《晚晚烬安》 第1章 赵家 “快,动作都麻利点,一定要把那小子给我逮住喽,千万不能让他从咱们眼皮子底下溜走啦!” 伴随着这声怒喝,只见好几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如同饿狼扑食一般,在街头巷尾东奔西窜地到处寻人。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犹如闪电般迅速地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为首的那个彪形大汉,满脸横肉,右边脸颊上还有一条狰狞可怖的刀疤,远远瞥见那抹黑影之后,立刻扯开嗓子大声吼叫道:“在那边呢!弟兄们,赶紧给老子追上去啊!谁要是能抓住那小兔崽子,重重有赏!” 而此时此刻的大街之上,行人如织,车水马龙。其中有两名男子闲庭信步般悠然行走着。走在前面的那位男子身着一袭鲜艳夺目的黄色祥云锦袍,头上戴着一顶晶莹剔透的玉冠,手中轻摇着一把精致华丽的折扇,一双眼眸明亮如炬,恰似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跟在其身旁的另一名男子则穿着一套略显低调的暗蓝色衣裳,腰间悬挂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剑柄之上镶嵌着几颗璀璨耀眼的宝石,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只见那身后的男子微微躬身,一脸恭敬地开口说道:“公子,此地便是祈凰县了。” 走在前方、为首的那位男子缓缓停下脚步,微微颔首表示知晓,沉声道:“嗯,先寻一处安身之所,好生休整一番。待明日,咱们再行前往目的地。”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遵命。”身后的男子应诺一声后,便跟随着自家公子一同朝着前方走去。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家看上去颇为雅致的客栈门前。 客栈门口的店小二眼尖得很,远远瞧见这两位气质不凡之人走来,赶忙满脸堆笑迎上前去,殷勤地将二人引入店内,并一路引领着他们登上楼梯,送至一间宽敞明亮的客房之中。 “二位客官请稍作歇息,小的这就去为您准备热水,以供沐浴净身之用。另外,厨房那边会尽快备好可口的饭菜送来。不知二位还有其他什么吩咐?”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整理起房间来。 “有劳了。”为首的男子淡淡回应一句。 没过多久,屋内便弥漫起腾腾热气,那名男子宽衣解带之后,踏入了放置于屋中的巨大浴桶之内。温暖的水流包裹住他健硕的身躯,让他不禁舒服地轻哼出声,全身心都沉浸在了这份惬意与放松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响动忽然传入男子耳中。原本闭着双眼静静享受的他瞬间睁开双眸,目光如电般直射向那张床铺下方。紧接着,他动作迅速地从衣架上扯过一件长袍,随意地披在身上,然后起身迈步走到床边,冷冽的眼神紧紧盯着床下,口中沉声喝道:“出来!莫要藏头露尾!” 床下原本窸窸窣窣的声响戛然而止,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住了一般,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男子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男子见状,眉头微皱,提高音量威胁道:“再不出来,我可要喊人过来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带着明显惊恐和慌张情绪的“别!别!别!” 紧接着,一个身材瘦小如猴般的男子从床底下狼狈地钻了出来。这男子身上穿着的衣裳可谓是破破烂烂、补丁摞着补丁,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而那张本应白净的脸庞此刻也沾满了灰尘,显得脏兮兮的。不过饶是如此,却依旧能够清晰地看出他那双眼睛异常明亮,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看着眼前这人衣衫褴褛的模样,男子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虑,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后,语气略带狐疑地问道:“小偷?” 那瘦小男子听后,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双手更是不停地摆动着,嘴里忙不迭地解释道:“不,我不是小偷。我,我......”话还未说完,便被屋外突然传来的一阵粗狂嗓音给打断了。 “有没有见到过这个小子?” “快说!到底有没有见过他!” 男子闻声,下意识地扭头朝着门口方向瞥了一眼,而后转头看向面前这个惊魂未定的人,挑眉问道:“外面那些人是来找你的?” 床下的男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丝毫犹豫,身子一缩,再次以极快的速度钻进了床底,同时双手合十做出祈求状,压低声音哀求道:“求求您行行好,帮帮我吧!”话音刚落,整个人便迅速藏匿于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 门口处,那个脸上有着狰狞刀疤的男子一脸凶相地想要闯进房间,但刚到门前便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刀疤男子定睛一看,只见眼前之人腰间悬挂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其身形挺拔如松,浑身散发出一种凌厉的气势,瞬间便让他明白此人定是个身怀绝技的练家子,绝对不是自己能够轻易招惹得起的角色。于是,刀疤男子不得不稍稍收敛一下自己嚣张跋扈的气焰,放低姿态,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语气生硬地问道:“喂!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男子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如霜,口中吐出两个字:“没有!” 刀疤男子心有不甘,忍不住又瞄了一眼对方腰间的那把刀,心中暗自掂量一番后,最终还是决定放弃纠缠,转身悻悻然离去。 就在这时,屋内忽然传出一声呼喊:“陆巡!” 原来,屋内的司聿安早已迅速将衣物穿戴整齐,并端坐在桌前。听到这声呼唤,站在门外的陆巡立即快步走进房间,恭恭敬敬地向司聿安行礼道:“公子。” 司聿安微微抬头,目光平静如水,淡淡问道:“走了?” 陆巡连忙回答道:“是,走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司聿安缓缓抬起眼眸,朝着床底下瞥去,同时开口说道:“都听到了吧,还不赶紧出来!” 陆巡闻言也跟着转头看向床下,只见床底下先是探出一颗脑袋,紧接着一个人影小心翼翼地钻了出来。待看清这人的面容时,陆巡不禁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们在找你?” 只见那从床底下狼狈钻出的男子一边用力地拍打掉衣服上沾染的灰尘,一边嘴里不停地嘟囔抱怨着:“哎呀!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啦!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在哪里不小心得罪了那些家伙,竟然如此锲而不舍、死咬着我不放!” 站在一旁的司聿安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开口询问道:“莫非……是你偷偷摸摸顺走了别人家的什么宝贝物件儿不成?不然怎会惹得他们这般穷追猛打呢?” 男子一听这话,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起来大声辩驳道:“乱讲!我堂堂正正做人,行得端做得正,怎么可能去干那种偷鸡摸狗之事!你们瞧瞧我这模样,像是个会偷东西的贼眉鼠眼之人吗?”说罢,还特意挺了挺胸脯,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来。 司聿安闻言,先是抬起眼眸与身旁的陆巡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便将目光重新移回到眼前这个男子身上。此时,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两人审视般的目光正紧紧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有些心虚地低下头,顺带瞄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吞吞吐吐解释道:“那个……我也是迫不得已才从旁人那里拿了这件衣裳穿上的。” 司聿安的视线顺着男子的动作落到那条松垮垮挂在腿上、显得极不合适的裤子上,满脸狐疑地追问一句:“拿?”仅仅一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男子见状,赶忙补充说明道:“哦,不不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买!我可是留了银子的,绝非白拿!”紧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抬头快速扫视了一下面前的二人,陪着笑脸说道:“今日多亏了两位公子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呐!俗话说得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若是有缘再相见,定当好好报答二位的大恩大德!”话音未落,转身作势就要抬脚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陆绎身形一闪,迅速移步至男子身前,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男子一脸不满地瞪着陆绎,满心不解地转头望向司聿安,似乎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司聿安看着他道:“还未请教公子姓名呢!” 男子抱拳道:“沈巍。”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陆巡皱眉沉声道:“沈巍?” 男子点了点头。 司聿安问道:“澄潭皎镜石崔巍,万壑千岩暗绿苔”的巍?” 男子点了点头,道:“是呀!怎么了?”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一眼,陆巡道:“你还不能离开。” 沈巍不解道:“为什么?” 此时小二推开门,手里拿着香喷喷的饭菜道:“公子,您的饭菜来了!” 沈巍吃着可口的饭菜,高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原来是要请他吃饭,真是碰到好人了。正吃着开心,只听 司聿安好奇问道:“你叫沈巍?” 沈巍愣了一下,咬了一口馒头,垂眸想了想道:“好吧!其实,我叫沈绾,沈巍是我哥哥。你们,不会认识我哥哥吧!” 司聿安淡淡一笑道:“额,不曾见过。” 沈绾努了努嘴。 完了!暴露了! 沈绾快速吃完,随即起身道:“今日多谢二位公子搭救,他日定当报答。我先走了!” 说着快速转身离开。 这次陆巡没有再拦他,直到人离开,陆巡才好奇的问道:“公子,此人说过不可尽信。” 司聿安思考道:“这沈义城确实有一子叫沈巍,但沈绾却没有听过。你派人去查查!” 陆巡抱拳道:“是。” 第二日清晨,阳光洒在县城那座宏伟的大宅院门前,映照得地面熠熠生辉。此刻,这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原来啊,今天可是赵府大喜的日子——赵府小姐要成亲啦! 说起这赵家,当家的赵德光可不是一般人物,他曾经官拜尚书大人,位高权重。只可惜他家子嗣单薄,膝下仅有一女,他又年老体迈,国主体谅,让他成为了本州的州府大人,既可以回乡养老,还可以为国效力。这次为了给宝贝女儿筹办婚事,更是全心全意操持着这场婚礼。 再瞧瞧这位新郎倌儿,竟然只是一介平头百姓。不过呢,按照习俗,此次成亲男方实则是入赘到女方家的。 只见一名身着暗红色华丽长袍的男子站在大门口,脸上堆满了喜气洋洋的笑容,正热情地迎接着络绎不绝前来道贺的宾客们。 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两个人影,正是司聿安与陆绎。他们来到近前,拱手抱拳说道:“恭喜恭喜呀!” 那男子闻声抬头一看,瞬间认出了来人,神色立刻变得恭恭敬敬起来,连忙说道:“国……能亲自莅临寒舍,实在令我赵府倍感荣幸,真可谓是蓬荜生辉啊!” 司聿安微微颔首示意,轻声回应道:“叫我公子便好,此番出行我乃微服私访,碰巧路过此地。得知赵大人府上有此等喜事,便特地过来送上一份祝福。” “多谢公子美意,请公子快快里边请!”男子赶忙侧身相让,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也就在此时,沈绾又被那伙人追着跑,为了躲避,不得已趁乱进了赵府。 良辰吉日已至,赵府之内处处张灯结彩、红幔高悬,满溢着喜庆祥和之气。人们皆身着盛装,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整个府邸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之中。 而此时,沈绾如一只灵动的蝴蝶般在府中穿梭往来。她娇俏的身影时而在回廊间闪过,时而在庭院中驻足观赏盛开的花朵。只见她东瞧瞧西看看,似乎对这热闹非凡的场景充满了好奇与兴奋,却又好似有些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 与此同时,司聿安端坐在正厅之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人群,恰好捕捉到了沈绾那活泼俏皮的身影。他微微眯起双眸,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沈绾,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赵德光的身份背景。稍作思索后,司聿安抬起手来,轻声向身旁的陆巡吩咐道:“那小子竟然也进了赵府,你且去跟着他,莫要让他惹出什么事端来。” 陆巡闻言,连忙顺着司聿安所指的方向望去,一眼便瞧见了正在府里乱窜的沈绾。他点了点头,应声道:“遵命!”随后便快步跟上了沈绾的脚步,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段距离,暗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沈绾在这座偌大的府邸中东拐西绕,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终于寻到了那扇略显隐蔽的后门。她心中暗自庆幸,正欲迈步跨出门去,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满脸横肉、脸颊上还横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男子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沈绾心中一惊,本能地向后退去。但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几个身材魁梧得如同一座小山般的彪形大汉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无声地站在了她的身后。就这样,前后夹击之下,尽管沈绾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逃脱,但最终还是未能幸免,被这些人牢牢地抓住了。 此刻,沈绾的双臂被对方死死地钳制住,丝毫动弹不得。她满心愤怒与不甘,冲着那个刀疤男子大声叫嚷起来:“我究竟跟你们有何冤仇?为何你们要这般苦苦相逼,对我穷追不舍!” 面对沈绾的质问,刀疤男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酷而又不屑的笑容。只见他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寒光闪烁间令人不寒而栗。紧接着,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语气森然地道:“这一切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偏偏听到了那些本不该被你知晓的秘密!” 沈绾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柄闪烁着寒光的锋利匕首,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声音因恐惧而变得沙哑:“我……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到底是什么啊!求求你,哪怕你非要取我的性命,至少也要让我死个明明白白呀!” 对面那个脸上有着狰狞刀疤的男子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凝视着她,咬牙切齿地道:“少废话!到地府去问阎王爷吧!”话音未落,他便举起手中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沈绾猛刺过去。 沈绾惊恐万分,下意识地紧紧闭上双眼,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等待着死亡降临那一刻的剧痛。然而,过了许久,预期中的刺痛并未传来。她战战兢兢地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景象令她瞠目结舌——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那几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此刻竟全都昏倒在地,宛如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而在她身前,赫然站立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待她看清来人面容时,不由得呆住了,脱口而出道:“是你!” 沈绾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温暖的光一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绽放出惊喜交加的笑容。只见她如离弦之箭般冲上前去,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陆巡那粗壮有力的大腿,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呜呜呜……陆大哥呀!您可真是我的救命稻草、我的大恩人呐!您简直就是我亲哥哥啊!” 而此时的陆巡,则是一脸的嫌弃和无奈。他皱起眉头,用力地扯了扯自己的腿,试图挣脱沈绾的拥抱。然而,这小子抱得实在太紧,就像一只八爪鱼似的死死缠住他不放。陆巡见无法轻易脱身,只好低下头来,伸出手去拉住沈绾的衣领。然后,他手臂猛地一用力,轻而易举地便将这个挂在他腿上的人儿给薅了起来! 第2章 婚闹 正厅之中,红烛高烧,烛光摇曳,将整个大厅映照得一片喜庆之色。新娘子身着华丽的嫁衣,头顶红盖头,由喜娘搀扶着,一步一步地缓缓走入正厅。她的步伐轻盈而又庄重,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对未来生活的期许与憧憬。 赵德光和夫人端坐在主位之上,目光紧紧地追随着自己的女儿。夫人早已泪眼婆娑,那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声声轻微的抽泣。赵德光则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双手紧握着扶手,努力保持着镇定,但那微微发红的眼眶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们的新女婿孙兆兴身穿一袭鲜艳的红衣,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当新娘子走到他面前时,他伸出手,轻轻地接过红绸子,然后与新娘子并肩而立。 此时,司聿安静静地坐在左侧的椅子上,他面沉似水,眼神深邃而锐利,让人难以窥视到他心中所想。陆巡和沈绾则恭恭敬敬地站在他的身后,宛如两道忠实的影子。 沈绾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一双美目不停地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有趣的事物。就在这时,新娘子已经走到了指定的位置,司仪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突然间,一阵尖锐刺耳的女子尖叫声划破了原本祥和宁静的气氛。那叫声充满了惊恐与哀怨,令人毛骨悚然。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赵德光最先回过神来,他迅速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司聿安,然后连忙对着身边的下人吩咐道:“怎么回事儿?快去派人看看!” 孙兆兴微微蹙起眉头,眼神不安地向四周张望着,仿佛在急切地寻找着某个人的身影。突然间,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司聿安身后站立着的沈绾身上,那一刻,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流露出一丝惊讶与疑惑。 没过多久,只见赵家的几名下人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他们的手上还押解着一个人。待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名妇人。这名妇人看上去狼狈不堪,她那原本整齐的头发此刻显得十分凌乱,像是被狂风肆虐过一般;身上穿着的衣衫也破烂不堪,几乎无法蔽体;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手臂上布满了一道道细细的伤痕,丝丝鲜血正从伤口处缓缓渗出。 此时,赵德光端坐在主位之上,脸色阴沉得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般,他用严厉的声音大声呵斥道:“大胆贱妇!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在我赵府如此肆意妄为!” 那名妇人听到赵德光的怒斥后,身子猛地一颤,随即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求求大人您一定要为我那惨死的孩子和可怜的婆母主持公道啊!” 赵德光看着眼前这妇人凄惨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些许怜悯之情。然而,想到今日乃是府上的重要日子,实在不宜处理这样的事情。于是,他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你若是真有天大的冤屈,可以前往县衙告状。本官身为州府,身负朝廷重任,对于这些断案刑罚之类的琐事,实在是无暇顾及。”说罢,便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将这妇人带下去。 妇人跪在地上,摇了摇头,哽咽道:“我去过县衙,但县衙不愿意审理我的案子。今日是州府大人家的大事,我本不该来打扰,但,实在是没有办法。还望大人恕罪。” 赵德光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司聿安,道:“好,你的案子,本官接了。你先去收拾一番吧!我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还望大人恕罪。” “你这是什么意思?今日可是我赵家的大日子。我已然愿意为你讨回公道,你还想如何?” 妇人哽咽道:“我今日来求大人,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我的孩子已经死了。婆母也死了。就剩下我个贱命,但我今日这个冤一定要告。等还了他们公道,民妇愿意以死向大人告罪!求大人,为民妇做主!” 赵德光又看了眼司聿安,忍着怒气道:“你到底有什么冤屈?又要状告何人?” 只见那名妇人恭恭敬敬地朝着堂上众人施了一礼,然后用略带颤抖却又坚定无比的声音说道:“民妇要状告今年探花榜首孙兆兴!”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如同一声惊雷,瞬间在人群中炸响开来。在场的人们无不被这句话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坐在首位的赵德光更是如遭雷击般猛地站起身来,满脸惊愕之色难以掩饰。他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盯着那名妇人,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你……你说什么?”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孙兆兴脸色变得煞白,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眼神闪烁不定,透露出一丝惶恐与不安,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大声呵斥道:“简直就是荒谬至极!来人啊,还不赶快把这个疯婆子给本公子赶出去!”随着他话音落下,几名身强力壮的下人便气势汹汹地朝那妇人走去,眼看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富有威严的声音响起:“慢着!”原来是司聿安缓缓站起身来,他先是环顾四周,然后目光落在了那名妇人身上,缓声道:“既然这位妇人声称自己有冤屈,那就应当让她说出来才是。况且,今日乃是州府大人千金的大喜之日,此妇人竟敢在如此重要的场合闹事,想必也是有所依仗、有备而来。不如暂且听她所言,如果所说之事纯属子虚乌有,到时候大人您再行定夺也为时不晚。” 孙兆兴脸色一沉,怒目圆睁地斥责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这里可是我们赵家府邸,岂容得你如此肆意妄为、撒野胡来!”他的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响亮,震得在场众人皆是心中一颤。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厉喝传来:“放肆!” 原来是赵德光见此情形,连忙出声呵斥。紧接着,他满脸堆笑地向着司聿安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地道:“公子息怒啊,都是在下管教无方,才让这些下人冲撞了您,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们计较,饶恕在下的罪过。”说罢,他还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司聿安的神色变化。 司聿安微微颔首,表示认可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无妨,不知者无罪,本公子自然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只是今日这场婚事怕是难以顺利举办下去了。”他的语气平淡如水,但其中却隐隐透着一股威严。 听到这话,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新娘终于忍不住了,她娇嗔地唤了一句:“爹~”那声音婉转悠扬,带着些许不满和委屈。 然而,赵德光此时也是一脸无奈之色,只见他眉头微皱,垂下眼眸沉思片刻后,开口吩咐道:“来人呐,先将小姐护送回房休息。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另外,去通知管家,让他把各位宾客都好生遣散回去。” 管家闻令,赶忙应声道:“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办。”随后,他便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去,着手安排相关事宜去了。 赵德光面色越来越沉,看了地上的妇人,又看了看司聿安面色有些不悦的脸色,思虑道:“你叫什么名字!” “民妇孙于淑琴。” 赵德光点了点头,道:“好,你将你的委屈说出来吧!” “民妇孙于淑琴,是孙兆兴的妻子。”话音刚落,惊愕众人,还有一些客人没有走,竟然直接站在那里不走。 新娘子扯下头上的盖头,走回来,惊愕道:“你说什么!” “民妇孙于淑琴,是孙兆兴的原配夫人。” 众人看向孙兆兴,他则面色惊恐,道:“她,这个疯女人,定然是在攀污我!” 妇人缓缓起身,冷哼道:“攀污!是,是我在攀污你!我卖了所有的家当供你入京读书,可你呢!你高中探花郎,成为礼州州府大人的乘龙快婿,不仅派人买断我们的关系,还想杀了我们!杀了我,我们孩子!甚至是你的母亲。” 司聿安神情肃穆,冷峻的气息如潮水般缓缓扩散。 孙兆兴反驳道:“我,我没有。翎儿,你相信我。岳父,你相信我。我没有!” 赵德光的女儿叫赵翎,赵翎惊愕的看着他,眼中含泪质问道:“你,你不是说,你没有成亲么?” “我……我确实,没有成亲啊!” 赵翎指着旁边的女人道:“那她呢!她是什么!” 孙兆兴道:“她,她只是与我有婚约,但我与她,并没有成亲啊!” 妇人难过道:“是,你我并未成亲。但你我早已有了肌肤之亲,你当时离开后,我就有了身孕,如今孩子都已经三岁了。” 赵翎尖声大喊,伤心难过。“孙兆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孙兆兴也是不可思议,反问道:“你我,何时有的肌肤之亲?你胡说八道什么!” 于淑琴道:“你这么快就不承认了么?就在三年前,你母亲不小心崴脚那一次!” 孙兆兴思虑片刻道:“你胡说什么!当时我侍奉我母亲一整夜,何来与你有瓜葛!” 于淑琴面色忧伤道:“是,你可以不承认,不承认自己的母亲,不承认我,也可以不承认孩子。那我今日就在这些人面前揭穿你的真实面目!” 孙兆兴上前拉住女子道:“你别再胡言乱语了!” 于淑琴冷冷的笑了笑道:“怎么?你不愿意承认?你就是如此的胆小,如此的令人恶心!”随即继续道:“这个人!你们眼中优秀的探花郎,他抛妻弃子,买凶杀人,一朝高中就得探花郎,又得州府大人千金的青睐,还入赘,娶了美娇娘。从此顺风顺水,扶摇以上,真是好算计!好算计!” 孙兆兴不解道:“你到底在说什么?这些,我根本就没有做过!” 沈绾看着孙兆兴眼熟,想了半天都想不起来,刚刚听到女子说的,这才想起来道:“哦。我想起来了。” 司聿安和陆巡看向他。 沈绾指着孙兆兴道:“是他!前几日我在酒楼用膳,不小心走错客房,就听到这个人和那个刀疤说要解决掉谁,他怕我走漏消息,所以一直派刀疤追杀我!” 孙兆兴这下说不出话来。 陆巡冷冷道:“杀人买凶,抛妻弃子,孙探花真是好计策!” 孙兆兴这才承认道:“我承认,是我派刀疤去追他,但并未要杀他!抛妻弃子更是从何说起啊!” 司聿安看向赵德光道:“赵大人,抛妻弃子,买凶杀人,弃母杀母,每一个都是重罪,你可得明察秋毫啊!” 赵德光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是,是。臣定当查清楚来龙去脉。” 随即赵德光道:“来人,将孙兆兴押入大牢,听候处置。” “岳父……” “住嘴。在事情不明朗的情况下,别叫我岳父。” 孙兆兴被押进大牢,由县衙主审。好好的喜事就这样变成了闹剧。 ‘咔嚓,咔嚓……’ 沈绾坐在桌子旁,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苹果。司聿安正坐一旁,面色凝重,不知在想着什么。陆巡站在司聿安的身后,也是一言不发。 终于沈绾忍不住道:“我觉得就是这孙兆兴抛弃糟糠之妻,还杀害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孩子,真是个禽兽!” 陆巡道:“案件还没有查清,还是不要这么早下定论!” 沈绾立即反问道:“为什么?哪里不清晰了?这不是很清楚么?” 司聿安这时开口道:“你那日,还听到什么了?” 沈绾放下苹果,挠了挠头道:“我也不记得了,我只是走错了房间,其实也没有听到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谁叫他总是叫刀疤脸追我,弄得我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的。” 陆巡立即问道:“你今日,不会是故意在赵家那样说的吧!” 沈绾点头道:“是呀!我就是故意的。” “你怎么可以如此?” 沈绾不明白的问道:“为什么不可以?而且明显我是对的啊!他承认了!” 这时司聿安开口道:“不,此事恐怕还有些蹊跷。” 沈绾好奇的看着他。 司聿安继续道:“看这妇人的样子今日似乎并不惧怕州府大人,而且说话条理清晰,似乎有备而来。” 陆巡点了点头道:“没错,不过她既然说她的婆婆和孩子被杀了,那就应该有尸体。我这去查查。” 司聿安点了点头。 第3章 锦衣卫 第二日,就传来赵家小姐自缢的消息。司聿安和陆巡两人前去查看。 “女儿啊!你要是死了,留娘一个人,娘要怎么活啊!女儿啊!” 两人还没进房间就听到屋内赵夫人的痛哭。 两人相视一眼,走了进去。 赵德光看到司聿安两人连忙起身,去行礼。司聿安扶住他道:“不必行礼了。不知令千金如何?” 赵德光面色凝重道:“幸好侍女发现的及时,已无碍了。多谢公子关怀。” 司聿安点了点头,道:“我听闻尸体似乎还没有找到?” 赵德光点头道:“是,而且……那妇人已经失踪了。” 陆巡差异道:“失踪了?她不是被一同送去县衙了么?” 赵德光附和道:“是呀!是我命管家亲自送去的,他也说确实是送进县衙了,但县衙今日一早来说,那妇人不见了。” 司聿安微微收颌,思虑不语。 客栈内,司聿安正在房间里踱步,想着昨日的事。此时陆巡走进来道:“公子,家中有信。” 司聿安抬手接过,随后将信件递给他。 陆巡惊愕道:“边防图不见了?” 司聿安面色凝重,随即坐下写了封信,交给陆巡,道:“务必将信件亲手送到丞相手中。” 陆巡恭敬道:“是。”又想到什么,继续道:“公子,沈绾的身世我查了,沈家只有一子,但听说有一女,听说此女身体较弱,所以沈义城将女儿送到了祈凰山里,跟着山里的师傅学习医术。” 司聿安点了点头,道:“此人有可能是偶然遇到,或许与沈义城并无瓜葛。” 陆巡附和道:“但此人身上市井气息很重。许是普通百姓,也并无可能。” 司聿安赞同,又问道:“对了,尸体可找到了?” 陆巡摇了摇头。 “此事,还真是蹊跷。那妇人大喊冤枉。却又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是那赵德光所为?” 司聿安道:“不像,我在这里,他没有那个胆子。先命县衙将孙兆兴放了吧!” 陆巡点头道:“是。” 陆巡前脚刚离开不久,沈绾便如一阵清风般飘然而至。这一次,她的装扮与以往大不相同,令人眼前一亮。只见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锦袍,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下凡。手中轻握着一把精美的折扇,扇面上绘着雅致的山水图案,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仿佛一幅流动的画卷。头顶上方,一顶玉冠稳稳地戴在发髻之上,更衬得她面若桃花、眉似远黛,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气质,当真有了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 司聿安原本正悠然自得地品着香茗,看到沈绾这般打扮,不由得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含笑,开口问道:“你这是......?”言语之中,带着一丝调侃之意。 沈绾听到这话,瞬间傲娇地抬起头来,轻摇着手中的折扇,下巴微微上扬,娇嗔地道:“怎么样?我今日穿的不错吧!”那副自信满满的神态,活脱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司聿安见状,不禁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洒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他连连点头,赞道:“嗯,颇好,颇好。” 沈绾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小嘴不满地努了努,嘟囔道:“好就是好嘛,什么叫颇好!司大哥,咱们别在这里干坐着了,出去逛逛如何?”一边说着,一边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司聿安。 司聿安微笑着看着她,问道:“哦?那你想去哪里游玩呢?” 沈绾兴奋地一拍手,兴致勃勃地道:“当然是去逛街啦!我跟你讲哦,这里的东市有一家卖桂花糕的铺子,他家做的桂花糕简直是人间美味!保准你吃了一块之后,还想再吃第二块、第三块......哎呀,不说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对了,还有西市的那家绸缎庄,里面新进了一批上好的丝绸,颜色鲜艳,质地柔软,做成衣服一定美极了!走走走,咱们赶紧出发吧!”话音未落,她已经迫不及待地伸手拉住司聿安的衣袖,拽着他往外走去。 陆巡完成任务归来之后,满心欢喜地想要见到司聿安,然而当他踏入房门时,却惊讶地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于是他赶忙走到楼下询问店小二情况。经过一番打听,店小二告诉他原来是沈绾将司聿安给拉走了。 此刻的沈绾正兴高采烈地带着司聿安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东游西逛。她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一会儿瞅瞅这个摊位,一会儿瞧瞧那个玩意儿,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而司聿安则静静地跟随着她,眼神始终温柔地落在沈绾身上。 走着走着,沈绾被一个摆满各种精美面具的小摊所吸引。她停下脚步,兴致勃勃地拿起一个面具,放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几下,然后转过头娇俏地向司聿安问道:“司大哥,你看这个怎么样呀?” 可是当她转回头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原本站在身旁的司聿安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让沈绾顿时慌了神,她焦急地四处张望,并自言自语道:“咦?刚刚人还在这里的啊,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呀?” 就这样,沈绾开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急切地寻找起司聿安来。可惜的是,任凭她如何努力,都始终没有看到司聿安的身影。 正当她感到有些无助的时候,竟意外地碰到了同样在焦急寻找司聿安的陆巡。 陆巡一见到沈绾,便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道:“公子呢?” 面对陆巡那略显严肃的表情和质问,沈绾不由得红着脸,低下头,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我……我也不知道啊。明明刚刚他还好好地站在这里的,可我只是一回头的功夫,他就不见了踪影。” 听到这话,陆巡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显然对沈绾的回答很不满意。但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转身继续去找人。 司聿安在和沈绾逛街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人的背影与于淑琴很像,于是偷偷跟了过去。 七拐八拐,最后那人竟然进了一所青楼。司聿安蹙了蹙眉,不得已,离开了。正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找自己的陆巡和沈绾。 司聿安回去后就将自己发现的告诉了二人,沈绾惊愕道:“你说你遇到于淑琴了?那怎么没继续追呢?” 司聿安面色有些不自然道:“她进了梦回楼。” 沈绾不明白问道:“梦回楼?干什么的?” 陆巡淡淡道:“青楼。” 沈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恍然大悟道:“难道她没能被孙兆兴杀掉,自己一个女子又走投无路,于是进了青楼?” 陆巡皱眉道:“赵大人已经答应她为她讨回公道了。她为什么又要跑?” 沈绾没办法反驳道:“说的也是!” 司聿安想了想道:“陆巡,你去监视着孙兆兴,和赵家。看他们是否有什么动作。明日,我和沈兄去梦回楼探探!” “是。” 梦回楼前,车水马龙,达官贵人、文人墨客络绎不绝。他们或是独自前来,或是结伴而行,脸上都带着期待和兴奋的神色。 进入青楼大厅,更是热闹非凡。宾客们围坐在华丽的桌旁,品茶谈笑,而舞台上,青楼女子们犹如燕子般轻盈地飞舞,她们的舞姿优雅,长袖飘飘,似翩翩起舞的蝴蝶,让人目不暇接音乐声中,杯盏交错,青楼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奢华而又放纵的氛围。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欢乐和欲望所填满,仿佛是一个隔绝了尘世烦恼的梦幻之地。 沈绾像没见过世面一样,好奇的四处张望。看着舞台上的女子翩翩起舞,惊讶又惊喜。 司聿安也没在意,两人找了一个看台的地方坐下,很快有人过来侍候,添茶斟酒。沈绾目不转睛的看着舞台上的女子。 侍女见沈绾那般,不禁轻笑。道:“小公子是第一次来吧!” 沈绾点了点头,笑呵呵道:“第一次,嘿嘿,第一次。” 司聿安眼神四处扫射,查找那妇人的身影。 这时,有一女子正倚坐在绣花软榻上,一袭红缎宫裙裹着她纤细的腰身,肩头的披帛轻轻滑落,露出凝脂般的肩颈。一眼就看到司聿安和沈绾两人。这两人面如冠玉,五官犹如雕刻般精致,丝毫不像那些客人般庸俗,而且相貌堂堂,犹如仙人之姿。那身着黄色衣服的男子,稳如泰山,大气磅礴,恰似一座巍峨的高山;而另一个看眉眼尚未完全长开,宛如一颗青涩的果实,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女子盈盈一笑,随即走了过来。见到二人,行礼道:“贵客远道而来,红儿有失远迎,还请勿怪。” 沈绾好奇的看着她。司聿安更是瞥了一眼,就不再看她了。红儿也明白,那位男子不喜欢自己,也就不自讨没趣了。直接坐到了沈绾的旁边。 沈绾眉眼弯弯道:“姐姐,你长得可真好看!” “噗呲。”忍得红儿一阵笑。好一会儿,才道:“你这小嘴可真甜啊!” 说着给他倒了杯酒。随即道:“小公子,还未及冠吧!这么小,就来这种地方啊!” 沈绾抬眸看了眼司聿安道:“我,我陪我兄长来的。” 红儿瞥了一眼司聿安,对面的男子宛如一座雕塑般,自始至终就没有将目光挪移到女子身上,哪像是来寻欢作乐的人啊。 沈绾嘴里吃着橘子,眼睛四处瞄。突然他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连忙道:“司大哥!” 司聿安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果然是那个女子。 红儿自然也看到了。见司聿安的眼睛盯在一个女子身上,不禁捂嘴笑。 司聿安听到笑声,转头看过来道:“姑娘,可认识那个女子?” 红儿轻笑道:“没想到公子的口味与其他人不一样呢!” 司聿安被她说的脸红。 沈绾笑盈盈道:“红儿姐姐,那个人是谁呀?” 红儿笑道:“那是我们的妈妈,就是老鸨。” 司聿安和沈绾齐声道:“老鸨?” 红儿见两人惊讶的样子,不禁好笑道:“怎么?你们没见过?不过,不是我不吹,琴姑姑可是我们这最年轻的老鸨了!” 司聿安听女子的称呼,问道:“你可知你们老鸨叫什么名字?” “那就不知道。我们平时都唤她琴姑姑。” 司聿安微微收颌道:“她是何时来这里的?” 红儿想了想道:“十多年了吧!听说,她当时差点死了。还是我们之前的老鸨将她捡回来,她才能活下去的呢!” 司聿安接着看过去,于淑琴已不知去向。见沈绾于红儿聊的开心,他起身直接离开了。 他跟着于淑琴走了一会儿,却不想人突然不见了。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靠近,一回头,竟然是于淑琴手里拿着棍子打了过来。司聿安及时反应过来,躲开了。 于淑琴那日见过司聿安,看到司聿安里不禁有些诧异道:“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司聿安道:“你为何又会在这里?” 于淑琴面色不悦道:“与你何干,你最好赶紧走,否则……” “否则如何?你既有冤屈,就应该去县衙说出来,让真相大白。偏偏你还偷跑离开,你又去赵府大闹一场,你到底想做什么?” 司聿安几句话问的于淑琴立即翻脸道:“真相大白?就算真相大白又如何?凶手也难以伏法!官官相护,更何况,他贵为州府大人的佳婿,如何撼动?” 司聿安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国有律法,公正廉明,只要你有冤屈,就能为你讨回公道。” 于淑琴看着他,问道:“你究竟是谁?” 司聿安垂眸道:“锦衣卫督使。” 锦衣卫,那可是声名赫赫的机构!它宛如一把锋利的剑,直插贪官污吏的心脏;又似一双敏锐的眼睛,洞察陈年旧案的真相;更像一张遍布全国的情报网,将所有的消息尽收囊中,然后呈递给国君。它既是国君的得力助手,也是国君手中的致命利刃。 于淑琴诧异道:“你是锦衣卫督使?” 司聿安点了点道:“你若信我,那就去县衙,将你的冤屈说出来,我锦衣卫愿为你主持公道。”说罢司聿安就离开了。 等司聿安回来,沈绾已经醉倒在桌前了。那叫红儿的女子,早不知道去哪里了。司聿安无奈,扶着沈绾离开了。 这沈绾看着很结实的样子,实际很轻。司聿安直接打横将人抱回去了。 第4章 陈年旧事 次日清晨,晨曦微露,祈凰县县衙那面硕大的登闻鼓突然被人敲响,鼓声如雷,响彻整个县城。这突如其来的响声打破了县城原有的宁静,人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好奇地涌向县衙门口。 原来,告状之人竟是于淑琴,她要状告的对象竟然是位高权重的礼州州府大人赵德光!这个惊人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播开来,街头巷尾、茶肆酒楼,百姓们交头接耳,对此事议论纷纷。 而此时,住在县衙附近客栈中的沈绾仍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另一边,司聿安和陆巡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一大清早就匆匆忙忙地朝着县衙赶去。 县衙内,县令此刻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乱转。他深知这件案子牵涉甚广,自己根本无力审理,但又不能置之不理。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忽然听闻有人来报,说是锦衣卫督使到了。县令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然而,让县令万万没想到的是,比见到锦衣卫督使更为可怕的是,国主竟也亲自驾临此地!当看到那一身威严无比的国主时,县令吓得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高呼:“祈凰县城县令丛台参见国主,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聿安正坐主位道:“起来吧!此案本王会命锦衣卫来接手处理。本王是微服出巡,不便露面。他要配合好锦衣卫,若赵德光真触及律法,抛妻害子,弃母杀母,本王必当严惩不贷。” 县令恭敬道:“是,臣遵旨。” 司聿安微微收颌道:“此案已经闹大,必须开庭审理。明日锦衣卫就会来此,在此期间,你务必保护好报案人,不得出任何差池,否则,下一个严办的,就是你!” 县令颤颤巍巍道:“是。” 次日清晨,阳光刚刚洒落在祈凰县的大街小巷,整个县城还沉浸在宁静之中。然而,一阵喧嚣声打破了这份平静——锦衣卫们浩浩荡荡地进入了县城,他们身着锦衣华服,手持绣春刀,威风凛凛,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而此时,客栈里的沈绾早已听闻消息,她天刚亮就起了床,开始忙碌地穿梭于各个房间之间。只见她一会儿翻找衣物,一会儿整理行囊,似乎在准备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终于收拾妥当后,沈绾顾不上歇息,匆匆忙忙地拉起身边的两个人,一路小跑着向县衙奔去。这两个人正是司聿安和陆巡。 陆巡摸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您饿不饿?我去买点吃的?” 沈绾头也不回地答道:“不用啦,我这儿有呢!”话音未落,只见她伸手往怀中一掏,竟掏出了三个大饼来。她将其中两个分别塞到陆巡和司聿安手中,然后自己则毫不犹豫地拿起剩下的那个饼,大口啃了起来。 陆巡看着手中的饼,微微皱了皱眉。这饼看上去干巴巴的,卖相着实不佳。但他实在是饿极了,只好硬着头皮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那饼的味道果然如他所料,并不好吃,但此刻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他强忍着不适,继续咀嚼着口中的食物。 司聿安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忍俊不禁的笑容,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那县衙衙门内空无一人的景象,不禁轻笑道:“就算是想来聆听审理案件,也没必要来得如此之早呀!” 站在一旁的沈绾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她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依旧紧紧地凝视着衙门的大堂,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只听得她认真地解释道:“哎呀,你可真是不了解啊!这些老百姓平日里哪有机会见到锦衣卫呢?今天好不容易听说锦衣卫要来,大家自然是迫不及待想要一睹其风采啦!要是我们不早点过来,恐怕等会儿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咯!再说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亲眼见过锦衣卫呢,所以这次一定要好好瞧一瞧才行。”说罢,她脸上满是兴奋与期待之色。 司聿安转头看向身旁的陆巡,两人对视一眼后,皆是无奈地耸了耸肩,轻轻地摇起头来。 辰时刚至,县衙大堂准时开启。 只见一名身着淡蓝色飞鱼袍的男子端坐在主位之上,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刚毅,下巴上满是髯虬,一双狭长的眼眸犹如寒星般闪烁着冷冽光芒,紧皱的眉头,显得十分稳重。在他两侧,分别站立着两名同样身穿锦衣的侍卫,他们面沉似水、表情严肃,仿佛与周围的一切都隔绝开来,不苟言笑地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此时,县衙门外显得异常冷清,只有寥寥无几的百姓在远处观望。要知道,锦衣卫向来以执行抄家灭族等残酷任务而闻名于世,其身上所散发出的戾气可谓极重。对于这些普通的平头百姓而言,面对如此凶神恶煞之人,心中自然充满了恐惧,谁又敢轻易靠近前来观看呢?望着那门可罗雀的县衙大门,司聿安和陆巡两人不禁无奈地相互对视一眼,同时伸手扶额摇头叹息道:“这是谁说会有很多人来围观的啊……”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一道目光始终紧紧锁定着主位上的那位锦衣卫大人,丝毫没有受到周遭环境的影响。此人正是沈绾,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前方,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个端坐于高位的身影。 沈绾看着主位的锦衣卫,不解的问道:“司大哥,为何是锦衣卫来督办此案?”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一眼,陆巡耐心解释道:“州府乃是五品官,县令是七品官。锦衣卫就不同了。他们跨越官制级别,直接由国主管理,锦衣卫除恶务本,除邪惩恶,也是审理此案最好的人选。” 沈绾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沈绾说着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台上的锦衣卫。司聿安看着她的样子,不禁好奇的问道:“你,喜欢锦衣卫?” 沈绾摇头,道:“我不喜欢,但我哥哥喜欢。他想进锦衣卫。但我爹不同意,我这次回家要同我爹说一下,让他同意哥哥进锦衣卫。若是哥哥穿了这身衣服一定很好看。” 沈绾说着眼睛里都亮着光,沈绾继续问道:“陆大哥,进锦衣卫有没有什么要求呀?也不知道我哥哥能不能进去?” 陆巡转头看了眼司聿安,两人相视无言。 县衙内 主位锦衣卫道:“我为锦衣卫副使樊无极,此次来主理你等案件。若我经此审理案件有异者,皆可向锦衣卫官署再次状告。你等可清楚?” 堂下的于淑琴和赵德光皆道:“清楚。” 樊无极点了点头,道:“很好。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堂下的于淑琴恭敬道:“民妇于淑琴。礼州平阳县人。” “你因何状告州府赵德光?” 于淑琴老实交代道:“民妇告他抛妻害子,买凶杀人。” “你可有证据?” 于淑琴点了点头,随即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身后的锦衣卫将东西呈报。 于淑琴继续道:“这是我与赵德光成亲时互换的庚帖,还有赵氏的族谱,族谱里面有我的名字,可以证明我是他的结发妻子。” 樊无极打开包裹,里面确实如于淑琴所说,虽然纸张看着破旧,但依稀可以看清楚上面的字迹。樊无极看向赵德光道:“赵德光,你有何所言?” 赵德光面色凝重道:“没错,当年我确实成亲了。但我当年返乡时,家中遭了难,与你们失去了联系,我找了整整一年都没有找到。后来不得已,才成家。” 于淑琴面色冰冷道:“于是,你就娶了当时本州州府大人的女儿,成为了州府大人的佳婿。随后一路高升,甚至坐到尚书的位置。又因国主垂爱,才坐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赵德光点了点头,又继续道:“是,确实如此。但官员升级也是经过层层审核的,我不是靠我的岳父当上着尚书的,我是靠我自己!” “所以,我和孩子,和你的母亲就是你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是么?” 于淑琴质问着,眼里的恨似乎要溢出来一样。 赵德光依旧道:“我没有凶杀你们,我只是派人找过你们,没有找到。” 于淑琴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件,只见她掌心中躺着一块晶莹剔透、翠色欲滴的玉佩。这块玉佩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上面赫然刻着一个银色的字体。在场众人或许不识得此物,但站在门外的州府夫人仅仅只是匆匆一瞥,便瞬间认出了它来。 原来,那块玉佩乃是当年她与赵德光初次定情之时,她亲手赠予心爱之人的定情信物啊!自那以后,岁月悠悠,时光荏苒,她便再也未曾见到过这枚玉佩。曾经一度,她还误以为赵德光不小心将其遗失,为此暗自神伤许久。然而此刻,眼前所见却是让她惊愕不已——这玉佩竟然出现在了于淑琴手中! 于淑琴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德光,轻声说道:“怎么样?是不是万万没有想到呀!我居然能捡到这个宝贝。而且,我可是清楚记得,咱们这位尊贵的州府夫人,她的闺名之中似乎正有着一个‘银’字呢!”说罢,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此时的赵德光,面色已然变得惨白如纸,嘴唇紧抿,一言不发。他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眸此刻也失去了光彩,呆呆地望着于淑琴手中的玉佩,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和恐慌之中。 樊无极敲了一下惊堂木道:“于淑琴将你所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 于淑琴微微颤抖着嘴唇,声音哽咽地说道:“是,大人。我本是赵德光家花重金买来的童养媳啊!遥想当年,我们全家人省吃俭用、东拼西凑,倾尽所有只为能供他进京赶考。那段日子真可谓艰辛无比,但好歹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盼到了他高中的喜讯传来。可谁曾料到,就在得知这好消息的当晚,突然冲进来一伙穷凶极恶之人,二话不说便放起了熊熊大火,眨眼间就把整个房子给点燃了。可怜我的婆母年事已高行动不便,还有我那仅仅三岁的孩子,就这样活生生地被困在了火海之中,最终被无情的大火吞噬,惨死于这场灾难里。” 说到这里,于淑琴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悲痛之情,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她双手掩面,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凄切悲怆,令人闻之动容。 樊无极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怜悯之意,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移向一旁神色紧张的赵德光,然后转头对于淑琴柔声问道:“既然如此悲惨,那你究竟是怎样侥幸逃脱这场劫难的呢?” 于淑琴缓缓抬起头来,一边抽泣着,一边用衣袖擦拭掉满脸纵横交错的泪痕,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后,回答道:“大人有所不知,由于家里实在太过贫困潦倒,我独自一人既要照顾年幼的孩子又要侍奉年迈的婆母,生活时常捉襟见肘难以维持。所以那天,我寻思着去跟同村的姐妹们学习织布手艺,想着多赚些钱贴补家用。怎料想,我不过才离开短短一个时辰而已,等我心急火燎地赶回家时,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被烧成废墟焦黑不堪的景象,曾经温暖的家已然不复存在……” 樊无极眉头紧蹙,继续追问道:“那你又是如何断言此乃赵德光所为?” 于淑琴此时美眸中满是愤恨,咬牙切齿道:“家中突逢大难,我这弱质女流,如无头苍蝇般不知该何去何从。本欲寻我那夫君,却不想我千辛万苦抵达祈凰县时,竟撞见我的夫君正在迎娶州府千金。我历经千难万险才与他重逢,他本与我相约在城外城边相见,可我见到的却是他那如恶魔般的毒手。他杀我时,亲口向我供认了罪行。他还要斩草除根,将我灭口,我拼死扯下了他腰间的玉佩,这才留下些许证据。他将我如弃敝履般抛进河里,幸而苍天有眼,让梦回楼的老鸨救了我这一条小命。” 第5章 一路向北 只见赵德光面色凝重地站立在一旁,身体微微颤抖着,嘴唇紧闭,一言不发,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而此时的樊无极则怒目圆睁,满脸怒气地质问着赵德光:“赵德光!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知悔改吗?你到底还有什么话可以辩解?” 面对樊无极的呵斥,赵德光缓缓闭上了双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大人,我……我真的无话可说了。”那语气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似乎已经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就在这时,一直焦急地站在门外等待消息的州府夫人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她的心猛地一沉,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就像失去了支撑一般直直地晕倒在地。身旁的侍女们见状,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一边大声呼喊着夫人,一边手忙脚乱地试图将她扶起。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樊无极微微颔首,而后追问道:“于淑琴,你究竟为何要攀污孙兆兴?” 于淑琴嘴角泛起一抹冷冽的笑容,轻哼道:“哼,他可没那么清白。他与一名女子定下了亲事,虽然后来确实断了这门亲事,但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的阴谋。那女子含冤自尽,在临终前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 于淑琴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站在外面的孙兆兴,手指如箭一般直直地指向他,厉声道:“孙兆兴啊孙兆兴,你这卑鄙无耻之徒!你不喜欢父母定下的亲事,又害怕自己的名声受损。于是,你就像那阴险狡诈的毒蛇一般,勾结自己的朋友,残忍地奸污了那女子。女子的名声如同那凋零的花瓣,瞬间破碎,最终不得已含恨自戕而亡。而你,孙兆兴,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魔,竟然踩着她的尸体,踏着她的鲜血,成功考取了探花郎。你这肮脏的灵魂,在午夜梦回之时,难道还能心安理得地睡得安稳吗?” 孙兆兴被于淑琴这一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一张白纸,身体更是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嘴里喃喃自语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我只是,,让他,让他帮我想想办法。没想到,没想到……”话音未落,孙兆兴便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发疯了一样,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赵德光被判处死刑,秋后问斩。孙兆兴虽没有直接害人,但也间接害人性命,褫夺探花郎身份,终生不得再入官场。 锦衣卫处理好案件,当日就离开了。 沈绾静静地凝视着那渐行渐远的锦衣卫身影,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一旁的陆巡见她如此模样,面露疑惑之色,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何叹气呢?” 沈绾的目光依旧落在樊无极逐渐远去的背影之上,轻声说道:“人们不都说锦衣卫皆是浓眉大眼、宽肩窄腰之辈吗?可今日所见这位锦衣卫,不仅年龄偏大,而且身材魁梧壮硕得很呐!” 听到这里,陆巡先是一愣,随后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沈绾见状,愈发好奇地转头看向陆巡,等待他给出一个解释。只见陆巡好不容易止住笑声,缓声道:“你又是如何判断出他年纪大的呢?” 沈绾认真地答道:“你看他,满脸的胡须如杂草般丛生,眉头紧紧皱起,平日里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神情,这般模样,难道还不够老成吗?” 陆巡听后,嘴角的笑意却是更甚了几分,带着些许调侃之意笑道:“其实他与我一般年岁,都刚刚行过及冠之礼罢了。只不过他向来不太注重自身形象,有些不修边幅罢了。” 沈绾闻言,秀眉微蹙,再次将视线投向那个已经快要消失不见的锦衣卫身影,满是怀疑地道:“真的吗?可无论怎么瞧,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年纪不小了呀!” 陆巡抬起手捂住嘴巴,试图掩饰自己仍未消散的笑容,但那眼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过了许久,沈绾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她眨巴着大眼睛,满脸疑惑地问道:“嗯?陆大哥,你刚才说什么?你怎么知道那个人跟你年龄差不多大呢?还有啊,你又是从哪儿得知他平日里不注重仪表、邋里邋遢的呀?” 陆巡被这一连串问题问得有些发懵,他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猛地转过头去,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说道:“哎,我突然想起还有要紧事等着我去处理呢!先失陪啦!”话音未落,便急匆匆地迈开脚步离去了。 “哎,陆大哥......”沈绾见状,连忙出声呼喊,但陆巡却好像根本没听见一样,转眼间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沈绾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司聿安,期待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答案。于是,她再次开口问道:“司大哥,你刚才有没有听到陆大哥说的那些话呀?” 司聿安显然也是被这个问题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他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有吗?我……我好像没有听到吧!”说完,他似乎生怕沈绾继续追问下去,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望着两人相继离去的背影,沈绾不禁感到十分困惑和迷茫。她抬起手轻轻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真奇怪,难道是我的错觉不成?可我分明刚刚听得清清楚楚的呀!”就这样,沈绾独自一人站在原地,苦苦思索着方才发生的一切,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端倪。 樊无极后来知晓了此事,如醍醐灌顶般,立即刮了胡须,立志要如那挺拔的翠竹一般,干净利落。 在归途中,沈绾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司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往何方呀?” 司聿安嘴角微扬,轻声回应道:“我们要去北方。” 沈绾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她那如柳叶般的眉毛微微皱起,继续追问道:“北方?哪里呀?” 陆巡见状,赶忙插话道:“那你又要去向何处呢?” 沈绾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她欢快地回答道:“凉城啊!” 司聿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微笑着说道:“原来如此,我们也正是要前往凉城。” 沈绾听闻,心中犹如绽放了一朵绚烂的烟花,她兴奋地叫道:“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走了。”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无言。 随即,三人一起走上了凉城的方向。 春天的风,它轻轻地吹过光秃秃的土地,留下满地绿油油的小草,在春风中快乐地扭动着自己的小蛮腰。 “公子,我们脚程快些,天黑之前应该能到星子县。” 陆巡将水递给司聿安,并说着后面的路程。 在那茂密的树林之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沈绾身着一身的蓝色男子束衣,头发用简单的木簪盘起来,显得干练又精明。 只见沈绾伸手抓住了头顶上方那颗红彤彤、熟透了的果实,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咀嚼起来。然而,瞬间一股强烈的酸味涌上舌尖,让她不禁皱起眉头,双眼和眉毛紧紧地拧在了一起。那酸涩的味道刺激得她连连眨眼,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终于从这突如其来的酸爽中回过神来。定了定神后,她迅速转过头去,用力将手中剩余的果子狠狠地扔向下方。果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砰”地一声落在地上,仿佛也在诉说着它被嫌弃的命运。 “司大哥,陆大哥!吃果子,很甜的。” 陆巡和司聿安听到沈绾的声音抬手就接住了她扔下来的果子。 陆巡看了看这果子,应该没毒。 “公子,我去那边洗一洗吧!” “我去,我去,我去洗。” 说着沈绾抱着几个果子从树上跳下来,抢过两人手里的果子就向旁边不远处河边去了。 好一会儿沈绾也没有回来,两人担心,陆巡跟了过去。 没一会儿就回来道:“公子,他不在河边。” 司聿安皱了皱眉,道:“难道出事儿了?” “他会些武功,又机灵,应该不太会。” “走吧!我们还是去找找。” 两人沿着河边走了一会儿。就听到一些女子嬉笑的声音,顺着声音走过去。 只见沈绾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似乎在看什么。 陆巡与司聿安相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心想:“这小子,又不知道在干什么坏事!” 两人轻手轻脚走过去,看着她的目光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男子身穿宝蓝色金边锦服,眼睛上蒙着白色的布,身旁有三个女子围着男子,女子各个年轻貌美,娇艳欲滴。男子抓住一个女子就脱一件女子的衣服,一女子只穿着一件中衣,三名女子围着男子,还不断扯男子的衣服,衣服散落在地上,一时场面十分混乱。 司聿安看清连忙低头捂住了沈绾的眼睛。 “哎?” 沈绾眼睛被捂住,被吓了一跳。直到闻到熟悉的味道,这才放心。 司聿安拉着沈绾走到原来他们的地方,还未开口,沈绾不满道:“司大哥,你拉我做什么?我还没看完呢? 司聿安眉头拧着,斥责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沈绾不太懂司聿安的话,听到他严肃的话,也没有生气,想起刚刚的场景,问道:“我就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你!你!” 司聿安简直不知该如何说,但看沈绾那懵懂的眼神,再严重的话也说不出口。 陆巡见司聿安有些生气,耳尖通红,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倒不是第一次见过,只是看沈绾那模样,似乎不太懂。 沈绾被司聿安突然说了一句,脸上满是困惑,看他似乎有些生气,小声嘟囔道:“不看就不看,怎么还生气呢?” 司聿安不知该说什么。 陆巡上前调解道:“公子,他还小,可能还不懂。” 司聿安看了眼旁边低头不语的沈绾抬手揉了揉发痛的额头,无可奈何。 陆巡抬眸看向沈绾道:“下次再看到这样的,不必理会。” 沈绾不太懂,挠了挠头反问道:“为什么呀?我看他们玩的很开心呀!我也想玩呢!” 呃…… 陆巡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司聿安看向她道:“男女有别,没人告诉你么?” 沈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思索片刻道:“那怎么了?我又没干什么?看看不行么?” “不行。” “不行。” 司聿安与陆巡两人异口同声。 沈绾看他俩面色严肃,点了点头。从身上拿出刚刚洗的果子,递过去。 陆巡接过先咬了一口,司聿安刚想吃,就见陆巡脸色不好,刚想开口问,就听到旁边沈绾咯咯咯的笑声。 沈绾眉眼弯弯,眼睛露出一条缝隙,犹如月牙般,笑容灿烂,刚刚的事似乎没发生一样,她还是那般大大咧咧的,丝毫没有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陆巡瞥了眼笑靥如花的沈绾,没说什么,一口吐出果子,拿出腰间的水袋猛喝了几口。 春日的天气沉闷,说下雨就下雨。刚刚还晴空万里,突然变了天,雷声滚滚,雨势渐大,浅色的水泥地被染深,黑夜和雨水将寒冷加剧。 三人赶路,半路却突遇大雨,只好找了个山洞躲雨。 陆巡在洞里找到一些干柴,立即点了火。虽是春日,但淋雨后也容易生病。 沈绾坐在火堆旁,烤着外衣,叨叨不停。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刚才还是大晴天呢!” “这人生在世,轻尘栖若草,何时风雨,难料啊!” 陆巡赞同道:“没错,人生无常,便是常。” 沈绾瞥了一眼两人,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司聿安听到她的叹息,不明所以。 “没什么,感觉你们俩应该同我哥哥年纪一般,怎的说话如此老成,像我师傅一样。” 司聿安无奈,爽朗的笑了笑。 陆巡想了想问道:“你师傅?对了,还不知你是哪里人?去凉城做什么?” 沈绾一边烤着衣服,一边道:“我本来是凉城人,但小时候身体不好,就被我爹送到祈凰山养身体了。我这次去凉城是我爹给我来信,要我回家的。”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一眼。 他果然与沈义城有关系,只是传闻中说的是女儿,恐怕并不真实。 陆巡还未说话,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 果然一个黑色身影站在洞口处,看着洞里的火,问道:“在下行路突袭大雨,可否同各位一起躲躲雨?” 司聿安给陆巡一个眼神,陆巡起身走了过来,轻咳示意可以让人进来。 第6章 结发受长生 就在这时,陆巡缓缓地走了进来,令人惊讶的是,他的身后竟然紧跟着四五个身影。定睛一看,这几人恰好便是今日他们偶然间遇见的那群男女。 司聿安见状,连忙伸手拉住沈绾,并将她轻轻安置在身旁坐下。而后,他微笑着示意那几位不速之客到另一边去烤火取暖。 只见为首的那位男子向前一步,拱手作揖自我介绍道:“在下钱楠。这些都是我府上的侍女。”话音刚落,那几名侍女便乖巧地向着众人微微屈膝行礼。 司聿安微微颔首,表示回礼。此时再看这位钱楠公子,依旧身着那件宝蓝色的华丽锦服,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而站在他身侧的三名侍女更是个个貌美如花、风姿绰约,她们正各自忙碌地擦拭着自己身上被雨水打湿的地方。 司聿安不经意间扫视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沈绾,随后又将目光投向对面的钱楠,轻点了一下头,缓声道:“原来是钱公子。在下司聿安,既然大家都是在此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那就不必太过拘谨,随意一些便好。” 三个侍女从马车上拿了干净的衣服给自己的主子换上,还拿了吃食点心,还真是不失有钱人的风度。 沈绾吃着可口的点心,想起白日司聿安生气的样子,也不敢多问。 钱楠换了衣服,坐在火旁边,看着乖巧吃点心的沈绾,皮肤白皙,身材姣好,眼神干净清澈,问道:“这位小公子看着年纪颇小,多大了?” 被点到的沈绾,抬眸看了眼那男子,男子长得也不算英俊,五官端正,看着不像坏人。 “十六了。” 钱楠点头。道:“嗯,倒是个花一样的年纪。你是司公子的书童?” 沈绾不解道:“不是,我没读过什么书。” 钱楠看了眼司聿安,惹得他哈哈大笑。司聿安和陆巡相视一眼也不禁好笑。 好一会儿。钱楠才笑道:“司兄,家的书童还可爱。” 这时侍女端着点心走了过来。 司聿安这才扯开话题道:“不知钱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星子县。” 陆巡愣了愣道:“我们也去星子县。 钱楠高兴道:“那,我们是同路啊!我们也要去星子县呢!那明日可以同行了。” 司聿安没有说话,但看他今日与几个侍女的样子,恐怕不是什么君子。 陆巡看了眼那男子旁边招枝花展的侍女。问道:“钱公子可是本地人?” 钱楠摇了摇头,道:“并不是,我是林州人士。” “林州?可是离这里有些距离呐?” “没错,我此次是慕名而来的。怎么?几位不是?”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疑惑道:“因何慕名而来?” 钱楠一副困惑和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司聿安和陆巡,语气还有些激动道:“你们不知道这神仙居?” “神仙居?” 司聿安有些好奇问道:“这神仙居是做什么的?” 钱楠大笑,有些兴奋道:“这神仙居有一处热汤,听闻这热汤有返老还童,美容养颜的功效,对男子啊!还有生龙活虎,重现雄风,强身健体的功效,所以,有不少人前去。” 司聿安与陆巡四目相对,只见司聿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打趣地说道:“哈哈,这热汤竟有如此神奇之效?说得好似那传说中的仙药一般。” 一旁的钱楠听闻此言,情绪愈发激动起来,他手舞足蹈地大声说道:“千真万确啊!我可没有半点假话。告诉你们吧,我有一个表兄,一直以来身患隐疾,以至于无法人道。然而,自从他去了一趟这神仙居之后,嘿,没想到身体竟然奇迹般地康复了。现如今啊,连孩子都已经有啦!” 听到这里,沈绾突然面露好奇之色,疑惑地问道:“什么叫做人道?” 沈绾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顿时让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一时间鸦雀无声。钱楠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而他身旁的那几位侍女则早已羞得满脸通红,一个个都低垂着头,抿着嘴唇,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司聿安见状,略带尴尬地看了一眼陆巡,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迅速转过头去,似乎想要避开这令人有些难为情的场面。 沈绾依旧好奇地望着眼前的几个人,见他们这般反应,不由得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咦?难道是我问的这个问题太愚蠢了吗?” 只见钱楠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喘不过气来,边笑边说道:“哎呀呀,我说这位小书童啊,你呀,简直就是太惹人喜爱啦!司兄,你到底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个机灵可爱的小家伙做书童的呀?” 一旁的司聿安则面色平静如水,淡淡地回应道:“床底下钻出来的。” 听到这话,钱楠先是一愣,整个人都呆住了,显然一时之间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而此时,陆巡赶紧插话进来,对着沈绾说道:“你年纪尚小,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以后自然就会明白了。来来来,别光顾着说话了,先尝尝这点心好不好吃。”说着,便伸手拿起一块精致的点心,递到了沈绾的嘴边。 沈绾见此情形,下意识地张开嘴巴咬了一口点心,但眼神却依旧充满了不解,眨巴着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 陆巡见状,生怕场面冷下来,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们刚刚提到的那个神仙居,当真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吗?” 钱楠闻言,立刻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回答道:“那是当然!我可是亲眼所见呢,听说还有好几位平日里腿脚不灵便的朋友去过之后,身体状况竟然都有所好转了。” 这时,一直安静听着他们讲话的沈绾突然开口问道:“那……那里真的有神仙存在吗?” 钱楠一听,脸上露出一丝严肃之色,认真地回答道:“这个嘛,可就不好说了。毕竟谁也没真正见过神仙长什么样子。” 沈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接着天真无邪地问道:“那如果真有神仙的话,他能不能摸摸我的头呀?”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一脸茫然,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沈绾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最后还是陆巡率先打破沉默,转头看向沈绾,眼中满是困惑和不解,轻声问道:“为什么让神仙摸你的头呢?” 沈绾一本正经道:“不是说: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嘛!”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疑惑和惊讶的眼神。而司聿安则先是愣了一下,仿佛被什么意外所击中,但紧接着他缓缓垂下眼眸,嘴角微微上扬,轻轻一笑。那笑容起初还只是浅浅地挂在唇边,但很快便如涟漪一般在眼底逐渐荡漾开来,越来越深,越来越浓,直至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层愉悦的喜色。 就在这时,陆巡同样也是一愣神,不过他反应极快,瞬间脸上就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之中,既有对某人的宠溺之情,又夹杂着些许无可奈何的味道。 与此同时,钱楠却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笑声清脆响亮,犹如银铃般悦耳动听。她这一笑不打紧,引得周围众人纷纷开怀大笑起来,整个场面顿时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钱楠不禁开口赞叹道:“不愧是那个小书童啊,当真是天真无邪、活泼可爱呢!” 听到这话,沈绾原本就因为大家的哄笑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此刻更是脸色微红,小嘴一嘟,气鼓鼓地反驳道:“我才不是什么小书童呢!”说罢,她猛地站起身来,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飞快地朝着旁边跑去,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躺下,闭上眼睛佯装睡觉,不再理会其他人。 第二天天色渐亮,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钱楠兴致勃勃地对众人说道:“今天我要带你们去神仙居开开眼界,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仙境!”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起其中三个人朝着神仙居走去。 踏入神仙居,众人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这里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而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那些穿梭于其间的美丽侍女们。她们身姿婀娜、面容姣好,举手投足间皆散发出迷人的魅力。 由于钱楠此次带来了好几个人,而且他向来出手阔绰、十分豪气,所以这些侍女们不敢怠慢,赶忙为每个人都精心安排了独立的住处。不仅如此,每个房间里还准备了热腾腾的洗澡水,以供客人们洗去一路的疲惫。 沈绾走进自己的房间,看到那冒着热气的浴桶,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惬意。她褪去衣物,缓缓迈入水中,感受着温暖的水流包裹着全身,顿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然而,沐浴过后没多久,沈绾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异样,一种莫名的不适感涌上心头。她只觉得口干舌燥,于是不停地喝水,但这种不适并没有得到缓解。相反,随着她一杯接一杯地将水灌进肚子里,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此时,沈绾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想要走出房间寻求帮助。 与此同时,司聿安刚刚处理完一封重要的信件。他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先去沐浴一番,然后好好休息一下。正当他准备宽衣解带之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司聿安心生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呢?他快步走到门前,伸手打开了房门。 门一打开,只见沈绾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她的脸色异常通红,就像熟透的苹果一般,浑身更是滚烫得吓人。司聿安见状,心中一惊,急忙上前扶住沈绾,并焦急地问道:“沈绾,你怎么了?快醒醒啊,沈绾!” 沈绾晃了晃头,喃喃道:“我,我好渴,好渴啊!” 此刻,夜幕已然降临,天空逐渐被黑暗所吞噬。眼见天色如此之晚,司聿安别无他法,只得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沈绾走进房间。 进入房间后,沈绾如同失去力气一般,软绵绵地倒在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上。她紧闭双眸,眉头紧蹙,嘴里不时发出难耐的呻吟声。只见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双手不停地抓挠着身体各处,仿佛有无数只蚂蚁正在她身上肆意爬行。那一阵阵袭来的酥麻感,犹如电流般传遍全身,令她感到无比的难受和痛苦。 司聿安见状,连忙快步走到床边,轻轻地将沈绾扶起,并温柔地把她靠放在床头。随后,他转身快速走向桌旁,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温水,再回到床边递给沈绾。 沈绾艰难地睁开双眼,接过水杯,仰头一饮而尽。或许是这杯水带来了些许滋润和解渴之感,她稍稍觉得舒服了一些,但那种奇痒难耐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 司聿安满脸担忧地注视着沈绾,轻声问道:“你究竟怎么了?莫不是昨日淋雨受了风寒所致?” 听到司聿安的询问,沈绾缓缓地摇了摇头,她试图开口解释,但由于身体极度不适,话语变得断断续续:“我……我也……不知道。我……刚刚沐浴过后……就变成这样了。真的……好热啊!” 说罢,沈绾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燥热与瘙痒的折磨,她下意识地伸手扯动自己的衣领,想要让更多的凉风能够吹拂进来。随着她的动作,那件原本就有些宽松的蓝色锦服更是显得摇摇欲坠,而她那白皙如雪、晶莹剔透的肌肤则透过衣衫若隐若现,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淡淡红光,令人不禁为之怦然心动,浮想联翩。 司聿安心中暗想,大家皆是男子,这般情况倒也算不得稀奇。于是他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床上的人道:“你且先安心躺着别动,陆巡精通医术,我这就前去唤他过来,让他帮你瞧瞧究竟是何状况。”说罢,便转身欲走。 而此刻的沈绾,则如同一滩烂泥般大字型地瘫在床上,对司聿安的话语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扯弄着身上的衣物。 司聿安不经意间又瞥了一眼床上之人,只见沈绾不知何时竟已坐起身子,并开始动手脱去自己的外衣。司聿安见状,不由眉头一皱,赶忙开口问道:“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然而,沈绾却仿若未闻一般,依旧我行我素地继续脱着衣服。 司聿安心头一紧,急忙快步向前,想要阻止沈绾这奇怪的举动。一边伸手阻拦,一边焦急地道:“你莫要乱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平白无故的,怎会这样呢?”可谁知,沈绾根本不领他的情,反而用力地推搡了他一把,口中还嚷嚷着:“好热!我真的好热啊!” 第7章 无始无明 司聿安看着眼前沈绾这副反常的模样,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起来。瞧她如今这副面若桃花、呼吸急促、燥热难耐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中了那传说中的男女之药后的症状呀! 司聿安抬手抚上沈绾的额头,烫的快熟了。又看他红透的脸,眉头紧锁问道:“你是不是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 沈绾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熊熊烈火之中,被炙烤得难受至极,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向外散发着炽热的温度,汗水不断地从额头滑落。就在她快要被这股热浪淹没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那一瞬间,一股清凉之意犹如甘泉般流淌而过,让她燥热难耐的身体得到了一丝慰藉。 这种凉意实在太过美妙,沈绾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了那只手,并毫不犹豫地将其往自己滚烫的脸颊上贴去。那种冰凉的触感让她如获至宝,恨不得就这样一直贴着不再分开。 这时,耳边传来了司聿安低沉而略带疑惑的声音:“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沈绾闻言连忙摇了摇头,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有,我,我什么都没有吃。”然而,此刻她的大脑已经因为体内的燥热而变得有些迷糊不清,说话也显得语无伦次起来。 司聿安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通红、神志恍惚的男子,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他用力地抽回了自己被沈绾紧握的手,冷冷地道:“你这分明就是中了合欢之药的反应,还说没吃东西?快说实话,你到底吃了什么?” 面对司聿安严厉的质问,沈绾满心委屈,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带着哭腔说道:“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吃啊……”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心里害怕极了。 司聿安见此情形,不由地抬起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感到一阵头疼。正当他思考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时,却发现沈绾竟然再次伸手拉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并且不管不顾地想要往自己的身上贴过来。司聿安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他用力甩开沈绾的手,可是看到沈绾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他的心中又忍不住泛起一丝无奈。 毕竟这里虽然女性居多,但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来帮她解毒啊。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今年不过才十六岁而已,对于这种男女之事根本毫无经验可言。想到此处,司聿安不由得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真的让人头大! 就在此时,只见沈绾面色苍白如纸,娇躯微微颤抖着,双手不停地扯动着自己的衣裳。她那纤细的手指紧紧抓住衣领处,用力地撕扯着,仿佛想要将这束缚挣脱开来一般。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剧烈,脖领处的皮肤渐渐被抠出了一道道血痕,但她似乎浑然不觉疼痛,依旧拼命地拉扯着。 在这激烈的拉扯之间,沈绾里衣里面的肌肤也开始若隐若现起来。原本隐藏在内层的雪白肌肤,此刻因为衣物的凌乱而时不时地展露在外,犹如羞涩的花朵半遮半掩,散发着一种诱人的魅力。尤其是那包裹在白色亵衣中的胸脯,虽然只是隐约可见其轮廓,但那圆润的曲线和白皙的色泽却足以让人遐想联翩,心动不已。 一旁的司聿安见到此景,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他本就对眼前这个人感到十分无奈,如今看到这般情景更是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当他无意间瞥见沈绾身上那件女子白色的亵衣时,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那件亵衣轻柔地贴合在沈绾的身躯之上,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透过薄薄的布料,可以清晰地看到那若隐若现的胸部线条,以及细腻如雪般的肌肤。如此美景当前,饶是一向冷静自持的司聿安也不禁心神荡漾,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 不过,司聿安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猛地回过神来,迅速转过头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同时,脑海中各种思绪纷至沓来:原来,她竟然是个女子! 沈绾,沈晚晚! 她就是沈义城那个被送去山上的女儿——沈晚晚,也就是沈巍的妹妹!怪不得之前无论如何寻找都始终杳无音讯…… 司聿安心念急转,想到此处便霍然站起身子准备离去。然而刚刚起身,一个念头猛然闪过脑海——沈晚晚此时身中药毒,如果自己就这样抛下她不闻不问、扬长而去,那她极有可能会因毒性发作而命丧黄泉。想到这里,司聿安脚步一顿,随即无奈地轻叹一声,又缓缓退回床边。 他转过头去,目光所及之处,只见沈晚晚不知何时已将身上衣物尽数褪去,此刻仅着一条小小的亵裤,修长白皙的双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外;上身则穿着一件短小的亵衣,圆润的香肩与平坦的小腹皆一览无遗。司聿安只觉得面上一阵滚烫,瞬间涨得通红,他连忙伸手扯过床上的被子,迅速将沈晚晚整个儿盖住。 可谁知被蒙住的沈晚晚却立刻开始挣扎扭动起来,口中不停叫嚷着:“热……热死了……”同时用力地推着身上的被子想要挣脱束缚。 司聿安见状急忙趋前一步,伸出双手紧紧按住她不断挥舞的手臂以及乱蹬的双腿,并焦急地喊道:“沈晚晚,沈晚晚,你快醒醒!保持清醒啊!” 但沈晚晚似乎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只是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原本粉嫩的脸颊此刻更是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艳红欲滴。她一边呢喃着说自己难受至极,一边不停地嚷着太热了,仿佛置身于熊熊烈火之中。 司聿安牢牢压制着沈晚晚躁动不安的身躯,但面对如此情形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根本想不出有什么良方能替她解去这恼人的毒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晚晚拼尽全力地挣扎着,她的嘴唇不经意间轻轻蹭过司聿安那如雕刻般精致的脸颊,仿佛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让她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得到了一丝舒缓。 然而,这短暂的接触如同点燃了一团烈火,沈晚晚像是被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吸引住一般,她猛地抬起头来,渴望能够再次感受到那种奇妙的触感。可谁能料到,就在这时,司聿安恰好转过头来,两张面庞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在了一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一切都变得如此不真实。 紧接着,双唇相触,犹如干柴遇到烈火,熊熊燃烧起来。他们的亲吻起初还带着几分生涩和惊愕,但很快便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好一会儿之后,司聿安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而此刻的沈晚晚已经完全迷失在了这个突如其来的热吻之中,她感受着司聿安温暖的气息,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张开小嘴,像一只饥饿的小兽一样,对着司聿安的嘴唇狠狠地啃咬下去。 司聿安猝不及防,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口中顿时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疼痛让他立即清醒过来,随即立即起身。 陆巡沐浴后,就觉得浑身燥热,热感从下腹上升,让他浑身难受,陆巡似乎明白自己反应,立即运功排毒。两个时辰后,待身体燥热恢复,换了衣裳就去找司聿安。 “公子。” 陆巡敲了敲门,屋内没有任何声音,想着司聿安的安全,还是又敲了一下,屋内还是没有反应,就当陆巡要离开时,门被打开了。 陆巡神色焦急地快步走上前,一脸关切地问道:“公子,您没事吧?”只见司聿安缓缓抬起手来,轻轻地揉着自己的眉心,随后转过头去,动作优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微微仰起头喝了一口后,才略显疲惫地回答道:“无妨,只是有些累罢了。” 陆巡听后,不禁环顾四周,目光犀利如鹰。片刻之后,他压低声音,沉声道:“公子,此处怕是有些不大对劲啊。咱们还是速速离去为妙,以免夜长梦多。”司聿安听闻此言,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道:“嗯,我也觉得如此”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从被子里慢慢地钻了出来。睡眼惺忪的沈晚晚迷迷糊糊地听到了陆巡的声音,下意识地开口说道:“陆大哥!” 陆巡闻声望去,顿时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之色。原来,沈晚晚此刻正慵懒地躺在司聿安的床上,她那白皙如雪的香肩微微露出,仿佛身上并未穿着衣物。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陆巡瞬间呆立当场,心中不惊讶:“这沈绾怎会在此处?而且还与公子同床共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司聿安见到这一幕,心中一惊,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走到床边,毫不犹豫地伸手拉起那床柔软的被子,然后猛地一甩,直接将床上的人儿严严实实地盖住。做完这些后,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仍不放心地回过头来,目光落在了一直站在旁边、显然受到了极大惊吓的陆巡身上。 司聿安轻咳一声,清了清自己略微有些干涩的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说道:“咳咳,你先去准备一下吧。咱们过会儿就得离开了。” 陆巡听到这话,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终于回过神来。他先是愣了一愣,随后迅速抱拳,一脸恭敬地道:“是,属下遵命。”说完,便转身急匆匆地朝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还不忘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合上了房门,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扰到屋内的两人。 然而,刚刚走出房间的陆巡却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才看到的情景。突然间,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他的心头——就在刚刚司聿安转头的时候,他好像瞥见司聿安的脖子上有一些若隐若现的红色印记。 与此同时,被司聿安用被子捂住的沈绾,在经过一番短暂而激烈的挣扎之后,终于成功地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由于缺氧和尚未完全清醒的缘故,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朦胧和含糊不清,嘴里嘟囔着:“唔……是谁?是谁捂着我呀!” 司聿安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孩子般天真可爱的女子,不禁无奈地抬起手,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紧接着,他迈步向前,靠近沈绾,蹲下身子,凝视着她那张因为憋闷而涨得通红的小脸,轻声问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此刻的沈绾,脸上的红晕依旧没有褪去,她眨了眨那双还有些迷茫的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面前的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沈……沈晚晚啊……” 司聿安见她眉眼间还有些不清醒,无奈的扶了额,随即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一旁放置整齐的衣物上。他伸手轻轻拿起那件衣服,迈步走向屏风后面。在屏风的遮掩下,他有条不紊地穿上衣服,每一个动作都显得优雅而从容。穿戴完毕后,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和袖口,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白皙的脚和手臂漏在外面,四仰八叉的躺着,走过去给她盖好被子,深吸一口气,走出了这个房间。 房门之外,一直守候着的陆巡见到司聿安出来,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他心中暗自思忖着司聿安方才在屋内所做之事,但一想到这或许涉及到司聿安的隐私,自己不便过多插手,便强行压下了内心的好奇心。然而,这种克制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他就注意到司聿安的脸色微微泛红,看起来似乎有些异样。尽管如此,陆巡还是选择保持沉默,没有贸然开口询问。 第8章 姜氏传人 没过多久,司聿安终于从房间内完全走了出来。陆巡凝视着他,发现那一抹红色依旧清晰可见。就在这时,司聿安清了清嗓子,打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只见他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你去找两个侍女过来,把里面的人收拾一下。” 听到这句话,陆巡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起来。他忍不住问道:“公子,沈绾他……”话还未说完, 司聿安便打断了他:“她是个女子。” “女子?”陆巡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重复着这个词。他回想起之前与沈绾,对方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装扮风格,都毫无女子的特征可言。 于是,他皱起眉头,继续追问道:“可是,我看她的行为举止都跟男子没什么两样啊,难道她一直在故意伪装?” 面对陆巡一连串的问题,司聿安抬起手揉了揉额头,似乎感到有些头疼。他略带无奈地解释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根据我的猜测,她应该就是沈义城的女儿——沈晚晚。至于她为何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恐怕只有等她清醒之后,当面问一问才能知晓答案了。” 陆巡点了点头,就听到司聿安继续道:“我昨夜一夜未眠,现在先去你的房间稍作歇息。” 话音刚落,司聿安便不再理会陆巡,径直朝着他的房间走去。只留下陆巡独自一人站在原地,脑海中思绪万千,各种猜测不断涌现。 昨夜沈晚晚确实一点都不老实,在感觉到触碰司聿安自己能感觉好点,就抱着他不松手,最后两人就睡在了一起。司聿安忍着沈晚晚一晚上的手脚乱动,一夜没有睡。直到天光光亮时,她不再乱动,才睡了一会儿。 陆巡寻得此地的侍女,让她们帮忙为沈晚晚更换衣物。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尽管此时的沈晚晚已逐渐恢复些许神智,但却执拗地拒绝穿上女子的裙装,无论旁人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只好找来一件男子锦袍供其穿戴。 只见沈晚晚以双手支撑着头部,紧闭双眸,看似一副昏沉欲睡之态。那身素白色的男子锦袍裹于其身,将她的身形衬托得更为修长挺拔;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被高高束起,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神采奕奕。 就在这时,司聿安与陆巡并肩缓缓走来。当二人瞧见沈晚晚正静静地端坐在一侧时,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她所身着的衣裳之上。司聿安满脸疑惑地转头看向身旁的陆巡,开口询问道:“为何她依旧身着男装呢?” 陆巡连忙轻声解释道:“侍女劝她换上女装,她坚决不肯,所以最终也只能拿这件男子锦袍给她穿上了。” 听完陆巡所言,司聿安不禁再次将视线投向沈晚晚,凝视片刻后,他迈步上前,关切地问道:“你在此处作甚?” 原本有些迷迷糊糊的沈晚晚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微微抬起眼眸,漫不经心地朝他们二人瞥去一眼,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不知为何,只觉头晕目眩,难受极了。” 司聿安转头看向陆巡,两人相视一眼。陆巡问道:“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晚晚睁眼看向他,不解道:“不舒服?没有啊!” 陆巡试探问道:“那你昨夜可记得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晚晚摇了摇头,又抬手揉着额头道:“记不住了,我就记得昨夜沐浴后就睡下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司聿安立即道:“没有,没发生什么!” 或许就连沈晚晚本人都未曾意识到,自己究竟缘何会在司聿安的房间之中悠悠转醒。她那略显迷茫的双眸缓缓睁开,望着周围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脑海中的记忆仿佛被一层薄纱所笼罩,怎么也无法清晰地回想起来。 只见沈晚晚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并未感到过多惊讶,而后便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若有所思。 一旁的陆巡见状,不禁将目光投向了司聿安,好奇地开口询问道:“你是……女子?”言语之间,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沈晚晚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回答得自然而然:“没错啊!” 陆巡眉头微皱,紧接着追问道:“可你为何不身着女子的衣裙呢?” 面对这个问题,沈晚晚一脸疑惑地反问道:“我为何非得穿上女子的衣裙不可呢?”她的话语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的一颗石子,瞬间激起层层涟漪,令在场的两人皆是一愣。 司聿安爽朗的笑了笑。 的确,从来没有人明确规定过女子一定要穿着女子特有的衣裙。 陆巡又问道:“那你之前为何没说?” 沈晚晚拄着脸道:“你们也没问我啊!” 陆巡一脸无奈。 他们三人原本打算一同去向钱楠道别。然而,经过打听才得知钱楠尚未起床。于是,他们只好拜托侍女代为转达辞别之意,然后便匆匆离开了山庄,踏上了前往县城的路途。 这场倾盆大雨过后,天空如洗,阳光明媚,一片晴空万里的美好景象。司聿安与陆巡并肩而行,走在前方。一路上,二人时不时地交谈几句,但大多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气氛显得颇为轻松随意。 而沈晚晚则与他们保持着几步之遥的距离,默默地跟随着。她时而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时而低头凝视脚下的道路,心中思绪万千,却始终一言不发。微风轻拂着她的发丝,裙摆随风飘动,宛如一幅优美的画卷。 “公子,要不要查一查这个山庄,我总觉得有些古怪。” “也好,昨日之事有问题,好好查查。” “是,公子。” “我们沿路走下个县城可是星子县?” “没错,我们加快脚步,天黑之前应该可以进县。” 在日落西山、余晖渐消之际,历经艰辛跋涉的三人总算抵达了星子县。他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缓缓走进城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阵响亮而又充满诱惑的呼喊声便传入了耳朵里。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快来看一看,瞧一瞧哦!精彩绝伦的锦衣卫督使的故事在此呈现啦!”这喊声如同具有魔力一般,瞬间抓住了众人的心弦。尤其是好奇心颇重的沈晚晚,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立刻被吸引住了,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一溜烟儿似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待到近前,只见一个衣着朴素但满脸堆笑的小贩正站在一张摆满书籍的小桌后面,卖力地吆喝着。沈晚晚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去,急切地问道:“是不是讲的锦衣卫督使陆绎呀?” 那小贩见生意上门,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他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对对对,公子真是好眼光呐!正是咱们京都那位声名远扬、威震八方的锦衣卫陆绎大人的传奇故事哟!” 听到这里,一直跟在沈晚晚身旁的司聿安和陆巡不禁对视一眼,但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兴奋不已的沈晚晚。此时的沈晚晚已经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只见她眉梢眼角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娇声道:“老板,这本我要了,不不不,这些我全都要啦!”说罢,小手一挥,指向了小贩身后那张桌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十几本书籍。 小贩见状,眼睛一下子亮得像两颗星星,嘴角的笑容更是夸张得仿佛快要咧到耳根后头去了。他一边手脚麻利地将那些书收拢起来装进袋子递给沈晚晚,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夸赞着这位豪爽大方的客人。 司聿安看着一堆的书,阻止道:“我们出行拿着不太方便,不如买一两本就好了。” 沈晚晚一脸不舍道:“可是……” 陆巡也帮忙说道:“若你喜欢,后面出了新书,再来买就是了。” “那好吧!” 陆巡付了钱,沈晚晚拿了一本书就离开了。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问道:“沈姑娘,你喜欢锦衣卫督使陆绎?” 沈晚晚眉眼弯弯的点头道:“是呀!我哥哥说锦衣卫清正廉明,是国主放在百姓里的眼睛。还说锦衣卫督使陆绎,铁面无私,刚正不阿,是个好官。” 陆巡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沈晚晚高兴道:“司大哥,陆大哥,你听过锦衣卫督使陆绎的事迹么?” 司聿安看了眼陆巡,道:“额……” “司大哥,我和你说,这个锦衣卫督使陆绎破过很多案子的,我们都叫他铁面判官,觉得只要有他,没有什么案子可以破不了的。几年前,京城的无头尸案,还有什么水鬼杀人案,我都知道的,我可喜欢他了。” 沈晚晚的面庞如春花绽放般喜悦,眼眸中仿佛闪烁着崇拜和欢喜的星辰,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完全没有察觉到司聿安嘴角那一抹如狐狸般意味深长的笑。 陆巡见状,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司聿安的脸色,如同做贼心虚般抬手摸了摸鼻子,沉默不语。 “那你可知道这陆绎长什么样子么?” 沈晚晚摇了摇头,道:“没见过,不过,有的说陆绎是个英俊潇洒的少年,有的说陆绎是个络胡大汉,还有的说他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我也不知道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 陆巡依旧面无表情,司聿安却爽朗的笑了笑。 几人一路向前,找到了一家客栈休整用膳。 “砰!”一声巨响骤然响起,正在安静用膳的三人瞬间被惊到。只见沈晚晚满脸怒容地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力道之大,使得桌上的碗筷都微微颤动起来。 坐在一旁的司聿安和陆巡皆是一脸困惑地望向她,不明白为何她会如此动怒。还未等他们开口询问,沈晚晚便已气急败坏地喊道:“这书到底是谁写的?简直是胡编乱造!” 司聿安见状,微微一笑,抬起手来轻轻夹起一筷子菜放入沈晚晚面前的碗中,语气温柔地问道:“怎么了?何事让你这般恼怒?” 沈晚晚气鼓鼓地瞪着手中的书本,愤愤不平地道:“陆绎明明是个智勇双全、屡破奇案的高手,更是个心怀正义、嫉恶如仇之人,怎会被写成一个风流成性、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呢?实在是太过份了!若让我知晓此书作者是谁,我定要好好与他理论一番不可!” 正当沈晚晚义愤填膺地诉说之时,忽然从远处走来一名男子。此人身材修长,身着一袭浅绿色长袍,袍袖随风轻扬;一头乌黑长发整齐地用一支精美的玉簪束于头顶,更显其潇洒风姿;手中握着一把绘有山水图案的折扇,时而轻轻摇动,显得风度翩翩。只见他昂首阔步,径直朝着沈晚晚等人走来。 沈晚晚见此男子走近,不禁站起身来,面露疑惑之色地凝视着他,迟疑片刻后开口问道:“你......?”那男子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略带骄傲的笑容,昂着头大声说道:“没错,正是本公子!” 沈晚晚怒目圆睁,娇俏的脸蛋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她高高地扬起自己粉嫩的小拳头,带着呼呼风声,朝着那名男子狠狠砸去。然而,那男子身形敏捷,脚下如同生风一般,快速地向旁边移动了几步,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击。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一旁的司聿安迅速站起身来,他一个箭步冲到沈晚晚身前,伸出手臂稳稳地拦住了她。 “晚晚,先别冲动。”司聿安轻声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具有一种让人平静下来的魔力。 与此同时,原本坐着的陆巡也缓缓站起身子。只见他面沉似水,眼神冷冽如冰,紧紧盯着面前的男子,冷冷开口问道:“这些东西都是你写的?” 面对陆巡如此凌厉的质问,那男子却表现得异常镇定自若,毫无半点惊慌之色。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朗声道:“没错,正是在下所写。本人姓姜名也,乃是赫赫有名的姜子牙第五百二十一代后人!” 这番话一出,沈晚晚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她瞪大了美眸,胸脯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着,大声呵斥道:“就凭你?还敢妄称是姜子牙的后代?想当年,姜子牙一生舍生忘死、义薄云天,为天下苍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再看看你,只会在这里信口雌黄、颠倒是非、胡说八道!你这种人,简直就是不可救药、无可理喻!” 第9章 葵水 姜也毫不在乎,摇着折扇,悠哉悠哉道:“非也,非也。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锦衣卫也是人,自然也是需要美人陪伴的。” 沈晚晚生气道:“胡说八道。你写的根本不是这样的,勾引良家妇女,采花偷香,御下图谋不轨,什么携手揽腕入罗帷,含羞带笑把灯吹,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 沈晚晚的话语尚未完全脱口而出,只见司聿安猛地伸出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她那樱桃般的小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毫无防备的沈晚晚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疑惑和不解地怒视着司聿安。 而此时的司聿安却并未在意沈晚晚愤怒的目光,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陆巡后,便不由分说地紧紧拉住沈晚晚纤细的手腕,带着她快步朝着楼梯走去。 “唔……呜呜呜……”沈晚晚被捂住嘴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以示抗议,但司聿安丝毫不为所动,依旧脚步不停地拖着她往楼上奔去。 与此同时,楼下的陆巡弯腰捡起了刚刚从沈晚晚手中滑落掉落在地上的书籍。他随意地翻开其中几页扫了两眼,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容瞬间变得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一般冷峻,那双深邃的眼眸更是犹如寒星般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光芒,直直地看向一旁的姜也。 姜也被陆巡如此凌厉且充满寒意的眼神吓得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小步,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恐惧和慌乱。然而面对姜也的惊恐反应,陆巡却一言不发,甚至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未曾流露出来。只见他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紧接着便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踏上楼梯朝楼上走去。 当他们三人先后抵达楼上的房间时,刚一进门,沈晚晚便用力挣脱开司聿安紧握着自己手腕的大手,气鼓鼓地质问道:“司大哥,你到底为什么拦住我啊?那个家伙实在太过分了,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才行!” 看着沈晚晚有些炸毛的样子,司聿安勾了勾唇角,温柔的摸了摸沈晚晚的头,道:“那些话不是你身为女子该说的,别生气了。” “不行,他……” “乖!” 沈晚晚正在气头上,被司聿安的一句话,顿时熄了气焰。抬眸看到司聿安满是宠溺温柔的看着自己,低下头,没有说话。 司聿安拉着沈晚晚,坐到桌子旁,倒了杯水道:“愚妄人怒气全发,智慧人忍气含怒,别生气了。” 沈晚晚看着司聿安,嘟着嘴,道:“司大哥,你是在说我蠢么?” 司聿安笑了笑,道:“不是,我只是告诉你,别和自己生气,不值得。” “可是……” “陆巡有朋友在锦衣卫中公干,如今他知道了,定然会告诉锦衣卫的,你呀!就莫要生气了。” 说完司聿安又摸了摸沈晚晚的头。 沈晚晚发现,司聿安似乎总是喜欢摸自己的头。 像摸宠物一样。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房间里,然而床上的沈晚晚直到天色大亮时才悠悠转醒。尽管已经清醒,但她依旧躺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在房门外等候多时的司聿安和陆巡二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忧。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可屋内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动静。终于,他们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强行推开了房门。 一进门,他们就看到沈晚晚静静地躺在床上,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虚弱。司聿安快步走到床边,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发觉温度正常后,稍稍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关切地呼唤起来:“沈姑娘,沈姑娘……” 然而,无论他如何呼喊,沈晚晚都毫无反应,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一旁的陆巡见状,忙对司聿安说道:“公子,我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吧。”司聿安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就在这时,司聿安再次加大音量喊道:“沈姑娘?沈姑娘?”也许是听到了这急切的呼喊声,沈晚晚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还有些迷离不清。 见到沈晚晚苏醒过来,司聿安赶忙俯身询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只见沈晚晚皱着眉头,一脸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腹部,声音微弱地回答道:“我的肚子,肚子好痛啊……” 司聿安心念一动,思索片刻后问道:“会不会是你昨天吃了什么不干净的食物导致的?”沈晚晚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看着沈晚晚那苍白的面容和虚弱的模样,司聿安迅速站起身来,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小心翼翼地端到床前,然后轻轻地扶起沈晚晚,让她靠坐在床头,再慢慢地将水杯递到她嘴边,柔声说道:“来,先喝点热水,看能不能缓解一下疼痛。” 沈晚晚顺从地张开嘴巴,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喝完之后,她的脸色似乎稍微好了一些,原本紧皱的眉头也略微舒展了开来。司聿安紧张地注视着她,轻声问道:“现在感觉有没有好一点?”沈晚晚虚弱地点了点头,低声回应道:“嗯,好多了……谢谢……”。 司聿安刚刚伸出手想要扶住沈晚晚,让她安然地躺到床上去休息,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视线忽然被床上那一抹鲜艳的红色吸引住了。只见那抹红色如同盛开在雪地上的红梅一般醒目,他不禁微微一蹙眉,开口问道:“你这是......” 沈晚晚听到司聿安的声音,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当她看清床上那大片猩红色的血迹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呆呆地望着那片血迹,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猛地掀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结果却发现那片血迹竟然是从自己身下蔓延开来的。 没一会儿,陆巡匆匆忙忙地带着大夫赶来。一进门,他便看到沈晚晚正坐在床上,哭得伤心欲绝,而司聿安则在一旁焦急地哄着她,但无论怎样努力似乎都无济于事。陆巡满心疑惑地走上前去,看着眼前的情景,忍不住向司聿安问道:“公子,这是?” 司聿安此刻也是眉头紧蹙,一脸担忧和迷茫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先让大夫看一看再说吧!” “呜呜呜......我要死了!我肯定要死了!呜呜呜......”沈晚晚一边不停地哭泣着,一边嘴里还念叨着这些让人揪心的话语。她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着,使得整个气氛都变得格外凝重起来。 就连经验丰富的大夫此时面对这样的状况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司聿安见状赶忙伸手将沈晚晚的手轻轻拉过来,递到大夫面前。大夫接过沈晚晚的手之后,开始认真地为她诊脉。过了片刻,大夫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要转身离去。 陆巡见此情形,急忙上前拦住大夫询问道:“大夫,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这姑娘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 大夫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司聿安和陆巡两个人,迟疑了一下方才开口问道:“请问二位公子,和这位公子是什么关系?” 陆巡稍微思考了一番,然后回答道:“兄长。” 那位大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满脸都是不满之色,他一边摇着头,一边用略带埋怨的口吻说道:“你们可是她的兄长啊,本应悉心教导家中妹妹那些身为女子该知晓的事情。虽说这种事通常不由你们来传授,但长兄如父嘛,即便只能算作半个长辈,可你们怎能这般粗心大意?居然连女子初潮葵水这事都未曾教导过她!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言罢,大夫转头看向正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的沈晚晚,心中不由得一软,叹息一声后接着说道:“先去给她熬些红糖水吧,喝下去能够稍稍减轻她此时的痛楚。”语毕,大夫便转身拂袖而去。 司聿安和陆巡听着大夫的这番斥责,两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尴尬神情。 直到此刻,他们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沈晚晚并非身患疾病,只是因为初次经历癸水而不知所措。望着眼前双眼哭得红肿不堪的沈晚晚,二人不禁感到一阵无奈。 司聿安略作思索,随即对陆巡吩咐道:“陆巡,我方才留意到这家客栈似乎是有位老板娘的。你过去把她请来,让她好好地给沈姑娘讲一下有关女子之事。” 陆巡微微颔首,表示明白后,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地走出了房间。 司聿安则将目光转向床上那仍在嘤嘤哭泣的人儿,眼神中满是关切和疼惜。他轻声安慰道:“好了,别哭啦。再哭下去可就不好看喽。”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如雪的手帕,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着脸颊上不断滚落的晶莹泪珠。 然而,沈晚晚却哭得愈发伤心起来,她抽噎着说道:“司大哥,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呜呜呜……这怎么办呀?” 听到这话,司聿安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但更多的还是对眼前这个天真无邪少女的怜爱之情。他强忍着笑意,耐心解释道:“傻丫头,你这不过是女子每月都会经历的葵水罢了,过上几天自然就会好的。” 沈晚晚闻言,暂时止住了哭声,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疑惑地望着他,怯生生地问道:“真的吗?可是我留了好多血,我是不是要死了?” 司聿安无奈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难道你师父没有跟你讲过这些事情吗?” 只见沈晚晚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地道:“她一直把我当作男孩子来养,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啊!”话音刚落,她眼眶中的泪水又如决堤之洪一般汹涌而出。 司聿安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她,只见她那娇俏的面庞此刻布满了委屈之色,小嘴微微撅起,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滚落下来一般。这般可怜兮兮、惹人怜爱的模样,让司聿安心头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然而不知为何,看到她如此委屈,司聿安的心却不由自主地变得柔软起来。他放轻声音,温和地对她说:“这是每个女子在成长中都必须经历的一个阶段,或许你师父认为你年纪尚小,不太适合知晓这些事情,才没有对你提及。你别害怕,这真的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听到这番话,沈晚晚眨巴着那双红肿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依然带着一丝迷茫和不安,怯生生地开口问道:“真的么?那么……现在怎么办?” 司聿安顿了顿,略微思考片刻后回答道:“这样吧,你现在什么也别想,先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帮你准备些的洗澡水以及干净整洁的衣服。等会儿客栈的老板娘过来之后,你就乖乖听她的安排便是了。” 沈晚晚点了点小脑袋,如同一只温顺的小兔子般乖巧可爱。司聿安见此情景,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随后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功夫,司聿安便来到了厨房。他找到店小二,吩咐其赶紧准备一大盆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并顺便端来几碟精致可口的糕点。待一切准备就绪,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东西一一捧回房间,轻轻地放置在了沈晚晚的床边。 不一会儿,陆巡带着老板娘走了进来。老板娘是一个中年妇人,看上去很和蔼可亲。她走到沈晚晚的床边,轻声说道:“小姑娘,你别害怕,这是每个女子都会经历的事情。我来给你讲讲该怎么做。” 沈晚晚听着老板娘的话,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恐惧,学着如何应对葵水。 司聿安和陆巡 去了成衣店,买了些适合沈晚晚的衣物。 第10章 女娇娥 沈晚晚睡了一觉,第二日感觉好了许多,在客栈老板娘的帮忙下,换上了司聿安买的衣裳,梳了漂亮的发髻。 司聿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欣赏。 她穿着浅橙红色长袭纱随风飘动,仿佛在诉说着她的优雅与灵动。外套的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的雪白色兔子绒毛,为她增添了一份俏皮与可爱。腰间的橙红色缎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展现出她的婀娜多姿。 她那一头锦缎般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背上,用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的坠月簪,在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沈晚晚蹦蹦跳跳的从楼上走下来,看到司聿安和陆巡,伸手打招呼道:“司大哥早,陆大哥早。” 司聿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欣赏,他从未见过沈晚晚如此装扮,眼前的她就像是一个绽放的鲜花,既清纯又活泼,与之前那男子形象截然不同。 陆巡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嘴角上扬着说道:“嗯,你如此这般,倒还真有那么几分女子的样子呢。” 沈晚晚听到这话,小嘴一撇,不以为然地回应道:“女子究竟该是什么样子?哪有什么明确的规定和标准啊!” 这时,司聿安发出一阵清朗的笑声,赞同地说道:“哈哈,确实如此。只是你从前为何从不穿萝裙?” 沈晚晚想也没想,一屁股就横跨在了椅子上,双手叉腰,振振有词地回答道:“我记事起,就是那样穿的。今天倒是第一次穿裙子。” 司聿安看到她这般豪放不羁的坐姿,不由得愣住了,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一旁的陆巡见状,也同样将视线投向了她。 沈晚晚察觉到两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瞬间意识到这样不太雅观,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显得有些难为情起来。她连忙把双腿收了回去,端正地坐在椅子上。 陆巡一脸无奈地看着沈晚晚,挑了挑眉说道:“肚子不疼了?” 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气势的沈晚晚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只见她一只手无力地支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抚摸着肚子,可怜兮兮地嘟囔着:“还是有点疼的……”那模样简直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就在这时,一旁的司聿安默默地起身去倒了一杯水,然后小心翼翼地递到了沈晚晚面前,轻声说道:“来,喝点热水,也许能缓解一下疼痛。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基本的常识,难道你师傅从未和你提及过一点吗?” 沈晚晚抬起头看了一眼司聿安,然后摇了摇头,带着一丝委屈和不满抱怨道:“哼,他呀,从来都是把我当成男孩子来养的,什么爬树打架他都教,就这些女孩子的事,从没教过。”说完,便像是受尽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直接趴在了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看到沈晚晚这副模样,司聿安不禁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天真可爱得紧呢。 司聿安看着眼前的女子那纯真烂漫、毫无心机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软,嘴角不由自主地轻轻上扬起来,眼神里满是宠溺之意,柔声说道:“来,先用早膳吧!”听到这话,沈晚晚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乖巧地点了点头后便稳稳当当地坐下开始用膳。 然而,几人才刚开始动筷没多久,忽然间只听得一阵嘈杂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只见一群人气焰嚣张、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店内。原本忙碌着招呼客人的店小二见状,赶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想要询问情况,但为首的那个人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只见那人手提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身形高大威猛、虎背熊腰,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店小二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张嘴说一个字,就已经被对方如老鹰抓小鸡一般牢牢地揪住了脖领子。 “我且问你,那个叫做姜也的家伙是不是在你们店里?”为首之人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店小二大声喝问道。 店小二被吓得脸色煞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表示姜也确实在此店之中。 “那他住在哪个房间?快说!”为首之人再次厉声逼问。 “地……地字三号房。”店小二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同时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楼上相应的房间位置。 得到答案之后,为首的彪形大汉二话不说,直接将店小二像扔破麻袋一样随手扔在了地上,然后迈开大步,带着身后众人径直朝着楼梯方向走去。 恰在这时,一直坐在桌旁安静用膳的沈晚晚不经意间抬眼一瞥,竟意外发现昨天遇到过的那个名叫姜也的男子正偷偷摸摸地从后院溜了出来。只见他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生怕弄出一点声响似的,一心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只见沈晚晚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宛如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微微勾起红润的嘴唇,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突然扯开嗓子大喊起来:“姜也要跑啦!”声音清脆响亮,如同黄莺出谷一般,瞬间传遍了整个客栈。 听到这声呼喊,原本正准备开溜的姜也猛地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射向沈晚晚。他的脸上满是愤恨之色,仿佛被人揭了短处一般,恼羞成怒。然而,还没等他跑出几步远,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竟然又立刻转身跑回了客栈内,接着一个闪身,迅速躲藏到了沈晚晚和其他人所坐的那张桌子底下。 “姜也,姜也,你给我出来!”伴随着一阵气急败坏的叫嚷声,楼上的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了下来。他们一个个面露凶光,显然是对姜也穷追不舍。 “姜也!姜也!”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回荡在客栈之中,让原本热闹的场面变得越发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又来一伙人,便走上前来问道:“你们,也是来找他的吗?” 对方点了点头,表示默认。而一旁的司聿安他们则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开口说话。 紧接着,两伙人便开始在客栈里四处搜寻起来。他们见人就问:“看到姜也了么?看到姜也了么?”那焦急的神情和迫切的语气,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不一会儿,这群人的搜索范围逐渐缩小,最终来到了沈晚晚所在的位置。面对众人投来的询问目光,沈晚晚依旧紧闭双唇,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低下头去,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桌子下方那个正满脸祈求、瑟瑟发抖的身影。 那名男子敏锐地捕捉到了沈晚晚这细微的动作变化,心中顿时了然。他二话不说,抬起手朝身后的同伴们做了个手势。收到信号后,几个人一同上前,用力将那张沉重的桌子掀翻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司聿安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迅速出手,一把拉住沈晚晚纤细的手腕,用力一拽,便带着她轻盈地闪到了一旁,稳稳当当地站住,毫发无损。而另一边,姜也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蜷缩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却还是被眼尖手快之人毫不留情地揪了出来。 “大哥,大哥饶命啊!”姜也满脸谄媚之色,一边苦苦哀求,一边还不忘扭动着身子奋力挣扎,试图挣脱那如同铁钳一般紧紧箍住自己的大手。 “把他给我牢牢抓住!一个都不许放过!”其中一伙人的头目恶狠狠地吼道。 然而另一伙人立刻不干了:“不行,这个人可是我家老爷指明要的,谁也不能动他分毫!” “笑话!明明是我们先发现他的踪迹,自然应该归我们所有!”这一伙人也是寸步不让,据理力争。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互不相让,竟为了争夺姜也而激烈争吵起来。他们一个个面红耳赤,唾沫横飞,仿佛一群争食的饿狼。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沈晚晚突然大声喊道:“喂!你们别吵啦!再这么吵下去,人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啦!” 听到这话,原本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伙人纷纷回过头来,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刚刚还被死死控制住的姜也此时正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想要趁机溜走呢。 “你!你!这个臭丫头!”姜也怒目圆睁的看着沈晚。 不过骂归骂,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把姜也重新抓回来。于是众人顾不上再多说什么,一窝蜂似地朝着姜也扑去。可怜的姜也还没跑出几步远,就又一次落入了敌人的魔掌之中。 见此情景,沈晚晚不但没有丝毫害怕之意,反而调皮地抬起小手,对着姜也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然后笑嘻嘻地躲到了司聿安身后。 只见司聿安的嘴角轻轻地上扬起来,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宛如春日里绽放的桃花一般迷人。他那双深邃如潭水的眼眸中闪烁着宠溺和温柔的光芒,仿佛能够融化世间万物。 就在这时,姜也像是认命了一般,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到了司聿安的身边。司聿安见状,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地开口问道:“诸位,不知你们因何缘故非要抓捕于他呢?” 话音刚落,只听得对面传来两声整齐划一的回答:“他打了我家老爷!”这声音震耳欲聋,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 听到这话,姜也急忙辩解道:“我那可是在给他治病啊!”然而,他的话语却没有得到丝毫的信任。 其中一伙人中有人怒不可遏地喊道:“胡说八道!你把我家老爷打得连床都下不了!”另一伙人也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嘛!我们家老爷也是这样,你还敢妄称自己是什么神医,分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面对众人的指责,姜也显得有些无奈,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罢了罢了,跟你们这些榆木脑袋又能解释得清楚些什么呢?正所谓,不与傻瓜论短长。” 姜也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瞬间点燃了对方的怒火。只见那两伙人气势汹汹地撸起袖子,一副准备大打出手的模样,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狂妄之徒不可!” 眼看着一场激烈的冲突即将爆发,司聿安连忙出声制止道:“且慢!即便他真有过错之处,也理应送交官府处理,怎可由你们这般私自用刑、私下了结此事呢?” 沈晚晚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地附和道:“这点不错,此人信口雌黄、满口胡诌,肆意诋毁他人名誉,甚至竟敢乔装打扮成所谓的神医来坑蒙拐骗,实在是罪大恶极!理应将其送交官府严惩,让他在那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关上它个十年八年的,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如此方能平民愤啊!至于你们动手殴打于他,实在是得不偿失呀。” 姜也听到沈晚晚这番话语后,心中顿感不悦,面露愠色地反驳道:“我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瞧你年纪轻轻的,心肠怎滴如此狠毒.....” 沈晚晚做个鬼脸,不理他。 然而,未等姜也把话说完,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巡突然冷冰冰地开口说道:“倘若诸位信任我的话,那么此事便交由我来处理吧,我自会将他扭送至官府。” 姜也闻言,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只是满脸委屈和无奈,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可未曾说谎欺骗众人呐,为何你们就是不肯相信我所说的话呢?” 就在这时,司聿安道:“究竟有无行骗之举,待到了县衙大堂之上,一切自然会见分晓。” 第11章 形而上者 正当众人准备押解姜也前往县衙之时,忽然间,两声高喊同时响起:“慢着!” “慢着!”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两位年岁稍长的中年男子正互相搀扶着缓缓步入屋内。他们步履蹒跚,看上去似乎身体略有不适。 只见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上前来,他神色焦急地大声喊道:“住手!住手!都赶快住手啊!”声音如洪钟一般响亮,瞬间让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与此同时,另一名同样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也赶紧开口说道:“你们这些家伙,还愣着干什么?快快给这位恩人道个歉!”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严厉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人们。 听到这话,那些人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眼色,似乎有些不情愿,但又不敢违背命令,最终还是纷纷低下了头,乖乖地向着姜也齐声说道:“姜公子,实在对不住您,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们计较。” “对不起……” 这时,那刚毅男子站出来说道:“多谢神医出手相助啊!现在我的头也不疼了,胸口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闷得难受啦!真的太感谢您了,神医!”说完,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紧接着,另一个男子也道:“是啊,多亏了神医您这神奇的一下,我才能恢复得如此之快呢!要不是您,我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哟!真是万分感激呀!” 一时间,道谢之声此起彼伏,众人纷纷对姜也表达着自己由衷的谢意。 而姜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沈晚晚等人,然后十分客气地回应道:“诸位不必客气,能看到二位老爷身体康复,便是在下最大的欣慰了。” 随后,大家又相互寒暄了几句,便各自转身离去,现场逐渐恢复了平静。 沈晚晚眨巴着大眼睛,满脸疑惑地问道:“他们不是都说你把他们家老爷给打了吗?那为何现在他们又反过来要感谢你呀?这实在让人想不明白。”她歪着头,期待着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司聿安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沈晚晚的疑问,接着说道:“正是如此,所以还望姜兄能够为我们答疑解惑。”他目光诚恳地看向姜也。 只见姜也一脸不羁的神情,大摇大摆地走到旁边的桌子前,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伸手从桌上抓起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二话不说便狠狠咬了一大口。腮帮子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像只偷吃坚果的小松鼠。 他抬起眼眸,扫视了一下站在面前的三个人,轻轻地点了点头,用含糊不清的声音示意道:“都别愣着啦,快过来坐下吧!” 等咽下嘴里的食物后,姜也清了清嗓子,开始得意洋洋地吹嘘起来:“嘿嘿,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虽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大夫,但我这人呐,可是聪明到了极点,简直就是文曲星转世下凡!”说到这里,他还特意挺了挺胸膛,仿佛自己真有多么了不起似的。 然而,听到这话的沈晚晚却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声嘟囔道:“哼,还文曲星在世呢!照你这么说,那我岂不成了王后娘娘啦!尽在这里胡说八道!” 姜也也面色平静地咀嚼着口中的包子,待将其咽下去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这刘老爷与那高老爷本是邻里关系,平素里更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然而世事难料,某一日,他们二人决定要重新修缮自家的宅院。可谁曾想,在施工过程当中却发现,由于之前界限划分不明,导致两家竟然共同占用了同一块土地。自此以后,这对昔日好友便开始日日争吵不休,互不相让。终于有一天,怒不可遏的刘老爷一冲动,竟将二人之间隐藏多年的秘密给说了出来。这下可好,高老爷一听岂能善罢甘休?当下便气冲冲地挥起拳头,朝着刘老爷打了过去。只这么一下子,两人之间的矛盾瞬间激化到了顶点。自那以后,这刘老爷和高老爷都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整日里郁郁寡欢、茶饭不思,天天就躺在床榻之上唉声叹气。” 司聿安听完这段故事,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姜兄,真可谓是聪慧绝伦呐!” 一旁的沈晚晚却是听得云里雾里,满脸疑惑地看向司聿安,眼中尽是不解之意。见此情形,司聿安微微一笑,十分耐心地向她解释起来:“这刘老爷和高老爷因这场争执而相互伤害,事后心中难免会生出愧疚之情,但又碍于面子不愿先低头认错。这般僵持不下,久而久之,心情愈发压抑沉重,自然而然就患上了心病。依我之见,若能有人出手教训他们两个一顿,然后再当面点破他们之间的误会所在,想必就能让这两位老爷豁然开朗,从而解开彼此的心结。心结既解,这所谓的病症自然也就不药而愈啦。” 沈晚晚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心病确实还得靠心药来医治啊。”她那娇柔的声音仿佛一阵微风拂过众人的心弦。 司聿安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缓声道:“所谓‘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事物的表象往往并非其真正本质所在。这无疑给咱们提了个醒儿,日后切不可如此轻率地妄下定论啦。”他的话语中透着一股深邃的智慧和思考。 沈晚晚听到这里,不禁撅起小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般默不作声。然而,她内心的不满却难以掩饰。 一旁的姜也将目光投向沈晚晚,带着几分期待与好奇问道:“小丫头,你倒是说说看,我这么做究竟对还是不对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沈晚晚,似乎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沈晚晚依旧低垂着头,尽管嘴上并不愿意承认,但心里的别扭劲儿让她显得有些不高兴,嘟囔着回道:“可是……你那样描写锦衣卫督使终归是不对的。”她的语气虽然轻柔,但其中的坚持却清晰可闻。 姜也又看了看陆巡和司聿安,道:“你看看,你看看。刚才这位公子才说完,不能看表象。” 沈晚晚抬眸看他,想着那书的结局,笑道:“那书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姜也不慌不忙的吃完手里的包子,道:“自然是坏人得到惩罚,锦衣卫匡扶正义了。” “胡说八道。” 沈晚晚还没想明白,就听见陆巡冷冷的说了一句话。 姜也忙反驳道:“我说的是真的,只是结局我还没有来得及写呢!” 沈晚晚鄙视的看了眼姜也。 姜也盯着沈晚晚,突然觉得好有些眼熟。司聿安见他盯着沈晚晚蹙眉道:“你做什么?” 姜也绕着沈晚晚转了一圈道:“你……是昨天那个小书童啊!” 沈晚晚立即反驳道:“我不是小书童!” 姜也啧了啧道:“你这副模样看起来,倒有几分姑娘家的样子!” 沈晚晚白了一眼他,道:“我本来就是姑娘!” 姜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连忙找话题,道:“几位别生气,我一定会把结局写出来的。不如,我请客,去神仙居泡热汤?” 陆巡和司聿安眼神交汇,看着姜也。姜也看了一眼三人,沈晚晚满不在乎,姜也继续笑道:“莫不是二位去过?哦,三位去过?” 司聿安瞥了眼沈晚晚,脸色没什么变化。抬眸问道:“姜兄,这神仙居到底是什么地方?” 姜也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几位不是去过么?自然是神仙的地方了。” 沈晚晚立即反驳道:“根本就没有神仙。” 陆巡声音严肃,“那里有问题。” 司聿安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姜也笑出声,然后小声靠近司聿安和陆巡问道:“这温柔乡,怎么样?” 姜也反看过去,见他们二人一脸茫然的表情,皱眉道:“怎么?你们都没体验到?” 司聿安立即道:“咳!晚晚,你昨日不是想出去逛街么?不如你先去吧!我们一会儿就去找你。” 司聿安觉得这些话让沈晚晚听到不太好,连忙将人支走。 沈晚晚点点头,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姜也也不在乎,道:“走了也好,她看着年纪不大,这些让她听了也不好。” 司聿安点了点头,道:“姜公子,不如我们上楼说吧,” 姜也点了点头,从桌子拿了两个包子,就上了楼。司聿安两人紧随其后。 经过几番深入的交谈之后,司聿安终于对这座神秘的神仙居有了较为全面的认识。这里虽名义上与普通的青楼相似,但实际上却有着天壤之别,可以说是更胜一筹,乃是那些腰缠万贯、富贵显赫之人纵情享乐的绝佳场所。若不是当初钱楠执意拉扯着他们前往此处,或许他们永远都不会踏足这样一个地方吧? 就在这时,一旁的姜也开口补充道:“这神仙居啊,只要兜里有足够的银子,不论男女老少皆可入内尽情享受。特别是那闻名遐迩的热汤,更是具有令人惊叹的神奇功效——能让人瞬间变得生龙活虎、仿佛枯木又逢春一般焕发生机。正因如此,众多男子对其趋之若鹜,梦寐以求呢!” 然而,陆巡的脸色依旧冷若冰霜,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依我看,所谓的神奇热汤不过是加了些合欢之类的药物罢了,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听到这话,姜也不禁摇了摇头,反驳道:“非也非也,据我所闻,这其中的门道可比单纯的合欢之药要复杂得多呢。”说罢,他抬起眼眸,饶有兴致地望向面前的二人,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之意,调侃道:“瞧瞧你们二位如今这般容光焕发的模样,难道不是得益于那神奇的热汤吗?” 被姜也这么一说,司聿安不禁回想起那天所发生的事情,脑海中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他只觉得自己的耳尖开始微微发烫,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不禁轻轻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异样情绪。随后,他抬起手缓缓地摇动着手中那把精美的折扇,仿佛这样便能将那份尴尬与不自在扇走。只见他巧妙地转移话题,开口问道:“这神仙居看起来颇为神秘,难道官府就对其放任不管吗?” 姜也闻言,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没好气地道:“最近这一年啊,咱们这儿可是出了大事儿啦!已经有不少年轻女子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呢。官府那边为了寻找这些失踪人口,简直是忙得晕头转向、焦头烂额的。他们连怎么向上面交代都还没想好办法呢,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管这神仙居呀!再说了,这神仙居可机灵着呢,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悄悄地给县衙送去大把大把的银子。有了这笔钱进账,那些当官的自然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懒得去多管闲事呢!” “竟然有女子失踪?”司聿安听闻此事,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陆巡,眼神中带着询问之意。然而,陆巡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对此事毫不知情。 见此情形,陆巡忍不住皱起眉头,一脸凝重地追问道:“到目前为止,究竟已经失踪了多少名女子了?” 姜也略作思索后回答道:“嗯……具体数字我不太清楚,但大概应该有十七八个了吧!” 司聿安听完,双眸瞬间变得幽深无比,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他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道:“仅仅一年的时间,就失踪了这么多女子,而且外界居然没有听到半点风声。这官府的保密工作做得还真是够严密的啊!”说罢,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陆巡,似乎在等待对方发表看法。而陆巡则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件事情背后可能隐藏的真相和阴谋。 姜也鼻腔之中发出一声冷哼,面色冷峻地说道:“自古以来,官场之上皆是官官相护、狼狈为奸之徒,这小小的星子县又岂能例外?”他的话语之中充满了对官场黑暗现状的不满与愤懑。 第12章 生气 司聿安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姜也身上,只见他双唇轻启,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缓声道:“听闻你撰写那锦衣卫督使的风流韵事,想必是有意为之,想要借此吸引锦衣卫的关注,将他们引来此地吧!” 姜也闻言抬起眼眸,神色郑重地望向司聿安。眼前的男子身姿挺拔如松,气宇轩昂,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面如冠玉,五官精致而深邃,一袭锦衣华服更衬得他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宛如出自富贵之家的贵胄公子。 姜也不敢怠慢,连忙抬起双手抱拳作揖,态度恭谦有礼地道:“在下观公子您气质非凡、仪态出众,料想定然不是寻常之人,必是身份尊贵的贵人无疑。实不相瞒,我撰写那部关于锦衣卫陆绎大人的书籍,确是存了几分心思,希望能够引起锦衣卫的注意。然而未曾想到,昨日只是偶然撞见数位锦衣卫,今日市面上所有相关书籍便已销声匿迹。由此可见,二位定当拥有超乎常人的能耐。如今星子县众多女子离奇失踪,恳请二位贵人施以援手,帮助星子百姓找回那些失踪的女子,以解民困之忧。” 司聿安嘴角微微上扬,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悄然浮现,仿佛他早已洞悉一切。只见他轻轻地勾动嘴唇,手中那把精致的折扇随之轻轻晃动起来,扇面上精美的图案若隐若现。 与此同时,陆巡静静地站立在司聿安身旁,他面如寒霜,浑身散发出一股冷冽的气息。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前方,毫无感情波动地说道:“我就是陆绎。”这四个字犹如寒夜中的冷风,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而一旁的姜也听到这句话后,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投向陆巡。她的双眸瞪得极大,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般,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如雪,原本红润的双唇此刻也失去了血色,显得格外慌乱无措。伸出右手,哆哆嗦嗦地指着陆巡,声音颤抖着说道:“你,你...你......你是陆......陆......”然而,后面的话却像是卡在喉咙里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来。 陆巡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猛然看过去,眼眸好似锋利无比的宝剑,从中射出一道道寒光,寒冷刺骨,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刹那间,一股彻骨的寒意席卷而来,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瞬间冻结一般,空气似乎都凝结成了冰晶,众人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冰窖之中,冷得直打寒颤,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深深的恐惧和敬畏之情。 就在这时,只见姜也双膝一软,直直地跪倒在了坚硬的地面上。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头低垂着,不敢直视陆巡那充满压迫力的目光。 陆巡面沉似水,冷冷地道:“你既然写下了那本书,难道就不曾想到会因此招惹到我亲自前来吗?”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宛如寒冬腊月里的一阵冷风,吹得人心里直发毛。 姜也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声音略带惶恐地说道:“我……我真的没有想到您……您会亲自来处理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陆巡的表情变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又招来更大的麻烦。 然而,陆巡只是面色依旧冰冷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当中。 此时,一直默默旁观的司聿安突然将目光投向了陆巡,他那双幽深如潭水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显得若有所思。那漆黑的眸子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透出一股子神秘莫测、高深难测的气息,让人根本无法猜透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就这样过了许久之后,司聿安终于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陆绎,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由你来处理吧。” 听到这话,陆巡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陆巡离开后,姜也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司聿安见此,爽朗的笑了笑,将他扶了起来,道:“姜公子。” 姜也反应过来,又抱拳道:“公子,我之前并非有意冒犯几位,还请公子见谅。” 司聿安爽朗的笑了笑道:“不必如此客气。我和他只是出来找人的,并非有意来寻你,我们,只是路过。” 姜也恭敬的抱拳道:“不知,公子是哪位贵人?” 司聿安弯眸,抬手摇着折扇,爽朗笑了笑道:“富贵闲人而已,在下司聿安,姜公子以后就叫我司公子好了。” 司…… 姜也想了想,点头恭敬道:“司公子。” 司聿安浅笑道:“走吧!晚晚还等着我们呐!”又想沈晚晚,问道:“你既说有女子失踪,那她……” “司公子不必担忧,失踪的都有有身孕的女子。” “有身孕的?” “没错,这些女子,都是莫名其妙失踪的,而且没有规律可言,但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有了身孕。” 司聿安和姜也两人一边在街上寻着沈晚晚,一边聊着。 两人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沈晚晚。 “咦,这小丫头跑哪里去了?” 司聿安眼眸深邃,薄唇紧抿道:“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出来的。” 姜也想了想,勾唇道:“司公子,不必担心,我有探子,我去问问。” 不一会儿,姜也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司公子,走,快走。” 司聿安上前几步,道:“怎么了?查到晚晚的消息了?” 姜也点头,一边喘一边道:“她,她被侯试鸣带走了。快,快去救她。” “侯试鸣?” 姜也喘了几口气道:“我们,边走边说吧!” 两人一路赶向侯府,司聿安这才知道,这侯试鸣是本地富豪之子,但经常流连于烟花之地,更是那个神仙居的常客,沈晚晚被他带走,肯定是进入魔窟了。 司聿安又问了姜也是怎么知道的,姜也吐槽道:“我说司兄,你也应该好好管管那个丫头了,因为一点事情的就跟人家走,这么单纯好骗,很容易吃亏的。” 司聿安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两人一路横冲直撞地闯进侯府,所到之处鸡飞狗跳、一片混乱。然而令人惊讶的是,仅仅依靠司聿安一人之力,他便轻而易举地将侯府那些企图阻拦他们的人统统摆平在地。 终于,当他们来到侯府花园时,司聿安一眼就望见了心心念念的沈晚晚。那一刻,他那颗一直紧紧揪着的心,仿佛一块巨石落了地,瞬间踏实下来。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沈晚晚身旁竟然还有另一个男人存在。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那个男人的手居然正覆盖在沈晚晚的手上!刹那间,司聿安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心底涌起,并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侯试鸣正与沈晚晚专心致志地讨论着一枚精致的玉佩。突然间,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一道人影如炮弹般飞射而至,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当场晕厥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侯试鸣和沈晚晚惊愕不已,他们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只见两名男子正大步朝这边走来。其中为首的那名男子身材高大挺拔,面容英俊潇洒,但此刻他的脸色却阴沉得可怕,周身更是散发出阵阵令人胆寒的冰冷气息。 侯试鸣见状眉头紧皱,满脸警惕地质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放肆地擅闯我侯府!”而站在一旁的沈晚晚则在看清来人后,面露惊喜之色,脱口而出喊道:“司大哥!” 面对沈晚晚的呼喊,司聿安那张阴沉的脸并没有丝毫缓和之意,他紧盯着她,用一种压抑着愤怒的低沉嗓音吼道:“晚晚,过来!” 沈晚晚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司聿安。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和畏惧。她犹豫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迈动脚步,准备朝着司聿安走去。 然而,就在她刚刚抬起脚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突然拉住了她。沈晚晚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侯试鸣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并迅速地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侯试鸣身材高大,此刻犹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一般,稳稳地挡在了沈晚晚的面前。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擅自闯入我家!眼里还没有王法?”侯试鸣怒目圆睁,大声地质问着司聿安。他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亮,充满了威严和愤怒。 司聿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侯试鸣,他那深邃的双眸仿佛被一层冰晶所覆盖,散发着清冷而凛冽的光芒。任何人只要与他对视一眼,都会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冻僵一般。这种冰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面对侯试鸣的质问,司聿安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用低沉而冷峻的声音说道:“我,就是王法。”他的话语简洁明了,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震撼。 “放肆!你竟敢口出狂言……”侯试鸣气得满脸通红,正欲继续怒斥对方时,却被司聿安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晚晚,过来。”司聿安根本不理会侯试鸣的愤怒,而是直接将目光投向了躲在侯试鸣身后的沈晚晚。他的语气虽然依旧冷漠,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听到司聿安的呼唤,沈晚晚微微一怔。她看了看一脸愤怒的侯试鸣,又看了看神色冷峻的司聿安,最终还是选择听从后者的命令。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绕过侯试鸣,慢慢地走到了司聿安的身边。 钱楠悠然地坐在那座古色古香的凉亭之中,喝了酒,眼神迷离,浑身散发酒气。听到声音,这才睁开眼睛,只见司聿安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钱楠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赶忙站起身来,热情地迎上前去,口中激动地说道:“司兄啊,真没想到竟会在此处与你相遇,这可真是小弟我的三生有幸呐,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与此同时,一直乖巧听话的沈晚晚也顺从地朝着这边迈步而来。然而,还未等她走近,突然间,一群家丁如疾风般狂奔而入,打破了原本宁静的氛围。 站在一旁的侯试鸣满脸狐疑地望着司聿安,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个陌生男子究竟是谁。此时,钱楠见状连忙快步走到侯试鸣身旁,指着司聿安向其介绍道:“侯兄,这位便是我前些日子偶然结识的好友,他姓司,名唤聿安。” 侯试鸣听后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钱楠的意思,然后抱拳施礼,客气地说道:“原来是司公子,久仰大名。” 然而,面对侯试鸣友好的问候和钱楠殷切的介绍,司聿安却仿佛视若无睹一般,连理都懒得理会他们二人,直接伸手拉住沈晚晚,转身便大步离去。 侯试鸣见此情形不由得一愣,随后回过神来,冲着司聿安远去的背影高声呼喊起来:“喂!你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怎么如此无礼!我说你......”可是任凭他如何叫嚷,司聿安依旧头也不回地带着沈晚晚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姜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司聿安和沈晚晚身后,如芒在背,噤若寒蝉,感受着司聿安身上那仿佛能将人冻结的寒气。如今他更加确信无疑了,这司聿安定然是某位位高权重的王侯贵族,竟然敢口出狂言,说出刚刚那番话,简直是骇人听闻,令人咋舌。 几人一路沉默不语,宛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缓缓地走进了客栈,客栈门口,陆巡正如同雕塑一般,静静地等待着几人。 司聿安完全无视站在一旁的沈晚晚,径直走进了房间,并“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被晾在原地的沈晚晚,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紧闭的房门,脸上露出一丝不知所措的神情。 第13章 夜探 此时,陆巡和姜也正站在不远处注视着这一切。见司聿安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姜也连忙开口对沈晚晚说道:“哎呀,你还傻愣在这里干什么呀?赶快进去哄哄啊!刚才到处都找不见你人影儿,他可急坏啦!” 听到姜也这么说,沈晚晚不由得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呀?” 姜也见状,不禁感到一阵无奈,但还是耐下心来开始手把手地教导沈晚晚。先是让沈晚晚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然后又仔细地教给她应该如何措辞、用什么样的语气跟司聿安说话等等。而站在一旁全程目睹这一幕的陆巡,则是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经过一番悉心指导之后,沈晚晚总算是有了点儿头绪。于是,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向店小二,向其讨要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小心翼翼地端起托盘,朝着司聿安所在的房间走去。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司聿安已经稍稍冷静下来一些。他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着: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如此动怒呢?她不过是沈义城的女儿罢了,即便真出了什么事,那也与自己毫无关系啊!想到这里,司聿安越发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有些失态。 沈晚晚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抬起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叩响了房门,同时用略带试探的语气轻声喊道:“司大哥!”然而,屋内却一片寂静,没有丝毫回音传来。 沈晚晚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她犹豫了片刻之后,再次提高音量叫道:“司大哥!你在里面吗?”可是,依旧无人应答。 站在一旁的姜也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见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大步流星地上前,伸手猛地一推,直接把毫无防备的沈晚晚推进了屋里。 由于这突如其来的推力太过猛烈,沈晚晚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险些摔倒在地。就在这时,正准备前来给沈晚晚开门的司聿安恰巧赶到,两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沈晚晚定睛一看,发现眼前之人正是司聿安,顿时喜笑颜开,那双美丽的眼眸弯成了两道月牙儿,娇声说道:“司大哥。” 司聿安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将人扶正,便转身朝着房间内走去。沈晚晚见状,急忙快步跟上,走进房间后,她先是手脚麻利地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脑海里回想起之前姜也教导她的话语。 于是,沈晚晚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来,轻轻揉搓着自己的双眼,不一会儿功夫,原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就变得红彤彤的,看上去楚楚可怜。接着,她拉住司聿安的衣角,小嘴一撇,满脸委屈地说道:“司大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你这么担心。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任性妄为了,求求你了,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嘛~” 司聿安顺着视线望过去,只见沈晚晚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变得通红通红的,泪水在眼眶里面不停地打着转儿,仿佛下一秒就要滚落下来一般。她那原本白皙粉嫩的小脸蛋此时也显得有些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红润的双唇微微嘟起,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般,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之情,似乎真的是刚刚遭受了莫大的委屈和欺负。 司聿安见状,心中不由得一软,但还是故作严肃地开口问道:“可是在那里受了欺负?” 听到这话,沈晚晚轻轻地摇了摇头,如丝般柔顺的秀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起来,更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之感。 见她摇头否认,司聿安眉头微皱,接着追问道:“你为何跟着他回府?” 沈晚晚眨了眨眼睛,略微思索片刻之后才回答道:“哦,你说的是那个钱大哥啊!是他叫我跟他回去的呀。”说完还冲司聿安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然而司聿安听完她这番话后,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怒气,抬起手来便微微用了些力气掐住了沈晚晚那娇嫩的脸颊,沉声道:“他叫你去你就去吗?难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万一他心怀不轨把你给卖掉了,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沈晚晚的小脸被司聿安紧紧地掐住,动弹不得,但她还是努力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怒气的男人,倔强地道:“我会武功的,能保护好自己” 司聿安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竟被气笑了,他松开了手,略带嘲讽地说道:“就凭你那点三脚猫功夫?” 沈晚晚一边揉着被司聿安刚才掐过的脸颊,一边满心不服气地嘟囔着:“才不是三脚猫功夫呢!我师父都说我很厉害了!”她瞪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司聿安,仿佛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司聿安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沈晚晚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上。刹那间,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那一晚发生的事情,顿时只觉得下腹像是有一团火焰燃烧起来一般,一股热气直往上涌,整个人都变得燥热难耐。他下意识地抬手端起桌上的水杯,仰头一饮而尽,试图压下这股异样的感觉。 喝完水后,司聿安迅速站起身来,背对着沈晚晚,轻轻咳嗽了一声,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与不自在。然后,他故作严肃地开口道:“总之,以后不准再随便跟着别人乱跑了,知道吗?” 沈晚晚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可那是钱大哥呀,为什么不能跟他走?” 司聿安眉头微皱,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就算是钱大哥也不行!” 沈晚晚歪着头想了想,又接着问:“那我之前不也是和你们一起走的嘛,这有什么不一样啊?” 司聿安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面对着沈晚晚,认真解释道:“这根本就是两码事!”然而,面对沈晚晚那充满疑惑的眼神,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很难把其中的区别讲清楚。 司聿安一脸无奈地转过身来,目光静静地落在眼前的沈晚晚身上。这个女子自小生活在山中,与外界几乎隔绝,对于世事知晓得极为有限。虽然有些为人处世的基本道理她能够理解,但司聿安却逐渐察觉到,当涉及到男女之间的情感之事时,沈晚晚就显得异常愚笨迟钝。 此时,只见沈晚晚撅起小嘴,满脸不高兴地嘟囔着:“可是钱大哥明明跟我说过,他会和我一起去找你的呀!所以我才去的嘛。” 听到这话,司聿安不禁皱了皱眉,轻声说道:“他那是骗你的,以后可别再轻易相信这种话了。” 沈晚晚听后,默默地垂下眼眸,低声应道:“哦,我知道啦。”她的样子看起来既委屈又乖巧。 司聿安抬起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似乎想要缓解一下内心的烦闷情绪。紧接着,他迈步准备出门。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陆巡和姜也正并肩站立在门口。 “公子。”陆巡率先开口问候道。 “司兄。”姜也微笑着向司聿安打了个招呼。 司聿安微微颔首示意,然后将视线转向陆巡,问道:“那件事情调查得如何了?” 陆巡连忙点头回答道:“的确如同姜公子之前所言。” 司聿安点了点头道:“进来吧!” 房间里,沈晚晚也知道女子失踪的事情了。陆巡将查到的事情说了,一年前这个神仙居突然出现在此地。 刚开始只有几个人知道,后来就变得越来越有名,直到现在在方圆几里之内都有名,富贵人家都趋之若鹜。 神仙居之前是有个老神仙的,传言这个老神仙日日泡热汤,最后返老还童,鹤发童颜,惹得百姓们更是蜂拥而至,一汤难求。 “返老还童,这样说,岂不是能长生不老了?”姜也坐在一旁,不屑说着。 陆巡淡淡道:“长生皆虚妄。” 司聿安点头道:“没错,子不语怪力乱神,长生之事,更是空谈虚假以糜。此事应该有人在背后搞鬼,得将这背后之人揪出来。” 陆巡皱眉道:“女子失踪案与这神仙居一定有关联,这一年开始才有女子失踪的,而神仙居也是一年前才出现的,这一定不是巧合。” 司聿安起身,想了想道:“陆巡,入夜后,你我探探这神仙居。” “是,公子。” 沈晚晚连忙道:“司大哥,我也想去。” 姜也连忙道:“你就别去了,你可别跟着捣乱了。司兄,你放心,我帮你看好这个小丫头。” 沈晚晚不满的看着姜也,道:“我会武功的。” “那又如何?出了事,你,还不是拖后腿!” “你!” 说着沈晚晚就想揍姜也,姜也连忙站在了陆巡身后,沈晚晚只好放弃。 司聿安连忙安抚,笑道:“好了,晚晚,你就和姜公子留在客栈里面吧!我和陆巡很快就回来。” 沈晚晚嘟了嘟嘴。 客栈房间内,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姜也百无聊赖地靠在床上,手中随意翻动着一本泛黄的书籍,但心思显然并不在此。而另一边,沈晚晚则安静地坐在桌旁,专注地摆弄着面前的围棋棋盘,黑白棋子在她纤细的手指间灵活穿梭。 姜也时不时抬起头看向沈晚晚,心中暗自思忖着些什么。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他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个……丫头,我想问一下,你和那位司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沈晚晚连头都未曾抬起,手上动作不停,随口答道:“没什么特别啊!” 姜也微微皱眉,继续追问道:“可是我瞧着,你似乎挺听他的话呢。” 沈晚晚这才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瞥了一眼姜也,轻笑道:“那是因为司大哥说的话通常都很有道理啊,而且他见多识广、聪慧过人,知道许多我所不了解的事情。” 姜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她说得倒也不无道理,随后又好奇地问道:“哦,原来是这样。对了,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的芳名呢。” “沈晚晚。”沈晚晚轻声回答道。 谁知姜也听到这个名字后竟如触电般猛地从床上弹起,满脸惊愕之色,结结巴巴地道:“沈?你竟然姓沈?” 沈晚晚被他如此大的反应吓了一跳,不解地抬起眼眸看着他,疑惑道:“是啊,我姓沈,怎么了?你为何这般激动?” 姜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坐回床边,尴尬地挠挠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干笑两声说道:“没,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些往事罢了。呵呵……对了,沈姑娘,不知你可有兄长?” 沈晚晚点头道:“有啊!我哥哥在凉城呢!” 姜也点头道:“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沈晚晚抬眸看向姜也,不解道:“我哥哥叫什么,关你什么事?” “我,我就问问。”姜也声音小了下来。 “沈巍,我哥哥叫沈巍。” 姜也快步走了几下,道:“沈巍?你哥哥叫沈巍?” 沈晚晚放下手中的棋子,抬眸看着激动的姜也,满脸不解道:“是呀!你那么激动做什么?你认识我哥哥?” 姜也没有回答,低着头,不说话。 两人都不说话,屋内安静极了。姜也刚想抬头说话,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沈晚晚连忙起身开门。 “司大哥,陆大哥,你们回来了。” “晚晚,去拿药来,陆巡受伤了。” 沈晚晚点头,然后连忙跑了出去。 陆巡的手臂受了伤,血染湿衣襟,沈晚晚头一次见到就这么多血,有些害怕,但看着陆巡发白的嘴唇,站在旁边帮忙。 沈晚晚不解问道:“司大哥,陆大哥,你们两个人去神仙居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受伤了?” 陆巡忍着痛道:“神仙居后院看管的很严,不仅有侍卫还有机关暗器。” 司聿安点头道:“没错,陆巡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救公子,是我该做的。” 司聿安抬手拍了一下陆巡肩膀。 姜也问道:“你们看到小神仙了么?” 陆巡摇了摇头,道:“小神仙没看到,倒是看到了一具尸骨,从骨头上来看,我猜测应该是个女子。” “难道那些女子都死了?”沈晚晚不解的问着。 司聿安摇了摇头,面色凝重道:“还要再查一查,今晚我还看到一个年轻男子在用一些药物煮什么东西,没来得及查看清楚,就被发现了。” 姜也道:“说不定就是那些热汤里面放的药。” 司聿安沉思片刻道:“今日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探查,待休息几日,再去查看。” 陆巡点了点头道:“只能这样。今日恐怕打草惊蛇了。” 第14章 小满胜万全 第二日一早,钱楠来了。 司聿安所居的房间内,气氛显得有些凝重。只见钱楠一脸愧疚地站在那里,对着司聿安说道:“司兄啊,实在对不住!那天我在街上偶然瞧见您的小书童,一时兴起便将她给带走了。本来我打算立刻派人去寻您告知此事的,但后来喝了几杯酒,竟把这茬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实在惭愧至极呀!” 此时的司聿安正静静地端坐在桌前,悠然自得地品着香茗,对于钱楠所言仿若未闻一般,沉默不语。而一直侍立在司聿安身后的陆巡,则面无表情,神色淡然。 钱楠眼见司聿安始终不开口,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不安。他暗自思忖片刻后,接着又开口道:“司兄,小弟我此次确实并非故意为之啊!万望司兄能够大人大量,原谅我的过失。”说完,钱楠恭恭敬敬地朝着司聿安行了一个大礼。 司聿安见状,心知也不好再继续僵持下去,于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缓声道:“钱公子言重了。咱们也算是萍水相逢,仅有一面之缘而已。只是我家晚晚年纪尚小,难免会有一些不懂事的地方,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钱公子多多海涵,切莫与她计较才是。” 听到司聿安如此说,钱楠略显尴尬地干笑两声,随后移步至一旁的桌前坐下,稍稍压低声音提醒道:“不过司兄,您可得看紧那位小书童了。那个侯试鸣嘛......他可是有着一些特殊的癖好呢,您还是多加小心些比较妥当。” 司聿安满脸疑惑地将目光投向他,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疑问。 “癖好?什么意思?”他皱起眉头,追问道。 钱楠看着司聿安那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惊,诧异道:“难道说,那位姑娘并非是你贴身……侍女吗?” 听到这话,司聿安先是一愣,随即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这时,钱楠又接着说道:“通常情况下,那些富家公子哥儿们都会养一些美若天仙的女子作为禁脔留在身边,专门负责侍奉自己。所以我看到那书童跟在你身旁时,自然而然就这么想了......” 话未说完,一旁的陆巡立刻挺身而出,大声反驳道:“休要胡说八道!我家公子可不是那样的人!”他怒目圆睁,瞪着钱楠,仿佛对他刚才所说的话极为不满。 钱楠见状,自知失言,有些难为情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紧接着,他连忙改口道:“是啊是啊!瞧我这张嘴,真是不会说话。我当然知道司公子绝非那种风流成性之人啦!” 司聿安笑了笑道:“钱兄,那你得意思是那侯试鸣……” 钱楠立即接话道:“我与侯试鸣在神仙居相识,当时觉得此人还可以。但昨日进城时偶遇那姑娘,他可是要直接将人绑回去的,幸好我认出她,是你身边的人。否则那姑娘昨日就不好了。” 司聿安和陆巡看着他。 钱楠见两人看着自己,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我虽也爱女色,但我可不是那些人,什么都吃得下去。我和你们说,这侯试鸣最喜欢年纪小的姑娘了。你们可得把那姑娘看好了。否则下次可没有那么好的机会,碰到我了。” 司聿安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丝丝深意,随即拿起杯子道:“那昨日之事,还要多谢钱兄了。” 钱楠嘿嘿一笑,不好意思道:“不不不,也是我的问题。我昨日喝了点酒,把那姑娘的事给忘了。” 姜也那布置得简洁而又不失雅致的房间里,沈晚晚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只见她一双白皙的小手轻轻捧着自己那张略带婴儿肥的脸颊,两条秀眉紧紧地皱在一起,宛如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倒立着一般。她那双明亮如星子般的大眼睛,则一眨不眨、全神贯注地紧盯着面前的棋盘,仿佛那棋盘之上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 此时,姜也漫不经心地朝她瞥了一眼,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问道:“我说,好了没有啊?你到底还下不下棋啦?”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催促之意。 听到姜也的问话,沈晚晚忍不住撅起小嘴嘟囔道:“哎呀,人家这不正在想嘛!急什么呀……”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她的目光却始终未曾从棋盘上移开分毫。 姜也见状,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我的大小姐哟,你盯着这棋盘都快有一盏茶的工夫啦!怎么到现在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呢?” 然而,对于姜也的抱怨,沈晚晚仿若未闻,依旧只是死死地皱着眉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棋盘,那模样简直就像是要用眼神将这棋盘给看穿似的。 就在这时,姜也略作思索后,突然伸出手指向棋盘的一处空位,提议道:“要不这样吧,你试试下在这里如何?” 沈晚晚听了他的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认真思考了一番。终于,她轻点臻首,伸手拿起一枚棋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姜也所指的那个位置上。 姜也眼疾手快地抓起一枚棋子,毫不犹豫地下在了棋盘之上。紧接着,他的脸上绽放出得意洋洋的笑容,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哈哈,我赢啦!” 坐在对面的沈晚晚满脸不悦地瞪着他,小嘴撅得老高,气鼓鼓地说道:“姜大哥,你真是太讨厌了!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你一起玩儿了!”说罢,她猛地一甩头,将脸转向一旁。 姜也见状,赶忙柔声细语地哄起沈晚晚来:“哎呀,晚晚,别生气嘛,来来来,咱们再重新开一局好不好?这一次啊,我绝对不会像刚才那样了,我向你保证!”然而,沈晚晚根本不吃这一套,只见她“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边走边丢下一句:“哼,才不理你呢,我再也不和你玩儿了!” “晚晚!晚晚!别走呀,咱们再来一局嘛!”姜也急忙起身,快步追了上去,嘴里还不停地呼喊着。可是仅仅只是一转眼的工夫,沈晚晚那娇小的身影竟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此时,正在隔壁房间里的司聿安听到这边传来的喧闹声,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心里暗自思忖着:这个姜也啊,总是这么爱捉弄晚晚,也难怪人家小姑娘会不高兴了。 就在此时,姜也不经意间瞥见侯试鸣领着一群身着官服、威风凛凛的官差踏入了客栈大门。 姜也心中猛地一沉,暗叫一声糟糕,急忙转身推开司聿安房间的门,神色慌张地说道:“司兄,大事不妙!那个侯试鸣竟然带着县衙的衙差找上门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司聿安与其他几人鱼贯而出,快步走向楼梯口。 而在楼下,侯试鸣满脸怒容,气势汹汹地迈步而来,仿佛要将整个客栈都踏平一般。那掌柜见此情形,吓得脸色煞白,连忙点头哈腰地上前讨好道:“侯公子,侯公子您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只是不知何处招待不周,还望侯公子海涵呐!” 然而,侯试鸣根本不把掌柜放在眼里,他用力一挥衣袖,直接将掌柜狠狠地推到了一旁。紧接着,他转头对着身旁一名身材魁梧、神情严肃的衙差说道:“熊捕快,实不相瞒,我府上昨夜遭了贼人的光顾,那贼人好生大胆,竟敢妄图伤害本公子。好在府上的下人们奋力抵抗,才没让那恶贼得逞。不过,在打斗过程中,那贼人受了伤,趁乱逃走了。我的手下一路追踪至此,发现那贼人跑进了这家客栈。今日烦请熊捕快助我将这恶贼捉拿归案,以正国法!” 那位姓熊的捕快满脸谄媚地笑着,赶忙说道:“好嘞,侯公子您且稍候片刻,小的们定当全力以赴,尽快揪出那可恶的盗匪,并让其受到应有的惩处,以还世间一个公道。”说罢,只见他猛地一挥手臂,动作干脆利落。随着他的手势,其身后那群如狼似虎的捕快们立刻行动起来,如一阵疾风般迅速冲向楼上,不一会儿便将客栈内所有的客人纷纷拉扯着带到了楼下宽敞的大厅之中。 司聿安和他的同伴们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他们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那些忙碌的捕快身影。此时的气氛异常紧张,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捕快们上上下下地对每个人进行仔细的搜身检查,心中不禁忐忑不安起来。 姜也压低声音,凑近司聿安身旁悄声说道:“司兄啊,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呢。陆兄手臂上的伤势如此明显,待会儿若是被这些捕快发现,只怕很难解释得清楚啊。”说话间,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 司聿安听后,沉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姜也的担忧。他那张原本就不苟言笑的面庞此刻显得愈发严肃,宛如一座冷峻的山峰,令人望而生畏。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钱楠突然迈步向前,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大声喊道:“哎呀呀,侯兄,真是太巧啦!没想到竟能在此处与你相遇!” 正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侯试鸣闻声转过头来,只是淡淡地瞥了钱楠一眼,语气冷漠地问道:“哦?原来是你,你怎会在此出现?” 钱楠连忙赔笑道:“呵呵呵,侯兄莫要见怪。小弟我今日特意前来此地会见几位好友,喏,就在那边,那几位便是我的至交好友。”说着,他伸手指向了司聿安等人所在的方向。 侯试鸣看过去,其中一个就是昨日闯进他府里的人。随即吩咐道:“熊捕快,搜那几个人。” 钱楠立即上前道:“侯兄,他们是我的朋友,他们……” 侯试鸣将人推开,冷冷道:“不管是谁,都得接受检查,你也不例外。” 此时此刻,只见几个身强力壮、威风凛凛的捕快如疾风般迅速抵达了司聿安等几人的身旁。其中,身材魁梧的熊捕快率先迈步向前,他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快速扫过眼前的三人。 这三人站在一起,气质出众,明显与周围的人群有所不同。特别是为首那位手执折扇的男子,更是引人注目。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和不容置疑的威严之势,仿佛他便是这片天地间的主宰一般。 这时,一名眼尖的捕快突然注意到了陆巡,紧接着大声喊道:“快看!这个人的衣袖上竟然沾有血迹!”听闻此言,陆巡下意识地低头查看自己的衣袖,果不其然,在他的袖口处赫然有着一滴鲜红的血迹。想来应该是早上给自己换药的时候,一时不慎碰触到伤口所导致的。 见此情形,其他几名捕快毫不迟疑,立刻纷纷涌上前来,将陆巡等人团团围住。而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侯试鸣,则看着司聿安几人,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刻,忽然从楼上传来了一阵尖锐刺耳的女子尖叫声。刹那间,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吸引住了注意力,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只见在二楼之上,沈晚晚正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鼻子,她那白皙娇嫩的手掌此刻已沾满了鲜血。 尽管鼻子疼痛难忍,但沈晚晚还是强忍着泪水,一脸委屈可怜地对着楼下的陆巡娇嗔道:“陆大哥,我的鼻子又流血……” 原来是沈晚晚生气跑到了外面,回来时发现客栈被封了,从后院的墙爬进来,刚好听到这些,想到陆绎的伤和衣服上有血迹。一时间想不到办法,随即当机立断,直接给了自己一拳。 侯试鸣的算计没有成功,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在那间略显昏暗的房间里,柔和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地面上。姜也轻轻地拿着一块干净的手帕帮沈晚晚擦拭着她鼻子上的伤口。他专注地凝视着那红红的鼻头,眉头微微皱起,有些心疼道:“你这傻丫头,对自己怎么能如此狠心呢?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沈晚晚因为疼痛而紧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欲夺眶而出。她一边忍受着痛楚,一边连声喊叫道:“疼!疼!疼啊!!”声音颤抖着,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姜也听到她的呼喊声,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起来,但语气却依然坚定:“你别乱动,不然会更疼的。”然而,沈晚晚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疼痛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只是不停地叫着:“疼……” 姜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说道:“你刚才动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儿呢?现在倒是知道后悔啦?”他一边说着,还一边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对沈晚晚此时的反应感到有些好笑。 沈晚晚原本白皙的脸蛋此刻涨得通红,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因为泪水而显得越发晶莹剔透,眼眶红红的,宛如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一般惹人怜爱。她咬了咬嘴唇,声音略带哽咽地回答道:“我……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嘛,谁知道会这么疼啊。早知道这样,我肯定会下手轻一点儿的。”说完,她又吸了吸鼻子,努力想要止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听到这里,姜也终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来。那笑声清脆爽朗,在空气中回荡着。司聿安转头看到沈晚晚泪眼朦胧、可怜巴巴的样子时,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忍和怜惜之情。 于是快步走到两人面前,看着沈晚晚轻声说道:“我来吧。”说罢,他向姜也伸出手去。姜也见状,连忙起身将手中的药递到了司聿安的手中。 陆巡嘴角微微上扬,声音中也带着丝丝愉悦,道:“这次啊,真的全靠咱们晚晚啦!要不是有她在,今日我可要遭殃了。” 第15章 条件 沈晚晚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只见她眉梢高高扬起,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满脸得意地嚷嚷道:“那是自然,关键时刻还需仰仗我。临危不惧,才思敏捷,这才能将你们救出来。”说完,她还故意挺了挺胸脯,一副骄傲无比的模样。 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司聿安此时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流露出丝丝宠溺之意,温柔地看着沈晚晚,轻声附和道:“没错,晚晚最厉害了,谁都比不上。”听到别人的夸奖,沈晚晚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脸上更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时,姜也突然凑过来,一脸坏笑地调侃起沈晚晚来:“我说晚晚啊,你刚才那么拼命,要是再用点力,估计这小鼻子就得保不住咯。到时候啊,就让你陆大哥给你买个假鼻子吧,保证怎么打都不会坏掉。”话音刚落,众人哄堂大笑起来,而沈晚晚则气得跺了跺脚,娇嗔道:“你就是眼红。” 姜也一脸不屑地反驳道:“哼,我怎么可能会眼红呢?我的鼻子好得很,一点都不痛!”说着还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就在这时,沈晚晚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到鼻子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啊!好痛啊!”她忍不住尖叫出声,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 一旁的司聿安心疼地看着她,将她的手拦下,轻轻地将手中的药敷在了她受伤的鼻子上。他的动作格外轻柔,仿佛生怕弄疼了她似的。看到沈晚晚眼眶里闪烁着泪花,司聿安轻声安慰道:“是有点疼,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站在旁边的陆巡也赶紧说道:“是啊,这药虽然刚开始用的时候会有一些刺痛感,但只要坚持使用几天,伤口就能痊愈啦。而且你放心,它不会留下任何疤痕的。”陆巡的话语让沈晚晚稍稍放下了心,她咬着嘴唇,强忍着疼痛点了点头。 沈晚晚眼眶通红,泪水在其中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而出。她微微颤抖着嘴唇,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哭腔说道:“那……那要不还是留疤吧!实在是太疼了啊。” 站在一旁的司聿安见状,心疼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责备道:“你呀!下次救人的时候可要注意分寸啦,怎么能够拿自己的身体去冒险呢?这不就是以命换命?” 然而,沈晚晚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旁边的姜也就抢先一步插话道:“哈哈,这不就是所谓的围魏救赵嘛!只不过这次是以鼻子换了你陆大哥的小命罢了,是不是这样啊?”说完,他还朝着沈晚晚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听到这话,沈晚晚连忙用力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对对对,就是围魏救赵这个道理嘛!” 看着眼前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司聿安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你呀!可千万别听他在这里胡言乱语。救人固然重要,但也要讲究正确的方式方法才行,切不可如此冲动鲁莽地行事。不然到最后,不仅没能救下别人,反而可能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得不偿失啊。” 沈晚晚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副似懂非懂的神情,但还是乖乖地应承下来。 司聿安抬起手来,轻轻地挥了一下,缓声道:“好啦,记住这几天千万不要碰到水,不然伤口感染可就麻烦了。好好养着,过不了几天就能痊愈了。”他的目光落在沈晚晚那受伤的脸颊上,微微皱起眉头,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惜之情。 只见那青紫色的血痕在她白皙如雪的脸颊上显得格外醒目,宛如一朵盛开的紫花绽放在洁白的画布之上。沈晚晚心里一惊,连忙转过身去,急匆匆地走到镜子面前,想要仔细看看自己的伤势究竟如何。 陆巡想起问道:“只是这侯试鸣怎么知道昨日神仙居有人闯入?” 姜也道:“此事,今日一早整个县城都知道了。他恐怕也是闻讯赶来。只是不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司聿安看了眼在一旁照镜子的沈晚晚,道:“陆巡,你这两日跟着她,保护好她。” 陆巡点了点头。 姜也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沈晚晚,只见她像只忙碌的小蜜蜂一样,在镜子前捣鼓个不停,不禁摇头轻笑,调侃道:“这丫头,没心没肺。” 司聿安与陆巡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他们的眼眸中闪烁着宠溺的光芒,宛如春日暖阳般温暖,又似那淡淡的笑意,如微风拂面般轻柔。 司聿安这时才想道:“神仙居与女子失踪案定然有联系,得想办法,再进去一次。” 陆巡道:“昨日我们打草惊蛇,恐怕很难进去了。” 司聿安想了想道:“我们可以利用钱楠再去一次。或者让他帮我们把神仙居的路线图画出来。” 陆巡点了点头,道:“公子,我去找他。” 房间里,烛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了棋盘之上,黑白棋子交错纵横,宛如一幅神秘的画卷正在徐徐展开。司聿安与姜也相对而坐,他们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棋盘之上,一场激烈的对弈已然拉开帷幕。 此时,沈晚晚则悠然地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碟蜜饯果子,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她时不时还会发出满足的轻笑声,仿佛这世间再没有比此刻更惬意的事情了。 突然,沈晚晚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主意一般,伸手拿起一颗晶莹剔透的果子,轻轻地递到了司聿安的嘴边。只见司聿安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便顺从地张开嘴,将那颗果子含入了口中。刹那间,一股浓郁的甜香在他的口腔中弥漫开来,那是属于蜜饯果子特有的香甜味道。 紧接着,沈晚晚眨了眨眼,娇声说道:“司大哥,加油哦!一定要把他打得落花流水,谁叫他今天欺负我来着!”说罢,她还冲着司聿安调皮地挥了挥手,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司聿安听到这话,不禁微微一笑。他抬起头,看向身旁正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欢呼雀跃的沈晚晚,眼中流露出一丝宠溺之意。而就在这时,姜也恰好瞥见了这一幕。他看着沈晚晚那副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不满,于是冷哼一声,不屑地道:“仗势欺人!” 然而,面对姜也的嘲讽,沈晚晚却丝毫不以为意。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嘻嘻地冲姜也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然后挑衅般地扬了扬下巴,回怼道:“那怎样?我就是有人撑腰,就是可以这么任性,哪像你呀,孤孤单单一个人,都没有人愿意帮你呢!哼!”说完,她还故意扭过头去,不再理会姜也。 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司聿安果然不负众望,凭借着高超的棋艺以及沉着冷静的心态,接连赢下三局。每一局结束后,沈晚晚都会激动得手舞足蹈,欢呼声更是响彻整个房间。相比之下,姜也则显得有些垂头丧气,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沈晚晚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东西,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夜色渐深,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半夜。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使得她感到无比疲倦,她忍不住用手臂支撑着身体,趴在桌前,接连不断地打着哈欠。 一旁的姜也时不时抬头看看时辰,心中愈发焦急,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说道:“这陆兄到底去做什么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啊!”坐在另一边的司聿安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姜也的话。 就在这时,一直强撑着的沈晚晚再也无法抵抗困意的侵袭,原本撑着手臂的脑袋突然失去支撑力,直直地向下滑落。说时迟那时快,司聿安瞬间反应过来,伸出那双宽大而有力的手掌,稳稳当当地接住了沈晚晚即将与桌面亲密接触的小脑袋。 当他的大手触碰到沈晚晚那张白皙且柔软嫩滑的脸蛋时,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刹那间,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画面,他的耳朵不受控制地泛起一抹微红。同样目睹这一幕的姜也,虽然也想伸手帮忙,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此刻,他抬起眼眸看向司聿安,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一时间竟相顾无言。 恰好在这略显尴尬的时刻,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陆巡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司聿安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急忙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抱起已然昏睡过去的沈晚晚,迈着轻柔的步伐走到床边,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然后,他又细心地拉过被子,仔细地盖在沈晚晚身上,仿佛生怕她会受到一丝一毫的寒冷侵袭。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缓缓直起身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姜也道:“陆兄,你回来了。” 司聿安起身回头看去,见陆巡脸色不对,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只见陆巡面色阴沉,眉头紧蹙,双眸之中闪烁着些许怒意,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公子,那侯试鸣简直欺人太甚!实在是太过分啦!” 此时,躺在床上的沈晚晚似乎听到了声响,微微蹙起秀眉,娇躯轻轻转动了一下,但并未醒来。而站在一旁的司聿安则迅速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儿,生怕惊扰到她休息,然后轻声对陆巡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出去说罢。”说完,便率先朝着门外走去。 屋内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砰!”紧接着便是姜也愤怒的吼声:“这侯试鸣当真是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简直太过分了!”原来姜也也听闻此事,匆匆赶来,此刻正满脸怒容,气得浑身发抖,一只手还狠狠地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陆巡也道:“我本想托钱公子从中调和周旋一番,谁曾想那侯试鸣油盐不进,不管怎样好言相劝,他始终都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晚晚!”说到此处,陆巡不禁又握紧了拳头,心中愤愤不平。 姜也道:“这个侯试鸣真真是个小人。司兄,他敢这样觊觎晚晚,不能饶了他,否则他定会找机会欺负晚晚。” 司聿安面色严肃,沉思片刻道:“陆巡,你去查查那侯试鸣背景。至于神仙居,既然他们都不愿意帮忙,那就我们自己过去。” 陆巡找了齐衡,让他给司聿安和姜也装扮一下,他们自己去神仙居打探。 沈晚晚无聊的坐在屋外,低头就看到一双脚。 “咚!咚!咚!”一阵沉闷而有力的敲门声骤然响起,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沈晚晚原本正静静地坐在桌前,托着腮帮子沉思着什么,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后,她不禁微微一怔,然后迅速转头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那扇紧闭的大门缓缓被推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率先映入眼帘——正是陆巡。他迈着沉稳的步伐从门内走出,身上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然而,当沈晚晚的目光越过陆巡时,却看到了紧随其后出现的司聿安。 曾经的司聿安总是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衫加身,手中轻摇一把精致的折扇,风度翩翩、温润如玉。他的面容白皙俊秀,宛如雕刻大师精心雕琢而成;双眸明亮如星,闪烁着智慧与温柔的光芒;嘴角常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让人感觉如沐春风。那时的他就像是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雯华若锦,令人过目难忘。 可眼前的司聿安却仿佛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他的下巴不知何时粘上了一圈浓密的黑色胡须,显得成熟而稳重;原本整齐束起的长发此刻也随意地编成辫子垂落在肩头,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晃动着;就连穿衣风格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再是往日那飘逸出尘的白色长衫,而是换上了一套深色调且略显粗犷的劲装,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阳刚之气和沧桑之感。 不仅如此,站在一旁的姜也竟然也是同样的装扮风格。两人并肩而立,竟给人一种仿若双胞胎兄弟般的错觉。 沈晚晚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他们二人,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片刻之后,她才如梦初醒般猛地站起身来,快步向着司聿安走去……。 姜也有些不好意思,拿着衣袖挡住脸。不满道:“我说,陆兄,用不着这样吧!这也太惹人注目了。” 陆巡道:“不会,听闻最近有几个东安国人来此行商,你们就扮成商人,肯定不会认出来的。” 司聿安一脸轻松自在,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毫不在意。他慢悠悠地走出来后,径直走到一旁坐下,然后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 而另一边的沈晚晚,则被司聿安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充满了好奇,紧紧盯着司聿安手中的水杯。当看到司聿安端起杯子准备喝水时,沈晚晚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悄悄地探出身子,小心翼翼地越过面前的桌子。只见她像个调皮的小猫咪一样,伸出手去,轻轻地扯了扯司聿安下巴处那略显杂乱的胡子。 就在这时,司聿安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望向沈晚晚。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沈晚晚有些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她睁大双眼看着司聿安,那清澈如水的眼眸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纯真和无邪。再加上她那白皙如雪的肌肤,更衬得她此刻的模样格外烂漫天真,让人不禁心生怜爱之情。 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幕的姜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转头与陆绎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说道:“晚晚啊,你要是这么喜欢这胡子,姜大哥我这儿的也可以给你哟!”说完还故意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茬,脸上露出一副戏谑的笑容。 沈晚晚松开手,转头过去,道:“真的么?” 随即看向陆绎道:“陆大哥,下次我也要带。” 司聿安爽朗的笑了笑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我还没带过,我想试一试。” 三人对视一眼,皆是无奈中带着几分宠溺。 神仙居不远处。 司聿安嘱咐道:“晚晚,这两日你和陆巡在一起,要听他的话。” 第16章 结束 沈晚晚点了点头道:“好。” 姜也一脸严肃地吩咐着:“对呀,晚晚,你可得乖乖听你陆大哥的话哦,不要只知道玩耍,到处乱跑!” 沈晚晚一听这话,立马嘟起小嘴,不满地抗议道:“我哪有啊!人家才没有那么贪玩呢!” 姜也可不吃她这一套,立刻反驳起来:“还说没有?你想想看,就上次你偷偷跑出去疯玩,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那个侯试鸣给带走了。这次你一定要好好吸取教训,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胡闹啦!而且你的伤都还没完全好呢,要记得按时换药,听到了没有?” 沈晚晚听到这里,很不情愿地撇了撇嘴,嘟囔着说道:“哎呀,我知道啦!这些事情司大哥之前都已经跟我说过了,姜大哥你就别再说了,真是啰嗦,比我师傅还啰嗦!” 姜也见状,抬起手点了一下沈晚晚的脑袋,有些生气道:“哼,谁叫你总是让人这么不放心呢!要是你能懂事一点,我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沈晚晚一边揉着被姜也打过的头,一边小声嘀咕着:“好啦好啦,我记住就是了……” 这时,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斗嘴的司聿安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挥挥手说道:“行啦行啦,你们俩别吵了,咱们赶紧出发吧!”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原地。而姜也见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紧紧地跟在了后面,仿佛生怕跟丢似的。 与此同时,由于担心司聿安他们两个人会遭遇什么意外情况,沈晚晚和陆巡经过一番商量之后,决定就在距离此处不远的那片林子里面过夜。这样一来,如果真有什么突发状况发生,他们也能够及时应对,不至于措手不及。 时光流转,夜色渐深,整个天幕仿佛被泼洒了一层浓重的黑色墨汁,变得漆黑如墨。然而,与此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天空中的星星和月亮却愈发显得明亮耀眼。它们恰似璀璨的明珠镶嵌在黑色的天幕之上,散发着冷峻而又迷人的银色光芒。这些银光透过那些茂密且交错的树木枝叶间的缝隙倾泻而下,恰似一道道神秘的光柱投射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暗影。微风悄然拂过,这些暗影便随之轻轻摇曳,变幻出各种奇异而又神秘的形状,使人不禁生出一种恍若置身于虚幻梦境之中的错觉。 在这片静谧的林子里,一堆篝火正熊熊燃烧,缓缓升起。跳跃的火苗映照四周,给这原本漆黑的夜晚带来了些许温暖与光明。沈晚晚端坐于篝火旁,目光沉稳地凝视着眼前不断跳动的火焰,思绪仿佛已飘向远方。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往火堆里添加柴火的陆巡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了沈晚晚那张稚嫩的脸,只见她轻轻地抿了抿双唇,然后用一种略带羞涩的语气说道:“陆大哥,我……我有点饿了。” 听到这话,陆巡连忙放下手中的柴火,迅速站起身来,并走到自己身后放置包裹的地方。他弯下腰,熟练地打开包裹,从中翻找出一些食物。接着,他拿着这些食物回到沈晚晚身边,将其递了过去,同时微笑着安慰道:“这里还有一些干粮,你先将就着吃点垫垫肚子吧。刚才我在附近发现了一条小河,等会儿我带你过去抓几条鱼回来烤着吃,保证能让你饱餐一顿。” 沈晚晚眼眸立即明亮道:“真的?我会抓鱼。抓的可好了!” 陆巡看过去,不禁笑道:“你怎么什么都会?唯独女工不怎么会做。” 沈晚晚想了想道:“我师傅也没教啊!我也是从祈凰山下来,才知道还有女工,可惜我没什么耐心。” 陆巡无奈的笑了笑,随即道:“不会也不打紧,这世间女子千千万万,也并非一个模样,做自己喜欢的就好。” 沈晚晚点了点头,动作轻柔地张开樱桃小口,小心翼翼地咬下几口糕点。她一边咀嚼着,一边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忧虑之色,轻声说道:“也不知道司大哥他们现在情况如何?是否一切安好呢?”说完,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站在一旁的陆巡见状,连忙安慰道:“不必过于忧心,以公子的身手和智慧,定然能够平安归来。我们只需在此耐心等待便可。”听到陆巡这番话,沈晚晚稍稍安心了一些,再次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说法。 沈晚晚用了些糕点,有了饱腹感也就不再吃了。微风吹过,抬手揉了揉眼睛,有些困倦。 恰在此时,沈晚晚不经意间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似乎有一道人影静静地伫立着。这突如其来的发现使得她心中猛地一惊,整个人都瞬间清醒了不少。她急忙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个神秘人影的真实面目。可是,由于此刻夜幕深沉,月色朦胧,那道人影看上去若隐若现,时而清晰可见,时而模糊不清,仿佛一会儿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会儿又好似只是一团虚幻的影子。面对如此诡异的情景,沈晚晚不由得紧紧蹙起了眉头,一颗心也随之悬了起来,暗自思忖着那人究竟会是谁呢? 一直对沈晚晚保持高度关注的陆巡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表现,他下意识地顺着她的目光抬头望去。只见沈晚晚那双美丽的眼眸正直勾勾地凝视着前方,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疑惑与警觉之色。 陆巡见此情形,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担忧之情,刚想要开口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却突然意识到沈晚晚的视线并未停留在自己身上,而是仿佛穿越过他直接望向更遥远的地方。于是,他也迅速地转过头去,试图探寻让沈晚晚如此专注的源头所在。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一道黑影犹如鬼魅般以惊人的速度从他们的眼前疾驰而过。那道黑影快如闪电,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陆巡只觉得心头猛地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再次集中精力仔细观察四周的动静。 可是此刻,周围已经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除了无尽的夜色和偶尔传来的风声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物体或者迹象。陆巡紧紧地皱起眉头,满脸都是焦虑与关切之色,他急切地向沈晚晚问道:“晚晚。怎么了??” 沈晚晚被他这么突然一问,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先是愣愣地呆立当场,一双美眸睁得大大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疑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轻声说道:“陆大哥,我方才恍惚间似乎瞧见那边伫立着一个人影。”说罢,她抬起手轻轻揉了揉自己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接着又情不自禁地朝着方才觉得有人影的那个方向再度张望了好几眼。 陆巡也看过去,道:“没有人,你是不是看错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道:“有可能。” 陆巡不声不响地从随身携带的包裹当中取出一件厚实的披风,温柔地递到沈晚晚面前,缓声道:“夜色渐深,把这件披风披上吧,以免着凉受寒。” 沈晚晚望着眼前那件做工精致、质地柔软的披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乖巧地点点头,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披风,而后轻柔地将其披在了自己娇弱的身躯之上。瞬间,一股温暖的感觉传遍全身。 夜风微凉,微红吹动落叶,冉冉篝火,燃烧不尽。 沈晚晚静静地靠在那棵古老而粗壮的大树下,身体蜷缩成一团,仿佛一只受惊的小猫。她紧闭着双眼,但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却透露出她并未进入深度睡眠,似乎被什么困扰着,睡得很不踏实。 陆巡远远地就注意到了这一幕,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关切之情。于是,他轻轻地起身上前,脚步轻得如同飘落的雪花一般,生怕惊扰到沈晚晚好不容易才有的片刻安宁。当他走到沈晚晚身边时,缓缓地坐了下来,动作轻柔无比。 或许是感受到了身旁多出来的温暖气息,又或是陆巡的出现让她潜意识里感到安心,沈晚晚微微侧过头来,将自己的脸颊轻轻贴在了陆巡的肩膀上。然后,她像是找到了一个舒适的港湾,终于沉沉地睡去,不再有之前的不安和惊醒。此时的她,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而悠长,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正在做着一场甜美的梦。 天色东方泛白,晨曦微露。晨雾忽近忽远,忽浓忽淡,在空气中缭绕不散。露珠在草尖上翻滚,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草丛中传来声响。 陆巡突然之间猛地睁开双眼,那一瞬间,仿佛有两道闪电从他眼中划过。他迅速坐起身来,目光如炬地望向眼前逐渐靠近的那个身影。 只见那个人影缓缓走来,脚步轻盈而又稳健,待到距离陆巡几步之遥时停下,然后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语气谦卑地道:“大人,小的特来向您禀报,公子昨夜一夜平安无事。” 听到这个消息,陆巡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他那张原本紧绷着的面庞也稍稍松弛下来,但眼神中的警惕之色却并未完全消散。 那人继续道:“侯试鸣我已查过,他是侯家独子,三年前进京赶考落榜后回来,性情大变,沉迷女色玩乐,父母均亡,他是本地富豪,每年缴纳大量税赋,所以官府也对他敬重几分。” 陆巡皱眉道:“他手下没有人命?” “现在还没有查到。” “继续查!” 就在这时,原本安安静静躺在陆巡身旁的那个人突然轻轻地动了一下身子。 陆巡那如鹰般锐利的眼眸微微一转,仅仅只是这一个细微的动作,仿佛就传递出了一种无形的威压。 只见那个人收到命令,立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原地,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一缕温暖而柔和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如同金色的箭矢一般直直地射进了这片幽静的树林之中。 被这缕阳光照射到的沈晚晚下意识地抬起手来,轻轻揉了揉自己还有些惺忪的睡眼。然后她慢慢地坐起身子,目光随意一扫,却发现陆绎此时正静静地坐在旁边。 看到沈晚晚醒来,陆绎嘴角微扬,轻声问道:“醒了?” 听到声音,沈晚晚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是陆绎在跟自己说话。 她连忙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开口说道:“陆大哥,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陆巡微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啊,我陆家向来有一条家训,每天清晨都必须要诵读一遍。方才不小心把你给吵醒了,真是抱歉。”说罢,他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略带歉意的神情。 刚刚的人: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晚晚轻轻地晃了晃脑袋,目光望向窗外已经泛白的天空,喃喃自语道:“天都亮了啊……不知道司大哥他们今天会不会从里面出来呢?”说完,她转过头来,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和疑问看向身旁的陆巡。 陆巡微微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后说道:“我觉得应该会的吧。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今天很有可能就会现身了。”他的语气虽然不是特别肯定,但还是给了沈晚晚一些希望。 听到这话,沈晚晚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痒痒的,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去挠一挠。然而还没等她碰到鼻子,一旁的陆巡眼疾手快地伸手拦住了她,并关切地叮嘱道:“千万别挠,这伤口眼看着就要好起来了,要是不小心抓破了可容易留下疤痕!” 沈晚晚听了陆巡的话,乖乖地放下了手,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知道啦,陆大哥。对了,陆大哥,你身上的伤也该换药了呢。”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陆巡受伤的部位。 陆巡微笑着点了点头,顺手拿起放在身边的药瓶递到了沈晚晚面前,示意让她帮忙给自己换药。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却,繁星缀上夜幕。傍晚时分,红灿灿的余晖铺满院落,两排茂密整齐的松树,都镀上了一层暖光的光晕。 沈晚晚悠然地坐在粗壮的树枝上,双腿轻轻晃动着,目光专注地投向远方那座若隐若现、宛如仙境般的神仙居。她的小脚不时地抬起又落下,仿佛在弹奏一曲无声的旋律。 过了一会儿,沈晚晚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下头对着树下喊道:“陆大哥,司大哥他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啦?”声音清脆悦耳,如黄莺出谷一般。 起初,陆巡听到呼唤后还会抬头回应几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似乎被其他事情吸引住了注意力,渐渐地不再回答沈晚晚的问题。然而,沈晚晚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生气或不满,她只是微微嘟起小嘴,继续将视线移向远方,静静地观察着神仙居周围的动静。 就在这时,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一道绚丽多彩的光芒划破夜空。紧接着,一朵璀璨夺目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如同一朵盛开的巨大花朵,瞬间照亮了整个天际。那五彩斑斓的光芒映照在沈晚晚惊喜的脸庞上,使得她原本娇俏可爱的面容更增添了几分迷人的光彩。 陆巡起身就冲了出去,沈晚晚紧随其后。 神仙居被锦衣卫包围了,为首的人正是齐珩。 神仙居里面的人悉数被抓,待沈晚晚来时,人都被抓干净了。一个年轻男子,被绑住手,跪在地上。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男子不说话。 只见齐衡面沉似水地迈步向前,他那冰冷的声音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起来:“不想说?无妨。等被带去锦衣卫大牢之后,想必你自然会开口。”话音未落,他伸手就要将面前之人拉起。然而就在这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那名男子不知从何处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一挣,竟然挣脱了齐衡的束缚。紧接着,他像一头失控的猛兽一般,直直地朝着刚刚走进院子的沈晚晚冲撞而去。 此时的陆巡距离沈晚晚仅有一步之遥,眼见情况危急,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把紧紧拉住沈晚晚,想要将她拽到安全之处。 可惜终究还是慢了半拍,那男子如同一颗炮弹般狠狠地撞击在了陆巡身后的影壁之上。 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四溅的鲜血,那男子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坚硬的墙壁上。刹那间,整个院子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令人作呕。 沈晚晚整个人都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转瞬间就这样撞死在了自己的身前,这场景实在是太过惊悚、太过恐怖了,以至于她一时间根本回不过神来。 而一旁的姜也则脸色煞白,她惊慌失措地快步跑向沈晚晚,焦急地询问道:“晚晚,你有没有事啊?” 沈晚晚缓缓回过神来,她机械般地摇了摇头,但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显然,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她带来的冲击太大了,让她至今仍心有余悸。 司聿安此时也走了出来。 陆巡上前探了一下鼻息,上前道:“公子,死了。”司聿安眼神幽深的看了眼男子,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这男子如此年轻,不可能筹划出如此大事,而且官府还不管,背后定然有人。却不想,就这样死了,还是死无对证,背后之人恐怕也找不到了。 齐衡看了眼陆巡,陆巡眼眸下垂,齐衡抬手摆了摆,院内锦衣卫都离开了。 齐衡对着司聿安抱拳刚想离开,就听到。 “慢着!” 众人看过去,司聿安眼神紧紧盯着前面影壁,缓缓开口道:“将这影壁砸了。” 众人不解,齐衡看了眼陆巡,随即开口道:“来人,将这影壁砸了。” 就在众人紧张地搜索没多久之后,忽然间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声!“快看呐,这里居然有尸骨!”随着这声呼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经过一番仔细的清理和整理工作,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总共竟有多达十六具尸骨横陈于此! 这些尸骨的状况看上去颇为凄惨,通过初步的观察可以判断出,它们应当属于女性。而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结合之前一整年里陆续发生的女子失踪案件来看,所有那些失踪的女子似乎此刻都已经在这里找到了归宿。这个惊人的发现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整个星子县里引起轩然大波。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们议论纷纷、惊恐万分。如此重大且恶劣的事件自然也引起了上级部门的高度重视,最终决定将此案交由威名赫赫的锦衣卫来负责接手并展开深入调查。与此同时,由于在此案中负有不可推卸责任的星子县县令卫东,也随即遭到撤职查办的严厉惩处。一时间,星子县上下陷入一片恐慌与混乱之中。 第17章 偶遇怪物 三人离开了星子县,如果考虑身后的人,应该是四个人。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沈晚晚不满的看着身后跟着的男子。 姜也快走两步,道:“我,我想跟着你们。” “你不是说,你要找人?” 已经找到了。 姜也看着司聿安和陆巡,抱拳道:“司兄,陆兄,我与几位一见如故,想同几位交个朋友,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如何?” 司聿安笑了笑道:“姜公子没有自己的事情么?这样恐会耽误呐!” 姜也摇了摇头,道:“我,一个人孤家寡人的,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如今遇到你们,才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处,所以……” 司聿安点头道:“那就同行吧!” “多谢司兄。”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你怎么会对这女子失踪案这么感兴趣?” “其实,是我的一个朋友,托我寻他妹妹,听说这么有女子失踪,我就来了。正巧遇到一个人,在寻他的妻子,所以就结伴共同查案,查出了这神仙居,就遇到了你们。” “亲知情义日堪怜,那男子倒是有情有义。” “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男子倒是对她妻子有情有义。” “可惜此次没有抓到罪魁祸首,否则定要凶手伏法认罪。” “是呀!” 几人边聊边走,落日黄昏,瘦削的枝头挂着一轮红日,水洗般清澈明亮的美,余晖落在几人影子上。 某个院落里,一男子身穿深色锦袍,坐在桌前喝茶。 有下人来报。 “主子,星子县据点被毁了。” 男子一饮而尽杯中的茶,将茶杯摔在了地上。 下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男子声音低沉道:“沈义城人在哪里?” “在岐凰山。” 男子勾了下唇,道:“备马,去见一见我的好父亲吧!” “是!” 蝉鸣蛙叫,夜色昏暗,月牙高高悬挂在树梢。仲春的微风不燥,嫩绿的荷叶挂着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晨露,\"啪嗒啪嗒\"地掉在荷池中,晕起一圈圈涟漪。 “公子,齐珩来信,在神仙居里没有找到任何银钱。” 陆巡面色冷峻的和司聿安报告着神仙居案件的进度。 司聿安面色凝重,眼神幽深,思索片刻道:“去好好查查老神仙的身份,和接触的所有人,小神仙既然差不多,那就查一下那个死去的老神仙,若没有人资助,这神仙居也不会凭空出现。” “是,我这就派人去查。” “司大哥,陆大哥。” 陆巡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沈晚晚的呼声,随即转身过去。 沈晚晚身着一袭淡粉色的萝裙,那裙子轻盈飘逸,仿佛与周围的自然景色融为一体。她头上戴着一支精美的玉梅发簪,随着她欢快的动作,发簪在耳边轻轻晃动,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宛如一朵盛开的梅花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只见她裤脚和衣袖都高高地挽起,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和小腿。此刻,她手中正紧紧握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脸上洋溢着无比兴奋的笑容,兴高采烈地将鱼举过头顶,向众人显摆道:“看呀!我捉到鱼啦!” 不远处的司聿安和陆巡听到她的呼喊声,相视一笑,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她走去。两人眼中满是对沈晚晚的宠溺之情。 而一旁的姜也看到沈晚晚成功捉到鱼后,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甘。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那条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去,继续专注地捕捉着水中的鱼儿。 经过一番努力,两人陆续捉到了好几条肥美的鱼,数量足够大家享用一顿丰盛的晚餐了。这时,细心的司聿安连忙走到水边,轻声呼唤着沈晚晚,说道:“晚晚,快出来吧,虽说现在只是初夏时节,但这水还是有些凉的,一直泡在里面可不好。” 沈晚晚听闻此言,乖巧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从水里走上岸来。很快,他们便开始准备烤制这些新鲜的鱼儿。当篝火熊熊燃起,烤鱼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时,沈晚晚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简直要望眼欲穿了,目光直直地盯着火上被烤得金黄酥脆的鱼,口水似乎都快要流下来了。 姜也望着一脸专注盯着火上烤鱼的沈晚晚,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调侃起来:“晚晚啊,你要是再这么目不转睛地看下去,这鱼恐怕都要被你看得活过来啦!”然而,沈晚晚仿佛完全沉浸在了那即将烤熟的美味之中,对姜也的话语充耳不闻,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紧盯着火上的鱼儿。 一旁的司聿安和陆巡见状,也不禁相视一笑。陆巡笑着说道:“好啦,可以吃咯。”说罢,便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烤得金黄酥脆、香气四溢的鱼递给了沈晚晚。沈晚晚兴奋不已,迫不及待地伸手接过,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张大嘴巴就要咬上去。就在这时,其他几个人刚刚想要出声提醒她小心烫,只见沈晚晚像是触电一般猛地缩回了手,嘴里还惊呼着:“哎呀!好烫!好烫!” 反应迅速的姜也赶忙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浸湿,然后轻轻递到沈晚晚面前,温柔地帮她擦拭着嘴边,并轻声嗔怪道:“你看看你,急成这样!我们几个又不会跟你抢,慢慢吃不就行了嘛!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吃烤鱼,等会儿就让你陆大哥再给你多烤两条就是了!”而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司聿安却微微眯起了双眸,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光芒,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听到姜也的话,沈晚晚用力地摇了摇头,像个孩子般固执地说道:“不要!我才不要呢!”说完,还不忘对着那条诱人的烤鱼咽了咽口水。” 陆巡看着沈晚晚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不禁失笑着说道:“若是我做出来的不合你这小馋猫的胃口,可该如何是好啊?”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故意挑了挑眉,眼中满是戏谑之意。 沈晚晚闻言,立刻用力地摇了摇头,仿佛要把脑袋都晃下来似的,嘴里嘟囔着回答道:“才不会呢!我光是闻着这香味儿,就知道肯定超级好吃啦!”说完,她便伸出手来,咬了一块鱼肉送进了嘴里。 当那块鲜嫩多汁的鱼肉进入口中的瞬间,沈晚晚只觉得一股美妙至极的味道在舌尖绽放开来。她不由自主地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也跟着向上扬起,那满足而又幸福的表情活脱脱就像是一只偷吃了鲜鱼的小猫一般可爱极了。 此时,坐在一旁的另外三个人看到沈晚晚这般陶醉的样子,他们的眼神之中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一丝宠溺之色。 就在这时,陆巡突然站起身来说道:“公子,柴火不够用了。我去附近再捡一些。”说罢,他便准备转身离去。 然而,刚刚吃下了不少鱼肉、正心满意足地抚摸着自己圆滚滚小肚子的沈晚晚听到这句话后,却一下子来了精神。只见她噌地一下跳了起来,大声喊道:“别呀,让我去!让我去嘛!”边喊边朝着林子里跑去。 眨眼之间,沈晚晚娇小的身影便如同一阵风般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剩下的三个大男人望着她远去的方向,无奈地相视一笑,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但谁也没有出言阻拦,而是由着她去了。 “啊!”突然之间,一声尖锐刺耳的女子尖叫声猛地响了起来,划破了原本宁静的氛围。这突如其来的惊叫声让在场的三人心头一紧,他们瞬间从座位上弹起,神色紧张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晚晚~”姜也焦急地呼喊着,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和不安。 “晚晚~”另外两人也紧跟着呼喊起来,他们一边奔跑,一边用目光急切地搜索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然而,尽管他们已经竭尽全力,但找了半天却始终未能发现沈晚晚的身影。 这时,姜也不禁眉头紧皱,满脸忧虑地说道:“不会是那个侯试鸣把晚晚带走了吧!” 一旁的陆巡则用力地摇着头,否定了这个猜测:“应该不能,晚晚会些拳脚,但一点声音都没有。” 司聿安不敢放弃任何一个可能,抿了抿唇道:“陆巡,你给齐珩发信号,让他去查侯试鸣,我们还是尽快去找。” 三人找了两个时辰,将整个树林都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姜也担忧道:“这可怎么办!这林子我们已经找了一圈了。没看到晚晚啊!早知道当时就陪她去了!” 司聿安面色严肃道:“给齐珩发信号,让他命人来找。” 半个时辰后,齐珩带了几个穿便装的锦衣卫还有县城的几个捕快,几人找了一夜,天亮时也没找到人。 齐珩道:“有没有可能沈姑娘已经不在这片林子里了?” 司聿安道:“侯试鸣那里有没有消息?” 陆巡道:“没有,一直派人盯着呢!” 姜也担心道:“这,这可怎么办啊!这丫头跑哪里去了!” “大人,大人,小的发现了这个!”只见一名身形矫健男子如疾风般疾驰而来,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支珠钗上的花朵,那娇艳欲滴的花瓣和精致的做工,正是沈晚晚昨日所佩戴发簪上的装饰之物。 司聿安等人目光锐利,只一眼便认出了这支熟悉的珠钗,心中顿时一紧,追问道:“在哪里找到的?” 那名锦衣卫喘着粗气,用手指向远处一片茂密的树林,回道:“就在那个树林的坡下。” 听闻此言,司聿安等人不敢耽搁片刻,立刻迈开大步朝那片树林飞奔而去。待他们赶到坡下时,陆巡率先蹲下身子,仔细地检查起地上的痕迹来。过不多时,他眉头微皱,沉声道:“这个痕迹看上去像是有什么物体从上方滚落而下所致。” 站在一旁的齐珩也没有闲着,他环顾四周后,将视线落在了旁边一棵粗壮的树干之上。走近几步定睛一看,果然瞧见树干上沾染着些许斑驳的血迹。他面色凝重地开口说道:“此处有血迹留存。” 一直紧张关注着事态发展的姜也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喃喃自语道:“晚晚,难道……”话未说完,声音已然哽咽起来。 陆巡见状,赶忙出言安慰道:“莫要惊慌,且看这血迹逐渐减少,想来应是受伤所致,但不至于危及生命。”然而尽管如此说,众人的心情依旧沉重无比,毕竟此刻尚未寻得沈晚晚的下落。 司聿安面色凝重,随即道:“加派人手,将这方圆十里,全部查了。同时,去各个药铺或是村落找找,有没有受伤的女子?” 姜也道:“昨日我们听到声音就过来了,这到底是谁能这么快将晚晚带走?” 司聿安抿了抿唇,严肃道:“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 此时身后的几个衙差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齐珩转头过去道:“你们在说什么!” 衙差几人互相看了一下,为首的一个人道:“这,这片林子里有怪物。” 司聿安惊讶道:“怪物?什么怪物?” 衙差继续道:“这片林子,到夜里我们都不敢走。一年前,这林子里突然出现了个怪物,长得像人,又不像人。浑身长满了白毛,又似猿猴,但……” 另一个衙差道:“听说那个白毛怪物,只有在晚上才出来,饮血啖肉,还曾经吃了一个人呢!”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一眼,陆巡道:“我们在星子县这几日并未听说这怪物的事啊!” 衙差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事情,只有我们这里的人才知道,平日里大家讨论的,都是……神仙居。” 大家都是男人,说起这神仙居,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这边,沈晚晚悠悠转醒,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却是一片漆黑如墨的景象,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令她心中一惊,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周围的环境,终于能够勉强看清四周的情形。 原来,自己所处之地竟是一个幽暗深邃的山洞,洞顶和四壁怪石嶙峋,散发出阵阵寒意。而她此刻,则正静静地躺在一堆散发着淡淡霉味的稻草之上。 沈晚晚挣扎着想坐起身来,然而刚刚一动,一股剧痛便从脚部瞬间传来,那疼痛犹如万蚁噬骨一般,直钻心窝,令她忍不住失声惊叫:“啊!我的脚……”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脚腕处正有丝丝缕缕的鲜血渗出,将原本包裹伤口的布条染得鲜红。不过好在外面还有一层布紧紧地缠绕着,看样子应该是有人事先帮忙包扎处理过了。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入耳中,紧接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洞口。随着那人影渐渐走近,洞内微弱的光线也照在了他(它)的脸上,待看清楚来人面容时,沈晚晚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立当场,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与恐惧,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靠去。 第18章 失而复得 只见站在面前的这个身影,既像是人类,却又有着许多类似于猿猴的特征。其身躯高大壮硕,浑身覆盖着厚厚的白色绒毛,宛如寒冬中的皑皑白雪;一双血红色的眼眸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焰;那张狰狞扭曲的面庞令人不寒而栗。更为可怕的是,当他看到沈晚晚苏醒过来之后,竟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对着空中胡乱比划起来,同时口中还不停地发出“阿拉阿拉”之类含糊不清的声音。 面对如此恐怖的怪物,沈晚晚只觉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她从未想过世间竟会存在这般模样怪异且行为诡谲的生物,一时之间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 这边陆巡听他们说起,猛得响起道:“公子,你们去神仙居的那日,晚晚也说看到一个人影,当时我看过去时什么都没有,我还以为是她眼花了,看来那时候那怪物就盯上她了。” 司聿安眉头紧锁,脸色凝重,道:“去附近的村落问问,找到它出现的规律,顺藤摸瓜,定然能找到它。同时在附近的水源处设伏,他若要生存,必然要喝水。” “是。” 这边的沈晚晚发现这个怪物似乎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样子,心里害怕的防线也慢慢放了下来。 看着那白毛怪物阿拉阿拉的说话,沈晚晚不禁投去好奇的眼光。 白毛怪物将几个果子扔了过来,沈晚晚看着那果子,果子红彤彤的,看着还不错,此时自己也觉得有些饥饿。抬眸看着那怪物不知在比划什么,随即拿起来问道:“你是,让我吃这个么?” 那怪物点了点头。 沈晚晚拿起果子咬了一口,随即整的脸都皱成了一团,立即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道:“这,这什么啊!这么酸!” 那个白毛怪物还在那里叫来叫去,不知在比划什么。沈晚晚感觉脚上的疼,似乎更重了。和这个白毛怪物说什么,都巴拉阿拉的。也不知道在什么,沈晚晚无奈的叹了叹气,随即躺在稻草上,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晚晚~晚晚~”一声声焦急地呼喊在耳边回荡着,沈晚晚努力想要听清这是谁的声音,但沉重的眼皮却像被铅块坠住一般难以抬起。她费力地微微睁开一条缝隙,模模糊糊间看到一个身影正满脸紧张地望着她。 随着视线逐渐清晰,那张面孔也越发清晰起来。 竟然是陆巡!他清冷的脸庞此刻满是担忧,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嘴唇微张唤着她的名字。 沈晚晚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一丝虚弱的微笑,用细若蚊蝇般的声音说道:“陆......大哥。” 然而话刚出口,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便如潮水般袭来,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意识,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陆巡面色凝重,毫不犹豫的将人抱起来,脚步匆匆地朝外奔去。 当清晨第一缕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时,躺在床上的沈晚晚终于有了动静。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缓缓睁开眼。 茫然地望着窗外那灿烂的阳光,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回过神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慢慢地走了进来。那个人的脚步很轻,将手中的某个物件放在了桌面上,又转过身来,朝着床边走去。 此刻躺在床上的沈晚晚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眼神空洞无神,呆呆的看着。 司聿安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床边,当他发现沈晚晚睁开眼,有些惊喜道:“晚晚,你醒啦?”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沈晚晚机械般地转过头去,目光落在了司聿安身上。司聿安坐到床边,将人扶起来,随即关切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晚晚刚反应过来,当她看清眼前之人,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瞬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她紧紧地抱住了他,随后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司聿安显然没有预料到沈晚晚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一时间也是愣住了。不过他很快就缓过神来,伸出双手轻柔地拍打着沈晚晚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晚晚,没事了,晚晚。” 与此同时,原本在院子里忙碌的陆巡以及正在房间内休息的姜也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哭声,他们心头一紧,急匆匆地朝这边跑来。 当他们冲进房间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沈晚晚像个孩子一样死死地抱住司聿安,哭得稀里哗啦、涕泪横流的场景。 陆巡和姜也两人先是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释然还有疑惑。 司聿安注意到了匆忙赶来的陆巡和姜也,他抬起头来,冲着二人微微一笑,用极其温柔的语气对沈晚晚说道:“好了,晚晚,没事了,没事了……” 沈晚晚缓缓地离开了司聿安那温暖而宽厚的怀抱,晶莹剔透的泪珠仿佛一颗颗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浸湿了她那白皙娇嫩的肌肤。 就在这时,姜也说道:“你总算醒了,你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可把我们大家都担心坏了。” 沈晚晚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此刻被泪水浸润得红彤彤的,宛如熟透的桃子一般,看上去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模样让人不由得心生怜爱之情。只见她微微嘟起小嘴,轻轻抽泣了几声之后,竟然再次将头靠向了司聿安的胸膛,并像个小孩子似的在他的衣服上蹭着泪水,想要把自己满脸的泪水都擦干。 司聿安见状,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笑容。他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沈晚晚的头发,轻声安慰道:“好了,别哭啦,没事了。”说着,他从旁边拿起一块手帕,低下头,轻柔的为沈晚晚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痕。 陆巡将放在桌子上的粥端了过来,递到沈晚晚面前,关切地说:“饿了吧?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 然而,当沈晚晚的目光落在那碗香气扑鼻的粥时,不知为何,刚刚止住的哭声却突然又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爆发出来。 “哇!”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司聿安连忙道:“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姜也和陆巡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姜也上前也哄道:“是不是不想吃?不想吃就算了,我去做些别的,你想吃什么?” 沈晚晚那娇俏的脸庞此刻已被泪水完全浸湿,她一边轻轻地抽泣着,一边用力地摇着头,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都甩出去一般。只见她那原本灵动的眼眸此时也变得红肿不堪,里面盛满了无尽的悲伤。 她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颤抖着说道:“呜啊......那个怪物都不给我饭吃!每天就给我吃野果……那,那果子……又酸又涩......啊呜......他都不说话,又听不懂我的意思。它居然还把我一个人丢在了……那个山洞里,山洞又黑又冷……哇啊啊啊......到处都是老鼠和虫子在爬来爬去,还咬我!你看你看,都是他们咬的……!”说完,她缓缓地将自己的衣袖往上拉,露出了一截布满了大大小小红色咬痕的手臂,展示给面前的三个人看。 白皙的手臂上,满是红包,大大小小不一样,看着她这委屈巴巴告状的模样,司聿安不禁好笑,抬手拉下她的衣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满是温柔和宠溺道:“好了,我们知道了。” 还擦着她脸上的泪水道:“那怪物已经被抓到了。你别害怕。” 沈晚晚停止哭泣,愣了愣道:“真的么?” 姜也和陆巡也松了一口气,姜也道:“那当然了,你陆大哥亲手送到县衙去的,那还能有假!” 陆巡点了点头。 沈晚晚抽噎着,随即道:“那……会杀了它么?” 姜也想着她刚刚哭泣的样子,道:“那肯定的,把我们晚晚带走,还扔在黑漆漆的山洞里,到时候让你陆大哥先将它打一顿,然后再杀了,给你出出气!怎么样!” 沈晚晚连忙看向司聿安,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里满是期待,连忙道:“它,它其实还挺好的,还给我包扎了伤口。给我果子吃,给……给我水喝,就是长得有些吓人,它……” 司聿安轻笑,抬手边给沈晚晚擦泪痕边道:“别担心,县衙还在审查中,没有这么快定案。” 沈晚晚有些呆愣的点了点头。 姜也不禁失笑,随即调侃道:“你刚刚不是还状告那怪物的罪行,怎么这么快就变脸了?” 沈晚晚微微撅起嘴巴,轻轻地努了努,那模样就像一个受了委屈却努力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的孩子。 她缓缓抬起手,用袖口擦拭着眼角溢出的泪水,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她神色一紧,连忙低下头去查看。 只见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急切地翻动着身旁的被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和担忧。司聿安见沈晚晚扯着被子,看着她那白皙的手臂,神仙居的一幕出现在脑海中,耳尖不禁泛红,立即转过头。 就在这时,沈晚晚突然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声音之大犹如决堤的洪水,瞬间打破了房间里原有的宁静。 司聿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他急忙看向身旁的另外两个人,希望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提示或者帮助。 但令他失望的是,姜也二人同样是一脸的茫然,显然对眼前发生的状况毫无头绪。 司聿安连忙转头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沈晚晚哭得梨花带雨,抽噎着说道:“我……我的脚,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的脚,不在了吗?”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这时,站在一旁的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只见司聿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安慰道:“别担心啦,晚晚,你的脚还好好地长在那里呢。”他的语气轻松而温和,试图让沈晚晚安心下来。 “那怎么没感觉?”沈晚晚眼中仍含着泪花,带着一丝疑虑。 姜也凑上前道:“只是暂时的。” “真的么?” 陆巡也附和道:“真的,你的脚受伤严重,大夫给你用了药。现在药效还没过去呢。” 给沈晚晚上药时,她疼的浑身发抖冒冷汗,这才给她用了些药,让她不那么疼。 姜也看着沈晚晚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调侃道:“药效过了,有你疼的,保证能感觉到你的脚!” 沈晚晚听后,小脸瞬间变得煞白,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们,哽咽着问:“真……真的吗?” 司聿安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轻轻地帮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柔声说道:“嗯,是真的。不过别怕,只要你乖乖养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沈晚晚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微微仰起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司聿安,同时伸出小手扯了扯他那质地精良的衣袖,娇声说道:“司大哥,我饿了!” 听到沈晚晚话,陆巡又将那碗热气腾腾的粥递到沈晚晚面前。 然而,还没等司聿安伸手去接,沈晚晚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张开了樱桃小嘴,仿佛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鸟一般。 司聿安见状,不禁宠溺地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宠溺。随即,他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然后才慢慢地送到沈晚晚嘴边,动作极其轻柔温和。 第19章 作妖 时间过得很快,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随着药效逐渐消退,沈晚晚原本被麻醉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起来。那种刺痛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让她忍不住紧皱眉头,整张精致的小脸都痛苦地扭曲在了一起。 陆巡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查看伤势。 只见那伤口处虽然没有明显的恶化迹象,但周围的肌肤因为疼痛而略微有些发红。 陆巡稍稍蹙起眉头,转身看向司聿安,语气沉稳地说道:“放心,这伤口并无大碍,想来应该只是麻药的药效过去了而已。” 听到这话,司聿安心中稍安,但沈晚晚就不会如此了,身体上的疼痛使她额头冒着冷汗,丝丝疼从脚上传来。 姜也瞥了一眼沈晚晚,见她整个脸皱在一起,道:“晚晚,是不是很疼?” 然而,沈晚晚却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 看着她那额头上的冷汗,司聿安道:“陆巡,那药不如再上一点吧!或许好受些。” 陆巡点了点头,手持着轻声说道:“晚晚,我再帮你重新上个药吧,可能会有一点点疼,你稍微忍耐一下。”说着,他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准备去触碰沈晚晚受伤的脚。 可就在陆巡的手指刚刚触碰到沈晚晚的脚踝时,只听见沈晚晚突然大声叫道:“疼!疼!疼!” 这突如其来的叫声把陆巡吓了一跳,他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中。 一旁的姜也见状,愣了一下,随即调侃道:“嘿哟!你陆大哥这才刚开始呢,根本没碰到呢!你瞎叫唤个啥!” 听到这话,沈晚晚顿时皱起了小脸,满脸委屈和不满地嘟囔道:“可是……真的就是很疼嘛!” 司聿安脸上绽放出爽朗的笑容,宛如春日暖阳一般灿烂,他微微转头看向身旁的陆巡,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心有灵犀般地传递着某种信息。紧接着,他们同时将视线转向沈晚晚,地开口问道:“晚晚,你到现在都还没有问过,我们究竟是怎样才找到了你的呢?” 听到这话,沈晚晚不禁微微皱眉,心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她那双美丽的眼眸紧紧盯着面前的两人,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怎么找到我的?” 姜也笑盈盈插话进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叹:“说起来啊,这个怪物可真是够聪明的!它竟然把自己的洞穴隐藏在了地下深处。” 另一边,陆巡手上的动作开始加快,似乎正在处理着什么紧急的事情。 沈晚晚满心狐疑地看着姜也,不解地问道:“地下?为什么会在地下呢?” 司聿安解释道:“你有所不知,这星子县的地势本来就比较低,而且山中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裂缝。那个狡猾的怪物不知道从哪里发现了一条地下裂缝,然后就把你藏在了那里面。要不是我们仔细搜索,恐怕还真不容易发现这个地方呢。” 沈晚晚微微地抿了抿嘴唇,轻声问道:“那……那你们到底是如何找到我的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好奇与疑惑,直直地望着眼前的两人。 这时,姜也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药递到了陆巡的面前,然后开口解释起来:“这附近村落住着一个猎户。这猎户大叔常年都在这座山上打猎为生,可是自从那怪物出现以后,他能够打的猎物就变得越来越少。他去官府求助,可官府根本就不理睬他,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想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于是啊!他便在这附近放了不少捕兽夹,想要抓住那个怪物。” 司聿安点了点头,说道:“你呀,刚好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捕兽夹,所以才导致你的脚受了伤。而且这捕兽夹的威力不小,所以伤口深得很呐。这段时间你可得好好休养才行,要不然的话,恐怕会落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毛病!” 姜也也连忙附和着说道:“可不是嘛!这次真的得亏有那猎户的捕兽夹,你陆大哥才能顺着线索这么快就找到你。要是没有这些捕兽夹,估计你就得一直被困在那山洞里,说不定最后还会被那些老鼠给当成食物吃掉!”说到这儿,姜也故意做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吓唬沈晚晚。 沈晚晚努了努嘴,猛得摇头,生怕真的要把她喂老鼠。 猎户引领他们于山中疾行,陆巡依凭猎户所述,脑海中构建地图,号令锦衣卫布局,旋即擒拿那怪物。那怪物被擒时,始终在一处原地打转,陆巡遂觉巢穴必在附近,遂逐一寻觅,方寻得沈晚晚。沈晚晚被发现时,伤口已然发炎,整个人灼热似火中炙烤,幸而及时施救,否则那腿恐是难保。 陆巡动作迅捷,姜也在旁详述事情经过,同时凝视陆巡手中动作,须臾,陆巡便包扎好沈晚晚的伤口。 为了沈晚晚更方便,陆巡直接租了个小院子,沈晚晚用了药就睡下。司聿安和姜也就在院子里照看她,陆巡则开始处理这白毛怪物之事。 齐衡发现这白毛怪物,与人无异,只是不能言语,于是给他诊脉,发现他身上竟然有许多毒,这些毒相生相克,这才让他不能说话,身上长出白毛。 廊下竹签声声,水滴玲珑,中庭一棵枝繁叶盛的玉兰树,暗香随风浮动。 几人坐在凉亭里闲聊。 陆巡道:“那白毛怪物经过治疗,身上的毛也有所减少,想必再过些时间就可以说话了。” 沈晚晚一身淡黄色萝裙,乌发轻垂,蝴蝶发簪在她的身体浮动下,翩翩起舞,一手撑着脸,一手咬着苹果,受伤的腿搭在旁边的椅子上,随意道:“还真是个人!” 姜也不解问道:“只是他是怎么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陆巡摇了摇道:“此事恐怕只能等他开口了。我听齐衡说,他体内有很多毒。” “司公子,陆公子。” 此时一阵声音传来,竟然是齐衡来了。 齐衡走过来恭敬道:“司公子,我来看沈姑娘的伤。” 司聿安点了点头。 姜也将沈晚晚扶回房间,齐衡看着沈晚晚脚上的伤道:“沈姑娘,伤口已经有所好转,我今日给你换些药,但脚还不能用力,还要再养养。” 沈晚晚点了点头。 见司聿安几人不在屋里,沈晚晚抿了抿唇想道:“齐大哥,我这几日睡得不好,你能给我些安神的药么?” 齐衡诧异道:“睡不好?”他瞧着沈晚晚这红润的脸,一点都不像睡不好的样子。 沈晚晚点头道:“隔壁院子有只猫,半夜总是叫,吵的我睡不着。” 齐衡想了想,随即从怀里拿出药道:“一点即可,睡不着的时候再吃。” 沈晚晚笑盈盈道:“谢谢齐大哥。” 这一天风和日丽,阳光洒落在宁静的小院之中。姜也在院子里四处寻觅着沈晚晚的身影,但找了许久都未能发现她的踪迹。他心中不禁有些焦急,脚步不自觉地加快起来,绕着院子转了整整一圈之后,忽然抬头一看,这才惊讶地发现沈晚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爬到了高高的房顶上。 姜也见状,连忙扯起嗓子大声喊道:“沈晚晚!你怎么跑到那上面去啦?多危险啊!赶快给我下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关切。 沈晚晚听到姜也的呼喊声后,只是轻轻地努了努嘴,然后回应道:“姜大哥,我就在上面待一会儿,马上就下去。”然而,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似乎并没有立刻下来的打算。 “不行!你现在就得下来!”姜也着急地又喊了一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可是,沈晚晚却像没有听见一样,摇了摇头,依旧坐在房顶上不肯动弹。 看着沈晚晚如此倔强,姜也实在拿她没有办法。无奈之下,他只得转身去找来一把长长的梯子,小心翼翼地将其靠在墙边,然后慢慢地顺着梯子往上爬。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摔下来。好不容易爬上屋顶后,姜也低头看了眼那高度,腿不禁发软,但还是忍着害怕,轻声说道:“晚晚,听话,快下来。” 就在这时,司聿安与陆巡一同回到了此处,抬眼便瞧见姜也正满脸焦急地对着上方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什么。 司聿安与陆巡默契十足地对视了一眼后,司聿安率先开口发问道:“姜兄,你们这是怎么了?” 姜也听到声音,连忙转头看向他们二人,如见到救星一般急匆匆地从梯子上爬了下来,快步走到他们面前说道:“哎呀,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小丫头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偷偷摸摸地就爬到那上头去了!我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她就是不肯下来呀!” 而此时坐在高处的沈晚晚看到司聿安和陆巡归来,立马站起身来开心地朝着下方挥了挥手,并高声喊道:“司大哥、陆大哥,你们回来啦!” 姜也见状,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赶忙出声制止道:“哎哟喂,我的小姑奶奶哟,您可千万别乱动啊!万一不小心掉下来那怎么办!” 然而沈晚晚却一脸不以为意地回应道:“放心吧,姜大哥,没事儿的。”话音未落,只见她竟真的抬起一只脚准备向前迈步。 这一举动可把姜也吓得够呛,眼睛瞪得浑圆,冷汗直冒,整颗心都悬在了半空之中,生怕下一秒就眼睁睁地看着沈晚晚从高处跌落下来。 一旁的司聿安见此状况亦是眉头紧皱,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担忧之情。他扭头看向身旁的陆巡,道:“你赶紧上去,将她下来!” 陆巡微微颔首,表示明白。紧接着,他身形一闪,脚尖轻轻一点地面,整个人如飞鸟一般轻盈地跃上了房顶。只见他目光锐利,精准地抓住了沈晚晚的手臂,然后毫不费力地一拉,便将她从房顶上带了下来。 姜也见状,心中一惊,急忙快步上前扶住沈晚晚,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到旁边的凉亭里坐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他皱着眉头责备道:“你这丫头,怎么如此莽撞,竟跑到房顶上去了!有没有伤到哪里啊?” 沈晚晚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但脸上仍带着一丝不悦之色。 陆巡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开口问道:“你上去做什么?” 沈晚晚撅起小嘴,嘟囔着回答道:“整日都被困在这小小的院子里,闷都要闷死了,我只是想找点乐子嘛。” 司聿安听后,也忍不住出言责怪起来:“你呀!就算觉得无聊,也万万不可如此行事!倘若今日我和陆巡不在此处,你一个不小心从房顶上掉落下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姜也在一旁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又补充说道:“可不是吗!而且你这脚上的伤还未痊愈呢,不好好在屋里休养,还到处乱跑瞎折腾。你要是再这么胡闹下去,我可真得把给你用的药换回来了,到时候就让你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哪儿也不许去,好好反省反省!” 沈晚晚的脚刚伤时,用药比较猛,所以她多是昏睡状态,这些日子换了药,越发精神了。天天变着花样的作妖。 沈晚晚嘟着嘴,满脸不高兴地抱怨道:“你这个不让我做,那个也不让我做,我只能躺在床上,我都胖了!你看看!” 说着还掐了掐自己腰上的肉。 司聿安和陆巡看去,沈晚晚的脸似乎确实比之前圆润了不少。 姜也一脸无辜地回应道:“你受了伤,就得好好补补。再说,我不是给你拿了许多书么?” 沈晚晚把头一扭,倔强地说道:“哼,我才不要看书呢,无聊死了。” 姜也继续哄道:“那我给你买的那些小玩意儿?可有趣了呢。” 然而,沈晚晚依旧不为所动,撇撇嘴说:“切,那都是些小孩子玩的东西。” 姜也挠了挠头,又接着说:“还有,我还给你买了好多漂亮的首饰和衣服呢!” 没想到沈晚晚还是不满意,皱着眉头回道:“哎呀,那些衣服首饰我一点都不喜欢,别再烦我啦!” 听到这话,姜也实在没辙了,只得无奈地叹口气,说道:“唉,真真是管不了你了。算了,我不管了!”说完,他便转身气呼呼地离开了房间。 此时的沈晚晚见姜也走了,原本低垂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暗自窃喜:嘿嘿,太好了!司聿安他们平日里总是去县衙忙碌,只留下姜也在这里盯着我。如今他终于不管我了,那我岂不是正好可以趁机溜出去玩咯!想到这里,沈晚晚兴奋得差点笑出声来。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一眼,看沈晚晚低头不语的样子,司聿安耐心道:“晚晚,姜也这几日照顾你,可是很辛苦的。” 陆巡道:“是呀!他又给你做饭又给你买东西,就像照顾亲妹妹一样,你这样将他气走,真是过分。” 沈晚晚努了努嘴,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喃喃道:“我不是我有意的。” 司聿安无奈道:“你呀!真是任性!” 沈晚晚垂眸不语。 司聿安深知沈晚晚会时常感到无趣,便吩咐陆巡在院子里搭建一座精美的秋千。当秋千落成后,沈晚晚终于不再那般烦闷,心情也好转起来。然而,姜对她不闻不问,能够照顾陪伴她的也就只有陆巡了。怎奈陆巡仅仅陪了沈晚晚一天之后,就再也不愿继续下去,无奈之下,这个任务最终还是落到了司聿安身上。 此刻,沈晚晚远远地望着正坐在不远处安静看书的司聿安,心中愈发不悦。以往面对姜的时候,她可以随意指使;而与陆巡相处时,还能尽情戏弄他一番。可如今面对这位司大哥,他始终稳稳地坐在那里,仿佛不为所动,这着实令沈晚晚有些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司聿安似乎察觉到了沈晚晚的目光,微微侧过头,眼神轻轻一瞥,恰好捕捉到坐在床边的沈晚晚那双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凭借着对她的了解,司聿安心知肚明,这小丫头肯定又是在琢磨一些调皮捣蛋的坏点子。 于是,他率先打破沉默,缓声道:“已经到午睡时间啦,乖乖去睡一会儿吧。” 听到这话,沈晚晚赶忙摆出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回应道:“可是我一点儿都不困,怎么睡得着?” 见此情形,司聿安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床边,轻柔地给沈晚晚脱鞋,然后让她躺好。随后,他重新拾起放在一旁的书籍,悠然地坐在了她的身旁。 开口道:“ 东海太守 阳汲黯为主爵都尉。始,黯为竭者。以严见惮。其在东海,治官理民,好清静,择丞、史任之,责大指而已,不苟小。黯多病,卧闺阁内不出;岁余,东海大治,称之。上闻,召为主爵都尉,列于九卿。其治务在无为,引大体,不拘文法……” 沈晚晚更不高兴了,翻了个身,嘟着嘴巴,不高兴极了。 门口的姜也和陆巡相视一笑,姜也眉眼带笑,小声道:“还是司兄能治这丫头。” 陆巡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沈晚晚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司聿安给她盖好被子,就离开了。 第20章 欢心不可言 这日,齐衡来信说那白毛怪物的毒已经解了差不多了,可以开口说话了。司聿安和陆巡就出了门。 县衙里,那白毛怪物已经穿上了衣服,除了脸上。手臂上还有些白毛,头发是白色的。其他也与常人无异。 陆巡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恭敬道:“侯试鸣。”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一眼,惊愕道:“你说你叫什么?” 那人重复道:“我叫侯试鸣。” 司聿安几人知道,他不会是他们之前见到的侯试鸣,不会短短几日就变成这样,而且这个白毛怪物的毒是日积月累的。 司聿安问道:“那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那人感慨道:“一年前,我进京赶考,一路风餐露宿,怎料半途突染恶疾,当时下人以为我已命丧黄泉,便草草地将我埋于途中。好在那泥土并未紧实,我从那里爬出来的。” 司聿安点了点头道:“真可谓大难不死啊!” 那人继续道:“是,但我当时身体不适,我按照自己看过的医书,再林中找药,又按照自己的印象走了回来。但我回来时,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我……我无颜回去,见我父亲……我……”说着竟然开始掩面痛哭。 司聿安与陆巡目光交汇,彼此心领神会,正要张嘴说话时,忽然间,一阵嘈杂的呼喊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要找陆巡!你们快点让我进去啊!”这声音急切而又坚定,仿佛带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正奋力挣扎着想要冲破那几个衙役组成的防线。仔细一看,来人竟是姜也。此刻的他满脸焦急之色,额头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汗珠,显然是一路匆忙赶来的。 司聿安和陆巡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快步朝着门口走去。那几个衙役见此情形,纷纷侧身让开一条道路。姜也见状,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上来,来到两人面前后,他先是深深地喘了几口气,然后才缓过劲来,急忙说道:“司兄!陆兄!” 司聿安走上前去,一脸疑惑地问道:“姜兄,你怎么突然来了??”说着,他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一股不好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姜也面色焦急道:“晚晚,这个丫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找了好久也没找到!” 司聿安蹙了蹙眉,道:“走,先回去。” 说着几人就疾步回去。 沈晚晚的房间里,同平常一样,并无不同。 司聿安道:“姜兄,到底怎么回事儿?” 姜也道:“她同我一起用了午膳,我就有些困,就休息了一下,等我醒来人已经不见了。” 陆巡低头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嗅了嗅,转头对司聿安道:“公子,水里有药。” 姜也生气道:“这个臭丫头,居然对我下药!等我找到她,非要把她揍一顿!” 司聿安无奈又生气道:“确实该打!如今离你们用完午膳都过了一个时辰了。她走路慢,又爱玩,我们出去找找,找人多热闹的地方。” “好。” 几人听后连忙去找,齐衡也派人去找。 沈晚晚拄着竹棍兴高采烈的在街上逛。出门前她还不忘拿了姜也身上的钱袋。看着满目玲琅的美食,沈晚晚一个个都去尝了一下。随后,找了个茶馆看戏。 侯试鸣带着几个朋友想去看戏,正好就在门口看到沈晚晚一个人坐在那里,瞥了一眼身后的朋友,走了过去。 “沈姑娘?” 沈晚晚抬眸看去,竟然是侯试鸣,想起司聿安的话,沈晚晚礼貌起身道:“侯公子。” 侯试鸣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沈姑娘,真是许久不见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想了想道:“侯公子也来看戏呀!” 侯试鸣微微收颌,想起那日的事,问道:“对了,那日带你走的可是你夫君?” 沈晚晚摇了摇头。 侯试鸣看了看她桌子上的瓜子,随即道:“怎么吃这么点,你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那里有很多好吃的,不如去我那里?”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包厢。 沈晚晚顺着方向看过去,那包厢在楼上,位置又在正中间,正是看戏的好位置。沈晚晚想起司聿安的话,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侯试鸣拉了一下沈晚晚道:“走吧!我那里位置好,还有好吃的,肯定比你这里好。” 侯试鸣其他的朋友也附和道:“那位置,可是绝佳的好位置!” “小丫头,你可是有福气了。我们侯公子可是很少请人听戏的。” “是呀!这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呐!” “走吧走吧!” 几人推搡着,就将沈晚晚扶上了楼。 等司聿安找到时,刚好看到桌子旁的竹竿,那竹竿上还有他画的花,当时沈晚晚不方便走,陆巡就给她找了一个竹竿,沈晚晚觉得不能太扑通,就闹着让他在上面画画,于是他就在那竹竿上画了几朵杏花。 司聿安连忙上前问道:“小二,这个竹竿哪里来的?” 小二看了看他,问道:“许是哪个客人的吧!” “是个小姑娘的!” 就在此时一个耄耋老人,在他身后说了一句。司聿安连忙上前问道:“老人家,你说这是一个小姑娘的?那小姑娘可是穿着淡紫色的萝裙,年纪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 老人点了点头,道:“是呀!那小姑娘本来坐在这里听书,后来被人拉走了!” 司聿安蹙了蹙眉道:“被谁拉走了?” 老人摇了摇头,道:“不认识,是几个男子,将她拉到楼上去了。” 司聿安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双唇紧抿,眼中闪过一丝怒火,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怒气让人不敢直视。浑身散发着寒气,转身就上了楼。 他心急如焚地接连推开了两间房门,但目光所及之处,都未曾发现沈晚晚的身影。正当他满心焦虑地朝着中间那扇门走去时,突然间,屋内传出一阵女子的惊叫声。这声音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击中了他的心弦。 他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应声而开,木屑四溅。 冲进房间后,眼前的一幕令他怒不可遏。只见几个男子衣冠不整地围着一名女子,他们的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那女子的手脚皆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还有一男子压在那女子身上。 司聿安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如刀,冷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冷漠气息,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门突然被踹开,众人望过去,好事被打扰,趴在女子身上的人起来,看到来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道:“又是你!” 司聿安开口道:“侯试鸣,你真是无法无天!” 他的声音突然降到了冰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雪中雕刻出来的,冷硬而坚定,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只见司聿安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成冰。在场的众人感受到这股强大的威压,心中不由得一颤,纷纷暗想:“此人来者不善,恐怕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侯试鸣身后的几名男子见状不妙,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迅速移动到侯试鸣身前,严阵以待。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如临大敌,看样子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而那个被他们刚刚禁锢的女子,吓得花容失色,随即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急忙拿起身边能够找到的物品,来遮住自己的裸露在外的皮肤,然后躲藏起来。 侯试鸣回头冷冷地瞥了一眼身后的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恼怒。其中一名男子见此情景,咬咬牙,紧紧握起拳头,怒吼一声,便如一头猛虎般朝着司聿安猛扑过去。 然而,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司聿安却显得异常镇定自若。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看似轻描淡写地一挥,竟然准确无误地握住了那名男子挥来的拳头。紧接着,司聿安稍稍加大手上的力度,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男子顿时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直直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其余几人眼见同伴一招之间便已落败,不由得心头一惊,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齐声呐喊着同时冲向司聿安。但司聿安身手敏捷,动作行云流水,不过短短片刻功夫,便已将这些人全部打倒在地。一时间,哀嚎声此起彼伏,场面好不凄惨。 解决完眼前的麻烦后,司聿安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径直走向那群躲起来的女子。他一边走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沈晚晚那张委屈难过的脸庞,心中不禁涌起满满的怜惜与疼爱之情。他暗自思忖着该用何种方式才能让她不再伤心落泪,怎样做才能抚平她内心的创伤。 当司聿安终于走到那些女子藏身之处时,他缓缓停下脚步,目光扫过那惊恐的面庞。一张充满惊恐之色且尚未完全定下来的容颜映入了他的眼帘。不知为何,就在这一刻,司聿安的心猛地停顿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幸好,不是她…… 没过多久,陆巡和齐衡等人就匆匆忙忙地找了过来。当他们看到眼前的场景时,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司聿安想起刚刚的场景,心中不禁有些担心,因为他始终没有找到沈晚晚的身影。 他一把抓住侯试鸣的衣领,厉声质问道:“晚晚呢!她在哪里!”此时的侯试鸣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满脸是血,连说话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了。 就在这时,陆巡几个人终于赶到了现场。他们看到这满地的狼藉和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司聿安,心中也是大为震惊。只见司聿安那双原本深邃而冷静的眼眸此刻充满了熊熊怒火,仿佛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司聿安再次大声吼道:“晚晚究竟在哪里?你们把她怎么样了?”然而,面对司聿安的质问,侯试鸣竟然不知死活地冷哼一声,用极其轻蔑的语气说道:“哼,那个臭丫头,早就被本大爷给玩死了!” 听到这句话,司聿安瞬间失去了理智。他猛地将侯试鸣狠狠地扔到地上,然后毫不犹豫地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直接朝着那人的腿间狠狠踩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了整个星子县。那声音凄惨无比,让人毛骨悚然。 陆巡上前道:“公子,晚晚不在这里,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 司聿安面色冰冷,眼眸阴鸷的转头出了门。 “司大哥!” 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突然响起,犹如一道春风拂过人们的心间。正在沉思中的司聿安猛地回过神来,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的女子亭亭玉立地站着。 那女子正是沈晚晚,此刻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一般娇艳动人。远远望见司聿安,她兴奋地挥舞起自己的手臂,向他示意。 司聿安心头一热,脚下生风,快步如飞地朝着沈晚晚奔去。眨眼之间,便已来到她的面前。二话不说,一把将沈晚晚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感受着彼此温暖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两人都沉醉在这短暂而又美好的时刻之中。 与此同时,屋内的陆巡听到了沈晚晚的呼喊声,也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当他看到沈晚晚安然无恙时,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即转身与齐衡一同开始着手处理后续的事宜。 就在一瞬间,沈晚晚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紧接着自己便猛地被司聿安紧紧地抱住了。她一下子愣住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嘴里喃喃自语道:“司,司大哥......我,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听到沈晚晚的话,司聿安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赶紧松开了双手。他低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懵懂、不知所措的女孩,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抬起右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沈晚晚的脑袋,表情十分严肃地说道:“叫你不要到处乱跑,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第21章 升堂问案 沈晚晚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垂着眼眸,不敢抬头看司聿安,也不敢出声反驳。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两只小手不安地摆弄着衣角。 这时,一阵咳嗽声传来。司聿安转过头去,只见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俩。这名女子长发如瀑般侧披在胸前,一袭鲜艳夺目的红色萝裙将她婀娜多姿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她手中握着一把精致的圆扇,时不时地挥动几下,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万种风情。 沈晚晚这时道:“司大哥,这是如烟姐姐。” 司聿安看了眼那女子,微微收颌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那女子尚未言语,这男子便如那洞悉世事的智者一般,将一切了然于胸,还真是聪慧。 话毕,司聿安就拉着沈晚晚离开了。 司聿安步伐矫健地走在前方,仿佛周身都被一层冰冷的气息所笼罩,这股寒意让跟在后面的沈晚晚心生怯意,甚至不敢轻易靠近。她独自一人小心翼翼地踩着小碎步,步履蹒跚,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 此刻,夜幕已然悄然降临,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逐渐变得冷清起来,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稀少。黯淡的路灯洒下昏黄的光线,将沈晚晚那略显孤独和一瘸一拐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司聿安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她艰难行走的模样,不禁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停下脚步,静静地站立在原地等待着她。 沈晚晚低着头,缓缓地挪动着脚步。她心里很清楚今天自己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了,所以这会儿也不敢像往常那样任性胡闹,只是默默地跟在司聿安身后,一步一步缓慢前行。突然之间,她感觉到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猛地抬头一看,一双脚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自己面前。顺着这双脚往上看去,只见司聿安正面注视着自己。 沈晚晚快速地瞥了一眼他那双深邃而漆黑如墨的眼眸,心中一阵慌乱,犹豫片刻后,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我……是不是走得太慢了?” 听到她的问话,司聿安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紧接着便蹲下身子,语气平淡地说道:“上来吧。” 沈晚晚轻轻咬着嘴唇,那粉嫩的唇瓣被她抿得微微泛白,心中满是忐忑和不安。她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眼前那个一脸冷峻的男人,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又会惹得他大发雷霆。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般,乖乖地爬上了他宽阔而坚实的后背。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走着,一路无言。只有微风轻拂着他们的发丝,偶尔传来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沈晚晚伏在司聿安的背上,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怦怦乱跳。她犹豫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压低声音说道:“司大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任性让你生气了。” 然而,司聿安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平静得让人听不出丝毫情绪:“还想有下次?”这简短的四个字,却仿佛重锤一般砸在了沈晚晚的心上,令她不禁一颤。 沈晚晚急忙摇着头,像是要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甩出去一样,忙不迭地解释道:“没有了,真的不会再有下次了!其实……今天碰到侯试鸣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后悔了。我不该不听话,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要是早知道会遇到这么多麻烦事,我说什么也不会这么做的。”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了下去。 司聿安依旧保持着沉默,似乎并不打算回应沈晚晚的道歉和解释。沈晚晚见他不吭声,心里愈发焦急起来。她停顿了片刻,再次开口道:“司大哥,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的。”说完,她轻轻地扯了扯司聿安的衣角,眼神中充满了哀求之意。 司聿安抿了抿唇问道:“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沈晚晚毫无防备地就被拉入了那装饰精美的雅间之中。没过多久,手脚麻利的店小二迅速端上来了许多吃食,其中竟然还摆放着沈晚晚平日里最为钟爱的蜜饯。 此刻,坐在这雅间中的几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晚晚看,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直勾勾得令人不寒而栗。 终于,其中一人按捺不住开口询问道:“这位娇俏可人的小丫头,今年芳龄几何呀?”声音中带着几分轻佻与戏谑。 沈晚晚被这些陌生男子如此注视,心中难免有些发怵,只见她怯生生地回答道:“十六岁了。”说罢,微微垂下头去,不敢再直视众人。 “哦——”听到这个答案后,在场的男人们纷纷发出意味深长的感叹声,随即便开始肆无忌惮地起哄、哄堂大笑起来。 沈晚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喧闹搞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所以,但听着他们放肆的笑声,她的心却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于是,她再也坐不住了,赶忙站起身来,略显慌张地道:“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未落,沈晚晚转身便欲离去。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侯试鸣却忽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同时那双狭长的眼眸灵活一转,出声阻拦道:“慢!小丫头,你这焦急的样子,要去哪?不如等会儿我亲自护送你回家吧。” 随后直直向沈晚晚走了过来,沈晚晚腿受了伤,如受惊的小鹿般慢慢后退,几个男子如饿狼扑食般都向她靠近,那陌生的气息,如恶魔的利爪,让沈晚晚害怕极了。 就在此时侯试鸣抬手,那手如同魔爪一般,想要摸一摸沈晚晚那如瓷器般娇嫩的脸,她抬手如闪电般就掰了过去。 “啊!疼!” 沈晚晚如脱兔般趁机推门跑了出去,然后路过如烟的房间时,如烟如同天神降临般拉了她一把,这才将她救了下来。 沈晚晚将今日自己的经历都告诉了司聿安,却发现他浑身散发的寒气似乎更重了,害怕的紧紧搂住司聿安的脖子,生怕他松手就将她扔在地上。 司聿安感觉脖子一紧,这才想起背上还有一个人,收起身上的寒气,并未说话。直到感觉后背一热,才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沈晚晚在司聿安的背上蹭了蹭,好一会儿才道:“司大哥,你别生气了。” 司聿安并未讲话。 沈晚晚继续道:“对不起,我下次不胡闹了。我不该给姜大哥下药的。” 司聿安仍旧未说话。 沈晚晚脸贴在他背上,带着有些哽咽的声音道:“他们将我围起来时,我真的害怕。这才拼命的往外跑。如烟姐姐说……男人是洪水猛兽,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肯定乖乖听话。” 司聿安也是心疼沈晚晚,温柔道:“下次不许再胡闹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搂住司聿安脖子的手,紧了紧。 等两人走回院子时,沈晚晚早已经趴在司聿安肩膀上睡着了。 姜也与陆巡静静地伫立在道路一侧,目光焦灼地凝视着远方,等待那两个人归来的身影。终于,视线尽头出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他们立刻精神一振,快步迎了上去。 “公子!”陆巡率先开口喊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欣喜。 “司兄!” 姜也紧跟其后,语气同样充满关切。 司聿安听到呼唤声后,缓缓回过头来,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先是扫过姜也和陆巡,然后落在自己背上的女子身上。只见那女子紧闭双眸,似乎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 “睡着了?”司聿安顿了顿,轻声询问道。 姜也闻言急忙将目光投向女子,当他看到女子脸颊上残留的泪痕时,心中不由得心疼,但嘴巴却像故意作对似的嘟囔起来:“她倒好,睡得这般香甜,害得咱们在这里苦苦担忧。”话虽如此,可他眼中流露出的分明是满满的心疼之意。 陆巡则显得较为沉稳,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公子,把人交给我吧!” 说着便伸出双手准备接过司聿安背上的女子。然而就在他刚刚抬起手想要掰开沈晚晚环绕在司聿安脖颈处的手臂时,沈晚晚的双手又紧了紧,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司聿安见状无奈地苦笑一声,摇摇头说道:“罢了,还是我背她进去吧!” 说完便继续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前方走去,而姜也和陆巡则默默地跟在身后,三人一同渐行渐远……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房间内,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沈晚晚轻轻地推开房门,像一只做贼心虚的小猫一样,探头探脑地往外张望。确认四周无人后,她这才小心翼翼地迈出脚步,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你这是在干什么?”沈晚晚被吓得浑身一颤,猛地转过身来。只见陆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正一脸好奇地盯着她看呢。 沈晚晚的心砰砰直跳,她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说道:“没……没什么呀。”然而,她那闪烁其词的眼神却早已出卖了她内心的慌张。 “没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用膳,难道还要等着本公子亲自去请你不成?”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呼喊,原来是姜也站在那里,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沈晚晚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司聿安静静地坐在凉亭之中,宛如一幅优美的画卷。而此时,陆巡已经走上前来,伸手扶住了有些手足无措的沈晚晚,并轻声说道:“先换药吧!” 沈晚晚做错了事情,安静了好些天。三人都当什么没发生一样,没再提那日的事情。 这日,几人正用膳,司聿安看着对面乖巧的人影,道:“一会儿用了膳,你同我们去县衙。” 沈晚晚好奇得看着几人道:“去县衙做什么?” 姜也道:“那白毛怪物会说话了。” 沈晚晚惊愕道:“会说话了?” 陆巡点头道:“毒已经解的差不多了。对了,你可知道那怪物自称什么?” “什么?” 司聿安见陆巡那副卖关子的模样,赚足了沈晚晚的好奇心,不禁好笑。 陆巡看了眼司聿安,笑道:“侯试鸣!” 沈晚晚不解道:“侯试鸣?他,他怎么变成白毛怪物了?” 司聿安爽朗的笑了笑道:“这其中恐怕还有些不为人知的事。今日开堂,去看看就知道了。” 几人用过丰盛的膳食之后,便一同前往县衙。这县衙庄严肃穆,大堂之上,县令正端坐在那高位之上,神情肃穆地审视着下方。 而司聿安与沈晚晚则静静地坐在侧面的椅子上,陆巡和姜也站立在他们二人身后。 众人只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大堂门口。此人面容奇特,脸上竟然还残留着些许白色的毛发,他的头发更是如雪般洁白,仿佛历经了岁月的沧桑,身上穿着一袭青色的长袍,显得很清瘦。 就在这时,县令猛地一拍面前的惊堂木,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整个大堂都为之一震。他目光如炬,厉声质问道:“堂下所立之人究竟是谁?速速报上名来!”声音在大堂内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面对县令的质问,那男子丝毫没有惊慌之色,反而恭恭敬敬地向前迈了一步,低头行礼道:“草民侯试鸣,拜见大人。”说罢,他微微抬起头,眼神清澈地望向县令,等待着对方进一步的问话。 县令见状,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可。随后,他又迅速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衙役,那衙役心领神会,立刻快步走下台阶,来到侯试鸣身前。 第22章 真假真相 “你说你叫侯试鸣,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 侯试鸣愣了一下,这怎么证明? 县令继续道:“你家住何处,父母为何人?还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侯试鸣想了想道:“我,家住星子县。我父亲唤侯家塘,母亲唤何娟。她生我时难产而亡。家中富庶,但我一年前回来时,父亲病逝。如今家中也没什么亲人,哦,应该还有一个叫林鑫的管家。”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阵嘈杂之声传来,几个身强力壮的衙役步伐匆匆地将一个人抬到了公堂之上。这人被放置在了大堂中央,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于此。 沈晚晚定睛一看,心中不禁一惊,这不是那日所见的“侯试鸣”吗?怎会变成如此模样?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坠。这般景象实在令人心生怜悯,难道是生了什么重病不成?沈晚晚满心疑惑,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问道:“侯......他到底怎么了?为何会变成这样?” 然而,站在一旁的司聿安却仿若未闻,面色依旧严肃至极,甚至连看都未曾看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他紧抿双唇,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重要之事。 姜也察觉到了司聿安难看的脸色,此事陆绎也和他说过,于是小心翼翼地凑到沈晚晚身旁,压低声音说道:“许是县衙地牢环境恶劣,不甚干净,导致他染病在身。不过,这里乃是公堂重地,可不许大声喧哗哦。嘘!”说罢,还向沈晚晚点了点头,示意她保持安静。 沈晚晚听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一双美眸仍紧紧盯着地上的侯试鸣,心中暗自揣测着其中缘由。 整个公堂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唯有那紧张的气氛愈发凝重起来。 县令眉头紧皱,目光如炬地盯着面前的两人,大声喝问道:“你们都自称是侯试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站着的男子听到县令的问话后,缓缓转过头看向身后之人。当他看清那人面容时,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结结巴巴地道:“侯......侯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原本躺在地上的那个人艰难地抬起头来,朝着男子望去。只见那张略显熟悉的脸庞此刻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他的眼睛瞪得极大,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般。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这个人猛地一下坐起身子。然而,由于动作过于剧烈,一阵剧痛瞬间袭来,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但他全然不顾身体的疼痛,拼命地用双手撑着地面,拖着自己受伤的下半身连连向后退去。 周围围观的众人很快就发现了异常之处——随着这人不断后退,大家清晰地看到有丝丝血迹正从他的裆部慢慢渗出来,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此情此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受了什么伤,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而那个刚刚还一脸惊恐的人,此刻更是颤抖着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对面的男子,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慌喊道:“你......你......你竟然没死!” 县令拍了一下惊堂木道:“侯试鸣,你说他叫侯亮,是什么人?” 侯试鸣满脸错愕,但还是恭敬道:“大人,他是我的随从,就是他在我染疾后将我埋葬的。” 随后看向侯亮道:“你,你居然扮成了我?难道,当年我的病也是假的?” 侯亮那张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庞此刻布满了惊恐之色,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站着的那个人,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幅度之大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一般。而此时的他,似乎已经完全忘却了自己身上传来的阵阵剧痛,只是一个劲地拼命摇着头,那模样看上去既可怜又可笑。 就在这时,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惊堂木重重地拍在了案几之上,这突如其来的响声瞬间将在场所有人的思绪都拉回到了公堂之上。一时间,整个大堂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坐在高堂上的县令见状,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侯亮,事到如今,你难道还要继续抵赖不成?快快如实招来!” 然而面对县令的质问,侯亮却只是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话未说完,便又没了下文。 见此情形,县令眉头一皱,脸色愈发阴沉下来,再次举起手中的惊堂木,用力一挥,伴随着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厉声道:“侯亮,你若再不从实交代,休怪本官对你动用大刑!” 听到这话,侯亮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连连摆手叫道:“不,不!大人饶命啊,小的真的不敢了!”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去,怎奈由于下身的伤痛太过剧烈,每挪动一步对他来说都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所以最终也只能无奈地瘫倒在地。 侯亮面如死灰道:“我,我叫侯亮。三年前我陪少爷进京赶考,半路上,遇到少爷生病,又没有银钱可以救治,于是,于是就病逝了……” 侯试鸣反驳道:“不可能,我出门前,父亲给了许多钱,足够使用。” 侯亮有些羞愧道:“你每日只知道读书,根本不管其他。我,我又无聊,于是拿钱去了万翠馆。一来二去,钱就花光了。” 县令道:“于是,你就杀害了你家公子,将他活埋,回乡顶替了他的身份?对不对?” 侯亮猛得摇头道:“不是,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劝公子回家,但他死活不回去,我又没钱给他看病,于是,于是他这才病死的。我当时害怕极了,又没钱带他回去,这才随便找了个地方。将人埋了。回乡后。我告诉了老爷,老爷急火攻心也走了。” 侯试鸣想起父亲不禁难过道:“你,你竟然如此……” 侯亮道:“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从小生活在侯府,跟在少爷身边,老爷去后,家中产业没人管,我,我这才接手。” 县令道:“竟然没人怀疑你是假的么?” 侯亮摇头道:“公子平常在家中时,就不常出门,只知道读书。我替了公子,根本无人知晓,只有一人,他,他识破了我的身份……” 县令问道:“是何人?” 侯亮恭敬道:“府里的管家林鑫,他,他知晓我的身份,我同他说,平分侯府家产,他同意了。” 县令面色冷冽道:“于是,管家林鑫管理侯家产业,你则每日吃喝嫖赌!” 侯亮面如死灰道:“是!” 县令点头,随即道:“传管家林鑫。” 林鑫那日听说假的侯试鸣被抓后,就要跑,幸好齐衡一直派人看着侯府,这才将人抓住。 侯亮机缘巧合之下冒名顶替了侯试鸣,然而他不仅没有改过自新,反而变本加厉,在顶替身份后,他肆意挥霍,骄奢淫逸,甚至欺凌妇女。因此,判决如下:三个月后,将其处以斩首之刑。 林鑫贪得无厌,包庇侯亮,脚镣加刑三个月,派去苦寒之地劳作三年。 人心生一念,天地悉皆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晚晚,你慢点跑啊!” 伴随着一声焦急的呼喊,只见沈晚晚身着一袭清新淡雅的蓝色萝裙,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般,在郁郁葱葱的林间欢快地奔跑着。她那如墨般漆黑的长发随风飘舞,手中紧紧握着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她那灵动活泼的身影所点亮。 而跟在沈晚晚身后不远处的姜也,则满脸担忧地望着她,一边奋力追赶,一边大声喊道:“晚晚,别跑那么快,小心摔倒了!” 然而,沈晚晚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呼喊,依旧自顾自地向前跑去,那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回荡在林间,让这片宁静的树林瞬间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眼看着沈晚晚越跑越远,姜也不禁心急如焚,他转过头对身旁一同前行的司兄抱怨道:“司兄,你瞧瞧这丫头,脚伤才好没多久,就这样肆无忌惮地乱跑一通!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唉,她这般顽皮淘气的性子,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呢!”说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脚下的步伐却丝毫不敢停歇,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沈晚晚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陆巡瞧沈晚晚那欢快的模样,笑道:“这些日子一直拘着她,恐怕早就憋坏了。” 司聿安也爽朗笑道:“她呀!性子活脱,这些日子让她乖乖待着,属实难为她了。” 姜也忍不住吐槽道:“她呀!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不吭声,看着倒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可这一开口啊,嘿!简直就是个假小子,淘气得很呢!”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一眼,爽朗大笑。 炎热潮湿一齐扑来,空气中带着将要下暴雨的黏腻感,道路旁的绿植垂头零落。闷热夏风吹过,却带来一股酸涩又清爽的味道,像冷调的绿意,很是好闻。 阳光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映照出一片耀眼的光芒。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些许凉爽,但依旧无法驱散夏日的酷热。就在这时,一抹淡雅的身影出现在河边。 沈晚晚身着一袭淡粉色的萝裙,那柔软的布料仿佛与她的肌肤融为一体。她轻盈地走到河边,小心翼翼地坐下,将白皙如玉的双脚伸进清澈见底的水中。河水清凉宜人,让她感到一阵舒爽。 只见她那双小巧玲珑的脚丫在水中欢快地舞动着,时而溅起晶莹剔透的水花,时而轻轻地拨动着水流。她微微眯起双眸,享受着这一刻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愉悦。 不远处,姜也漫步而来。他不经意间瞥见了河边正玩水的女子,心中暗自感叹,这炎热的天气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位美丽女子的心情。 他忍不住开口说道:“这天气,真是热啊!” 陆巡道:“已经是晚夏了,再过几日就要入秋了。热不了几日了。” 姜也不禁开口道:“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啊!” 司聿安见此,也道:“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 姜也爽朗的笑了笑道:“司兄此诗真是好!” “救命啊!救命啊!”这一声声惊恐而急切的呼喊划破长空,犹如一道惊雷在空气中炸裂开来。 突然间,正在闲聊的几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求救声所吸引,他们纷纷竖起耳朵,目光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沈晚晚噌地一下站起身子,她瞪大双眼紧盯着远处,脸上露出惊愕之色。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众人赫然发现,不远处竟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拼命挣扎着,似乎一不小心掉进了河水中。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沈晚晚已经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像一条矫健的鱼儿般直直跳入河中。她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与此同时,司聿安和其他几个人也急忙迈开脚步,快步朝着河边走去。 一旁的姜也更是心急如焚,他紧紧皱着眉头,满脸忧虑地喊出一声:“晚晚!”那声音里饱含着关切之情,仿佛恨不得自己能立刻飞过去将沈晚晚拉上岸来。 没过多久,只见沈晚晚费力地拖拽着一个小男孩缓缓地从水中走了出来。这个小男孩看上去大概只有五岁上下,他紧闭着双眼,身体软绵绵的,似乎处于半昏厥状态。 此时的沈晚晚全身早已湿透,水滴不断顺着她的发丝滑落,浸湿的衣物紧紧贴附在她娇柔的身躯之上。然而,她却无暇顾及自己的狼狈模样,而是心急如焚地低下头,满含关切地凝视着躺在地上的小男孩。 站在一旁的司聿安见状,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他目光落在沈晚晚那被水渍浸透、略显单薄的身影上,心中涌起一丝疼惜之意。于是,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身上那件整洁的外衣,轻柔地走到沈晚晚身旁,小心翼翼地将其披在了她瑟瑟发抖的肩头。 与此同时,陆巡也迅速反应过来,赶忙快步上前协助救治那个溺水的孩子。他先是熟练地检查了一下小男孩的呼吸和脉搏,然后轻轻地按压其胸口,并采取了一些必要的急救措施。经过一番紧张而有序的努力之后,终于,只听见小男孩“哇”的一声,猛地吐出了满嘴的积水,缓缓睁开了眼睛,苏醒了过来。 姜也上前关心道:“你没事儿吧!” 第23章 神木村 男孩看着几个陌生的脸,有些害怕。沈晚晚问道:“你没事儿吧!” 男孩转头看去,那女子身上湿漉漉的,披着一件淡紫色的外套,面容姣好,清显稚嫩。 男孩摇了摇头,问道:“姐姐,是你救了我么?” 沈晚晚点了点头,问道:“你怎么掉进水里了?” 男孩抬手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在河里抓鱼,不小心摔倒了。水流又比较急,我,我没……” 司聿安道:“没事儿就好。你是一个人出门的么?” 男孩点了点头。 姜也道:“一个人出来,多危险。你下次还是和家里人一起出来吧!” 男孩点了点头。 一阵微风吹来,带来清风,也带了微微冷气。 “阿嚏!阿嚏!” 沈晚晚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司聿安垂眸看去,她脸颊微红,关心道:“晚晚,没事儿吧!” 沈晚晚摇了摇头。 只瞧见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脆生生地说道:“我叫虎子,我家,就在离这里不远的村上,姐姐,你去我家里换身干净衣裳吧!”说罢,他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满脸期待地望着眼前的众人。 沈晚晚看向司聿安,见他点头,这才应了下来。 就这样,大家跟着这个虎子,一路有说有笑地朝着不远处的村庄走去。没过多久,一行人便抵达了神木村口。 刚刚踏入村子后面,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虎子便扯着嗓子大声呼喊起来:“娘亲!娘亲!你看我把谁给带回来啦?”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个身着粗布麻衣、头发简单盘起的妇人从一间屋子里头快步走了出来。她先是嗔怪地瞪了一眼自家儿子,嘴里嘟囔着:“我说你这调皮捣蛋的臭小子,整天就知道到处乱跑乱抓东西,这次又是抓到啥玩意儿回来啦?” 然而,当她的目光触及到站在一旁的沈晚晚等人时,不由得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此时,虎子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飞奔过去,紧紧拉住娘亲粗糙却温暖的大手,兴奋地嚷嚷道:“娘亲,您快点儿过来瞧瞧嘛!我今天可厉害了,带回了三位英俊潇洒的叔叔。” 虎子妈妈笑了笑,随即客气倒了水道:“几位喝水!喝水!” 就在此时,虎子道:“娘亲,让他们给姐姐们做夫君吧!” 听到这话,原本正悠然自得喝着水的姜也猛地一口喷了出来,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瞪大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一切。 而那位妇人呢,则瞬间闹了个大红脸,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一边慌忙摆手,一边急匆匆地解释道:“哎呀呀,小孩子不懂事,净会胡言乱语,几位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千万别介意哈!”说着,还用衣袖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上因窘迫而冒出的细汗。 男孩像一阵风似地朝着院子里面飞奔而去,边跑还边扯着嗓子大声呼喊着:“静姐姐,我给你带夫君回来啦!方姐姐,我给你带夫君回来啦!”他那清脆而响亮的童声,仿佛能穿透整个村庄。 听到男孩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姜也不禁微微一怔,随后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妇人显然也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一时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尴尬地冲着姜也笑了笑,试图缓解一下此刻略显紧张的气氛。 然而,男孩那充满活力和兴奋的喊声就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层层涟漪。 很快,这个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小村庄。村民们纷纷好奇地从各自的房间里快步走了出来,想要一探究竟。不一会儿功夫,原本安静祥和的小村变得热闹非凡。 众人簇拥在一起,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村口方向。果不其然,只见那里正站着三位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的男子。他们气质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魅力。相比之下,与他们一同前来的那位女子则完全被人们所忽略掉了。 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外人的村民们此时表现得异常热情,大家迅速围拢过去,将这三名陌生男子紧紧包围在了中间。有的人甚至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触摸其中一人的脸颊,嘴里还惊叹不已地道:“哎呀呀,竟然是真人啊!而且身上还是热乎乎的呢!” 另一个人则满眼放光地盯着其中一名男子赞叹道:“瞧瞧这模样儿长得可真是俊俏啊!咱村里从来没出现过如此英俊的人儿呢!” 又有人附和着说道:“可不是嘛!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是头一回见到这般帅气的男子哟!” 面对眼前这阵势,即便是向来以冷面示人的陆巡,那张犹如千年寒冰般的脸庞此刻也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似乎快要绷不住了。 司聿安一身暗紫色玄袍,身材修长,腰背挺直,脸眉宇部线条硬朗而分明,剑眉星目,一手拿着折扇,带着一股子凛然正气,整个人看上去,英姿勃发,气质非凡。 陆巡一身玄色衣裳,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轻薄柔软的布料,那衣袂仿佛能够无风自动给他翩翩增了几分神采!他的鼻梁挺拔,双唇抿成线,倍显坚毅和执拗。他的脸庞线条分明,显得硬朗而英俊,透着一股子雕塑般的凌厉之色。 姜也一身青白色素袍,一双丹凤眼,平添了几分魅惑,少年的风姿,天质自然,举手投足间,骄傲而潇洒,更显得和蔼可亲。 沈晚晚身披一件宽大的暗紫色长袍,那正是司聿安的外套。她娇小的身躯在拥挤的人潮中显得有些无助,但那件长袍却像一层保护罩一样将她与周围的喧嚣隔开。终于,她被挤出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得以站到一旁稍作喘息。 此时,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正被众人围拥着的三个身影之上。 这三人都生得一副好皮囊,各自有着独特的魅力。一人剑眉星目、气质冷峻;另一人则面如冠玉、温润如玉;还有一人阳光帅气、笑容灿烂。 而在这三人之中,姜也无疑是最受瞩目的那个。他那白皙的肌肤仿佛能掐出水来,精致的五官更是引得一众女子频频伸手去触摸。被这般热情对待,姜也显然有些招架不住,他一边躲闪着那些伸过来的手,一边高声呼喊着:“晚晚,晚晚,沈晚晚!” 然而,沈晚晚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看着眼前这场闹剧,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 对于姜也的呼喊,她恍若未闻一般,直到姜也连喊数声之后,才慢悠悠地应道:“怎么了?” “晚晚~快来帮帮我呀!”姜也一脸哀怨地看向沈晚晚。 “晚晚~ ”这时,另外两道声音也传了过来,原来是司聿安和陆巡同样不堪其扰,向沈晚晚发出了求救信号。 听到两人的呼喊,沈晚晚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才迈开步子朝着三人走去。只见她一边走,一边朗声道:“好了,好了。各位姐姐嫂嫂婶婶们,手下留情啊!可别把他们三个人给吓跑喽。要是真跑了,你们以后可就再也见不到如此貌美如花的男子啦!” 这话一出,原本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转头望向沈晚晚,眼中既有惊讶又有好奇。 而司聿安呢,则趁着这个间隙赶紧整理起自己略显凌乱的衣物。当他听到沈晚晚那句“貌美如花”时,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心中暗自嘀咕道:这个丫头,真是口无遮拦! 虎子的母亲也上前解围道:“你们别在意,乡亲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是许久没有见过这么风流倜傥的男子了。” 陆巡看过去,确实,没发现这村子里有一个男子。想张口说话,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女人,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姜也不解问道:“你们这里,为什么一个男子都没有啊!” 一个大婶道:“都出去做工了。出去赚钱了。” 沈晚晚看了看四周,问道:“都去了?” 妇人点了点头,道:“都去了,这一去,就是三年啊!。” 姜也皱眉问道:“他们去做什么了?三年都没回来一次么?” 众人摇头,这时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妇人站出来道:“无妨,无妨。如今看到你们,我们就很开心了!” “是啊!是啊!” “没错!没错!” 司聿安三人突然觉得,女子是如此可怕。 “阿嚏!阿嚏!”一阵响亮的喷嚏声传来,只见沈晚晚接连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 司聿安见状,赶忙快步走上前去,一脸关切地询问虎子的母亲:“大嫂,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您这里有没有可供换洗的衣服啊?” 虎子母亲闻言,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沈晚晚,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说道:“有的有的,姑娘,你跟我来吧!”说着便伸手示意沈晚晚跟上自己。 沈晚晚点了点头,迈步跟随着虎子的母亲一同离去。 就在此时,一位年事稍长的妇女突然走上前来,一把拉住陆巡的手,热情地问道:“哎呀,小伙子,你会不会修房顶呀?我们家那房顶老是漏雨,可愁死人啦!” 陆巡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发懵,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嗯?房顶?”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那位妇人便不由分说地拽着他朝自家方向走去。 这边司聿安见沈晚晚已离开,正准备抬脚跟上去时,冷不丁又冒出另一名妇人,动作迅速地拉住了他的手,并焦急地问道:“小伙子,先别走嘛!你会修桌子吗?我家那张桌子腿儿断了好几天了,一直都没人帮忙修理呢!” 司聿安顿惊愕道:“嗯?” 姜也同样也被拉走了。 房间内光线昏暗,显得有些凌乱不堪。沈晚晚那原本柔顺亮丽的长发此刻却乱糟糟地披散着,仿佛被狂风肆虐过一般。她刚刚换上一件淡蓝色的碎花衣裙,这件衣裳虽然样式普通,质地也略显粗糙,但穿在沈晚晚那瘦弱的身躯上,却恰到好处地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其中,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然而,这个简陋的房间甚至连一面镜子都未曾配备,这让沈晚晚不禁犯起愁来,究竟该如何梳理自己这一头乱发呢?正当她苦思冥想之际,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 “晚晚。” 伴随着话音落下,房门被轻轻推开,司聿安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只见他手中稳稳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缓缓走进屋内,微笑着说道:“今日天气虽说颇为炎热,但切不可因此而疏忽大意,还是赶紧喝碗姜汤驱驱寒吧。” 沈晚晚点了点头,伸出纤细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碗姜汤,轻抿一口后,一股辛辣与甘甜交织在一起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司聿安顿觉眼前的沈晚晚看上去有些异样,仔细一打量才发现原来是她并未梳妆打扮。于是开口问道:“怎么没有梳头呢?” 沈晚晚放下手中的姜汤,抬起头看着司聿安,努了努嘴道:“这里没有镜子,我本打算等会儿出去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整理一下头发,没想到你就进来啦。” 听闻此言,司聿安目光落在一旁放置着的一把木梳上,他伸手拿过梳子,动作轻柔地走到沈晚晚身后,轻声说道:“无妨,我来帮你梳。” 沈晚晚微微一愣,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司大哥,你会梳女子的头发吗?” 司聿安稍作思考,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回答道:“不会,不过平日里常见你梳发,看起来并不复杂,应该可以。”说罢,他便开始动手为沈晚晚梳理起头发来。 司聿安手持一根素朴的发簪,轻柔地将沈晚晚那如丝般柔顺的秀发挽起,精心地盘成一个精致的发髻。 这个发髻恰到好处地凸显出沈晚晚清新脱俗的气质,仿佛春日里初绽的花朵一般娇艳动人。而她脸颊两侧微微鼓起的婴儿肥,则更是为这份清新增添了几分俏皮与可爱,使得整个人看上去宛如精灵般灵动活泼。 第24章 噩梦惊醒 恰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只见陆巡顶着满头凌乱不堪的鸡毛缓缓走进屋内。平日里那个总是一脸冰冷、不苟言笑的陆巡此刻已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狼狈又滑稽的模样。 沈晚晚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得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甚至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然而,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姜也迈着大步紧跟着走了进来。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陆巡头顶那堆杂乱无章的鸡毛时,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短暂地交汇在了一起。刹那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紧接着便是一声抑制不住的轻笑从他们口中传出——“噗呲!” 随后,这阵笑声像是会传染似的迅速蔓延开来,先是低低的浅笑,而后逐渐演变成了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连一向沉稳内敛的司聿安,见到陆巡如此窘态,亦是忍不住笑起来。 不过,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止住笑声,快步走上前去帮陆巡取下那些黏附在头发上的鸡毛。 陆巡瞪大眼睛,冷冷地扫视着一旁仍在偷笑不止的沈晚晚和姜也。 感受到他那犹如寒冰般凛冽的目光,沈晚晚心中一紧,赶忙强忍住笑意,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打盆水来。”说罢,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般匆匆转身离去。 “哈哈……哈哈……”姜也笑得前仰后合,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仿佛下一秒就要笑岔气一般。他那爽朗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着,让人不禁侧目。 而此时的陆巡,则一脸黑线地站在一旁。只见他一只手拿着从头上摘下的鸡毛,另一只手则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他的眼神冷冰冰的,直直地盯着还在狂笑不止的姜也,咬牙切齿地道:“你若再笑,信不信我立刻让人将你送去锦衣卫大牢里,让你在那里接着笑个够!” 听到这话,姜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瞬间止住了笑声。他赶紧闭上嘴巴,抿紧双唇,生怕一不小心又笑出声来。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强忍着笑意说道:“我说锦衣卫督使大人啊,您可是威风凛凛、令人敬畏的锦衣卫督使呢!要是让您那些下属看到您现在这副模样,啧啧啧……堂堂锦衣卫督使,居然,居然蹲在这儿修鸡窝!哈哈哈……实在是太好笑啦!”说着说着,姜也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笑声又差点喷薄而出。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司聿安开口了。他心情看上去很不错,那双明亮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儿状,脸上挂着一丝无奈的笑容,轻声劝道:“好啦,姜兄,你就别再取笑陆巡了。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呀。看看你如今这一身黑衣,上面沾满了灰尘和污渍,也不比陆巡干净多少嘛。” 听了司聿安的话,姜也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袍。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原本青色的衣服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了许多黑色手印,显得格外扎眼。不过,姜也并没有因此感到尴尬或者恼怒,反而抬起头来,对着两人咧嘴露出了一抹无比灿烂的笑容。 说来也奇怪,这三人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不堪,但却在村子里颇受欢迎。当村民们发现他们的衣裳弄脏之后,纷纷热情地拿出自家的干净衣物,给他们换上。 一时间,小小的村落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饭桌上 沈晚晚一边用筷子拨弄着碗中的饭菜,一边注视着这些看似朴素但却饱含心意的菜肴。她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刘大婶,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轻声问道:“刘大婶,这村子里的男人们外出干活儿,难道就不给家里寄点钱回来吗?” 听到这话,刘大婶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唉!姑娘啊,前两年的时候,那些个男人们偶尔还会寄些钱回来。可自从去年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啦,再也没收到过一分钱呐。”说着,她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仿佛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旁边的另一个妇人也跟着附和道:“就是说啊!这么长时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真不晓得他们在外边究竟过得咋样了?”她皱起眉头,满脸忧虑地摇了摇头。 这时,一直安静坐在角落里的小虎子突然抬起头来,奶声奶气地插话道:“我也好想爹爹……”那稚嫩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着,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他们都死了!死了!都死了啊!” 突然之间,一阵嘶哑而又凄厉的声音划破长空,传入了沈晚晚等人的耳中。他们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人正蹒跚着朝这边走来。老人手中紧紧握着一根拐杖,每迈出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风一吹就能将他吹倒在地。再仔细一看,老人的一只眼睛黯淡无光,看上去似乎已经失明。 “哎呀!程婶子,您怎么出来啦?外面天冷路滑的,万一摔着可怎么办呐!快快快,我送您回屋去。”这时,一名妇人急忙起身迎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搀扶起老人,然后缓缓朝着老人居住的方向走去。 看着那名妇人和老人逐渐远去的背影,虎子的娘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苦笑着对大家说道:“各位莫要见怪呀,这位程婶她只有一个儿子。那孩子早些年外出做工挣钱养家糊口去了,起初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寄些银钱回来补贴家用。可谁曾想,从去年开始,便再也没了音信,更别提寄钱回来了。程婶整日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儿子归来,久而久之,精神状况越来越差,这脑子也就变得不大灵光喽。” 听完这番话,司聿安转头看向身旁的陆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问道:“不知他去何处做工了?你们都没人知道吗?” 然而,面对司聿安的询问,众人皆是一脸茫然,纷纷摇着头表示并不清楚其中内情。有人接着说道:“以前的时候吧,虽然那孩子不常回家,但好歹时不时能给家里捎点银钱过来,一家人的生活还算过得去。可自从去年之后,这情况就急转直下咯,程婶一家的日子也是越过越艰难呐。” “哎呀,不说啦不说啦,大家快动筷子吃菜呀!尝尝我亲手做的美味佳肴!”主人热情地招呼着客人们。 “咱们桌上这些菜可都是自个儿家菜园子里种出来的,新鲜着呢,你们可千万别嫌弃哈!”说话间脸上洋溢着朴实而又自豪的笑容。 一旁虎头虎脑的虎子也按捺不住兴奋劲儿,“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桌上一盘香喷喷的红烧鱼说道:“晚晚姐姐,这条鱼可是我今儿个一大早去河里费了好大功夫才抓到的呢!” 沈晚晚微笑着看向虎子,眼神无比温柔,她轻轻地摸了摸虎子的小脑袋瓜儿,柔声细语地回应道:“嗯,我最爱吃鱼啦!” “来来来,大家都别客气,敞开肚皮使劲儿吃!多吃点儿,多吃点儿!”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给客人们夹菜。 “哎哟,真的够啦,实在吃不下啦!太多啦!太多啦!”姜也赶忙摆手示意,面前那堆积如山的菜肴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沈晚晚瞥向身旁姜也的碗时,不禁瞪大了眼睛——只见姜也的碗里满满当当全是各种好吃的菜,再瞅瞅自己的碗,简直形成了鲜明对比,心中不由得暗暗羡慕起来。 就在这时,一双修长的筷子伸过来,稳稳地将一块色香味俱佳的菜轻轻放入了沈晚晚的碗中。沈晚晚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正好与司聿安四目相对。此刻的司聿安正满脸宠溺地望着她,那深邃的眼眸仿佛藏着无尽的柔情蜜意。沈晚晚见状,顿时心如鹿撞,俏脸微红,甜甜地冲司聿安笑了一笑,然后夹起那块菜,缓缓送入口中。 “哎呀!真的是撑得不行啦,我头一次吃这么多东西呢!这村子里的人实在是太热情好客了!” 姜也一边拍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感叹着。他整个人毫无形象可言,四仰八叉地瘫坐在椅子上,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听到这话,沈晚晚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姜也这副狼狈样儿,打趣道:“是吗?可我瞧着你啊,笑得比谁都开心呢!” 姜也一脸无奈地摊开双手,辩解道:“我能怎么办嘛?人家对咱那么热情,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还不停地往碗里夹菜,我总不能拒绝吧?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呐!”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司聿安突然开口说道:“晚晚,难道你不觉得刚才那位程婶子有点不对劲吗?” 沈晚晚听后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抬头看向司聿安,只见对方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于是便浅笑着问道:“司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问题?” 司聿安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他右手慢悠悠地摇动着手中的折扇,却并不答话,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沈晚晚见状,心中已然明了。她缓缓站起身来,脸上绽放出自信的笑容,轻声说道:“司大哥,你放心。这点小事交给我来处理,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话音未落,沈晚晚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道婀娜多姿的背影。 沈晚晚没一会儿就回来,将自己打听的事情告诉几人。这个程婶子的儿子叫程度,去年失踪的。听说是为了母亲一直都没有去外地打工,但去年进山打猎,就再也没有回来,但有人曾送了些银子回来,说是程度和他们一起去外地干活去了。 弯月如钩,静静地挂在树梢枝头,繁星点点在苍穹上熠熠闪烁。入夜,周围静悄悄的,萤火虫像一颗颗绿色的小星星在夜空中流动。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为那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活力。 “哥哥~哥哥!” 一声声急切而又带着哭腔的呼喊,打破了房间里原本的宁静。 “晚晚~晚晚~” 回应这呼喊声的,则是同样焦急且饱含关切之情的呼唤。 睡梦中的沈晚晚就这样被一阵摇晃给弄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三张熟悉的面孔——司聿安、陆巡和姜也正一脸担忧地站在她的床前。 最先开口说话的是司聿安,只见他微微俯身,用那一贯温柔如水的嗓音轻声问道:“晚晚,是不是做噩梦了?” 听到这话,沈晚晚点了点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滚落下来,她抽噎着说道:“我,梦到我哥哥了,他浑身是血,他……”话还没说完,便已经泣不成声。 一旁的陆巡见状,连忙安慰道:“梦都是相反的,晚晚别怕,说不定你哥哥现在好着呢。” 沈晚晚抬起头来,用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看向陆巡,声音依旧软软糯糯的:“真的吗?” 仿佛只要陆巡再多肯定一句,她便能安心不少。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姜也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只见他紧紧地抿了一下嘴唇,眼神有些复杂地下沉,缓缓说道:“晚晚,你哥哥……。” 沈晚晚那浓密而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上面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宛如清晨荷叶上滚动的露珠一般。她那娇美的面容恰似刚刚从水中绽放的芙蓉花,清新脱俗、楚楚动人。那些泪珠似乎对她那如羊脂白玉般洁白细腻的肌肤充满了眷恋之情,尽管重力作用不断地拉扯它们,但它们却依旧紧紧贴附在肌肤之上,迟迟不肯滑落。 姜也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沈晚晚,一时间竟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这个如同受伤小鹿般惹人怜爱的女子。 就在这时,司聿安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的声音犹如春日里的微风,轻柔而温暖:“好了,夜已经深了,晚晚,安心休息吧。” 听到司聿安的话语,沈晚晚下意识地伸出小手,轻轻地拉住了司聿安的衣角,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恐惧和无助,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说道:“司大哥,我……害怕......” 站在一旁的陆巡见状,十分识趣地伸手拉走了想要说话但又犹豫不决的姜也。 待到房间内只剩下司聿安和沈晚晚时,司聿安坐在床边,伸出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沈晚晚的头发,柔声说道:“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晚晚闻言,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终于,沈晚晚进入了梦乡。 司聿安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动作轻缓地为沈晚晚掖好被角,确保她不会着凉。做完这一切后,才放心地走出了房间。 第二日一早,几人就同虎子及村里的人告别,来到了松浦县,县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公子,从我们进县就有人跟着我们。” 陆巡在司聿安耳边小声说道。 司聿安嘴角勾起淡淡笑容,眼神向后看了眼。 “司大哥,你快来帮我看看,哪个好看?” 司聿安视线向前看去,沈晚晚和姜也正站在一个首饰铺前选发簪。 “晚晚,这个红色的好看,红色的称你。” “可是,我觉得这个黄色的也挺好看的。” “那就两个都买了,你姜大哥有的是钱。” 司聿安走过来,看着两人问道:“怎么了?” 沈晚晚转身询问道:“司大哥,你看这个发簪,哪个好看?” 一个红玉梅花形发簪,一个赤金点坤珠发簪。 司聿安嘴角微微上扬,从铺子上拿了一个玉兰发簪,插在了沈晚晚的头,露出满意的笑容,道:“这个,好看。” 发簪用上等白色水晶和金丝楠木材料,打造成十二片叶子形状的玉兰花型簪子。簪头部分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含苞待放的白色水晶花。玉兰花的图案与簪身相配套,共计四瓣花瓣。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细小的花蕊仿佛都活了过来,绽放出柔美而又不失凌厉的华彩。 “哟!这位公子真是好眼力啊!这可是小店的镇店之宝。姑娘戴上可真是好看极了。” 沈晚晚微微低头,看到铜镜里的自己,头上白玉发簪,娴静中又带丝丝灵动。 第25章 姜也失踪 沈晚晚几人溜达了一圈,就找了家客栈就休息。 在热闹非凡的客栈里,人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嘈杂而又温馨的氛围。此时,在一个房间里,一场棋局正在紧张地进行着。 只见棋盘前坐着一男一女,女子正是沈晚晚,她蛾眉微蹙,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对面坐着黄色锦袍的司聿安,站在一旁的姜也,忍不住开口提醒道:“晚晚,你应该下在这里啊!” 然而,沈晚晚抬起头来,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姜大哥,观棋不语真君子呢。” 姜也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这可是在帮你呀,你瞧瞧,你跟你司大哥都下了好几次了,可哪次有赢过呀?”说罢,还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沈晚晚一直以来下棋失利的事实。 听到这话,沈晚晚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她一手撑着自己粉嫩的脸颊,小嘴不自觉地嘟了起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一旁的司聿安见状,不禁爽朗地大笑起来,然后微微抬手向姜也示意道:“姜兄,莫要如此心急。” 姜也转头看了一眼正生闷气的沈晚晚,心中暗自发笑。他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那双明亮的眼眸也随之弯成了月牙状,轻声哄道:“好了好了,别不高兴啦,晚晚。饿不饿?姜大哥去给你拿些好吃的怎么样?嗯?” 原本还气鼓鼓的沈晚晚一听有好吃的,瞬间来了精神,连忙嘟着嘴回答道:“那……那我想吃杏仁干。”姜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应声道:“好,都依你。”说完便起身朝客栈后厨走去,留下沈晚晚和司聿安继续在棋盘前对弈。 见姜也迟迟未归,沈晚晚想起疑惑道:“嗯?这姜大哥怎么还没有回来?我们都下完一盘棋了。” 司聿安抬手喝了杯水,微微收颌道:“嗯,确实去了许久了。” 陆巡道:“公子,我出去找找。” 没多久陆巡回来了。 “公子,没有找到,我问了客栈的人,都说没见过。” 沈晚晚皱了皱眉道:“不应该啊!他不是就去拿吃的么?怎么就失踪了?” 司聿安面色有些凝重,在房间里踱步,折扇收起来,目光炯炯双眉微皱,道:“昨日的神木村里的男子都不见踪迹,进县城后一直有人跟着我们,姜也失踪,这一切太巧合了。” 沈晚晚担心道:“司大哥,怎么办?姜大哥会不会是被谁抓走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救他呀!” 陆巡道:“公子,不如报官。” 司聿安点了点头道:“也好,也看看此地县官的政绩。” “公子,那我先去了。” 司聿安点了点头,看着陆巡离开。 沈晚晚一脸忧虑地说道:“司大哥,姜大哥不会出什么事吧!都怪我,如果早知道这样危险,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取吃的啊。”她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担忧。 司聿安看着沈晚晚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安慰的微笑,柔声道:“晚晚,不必过于担心,陆巡已经前去报官了。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不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砰砰砰”的声响打破了屋内原本凝重的气氛。沈晚晚心头一紧,赶忙起身快步走向门口。当她打开门时,只见陆巡正站在门外,其眉眼之间透露出丝丝寒意,整个人仿佛被一层冰霜所笼罩。 沈晚晚见状,不禁微微蹙起眉头,疑惑地问道:“陆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了?” 陆巡深吸一口气,语气冷淡地道:“县衙那帮家伙居然以天色已晚为由,不肯受理此案,非要我明天一大早再过去。”说完,他愤愤不平地握紧了拳头。 听到这个消息,司聿安脸上原本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之色。他双眉紧锁,双眸中闪烁着怒火,声音低沉而又愤怒地吼道:“真是荒唐至极!” 沈晚晚亦是气愤填膺,她瞪大双眼,怒不可遏地呵斥道:“这算哪门子的县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胡作非为!难道那些作恶多端的坏人会因为天色已晚就停止他们的恶行吗?这些当官的到底有没有一点责任心!” 司聿安的面庞犹如被乌云笼罩一般,凝重得让人感到压抑。他的双眸仿佛附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寒意逼人,就这样沉默地凝视着远方,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陆巡,我们去四处找找。”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听到这话,坐在一旁的沈晚晚急忙站起身来,焦急地说道:“司大哥,我也要去!”她的目光坚定且充满关切,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在一起。 然而,司聿安却轻轻摇了摇头,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但神情依旧十分严肃,他看着沈晚晚柔声说道:“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如今姜兄突然失踪,情况未明,就连我们自身恐怕都不太安全。” 沈晚晚咬了咬嘴唇,似乎还想要坚持,但看到司聿安一脸担忧的模样,最终还是妥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不过,如果找到了姜大哥一定要立刻告诉我啊!”她的眼神中满是期待和不安。 司聿安微笑着点了点头,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让人心安的笑容,轻声说道:“放心去吧,早点歇息。”得到回应后,沈晚晚这才一步三回头地慢慢离去,每走几步便会忍不住回望一眼,直到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二天白天,阳光明媚,但陆巡的心情却丝毫没有因为好天气而变得轻松起来。他一大早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县衙报案,希望能够借助官府的力量尽快寻找到姜也的下落。县衙的差役们接到报案后也是不敢怠慢,立刻开始了搜寻工作。可是整整过去了三天时间,却依然没有任何关于姜也的消息传来。 沈晚晚静静地坐在桌前,面前摆放着精致可口的饭菜,但她却毫无食欲,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心中满是忧虑。过了一会儿,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都已经找了整整三天了,可还是没有半点姜大哥的消息,这怎么办呀?”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司聿安轻轻地抬起手,温柔地为沈晚晚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里,并轻声安慰道:“晚晚,你别太着急了,我已经让陆巡去寻找姜兄的下落了。相信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够尽快找到人的。” 听到司聿安提到陆巡,沈晚晚不禁又想起陆巡。她皱起眉头,担忧地说道:“可是,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陆大哥的身影,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司公子,您说陆大哥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啊?” 司聿安看着沈晚晚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放心吧,晚晚。陆巡他身手不凡,定能化险为夷的。而且,据我所知,他就是按照线索去寻找姜也的踪迹了。” 沈晚晚听后,稍稍放下心来,但仍有些疑惑地追问道:“那……陆大哥真的知道姜大哥现在身在何处吗?” 司聿安摇了摇头,缓声道:“目前还不清楚具体位置。不过,依我的推测,他们二人应该很快就能碰面了。” 与此同时,陆巡正乔装打扮成一名普通百姓,在热闹的大街上来回闲逛着。他看似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实则暗中观察周围的动静。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有几双贼溜溜的眼睛盯上了他。只见这些人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陆巡,趁其不备之时突然出手,将毫无防备的陆巡迅速制伏并带走了。 当陆巡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之中。而在这个山洞的地牢内,还有好几个与他同样处于昏迷状态的男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醒醒!快醒醒!都他妈别睡了,起来干活啦!动作麻溜点!” 伴随着这声粗暴的吼叫,一个身材魁梧高大得如同山岳一般的男子,迈着沉重而有力的步伐走了过来。只见他右手紧紧握着一根漆黑如墨、布满倒刺的皮鞭,那鞭子在空中挥舞时发出令人胆寒的呼啸之声。 男子走到监牢前,猛地扬起手中的皮鞭,然后狠狠地朝着里面的人抽了过去。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皮鞭与地面接触之处溅起一片尘土。监牢内原本还在昏睡中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抽打吓得纷纷惊醒,一个个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个手持凶器的恶汉。 其中一名男子缓缓睁开眼睛,当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后,顿时怒不可遏。他瞪大双眼,冲着那个手拿皮鞭的男子大声喊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们囚禁在这里?又凭什么让我们替你干活?”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监牢的大门便被哗啦一声拉开。紧接着,那个手执长鞭的男子一言不发,径直冲进牢房,对着刚才说话的男子便是一通狂风暴雨般的暴打。拳头如雨点般落在那名男子身上,每一拳都带着巨大的力量,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没过多久,那名男子便已经鼻青脸肿,嘴角溢出鲜血,但执鞭男子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终于,在一阵持续不断的殴打之后,先前开口质问的男子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打完人后的执鞭男子站在原地喘了几口粗气,然后用那双充满杀意和戾气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其余的囚犯,恶狠狠地说道:“你们这些杂种听好了!从今天开始,都给老子老老实实干活,如果谁敢偷懒或者反抗,他就是你们的榜样!现在,全都给老子滚出去干活!”说罢,他再次挥动手中的皮鞭,驱赶着众人走出监牢。 人群中的陆巡紧咬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他心中暗暗思忖着一定要想办法找到失踪多日的姜也,眼下看来,似乎只有暂时顺从这个恶人的要求才有机会寻找线索。想到这里,陆巡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跟着其他囚犯一起缓缓走出了监牢。 陆巡在这个地方已经连续待了整整三天,经过一番仔细地摸索和探寻,遇到了姜也,他们被关在不同的洞穴里,经过交谈他终于对这片区域有了大致的了解。原来,此地名为七角山,不知何时起,有人意外发现这里蕴藏着丰富的矿石资源。消息一经传出,便引来一些不法之徒的觊觎,他们背着朝廷偷偷摸摸地进行开采活动。 要知道,在这片土地上,矿山向来都是由皇家牢牢掌控的,普通老百姓连想都别想去染指开矿之事。陆巡至此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附近村镇频繁出现男子离奇失踪的情况,原来是被这帮黑心之人抓来充当苦力矿工了! 每天,这些可怜的人们都被迫从事高强度的采矿工作,需要开采出数量惊人的矿山。然而,他们所得到的食物却仅仅只是简单的馒头和难以下咽的咸菜。日子一天天过去,长时间处于这种恶劣环境下劳作,身体和精神双重受压,有些人自然而然就无法承受了。 此时的陆巡正蹲坐在角落里,嘴里啃着那干巴巴的馒头,同时警觉地四下张望着。他注意到这里的守卫异常严密,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更换一次岗位。不仅如此,矿洞之中也遍布着众多守卫,可谓是戒备森严。 那些矿工们则从清晨天色刚刚亮起时就要开始埋头苦干,一直挖到夜幕降临才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稍作歇息。而他们中午用于吃饭和休息的时间加起来竟然仅有短短的一个时辰。面对如此森严的守卫以及短暂的空闲时间,想要成功逃脱几乎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陆巡心中暗自思忖着,难道真的就没有一丝破绽可寻吗? 陆巡心中正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坐在他身旁的那名男子毫无征兆地一头栽倒在地。然而,更让人感到诧异的是,周围的人们对这一幕竟视若无睹,依旧我行我素地大口啃食着手中的馒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第26章 吾欲归乡 见此情景,姜也急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倒地男子身边俯身查看情况。只见这名男子年岁颇长,由于长年累月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整个人早已变得形销骨立、骨瘦如柴。再瞧他的面容,双唇惨白无色,面色更是黑如锅底,而额头上则滚烫得吓人。 姜也见状,心中不禁一紧,赶忙关切地询问道:“这位大哥,您感觉怎么样?一定要撑住啊!这里有没有大夫能给看看?他好像病得不轻呢!”可是,任凭姜也怎样呼喊求助,在场众人皆是充耳不闻,甚至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陆巡刚想起身,就有一个人拉住他,道:“别过去,不然只会有更惨的下场。” 陆巡蹙眉道:“难道就这样任由他们病死么?” 那人道:“我们被抓到这里,都是这样的。那人叫程度,被抓进就一直想跑出去,结果受了很多打,这才老实了点,可惜年纪轻轻的。没干多少活,身体就不行了,经常晕倒,你别管了。” 陆巡愣了愣,程度?那不是神木村那个程婆婆的儿子么?看来神木村里的人,都是被抓到这里来了…… 就在这时,陆巡张了张嘴,正准备要说点什么。然而,毫无征兆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一群凶神恶煞、气势汹汹的守卫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只见为首的那名守卫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他扯开嗓门儿,声嘶力竭地高声喊叫着:“都别他妈磨蹭了!一个个跟死猪似的!赶紧给老子起来!起来干活啦!”一边叫骂着,一边抬起脚,毫不留情地朝着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狠狠踹了过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沉闷巨响,那个不幸被踹中的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惨叫,就像一截木头一样直直地倒了下去,当场晕厥过去,生死不知。 目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惨剧,陆巡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怒火,他不由自主地紧紧皱起了眉头,原本平静的面庞瞬间变得阴沉似水,一双眼睛里更是喷射出熊熊燃烧的愤怒火焰。 那名守卫似乎察觉到了陆巡充满敌意的目光,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陆巡,手中的鞭子如同一条毒蛇一般在空中挥舞了一下,然后带着凌厉的风声向着陆巡猛抽过去。 “看什么看!臭小子!再敢用这种眼神盯着老子,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还不赶紧滚去干活!”守卫怒不可遏地吼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姜也突然站了起来。他挺直了身子,直视着那名守卫,义正言辞地说道:“这个人分明生病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你们应该立刻找个大夫来给他看看病才对!” 男人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轻蔑而又冷酷的笑容,嘲讽地说道:“看病?哼,真是可笑至极!我叫他来可不是让他舒舒服服养病的,而是要他给老子干活儿的!他算个什么东西,还妄想来看病?简直是痴人说梦!来人啊,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给我扔到那废弃的石窟里面去!” 随着男人一声令下,立刻有两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快步走上前来。他们二话不说,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粗暴地抓住男子的胳膊和衣领,用力拖拽着他向远处走去。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陆巡突然向前迈出一大步,稳稳地挡在了那名男子身前。只见他身姿挺拔,面沉似水,一双眼睛犹如寒星般闪烁着冷冽的光芒,直直地盯着眼前这群嚣张跋扈的人,大声呵斥道:“你们这般肆意妄为,视他人性命如同草芥一般,难道眼中就丝毫没有王法存在吗?” 听到陆巡这番义正言辞的质问,那个男人先是微微一怔,但很快便仰头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声:“哈哈哈哈……王法?你居然跟我提王法?告诉你吧小子,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老子就是王法!我说东,没人敢往西;我要谁生,谁就能活;我让谁死,谁就得乖乖下地狱!识相点的话赶紧滚开,别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一块儿收拾!” 面对男人如此狂妄自大的话语,陆巡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起来。他紧咬牙关,双目圆睁,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放肆!”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他的愤怒而变得凝重起来。 只见那男子手中长鞭如灵蛇一般呼啸着朝陆巡甩来,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陆巡目光一凝,身形一闪,精准地伸手抓住了鞭子的末梢。紧接着,他手臂猛然发力,向后一拽。那男子显然没有料到陆巡会有如此大的力气,猝不及防之下,身体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前扑去。 就在这一刹那,陆巡顺势欺身而上,借着对方前冲的惯性,猛地挥出一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男子的胸口。只听得一声闷响,男子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数米远,重重地摔倒在地。他的鼻子受到撞击,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鲜红的鼻血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男子满脸愤怒,双眼瞪得浑圆,犹如铜铃一般,恶狠狠地盯着陆巡,大声怒吼道:“好啊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敢对老子动手,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来人呐,都给我上,把这个狂妄之徒狠狠教训一顿!” 话音未落,地牢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眨眼间,十几名彪形大汉如潮水般涌了进来。这些人手握棍棒,气势汹汹地直奔陆巡而去,一个个面露凶光,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面对这群来势汹汹的敌人,陆巡却毫无惧色。只见他身形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左闪右避,巧妙地避开了对手一次次凶猛的攻击。与此同时,他瞅准时机,出手快如闪电,或拳或脚,每一次攻击都准确无误地击中敌人的要害部位。没过多久,便已有好几名打手惨叫着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焦急的呼喊从陆巡身后传来:“小心!” 陆巡心头一紧,迅速转身望去。只见姜也正手握一把锋利的长刀,与一名强敌对峙着。而此时,姜也的手臂已经受伤,鲜血不断地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袖。 看到这一幕,陆巡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他紧紧地咬着牙关,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接着,他飞起一脚,如同炮弹一般朝着那名伤害姜也的敌人踹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名敌人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这雷霆万钧的一脚直接踢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壁之上,然后缓缓滑落下来,再也无法动弹。 “你没事儿吧?”陆巡快步走到姜也身旁,关切地问道。 姜也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洞里的矿工们,他们眼神空洞且透着绝望,姜也心中却觉很悲怆,大声喊道:“诸位,我们遭人挟持至此,终日挖矿,昼夜无歇。彼等终日锦衣华服,山珍海味,而吾等却粗茶淡饭,饥寒交迫。吾等所得者何?无银钱,无米粮,甚至难以安睡。吾等亦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缘何至此!实乃遭人劫持,受人奴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吾等不应留于此地,吾欲归乡,欲归家!” 此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深深地触动了,他们的眼眶湿润,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其中一名男子更是情不自禁地用衣袖擦拭去脸颊上流淌而下的泪水,然后情绪激动地高声喊道:“说得太对了!这位公子所言极是,我们绝不能再这样忍辱负重、任人奴役下去了!我们可是堂堂正正的老百姓啊,又不是那些被签订了卖身契的奴才!我们有权利抗争,我们要回到自己温暖的家!” 他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仿佛点燃了众人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一时间,“回家!回家!”的呼喊声响彻云霄,此起彼伏,犹如汹涌澎湃的浪潮一般势不可挡。 而另一边,陆巡与姜也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了一起,那一瞬间,彼此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无比的坚定和果敢之色。他们深知,此刻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唯有奋起反抗,才能争取到自由和尊严。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突然传来:“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在这里闹事造反?快给我坐下!统统都给我坐下!”只见一名凶神恶煞的守卫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气势汹汹地朝着人群逼近过来。 然而,面对守卫的威胁恐吓,陆巡毫不畏惧。他身形一闪,如疾风般迅速地上前一步,紧接着猛地挥出一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名男子竟然瞬间就被击晕在地。随后,陆巡毫不犹豫地抄起一根粗壮的棍棒,朝着其他守卫狠狠地砸了过去。 见此情形,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的众人顿时群情激奋起来。那些身强力壮之人纷纷抄起身边所能找到的各种工具,义无反顾地向着门外冲了出去。而陆巡则一马当先,奋勇当先地冲杀在前头,为身后的普通百姓们开辟出一条通往自由的道路。 终于,他们出来了! 陆巡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心中暗想:果不其然,这些家伙只是把人手全都安排在了看守矿工那边,而矿山之外居然连一个守卫都未曾留下。真是好一招虚张声势、无中生有的计策啊! 随后,他带领着众多百姓迅速逃离,一路上沿着山路往山下疾行而去。然而,就在众人快要抵达半山腰的时候,突然遭遇了一群全副武装、身披甲胄的士兵。 此时,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那是守城军!” 听到这句话后,原本紧张不安的人们瞬间兴奋起来,纷纷欢呼雀跃地喊道:“守城军来了!我们得救啦!我们得救啦!”每个人的脸上都绽放出如释重负的喜悦笑容。 姜也则皱起眉头,强忍着身上伤口传来的阵阵疼痛,快步走到陆巡身旁说道:“这地方怎么会出现守城军呢?难道说他们是专门来找咱们的吗?” 陆巡转过头,目光扫过身后那些满怀期待的百姓们,略微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回答道:“应该不太像,如果真要找我们的话,没必要驻守在这半山腰,大可以直接展开大规模的搜山行动。这样吧,大家先往后退一退,保持警惕,我过去探探情况再说。”说完,他便小心翼翼地朝着那群守城军走去。 姜也点了点头道:“也好。” 姜也急忙转过身来,张开双臂示意百姓们往后退去,但百姓们却一个个面露坚决之色,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守城军就在前面不远处了,只要咱们冲上去,肯定能够得救的啊!”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 “对啊!我们已经受够了在外漂泊流浪的日子,只想早点回到自己温暖的家中。”另一个声音附和着。 姜也无奈地看着眼前这群情绪激动的百姓,又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陆巡,沉声道:“大家先别急,并不是我故意阻拦你们回家,而是这里面可能存在一些问题。如果这些所谓的守城军其实是矿洞幕后黑手派来假扮的,那咱们这么贸然冲过去,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吗?” 听到这话,原本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相互交换着担忧的眼神。片刻之后,尽管心中仍有些不甘,但大家还是选择听从姜也的建议,缓缓向后退去,并寻找合适的地方躲藏起来。 陆巡见状,微微弯下腰,迅速抓起一把地上的泥土,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脸上抹去。他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狼狈不堪的模样,跌跌撞撞地朝着守城军的方向跑去,同时口中还不停地呼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守城军很快注意到了这个异常情况,一名士兵大声喝问道:“什么人?站住!” 陆巡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救……救救我,我是从山上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第27章 转危为安 为首的将领目光犀利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陆巡,然后向身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那名士兵心领神会,立刻走上前去扶住摇摇欲坠的陆巡,带着他朝队伍后方走去。 姜也神色紧张地带领着众人悄悄地躲在了一处隐蔽之地,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前方不远处发生的一切。只见陆巡被几个彪形大汉粗暴地拖拽着渐行渐远,而其余人则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惶恐与不安。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们说,他是不是先被带去享受荣华富贵了啊?”这个疑问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湖中,瞬间激起层层涟漪。 “是啊是啊,说不定真是这样呢!”其他人纷纷附和道。 姜也听到这些议论后,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他刚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却突然看见山顶处一道耀眼的光芒直冲云霄,紧接着一朵绚丽的信号弹在他们的头顶上方绽放开来,宛如夜空中璀璨的烟火。 然而,姜也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又听见有人惊呼道:“快看呐,他们下山了!”他急忙顺着大家的目光望去,果然瞧见有三四个男子相互搀扶着正朝着这边缓缓走来。 就在那几个人刚刚走到近前时,为首的那个男子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佩剑,手起剑落之间,鲜血四溅,刚刚还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瞬间消逝在了眼前。 姜也目睹此景,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眼眸之中透露出深深的惊吓与凝重之色。他喃喃自语道:“难不成真的被陆巡给说中了?这些人竟然和山上的那群家伙是一伙儿的……” 一时间,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随后便爆发出各种惊恐的呼喊声。 “这该如何是好啊?” “是啊!咱们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呀!” “呜呜呜……我好想回家!” “怕什么!大不了跟他们拼命算了!” “对!拼了!横竖都是一死!” 陆巡会武功,又是锦衣卫,应该不会有事。姜也看向身后的百姓们,心中五味杂陈。今日必有一场恶战,赢了,回乡团圆,输了,游魂飘荡。 姜也回神,连忙阻止百姓,道:“他们身上都有刀剑,我们手无缚鸡之力,最好不要和他们硬拼,我们绕过去,先躲起来。” 众人紧紧地跟随着姜也,慌不择路地四处躲藏着。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就在这逃亡的途中,他们竟然与守城军不期而遇。 守城军一见到这些惊慌失措的人们,二话不说便挥舞起手中锋利的兵刃,残忍地展开了杀戮。可怜的姜也和那些无辜的百姓们手无寸铁,面对如狼似虎的守城军,他们别无选择,唯有奋起反抗以求一线生机。 刹那间,只听得阵阵喊杀声、兵器相交之声响彻云霄。眼前刀光剑影闪烁不停,鲜血四溅,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一片猩红之色。原本宁静祥和的街道此刻已然沦为了血腥的屠宰场,满地都是残肢断臂和汩汩流淌的鲜血。 姜也身上早已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衣衫褴褛,血迹斑斑,但他依然咬紧牙关,死死地握住那根粗壮的树干,毫不退缩地抵御着守城军一波又一波凶猛的攻击。只见一名守卫军面露狰狞之色,高举长刀猛力一挥,竟将姜也手中的树干硬生生地劈开。紧接着又是一刀狠狠劈来,姜也匆忙侧身闪躲,可终究还是躲闪不及,手臂被刀锋划过,顿时血流如注。 就在这时,姜也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回头一看,原来是另一名浑身浴血的守卫正手持一根粗大的棍棒朝他砸来。姜也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棍棒重重地击打在他的腿上。姜也吃痛不住,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直直地向前扑倒在地。 方才那名持刀的守卫见状,立刻趁机举起大刀,朝着倒地不起的姜也狠狠地砍去。眼看姜也就要命丧黄泉之际,千钧一发之刻,一支利箭如同闪电般呼啸而至,精准无误地射进了那名守卫的胸口。守卫惨叫一声,手中的大刀应声落地,身体摇晃几下后便轰然倒下,至死都未能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也强忍着剧痛,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当他抬头望去时,发现救他一命之人竟是陆巡!更令他惊喜万分的是,陆巡并非孤身一人前来,而是率领着一队威风凛凛的锦衣卫及时赶到了现场。 一轮皎洁的圆月在云层中穿梭,时而隐没于参差的云层之后,时而掩映其间,清冷的月辉倾洒而下,穿过幢幢的树影,投落满地的斑驳光影,随风而动,如梦似幻。 “陆大哥,陆大哥。你醒了?司大哥,陆大哥醒了!” 陆巡刚刚睁开眼,就听到女子娇俏的声音。缓缓起身,就见司聿安走了进来。 “公子。” 沈晚晚将陆巡慢慢扶起来。 “陆大哥,你慢点。” 司聿安已经走到了床边。 陆巡点了点头,道:“让你们担心了。” 沈晚晚听陆巡声音嘶哑,倒了杯水递过去,关心道:“陆大哥,喝些水吧!” 陆巡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抬眸问道:“姜也,怎么样了?” 沈晚晚垂眸低声道:“他伤的比你重,但也无大碍,大夫说,好好养伤就行。” 陆巡点了点头,看向司聿安,两人眼神交汇,司聿安微微收颌道:“晚晚,你去看看陆巡的药好了吗?” 沈晚晚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陆巡见沈晚晚离开道:“公子,那里确实在开采私矿,里面有大量的百姓,敲骨吸髓,肆言詈辱,还请公子示意,解救那里的百姓。” 司聿安面色严肃,一手拿着折扇,一手轻轻搭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片刻后,司聿安低沉道: “不,暂时不能救他们出来,我们要抓到这幕后之人,才能彻底铲除这个毒瘤。” “是,对了,公子,齐衡……” “是我派他去的,你去的第二日我就让他关注你的踪迹,毕竟猛虎难敌群猴,可以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一把。” 陆巡抱拳道:“多谢公子,多亏了公子神机妙算,否则,我……” 司聿安嘴角缓缓勾起道:“嗳,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陆大哥,喝药了。”沈晚晚端着药走了进来。 陆巡端起碗,一饮而尽,沈晚晚将蜜饯递过去,道:“喏,蜜饯,这药很苦的。” 陆巡抬眸看向沈晚晚,见沈晚晚紧蹙的眉头,似乎喝药的人是她似的,粲然一笑,将蜜饯放进了嘴里。杏仁的酸甜味充斥着整个口腔,让人的心情也变得很愉悦。 黄昏时分,夕阳西坠,晚霞布满天空,灿烂如画余晖将大地上的万物镀上一层金黄之色,犹如梦幻一般,令人心神俱醉。 陆巡和司聿安在房间里聊事情,沈晚晚也不想打扰他们,就在屋外。两人聊完,司聿安觉得院子里安静的出奇,正奇怪着呢!出房门就看到沈晚晚蹲在院子里的树下,不知道低头在弄什么。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心中含着疑惑,喊了一声。 “晚晚?你在做什么呢!” 沈晚晚听到声音回眸,怀里抱着一只黄色的狸花猫。 小猫很小,脑袋圆圆的,黄色的毛发,睁着铜铃大的眼睛,可爱又软糯。 树下,少女回眸笑靥如花,眼睛笑成两个弯弯的月牙儿,脸上的愉悦之情似要从嘴角边的梨窝中溢出来般,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似融化了隆冬的白雪,如沁凉的甘泉,滋润干渴的土地,如无尽黑暗中唯一的光芒,照进他心底最深处,温暖了空白阴冷的心房。 女子站起来将小猫放进怀里,蹦蹦跳跳的走过来,眉眼弯弯道:“司大哥,陆大哥。可爱么?” 说着,还将小猫拿起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司聿安眉眉眼上挑,嘴角加深的笑容显得他心情很是愉悦。 陆巡转头看了眼司聿安,嘴角绽开一抹笑容道:“这,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沈晚晚将猫放进怀里,温柔的摸着猫道“我在路边捡到的。我看它又瘦又小,好小一只,好可怜啊!也不知它主人是谁?这么狠心,真是的。” “小猫咪,以后我养你好不好?你说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不如,叫你杏仁吧!你也觉得好听,是不是?我最喜欢吃杏仁干了!” 沈晚晚也不理两人,自顾自的和猫说话。 司聿安眉眼温柔,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一个弧度,眼神中的宠溺满满。 司聿安转头与陆巡相视一笑,宠溺又温柔。 “啊!救命啊!”伴随着这声凄厉的尖叫,整个屋子仿佛都被震得颤了三颤。 这一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沈晚晚、司聿安和陆巡三人正围坐在桌前,享用着丰盛的午膳。突然间,那声尖锐的呼喊如同一道惊雷划破了原本宁静祥和的氛围。三人先是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放下碗筷,急匆匆站起身来,朝着姜也的房间快步走去。 一踏入房门,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不由得一愣。只见姜也紧紧抱住被子,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般蜷缩在床榻的角落里。他脸色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身体瑟瑟发抖,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别过来……别过来……” 再往床上看去,一只小巧可爱的猫咪正安静地蹲着。它一淡黄色的绒毛,犹如一般柔软蓬松;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宛如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闪烁着好奇而又无辜的光芒。此刻,它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舔舐着自己粉嫩的爪子,那毛茸茸的模样简直让人的心都要化了。 “快!快把它带走!”姜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猫咪,眼中满是恐惧与惊慌。 沈晚晚见状,秀眉微微一蹙,莲步轻移,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抱起床上的猫咪。她轻轻抚摸着猫咪的后背,柔声说道:“姜大哥,你害怕它呀!”说罢,还将手中的猫咪朝着姜也的方向稍稍伸了过去。 “别,别,别过来!晚晚,求求你了,赶快把这个给抱走吧!”只见姜也满脸惊惧之色,一边慌乱地挥舞着双手,试图阻挡那逐渐逼近的身影,一边冲着沈晚晚大声喊道。 而沈晚晚却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惊慌失措,反而笑得越发灿烂起来,娇声说道:“姜大哥,你怎么会这么害怕它呢?你看它,多可爱呀!” 听到这话,姜也紧紧抱住被子,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整个人瑟瑟发抖,宛如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媳妇一般。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那只慢慢走近的猫咪,颤声道:“别过来!千万别过来!我生平最怕这种毛茸茸的动物了,快把它拿远点!” 然而,沈晚晚显然没有听从他的请求,反而还故意将手中的猫咪向前又伸出了一些,并笑嘻嘻地说:“姜大哥,放心吧,它真的不会咬人的。” 看到这一幕,姜也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连连摆手叫道:“别过来!别过来啊!”就在这时,沈晚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哈哈哈哈……想不到姜大哥,竟然会惧怕一只小小的猫!” 姜也刚刚稍稍松了一口气,以为这场噩梦即将结束。可谁曾想,下一秒钟,沈晚晚竟然直接将怀中的猫咪放在了床上。刹那间,姜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紧接着便是一阵手忙脚乱、大呼小叫。 “司聿安,你快来管一管她啊!快点管管呀!”姜也一边狼狈不堪地躲避着猫咪的“攻击”,一边朝着站在一旁的司聿安求救。 此时的沈晚晚则怀抱着小咪,先是微微抿嘴轻笑一下,随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 第28章 被抓 司聿安和陆巡瞠目结舌,他们无论如何都难以想象,那个一向以勇敢无畏形象示人的姜也,此刻面对一只小猫时竟会惊恐万状、手足无措。看到这一幕,两人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笑意,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清朗而又洪亮的笑声。那笑声仿佛能穿透屋顶,回荡在整个房间之中。 然而,当听到姜也那声嘶力竭的求救声后,司聿安原本满含笑意的眼眸瞬间变得无比温柔起来。他将目光投向正笑得前仰后合的沈晚晚,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好了,晚晚。别再捉弄他啦,他身上可还带着伤呢!” 一旁的陆巡则依旧满脸笑容,饶有兴致地调侃道:“哈哈,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我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会被一只小小的猫咪吓得魂飞魄散!”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此时的姜也早已涨红了脸,只见他梗着脖子,扯开嗓子大声喊道:“我就是怕猫,怎么样?沈晚晚,你赶快给我把这该死的家伙弄出去!” 沈晚晚却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一般,笑得花枝乱颤。她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小猫,轻盈地向后退了一小步,似乎并没有要立刻离开的意思。 就在这时,司聿安缓缓抬起手来,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沈晚晚的头顶,语气温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好啦,走吧!去用午膳了。” 听闻此言,沈晚晚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过头去,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姜也。随后,她脸上绽放出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迈着轻快的步伐跟着司聿安一同离去。只留下姜也独自在床上长吁短叹,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仍心有余悸。 “姜大哥,换药了。” 姜也艰难起身,问道:“今日怎么是你来了?陆巡呢?” 沈晚晚将药放到床榻边道:“他们有事出去了。” 姜也拿起药碗,一饮而尽,面色痛苦,沈晚晚浅笑,递了蜜饯过去。 “对了,这矿洞的事,查的怎么样了?找到幕后者了么?” “听陆大哥说,与县令之子有关,但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还有待查证呢!” “哼,我就说,这县城失踪者众多,县衙无动于衷,肯定有问题。” “如今有百姓当人证,又有物证,只要顺藤摸瓜,一定能找到罪魁祸首,让他认罪伏法的。” “嗯,希望陆巡尽快查清楚。” ‘砰’ 沈晚晚给姜也换药,两人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屋外突然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沈晚晚帮姜也包扎好伤口,抬眸道:“我去外面看看,说不定是杏干在搞破坏了。” 姜也点了点头。 心想:这个圆毛怪物! 沈晚晚刚刚踏出房门,便瞧见一群人正气势汹汹地站在院子当中。这些人一个个手持刀剑,面露凶光,看上去犹如从地府走出的恶鬼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沈晚晚望着这一群来者不善之人,心中警铃大作,秀眉紧蹙,高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然而,还未等到对方回答,只见为首那人手臂一挥,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刹那间,便有两名彪形大汉如饿虎扑食般朝着沈晚晚猛冲过来,看那架势似乎想要一举将其擒获。 但沈晚晚又岂是等闲之辈?只见她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避开了两人的攻击。紧接着,她飞起一脚踢向其中一人的胸口,同时挥出一掌拍向另一人的面门。只听得两声闷响,那两名壮汉竟被她轻而易举地打倒在地。沈晚晚稳稳落地后,并未放松警惕,而是目光凌厉地盯着眼前这群不速之客。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声关切的呼喊:“晚晚,发生何事了?”原来是姜也见沈晚晚出门许久都未曾归来,放心不下,便强撑着身子下了床前来寻找她。可当姜也刚走到门口时,整个人瞬间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院子里竟然会突然出现这么一群手持刀剑、满脸煞气的陌生人。而更令他惊恐万分的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已然悄无声息地抵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晚晚!” 沈晚晚转头看过去,一把白色的粉末就撒了过来,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当沈晚晚悠悠转醒之时,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幽暗深邃的洞穴之中。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适应着周围微弱的光线,然后目光便落在了不远处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姜也身上。 沈晚晚心中一紧,连忙快步上前,俯身查看姜也的状况。只见他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沈晚晚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姜也的脸颊,并轻声呼唤道:“姜大哥。姜大哥。快醒醒啊!” 或许是听到了沈晚晚焦急的呼喊声,姜也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但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那咳嗽声仿佛要将他的肺都咳出来一般,听得沈晚晚心疼不已。 “姜大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啊!”沈晚晚满脸关切地问道。 过了好一会儿,姜也的咳嗽才渐渐平息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晚晚,我没事,不用担心。” 然而,沈晚晚却注意到姜也衣服上的一抹刺目的红色正在不断蔓延开来。她指着那处血迹,担忧地说道:“姜大哥,你的伤口裂开了,流了好多血呢!” 姜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眉头微微皱起,但还是强装镇定地道:“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沈晚晚可不这么认为,她一脸严肃地说道:“不行,这样下去怎么行?必须得赶紧想办法给你止血包扎才行!”说着,她开始四处寻找可以用来处理伤口的东西。 与此同时,沈晚晚一边忙碌着,一边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洞穴。只见四周怪石嶙峋,岩壁潮湿阴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她不禁蹙起眉头,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们抓到这种鬼地方来!” 这时,姜也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凝视着洞穴深处,面色变得愈发凝重起来。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晚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之前咱们发现那些被囚禁矿工的那个矿洞。恐怕这次我们被抓,是因为我们放走了那些矿工,惹恼了这背后的黑手。真是对不起,晚晚,都是我连累了你。” “姜大哥,你说什么呢!司大哥他们回来,见我们不在,一定会找我们的。你别担心。” ‘哗啦啦啦’ 门打开,一个身穿玄色锦袍,头戴玄玉发冠的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堆黑色衣服的守卫。 姜也看了眼沈晚晚,将沈晚晚拉在自己身后,面色凝重,眸色中满是警惕道:“你是谁?抓我们做什么?” 男子冷哼一下,有人立即搬来椅子,男子坐在金丝楠木做的的椅子上,慵懒的靠在椅背道:“你放了我的矿工,还让官府查封此次,害我损失惨重,你说,该如何赔我?” 沈晚晚声音有些气愤道:“尔等竟敢私自抓捕百姓,肆意压榨欺凌,残害民众,暴敛豪夺,更甚者,竟敢私占皇家矿山,实乃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男子听到沈晚晚所说之话后,原本紧绷着的嘴角竟然慢慢地向上咧起,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他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冷酷与暴虐的光芒,犹如隐匿于黑暗中的毒蛇,正伺机而动。只见他张开那张薄唇,缓缓地说道:“呵呵,看起来,你似乎知晓不少秘密呢!” 话音刚落,男子的身躯微微前倾,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势紧紧地盯着沈晚晚。他就这样静静地凝视了片刻之后,突然嘴角再次上扬,勾勒出一道邪魅的弧度,轻笑道:“啧啧,真没想到,像你这般年幼便已生得如此倾国倾城,待到成年之后,这副花容月貌想必更是举世无双。倘若将你置于那烟花柳巷之地,定然能够赚取大把金银财宝。” 就在这时,一旁的姜也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一把拉住沈晚晚,并将自己的身体横在了她的面前。他一脸坚毅地直视着眼前这个危险的男子,大声说道:“那些矿工是我放走的,也是我带着他们逃离此地的。如果你认为我的行为给你造成了巨大的损失,那么有什么手段尽管冲着我来吧,她与此事毫无关系,完全就是一个无辜之人。” 然而,面对姜也义正言辞的话语,那个男人却依旧面无表情,仿佛整个世界都无法触动他内心深处的一丝涟漪。他那冷漠至极的目光如同寒风一般,从姜也和沈晚晚的身上一扫而过。那种漠然的眼神,就好似在看着一堆没有生命的死物一般,让人感到无比的心寒。此时此刻的他,宛如一座高不可攀、无人能够触及的冰山之巅的高岭之粟,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 只听那男人冷哼一声,语气森冷地说道:“无辜?哼,简直可笑至极!你竟敢坏了本公子精心策划的大事,今日我不仅要让你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就连你身边之人也要与你一同承受这恶果。就让本公子好好教教你,在这世上做人到底该守怎样的规矩!” 他的话音未落,便见两名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侍卫如饿虎扑食一般迅速朝沈晚晚冲了过去。只见他们动作粗暴地伸出双手,紧紧抓住沈晚晚纤细的胳膊,然后毫不费力地将她拖拽到了男人跟前。 一旁的姜也见状,心急如焚,连忙想要上前阻拦。怎奈他身上旧伤尚未痊愈,且本身又不会丝毫武功,即便拼尽全力,也终究难以抵挡那男子和其手下侍卫的强大力量。几番交手下来,姜也非但未能救下沈晚晚,反而自己也因力不从心而被一名侍卫轻易制住,并被反手狠狠地按压在了坚硬的地面之上。 此时的沈晚晚惊恐万分,拼命地扭动着身躯,声嘶力竭地喊道:“放开我!你们这群坏蛋,快放开我!”然而,无论她如何挣扎反抗,都无法挣脱那两名侍卫犹如铁钳般牢固的束缚。 姜也艰难地抬起头,望着不远处正遭受折磨的沈晚晚,心急如焚地呼唤道:“晚晚!”可回应他的只有沈晚晚愈发凄厉的哭喊声以及那名男子得意洋洋的嘲笑声。 紧接着,那为首的男子缓缓蹲下身子,一脸冷漠地盯着被按压在地的姜也,寒声道:“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胆敢坏了主子的好事。至于你嘛,本公子自会将你交由主子发落处置。不过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嘛……嘿嘿,就暂且先由本公子来好好享受一番吧!”说罢,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便肆无忌惮地在沈晚晚娇美的面容和婀娜的身姿上游移起来,嘴角还挂着一抹令人作呕的淫笑。 男子说完起身就要离开,姜也用力挣脱身后男子的束缚,拉住男子的腿,道:“是我坏了你的事,与她无关,你放了她,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男子抬眸笑了笑,抬脚一脚踢在姜也胸口处,姜也嘴角流出血,鲜红色的血将衣襟染透。 “姜大哥!” 沈晚晚面色紧张的看着姜也。 姜也紧紧拉着男子的衣服,顾不得嘴角的血,忍着痛道:“你放了她,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都可以!” 男人看着姜也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玩味儿的笑意道:“好啊!你跪下,求我,我就放了她!” 只见那男人负手而立,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动,手指轻轻屈伸着。站在一旁的侍卫见状,立刻心领神会地将沈晚晚押解到了男人面前。 男人猛地一挥手,动作粗鲁而霸道,紧接着他张开双臂,如同饿虎扑食一般,一下子就将沈晚晚紧紧地拥入怀中。他低下头,凑近沈晚晚的脖颈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脸上流露出一副陶醉享受的神情,口中喃喃自语道:“嗯……真香啊!” 被男人如此轻薄对待的沈晚晚,眼底不禁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她用力转过头去,试图挣脱男人的怀抱,但无奈力量悬殊太大,根本无法动弹分毫。然而,当她瞥见不远处正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姜也时,心中又不由得升起一股担忧之情。 那个男人注意到了沈晚晚的目光所向,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他再次开口挑衅道:“没关系,你慢慢想。反正本公子有的是时间,可以陪你们好好玩玩儿。我呢,也可以慢慢来,正好趁此机会跟这位小美人儿调调情!嘿嘿嘿……”说罢,他一只手牢牢地掣肘住沈晚晚的双手,让她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另一只手则毫不客气地掐住沈晚晚的下巴,强行捏住她的脸颊,迫使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随后,男人竟低下头,如蜻蜓点水般在沈晚晚粉嫩的脸上轻啄了一下。做完这些之后,他似乎还觉得不够尽兴,那只原本附在沈晚晚腰间的手开始缓缓移动起来,慢慢地伸向沈晚晚的腰带,并熟练地解开了它。 阳光透过斑驳的洞口洒下,映照在沈晚晚身上那件淡蓝色的玉兰伞裙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薄纱。同色系的宽锦腰带紧紧地束着她纤细的腰肢,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那婀娜多姿、窈窕动人的身材曲线。 男子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这个不哭不闹的女子,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突然伸出一只大手,用力地在沈晚晚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沈晚晚的眉头瞬间皱得更紧了,但她依然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第29章 坠崖 男子见状,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气中,令人毛骨悚然。 “哈哈,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小丫头了,瞧她这般单纯的模样,该不会连男女之情都还懵懵懂懂吧?” 男子边笑边说道,言语之中充满了戏谑与轻薄之意。 紧接着,他毫无顾忌地低下头去,轻轻地亲吻了一下沈晚晚如丝般柔顺的秀发。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让他愈发陶醉其中。 “啧啧啧,如果能好好调教一番,想必会让本公子欲仙欲死啊!哈哈哈!” 男子得意忘形地狂笑着,似乎已经将沈晚晚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姜也终于抬起眼眸,死死地盯着沈晚晚,他的心像是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痛一般,疼得几乎无法呼吸。看到女子遭受这样的侮辱和折磨,姜也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只见他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用一种冰冷至极但又坚定不移的语气说道: “好,我跪!只要你别再碰她!” 说完,姜也试图站起身来。然而由于之前所受的伤尚未痊愈,他刚一起身便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在地。经过几番努力,他才终于摇摇晃晃地站稳身子,身体微微颤抖着。 沈晚晚眼睁睁地看着姜也那毅然决然的举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她望着姜也那张坚毅而苍白的脸庞,鼻子一酸,眼眶渐渐湿润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夺眶而出。 为了能够让陆巡和姜也得到妥善且安全的安置,司聿安特意嘱咐齐珩去精心筹备一处幽静的小院子。 当司聿安与陆巡一同归来时,远远地便瞧见那扇院门竟是半掩着的,而一只小巧玲珑的猫咪正乖巧地蹲坐在门口处。司聿安心生怜爱,赶忙走上前去,轻轻地将小咪抱入怀中。 就在这一刹那间,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沈晚晚那张俏皮可爱的面庞,一抹温柔的笑意瞬间在他的眼眸深处荡漾开来。 “小家伙,你怎么独自在此呢?” 司聿安轻声呢喃道。 只听小咪发出一声娇柔的“喵”叫,仿佛是在回应他一般。 司聿安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他微微抬起脚,缓缓地迈入了院子之中。 然而,刚一踏进院子,眼前所见之景令他不由得眉头微皱——只见原本整洁有序的院子此刻竟然变得一片狼藉! 陆巡见到这般情形,心中一惊,急忙转身朝着后院飞奔而去,想要寻找沈晚晚和姜也的身影。可是一番寻觅之后,没发现任何沈晚晚的身影。 “公子,我已经将前院和后院都仔细查看过了,没人。” 陆巡急匆匆地跑回司聿安身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司聿安一袭白色锦袍站在院子里,黑色的瞳孔如同一汪幽静的深潭,冷得可怕,那双眸子散发出冰冷的寒意,仿佛能透视人的心灵。 良久,司聿安才开口道:“恐怕是那人狗急跳墙想用他们二人威胁我们,这才将他们俩抓走了。” 陆巡抱拳道:“公子,我这就派人去找。” 司聿安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一枚暗器射了过来。陆绎下意识接过,随即打开纸条。 道:“公子,是齐衡,他说晚晚他们被抓到了矿洞去了。” 司聿安将猫放在地上,道:“走吧!我们也去矿洞。” “是。” 司聿安和陆巡两人轻手轻脚摸进矿洞,果然里面有亮光传来。 姜也弯下一条腿,半跪,咬牙道:“还请公子见谅,饶了她,我愿用我的命,换她。” 男子冷哼,一手把玩着沈晚晚的脸道:“这就是你要求人的态度?” 姜也当然清楚对方话里的含义,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准备跪下另一条腿。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说时迟那时快,一直被挟持着的沈晚晚瞅准时机,猛地向后撤步,并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那名男子的下身。刹那间,一声惨绝人寰、撕心裂肺的尖叫响彻整个山洞。 “啊!!!” 刚才还耀武扬威挟持着沈晚晚的男子,此刻像一只煮熟的大虾般,身体弯曲成弓形紧紧地勾着背,两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下身,脸上的表情痛苦万分。由于受到重击,男子对沈晚晚的控制瞬间瓦解,沈晚晚的身体终于得以重获自由。她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快步上前,伸手扶住险些摔倒在地的姜也。 “姜大哥,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沈晚晚满脸关切地问道。 可还没等姜也来得及回应她的关心话语,只见姜也一把将沈晚晚紧紧地拥入怀中。随后,他迅速调整姿势,身子微微前倾,用自己宽厚的后背牢牢地挡在了沈晚晚身前,仿佛要用自己的身躯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以防那些穷凶极恶之人伤害到身后的沈晚晚半分。 那名男子依然捂着身下,疼得脸色涨得通红如猪肝一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他那双原本就凶狠无比的眼睛此刻更是充满了暴戾之气,咬牙切齿地怒吼道:“杀!把他们两个给老子统统杀掉!碎尸万段!一个不留!” 随着男子的命令下达,一群如狼似虎的侍卫们纷纷拔出腰间寒光闪闪的大刀,气势汹汹地朝着姜也和沈晚晚逼近过来。 眼看那锋利无比的刀刃即将无情地砍落在姜也身上,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一枚暗器犹如闪电般疾驰而来,精准无误地击中一名侍卫握刀的手腕。 一抹黑影消失。 只听得那名侍卫惨叫一声,剧痛难忍之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紧握刀柄的手,大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沈晚晚趁着这个间隙,赶紧从姜也温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她转头望向暗器射来的方向,惊喜地发现来人竟然是陆巡。 “司大哥!陆大哥!你们怎么来了?”沈晚晚激动得眼眶湿润,声音因为兴奋而略微有些颤抖。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间,司聿安与陆巡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入了激烈的打斗之中。与此同时,沈晚晚也毫不示弱地投身其中,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场面异常惊险刺激。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骤然响起:“住手!都给我住手!”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令在场众人皆是一愣,纷纷循声望去。只见方才那名男子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姜也身后,此刻正手持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稳稳地横在了姜也白皙的脖颈之前。由于匕首太过锋利,姜也的脖子上已然浮现出了几缕细微的血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孟玄文,你私开铁矿之事证据确凿,如今已是板上钉钉,无可辩驳。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是绝对逃不掉的!” 陆巡面色阴沉如水,毫无表情可言,其声音更是寒冷得如同腊月寒冬中的冰霜,让人不寒而栗。他右手紧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仿佛只要稍有异动,下一刻便会毫不犹豫地直刺而出。 被唤作孟玄文的男子闻言却是不屑地冷哼一声,冷冷说道:“哼,究竟是谁能笑到最后,现在下定论未免为时过早。你们若是识相,速速让开道路放我离去,我自会饶他一命;如若不然,休怪我心狠手辣,立刻要了他的性命,让他给我陪葬!” 陆巡目光凌厉地看向司聿安,两人眼神交汇间似有千言万语。然而,面对如此紧张危急的局面,他们三人竟不约而同地选择按兵不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孟玄文见状,微微眯起双眸,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毒辣之色。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突然抬起手臂,猛地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姜也的大腿之中。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殷红的鲜血瞬间从姜也的伤口处喷涌而出,宛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势不可挡。那鲜红的血液迅速浸染了姜也下身那件原本青色的衣袍,形成了一大片令人心悸的暗红色斑块。 沈晚晚满脸忧虑地喊道:“姜大哥!” 而此时的司聿安,则是双眼如冰般寒冷,面色沉重得仿佛能压垮一切。他咬着牙说道:“好,我们放你走。”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中早已燃起熊熊怒火。 只见孟玄文得意洋洋地挟持着姜也缓缓向外走去,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侍卫则小心翼翼地在两旁护卫着。 当他们踏出矿洞的那一刻,孟玄文突然脸色一变,狰狞地吼道:“给我杀了他们,一个都不许留!” 随着这声令下,只听得一阵呼啸之声响起,一群身着黑衣的杀手如同鬼魅一般从天而降,挥舞着手中寒光闪闪的兵器,向着司聿安、沈晚晚以及姜也三人猛扑而来。 陆巡反应极快,手起刀落之间便已轻松解决掉一名敌人。然而,他的目光却紧紧盯着孟玄文离去的方向,刚想要抬腿追上去,却冷不防被另一名杀手拦住了去路。 “公子,这里交给我来处理。”陆巡高声喊道。 司聿安心里很清楚,如果此刻不能尽快脱身,不仅无法救出姜也,就连他们自己都会陷入极度危险之中,甚至可能完全受制于对方。于是他果断地点点头,转头对身旁的沈晚晚说道:“晚晚,我们赶紧去救姜也。” 沈晚晚应了一声,手中长剑一挥,瞬间将面前的一人刺倒在地。随后,她与司聿安一同迅速抽身后退,朝着孟玄文逃离的方向疾奔而去。 由于孟玄文带着身受重伤的姜也,行进速度并不快。没过多久,司聿安和沈晚晚二人便成功地追上了他们。 见此,孟玄文拉着姜也走到了一处断崖口。 司聿安脸色瞬间沉下来,眉眼间积满阴沉。身上的杀伐气一下子重了,压迫得人心悸。那种冷酷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孟玄文,尔等私开矿山,欺压黎庶,倚仗权势,横征暴敛,吾劝汝悬崖勒马,切莫再做困兽之斗。” 孟玄文面色依旧不羁,看着他们两个人,一把推开姜也,跳了下去。 司聿安快步上前拉住姜也,这才没有掉下去。 沈晚晚连忙上前帮忙。 “姜大哥,你没事吧!” 姜也嘴唇发白,微微摇了摇头。 司聿安觉得孟玄文就这么轻易放手,感觉有些不对,但也顾不得许多,姜也的伤要赶紧止住血,否则就会失血过多而死。抬手点了姜也的穴道,然后立即拿出药喂给姜也。 就在那一瞬间,一只犹如蒲扇般巨大的手掌毫无征兆地从黑暗中伸了出来,以雷霆万钧之势紧紧握住了沈晚晚纤细的脚踝。这只手力大无穷,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恶意,猛地一扯,竟生生将沈晚晚整个人拖向了悬崖边缘。 “啊!” 沈晚晚惊恐万分,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向下拉扯。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坠落而去。 而此时,不远处的司聿安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他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沈晚晚即将坠入深渊,心中焦急如焚。几乎是本能地,他迅速伸出双手,想要抓住沈晚晚。然而,由于事发太过突然,司聿安最终仅仅抓到了沈晚晚手腕上戴着的镯子。 可即便如此,司聿安也毫不犹豫地随着沈晚晚一同跳下了悬崖。他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直直朝着崖底冲去。 与此同时,一路追寻而来的陆巡刚刚登上山顶。他一眼就看到了司聿安奋不顾身地跃下悬崖的一幕,顿时大惊失色。 “公子!晚晚!” 陆巡嘶声高喊,脚下生风,急速奔向悬崖边。但当他赶到时,却发现司聿安和沈晚晚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地的凌乱和一个浑身浴血、已然昏迷不醒的姜也。 第30章 悬崖之下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繁星缀上夜幕。傍晚时分,却红灿灿的余晖铺满院落,两排茂密整齐的松树,都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 沈晚晚悠悠转醒,只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仿佛骨头都要散架开来一般。她艰难地睁开双眼,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之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陡峭的山崖坠落之时,司聿安心急如焚地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用自己的身躯护住她,一同直直掉落下去。 想到此处,沈晚晚心中一紧,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挣扎着连忙起身。目光急切地四处搜寻,很快便发现司聿安倒伏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沈晚晚踉踉跄跄地朝着司聿安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般痛苦难耐,但她顾不上这些,满心都是对司聿安安危的担忧。待到走近一看,只见司聿安全身血迹斑斑,触目惊心!尤其是他那双原本宽厚有力的手掌,此刻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而左边的小腿更是被尖锐的利石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汩汩流出,皮肉外翻,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场面骇人至极。 沈晚晚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中的泪水终究还是滑落下来。道:“都怪我,你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对不起……” 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上了她的面颊,用大拇指缓缓地摩拳着她的眼帘下面,像是擦眼泪的动作,随后他的手,停在了她的脑袋上,静静的放都没有动。 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心底翻滚、汹涌的冲到了他的咽喉处堵住到让他发不出声来。 许久后,司聿安才嘶哑道:“此处山林茂盛,天快黑了,飞鸟走兽恐会出来,我们该找个地方避身。” 沈晚晚点头,然后扶着司聿安缓缓离开。 山洞里一片昏暗,趁着夜幕尚未完全降临,沈晚晚焦急地四处寻找着能够利用的资源。她弯下腰,仔细翻弄着地上堆积的树枝和枯草,终于收集到了一些足够干燥的木柴。接着,她又在附近的草丛中发现了几株看起来具有疗伤功效的草药。 沈晚晚急匆匆地回到洞穴中央,放下手中的东西后,迅速用石头搭建起一个简易的炉灶,并点燃了篝火。火焰升腾起来,照亮了周围狭小的空间,也给寒冷的山洞带来了一丝温暖。 她坐在篝火旁,拿起一块石头,将采来的草药细细研磨成粉末状。然后,小心翼翼地揭开司聿安伤口处的衣物,轻柔地把药粉均匀地覆盖上去。司聿安的伤势着实不轻,由于未能得到及时的救治,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发热,这让沈晚晚心中越发担忧。 “嗷呜~” 突然,洞外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声,那阴森恐怖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间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沈晚晚不禁打了个寒颤,紧张地蹲在篝火旁,双手紧紧抓住裙摆,眼睛不时望向洞口,生怕那些野狼会闯进洞里来。 就在这时,原本昏迷不醒的司聿安发出一声微弱的呼唤:“晚晚~” 沈晚晚心头一紧,赶忙起身走到他身边,轻声回应道:“司大哥。” 司聿安艰难地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仿佛这简单的动作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紧紧地握住沈晚晚微微发白、有些颤抖的小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关切地问道:“晚晚,怕不怕?” 沈晚晚的目光始终落在洞口处,耳边回荡着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令人毛骨悚然。但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轻声回答道:“不,不怕。”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内心其实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司聿安那张原本俊朗的面庞此时显得无比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身上的伤口因为疼痛而阵阵抽搐。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强忍着剧痛,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温柔地安慰道:“晚晚,别怕!有我在呢。” 听到这句话,沈晚晚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生怕一开口,眼泪就会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 司聿安看着沈晚晚瑟瑟发抖的身体,心疼不已,连忙说道:“来,到这边坐下吧,会不会觉得冷?” 沈晚晚闻言,缓缓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踉跄。她小心翼翼地移动到司聿安身边,然后轻轻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一刻,所有的坚强似乎都土崩瓦解,眼眶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 “司大哥,你忍一忍,等天一亮,我马上就带你出去找陆大哥他们。”沈晚晚带着哭腔说道。 “好~。”司聿安虚弱地应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轻松。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彼此给予对方温暖和勇气,共同等待黎明的到来。 陆巡眼睁睁地看着司聿安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地坠落悬崖,他的心瞬间被揪紧,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哨子,召集了所有附近能够调动的锦衣卫展开地毯式搜索。 然而这座山实在是太过庞大和险峻了,仿佛一头沉睡中的巨兽,无情地吞噬着人们的希望。尽管众人彻夜未眠,拼尽全力地搜寻,但经过整整一夜的努力,也仅仅只完成了一半的区域。 而在悬崖下方的山洞里,司聿安的状况却令人忧心忡忡。一整夜,他时而如坠冰窖般寒冷颤抖,时而又如置身火炉般燥热难耐,口中还不停地喃喃自语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胡话。沈晚晚守在他身旁,心急如焚,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稍一打盹,司聿安就会永远地沉睡过去再也无法醒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沈晚晚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强打起精神,冲出山洞去寻找可以帮助他们离开这里的工具。经过一番艰难的寻觅,她终于找到了一些坚韧的藤蔓,并花费了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精心编织成了一块简易的藤蔓板。 接下来,要把昏迷不醒且身材高大的司聿安搬到藤蔓板上可绝非易事。沈晚晚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吃奶的力气,一点一点地挪动着司聿安沉重的身体。每一次用力,她都感觉自己的肌肉快要撕裂开来,但她依然没有放弃。当司聿安终于成功躺在藤蔓板上时,沈晚晚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随后,沈晚晚拉起藤蔓板,沿着河流的方向缓缓前行。一路上,她的脚步踉踉跄跄,双手因为长时间拖拽藤蔓板而被磨得鲜血淋漓,但她始终不肯停下歇息片刻。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陆巡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就这样不知疲倦地走着、拖着,就在沈晚晚觉得自己即将支撑不住而晕倒的时候,突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衣角。那衣角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仿佛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只是,当她定睛一看,发现那竟然是她最为钟爱的那件锦衣卫制服的衣角…… 孟玄文半跪在地上,恭敬道:“主子,属下办事不力,还请主子责罚。” 为首的男子一身黑袍,看不清脸,道:“我本来想看在你侍奉多年的份上饶你一命的,但你,偏偏碰了不该碰的人。” 男子话音刚落,身后手持长剑的男子出剑又收回了剑,快得没人看清。 地上的孟玄文已经断了气。 “主子,小姐和那司聿安掉落悬崖了。” “派人去找找,务必保证晚晚的安全。” “是。” “晚晚~晚晚~”那一声声呼唤,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无尽的关切和焦急。 “爹爹~哥哥~你们来看晚晚了么?爹爹~爹爹~”沈晚晚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姜也那张满是担忧之色的面庞。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然而嘴唇却像干涸已久的土地一般,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来。 姜也见状,连忙起身,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一瘸一拐地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后又缓缓走回来。当他把水杯递到沈晚晚面前时,沈晚晚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可就在这时,一阵刺骨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她忍不住低呼出声。低下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双手竟然被厚厚的纱布紧紧包裹着,宛如两只胖乎乎的粽子。此时,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脑海,她终于想起了自己受伤的原因——应该是在拉扯司聿安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 姜也小心翼翼地将杯子送到沈晚晚嘴边,她迫不及待地一饮而尽,清凉的水滑过喉咙,让原本干燥无比的嗓子顿时感到湿润了许多。稍稍缓过气来之后,她抬起眼眸看向姜也,轻声说道:“再倒一杯。” 姜也又倒了一杯,如此,沈晚晚连喝了三杯,这才不再喝了。 沈晚晚这才想起来问道:“对了,姜大哥,司大哥怎么样了?没事吧!” 姜也无奈道:“他呀!不太好。内外兼伤,伤口发炎,若不是你将他拖到官道上,他啊!命就没有了。” 沈晚晚眼眶瞬间就红了,然后挣扎起身道:“那我去看看司大哥。” 姜也连忙拉住她道:“穿鞋。”随即低头给她穿好鞋子。 沈晚晚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战战兢兢地来到了司聿安的房门口,却又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不敢挪动半步,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暗自思忖着司聿安会不会病得如风中残烛,命悬一线?又会不会已经康复如初,生龙活虎了呢?这次可真是多亏了司聿安,如若不然,从那断崖上摔下来,她必定是小命呜呼,香消玉殒了。想到此处,她不禁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那是一双残败的翅膀,让她无力飞翔,只能垂头丧气地低下头。 陆巡端着药过来,就看到沈晚晚站在门口,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晚晚。” “陆大哥。” 沈晚晚听到声音转头看去,就见陆巡站在自己身后,手里端着药。沈晚晚抿了抿唇,垂眸打了声招呼。 陆巡不解问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来看公子么?” 沈晚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陆巡上前道:“公子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公子?” 沈晚晚抬眸,伸出手道:“陆大哥,我帮你拿。” 陆巡低头看了眼沈晚晚的手,沈晚晚顺着目光看下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藏在了身后,陆巡浅笑道:“还是我来吧!” 陆巡推开门,然后迈着步子走了进去。他将手中端着的药碗放置到木桌上,随后直起身子,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似乎并没有其他人跟随着自己一同进入房间。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于是他慢慢地回过头去,这才发现沈晚晚竟然依旧静静地伫立在门口处,似乎在发呆。 此时,屋内的司聿安正安静地坐在床边,专注地看着手中不知何物。当听到陆巡进门的声音时,他迅速地将手中的东西收起,紧接着便抬起头看向陆巡。只见陆巡此刻正盯着门外的方向。 陆巡见状,连忙快步走到司聿安面前,同时压低嗓音轻声说道:“公子,晚晚醒了,在门口呢。”说完,他又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沈晚晚此番举动也是不明所以。 司聿安听后,脸上露出一抹不解之色,随即转头望向门口处的沈晚晚,开口问道:“晚晚,怎么不进来呀?”语气中透着几分关切与好奇。 而沈晚晚则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先是犹豫了片刻,然后才慢吞吞地挪动脚步,一步一挪地朝着屋里走来。待走近一些后,她才用细若蚊蝇的声音怯生生地道出一句:“司大哥!” 司聿安见状,嘴角扬起一抹温暖而明朗的笑容,语气温柔地说道:“怎么啦?快进来坐下吧。”说着,还用手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床沿,示意沈晚晚过来这边落座。 第31章 沈巍 沈晚晚缓缓地抬起眼眸,如水般清澈的目光落在了司聿安那英俊却略带苍白的脸庞上。她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前迈动脚步,每一步似乎都带着一丝关切与不安。走到距离司聿安仅有几步之遥时,她停下了脚步,轻启朱唇说道:“司大哥,你的伤势现在如何了?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啊,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又怎会受伤如此严重……”说到这里,沈晚晚的声音不禁有些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红。 司聿安看着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他微微一笑,笑容虽然略显苍白,但依旧如春风拂面般温暖人心。“别这么说。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已命丧黄泉了。陆巡已经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给我听了,多亏有你带着我走出困境,要不然我可真是小命不保了。” 听到司聿安这番话,沈晚晚猛地摇了摇头,如瀑的秀发随之轻轻晃动起来。“不,不会的!就算没有我,以陆大哥的本事,他也一定能够找到我们的!”她坚定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对陆巡的信任。 司聿安见状,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移到了沈晚晚的手上,轻声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处理伤口?” 沈晚晚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只见右手手掌处缠着一圈白色的纱布,隐隐还能看到些许血迹渗透出来。不过,她很快便抬起头来,冲着司聿安嘿嘿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说道:“只是一点小伤而已啦,没什么大碍的,司大哥不必担心。” 司聿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床边,柔声道:“过来坐下吧,一直站在那儿不累吗?” “嘿嘿!”沈晚晚又是一声轻笑,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床前,一屁股坐了下来,脸上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一夜秋风过,时值深秋,寒意更甚,抬头仰望,但见灰蒙蒙天空上,漂浮着片片厚重的云朵,投落地上的秋阳变得愈发稀薄,没有了丝毫的暖意。 几人也都加了厚衣服,休养了近两个月,三个人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几人打算离开此地,继续向北走。越向北走,天气就越发的冷了。 这一天,阳光明媚,微风轻拂,几个人刚刚踏入靖江县的城门,耳畔便传来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呼喊:“晚晚~” 沈晚晚闻声回眸,瞬间愣住了。只见不远处站着一名俊朗的男子,正满脸笑容地朝她招手。短暂的惊愕之后,沈晚晚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鹿般,向着那名男子飞奔而去。男子见状,张开双臂,一把将沈晚晚紧紧地拥入怀中。紧接着,他兴奋地抱着沈晚晚原地转了好几圈,两人的欢声笑语在空中回荡。 与此同时,一旁的司聿安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犹如鹰隼一般,紧紧地锁定在沈晚晚身上。沈晚晚银铃般的笑声、与男子亲昵的交谈以及自然流畅的举动,无一不让司聿安心中升起一丝警觉和疑虑。他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紧盯着沈晚晚,目光炽热得仿佛能穿透一切,同时也不时打量起她身旁的那个男子,似乎想要透过对方的外表,洞悉其内心深处的想法。 就在司聿安全神贯注地观察之时,只见沈晚晚已然拉起了男子的手,有说有笑地朝着自己这边走来。随着他们距离越来越近,司聿安可以清晰地看到沈晚晚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而那名男子也是一脸宠溺地望着她,两人之间的氛围显得格外温馨和谐。 只见那男子,大约十八九的年纪,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阵秋风吹来,男子宝蓝色的锦袍,与沈晚晚淡紫色的衣袂相得益彰。 沈晚晚笑靥如花,拉着男子走了过来,眉眼带笑道:“司大哥,陆大哥,姜大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哥哥,沈巍。哥哥,这是我朋友们,他们一路上对我多有照顾,你得好好谢谢人家呢!” 沈巍双手抱拳客气道:“多谢三位照顾我妹妹。” 司聿安那紧绷着的面庞终于稍稍松弛下来,然而,他的目光依旧会不时地落在沈晚晚紧紧搂住的手臂之上,仿佛那里有着什么极其吸引他注意力的东西一般。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姜也则显得有些沉默寡言。只见他将双手藏于衣袖之下,并且暗暗握紧,以至于手指关节都微微泛白起来。只不过,在场众人并没有察觉到他此刻脸色略显异样。 接下来,司聿安与陆巡依次向大家做了自我介绍。当轮到姜也时,他却只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整个人就如同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所笼罩着似的。 面对这样的情况,沈晚晚以及其他几个人不禁对姜也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他。就在这时,陆巡赶忙开口替姜也解围说道:“这位是姜也兄弟,他之前受了些伤,到现在可能都还没有完全康复呢。”听到这番解释后,沈晚晚等人这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一直未曾言语的沈巍此时也微微颔首示意,不过他并未多说什么。而沈晚晚则面露浅笑,娇声问道:“哥哥,你怎么突然过来啦?难道是专门来接我的吗?”说罢,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沈巍。 沈巍见状,抬起手轻轻地敲了一下沈晚晚的脑袋瓜儿,并略带嗔怒地说道:“那可不!我满心欢喜地前去迎接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谁知道等我赶到的时候,你居然已经早早离开了。没办法,我只好一路追寻而来,手里还拿着你的画像,到处打听询问。费了好大一番周折之后,好不容易才在这里打听到你们的落脚之处。好在最终还是让我给赶上了,不然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沈晚晚摸着头,微微一笑,将头抵在沈巍肩膀上,撒娇道:“晚晚就知道,哥哥最好了!最疼我了!” 沈巍佯装生气的模样,转头过去,嘴角却带着笑意。道:“任性!” 一直沉默的姜也终于开口讲话了。“不知沈兄今年多大了?” 沈巍正眼看了下姜也道:“我大晚晚五岁,弱冠三年。” 姜也没有说话,面色依旧不太好。沈晚晚也不知姜也怎么了,连忙打圆场道:“哥哥,我们去凉城,一起回家吧!” 沈巍点了点头,摸着沈晚晚的头发,粲然一笑。 几人一路北走,天气越来越冷了。 山谷中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山下游荡;而山峰的阴影,更快地倒压在村庄上,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但不久,又被月亮烛成银灰色了 天色已晚,沈晚晚和陆巡几人踏入了一个陌生的村落,他们的来临,让原本平静祥和的村庄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只见村里的人们一见到这些外来者,脸上立刻露出惊恐之色,纷纷匆忙地跑回家中,并迅速关上了房门,仿佛生怕遭遇什么可怕的事情。 沈晚晚满心疑惑地望着那些紧闭的房门和惊慌失措的村民们,不禁喃喃自语道:“他们到底怎么了呀?真是太奇怪了!”一旁的陆巡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的确有些不对劲,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就在这时,众人恰巧看到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妪缓缓朝这边走来。沈晚晚见状,赶忙快步迎上去,礼貌地问道:“婆婆,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事啦?为什么大家看起来都如此害怕呢?” 那老妪抬起头,用浑浊的双眼打量了一番沈晚晚,接着又瞥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几个男子。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唉,我们这儿一到天黑,就会有鬼出没,吓人得很呐!所以你们还是赶快离开吧!”说完,不等沈晚晚再开口追问,老妪便转身匆匆走进自家院子里,紧接着“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姜也上前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道:“鬼?这世上哪有鬼?” 司聿安也点头附和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天色不早了,我们找一找客栈吧!” 几个人在这陌生的地方兜兜转转了好大一圈,但令人失望的是,无论是客栈还是能够借宿的人家都未能寻得。 沈晚晚那张原本还充满期待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她垂着头,一脸丧气地嘟囔着:“难道我们今天晚上真的要露宿街头了吗?”言语间满是委屈与无奈。 站在一旁的沈巍见状,连忙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妹妹沈晚晚的头顶,柔声安慰道:“别担心,晚晚,哥哥绝对不会让你睡在外面受寒受冻的。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去找一户人家,好好跟他们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借住在他们家里。” 这时,姜也忍不住撇了撇嘴插话道:“哼,你以为我刚才没去敲门问过呀?可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愿意给咱开门呢!”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气呼呼地跺了跺脚。 就在大家都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陆巡忽然快步走上前来,伸手指向右侧方向说道:“公子您瞧,那边好像有一座破旧的庙宇。要不今晚咱们暂且先在那里面对付一宿吧。” 听到这话,司聿安顺着陆巡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座看起来颇为破败的小庙。沉思片刻后,他微微颔首应道:“眼下看来也别无他法了,那就只能这样将就一晚了。”说罢,一行人便朝着那座破庙走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变得越来越寒冷,仿佛能将人的血液都冻僵。在这片寂静而神秘的野外,有几个人身披着厚重的斗篷,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彼此低声交谈着。 “哥哥,这里真的有鬼吗?” 沈晚晚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脸好奇地看向身旁的沈巍问道。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夜莺的歌声一般动听,但此刻却带着一丝怯意。 然而,沈巍尚未开口回答妹妹的问题,一旁的姜也便抢先一步说道:“晚晚啊,这世上哪来的什么鬼呀!都是人们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听到这话,沈晚晚眨了眨眼,又接着问道:“那为什么他们看起来都那么害怕呢?” 这时,沈巍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安慰道:“晚晚别怕,就算真的有鬼,还有哥哥在呢!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沈晚晚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对着沈巍甜甜地笑了一下,那笑容就像春日里盛开的花朵般灿烂夺目。 一直在默默观察着沈晚晚的司聿安,此时也不禁被她的笑容所吸引。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晚晚,只见篝火的光芒映照在她那张白皙粉嫩的小脸上,使得她原本就精致可爱的面容更添几分迷人的光彩。不过,司聿安那双深邃如潭水的眼眸中,却始终让人难以捉摸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就在众人继续闲聊的时候,沈晚晚突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见此情景,沈巍连忙伸手将自己身上那件厚实温暖的披风扯了下来,并小心翼翼地盖在了沈晚晚的身上。同时,他轻声关切地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晚晚快睡吧。” 或许是真的感到困倦不堪了,沈晚晚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靠在沈巍的肩膀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之中。 随后众人也各自休息。 夜深寒重,沈巍将沈晚晚拥进怀里入睡,司聿安抬眸看着两人,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总觉得沈巍看沈晚晚的眼神还有一举一动,根本不像兄妹,到很像对待心爱的女子。 第32章 子不语怪力乱神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陆巡睁开眼,转头看了眼身旁的司聿安,两人眼神交汇,共同起身向门外走去。 陆巡二人刚起身,沈巍就睁开了眼,动作轻柔的将沈晚晚的头靠在柱子上,轻手轻脚的跟了过去。 破庙里,姜也被冷醒,迷糊中睁眼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正蹲在他们包袱面前似乎在找什么。猛的睁眼,看向四周,竟然发现陆巡、司聿安、沈巍三人不在,看了眼对面睡着的沈晚晚,轻手轻脚的起身拍醒了沈晚晚。 沈晚晚刚睁开眼睛,就被姜也捂住了嘴,顺着姜也眼神的方向,也发现了那个黑衣人。两人缓缓起身,想去抓住那人。 ‘咔嚓!’ 姜也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树枝。 沈晚晚两人同时抬眸向那黑衣人看去,黑衣人听到声音转过头,待二人看到那人的面容 ,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身体颤抖不已,每一根细毛都竖立起来,眼神迷离而恐惧,仿佛看到了无尽的黑暗。 只见那人浑身皮肤灰白苍白,身上披着红色容貌似乎看着不大,银白色的头发,血红般的嘴唇,还有些干裂,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那双眼睛深陷下去,如同两个黑洞,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恐惧。 他缓缓走了过来。 二人瞳孔收缩,双手紧握,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感到身体发冷,浑身发抖,想跑腿却不听使唤,一动也动不了,想开口求救,微微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人看了眼姜也又停在沈晚晚面前,嘴角一抹歪曲邪恶的笑容,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犹如饿狼即将张口咬住猎物般,传来的空气,似乎是刚用完猎物后的血腥和腥臭味。 沈晚晚觉得自己心跳停止,呼吸困难,闻到些许血腥味,胸口就反胃的厉害。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姜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先回过神来。只见他如同一头发怒的公牛一般,径直朝着那名男子冲撞过去。由于姜也的速度极快且冲击力巨大,那男子猝不及防之下被狠狠地撞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而响亮的撞击声——“哐!”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瞬间打破了屋内原本的宁静,犹如一道惊雷划破夜空,成功地引起了屋外另外三个人的注意。他们听到这异常的响动后,不敢有丝毫耽搁,心急火燎地快步冲进屋子里一探究竟。 当那三个男子风风火火地闯进屋子时,正好目睹到那个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男人此刻却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连头也不敢回,撒开脚丫子就拼命逃窜而去。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以至于这三位见多识广的人一时之间竟然也都愣住了,呆呆地望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 然而,在这短暂的惊愕过后,司聿安第一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的目光迅速扫视全场,最终落在了静静地站在一旁的沈晚晚身上。只见她双目无神、眼神呆滞,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脸上呈现出一种茫然而空洞的神情。 司聿安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沈晚晚跟前,满脸忧虑与关切地连声问道:“晚晚,你没事儿吧?晚晚~ 晚晚~ ”他一边呼唤着沈晚晚的名字,一边轻轻地摇晃着她的肩膀,试图让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沈晚晚才反应过来,抬眸望向他,眼中慢慢地闪出微微泪光,声音也渐带出了含着委屈的哭腔,抬手就搂住了司聿安的腰,将头埋在了他怀里。感受到怀中人的微微颤抖,司聿安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犹如呵护稚子般,温柔又呵护备至。 沈巍反应过来看过去,眼眸微眯,眉头紧蹙。 姜也不会武功,猛的撞向那人,又受到了惊吓,整个人也呆愣的坐在地上。陆巡反应过来,连忙去查看,见他没受伤,才慢慢将他扶起来。 沈巍走过去迈了一步,又退了回来,拳头紧握转身走了出去。 “好了~没事儿了~晚晚,别怕~” 司聿安声音平静柔和,盈盈入耳,似暖光的火光驱散寒冬的冷意令她无比心安。沈晚晚红着眼睛从司聿安怀里出来,晶莹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面色有些苍白。 姜也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抓着陆巡的手臂,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他身躯仍在不停地颤抖着,显然尚未从刚刚那惊心动魄的惊吓中完全走出来。只见他嘴唇轻启,哆哆嗦嗦地感叹道:“天呐,真是太可怕了!陆巡,你刚刚看到了吗?你一定看到了对吧!这......这......这......真的,居然,有鬼啊!” 陆巡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姜也那紧紧抓住自己手臂的手上,随后缓缓抬起眼眸,看向一脸惊恐的姜也,不紧不慢地说道:“不是你之前说过的么?‘子不语怪力乱神’。” 姜也得脸脸还是煞白,结结巴巴地反驳道:“可......可是,那个东西它......它......”然而,他的话语却因极度的恐惧而变得支离破碎,难以完整表达出内心的感受。 就在这时,一旁的沈晚晚也听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尽管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声音依然忍不住发颤,小心翼翼、颤颤巍巍地小声附和道:“真的......像......像鬼!”只是,她的话才刚说到一半,便被情绪激动的姜也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沈晚晚想起刚刚的样子,一下子抱住了司聿安的手臂,如溺水之人抓住的浮萍般紧紧抓着。司聿安抬手轻轻拍了拍沈晚晚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扶着沈晚晚坐到一旁,将干草旁的披风披在了沈晚晚的身上。 沈晚晚犹如受惊的小鹿,紧紧拉住司聿安的手不肯松开,直到靠着司聿安再次睡下。 这边姜也同样拉着陆巡,害怕的瑟瑟发抖。 沈巍过一会儿走进来,见到沈晚晚的模样有些生气,就以男女授受不亲,将沈晚晚拉到自己身边来。奈何沈晚晚的手紧紧拽着司聿安的衣服不肯松手,用力掰沈晚晚就开始哭唧唧,没办法沈巍只好放弃。 “哥哥~爹爹~” 沈晚晚做梦了,梦到了父兄与她告别,眼角的泪止不住的流,司聿安将沈晚晚抱在怀里,见沈晚晚嘴里说着胡话,面色潮红,抬手摸了摸,发热了。 沈晚晚病了,却紧紧的抓着司聿安的衣袖不肯松开。 沈巍看在眼里,面色发青,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高冷。 “公子,药来了。” 陆巡懂些医术,第二天一早去药铺,抓了些药给沈晚晚吃,强硬喂下去半碗,沈晚晚在第二日午时前才悠悠醒来。 “晚晚~你醒了?” 发现沈晚晚醒来,沈巍连忙上前关心,虽然沈晚晚躺在司聿安的腿上,也不影响沈巍关心她。 沈巍白日里花钱买了几床被子,铺在地上,沈晚晚醒来时,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晚晚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动作显得有些无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她的喉咙像是被砂纸摩擦过一样,发出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没事儿了……让哥哥担心了……” 而此时,姜也正坐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他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要我说啊,还是司兄最辛苦啦!这一晚上下来,估计腿都不好使咯!被咱们晚晚这么硬生生地躺着,可真是遭罪哟!晚晚呀,如果司兄的腿以后落下什么毛病,你可得好好负责才行呢!”说罢,还冲着沈晚晚挤眉弄眼一番。 听到这话,刚刚勉强坐起身来的沈晚晚不禁红了脸。一直坐在她身旁的沈巍见状,连忙伸手将妹妹小心翼翼地扶起来,而后更是顺势一把将她紧紧地拥进自己怀中。他用这样一种明显的方式向在场所有人宣告着对妹妹的所有权,同时还不忘示威般地扫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司聿安。 沈晚晚稍稍挣脱开沈巍的怀抱,抬起头望向一旁的司聿安,满脸歉意地道:“司大哥,对不起……你的腿没事儿吧?” 司聿安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惹人怜爱的女子,他那双深邃如潭水的眼眸里此刻满是温柔之色。 只见他缓缓地将目光从沈晚晚身上移开,转而落在了她那张略显苍白的小脸上,轻声说道:“只要你没事儿便好。” 陆巡走过来,在司聿安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司聿安点了点头,道:“陆巡,扶我起来。” 陆巡慢慢扶着司聿安起身,然后抬手在他右腿穴道上点了几下,司聿安瞬时觉得腿不麻了,还有些微微发热。 沈巍不关心他们,抬手抚在沈晚晚额头,感觉没有发热,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昨日那个人?”沈晚晚一边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一边抬起头看向姜也,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疑惑和好奇。她昨天经历了太多事情,此刻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记忆中的那个神秘身影又浮现在脑海里,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姜也微微皱起眉头,摇了摇头说道:“目前还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知道这个吸血鬼是一年多前才出现在这里的。”说完,他一只手撑住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沈晚晚吃完最后一口食物,用手帕轻轻擦拭了嘴角,感觉自己身上终于有了点力气。回想起昨天与那个吸血鬼相遇时的情景,心中仍有些后怕,但更多的还是不解和好奇。她犹豫了一下,再次向姜也发问:“姜大哥,他真的是人么?我总觉得……他不太像啊。” 姜也闻言笑了笑,自信满满地回答道:“不,他是人,这可是你姜大哥我亲自试过的。”然而,他话音未落,就被刚刚走进房间的沈巍打断了。 只见沈巍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姜也说:“对,是亲自试了。抱着陆公子吓得一晚上都没敢闭眼吧。” 听到这话,姜也瞬间涨红了脸,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沈巍大声吼道:“喂!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抱着陆巡不敢闭眼啦!”看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冲上去跟沈巍打上一架。 沈巍一脸无所谓地悠然坐在沈晚晚身旁,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把手中的药轻轻递给她,并略带戏谑地道:“胆小鬼!” 听到这话,姜也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气道:“你!”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沈晚晚心知不妙,急忙转动脑筋想要缓和这尴尬的局面。于是她迅速转移话题问道:“姜大哥,司大哥和陆大哥他们去哪儿啦?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还不见回来呢?”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在聊什么呢?”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门口处,司聿安正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他今日换了一身崭新的天蓝色祥云锦袍,衣袂飘飘,仿佛与蓝天白云融为一体。那锦袍上精美的刺绣更是熠熠生辉,彰显着其不凡的身份。而他的身上则披着一件同色系的披风,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更显风姿绰约。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袭玄色锦袍的陆巡,他身姿挺拔如松,面色冷峻,犹如一座冰山般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沈晚晚看了眼姜也,连忙起身迎过去,道:“司大哥,你们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姜大哥担心你们两人呢!” 司聿安看了眼沈巍和姜也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晚晚受了风寒,拉着司聿安的衣服不愿意松手,偏偏沈巍不愿意沈晚晚离司聿安太近,说什么都要掰开沈晚晚的手,姜也觉得司聿安比沈巍安全,就坚决不同意,两人昨日就吵了一架,幸好司聿安拿沈晚晚生病,需要安静,两人才不再吵了。 沈晚晚自然不知道此事了,只能在两人中间缓和着关系。 第33章 调查 司聿安抬手从腰间拿出一个荷包,递给沈晚晚,道:“我们去查昨日那人了。” 沈晚晚喜滋滋地接过荷包,打开一看,哇,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杏干!她迫不及待地低头捡起一块,塞进嘴里,顿时眉开眼笑,像一朵盛开的鲜花。 沈巍看着沈晚晚高兴的样子,眼眸微眯,手紧紧攥着,负在身后。 “司兄查到什么了?”姜也瞄了眼沈巍面色不好,自己就高兴。 司聿安看着沈晚晚脸上的笑容,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中的柔情蜜意是自己也没有发现的。 陆巡接话道:“我们去找镇长查了户籍,这男子可能叫林西,至于为什么变成这样,镇长也不知道。” 司聿安回神,道:“他就是这里的人,不会离开,或许今晚还会出现,到时候我们将他抓住,问一问,自然一切水落石出。” 沈巍道:“此事与我们无关,何必趟这趟浑水呢?不如赶紧赶路要紧。” 沈巍反对。 姜也立刻回怼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们一贯作风,更何况,我们可以为百姓解决困难,若沈公子觉得我们是多管闲事,那自行离开就是了,我们又没有让你跟着我们!” “你!”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沈晚晚连忙出来说话。“哥哥,我想知道昨日那个人是谁?怎么回事?不如我们就留下来看一看吧!” 姜也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地调侃道:“哎呀呀,这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瞧瞧咱们的晚晚,心地善良不说,那模样更是如同天仙下凡一般美丽动人。可怎么偏偏就摊上了你这么个胆小怕事、畏手畏脚的哥哥呢?” 沈巍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只见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双手紧握成拳,怒目圆睁地瞪着姜也,大声吼道:“姜也,我已经容忍你许久了!今日你竟然敢如此羞辱于我!” “哼!彼此彼此罢了!我同样也是忍耐你多时了!”姜也毫不示弱地回怼过去,挺直了身子与沈巍对峙着。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一旁的沈晚晚被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花容失色,她急忙冲到两人中间,张开双臂试图阻止他们进一步冲突。 “哥哥!你们不要这样!”沈晚晚焦急地喊道。 与此同时,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陆巡也赶紧走上前来,一把拽住了情绪激动的姜也,用力将他往后拉了几步。 眼看着局面即将失控,司聿安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行了,都别吵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把这件事情处理妥当,然后速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沈公子,今晚你就好生陪伴着晚晚留在屋内,而我们三个人则守在屋外,定要将那个不速之客一举擒获!” 夜风轻柔地吹拂着,带来一丝丝凉爽的感觉,仿佛是夜之女神轻轻抚摸着大地。沈巍感受到这股凉意,体贴地将自己的披风解下,轻轻地披在了妹妹沈晚晚的身上。瞬间,一股温暖从披风上传来,包裹住了沈晚晚娇小的身躯。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娇声喊道:“哥哥~” 沈巍微微一笑,伸手温柔地摸了摸沈晚晚的小脑袋,想起什么,轻声问道:“晚晚,你喜欢他么?” “什么?”沈晚晚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此时,司聿安和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静静地坐在篝火旁边。 过了好一会儿,沈晚晚才回过神来,不解地问道:“哥哥,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呀?” 沈巍看着妹妹单纯的面容,缓缓说道:“我见你似乎对那位司公子有些不一样呢。” 沈晚晚垂下眼眸,仔细思考了片刻后回答道:“司大哥对我确实很好啊。”说完,她抬起头看向哥哥,眼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这时,沈晚晚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开口问道:“哥哥,你出门的时候爹爹在做什么呀?” 沈巍不假思索地答道:“自然还是老样子,在忙碌军中的事务呢。” 见沈晚晚沉默不语,沈巍正准备再问些什么,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鸟叫声。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起来,站起身来说道:“晚晚,我出去一下。”说罢,便毫不犹豫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沈巍走出门,瞥了眼不远处的墙,随即走过去,在墙缝中拿起一个卷筒,然后打开看了看里面的内容,随即黑着脸又走了回去。 屋外,陆巡面色冰冷,站在司聿安身后道:“公子,齐衡来信说有人在调查我们的身份。” 司聿安眼眸微眯,微微收颌道:“查出是什么人了么?” 陆巡摇了摇头,道:“还没有,还在继续查。” 司聿安点了点头,道:“边防图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陆巡皱眉道:“很顺利,证据直指沈义城,但我总觉得顺利的有些可疑!” “他人可在凉城?” “不在,探子回报,他三个月前就离开凉城了,不知所踪。锦衣卫一直在找,但没有消息。” “再去找,务必要找到沈义城。” “是。” 姜也手里紧紧攥着那两个灯笼,如同握着自己忐忑不安的心一般。他左顾右盼,仿佛每一处黑暗的角落都隐藏着未知的恐惧。脚步放得极轻,像是生怕惊醒了什么沉睡中的怪物,同时嘴里还哆哆嗦嗦地小声嘟囔着:“我说,司兄啊,那个人到底会不会来呀?咱们可都在这儿苦等了整整一个时辰啦!” 司聿安抬头仰望着那如墨般漆黑的夜空,连多余的一颗星星都寻觅不到,仿佛这片苍穹被一块巨大的黑幕彻底遮蔽住了所有的光亮。他沉默片刻,终是轻轻叹了口气,应声道:“嗯,估计是不会来了,咱们还是先回吧。” 说罢,三人便一同缓缓走进了那座破旧不堪的庙宇之中。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迈入门槛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众人警觉地回头望去,只见沈巍正快步走来。 此刻的破庙里空荡荡的,除了他们四人之外再无他人的身影。沈巍一进门,目光便急切地扫向屋内的每个人,最后定在了司聿安身上,开口问道:“晚晚呢?” 司聿安与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茫然。姜也更是紧皱着眉头,疑惑地回答道:“不是让你一直陪着她吗?我们三个也是才刚刚进来而已,根本就没瞧见晚晚的影子啊。” 听闻此言,沈巍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眸此时也黯淡无光,眉头微微蹙起,面上满是凝重之色。而司聿安则迅速转过身去,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火堆。只见沈晚晚那件熟悉的披风静静地躺在地上,但周围却并未发现任何其他可疑的痕迹。 沈晚晚静静地坐在火堆旁,温暖的火焰跳动着,映照着她那略显疲惫的面容。她伸出双手,感受着火堆带来的丝丝暖意,思绪渐渐飘远。然而,就在这时,她的脖子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瞬间变得模糊不清,随后便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地。 当沈晚晚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周围已是一片漆黑,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这黑洞洞的环境让她感到无比恐惧和无助,她试图伸手去摸索周围的情况,但却发现这里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根本无法看清任何东西。 正在此时,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传入了沈晚晚的耳中。她紧张地竖起耳朵倾听着,心中充满了不安。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逐渐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个小男孩看起来大约只有六七岁的模样,他浑身散发着一种苍白的气息,就连那头柔顺的头发也是银白色的,宛如月光洒落在雪地上一般。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他那张红润得如同鲜血般的嘴唇,鲜艳欲滴,与他苍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个神秘的小男孩慢慢地走到沈晚晚跟前,他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紧紧地盯着她看。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说道:“姐姐,你长得可真好看!”听到这句话,沈晚晚原本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她努力想要微笑以对,但却发现自己的嘴角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僵硬。 沈晚晚尝试着活动一下身体,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都被沉重的铁链牢牢锁住,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分毫。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经过好一阵子的努力,她终于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尽管声音还有些颤抖,但她还是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 男孩乖巧道:“无病。” 沈晚晚愣了愣,不解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我生病了,爹爹说希望我不要生病。所以就给我起名字叫无病。” “无病。”伴随着这道略显沧桑的话音落下,只见一个身影缓缓地从门外走了进来。此人正是那日被沈晚晚偶然瞥见之人。听到熟悉的呼唤声,无病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立刻飞奔了过去。 “爹爹~”他一头扎进男人的怀里,亲昵地蹭着。那男人满脸宠溺之色,轻轻地抚摸着无病的小脑袋瓜。随后,他抬起眼眸,朝着沈晚晚所在的方向望去。当视线交汇的瞬间,沈晚晚不禁心中一颤。只见那男人的双眼布满血丝,猩红得吓人,仿佛下一刻就要渗出鲜血一般。好在一旁的无病眼睛尚算正常,并未出现这般诡异的状况。 沈晚晚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对父子,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形成鲜明对比。她心头忽地一动,暗自思忖:恐怕是这个男人身上发生了某些变故,以至于让这孩子变成如今这番模样。想到此处,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那个男人身上。 此刻,男人也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沈晚晚。在柔和的光晕映照之下,女子身着一袭粉色的衣裙,显得娇俏可人。那张圆圆的脸蛋儿宛如熟透的苹果,白皙中透着一丝粉嫩;额头饱满光洁,犹如一轮明月;那双大大的杏眼此刻微微泛红,恰似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镶嵌其中;小巧而圆润的鼻头,更添几分俏皮之意;再加上那张樱桃小嘴,不点而朱,整个人看上去虽说算不上倾国倾城,但那份清新可爱、乖巧羞怯的模样却是格外惹人怜爱。 察觉到男人炽热的目光,沈晚晚顿时双颊绯红,如晚霞映雪。她心慌意乱地赶忙低下了头,不敢与对方对视,一颗心怦怦直跳,好似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 男人低头摸了摸无病的头,道:“我给你带了吃的,快去吃吧!” 无病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男人缓缓走向前,目光紧紧的盯着沈晚晚,似乎在盯着猎物一样。 少顷,男子才缓缓开口道:“我也不是有意要抓你的。无病生病了,不能见光,而且很嗜血。我给他用了很多药,都不见效。” 沈晚晚咽了下口水,壮着胆子道:“你,没有带他去看大夫么?” 男子声音沮丧道:“看了,大夫都说无药可治。没办法,我只能将他藏在这里。这一年里,我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我甚至拿我自己试药,将自己变成这不人不鬼的模样。但,还是救不了他。” “那,那你抓我做什么?” 男子从怀里拿出匕首,道:“我一直抓动物喂血给他,但他现在越来越不满足了。我不能伤村里的人,会引来官差,就在我犹豫不决时,你们就来了。你们是外来人,即使失踪,也无从查起。” 沈晚晚挣扎想躲开,身上的铁链却让她无处可逃。 “我只用一点血,你别怕,我不会杀了你的。” 沈巍出去了一天,才黑着脸回来。 陆巡去县衙详细查了林西的情况,发现他原来是正常的人,是这镇上有名的泥瓦匠,他和他的儿子两人相依为命,只是一年前突然消失不见了。听说他的儿子生病了, 后来就很少有人见过他, 第34章 出去玩 “对了,公子,还有一个事情,我今日回来时,偶遇附近山上的猎户,说这一年里山上都没有什么动物了。找到的也都是被放干血的尸体。” 姜也不解问道:“这,和我们要找的林西有什么关系?” 司聿安却明白了陆巡的话,神色严峻。 “陆巡,你是想说,这个林西在喝血?” 陆巡点了点头道:“我问过一些百姓,他们有人说亲眼见过鬼吸食鸡血。” 姜也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道:“那,得赶紧找到晚晚,不然……” “砰!” 沈巍一掌震碎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板,似是在宣泄无尽的怒意。 “都是你们,执意留于此地干涉这等琐事!” 姜也开口冷嘲热讽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是你自己没有看好晚晚的!若非你出去,留她一个人,她也不会被人抓走!你还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自己!” “若不是你们,晚晚也不会被人抓走!” “沈小将军身负戍边重任,岂能如此漠视百姓生死,你究竟是何居心?” “你既知我为官,又岂敢这般无礼!” “你这是哪门子的官?不顾百姓死活,只顾自身安危,虚伪至极!” “姜也,你莫要咄咄逼人!” “是你,应当适可而止!” 司聿安站在那里,身姿笔挺,宛如青松。眼眸深邃,剑眉斜飞入鬓,嘴唇绷紧成一条直线,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气。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充满了紧张和压抑。室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令人感到寒意侵袭全身。 陆巡见司聿安面色不好,又见姜也和沈巍剑拔弩张的样子,连忙说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找到晚晚才最重要。” “陆巡。” 司聿安终于开口。 “公子。” “既然林西还在此处,去他的住处找一找,他既然是这里有名的泥瓦匠,那对于密室,地道肯定也很精通,注意查这些,务必尽快找到晚晚。” “是。”陆巡抱拳离开。 沈巍听了司聿安的话,也转身离开了。 终于在第二日天黑之前,陆巡在一处无人用的井口发现了地道的入口。三人连忙下地查找。 “姐姐,喝水。” 林西放了沈晚晚三次血,每次一小碗,虽然不是很多,但沈晚晚之前染了风寒,还没有完全好,面色越发苍白,滴水未尽,如今放了血身体更加虚弱了,手腕上的纱布渗着丝丝血迹。 沈晚晚微微睁眼,男孩手里拿着水杯,踮起脚尽量去够沈晚晚的嘴,慢慢喂水。 沈晚晚喝了些水,有了些力气,才缓缓开口道:“无病,你几岁了?” “十二岁了。” 沈晚晚有些惊讶,看他的身高和样貌只有六七岁左右,没想到竟然十二岁了。沈晚晚心中不禁觉得他很可怜,这么小就生了这样的病,不能去见光,也不能和同龄人玩,一直窝在这地下。 沈晚晚垂眸想起司聿安之前给她的和荷包,道:“无病,姐姐身上有好吃的,就在腰间的荷包里,你过来拿。” 男孩点头,伸手拿过荷包,打开就看到里面很多果脯,手中传来丝丝香甜味,却从未见过,一脸好奇的模样。 “这是姐姐的朋友给我的,是杏干,你尝尝,酸酸甜甜的,很好吃的。” 男孩伸手将果脯放进嘴里,抬眸看向沈晚晚。 沈晚晚浅浅一笑,道:“好吃么?” 男孩点了点头。 他早已经没有味觉了,但他能感觉到,鼻腔里有着浓浓的香甜味。 突然传来一阵咕噜声,沈晚晚看向男孩,男孩咽下嘴里的杏干,有些不好意思道:“姐姐,我饿了。” 沈晚晚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连忙转移话题道:“你爹爹快回来了吧!” 男孩放下手中的杏干,眼神紧紧的盯着沈晚晚的手腕,手腕上的丝丝血迹,让饥饿的男孩忍不住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 沈晚晚凝视着眼前男孩那略显稚嫩却又透着倔强的面庞,突然间,她的心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撞击了一下,微微一颤。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她不禁有些恍惚,似乎预感到了某种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她那双美丽的眼眸渐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这层雾气使得她原本明亮的眼神变得有些朦胧起来。究竟是在为这个身世可怜的孩子而感到惋惜呢,还是在怜悯那个曾经也如此脆弱无助的自己?连她自己都无法分辨清楚这种复杂的情感。 就在这时,男孩轻声说道:“姐姐,我帮你重新包扎伤口吧!”他的话语如同春风拂面般轻柔,带着一丝关切和真诚。 沈晚晚微微颔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紧接着,她感受到一股温热且湿润的触感轻轻地落在了自己受伤的手腕处,那股温暖渐渐地蔓延开来,但并未让她感受到任何温暖,反而让她觉得满是无助和绝望。 然而,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巨响——“哐!”地洞的门被人狠狠地一脚踹开,扬起一片尘土。 “晚晚~”一个熟悉的呼喊声传入耳中。沈晚晚猛地睁开双眼,只见沈巍带领着几个人匆匆赶来。沈巍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根绳索,绳索的另一端则牢牢地捆绑着一个身影,仔细一看,竟然是林西。此刻的林西被捆得结结实实,丝毫动弹不得。 看到有人闯入,那个刚刚还在细心为沈晚晚包扎伤口的男孩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迅速转身朝着旁边的一个洞穴跑去。那个洞口异常狭窄,看上去就像是特意为孩童所准备的藏身之处。转眼间,男孩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 陆巡一刀劈开沈晚晚身上的铁链,沈晚晚手腕上还泛着血光,司聿安拿出手帕帮她包扎伤口,见沈晚晚脸色苍白,连忙上前扶住她,将人拥进怀里。 沈巍见沈晚晚安然无恙,心中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一股怒气却戛然而生,眉峰冰冷,愠怒道:“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杀了你爹爹!” “无病,藏起来,不要出来。” 林西连忙大喊。 “爹爹~” 男孩听到林西的声音,马上跑了出来,沈巍看到男孩,立即抬手就紧紧掐住了他的脖子,男孩瞬间面色涨红。 “无病~” 陆巡见此,连忙上前拦住,道:“你做什么!” 沈巍眯着眼睛,眼眶通红,声音冰冷道:“我刚刚看到,他在喝晚晚的血。” “他还只是个孩子!” “可他是个吸血的怪物。” 沈晚晚听到他们争吵,虚弱开口道:“司大哥。” 司聿安扶着她慢慢转身。 “哥哥~你放了他吧!” 沈晚晚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根羽毛落在湖面上,让人不敢接近。 沈晚晚脸色苍白,原来的红唇都没有了颜色,眼眶中闪着泪花,泪眼汪汪,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他心底翻滚、汹涌的冲到了他的咽喉处堵住到让他发不出声来。 沈巍立即松手,一下子脱力,无病直接倒在了地上,沈巍推开司聿安,打横将沈晚晚抱起,转身离开了。 沈晚晚任由他抱着,不知何时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公子~” 陆巡连忙上前扶住司聿安,司聿安眸色深邃,面容看不出什么,走过去将无病扶起来,道:“陆巡,他们,就由你处理吧!” “是。”陆巡抱拳,随后走过去将那两人带走了。 风呼呼的刮着,卷起的沙石张狂的拍打着窗,小树在暴风中摇摇晃晃,鸣鸣的响声一片,人行道上,依旧有三两孩童欢呼雀跃,顽皮地踏着树叶一脚一脚,嘎吱嘎吱,满地树叶满新鲜的脚印。 “晚晚,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沈晚晚摇了摇头,那日他们连夜赶车到了永宁县,请了大夫,沈晚晚硬是被沈巍按在床上休息了五日。 司聿安、姜也几人经常来看她,她想下床沈巍都不让她下去。 沈晚晚坐在床上,看着书发呆,就见姜也走了进来。沈晚晚有气无力的唤了一句。 “姜大哥!” 姜也如数家珍的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道:“看,这是目前永宁县最好的话本。还是姜大哥好吧!” 沈晚晚没有丝毫兴趣,接过翻了翻道:“我都看腻了!” 姜也看沈晚晚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一下,小声道:“不如,我带你出去玩?嗯?” 沈晚晚瞬间来了兴致,双眼放光,语气中忍不住的兴奋。 “真的吗?” 姜也点了点头,看了眼门外,小声道:“他们三个人今天都出去了,说有事,晚点回来,就我们俩人在客栈,天黑之前带你回来,保证神不知鬼不觉,怎么样?” 沈晚晚兴奋的点头。 看着头上的牌匾,姜也不知所措。 “姜大哥,还进不进去啊!” 姜也挠着头,纠结道:“我自己来还行,带上你,司兄若是知道了,不会打死我么?” “没关系的,今天这件事情,你知,我知,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快走吧!快走!” 揽月楼高耸入云,共有三层之高。远远望去,其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尽显奢华与气派。走进楼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楼宽敞明亮的大堂。这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乃是寻常百姓们尽情寻欢作乐之所。 沿着楼梯缓缓而上,便来到了二楼的雅间区域。相较于一楼的喧嚣,此处显得宁静而雅致,一间间装饰精美的房间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再往上,则是三楼,那里设有专门举办宴会以及提供大型包间服务的场所。 这揽月楼作为永宁县本地赫赫有名的青楼,每日里都吸引着众多达官显贵和风流雅士前来光顾。当姜也带着沈晚晚踏入其中时,立刻就有训练有素的伙计迎上来热情地介绍起楼中的各种情况。 深知此地鱼龙混杂,姜也行事谨慎,他紧紧拉着沈晚晚的手,不敢过于招摇。经过一番思量后,最终他们选择了一个位于二楼的雅间坐下,并点了几位擅长吟唱小曲儿的姑娘前来助兴。 进入雅间后,沈晚晚宛如一只欢快的小鸟,兴奋得又蹦又跳。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不停地左顾右盼,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感。 “晚晚,你觉得这里如何呀?”姜也看着沈晚晚可爱的模样,微笑着问道。 沈晚晚眨眨眼,笑嘻嘻地回答道:“姜大哥,这里可真是有趣极啦!我还是头一回来到这样的地方呢!”说着,她好奇地凑到窗边向外张望。 姜也手中轻轻摇动着一把精致的折扇,神态自若地笑道:“哈哈,那是自然。你姜大哥我可是见多识广之人,像这种地方,我早就已经轻车熟路啦!不过嘛,我向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哟!” 正当沈晚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紧接着,门被推开,只见四位身姿婀娜的女子怀抱琵琶款款而入。她们个个面容姣好,妆容精致,身上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陆巡,找到了吗?”司聿安一脸焦急地问道。他与陆巡一同外出归来,本以为能见到沈晚晚二人,可谁知四处都寻不见她们的身影。心中不禁担忧起来,生怕这两个人又遭遇了什么不测之事。于是,两人心急如焚地在附近找寻了许久,但始终一无所获。 陆巡也有些沈晚晚二人,于是只得赶紧派遣手下之人前去探查情况。 过了一会儿,陆巡终于面露难色地走到司聿安面前,低声说道:“公子,找到了。” 司聿安急忙抬起双眸望向陆巡,见其神色有异,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追问道:“怎么了?难道他们俩出事了不成?” 陆巡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公子……姜也他竟然带着晚晚去了揽月楼。” 听到“揽月楼”三个字,司聿安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地方。 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这揽月楼可是本地规模最大、声名最响的青楼啊!要是此事被沈巍知晓,恐怕姜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里,司聿安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第35章 揽月楼 揽月楼内,座无虚座,觥筹交错,灯红酒绿。琴声悠悠,每每音色转折处,都有眼神犹如春水般清澈飘来,激起心底阵阵波澜一曲舞毕,宾客掌声雷动。 “哟,这二位客官长得可真俊啊!” 两人刚走进楼里,就被楼中的老鸨看见了,老鸨见过无数男子,头一次见到这么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男子,连忙迎了上去。 司聿安闻到浓烈的胭脂味,下意识的蹙了下眉头,陆巡很自觉的上前,帮司聿安挡住女子。 “我们来找人!” 老鸨一身红色大牡丹色长裙,手里拿着牡丹绽放团扇,身材微胖,长发半盘,剩下的头发散落在右肩,一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样子。听了陆巡的话,女子将扇子放到嘴边,笑盈盈道:“来我们这里的,都是来找人的。不知两位想要找我们哪位姑娘?” 陆巡皱了下眉头,道:“我们来找一位朋友,今日有没有两个外地的公子来这里?” 老鸨恍然大悟,眼神中含着与刚刚不同的情愫和遗憾道:“原来你们来找他们呀!喏,楼上茉莉阁呐!” 说完一扭一扭就离开了。 屋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一片柔和而暧昧的氛围。只见两名身姿婀娜的女子轻盈地走上前来,一人端坐在琴前,玉手轻拨琴弦,悠扬动听的琴声瞬间流淌而出;另一人则翩翩起舞,如同仙子下凡一般,优美的舞姿令人陶醉其中。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两名女子静静地陪坐在她们身旁,面带微笑,宛如盛开的花朵般娇艳动人。 这时,姜也微微一笑,优雅地拿起桌上的酒杯,斟满了一杯清冽透明的美酒,然后轻轻递到了沈晚晚面前,柔声说道:“来,尝尝这上好的竹叶青,保证让你回味无穷。” 沈晚晚好奇地接过酒杯,凑近鼻尖闻了闻那股浓郁的酒香。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却被强烈的刺激感呛得连连咳嗽起来。“咳咳……咳咳,这是什么破酒啊?怎么会如此之呛!味道真是糟糕透顶,一点都不好喝!”她皱着眉头,满脸都是嫌弃之色。 姜也看着沈晚晚那副狼狈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如同一阵爽朗的春风,吹散了屋中的沉闷气氛。随后,他抬起自己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豪迈地感叹道:“啧!真是好酒啊!口感醇厚,香气扑鼻,让人欲罢不能。” 听到姜也对这酒赞不绝口,沈晚晚更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品味实在有些怪异。然而,一旁那位眼尖的女子见此情景,赶忙又为姜也斟满了一杯酒,并顺势依偎进了他的怀中。姜也毫不客气地伸手搂住了这名女子,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再次感慨道:“哈哈,此时此刻,有美酒相伴,有美人相拥,再加上如此迷人的景致,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 沈晚晚抬手吃了口菜,又放了下去。姜也看沈晚晚无聊的样子,在旁边女子耳边说了什么,女子走了出去,等回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盘东西。 “公子,这是我们这里的果酒,没有竹叶青烈,您尝一尝。”说着给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沈晚晚尝了一口,嗯,还不错! 瑟弄琴调,余音袅袅,觥筹交错。 “姜大哥,你说什么是喜欢呀!” 姜也吃着旁边女子喂的葡萄,看着沈晚晚红透的脸颊,笑了笑,眼神迷离道:“你喜欢谁?司兄?” 沈晚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姜也起身,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猛灌,身子踉跄了一下,站稳后,歪着脑袋,双颊通红一头恰到好处的碎发,微微遮盖住紧闭的眼晴。单薄的唇瓣棱角异常分明,嘴角有些微微上扬,隐藏着一股野性难驯的模样。 “我说你呀!喜欢人家就大大方方地承认嘛!不过呢,嘿嘿,依我看呐,他对你也是有意思的哦!”姜也满脸坏笑地调侃着沈晚晚。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沈晚晚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一惊,随即紧紧拉住姜也的手臂,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道:“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连你都能看出来?”此刻的沈晚晚双颊绯红如晚霞,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可爱至极。 姜也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顺势将手轻轻搭在了沈晚晚的肩膀上,然后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故作潇洒地说道:“那当然啦!你可别小瞧了你姜大哥我哟!想当年,本公子我可是情场高手,人称‘多情公子’!” “多情公子?这名号啥时候有的呀?”沈晚晚一脸狐疑地看着姜也。 姜也挠了挠头,哈哈大笑起来,拍着胸脯说道:“就在刚才!本公子灵机一动,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响亮的名号,怎么样,够威风吧?哈哈哈哈!来来来,晚晚,咱们继续喝酒,干杯!”说着,便举起酒杯向沈晚晚示意。 沈晚晚羞涩地点了点头,伸手一把夺过姜也手中的酒壶,学着他的样子,也豪爽地猛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呛得她直咳嗽,但还是硬撑着说道:“好,干杯!” 然而,也许是因为喝得太急太快,姜也一个没站稳,身子一歪,竟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紧挨着他的沈晚晚猝不及防之下,也被带得失去平衡,紧跟着摔倒在地。就这样,两人如同叠罗汉般直直地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喝!接着喝!”姜也大笑着喊道。 “好!今天不醉不归!”沈晚晚也毫不示弱地回应道。 “姜大哥,我……我好像有点醉了……”沈晚晚摇晃着脑袋,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居然还有人自己说自己醉了的!嗝儿~”姜也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笑得前仰后合。 沈晚晚突然感到喉咙一阵干涩,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着,让她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她试图缓缓站起身来,但身体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沉重无比,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成功。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以一种略显狼狈的姿势朝着桌子的方向缓慢爬行而去。 司聿安和陆巡终于找到了房间,当他们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不禁愣住了。只见沈晚晚正紧紧地抱住一把椅子,整个人斜靠在床边,双颊绯红如熟透的苹果,双眼迷蒙而无神,宛如失去了焦距一般。 随着房门的开启,沈晚晚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司聿安,她猛地抬起手,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指着他,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傻笑着说道:“司!司大哥!姜大哥!我!我看到,司大哥了!” 此时的沈晚晚身着一袭浅蓝色的男子长袍,那长袍剪裁得体,衬得她身形修长挺拔。她的一头长发则用一根简单的银珠簪子随意地束起,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更增添了几分不羁与洒脱之气。若不是亲眼见到她此刻这般醉态可掬的模样,任谁都会以为站在这里的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呢。 司聿安见状,心中不由得一紧,急忙快步走上前去想要将沈晚晚从地上扶起来。他一边轻声呼唤着沈晚晚的名字:“晚晚~”一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搀扶她。 然而,已经喝醉了的沈晚晚根本不理会司聿安的举动,反而冲着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大声嚷嚷道:“嘿嘿!司大哥!你来了!一起来喝酒啊!”说着,她还用力挥舞了一下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酒杯,杯中的酒水洒了一地。 她两颊肌肤剔透,泛着粉红饱满的嘴唇沾上酒后更加诱人。娇嫩的脸又多了几分媚色,眼睛迷茫,一双精润湿的眼中尽是迷蒙。 司聿安小心翼翼地将沈晚晚从地上扶起,然后轻柔地将她扶起来。然而,他环顾四周,目光急切地搜索着,却始终没有发现姜也的身影。 与此同时,陆巡也在房间内快速扫视了一圈,但同样未能见到姜也的踪迹。他眉头紧皱,满脸疑惑地转头看向沈晚晚,开口问道:“晚晚,姜也人呢!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此时的沈晚晚,就像一滩烂泥般完全瘫软在司聿安的怀抱之中。她紧闭双眼,面色潮红,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含糊不清的呢喃声,显然已是醉得不省人事。 司聿安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禁感到一阵无奈,轻声叹息道:“看样子现在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她都已经醉成这样了。罢了,我还是先送她回去休息吧,你继续找找姜也,找到了记得把他安全带回来。” “好,公子。”陆巡应声道。 司聿安低头看着怀中不安分的沈晚晚,柔声道:“晚晚,咱们回去了。” 谁知话音刚落,原本安静躺在他怀里的沈晚晚突然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猛地睁开眼睛,双眉紧紧蹙在一起,整张脸瞬间皱成了一团。只见她一边使出全身力气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司聿安的束缚,一边惊恐地大喊大叫:“不!不回去!不回去!姜大哥,姜大哥,快来救救我!有人要把我抓走啦!” “谁!谁敢欺负我家晚晚!” 陆巡听到桌子下面有动静,掀开桌布,姜也缩成一团,撅着屁股趴在桌子下面。陆巡抬手捏了捏眉头,无奈叹气,伸手将姜也拽了出来。 “晚晚。乖!我们该回去了,否则你哥哥要担心了!” 沈晚晚不断挣扎着摇头晃脑道,:“不,我不回去,不回去,不吃药!我不要待在房间里!我要吃糖葫芦!” 司聿安无奈,哄着道:“好,回去就给你买?好不好?走了。” “不好,不好,不回去!我不要回去!回去又要吃药!不回去,不回去!” 司聿安拉了拉沈晚晚,沈晚晚一边拒绝一边东倒西歪的。 出门时,沈晚晚手抓到门口的柱子,紧紧的抱住,说什么都不肯松手,司聿安无奈,看了眼陆巡,姜也耍着酒疯抱着桌子腿就是不肯松手,陆巡抬手就将姜也打晕,然后从桌子底下拽了出来。 司聿安看着沈晚晚的模样,却不敢下手,只得上前抱住沈晚晚,将她哄住。 无奈道:“好,不回去,就不回去了。” 沈晚晚猛的回头,惊喜道:“真的么?” 司聿安点头,道:“真的,你醉了,我扶你去床上。” 沈晚晚松手,司聿安就将她扶到了床上,沈晚晚今日虽穿了男装,但到底还是女子,女子身上淡淡的芳香袭来,让司聿安觉得很舒服,香味很淡,与楼下闻到的那浓厚的胭脂水粉味截然不同。 司聿安看着怀中神志不清的沈晚晚,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可谁知,刚刚被放下的沈晚晚嘴里却开始含糊不清地嘟囔起来,也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些什么。不仅如此,她那原本安静垂放着的双手和双脚也突然胡乱晃动起来,司聿安给沈晚晚倒水的时候,沈晚晚一个踉跄,竟然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司聿安吓了一跳,他赶忙俯下身去,焦急地查看沈晚晚是否受伤:“晚晚,你没事儿吧?有没有磕疼哪里?” 沈晚晚抬眸看向司聿安,他的眉眼修长疏朗,眼睛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堂泽看上去柔和,实际上却坚韧无比。厚薄适中的红唇似乎荡漾着笑容。笑容温柔又阳光,沈晚晚觉得自己似乎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看着那红唇一张一合,格外诱人,像街上的糖葫芦一样,红彤彤的,让人垂涎欲滴,想要一亲芳泽。 沈晚晚想着,也这样做了,司聿安正上下打量她,看她又没有受伤,就见沈晚晚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司聿安正困惑,沈晚晚的脸就贴了上来,嘴巴上柔软的感觉,淡淡的女子香,混合着酒香,让司聿安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公子,姜……” 陆巡想告诉司聿安他已经安置好姜也了,进房间就看到两人亲在一起的画面,愣了一下,连忙转身离开,过一会儿又走了回来,将门关上,离开了。 第36章 互诉衷情 陆巡的声音,让司聿安的思绪转回,微微用力想推开沈晚晚,却发现她似乎越来越用力了。感受到嘴唇微微的疼痛,司聿安这才觉得沈晚晚根本不在亲他,而是像在吃什么东西,咬住他的嘴,不肯松口,舌头在他嘴里打转,似乎想要获取更多。 直到感受到嘴里的一丝血腥味,司聿安才忍不住,反客为主,将沈晚晚压在身下,他呼吸沉沉,似乎无法再克制,压抑自己身体里那头蠢蠢欲动的野兽。他浑身紧绷的厉害,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他吻她,力道很重,却又深情,又很快温柔起来。 两人躺在地上,似乎是酒也是情,这时她的手指拂过男人的颈脖,手指沿着精致的锁骨旁那白皙的肌肤微微滑动,一片温润如玉,指间流淌着淡淡的温情,一点点急促气息就在女孩轻柔动作中缓缓挪动起来。 司聿安感受到沈晚晚的手,顿时觉得浑身燥热,尤其下腹处,似乎有一团火要冲出来。司聿安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衣领不知何时被扯开,半遮半掩的锁骨,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隐若现的皮肤,让他的呼吸骤然一顿,心跳乱了频率。 自上次在神仙居,司聿安就将她看成了自己的附属品,甚至沈巍和她接触时,他心中都隐隐有些不舒服,这几日,沈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心中满是嫉妒和不舒服。 “晚晚~”司聿安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沙哑,仿佛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即将喷薄而出。他的语调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心尖,但其中却又夹杂着那怎么也驱散不掉的浓郁情欲。 “唔......要......别......别走!” 沈晚晚娇柔地呢喃着,声音似梦呓一般含糊不清。她那双原本就微微眯起的美眸此刻更是如蒙着一层水雾,迷离而诱人。只见她的双手像是失去了控制般缓缓抬起,在空中胡乱挥舞、摸索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来支撑自己那已然摇摇欲坠的身躯。 “这……可是你说的~” 司聿安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他俯下身去,凑近沈晚晚那因情动而泛着红晕的脸颊,灼热的气息轻轻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引得她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司聿安眼神情欲满满,他的手落在了温热的肌肤上,沿着她腰际摩掌,光滑且柔软,锁骨下的那抹柔软更让人爱不释手。 他微微抬头,深幽的眸子里都是欲念,看着身下情动的少女,手指温柔地拂过她眼角,然后低下头,亲了亲她紧闭的眼睛。 司聿安缓缓地俯下身去,他那炽热的唇轻轻地落在了女子如天鹅般优美的锁骨之上。女子似乎感受到了这股深情,她毫不保留地回应着司聿安的热情,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变得暧昧而炽热起来。 就在司聿安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原本应该热烈回应他的女子此刻竟然毫无动静,宛如一尊美丽的雕塑。司聿安心头一紧,连忙伸出手去紧紧地抓住了女子纤细的手腕,然后开始仔细地探查起脉搏来。 然而,经过一番认真的诊断之后,司聿安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女子的脉象平稳有力,显然身体状况良好。可她为何会突然失去反应呢?正当司聿安满心疑惑之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女子微微起伏的胸口,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 她,竟然就睡下了! 司聿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宠溺的微笑。帮沈晚晚穿好衣服,将人拥在怀里,闭上眼冥想放空,让身体不再燥热难耐。 “唔~”沈晚晚翻了个身,伸手摸了摸,温热光滑,手感柔软,手还多摸了几下。 沈晚晚突然反应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司聿安那熟悉英俊的脸庞,眼眸明亮,盯着她看。 “啊!” 沈晚晚惊得直接坐了起来,转头只见司聿安胸口衣服大开,白皙光洁的皮肤上还有许多红痕,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衣领有些开,春光乍泄。 “醒了?”司聿安起身,一条腿弯曲着,一手搭在膝盖上,捏了捏太阳穴,胸口衣服大开,整个上身几乎赤裸,身材精瘦健壮,腹肌线条性感而紧致。 沈晚晚看着司聿安的样子,咽了下口水,道:“司~司大哥!” 司聿安疑惑的抬眸看看她,香肩半开,一双清澈琉璃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红色薄唇闪着盈润的光泽,墨画般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偶尔有两缕头发在脸颊前。想起昨夜的事,一股火热的感觉从下腹哄的升起来,司聿安连忙低头垂眸道:“该回去了!一夜没有回去,你哥哥会担心的”。 沈晚晚猛的想起沈巍,连忙起身,动了两下,望向床上的人,疑惑道:“司大哥,你,你不起来么?” 司聿安抬手放在嘴边:“咳!你先吧!我在,再休息一下。” 沈晚晚红着脸,垂眸抿唇道:“司,司大哥,昨晚……” 司聿安抬眸轻咳了一下,道:“没什么。” 司聿安表面无异,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耳朵红透了,想起沈晚晚后半夜的话,问道:“晚晚,我上次在山洞里发热是不是说了些胡话?” 沈晚晚没想到他会问,红着脸,没有说话。 司聿安看沈晚晚的表情就知道,果然是这样的。 司聿安想了想问道:“你为何没有告诉我?”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司聿安快速拉住沈晚晚的手,将她拉向自己怀里,低头吻了下去。良久后才放开,温热的气息在沈晚晚耳边萦绕。 “晚晚,我,心悦于你。” 沈晚晚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上次在山洞里,司聿安高热不退,就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说了这句话,但不是清醒状态,如今却是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沈晚晚脸颊微红,红唇紧抿,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眼司聿安,小声道:“嗯,我也心悦。” 司聿安似乎听到了什么高兴的大喜事,面露欣喜,眼眸明亮映出无限温柔,将沈晚晚拥进怀里,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又在她嘴上啄了下,舍不得松手。 司聿安又觉得有些不可置信,问道:“可为真?” 沈晚晚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司聿安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沈晚晚,只见她双颊绯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眉眼之间尽是羞涩与娇柔,一副典型的娇羞女儿家模样,真是可爱至极。司聿安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来,轻轻地吻住了她那如花瓣般娇嫩的嘴唇。 就在两人情意绵绵、你侬我侬之时,沈晚晚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大腿处似乎有个什么东西紧紧地抵着她,隐隐传来一阵疼痛之感。她不禁微微蹙起眉头,心中满是疑惑和好奇,于是下意识地将手伸了下去,想要一探究竟。 司聿安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瞬间停止了亲吻,目光直直地落在沈晚晚那张充满懵懂的脸上。而此刻的沈晚晚,则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疑惑地问道:“司大哥,这里有个东西抵着我呢,还有点疼。” 听到沈晚晚如此天真无邪的问话,司聿安的耳朵一下子变得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似的。然而,当他看到沈晚晚那单纯懵懂的样子时,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情愫,令他整个人都沉醉在了这份柔情蜜意之中无法自拔。 司聿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然后伸出手轻轻按住了沈晚晚正欲继续探索的小手,并凑到她的耳边柔声说道:“乖晚晚,你现在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不太懂,等以后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了。”说罢,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情欲之色。 就这样,两人相依相偎,耳鬓厮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他们沉浸在彼此的温暖怀抱里,忘却了周围的一切,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微露,两人才依依不舍地缓缓起身。 沈晚晚坐在镜子前,司聿安在她身后,为她梳头,沈晚晚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司聿安的话,不解问道:“司大哥,你想起在山洞里发生的事了?”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的?” “还不是某个小笨蛋,昨夜拉着我说了一晚的话。” 沈晚晚昨夜确实睡下了,但后来又醒了。又要喝水。又要吃东西,然后就开始胡言乱语,将那日在山洞的事也说了。 司聿安想了一夜,他深知自己的心意,如今也不想隐藏,不如直面。 初见乍欢,久处亦怦然。 沈晚晚汗颜,那日在山洞的事,她不想说出来,本来是怕司聿安那日只是一时兴起,说出来难免尴尬,却不想,自己醉酒说出来了。 …… 突然间,一阵震耳欲聋的吵闹声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打破了原本的宁静。司聿安心头一紧,这阵喧闹让他猛地想起了还留在楼内的姜也和陆巡。于是叫沈晚晚走了出去。 当他们来到楼梯口时,眼前的景象令他们瞠目结舌。只见楼下已然乱作一锅粥,人群推搡着、叫嚷着,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沈晚晚定睛一看,楼下一人的面孔瞬间映入她的眼帘。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心中暗叫不好。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拔腿就想逃离这个混乱之地。 然而,就在她刚刚迈出几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晚晚~”那声音犹如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直直地击中了她的心脏。 沈晚晚浑身一僵,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逃。她缓缓地转过身来,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浅笑,连忙站在司聿安身后,慢慢走下来。 沈巍昨夜回客栈就发现他们四个人都不在,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一个人回来,只好出去找。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后来想起会不会来这烟花之地,想着碰碰运气,果然就在门口遇到了要出去的姜也。于是她抓着姜也就要他交出沈晚晚,陆巡听到声音,也去帮忙,奈何身沈巍不好对付。 于是一伙人吵了起来。 “沈!晚!晚!” 沈巍的声音中掺杂着怒气,沈晚晚更害怕了,躲在司聿安身后不敢出来。 “沈兄。晚晚昨日喝多了,在此处醒醒酒,没什么事,你……” 司聿安知道沈晚晚害怕,帮忙说话,只是话还没有说完,沈巍快步过来,拉着沈晚晚的手就走了出去。 沈晚晚频频回头,望着司聿安,眼中都是求救。 司聿安转头看了眼陆巡和姜也跟了过去。 “哥哥~哥哥~哥哥~,你别生气了,我保证下次不去了。” 沈巍黑着脸,双唇紧抿,眉头紧锁,眼中的怒火几乎能点燃周围的空气,沈晚晚头一次见沈巍这么生气,讨好的哄着沈巍,但沈巍似乎不吃这套,全程没有一句话。 沈巍停住脚步,握紧拳头又不敢将气撒在她身上,转头过去本想将沈晚晚臭骂一顿,看到她耷拉着脑袋,一副害怕的模样,又不敢说重话。 沈巍面色凝重,怒声道:“你,你一个女子,怎可以去那种地方?出了事怎么办?我怎么回去和爹交代?还是和男子去的?他们三个大男人,若有一个人对你图谋不轨,你能抵抗得了?出门在外,没有任何防备之心,你若出了事,我怎么办?” 沈晚晚解释道:“怎么会呢?司大哥他们对我都很好,照顾我一路了。” 沈巍生气大喝道:“人心难测,你怎能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接近你的?” 沈晚晚见此,有些害怕的抬眸看了一眼,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沈巍袖口,低声撒娇道:“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保证我下次不会了。好么?别生气了,我发誓,我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我发誓!” 说着沈晚晚还举起手,做发誓的手势。 沈巍气不打一处来,看沈晚晚又生不起气来,简直拿她没办法。 “哥哥~” 沈晚晚拉着沈巍的衣袖撒娇卖萌,嘟着嘴,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脸上未施粉黛,还未长开的小脸,稚气未脱,灵动又可爱。 沈巍有些无奈,叹口气道:“走了,一股酒臭味!” 说完转头就走,沈晚晚连忙跟过去。“哪里臭了?香着呢?哥哥~你等等我呀!哥哥~” 第37章 下雪了 青林翠竹,曲水流筋,澹静而优雅。有风鸣竹,贵人将至。身后,木展的声音走过石板地,在竹席前停下。清晨白日,将来人映照如姑射之雪,仿佛日光再浓便会化去。 “哎呀,这个沈巍啊,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莽撞之人!二话不说冲过来就对我拳脚相加!这叫什么事儿啊!哎哟喂!哎呦!疼死我啦!”姜也一边嘟囔着,一边拿着鸡蛋轻轻地揉搓着自己受伤的嘴角,那模样看起来着实有些狼狈不堪。 此时,司聿安正静静地端坐在桌前,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神情,只见他缓缓地举起杯子,轻抿了一口杯中的水。而陆巡则如同雕塑一般笔直地站立在司聿安的身后,那张面庞毫无表情,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干。 就在这时,沈晚晚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她的手中稳稳地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的药品。 “姜大哥……”当沈晚晚的目光触及到屋内的情景时,不禁轻声呼唤起来。然而,见到她走进来后,姜也却迅速地侧过身子,将后背留给了她。同时,他还用一只手继续不停地揉着嘴角,一脸的不高兴写满了整个脸庞。 沈晚晚见状,先是飞快地瞥了一眼司聿安,然后向他会心一笑,紧接着便快步走到姜也身旁,娇声说道:“姜大哥,实在不好意思”可是,面对沈晚晚的道歉,姜也似乎并不领情,依然固执地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姜大哥~其实我哥哥他并不是故意要这样对你的啦,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他计较了好不好嘛?您瞧瞧,这些药可都是我哥哥特意嘱咐我拿过来送给您的呢。”沈晚晚耐心地解释着,并轻轻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托盘,示意姜也看一看那些药物。 “哼!他能有这么好心?我才不信呢!”姜也气鼓鼓地回应道,声音中充满了不满和质疑。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转过身来正视沈晚晚。 “姜大哥,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哦,绝对没有骗你!而且,人家不仅给您送来了药,还专门去买了您最爱吃的莲蓉糕呢,你快尝尝看吧。”说着,沈晚晚从托盘里取出一块精致的莲蓉糕,小心翼翼地递到姜也面前。 然而,任凭沈晚晚如何劝说,姜也始终不为所动,仍旧紧紧地背对着她,摆出一副绝不妥协的架势。 沈晚晚转头嘟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司聿安。 司聿安嘴角微微上扬,道:“晚晚,我也很喜欢吃莲蓉糕,既然姜兄不吃,那就只能我们吃了。” 沈晚晚侧身看了眼姜也,见他依旧不动,嘟着嘴将盘子递了过去。 司聿安抬手摸了摸沈晚晚的头,眼眸中的温柔与宠溺似乎要溢出来了,他唇边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意,被那双温和的眸子一看,她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 沈晚晚看司聿安的眼神也不像从前那般了,如今眼中似乎多了一种情愫,是爱慕。她低下头,光润的带笑的脸突然敛住了笑靥,显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拘束,想起早上的事情,随即,脸颊蓦地红了起来。 陆巡站在一旁将二人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想到昨夜看到,自然也不觉得奇怪了。 身后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姜也心中好奇,忍不住回头张望。这一眼,却让他呆立当场。只见司聿安和沈晚晚两人四目相对,仿佛有千言万语在眼神中流转,那目光犹如拉丝般,缠绵悱恻,难舍难分。姜也瞬间回过神来,霍然起身,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两人。 “你们俩……” 沈晚晚被姜也看的有些害羞,脸颊微红,低头将盘子递给姜也,连忙转移换题道:“姜大哥,你也尝一尝吧!” 姜也接过盘子,顺手就拿起糕点放进嘴里,眼神却依旧放在二人之间,眼神微眯道:“你们俩?什么情况?私定终身了?” “姜大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哪有胡说,你们俩!这眼神!含情脉脉,眉目传情的。有情况啊!” 司聿安嘴角微微上扬,敛眸温和,沉默不语。 沈晚晚脸颊微红,被姜也说的不禁有些害羞,口干舌燥,越过姜也,坐到司聿安旁边,拿起桌上的水杯,抬手就喝。 喝完才发现姜也和司聿安看着她,沈晚晚微微有些疑惑,低头看了眼自己,瞄到手里的杯子,脸红得更彻底了。起身转头就跑了出去。 姜也看着沈晚晚逃跑的背影,不禁感叹。“啧啧啧啧!” 司聿安终于忍不住说出口。“好了,你知道就好,别说晚晚了,瞧,都被你吓跑了。” 姜也看着司聿安那张如同沐浴在春风中的面庞,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调侃之意,于是开口笑道:“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司兄啊,你瞧瞧你今天这副容光焕发、喜气洋洋的样子,简直就是对这句话最完美的诠释嘛!” 听到这话,司聿安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如春花绽放般灿烂的笑容,那明亮的眼眸仿佛藏着无尽的喜悦。 此时,姜也施施然地坐到了司聿安身旁,一脸好奇地追问道:“司兄,快给我讲讲吧!你到底用了什么妙招,竟然能让那个平日里傻乎乎的小丫头突然开了窍呢?嗯哼?” 然而,面对姜也连珠炮似的追问,司聿安却只是轻轻一笑,然后二话不说便站起身来,迈着轻快的步伐准备离去。 “哎呀!司兄,你先别急着走呀!好歹跟兄弟分享分享嘛!司兄——”见司聿安要离开,姜也急忙高声呼喊起来,但司聿安却恍若未闻,依旧脚步不停地渐行渐远。 无奈之下,姜也只能长叹一口气,而就在这时,他看到陆巡正打算紧跟着司聿安一同离开,连忙伸手将其拦住,并紧紧拽住陆巡的胳膊,急切地问道:“陆兄,你刚才看起来倒是挺淡定的嘛!你肯定知道,快跟我透露透露,他们两个究竟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呀?” 陆巡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姜也,语气淡淡地回应道:“昨日。”言罢,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迈步向前走去。 姜也闻言不由得一愣,待回过神来时,发现陆巡已然走出老远。 “昨日?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啦?为啥都没人跟我讲啊?哎呀!陆兄,陆兄!你等等我,再跟我说一说呗……”姜也一边扯着嗓子大喊,一边急匆匆地朝着陆巡离去的方向追赶而去。 雪后,那绵绵的白雪装饰着世界,琼枝玉叶、粉妆玉砌、皓然一色、真是一派瑞雪丰年的喜人景象。 沈晚晚一觉醒来就觉得有些冷,穿好衣服出门,就发现外面下雪了,兴高采烈的下楼去了。 在祁凰山很少见到雪,如今大约十年左右都没有见过这鹅毛大雪的模样了。 “公子,下雪了。这是为您准备的大氅。” 只见桌子旁边有两个托盘,各自放着两个颜色的大氅,一个靛蓝色,一个淡粉色。 陆巡拿起托盘递过去。 司聿安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道:“晚晚呢!可起了?” “起了,一早在院里玩呢!” 司聿安的手愣了下,将衣服穿好后打开窗子,透过窗子看到了沈晚晚一个人正蹲在雪地里。 一身身粉梅色雪狐棉衣,芙蓉祥云百花褶裙,身披淡兰色的梅花衫,站立于茫茫雪花之中,仿佛与梅花融为了一体。 司聿安今日穿了一身旋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身上披着同款颜色的大氅。 陆巡今日也穿着窄袖骑装,只用镂空雕花的金冠束着头发,一身黑衣袖口禄口也缀着明黄缎边儿,瞧着比平日多几分英挺和潇洒,端的是意气风发。 “晚晚~” 沈晚晚回眸,她的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鼻尖也有些红,脸色有些白,但丝毫不影响欣喜的心情。见到司聿安高兴的起身向她跑去,却不曾脚底打滑,身体向后摔去,司聿安快步过去,扶住她。 “跑慢点,没事儿吧!” 沈晚晚脸上露出一抹笑,眼里含着璀璨的光芒,满天的白雪还下着,落在她乌黑的头发上,久久不化。 陆巡将粉色大氅递过去,司聿安接过披在沈晚晚身上,然后温柔的用手帮沈晚晚扫下头上的雪。 “下雪了,天气寒冷,要多穿点,小心得了风寒。 ” “知道啦!”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迅速将天地染成一片素白,漫天的风雪里,她的一袭粉色披风显得越发鲜艳。她的肩膀和发髻上都落了一些雪,脸颊和鼻头被冻得微微泛红,但却不在意,只看着他微微笑着,亮亮的眼睛里唯有他的身影就这样直直的望进了他的心里。 “你们在干什么呢!” 姜也他今日穿的是一身藏青色的袍衫便服,玄色绦带束腰,绦带下悬着一块青玉葵花佩,站在寒雪地里,仪容端正,身姿挺拔。 姜也悠悠走过来,偷偷在手里抓了一把雪,就向两人扔了过去。 司聿安动作快,拦腰抱着沈晚晚躲开了。 两人暧昧的氛围被打破,沈晚晚不满的转头看着姜也,蹲下身抓了一把雪就向姜也扔了过去,姜也丝毫不落下风,蹲在地上,打了回去。 两人你来我往,玩的不亦乐乎。 司聿安和陆巡站在廊下看着他们。 沈巍从屋外走进后院,看着他们玩的高兴,站在一旁看了会,目光灼灼,看着沈晚晚嬉闹玩乐笑靥如花的模样,自己嘴角也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沈晚晚看到沈巍站在不远处,一边还击,一边跑向沈巍,姜也自然也看到沈巍,想着之前在揽月楼的事,故意报复的偏向沈巍,想着打沈巍两下,好出出气。 沈巍见沈晚晚看向也,满眼都是她,丝毫没有防备,正方沈晚晚跑向她时,姜也一个雪球扔过来,沈晚晚下意识躲过去,雪球直直打在沈巍的脸上。 沈晚晚愣了一下,姜也也愣住了,没想到沈巍居然没有一丝防备,躲都没有躲。 “哥哥~” 沈巍黑着脸,咬牙抿紧嘴唇,抬手将脸上的雪擦掉,眼眸冰冷的看着姜也。 司聿安与陆巡眼神交汇,俩人都没有想到沈巍没有躲。陆巡上前一步,似乎准备好了阻止二人的拳打脚踢。 沈巍向前走了一步,接过沈晚晚手中的雪球,直直向姜也打去,姜也早就想到沈巍会对他动手,早就准备好了,雪球打过来快速反应,没有打到他。 沈晚晚转头看了眼廊下的司聿安,眼睛滴溜溜的转,勾唇浅笑,低头拿起一捧雪就向姜也扔去。 “居然欺负我哥哥!哥哥,晚晚帮你报仇!” 沈巍侧脸看向沈晚晚,低头也抓了一把雪,团成雪球扔向了姜也,一下子就打在了他肩膀上。 姜也见此,也不示弱,连忙低头抓雪扔过去。 “司兄!陆兄!快来帮我啊!他们俩欺负我一个人!” 司聿安看着三人玩的开心,也不想扫兴,转头看向陆巡,道:“你去吧!不必拒着了。” 陆巡眼眸明亮,点点头,抱拳也加入了他们。 玩了一会儿,雪越下越大,几人才停下。 司聿安早就让客栈煮了姜汤,给几人驱寒。 但第二日沈晚晚还是染了风寒,没精打采,还有些发热。 “药来了。药来了~” 姜也端着药,快步走过来,然后递过去,浓浓的药味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 沈晚晚闻着这味道,眉头紧紧的皱着,问道:“可以不吃么?” 沈巍面色严肃道:“不行,快吃!”说着将药递了过去。 沈晚晚向司聿安投去求助的目光,沈巍回眸瞥了眼一旁的司聿安,冷冷道:“快吃药,看他也没有用。” 沈晚晚皱着脸,满是不高兴,最终在沈巍的威逼利诱下,才吃了药。用了药,沈晚晚睡了整整一天才清醒过来。 第38章 凉城噩耗 “晚晚~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沈巍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她。时刻关注着她,生怕她出什么事。 沈晚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不是很好的梦。梦里她的父亲和兄长满身是血,满身伤痕,还与她告别,希望她幸福快乐的活着,叫她不要回来。沈晚晚睁开眼看到沈巍,想起自己做的噩梦,眼泪直接掉了下来,不知为何,这个梦很真实,真实得她很害怕,而且自从上次做了一个噩梦后,她心里就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一直惴惴不安。 “哥哥~” 他抬起手,摸了摸的秀发问道:“怎么了?” 沈晚晚将头抵在他肩膀上,喃喃道:“哥哥,我们回家吧!” 沈巍抱着沈晚晚的手顿了一下,将人紧紧拥在怀里,大手轻抚着她的长发,温热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好,明日就出发。” 外面的雪地,白茫茫一片,给匆成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片刻又蒙上了新雪,被掠过的冷风一吹,平整而洁白,犹如置身画中,给人的行人踩踏而过,底层结出一层冰来。 沈巍租了一辆大马车,带着几人缓缓走向凉城。后面的天气虽然冷,但已经不下雪了。到了凉城,雪都化了。 去凉城的路只有沈巍最熟悉,所以他在前面骑马前行,陆巡来驾车。几人走了十天左右才到凉城。姜也看不得两人腻歪,也坐了出去。 马车里沈晚晚正依偎在司聿安怀里,司聿安温柔道:“晚晚,来,喝些粥。” 沈晚晚扯了扯司聿安的衣袖,装可怜道:“司大哥,我不想吃,吃不下了。” 司聿安温柔勾唇柔声道:“吃些吧!你早膳用的少,乖,嗯?” 沈晚晚抿了抿唇,随即撒娇道:“那你今日多给我吃两个杏干,好不好嘛~” 司聿安温朗一笑,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道:“学会讨价还价了?” 沈晚晚骄傲道:“还不是和你学的。” 沈晚晚双手紧紧抱着司聿安的腰,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安稳又踏实。趁司聿安不注意,小手快速的摸进他的衣服里,每一下都在勾火,温热光滑的皮肤让她爱不释手。 男人感受到她的柔胰,额头上微微冒出些汗,有些隐忍沙哑道:“晚晚~别闹了。” 沈晚晚抬眸看着他,看到他那红透的耳朵,娇柔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司大哥,你的耳朵又红了!” 沈晚晚突然有一日发现司聿安有耳朵红的毛病,只要碰他,就会耳朵红,像小白兔一样,很是可爱。 司聿安觉得这个小丫头越来越坏了,总是撩拨他,也是觉得沈巍他们在,他不敢对她怎么样,越来越放肆了。 “公子。” 这时门外传来陆巡的声音,司聿安却觉得这是惩治这个不听话手的好机会。 司聿安将手里的粥放在一旁道:“嗯,看好。” 里面传来司聿安沙哑的声音,陆巡自那日后,在这一路上就没有少见俩人卿卿我我,每次都是他放风,姜也自然明白,就挡着沈巍,生怕他发现。陆巡坐在阁门外,许久阁内才传来愉悦些的声音。 好一会儿,司聿安带着有愉悦的声音道:“什么事?” 陆巡道:“沈公子说,大概天黑之前应该就能到凉城了。” “知道了。” 马车内,沈晚晚摸着红肿的嘴,不满的看司聿安,眼神中透露满满的怨气。 每次都这样,嘴巴都肿了,会被哥哥看出来的。 司聿安看着沈晚晚有些红肿的嘴唇,泛红的脸颊,满意的看着她,只是她的眼神,他却有些不满。 温热的气息在沈晚晚耳边传来,有些隐忍道:“晚晚,你这眼神是欲求不满么?不如再来一次?嗯?” 沈晚晚捂住嘴,猛的摇头。 一阵轻笑传来,是他愉悦心情的笑声,沈晚晚掀开车窗,探长窗外,冷风吹进马车,吹散了些许热气。 看着马车外有些陌生的环境,沈晚晚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她探出半个身子,和沈巍聊天。 “哥哥,你出来时爹爹在做什么呀!” “自然在忙军务。” “哥哥,你说爹爹想不想我呀!” “这是自然,否则也不会要我去祁凰山接你回来。” “嗯?是爹爹让你接我回来?” “是,怎么了?” “可是,是我收到爹爹的信,才出山的。” 沈巍眼眸深邃,抿了抿唇,陷入沉思,没有说话。他们的对话司聿安自然也听到了,与陆巡相视,心照不宣。 姜也透过车窗,看到灯火通明的城墙,不禁发问。 “哎!是不是到了凉城了?” 沈巍看着熟悉的城池,叹息道:“到了。” 沈晚晚小心翼翼地从车窗探出脑袋,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那座再熟悉不过的都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熟悉的气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但与此同时,内心深处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不禁感慨万千。 时光荏苒,已经有好些年头未曾归家了。曾经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温暖的回忆、儿时的欢声笑语仿佛还萦绕在耳畔。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姜也像是发现了什么异常一般,突然开口说道:“你们快看呐,那城墙上似乎悬挂着个东西呢。”他的话语打破了车内短暂的宁静,众人纷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伴随着马车逐渐靠近城墙,那个原本模糊不清的黑色影子变得愈发清晰起来。姜也小声嘀咕道:“瞧这样子,好像是一个人啊。” 陆巡微微皱起眉头,面色冷峻地附和道:“嗯,看着确实像个人。” 随着距离不断拉近,沈晚晚终于能够清楚地看到城墙上那张脸。刹那间,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跳骤然加速,整个身体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住了。只见她的瞳孔急剧放大,原本就略显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毫无血色,整个人完全陷入了震惊之中。 “快……停车!快停车!”回过神来的沈晚晚猛地拍打着车厢,声音因为极度惊恐而变得有些颤抖和尖锐。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马车上的另外三人大吃一惊,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驾车的陆巡听到沈晚晚如此惊慌失措的呼喊声,连忙拉紧缰绳停下了马车。 沈巍抬起头,朝着城墙上定睛一看,顿时也是一愣,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陆巡定睛仔细瞧去,终于看清了城墙上所站立之人。他心中不禁一震,原来竟是他! 与此同时,只见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停下。车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迫不及待地从车内钻了出来。正是沈晚晚,她此刻显得有些狼狈不堪,手脚并用地爬下马车,神色极为慌张。由于过于匆忙和紧张,她刚一下马车,双脚就像失去了支撑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连站都难以站稳。踉跄了好几步之后,眼看着就要重重摔倒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跟随着下车的司聿安眼疾手快,迅速伸出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即将倒地的沈晚晚。 “晚晚~”一声呼喊传来,司聿安扶住沈晚晚。 沈巍已经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近前。他站在那里,仰头望着城墙上的那个人,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而司聿安此时则是满脸的困惑之色,完全不明白眼前究竟发生了何事。陆巡见状,赶忙压低声音凑到司聿安耳边,将城墙上人的身份告诉他。听完陆巡的话,司聿安脸上同样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显然这件事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沈晚晚抬眸,眼神紧紧盯着城墙上的人,身体却不听他的使唤,人还没有走到城墙下,双腿一软,跪跌在了地上,她空洞地睁着双眼,泪水不断的涌出,划过了她那张苍白的脸。她控制不住地,对着城墙的方向,大声沙哑的嘶喊着,把这一几年以来所有的思念,都化作那不受控制的哭喊。 “爹,爹爹~” 沈晚晚六岁就被送去祁凰山,中间虽然父兄会去看她,但也是聚少离多,十年后回家,却不曾直接看到了父亲的尸体挂在城墙上,这恐怕,换任何人也不能淡定。 “爹爹~晚晚,回来了~晚晚,回来了~” 沈晚晚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嘴唇忍不佳哆嗦起来,眼眶里的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脸颊淌落下来,刚开始是低声抽泣着,随后声音越来越大,变成了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司聿安将沈晚晚拥进怀里,沉默不语,怀里的人几乎崩溃的哭喊,好似一柄刀子下一下的刻着他的心肺,让他的心受着千刀万剐之刑。 沈巍终于动了,从怀里拿出令牌,向城墙上大喊道:“凉城少将沈巍回城,开城门。” 没一会儿,城门开了。为首走来一个身穿甲胄的男子,身后跟着一队士兵。 沈巍上前将沈晚晚扶起来,沙哑道:“晚晚,我一定会查清楚。” 沈晚晚停止哭泣,泪珠涟涟的看着沈巍,他走向身穿甲胄的男子。 那男子看到沈巍抱拳,行礼道:“属下高放,见过沈少将。” 沈巍双手背在身后,声音低沉凝重,还带着几分怒气道:“将城墙上的尸首放下来!” 高放和士兵却一动不敢动。 “怎么?本少将说话不好使?” 高放思虑片刻上前道:“不是属下不听,而是定远将军尸体是国主下旨的。” 司聿安回眸看向陆巡,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高放继续道:“沈少将,您这些时日不在凉城,恐怕不知凉城的事。国主旨意,定远将军沈义城,通敌卖国,卖主求荣,看在沈家三代戍守边关,格尽职守的份上,曝尸三日,不祸及九族。” 沈晚晚听到此话,立刻辩驳。“胡说,我爹爹不会通敌的,这一定是有误会,这其中一定有问题。爹爹不会通敌卖国的!” 高放看了眼沈晚晚,又看了眼面色发黑的沈巍,垂眸不语。 沈晚晚上前,拉住沈巍的手臂,带着哭腔道:“哥哥~爹爹不会这样做的,我沈家三代格尽职守,绝不会做这样事的,哥哥~” 沈巍低头看向沈晚晚哭红的眼睛,心疼不以,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哑着嗓子道:“晚晚,有哥哥在,一定会没事的。” 陆巡上前问道:“国主旨意?可有圣旨?” 高放摇了摇头道:“传话的是一位姓赵的公公,说是国主口谕。并未下旨。” 司聿安皱着眉头,面色凝重,不怒自威,说出心中的疑惑。“通敌叛国如此大的罪名,怎会随便下口谕呐!你们听从口谕,没有收到任何旨意,就如此处理边城守将吗?” 姜也赞同司聿安的话,也觉得有些不对。“没错,自古来,通敌叛国,都要国主下旨,昭告全国的,如此大的罪名,怎么会随便让一个近侍传口谕?” 那个为首将领眼神瞄了一眼沈巍,垂眸道:“边防图遗失后,沈将军便逃往南方,旋即被锦衣卫擒获,其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遂自刎身亡。国主鉴于沈家功绩,不欲深究,亦未牵连少将及沈家。沈将军遗体乃赵公公带回,继而悬于城墙之上。明日方可取下尸首。” 沈晚晚只觉得自己耳边轰鸣,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又觉得自己坠入冰窟,寒彻入骨。眼神空洞无物,眼泪止不住的流。 许久后,缓缓抬头,看向城墙的尸首,眼前一黑,直直晕倒在地。 “晚晚~” “晚晚~” 凉城某座宁静的院落内,万籁俱寂。突然间,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打破了夜的静谧。 ‘砰’ 只见一个黑影如鬼魅般闪现而出,正是身着夜行衣的燕子谨。 他身形矫健地冲向刚刚那个守城的高放,拳头如同疾风骤雨一般落在对方身上。每一拳都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与力量,一时间,拳影交错,脚风呼啸。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斗后,燕子谨终于暂时停下了攻势,他喘着粗气,一把紧紧抓住高放的衣领,怒目圆睁地质问道: “谁让你杀了沈义城!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做!” 第39章 戚家 高放艰难地抬起手,擦拭掉嘴角溢出的一缕鲜血,声音略带颤抖地道:“是……是主上的意思。” 燕子谨闻言,怒火更盛,飞起一脚将高放倒踢在地。他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少拿那个老东西来压我!这里是凉城,可不是燕国!在这里,我可以直接取了你狗命!” 高放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连忙恭敬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然而,燕子谨根本不为所动,又是一脚狠狠地踹向高放,同时恶狠狠地吼道:“奉命?奉谁的命?高放,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所处的位置究竟是谁赐你的!如今沈义城已然身死,另一半城防图却不知所踪,就连虎符也没了下落!这难道就是你们所谓的完美计划吗?你知不知道,对于此事我早已有自己的周全安排,全被你们这帮蠢货给彻底搅乱了!” 面对燕子谨的斥责,高放只能低垂着头,随即将手里的信递了过去道:“主上说,司马玉龙入凉城,此时是最好狙杀他的机会,然后放消息出去,沈家谋反,沈义城刺杀国主,国主身亡,只要司马玉龙一死,您,就是楚国的国主!” 燕子谨一眼看完信件,想起沈晚晚的模样,拳头握紧,面色冷得难看。 他本来想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再将沈晚晚接回来,却不曾锦衣卫的信,让沈晚晚自己出了祈凰山,若不是她和司聿安一起掉下悬崖,他担心,他根本不会出现。 青灯如豆,这半生爱恨嗔痴写就。 沈府内一片肃穆,灵堂布置得庄严肃穆,四周挂满了白色的挽联和素缟,仿佛整个府邸都被一层厚厚的悲伤所笼罩。那悲伤之气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空中盘旋不去,让人感到压抑和沉重。 沈晚晚身着一袭白色的粗布麻衣,她那原本娇美的面容此刻却毫无血色,宛如一张白纸般苍白。脸上未施任何粉黛,更显得憔悴不堪。她静静地跪在灵堂一旁,眼神空洞而恍惚,手中机械地将一叠又一叠纸钱放入火盆之中。眼神空洞而恍惚,手中的动作却并未停歇。沈巍站在一旁,垂眸不语。 陆巡瞥了眼两人,低沉在司聿安耳边小声道:“公子,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我们刚到这里,沈义城就死了。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司聿安点头,眼神却紧紧盯着沈晚晚,眼中满是心疼,想起昨日那守将的话,脸色瞬间沉下来,眉眼间积满阴沉。压迫得人心悸。那种冷酷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司聿安沉着脸道:“派人查查,是谁来传的口谕,还有。那日城墙下将领说的话,也核实一下。” “是。” 陆巡抱拳离开了。 姜也看向满脸泪水的沈晚晚,不禁感叹,道:“晚晚一直生活在外面,多年才回家,却不曾见到父亲的第一面,竟然是最后一面。” 司聿安清晰地目睹着她的泪水如决堤之水般源源不断地涌出,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沿着那娇美的面庞滑落,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而他自己的手,则不受控制地逐渐收拢、用力,直至紧紧握成一个坚硬的拳头。 就在此时,一阵嘈杂的声响忽然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屋内原本凝重的氛围。 “哗啦啦......” 这阵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同逼近。 众人纷纷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正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走进门来。 这群士兵个个身穿着厚重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他们的头盔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双锐利而冷峻的眼睛。而走在最前方的那位男子,看起来约摸二十出头的年纪,身形高大挺拔,宛如一棵苍劲的青松。 他身着一袭银光闪闪的铠甲,将其健硕的身躯包裹得严严实实;腰间悬挂着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剑柄上镶嵌着宝石,散发着淡淡的寒光。他的面容英俊却带着一丝冷酷,双眸犹如寒星般冰冷刺骨,让人不敢直视。 当沈巍看清来人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平静地迎向对方。 然而,那名男子看向沈巍时,脸上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屑之情。 他冷冷地开口说道:“沈巍,你好大的胆子啊!你父亲通敌叛国,你竟然还敢私设灵堂祭奠,你真是不将国主放在眼里啊!真是目无王法!” 沈巍没给他一个眼神,淡淡道:“你今日若是来祭拜我父亲的,我欢迎你,你若是来冷嘲热讽的,那就请回吧!” 戚九洲也不生气,嘴角向上挑了一下,冷笑道:“你父亲通敌叛国,有什么资格受祭拜?你一个卖国贼之子,又有资格在这里赶我走!” 沈巍道:“我父亲没有通敌!” “没有?在你父亲书房里,不仅搜到了半张边防图,还有他写给燕国敌军的书信!事情被发现,竟还南逃,被锦衣卫当场抓捕,人证物证俱在,你敢说,你父亲没有通敌卖国!” “就是!就是!” “真没想到,沈将军竟然是这样的人!” “卖国贼!滚出凉城!” “卖国贼!滚出凉城!” “卖国贼!滚出凉城!” 沈府大门敞开,门口聚集了不少百姓,的话如一颗冬雷,震耳欲聋。百姓们咒骂着,扔着鸡蛋烂菜梗,甚至还有百姓激动的想闯进来,幸好被沈家府里的拦下了。 沈巍看着门口群情激昂的百姓,双手紧握,眼眸严肃,整个人浑身都散发着冷气。 沈晚晚缓缓起身,站在灵堂前,神态坚定,道:“我父亲没有通敌叛国,这其中定然还有误会。待丧事结束,我便进京,面见国主,重审此案,为我父申冤。” 戚九洲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位女子。 只见她面色如纸般苍白,仿佛风一吹便能倒下;那瘦弱的身躯在微风中显得摇摇欲坠,好似不堪一击。然而,那张白皙而光洁的面庞却透露出一股别样的清秀之气,宛如清晨初绽的花朵一般娇嫩动人。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明亮的眼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熠熠生辉,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尽管整体给人以柔弱之感,但又隐隐流露出几分小家碧玉的温婉与恬静。 此时,戚九洲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记忆——沈家似乎确实有个女儿。 由于自幼体弱多病,在年纪尚小的时候便被家人送往山中修行调养身子去了。想到这里, 他不禁脱口而出:“你父亲?你……难道说你就是那个被送去山上的沈家小姐?” 面对戚九洲惊讶的询问,沈晚晚并没有丝毫慌乱或羞涩。 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坚定且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没错,我便是沈晚晚。” 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黄莺出谷,让人闻之难忘。 只见戚九洲向前踏出一步,身形微微前倾,带着一种压迫感。 与此同时,沈巍迅速地移动脚步,一把将沈晚晚拉到自己的身后,用宽阔的身躯挡住了戚九洲那炽热且带有侵略性的目光。 此刻的戚九洲,面色看似漫不经心,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但他的目光却犹如两道利箭一般,直直地射向被沈巍护在身后的沈晚晚,仿佛要透过沈巍的身体看到她似的。他的眼眸深邃而幽暗,宛如无尽的深渊,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多亏国主仁慈啊,要不然这女子恐怕就要成为咱们军中的军妓啦!哈哈!” 话音未落,在场的几个士兵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纷纷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笑声在空气中回荡,格外刺耳。沈巍的脸色瞬间变得涨红如血,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微眯成一条缝,透露出丝丝寒光。 他紧咬着牙关,衣袖下的双拳因为愤怒而紧紧握起,关节处发出咯咯的响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碎什么东西一般。 对于这些人的言语羞辱,他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挥拳相向,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然而,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行事,尤其是当沈晚晚还在这里的时候。 正当沈巍忍无可忍,准备不顾一切出手教训这群无礼之人时,一只柔软但却充满力量的小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紧握成拳的大手。 沈晚晚从沈巍的身后探出身子,她那双原本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此刻闪烁着坚定而果敢的光芒,直直地望向那些肆意嘲笑他们的人。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如同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但其中蕴含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我言明,家父未曾通敌叛国,我沈家,亦不会通敌。我外祖一家为戍守楚国疆土,男丁尽皆战死,唯余我母亲一人,我母亲亦因旧疾,产我时难产而亡。我祖父昔年六十高龄仍纵横沙场,杀敌无数,我父亲,十岁便开始于战场厮杀,我兄长亦然。我沈家不知多少热血儿郎为了楚国,为了凉城,为了百姓,不惜舍生忘死,这凉城的每一寸土地,皆有我沈家儿郎的热血,我父亲断不可能通敌叛国,沈家不会,沈家军亦不会。” 沈晚晚的话音一落,在场的人没有人在说话,门口情绪不稳定的百姓们也都安静下来。 门口的沈家军似乎也被她的话感染,双眼通红。沈将军被传出通敌叛国,他们被质疑,被嘲讽,被侮辱,甚至有人一度后悔加入了沈家军,但听到沈晚晚的话,在场的沈家军都红了眼眶。 是呀!沈家为了楚国,为了凉城付出了太多,凉城如今的好日子,有一半也是沈家用命换来的。 “我沈家用无数儿郎的鲜血换来了先国主的册封,定远将军,我相信我父亲,绝不会通敌,更不会背叛国主,哪怕,今日国主在这里,我也会这么说。我一定会为我父亲平反,证明给你们,给这天下人看,我父亲,忠心耿耿,格尽职守。” 戚九洲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女子。他从未见过如此特别之人,只见她身姿挺拔如松,眼神坚定而明亮,那坚韧不拔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 就在不久前,她的眼中还满是对自己的轻蔑,但此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敬畏的果敢与坚毅。 戚九洲不禁暗自赞叹:“不愧是沈将军的女儿啊!” 随着他一声高呼:“戚家军!”众将士齐声应和:“在!”其声音洪亮如雷,响彻云霄。 紧接着,戚九洲下达命令:“送沈将军!” 话音刚落,整齐划一的口号声响起:“将军忠君爱国,尽职尽责,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 这激昂的呼喊一浪高过一浪,在沈家上空回荡不息,久久不散。 在场的人们听闻此语,无不为之动容,纷纷泪湿眼眶。他们被沈将军的忠诚所感动,也为这支英勇无畏的军队而骄傲。 此时,司聿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他面沉似水,神色从容淡定,然而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悄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和认可之色。 沈巍和沈晚晚二人并肩而立,向着台下的众人深深地弯下腰去,行以庄重的礼仪,表示感激之情。 这时,戚九洲大步走上前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郑重其事地递给沈晚晚,并说道:“沈姑娘,日后若是遇到困难之事,尽可持此令牌来寻我。” 沈晚晚双手接过令牌,微微颔首致谢。 随后,戚九洲如同疾风般转身离去,他的步伐坚定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能踏碎大地。只留下一个高大威武的背影,如同山岳一般渐行渐远…… 因为今日之事,众多百姓和军中之人如潮水般涌来送殡,他们的悲伤如同决堤的洪水,淹没了整个世界。 第40章 造反 沈家家墓周围弥漫着沉重而肃穆的气氛,当沈义诚的棺椁缓缓入土之后,送殡的人们怀着悲痛与敬意,纷纷向逝者拜别,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这个悲伤之地。 然而,沈晚晚却无法抑制内心汹涌澎湃的哀伤,她再次哭得如同泪人一般,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不断涌出,浸湿了她苍白的脸颊。 就在这时,陆巡走上前来,手中拿着三炷清香,他先将其中一炷递到了司聿安的面前,接着又把另一炷交给了姜也。他们三人想要通过上香来表达自己对于逝去的沈义诚将军深深的敬意和哀思。 正当司聿安准备接过香时,一声厉喝骤然响起:“慢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巍身着一袭素白的孝服,面容冷峻如冰,毫无表情地站立在那里。 沈晚晚其实心里很清楚司聿安等人的好意,但这突如其来的打断让她感到十分困惑,于是她用不解的目光看向沈巍,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面对沈巍如此强硬的态度,司聿安的语气依旧保持着平静,但脸色却阴沉下来,他直视着沈巍说道:“我们仅仅只是想借此机会表达一下对沈将军的沉痛哀悼之情罢了。沈兄,不知此举究竟有何不妥之处?还望明示。” 沈巍稳稳地站在墓前,他那漆黑深邃的瞳孔宛如一汪幽静至极的深潭,寒冷彻骨,令人不敢直视。此刻,他那双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冰冷寒意仿佛能够穿透人心,就连呼啸而过的寒风似乎都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愈发凌厉起来。他的衣袂在风中肆意飘动,猎猎作响,而他的声音更是比往日还要冷酷无情:“在场的其他人皆可在此祭奠,唯有你们二人,绝对不行!” 听到这话,姜也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她怒目圆睁,冲着沈巍大声斥责道:“沈巍!你不要欺人太甚!” 沈晚晚轻移莲步,缓缓地走到沈巍身旁,她那美丽动人的面庞上写满了疑惑和不解,轻声问道:“哥哥,你这究竟是在做些什么呀?司大哥他们不过就是想要诚心诚意地祭拜一下我们的父亲而已啊。” 沈巍微微低下头来,目光落在眼前这个眼眶通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妹妹身上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疼惜之情。他轻轻地抿了抿嘴唇,犹豫再三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开口说道:“晚晚,其实我真的不愿意看到你如此伤心难过,但有些事情事关重大,作为你的兄长,我觉得不能再继续瞒着你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告诉你真相才行。” 听到这番话后,沈晚晚那双原本就充满疑惑的眼眸变得愈发迷茫起来,她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哥哥,似乎完全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稍稍回过神来,将视线从沈巍身上移开,转而投向站在不远处的司聿安等人,然后又抬起头再次看向沈巍,满脸困惑地问道:“哥哥,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为什么我一点儿都听不懂呢?” 沈巍深吸一口气,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沈晚晚略显冰凉的小手,同时转过头去飞快地瞥了一眼司聿安以及其他几人,接着便一脸严肃认真地对沈晚晚说道: “自你下山之际,他们便蓄意接近于你。只因他们早知你乃定远将军沈义城之女,所行诸事皆是为了当下,为了彻查你父亲,欲置我沈家于万劫不复之地。盖因他,绝非陆巡,实乃锦衣卫督使陆绎。而司聿安,便是当今圣上,司马玉龙。” 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却像一道惊雷炸响,让沈晚晚整个人都惊愣在原地。眼神迷茫,不可置信的看向司聿安。 或许是为了今日的场合,司聿安今日穿了一身玄月色的素锦长袍,身上披着同色系的披风,头上简单的白玉冠扎起头发,颇有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的感觉。 身后的陆巡和姜也都换上了素色的衣服,身上没有太多装饰。 司聿安那双深邃而炽热的眼眸,如同两道燃烧的火焰一般,紧紧地锁定在了沈晚晚那娇弱的身影之上。当她的目光缓缓移向这边时,司聿安心中一阵刺痛,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她如此伤心难过。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没错!我就是司马玉龙。” 这简短的几个字,仿佛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沈晚晚的心头。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终于,一直强忍在眼眶之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下。她慢慢地抬起头来,那张原本清丽动人的脸庞此刻因痛苦而微微抽搐着,就连声音也变得哽咽而沙哑:“所以,你……你们……一直在骗我吗?” 站在一旁的姜也见状,急忙想要开口替司聿安解释几句。然而,话还未出口,便被沈晚晚犀利的反问给噎了回去。“所以,你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对不对?”面对沈晚晚那满含哀怨与失望的质问,姜也瞬间哑口无言。的确,他不仅知晓此事,甚至还曾经协助司聿安和其他人一同将真相隐瞒起来。 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姜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沈晚晚的指责。而此时的沈晚晚,则发出一声冷笑,笑声中充满了自嘲与绝望。紧接着,她轻轻地合上双眸,似乎不愿再看这些让她心碎的人一眼。然后,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脚步显得有些虚浮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好在身旁的沈巍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扶住了她。 “晚晚~”司聿安心疼地呼喊她的名字,眼中满是关切之色。可此时的沈晚晚早已心灰意冷,对于他的呼唤毫无反应。 司聿安向前迈了一步,眼睛盯着沈晚晚,眼神中满是担忧,伸出手,想扶住沈晚晚,沈晚晚却后退了一步。 沈巍的脸色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般,瞬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原本温润如玉的眉眼此刻也被浓重的阴霾所笼罩,其间隐隐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一股无形的杀伐之气从他周身喷涌而出,如同汹涌澎湃的浪潮般骤然加重,强大的威压如泰山压卵般直逼人心,使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悸和恐惧。 那种冷酷的威严宛如来自九幽地狱的魔王,让人根本不敢与之对视,生怕仅仅只是一个目光交汇,灵魂都会被冻结成冰。只见他眼神狠厉而冰冷,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众人,口中缓缓吐出一句充满杀意的话语:“今日,我定要为我惨死的父亲报仇雪恨!” 就在这杀气腾腾的话音刚刚落下之际,只听得四周突然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群手持明晃晃钢刀的彪形大汉如潮水般涌了上来,眨眼之间便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这些人的身形矫健、动作敏捷,一看便是久经沙场的军中精锐之士。 站在一旁的陆绎见状,迅速伸手拔出腰间的佩剑,剑身在阳光下折射出森冷的光芒。他面色凝重,语气冰冷地质问道:“沈巍!你莫非真的想要造反不成?” 沈巍面色阴冷,眼神满是痕迹,道:“我父一心为国,从未有过丝毫懈怠,然却因那子虚乌有的罪名而遭惨死。文臣重文轻武,口蜜腹剑,国主猜忌成性,我深知,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沈家所犯最大之错,便是一心为国,功高震主,最终背负上乱臣贼子之名。既是如此,我沈家,反了又何妨?将他们尽数斩杀!一个不留!” “杀!” 这些人虽然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但分明是军中之人,出手狠辣,果断,陆绎见此就知道,沈巍今日定然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伸手拿出腰间拉响信号,一束烟花在空中绽放,久久才散开。 陆绎手握长剑,解决了前面几个人,浑身杀气,又回到司聿安身旁,站在他身前,手中的剑身通透的青色长剑,在阳光的映照之下泛着森冷寒意,在那冰凉剑锋之上,有几道血痕蜿蜒而出,鲜红的血液顺着剑锋往下滴落,染红了地面。 站在司聿安面前大喊道:“保护国主!” 话音落,就有无数百姓冲了上来,那些百姓有的甚至就藏在那些送殡的人群里。他们脱下外衣,露出来里面的飞鱼袍,抽出腰间的长刀,将司聿安和姜也两人层层保护住。 沈晚晚看着那些有些熟悉的面容,有之前见过多次面的齐衡,还有之前住在客栈里面的小二,驾车的大叔,眼中的泪水喷涌而出,心中的难过越发深了。 两伙人很快打了起来,刀光剑影,喊杀声四起,整个旷野间充满了刀剑相击的刺耳声响,震天的声浪里夹杂着惨嚎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四野肃杀血染大地。 沈晚晚看着血流成河,生死搏斗的两伙人,又回眸看了眼沈家的墓,冷静下来,上前拉住沈巍的手道:“哥哥,让他们停手吧!他是国主,你难道真的想要造反么?” 沈巍那双如寒星般冰冷的眼眸紧紧地锁定着不远处的司聿安,其中透露出的敌意仿佛能凝结空气。他那冷冰冰的目光毫无保留地展示着对司聿安的仇视与愤恨,让人不寒而栗。 当听到沈晚晚说话时,他猛地转过头来,声音低沉而又充满愤怒地道:“晚晚,你好好看看父亲的墓!父亲如今就长眠于此啊!难道你就不想为含冤而去的父亲报仇雪恨吗?” 沈晚晚面露难色,嘴唇轻颤,犹豫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可是……事情也许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 沈巍的脸色愈发阴沉,他紧咬着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大声吼道:“他从来都未曾信任过我们!这些年,我们沈家一门忠烈,在边关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守护一方百姓安宁。可到头来呢?却只换得他一句‘乱臣贼子’的污蔑之词!这口气,叫我如何咽得下去?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呐!此仇不报非君子,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沈晚晚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望着自己怒不可遏的兄长,泪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哽咽着说道:“哥哥,我知道你心中的委屈和不甘,但他毕竟是一国之主啊。而且,或许这中间存在什么误会也未可知。倘若你就这样杀了他,那楚国该何去何从?楚国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又该如何自处?我们沈家世代忠臣,绝不能做出反叛之事啊!” “晚晚!”沈巍双眼通红,一把用力推开挡在身前的妹妹,朝着身旁一伸手,立刻便有一名全身黑衣、面戴黑巾的神秘人迅速将一张精致的弓箭递到了他手中。 只见沈巍稳稳地接住弓箭,手臂肌肉紧绷,拉满弓弦,箭头直直地瞄准了司聿安所在的方向。随着他一声怒吼,手指松开弓弦,那支利箭如同闪电一般划破长空,带着无尽的杀意朝司聿安疾驰而去。 见此,沈晚晚快步抽出旁边沈巍腰间的剑,就向司聿安刺去,司聿安此时正与一人打斗,转身过来,见沈晚晚长剑刺过来,没有挡,也没有躲,长剑直直刺在了司聿安的右边胸口处,血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月色锦袍。 \"司兄!\" 姜也面露焦急之色,他本就不通武艺,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观战。此刻,见到司聿安竟然受伤,心中不由得一紧,情不自禁地高声呼喊起来。 陆绎正全神贯注于与敌人的厮杀之中,忽然间听到了姜也那惊慌失措的喊声。他猛地转过头来,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沈晚晚手持利刃,直直地刺进了司聿安的身躯。 “国主!”陆绎双眼圆睁,满脸骇然,口中发出一声惊呼。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纷纷扭头看向司聿安所在之处。眼见自家国主身负重伤,众人皆是心急如焚,急忙挥动手中兵器,将面前的对手迅速解决掉,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司聿安狂奔而去。 然而,就在此时,司聿安却用他那已然变得沙哑的嗓音大声吼道:“都别动!” 这声怒吼犹如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使得原本急匆匆奔向他的人们瞬间止住了脚步。 第41章 折簪断情 陆绎会对沈晚晚留情,但其他锦衣卫不会。怕其他人伤了沈晚晚,司聿安忍着痛开口大喊: “别伤她!” 一抹血从司聿安嘴角露出,一身月色长袍,瞬间被染红。他盯着她的眼睛,眼眸微微泛红,蕴含着无尽的心痛。那双眼睛既不甘又充满了失望,就连他一贯冰冷高傲的声音在此刻也变得有些嘶哑。他心如刀割,痛彻心扉。 “晚晚~” 这声呼唤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却又近在咫尺。然而,此刻的沈晚晚已经无暇顾及这个曾经让她心动不已的称呼。因为就在刚刚,那把冰冷的剑无情地刺入了司聿安的胸口。 沈晚晚瞪大了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想要开口说话,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声音。胸口处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痛感,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心。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沈晚晚才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用颤抖的声音哽咽着低声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故意接近我的?” 司聿安艰难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 听到这个答案,沈晚晚感觉自己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样疼痛。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追问道:“为了调查我父亲?” 司聿安再次点了点头,承认道:“是。” 沈晚晚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她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沉默片刻后,她又颤声问道:“我父亲,是你下旨赐死的?” 司聿安摇了摇头,急忙解释道:“不是。” “那是谁?” 沈晚晚提高了音量,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司聿安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沈巍打断了。 只见沈巍面色阴沉,冷冷地说道:“不是你,还能是谁?谁有权利,赐死定远将军,还将他的尸首,曝尸城墙三日!” 沈晚晚的眉头紧紧皱起,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她望着眼前这个曾经对她需要宠溺和耐心的男人,心中充满了痛苦和疑惑。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你说你喜欢我,也是骗我的?就是为了接近我父亲。” 司聿安看着沈晚晚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中懊悔万分。他想伸手去擦去沈晚晚眼角的泪水,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晚晚,我......” 话未说完,一股鲜血从司聿安的口中喷涌而出。 那把剑深深地插入了他的胸口,血流如注,迅速染红了他身上的衣物。 陆绎心急如焚,脚下生风般快速奔至司聿安身侧。只见他手腕一抖,寒光一闪,凌厉的剑气呼啸而出,狠狠地打在了沈晚晚握剑的手上。 原本沈晚晚持剑的手就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着,此刻被陆绎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再也拿捏不住剑柄,那柄长剑瞬间脱手而出,直直地坠落于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噗呲!”随着剑身与地面的碰撞,一股殷红的鲜血从司聿安受伤的手臂处喷涌而出,溅洒在地,形成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一旁的齐衡见状,面色骤变,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他迅速撕开司聿安衣袖,露出那道狰狞的伤口,然后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一瓶金疮药,小心翼翼地倾倒在伤口上,并熟练地用布条包扎起来,试图止住那不断涌出的鲜血。 然而,由于失血过多,司聿安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天旋地转,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陆巡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他,让他不至于瘫软在地。 此时的沈晚晚目睹这一切,心如刀绞。突然间,她感觉胸口像是被一根尖锐的刺猛地扎入,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刹那间,一种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心底涌起,仿佛置身于万丈深渊之中。 她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无法抑制地肆意流淌而下,划过那张苍白如雪的脸颊。她的嘴唇哆嗦着,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句:“原……来,一直以来,都只有我……是我一厢情愿,是我愚不可及。到最后,竟然是我亲手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令人闻之心酸。 与此同时,那些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紧密地围绕在司聿安周围,一个个神情肃穆,目光冷峻。 每个人手中紧握着明晃晃的利剑,高度警觉地注视着四周,仿佛只要稍有风吹草动,无论是沈晚晚再有什么异常举动,还是有黑衣人突然冲杀过来,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挥剑反击。 沈晚晚的声音很轻,仿佛下一刻就消散在空中,她微微抬眸,眼中的希冀一点一点消失。 沈晚晚的眼神,让司聿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他心底翻滚、汹涌的冲到了他的咽喉处堵住到让他发不出声来。 陆绎静静地凝视着沈晚晚那满是忧伤的面庞,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揪了一下,一抹淡淡的悲伤悄然爬上心头。 “晚晚,如今城防图下落不明,而这些年来燕国更是屡屡侵犯我大楚边境。边疆之地的百姓们生活苦不堪言,无数百姓支离破碎、亲人离散,甚至有人失去生命。可偏偏在此关键时刻,你父亲却离开凉城驻地,不知所踪。我和国主不过是想将此事彻查清楚罢了......” 陆绎的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些许无奈。 沈晚晚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盯着陆绎,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解道:“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我的?” 陆绎缓缓垂下眼眸,双唇微微抿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早在遇见你前两个月,我们锦衣卫便已奉命埋伏于祁凰山下,但我与国主是无意间与你相遇的。” 听到这话,沈晚晚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质问道:“这么说,我收到的那些关于我父亲的信件,全都是你们伪造出来骗我的?” 陆绎再次垂下头去,不敢直视沈晚晚那充满质问的眼神。 他略微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司马玉龙,然后深吸一口气,用沉稳但略带愧疚的声音回答道:“没错,那些信确实是由我们所写。” 沈晚晚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前所未有的痛苦和愤怒交织在她的内心,她觉得胸口被一块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想说话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咬紧嘴唇直到鲜血渗出。 她感到一阵眩晕,耳中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声音。她闭上眼睛,试图寻找一丝安宁,但四周的寂静却让她感到更加的孤独和无助。 就在这时,沈巍缓缓地踱步走来,一脸凝重地说道:“晚晚,这些人一直以来都把你当作手中随意摆弄的棋子,肆意戏弄着你。他们不仅如此,竟然还使出各种阴险狡诈的计谋来接近你、欺骗你的感情,最终更是害得父亲不幸离世。” 听到这话,一旁的姜也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立刻冲了出来,大声反驳道:“沈巍!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司兄对待晚晚绝对是一片真心实意的!” 然而,沈巍却冷笑一声,继续说道:“真心?哼,从一开始他们的接近就是别有用心,绝非真心!还有啊,晚晚,也许你到现在都还不清楚这位姜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吧!” 姜也闻言,紧紧抿住嘴唇,一言不发。 见此情景,沈巍毫不留情地揭露道:“晚晚,这位姜公子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他乃是咱们楚国三年前赫赫有名的科举考试前三甲之一——探花郎,姜景若!真不知道这位姜大探花又是以怎样的身份和目的来接近你的呢?” 面对沈巍咄咄逼人的质问,姜也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与慌乱,连忙开口辩解道:“晚晚,事情并非像他所说的那样,我对你绝无半分恶意。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寻找你,完全是因为受人之托。我......” 话未说完,便被沈巍打断:“哦?受人之托?那敢问姜探花,究竟是受了哪位故人的托付呢?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依我看呐,姜探花您还真是能说会道、巧舌如簧啊!” 此刻的姜也面露难色,心中纠结万分。那个真正让他前来寻找晚晚的故人正是眼前的晚晚本人,但这个真相他既无法轻易说出,更不知该如何向晚晚解释清楚。于是,他只能嗫嚅着双唇,半天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刺进了掌心,但她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那种被人玩弄又被无情抛弃的无助感充斥着她的内心,让她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够了!” 沈晚晚拿出头上的发簪,那发簪是司聿安买的,当时姜也和陆巡也在,沈晚晚用力掰断,发簪划破手掌,瞬间鲜血淋漓,发簪沾染血迹,白色的玉兰花变成了红色。 沈晚晚狠心道:“从今日起,你我折簪绝情,恩断义绝,再无任何关系。” 司聿安他的手指轻轻颤抖着,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心痛。他紧紧抿着嘴唇,眼底流露出一抹冰冷的忧伤,宛如被冰雪所覆盖凝结成冻结的泪水。他的眉眼间混杂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戾气以及沉重的心痛,声音沙哑,轻声唤道:“晚晚。” 沈晚晚声音很轻,她缓慢闭上了眼睛,像是认命一般,平淡说了句。 “你们走吧!” 那些黑衣人手中的剑却并未放下,随时准备冲上去。 沈晚晚心里清楚。他们都听沈巍的话,随即转头看向他道: “哥哥,他乃国主,若你今日将国主斩杀,那沈家便是乱臣贼子无疑。沈家对楚国、对司马家忠心耿耿,绝无背叛之意。此乃爹爹的初心,亦是沈家的信念。” 沈巍深知,忠君爱国乃沈家世代相传之信念,沈晚晚虽未投身军旅,然亦为沈家之人,忠君爱国已融入其血脉,难以更改。 沈巍垂首沉默,似在沉思。 陆绎看了眼周围,那些黑衣人没有再动手,一个眼神扫过去,齐衡扶着司聿安准备离开,其他锦衣卫将他围在中间,保护着他。 沈晚晚看着司聿安,在他们转身之际,跪了下去,双手交叠,举过头顶,行了正宫礼。 “罪臣之女沈晚晚,斗胆恳请国主再审我父沈义诚之案。沈家累世忠良,浴血疆场,捐躯赴难,我父决无通敌叛国之举,更不可能背叛国主。万望国主详察,还我父亲清誉,还我沈家一个公平。” 司聿安身体一僵,回眸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晚晚,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心痛无法自抑。 他紧抿着嘴唇,唇色更加苍白,眼底散发出一抹冰冷的寒意,仿佛被深深的痛苦所笼罩。眉宇间交织着一丝戾气和沉重的伤感,他的目光深邃而阴郁,仿佛深陷于无尽的悲痛之中。 沈晚晚声音不大,却很清楚,声音中透着凄凉还有几分坚韧。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毅和决绝,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它们在脸上显露出来。尽管心脏处的点痛仍在持续,但她不愿示弱,不愿让他看到她够软弱。 陆绎没有想到,沈晚晚能这样做,就眼前的情况而言,就连他也不一定能做到如此,她竟然还可能以臣下之女为父申冤,放下姿态,要求重审冤案。 果然如此,虎父岂会有犬女。 锦衣卫心中也对沈晚晚有了一丝敬佩之情,之前他们在外围保护国主,自然也有些了解,本以为她会大哭大闹,却不曾还能如此冷静处理。 沈巍站在沈晚晚身后,也没想到,沈家对楚国的忠心竟有如此,就连从小不在凉城长大的沈晚晚,也能做到如此地步。 第42章 真相 司聿安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竟微微泛红,宛若燃烧着两团熊熊烈火一般,目光如炬地紧紧锁定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看透。只见他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本王,定会给沈将军一个交代。” “臣女叩谢国主隆恩,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女子盈盈下拜,口中高呼着谢恩之词。这本应是再寻常不过的场景,但在司聿安听来,却宛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心窝,那声音是如此刺耳,其中蕴含的悲伤与无奈更是让他心如刀绞。 那些训练有素的死士们并未因主人的话语而动容分毫,他们依然手握寒光闪闪的长剑,身形紧绷,保持着随时出击的姿态,只等一声令下便可展开一场血腥厮杀。一时间,整个场面气氛凝重到极点,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沈晚晚美眸流转,环顾四周后,心中已然明了当前局势。她深知,对于一心想要铲除异己的沈巍而言,眼前无疑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一旦司聿安离开凉城,恐怕他此生都难以再有这样的好机会。所以,沈巍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这个机会,绝不轻言放弃,除非...... 想到此处,沈晚晚突然站起身来,动作迅速得令人猝不及防。只见她俯身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柄长剑,毫不犹豫地将其横在了自己白皙纤细的脖颈之间。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齐声惊呼—— “晚晚~” “晚晚~” 司聿安手指紧握,苍白的肤色让他看起来虚弱不堪,充斥着一股脆弱感,他浓密又黑的睫毛根根分明,轻轻颤动似乎能带起风,肤白如玉,如同珍贵的琉璃玉器一碰就碎了。 司聿安瞪大双眼,目光紧锁着沈晚晚缓缓站起身来的身影。只见她面如死灰,眼神空洞而绝望,右手颤抖地举起长剑,毫不犹豫地抵住自己白皙纤细的脖颈。那一刹那,司聿安心口猛然一揪,仿佛有千万只毒虫在啃噬他的心窝一般,疼痛愈发剧烈起来。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陆绎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的右手死死地握着一枚暗器,青筋暴起,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沈晚晚,生怕她会突然冲动之下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傻事。 另一边,沈巍双手握拳,手指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甚至连指甲都刺破了皮肤,渗出丝丝鲜血。他那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显得格外冷峻。他凝视着沈晚晚脖子上逐渐浮现出的血痕以及她眼中流露出的无尽哀求之色,心中一阵刺痛。然而,就在这痛苦与纠结之间,一抹不甘悄然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哥哥,求求你……让他们走吧!” 沈晚晚的声音沙哑而微弱,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无助。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泪花。 沈巍的目光先是扫过司马玉龙等人,然后再次落到妹妹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血痕之上。他的内心如同翻江倒海般煎熬,最终还是无奈地攥紧了拳头,随后又缓缓松开。他抬起手,轻轻地挥了挥,示意那些黑衣人收起手中的利剑。得到命令后,黑衣人们纷纷退下,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司聿安望着沈晚晚那单薄而瘦弱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令他几乎无法喘息。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眶已被一层朦胧的水雾所笼罩,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晚晚......”他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不舍。 一旁的齐衡转头看向陆巡,轻声说道:“国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说罢,便率先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沈晚晚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身影慢慢消失殆尽,猛得一下,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就被抽走,直直跌在了地上,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角里滑落,胸口闷痛,一口血吐了出来。 “晚晚~” 沈巍快速上前接过沈晚晚。 冷风如刀,寒意刺骨,漫天大雪飘飞而下,纷纷扬扬,落满苍茫大地,万物犹如蒙上一层洁白的绒毯,大地一片雪白,天地相连,整个凉城仿佛陷入一片白茫茫的仙境之中,几株虬枝老树耸立路旁,寒风掠过树梢枝头,发出阵阵野兽般的嘶吼,整个旷野犹如一头疯狂的猛兽,在天地间咆哮不止,荒草摇曳,寒风凛别,令人不寒而栗。 “怎么样了?” 一个大夫正在给沈晚晚诊脉,她面色苍白,嘴唇无色的躺在床上,胸口的微微浮动让人知道人还活着。 大夫起身,摇了摇头,道:“七情内伤,需要好好调理。” “已经昏迷三日了,为何还不醒?” “病由心生,医病先医心,这姑娘心中郁结,自己不愿醒来,我等也没有办法,只能用简单的药物做为辅助。” 沈巍眉头紧锁,自那日沈晚晚吐血晕倒,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是这样的说辞,看着昏迷不醒的沈晚晚,一抹心疼戛然而生。 “主子。” 一男子身穿暗玄色宽窄锦袍,恭敬的站在门口。 沈巍听到声音,起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 “好好照顾小姐。” 司聿安受了伤,还未下山后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在一家客栈里。 “国主,您醒了。” 是齐衡,坐在床边给司聿安换药。 司聿安想起之前发生的事,缓缓起身,胸口处的疼痛,提醒他一切都是真的,哑嗓子问道:“陆绎呢?” 齐衡将司聿安扶起来,回了话,就出去了。 “督使在外面,我这就请督使过来。” 陆绎进了房间,就见司聿安坐在床边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国主。” 司聿安抬手接过水,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低沉道:“我想了一下,似乎从我们进入凉城开始,就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我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已与宫中羽林卫获得联系,宫中并无近侍出宫传口谕。” “好大的胆子,竟敢假冒本王口谕。” 陆绎眉头紧锁,垂眸思虑,张口想说什么,垂眸又并未说。 司聿安抬眸看向他,道:“有话直说。” “臣觉得,沈巍有问题。自从我们遇到沈巍后,就发生了很多事情。之前在破庙,我与国主谈话,有人偷听,当时沈巍就不在。还有回凉城的路上,我曾多次看他离开。” 司聿安垂眸不语,抬手摸住自己胸口的伤口,问道:“晚晚,如何了?” 陆绎低头不语,抬眸看了眼床上的人,道:“听说…病了。” “咳咳咳……咳” “国主。” 陆绎连忙上前帮司聿安顺气,好一会儿,气息才平缓些。 “国主,姜也告诉了我一件事,只是不知真假,臣还未来得及查证。” “说吧!” “姜也说,他之前与沈巍乃是旧友,三年前,沈巍就死了。他一直说要找的人,就是晚晚,沈巍临死前,将晚晚托付给了他。他也不清楚为何还有一个沈巍,但他确定沈巍死了,尸体是他亲手埋的。” 司聿安敛眉,面色凝重,道:“他人呢?” “他不肯和我们走,他说既然答应了照顾晚晚,就要说到做到。他留在凉城了。” 咚咚咚 “进来。” 齐衡走进来,面色凝重,语气有些焦急道:“国主,我们该走了,又有一群杀手来了。” 司聿安眼眸微眯,黑色的瞳孔如同一汪幽静的深潭,冷得可怕。 “废物!” 沈巍将书房桌子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地,地上一男子立即跪了下去。 沈巍眼神狠厉,浑身散发着寒气道:“从他们下山开始,就一直派人追杀他们,如今三天了,到现在还没有成功,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男子恭敬道:“陆绎下山后就分别派了五辆马车出城,我们去追,马车里都没有人。” 沈巍脸上露出一抹冷笑,道:“好一招声东击西。现在人在哪里?” “按他们的速度,应该到彭州了。” 沈巍拳头紧握,声音冰冷道:“加快进度,不能让他们进入长平,否则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狙杀他了。” “是!” “主子。”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站在门口。 “进来。” 男子起身站在沈巍身后。 一男子身穿铠甲走了进来,竟是那天守城门的将士高放。 看到来人,沈巍头都没有抬,修长手指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慵懒问道:“何事?” “主上来信,要您拿到沈家虎符,掌握沈家军。”说着男子将信递了过去。 沈巍接过信看了眼,然后将信件递给了身后的人。 说起起沈晚晚,他还记得初见时,那是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一身淡绿色的长裙。弯弯的柳眉下,有一双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的眼睛,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粉色,小小的嘴唇不妆而赤,娇嫩欲滴,标致的瓜子脸,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笑,煞是好看。 看到他,少女眉开眼笑,娇声娇气喊道:“哥哥~” 然后跑向他,搂着他的手臂撒娇语气里又会有些抱怨。 “哥哥,你怎么才来看我?哥哥,你是不是不想晚晚了?” 当时他还没有习惯这个身份,第一次接触她,她那灵动可爱的样子让他一眼就心动了。后来,只要有时间他就去看她,两人还会有书信往来。她会时常和他抱怨,师傅做饭不好吃,还总是喜欢创新菜式,让他苦不堪言。 冷桦站在沈巍身后,见他 有些走神,唤了几下。 “主子!主子!” 男子的声音扰乱了他的思绪,沈巍缓过神过来,眼眸幽深,低沉不语。 高放提醒道:“沈少将,虎符…” 沈巍眯了眯眼睛道:“沈义城是怎么死的?” 高放道:“那日您离开后,他还正常,但前几日,听说您要带着沈小姐回来,他,就自尽了。” 沈巍眼神阴鸷,声音冰冷道:“他,怎么会知道我要带着晚晚回来?” 高放低下头,道:“是,是高公子。想让他交代虎符的下落,将消息透露给了他。却不想,沈义城不受威胁,竟然自尽而亡。” 沈巍浑身散发着寒气,咬牙切齿道:“高铭阳人呢?” 高放老实道:“公子回去向主上回复消息了。” 沈巍面色凝重,寒气散发,冷得高放一动不敢动。 沈义城去了祈凰县,但并未上山。在祈凰县发现有人跟着他,于是就想去京都,被沈巍的人在半路上将他拦截,于是沈巍就将人禁锢在沈家的暗牢中,本想将沈晚晚带回来,威胁沈义城交出虎符,却不想…… 真是些蠢货! 沈巍怒气冲冲道:“都给我滚下去!” “是。” 椿去湫来,海棠花开。 沈晚晚病了,病了许久,久的她自己也不知道时间,就希望这样永远在梦里,不醒来,这样或许可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天气冷了,要照顾好小姐。” “是。”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晚晚,慢点,小心摔倒。” “晚晚,这个簪子适合你。” “晚晚,莫要再闹了。” 梦里一直有人在和沈晚晚说话,他声音平静柔和,温润清澈,盈盈入耳,似暖光的火光驱散寒冬的冷意,令她无比心安。 那个人嘴角总是挂着笑容,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种高贵而淡漠的气质,令人敬畏。 “哎呀,这熊孩子,赶了一整天的路,居然还有这么旺盛的精力去逛街!我可真是要累瘫啦!司兄,你倒是快管管她呀!” 只见姜也一只手撑在腰间,另一只手不停地扇着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张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因为疲惫而略显苍白。 此时,他们一行人恰好路过一座热闹非凡的县城,正赶上这里举办一年一度的兰月节。 沈晚晚一看到如此繁华的景象,立刻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找到了一家客栈,匆匆用过膳食后稍作歇息,便嚷嚷着要出去玩耍。 第43章 念兹在兹 姜也虽然心中叫苦不迭,但又拗不过沈晚晚,只得无奈地跟随着一同前往。 来到街上,只见人山人海,看热闹的百姓们把现场围得个水泄不通。 众人只能费力地拨开层层人墙,踮起脚尖,朝着里面张望。好不容易才瞧见人群中央有一大片空旷之地,一伙技艺高超的艺人正在那里尽情地展示才艺呢!这些艺人有的表演杂技,有的唱歌跳舞,精彩绝伦的演出赢得了围观群众此起彼伏的喝彩声与雷鸣般的掌声,叫好之声不绝于耳,简直快要把人的耳朵都给震聋啦! 再看那沈晚晚,像只欢快的小鸟一般,在街道两旁东瞅瞅西瞧瞧,脸上洋溢着无比灿烂的笑容,嘴里还时不时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新奇有趣的事物等待她去探索发现。 可怜的姜也则紧紧跟在她身后,被她带着左奔右跑,早已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到最后,实在是累得不行了,索性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大口喘气,等着司聿安和陆巡赶上来。 一见到他俩,姜也就如同见到救星一般,连忙迎上去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 而司聿安呢? 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在人群中穿梭跳跃的娇小身影——沈晚晚。望着她那活泼可爱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露出一抹宠溺至极的微笑。 就听沈晚晚转过身,看着他们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过去。 陆巡也是无奈,这沈晚晚的精力还真是充沛。 姜也看到了,转过来不理她。 没一会儿,沈晚晚又跑回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兴奋道:“姜大哥,那边有打铁花,快去看啊!” 姜也猛的摇头,道:“不去,不去。” 沈晚晚不满嘟着嘴,双手拉着姜也的胳膊,想要将他拽起来。一边拽一边扯道:“真的很好玩的。走吧!姜大哥,走吧!” 姜也无奈,拉住沈晚晚的手认真问道:“晚晚,姜大哥问你个问题。” 沈晚晚见姜也面色突然严肃,自己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晚晚,你不累么?” 沈晚晚愣了一下,看了眼旁边的司聿安,摇了摇头。 姜也淡淡一笑,道:“赶了一天的路,逛了一个时辰,走了三四条街了,我们回去吧!好吗?” 沈晚晚有些不开心。回头看了眼人声鼎沸的街道。 “可是,我还没有玩够呐!你看,那边还有很多好玩的呢!” 姜也一脸疲惫,抬了抬手叹了口气道:“不行了,我不行了。你带着你司大哥和陆大哥逛吧!我要歇一歇。” 沈晚晚看了眼旁边的司聿安和陆巡。一个手拿折扇温润公子,一个冷面大侠,怎么看也和她这逛街的人逛不到一起。 司聿安垂眸看着瘫坐在一旁的姜也,和一脸没有尽兴的沈晚晚,看了眼旁边的陆巡道:“陆巡,你跟着晚晚吧!我送姜兄回去。一会儿再来寻你们。” 陆巡看了眼姜也,点了点头道:“是,公子。” 他也不想去逛街,他也累了。 司聿安带着姜也回了客栈,安顿好,见两人还没有回来,只好又上街去找人。 漫步街头,在人群密集的道路上穿行,处处人头攒动,欢声笑语蒙绕耳畔,红男绿女擦肩而过,人人衣着鲜亮,打扮精致,喜悦之情溢于言艳,欢乐的气氛令人动容。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群情激昂,歌声飞扬,现场沸腾起来。 “哇!陆大哥,好棒啊!” “哇!陆大哥好厉害!” “哇!陆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 待司聿安再次见到二人时,沈晚晚手中握着糖葫芦,宛如一只欢快的小鹿,而陆巡则一手提着诸多包裹,另一手同样握着糖葫芦,还有琳琅满目的吃食。 见到司聿安,陆巡如释重负,喜出望外,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急忙上前。 “公子。” 司聿安的目光先是落在陆巡身后不远处蹦蹦跳跳的沈晚晚身上,宛如看到了一颗璀璨的明珠,随后又扫了一眼双手被东西占满的陆巡,不禁微微一怔,嘴角轻扬,似笑非笑道:“还没逛完?” 陆巡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这沈晚晚刚开始和他逛街,还有些手足无措,不过看着热闹的场子,很快就没有任何拘束感了。让他去射箭领奖品,让他去投壶,让他去擂台比赛,还让他去对诗饮酒。 “公子,我也招架不住了。这晚晚精力太充沛了。” 司聿安垂头轻笑,又看着不远处兴奋得像只小麻雀的沈晚晚,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温朗的笑容,轻声道:“你先回去吧!我稍候带她回去。” 陆巡领了旨意,如脚底抹油般转头就走,仿佛生怕沈晚晚再如魔音灌耳般喊他一句。 陆巡刚走,沈晚晚就像个小喇叭似的站在那里大喊道:“陆大哥,快过来帮我!” 司聿安闻声赶来,只见沈晚晚手里拿着弹弓,正对着一条红绳上的铜板,如猎手般全神贯注地瞄准着。 然而,她接连打了三次,都如那脱靶的箭羽,与铜板擦肩而过。再有两次还未中,就与那诱人的奖品失之交臂了,沈晚晚这才心急如焚地连忙呼喊陆巡。 丝丝缕缕的龙涎香悠悠飘来,一个如暖阳般温暖的身影如影随形地将沈晚晚紧紧包围,那只白皙如玉、骨节分明的大手,宛如铁钳一般紧紧握住沈晚晚的小手,微微一用力,银珠如流星般疾驰而出,铜板应声掉落。 引得众人齐声喝彩! “哇!” 司聿安再次拈起一枚银珠,如后羿射日般射了出去,银珠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同时洞穿了三个铜板。这一幕,又惹得众人拍案叫绝! 沈晚晚兴奋得像一只小兔子,蹦蹦跳跳间,转身便如乳燕投林般抱住了司聿安的腰,激动地喊道:“哇!司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司大哥!好棒啊!”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司聿安如遭雷击般愣在当场,双手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也不敢动,茫然无措。 女子身上那股淡淡的芳香,如同一股清泉,沁人心脾,甜丝丝的,令人陶醉。 沈晚晚手捧着那只白色灯笼兔,开心得像一个孩子。司聿安也不忍扫她的兴,便陪着她又闲逛了一会儿, 然后柔声劝道:“晚晚,我们回去吧!你若喜欢,我们在此多逗留两日,明日再来吧!” 沈晚晚转头望着街上行人渐稀,只好无奈地点头应允。 没走多久,司聿安就瞧见旁边的人跟自己拉开了距离。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沈晚晚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怎么了?” 沈晚晚小嘴微微撅起,低着头轻声嘟囔:“司大哥,你能不能走慢点呀?我走不动了。” 司聿安忍不住轻笑出声,手中的折扇也跟着有节奏地晃动起来。 今日月亮很大,纯净的光把周围的一切都镀上了银白,繁星象少女硕大的深色带点的裙裙在天际豁然散开,连风都是轻轻地掠过,不忍扰碎这夜的温柔。 司聿安走在前面,沈晚晚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司聿安看着隔着自己几步不远的沈晚晚,抬眸看了眼越发黑的天色,无奈叹了一口气,收了折扇,微微弯腰,回眸道:“我背你吧!” 沈晚晚微微愣了一下,立刻笑容满面的附上了司聿安的背。 似乎是因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终于得以实现,沈晚晚的心情变得格外愉悦起来 。只见她在司聿安的背上,双脚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时不时地晃动一下,仿佛是在弹奏一首欢快的旋律。 “再乱动了,我就把你给丢下去。”司聿安看着沈晚晚那不安分的小脚,眉头微皱,有些无奈地说道。 然而,沈晚晚的脚却依旧像两只顽皮的小手一样,不停地扯动着他的心弦,使得他原本平静的内心渐渐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听到司聿安的警告后,沈晚晚瞬间安静下来,一动也不敢再动,似乎真的非常害怕会被司聿安无情地扔到地上。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 沈晚晚才又小心翼翼地张开嘴巴,轻声问道:“司大哥,我从小就在这山里长大,从来都没有见过外面世界的那些新奇玩意儿,你会不会因此而觉得我特别丢人呀?” 司聿安闻言,轻轻地抿了抿嘴唇,然后微微收拢下颌,缓缓回答道:“没有。这本就是人之常情罢了。” 得到这样的答复,沈晚晚顿时喜笑颜开,那双美丽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儿,挂在那张白皙的脸庞上显得格外迷人。 与此同时,她勾住司聿安脖子的手也不自觉地微微收紧了一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甜甜地说道:“真的吗?我就知道司大哥对我最好啦!对了,你身上用的是什么香料呀?好香呀!” 司聿安顿感一愣,下意识地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袖,疑惑地反问道:“我的身上有味道吗?” 沈晚晚连连点头,如同一只可爱的小松鼠般,兴奋地说道:“有的有的!是那种淡淡的琥珀香气混合着木质香味,很香!” “没有。” “你没用过香?可是我闻到了呀!姜大哥和陆大哥身上都没有这个味道。” 司聿安想了想似乎知道沈晚晚说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了,宫中时常梵香,怕是以此由来。相比较他身上的味道,沈晚晚身上那女子的芳香更甚于他,司聿安抿了抿唇,浅浅勾着唇,没有说话。 沈晚晚见司聿安没有说话,也没有在搭话。 在那家古色古香的客栈门前,陆巡静静地伫立着,他那高大的身影被夕阳余晖拉长,仿佛一幅孤独而坚定的剪影画。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远方,似乎在急切地盼望着什么人的归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逐渐西斜,但陆巡依旧纹丝不动地守候在那里。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之后,远处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司聿安正缓缓走来,而他宽阔的后背上,则趴着一个娇小的人儿,正是沈晚晚。此时的沈晚晚早已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她安静地伏在司聿安的背上,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看到这一幕,陆巡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震惊之色。然而,只是稍作思考,他便觉得这样的情景倒也算不得太过意外。毕竟,一路上他们三人之间经历了太多风风雨雨,彼此间的关系也愈发亲密起来。 随着司聿安越走越近,陆巡赶忙迎了上去,关切地说道:“公子,一路辛苦了。要不还是将晚晚交给我来照顾吧!”说话间,他伸出双手,做出要接人的姿势。 司聿安微微侧过脸,目光落在沈晚晚恬静的脸庞上,轻声问道:“她睡了?”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 陆巡连连点头,应声道:“看这样子,睡得可真沉呢。”言语之中满是对沈晚晚的疼惜之情。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司聿安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松开了双手。陆巡见状,迅速伸手接住沈晚晚,并顺势将她横抱入怀中。动作流畅自然,生怕惊醒了熟睡中的佳人。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姜也忍不住开口调侃道:“哎呀呀,咱们晚晚可真是好福气啊!能有两位如此体贴入微的护花使者。”说罢,还冲着陆巡和司聿安眨了眨眼,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章丞相的爱女今日风光出阁,这可是京城中的一大盛事。司聿安作为名门之后,自然也前来道喜祝贺。当他行至街道时,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贩前,脚步突然停住,就那么静静地站立着,目光直直地落在那一串串红彤彤、晶莹剔透的糖葫芦上。 跟在司聿安身后的李玉见状,先是和一旁的侍卫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心领神会地上前轻唤:“公子。” 只见司聿安身着一袭杏黄色底绣有团团祥云图案的锦衣华服,腰间佩挂着一块祥云镂空雕花的白玉珏,头上仅仅戴着一顶洁白无瑕的玉冠。他身形略显清瘦,然而脊背却挺得笔直如松,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冷峻中透着温和的独特气质,宛如一卷散发着墨香的珍贵古籍,清贵高雅。 听到呼唤声,司聿安微微挑起修长的眉毛,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眸依然紧紧地凝视着那些诱人的糖葫芦。李玉身为司聿安身旁的近身侍从,向来对自家公子的脾性颇为了解。只是自从半年前司聿安外出归来以后,不知为何,就连李玉都觉得有些难以捉摸他的心思了。 瞧着司聿安如此专注于糖葫芦,李玉赶忙走上前去,向小贩买下了一串色泽最为鲜艳、糖衣裹得最厚的糖葫芦,毕恭毕敬地递到了司聿安面前。 “公子,请用。” 司聿安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接过糖葫芦,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巴轻轻咬下一口。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尽管那糖葫芦酸甜可口、美味至极,司聿安的面庞之上竟然没有丝毫表情变化,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波澜不惊。 小贩看着那身着华服、宛如仙人之姿的男子站在自己身旁,呆愣了许久才买了一串,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鄙夷,如此有钱之人,竟然只买一串。 第44章 苏醒 司聿安的神情微微有些恍惚,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随后那俊朗如雕刻般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丝比黄连还要苦的难过,然后他缓缓地低下头,用那仿佛能将人的心都冰冻的不冷不热、没有丝毫感情的声调,说道:“太苦了。” 李玉接过糖葫芦,顿时愣住了,苦的?这怎么可能呢? 小贩也如遭雷击般愣住了,难道是坏了?可这糖葫芦明明看起来晶莹剔透,怎么会苦呢? 相望不相闻,山水远阔,相思相见相思苦! 春寒料峭,松柏熬过寒冷的冬天,依旧碧绿苍翠,挺拔屹立,黄色的冰凌花悄然绽放。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伴随着一声惊喜的呼喊,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梳着双尾髻,如欢快的小鸟一般,蹦跳到床前。她那明亮的眼眸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在沈晚晚眼前晃了晃小手后,又如一阵风似地消失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沈晚晚再次悠悠转醒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姜也那张熟悉而令人安心的脸庞。他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上扬,此刻正一脸关切地凝视着自己。 “姜,姜大哥……”沈晚晚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刚刚从一场漫长的沉睡中艰难苏醒过来。 听到这声呼唤,姜也原本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连说话的语调都不自觉地上扬:“晚晚~ 你终于醒了?可把我担心坏了!”说罢,他急忙伸手小心翼翼地将沈晚晚扶起,让她靠坐在床头,然后端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温水,轻柔地送到她嘴边,看着她慢慢喝下几口水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接着,姜也又拿起一碗香气四溢的羹汤,用勺子轻轻搅动几下,舀起一小勺吹凉后,送到沈晚晚唇边。然而,沈晚晚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现在还没有胃口。姜也见状,便默默地放下手中的碗,静静地坐在床边注视着她,眼神中充满了疼惜与怜爱。 过了一会儿,沈晚晚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姜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也微笑着递过刚才的那碗羹汤,轻声说道:“沈巍不在府里,我听闻你生病了,心里放心不下,所以就过来瞧瞧。”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沈晚晚点了点头,低垂下双眸,似乎想要问些什么却又犹豫不决。姜也何等聪明,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于是主动打破沉默,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他没事,如今在京都。就是你,病了一个月,也不见好,幸好,你终于醒了。” 沈晚晚听到那个期盼已久的答案后,缓缓垂下眼眸,双唇紧抿,不再言语。她心中暗自思忖着:他过得好,那就足够了。想到此处,沈晚晚轻轻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她的脑海,让她心生困惑。于是,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眼前的人,轻声问道:“你,为何没有与他们一同离去呢?怎会还留在此处?” 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思绪瞬间回到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沉默片刻后,他开口说道:“晚晚,关于那个人……你,是否仍然心存埋怨?” 沈晚晚听闻此言,下意识地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摆弄起衣角,依旧保持着缄默。 “晚晚~”姜也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温柔而又饱含关切。 沈晚晚闻声抬起头来,迎上姜也的目光。只见姜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但他只是张了张嘴,却并未说出半句话来。这让沈晚晚感到十分诧异,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地追问道:“怎么了?姜大哥,难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姜也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沈家,沈家军的虎符,如今可在你的身上?” 沈晚晚摇了摇头,想起沈义城惨死的模样,声音有些凄凉道:“我连我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怎么会把虎符给我呢?就算要给,也是给我哥哥。” 见姜也垂眸不说话。 沈晚晚微微蹙眉道:“姜大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也叹了一口气,道:“你身子刚好,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但是,晚晚,只有你可以救整个沂州了。” 沈晚晚心感不适,眉头紧锁道:“出什么事了?” “你生病后,沈巍就关了凉城城门,随后又以虞城、锦城出了燕国奸细,封锁两城,彻底掌握整个沂州经济,握生杀大权,虽然没有明确造反,但京都来的人,都被拒之城外了。如今更是,传出手握八十万沈家军,要直捣京都,生擒司马玉龙。” 沈晚晚只觉得胸口一痛,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角,猛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姜也连忙帮她顺背,又喂了水,沈晚晚的才慢慢好转。 “咳咳,他…他还是这样做了。” “晚晚,我同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伤心,而是想让你振作起来,快点好起来。这半年多,你缠绵病榻,两耳不闻,不知道他所作所为,但,只有你,可以救得了这沂州百姓,用的动沈家军。沈家八十万大军,是楚国一半的兵力,若开战,楚国就会大乱。这么多年,燕国一直虎视眈眈,若楚国大乱,燕国定会趁虚而入。” 沈晚晚紧紧地皱起眉头,抬起眼眸,目光直直地望向姜也,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深深的疑惑和不解。 “哥哥虽然这次的确做错了事,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装着天下苍生啊!我坚信不疑,他一定能够迷途知返、改过自新的……”沈晚晚急切地说道,声音微微发颤,似乎想要努力说服眼前的人。 然而,姜也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脸凝重地打断了她:“晚晚。他真的不是沈巍。” 姜也凝视着沈晚晚那张苍白得如同宣纸一般的脸庞,还有她那对充满了探究意味的眸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和怜惜。可是,有些事情终究还是瞒不住了,她应该要知晓真相了。 “晚晚,其实我原本并不想将这件事告知于你。只是在你生病卧床的这整整一个月时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懊悔自责,如果当初我能早些对你坦白一切,也许今天你就不至于会跟司兄走到如今这般田地......”说到这里,姜也顿住了话语,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姜大哥,你别再卖关子了,你究竟想要说些什么呀?”沈晚晚的心猛地揪紧,当她听到司聿安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心口处顿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感,于是她连忙开口打断了姜也的话。 只见姜也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缓缓说道:“晚晚,我说的都是实话,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沈巍,真正的沈巍早在三年之前便已经离开了人世。” 听完这番话,沈晚晚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她那两条好看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姜大哥,你莫要胡言乱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拼命地摇着头,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姜也抿了抿唇,还是说道: “我与沈巍儿时曾上过同一个学堂,只是后来家中做生意,离开了凉城。五年前,我在荆州偶遇他,与他成为挚友。有一日,我约他喝酒,但他迟迟没有来,他那个人说话算话,决不食言。我从下午等到天黑,终于等到了他。只是,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我见到他时,他浑身是血,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他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照看妹妹。” “当时我们并不在凉城,又加上他浑身是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遭人仇杀,怕害了你和你父亲,就不敢四处张扬,一直在暗中找你。我只知道你叫沈晚晚,十一二岁的年纪,在哪里?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我从凉城找起,找了你将近五年时间,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遇到你了。” “这些我本不想告诉你的,我知道你从小离家,与他聚少离多,我愿意做你哥哥,像他一样,永远护你疼你爱你,就够了。却不想,竟然还有一个沈巍。我不知该怎么告诉你,本想回凉城就告诉你,却不曾,刚来到凉城就遇到了你父亲的死讯。” 沈晚晚呆愣坐在一旁,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么?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父亲已经不在了。她本以为还有兄长,如今,就连兄长都是假的。 她真的变成了一个人,无依无靠,孤身一人。 姜也抬手拍了拍沈晚晚的肩膀,道“晚晚,别怕,有我在。我会像你哥哥一样,照顾好你的。” 沈晚晚泪眼婆娑的看着姜也,不知是在看他,还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朋友。她依稀记得,哥哥也说过这样的话,司聿安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他们…… 咚咚咚 姜也坐在沈晚晚旁边,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道:“晚晚,我该走了,沈巍看你看的很严,我也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进来的。等你身子好了,就去棠溪厝,我在那里等你。” 姜也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放到沈晚晚手里,起身翻窗离开了。 沈晚晚低眸恍惚的打开荷包,里面竟然装满了杏干。身体微微愣了一下,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身影快速出现,淡淡的青松木香传进鼻子里,温热的拥抱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晚晚,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是沈巍。 “哥…哥~” 沈晚晚知道姜也说的话,不会假,但也要自己认证一下,若沈巍真是自己的兄长呢?若是,这个人,真的骗自己呢? 沈巍眉眼带笑,眼眸温柔,松开沈晚晚低眸看去,道:“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来人,去请大夫过来!” 侍女下去,很快请了大夫过来。 沈巍站在一旁面色紧张,似乎怕沈晚晚还有什么问题。 “怎么样?” 老大夫收了东西,恭敬道:“沈小姐身体已经有所好转了。城主,不必担心,后面好好休养,即可。” 沈巍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下门口的人,又坐在床边。 沈巍拉起沈晚晚的手,小手白皙柔软,如没有骨头一般,还有些微凉。 “晚晚,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派人给你做。” 沈晚晚摇了摇头,轻声细语道:“我刚刚已经吃过了。” 沈巍抬手摸了摸她的长发,嘴角勾着笑意,温柔道:“好。你说不吃就不吃。这一个月来,你时醒时睡,我担心不已,幸好你现在醒了,只要你醒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沈巍他唇角含笑,眼眸像是深深浅浅的琥珀,比金玉珠石还要吸引人的目光。听到沈晚晚唤他,嘴角笑意加深。 “我想出去走走。” “好,我在外面等你。” 沈巍叫了侍女,帮沈晚晚穿着装扮,自己则坐在凉亭里。 第45章 侍卫 冷枫站在沈巍身后,恭敬道:“主子,晋城县令方博涵企图逃出城去。” 沈巍冷笑一声,眸光不变,轻松道:“既然没用,那就换一个人吧!” “是。对了,高丞相来信,说要与您议亲。” 沈巍面色自然,手指附上白玉镂空翡翠茶盏,动作轻柔,抿了一口茶,道: “这个老狐狸,说的好听是议亲,还不是找个人来看着我。让高放看着我不放心,如今又要换人了?这次又是找的谁?” “是他女儿,高溪月。” 沈巍丝毫不在意,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奸细。 “哥哥。” 一声女子软糯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沈巍转身,沈晚晚一袭深粉色散花水雾百褶裙,白皙的脸庞,上层头发盘成圆状,插着几根镶着粉宝石的簪子下层将三千青丝散落在肩膀。上耳坠也是镶着粉色宝石的,白色的玉颈,带着珍珠和粉宝石相间的项链,为玉颈添了不少风采,白皙的脸庞上粉嫩的朱唇显得娇小,可爱。 沈巍见此连忙起身迎过去,嘴角微微上扬,眉眼带笑道:“晚晚,你来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看了眼四周的环境,有些陌生。 沈巍见沈晚晚看着四周,解释道:“你原来的院子没什么东西,所以,我就派人收拾了一下,你可喜欢?” 院子右侧里有一棵粗壮的桃树,树下搭着凉亭,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秋千。左侧有个小池塘,池塘上还搭着一座小桥,池塘里的鱼儿,正咬着那些刚刚凋零的荷花。 沈晚晚看着那秋千,点了点头。 沈巍眼眸中的温柔似乎要溢出来般,浅笑道:“你喜欢就好。” 沈府沈巍的书房前,沈晚晚端着些吃的,就见一个男子一身黑衣,手中拿着剑,冷面站在门口。 沈晚晚看着男子,不禁觉得有些眼熟,想了想还是走上前问道:“哥哥,在么?” 冷枫抱拳恭敬道:“回小姐,主子在屋内,我这就通传。” 沈晚晚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休养几日后,身体就全好了。这日想起来了一些事情,于是做了粥,给沈巍送过来。 书房门打开,沈巍一身湛蓝色锦服走了出来。“晚晚。” 沈晚晚轻声唤道:“哥哥~” 沈巍连忙上前,扶着她,语气里满是耐心和温柔道:“晚晚,你怎么来了?天有些凉,病刚好,别再染了风寒。” 沈晚晚一身淡紫色的衣裙,头发用简单的头绳扎着,戴着海棠花的发簪,清新淡雅,又不失庄重。 沈晚晚淡淡一笑道:“我又不是泥娃娃,我已经好了,你就别担心了。我知道你忙,特意煮了些花生粥,尝一尝吧!” 沈巍拉着沈晚晚的手,佯装生气道:“身子刚好,就做这些,真是乖!” 沈晚晚眉眼弯弯,扯了扯沈巍的手臂,故作撒娇道:“我又不能帮你,只能做些小事了。你若不吃,我可就拿走了。” 说着就要端走。 沈巍连忙拉住她,声音带着丝丝宠溺道:“好。晚晚亲手做的,哥哥说什么都要吃的。” 半见有眼力的将粥放到桌子上,给沈巍盛了一碗。 沈巍坐在桌旁,低头尝了尝,点头道:“不错,晚晚的手艺就是好。” 沈晚晚看着他一口接一口的吃着碗里的粥,微微愣了下,很快面色又如常,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一阵脚步声传来,沈晚晚回头就看到一个年纪大约同刚刚站在门口那人一样,走过来,看到沈晚晚在房间里,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沈晚晚感觉这人有些眼熟,盯着那人看了一会,沈巍抬眸见沈晚晚盯着门口的两人,问道:“晚晚,怎么了?” 沈晚晚问道:“哥哥,他们是?” 沈巍面色淡然道:“我的侍卫,冷桦,冷枫。” 冷桦和冷枫低头抱拳行礼,道:“属下冷桦,冷枫,见过沈小姐。” 沈晚晚看着两人,点了点头道:“你们若是有事,就聊吧!我先回去了。” 沈巍起身,垂眸看着沈晚晚,语气温柔且带些宠溺道:“待我忙完,就去陪你。听说城里新开了间酒楼,菜色不错,我请了厨子来府里做,晚膳我们一起用。” 沈晚晚乖巧点了点头,瞥了眼桌子上的空碗。 沈巍看向沈晚晚身后的侍女,嘱咐道:“照顾好小姐。” “是。” 半见跟在沈晚晚身后离了院子,刚出院子,沈晚晚就差点摔倒,侍女连忙扶住。 半见关心道:“小姐,你没事儿吧!” 沈晚晚摇了摇头,一句话都没有说,任由半见扶着回了院子。 沈晚晚在府里待了几日,也了解一些目前沂州的情况,如今人人都称沈巍为城主。 这日,天气刚好,沈晚晚带着侍女半见出来溜达。 城内的景象与她之前见到的也没什么不同,街上还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小姐,你想买什么?奴婢去买?” 这个丫鬟叫半见,是沈巍派人照顾沈晚晚买的。 沈晚晚摇了摇头,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人,思绪飞远。 “司大哥,我想吃这个!” 沈晚晚撒娇的拽着司聿安的衣袖,司聿安嘴角挂着笑,宠溺的给她买糖葫芦。 姜也趁沈晚晚和司聿安说话的功夫,拍了一下沈晚晚的肩膀,一口咬在司聿安刚买给她的糖葫芦上。 “姜也!” 姜也咬了糖葫芦就跑,沈晚晚气愤的在后面追。 司聿安回眸与陆巡相视一笑,看着两人打闹,眼神中满是愉悦与轻松。 沈晚晚陷入回忆中,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快速从她身边跑过,狠狠的撞了下沈晚晚,那人因为与沈晚晚撞在一起倒在了地上,很快他身后的几个人也追了过来,见他倒在地上,就开始拳脚打踢。 沈晚晚被突然撞了一下,身体踉跄差点摔倒,半见连忙扶住她,关切着:“小姐,你没事儿吧!” “没事~” 半见查看沈晚晚,见她没事,刚想开口骂那人,就见一群人围着他就打,张口想骂人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那人躺在地上,头发有些凌乱,衣着朴素,双手紧紧的抱头,脸上被打的一青一紫,嘴角已经流出了血,沈晚晚不忍,连忙上前。 “住手!” 那群人听到声音,转头看向,随着她走的越近,众人也才看清了她,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女,梳着一个简单的垂云髻,只斜斜插了一根素色银钗, 银钗尾部绽放着一朵小巧的秋美棠,瞬间在那沉色中点亮了一抹鲜亮,一身水蓝色衣裙,搭配起来颇为动人。 “他犯了何事,你们为何当街打人?” 为首的男子,道:“他偷了我们的东西。” 沈晚晚看着那男子身旁黑呦呦馒头,也明白了什么,严肃道:“就算偷了你的东西,你可以将他送官,何必对他下如此狠手呢?” “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走开!” 男子面色凶狠,丝毫不将沈晚晚放在眼里。 “光天白日之下,你们欺负人就是不对,还不许说!” 半见也过来帮忙。 “他偷了你什么东西?我来帮他还钱!”沈晚晚伸手,半见有眼力的将腰间荷包递给她。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晚晚,见她衣裳华丽,还有侍女跟从,定是富贵人家,当机立断开口道:“一百两!给我们一百两,今日这事就算了了!” 沈晚晚皱了皱眉。 半见惊讶睁大眼双眼,不可置信道:“他就偷了几个馒头,就要一百两!你狮子大张口啊!” 为首的男子凶神恶煞的走向两人,丝毫不慌道:“那又如何? ” 叫男子走向他们,半见连忙站在沈晚晚身前,保护她。 还离他们一步远,男人停下脚步,恶狠狠道:“关你们什么事!拿不出钱就快滚,少在这里多管闲事装好人。” “你!你这个人……”半见说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也不太会说话,指着男人想骂他,看着男人的眼神,又有些胆怯。 “半见。” 沈晚晚拉住半见,站在她前面道:“一百两我们没有,就算有,也不会给你,你们若是觉得这个人有错,就将他送官,国有国法,你们当街殴打他人,就是不对!” 男人上前几步,同行的男人也跟着走了过来,将两人围了起来。 “我说你是不是故意找茬的?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 沈晚晚也不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事,自然也是不怕,壮着胆子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你是皇亲国戚,也不能当街行凶!” “嘿!我说你这小丫头,是不是找揍!” 说着男人上前,举高手臂就要动手。 “住手!” 顺着声音望去,沈晚晚看清来人,唤了句。 “姜大哥!” 男人凶神恶煞,眼神狠厉,道:“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兄弟们,给我打他们!” 说着众人就要动手,姜也上前站在沈晚晚旁,大声道:“放肆,睁开你们狗眼好好看看,她是城主的妹妹,你们好大的胆子,连城主的妹妹的也敢打,不想活了!” 姜也的话一出,那伙气势汹汹的人,瞬间就有些害怕,为首的男人还算镇定,问道:“你,你们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姜也回眸看向半见小道:“还不赶紧把令牌拿出来!” 半见反应过来,连忙从怀里拿出来,然后亮给众人看。 为首的男子脸色变了变,上前恭敬弯腰抱拳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沈小姐,还望沈小姐原谅。” 沈晚晚没想到沈府的令牌竟然这么好用,越过那人,将地上的男子慢慢扶了起来。 “你没事儿吧!还能站起来么?” 男子点了点头,踉跄的站起来。 为首的男子见沈晚晚不理自己,抬眸看向姜也,姜也摆了摆手,男子如获大赦就要离开。 “等等!” 男子刚想走就被沈晚晚叫住,面如土灰的转身过来。 “过来道歉,还有,你们打了他,要赔偿他医药费。” 男子面露不满,但又不敢反驳,乖乖的走回来,在那男子面前抱拳道歉又给了银子。 沈晚晚从怀里拿了手帕递给男子,道:“脸上都是血,擦一擦吧!” 男子看了眼沈晚晚,拿起手帕擦了擦脸,转身就离开了。 “喂!你这人!我家小姐救了你,你怎么都不道谢!” 半见看那男子没礼貌的样子,很是不满。 沈晚晚看着那男子捡起地上的包子,又重新揣进怀里,一瘸一拐的离开。心中不禁有些难过,以前的凉城,不是这样的。 第46章 虎符 “晚晚~” “姜大哥。” 姜也的声音打断沈晚晚的思绪,依旧望着那男子,轻声打了句招呼。 “怎么?担心那个人?” 沈晚晚摇了摇头,道“姜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哦,我在附近买点东西,看到这人群围着,就过来看看。你怎么出府了?” “整日待在金丝笼里,也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姜也浅笑,道:“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要不要一起用膳?” 沈晚晚点了点头。问道:“姜大哥,刚刚那些人为什么听了我是城主的妹妹,这么害怕?” 姜也叹息了一下,缓缓道来。 “此事,还要从你刚开始生病时说起。他 当时四处为你寻医,那些大夫又无法让你醒来,自然而然闲话就传出来了,说你被鬼缠身的,还有说你跟人私奔,五花八门层出不穷。听闻,他为了平息此事,将一家十九灭门了。” 沈晚晚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姜也又道:“不过,也是传闻,具体真相如何,也无人知晓。只是,后来再没人说了你的闲话了。说起沈家,闻风丧胆,人人惧怕啊!” 沈晚晚垂眸不太高兴道:“从前。人们说起我们沈家,无人不是钦佩尊重,如今竟变成了人人惧怕的对象。” 两人说着,也到了酒楼。为了让沈晚晚开心些,姜也连忙转移话题。 “来,晚晚,多吃点!你看看你,本来就瘦,生了一场病,更瘦了。” 姜也不停的给沈晚晚夹菜,本来有些空的小碗,被姜也摞起了高高一摞。 沈晚晚看着碗里的菜,无奈的笑了笑道:“够了,姜大哥,吃不完。” “吃不完也得吃,你看你瘦的,姜大哥心疼。晚晚,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你姜大哥什么都没有,就是有点小钱!” 沈晚晚抬眸看了眼姜也那个明媚的样子,心情也大好,调侃道:“嗯?姜大哥,你平日不是说要省钱娶媳妇的么?如今怎么还愿意花大价钱了?” “晚晚,我和你说,若不是这沈巍压着我,你姜大哥现在说什么也是这凉城首富了。” “哦?是么?是有钱的那个首富?还是负债的负呀?” “啧!这就是你小瞧我了不是!你姜大哥,说什么也是写了锦衣卫督使风流史还赚钱的人,还有什么是我害怕的!” 沈晚晚眉眼弯弯,想起陆巡,哦,是,陆绎,垂眸低头乖乖的吃菜。 姜也见沈晚晚不语,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放下筷子,面色严肃道:“晚晚,对不起,当时,是我们骗了你。” 沈晚晚依旧低头吃菜,没回应。 “我,我也是在写他风流史,他实在是生气才暴露的身份。他们并非有意骗你,我也不是有意不告诉你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俩也怕你知道后,心有隔阂,就难像以前那样肆意快活了。他们……” “我知道,姜大哥,我已经不生气了。不然,也不会坐在这里和你一起用膳了。” 姜也点头,想了想,表情又变成了之前高兴的样子,拿起筷子又给沈晚晚夹菜。 “晚晚,多吃点。” 沈晚晚想起之前的事情,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问道:“对了,我父亲的事……” 姜也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抬眸看向沈晚晚道:“你父亲确实没有问题,但……他封了整个沂州,又与朝廷作对,昭然之心,路人皆知,国主…也没有办法。” 沈晚晚点了点头,吃了一口姜也夹得菜,垂眸低语道:“他,确实不是我哥哥。” 姜也皱了皱眉,眼眸却闪了下,道:“你?” 沈晚晚点了点头,弯眸低垂,看不出表情道:“我哥哥不能吃花生,会浑身起疹子,我之前不止一次给他送了有花生的吃食,他吃后都没有任何反应。他不是沈巍,不是我哥哥。” ‘砰’ 姜也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气愤道:“这就说通了,他不是沈巍,所以他从五年前就开始准备了。你父亲许是知道他是假的,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才被他灭口的。此人做事狠辣阴毒,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看来,他确实有颠覆楚国的野心。” 沈晚晚垂眸不语。 “晚晚,你可知,我们之前遇到的神仙居,还有那私自采矿的矿山都是这个假沈巍命人去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野心和阴谋。可想而知,他谋划了许久。” 沈晚晚这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冷桦,在矿山里,她当时被孟玄文拉住时,她曾见过他。 即使现在知道,沈晚晚依旧感到不可置信,他是怎么做到一面扮着守家卫国的少年将军,一面却敛财害人,想颠覆整个楚国。 真是太可怕了! “不行,晚晚,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我这就给陆绎写信,叫他找人把你带出去。” 姜也越说越激动,越想越害怕,如此攻心狠毒之人,不能就沈晚晚留在他身边,说着起身就要离开,沈晚晚连忙拉住他。 “不,他不会放我走的,他看我看的很紧。” 说着沈晚晚望向门口。她知道,这个半见也是沈巍派来看着她的。 姜也自然明白沈晚晚的意思,道:“半见的父母在贫民区,我曾救过他们,你不必担心。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就是你之前一直偷偷去看我,还没被他发现的原因?” 姜也点头浅笑,随后面色又严肃起来,道:“晚晚,他将你看的很紧,无非是怀疑沈家军的虎符在你这里,不如我们就弄个假的,以此来扰乱他的视线,这样你也可以安全离开了。”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可,我们连虎符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姜也眼神幽深道:“晚晚,其实,陆绎他们也在找虎符。沈家军只认虎符,只要有虎符,就可以调兵。谁能掌握他们,谁就有资格占地为王。就连国主,也不敢轻易出手。沈家八十万大军,是一把刀,但这个刀如何使用,却在握刀人的手里,我相信,如果有机会掌握这把刀,任何人都不会放过这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沈晚晚也明白,沈家军的诱惑力,足够众人趋之若鹜。 沈晚晚点头,表示同意。张口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两人相视一眼,走到窗户边,只见一个年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在给一个女子道歉。 看着小女孩卑微的模样,沈晚晚不禁有些心酸,皱眉,道:“姜大哥,我们下去看看吧!” 姜也赞同,两人一起出了酒楼。 第47章 嫂嫂 “对不起,对不起!” 酒楼外,一个衣着朴素,身材瘦弱的小女孩正不停的弯腰道歉。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的裙子很贵的,可是特意找人定做的,十两一尺呢!你赔得起么?” 一个身穿淡绿色衣裙,梳着丫鬟发髻的女子,正咄咄逼人的辱骂着那小女孩,小女孩听到那裙子价值不菲,害怕的身子直发抖,眼眶通红,似乎下一秒眼泪就要流下来了。 “没钱也敢随意出入城区,简直不可理喻。去,将她送官。” 只见一女子,身穿乌金云绣衫,月牙凤尾罗裙,裙摆勾画描边绣着大朵大朵的海棠花,竞像是盛开在她脚下一般。随着少女的走动,步步生花,摇曳多姿。只是这少女裙摆处有一抹水渍,显然已经破坏了裙子的美感。 只是如此长得如此美貌的女子,心肠却如此狠毒。这小姑娘这么小,若真送官,估计活不过三天呢! “姑娘何必如此!得饶人处且饶人!” 众人寻着声音望去,让出了一条路,姜也一身水青色长袍,头发用简单的青绿色竹簪半扎,剩余的头发自然的披散在肩上,他的眉眼修长疏朗,眼睛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看上去柔和,实际上却坚韧无比。 这男子长得真是俊俏! 这是高溪月见到姜也的第一个反应,待人走近才反应过来,脸颊微红,气急败坏道:“喂!你谁啊!凭什么管本姑娘的闲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说你这姑娘,长得挺好看的,怎滴如此刁蛮,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了。” 被说了一句,女子面红耳赤,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你!” 沈晚晚上前将那女孩扶起来,温柔的拍了拍它衣服上的灰,轻声道:“没事儿了。别怕。” 女孩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只觉得亲切,紧紧的攥着沈晚晚衣角站在她身后,怯懦的看着高溪月。 “你又是何人?”高溪月看着沈晚晚秀目澈似秋水,娇靥白如凝脂,眉目间还有些病态,让人忍不住心疼,心中却抹出一丝妒忌。 半见拿出令牌,一副傲娇的样子道:“我家小姐可是城主的妹妹。” 高溪月这才正眼看她,眉眼间似乎有些和沈巍相像,疑惑道:“沈晚晚?你不是快要死了么?” 半见听后整个人都炸毛了,涨红的脸,瞪着眼睛。“你!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 姜也眼眸深邃,脸上刚刚那玩味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神紧紧的盯着高溪月,面色阴沉。 沈晚晚上前拉了一下半见,认真的看了眼女子,女子貌美年轻,衣着华贵,但她没有见过这女子,也不认识。坦荡道:“没错,我就是沈晚晚。不知姑娘是?” “我家小姐是你未来的嫂嫂!” “春容!” 为首女子还未说话,身旁的丫鬟就抢着说了一句,女子垂眸露出一抹娇羞态呵斥她。随后上前浅浅一笑,用与刚刚完全不同的语气道:“我叫高溪月,我……我与你兄长有婚约。” 沈晚晚蹙了蹙眉。 婚约?说的是他之前的兄长?还是现在这个假冒的?她之前也没有听说,他兄长与别家女子定亲?沈晚晚抬眸仔细扫了眼女子,看女子面带娇羞,不禁发问。 “你喜欢我兄长?” 女子的脸又红了一片,垂眸点了点头。娇羞对沈晚晚道:“你放心,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沈晚晚看着女子那模样,想来应该是现在的‘沈巍’,眉头微微蹙了蹙,道:“那就等你。真的嫁进沈府再说吧!” 丝毫不给女子面子,转头从身上拿出一些银子递给刚刚的小女孩,道:“天快黑了,赶紧回家吧!” “谢谢姐姐。” 小女孩似乎还有些害怕,接过手里的东西,听说可以回家,像逃命一般,快速道谢就跑远了。 这么多人面前,沈晚晚的话让高溪月觉得脸上无光,颜面扫地。不禁怒斥道: “沈晚晚~你!我可是你嫂嫂!” 沈晚晚不屑的瞥了眼她,上前一步,缓缓开口道:“我兄长样貌堂堂,一表人才,很多女子都喜欢,若都说是我未来的嫂嫂,那我沈府可就装不下了。” “你……” “晚晚~” 高溪月刚想反驳,就听到人群中有声音传来,随着目光看去,人群散开,只见一男子身穿深蓝色金边锦袍,头戴衔玉金珠发冠,气质清贵,骨骼棱角分明,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一些贵气。看着英俊的男子慢慢走向自己,高溪月觉得自己都不能呼吸了,脸上的红润越来越重,连忙低头。感觉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心跳声越来越强烈,似乎马上就要蹦出,却不曾那人从自己身边走过,抬眸惊愕望去,径直向沈晚晚走过去了。 沈晚晚听到声音望去,旁边的姜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晚晚。” ‘沈巍’见到她,他眼神里的寒意瞬时退散,眼眸里终年笼罩的阴霾,仿佛被挥散开去,变得透亮清澈起来。人群里,他看到沈晚晚站在那里,似乎全身发光。 大街上人比较多,沈晚晚垂眸乖巧的唤了声:“哥哥。” 一群百姓站在那里,本来是看戏的,却不想将城主看来了,看到沈巍,心里不禁有些发怵。 都集体恭敬道:“见过城主。” ‘沈巍’微微收颌点头,右手抬起,用了起身的手势。一举一动皆是贵气。 沈晚晚觉得他这行为举止中,还颇有几分富贵人家或者是王室贵族的气质。 ‘沈巍’那清澈有神的眼睛,丝毫隐藏不住宠溺浅笑道:“ 天快黑了,我来接你回家。” 沈晚晚抿了抿唇,点头。 “晚晚。今日怎么想起来出门了?” 男子声音温柔且低沉,若换成别的女子心中定然很是欢喜。 沈晚晚瞥了眼旁边的高溪月,面色好像不太好。‘沈巍’走过来这一会儿,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今日天气好,想出来逛逛。” ‘沈巍’低头看着到自己肩膀的可人,皮肤白皙,眉间隐隐还有些病态,心里不禁有些心疼,道:“是该出来透透气。下次想出来告诉哥哥,哥哥陪你一起出来,好么?” 沈晚晚垂眸,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 ‘沈巍’抬手摸了摸沈晚晚头,眸中满是温柔的看着她,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沈晚晚瞥了眼高溪月,见沈巍没什么反应,像没看到一样,也没有说出口,点了点头。 ‘沈巍’嘴角微微上扬,拉上沈晚晚的手,一边走一边道:“晚晚,我此次去虞城,买了好多东西,有好吃的还有玩的,回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沈晚晚听着他的话,垂眸静静听着。 沈巍刚进城,就看到一群人围着,本想直接回府不想理会,却听到了沈晚晚的声音。 “我兄长样貌堂堂,一表人才,很多女子都喜欢……”后面的话‘沈巍’也没有听清,只听到沈晚晚夸他英俊潇洒,一表人才了。 他还从未听过沈晚晚夸他呢! 沈晚晚跟着他,看到冷枫牵着马,身后洋洋洒洒的十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眼眸深邃。 ‘沈巍’接过冷枫手中的绳索,潇洒的上了马,将手递了过去男子手指干净而修长,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有些微微透明。 “晚晚,来。” 沈晚晚回眸瞥了眼,没有再看到姜也的身影,只好作罢,将手放在‘沈巍’那宽厚修长的大手上。 少女的手削瘦洁白,还有些微凉,沈巍的手掌宽大而温暖,修长如玉的指节轻轻包裹住女子的纤纤玉手。 ‘沈巍’大手微微用力就将沈晚晚拉在了马背上,大手拿着缰绳扯了扯,马儿收到指令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高溪月望着马背上的两个人,心里懊恼又嫉妒,刚刚‘沈巍’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真是可恶。不过没关系,他一定会喜欢上自己的。高溪月转头一扭一扭的离开了。 沈晚晚坐在马背上,身后就是‘沈巍’,淡淡的青松香传来,让她想起刚刚的女子,忍不住问道:“你要成亲了么?” ‘沈巍’还在刚刚的兴奋中无法自拔,就突然听到 她问了这样一句话。愣了下,道:“嗯?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晚晚道:“刚刚那个女子,说她是未来的城主夫人,我的嫂嫂?” ‘沈巍’又愣了下,刚刚忙着高兴,就没看到别人。不禁发问道:“刚才那里有别人么?” 沈晚晚怕暴露了姜也,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道:“她说,她叫高溪月。” “她?” ‘沈巍’记起来了,你印象中确实有个女子叫这个名字,不过脸没什么印象,她怎么会在这? 沈晚晚见他沉思,想来应该认识。 “你认识她?” ‘沈巍’摇了摇头,道:“不认识,但我认识她父亲。” 沈晚晚回想这整个凉城也没有姓高的大户人家,这高溪月是谁家的女儿? “好了,到家了。” 沈晚晚想问的话还未问出来,就到了地方。 ‘沈巍’先一步下马,然后伸手环着沈晚晚的腰,就将她抱了下来。等反应过来,‘沈巍’已经抱着她进了府。 以前觉得沈巍是兄长,是亲人,亲密接触自然没什么问题,但他,不是。 待反应过来,沈晚晚推了推他的肩膀道:“你放我下来。” ‘沈巍’将沈晚晚放下,见她脸色不太好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我这命人请大夫过来。冷枫!” 沈晚晚连忙制止,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再这样抱我了。” ‘沈巍’怔了一下,随后轻笑,抬手想摸她头,沈晚晚后退一步,正色道:“摸头也不行,像小孩子似的。” ‘沈巍’看着沈晚晚一脸认真的模样,也没有生气,闻言神情微舒,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道:“好,我们晚晚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沈晚晚看见他眼底的笑意,有些不满,转身就进了院子。 ‘沈巍’看着她那俏丽的背影,手微微抬起放在鼻间,嗅了嗅,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平添了几分邪魅。 冷枫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恭敬道:“主子,京都传消息来了。” ‘沈巍’手顿了顿回眸望去,眼神冰冷,嘴角勾起,一股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狂风骤起,大雨倾盆。帘炜猛地胀满如帆,还未来得及关上窗,豆大的雨滴就已砸在玻璃窗上,发出沉闷的乒兵声,像锤在心间。 司马玉龙一身金黄色的龙袍,正做在桌前,垂眸审阅奏折,一阵风吹来,将桌子上的奏折吹乱,抬眸看了眼窗外,眉头紧锁。 旁边伺候的近侍连忙跪了下去。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司马玉龙起身,站在窗前,看着屋外的大雨,陷入沉思。 近侍李玉听到屋内的动静走了进来,看着满地散落的宣纸和跪在地上的人,也明白怎么回事儿。摆了摆手,让地上的人赶紧出去。自己则低头捡起地上东西,摆放好在桌子上。 李玉站在司马玉龙身后,恭敬道:“国主,起风了。奴才把窗户关上吧!” 司马玉龙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 李玉见他似乎在走神,轻手轻脚,退了下去。 司马玉龙陷入了回忆。 第48章 高溪月 “国主,锦衣卫督使陆绎,陆大人求见。” 李玉走进来,站在司马玉龙身后,恭敬禀告。 李玉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司马玉龙转身,坐在高堂上。 没一会儿,陆绎身穿锦绣大红飞鱼服走了进来,进门垂眸双手抱拳恭敬。 “国主。” 司马玉龙坐在桌前,垂眸写字,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睡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 “查的如何了?” “经锦衣卫审查,沈家并未有反叛之心,当初沈义城南上,是想去祈凰山见晚晚,但被发现有人跟踪,于是又想进京找锦衣卫,但行踪遭到泄露,被人抓住囚禁在凉城地牢里,听闻沈巍带回晚晚后,在牢中自尽而亡。” 司马玉龙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缓缓走下来,眼眸幽深道:“沈将军大义,忠君爱国,却落得那般下场,如今沈家还要受天下的辱骂。沈巍的身份查清楚了么?” 陆绎微微摇头道:“臣无能,并未查到这个冒充沈巍之人的真实身份。” 司马玉龙一手负在身后,在屋内踱步沉思,片刻后道:“陆绎,你可记得当初在神仙居,矿洞时,你发现的那个缠绕彼岸花的图案?” 陆绎点头,道:“臣记得,臣当时派人去查,但没有什么线索。” “朕当时就觉得有些眼熟,你刚刚说起边防图的事,突然想起,那花的图案,我曾在我父王的一本书中见过,似乎是燕国之物,你再顺着这个方向,去查一查。” “是,臣这就去。” “陆绎。” 陆绎转身刚想出去,就听到司马玉龙叫他,转身望去,司马玉龙背着身,一手负在身后,身姿笔直,显得清冷又孤寂,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陆绎,她,如何了?” 陆绎也清楚他挂念的人,抱拳道:“没有消息,有姜也在,会照顾好她,国主放心吧!” “她的病如何了?” “已有好转的迹象。” 司马玉龙点了点头,小声道:“那便好。” 陆绎看着司马玉龙的背影,敛眉不语,轻手轻脚走了出去。走在宫道中,陆绎的思绪万千。他还依稀记得,那明媚少女子笑靥如花,灵动活泼的模样,如今,躺在床上缠绵病榻,深受病痛折磨,心里莫名有些心疼,不若安排一个人照顾她? 边防图被盗一案,锦衣卫顺着沈义城生前的轨迹。去了祈凰山,找到了沈晚晚同门师兄林河东,他可以证明,沈义城的清白。沈义城曾偷偷上过山,本来是想见沈晚晚最后一面的,却不曾她下山了,就将事情大概告诉了林河东,也证明了沈义城的清白。 司马玉龙颁发圣旨表明沈义城的清白却遭一众大臣反对,毕竟现在的沈巍种种行为都很难让人相信沈家没有问题,司马玉龙派人传信叫沈巍回京,沈巍不仅杀了使者还将整个沂州三城围起来,还自称城主,俨然一副要划地为王的架势。 不仅如此,锦衣卫还查出,他同燕国来往密切。 沂州有八十万沈家军,百姓大约二十万左右,整个沂州就有一百多万人,就连司马玉龙也不敢随意出兵。毕竟若是出兵,楚国即将割据两方,百姓也要受战乱离别之苦,不得万不得已,司马玉龙不愿意挑起战争,不愿百姓受战乱离别之苦,毕竟先国主在位时,时常发生战乱,百姓民不聊生,先国主去时最大的心愿便是在司马玉龙在位时,不再挑起战争,让百姓可以过安稳的生活。 司马玉龙站在那里,眼眸清冷,宛若夜中的鹰,冷傲孤洁却又盛气逼人。 “陆绎,沂州目前情况怎么样?” 陆绎抱拳,眉头微微蹙道:“沂州中还有锦衣卫,臣正与他们取得联系,目前为止情况还好。” 司聿安点了点头,看着窗外喃喃自语 道:“快过年了。” 凉城又下了一场大雪,寒气肆虐,白雪纷飞,天地间只余冰冷与苍茫,看着远处连绵的高山,被雪蒙着身躯,如雪白的绸缎,云朵的影子如暗花绣在上面,荒芜寂静,没有丝毫生机。 沈晚晚看着窗外的大雪,愣愣的发呆。突然一个温暖的披风盖在自己身上。 “下雪了,不要着凉。” 沈巍一身玄色长袍,身上披着同色系的毛领披风,头戴玄晶发冠,显得整个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沈巍握住沈晚晚的手,皱眉道:“手怎么这么凉?”面色不悦,却搓着手给沈晚晚暖手。 沈晚晚抽出手,又被沈巍握了回去,看着他那宽厚的手,垂眸道:“哥哥,我想出去走走。” “好。待雪停了,明日我陪你出去玩。” 沈巍我不生气,站在沈晚晚身后,眼神温柔。 这几日,沈巍总是跟着她,沈晚晚心里有些烦躁,不耐烦道:“你不忙公务么?” “城主,侧夫人身边的春容求见。” 沈巍想说的话还未说出口,半见走进来行礼告知。 沈巍没好气道:“告诉她,我没空。” 沈晚晚觉得这是可以出去走走的好时候,连忙道:“哥哥,不如去看看她吧!她如今有了身孕需要你陪在身边。” 沈巍有一次喝醉,高溪月顺势而为,就成了沈城主的侧夫人,且还有了身孕。但从那以后,沈巍都不愿意再见她。 沈巍听了沈晚晚的话,才勉强答应,两人走向高溪月的院子。 清雪院 高溪月一身大红金边牡丹裙,身上披着红色披风,头上戴着牡丹金簪,正站在院子门口。 “春熙,你说,他会来么?” 高溪月蹙着眉问旁边的丫鬟,叫春熙的丫鬟脸颊胖胖的,一身暗紫色加绒丫鬟装,身子一直向前探着。 “来了,来了。夫人,城主来了。” 高溪月向院前望去,脸却一白。沈巍一身玄色锦袍,同色系狐领大氅,沈晚晚一身淡粉色湖梅湘裙,头上简单的粉色梅花银簪,身上披着白色狐领大氅,两人走在一起,好似一对金童玉女的璧人。 “高姐姐。” 沈晚晚看到高溪月,礼貌问礼。按理来说哪怕在外人眼里,沈晚晚都应该唤嫂嫂的,但沈巍不许,还因此大发雷霆,沈晚晚无奈,只得这样称呼。 沈巍绷着脸,站在沈晚晚旁边,一句话都没有说。 “晚晚,你也来啦!快,屋里坐吧!” 沈晚晚点点头,她与高溪月拢共就见了几次面,用手指头都数的过来,第一次在街上,第二次是住进沈府,第三次就是她被抬为侧夫人,然后就是这次了。 沈巍在府里时,她不能出去见姜也,也只能待在府里,而且通常与沈巍在一起,并没有与高溪月多有联系。 沈巍快一步进了屋子,拉着沈晚晚坐在了主位,高溪月慢一步进屋,看到两人坐的位置,面色沉了沉,却没有说话。 沈晚晚见高溪月的模样,确实比之前丰腴了一些,脸也圆了很多,想来应该是有身孕的原因。主动说道:“高姐姐,我带了一些燕窝人参,给你补一补。” 高溪月礼貌道:“谢谢晚晚。” 沈晚晚瞥了眼沈巍,没有说话,三人一阵沉默,不知说什么。 高溪月主动道:“不如一起用午膳吧!” 沈巍刚想拒绝,沈晚晚快一步道:“好啊!听说春熙做的红糖小圆子是姐姐最喜欢的,今日正好尝尝。” 高溪月看向沈巍,沈巍抬手喝了口热茶,道:“也好。” 高溪月听到沈巍同意在这里用膳,心里满是欣喜。 很快,饭菜就上桌了。沈巍一直给沈晚晚夹菜,多了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有沈晚晚偶尔和高溪月说一两句话。 “来,晚晚,尝尝这个。” 高溪月见沈巍如此关心沈晚晚,垂眸思虑道:“晚晚今年多大了?” 沈晚晚老实回答道:“十七了。” 高溪月点了点头道:“晚晚如今也是大姑娘了。也该到出嫁的年纪了,可有喜欢的人?” 沈晚晚听高溪月这样说,脑海里不禁想起了那个熟悉的人。 ‘砰!’ 沈巍看着沈晚晚沉思的模样,将筷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随即冷冷的看向高溪月道:“怎么?侧夫人这是想赶紧将人嫁出去么?” 高溪月愣了愣,随即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晚晚连忙拉住沈巍的手,道:“没事的,你别生气。” 就在此时,冷枫一身黑衣,出现在门口,沈巍瞥了眼,沉着脸,抬眸看了看,转头过去,换语气道:“晚晚,天冷了,回去吧!” “可是……” 沈晚晚看了眼一旁面色不太好的高溪月,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沈巍拉走了。 “走了。”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沈巍将她送到院子里,就离开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 第49章 戚九洲 第二日,大雪终于停了,沈晚晚趁沈巍不在,悄悄出了府。 厚厚的积雪在道路两旁,路上没有什么人,偶尔有零星的小店还在开张,其他都紧闭房门。 “姜大哥!” “晚晚。” 姜也穿着厚厚的绒衣,头发用简单的木簪盘起,怀里抱着一包东西,形色匆匆。 “姜大哥,你这是?” 姜也回头看了眼,沉声道:“跟我来。” 沈晚晚一路跟着姜也来到城西,房屋被大雪压倒,门窗松动,一阵风吹来,嘎嘎作响。偶尔路过几间门窗破败的房间,还能看到人躺在里面,几个衙门的捕快抬着地上人,来来往往,还有很多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没了气息,还有一些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沈晚晚第一次见过这样的场景,心里有些害怕,快步跟上姜也的步伐。 姜也走到微微开阔的地方,就有一男子走过来,姜也自然将东西递给那男子,沈晚晚认出来那人,是之前被人在街上殴打的男子。那男子接过东西转身就走,没有多说一句话,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沈晚晚。 姜也将东西给那男子,转头道:“他叫蔺朗,是这里的百姓。” “姜大哥,这里……” “这里是城西,大雪下了两天,百姓生活本就不容易,又遭雪灾,不少房屋被雪压倒,百姓被冻死。沈巍昨日也没有回府吧!” 沈晚晚点了点, 姜也道:“算他还有良心,也在处理此事!” 沈晚晚沉默不语。随即姜也道:“半个凉城受灾,这里情况还算好的,听说城外有一村子,整个村子都被大雪覆盖了。城内如此,更何况城外的县镇的百姓,我等虽尽力帮扶,但也只是冰山一角,今年冬日雪大,若再下雪,恐怕举整个沂州之力都难以解决,到时候遭殃的就是百姓了。晚晚,你要劝他,让他上报国主,求朝廷赈灾。” 沈晚晚垂眸不语,她,恐怕说不动沈巍! “姜公子,这个人的手好像没有知觉了!” “来了。” 众人都忙碌着,有的帮忙煮粥,有的帮忙照顾病人,沈晚晚看着那些可怜的百姓,也很快加入了其中。 “娘,我饿了~” 沈晚晚正给一位年长的妇人包扎伤口,就听到旁边一个窝在娘亲怀里的小女孩,半露着手臂,小脸被冻的红扑扑的,头发凌乱不堪,衣裳也是破洞,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娘亲。女人也没办法,摸了摸孩子的头,将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饥饿。转头望去,一堆人散坐在草棚何处,眼神黯淡无光,脸色苍白,嘴唇干涸,还有一个人正在旁边猛喝水,似乎想要抵挡饥饿。 沈晚晚心里一阵酸楚,这还是外祖,爹爹守护的凉城么? “吃饭了!吃饭了!” 一个身穿蓝色朴素锦袍的男子,站在一个小草棚边,一边指挥着一边挥手喊着,很快就传来了淡淡的饭菜香。 众人听到都一拥而上。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不要急。” 沈晚晚转身看了眼旁边的姜也,两人眼神交汇,也走了过去。 “戚将军。” 戚九洲转头看去,是沈晚晚和姜也,上前打声招呼。 “沈姑娘,姜公子。” 姜也抱拳感激道:“多谢戚将军来帮忙。” 戚九洲嘴角淡淡道:“姜公子率先派人救助,是姜公子大义。帮助受灾百姓,是我应该做的。” “戚将军真是太谦虚了。” 戚九洲瞥了眼沈晚晚,道“我如今已经不是将军了,是参将。” 沈晚晚转头与姜也相视,两人自然也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沈晚晚垂眸不语。 姜也看了一眼沈晚晚,连忙调节气氛道:“晚晚,我们去那边帮忙吧!” 说着拉沈晚晚投入施粥的人群里。 百姓们席地而坐,珍惜着手中的粮食。戚九洲看着忙碌的两人,命人端了两碗粥递过去道:“沈姑娘,姜公子,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两人确实累了,也饿了,接过粥就毫不客气的吃。 姜也吃完客气道:“多谢戚参军施粥,让小人饱餐一顿,大恩不言谢哈!” 戚九洲被姜也这不客气的模样逗笑,轻哼道:“我看,姜公子也没想感谢我吧!” “怎么会呢?就算我不感谢你,这凉城的百姓也要感谢你呀!戚参军,仁心仁德,心有大义,是不是!乡亲们!我们要感谢戚参军送来的吃食!” 姜也大声说话,百姓也上道,连连感谢。 “多谢戚参军,多谢戚参军。” 戚九洲头一次见这样的人,无奈的摆了摆手。 “好了,姜大哥,人家戚将军好心帮忙,你别调侃人家了。” 沈晚晚帮忙说话。 “我这就是在感谢戚参军啊!我们感谢没什么用,重要的是百姓,得让百姓知道,知道我们戚参军亲爱百姓,大公无私,安民济物啊!我们这小老百姓只能拿出一点,远亲解不了近火,戚参军解决了这么多人肚子,当然要感谢他了!百姓也得感谢他啊!可不能让他的功劳白白让人抢了呀!” 沈晚晚无奈,眉眼弯弯笑道:“戚大哥,你别在意,姜大哥就是这样的。” 戚九洲看着笑颜如花的沈晚晚和不慌不忙喝粥的姜也,嘴角微微上扬。 一天下来,三人很快就熟稔起来。 “我说戚兄,你如此心系百姓,不如我给你写一本书,大肆宣扬一番你的爱民行为,国主知道了,定然会给你加官进爵,平步青云啊!” “这,大可不必。” “你别担心,我一定把你写的惟妙惟肖,出神入化,保你步步高升啊!” “噗嗤!” 沈晚晚捂嘴笑道:“戚大哥,你可别听他的,他惯会胡编乱造。” “嗳!你姜大哥没什么优点,最大优点就是文采好,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还谦虚。哈哈!” 戚九洲无语,这还算没有优点? “想当初,我那个锦衣卫传记可是大受欢迎啊!” 沈晚晚噗呲一声,道:“对,锦衣卫督使喜欢的差点将你送去天牢。” “那也说明了我的魅力,戚兄,你放心,我肯定写的比那个还好!” “不,不必了,我没有风流史给你写。” 看着戚九洲浑身拒绝的样子,沈晚晚忍不住大笑,少女清澈的眼神,白皙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眉梢上的红痣,熠烨生辉,笑容如冬日的雪花般,清新又纯洁。 戚九洲头一次见这样的沈晚晚,脸上那清澈的笑容,像极了冬日的暖阳,眼中星光闪闪发亮,犹如林中的小鹿,倒是很符合这个年纪的少女。 姜也看到沈晚晚欣喜的笑容,嘴角也跟着情不禁的上扬。 沈巍走过来就看到那三人说说笑笑的模样,沈晚晚脸上那愉悦的笑容,是他在凉城就没有见过的。 “晚晚~” 沈晚晚听到有人喊他,转身就看到了沈巍,一身玄色的衣袍,领口处有些细细的精致花纹,其余地方井没有太多的点缀,却一点也没显得朴素,反而有一种不动声色的低调奢华。身上披着玄色狐狸毛大氅,举手投足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身后一身黑色束服的冷枫,腰间挂着佩剑。 沈晚晚愣了一下,看了眼姜也,起身敛眉低头,小声道:“哥哥。” 沈巍上前,看着沈晚晚一身淡紫色的衣裙,头发随意散落在肩上,头上只带着淡紫色海棠发簪,脸上未着粉黛,鼻尖和耳朵冻得有些发红,皱眉拧成一团,声音严肃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帮帮忙。” 姜也起身站在沈晚晚身前,护着她。 沈巍见此冷冷道:“让开。” 姜也道:“想做什么,是晚晚的自由。” 沈晚晚看着沈巍那黑沉沉的脸,怕和姜也有什么冲突,姜也不会武功,肯定打不过他,连忙拉住姜也,走上前。 第50章 回府 沈巍眼神狠厉的瞥了眼姜也,然后目光紧紧盯着沈晚晚,见她走过来,抬手脱下皮毛大氅披在她身上,拉起她的手,眉头更紧道:“手怎么这么凉?你病才好,莫要再染了风寒?” 沈晚晚垂眸不语,但气氛却意外的不同,戚九洲看着姜也那愤恨的目光,感觉有些奇怪。 “走吧!回府了。” 说着沈巍拉起沈晚晚就走,姜也快步上前,叫住了沈晚晚。 “晚晚!” 沈巍抬眸看了眼他,黑眸微眯,眼神中透露着一丝丝冷冽,薄唇微抿道:“我记得我说过,再让我见到你,我就杀了你。” 沈晚晚见他浑身散发着杀气,真怕下一秒沈巍动手,连忙拉住他,道:“哥哥,我们回府吧!” 沈巍身上的杀气散去,一把推开姜也,转身将沈晚晚打横抱起离开了。 姜也双手抱拳,怒目而视着沈巍的背影。 戚九洲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沈巍对姜也的样子,肯定不是小事,也不想多嘴,只是看着沈晚晚离开时看着姜也的眼神,有些奇怪,沈晚晚不是和那个姓司的公子在一起么?怎么那两人都不见了? 马车里,沈巍倒了杯热水递过去,道:“喝点热水,下次不要把衣服给别人了。” 沈晚晚这才感觉有些冷,缓和些喝了口水。问道:“你这两日去哪里了?” “晚晚,这是关心我么?” 沈巍浅笑,眼眸明亮,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沈晚晚垂眸不语。 沈巍抬手摸了摸沈晚晚那乌黑柔软的长发,温柔道:“城外百姓受灾,我去处理了。”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今年的雪太大了,不若,给朝廷写信,让国主派人来赈灾吧!” 沈巍刚刚还明亮的脸,瞬间变了色,浑身寒气散发道:“沂州我可以解决。晚晚,以后好好待在府里,不要随意出来,外面不安全。” “我只是想出来帮忙,我……” 沈巍握住沈晚晚的手,道:“你手怎么还这么凉?你自小身子就弱,如今大病初愈,合该好好养着,你若在府里待闷了,就和冷枫说,让他带你出去转转,以后冷枫就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好么?” 沈晚晚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大雪又连下了三日,沈晚晚被冷枫看着,连院门也出不去,坐在窗前默默发呆。 也不知姜大哥他们怎么样了?又下了三日的雪,百姓们怎么样了? “小姐,喝点红豆粥吧!” 半见走过来,将粥递了过去。 “放那里吧!” 见沈晚晚没什么兴致,半见道:“小姐,不如请几个歌姬或戏子来府里吧!小姐可以听听曲儿!” 沈晚晚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眼神空洞。 半见看沈晚晚不为所动,没办法,转身离开了。 “小姐,午膳时间到了,城主派人请你去清雪院用膳。” 沈晚晚不禁疑惑道:“高姐姐那里?” “是的。城主这几日一直待在清雪院。” 他不是向来不喜欢高溪月么?怎么还在待在那里? “小姐,要去么?” 沈晚晚起身点头道:“走吧!” 沈晚晚进了房里,就看到沈巍和高溪月两人坐在桌前,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高溪月脸色红润,还时不时看向沈巍,眼中的爱意满满当当。 见沈晚晚进来,高溪月愉悦道:“晚晚来了,快来坐,午膳都准备好了。还有你爱吃的菜。” 沈晚晚脱下大氅,瞥了眼沈巍,见他面无表情,一言未发,点点头,坐到了一旁。 “夫君,尝尝这个菜,这是我父亲送来的。” 沈晚晚看着桌子上新鲜的蔬菜和肉,想到那些受灾的百姓,真可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沈巍吃了几口菜道:“你父亲什么时候来?” 高溪月浅笑道:“我父亲今早来信说,他不会来了,我兄长会过来。” 沈巍并未说话,又吃了两口菜,给沈晚晚加了菜道:“你们吃吧!我还有事。”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高溪月起身,道:“夫君,不再用些么?” “不了,军中还有事。晚上回来陪你。”说着冷桦拿着大氅走了过来,将大氅披在他身上,然后给他整理衣服。 高溪月脸上染了一片红,摸着小腹,娇羞的点了点头。 沈巍看都没有看高溪月,看了眼沈晚晚,对她身后的半见道:“照顾好小姐。” “哥哥!” 沈巍刚要出门,就被沈晚晚叫住了,回头望去。 “我想出府,你让我出去吧!” 沈巍眉头拧了一下,没有说话。 “大雪封路,百姓受灾,我想出去帮忙,不想一直待在府里。” 见沈巍面色不好,高溪月上前帮忙说话道:“晚晚,外面天寒地冻的,还是待在府里吧!你若觉得无聊,可以来找我聊天呀!” 沈晚晚抿了抿唇,眼神满是期待的看着沈巍。 “让冷枫跟着你,天黑前回来。” 沈巍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沈晚晚得到满意的答案,唇角微扬,笑容灿烂。 沈巍眼角看到了沈晚晚的浅笑,嘴角也不自觉跟着上扬,心情颇好的离开了。 沈巍平日都会送来很多东西,沈晚晚命半见整理好可以用的衣物,府里多余的粮食和药物,带着去了城西。 姜也和戚九洲果然在这里,城外受灾,有不少百姓都涌进城内,城西的灾民越来越多了。 “姜大哥,我带了一些衣物和药材,希望可以帮上忙。” 姜也看了眼她身后的冷枫,瞪了眼他,道:“你能来,就算帮我的忙了。” 戚九洲派人将他们马车上面的东西拿下来,虽然不多,但也可以抵一阵。 “沈姑娘,你这些东西可是帮了大忙了。” 沈晚晚浅笑回应道:“能帮忙就好。” 蔺朗只顾着帮忙搬东西,没有说话。 几人很快忙碌起来,终于在第二日时,姜也让人将冷枫支走,和沈晚晚说了几句话。 “另外两城没有多余的粮食,也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捐出粮食和物资。” 沈晚晚皱了皱眉,道:“那凉城?” “我这几日派人查看沈巍的踪迹,你猜看到什么?” “姜大哥,这个时候就别卖关子了。” “沈巍与燕国人有来往。” 沈晚晚眉头拧的更紧了。 “小姐。” 沈晚晚还没来得及说话,冷枫就走了过来,姜也见他走过来,转身就离开了。 “小姐,天快黑了。我们该回去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随后与姜也戚九洲话别上了马车。 沈晚晚刚下马车就见冷桦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他们。 冷桦见沈晚晚回来,上前恭敬道:“小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城主让你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这几日不要出府。” 沈晚晚蹙眉不语,她这几日才可以每日出门。又不让出去了,真是莫名其妙,也不知沈巍又是哪里不对劲了。 沈晚晚抬眸看了眼冷桦,面色不悦转身进了府。 清雪院 沈巍一身玄色锦袍坐在主位,旁边是高溪月,其次位坐着一个身穿墨绿金边锦袍的男子,男子大约二十多岁,头戴宝石发冠,腰上带着四五个玉珏,走路时叮当作响。右手抬起喝了杯水,大拇指上的红玉扳指引人注目。 “兄长,一路辛苦,我已经安排好房间,一会儿早些休息吧!” 男子挑眉看了眼高溪月,道:“妹妹不必担心我,我此次是奉爹爹之命来此,同妹夫商量事情的,是吧!妹夫。” 男子名唤高铭阳,是高溪月的兄长。 沈巍敛眉道:“嗯,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高兄,我们去书房聊吧!” “也好。” 两人起身出门,高铭阳刚迈出去的脚,又迈了回去,转头挑眉看向高溪月道:“妹妹,我带了一些补品,你有身孕了,要好好补补身子,早日给妹夫生个大胖小子。” 高溪月看着他那幽深的眼眸,抿了抿唇,道:“多谢兄长。” 沈巍走在前面,冷桦在他旁边说着事情。高铭阳在身后跟着,一言不发。 “城主,小姐回来了,我说了您的意思,不太高兴。” “派人送去些她喜欢的吃食,除了与他碰面,其他尽量顺着她来。照顾好她,我这几日没有时间去看她。” “是。” “凉城的情况如何了?” “目前有很多百姓食不饱腹,还缺大量棉衣,已有些民怨,若不尽快处理,恐生变。” “除了保证晚晚的吃住,账上其他的钱都去买物资。” “恐怕也只能解一时之困。” “我会尽量解决高铭阳的。先下去吧!” “是。” 高铭阳再沈巍几步远的距离,听不清他们说话,先是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又无聊的四处张望,却看到一个身穿紫色衣裙的女子一晃而过,还未看清人脸就不见了。 那女子一身淡紫色衣裙,皮肤白皙,侧脸颇有小家碧玉的模样,那芊芊身影不禁波动了他心弦。 “高兄,高兄。” 沈巍见他目光一直看着院外,叫了两声。 高铭阳看不到那倩影,听到沈巍叫他,只能放弃。 两人进了书房,高铭阳也没什么兴致,随意的坐在一旁椅子上,开门见山道:“我父亲说,若他日你上位,我妹妹必须是皇后。否则,我高家不会帮你。” 沈巍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水,道“他日之事,你我未可知,不若处理好当下之事?” 高铭阳看了眼他,从怀里拿出信,递给他道:“这是我父亲的条件,你若答应,你要的明日就会到,否则,我明日就离开。” 第51章 一言既出 沈巍接过信,修长的手指不慌不忙的打开信,脸上露出一抹讥笑。 这高万真是个老狐狸。 不仅让他娶高溪月为正妃,还要他在沂州给高铭阳一个位置,协助他处理沂州事项,为他解忧。 高溪月从开始就是向着他身份去的,他不相信他只是单纯的喜欢他,才做出那样的事。如今用肚子里的绑住他,在沂州政务上还想让自己的儿子掺一脚,这是明显不相信自己,他如今的身份,很少有人知道,沈家虎符也不在他身上,若被沂州百姓知道,恐怕会有人直接奋起反抗。拿这样的秘密,威胁他,让他不得不安排妥协,还真是个老狐狸。 沈巍将信扔进火盆里,道:“你先在军中做督军吧!熟悉了军中政务,我再安排你其他事情。” 高铭阳勾了勾唇,起身直接离开了。 高铭阳出去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也没再看见那个身影,不禁有些失望的离开了。 沈晚晚的院子里,半见将晚膳摆好在桌子上,沈晚晚看都没有看,进了房间直接躺在床上。 “小姐,你好歹吃些吧!今日在外面忙了一日了。” 沈晚晚用被子捂住头,道:“我没胃口,不想吃。” “小姐,你吃一些吧!” “不吃,我要睡觉,别吵我!” 半见哄了一会,沈晚晚不愿意吃,没办法,只好将饭菜拿下去了。 待半见离开,沈晚晚才从床上起来,将披风披在身上,趁没人看守,快速出了院子。 沈晚晚想起今日姜也的话,虽然他不是真的沈巍,众人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但他却顶着沈家名声在做事,也想借着沈家那八十万大军的名义占城为王。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得逞,如今,这个假沈巍与燕国人又联系,想来不仅是因为现在的大雪,恐怕这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得知道,然后将消息传出去,让国主提前做好准备。 沈晚晚之前问了冷枫,沈巍在高溪月的院子,这才偷偷摸进沈巍书房,想找一些沈巍的身份信息。 除了在书房侧面的墙上看到了自己三年前的自像画,没发现什么,刚想继续找,听到了些脚步声,就赶紧爬窗子跑出去了。 从正院绕过去,就见沈巍在和冷桦说话,身后跟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她从未见过的。本想偷听两人的谈话,冷枫回来,站在书房门口,沈晚晚只得作罢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日大雪转小雪,冷枫传来消息,城内外灾民已经得到妥善安置,衣服和吃食都不会缺。沈晚晚觉得有些诧异,她起初为了帮忙,和姜也一起让县衙和当地富豪出钱出物,他们都不愿意出,沈巍强压下来他们也只肯出一点,凉城内早就没有多余的粮食和衣物了。怎么这么快,全部灾民就都得到了的安置? 沈晚晚再问冷枫,他也不肯多数。没办法,也只好放弃。 “小姐,您多少还是吃一些吧!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呀!”半见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满脸忧虑地劝说道。 “都说了我不吃,别再烦我了,半见,你怎么如此啰嗦啊!”沈晚晚像只生气的小猫一样,蜷缩在被窝里,把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仿佛这样就能将所有的烦恼都隔绝在外。她真的快要烦死了,这屋子里有半见不停地唠叨让她吃东西,出了院门又能碰到那个讨厌的冷枫,真是一刻也不得安宁。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床边轻轻响起:“晚晚。”沈晚晚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不由得一紧,她缓缓地半掀起被子,只见沈巍正一脸温柔地坐在床沿上看着她。她吓了一跳,赶紧又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头,并且迅速转过身去,背对着沈巍。 沈巍看到沈晚晚那因为长时间捂着而变得通红的脸蛋,还有那张写满了不高兴和不耐烦的小脸,以及故意背过身去不理人的小模样,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他放柔了声音,耐心地哄道:“晚晚~乖乖听话,先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不然饿着肚子可难受啦。” 见沈晚晚没有反应,沈巍继续轻声说:“等你吃完了,哥哥带你出去逛逛怎么样?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呢,说不定能让你心情变好哦。” “晚晚~”沈巍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 “晚晚~”他又叫了一声。 最后,沈巍使出了杀手锏:“你难道不想知道城内的百姓现在生活得怎样了吗?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他们呀。” 被子里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只见那原本安静的一团开始缓缓蠕动起来。沈巍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轻声说道:“姜也和戚九洲两个人正忙着组织百姓搭建房屋、建造仓库呢,场面可热闹啦,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不想过去瞧一瞧吗?” 然而,那床被子只是稍稍转动了一下方向,便又重新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的动作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 见此情形,沈巍并不气馁,继续循循善诱道:“你之前可是也帮助过那些百姓的呀,难道就不想了解一下他们如今生活得如何了吗?” 就在这时,被子里传出一阵软软糯糯的声音,但听起来却又带着几分严肃认真:“说话算数?” 听到这话,沈巍不禁朗爽地大笑起来,他郑重其事地回答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话音刚落,只见那床被子猛地被掀开,沈晚晚如同一只炸毛的小猫一般从里面钻了出来。此刻的她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瞪着沈巍,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闪烁着不满的光芒,红润的嘴唇紧紧抿着,显得十分不高兴。再看她那一头乱蓬蓬的秀发,更是给她增添了几分可爱与俏皮。 不过,生气归生气,沈晚晚的肚子显然已经咕咕叫了许久。她二话不说,直接伸出手一把夺过沈巍手中的碗,然后大口大口地喝起粥来,那模样简直像是饿坏了似的。 看到她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子,沈巍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再次浮现出温柔的笑容。他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沈晚晚凌乱的发丝,试图将它们理顺。而他的目光,则始终停留在沈晚晚身上,那满满的宠溺和柔情,仿佛能够融化一切坚冰。 “别急,慢慢吃,别噎着了。”沈巍柔声提醒道。 沈晚晚大口吃的,吃完就将碗直接塞在沈巍的手上,然后双手用力推着沈巍的背,道:“你出去,快出去!” 沈巍被突然推了一下,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沈晚晚用力推开他,他怕伤到她,顺势被她推开,沈晚晚没想到沈巍推了一下见他不动,更用力的推了下,沈巍却已经起身了,身子猛的前倾,差点摔下床,幸好沈巍手快,接住了她,扶住了她肩膀,女子身上的淡淡芳香袭来,纤细白皙的脖子露出来,顺着看去,女子身材姣好,齐胸的襦裙似乎已经挡不住那势不可挡的柔软,沈巍看着她那白皙皮肤,想入非非,耳尖不知何时红透了。 “你快出去啊!”女子娇嗔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 沈巍微微一怔,随即清了清嗓子,柔声问道:“怎……怎么了?”他那清澈如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要换衣服,你不是说带我出去么?”女子红着脸解释道,双手正解着腰间的丝带。 沈巍这才恍然大悟,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然而,他却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愣在了原地。紧接着,他抬起右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挺直的鼻梁,然后有些尴尬地转过身去,缓缓地朝着门外走去。 没过多久,只听得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沈晚晚身着一袭粉色的红梅柯子裙,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她头上戴着一支精美的红梅发簪,更衬得她面容清丽、婉约多姿。只见她莲步轻移,走到门口轻声说道:“走吧!” 沈巍回过身来,看到眼前如此美丽的女子,心中不禁一动。他快步走上前去,从侍女半见手中接过一件华丽的大氅,而后伸出那双宽大而温暖的手掌,轻轻扬起大氅,小心翼翼地将它披在了沈晚晚的身上。做完这些后,他又自然而然地拉起了沈晚晚纤细柔软的小手,一同走出了府邸。 与此同时,在书房门口,冷桦静静地伫立着。他身姿挺拔如松,面色冷峻,毫无表情地对着前来传话的春容说道:“城主出门了。” 高溪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听到春容带回的消息,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秀眉紧蹙在一起,忧心忡忡地道:“去派人打听一下城主究竟去了哪里。” 沈巍这几日对她态度还算好,每日都陪她用膳,若有事,还会派人来说,今日怎么突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没一会儿,春容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怎么样?打听到了么?” 春容快喘了几口,点头道:“打听到了,听说沈小姐这几日被禁足,城主不让出门,闹脾气不肯吃饭,城主哄着吃了饭,带出门了。” 高溪月眉头蹙的似乎更紧了些。 春容看了眼高溪月有些黑的面色,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小姐,整个凉城都知道城主待沈小姐极好,极其宠爱。可是小姐,只有我们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他们……” “春容,别说了。”春熙站在一旁看高溪月的脸色越来越差,赶紧阻止她。 高溪月也知道,沈巍看沈晚晚的眼神根本不像兄妹情,更何况他们不是亲兄妹,沈晚晚生病时,沈巍将全城的大夫都叫到府里医治她,还大肆寻药,她去过一次沈晚晚的院子,院子都是上好的东西,有些她都没有见过,可见沈巍对她有多上心。 高溪月抿了抿唇,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我兄长在哪里?” “公子这几日好像在找什么人,四处逛呢!” 高溪月不屑的笑了一下,她那兄长,能文能武,脑子也算聪明,偏偏好女色,后院更是妻妾成群。找人,恐怕又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若让他将沈晚晚娶走…… “和兄长说,今日我请他去酒楼用膳。” “是。” 第52章 相遇 沈巍面带微笑地牵着沈晚晚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此时,阳光洒落在大地上,驱散了冬日的严寒,街上的各类店铺纷纷开门营业,店主们热情地招揽着顾客。街头巷尾的小商小贩们也早已摆开摊位,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响彻整个街区,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喜悦笑容。 沈晚晚好奇地东张西望,眼中满是对周围一切的新奇与兴奋。她看着那些忙碌而又幸福的百姓们,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温暖和快乐。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呼喊声。原来是有人正在搬运货物时遇到了麻烦,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正费力地想要将一件重物放置到合适的位置,但似乎总是不得其法。姜也见状,急忙跑上前去提醒道:“大叔,这个要放这里,不能放在那呀,太危险啦,容易砸伤人呢!” 那位大叔闻言连连点头应道:“好嘞,我马上改。”说罢便按照他的指示重新摆放物品。姜也身穿着一袭青衫,在不远处协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他动作敏捷、态度亲切,赢得了众人的称赞。 就在这时,戚九洲率领着一队英姿飒爽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来。他们神情严肃,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时刻留意着可能出现的任何安全隐患。 沈晚晚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他们。她满心欢喜地朝着姜也和戚九洲飞奔而去,口中还欢快地喊着:“姜大哥!戚大哥!” 姜也听到呼喊声后,立刻转过头来。当他望见沈晚晚像一只活泼的小鹿般向自己跑来时,赶忙快步迎上去,并关切地叮嘱道:“慢点儿跑,晚晚,路上都是积雪,可别不小心滑倒了哟。” 沈晚晚跑到姜也跟前,停下脚步,微微喘息着,红扑扑的脸蛋儿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可爱。她咧嘴嘿嘿一笑,迫不及待地问道:“姜大哥,这场雪灾总算是过去了吧?” 姜也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温和地回答道:“是啊,雨过天晴,咱们终于熬过了这段艰难的日子。相信往后会越来越好的。” 戚九洲走过来道:“你的风寒好了?” 沈晚晚不解的看了眼他,姜也看她那样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沈巍舍得让你出来了?” 沈晚晚敛眉有些不高兴,转头看过去,姜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沈巍站在不远处的地方。 姜也撇撇嘴,他就知道。 戚九洲也看到远处的沈巍,道:“此次多亏沈将军拿出军粮物资才让百姓们得以安置啊!” “军粮物资?” 姜也点头附和道:“没错,这批粮食是他圈养私兵的物资。我还听说,他将沈府所有的钱都用来买物资给百姓了。” “除了给你日常的开销,其他钱都用来买物资了,他这兄长做倒是合格。” 沈晚晚想起他书房里面的画,垂眸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姜也微微侧头,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远处的沈巍。那家伙的心思昭然若揭,但凡长着一双眼睛的人恐怕都能看得明明白白。 只听得一声清脆悦耳的呼喊传来:“晚晚,一起用膳吧!”声音落下,沈晚晚轻盈地转过身来,莲步轻移,朝着沈巍所在的方向款款而去。 她心中有些忐忑,生怕沈巍不同意。于是,还未走到沈巍跟前,她便迫不及待地上前撒起娇来:“哥哥,我想和姜大哥去吃个饭,可以吗?” 沈巍闻言,先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姜也,而后垂下眼眸,沉默不语。见此情形,沈晚晚赶忙伸手拉住沈巍的衣袖,轻轻扯动着,继续嗲声嗲气地央求道:“哥哥~我保证吃完饭就乖乖回来,而且回来的时候一定给你好吃的!好不好嘛?求求你了,哥哥~ ” 沈巍抬眼凝视着眼前这个正冲着自己撒娇卖萌、可爱至极的妹妹,只见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含期待地望着自己,樱桃小嘴微嘟着,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终于,他那紧绷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紧接着,他抬起手轻轻地掐了一下沈晚晚那如羊脂玉般娇嫩柔软的脸颊,柔声说道:“罢了去吧!不过记得要在天黑之前赶回来哦。” 得到兄长应允后的沈晚晚瞬间喜笑颜开,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一般娇艳动人。她忙不迭地点着头,应声道:“嗯嗯嗯!我一定会早早回来哒!”说罢,她欢快地蹦跳着来到姜也身旁,与他一同朝酒楼走去。 进入酒楼后,姜也不动声色地找了个借口将戚九洲支走,然后与沈晚晚相对而坐。此时的二人坐在桌前,周围一片静谧,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姜也稍稍压低嗓音,开始与沈晚晚窃窃私语起来…… “姜大哥,我昨天去他书房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做事谨慎,是不是有密室?” “我还没来得及看,他就回来了。” 姜也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门口处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轻声说道:“蔺朗亲眼瞧见燕国人进城来了。” 听到这话,旁边之人面露惊讶之色,脱口而出:“燕国人?” 姜也肯定地点了点头,回应道:“没错,而且这些燕国人此刻仍然滞留在城中呢。”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姜兄,沈姑娘,我回来了。”循声望去,原来是戚九洲手中提着一壶美酒,正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 姜也见到戚九洲归来,便暂且止住了刚才关于燕国人的话题,转而换上一副笑容满面的神情,笑着对众人说道:“今日咱们可要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顿,以此庆祝这场灾祸过后全新的生活。” 沈晚晚闻言,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柔声应道:“好呀。” 戚九洲将酒壶放在桌上后,看向沈晚晚,好奇地问道:“沈姑娘,不知您是否擅长饮酒呢?” 沈晚晚微微一笑,大方地回答道:“戚大哥,您直接称呼我为晚晚就行啦,不必如此生分。还有哦,您可千万别小看我,我的酒量那可是相当不错的哟。” 姜也听了,忍不住扑哧一笑,调侃道:“嗯,你酒量确实好得很呐!” 一时间,几个人有说有笑起来,他们或是谈论着近日发生的趣事,或是交流一些江湖见闻,气氛十分融洽。 忽然,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这不是晚晚吗?” 沈晚晚闻声转过头去,只见高溪月亭亭玉立地站在不远处。她连忙站起身来,面带微笑,礼貌地问候道:“高姐姐,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您,您怎么会到此处来呢?” 高溪月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说道:“整日闷在这府邸之中,实在无趣得很,便想着出来走动走动,也好散散心、透透气。”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身影快步走来,原来是姜也。他上下打量着高溪月,面露惊讶之色道:“数月之前与你相见时,你可并非如今这般模样啊,怎地短短时间不见,竟胖成如此模样了?” 原本正欲起身向姜也打招呼的高溪月,闻听此言,面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一抹红晕浮上脸颊,显然是被姜也这番直言不讳的话语说得有些难为情了。 一旁的沈晚晚见状,赶忙替高溪月解围道:“姜大哥,你莫要乱说呀!高姐姐她怀有身孕啦,自然身材会有所变化嘛。” 姜也瞥了眼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这才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讪笑着说道:“哎呀,瞧我这嘴笨的,竟是未曾想到此节,还当是单纯发胖了呢!” 站在姜也身后的沈晚晚,见他如此冒失,不由得轻轻伸手,在背后暗暗使劲儿拽了拽姜也的衣角,似乎想要提醒他注意言辞。而姜也感受到了沈晚晚的小动作后,扭头看向她,目光正好落在那张娇俏可爱的脸庞上。 此时一男子轻声赞叹道:“晚晚~果真是个极好的名字呢。” 一个男子走过来,一身玄色暗纹长袍,头戴玉冠,与他人不同的是头发全部侧编盘起,把玩着手里红玉扳指,腰间佩戴着好几个玉珏,有起路来叮当作响,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男子缓缓走来,此人正是高溪月的兄长——高铭阳。高溪月面带微笑,柔声地向沈晚晚介绍道:“晚晚,这位便是我的兄长,他近日才刚刚抵达此地呢。” 沈晚晚闻言,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高铭阳身上。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姜也也将视线投向了他。仔细观察之下,发现高铭阳的发饰和衣着虽有几分贴合楚国的风格,但又与他们有着显着的差异。 沈晚晚见状,连忙双手交叠于腰间,微微颔首,表示出自己的礼貌之意。而此时的高铭阳,则直勾勾地盯着沈晚晚,那炽热的目光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一般,犹如一只锁定了猎物的猛兽,完全移不开眼。 察觉到高铭阳异样的目光,姜也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恰好挡住了那令人不适的灼热视线。然后他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们已然用罢餐食,就不再叨扰二位了。”说罢,便伸手拉住沈晚晚,迅速转身朝着酒楼门口走去。跟在他们身后的戚九洲也赶忙快步跟上。 望着沈晚晚渐行渐远的背影,高铭阳依旧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甚至还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他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里,此刻正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似潮水一般汹涌澎湃。紧接着,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勾勒出一抹邪魅且阴鸷的笑容,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兄长?兄长!”眼见高铭阳如此失态,高溪月心中自是了然。但她深知此时不宜表现得过于明显,于是赶紧连声呼唤,试图唤回他的心神,并示意他一同上楼去。 听到妹妹的呼喊声,高铭阳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然而,脸上却依然挂着那副兴高采烈的神情,随后便跟着高溪月一起踏上楼梯,往楼上走去。 刚出门姜也就嘱咐着她。“晚晚,那个高铭阳看着就不怀好意。你今后离他远点儿,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沈晚晚乖乖点头,见姜也一脸凝重,好笑道:“我知道了,姜大哥。你这么严肃做什么?有沈城主在,你怕什么。” 姜也想了想赞同道:“也是,他虽做错事,待人严苛冷酷,待你确实极好的。” 第53章 失踪 半日后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整个房间都随之颤抖起来。冷枫如遭重击一般,双膝重重地跪倒在地,他的额头瞬间被一只飞来的杯子砸中,鲜血顿时汩汩而出,染红了他苍白的面容。 “我让你好好看着她,你看成什么了?人呢?” 沈巍怒不可遏地质问着冷枫,他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空中炸响,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原来,沈晚晚趁着冷枫一个不留神,竟然成功地躲开了他的跟随。冷枫发现人不见了之后,心急如焚,赶忙前来向沈巍请罪。此时的沈巍紧紧抿着嘴唇,双唇几乎失去了血色,他的双目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开始渐渐地赤红,眼中透露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原本清冷高雅的气质也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鸷狠厉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属下看护不力,还请主子责罚。” 冷枫低着头,不敢直视沈巍那凌厉的目光,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惶恐。然而面对冷枫的认错,沈巍并没有丝毫的心软,反而更加怒火中烧。 “冷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高铭阳与晚晚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可你居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沈巍咬牙切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冰冷刺骨。 面对沈巍的质问,冷枫依旧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但此刻无论如何解释恐怕都难以平息沈巍的怒火。于是,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沈巍的责骂,心中暗自懊悔不已。 沈晚晚是楚国人,又是沈义城的女儿,早年两国战起,沈家军没少砍杀燕国人,冷枫的父亲就死在沈家军手里,他自然对沈家,对沈晚晚也没有那么上心,更是不在意。 沈巍见他沉默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拔出墙上的剑,就横在了冷枫的脖子上。 冷桦见此连忙跪了下去道:“主子,冷枫不是有心的。沈小姐本就有意避开他,就算再怎么防也防不住,还请主子原谅,冷枫下次再也不会犯了。还请主子饶他一命。” 冷枫冷桦两人是高家圈养的死士,后来因为高家帮助他,他从那堆死士里面挑了他们两人。从此,他们也有了名字,从黑暗走在了日光下。 “主子,我们已经第一时间派人去找了,但以防沈小姐出事,还请主子示意。” 冷桦的话,让沈巍冷静下来,将剑扔在地上,冷冷道:“派人关注着高铭阳的一举一动,还有他身边的人,还有姜也。晚晚离开,只会去姜也那里,若他那里没有,就给我时刻关注着高铭阳,若晚晚出了事,我定让你给她陪葬。” “是!” “还不滚下去!” 说着两人就走了出去。 沈晚晚从厨房师傅那里知道食物相克会中毒,于是就命半见给冷枫准备一些相克的食物,果然冷枫开始上吐下泻,于是沈晚晚就趁机跑了出去。 沈晚晚此次没有去找姜也,而是装扮了一下,想要出城,只是还未出城,就被一伙人抓了起来。 待沈晚晚悠悠转醒时,只觉得脑袋昏沉,四肢无力。她努力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身处一间房间之中,手脚皆被粗绳紧紧缚于一张冰冷坚硬的木椅之上,丝毫动弹不得。 沈晚晚奋力扭动身躯,试图挣脱这束缚,但那绳索却如铁钳一般牢牢锁住她,令她徒劳无功。就在此时,一道熟悉身影走了过来。 “是你!”沈晚晚不禁有些惊愕道。 “呵呵,不错,正是本少。” 高铭阳悠然自得地坐在桌前,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指上那颗碧绿通透的扳指,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似笑非笑地盯着刚刚勉强坐直身子的沈晚晚, 轻声说道,“怎么样,见到本少,是不是高兴坏了?嗯?” “放开我!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无缘无故抓我至此究竟意欲何为!” 沈晚晚怒不可遏,娇躯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着,然而由于绳索的禁锢,她除了能高声怒斥之外,再无法做出其他动作。 高铭阳见状,冷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来,迈着优雅的步伐朝沈晚晚走去。待到近前,他一屁股坐在了沈晚晚身旁的另一张椅子上,然后伸出右手,轻轻抬起沈晚晚那精致白皙的下巴,作势欲要抚摸她粉嫩的脸颊。 “别碰我!” 沈晚晚反应极快,猛地将头偏向一侧,避开了高铭阳那不怀好意的手。 “哟呵,瞧这小模样儿,长得倒是一副小家碧玉模样,没想到这脾气却是如此之大。” 高铭阳缩回手,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沈晚晚,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之色。 沈晚晚面若寒霜,一双美眸警惕而又充满敌意地紧盯着眼前这个男子,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哈哈哈哈哈……” 高铭阳仰头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罢,他止住笑声,脸色突然变得阴沉无比,死死地盯着沈晚晚,一字一句地说道: “本少想干什么?哼,告诉你也无妨,本少看上你了,想要娶你为妻!如何?” “娶我?” 沈晚晚闻言不禁一愣,旋即回过神来,满脸狐疑地反问道,“你莫不是在说笑吧?” “说笑?本少可从不开玩笑!”高铭阳冷哼一声,接着说道,“只可惜啊,某人不知好歹,不仅不肯应下这门亲事,甚至还胆敢拿我妹妹的性命相要挟!” 沈晚晚从字里行间听出来,似乎是沈巍,他们事情,她还不太清楚,尤其是最近,冷枫一直跟着她,她也没有机会找姜也,也不能进沈巍的书房。 只见沈晚晚低垂着双眸,沉默不语,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隔绝开来一般。 高铭阳见状,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了一下说道:“哦,对了,有件事或许你至今仍被蒙在鼓里呢!那个所谓的‘他’呀,其实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压根儿就不是你的亲哥哥哟!” 沈晚晚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地抿紧了嘴唇,然后缓缓抬起眼眸,直直地望向高铭阳,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高铭阳挑了挑眉,一脸神秘兮兮地反问道:“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好奇他真正的身份吗?” 沈晚晚皱起眉头,凝视着高铭阳的眼睛,追问道:“这么说来,莫非你知晓?” 高铭阳得意洋洋地抚摸着手中的扳指,那扳指上镶嵌的玉石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般耀眼夺目。 他轻笑一声,略带嘲讽地道:“呵呵!这世上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么?要不是仰仗我高家的势力,他如今恐怕仍旧只是燕国后宫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奴才而已!” 沈晚晚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他是……燕国人?” 高铭阳突然转过头来,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沈晚晚娇嫩的脸颊,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邪魅之色,缓声道:“怎么样,小丫头?只要你乖乖从了我,我便将有关他所有秘密毫无保留地告知于你,这个交易对你而言可是相当划算呢,你觉得如何?” 沈晚晚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猛地侧过头去,尽量让自己的脸庞远离高铭阳的触碰,并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即便你不肯告诉我这些,我也自会去找他当面询问清楚。” 高铭阳似乎早料到沈晚晚会如此回应,他冷笑一声,不屑一顾地讥讽道:“哼!他要是真心打算把实情告诉你,只怕你早就已经一清二楚了。再者说了,在这凉城之中,唯有我才能告诉你这背后隐藏真相。包括你父亲的死!” 沈晚晚听到这里,问道:“所以?你想从我这里拿什么?” “啧,真是聪明!我最不喜欢强迫女子,尤其是我喜欢的女子,只要你从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说着向沈晚晚身边凑了凑,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沈晚晚眉头紧锁,看了眼周围,右侧有窗户,若一会绳子解开,或许可以尽力一试。哪怕知道一星半点儿,让姜也传信给司聿安,定能夺回凉城。 “好,我答应你,你先解开我身上的绳索。” “你还真会讲!刚答应就让我解开绳子?若我真的解开,你跑了怎么办?” “那你就先告诉我,他的事,反正也是一早一晚。” 高铭阳抬手抚上沈晚晚的脸,叹道:“真是聪明!” 沈晚晚强忍着恶心,道:“可以说了吧!” 高铭阳举起杯子,抿了一口,缓缓开口道:“沈巍,哦,应该唤他为燕国七皇子。” 沈晚晚不解道:“燕国七皇子?燕国主不是只有一名三皇子,其他都是郡主么?” 高铭阳点了点头,继续道:“没错,这七皇子,是燕国国主一次醉酒宠幸了舞姬而生下的。燕国王氏极重血脉,断不可能让一个卑贱的血脉入宫,又不能让他流落街头,于是就将他养在宫里。此事,在燕国没几个人知道,恰好我父亲知道,就帮他从后宫出来,幸好他还算长进,在狩猎中救了燕国主,又徒手杀了一只豹子,这才让燕国主承认他!” 沈晚晚垂眸抿唇不语。 “我父亲偶然遇到你兄长,才发现他们长得如此相似,于是提出,让他来代替沈巍,果然,他也不负我高家期待,深入楚国三年,不仅会敛财,铸铁,还拿下了凉城。这背后,若没有我高家出力,他,还是那个在后宫里苟延残喘的奴才。” 沈晚晚这才明白这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燕国人的计划,也可以说是高家,而“沈巍”从三年前替代兄长,就步步为营,运筹帷幄。 高铭阳见沈晚晚垂眸不语,讥笑道:“怎么?知道真相不高兴么?他可不会告诉你这些。” “他,叫什么名字?” “燕国,燕子谨。” 沈晚晚不禁轻笑道:“呵,燕。” 燕国国主建立国都,就以自己的姓盖了国姓,也喻示国家如子孙后代般,延绵不绝,国运昌盛。 真是可笑! “如今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也该答应我的要求了吧!” 沈晚晚抿了抿唇,继续问道:“那我父亲的死……” 高铭阳道:“他啊!他发现了燕子谨的秘密,可笑的事,他竟然还妄想他回心转意,说服不了他,你父亲就想进京找锦衣卫,被燕子谨发现,抓了回来。他将你带回来,是为了威胁你父亲说出虎符和边防图的下落,却不想,他听说你回来,竟然直接自尽了!” 沈晚晚眼眸透出一股哀伤,他的父亲,宁死不屈,为了自己不做出违心之事,竟然如此。 高铭阳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人儿,语气坚定而又带着一丝急切。 “满意了吧!” 随着话音落下,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开始动手脱去自己的外衣,动作潇洒利落,仿佛这一切都早已在他的计划之中。 坐在椅子上的沈晚晚微微抬起眼眸,视线落在高铭阳那张英俊的脸上,尤其是他那高挺如山峰般的鼻梁,令人不禁为之倾倒。然而,此刻她的内心却异常平静,冷静地开口说道:“松绑吧!” 声音清脆而响亮,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听到沈晚晚的话,高铭阳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迷人的笑容。他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上前去,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柔地解开了束缚在沈晚晚身上的绳索。 当绳索被完全解开后,沈晚晚缓缓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腕,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一旁正在宽衣解带的高铭阳。此时的她,面色微红,犹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娇艳欲滴,眼神中更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期待。 眼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逐渐靠近自己,沈晚晚的心跳愈发剧烈起来。就在高铭阳即将触碰到她身体的瞬间,她突然使出浑身的力气,猛地将其向外一推。由于毫无防备,高铭阳一个踉跄,竟狼狈不堪地摔倒在了地上。 沈晚晚见状,心中大喜过望,趁此机会迅速转身朝着门口跑去。她双手紧紧握住门把手,用尽全身力量拼命地往外推。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那扇门却始终纹丝不动——原来,门已经从外面被牢牢锁住了。 经过一番徒劳无功的尝试之后,沈晚晚终于放弃了继续推门的举动。她气喘吁吁地回过头来,却发现高铭阳正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脸上挂着一副邪魅至极的笑容,直直地望向自己。 第54章 半见呢 高铭阳冷笑道:“你以为,我会没有防备么?” 沈晚晚柳眉倒竖,美眸圆睁,冷冷地盯着眼前逐渐逼近的高铭阳。 只见高铭阳满脸淫笑,色眯眯地说道:“小美人儿,来吧!”话音未落,他便如饿虎扑食一般朝着沈晚晚猛冲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沈晚晚娇喝一声,玉手下意识地发力,猛地朝高铭阳打去。然而,这看似凌厉的一击却被高铭阳轻而易举地化解开来。 沈晚晚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个登徒子竟然还有这般武艺。就在她惊愕之际,高铭阳迅速出手,一只大手如同铁钳一般牢牢地擒住了沈晚晚的手腕,另一只手则顺势握住了她那纤细得好似不堪一握的小蛮腰。紧接着,高铭阳手臂猛然发力,竟硬生生地将沈晚晚整个人给举了起来,并狠狠地摔到了一旁的大床上。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沈晚晚重重地砸在了床铺上,而床边的木制架子也因受到撞击而剧烈摇晃起来。不巧的是,那坚硬的木架正好磕在了沈晚晚的左肩之上。顿时,一阵剧痛袭来,沈晚晚忍不住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叫,整个左边身子仿佛都失去了知觉一般。 可即便如此,坚强的沈晚晚仍未放弃抵抗。她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想要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但就在这时,一团白色的粉末突然迎面扑来,瞬间弥漫在空气中,让她根本来不及躲避…… 沈晚晚无力的躺在了床上,顿时浑身无力,头晕目眩,眼前人影在眼中晃动,眼见人影越来越近,却无可奈何。 陌生男子的气息在身边萦绕,沈晚晚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司聿安,高铭阳的靠近却让她从心里厌恶,一种恶心的感觉从心里传来,沈晚晚提不起一丝力气,男子的是手在身上乱摸,让她心中燃起了无限的绝望,她甚至连自尽的力气都没有,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让她陷入无限的深渊中。 “砰!” 门像被狂风骤雨摧残的花朵一般,突然被打开。 沈巍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怒气冲冲地大喊道:“高铭阳,你,好大的胆子!” 高铭阳却不紧不慢地起身,宛如一个优雅的绅士,坐在床边看着闯进来的“沈巍”,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道:“呦!这不是妹夫么?许久不见。怎么?来找我叙旧?可惜,今日你大舅子有些忙,不如改日再来吧!” 说着高铭阳似乎不在意,在沈巍那疯狂嗜血的眼神注视下,将上衣全部脱光。 沈巍看着眼前人的动作,抿着唇,双目都开始渐渐赤红,阴目色渗着寒意,原本清冷气质倏然变得阴狠乖戾起来,一字一顿道:“高!铭!阳!” 高铭阳一边脱衣服一边道:“怎么?想看春宫戏?” 沈巍上前抓住他,赤红双眼,一拳头直接打在了高铭阳的脸上,又打了几下,高铭阳口鼻出血,踉跄摔倒在地。 沈巍转头看床上的人,沈晚晚衣裳有些凌乱,白皙的肩膀半露,头发乱糟糟的散落在床上,面色苍白,眼神绝望,脸颊上满是泪水。 沈巍脱下外袍,盖住沈晚晚凌乱的衣服,扶起沈晚晚打横抱起就要离开。 “燕子谨!” 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有人这样叫过他了。他披着沈巍的外衣,整整五年,似乎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 不过 若可以选择,他不想姓燕。 燕子谨回头,高铭阳抬手将鼻子上的血擦掉,踉跄起身道:“燕子谨,你今日若要把她带走,我高家就不会再和你合作,也不会再支持你!” 燕子谨没有回头,刚向前走一步,就听身后的人说:“燕子谨,你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你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么?她是沈义城的女儿,大楚沈家杀害我燕国多少好儿郎!你居然还护着她!你莫不要忘记你的出身,你是大燕的皇子,若没有我高家,你早就死了,还会活到现在!若我高家撤军,司马玉龙定出兵,踏平凉城,到时候不仅是你,整个大燕都会动荡,你就是大燕的千古罪人!” 燕子谨上前走了两步,将沈晚晚递给冷枫,道:“去给小姐找大夫。” 冷枫抱着沈晚晚转身就走。 沈晚晚不知他们说了什么,醒来的时候“沈巍”就坐在床边。 “晚晚,你醒了?” 沈晚晚刚动身,就觉得左肩一阵刺痛,忍着痛缓缓坐起来,抬眸看着他,熟悉的面容,但很陌生。当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时,沈晚晚才真的相信了。 他不是她的哥哥,不是她的至亲。 冷桦走进来,端着粥递给了过来,燕子谨接过,微微低头温柔将粥吹凉,递过去,沈晚晚别过头,没有说话。 燕子谨手没有动,依旧保持喂粥的姿势,语气温和犹如哄孩子般道:“晚晚,乖。有什么事儿,吃了饭再说吧!” 沈晚晚垂眸沉思,片刻后道:“你要将我嫁给他么?” 燕子谨这才放下药碗,眼眸满是柔情又有一丝悲伤,声音却温和道:“怎么会?” “你出去吧!我累了。” 说着沈晚晚背对着他又躺了下去。 “晚晚,不如喝点粥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沈晚晚拉住被子盖住头,一动不动。 燕子谨无奈,只好将粥放到床头然后离开了。 待屋内人都走了,沈晚晚这才慢吞吞从床上起来,将床头的粥喝完,又继续回床上睡。 听着屋内的声音,门外的燕子谨放下心,他手里拿着外衣,望向房间里的人,不禁想起今日高铭阳的话。 冷枫抱着沈晚晚离开后,燕子谨转头就和高铭阳打了起来。 两人身上都挂了彩,但高铭阳最严重。燕子谨将他打倒在地,扯着他的脖子,眼神寒冷道:“高铭阳,这凉城里,你招惹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再有下次,我就让你横着回去。” 高铭阳嘴角流着血,右边眼角处还有一丝血痕,踉跄起身,大喊道:“燕子谨,你难道真的为了她,放弃你这么多年来的一切么?国主已有意立你为储君了。” 燕子谨眼眸深邃,脑中想法一闪而过,头也没有回的离开了。 高万野心勃勃,幼时就掌控着他,若非这几年来到楚国,他培养了些自己的势力,自己就是彻彻底底他的棋子了。 此次,拿下沂州三城,燕国主大悦,赏赐了很多,他也确实听到已经有人上书建议立他为储君了。 这么多年,他忍辱负重,韬光养晦,而他的兄弟们互相残杀,各不相容。如今只剩下三皇子一人。想来他已经觉得皇位就在眼前时,却杀出一个七皇子,一下就收了楚国三城,燕国主这么多年更是纵情享乐,骄奢淫逸,对朝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突然传来领占三城的消息,让他睥睨自若,居功自傲,更是大摆酒席,三天三夜。 燕国主对自己的皇子安全却只字未提。 燕子谨对这个父王早已经彻底失望了,能够唯一支撑他走下去的,就是儿时那些人对他的凌辱,还有那个无情无义的父亲,他一定也要让他尝一尝冷宫中的滋味。所以,他不想称帝,继承那个位置。他要的,是重新建一个国,一个家。 沈晚晚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沈晚晚是被饿醒的,睁眼就像往常一样,喊了一声:“半见!我饿了!” 沈晚晚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也不见半见进来,坐起来想了想,今日似乎没见到那个小妮子。 揉着左肩,换了衣服走了出去。刚开门,就见冷枫端着饭菜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 “小姐。” 沈晚晚一身淡粉色衣裙,长发用简单发簪扎着,未施粉黛。 沈晚晚坐在桌前转头看向院子,问道:“半见呢?” “有事出去了。” 天已经黑了。沈晚晚用了膳坐在屋子门口发呆,一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抬眸看去。 “你怎么来了?” 燕子谨坐到沈晚晚旁边,温柔看了眼她,道:“晚晚,你想听一听我的故事么?” 沈晚晚没有说话,燕子谨也并未在意。 “我的母亲是宫里的歌姬,一次醉酒的宠幸便有了我。在燕国,若母亲出身卑微,诞下皇子就会去母留子。我从未见过我的母亲。燕国主妃嫔众多,他将我随便给了一个妃子,那妃子起初对我还好,后来自己有了身孕就不管我了。” “宫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她的孩子刚生下就死了。而后,她就觉得是我害死了她的孩子。表面上对我体贴备至,背后却经常责罚苛斥于我。” “父王子嗣众多,不缺我这一个,她丧一子,也失了宠,父王再也没有宠幸她。她不得不另辟蹊径,为了再次受宠,给父王下药,被王后发现竟直接赐死了。她死后我就进了冷宫。” “在冷宫的日子,日日受人凌辱,饥寒交迫,活的还不如一条狗,我时常在想,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直到一次宫宴,丞相高万见到我,于是将我带出府,命人悉心教导,我当时只有十二岁。” “后来他让我来到凉城,学习楚国的一切,直到我看到沈巍,我才知道,高万对我的打算。” “晚晚,你知道么?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真的以为这是世界就是黑色的,我的生命是黑色肮脏的,直到遇到你,你让我知道这世上有你这般纯粹如玉的人。我现在还记得,我去山上看你,你看到我那期待和愉悦的样子,让我第一次觉得,我活着有价值,有意义。” “我知道,我接受的温暖是沈巍的,不是我的。可我依旧贪恋其中,不可自拔。晚晚,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今后,我会保护你,比我的命还重要。” 沈晚晚垂眸不语,她可怜他,更同情他的遭遇,可,不能原谅他,他的父亲,还有沈家,如今依旧是叛国罪人,她不能替沈家原谅他。 “我知道了。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说着沈晚晚起身,将衣服给他,转身就要离开,燕子谨拉住沈晚晚的手,道:“晚晚。” 沈晚晚整个人都觉得好疲惫,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今日不想多说什么。挣开他的手,径直进了房间,关了门。 第二日,沈晚晚如往常一样起床,却依旧没有看到半见。穿好衣服出了房间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冷枫。 冷枫还穿着一身黑色衣服,面无表情,看到沈晚晚出来,恭敬上前。 “小姐。” 沈晚晚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我饿了。” 沈晚晚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侍女端着早膳走过来,将早膳摆好就离开了。 沈晚晚低头喝了口白粥,扫了眼站在一旁的冷枫,道:“半见呢?还没回来?” “小姐!小姐!” 冷枫话还没说出口,院子外就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冷枫看清来人,向前迈了一步,冷冷道:“何事大吵!不知小姐在用膳么?” 侍女见此立刻跪了下去,垂头道:“小姐,恕罪!冷侍卫,恕罪!奴婢……奴婢……” 侍女匍匐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府里的人都知道,冷枫侍卫为人冰冷,平常更是不多语,府中若有人犯错,严惩不贷,从不手软。 沈晚晚咬了口软乎乎的包子,道:“好了。起来吧!” 侍女依旧跪在地上,害怕的不敢起身。 冷枫面色如故,道:“小姐让你起来,还不赶紧起来。” 侍女这才微微抬眸颤颤巍巍的起身。 沈晚晚扫了眼冷枫,又咬了一口包子,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侍女抬眸看了眼冷枫。 “小姐问什么,就如实回答。” 冷枫说了一句。 侍女这才恭敬道:“半…半见,姐姐,回来了。” “这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 沈晚晚自顾自的嘟囔了一下。 侍女不再说话,沈晚晚看着她,不解道:“你还有话说?” 侍女知道府里最好说话的就是沈晚晚了。平常犯了什么错,从不责罚下人,对待下人也很好,还会分吃的给他们。对待半见更是亲如姐妹。 今日一早,他们刚打扫好庭院,就看到一辆马车将一个麻袋扔在了门口。 门口平日没什么侍卫看守,当时院门大开,他们几个人侍女,就壮着胆子上前打开麻袋,却不曾里面装的是一个人。那人浑身是血,头发凌乱。吓得打开麻袋的人立即吓得坐在了地上。 这时一个侍女,才反应过来,眼神惊恐的指着,喊到:“半…半见…。是半见……姐姐!” 第55章 半见玉损 后来才有人反应过来,跑进府里告诉沈晚晚。 沈晚晚猛的起身,向前走了一步,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侍女抖着身子哆哆嗦嗦道:“半……半见,半见姐姐……,她…她浑身是血,被人装进麻袋扔在大门口了。” 沈晚晚连忙跑了出去。 在宽敞的院子里,熙熙攘攘地围着一群人,他们神色紧张而凝重,目光都聚焦在院子中央那个被鲜血浸透的麻袋上。只见那麻袋孤零零地摆在地上,仿佛承载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沉重秘密。 燕子谨面色冷峻,走上前去,缓缓掀起那染满血迹的麻袋一角。当他终于看清楚那张人脸时,心头不禁一紧,随即转过头来,对着身旁的冷桦果断说道:“去请大夫过来!” 与此同时,沈晚晚正一路小跑而来。远远地,她便瞧见庭院里聚集了这么多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待她气喘吁吁地赶到近前,发现燕子谨和冷桦已然在此。 沈晚晚顾不得多想,奋力拨开人群,挤到了前面。当她终于看清那血色麻袋里的人脸时,只觉得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但她强撑着稳住身形,脚下的步伐反而变得更快了些,径直朝着那人走去。 燕子谨看到沈晚晚如此急切的模样,微微皱起眉头,但终究还是没有出手阻拦。 沈晚晚快步来到伤者身边,然后双膝跪地,蹲下身来。她定睛一看,眼前之人竟然是自己熟悉无比的半见。此时的半见面色苍白如纸,满脸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让人几乎无法辨认出原本的面容。 望着半见这惨不忍睹的样子,沈晚晚心如刀绞,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珍珠,顺着她娇美的脸颊滚落下来,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然而,尽管身受重伤,气息奄奄,半见却仍然顽强地保留着最后一丝意识。听到沈晚晚的呼唤声,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小……小姐……” “半见,半见!你到底哪里受伤了?告诉我啊!”沈晚晚紧紧握住半见的手,焦急地问道,声音因为哭泣而有些颤抖。 沈晚晚突然听到半见的声音传来,她的身体猛地一僵,整个人瞬间愣住了。过了片刻,她才如梦初醒般地伸手去扯那个麻袋,随着麻袋缓缓下移,半见那原本应该白皙如雪的脖颈率先映入眼帘,但此刻却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紫青色伤痕,仿佛遭受了极其残暴的虐待一般。而当视线继续往下移动时,沈晚晚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只见半见的肩膀上同样也是一片青紫交错,再往下看,那伤口更是惨不忍睹,血肉模糊得让人几乎无法直视,甚至隐约可以看见其胸口像是被某种凶猛的野兽狠狠撕咬过一样,鲜血淋漓、骨肉外翻。 沈晚晚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整个人都怔住了。只是一瞬间,她的眼眶便迅速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滚落下来。她抬起头,用噙满泪水的双眸环视着四周的人群,情绪激动到了极点,大声喊道:“你们都傻站在这儿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去请大夫来啊!快!快去把大夫请来!” 平日里,沈晚晚在这些下人的印象里一直都是个温柔且活泼开朗的女子,可如今这般歇斯底里、情绪失控的模样却是众人从未见过的。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不知所措。 这时,燕子谨转过头去,与冷桦交换了一个眼色。冷桦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得到命令后,那些下人们纷纷如蒙大赦般匆匆离去。 “小……小姐。”半见虚弱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气若游丝。 “半见!半见!我在这儿呢,就在这儿陪着你,别怕!千万别怕啊!大夫马上就来了,一定会没事的!”沈晚晚紧紧握住半见的手,眼泪不停地流淌着,混合着满脸的惊恐和心疼。她的声音因为哭泣而变得沙哑,充满了哭腔;双手也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仿佛风中瑟瑟发抖的秋叶。这一刻,深深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将她彻底淹没。 沈晚晚瞪大双眼,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之人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双手颤抖着,根本不敢去触碰一下。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伤者的脸庞,只觉得那脸颊犹如冰块一般寒冷刺骨。当她的指尖碰到对方的手时,一股凉意瞬间顺着手臂传遍全身。只见伤者的眉头紧紧皱起,像是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但很快又缓缓舒展开来,接着微微点了点头,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小姐……我,想,想回家了。” 听到这话,沈晚晚的心猛地一颤,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她一边拼命地点头,一边急切地回应道:“好!我带你回家,带你回去。半见,你一定要撑住,大夫很快就来了。马上就到了!”说罢,她便不停地说着话,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伤者的痛苦似的。而此时,她眼中的泪水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滚落下来。 突然,半见毫无征兆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那猩红的颜色刺痛了沈晚晚的眼睛。紧接着,半见用比刚才更虚弱的声音喊道:“小姐……疼……我……好痛……啊!”伴随着话音,更多的鲜血从半见的嘴角流淌而出,染红了她苍白的嘴唇和下巴。 沈晚晚见状,连忙拿起手帕,轻柔地擦拭着半见嘴边的血迹,同时哽咽着安慰道:“半见!半见!你再坚持一会儿,大夫马上就来了,很快就不疼了!真的不疼了!”然而,尽管她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是焦急万分。于是,她转过头,朝着门外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大夫呢!怎么还不赶紧把大夫请过来!快一点啊!”这呼喊声饱含着无尽的担忧与恐惧,似乎想要替半见将所有的疼痛都喊出来。 燕子谨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般,生疼无比地望着眼前的她。只见她那身原本娇嫩欲滴、如春日里盛开的鹅黄花朵般的衣裙,此刻却早已被鲜血浸染得触目惊心。 他大踏步地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带着深深的担忧和急切。走到近前时,他轻轻地拍了一下沈晚晚颤抖的肩膀,声音仿佛春风拂过湖面那般轻柔:“晚晚……” 听到这声呼唤,沈晚晚猛地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投向燕子谨。她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住他的双手,那模样就好像是在狂风巨浪中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一边抽泣着,一边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哥哥~哥哥~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啊!你快想想办法呀!哥哥~哥哥~” 此时的沈晚晚,双眼已然哭得通红,宛如两颗熟透了的樱桃;她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毫无血色可言;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停地滚落下来。而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满满的都是对救助的乞求以及无法言喻的悲恸之情。 燕子谨顺着沈晚晚的视线看去,只见那个名叫半见的女子早已经没了气息。他心中一痛,强忍着悲痛,缓缓地将沈晚晚紧紧拥入怀中。 “半见~半见~”沈晚晚在燕子谨温暖的怀抱中,终于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哀伤情绪,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凄惨而又悲凉,回荡在整个院子里,仿佛要将这片天空也撕裂开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沈晚晚才渐渐地止住哭泣,从燕子谨的怀里挣脱出来。燕子谨静静地凝视着她那张因过度伤心而显得格外憔悴的面容,看到她那红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还有自己那件被泪水彻底浸透的衣衫,他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是伸出手去,无比心疼地轻轻抚摸着沈晚晚那苍白得令人心碎的脸颊,柔声安慰道:“晚晚,逝者已矣……” 悲伤的情绪闪过,沈晚晚转头看了眼半见,抬眸看向燕子谨,眼神满是坚定,还带着刚刚的哭腔哽咽道:“谁做的?” 燕子谨抿了抿唇,唤道:“晚晚。” 沈晚晚耶斯底里道:“我问你,谁做的?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燕子谨接手沂州三城,对沂州无论大小事宜,都有人告诉他。晚上没有宵禁,半见又是府里的人,他不相信,他会一无所知。 燕子谨垂眸道:“晚晚,此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沈晚晚听他这话,就知道,他一定知道是谁。却不买他的账,眼神满是恨意和愤怒道:“到底,是谁!你若不告诉我,我自己也能查到。” 燕子谨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沈晚晚,只见她满脸怒容,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最终,燕子谨轻叹一声,缓缓开口告诉她道:“是高铭阳。” 听到这个名字,沈晚晚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昨日发生的事情,她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的愤怒和担忧交织在一起,以至于声音都不禁有些微微颤抖起来:“昨日,他没能得手,所以今天就将怒火发泄到半见身上了吗?” 面对沈晚晚的质问,燕子谨沉默不语,因为他无法否认这一事实。而沈晚晚见状,则明白自己所猜无误。她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炬,动作迅速地从身旁冷桦的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然后毫不犹豫地提着剑便要向门外冲去。 “晚晚!”燕子谨见状,急忙出声阻拦。 “小姐!”与此同时,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围拢过来,试图拦住冲动的沈晚晚。 然而,此刻的沈晚晚心意已决,她眼神冰冷地扫过挡在身前的众人,厉声道:“给我让开!” 燕子谨深知事态紧急,连忙上前一步,焦急地解释道:“晚晚,高铭阳那个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他如此对待半见,分明就是想要引你前去。我绝不能让你就这样落入他的陷阱啊!” 可是,沈晚晚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她再次怒吼道:“让开!” 这时,一旁的冷桦也赶忙劝解道:“小姐,主子已经因为昨日之事跟高家产生了嫌隙,如果您现在贸然前往,那么我们与高家之间恐怕会彻底决裂,后果不堪设想啊!” 沈晚晚转头看了眼冷桦,又看了眼燕子谨和冷枫。眼神满是失望和伤心,又一颗泪珠从眼中滑落,道:“所以,昨日半见不在,你们都知道的,对么?” 冷枫冷桦两人相视一眼,片刻后,冷桦才开口道:“昨日发现您不在,半见当时说回家探亲,我们忙着找您,并未在意。 ” 沈晚晚缓缓地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投向冷枫,嘴唇轻启说道:“昨日,我分明让你派人前去寻找她,你究竟有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然而,冷枫却只是默默地垂下眼眸,一言不发,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难道说……你们早就已经知晓他被那高铭阳抓走了吗?”沈晚晚紧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四周一片死寂,唯有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如同锋利无比的匕首一般,一刀又一刀无情地割开了沈晚晚内心深处那扇脆弱的心门。 沈晚晚的心如坠冰窖,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三个人,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那张原本白皙精巧的面庞此刻布满了悲伤与绝望,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而与此同时,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犹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她的整个身躯。 “我心里清楚,你们是燕国人,虽然占据沂州,但心中还是厌恶我们。但你们,占据的是我们的地方。半见。毕竟也在一起相处了将近一年的时光啊!哪怕再怎么不喜欢,也总不至于做出如此绝情之事吧?” 沈晚晚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激荡的情绪,然后上前一步,眼眶依旧通红地凝视着燕子谨,她的声音听起来既清冷又带着一丝丝难以掩饰的伤感。 “雪灾肆虐,你们全力赈灾,我以为本以为你们虽为燕人,仇视沈家,然心地良善,光明磊落,明辨是非,心怀大义。虽有人说你残暴冷酷,无情无义,我亦从未信之。皆因我只信我亲眼所见。我知,你虽非如兄那般,也是心怀大善之人。” “然而,你明知高铭阳为人如何,却未曾告之于我,对半见更是见死不救,袖手旁观。你当初,因身份未露,假借吾兄之名,方不得不助凉城也!你留我至今,是不是因为沈家军虎符乎?亦因,我有可利用之价值!” 燕子谨伤感道:“晚晚~我……” 第56章 郑玉儿 燕子谨看着沈晚晚毫无血色的脸,眼中满是心疼,他说出的话,更刺痛了他的心。 他承认,当初帮助凉城确实心中有私,一是顶着沈巍的身份,为了给那些沈家军看,证明自己,为以后拿下虎符。二是,自己关闭沂州三城,城内百姓人心惶惶,已经有不少反对的声音。没有沈家军帮助,也没有实力可以证明他想要沂州独立的证明。三是,在燕国树立威望,他不仅可以解决好楚国的天灾,也可以处理好燕国的国事。而且他一人,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楚国沂州三城,这在燕国史上都是空前绝后,绝无仅有的。 沈晚晚失望透顶,不想和他们再多说一句话,扔下剑。转头弯腰将半见打横抱了起来,左肩上的痛又深了些,沈晚晚忍着痛,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人抱起来,一个踉跄又差点摔倒。 冷枫心中有愧,见此上前道:“小姐,给我吧!我……” 沈晚晚冷冷道:“不必。你别碰她。” 沈晚晚知道半见的心思,当时虽开玩笑,但她知道,半见心里还是有些喜欢冷枫的,她定然不想自己这般不堪的样子,给喜欢的人看。 虽然,他心里从未有过她。 一厢情愿,两生相厌,一眼顾,终生误。 沈晚晚抱着半见回了自己的院子,拿了水给半见擦干净脸颊和身子,看着她身上的伤口,忍住眼眶中的泪水,换了个干净的衣裙,又抱着半见出了府。 “晚晚~” 身后的燕子谨知道沈晚晚正在气头,如今解释也听不进去,又不敢阻拦她,只能看着她离开。 听到身后燕子谨的声音,沈晚晚没有回头,脚步也并未停留。 “冷枫,跟着小姐,保护她的安全。” 冷枫收到吩咐,立马跟上。燕子谨看着远去的沈晚晚,吩咐了一句,直到看不见人影,这才走进府。 沈晚晚抱着一个女子走在街上,很快就引来了众人的围观,沈晚晚并不知道半见的家在哪里,只听姜也之前说过。 半见是个苦命家的孩子。家中有个酗酒的父亲,整日喝酒,喝醉了就打人,她的母亲就是被活活打死的。半见是家中的老大,下面还有几个年纪尚小的姊妹。她来到沈府也是因为月例高,可以养几个妹妹,姜也当时遇到她时,她父亲想要将她几个年纪小的妹妹买进青楼做杂役换酒钱。姜也好心将她的几个姊妹买了过来,然后送进育婴堂读书了。 她的父亲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如今半见已故,姊妹年幼,竟连个送她的人都没有。 沈晚晚抱着半见穿过几个巷子,终于到了姜也家中。姜也刚好站在门口与蔺朗在说话,看到沈晚晚抱着一个女子,愣了愣,快步迎了过去。 “多谢姜公子帮忙。” “不必客气。我……晚晚?” 蔺朗看到沈晚晚也没有上前,见她的模样,恐怕发生了什么事情,站在门口没有动。 姜也快步上前,待看清沈晚晚怀里的人,怔了一下,又反应过来,看向沈晚晚,她面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眼眶红肿,姜也看着她怀里的人,轻声唤了句:“晚晚~” 沈晚晚看到姜也,忍在眼眶中的泪瞬间滑落。 姜也转头看向蔺朗,道:“帮个忙。”蔺朗快步上前接过沈晚晚怀里的人,随后进了院子。 沈晚晚的手已经麻到没有知觉了,全靠自身的一口气撑着,看到姜也这才放心,眼前一黑,身子直接倒了下去。 “晚晚。” 姜也眼疾手快扶住沈晚晚,然后将她扶进了院子里。 蔺朗将人安置在房间里,探了下鼻息,人早已经断气了。此女子,他也见过一两面,但并不熟悉。 蔺朗站在房门口,看着院子里的人。 姜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沈晚晚走进了庭院,并轻轻地让她坐在石凳上。沈晚晚一落座,便像失去支撑一般,猛地扑向姜也,紧紧地抱住他的腰,随后便开始放声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凄惨而又悲恸,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与痛苦都宣泄出来。 姜也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垂下双手,轻柔地抚摸着沈晚晚的头发,就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他的动作很轻很缓,似乎生怕惊扰到怀中这个伤心欲绝的人儿。就这样持续了许久之后,姜也终于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好了,别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跟我好好说一说,可以吗?” 听到姜也的话,沈晚晚点了点头,但由于哭泣过度,她此时的双眼已经红肿得如同两颗熟透的桃子,让人看了好不心疼。她强忍着泪水,断断续续、抽抽噎噎地把那件令她如此悲伤难过的两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了姜也听。 姜也静静地听完了沈晚晚的叙述,脸上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惊,随即便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小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满脸泪痕的沈晚晚,语气坚定地开口说道:“晚晚,她的后事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好的。这件事情并不是你的过错,你不要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然而,沈晚晚却并没有因为姜也这番话而感到轻松一些,反而哭得更加厉害了。她一边抽泣着,一边哽咽着说道:“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缘故,高铭阳也不会把怒火发泄在她的身上啊……” 姜也见状,连忙弯下腰去,伸出双手再次轻轻地抚摸着沈晚晚的脑袋,同时柔声安慰道:“晚晚,以高铭阳那种性格,即使没有你出现,他也会对其他的女子做出同样过分的事情。所以,这真的不关你的事,乖乖听话好不好?这件事情,我保证一定能够处理妥当的。” 就在这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女子叫声:“你们在干什么!” 沈晚晚好奇地探过头去张望,只见一个身着翠绿色华服、头戴精致佩环和步摇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那女子身姿婀娜,步履轻盈,仿佛步步生莲一般。 沈晚晚见有人进来,赶忙站起身来,慌乱地低下头,用衣袖迅速擦拭着脸上未干的泪水。 与此同时,坐在一旁的姜也终于看清楚了来人,他不禁微微一蹙眉,语气有些生硬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到姜也如此冷淡的话语,那女子更是怒火中烧,她怒气冲冲地快步走了过来,边走边大声说道:“我怎么来了?若不是我今日前来,还不知你竟然在这里金屋藏娇!” 由于之前距离较远,女子并未看清屋内女子的面容,此刻她走到近前,定睛一看,只见眼前的女子身着一袭淡黄色的罗裙,裙幅宽广如月华倾泻而下。头上戴着一支精美的海棠发簪,更衬得她面若桃花,娇艳动人。再细看其面容,肌肤白皙如雪,清透如玉,宛如羊脂白玉般温润细腻;那双眼睛虽然红肿不堪,但却泪光莹莹,犹如秋水含情,眉眼之下还有一颗小巧的红痣点缀其间,愈发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女子微微一愣,眼神有些发直,嘴巴不自觉地撅起,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满满的都是嫉妒之情。眼前这位女子生得如此娇俏动人,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难怪就连姜也会对其倾心不已。她不禁暗自感叹,自己身为女子,竟也忍不住心生羡慕之意。 而此时的沈晚晚并未曾见过这名女子,只见她眼眶微红,还残留着方才哭泣时的痕迹,声音略带哽咽地向姜也询问道:“姜大哥,这位姑娘是谁呀?” 姜也刚要开口回答,然而他的话语尚未说出口,便被那名女子迅速打断。只见那女子毫不客气地抢先说道:“哼!我叫郑玉儿,乃是他未来的娘子!倒是你,究竟是什么人啊?”说话间,郑玉儿双手叉腰,一双美目紧紧盯着沈晚晚,眼中流露出一丝敌意和警惕之色。 第57章 狙杀 “娘子?” 沈晚晚困惑的看了眼姜也,姜也眉头一皱,反驳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怎么胡说了,你不是和我爹说会娶我呢?” 姜也懒得理她,转头对沈晚晚道:“晚晚,你先回房间休息吧!我一会儿就来。” 沈晚晚见姜也似乎也不愿意多说,只好点头,回了房间。 待沈晚晚进了房间,郑玉儿上前质问道:“姜也,你说,那个女子到底是谁?是不是你养的外室!” 姜也揉了揉额头道:“他是我妹妹。什么外室?你要是没事儿就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办呢!” 说完,人就转身离开了。 独留郑玉儿一人在原地气的跺脚。 此事,还要从一年前说起。 当时,司聿安和陆绎离开凉城,姜也为了保护沈晚晚不肯离开。独自一人在凉城,陆绎留下的银两不多,为了生活,只好开始作画卖钱,正巧遇到郑玉儿的父亲郑富。这个郑富从前是个屠夫出身,没什么文化。后来才发家的,所以极其注重自己子女教养。正巧凉城闭城,他只能在城内找,正好看到姜也的画,与他交谈后,更是觉得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于是将他请到家中教养幼子。 姜也一边留在郑家,一边找人联系陆绎留下的人,也一边找人想要进沈府见沈晚晚。终于,遇到了半见,当时他父亲正要将她买进青楼里,姜也救下了她,并教她写字规矩,后来送进了沈府中。 郑玉儿见到姜也的第一面,就喜欢上了他。 他当时低垂着头站在她弟弟面前,正午的阳光融进窗里,将他一双桃花眼染上了一层温柔的润泽,中和了些许锋利和冷漠。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在前,手里拿着书,垂手而立,一身的书卷气里,隐约流露出抹不易察觉的傲然之色。他那略显白皙的容颜上,仿佛有月华般的清辉在流转,温和如玉,清新脱俗。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初春的夜晚,满天繁星点缀着黑暗的天幕。微风拂过花丛,花瓣随之飘落,落在湖面上,泛起涟漪。湖水宁静而清澈,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宛如进入了一个安宁的梦境。 但,有些人,注定无眠。 沈晚晚住在了姜也的小院里,这小院是之前陆巡留下的,院子不大,但也有几间房子,东西齐全。 姜也睡不着起身,想着白日沈晚晚呆愣的模样,想着去看看她,还未进她的院子,就传来一阵酒香。姜也知道,沈晚晚又在喝酒了,自从半见去世,沈晚晚就开始喝酒,喝醉就睡在地上。抬脚走进,就见沈晚晚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头发披散着,淡粉色的罗裙散落在地,手里抱着酒瓶,她倾斜着身子,醺醉的笑容在唇边挂着,眼神却是朦胧懒洋洋的,像一只渴望安慰的小猫。 “晚晚。” 姜也走上前抢过她手里的酒壶。 “别喝了。” “嗯?谁?” 沈晚晚酒瓶被抢,有些不满的抬头,看清来人,这才扶着门框晃晃悠悠的起身。 “恩,姜大哥~你,你怎么来了?” 姜也扶住沈晚晚,看着地上散落的酒瓶,蹙眉道:“怎么又喝这么多?” 沈晚晚眼神微眯,勾了勾唇道:“我,我听说,一……一醉……解……千愁。我试试,嘿嘿!” 说着沈晚晚抢走姜也手里的酒壶,又喝了起来。 姜也无奈,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儿后道:“晚晚,天色不早了,休息吧!别喝了。” “嗯。好。我……我……听……你的。” 说着沈晚晚将酒壶抱在怀里,向屋内走去,姜也连忙上前扶她,抽出她怀里的酒壶,将人扶到床上,给她脱了鞋子,盖上被子。 沈晚晚躺在床上,眼睛紧闭,身子缩成一团。 姜也看到沈晚晚的眼中含泪,面容忧伤。 叹了口气,坐在床边许久,才离开。 待姜也离开,沈晚晚才起身,坐在床边,眼中一片清澈。 她害怕,她不敢睡。自从半见离世,她就开始做噩梦,梦到的都是半见浑身是血的向自己哭诉,哀求自己救救她。又会梦到自己成为半见,手脚被绑住,受着非人的折磨。 左肩隐隐作痛,似乎是在提醒她,望着窗外的月光,沈晚晚突然下定了决心。 沈晚晚一身淡黄色罗裙走在街上,街上零星没有几个人。 “放开我!放开我!” 一阵女子呼喊声传来,沈晚晚有些好奇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只见,几个人用黄色的布匹围起一个方形的东西,隔着布看隐隐中还有人影,沈晚晚蹙了蹙眉,却听见女子哭喊尖叫,声音惨烈且凄凉。周围的守卫一丝不动,面无表情。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 沈晚晚眉头紧锁,就要上前,却被一个黑衣人拦了下来。 “小姐。” 沈晚晚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微微愣了一下,又想到了什么,冷冷道: “冷枫,你跟踪我?” 冷枫并未回话。 沈晚晚心里不舒服,也明白,是燕子谨的命令。听到女子阵阵哀嚎声,沈晚晚不想与他多说,向前走了两步。 冷枫上前拦住沈晚晚,道:“小姐。你不能过去。” 沈晚晚不解,有些疑惑。似乎想到了什么,白皙的脸上瞬间染上了寒霜。 “里面的人是谁?” 冷枫没回话。 “好,你既然不说,那我就亲自去看。” 冷枫站在沈晚晚面前不肯让路。 “让开!” 女子声音冰冷,站在那里的侍卫向前看过来。冷枫抿了抿唇,淡淡道:“得罪了。” 说完冷枫拉着沈晚晚转身就离开了。 沈晚晚面色凝重,声音严肃道:“冷枫,你拉着我做什么!放手!!” 冷枫见四下无人,这才松手。道:“小姐,你不能过去。” 沈晚晚不理他,转身要走。 “高铭阳。” 沈晚晚脚步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快步向前。 果然被她里猜中了,真的是他! 冷枫一步并作两步,上前拦住沈晚晚道:“小姐,你不能去。高铭阳如今不断向主子施压,就是要你,若你这个时候去,那主子的辛苦就白费了。” “白费?那是你们燕国人所谓的辛苦吧!他一个燕国人,在我楚国,侮辱我楚国的女子,将人命视为草芥,将良家妇女作为泄欲的工具。你居然在这里说,这是他的辛苦?什么辛苦?为了保全我一个人,害了一群无辜的女子么?冷枫,我问你,若这里是燕国,受辱的是你的家人,你还能如此冷眼旁观么?” “半见的心意,你应该能感受到吧!你有权利不喜欢她,但你也不能如此侮辱她。你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与那个凌辱她的人是一样的行为!你们是燕国人,可以不在乎,但我不是。” 说着沈晚晚推开冷枫就要走,刚走两步,就听身后的人说了一句。 “我帮小姐,杀了她。” 沈晚晚转头看向他。 冷枫站在原地,抿了抿唇。道:“小姐,这几日徘徊在高府门口,跟着他,我知道小姐想要做什么。我帮你。” 沈晚晚的话让他心里确实有触动,若那日她听了沈晚晚的话去找半见,或许她也不会惨死。起码,能活着。 沈晚晚抿了抿唇,眼中冰冷。 三日后的清晨,晨曦刚刚透过云层洒向大地,整个凉城还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如同一道闪电般划破了这片宁静,仿佛要将人们从睡梦中猛然拽醒。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城墙上赫然悬挂着一名身着亵衣的男子。那男子显然也是刚被这尖叫声惊醒过来,满脸惊恐地挣扎着,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已被紧紧缚住,整个人就这样毫无尊严地吊挂在高高的城墙之上。 “来人啊!快来人啊!赶快放我下去!你们这些大胆狂徒,竟敢如此对待本公子!快快放开我!”男子一边嘶喊着,一边拼命扭动身体,但一切都是徒劳。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墙下方逐渐聚拢起越来越多的人群。他们交头接耳、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和传言像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有人说这男子定然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才会遭此惩罚;还有人推测或许是得罪了某位权贵人物……一时间众说纷纭,好不热闹。 而此时被吊在城墙上的男子正是高铭阳,他平日里养尊处优,作为当朝丞相之子,自小便是受尽万般宠爱,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备受尊崇。别说是普通百姓,就算是燕国王室的子弟见到他也要礼让三分,不敢有丝毫怠慢与不敬。然而今日,他却落得这般狼狈不堪的下场,被当众羞辱示众,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高铭阳如何能受得了?此刻,他那张原本白皙俊俏的脸庞因为愤怒和羞耻已经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更是喷射出熊熊怒火。 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额头上的青筋暴露无疑,脸色逐渐变得扭曲,胸口不断地起伏,呼吸变得急促而深沉。此时此刻,他仿佛成为了一只被逼到悬崖边的猛兽。 高铭阳怒目圆睁,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沈巍呢!快让那个缩头乌龟出来见我!若是今日不见到他人影,我便要将这所有的事情都公之于众!”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空中回荡不休。 “沈巍!沈巍!你这个懦夫,有种就给老子滚出来!”高铭阳气急败坏地继续咆哮着,那模样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快去把沈巍给本大爷叫过来!立刻!马上!让他速速前来见我!”此时的高铭阳已然失去了理智,全然不顾形象地嘶吼着。 就在距离此处不远的一座酒楼楼顶之上,沈晚晚身着一袭鲜艳夺目的红衣,衣袂飘飘,宛如一朵盛开的红莲。她那满头如瀑般垂落的青丝随风舞动,更衬得她身姿婀娜,妩媚动人。然而,她那美丽的容颜此刻却布满寒霜,一双美眸之中蕴含着无尽的杀意。 只见沈晚晚伸手轻轻拿起放在桌上的弓箭,动作优雅而娴熟。她缓缓将弓弦拉紧至满月状,瞄准了城墙上正疯狂叫嚣的高铭阳。可就在这时,一阵剧痛突然从她的左肩传来,令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尽管如此,她依然咬紧牙关,奋力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只听“嗖”的一声,利箭如闪电般疾驰而出,直直地朝着高铭阳射去。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那支箭精准无误地射中了高铭阳的大腿。刹那间,鲜血四溅,迅速染红了他的亵裤。剧烈的疼痛使得高铭阳瞬间瘫倒在地,他紧紧捂住伤口,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变形。原本嚣张跋扈的气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恐与绝望。 高铭阳疼得呲牙咧嘴,口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的脖子上青筋凸起,犹如一条条狰狞的蚯蚓,整张脸更是涨得通红,仿若熟透的苹果。由于极度的疼痛和愤怒,他整个人变得愈发暴躁起来,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啊!谁!是谁!让本公子知道,非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沈巍!沈巍!你给我滚过来!” 男子歇斯底里的大喊,围观者站在远处围观,没有人敢走过去,生怕自己也会受伤。 酒楼里,沈晚晚调整好,又拿起弓,射了一箭,一箭又一箭。 一箭划过手臂,一箭划过脸颊,大腿,小腿。 城门口的人可越来越多,沈晚晚觉得左肩的疼越发强烈,看着远处跑来县衙的人,沈晚晚拉满弓,直直射入男子腿中间的位置。 一声尖叫响彻整个凉城。 第58章 相见 沈府内 沈巍身着玄色长袍,如同夜空中的一颗璀璨星辰,里面的同色亵衣更是如深邃的夜空般神秘。他端坐于桌前,每一个动作都散发出无与伦比的贵气,宛如一尊高贵的雕塑。抬手轻啜一口粥,仿佛品尝着世间最珍贵的佳肴。 冷桦如疾风般跑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禀报:“主子,高铭阳被人挂在了城墙上。有人向他射箭。” 沈巍却不紧不慢,细嚼慢咽地吃完早膳。许久,才如潺潺流水般缓缓开口:“嗯,知道了。让人再过半刻钟将人救下来。” “是。” 冷桦刚踏出院子门口,又如同离弦之箭般快步走了回来,禀道:“主子,侧夫人来了。” 沈巍轻抿双唇,将手旁茶杯里的水如甘霖般倒在自己手上,又似轻抚般拍在脸上,道:“快将这些撤了,去请大夫过来,就说我病了。” 冷桦如遭雷击般愣了一下。 沈巍如鹰隼般的目光瞥了一眼,厉声道:“还不赶紧去!” “哦哦,是。” 冷桦如梦初醒,转身如脱兔般跑了。 等高溪月带着沈巍如蜗牛般姗姗来迟时,高铭阳早已如枯木般不省人事了。 夜色如水,月辉倾注。微风吹拂、树影婆娑,竹枝摇曳。满树繁花散发淡淡的花香,在庭院飘散。 沈晚晚拖着疲惫的身体,敲响姜也家的门。 打开门,将人迎进去,姜也就忍不住吐槽。 “你说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说出趟门,就去了一天一夜,像话么?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我怎么和你哥哥交代?我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下次再夜不归宿,我就把你关起来。” 沈晚晚一边揉着自己那被吵得嗡嗡作响的耳朵,一边满脸不耐地嘟囔着: “哎呀,知道啦!姜大哥,你能不能别这么啰嗦呀,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啦!”说着,还冲姜也翻了个白眼。 此时,姜也眉头紧蹙,如同被揉皱的纸张一般,他的目光如同扫描仪一般,上下打量着沈晚晚的穿着打扮。只见她今日身着一袭与往日风格迥异的衣裳,那身红衣宛如燃烧的火焰,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 姜也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昨天出门的时候不是穿的那件衣服吗?今天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了?” 然而,面对姜也的质问,沈晚晚却仿若未闻一般,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了下来。她顺手拿起桌上的杯子,仰头咕噜咕噜灌下一大口水后,才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接着,她又轻轻活动了一下左边的肩膀,仿佛那里有什么不适。 做完这些动作,沈晚晚将目光投向姜也,可怜巴巴地说道:“姜大哥,肚子好饿,有没有吃的?” 说完,还眨巴着那双大眼睛,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见此情景,原本还想再唠叨几句的姜也顿时心软了下来。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应道:“好吧好吧,我这就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就在姜也要转身离开之时,他忽然瞥见不远处的凉亭里有两个黑影一闪而过。 姜也心中一紧,但看到身旁一脸天真无邪的沈晚晚,他还是强装镇定地点点头,然后迈步朝着厨房走去。 沈晚晚动了动左肩,肩上的疼越来越强烈,想着白日的事。 她今日做的事情自然大快人心,她怕牵连姜也,一直等着燕子谨来找自己,等了一日,也没等到。不知,他知道了,会不会大发雷霆…… “晚晚。” 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凉亭方向传来。她不由得一愣,随即迅速转过头,好奇地向着那个声音的源头望去。 在那座古色古香的凉亭深处,光线昏暗之处的柱子后方,缓缓地走出了两道人影。 沈晚晚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呆愣在原地,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前方不远处那两个逐渐靠近的身影之上。 只见走在前面的男子身着一袭暗紫色的云缎锦袍,那锦袍质地华贵,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他身形略显清瘦,但却更显其身姿挺拔如松。那张容颜更是美若画卷,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唇瓣微微上扬,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而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则宛如一泓秋水般温柔动人,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雍容雅致之气,仿若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 跟在他身后的男子则穿着一身暗黑色的衣裳,与前者形成鲜明对比。然而尽管衣着颜色深沉,却依然难掩其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峻气息。 女子一身红衣,长发飘飘,媚态如风、姣丽蛊媚、妖娆妩媚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过火,少一分又无趣她的美浑然天成不经雕饰,不食人间半分烟火,不染尘世半点霜雪。眼波流转间,眼神中是藏不住的缱绻情意,深情而纯粹。 看清人,沈晚晚还未张口,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来人也看到了沈晚晚,见她鼻尖红红的,看起来有几分委屈,他清淡的眼底,一瞬间变得有些波澜起伏,内心像是挣扎着什么一样。 好一会儿, 司聿安才开口道:“晚晚,许久不见了。” 沈晚晚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簌簌下落,仿佛没有尽头。 男子望着沈晚晚那如梨花带雨般娇柔的模样,心中满是疼惜,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沈晚晚见状,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起身飞奔到他的怀中。 当她嗅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感受到那温暖的怀抱时,沈晚晚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在司聿安的怀中放声大哭,那哭声犹如杜鹃啼血,令人心碎。 哭得十分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沿着她的脸颊滑落晶莹剔透。她的肩膀颤抖着,仿佛被无尽的痛苦笼罩,整个院子都回荡着她的哭泣泣声,如同被悲伤的旋涡吞噬。 司聿安闭了闭眼,紧紧的将人拥进怀里,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他真的很想她,思念入骨,泛滥成灾。 她的泪滚烫,落在了他左胸膛里柔软的心脏,疼的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许久,司聿安才缓缓松开沈晚晚,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上了她的面颊,用大拇指缓缓地摩挲着,尽管擦着她眼泪的举动,看起来淡定从缓,可是指尖的轻抖,还是泄露了他的慌措。 过了好一会儿,司聿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温柔地说:“许久不见,晚晚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这么爱哭啦?” 他的手上全是沈晚晚的眼泪,胸口的衣服也被泪水浸湿了,司聿安赶忙心疼地帮沈晚晚擦了擦脸。 沈晚晚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小手一挥,把脸上的泪水抹了个干净,嘴一撇说道:“我才没有呢。” “好啦,快来吃饭吧!你不是说饿了吗?” 这时候姜也端着饭菜走了过来,瞅见抱在一块儿的两个人,乐呵着喊了一嗓子。 沈晚晚又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沈晚晚瞧着姜也身后帮忙的人,带着点哭腔打了个招呼。 “陆大哥。” 陆绎嘴角一勾,朝着身后的人挑了挑眉,调笑道:“公子的衣裳都弄脏啦,晚晚可得帮公子洗洗哦。” “她那点小泪珠就够洗的啦。” 姜也也跟着起哄。 沈晚晚嘴巴一嘟,拽了拽司聿安的袖子,嗲嗲地喊道:“司大哥~” 司聿安嘴角一扬,伸手摸了摸沈晚晚的头发,柔声道:“不是饿了嘛?赶紧吃吧!” 沈晚晚忙不迭地点头,乖乖地在桌前坐好。司聿安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姜也把面递过来,乐呵呵地说:“随便煮了点面,你们将就着吃哈!” 司聿安和陆绎给姜也捧场,低头尝了几口。 沈晚晚可不管那么多,她是真的饿惨了,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呢,捧起面就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 “慢点吃。” 话还没说完,司聿安就给沈晚晚倒了杯水。 姜也看着沈晚晚那如饿虎扑食般的吃相,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但嘴上却忍不住吐槽道:“瞧你这副模样,好似我虐待你,几日不曾给你饭吃了似的。喏,我的也给你。” “一天没吃饭了,饿死我了。” 沈晚晚嘴里塞满食物,含含糊糊地嘟囔着。 “你这一整天都去哪儿了?竟然夜不归宿!还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一个女孩子家,如此不知自爱,再看看你这穿着,哪像个良家女子?等会儿吃完赶紧去换了,像什么话!” 姜也如连珠炮般喋喋不休。 沈晚晚嘴角微微一扯,赶忙岔开话题,娇嗔地问道:“司大哥,你们何时来的呀?” 司聿安依旧如那温润的美玉,眼中满是宠溺地看着她,轻声说道:“昨日便来了。” “那怎么不告诉我呢?真是的。” 沈晚晚抬起头,美眸中流露出一丝嗔怪,直直地看向姜也。 姜也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告诉你?你昨日出门就一夜未归。我四处找你也没找到。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沈晚晚像只鸵鸟一般,低着头默默地吃着面,一言不发。 “今早,城门口的事情,是你所为吧!晚晚。” 陆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沈晚晚猛地抬起眼眸,望着陆绎,眼神中透露出平静,却又夹杂着些许恐惧。她怯怯地说道:“陆大哥,你该不会要将我抓去锦衣卫大牢吧!” 司聿安与陆绎相视一笑,仿佛心有灵犀。 姜也随声附和道:“如此甚好,让你进去受受苦,也好长长记性,看你日后还敢不敢肆意妄为。” 沈晚晚调皮地撇了撇嘴,抬起眼眸,狠狠地瞪了姜也一眼,娇嗔道:“姜大哥,你做的面真难吃。” 姜也霍然起身,作势就要去抢夺碗,口中嚷嚷道:“难吃,那就还给我!” 沈晚晚见状,迅速伸出手,紧紧护住桌子上的碗,还对着姜也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司聿安满脸宠溺地看了一眼沈晚晚,然后将碗里的蛋夹到她的碗中,轻声叮嘱道:“多吃一些。” 沈晚晚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眉眼弯弯,宛如月牙一般,甜甜地说道:“还是司大哥最好啦!” 司聿安嘴角轻扬,似那弯月,微微上翘,仿佛,他们穿越时光,回到了往昔的岁月。 第59章 同寝 “咚咚咚!” 一阵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沈晚晚刚刚结束沐浴,身上只穿着一件淡粉色的抹胸襦裙。这件裙子设计简约,除了裙摆处绣着几缕淡淡的花纹外,再无其他过多的装饰。此刻,她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发梢的水珠不断滴落下来,很快便浸湿了后背的衣裳。 听到敲门声,沈晚晚疑惑地皱起眉头,心想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她一边想着,一边快步走向门口,轻轻打开房门。门一打开,站在门外的人竟然是司聿安。 “司大哥。你怎么来了?” 看到司聿安突然出现在眼前,沈晚晚不禁有些惊讶。 司聿安的目光落在沈晚晚身上,他注意到她刚洗完澡后的样子,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柔和起来。但当他看到沈晚晚一直用右手护着左肩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脱衣服。” 司聿安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嗯?”沈晚晚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弄得不知所措,瞪大了眼睛看着司聿安。 司聿安见沈晚晚没有动作,索性自己动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走进房间,并顺手关上了门。然后,他从桌上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走到沈晚晚身边,轻轻地将她按坐在椅子上。 司聿安温柔地抬起手,将沈晚晚的头发一点点擦干,直到那如瀑布般的黑发不再滴水。做完这些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解开沈晚晚肩上的衣带,露出她白皙滑腻的肩膀。然而,就在那美丽的肌肤之上,赫然有着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色痕迹,其中一部分甚至已经微微透出黑色。 沈晚晚的衣服半脱着,红色肚兜的绳结松松垮垮地挂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而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则如同瀑布一般全部垂落在右侧,更衬得她的面容娇小可人。 司聿安凝视着沈晚晚肩上的伤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心疼和愤怒。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缓缓地将手中的药瓶打开,倒出一些药液在手掌心。 “伤口已经有淤血了,我要用力些,把淤血揉开,否则不会好的。”司聿安顿了顿,抬头看向沈晚晚,眼中满是关切之意。 沈晚晚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什么。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缓缓地抚上了她的左肩,同时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这股味道刺激得沈晚晚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整个院子:“啊!”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带着哭腔的喊叫声:“痛!痛!痛!” 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一般,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悯之情。 “好痛!司大哥,你轻点!” 沈晚晚一边大声呼痛,一边哀求着对方手下留情。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更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再次高喊起来:“哎呀!痛!” 此时,陆绎和姜也正静静地站在院子里,两人面面相觑,耳边回荡着沈晚晚那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姜也听到沈晚晚如此痛苦的呼喊声,心中不禁一阵揪紧,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几步,似乎想要冲进屋里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绎见状,急忙伸手拦住了他,并压低声音说道:“公子对晚晚的心思,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姜也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但脚步还是停了下来。只是,他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耳朵竖得高高的,生怕错过里面任何一点动静。 “可是……司兄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晚晚都疼成这样了!他……”姜也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而此时,从房间里再次传出了沈晚晚那令人揪心的惨叫声,姜也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与不安,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陆绎听姜也的话,就知道他想错了,随即道:“放心吧,公子绝对不会伤害到她的。我今日瞧着晚晚一直护着左肩,想来是受伤了。公子刚刚向我拿了药。” 姜也听了陆绎的话后,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抿了抿嘴唇,脸色显得十分凝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我怎么感觉,就像是自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水灵灵的大白菜,被别人给……咳咳,给摘走了似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因为看到陆绎投过来的警告眼神,姜也硬生生地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屋内,司聿安只是轻轻一触碰到沈晚晚的身体,尚未真正用力,便引得她忍不住痛呼出声。他的目光落在那纤柔的肩膀上,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慌乱和无措。 “这伤,应该不是今天才有的吧?”司聿安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关切和疑惑。 沈晚晚微微垂眸,紧紧地抿住双唇,沉默不语。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那些伤痛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她难以承受。 司聿安见状,缓缓松开了手,小心翼翼地帮她将衣服穿好,然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顶,温柔地说道:“晚晚,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然而,沈晚晚并没有回应司聿安的话语,只是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略显凌乱的衣物。 “晚晚,你是不是还在责怪我?我至今都未能为你父亲正名。” 司聿安的声音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沈晚晚终于穿好了衣服,她慢慢地走到镜子前坐下,拿起一块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轻声说道:“我知道,但是我也相信,司大哥答应过我的事情,迟早都会做到的。” 听到这句话,司聿安心头一阵感动。他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沈晚晚身边,从她手中接过那块布,开始帮她擦拭头发。动作轻柔而笨拙,仿佛生怕再弄疼她似的。 “晚晚。”司聿安低声唤道。 “嗯。”沈晚晚应了一声。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司聿安的声音愈发低沉,眼中满是懊悔与心疼。 沈晚晚转身,双手就环上了男子的腰,沈晚晚嗅着那熟悉又好闻的味道,抬眸问道:“司大哥。我今天可以和你一起睡么?” “晚晚,男……” 沈晚晚松开手,嘟着嘴,委屈巴巴的看着司聿安,眼眶噙着泪道:“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嘛!可是,司大哥,我们许久没有见面了。” 司聿安低头看着沈晚晚,抚了抚她的长发,看着她那乞求的眼神,拒绝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道:“好吧!” 沈晚晚瞬时笑容灿烂,面容可掬。 沈晚晚坐在床上,一身淡粉色的睡裙,裙子朴素,没有一点花色。头发披散在身后,低头摆着被子,似乎是妻子在为丈夫准备睡前的被子。 司马玉龙沐浴后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沈晚晚听到门开的声音,抬眸就看到司马玉龙站在门口,笑靥如花,抬手招了招。 “司大哥,快过来!睡觉了!” 司马玉龙整理了一下衣服,有些局促紧张,缓缓走了过去。 这房间是他的,怎么搞得像沈晚晚的一样。 屋内黑漆漆的一片。 闻到那淡淡的味道,两人谁也睡不着。 沈晚晚微微侧头看去,司马玉龙双眸紧闭,似乎已经睡了。 沈晚晚这才转身看向他。 司马玉龙一双凤目,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樊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沈晚晚慢慢伸着自己的手,小手轻柔的拉住了司马玉龙的小手指,又盯着他看,实在是他的眼神太过于炙热。 司马玉龙无奈的睁开眼,侧脸看向她。 “怎么还不睡?” 沈晚晚伸出手,小手慢慢抚上司马玉龙那英俊的脸,道:“我怕我闭上眼睛,你就不见了。” 司马玉龙抬手揉揉沈晚晚得头发道:“怎么会呢!傻丫头。” 沈晚晚没有回他,动了动身子,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女子身上的芳香袭来,司马玉龙身子一震,丝毫不敢乱动。 沈晚晚的手放在司马玉龙的胸口,只听沈晚晚道:“疼么?是不是很疼?” 司马玉龙抿了抿唇,大手覆在沈晚晚刚刚拉着他的小手上,大手暖和有力量,让她很有安全感。沈晚晚的手摸起来十分细滑,宛如婴儿的肌肤,手上的肌肤很滑腻,和司马玉龙的手比起来,竟然还有些微凉。 司马玉龙喃喃道:“嗯,很疼。” 他很心疼她,他知道,若不是当时情况紧急,沈晚晚不会那样做。 沈晚晚眼眶湿润,哽咽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得……” 司马玉龙低头,看着她湿润的眼睛,大手抚在她那消瘦的脸上,直直吻了上去。两人最后相拥而睡。 司马玉龙侧脸过去,看着少女的乌发柔软的铺散在肩下,随呼吸轻微起伏。月光从窗 的缝隙里撒下,照在她白皙精美的小脸上,像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美得不真切, 勾了勾唇,低头轻吻了一下沈晚晚的额头,司马玉龙拉着沈晚晚的手,也睡了过去。 深夜,天微微凉了,冷月如钩,孤寂地悬挂在天空,一阵寒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大自然的低语。 “小姐~” “晚晚~” “沈姑娘~” 半见、燕子谨和高铭阳如同三座雕塑般立在沈晚晚对面,齐声呼喊着她。 “汪汪汪!” 突然,一群如饿狼般的野狗出现在她身后,它们张牙舞爪,疯狂地追逐着她,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嗜血光芒,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沈晚晚惊恐万分,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转头狂奔而去。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终于,她气喘如牛地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时,高铭阳一身灰色绣金锦服,慵懒的靠在太师椅上,戏谑道:“呵呵,那个丫头啊!挣扎的太厉害了,用完扔进兽园了。” 转头,又看到,半见穿着她送的绿色罗裙,虚弱的躺在地上,绿色的衣裙染成了大红色,满脸是血,眼神乞求的看着她。“小姐,我好痛,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了。” “小姐。” “晚晚。” 司马玉龙感觉旁边的人有些不对,手被紧紧抓住,沈晚晚额头满是汗水,眉头紧锁,整个人缩成一团,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 司马玉龙微微蹙眉,起身关心,轻声唤道:“晚晚,晚晚!” 见沈晚晚陷入梦魇里,似乎没有醒来的踪迹,司马玉龙不禁有些担心,起身就要出门叫人。刚起身,就见沈晚晚睁眼,喘着粗气猛得惊坐。 “不要!” 司马玉龙连忙上前关心,扶住沈晚晚的肩膀。 “晚晚。” 沈晚晚被碰到肩膀,猛的用力,将司马玉龙推开,眼神有些惊恐,面色害怕,大喊道:“走开!别碰我!” 被猛的推了一下,司马玉龙自然身体向后,看着沈晚晚的样子,怔了一下,他的眼睫垂下,盯着她脸上,汇聚又向下滑落的几滴泪珠,喉结慢慢地滚动着。 很快,他又抬起眼,哑声道:“晚晚。” 沈晚晚缩成一团,窝在床里,双手抱着自己,低头将头埋进腿里,她那小巧光洁白皙的脚,显得格外苍白。 司马玉龙闭了闭眼,上前把她抱到怀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侍女的惨死,姜也告诉了他。 他完全不敢去想,那段时间她是怎么过来的,那个没任何脾气性格,灵动活泼,对待任何人都温和至极的女子,在遇到这种事情之后,是怎么熬过来。 沈晚晚窝在司马玉龙怀里,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裳,温热的泪水似乎像滚烫的开水,烫着他的心口,让他说不出话来。 “公子。” “司兄,晚晚,怎么了?” 陆绎和姜也住在旁边的房间里,听到沈晚晚这声大喊,犹如惊雷炸响,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急忙起身查看。 司马玉龙紧闭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回眸,沉声道:“无妨,你们且回去歇息吧!” 姜也与陆绎对视一眼,沉默片刻后,姜也心中依旧放心不下。他轻轻地敲了敲门,满脸忧虑地问道:“司兄,到底发生何事了?晚晚可还安好?” 第60章 紫云楼 陆绎抿了抿嘴唇,二话不说将人拉走了。 “哎!” 陆绎一直将人拉出院子才松开手。 姜也一脸不满地抱怨道:“你这般拉着我,所为何事?晚晚刚才……” “有公子在,晚晚定然不会有事的。” 陆绎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一脸严肃地说道。 姜也回头凝视着司马玉龙的房间,面色如乌云般凝重,忧心忡忡。 “可是,刚才,晚晚她……” 看着姜也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陆绎抬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姜也的肩膀,安慰道:“不必担心了。公子身旁有暗卫守护,定然不会有任何危险。走吧!早些回去歇息吧。” 姜也紧紧抿着嘴唇,面色依旧凝重,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房间,最终只能无奈地转身离去了。 屋内,沈晚晚鼻尖红红的,看起来有几分委屈,司马玉龙清淡的眼底,瞬间变得有些波澜起伏,内心像是挣扎着什么一样。 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上了她的面颊,用大拇指缓缓地摩在她的眼帘下面,像是擦眼泪的动作,他的手停在了她的脑袋上,静静的放着没有动。 过了许久,他才轻声细语地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嗯?” 怀中的人儿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紧紧地回拥着他。 司马玉龙缓缓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沈晚晚的秀发,宛如春风拂过湖面般温柔,轻声道:“好了,没事儿了。” 司马玉龙低头凝视着眼前眼眶通红、楚楚可怜的少女,心中不禁涌起无尽的疼惜。 “晚晚,别怕,有我在。” 沈晚晚松开双手,抬起手轻轻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珠,娇柔的声音仿佛黄莺出谷。 “司大哥!” 司马玉龙温柔地摸了摸沈晚晚的头,如同呵护着稀世珍宝一般,将被子轻轻地盖在她身上,然后起身去倒了杯水。 “喝点水吧!” 然而,当他转头看向床上的人时,却如遭雷击般猛地愣住了。手中的杯子也仿佛失去了重量,“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原本被握在手中的精致茶杯瞬间坠地,刹那间摔得粉碎,满地都是参差不齐的瓷片。 司马玉龙静静地站在那里,他那双深邃如海、幽若寒潭的眼眸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辉,仿佛夜空中璀璨的繁星一般闪耀夺目。 而另一边,沈晚晚轻轻地解开自己的外衣扣子,随着衣物缓缓滑落,她那如雪般洁白无瑕的肌肤逐渐展露无遗。她那单薄的肩膀线条优美,宛如精心雕琢而成;一头如墨般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于身后,其中有几缕调皮地散落在耳前,更衬得她面若桃花,娇柔动人。 此刻,她那美丽的眼眶里噙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宛如晨露欲滴,惹人怜爱。再看她身上那件淡粉色芙蓉雪纱制成的肚兜,更是将她那曼妙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愈发显得她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其拥入怀中,好生呵护。 司马玉龙见状不由得一怔,心中似有一股电流划过,眉头也微微一蹙。紧接着,他快步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拿起沈晚晚的衣服,轻柔地帮她穿上, 并压低嗓音问道:“晚晚,你……这是要做什么?” 沈晚晚轻声一笑,凄凉又有些忧伤。她的脸白得不成样子,紧闭的双眼已满含泪水,以致瑟瑟抖动的长睫毛像在水里浸泡了一样,紧紧咬着的嘴唇也已渗出一缕血痕。 “司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知羞耻?我……我,害怕有一日,我也会有半见那样的下场。我,不想……我……” 司马玉龙将人拥进怀里,心疼的说不出来话。好一会儿,才道:“我不会让你有这样一日的,你别怕。” 他这关怀的一问,她原本坚强的心房瞬间破防,霎时间所有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上心头,鼻头一酸,滚烫的眼泪扑籁籁地从眼眶中滴落下来,她极力想要控制,却越是压制,眼泪越是汹涌。 沈晚晚窝在他怀里面,小声抽泣着,随后紧紧抱着他,开始放声大哭,似乎要将自己心里的不舒服和委屈全部哭出来。 一瞬间各种复杂情绪像潮水一样朝她涌来,委屈的、难过的、无可奈何的,全都交织在一起。 司马玉龙眉心皱的更厉害,心底泛出一丝心疼,唇瓣用力地抿了抿,没有说话。 她的眼泪,湿透了他的衣衫,传来的一丝潮湿,让他身体一僵,喉咙跟住了一般,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司马玉龙觉得怀里的人不再哭泣,这才低头查看沈晚晚。 沈晚晚浅浅的呼吸,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哭累了,睡的也沉了。小手却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 司马玉龙低头抬手将她眼角的泪擦干,轻声叹了一口气,眼里满是心疼,看着她的模样,心口像被扎了一下,揪着紧紧的痛。比那日沈晚晚一剑刺在胸口的伤还要痛上几倍。 冷风凄凄,枯木婆娑,万籁俱静的夜晚。 司马玉龙将人拥在怀里,紧紧抱住,相拥入眠。 第二日,沈晚晚眼睛微微睁开,看到的第一道光线如柔丝般轻轻闪过,温暖宛如拥抱。身旁的人早已经没了身影。 沈晚晚着纱粉色锦缎裹胸,下坠白色曳地烟胧荷花百水裙,轻挽淡薄如轻雾的绢纱,腰间坠一条淡青色丝带披上蓝色紫苑白纱披风。环着精致细蓝玉镯子,叮咚作响。简单梳了个青云莺丝 ,头上斜斜饰以碧兰棱花双合玉簪,清秀自然。鬓角缀以几朵闪烁珠花,举止优雅,清丽脱俗,气若幽兰,魅而无骨,俨然一个羊脂美人。 刚刚踏出院子那扇古旧的木门,沈晚晚一眼就瞧见了姜也正忙碌地在那张略显粗糙的石桌上摆弄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影交错的图案。 “姜大哥。” 沈晚晚轻柔的声音如同微风拂过湖面,打破了小院清晨的宁静。她那双明亮的眼眸望向姜也,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姜也听到呼唤声后,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沈晚晚,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没好气儿地嘟囔道: “哟呵,大小姐您可算睡醒啦!这日头都快升到头顶,把人的屁股都要给晒焦咯,您老才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呐。” 沈晚晚听闻这话,粉嫩的嘴唇不自觉地撅了起来,活脱脱像只受了委屈的可爱小松鼠。她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左顾右盼,似乎想要寻找什么东西来转移话题。 “司大哥,他人呢?怎么不见他们呀?” 沈晚晚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去,此刻的她宛如一朵不胜娇羞的水莲花,低眉垂首间更显娇柔妩媚。 姜也见状,缓缓在旁边坐下。他侧过身子,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沈晚晚那低垂的面庞,心头顿时仿佛有一群顽皮的小蚂蚁在肆意攀爬。 迟疑许久之后,他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与疑惑,深吸一口气, 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晚晚......那个,你和他,你们俩......昨个夜里到底......” 话未说完,只见沈晚晚猛地抬起头来,如水般清澈纯净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姜也,那眼神仿佛能够洞悉一切。 随后,她不紧不慢地伸手拿起桌上的一个包子,轻轻咬下一小口。然而,当她尝到包子里的馅料时,秀美的眉头却微微一蹙,脸上流露出些许失望之色。接着,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喃喃说道: “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姜也看着她,一脸的不相信。又看了看四周,身子凑了过去,小声道:“晚晚,我知你们二人互相喜欢,但,也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好,不能随便……” 沈晚晚知道姜也要说什么,拿起一个包子就走。 “晚晚,我话还没说完呢!” 沈晚晚一溜烟的跑了,独留姜也一个人,看着沈晚晚跑远的背影,姜也无奈。 这丫头,被那个“沈巍”养的越发任性了。 城主府内,一座幽静的书房里,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书桌上。 燕子谨身着一袭素雅长衫,端坐在书桌前,目光专注地凝视着手中的信件。他的眼眸犹如深不见底的湖泊,深邃而神秘,让人难以窥视其中的思绪。 此刻,他正微微低着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隔绝开来。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来人正是冷桦,只见他身姿挺拔如松,静静地立在一侧,一言不发。 然而,尽管他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但燕子谨却似有所觉般缓缓抬起头,用眼角余光淡淡地瞥了一眼冷桦。随后,他轻轻放下手中的信件,整个人靠向椅背,以一种慵懒的姿态开口问道:“说吧,何事?” 听到燕子谨发问,冷桦这才向前迈进一步,毕恭毕敬地回答道:“主子,小姐已经回来了。” 话音未落,原本还显得漫不经心的燕子谨突然像是被电击中一般,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作势便要朝门外走去。可刚走到门边,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脚步一顿,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略显随意的衣着。 紧接着,他脸上露出一丝激动之色,转头对冷桦吩咐道:“快去,把我那套云锦鹅冠紫团花金丝束腰极衣拿来!” 然而,面对燕子谨急切的命令,冷桦却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在燕子谨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他犹豫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大人,小姐刚刚回来不久,就急匆匆地进了房间,并带走了屋里所有的首饰和银票……” 燕子谨闻言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满是诧异。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失望之意,但很快又被关切所取代。 沉默片刻后,他追问道:“她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缺钱?难道姜也没给她钱吗?” 冷桦连忙躬身答道:“不是,小姐拿着东西去了紫云楼。” 燕子谨的面色犹如阴云密布的天空一般,他缓缓地坐了回去。这紫云楼宛如他的掌上明珠,表面上是一座青楼,实则是他获取消息的秘密通道。沈晚晚一心想要斩杀高铭阳,他便顺水推舟,助她一臂之力。 正在此时,有人前来禀报。 “城主,侧夫人求见。” 燕子谨无奈地叹息一声,仿佛那叹息声是从他心底深处飘出的一缕轻烟,他缓缓抬手,如同托起一座沉重的山峰般拿起桌子上的杯盏,轻抿一口水, 宛如品尝着世间最苦涩的滋味,然后缓缓说道:“让她进来吧!” 第61章 夏韵 穿过熙攘的人群,吵闹的街道,沈晚晚从墙上一跃而下,偷摸摸的进了紫云楼。 紫云楼是凉城的一座青楼,是无数富家公子哥趋之若鹜,流连忘返的地方。但这里,也是有规矩的,紫云楼的特色是“云象”即三云名-—积云、层云、卷云。这些贫穷家庭无法承受的美貌女子自己便是故事,是随风漂流、身不由己的云,亦是自由无羁、无牵无挂的云。 积云:指胆子大,擅长对付各种客人的女子。层云:指以弹奏歌舞,擅长演唱歌曲的女子。卷云:指性格温和,学过四书五经的女子。 沈晚晚进了楼径直去了后院的三楼里。敲了敲门,直接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开了门。 “夏韵姐姐。” 那个叫夏韵的女子,就是积云,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一身大红衣裙,若隐若现的身材,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夏韵看到来人,浅浅一笑。轻启红唇道:“你又来做什么?” 沈晚晚不满道:“你这是不欢迎我么?” 夏韵坐在镜子前,一边装扮自己,一边娇嗔道:“你一个好人家的姑娘,没事总来我这里干什么?我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沈晚晚不说话。 夏韵透过镜子,看着沈晚晚那白皙又有些稚嫩的小脸,认真道:“帮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以后,不要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我是来谢谢你帮我的,对了,这是给你的。既然你也觉得这里不好,那就离开这里吧!” 说着沈晚晚将背上的包袱拿下来,放到了桌子上。 包袱放在桌子上,传来丁零当啷碰撞的声音,夏韵好奇的起身,走过去打开包袱道:“你又拿了什么过来?你上次拿的……” 话还没有说完,夏韵已经将包袱打开了,只见包袱内有很多金银珠宝,银票,玉镯,耳饰,步摇,玛瑙文镇,甚至还有珍珠。凉城地处北方,珍珠算是很稀有的,只有贵族或富贵人家才能用的上,这里,竟然有好几串珍珠项链。 好一会儿,夏韵才从惊讶中反应过来,面色有些凝重,蹙着眉,盯着沈晚晚严肃道:“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偷了哪个富贵人家的东西?” 沈晚晚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想到夏韵第一句话会这样说。 “上次我帮你,我已经害怕连累自己睡不着觉了。而且我昨晚才知道,你要杀得是城主的大舅哥,城主如今四处追查凶手,你不是赶紧躲起来,还敢去偷东西!你不想活了!说,你这次偷了谁家的东西?” 夏韵语气严肃,面色凝重又紧张,似乎下一秒天就要塌了。 沈晚晚挠了挠自己的头,一脸茫然的看向她,道:“这是我的首饰,不是偷的。” 夏韵有些不相信。 “你的首饰?若真的是你的,那你当初为什么让我帮你进这里?你拿这些东西找人杀他就好了,何必自己动手,还要自己躲躲藏藏的。” 沈晚晚抿了抿唇,想了想,才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 “我不叫司晚晚,我叫沈晚晚,我就是城主的妹妹。这些首饰确实是我的,是燕,沈巍给我买的。 夏韵惊讶不已,她,竟然是城主的妹妹!那,她杀城主的大舅哥做什么?这不是自家人么? 沈晚晚见夏韵不说话,脸色又不太好,继续说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这里么?我花钱给你赎身,这样你就能离开了。这些收拾我家里还有呢!不够么?不够我再去给你拿一些过来。” 说着起身就要出去。 夏韵连忙拉住她,道:“够了。不是。我……” 沈晚晚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夏韵平复了一下心情。将沈晚晚拉到桌子旁,冷静道:“晚晚,多谢你。但,这些首饰是城主府的,我不能要,而且这些首饰珠宝有的更是值万金,你可不能随便就这样送人。我不知道你和那高公子之间有什么误会,但我既然帮了你,就不会出卖你,这一点儿你放心好了。我发誓,我死都不会说出来的。” 沈晚晚觉得她好像误会了。想了下,也认真说道:“夏韵姐姐,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要给你赎身,然后让你背井离乡离开这里的,只是单纯的要给你赎身。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这个地方虽不差,但以色侍人不能长久,更何况还流连在很多人之间。你拿着我给你的钱,给你赎身。你不是想找一块田,种一片花圃么?这不是正合你心意么?” 夏韵被沈晚晚说的有些心动,想了想道:“晚晚,多谢你。但这些太多了,一点就够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拿起桌子上的山楂糕放进嘴里。 嗯,酸酸甜甜的,好吃! “多了就给你吧!夏韵姐姐,这个糕点好吃,可以给我装一点么?” 夏韵刚想拒绝,沈晚晚就提出了要求。 夏韵见她吃的高兴,红唇浅浅一弯,道:“好,我都给你装好。” 沈晚晚点了点头,待糕点装好,沈晚晚就要离开,一只脚刚迈出去,又退了回来。 夏韵有些好奇的看着她。只见沈晚晚纠结了半天,才开口问道:“夏韵姐姐,若,若一个女子脱了衣服,男子坐怀不乱,那,那男子……” 夏韵见她脸色微红,就知道什么情况了,噗嗤一笑,怕她不好意思,认真回答道:“若真如你所说,那男子不是不喜欢那女子,就是身体不行。” 沈晚晚陷入沉思,不行?难道他身体不好?那得补一补! 见沈晚晚发呆,夏韵浅笑道:“我倒是很好奇你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什么样的男子会配得上你。” 沈晚晚回神,勾了下唇角道:“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说着转身就跑远了。 夏韵看着沈晚晚的背影,不禁感叹,干净又纯粹的少女,真是讨人喜欢。 夏韵同沈晚晚的认识,也算是一场阴谋诡计的巧合。 沈晚晚要为半见及被凌辱的女子报仇,就日日跟着高铭阳,他平日不仅去军中,城主府,就是会和军吏去紫云楼。夏韵那日刚好是被选中侍奉几人的女子。 “有一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司马玉龙不管你们,城主又同我们大燕合作,这路该怎么走,聪明的人应该知道吧!” 高铭阳正坐主位,不屑的看着同桌的几个军吏,看着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迷茫,有种掌握一切的最高权利者。 几个人都是三城的守备军的主要的得力干将,手握一些军力。 沂州分为三城,有各自的守备军,锦城以林家为主,凉城以戚家为主,虞城以徐家为主,三城虽有各自守备军,但都以沈家为主,由沈家护佑,但自从沈义城死后,沈家虎符丢失,如今的“沈巍”自立城主,掌控整个沂州,有人传言沈家八十万大军在“沈巍”手中,也有人说不在他手中。有人为了自谋出路,只好向城主投诚,而不愿意投诚本分老实的人,“沈巍”也没有赶尽杀绝,将人安排在飞虎营里。飞虎营,说着好听,实际,就是没用的人,军饷都只有别人的一半。 在座的人,看着高铭阳都不敢说什么。这位是最近新来的督军,听说是燕国的人,也有人说是“沈巍”的舅哥。可无论是什么身份,于他们来说只能自保。 虞城徐家因“沈巍”自称城主,管理沂州三城,最先开始反对“沈巍”,四处与沈家作对,还大肆宣扬他背信弃义,忘恩负义,自立门户,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 正逢沈晚晚生病,四处寻找大夫,徐家此事,派人刺杀“沈巍”,失败后,灭了徐家十几口人。 一夜之间,虞城徐家不复存在。 京都来谈和的使者刚入城,就被“沈巍”直接杀了,尸首挂在了城墙上。 反对的人,敢怒不敢言,只好顺从。 “是,是,高督军说的是,说的是。” 其中一个人陪笑着说。 其他人也都是附和起来。 “说的是,说的是。” 高铭阳坐在那里,不屑的看着众人,自己随便的一句话,就能让这些人感恩戴德,微微动怒就能让这些人害怕的要死,这种大权在握,至高无上的感觉,他很享受。 等众人离开,夏韵被人叫了进去,高铭阳一会让她跳舞一会让她唱歌,一会又叫她喝酒,高铭阳喝醉酒就开始对她拳打脚踢,夏韵好不容易忍到结束。结果第二日高铭阳又来了。 而那日本来应该是一个叫秋韵接待他们,却突然让夏韵去,原来是那个叫秋韵的嫉妒夏韵,故意让她去的,秋韵早就知道高铭阳变态的行为。 第二日,高铭阳又来了。沈晚晚就在此时,提前找到夏韵,替代了她,也帮她脱离了苦海。 沈晚晚穿上夏韵的衣裳,戴上面纱,高铭阳丝毫不在意,也没有仔细看,同样也认为沈晚晚是绝不会来这种地方的,故依旧同往日一样。 沈晚晚在高铭阳的酒里下了药,等人晕过去,就叫了冷枫将人扒光挂在城墙上。这才有了昨日一早的情景。 沈晚晚出门逛了一圈,回到姜也家中时,司马玉龙他们已经回来了,三人正坐在院子里聊天。 见到司马玉龙,沈晚晚高兴的蹦蹦跳跳过去,将手里糕点递过去,眉眼弯弯道:“司大哥,我买了糕点,很好吃的。” 见沈晚晚回来,姜也忍不住调侃道:“呦!沈小姐,舍得回来了?” 沈晚晚嘟了嘟嘴,也不理他,眼睛盯着司马玉龙。 第62章 吃药吧! 沈晚晚才靠近,司马玉龙就嗅到她身上飘来的阵阵香气,不禁挑了挑眉,好奇地问:“你这是去哪儿了?” 沈晚晚一过来,那香味变得更浓了,姜也和陆绎也都闻到了。 姜也皱起眉头,板着脸看着她,说道:“你跑哪儿去了?身上怎么这么香呢?” 沈晚晚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估摸着是在紫云楼蹭上的。 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满不在乎地说:“没去哪儿呀。” 这香味浓得有些刺鼻,陆绎觉得这味道似曾相识,随口问道:“你去紫云楼了?” “你怎么知道的!” 沈晚晚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见他们三个都盯着自己看,赶紧抬手捂住了嘴。 姜也蹭地一下站起身子,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同时还夹杂着些许愤怒,大声说道:“我说你这几日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搞半天原来是跑去青楼那种地方了?那里可是你应该涉足的场所吗?” 听到这话,沈晚晚不紧不慢地打开装着精致糕点的盒子,从中取出一块递给一旁的司马玉龙,与此同时,嘴里的话语也轻飘飘地传了出来:“你之前不也带我去过嘛。” 姜也一听,立马高声反驳起来:“这怎么能一样呢?” 沈晚晚闻言转过头来,满脸疑惑且略带不满地盯着姜也,追问道:“有何不同之处?” 姜也略微思索了一番,然后摆出一副义正词严的模样解释道:“我当时带你去,那纯粹是为了让你开开眼界、见见世面罢了。可你呢?燕子谨那家伙肯定不可能带着你去那种地方吧?快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跟谁一起去的?去那儿又是做什么了?” 沈晚晚偷偷瞄了一眼司马玉龙和陆绎,眼珠骨碌碌一转,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自然是去寻欢作乐啦!凭什么只准你们这些大男人去,就不准我去凑凑热闹呀?” 姜也气得头有些痛,刚想开口,就又听她说。 “陆大哥,你怎么一闻,就闻出青楼的味道了?你肯定经常去,是不是!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姜大哥,你好好说说他!太不像话了!司大哥,你也该管一管陆大哥了!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 姜也略作思考,也觉得在理。旋即转头,将目光投向陆绎,轻声问道:“你怎会知晓她身上的香味源自青楼呢?” 陆绎万没料到这股“邪风”竟会突然刮向自己。望着沈晚晚那如秋水般灵动的眼眸,他瞬间明白了,她这是把自己当作了挡箭牌。再瞧了瞧旁边那眼中笑意连连的司马玉龙,陆绎不禁叹息一声,只得如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讲述起来。 “晚晚身上的香味叫账中香,是那些青楼女子用来避孕的,凉城内只有一个青楼,就是紫云楼。锦衣卫多为查案,自然我不会避免这种地方。平日多去青楼是为了探查消息,也不是为了享受。这青楼楚馆虽不是什么好地方,却是各种小道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了,想来晚晚去那里也是为了查什么消息。” 姜也觉得有理,转头要同沈晚晚说什么,回头发现沈晚晚早已经没了影子。 “嗯?人呢?” 司马玉龙坐在一旁,嘴里吃着甜甜的糕点,薄唇带笑,凤眼狭长,举手投足间带着贵气。 四人享用过丰盛的午膳之后,司马玉龙与陆绎正在屋内商谈要事。就在这时,只见沈晚晚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只精致的瓷碗,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走进了屋子。她那轻盈的脚步仿佛生怕惊扰到房中的二人一般。 随着沈晚晚踏入房门,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房间。这股味道如此浓郁,以至于让人难以忽视它的存在。 司马玉龙和陆绎几乎同时回过头来,目光恰好落在了正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前行的沈晚晚身上。他们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身影,心中充满了疑惑。 而此时的沈晚晚全然没有察觉到二人的注视,只顾着将手中的碗轻轻放在桌上。当她终于完成这个动作,缓缓抬起头时,才发现司马玉龙和陆绎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形,沈晚晚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接着便嘿嘿地咧开嘴笑了起来。 “司大哥,陆大哥……”沈晚晚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两人打招呼,声音也不自觉地放低了许多。 司马玉龙见状,立刻快步走到沈晚晚面前,眼神中满是关切之意,他率先开口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言语之间透露出对沈晚晚深深的担忧之情。 沈晚晚乖巧的摇了摇头。 陆绎也走过来,看着桌子上的药碗,不解问道:“那你这药是?” 沈晚晚想了想,开口道:“没什么。姜大哥说,司大哥这几日很辛苦,所以,我熬了补药。” 司马玉龙微微皱眉。 “给我的?” 沈晚晚点头。 陆绎看了眼司马玉龙,瞥了眼桌子上的药,恭敬道:“公子,我先出去了。” 司马玉龙微微收颌,坐在了桌前。 陆绎刚出去,沈晚晚就将药推了过去,笑脸盈盈道:“司大哥,喝药。” 司马玉龙扯了扯薄唇,抬眸看向她,她眉眼弯弯,梨涡浅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拒绝。想了想,沈晚晚应该也不会害他,看着黑黝黝的药,只好伸手喝掉。 沈晚晚见他一饮而尽,连忙从身上拿出杏干,递了过去。 “司大哥。” 司马玉龙刚放下碗,酸酸甜甜的杏干就递到了嘴边,抬眸看了眼沈晚晚,微微张嘴,杏干就送进了嘴里。她软乎乎的手指碰到微凉的薄唇,司马玉龙顿时觉得身体有些发热,一股热流从下腹袭来,脸颊也觉得越发燥热。 司马玉龙微微蹙了蹙眉,看着刚刚的药碗,似乎知道自己的不适来自了哪里,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门已经被陆绎踢开了。 “公子!” 姜也和另外一名男子也跟着跑了过来。 陆绎先跑进来,看清桌子上药碗见底,一股不好的感觉从心里传来。 姜也随后跟着跑了进来,同样也看见了桌子的碗。上前查看药碗。 抬眸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司马玉龙,又回头看了眼陆绎,面上一副哭笑不分的表情,道:“全,全喝了!” 司马玉龙起身,看着众人,困惑道:“怎么了?” 陆绎看了眼沈晚晚,视死如归又带着些恭敬道:“国主,晚晚给您的药,是…壮阳的。” 司马玉龙转头看向沈晚晚,眼中是不解,复杂,还有一丝莫名的情绪。 姜也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连忙上前将沈晚晚拉了过来。 “沈晚晚,你!你!你怎么胡乱给国主吃药啊!要是吃出什么问题怎么办?” 听着姜也的叱责,沈晚晚抬手挠了挠头,道:“不会呀!这是夏韵姐姐给我的,说很有用的。” 姜也将手放到眼睛上,闭了下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的不知说什么好。 司马玉龙觉得头有些晕,一股热流从他的鼻子中流出来。 低头用手摸了一下,一片猩红。 “国主!” 入夜,周围静悄悄的,萤火虫像一颗颗绿色的小星星在夜空中流动。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为那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活力。 司马玉龙坐在床上,手臂上被那个叫林海的男子扎满了银针。 屋内,姜也、陆绎、沈晚晚三人谁都没有说话。 沈晚晚有些害怕,眼神不停的瞄着床上的人。 司马玉龙坐在床上,眼眸紧闭,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樊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冥想,手上扎满的银针似乎没有任何感觉。 “公子,好了。” 林海打破了这寂静又可怕的氛围。 司马玉龙睁开双眼,薄唇微张道:“晚晚,过来!” 林海首先恭敬的退了出去,随后陆绎也走了出去,姜也看了眼沈晚晚,给了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沈晚晚向陆绎和姜也投来求助的眼神,陆绎和姜也都给了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走之前,还贴心的将门关好了。 待众人皆如潮水般退去之后,司马玉龙这才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他那深邃而犀利的目光宛如两道冷电一般,直直地射向沈晚晚所在之处。 只见司马玉龙微微眯起双眸,眼神紧紧锁定着沈晚晚,用低沉却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过来。”简简单单两个字,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沉甸甸地压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头上。 沈晚晚听到这话,娇躯不禁一颤,她下意识地抿了抿自己粉嫩的双唇,心中一阵慌乱。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此刻也不敢直视司马玉龙,而是迅速垂下眼帘,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般,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她的一双小手紧张得不知该往何处安放,只能不由自主地绞在一起,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尽管内心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但面对司马玉龙那威严的命令,她根本没有勇气违抗,只能怯生生地站在原地,迟迟不敢挪动脚步向前靠近一步。 沈晚晚慢慢踱步过去,快到床边的时候,抿了抿唇开口道:“司,司大哥,我可以解释的,我不是有意要给你吃的,夏韵姐姐说,你,你,可能有…身体不好,我才想着试一试的,我不是有意的,而且我没有放很多药。我……” 司马玉龙又唤了一声道:“过来。” 沈晚晚看着面色平静的司马玉龙,还是走了过去。人刚到床边,司马玉龙一手就将人拽进了怀里,男子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唇瓣上传来真实的触感,她怔愣了一瞬,随即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好一会儿,沈晚晚反应过来,立即用力推司马玉龙。 奈何推也推不动,中间她一度快缺氧,他也只是体贴地退开数秒让她迷蒙着大口喘息,随后再次缠住她的唇舌,深入又着力度地反复吮。 两个人呼吸紊乱地交织,黏腻缠绵的轻微口水声随着搅弄暖昧压抑地响,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身,整个人将她笼在身下,若从他身后的窗口看进来,只能看见男人宽阔的脊背,还有隐约漏出来的两条细腿。混乱喘息间,她迷蒙着睁开了眼,看见他低垂的长睫,还有眼角那颗蛊惑人心的痣。仿佛是心有灵犀似的,下一秒,他也睁开了眼,极近的距离里两个人目光纠缠,对上她的眼神,他那双黑沉的眸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浓烈情绪爆发开来。 他动作更加用力,仿佛是要将她吞下去的架势,沈晚晚“吗鸣”地挣扎,反被他一手抄到腿弯,将她轻松地打横抱起,随后放躺在床上,整个人压了上来。 密实的压制让她避无可避,抬腿伸手全都没用,只能在他胸口处用力的推,唇舌被他又吃又吮,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许久,司马玉龙才放开她,将她从床上推了起来,将床帐拉下,哑着嗓子道:“天色不早了。回房休息吧!” 沈晚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了出来,身子一软踉跄站住,眼神模糊,看了眼床上躺下的人,呆愣愣的就出了门。 第63章 惩罚 门外,姜也将身子往前倾去,几乎要贴到门上了,双眼紧紧地盯着屋内,似乎想要透过那扇门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 “陆绎,他不会对晚晚动手吧?” 姜也满心忧虑地自言自语道,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他踮起脚尖,把眼睛凑近门缝,试图从那狭窄的缝隙里捕捉到一丝一毫的动静。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此时的陆绎背对着姜也,静静地站在门口。尽管他没有像姜也那样扒着门框,但同样也是好奇心作祟,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屋里传出的声响。然而,面对姜也焦急的询问,他却选择了沉默不语。 姜也一边紧张兮兮地扒着门缝偷看,一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如果他真敢动晚晚一根汗毛,我就算拼了命也要冲进去救她!可……可是他毕竟是国主啊,我又怎么敢?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姜也不禁感到一阵无助和焦虑。就在这时,他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抓住陆绎的胳膊,用力晃了晃,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后,才凑到陆绎耳边,用比刚才更小的声音问道:“陆绎,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有点不正常啊?那晚晚往后的日子可该怎么办呀?” 说完这番话,姜也满脸期待地望着陆绎,急切地盼望着能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些安慰或者建议。可惜的是,陆绎只是回头淡淡地瞥了一眼房间,依旧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姜也见陆绎不说话,又转头看着门缝。 “砰”的一声,门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猛然推开。 沈晚晚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呆愣愣地走了出来。 姜也见状,急忙上前,关切地问道:“晚晚,你怎么了?” 沈晚晚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到姜也的声音,才如梦初醒般抬起眼眸,眼中充满了疑惑,就像迷失在迷雾中的羔羊。 姜也见她这副呆愣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打你了吗?不可能啊!他可是把你当作心肝宝贝一样疼爱的!” 沈晚晚的思绪被拉回到刚刚的场景,脸颊瞬间如熟透的苹果般通红,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急忙转身跑了出去。 “哎!晚晚!” 姜也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沈晚晚已经像一阵风一样,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沈晚晚刚出来的时候,陆绎就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变化,她的嘴唇如同熟透的樱桃般微微红肿,嘴角却似有若无地微微上扬,宛如一朵羞涩的桃花,欲语还休。 今日见沈晚晚给司马玉龙端了药,出于警惕和谨慎性,陆绎立刻就找到了药渣,让林峰查药性,却不曾发现是壮阳药,药只有半贴,但于正常男子,也是很有效果的。 虽然陆绎不知道司马玉龙到底有没有隐疾,但这可是算是皇家秘辛,可不能随意揣摩。 毕竟,帝王心难测。 第二日一早起来,沈晚晚起来就没有看到司马玉龙和陆绎了。 一问才知道,两个人又出去了。 沈晚晚托着下巴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坐在凉亭里。 姜也端着一盘糕点走过来,将糕点放在沈晚晚面前。勾了勾唇,露出一抹笑,道:“怎么?不高兴?吃了药的人也不是你。” 沈晚晚嘟了嘟嘴,眼神扫过姜也,他穿着身青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少年的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修长的身姿挺拔潇洒又透着一丝文雅气质,整个人都英姿焕发。 沈晚晚看着他,不解道:“你要出去么?” 姜也微微愣神,道:“你怎么知道的?” 沈晚晚起身,双手交叉在胸口,眼睛紧紧盯着姜也,绕着他,走了一圈,姜也被她看的心里发毛。 “怎么了?” 沈晚晚眉眼带笑,眼眸明亮,浅笑道:“姜大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子了?嗯?是不是?” 姜也被沈晚晚的话弄了个大脸红,连忙否认道:“胡说什么!” “我可没有胡说,你这几日穿的衣裳都很得体,每次都是要出门了才会这样穿,而且心情还会很好。” 沈晚晚毫不掩饰的拆穿了他。见他不说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立刻眉开眼笑道:“真的呀!姜大哥,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是哪家的姑娘?” “咳!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姜也就想赶紧逃离,沈晚晚那灼热的眼神,让他感觉脸颊发烫。 “姜大哥,姜大哥!你就和我说吧!是谁?是不是那日来的姐姐?她长得很好看啊!” 姜也像逃命一样往大门口跑,沈晚晚跟着他,追过去问,似乎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 “你,好好待在府里,别乱跑!一会他们就回来了。” 门口,姜也将人推进去,严肃的说着。说完就关上了大门。 沈晚晚不满的嘟着嘴。 “真是小气。都不告诉我!”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犹如战鼓擂动,沈晚晚嘴角轻扬,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她轻盈地打开门道:“是不是忘记带东西了?” 只见冷枫身着一袭如墨的黑衣,宛如一座雕塑般恭敬地站在门口。见到沈晚晚,他如臣子拜见君王般,恭敬地低头道:“小姐。” 沈晚晚微微一怔,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想起之前的种种事情,冷枫曾多次出手相助,她的面色也如冰雪初融,渐渐变得和缓。 “有事么?”沈晚晚轻声问道。 冷枫依旧恭敬地回答道:“小姐,主子想要见你一面。” 说着,他转头看向不远处街口的马车,那马车仿佛是一座移动的宫殿,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沈晚晚垂眸沉思片刻,再次抬头时,马车里的燕子谨如同一只优雅的凤凰,用手轻轻掀起车窗,半个如仙子般的面容露了出来,眼神如同一束炽热的火焰,紧紧地盯着她。 沈晚晚心中暗忖,生怕司马玉龙在此处被人发现,略微思索后,她还是决定前往马车。 第64章 离开 马车里,燕子谨一身交织绫皮袄显得英姿焕发,腰间系着玄青色祥云纹角带,一头乌发束在脑后,漠然的眸子透露出几分柔情,身躯魁梧高大,气质冷清又带着几分风度翩翩。 “晚晚~” 燕子谨伸出手拉住沈晚晚的手,沈晚晚将手收了回来。抿了抿唇,问道:“有事么?” 燕子谨知道沈晚晚还生气,也不想惹她不快,语气温和道:“晚晚,我要出一趟远门。这段时间就待在姜也这里吧!我将冷枫留下来,保护你。” 沈晚晚抬眸看向他,道:“不用了,姜大哥待我很好。” 燕子谨看到刚刚沈晚晚与姜也说说笑笑的模样了,他知道,与姜也在一起,她很开心。但也有些不开心,毕竟让她展开笑颜的不是他。 他想让她笑,开心放肆,无忧无虑的笑,就如最初见到的那样。 虽然有些不开心,但他要出去,不能带着她。 “让冷枫跟着你吧!我放心。” 沈晚晚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你既然要出去,肯定要用人,让他帮你吧!” 燕子谨勾了勾唇,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晚晚,你这是关心我?” 沈晚晚垂眸没有说话,想了想开口问道:“你,要去哪里?” 听到沈晚晚的话,燕子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燕国。高铭阳死了,我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沈晚晚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 燕子谨看着沈晚晚垂眸安静的样子,眼眸的温柔加重,温和道:“你想去么?燕国也有很多好玩的,你若想去,我带你去玩玩。” 沈晚晚摇了摇头,道:“不了,我不喜欢。” 燕子谨也不勉强,抬手温柔的摸了摸沈晚晚的长发。她今日穿了一身玫粉色彩莲罗裙,显得格外活泼可爱,头上粉色梅花步摇更是显得灵动。 “我该回去了。” 燕子谨知道她心有芥蒂,点头道:“好,我让人买了你爱吃的糕点,还有府上的银子随你用,若没有钱花了,就回府去取,我已吩咐了管家。莫要再拿自己的首饰换了。” 说完将一个木盒递给了沈晚晚。 沈晚晚打开木盒,里面正是昨日给夏韵的首饰。 燕子谨见她眉头一皱,忙说道:“我派人给她赎了身,也给了足够的银票度过余生,你不必担心。只是,我给你买的首饰,下次可以不要随意送给别人么?” 燕子谨的语气温和似乎还带着些许乞求。 沈晚晚点了点头。 燕子谨浅笑,抬手摸了摸她那如墨般的长发。 沈晚晚要走,燕子谨心里有些不舍,下了马车送她。 “我还买了几件新衣服和首饰。你看看合不合身?” 沈晚晚抬眸看着冷桦,冷枫两人手上提满的东西,不禁抽了抽嘴。抬眸问道:“你要去多久?” “最快两个月。” 沈晚晚点了点头。片刻后问道:“一路平安。” 燕子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缓缓向前走了一步,眉梢轻挑,语气拉长又轻慢道:“晚晚,你会想我么?” 沉香木的清雅传入鼻中,沈晚晚抬眸,燕子谨头更低了,与她那精致小巧的脸更近了。燕子谨的脸放大在眼前,沈晚晚呆愣了一下,猛的后退一步,果断道:“不会!” 说完就往回跑。 留燕子谨在原地轻笑,声音低沉有磁性,看得出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冷枫和冷桦敲门,将东西放进院子,几人就离开了。 沈晚晚坐在院子里,看着桌子上的东西,陷入沉思。 燕子谨对自己也算好,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满足。就连凉城受灾时,自己的吃衣住行也没有被亏待一点,平日里吃的用的也是最好的。只是,他看对自己的感情,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他长得同哥哥很像,看着那熟悉的脸,只想亲近,但只要他一说话,心里又忍不住的厌烦。 “晚晚!” 听到有人叫她,沈晚晚下意识转头,就见司马玉龙和陆绎站在身后。 沈晚晚起身,道:“你们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司马玉龙坐在桌旁,陆绎站在他身后。 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司马玉龙微微收颌,眼眸微眯,淡淡嗯了一声,道:“燕子谨来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道:“他要去燕国,来告别。” 看着沈晚晚面色似乎不是很高兴,司马玉龙抿了抿薄唇,开口问道:“怎么?不高兴?” 沈晚晚摇了摇头,浅笑道:“没有。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们怎么来了凉城?有什么事情么?” 陆绎没有开口,司马玉龙眼眸漆黑,慢条斯理,道:“燕子谨不是要生擒我么?所以,我就来了。” 沈晚晚蹙眉,迟疑片刻道:“但,今日我看,他,似乎并不知道你在凉城。司大哥,你们又有什么计划呀!不能告诉我么?” 陆绎这才开口道:“是为了沈家的虎符。” “虎符?” 司马玉龙点了点头,道:“这沈家的虎符,终究是隐患。我有意不想同凉城兵戎相见,若挑起战乱,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你既然不知道沈家虎符的存在,那我就只能找沈家的人了。” “那你找到了吗?” 沈晚晚关切问道。 陆绎开口道:“我们找了几个你父亲的旧部,打听出沈家军目前主事者叫沈让。今日便是去见他的。” “你们,谈的怎么样?” 司马玉龙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沈家军只认虎符,就连我这个国主,也用不动他们呐!” 沈晚晚蹙了蹙眉,不解道:“为何?自古以来,不都是以国主的指令为圣意的么?司大哥,你就不能给他们下旨么?” 陆绎这时解释道:“这也算是历朝历代沿袭下来的旧俗。为将只能认虎符,否则便可以随意出兵。持有虎符者虽然可以调令士兵,但却只忠于者帝王。在无战事时,虎符是要上交朝廷的,但你父亲守卫边疆时,燕国常骚扰边境,故,当时将虎符给了你父亲,并未收回。却不曾你父亲就这样突然去世了。” 沈晚晚眉头紧锁,抬眸看向司马玉龙道:“虎符不在燕子谨那里。我不知他身份的时候,他也曾问过我虎符的事,我就告诉了他。这说明,虎符不在他那里,而他也不知道在哪里。其实,姜大哥第一次同我说的时候,我也在府里找了一下,但都没有找到。我父亲原先的书房,燕子谨在用,不如,明日待他离开后,我再去找找?” 司马玉龙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若真的在你父亲书房里,他早就拿到了。” 沈晚晚泄气托着脸颊,坐桌子旁边。 司马玉龙见沈晚晚如此,勾了勾唇,并未开口。 陆绎道:“但有一件事,你确实可以帮忙。” 沈晚晚眼睛一下亮了,抬眸看向陆绎,眼眸明亮如光。 司马玉龙见此不禁轻笑,笑过后,认真道:“这沈让恐怕也不会轻易同意让沈家军跟着我,所以,说服沈让,还要你去,毕竟你是沈将军唯一的血脉。” 沈晚晚点了点头。 第二日,沈晚晚换了男装,跟着司马玉龙和陆绎出去了。 三人去了城西一处朴素的宅院里。陆绎上前敲门,一名年纪较大的中年妇女打开了门。 陆绎礼貌道:“沈让,在么?我们找他有点事。” 妇女点了点头,将人带了进去。 院子里很朴素,也不是很富裕的模样。进了院子,右侧摞着一堆未劈完的柴,旁边的水井处有些绿油油的青菜。 女人安排,三人进了屋子,坐在桌前,上了热茶,就去寻人了。 没一会儿,就有一个男子走了过来。 第65章 沈让 只见一个身穿着粗布麻衣,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他的脸如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五官在半明半暗的房间中,更是立体。离得近了来看,她才发现他生着一张英俊帅气的脸庞,高耸的鼻梁,深邃的星眸,薄唇,大理石雕塑般的下领上冒出一茬若隐若现的胡茬,粗犷阳刚。看到来人,皱了一下眉,道:“你们怎么又来?” 陆绎上前道:“这次,我想让沈副将见一个人。” 沈让眼神如炬的盯着陆绎,似乎在看他在出什么花招。 “晚晚。” 司马玉龙唤了一下沈晚晚,沈晚晚起身站起来,走到了沈让的面前。 来人皮肤白皙,明眸皓齿,穿着小厮的衣裳,却挡不住那姣好的面容。 “尹让叔叔。” 那人一开口,却是年轻女子的声音。沈让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是?” 那人拿下小厮的帽子,如墨般的长发散落下来,竟是一个年纪十七八岁的少女,只是那女子眉眼间却与一人有些相似。 “尹让叔叔,我是晚晚,有一年你还替我父亲去祁凰山看过我呢!你不记得了?” 沈晚晚浅浅一笑。 沈让这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晚晚。你是晚晚啊!你,你长这么大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眉眼带笑。 随后沈晚晚同沈让就开始闲聊了。 “去年,我还见过你父亲呢!当时没有看到你,我还以为你还在祁凰山呢!” 沈晚晚垂眸道:“我一年前就下山了,回来就遇到我父亲的去世了。” 沈让这才想起来,面色沉重道:“你父亲不会谋反的,若不是我们不能出凉城,我就去京都,同国主说,替你父亲平反,你父亲忠君爱国,赤胆忠心,绝不会卖国。” 司马玉龙与陆绎相视,眼眸幽深,并未说话。 沈晚晚瞥了眼旁边的司马玉龙,垂眸道:“尹让叔叔,我明白你的心意,若有机会,我也会替我父亲平反昭雪的。” 尹让摇了摇头,语气悲伤道:“你父亲这个人啊!有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他若早些将事情告诉我们,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沈晚晚明白尹让的心意,想起父亲心里也很难过,垂眸不语。 司马玉龙见沈晚晚心情低落,也知道她难过,低头握住了她的手。手心的温度传来,沈晚晚转头看向司马玉龙。 陆绎连忙转移话题,问道:“他们不是说你叫沈让么?晚晚怎么唤你尹让叔叔呢?” 沈晚晚也才想起来,有些好奇的看向他。 尹让大笑,眼角却噙着泪,声音低沉道:“我与沈将军十岁相识,一直到现在,已经有三十多年了,本以为我们就会这样一起到老,却不曾如今天人永隔。我与他的情意深厚,我们沈家军更有一半的人受过他的恩惠,他去世后,又背上了叛国的罪名,我们不能离开沂州,不得已,于是,我们几个关系好的人就约定,改姓了沈,若有一日可以出沂州,必去京都,为他平反。” 沈晚晚听了尹让的话,眼含泪水,鼻尖通红。立即起身,向尹让恭敬的行了一礼,哽咽道:“尹让叔叔大恩,晚晚感激不尽。请受晚晚一拜。” 尹让连忙起身,道:“别,孩子,别这样。我们虽有心,但,此事关键点在于你兄长啊!如今你兄长的做派,实在是难以让人相信你父亲的清白啊!” 一滴泪从她眼眶中流下来,沈晚晚忍住悲伤,缓缓开口道:“我,我兄长,三年前就不在了,如今在位的那个人,只是与我兄长长得相似而已,他,他还是燕国之人。”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尹让不禁有些惊讶和不可置信。 司马玉龙上前,抬手轻轻拍了拍沈晚晚的背,以示安慰,附和道:“确实如此。沈将军是因为发现了假冒沈巍之人的阴谋,这才命人灭口的。而且,本王也并没有下任何旨意,处决沈将军。” 听到此话,沈让猛的抬眸看向司马玉龙,面色更加惊讶,眼睛睁得更大,整个楚国,能称呼自己为‘本王’的只有那个人,惊愕失色道:“你,你是?” 司马玉龙微微点头,模样坦荡,慢条斯理道:“没错,我就是,司马玉龙。” “国,国主。臣,沈家军副使沈让参见国主,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说着,沈让便跪了下去,行了大礼。 刚刚引他们进来的女子,也在身后跪了下去。 司马玉龙上前将沈让扶了起来,道:“沈副将请起。沈副将披肝沥胆,鞠躬尽瘁,是我司马玉龙感谢你们才是。” 沈让不禁受宠若惊,道:“国主,言重了。这是臣应该做的。” 陆绎上前,将身后的妇人也扶了起来。 上次见面,陆绎表明了身份,司马玉龙并未来,所以沈让只认得陆绎,虽知道他是锦衣卫督使,但也并不畏惧,正常来说,他的官级可比陆绎高。 沈让回头看向那个妇人介绍道:“国主,这是我的夫人,她叫莫娘,她不会讲话,还请国主见谅。” 司马玉龙点了点头,难怪进来就没有见那妇人讲话。 “沈副将,本王未能为沈义城将军正名,还望沈副将体谅。” 为沈义城洗清嫌疑,平反昭雪是沈晚晚的心愿,也是他的,如今也是沈让,沈家军的。 于公,沈义城驻守边疆,保家卫国,明知他并未通敌叛国,却不能帮他正名,自证清白,寒了沈家军的心。 于私,他是沈晚晚的父亲,他也想帮忙。 沈让蹙眉,不解道:“这,国主,既然您知道如今的‘沈巍’不是义城大哥的孩子,那不能为他平反昭雪么?” 司马玉龙面色凝重,眼眸深邃,垂眸不语。 陆绎上前道:“国主也是此次来凉城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朝廷和百官并不知晓。又加上那人顶着沈家名声做事,这,国主想要为沈将军洗刷冤屈,也无能为力啊!” 沈让也明白司马玉龙的难处,虽身居高位,但有时要思虑的地方却很多,也不能随心所欲行事。 想起那人,心中却有些气愤道:“那个人,究竟是谁?竟然冒充威远将军之子,简直胆大包天!”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他叫燕子谨,是燕国的七皇子。” “七皇子?这燕国国主不是只有四个成年的皇子么?其他子女不是夭折就是公主啊!” 沈让提出自己的困惑。 沈晚晚摇了摇头,语气严肃还有这悲伤道:“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他并不受宠,十岁后才被人发现。而这一切,都是燕国丞相高万的阴谋,他发现我兄长和燕子谨长得相似,就将燕子谨从冷宫接出来,送到了楚国,后来慢慢接近我兄长,顶替了我兄长。” 沈让双手握紧,嘴唇紧紧的抿着,面色有些怒意道:“燕国,真是狼子野心,宵小之徒。 ” 司马玉龙面色严肃道:“沈副将,今日本王来此,就是为了沈家军。此时,他们在何处?” 沈让面色低沉道:“义城大哥去后,燕子谨关闭沂州三城,自立为城主。我们找人去劝他,他并未听从。更是杀了虞城徐家十几口,当时,又有传言说,他要自立门户,还要杀到京都,与燕国合作。我们不想成为他手里的刀,与自己的同胞互相残杀,于是,同几个副将商量解散了沈家军,散落在沂州三城里。” 司马玉龙点了点头。道:“若,本王带你们回京都,你们可愿前往?” 沈让抬眸看向他,恭敬道:“国主下令,臣定遵从。” 司马玉龙眉头还是紧锁着,陆绎问道:“沈副将,沈家虎符可在你手中?” 沈让有些不解,看向陆绎又看了眼司马玉龙道:“虎符,不在国主手中么?” 陆绎沉着眸子,摇了摇头,道:“自沈将军去世后,虎符就不见了。” 沈让面色不太好,思索片刻后,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国主,不是臣不遵国主旨意,只是,沈家军只认虎符,没有虎符,沈家军恐怕不会听国主的。” 沈晚晚不解道:“国主乃是九五之尊,他都不能调动沈家军么?那,若虎符落在心怀不轨之人手中,岂不是出事了?” 沈让解释道:“并非我闭塞不通,而是,沈家军只能认虎符。我们几个副将都有不同的想法,若没有虎符,沈家军就是一群散兵,下面的士兵只认护军,护军则只认副将,副将并不一定承认国主身份,军中从来都是强者为尊。” 司马玉龙明白沈让的意思,没有说话。 沈晚晚看了眼司马玉龙,见他面色不好,关切的看着他。 “就没有别的办法么?” 沈让面色凝重,摇了摇头。 司马玉龙敛眉凌冽道:“燕国一直扰乱边境,为了边境安全,本王就将虎符给了沈将军,却没想到,沈将军竟然出了意外,虎符,也不知所踪。” 第66章 郑家 陆绎思索片刻道:“沈家军里,可有人支持燕子谨?” 沈让抿了抿唇,看向司马玉龙,又看向陆绎沉默不语。 司马玉龙顿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迟疑片刻问道:“多少人投靠了他?” 沈让跪了下去,抱拳恭敬道:“国主,他们是因为义城大哥的缘故,以为他是“沈巍”才投靠的,若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定不会再助纣为虐,还请国主恕罪,臣去亲自同他们说,定让他们迷途知返。” 司马玉龙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情绪来。 “多少人?” “有两个副将投靠了他,一个副将负责两万人。” 沈让不敢欺瞒,只能如实告知。 司马玉龙双手负在身后,站在那里,背影宽厚且挺拔,黑色的瞳孔如同一汪幽静的深潭,冷得可怕,全身都散发出冰冷的寒意,周围的气温似乎都能因为他低了几分。让旁人说句话都不敢,带着十足的威慑感。 沈让还跪在地上。 沈晚晚第一次见司马玉龙这样,似乎比昨日喝了药后,还恐怖,也有些害怕的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陆绎见沈晚晚有些害怕,乖巧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沈让,道:“沈副将,你说沈家军只认虎符,却还是有副将投靠“沈巍”,如今,国主亲自来请你们,你们却不愿跟国主回京,是究竟是何用意?” 陆绎的话表面在指责沈让,却点了一下沈让,沈让连忙道:“国主,既然没有虎符,我沈家军也不会支持任何一方,我会同几个副将商量,一切按照军令处置,绝不会再有下次。” 司马玉龙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沂州城的情况本王明白,也能理解你们。但,你既然说只认虎符,那就应该坚持。虎符本王会再派人寻找的。” “是,臣谢国主隆恩。” 沈让跪在地上,恭敬行礼。 司马玉龙抬眸看向天,道:“天色不早了,陆绎,走吧!” “是。” 三人即将离开,沈让叫住了沈晚晚。 “晚丫头。” 沈晚晚回头,礼貌道:“沈让叔叔。” 沈让慈爱的看着她,道:“今后若有事,就来找我。” 沈晚晚点了点头,浅浅笑了笑,将手里的东西给了沈让,道谢然后向司马玉龙两人的身影追去了。 沈让打开沈晚晚给的荷包,里面竟然有上万两银票,沈让眼眶不禁红透。 沈义城去世后,沈家军就没有了军饷,日子过得拮据不堪,他变卖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有那两个副将的接济,这才勉强让沈家军吃饱饭。沈晚晚的这些银钱,却是雪中送炭啊!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公子。” 司马玉龙想着沈家军的事,不知不觉走了一路,直到陆绎喊他,才晃神过来,顺着陆绎的眼神望去,只见沈晚晚站在馄饨铺前,目光灼灼。 司马玉龙勾了勾唇,唇角露出一抹弧度,走上前,懒洋洋道:“老板,来三碗馄饨。” 说着,就和陆绎坐在了桌子前。 沈晚晚看着两人,笑容满面,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 司马玉龙一身黄色祥云锦服,腰间带着白珏祥云玉佩,旁边的沈晚晚穿着小厮的衣服,一步之遥跟着一身玄色暗纹锦袍的陆绎。 沈晚晚跟在身后,一蹦一跳,心情似乎极好。 街边 从马车里下来一个男子,男子一身靛蓝色暗纹锦缎衣袍,头上却带着木簪,与那衣服有些格格不入。 男子从马车下来之后,又转头伸手,马车里一身穿淡紫色罗裙的女子走了下来,女子面容清秀,身材匀称,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两人在马车前交谈了一会儿,女子又上车离开了。 沈晚晚三人恰巧归来,见姜也正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沈晚晚古灵精怪地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冷不丁地拍了一下姜也的肩膀,笑嘻嘻地说:“人都跑没影儿啦!别看啦!” “呀!” 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吓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就看到沈晚晚站在自己身后,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再往她身后一瞧,司马玉龙和陆绎也都在呢,一个个都抿着嘴偷笑。 “你这小丫头,要吓死人啊!” 姜也没好气地白了沈晚晚一眼。 沈晚晚看着远去的马车,面色严肃道:“姜大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锦衣卫督使在这里,快说,这是哪家的女子!你若不说,就把你抓进大牢去!关个十年八年的,让你见不到她!” 姜也抿了抿唇,抬手打了一下沈晚晚的头,道:“仗着认识陆绎,在这里狐假虎威,最先抓的就是你了。” 沈晚晚摸着被打的头,努嘴道:“才不会呢!陆大哥才不会抓住进去。” 陆绎打趣沈晚晚道:“你若想去锦衣卫大牢坐坐,我也可以带你去。” 沈晚晚猛的摇头,拒绝道:“不去,不去,打死都不去。” 司马玉龙爽朗的笑了笑,看向姜也,似笑非笑道:“不知姜兄看上的是哪家女子?” 只见那三人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姜也不禁轻咳一声,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略带几分羞涩地道:“嗯……是当地郑员外家的千金小姐。” 听到“郑”这个姓氏,众人心中皆是一动。 沈晚晚美眸微转,眼中瞬间漾起丝丝笑意,娇声问道:“可是,那日我得见的郑姐姐吗?” 姜也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此时,陆绎嘴角也扬起一道好看的弧线,半开玩笑地说道:“如此说来,姜兄怕是要比我们早一步步入婚姻殿堂啦!” 这话一出,姜也的脸色愈发通红起来,显得极为窘迫和不好意思。他匆忙移开视线,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连忙岔开话题道:“你们用过晚膳了么?若还未吃,我这便下厨准备一番。” 沈晚晚闻言,笑得越发甜美动人,她俏皮地眨眨眼,扭头看向司马玉龙等三人后,如一只欢快的小鹿般率先奔进了院子里。 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句清脆悦耳的回应:“我们已经用过啦。”说话之人正是司马玉龙,此刻他的嘴角同样蔓延着温暖而愉悦的笑容。 一旁的陆绎亦是面带微笑,伸出右手亲昵地搭在姜也的肩膀上,与他一同迈步走进了院子。 第67章 欲买桂花同载酒 月光如银,照亮古色古香的院子。 “砰砰砰!” 司马玉龙的房间被敲响。 “陆大哥。” 陆绎率先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转头道:“公子。” 听到声音的。司马玉龙也走了过来。 陆绎转头道:“公子,我先回房了。” 沈晚晚连忙拉住陆绎,道:“陆大哥,你去哪里?我是来找你的。” 陆绎看了眼司马玉龙,有些困惑道:“找我?” 沈晚晚拉住陆绎的手,就往屋里走,司马玉龙低头看了眼沈晚晚的手,微微蹙了蹙剑眉。 沈晚晚拉着陆绎坐在桌前,又拿起旁边的纸笔,递了过去。 陆绎有些不明白沈晚晚的意思。 “晚晚,你这是?” 沈晚晚将笔递了过去,在旁边研墨,笑盈盈道:“陆大哥,我哥哥特别喜欢你,你知道的,你给我哥哥这几个字吧!他若是知道你给他写了字,一定很开心。” 陆绎微微愣了一下。 沈晚晚抿了抿唇,以为陆绎不愿意写,又说道:“我哥哥本来想进锦衣卫的,但我父亲不许,他这才进了军中。若我哥哥当了锦衣卫,或许也不会…陆大哥,你就帮我写几句话吧!” 陆绎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司马玉龙,抬眸看向沈晚晚道:“写什么?” “额,都可以。写你名字也可以,陆大哥,你知道,我也很喜欢锦衣卫的,就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 沈晚晚托着下巴,努了努嘴。 陆绎手里拿着笔,低头垂眸想了想,提笔低头写字。 没一会儿,陆绎就将写好的纸递给了沈晚晚。沈晚晚看了眼,拿着纸就跑了出去。 舍则潜辟,用则扩张。立必端正,处必廉方。雍阏风邪,雾露是抗。奉上蔽下,不失其常。 这是他父亲最喜欢的一句话。 他也很喜欢。 不用它的时候,就潜藏躲避。使用它的时候,就趁设伸张。立着时必定正直,处事时必定廉洁方正。堵塞风邪,抵抗雾露。侍奉上面,遮蔽下面,不会失去其常度。 陆绎起身与司马玉龙相视一眼,也跟着沈晚晚走了出去。 夜里,天稍微亮了,冷清清的明月挂在天空,寒风吹过,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姜也换了一身素白色衣服,蹲坐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看着火盆里的火,拿起手里的酒瓶猛的灌了几口。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姜也喝了一口酒,喃喃自语道。 沈晚晚跑过来,看着姜也,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缓缓走了过去。 察觉到身后有人,姜也回眸就看到沈晚晚站在身后。 “晚晚。” 沈晚晚上前,将纸递给了姜也。姜也放下酒瓶,接过纸。 沈晚晚看着那盆里的火,声音凄冷道:“姜大哥,我,是不是,不是一个好妹妹?” 姜也不明所以,抬眸看向他。 沈晚晚跪坐在地上,将陆绎写的那张纸放进火里,大火很快吞噬了那张纸,消失殆尽。 “我都不记得哥哥的样貌了。只记得他想成为一名锦衣卫,记得他不能吃花生,其他,我好像都不记得了。” 姜也知道她难过,抬手在沈晚晚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其实,仔细想想,他与哥哥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但我却没有认出,我是不是很蠢?” 姜也心疼的看了眼旁边的人,少女年纪不大,眉眼间却满是愁苦,瘦弱的身体显得更加单薄,有些不忍的唤了句。 “晚晚~” 沈晚晚看着盆中的灰烬,还在说。 “我想杀了他,但看到他那与哥哥相似的容貌,我下不去手,我又一直都在心存侥幸,想着他真的是我的哥哥,他待我也很好,只要是我提出来,都会满足我。让我越来越觉得,他就是哥哥。姜大哥,我……哥哥是不是怪我,怪我没有替他报仇?没有认出他来?” 少女眼眶满是泪水,抬眸看向他的瞬间,一滴泪从眼眶流下,凄苦又可怜。 姜也把女子拥进怀里,紧紧抱住,带着些沙哑的声音道:“不会的,不会的。他最疼你了,不会怪你的。” 司马玉龙和陆绎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眼中也是无限的伤感。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沈晚晚还窝在温暖的被子里,就被司马玉龙拉起来,坐上了马车。 “晚晚,醒一醒,醒一醒。” 司马玉龙将怀里的人摇醒,沈晚晚微微睁开眼,就看到,东方泛白,晨曦微露,晨曦穿过重重云霞而来,映照着翻滚的晨雾,四周的景物轮廓渐渐清晰起来。露珠在草尖上闪耀着光芒,树木碧绿如新,清香幽幽鸟鸣声阵阵传来,婉转动听,令人心旷神怡。 沈晚晚被眼前美景惊叹,旭日东升,一轮旭日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耀目的光辉倾西而下,灿烂的朝霞,铺满遥远的天际,苍茫大地被映照得一片明亮。 “哇!” 沈晚晚开心的站起来,两人坐在山顶上,司马玉龙怕她摔倒,连忙起身扶她。 “小心点儿。” “哇!司大哥,好漂亮啊!” 她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冬日里的阳光,明亮而温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更似藏了漫天星辰般璀璨夺目,只看一眼,便叫人沉沦在其中。让他忍不住为之侧目。只听她轻启红唇,声音愉悦地道:“司大哥!你看那边!” 司马玉龙看着少女脸上的笑容,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满眼含笑。 这边 姜也坐在桌前,面色有些愁苦,看了一眼旁边的陆绎,问道:“司兄带晚晚去哪里了?” 陆绎正坐桌前细嚼慢咽吃着早膳道:“不知道。” “他们什么时候去的?” “不知道。” “他们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 “不是,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怕国主出事?” “不怕。” “你,若晚晚出事了怎么办?” 陆绎实在是听不下去,说了一句。“公子又不会吃了她,你担心什么。” 姜也蹙眉道:“这怎么能不担心呢!晚晚最近总是缠着司兄,万一他们俩……这,司兄……” 陆绎放下碗筷,起身离开了。 “哎,我话还没说完呢!” 独留姜也一人在桌前凌乱。 姜也担心的两个人相处的确是其乐融融。司马玉龙早上带着沈晚晚看日出,然后带着她去了旁边的村落吃饭,又带她去村落旁边的桃林,正值桃花盛开,飘香十里。 满山满坡的桃花,正是盛开的时候。簇簇一簇簇,如云似锦,风吹过,粉色的花瓣如一场花雨。前面有条小溪,潺潺流水上浮满了粉色的花瓣,美得让人恍惚。 沈晚晚坐在溪边光着脚丫,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脚偶尔还沾着水,手里拿着一束彩色的小花,一身淡粉色的衣裙,与桃林的颜色相交呼应。 司马玉龙用桃花编了一个头上的花圈,小心翼翼走过去,轻轻的戴在了沈晚晚的头上。 沈晚晚感受到头上有东西,回眸就看到司马玉龙站在身后,笑盈盈的看着她,眼眸温柔似水。 低下头,看着水里自己头上多了一个东西,沈晚晚的心情更好了。 “司大哥,你刚刚去给我编花啦!真好看。” “喜欢么?” “嗯,喜欢。” 午后的夕阳拨开了云雾,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桃花的芬芳,炊烟袅袅升起,抚慰人心的烟火气,令人不由得放松了神经。 沈晚晚和司马玉龙躺在草地上,沐浴着暖和的阳光,阳光打在沈晚晚的脸上,白皙又温柔。司马玉龙转头看向沈晚晚,轻声问道:“晚晚,随我回京吧!” 沈晚晚转头看向男子,男子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轮廓分明,眉眼间尽是温柔。 “好。” 司马玉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弧度,侧脸看去,身子微微靠前,吻上沈晚晚那抹红唇,一阵风吹过,散落满地花瓣。 桃花满地飘红玉,春至人间花弄色。 和风正暖,晚霞把芦苇荡染上了淡淡的紫,归巢的鸟从天空掠过,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司马玉龙背着沈晚晚,她的脚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司大哥。” “嗯。” “京都好玩么?” “好玩。到时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天黑之后,白天还秋阳灿烂的天气突然变了天,滚滚惊雷之后,大雨就落了下来,里啪啦打在树叶上,让心莫名有一种莫名的心烦。 沈晚晚坐在山洞里,看着外面的大雨,心里有埋怨。 这大雨,扰了她今日的好心情。 第68章 白首不分离 “晚晚。” 沈晚晚转头看着来人,脸上瞬时就换了灿烂的笑容,起身迎了过去。 “司大哥。” 身着右款淡蓝圆领长袍,身材修长,腰间佩戴着一块纯白无瑕的玉佩。面若灌玉,风姿出众。隽雅俊秀的脸,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司马玉龙眼眸温柔将人拥进怀里,转身将沈晚晚的眼睛盖住,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嗯?什么?” 沈晚晚心里困惑不已。也不知道他又在卖什么关子! 司马玉龙带着沈晚晚走进山洞。沈晚晚被蒙住眼睛,鼻间涌来司马玉龙身上的龙涎香味,感觉甜腻又温暖。 “司大哥,到了么?” “到了。” 司马玉龙放下手,沈晚晚慢慢睁开眼睛。 红烛喜账,大红的颜色闪的沈晚晚睁不开眼。 沈晚晚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司马玉龙转身将床上的衣服递过来,道:“晚晚,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等她换好衣服,司马玉龙也换上了那大红色的喜服。 司马玉龙穿着一身大红直坠婚服,腰间金色蛛丝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露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邪性,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身旁的女子,穿着一袭流光溢彩的嫁衣,品红色双孔雀绣云璨珞霞被,裙尾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金丝缝边,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巧致的身材;红唇皓齿,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动人的妖媚;慢步行走间,摇曳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好似涌动无边血色,华贵且娇媚。 “晚晚。” 沈晚晚红着脸颊,有些娇羞轻声唤了句。 “司大哥。” 司马玉龙嘴角含笑,拉起沈晚晚的手,走到有红烛桌子的正前方。 低头认真的看着沈晚晚,道:“今日,没有媒人、没有亲友、没有世俗礼仪,晚晚,你可以愿嫁予我?从今往后,山川辽阔,人间星河,携手白首,永不相负。” 沈晚晚抬眸看向男子,男子样貌出众,眉眼满是温柔,眼神有些期待的看着她。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司马玉龙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将一旁的红色盖头盖在她的头上,拉着她跪在地上,郑重其事道:“ 天地请听,我司马玉龙钦慕沈晚晚已久,今日娶她为妻,福祸共栖,终老一生,永不分离。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沈晚晚跪在地上,也道:“ 天地请听,我沈晚晚愿嫁予司马玉龙为妻,托付终身,绵延子嗣,终老一生,永不分离。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两人三拜,天地为证,结为夫妇,两心相悦,不渝不弃。 司马玉龙将人扶到床上,用如意称将盖头掀起来,又递了合衾酒。 天地作为见证,他们拜过天地,屋内的红烛映照着两人的背影,光线迷乱而璀璨,两人好像有了平时看不到的独特韵味。 红纱帐悬挂在床上方,湖蓝色的蜡烛散发着清新的香气,整个洞房被装点得如梦似幻。烛光映衬下,床上铺满了绣花的红绸被褥,每一丝细纹都散发着浓郁的朱红色,增添了一份热烈和激情。 嘴里充斥着酒香,沈晚晚感觉这酒太烈,惹的她浑身发热。 司马玉龙低眸看着脸颊微红的女子,俯身低头在沈晚晚嘴边轻轻啄了一下。沈晚晚有些害羞,脸颊更低了。 司马玉龙将人拥进怀里,好一会儿才道:“晚晚,你别怕,如今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不需要再害怕,再做噩梦了。” 沈晚晚抿了抿唇,窝在他的怀里,无声无息,只能用力回抱男子的窄腰。 “屏风后面是热汤,刚刚淋了雨,先去沐浴吧!小心着凉。我去准备些晚膳。” 司马玉龙松开沈晚晚,温柔的看向他。 经历了这么多,沈晚晚自然也明白这些事情,却没想到司马玉龙并未这样做,心里虽然有些不解,但也听话的点了点头。起身走向了屏风后面。 泡在热汤里,沈晚晚看着水面的花瓣,呆愣着出神。不知心里是紧张还是害怕,面色潮红,嘟着嘴,似乎有些不开心。直到一只大手抚上她嗯肩膀,沈晚晚才反应过来。 “嗯?” 被吓到,沈晚晚连忙转头,就看到已经将衣裳褪下和她泡在热汤里面的司马玉龙。 “司,司大哥!你,你怎么在这里?” 沈晚晚下意识连忙挡住了胸口的风景,身子直直往后退。 不知是不是因为热汤的热气熏,司马玉龙面色有些潮红,看着脸颊红透的沈晚晚,嘴角自觉上扬。 “吓到你了?” 沈晚晚后退,没有说话,似乎有些害怕,眼神下垂,不敢看他。 司马玉龙上前,沈晚晚后退,他大手一挥,就将女子拥进了怀里。 “司,司大哥。” 低头在女子嘴边啄了下,声音沙哑道:“还这么叫?该改称呼了。夫人。” 沈晚晚抬眸看向他,他的眼神深邃黝黑,犹如黑暗里的繁星,闪耀又给人暖暖的感觉。 “夫,夫君。” 沈晚晚试探的说了一句。 司马玉龙嘴角的笑容却是更深了。两人紧紧拥进怀里,低头就吻了下去。 洞外的大雨噼里啪啦的下着,犹如秋日的一场狂欢,一夜之间,一会儿是瓢泼般的大雨,一会儿又是绵绵密密地,像是细绒,持续不断的小雨,滴沥滴沥,搭啦搭啦,雨还在下,一阵密一阵疏,一场空白。 燕国 燕子谨坐在窗前,看着雨夜的大雨,不禁想起那个明媚的女子,喃喃细语道:“也不知晚晚睡了没有?” 冷桦走进来,恭敬道“主子,燕国主听闻你回来,派了身边的文公公来接您。” 燕子谨点了点头,道:“现在到哪里了?” “约摸一个时辰,就到了。” 燕子谨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不明所以的笑容道:“那就,好好迎接我的老朋友吧!” 第二日,阳光灿烂,一抹阳光射进山洞,刺眼的亮光照射在沈晚晚的脸上,又热又温暖。感受灼热的目光,沈晚晚终于忍不住睁开了。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男子,他的脸部线条完美至极,硬朗中透着温润,如玉般的笑意在他的眉梢洋溢,明亮晨光下,更映得他瞳若点漆,愈发显得晶亮莹润。乌黑深邃的眼眸氤氲着岁月静好的清欢。 在女子的注视下,额发轻掠,他不动声色地牵过女孩的手,十指相扣。 感受到触碰,沈晚晚才反应过来,脸上满是害羞,瞬间就抹了一层红纱。 “醒了?” “嗯。” 男子声音磁性又温柔,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司……” “嗯?” 在司马玉龙的注视下,沈晚晚才开口道:“夫君。” 司马玉龙嘴角上扬,低头在沈晚晚嘴角落下重重一吻。 沈晚晚本来想说什么,都被他的热吻堵了回去。 喘息间,他松开她,哑着嗓子道:“乖,还疼么?” 沈晚晚人还没晃过神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司马玉龙嘴角溢上一层笑容,将被子又覆在了两人身上。 昨日忙了一夜,天光亮才睡,这才醒,又被做了翻运动,沈晚晚最后实在是没有力气,任由他清理着身体,然后在水里又来了几个水花。不知不觉,两人闹着闹着竟然到了午时。 司马玉龙抱着人从热汤出来,就看到了不远处门口的食盒,帮沈晚晚穿好衣服,两人就开始用膳。 沈晚晚实在是没有力气,嗓子也喊哑了,任由司马玉龙伺候喂饭。 两人休息了一会,司马玉龙就带着沈晚晚在外面玩了一圈。 “砰砰砰” “来了,来了。” 姜也听到敲门声,快速去开门。 只见司马玉龙背着沈晚晚站在门口。 “你们回来了!” 司马玉龙背着沈晚晚进了院子,就径直回了房间。 陆绎站在院子外面,一口咬着着苹果,咔咔作响。 姜也站在陆绎身旁,疑惑道:“你,就不好奇,司兄带晚晚去了哪里?” “不好奇。” “他们俩,一出门就是三天,整整三天,这三天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就不想知道?” 咔嚓 清脆的咬苹果声,回应他。 “不想。” 姜也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有些生气。“我说你!” “陆绎!” 姜也刚想说什么,屋内司马玉龙的声音传来,陆绎赶紧将手里的苹果递给姜也,就向房间走去。 姜也好奇的看着房间,低头咬了一口苹果。 第69章 燕国 大雨滂沱的夜晚,一个黑色的身影走进院子。 来人恭敬的跪在地上道:“奴才文博参见七皇子。” 燕子谨坐在屋里,看着桌子上的来信,并不理男子,也不着急让人起来。信是凉城来的,沈家军有两个将军突然要退出,高家的人正在查原因。 跪着的人,终于忍不住又说了一句道:“奴才文博参见七皇子殿下。” 燕子谨依旧没有搭理下面的人,抬手拿起笔回信。然后递给了身后的冷枫。冷枫接过信,快步走了出去。 燕子谨这才看下面跪着的人,见那人跪着的身体正在发抖,勾唇道:“怎么?文公公身体这么差?这才跪多久,就不行了?” 文博身体还是颤颤巍巍的,声音却还是恭敬道:“奴才上了年纪,又受国主旨意,一路风尘仆仆赶来,身体有些疲惫,还请七皇子见谅。” 说着见谅,声音中却没有丝毫的慌乱,说话依旧稳定,果然是在燕国主身边伺候过得。 “拿我父王来压我?”燕子谨眼神有些凶狠,声音也冷了几分。 “奴才不敢。” “不敢?文公公真是惯会狗仗人势啊!”燕子谨眼神紧紧盯着他,眼中满是恨意。 当年他还小的时候,在那个妃子身下养着,时常受虐待,这个文公公明明知道,却并未告诉燕国主。后来,入了冷宫,他实在是受不了冷宫的环境跑出来,想要求见燕国主。也是这个文博说什么都不让他进去,让他在外面整整跪了一夜。后来他才知道,那日,燕国主宠幸了新入宫的宫女。 这些事情,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啊!一点都不敢忘。 “七皇子是人中龙凤,精明强干,非池中之物,他日定有一番作为。” 文公公还跪在地上,话语间依旧恭敬。 燕子谨知道他在宫中待了一辈子,早就是个人精了,嘴角露出一抹讥笑,眼睛半眯着,道:“父王,如今在忙什么?” “国主最近宠幸了一名女子。是三皇子送来的。” 燕子谨顿了顿,脸上笼上一层阴云,嘴角挂着 嘲讽的笑。 “还真是我的好父王啊!冷桦,明日一早,进王城。”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燕子谨待在楚国五年,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楚国三座城池,如今已经成为燕国的神话,说他架海擎天,才貌双全,说他逸群之才,足智多谋,说他顶天立地,奋矜之容。整个燕国上下,上到文武百官,下到平民百姓,无一不对他赞扬有加。甚至有人将他的事迹,写成了书,在燕国各地流传。 燕国王宫 “儿臣参见父王,父王万福金安。” 燕子谨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质优雅,气度逼人。跪在地上,后背却挺的很直,显得英挺和高贵。 为首的老者头发花白,一身玄色金边龙纹袍,头戴金龙墨玉王冠,眼底有些乌青,眼睛却炯炯有神。 “起来吧!” “谢父王。” “我儿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楚国三城,一路辛苦了,父王今晚为你举行庆功宴。” 燕子谨眼神平静,恭敬道:“谢父王。” “七弟高世之才,果真能力出众。” 燕子谨转头看向那个说话的男子,男子同样一身玄色窄袖蟒袍,眼睫如鸦羽,根根分明。眸色似点漆,眼皮薄得能看到血丝,缀着颗淡淡的妖痣。嘴唇颜色淡淡的,扯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 腰间白玉腰带上却挂着很多精美玉珏,身子晃动时,都可以听到玉珏的叮当作响。 燕子谨面无表情道:“多谢三皇兄夸奖。” 男子轻哼一声,并未做声。 此时另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年纪比刚刚男子较小,道:“七弟能力出众,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三哥恐怕有些嫉妒吧!” 那男子立即反驳道:“嫉妒,谁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父王三请四请,还都不愿意回来,谁知是什么心思?” 就在此时高丞相恭敬的跪在地上,随即道:“老臣高万,有本启奏。” “嗯。说。”燕国主点了点头。 高万跪在地上,恭敬道:“七皇子如今占了楚国沂州却并未表明身份,还请国主同意出兵,灭了楚国三城沂州,震我大燕之国威,展我大燕之风采。” 燕子谨慢慢扭过头,看着地上的男人,眼眸幽深。 燕国主微微收颌,看向台下的众人。又看向燕子谨道:“老七,你怎么看?” 燕子谨被点到,恭敬道:“儿臣以为不妥,儿臣身份并未暴露,但楚国已有防范,恐怕不好明目张胆带兵前往。若司马玉龙知晓身份,恐怕会引起两国战争。不如趁现在还无人知晓我的身份,稳固沂州三城。” “七弟怕什么,听说你不是拿下了沈义城的三十万沈家军,有沈家军在手,还怕区区司马玉龙?还是七弟想自己占城为王,拥兵自重呢?” 三皇子燕宁昌拱火,眼中满是不屑和鄙夷。 燕子谨连忙跪了下去,道:“父王明鉴,儿臣并无二心。” 五皇子燕宁盛开口道:“父王,此事乃七弟之功,但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七弟向来又懂事,最听父王的话。此事,还是父王拿主意才是。” 燕国主点头,思虑道:“起来吧!那沈家十万大军还未有踪迹,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找到虎符,为我燕国所用。” “是。” “对了,听闻高丞相之子高铭阳故去,高丞相节哀顺变啊!” 高万匍匐跪在地上,恭敬道:“老臣多谢国主惦念。” 燕国主抬手揉了揉眉间,道:“文博,你派人送些东西给高丞相。” “是,遵旨。” “若无事,就退朝吧!本王乏了。” “是,恭送国主,国主万福金安。” 众人跪拜,这简单的早朝就这样结束了。 待燕国主离开,文武百官也散了场。 “七弟。” 燕子谨回头,就看到燕宁昌站在那里喊他。 抿了抿唇,还是上前恭敬行礼道:“三皇兄。” 燕宁昌斜睨的看着他,忽然轻嗤一声,声音满是鄙夷道:“一个贱婢生的野种,也有脸管我叫皇兄?什么东西?你配么?” 燕子谨垂眸不语,双手紧握宽大的衣袖盖住了手上的动作。 见他不说话,燕宁昌以为他还和小时候一样懦弱,更放肆的上前道:“我还以为你变了,看来还是这副狗样子,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就让人讨厌。听说楚国主仁心仁德,楚国的三座城池不会就是你这样卖惨得来吧!” 就在此时,五皇子燕宁盛走过来道:“三皇兄,听说沈家有一女,说不定是七弟用了什么计谋,也未可知啊!你可不要平白陷构了七弟。” 燕子谨眸中闪过一抹黑色涌动着。 燕宁昌眼眸明亮道:“哦?沈义城还有一个女儿?那七弟你该献给父王才是?” 燕宁昌看着这个弟弟心里更加厌恶,若没有他,等那个老头子一死,他就是新的燕国主了,偏偏这时候传来还有一个七皇子,还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楚国三座城池,他好不容易扫清障碍,却不想给别人做了嫁衣,这怎么能让他不气?怎么能让他心甘情愿将到手的东西送出去呢!他一定也要让这个野种,死无葬身之地。 燕宁昌的眼神越发寒冷,燕子谨也缓缓抬头,不甘示弱的看了过去,他嘴角带笑,周身却都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嗜血狠戾气息。随即道:“三皇兄还是照顾好自己吧!你送的人,可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小命。” 这让燕宁昌不禁浑身发冷,他没想到小时候那个懦弱无能,跪在地上求他给点吃的弟弟,竟然也有今日。 “三皇子殿下。” 两人之间诡异的氛围被高万打破。 燕子谨瞥了眼燕宁昌,眼神冰冷,似乎在看死人一样,然后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三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 燕宁昌还没有从那眼神中反应过来,思绪就被高万打断了,面色有些不悦。 “什么事?” “哦,是今晚的庆功宴,国主说……” 燕宁昌听着高万的话,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腰间环佩的玉珏少了一个。 走起路来,依然叮当作响。 华灯初上,繁星点点,繁华盛世。名流富贵汇聚一堂,豪宴盛宴,欢声笑语,庆贺声不绝于耳。 酒桌前,舞者翩翩起舞,热情洋溢。侍女们身穿华美纱,频频斟满金杯,琼浆玉液,千字佳酿早已满溢。酒意盈盈,如梦如醉。 在静夜里,隐约传来远处的夜曲。魏峨的城墙在夜幕下似乎更加庄严,干盏明灯将整个城市映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宫女们手持灯笼,沿着宫道轻步而行。人们被美丽的夜景吸引,品味这个宛如仙境的夜晚。丰盛的宴席摆在面前,坐在花丛中,享受着绝美的夜色。金杯中的美酒,伴着醉人的月光,令人陶醉不已。 有才情的士子高声吟咏,倾吐心底的雅趣,谁能不被激发出诗意,当然,自罚三杯美酒。 燕子谨一身墨玉金边锦袍,坐在旁边,看着众人享乐嬉闹。又扫了眼主位上的男子,眼中满是讥讽与鄙夷。 真真是他的好父王,年过半百,怀里抱着的少女似乎比他还小,年纪似乎与沈晚晚差不多。想起那个女子,抬起酒杯,杯中酒似乎更加香醇了。 “七皇子殿下。” 一名女子偷偷看了燕子谨许久,他身姿挺拔如青松,剑眉冷眸,薄唇仿佛手底下摩着的桃红丝线。正是她喜欢的类型。 燕子谨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放下手里的酒杯。冷冷道:“滚!” 女子被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头上的珠钗都不动了。 “啧!七弟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啊!” 燕宁昌端着酒杯,走过来讥讽着。 燕子谨也不理他。 “老七也不小了,该娶妻纳妾了。” 主位的燕国主时刻关注着两个儿子,在他看来,能者居之,这个位子也不是那么好坐的,兄弟之间的斗争他也知道,当年他也是这样登上皇位的,获得无上的权利,自然也要承受一般人承受不了的。 燕子谨起身,恭敬道:“儿臣还没有这个打算,多谢父王关心。” “是么?我怎么听说,你对那沈义城的女儿宠爱有加?” 燕国主还未说话,燕宁昌就率先开口,漫不经意的睥睨着他。 燕子谨眼神扫了一下他,冷冷道:“并无此事。儿臣已纳了丞相女儿为妾。” “是么?丞相。”燕国主搂着身边的年轻,眼神锋利的看着众人。 丞相高万上前恭敬道:“确实如此,老臣女儿入了七皇子府,如今已有身孕。” “丞相大人还真是厉害,不声不响就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七弟,你是觉得这七弟将来能坐上这个位置么?” 燕宁盛嘴角带着讥诮,晦暗不明的看着他。 高万立即跪了下去,惶恐不安道:“老臣不敢,老臣不敢。是老臣的女儿私自跑出,此次回来,老臣才知晓此事的,臣教女无方,臣有愧,还请国主降罪。” 燕国主半眯着眼睛,眼神中透露着一丝阴鸷。 “来,国主,再喝一杯吧!” 冰冷的气氛被女子娇媚的声音打破,燕国主半眯着眼睛张口喝了下去,满脸的享受,与刚刚的样子完全不同。 “来吧!木已成舟,就这样吧!” 燕国主搂着少女,不紧不慢的说着。 “是。多谢国主。” 第70章 背上的图 沈晚晚醒来,看到熟悉的房间,微微愣神,换了衣服走了出去。 凉亭里,司马玉龙,陆绎和姜也三人面色凝重。 司马玉龙率先开口。“如今要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燕子谨的身份,否则,无法光明正大的将沂州三城收回。” 陆绎淡淡道:“我派人查了他,没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证据。” 姜也有些失落。“这,没有证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陆绎看了眼司马玉龙道:“最为简便之法,便是将沈家视作造反论处,然沈家历经百年之声誉恐将尽毁,且亦会牵连晚晚。” 司马玉龙眉头紧锁,声音严肃手中的折扇也放在了桌子上。严肃道:“燕子谨顶着沈巍的身份围城,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无法同燕国和平谈判,否则就只能开战。若,两国开战,受苦的就是百姓。若非不得已,本王,不愿开战。” 姜也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腰间的玉佩发生碰撞,叮当作响。只听他义愤填膺的说:“这个燕子谨,真是无耻。顶着沈兄的身份,四处做坏事还害得沈家落得谋反叛国的罪名。” 他是真的为沈巍,为沈家鸣不平,沈家三代驻守边疆,鞠躬尽瘁,劳苦功高,如今却背上这谋反的罪名,真是苍天无眼啊! 司马玉龙顺着那玉佩声音看去,猛得起身,走上前道:“姜兄,你这玉佩……” 姜也低头,看向腰间的玉佩,垂眸道:“哦,这个玉佩就是半个。” “晚晚~” 陆绎率先看到她,先发出了声音。沈晚晚今日穿着鹅黄海棠翠玉罗裙,简单的蝴蝶玉簪螺髻,显得整个人格外灵动活泼。 沈晚晚好奇的看着三人,道:“你们在聊什么?好像很严肃?” 司马玉龙起身上,满眼温柔,抬手摸了摸沈晚晚的秀发,嘴角带着笑意道:“醒了。饿不饿?” 沈晚晚点了点头,道:“嗯,有一点。” 司马玉龙拉起沈晚晚的手,走到桌前,拿了一块糕点递了过去。 “先吃一点,垫垫肚子,我已经派人去买了。” 姜也与陆绎相视,姜也的眼中满是疑惑。陆绎没有说话,表情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沈晚晚接过糕点,顺势拿起司马玉龙刚刚喝过的杯子就用。 司马玉龙则一脸爱意宠溺的看着她。 姜也在旁边看着两人的气氛,终于忍不住,问道:“晚晚,你,和司兄这三日都去哪里了?” 沈晚晚嘴里吃着糕点,头也没抬道:“出去玩了。” “去哪里玩了?” 沈晚晚吃着糕点不说话。 司马玉龙又看了眼姜也腰间的玉佩,道:“姜兄,你能把那玉佩借我看看么?” 姜也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将玉佩摘下来,递给了司马玉龙。 沈晚晚瞥了眼,道:“这玉佩上的图案,好眼熟啊!” 司马玉龙凝视着沈晚晚,眼眸深处仿佛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而当他再次瞥见她那娇俏可爱的模样时,心中不禁涌起绵绵情意。 姜也扬起眼眸,凝视着两人,只觉得他们眼中的爱意宛如春水般潺潺流淌,仿佛要满溢而出。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充满好奇地审视着他们。 “你们俩……” 陆绎心领神会,迅速将人拉走。 “我……” 姜也嘴巴微张,眼神中满是不满,狠狠地瞪着捂住自己嘴巴的人。又是这一招! “司大哥,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呀!” 沈晚晚抬起眼眸,宛如星辰般璀璨的目光投向身旁的男子,满心好奇地询问道。 司马玉龙坐在沈晚晚旁边,温柔的摸了摸她如墨的长发,嘴角挂着笑。 “在说燕子谨的事。” 沈晚晚抬眸,好奇的看向他。司马玉龙抬手盖住沈晚晚的眼睛,还未她反应,温和道:“你不必担忧,这是我该承担的事。” “可是……” “晚晚,走吧!该用膳了。” 沈晚晚垂眸,乖巧的点了点头。 夜里,沈晚晚正在沐浴,听到推门的声音,连忙起身穿上衣服出来,看到来人,轻声唤道:“司大哥。” 司聿安瞥了眼沈晚晚那滴水的发间,将人拉到镜前,拿起一旁的手帕为她擦干头发。沈晚晚看着镜子里的人,嘴角不禁上扬,转头双手环住了司马玉龙的腰,司马玉龙低头看着撒娇的女子,眼中满是爱意,想起白日的事,低头道:“晚晚,我还没有洗呢!” 沈晚晚听到脸不禁微红,垂眸道:“我,我让陆大哥来拿水。”说着起身就要出去。 司马玉龙见沈晚晚欲转身离去,心中一急,赶忙伸手紧紧地拉住了她。他用力一带,便将沈晚晚整个人拥入怀中,紧接着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吻在了她那如樱桃般娇艳欲滴的嘴唇之上。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直到司马玉龙缓缓松开双唇,轻声说道:“你,只需好好侍奉我即可。” 此时的司马玉龙正惬意地坐在宽敞的浴盆之中,而沈晚晚则站在他身后。只见她那一双白皙娇嫩的小手轻轻握着一块柔软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司马玉龙宽阔坚实的后背。或许是因为这亲密的接触让她感到羞涩,她那原本白皙如雪的脸颊此刻竟泛起了一丝丝淡淡的红晕,宛如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娇羞动人。 司马玉龙微微侧过头,目光随意地瞥向沈晚晚,轻声吩咐道:“晚晚,给我加点热水吧。”听到这话,沈晚晚先是一愣,随后回过神来,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水壶,小心地往浴盆里倒入了一些热水。然而,司马玉龙似乎并不满意水温,又开口说道:“再加点。”于是,沈晚晚顺从地再次提起水壶,继续往浴盆里添加热水。 司马玉龙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害羞的女子,眼中满是温柔和笑意。他看到沈晚晚那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有那始终不敢抬头与自己对视的羞涩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爱之情。终于,他忍不住再次开口逗弄起沈晚晚来:“晚晚啊,这水还是有点凉呢。” 沈晚晚轻咬朱唇,垂首凝视着桶中的水,轻声说道:“水没了,我去取。” 司马玉龙紧紧拉住她的手,用力将她往前一拽,柔声道:“我有一个计,如此便不会冷了。晚晚,可想知道?” 沈晚晚面露好奇之色,如水的眼眸凝视着他。沐浴后的沈晚晚,身着藕粉色齐胸的襦裙,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若隐若现,在热气的烘托下,双颊如熟透的苹果,娇艳欲滴,娇羞无限,风情万种。 司马玉龙稍一用力,便将佳人拉入了浴盆之中。沈晚晚尚未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然没入水中。 沈晚晚浑身湿漉漉的,宛如出水芙蓉,美眸中含着盈盈泪光,转头望向司马玉龙,只见他眸中含笑,如春风般和煦,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轻声问道:“晚晚,可还觉得冷?” 沈晚晚轻轻摇头,朱唇微启,正欲说话,司马玉龙却突然低头,如蜻蜓点水般轻吻了上去。 两人情浓意浓之际,司马玉龙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沈晚晚的后背,隐约之间,一幅神秘的画卷在眼前缓缓展开。 沈晚晚背上的东西,在神仙居时,他就见过,但当时只是一晃而过,并未在意,直到那日在温泉中,他看到了整个图,他却确定沈晚晚的背上确实有东西,但他并未在意。今日看到姜也那半块玉佩,这才想起来,姜也那半块玉佩的图然,也在沈晚晚的背上。 “额……司大哥。”沈晚晚轻启朱唇,声音如黄莺出谷般婉转悦耳,她双颊绯红,娇羞地望着身上的男子——司马玉龙。此刻的司马玉龙正深情款款地凝视着身下的佳人,只见那女子眉如远黛,目若秋水,樱唇不点而红,娇软的模样令他心中爱意满溢。 司马玉龙缓缓低下头,轻柔地吻向沈晚晚的双唇,轻声呢喃道:“乖晚晚,再来一次。”沈晚晚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本就意乱情迷的她更是彻底沉沦其中,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一夜缠绵过后,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房间里。司马玉龙早早便起了身,坐在桌前,仔细回忆着沈晚晚背上的图,并将那些用画笔描绘下来。待画作完成后,他又从怀中掏出了姜也交给他的半块玉佩,放在桌上,然后对着这幅画和玉佩端详了许久,但始终未能看出两者之间究竟存在何种关联。 就在这时,陆绎信步走到了凉亭之中。他一眼便瞧见了正在沉思的司马玉龙,于是快步上前,恭敬地行礼道:“公子。”司马玉龙听到声音,稍稍抬眸,瞥了一眼陆绎,随后伸手指了指桌上的图画和玉佩,说道:“陆绎,你来瞧瞧,你觉得这两个东西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陆绎依言走上前去,先是认真打量了一番那幅画,接着又拿起玉佩细细查看。然而,看了半晌之后,他仍是一脸茫然,摇了摇头问道:“这……这是什么?” 正当两人为此事苦思冥想之际,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传来:“哈,早啊,你们俩这一早在干嘛呢!”原来是姜也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陆绎将玉佩和画递给姜也,姜也正色看去,蹙眉道:“这个,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司马玉龙道:“你看看你的玉佩,再看看这个图。” 姜也反应过来道:“这个玉佩和这个图,又相似之处啊!但这到底是什么?” 两人看向司马玉龙,他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而且我没看出来是什么。” 姜也问道:“这图,哪里来的?看着像地形图,又好像不像,这怎么乱七八糟的?” 司马玉龙清咳了一下道:“晚晚的背上。” 陆绎和姜也两人相视一眼,姜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将东西放下,道:“你们俩,这,这,小夫妻调情的东西,就,不必让我们知道了吧!” 司马玉龙就知道他们想错了,连忙道:“不,是我不小心发现的。当时就觉得有些眼熟,直到昨日,我看到你腰间的玉佩,也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陆绎又看了看图和玉佩,道:“这玉佩似乎是这图的一部分。”随即将玉佩放在图上,果然有一部分重叠在一起。 司马玉龙道:“姜兄,这玉佩沈巍给你时,有没有说什么?” 姜也想了想道:“没有,他当时把东西给我,让我找晚晚,就咽气了。” 三人陷入沉思。 姜也此时问道:“晚晚呢!既然这图在她背上,她肯定知道?” 司马玉龙清咳了一下,道:“还没醒。等她醒了吧!” 昨夜为了那图,折腾一晚上,恐怕要睡到午时了。 果不其然,就在众人正享用午膳之时,沈晚晚悠悠转醒过来。只见她睡眼惺忪地揉搓着双眼,步履蹒跚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姜也等几个人看到她这副迷迷糊糊、尚未完全清醒的样子,忍不住纷纷开口调侃起来:“日上三竿啦,舍得起床了?” 而此时,司马玉龙则迅速起身,动作利落地倒了一杯温水,然后面带微笑地迎向沈晚晚,轻声询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肚子饿啦?我刚去时,你还睡着,就没打扰你。” 沈晚晚接过水杯,咕噜噜地大口喝下,接着便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绵羊般,任由司马玉龙牵着手走到饭桌前坐下。她一双美眸直勾勾地盯着满桌丰盛的美食,却只是用手托着下巴,有气无力地嘟囔着:“好饿啊,” 司马玉龙见状,赶忙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香喷喷的肉块,小心翼翼地送到沈晚晚的嘴边。原本还无精打采的沈晚晚,在看到那块诱人的肉块后,瞬间两眼放光,仿佛一下子被注入了无限活力一般。 坐在一旁的另外三人瞧见这一幕,皆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来。 就这样,大家一边愉快地用餐,一边天南海北地闲聊着。不知怎的,话题忽然间就转到了那幅神秘的画上。只听沈晚晚满脸惊呼出声:“什么?我背上有画?” 第71章 边防图 姜也没好气道:“你自己身上,你不知道?” 沈晚晚蹙了蹙眉道:“我不知道啊!什么时候有的?” 司马玉龙想了想道:“你当真不知你背上的画哪里来的?” 沈晚晚用力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没有啊!我平日里可从来都没有注意到我的背上会有什么东西呀!”一边说着,她一边伸手拉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扭过头去,仔细查看起自己的后背来。 站在一旁的陆绎和姜也听到这话后,两人几乎同时转过头去,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沈晚晚的背上,但很快又收了回来。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司马玉龙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沈晚晚,他的脸色有些凝重,声音低沉地喊道:“晚晚。” 陆绎见状,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气氛,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也许是有人使用了某种特殊的物品或者手段,在你的背上画下了这些图案。通常情况下,如果不是刻意去观察或者遇到特定的条件,是很难发现它们的存在的。” 沈晚晚听了陆绎的话,心中的好奇心愈发强烈起来,她眨巴着大眼睛,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一般情况?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特殊情况才会让这些图案显现出来呢?”紧接着,她猛地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司马玉龙,急切地问道:“司大哥,你又是怎么看到这些图案的呢?为什么我自己却一点都察觉不到?还有啊,我的手上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图案呢?” 说罢,沈晚晚连忙低下头,仔仔细细地审视起自己的双手来,甚至还不时地扯动一下衣袖,想要检查清楚手臂上是否也有同样神秘的图案。 司马玉龙缓缓抬起眼眸,视线落在那三个人身上,只见他们皆是满脸疑惑地盯着自己,他不禁有些窘迫,白皙的耳尖瞬间泛起一抹红晕。他略显不自在地抬起手来,轻轻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低声说道:“嗯……身子,发热,就出来了。” 沈晚晚秀眉微蹙,一双美目满含狐疑之色,轻声问道:“真的是这样吗?”她的目光直直地望向司马玉龙,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一旁的姜也与陆绎对视一眼后,便迅速移开了目光,仿佛生怕被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一般。而此时的沈晚晚却一心沉浸在思考背上那幅画的事情之中,完全没有留意到另外三人神色间的微妙变化。倒是司马玉龙,因为沈晚晚的追问以及她那探究的眼神,原本微红的耳朵此刻变得通红一片,犹如熟透的苹果。 过了片刻,沈晚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道:“哦,对了!你们刚刚提到的那块玉佩到底是什么样的呀?” 听到这话,姜也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赶忙伸手解下系在腰间的玉佩,并递到沈晚晚面前,解释道:“喏,就是这块玉佩。” 沈晚晚接过玉佩仔细端详起来。只见这枚玉佩通体清透如玉,洁白无瑕,隐隐透着几丝翠绿,整体呈现出半个花朵的形状,但令人惋惜的是,它的中间却是断开的。就在这时,沈晚晚惊讶地喊道:“哎呀!这块玉佩,我好像也有一块呢!” 她的话刚一出口,司马玉龙、姜也还有陆绎三人皆面露惊愕之色,齐声惊叫道:“你也有?” 沈晚晚点了点头,随即跑回房间,找了半天,才拿着玉佩递了过来。 那玉佩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上面的纹路栩栩如生,而下面却宛如一只神秘的玄武,静静地蛰伏着。当两个玉佩合二为一时,仿佛天作之合,完美地契合了沈晚晚背上那独特的图案。这个玉佩曾经如同沈晚晚的生命一般珍贵,她将其赠予了夏韵,然而幸运的是,它最终被燕子谨完好无损地找了回来。 司马玉龙看着两个合在一起的玉佩道:“晚晚,你这玉佩是谁给你的?”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我爹啊!这玉佩我从小就戴着的。” 姜也道:“我的这枚玉佩,是你兄长给的,你的,是你父亲给的。那是不是你父亲将这两个玉佩分开,是为了保护什么呀!” 陆绎猛得想起道:“边防图。国主,是不是边防图?” 三人不禁有些惊讶,沈家一直守着沂州的边防图,也有可能是沈义城为了保护边防图做的。当初丢失的边防图一直没有下落,原来就在他们身边。 司马玉龙又拿起那幅图,道:“看这个轮廓确实像边防图,可是并没有防守的标注。” 陆绎想起道:“齐衡擅长这奇淫巧技,我这就找他过来。” 齐衡对这玉佩视若珍宝,仿佛它是开启宝藏的钥匙,瞬间便让他灵光一闪。于是,在那如豆的烛光照耀下,玉佩空洞处透出的光芒,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与那图完美地重叠在一起,如拼图般严丝合缝,一幅完整的边防图就这样呈现在眼前。 陆绎命齐衡画下来,看着画好的图纸,不禁感叹道:“我们锦衣卫一直在追查边防图的下落,却不曾,边防图就在我身边。” 司马玉龙点了点头,也赞同道:“人之一生,何其短,何其憾,何其无能为力,何其为造化弄人,又何以前赴后继,为不可推卸者、孜孜以求者,百死不悔。” 沈晚晚上前拉住司马玉龙的手,司马玉龙垂眸看去,随即道:“齐衡,她背上的图可能清洗掉?” 齐衡道:“应该可以。不知沈姑娘身上的图可是身体发热时才会出现?” 沈晚晚点了点头,道:“没错。发热就出现了,不发热就没有。这以后我总不能一直不发热吧!” 司马玉龙打开折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坐到了桌前。 齐衡恭敬道:“公子,我去准备一下,一会儿就来。” 陆绎点了点头。 姜也抬手拍了一下沈晚晚的头,道:“你这丫头!” 沈晚晚一脸的不高兴,道:“姜大哥,你打我做什么!” 姜也无奈扯了扯嘴,道:“去问你司大哥吧!”随即伸了个懒腰道:“天色不早,睡觉了。” 陆绎等齐衡来后,也离开了。随即命人叫了水,送到司马玉龙和沈晚晚的房间里。 沈晚晚慵懒地趴在柔软的大床上,像一只乖巧的小猫般伸展着身体。司马玉龙则轻柔地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一瓶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药水。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用棉花蘸取适量的药水后,轻轻地涂抹在沈晚晚那如羊脂白玉般白皙娇嫩的背上。 沈晚晚光着两只小巧玲珑的脚丫子,时不时地晃动几下,显得有些俏皮可爱。她嘴里嚼着香甜可口的杏干,一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美食,一边漫不经心地向司马玉龙询问道:“司大哥,现在边防图已经成功找到了,接下来就只差虎符了吧?” 听到沈晚晚的话语,司马玉龙抬起头看向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轻声回答道:“没错,晚晚。”然而,话锋一转,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愧疚之色,犹豫片刻之后,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说道:“晚晚,其实……一直以来我心里都有一个疑问,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你会不会责怪我当初写下那封书信,导致你最终没能和你的父亲见到最后一面呢?” 原本还在晃动着双脚的沈晚晚,动作猛地一顿,整个房间里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坚定地说道:“不会的,司大哥。我很清楚,我的父亲并不是被你害死的。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怪不得任何人。” 司马玉龙听完沈晚晚这番话后,微微垂下了双眸,整个人沉默不语地站在原地,宛如一座雕塑一般一动不动。此刻的他,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就在这时,敏感的沈晚晚忽然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异样的安静。她满心疑惑地转过头去,目光恰好落在了司马玉龙身上。只见他低垂着眼帘,眉头微皱,嘴唇轻抿,显然正在思考着某件极其重要且让他感到困扰的事情。 沈晚晚慢慢地将纤细如玉的小手伸出来,轻轻地左右晃动着,同时她那樱桃小嘴微张,发出一阵如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司大哥~我背上这药究竟还要敷多久嘛?” 听到这娇柔的询问声,一直专注于手头事务的司马玉龙不由得抬起头来。他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快速地朝沈晚晚望去。只是那么匆匆一瞥,他便看到了眼前那一片白皙如雪、宛如凝脂般娇嫩的肌肤。那细腻光滑的质感仿佛能让人感受到丝丝温润,令人心醉神迷。然而,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些失礼之后,司马玉龙连忙像触电似地收回视线,并下意识地微微抿紧了双唇,似乎想要掩饰内心刚刚泛起的一丝涟漪。紧接着,他刻意压低嗓音,温柔地回应道:“嗯……已经好了。我这就抱你去那边把药洗掉吧。” 话刚说完,还没等司马玉龙有所动作,只见原本安静躺在床上的沈晚晚突然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样,整个身体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由于动作太过仓促和剧烈,以至于她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都有些凌乱地散落开来。与此同时,她的双手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放在身旁的衣物,紧紧地遮挡在胸前。透过衣物的缝隙,可以隐约窥见那若隐若现的迷人风光,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诱人的魅力。此刻的沈晚晚满脸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一双美眸之中满是惊慌失措之色。她一边焦急地开口拒绝,一边匆忙整理着身上略显凌乱的衣衫:“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然而,司马玉龙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那从侧身露出的一抹诱人景色所吸引,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干燥的唇角,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大步上前,一把将沈晚晚拦腰抱起,然后径直朝着放置浴桶的方向快步走去。 沈晚晚感觉到司马玉龙的举动异常坚决,心中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眼看着就要靠近浴桶,她心急如焚地连连喊道:“司……司大哥!真的不用这样,我自己完全可以处理好的!” 可司马玉龙只是淡淡地垂下眼帘,轻声回应道:“别乱动,我检查一下你背上的图是不是掉了。” “那你脱衣服做什么!” 花明月暗笼轻雾,春至人间花弄色。 这日,用了午膳后,沈晚晚就借口找朋友出了门。 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 沈晚晚不禁有些犯难。 她在燕子谨的院子转了几圈,整个沈府也转了一大圈,愣是没有找到什么燕国的东西,更没找到可以证明他身份的线索。不过,他在楚国待了这么久,有什么东西或许都被他毁了。 “啧,还真是难办!” 沈晚晚一边想着一边走,却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无人的街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打晕了。 因这几日司马玉龙在,姜也就没有去郑家,郑玉儿带着丫鬟想着来看看姜也,就快到街角的时候,发现两个人将一个女子打晕搬上了马车。 丫鬟连忙拉着郑玉儿躲了起来。 “小姐,咱们赶紧跑吧!” 郑玉儿探头看了看马车,思索片刻道:“那女子,我好像见过,有些眼熟。你跟着他们,我去找姜公子。” “小姐~小姐~” 丫鬟不敢大声喊,有些害怕,见郑玉儿跑了,这才无奈的跺了跺脚,看了眼马车的方向跟了过去。 “砰砰砰!” 第72章 金蝉脱壳 姜也推开门,就看到气喘吁吁的郑玉儿,不禁困惑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快,快!那个姑娘,被人,被人抓了。” 郑玉儿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 “姑娘?什么姑娘?你说清楚。” 姜也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毛,感觉有些事情要发生。 “就是,就是那日你抱着的那个姑娘啊!你不是说,她是你妹妹么?” 郑玉儿顺了几口气,才娓娓道来。 “晚晚?你是说晚晚被人抓走了?” 姜也这才反应过来,面色有些惊讶也有些凝重。 “姜也,发生什么事情了?” 陆绎听到门口的动静,怕发生什么事情,为了司马玉龙的安全,走了出来。 姜也连忙过去道:“陆绎,快,快去救晚晚。玉儿说她被人抓了。” “什么?” 司马玉龙不知何时站在几人身后。 郑玉儿顺着声音看去。 “好英俊的男子。” 男子一身暗色纹绣紫竹锦袍,紫玉发冠,身姿挺拔,高大的身躯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息。他的双眸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一切。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更显得他的英俊与风采。 听到沈晚晚的事,司马玉龙的眉已经拧成一团,眼底暗沉。 “怎么回事?” 姜也连忙上前,道:“晚晚被人抓了。” 男人面色阴沉,浑身散发着寒气。 “陆绎。” 陆绎点了点头,抱拳快步出了门。 这边沈晚晚被人打晕,醒来就在一辆飞驰的马车上。刚坐稳,马车就紧急被迫停下,顺势就撞在了车门上。 “哎呀!” 沈晚晚摸着被撞到的额头,面色有些痛苦。 突然,一个全身漆黑的黑衣人拿着大刀将车门打开,来人眼眸冰冷,四射寒气,沈晚晚被来人吓到,身子后退了一下。 黑衣人眼眸流转,就将面巾摘了下来。 “陆大哥。” 沈晚晚惊讶的看着来人,面露喜色。 陆绎勾了勾唇伸手,将沈晚晚扶下马车,看到地上的人。沈晚晚转头看了眼陆绎,惊讶道:“陆大哥,他们是?” 陆绎瞥了眼地上的人,冷冷道:“我们先回去吧!公子正等着你呢!” “晚晚,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哪里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也见沈晚晚平安回来,连忙上前关切。 沈晚晚摇了摇头,看着庭院里的男子,快步上前。 司马玉龙神色有些紧张不自在,看到沈晚晚那蹙着的眉才缓缓舒展,见她向自己走来,快步上前张开了怀抱。 闻到熟悉的香甜味,司马玉龙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紧紧抱住了怀里的人。 姜也撇了撇嘴,不满嘟囔着:“真是重色轻友。” “我饿了,去准备吃的吧!”陆绎进了院子,将脸上的面巾摘下来,丝毫没受庭院里人的影响,从姜也身边走过,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哎,不是!我……” “真是欠你们的。” 姜也看着陆绎的背影,又看了看凉亭下相拥的两个人,撇了撇嘴,转身去了厨房。 司马玉龙松开沈晚晚,低头看着她额头微红,眸中有些心疼道:“疼么?” 沈晚晚重重点头,委屈巴巴嘟着嘴道:“嗯,好痛。” 看着她撒娇委屈的模样,司马玉龙眼眸闪过一丝笑容,抬手摸了摸她的秀发,嘴角还绷着道:“我带你去擦药。” 说着牵着她的走进了后院房间里。 “公子。”陆绎出现在房间门口。 司马玉龙瞥了眼屏风后的女子,起身出来,关上了房门。 “可查清楚了,是什么人?” 陆绎点头,低声道:“是燕国的人。” “燕国?” “没错,那些人绑了晚晚,就直接出了城。一路往燕国方向赶。” 司马玉龙垂眸思索道:“以燕子谨对晚晚的态度,若是想带晚晚去,定然不会用这种方式。看来,应该是燕国其他的人。” “燕国国主纵情女色,膝下儿女众多,如今为了王位争斗,只有三皇子和五皇子。应该是他们中间的一个人?” 陆绎也根据着自己对燕国的了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司马玉龙觉得有理,面色凝重,表情严肃道:“也不无这种可能。沈家军的虎符依旧还是引火线,虎符一天没有下落,晚晚就会处于危险中。燕子谨这个时候离开,恐怕也与此事有关。” “公子,那我们?”陆绎试探的问。 司马玉龙抿了抿唇,回眸看了眼屋子,低头在陆绎耳边说了什么。 燕国 “主子,有人送了封信。”冷枫恭敬将信双手奉上。 燕子谨接过打开信件,从里面滑落出一只翠玉耳环,还有一封信。 燕子谨看过信,眸子瞬间冷了下去,浑身散发着寒气,拿着翠玉耳环的手指也紧紧握在一起。 燕子谨眼神透着阴鸷,声音冰冷道:“冷枫,准备马车,去三皇子府。” “是。” 三皇子府里 燕宁昌身穿白玉麒麟金边束袖衣,头发束成椎髻,一手持弓一手拿箭正在院落中在射箭,好一个好儿郎。 “七皇子,七皇子。我家主子在休息,我……” “英叔,下去吧!” 燕子谨眼神冰冷,怒气冲冲的走过来,管家拦都拦不住。听到燕宁昌发话,管家才恭敬的下去了。 “七弟,要不要来比一比?”说着燕宁昌将手中的弓箭递了过去。 燕子谨眼神犀利的看着他,缓缓开口道:“你想做什么?将人交出来。” 燕宁昌低头吟吟轻笑,转身将手中的箭矢射了出去,将弓弩递给了身后的仆人。 “你不是说不在意那个丫头么?怎么现在看到她的东西,这么激动?难不成,你看上那个丫头了?” 燕宁昌嘴角挂着笑,眼里却满是阴冷狠厉。 “把人交出来。” 燕子谨不想和他废话,燕宁昌此人阴狠毒辣,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什么都做的出来。晚晚若真的在她手中,定然…… “哈哈,七弟啊!七弟!不若你将沈家军虎符给我,我就将她放了,否则,发生什么事,呵,我就不知道了。” 燕宁昌笑着说,话里却满是寒气。 燕子谨紧紧盯着他,开口道:“沈家虎符不在我手中。” 燕宁昌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脸色阴鸷道:“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燕子谨垂眸思索转头就离开了。 燕子谨派冷桦给管家写信,让他在找沈晚晚,并让冷枫快马赶回去。他回来后一直派人监视三皇府,并没有人从外地回来,燕国与楚国有距离,沈晚晚就算被抓住,也不会在燕国,极有可能还在凉城,所以燕子谨派人尽力寻找。 管家收到信,就去姜也那找到了沈晚晚,好说歹说,才将沈晚晚带回府。 管家看着沈晚晚身后的男子,问道:“小姐,他是?” 沈晚晚瞥了眼身后的陆绎,面不改色道:“我找的侍卫。走吧!回府。” 管家也不敢多问,只好点头,等沈晚晚上了马车,带着一堆人回了沈府。 第二日,冷枫就回来了。见沈晚晚在府里安然无恙,立即给燕子谨传信。却不曾,当天夜里就出事了。 沈晚晚的院子突然起了大火,火势太大,冷枫根本进不去。立即找人扑火,直到天破晓时大火才灭。 三日后,燕子谨回府,只看到了一堆废墟,还有一个被烧成炭焦的尸体。 “主子。” 燕子谨一身青色锦袍散落在地,头发凌乱,青色胡茬,手里拿着酒猛的灌了一口。辛辣的酒入喉,呛的他脸色涨红,另一只手包着白色的纱布,纱布已经脏了,甚至还有血迹隐隐透出来。往日富贵骄傲的模样荡然无存,现在的他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孤魂野鬼,在这人世间飘荡,再无牵挂之人。 冷枫从外面走进来,在冷桦耳边说了几句话,冷桦这才鼓足勇气上前,恭敬道:“主子。” 燕子谨不理他,不停的喝酒,坐在沈晚晚院子门口,看着烧焦的废墟,脑海中不停的浮现沈晚晚的模样。她会软糯糯的喊自己哥哥,甜甜的笑容,有时也会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若此次他带她去了燕国,将她带在身边,或许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都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她说不要冷枫跟着,怕她不高兴,就不敢派人,只能让人时刻关注着。却不曾…… 又是一口酒入喉,感觉脑海中的人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冷桦转头看了眼冷枫,抿唇不语。燕子谨三日快马加鞭从燕国回来,一路上没有任何停歇,硬是跑死了好几匹马,这才赶回来。回来却看到一个烧焦的尸体,当即就吐血晕厥,众人连忙请大夫来看。燕子谨醒来,将设计杀害三皇子的计划提前,然后就坐在沈晚晚的院子门口,每日醉生梦死。 “主子,有名女子求见,她说三日前,见过小姐。” 冷枫忍不住,直接说着。 燕子谨又饮了一大口,眼睛微眯,思索片刻后缓缓起身离开了。 当天夜里沈晚晚一行人就向越州方向出发,夜色匆匆,一群黑影快马飞驰而过。 天微微亮,陆绎带队走在前方,突然一支冷箭射来,陆绎身后的一名男子瞬间从马上倒了下去。 “保护国主!” 一支冷箭打破了一行人的疲惫,众人立即警惕起来。有两个人快速下马,查看刚刚那名男子的伤势。陆绎御马到司马玉龙和沈晚晚身前保护两人。只见后方一群士兵乌泱泱的骑马追来,为首的男子正是燕子谨。 沈晚晚窝在司马玉龙身前,看到为首的人,手下意识的抓紧马鞍。司马玉龙感受到沈晚晚的异常,大手抚在她的手上,以示安慰。 燕子谨浑身散发着寒气,阴鸷的眸子看到马背上的人如寒潭星辰,满脸阴郁。 “晚晚,我来接你回家。” 沈晚晚看着对面的男子,垂眸不语。 司马玉龙嘴角带着寒意,冷冷道:“燕国,七皇子,燕子谨?” 司马玉龙脱下头上的大氅,双眼如焗,身上的气息丝毫不低于对面的男子,一手抱着沈晚晚,一手抓紧缰绳,声音严肃道:“燕国,真可谓狼子野心,竟然在三年前就图谋不轨,李代桃僵。难道是想要兵戎相见,势不两立么?” 燕子谨眼神半眯看着他,面色有些讥笑道:“国主掠走吾妹,又是何意?楚国主就是这样爱民如子,亲民爱民的么?” 陆绎冷冷道:“你根本就不是沈巍。” “那你们可有证明我身份的证据?” 司马玉龙抿了抿唇,严肃道:“所以,你笃定我们没有证据,不能拿你怎么样,是么?” 燕子谨勾唇不屑道:“就算你有证据,那又能怎么样?你没有虎符,根本用不动沈家军,而且楚国边疆其他兵力根本动不了多,就算勉强可以与沈家军对抗,若燕国举兵抗战,楚国也一样抵抗不了,最后楚国只会成为我燕国的附属国,你,司马玉龙,也将会成为我的阶下囚。” “没有证据,我就是沈巍,沈家谋反围沂州成一国,沈家就永远都是谋反叛国罪,沈家的罪名,永远都不会被洗刷。” 听着燕子谨的话,司马玉龙的面色更加凝重严肃,眼神犀利且冷冽,浑身散发着寒气,犹如冬日雪般寒冷。 沈晚晚终于忍不住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燕子谨转移视线,看向沈晚晚那红透的眼睛,忍住心中的心疼道:“晚晚,随我回去。跟着我,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他不能为你父亲正明,我却可以,我还会封你父亲为我大燕的护国将军,享受百姓百年香火不灭。” 第73章 抉择 看着他,沈晚晚心中的决定更加坚定,眼神明亮抬眸看向他,道:“不,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呵呵……呵呵……”燕子谨突然爆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声,那笑声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一般,回荡在这寂静的空间里。他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那笑容却犹如恶魔般狰狞可怖,让人不寒而栗,尤其是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竟已变得猩红如血,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 “你,真的要选择他么?”燕子谨死死地盯着沈晚晚,一字一句地质问道,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动。然而,面对他如此咄咄逼人的质问,沈晚晚却紧闭双唇,一言不发。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毫不退缩地紧紧盯着燕子谨,那眼神之中既有一丝决绝,又似乎隐藏着些许无奈和痛苦。 与此同时,沈晚晚的手却在下意识间紧紧抓住了身旁司马玉龙的手,像是在寻求某种依靠或是安慰。这个细微的动作并没有逃过燕子谨的眼睛,当他看到沈晚晚与司马玉龙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紧抿着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显示出他内心正强忍着巨大的愤怒。 渐渐地,燕子谨的双目开始由猩红转为赤红,那颜色就好似鲜血欲滴一般,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光芒。他那原本清冷高贵的气质也在刹那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森狠厉、乖张暴戾的气息。只见他缓缓抬起了右手,手指微微弯曲成爪状,一股无形的威压顿时弥漫开来。 只见几个身材魁梧、全副武装的士兵凶神恶煞地押解着一群人缓缓走来。他们一边推搡着人群,一边大声呵斥:“快走!快!别磨蹭!” 这群人中,有身形健壮的男子,面容憔悴的妇人,还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身着朴素的衣裳,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显然都是凉城之中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当沈晚晚等人看清楚那群人的模样时,不禁都愣住了。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更是让她们大吃一惊。此人浑身浴血,原本整齐的头发此刻变得无比凌乱,就像杂草一般散落在肩头。他身上那件青色的锦袍已经破烂不堪,上面布满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被鲜血浸透,透过破碎的衣物,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伤口。 “姜大哥……”沈晚晚一眼便认出了这个人,她的声音瞬间颤抖起来,脸色也变得煞白。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翻身下马,快步朝着那群人奔去。一旁的司马玉龙和陆绎见状,也急忙紧跟其后跳下马背。 “燕子谨,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陆绎怒不可遏,指着前方押解人群的士兵破口大骂。 他们没有想到,燕子谨竟然用凉城的百姓要挟沈晚晚。 燕子谨并不在乎,只要能达到目的,被世人唾骂那又怎样,无非是些没用的东西。 “晚晚,过来。” 燕子谨的声音又冷了几分。见沈晚晚并未动,燕子谨瞥了眼身旁的冷枫,冷枫下令。立即有个士兵举起剑杀了一个男子。血溅三尺,染透地上的青草。 清晨时分,一轮红日缓缓从东方升起,那柔和的晨曦艰难地穿透重重云雾,最终将温暖的阳光洒向广袤无垠的大地。绿油油的青草随风轻轻摇曳,但却被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血腥气息所掩盖,两者混合在一起,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莫名的寒冷。 目光移至地面,可以看到一大滩触目惊心的鲜血正肆意流淌开来,宛如一幅鲜红的画卷铺展在众人眼前。面对如此惨状,一众锦衣卫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利剑,他们面容冷峻、神情凝重,心中已然做好了与敌人决一死战的准备。每个人都高度警觉,神经紧绷到极致,不敢有丝毫松懈。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怒喝:“燕子谨!” 司马玉龙目睹众多无辜百姓横尸当场后,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和悲痛。他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使得周围的人皆不禁心生寒意,胆颤心惊。 站在一旁的陆绎见状,迅速给身后的锦衣卫们递去一个眼色。只见其中一名锦衣卫立即取出一枚红色信号弹,用力朝着天空掷出。刹那间,一道耀眼的红光直冲云霄,并在空中猛然炸开,化作无数细碎的火星四散飘落。 与此同时,远处的燕子谨也翻身下马。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冷酷而残忍的笑容,那双眼眸之中更是透露出无尽的嗜血之意,仿佛一头饥饿已久的猛兽终于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晚晚,过来。” 沈晚晚看着地上的人,瞳孔睁大,呆愣模样,一滴眼泪从眼眶流出来。司马玉龙将沈晚晚拉在身后,声音冰冷道:“燕子谨,你是觉得本王拿你没办法么?” 燕子谨眼睛紧紧盯着沈晚晚,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角道:“我只要晚晚,此次我可以放过你。晚晚,我给你半盏茶的时间,跟我回去,否则,今日我不仅让司马玉龙死在你面前,还有他们,包括整个沂州的百姓我都会屠掠殆尽,一个不留。” 沈晚晚知道,燕子谨做这一切都是为她,他不会放过自己。她已经抛弃了沈家军,抛弃凉城百姓,如今不能因为自己就让这些百姓无辜丧命,更不能让司马玉龙出事,否则,楚国危矣。 司马玉龙与陆绎相视一眼,回头就看到刚刚抬眸的沈晚晚,脸上的泪水还未干,心里就知道她做了什么决定。 陆绎凑过来,小声道:“国主,晚晚,还有半刻钟越州的兵马就会到。” 司马玉龙抓紧沈晚晚的手,道:“晚晚,你不能跟他回去。” 沈晚晚眼泪汪汪的看着司马玉龙,又看向对面的燕子谨:“可是……” “晚晚,相信我,我一定会将沂州夺回来的。”司马玉龙炙热和不舍的眼神,让沈晚晚犹豫不决。 燕子谨看着对面的人,心中的怒火中烧,面色的不悦达到极点。快速抽出身旁冷枫腰间的剑,一剑又杀了一个妇人。 剩下的百姓们全都身体颤抖着,双腿一软便纷纷跪倒在地。他们不停地磕头求饶,那惊恐万状的模样仿佛世界末日已经降临。害怕与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在每个人的脸上肆意蔓延、无限放大。 这些可怜人的嘴巴里被塞上了脏兮兮的破布,双手也被反绑在了身后,丝毫动弹不得。就在这时,燕子谨缓缓站起身来,伸手猛地拉住身旁的一名男子,并粗暴地扯开了他口中的布条。 “饶命啊!饶命啊!求求城主大人开恩饶小的一命吧!求求您啦!”男子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和哀求。而此时,那柄染满鲜血的长剑正横在他的脖颈之上,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似乎还能感觉到刚刚那个妇人温热的血液残留在剑身之上,这股血腥味令他作呕。 “不要……不要杀我!”男子瞪大双眼,泪水夺眶而出,拼命挣扎着想要逃脱死亡的魔掌。然而,燕子谨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快得令人目不暇接。眨眼之间,另一名男子又被他牢牢抓住,紧接着便是一道寒光闪过,瞬间一剑封喉。 燕子谨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自己手中那把沾满鲜血的宝剑,冷冷地威胁道:“晚晚,过来!否则,这里所有人都将因你而死!” 听到这话,沈晚晚娇躯一颤,她轻轻抿了抿嘴唇,晶莹剔透的泪珠再次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滚落下来。她转过头去,深情地望了一眼司马玉龙和陆绎,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只能发出一阵轻微的哽咽之声:“你们……走吧!快走!别管我了……” 司马玉龙满心不舍地轻声呼唤着:“晚晚!”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眷恋和担忧。 就在此时,众人正在交谈之际,谁都没有想到,燕子谨竟然突然出手了!只见那名男子瞬间便没了气息,而燕子谨这一次拉住的人赫然竟是姜也!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划过姜也脖间的肌肤,刹那间,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一片。那鲜艳的红色与姜也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触目惊心。 “不!燕子谨,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姜大哥!”沈晚晚目睹眼前这一幕,心如刀绞,她急忙高声呼喊着想要制止燕子谨的行为。同时,她脚下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朝着燕子谨他们所在的方向奔去。 此刻的姜也嘴巴被堵住,根本无法说出一个字来,但从他那噙满泪水的眼眸中,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正在极力地阻止沈晚晚靠近,仿佛生怕她会因此遭遇不测。 然而,燕子谨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手持利刃,紧紧抵在姜也的脖颈处,并继续威胁道:“晚晚,过来!” 听到这话,沈晚晚的眼眶愈发红润起来,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怎么也止不住地流淌而下。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回应道:“好,我过去,我马上就过去!” 一旁的司马玉龙见状,心急如焚,他迅速伸手一把抓住了沈晚晚的手腕,紧紧握住不肯松开,急切地说道:“晚晚,不能过去,太危险了!” 燕子谨拿出姜也嘴里的布。 姜也此时也虚弱的说了一句话。“晚晚,别管我,走,快走!” “姜大哥~” 沈晚晚回眸看向司马玉龙,又转头看向姜也和燕子谨,满地的尸体,鲜血充斥着空气,自己的心揪成一团,眉头也蹙得不成样子。眼眶中的泪水也被溢满。 沈晚晚看着司马玉龙,眼中满是爱意与幸福,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容,手也回握着,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带着哽咽的声音道:“对不起,我要食言了。我不能和你去京都了。” 司马玉龙眼眶微红,舍不得道:“晚晚。” 沈晚晚回眸看了眼那些地上的百姓,心中虽满是对司马玉龙的不舍,但更多的却是愧疚,她泪眼婆娑道:“我同你离开,已经舍弃了凉城的百姓,舍弃了沈家。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因我而惨死。对不起。” 司马玉龙抿了抿唇,眼中满是挣扎与痛苦。他也不忍心看着无辜百姓惨死,但他也不想就这样让沈晚晚离开,司马玉龙紧紧抓着沈晚晚的手,道:“晚晚,你是否知晓,倘若今日你离去,那么再次相见之时,便难以知晓会是何年何月了?” 沈晚晚当然知道,上次他们一别就是半年,下次真是不知在何时。但她不能看到这些百姓就这样惨死在面前,无动于衷。沈晚晚瞥了眼远处的姜也,不舍的看着司马玉龙道:“愿君此生,所期皆可得,所求皆能成,所行皆顺遂,所失皆无虞,多欢愉,久安康。。” 紧接着,沈晚晚毫不犹豫地挣脱开司马玉龙紧紧握住的手,她的步伐坚定而决绝,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无尽的决心和勇气,径直朝着燕子谨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晚晚......”司马玉龙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与难以置信。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但最终还是扑了个空。他就那样呆呆地伫立在原地,望着沈晚晚离去的背影,眼眶逐渐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 司马玉龙嘴唇微微颤抖着,轻声呢喃道:“我唯一所求,就是你啊……”声音中充满了痛苦、无奈以及深深的眷恋。 第74章 强迫 与此同时,沈晚晚已经走到了燕子谨面前。此时的燕子谨也松开了紧握着姜也的手,并顺手将手中的长剑递交给了站在身后的冷枫。只见燕子谨先是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对面那群人,接着动作利落地解开沈晚晚上身那件厚重的大氅,毫不留情地将其扔到了脚下。 随后,燕子谨解下自己身上那件华丽的大氅,小心翼翼地披在了沈晚晚的肩头。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他猛地用力一拉,将沈晚晚紧紧拥入怀中。这个拥抱如同钢铁一般坚实,似乎要将沈晚晚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做完这些,燕子谨抬起头,用一种挑衅且轻蔑的眼神看向不远处的司马玉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酷无情的笑容。他咬牙切齿地对身旁的冷枫下令道:“冷枫,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听到这话,沈晚晚心中一惊,赶忙从燕子谨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大声喊道:“不要!你刚刚明明说过,绝对不会伤害他们的!” 燕子谨微微垂首,目光温柔地落在眼前那张挂满泪珠的娇俏面庞之上,只见那晶莹剔透的泪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沿着沈晚晚白皙娇嫩的脸颊不断滑落。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怜惜之情,缓缓抬起手来,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碰碎了一件稀世珍宝般,轻轻地擦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那笑容犹如春日的冬雨,带着冷冽与寒气。他轻声说道:“晚晚,别怕,有哥哥在呢,哥哥会一直保护你的。” 说罢,燕子谨小心翼翼地抱起沈晚晚,如同捧着一件无价之宝,稳步走到马匹旁边。然后,他一个翻身跃上骏马,将怀中的人儿稳稳安置于身前。紧接着,他轻喝一声:“驾!”手中缰绳一抖,胯下坐骑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出。 马蹄声响彻云霄,扬起阵阵尘土。燕子谨驾驭着这匹神骏非凡的宝马,一路风驰电掣,向着锦城的方向飞奔而去。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锦城的一处幽静别院中。 燕子谨勒住缰绳,纵身下马,而后不由分说地一把将沈晚晚从马上扛起,放在自己宽厚坚实的肩膀之上。沈晚晚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一边拼命挣扎扭动着身躯,一边大声呼喊:“放开我!放我下去!燕子谨,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快点放开我!” 然而,无论沈晚晚如何拳打脚踢、奋力反抗,燕子谨却仿若未觉,依旧步伐稳健地朝着院内走去。他那宽阔的肩膀好似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任由沈晚晚怎样折腾都丝毫没有动摇之意。 只见燕子谨面色阴沉得吓人,他那双原本深邃迷人的眼眸此刻却布满了血丝,透露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疯狂。他紧紧地抓住沈晚晚纤细的胳膊,毫不留情地将她猛地甩向那张柔软的大床。 “砰!”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沈晚晚娇小的身躯重重地砸在了床上,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前金星直冒。然而,还未等她从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中回过神来,燕子谨那高大而强壮的身影便如鬼魅一般迅速地扑了上来,将她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此时的燕子谨仿佛失去了理智,他那低沉而沙哑的嗓音犹如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魔之声,带着几分近乎病态的痴狂,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就算死,我也绝对不会放开你!不让你离开我一步!” 沈晚晚被他如此粗暴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燕子谨就已经欺压而来。他那坚硬的手臂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身体,让她丝毫动弹不得。尽管沈晚晚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但燕子谨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无论她如何挣扎、扭动,都无法摆脱他的掌控。 “放开我!你放开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燕子谨,你这个疯子!快放开我!!放开我啊!” 沈晚晚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她那美丽的脸庞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变得扭曲,整个人看上去既可怜又无助。 燕子谨低头凝视她,似乎又浓郁到难以自控的悸动,双臂微张,似是在极力克制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待你不好么?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你告诉我!”男子怒目圆睁地瞪着眼前的女子,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 沈晚晚红着眼睛道:“是,我就是要离开你,逃离你!离你远远的!我讨厌你!你根本不是沈巍,不是我哥哥!” 燕子谨看着身下的人,想着今日她和司马玉龙之间亲亲我我的模样,道:“离开我,去找谁?司马玉龙?他就那么好,让你一直惦记着他!你我不是兄妹,但我比他先你相识三年,你为何心里没有我!为何!” 沈晚晚紧紧地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她那原本粉嫩的唇瓣此刻仿佛快要被咬破,隐隐有血丝渗出。然而,面对男子的质问,她依旧倔强地不肯吐露半个字。 燕子谨死死地盯着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面容,尤其是那鲜艳欲滴、如樱桃般诱人的红唇,以及她那白皙如雪、吹弹可破的肌肤。他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喉咙滚动了一下。 终于,欲望战胜了理智,燕子谨猛地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沈晚晚的双唇。 “唔唔……唔!”沈晚晚先是微微一愣,待回过神来后便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她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推开眼前这个霸道的男人,但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燕子谨的身体如同山岳一般沉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感觉到沈晚晚的反抗,燕子谨心中一阵恼怒。他微微加重了嘴上的力道,竟直接咬破了她的嘴唇。顿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在两人的口腔中弥漫开来。 冷枫和冷桦回来复命,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屋内传来男子的喘息声和女子的呼喊声。 “放开我!放开我!” 两人相视一眼,冷桦本能的站在了院子门口,冷枫听到屋内女子哭喊的声音,向前走了几步。 冷桦看到他向房间走去,连忙制止住。“冷枫,你做什么!” 冷枫回头看了眼他,听着屋内的声音,道“我,主子他……” “你疯了!你难道不知道主子的性子么?你若去,只有死路一条!”冷桦绷着脸,低声说。 冷枫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站在原地。冷桦看他还站在那里,拉着他,两人站在了院子门口。 清晨时还阳光明媚,又狂风骤起,大雨倾盆。帘炜猛地胀满如帆,还未来得及关上窗,豆大的雨滴就已砸在玻璃窗上,发出沉闷的乒兵声,像锤子一下一下的打在心间。 沈晚晚睁眼看到身旁睡着的男子,呆呆的起身,穿上被燕子谨撕坏的衣服,披上大氅走出了房门。 夏日炎炎,如蒸笼一般,大雨倾盆而下,仿佛是天河决堤,激起地上水花片片涟漪。夏日的脚步,如同那被雨打湿的花瓣,渐渐远去。 见房门打开,冷枫两人看去,只见沈晚晚光着脚,头发披散,嘴角留着血,脖子上满是暗红色的印子,眼神呆愣,激起人内心的保护欲。 冷枫见她站在雨里,连忙拿起旁边的雨伞走上前,给她撑伞。 “小姐。” 沈晚晚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没有理他,眼神有些呆愣径直出了院子。 雨水打在身上,更像打在她的心里。绝望蔓延整个人,像这大雨般,一点点侵蚀着自己。 冷桦怕燕子谨出事,进了房间,他正熟睡,背上满是女子指甲挠的血痕。 燕子谨当时听到沈晚晚身死的消息,马不停蹄赶回来,当时就病了,却一直不肯吃药,又听说了沈晚晚和人跑了的消息,更加气愤,当夜就召集人马追了上去,也是日夜不歇,如今到睡得安稳,冷桦刚关上房门,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大喊。 “不好了!有人投河自尽了!” 随即门就被人推开,是燕子谨。 冷枫跟着沈晚晚走了一会儿,见她没反应,也不理自己。想着她心情不好,就默默的跟在她身后。低头看着她那白皙的脚,蹙了蹙眉,想了想,回去给她拿鞋子。刚转身,就听到扑通一声。 冷枫见此,一头扎进了水里,将人捞了上来。 此时燕子谨已经赶了过来。看着她湿漉漉的衣服,连忙脱下自己的衣裳。盖 “晚晚!晚晚!沈晚晚!” “还不赶紧去请大夫过来!” 被燕子谨一吼,下人也手忙脚乱的离开了。 “怎么样?” 大夫起身恭敬道:“回城主,小姐身子虚弱,落了水,受了寒,要好好休养,我这就去开药。” 燕子谨早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一脸紧张担忧的看着沈晚晚。 沈晚晚这一觉竟睡了整整三天两夜,这期间高热不断,又说着胡话,燕子谨我在她身边照顾了她整整三日。 沈晚晚微微睁眼,看到一个丫鬟看过来,又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燕子谨就疾步走了进来。 “可请大夫了?” “请了,正在路上。”侍女恭敬的站在一旁回答。 沈晚晚已经被侍女扶起来,正在喂水,看到燕子谨连忙行礼。 燕子谨不理会侍女,径直向沈晚晚走去。 “晚晚,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大夫就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沈晚晚垂眸不语,面色依旧苍白没有血色。她脖子的印记仍明显,暗红色的血丝清晰可见。 夏日来的急,蝉鸣鸟叫惹人心烦。沈晚晚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坐在凉亭里,头戴一支玉兰簪,脸上未施粉黛,眼睛盯着树上的鸟,一动不动。 自从上次开始,沈晚晚就没有再开口说话,无论燕子谨怎么哄,她都不肯说。也是从上次开始,燕子谨怕她再寻死,将湖水填平,让侍女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姜也和那些百姓被关在地牢里。沈晚晚只见过一面,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燕子谨不许她出门,最多也只是在府里走。 第75章 逃跑失败 冷枫站在凉亭门口,看着沈晚晚的样子微微出神。她再没见她笑过,也没说过话,整个人如提线木偶般。 “主子。” 看着远处走来的人,冷枫恭敬行礼。 燕子谨一身暗紫色杭缎锦袍,头戴金玉发冠,手持金簪走了过来。 “晚晚,这是下面人送来的簪子,我一眼就看上了,觉得很适合你,来,我给你戴上。” 说着就戴在了沈晚晚的头上,她依旧盯着树上的鸟,还是那样的表情。 燕子谨也不生气,浅笑道:“真好看。还是我们晚晚最漂亮。” 没有任何回应。 燕子谨拉起沈晚晚的手,温柔道:“手怎么还是这么冷??” 沈晚晚抽出手,沉默不语。 燕子谨看着空空的手,眼眸有些失望,很快又转变温柔道:“晚晚,每日待府里,是不是太无聊了?我带你出去走走,好么?” 沈晚晚依旧不理他。 燕子谨深吸了口气,露出一抹不耐烦的样子,转头看了眼冷枫,冷枫退了下去。 燕子谨打横将沈晚晚抱了起来,放在了凉亭的桌子,让她看着自己,忍着心中的怒火道: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你才肯理我?嗯?我对你的心意,你明明早就知道的。” 沈晚晚垂眸不语。 燕子谨大手捏住她的脸,让她对着自己,沈晚晚眼神向下,并不愿意看向他。 沈巍冷冷道:“沈晚晚,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有回应。 沈晚晚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燕子谨无奈,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很快又吻上了她的脖子,白皙的皮肤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血印,沈晚晚眉头一皱,闭上了眼睛,手紧紧攥着,指甲陷入手中,透着丝丝血痕。 远处阁楼中,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凉亭里的人。 “砰砰砰!”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敲门声骤然响起,仿佛要将这寂静的黑夜敲碎一般。 “谁呀!” 深夜微凉,沈晚晚刚刚躺下,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突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醒,一旁的侍女听到声音后,赶忙起身询问,但门外却没有丝毫回应,只有那敲门声依旧响个不停。无奈之下,侍女只得匆匆前去开门。 然而,就在侍女打开门的瞬间,一道黑影猛地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侍女的脖颈处。只听得一声闷哼,侍女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房间内的沈晚晚听到外面的动静,心中一紧,急忙翻身下床,快步朝着门口走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衣长袍的男子正脚步踉跄地缓缓走来。他的身材看起来十分单薄,仿佛风一吹便能倒下似的。借着皎洁的月光,那黑色的身影终于显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姜,姜大哥......”待看清来人的面容后,沈晚晚不由得惊呼出声,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此时的姜也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他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用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受伤的手臂。那原本洁白的衣袖早已被鲜血染得通红,触目惊心。尽管如此,他的嘴角却依然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晚晚......”姜也艰难地抬起头,目光落在沈晚晚那张满是担忧之色的俏脸上,轻声唤道。 沈晚晚望着他伤痕累累的模样,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心疼地问道:“姜大哥,你没事儿吧?” 姜也摇了摇头,强忍着伤痛安慰道:“我没事,一点儿小伤而已,别担心。”说罢,他用力将沈晚晚拥入怀中,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暖和柔软。 过了许久之后,姜也终于缓缓地松开了紧紧抱住沈晚晚的双臂。随后,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拉起沈晚晚那柔弱无骨的小手,脚步匆匆地朝着门外走去。 “姜大哥,你......你的手伤得这么严重,必须要赶快包扎才行啊,要不然伤口感染恶化可就麻烦大了......”沈晚晚一脸焦急地望着姜也鲜血淋漓的手臂,忧心忡忡地说道。 姜也猛地回过头来,目光坚定地看向沈晚晚,沉声道:“晚晚,别担心我的手,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拖住府里的其他人。而且今天正好燕子谨不在府上,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咱们动作一定要快,要是再耽搁下去,恐怕就真的逃不掉了。快点跟我走吧!” 沈晚晚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姜也的意思。然而,当她看到姜也那因为受伤而微微颤抖的手臂时,心中不禁一阵刺痛。她轻轻地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好,姜大哥,你先稍等我片刻,我马上回来。”说完,便转身快步走进了房间。 进入房间后,沈晚晚心急如焚地四处翻找着能够治疗外伤的药物。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她发现了一小瓶金疮药。她如获至宝般拿起金疮药,然后急匆匆地跑回了姜也身边。 两人不敢有丝毫停歇,一路上都在拼命奔跑。经过一番艰难险阻,好不容易才成功逃出了府邸。然而,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喘口气,就突然瞧见冷枫等人正神色慌张地在四周搜寻着什么。 姜也见状,连忙加快步伐迎上前去,与那几个男子顺利汇合到了一起。紧接着,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可能出现的危险,不断寻找着出城的路径。 就在他们快要抵达城门口的时候,却不幸遭遇了最糟糕的情况——只见燕子谨率领着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气势汹汹地朝他们包围过来。刹那间,整个场面变得紧张无比,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燕子谨立在那里,身段顾长如玉,一双丹凤眼含了三月暖春,带了几分笑意,可这笑意不达眼底,让人看着五内发忧。 姜也将沈晚晚拉在身后,一手拿着剑,一手护着她。 燕子谨眼神嗜血,嘴角露出阴鸷的表情,冰冷道:“姜也,你好大的胆子!” 沈晚晚看着四周拿着剑的士兵,这些士兵训练有素,一看就是军中之人,姜也不会武功,此次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照燕子谨脾气,姜也肯定没有活路。 姜也满脸的愤恨。 “燕子谨,你这个无耻的混蛋!” 燕子谨微眯双眸,上挑的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勾着唇角,笑如新月,眼中却充斥着怒火。 立即有士兵上前,同行的几个男子立即反抗,姜也上前厮杀,奈何他没有武功,胡乱的挥着刀,沈晚晚赤手空拳打倒一个士兵,夺了他的兵刃。很快又有士兵上前,沈晚晚用尽全力打倒四周的人。 冷枫射出暗器,打在姜也的腿上,姜也倒在了地上。 沈晚晚连忙去看,关切着:“姜大哥,你没事儿吧!” 侍卫很快就围了过来,还将兵刃拿走。 燕子谨脸上带着笑意,越过士兵,上前不屑道:“你就这点能耐,还敢带晚晚跑!” 随即同行的几个人一样被抓住了。 姜也抬头,仇视的看向他,恶狠狠道:“燕子谨,你这个无耻至极的混蛋,不仅李代桃僵代替沈巍,还顶着沈家的名声作威作福,真是无耻至极。国主一定会杀了你,灭了燕国。” “姜大哥。”姜也的话无不在挑衅燕子谨,沈晚晚连忙制止,让他别说了。 燕子谨面无表情地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向他们,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而另一边,姜也毫不犹豫地迅速伸手将沈晚晚拉到自己身后,并张开双臂牢牢护住了她,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燕子谨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姜也的一举一动。当他注意到姜也对沈晚晚如此保护时,脸上原本就若隐若现的不屑之色瞬间变得愈发浓重起来。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然后不紧不慢、看似随意地上前几步,突然抬起脚,准确无误地狠狠踩在了姜也那早已受伤的腿上。 刹那间,鲜血如泉涌般汩汩流出,染红了地面。一股尖锐刺骨的疼痛犹如电流一般顺着腿部迅速传遍全身,那种感觉简直就是痛入骨髓、令人难以忍受。 “啊!”姜也终于无法抑制住内心的痛苦,情不自禁地惨叫出声。这声惨叫响彻云霄,惊得周围树上栖息的鸟儿纷纷振翅高飞。 “姜大哥!”听到姜也的惨叫声,沈晚晚心急如焚,急忙快步冲上前去。她用力一把将燕子谨推开,想要查看姜也的伤势。然而就在这时,燕子谨却顺势伸出双手,猛地将沈晚晚紧紧拥入怀中,并加大力气抱紧她,使得她丝毫动弹不得。 “姜大哥!姜大哥!”沈晚晚一边奋力挣扎着想摆脱燕子谨的束缚,一边焦急万分地呼喊着姜也的名字。与此同时,那股钻心的剧痛源源不断地从姜也的腿部传来,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成碎片一般。 燕子谨面色阴沉似水,毫无怜悯之意。他抬起脚,冷冷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姜也,然后一言不发地拉起沈晚晚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冷枫,解决掉!”燕子谨头也不回地下达命令道。 “是。”站在一旁的冷枫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抽出腰间锋利无比的长剑,一步步朝着姜也逼近…… 沈晚晚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对方的束缚,但那双手却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抓着她,让她根本无法脱身。看着面前之人即将命丧黄泉,心急如焚的她别无选择,只能死死拉住燕子谨的手,苦苦哀求起来:“我跟你回去,求求你,饶他一命吧!” “沈晚晚,不许求他!”一声怒喝从后方传来,只见姜也满脸怒容地冲着这边大喊道。 此时的沈晚晚身着一袭淡粉色的衣裙,裙袂飘飘,秀发散乱地披散在身后。而她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之上,赫然留存着几道浅浅的痕迹,再看她那张精致的面容,此刻竟透露出些许惨白之色,就连那原本粉嫩娇艳的双唇也失去了应有的血色,显得苍白无力。 听到姜也的呼喊声,沈晚晚猛地转过头去,眼中含泪地喊道:“姜大哥!” “沈晚晚,莫要忘了你的姓什么!你忘记那含冤而逝的父亲与惨死的兄长?他们皆是被此人所害!你怎能这般轻易地向他求饶?即便今日我命丧于此,你也决不可向他低头求情!”姜也瞪大双眼,声嘶力竭地吼着,那张刚毅的脸庞上写满了坚定与不屈。 燕子谨将脊背挺得笔直,自带冷飒肃杀之气,明灭不定的火光落在面上,棱角分明的精致五官,极具攻击性。 “冷枫。”冷枫走过来,燕子谨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冷枫领命离开了。 燕子谨面上的笑容依旧,却能从他眼底看出几分涌动的躁意,大手紧紧攥着沈晚晚的白皙葱指,绞在苍白的指节,有律的轻抚着。瞥了眼姜也道:“你那么有骨气,我倒要看看你,能挺多久?” 沈晚晚不知道燕子谨要做什么,直到冷枫走过来,将一支箭矢和弓箭递给他。 燕子谨面无表情地缓缓松开紧握着沈晚晚那柔若无骨小手,随后动作利落地从身旁之人手中接过一把制作精良、弓弦紧绷的弓箭。只见他稳稳地举起弓,眯起眼睛,将箭头对准了远处一脸惊恐的姜也。 “不要,不!”沈晚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拼命地扭动身体,试图挣脱束缚冲向前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然而,一旁的冷枫眼疾手快,迅速伸出手臂牢牢地抓住了她,让她无法再往前挪动半分。 第76章 红颜枯骨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嗖”!那支离弦之箭如闪电一般疾驰而出,精准无误地射中了姜也那条本就已经受伤的腿部。刹那间,鲜血四溅,姜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目睹此景的沈晚晚心如刀绞,泪水夺眶而出。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姜大哥!不要,不要!放开我!放开我!”可任凭她如何苦苦哀求,冷枫依旧死死地拦住她,不肯松手。 而另一边,燕子谨射出那一箭后,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弓箭递给了站在身边的下属,接着便转过身来,用力拉住还在不停挣扎的沈晚晚,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去。 “放开我!放开我!燕子谨,你放开我!姜大哥!”沈晚晚一边奋力反抗,一边哭喊道。但不管她怎样努力,都始终无法挣脱燕子谨那如同铁钳一般强有力的大手。那双手仿佛一条坚固无比的铁链,紧紧地缠绕在她纤细的手腕之上,令她根本无力逃脱。 燕子谨神色冷峻地将人一把拉到了高耸而坚固的城墙上。只见城墙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众多士兵,他们个个身背箭篓,手中紧握着寒光闪闪的弓箭,如临大敌般严阵以待。城墙之下,唯剩姜也孤零零一人伫立原地,其余士兵早已四散离去。没过多久,那些原本被用作威胁沈晚晚的无辜百姓们,也在一阵推搡驱赶之下,踉踉跄跄地来到了城下。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快放开我!”沈晚晚惊恐万分,声嘶力竭地喊道,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燕子谨却仿若未闻,他又向前迈进一步,然后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将沈晚晚紧紧地拥入怀中。接着,他用低沉而冷漠的声音说道:“选一个吧。” “什……什么?”沈晚晚一时间有些茫然失措,完全不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 “选一个。要么是这些手无寸铁、瑟瑟发抖的百姓们性命不保;要么就是姜也以及与他在一起的其他人统统殒命。二选一,你来决定。”燕子谨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那语气就仿佛只是在市场上挑选一件普通物品一般随意轻松,甚至还带着一丝戏谑与玩味,全然不顾及这两条生命背后所承载的重量和意义。 沈晚晚闻言,急忙转头望向城墙下方。只见那些可怜的百姓正满脸惊恐地望着自己,身体因为极度恐惧而不停地颤抖着;再看另一边,一瘸一拐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来的姜也,也是一脸绝望与无助。瞬间,泪水模糊了沈晚晚的双眼,她死死咬住嘴唇,拼命地摇着头,嘴里喃喃自语道:“不……不……要,你,不要这样对我……不……” 燕子谨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他缓缓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沈晚晚那通红的眼尾,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光芒。他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晚晚,乖别怕,这一切都会很快结束的,只需选择其中一个,乖乖听话。” 然而,此时的沈晚晚早已泪流满面,她拼命摇着头,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要,不要啊!我求求你了,不要这样做!”伴随着话语,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地从她的眼眶中涌出,如决堤的洪水一般。 燕子谨只是轻轻地动了一下手指,刹那间,一支锋利的箭矢如同闪电般射了出去。只听“嗖”的一声,底下的人群中有两个身影应声倒下。 看到这一幕,沈晚晚彻底崩溃了,她哭得撕心裂肺,一边紧紧抓着燕子谨的衣袖,一边苦苦哀求道:“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逃跑了,求求你放过他们吧!还有姜大哥,求求你放了他!” 与此同时,姜也正站在楼下。当他亲眼目睹那些无辜的百姓因为自己而惨遭杀害时,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和痛苦。他抬起头,望向城墙上那个满脸泪痕、楚楚可怜的沈晚晚,只见她的眼眶已经变得通红,泪水不停地流淌下来。姜也心疼得无法呼吸,但他仍然毫不犹豫地拖着那条受伤的腿,艰难地朝着那些倒地的百姓走去。 走到近前,姜也停下脚步,抬头怒视着城墙上的燕子谨,大声吼道:“燕子谨,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冲着我来!放开这些无辜的百姓,他们与此事毫无关系!” 又是一箭,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姜也同行之人,瞬间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一箭而亡。。 姜也瞥了眼倒下的人,眼底猩红道:“燕子谨,你这个无耻小人!你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小人,不仅害死沈将军,还害得沈家落得叛国罪的罪名。也是,毕竟从未感受过恩情,又怎么会懂得什么是感恩?襟裾马牛,衣冠狗彘!” 燕子谨嘴角微扬,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丝丝冷冽之意。她美眸轻转,视线落在楼下的姜也身上,轻声说道:“呵呵,看来,他倒是替你做出选择了呢。”话语之中,寒意森然,令人不禁心生惧意。 而此时的沈晚晚,则呆呆地望着下方的姜也,泪水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出,顺着她那娇美的脸颊滑落而下,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泪花。她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已被泪水淹没,其中满是痛苦与绝望之色。 只见燕子谨玉手微微抬起,轻轻一挥,一道指令便传了下去。刹那间,只听得弓弦响动之声不绝于耳,无数支锋利的箭矢如同雨点一般朝姜也及其身后的同行之人疾射而去。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姜也身旁的几个人瞬间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命丧黄泉。而姜也自己虽奋力躲闪,但仍未能完全避开这密集的箭雨,一支箭矢射中了他的手臂,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衣袖。 看到这一幕,沈晚晚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之色。她的眼泪流得愈发凶猛起来,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都化作泪水宣泄出来。她拼命地摇着头,嘴里发出一阵带着哭腔且沙哑的乞求声:“不要啊!求求你,不要再这样做了!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逃跑了,求求你放过他吧!求求你了……”说着,她双手紧紧抓住燕子谨的手臂,苦苦哀求着。 然而,燕子谨对沈晚晚的话语视若无睹,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塑,目光死死地盯着城墙下的男子,那眼神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的阴狠之火。沈晚晚见燕子谨丝毫没有同意的意思,心急如焚,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般,起身便要朝下面狂奔而去。 燕子谨的声音冷若冰霜,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一般:“拦住她!” 冷枫和冷桦如两道闪电般迅速上前,犹如两座不可逾越的山岳,稳稳地拦住了沈晚晚。 姜也听到沈晚晚那如泣如诉的乞求哭声,仿佛一把利刃,直刺他的心房,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不知道是心疼如刀绞,还是身体的剧痛更胜一筹。他如钢铁般硬挺着身体,不肯倒下,更不肯向命运认输。 箭矢如蝗虫过境般依旧还在射出,姜也身上的伤口如狰狞的恶鬼,越来越多。燕子谨也如恶魔般折磨着他,箭矢从姜也身边呼啸而过,每一个伤口,都如同恶魔的獠牙,虽不致命,却也让姜也的衣裳早已经被鲜血染透,如一朵盛开在地狱的血花。 沈晚晚耳边是箭矢射出的声音,被人拦住,又回头看向城墙下面,看到姜也身上越来越多的伤,直接跪在燕子谨的旁边,卑微的哀求着:“求你了,别杀他,求求你了。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一定听话,求求你,饶他一命吧!求你了!” 燕子谨那宽大有力的手掌在衣袖之下悄然攥紧,骨节分明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手中正握着一件无比珍贵却又脆弱易碎之物,稍一松懈就会彻底粉碎。他那双深邃的黑色瞳孔宛如两口幽静而寒冷的深潭,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只有无尽的冰冷与漠然,让人仅仅只是对视一眼,便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灵魂都要被这股寒意所冻结。 沈晚晚满脸绝望地望着眼前无动于衷的燕子谨,心中最后一丝希冀也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她那原本娇俏可人的面容此刻已苍白如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近哀求道:“燕子谨……求求你,放过他吧……”然而,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沉默和那张毫无表情的冷峻面庞。 眼见求助燕子谨无望,沈晚晚像是一个即将溺亡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猛地转过身去,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冷枫身上。她踉踉跄跄地奔到冷枫面前,双膝跪地,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角,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冷枫,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好不好?只要你能救他一命,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帮帮我吧……” 冷枫蹲下身,扶住沈晚晚,沈晚晚的声音仿佛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沙哑得让人心疼,其中还夹杂着乞求和哭腔,如泣如诉。她那满脸的泪水,宛如决堤的洪水,肆意流淌。眼睛已经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子,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披散的头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瘦弱的身躯上,更衬得她楚楚可怜,宛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冷枫做不了决定,也没办法救姜也,他的目光在燕子谨和沈晚晚之间游移,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他从未见过沈晚晚如此狼狈的模样,仿佛一只受伤的小鹿,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呵护。曾经的她,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天真烂漫,灵动活泼,今日却…… \"融蝎为心,射狼成性,你终究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伴随着这声怒吼,姜也使出浑身解数,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大声喊叫着。他的嗓音因愤怒和绝望而变得沙哑,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不甘与愤恨都宣泄出来。 紧接着,只见姜也毫不犹豫地伸手握住插在肩膀上那支带血的箭矢,猛地用力一拔。瞬间,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溅洒在四周。然而,他对此视若无睹,毅然决然地将这支染满鲜血的箭矢直直地刺向自己的心口。 就在此时,一直坐在不远处的沈晚晚突然听到了姜也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她心头一惊,急忙站起身来,匆匆低头望去。可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呆立当场——姜也竟然已经自尽身亡! \"不!不要啊!\"回过神来的沈晚晚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声音响彻云霄。她泪如雨下,悲伤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源源不断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那些晶莹剔透的泪珠就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颗接着一颗,串串相连,形成一道令人心碎的泪痕。 渐渐地,沈晚晚的哭泣愈发剧烈起来,泪水越流越多,越来越凶猛,宛如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不断地注入到这片悲痛欲绝的氛围之中。 一旁的燕子谨见状,眼神不禁微微一紧。他着实没有想到,看似柔弱不堪的姜也居然会如此有骨气,宁愿选择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肯屈服于命运的安排。 沈晚晚像风中残烛般踉跄起身,脸色惨白得如同白纸,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生命力。她使出浑身解数推开冷枫,如脱兔般快步跑下城墙,然而却像喝醉了酒的人一样,多次摔倒,手臂上沾满了鲜血,仿佛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看到姜也的尸体,沈晚晚再也忍不住了,就放声地哭了起来,似乎泪水能洗去她心头的愁云,好像哭声能述说她心中无限的悲伤,她抱着他的尸体大哭。 “姜大哥~” 衣襟拂袖,满目疮痍。此生,痛苦与折磨,犹如心上花,朵朵嗜血,滴滴腐蚀,以至于红颜成枯骨,终难幸免。 第77章 自残 沈晚晚又病了。这一病,竟烧了一天一夜,等醒来的时候姜也的后事早都已经被处理完了。是冷枫觉得有些愧对她,帮忙收殓了姜也的尸体。 夜色如墨,沈晚晚坐在房顶上,目光呆滞一脸呆怔茫然,脸上布满斑驳泪痕,青砖冰凉,看着灯火阑珊的凉城,心更是一层一层的冷透。和姜也、司马玉龙、陆绎在一起的一幕幕都浮现在脑海里,尤其是姜也死前的一幕,挥之不去。 冷枫站在沈晚晚的不远处,生怕她做出什么事。 燕子谨进了院子,就看到一身淡粉色衣裙的沈晚晚,头发披散着,脸上未施粉黛,容颜白暂清秀,双眸透满清冷和悲伤。 燕子谨抬手摆了摆,冷枫上前低头和沈晚晚说了什么,然后扶着沈晚晚的手从房顶上一跃而下。 沈晚晚转头回了房间。 燕子谨看向旁边的侍女,询问道:“小姐用了晚膳么?” “用了,喝了些粥。” “吃药了么?” 侍女低头,看了眼沈晚晚道:“小姐,不肯吃。” “拿药去。” “是。” 燕子谨端着药,温柔道:“你昨日发了热,身体还没好,乖,把药吃了。” 沈晚晚脸上满是淡漠和冷静,她拥有着一张极其精致的小脸,这小脸上没有什么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犹如深潭般的宁静,那琉璃般的眸子轻轻闪动,那种感觉,就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吸引她停眸凝视。 燕子谨苦口婆心地哄了许久,可无论他怎样费尽唇舌,沈晚晚始终像一尊雕塑般坐在那里,毫无反应。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燕子谨的耐心逐渐被消磨殆尽,终于到了忍耐的极限。 只见他猛地端起桌上那碗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到沈晚晚面前,一把捏住她娇嫩的脸颊,俯身便吻了上去。沈晚晚猝不及防之下,拼命挣扎起来,但无奈力气太小,根本无法挣脱燕子谨强有力的束缚。 慌乱之中,沈晚晚狠狠咬向燕子谨的嘴角,顿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燕子谨吃痛,不得不松开了手。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嘴角渗出的鲜血,眼神却依旧坚定而冷漠。 紧接着,燕子谨再次将手中的药碗递到沈晚晚面前,语气低沉地威胁道:“快把药喝了!不然下次我还是会用这种方式喂你。” 沈晚晚愤怒地瞪了他一眼,眼中闪烁着泪花和不屈。但最终,她还是缓缓伸出手接过药碗,一仰头将碗里苦涩的药水全部灌进了口中。 看到沈晚晚乖乖吃下了药,燕子谨紧绷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下来。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此时,燕子谨的真实身份已然公之于众,整个沂州三城都知道了他并非真正的沈巍。这个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人们心中压抑已久的不满与怒火。各地纷纷爆发了规模不等的暴乱,民众们群情激奋,齐声高呼着要反抗燕子谨的统治。 就在这动荡不安的日子里,一天清晨,燕子谨早早起身来到沈晚晚的房中陪伴她一起用过早膳。之后,他便匆匆忙忙地率领军队赶赴锦城平定叛乱。 沈晚晚静静地坐在桌前,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燕子谨身影,心情复杂难言。这时,一旁的侍女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双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轻声说道:“小姐,该吃药了。” 沈晚晚微微皱起眉头,眼神有些躲闪地瞥向那碗黑漆漆的药。只见那药水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她迟疑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伸手去端那药碗,但不知为何,手竟不听使唤般颤抖起来。就在她快要将药碗端到嘴边时,突然一个失手,药碗直直地坠落在地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破裂声。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瞬间打破了房间里原本的寂静。正在院子门口的冷枫闻声而动,快步朝这边走来。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房门被猛地推开,冷枫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一旁的侍女见状,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不停地哆嗦着。冷枫目光凌厉地扫过满地狼藉的药碗和洒得到处都是的药液,然后转头对侍女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再去端一碗来!” 侍女如蒙大赦,急忙起身匆匆忙忙地下楼而去。冷枫则站在原地,紧皱着眉头,一脸阴沉地看着地上那破碎不堪的碗片。然而此时,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沈晚晚。 沈晚晚怔怔地望着地上那些碎瓷片,仿佛它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她感到一丝温暖的东西。她缓缓蹲下身子,伸出颤抖的右手轻轻拾起其中一块较大的碎片。当她抬起头时,正好看见门口那个背对着她的冷枫。刹那间,无数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回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姜也临死前那痛苦扭曲的面容不断在眼前闪现。沈晚晚只觉得心如刀绞,难以忍受。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碎片,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纤细的手腕划去。锋利的边缘轻易地划破肌肤,鲜血顿时涌出,顺着手臂流淌而下。一阵剧痛袭来,沈晚晚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但与内心深处的伤痛相比,这点肉体上的疼痛简直微不足道。 想起姜也所遭受的苦难,沈晚晚心中的悲痛愈发强烈。她咬咬牙,再次举起手,狠狠地又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紧接着又是一道、两道……左手的衣袖很快就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冷枫忽然嗅到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浓浓血腥味。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回过头,映入眼帘的竟是沈晚晚手持碎片疯狂自残的场景。冷枫脸色大变,来不及多想便飞奔进屋内。 “小姐!”冷枫大喊一声,冲到沈晚晚身旁。 沈晚晚面色苍白如纸,目光紧紧地盯着门口那个急匆匆跑进来的身影。她强忍着身上传来的阵阵剧痛,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那块锋利的碎片,径直抵住了自己纤细的脖颈处。她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充满了决绝之意:“别……过……来……” 冷枫见状,心中猛地一紧,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瞬间被恐惧和担忧所填满。他紧张无比地注视着沈晚晚那微微颤抖的手,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举动。就在这时,原本去端药的侍女也惊慌失措地跑进了房间,当她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整个人都呆住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冷枫心急如焚,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猛地回过头,对着那名侍女大声吼道:“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来!”侍女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连忙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冷枫再次转过头看向沈晚晚,只见她那身淡紫色的萝裙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将近一半,触目惊心。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住一般,疼痛难忍。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轻声说道:“小姐,您千万别做傻事啊,有什么话咱们可以慢慢商量!” 沈晚晚微微抿了抿那毫无血色、干裂起皮的嘴唇,艰难地开口问道:“楚国主他们……可还好吗?” 冷枫赶忙点了点头,回答道:“自然无事。援军及时赶到了,我们也就没有继续追击下去。”听到这个消息,沈晚晚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了一些。 她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中既有欣慰,又有一种深深的释然。 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事情有所转机的时候,沈晚晚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握着碎片朝着自己的脖颈狠狠划去。刹那间,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溅洒在了周围的地面上。冷枫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他根本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沈晚晚,并迅速伸出右手死死地捂住她脖颈处那不断流血的伤口。 冷枫满脸惊恐地瞪大双眼,歇斯底里地嘶吼着:“来人啊!快来人啊!”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着,仿佛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幸运的是,大夫来得异常迅速。当他们匆匆赶到时,看到沈晚晚面色苍白如纸,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大夫们急忙上前检查她的伤势,经过一番仔细的诊断,发现伤口虽然看起来吓人,但所幸并不太深。 此时的冷枫已经浑身浴血,他焦急地望着正在诊治的大夫,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待大夫稍稍起身,冷枫便迫不及待地冲上去,连声问道:“怎么样了?她到底有没有事?” 大夫轻轻地点了点头,宽慰道:“公子莫急,幸而这伤口不算太深,性命已然无忧。只是伤者失血过多,身体较为虚弱,需要精心调养,多多进补才行。” 听到这里,冷枫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略微放松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真真是被吓得半死。 而就在这时,燕子谨也闻讯赶回。当他看到眼前的场景时,顿时怒不可遏,大发雷霆。随后,他下令对冷枫和那侍女各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惩罚过后,燕子谨担心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特意挑选了四名机灵乖巧的侍女,吩咐她们日夜轮流守护在沈晚晚身旁,一步都不许擅自离开,务必确保她能够安心养伤。 沈晚晚就这样被关了许久,久到不知何夕,这日燕子谨终于同意让冷枫带她出去走走。 沈晚晚一身鹅黄色素锦裙,头戴木兰玉簪,耳饰都没有带。身后跟着四个侍女,还有持剑散发寒气的冷枫,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馄饨啦!馄饨!好吃的馄饨!”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那日同司马玉龙一起吃馄饨的店。 往事一幕幕浮现,却物是人非。 见沈晚晚站在街边不动,冷枫担心上前询问。 “小姐,怎么了?” 沈晚晚像雕塑一般呆愣愣地看着那对做馄饨的老夫妻,丈夫如同一个熟练的工匠,揉面、捏馄饨,动作行云流水;妻子则宛如一个温柔的天使,在一旁轻轻地擦拭着丈夫额头上的汗水。生活虽然并不富裕,但他们却如同一对恩爱的鸳鸯,过得幸福无比。 “小姐。” 冷枫又提醒了一句。 “我饿了。” 第78章 再遇郑玉儿 沈晚晚声音清冷,语气却有些悲伤。冷枫没想到她突然开口说话,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沈晚晚坐在了空闲的桌前。 店家没想到有一位富贵家小姐坐在铺子前,小心翼翼的上前,并恭敬的上了一碗馄饨。 沈晚晚慢慢吃着,想着以前的事。 “哎!该交钱了。” 这时有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走了过来,直接坐在了沈晚晚旁边的桌子上,其他害怕的客人都跑了。 “哎,还没有付钱呢!” “我说杨老汉,这个月的保护费还没交呢!该交了!”大汉倒了杯水,一饮而尽,一条腿抬起来大喊。 卖馄饨的老汉走过来,有些害怕道:“大人,我,五,五天前刚交了,您,您是不是忘了?” “砰!” “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在讹你钱!”大汉站起来,吓得老汉连连后退。 “我,我们,我们拿不出钱了啊!能不能,缓一缓!” 大汉上前揪住他的领子,恶狠狠道:“缓几天!你吃饭能缓几天么!赶紧把钱交出来!否则我今天就不走了!” 沈晚晚吃完碗里最后的馄饨,放下碗,道:“老板,再来一碗。” 被打断的大汉不满看向沈晚晚,松开那老汉,走向她,道:“小丫头!我劝你赶紧滚!别在这里打扰本公子!” 沈晚晚不在意,淡淡说了句,“老板,再来一碗,我饿了。” “小丫头片子!你干什么呢!你……啊!” 那大汉刚想冲向沈晚晚,冷枫上前掰了大汉的手,一拳打在了大汉的脸上,一拳将那大汉打倒在地。 “你,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竟然敢打我!”大汉捂着受伤的鼻子还不忘威胁。 沈晚晚缓缓起身,走到大汉身边,漫不经心道:“冷枫,打断他一条腿。以后再来,就杀了。” 转身就向那对老夫妻走过,温柔道:“很好吃,以后若是没钱就来城主府拿。” 说着就离开了。 冷枫卸了男子的下巴,打断了他的腿,给了老汉钱和令牌,快步跟了过去。 老夫妻看着手里的令牌和银钱,看着沈晚晚的背影,久久缓不过神来。 沈晚晚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了郑府。在门口遇到了许久不见的郑玉儿。 “晚晚?” 郑玉儿见到她,觉得惊讶又有些兴奋。 “晚晚,晚晚。” 沈晚晚想起姜也临死之前的话。 “晚晚,对不起。是玉儿,她,她以为我们离开,我会抛弃她,所以告了密,对不起。姜大哥害了你,让你和他分开,让你受尽委屈,害你落入狼吻,姜大哥无颜面对你,也没有脸去见你哥哥了。我,对不起你!” 沈晚晚垂眸不语,郑玉儿却比较着急问道:“晚晚,你看到姜也了么?你知道他在哪里么?我找了他许久,都找不到人。棠溪厝也没有人。” 沈晚晚抬眸看向她,郑玉儿长相还算标准,也是富庶人家的女儿,养的也很好。 转头看向不远处大门气派的郑府,沈晚晚淡淡道:“进去说吧!” 郑玉儿感觉沈晚晚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活泼好动,如今全身端着,浑身散发着冷漠。 沈晚晚跟着郑玉儿进了府,府内楼阁花园,流水曲觞,好不富贵呢! “晚晚,姜也他……” 郑玉儿带着沈晚晚在府里转了一圈,但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他死了。” 沈晚晚说话的声音很轻,郑玉儿似乎好像都没有听到。 “什么?你说什…” “他死了。被乱箭射死的。”沈晚晚又说了一遍。 郑玉儿双眼睁大,似乎并不相信,泪水却在眼眶打转。 “怎,怎么…会这样?不,不可能。他不会死的。” 沈晚晚嘴角露出一抹讥讽道:“这不是你想要的?” “你,你说什么?”郑玉儿还没有从姜也的死讯中缓过来,就听到沈晚晚说了这样一句。 沈晚晚讥笑一声,淡淡道:“若不是你向燕子谨告密,他也不会被抓,也不会死。” 郑玉儿瞳孔放大,满脸的震惊,泪水从眼眶滑落,不相信的摇着头,哽咽的说不出话。 “不,不。我……我,我只是……” “你只是想和他在一起,是么?那你可知道,他本来就是要带你离开的。” 沈晚晚终究也忍不住,眼底的泪水还是淌了下来。 “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郑玉儿发疯一样的大喊,满脸泪水和崩溃。 她的叫声很快将郑家人引了过来,郑老爷和郑夫人忙来查看。 郑玉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向沈晚晚,眼神中满是绝望问道:“他,他,埋在哪里了?” 众人看着沈晚晚,但她并没有说话,转头就要离开。 “别,你别走。你告诉我,告诉我,他,在哪里?葬在何处了?” 郑玉儿撕心裂肺的大喊。 沈晚晚脚步顿了一下,转头道:“我不会告诉你的。他也不会想见你。还有,你最好也不要寻死,否则,我就让整个郑家陪葬。” 郑玉儿指着她道:“不,不是我,不是我。是你,是你。是你非要和那位公子走的。” 沈晚晚头也没有回离开了。 沈晚晚不知不觉走到了溪棠厝,看着门口的柳树,脑海里都是他们之前的事。 “我说晚晚……” “你又去哪里了?一个女孩子,少往外面跑,不安全。” “晚晚,我会保护好你,我就是你哥哥,你哥哥就是我,我会替沈巍护好你。” “晚晚,姜大哥带你出去玩。走!” “晚晚,你看这个好不好看?喜欢么?姜大哥买给你。” “姜大哥,你为了我哥哥一句话,就放弃十几年的苦读功名,你不后悔么?” “不悔。士为知己者死。” 泪水模糊眼眶,一幕幕在眼前,在这热闹非凡的凉城,犹如孤魂野鬼般,没有归处也没有去处,是燕子谨手中的木偶,是城主府里的金丝雀,是任人摆布的东西。 沈晚晚回府,就看到下人在收拾行李,将她的东西往外搬。沈晚晚心中有疑问,但还是忍住没有问。 她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晚晚。” 燕子谨快步走来,嘴角带着笑意。 “晚晚,我要去燕国处理些事,本想自己去,但实在是放心不下你,你就同我一起去吧!” 说着就拉着她的手往房间里走。 沈晚晚抽出手,没有说话进了房间。 燕子谨垂眸看了眼空空的手,一抹失望之色在眼底流转。 沈晚晚就这样随燕子谨去了燕国,一路上不是看书就下棋,燕子谨知道她心情不好,也高兴的哄着她,即使她不肯说话。 楚国一年四季分明,如今已入了秋,早晚都有些凉,要多加衣裳。燕国却更潮湿,蛇虫较多,各方面发展都比较缓慢。 小贩在街上喊叫,百姓们依旧穿着夏装,熙熙攘攘,欢歌笑语,好不热闹。 冷枫走在沈晚晚身后,关心道:“小姐,出来许久了,可要用膳?” 燕子谨怕她太无聊,就让冷枫带着沈晚晚出来逛街,沈晚晚看着陌生的环境,心里虽有些害怕但也有些兴奋。她从未来过燕国,只是,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沈晚晚坐在街上的一个小店前,冷枫要了两碗云吞。 看着碗里的云吞,沈晚晚认出来了,这和在楚国吃的馄饨有些相同,只是上面飘着许多红油。 “哎!你们听说了没?我们国主近期又纳了个新宠妃。” “怎么没听说。据说那宠妃才十五岁呢!” “十五岁啊!那也太小了。比我女儿还小。” “可不是么。” “我们这位国主啊!就是喜欢这些年轻的少女,听说可是五皇子好不容易找来的呢!” “那宠妃不是比五皇子还小么?” “那可不,我和你说啊!这宠妃……” “马魁!你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滚回来洗衣服。” 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女子大喊一声,将男子叫了回去,男子瞬间没了刚刚眉飞色舞的样子,老老实实走了回去,惹得坐在一旁的众人哈哈大笑。 “这个老马,衣服没洗就出来聊天,回去肯定要跪搓衣板了。” “就是,就是。” “李二狗,还不赶紧回家给我看孩子!聊什么聊!” “周河,还不赶紧回来!” 刚刚凑在一起聊天的几个人,都被自己女人给喊跑了。 沈晚晚从刚开始被那个女人的大吼声吓了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又被另外两个女子吓了一下,手中的汤勺就吓掉了。 冷枫低头看着有些受到惊吓的沈晚晚,眼睛睁得老大,好奇又紧张的看向那些人,淡淡勾了下嘴角,将落在地上的汤勺捡起来,又拿了新的递了过去。 “燕国民风奔放,所以女子性格也比较开放。所以,燕国男子大多比较宠妻,都比较听夫人的话,家中的事情也是男子来做。” 冷枫耐心的给沈晚晚解释。 沈晚晚接过新的汤勺点了点头,尝了一口,一股辛辣味袭来,沈晚晚蹙了蹙眉。 冷枫起身倒了杯酸梅汤,道:“燕国潮湿多雨,所以这里的人多喜欢吃辣。” 沈晚晚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第79章 燕宁盛 燕国这地方,气候总是那般湿润,仿佛空气中都能拧出水来。这天上午的时候,太阳高悬于天际,光芒四射,将大地照得亮堂堂的。可谁能想到,仅仅过了几个时辰,到了下午时分,那原本晴朗的天空竟渐渐地阴沉了下来。此时,整个天空犹如被一层厚重的雾气所笼罩,灰蒙蒙的一片,让人感到压抑无比。看这样子,一场倾盆大雨怕是即将来临。 冷枫抬头望了望天,心中暗自思忖片刻后,转头对着身旁的沈晚晚说道:“小姐,瞧这天色,恐怕很快就要下雨啦。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沈晚晚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于是两人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们才刚刚迈出没几步远,前方的道路突然就被一个人给拦住了。只见此人一袭暗青色的锦袍加身,头顶戴着一顶墨玉发冠,显得格外精致华贵。他鼻梁高耸挺直,嘴唇略显单薄,一双眼眸深邃如漆,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此刻,他的嘴角正挂着一抹若有若无、不咸不淡的微笑,令人难以捉摸其真实心思。再细看,便会发现他的腰间还佩带着众多晶莹剔透的玉珏,随着他一步步地走来,那些玉珏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响。 冷枫率先看清了来人的面容,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赶忙向前跨出一步,挡在了沈晚晚身前,并恭恭敬敬地向对方行礼道:“冷枫,拜见五皇子殿下。”燕宁盛的目光越过冷枫,落在了他身后的女子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开口问道:“哦?这位姑娘是……”面对燕宁盛的询问,冷枫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回禀五皇子殿下,此乃属下从乡下来的表妹。”说这话时,冷枫面色平静如水,丝毫看不出半点破绽。 “表妹?你不是七弟从死人堆里捡来的么?哪来的亲戚?还不给本皇子让开。” “天色不早了。属下先行告退。”冷枫说完转身就要走,燕宁盛身后的下人眼尖,立即上前挡住将人拦了下来。 冷枫回头,道:“五皇子殿下,属下是带着主子的意思出来办事的。” “拿老七压我?”燕宁盛眼眸幽深,不断射出寒意。 街上的人见此情形,早就跑得远远的。 “属下不敢。”冷枫依旧恭敬,但身子挡在沈晚晚面前一动不动。 “不敢,就给本皇子滚开。” 燕宁盛的脸色越来越沉,已显了怒色。 身后的下人犹如训练有素的猎犬一般,迅速走过来,将冷枫像拖死狗一样拽走。另外一个下人则如同饿虎扑食般拽了一下沈晚晚,沈晚晚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冷枫连忙如护花使者般上前制止,奈何已经来不及了。见此情形,冷枫直接如猛虎下山般与那人动起手来。 燕国的天气犹如蒸笼一般闷热,人们的衣着都比较单薄。沈晚晚来到此地自然也是入乡随俗,今日她身着一身烟绿萝裙,仿佛是从仙境中走来的仙子,身上那层薄纱,若隐若现,将她那姣好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她的头发盘起,梳着简单的发髻,犹如一朵盛开的白玉兰,而那支白玉木兰簪则如点睛之笔,更显得她清新淡雅。 燕宁盛一眼望去,只觉得如痴如醉,仿佛看到了一颗璀璨的明珠。燕国少有这样清丽脱俗的女子,不禁感叹:“好一个清丽娇人呐!” 沈晚晚微微抬头,目光如炬,凝视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暗自惊叹,他与燕子谨简直是天壤之别。 “姑娘,芳名可否告知?”燕宁盛嘴角挂着一抹不羁的笑容,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他的眼神放肆地在沈晚晚身上游移,仿佛要将她看穿。 沈晚晚的目光越过燕宁盛,落在了他身后正与下人激烈打斗的冷枫身上,嘴唇轻抿,沉默不语。 “为何缄默不语?你如此貌若天仙,想必不会是他的表妹吧!”燕宁盛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火焰,紧紧地锁住沈晚晚,仿佛她是他志在必得的猎物,只待时机成熟,便会猛扑上去。 五皇子府的下人下了死手,出手狠辣,丝毫没有任何顾忌。冷枫一边防着他们,一边看着沈晚晚,生怕她出事,没一会儿手臂就受了伤。冷枫不敢拿沈晚晚赌,大喊: “小姐,快走!” 沈晚晚看了眼冷枫,转身要走,燕宁盛快一步,拦住了她。 “小美人儿,去哪?不如随我回去,喝喝酒聊聊天?” 沈晚晚眼神警惕,慢慢后退。 燕宁盛五官偏硬,但他盯着她这么一笑时,眼底却流转着雄性浓厚而冰冷的邪气。刚伸手,沈晚晚就往后退身子连忙躲开。 燕宁盛身后的小厮,悻悻道:“主子,这丫头半天都没有说话,难道是个哑巴?” 燕宁昌看了看沈晚晚,思索片刻,没听说沈义城的女儿是个哑巴?不过确实,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啧!真是可惜了!” 冷枫用力挣脱身边的人,快步上前挡在沈晚晚面前,面色有些苍白,却还是恭敬道:“五皇子殿下,她是我们主子的人。” 燕宁昌见此,脸色瞬间如乌云密布般阴沉了下来,眼眸微眯,仿若毒蛇般阴冷,抬手一个巴掌狠狠地打过去,冷冰冰地说道:“你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卫,竟然敢阻拦本皇子,就算是老七的人,那又怎样?还不快给我滚!” 燕宁盛用尽全身力气,冷枫的嘴角顿时溢出一抹猩红,然而他却像一座雕塑般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燕宁盛的周身仿佛弥漫着浓烈的杀意,如同一股无形的风暴,他的眼神如利刃般扫向旁边的侍卫,侍卫心领神会,立刻抽出剑如闪电般向沈晚晚刺去,冷枫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抽出剑,稳稳地挡了下来。 燕宁盛此时如鬼魅般抽出匕首,犹如毒蛇出洞,直直地刺入了冷枫的后腰处,这突如其来的剧痛,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冷枫的身上,让他猝不及防,身子踉跄着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冷枫!” 这一切发生得犹如疾风骤雨,令人猝不及防,沈晚晚万没料到燕宁盛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杀人,真真是身为皇子,却如那为虎作伥的恶徒一般,肆意妄为。 沈晚晚慌忙扶住倒在地上的冷枫,只见那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从冷枫腰间涌出,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沈晚晚的手触摸到一片温热,低头看去,满手皆是猩红,那血如染坊的染料一般,不仅浸透了他的衣裳,也染红了脚下的地面。两人相识一场,冷枫又一直对她呵护有加,沈晚晚不禁忧心忡忡。 “冷枫,你可还好?” 冷枫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剧痛半蹲起来,他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握着剑柄,鲜血如泉涌般从他手中汩汩流出,然而他却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依旧坚定地挡在沈晚晚身前。见沈晚晚一脸关切,他微微摇了摇头。 下人提醒了一下。“呀!主子,这姑娘会说话。” 燕宁盛他那俊逸飞扬的笑靥中,竟遂尔溢出一抹嗜血的寒意,深幽冷谧的眼撞中此刻精光四射。 “真是个碍事的东西。” 下人听此,上前就要将冷枫抓走。沈晚晚眼见冷枫腰间的血越流越多,脸也越来越白,低头扯了块衣裙的布,按在他受伤的地上。然后起身站在他身前,护着冷枫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小小女子,见到如此场面没有一丝恐惧,竟然还能站在这里质问他,燕宁盛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哟,不愧是沈义城的女儿,这个时候还想着保他呢!” 冷枫听到此,便知道沈晚晚的身份暴露了,燕宁盛绝不会放过她,艰难起身,一把拉住沈晚晚的手挡在她身前道:“五皇子,我家主子还等着小姐回府。” “呵,他!若不是他走了狗屎运与那沈巍长得像,早就死在宫里了,还能活到现在?少拿那个人来压我!来人,将沈姑娘带回去好好招待。” 燕宁盛丝毫不把燕子谨放在眼里,他们兄弟众多,除了年纪小的以外,其他可以继承王位的都被他除了,燕子谨自然也是一样。 冷枫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松开,任由那些人拳打脚踢。 “冷枫。” 沈晚晚也没见过这样的冷枫,似乎真的在保护她。 燕子谨说,若沈晚晚再出事,就提头来见。 那日在城楼上,沈晚晚的哀求和痛苦也历历在目,不知是因为贪生怕死还是心生愧疚,冷枫紧紧抓住她的手,就是不肯松开,他只是小小的侍卫,不能直接与燕宁盛起冲突,只能尽力保护好她。 “五皇子殿下,殿下,还请息怒。” 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沈晚晚看过去,这人是…… “见过五皇子殿下,殿下请息怒,属下是七皇子府上的侍卫,七皇子现下在宫里,宫中传信,请您即刻进宫呢!”来人行礼,恭敬道。 燕宁盛有些不相信,那人从怀里拿出腰牌递给了他。看过腰牌,燕宁盛回头看了沈晚晚,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身后的的人乌泱泱一片,也跟着离开了。 冷枫见此,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冷枫。” 那人起身快步扶起倒在地上的冷枫,喂了药,然后看了眼沈晚晚。 “你,怎么在燕国?” “我一直在城主府的护卫里,此次出行,被带在了身边。” “多谢你,救了我。蔺朗。” 蔺朗瞥了眼屋内的人,看着沈晚晚被血染透的衣服,道:“沈姑娘回去换件衣服吧!”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燕子谨真的在宫中么?” 蔺朗点了点头,道:“我在路上偶遇了你们,见你们被五皇子为难,于是派人先给桦侍卫送了信,才出来救你们的。” 沈晚晚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蔺朗救了他们。蔺朗带着两人回了府,找了大夫给冷枫看伤。就和他在门口聊了几句。 第80章 入宫 沈晚晚回了房间沐浴,换了衣服,还没有等到冷枫醒来,冷桦就回来了。 “小姐,主子让我带您入宫。” 沈晚晚不能拒绝,只好换了一身淡紫色罗裙,头上依旧戴着木兰白玉发簪,未施粉黛,衣着简单进了宫。 沈晚晚跟着冷桦进了宫,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面色有些凝重,宫门口,冷桦看着她道:“沈小姐,不必担忧,一切听从主子的话就好。” 沈晚晚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两人还未到宫殿就见,两旁灯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区额上书“兰林阁”三个烫金大字。 阁内琥珀酒、碧玉筋、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 ,钟声叮咚。 好不快活! 见沈晚晚进来,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首位的燕国主看到沈晚晚,摆了摆手,阁中抚琴跳舞的宫女都走了下去。 沈晚晚进来没有说话,燕子谨看到沈晚晚眼眸明亮,率先起身,走到沈晚晚身旁,道:“父王,这是儿臣最近新纳的外室。还不见过父王。” 燕子谨扯了下沈晚晚的手,沈晚晚抿了抿唇,垂眸微微俯身道:“见过燕国主。” “七弟的外室好大的面子,见父王竟然不跪。” 燕宁盛开始冷嘲热讽。 燕子谨瞥了眼他,道:“她不曾出门,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还望父王原谅。” 燕国高坐主位,一身的黄袍散发着贵气,头发花白,显得有些苍老,眼睛却炯炯有神。 “抬起头来,让本王瞧瞧。” 燕子谨一手负在身后,手紧紧握着,显得有些紧张。 沈晚晚慢慢抬眸看向他,看着燕国主那赤裸裸的眼神,她极力地控制着气息,紧闭牙关,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手心满是汗。 “国主,吃个葡萄吧!”美人一身玫粉色罗裙,衣裳单薄,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 怀里的美人娇软香滑,燕国主张嘴吃下嘴边递来的水果,声音苍老道:“坐吧!” 燕子谨拉着沈晚晚的手,坐到了一旁。 燕宁盛看着二人,又看了眼主位的燕国主,眼神紧紧盯着沈晚晚,那眼里的欲望和占有不言而喻。他就知道,他这个父王,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望。 燕国主抱着怀里的美人,眼神还时不时的瞥向沈晚晚,那灼灼的眼神让沈晚晚浑身不自在,燕子谨也能看到他那荒唐父亲的眼神。 “还以为七弟带她来,是特意献给父王的呢!毕竟,她可是沈义城的女儿。” 燕国主的目光更加炙热了。 燕子谨坐在沈晚晚旁边,高大的身躯挡着那灼热的目光,将盘中的吃食喂到她嘴边。 沈晚晚看了眼他,他眼中深邃犹如黑夜,张开嘴,也不知自己吃的是什么,只觉得味如嚼蜡。 他大手抚在她的手上,她的手冷如冰,面色苍白,拳头握紧,指甲都陷在肉里,血迹斑斑。 “别怕,有我在。”燕子谨小声在她耳边道。 沈晚晚看了眼他,垂眸不语。 推杯换盏几许,觥筹间醉意更浓。 这时恰好有个侍女过来给沈晚晚倒了杯酒,在燕子谨的注视下,侍女手抖的厉害,竟打倒酒杯,酒全撒在了沈晚晚的衣裙上。 “请七皇子恕罪,奴婢,奴婢……” 侍女连忙请罪。 燕子谨眼神微眯,脸颊泛红,无力的用手拍了拍沈晚晚的衣裙,道:“无妨,下去吧!” 借此机会,燕子谨颤颤巍巍起身,带着些许醉意道:“儿臣,不胜酒力,告退。” 说着大手拉起沈晚晚,将人打横抱起就出了阁,冷桦连忙在身后扶住他。 直到走远,燕子谨才将沈晚晚放下,脚刚落地,沈晚晚就差点摔倒,幸好燕子谨扶住。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燕子谨刚刚那副醉醺醺的模样,早已经没了,眼眸尽是关心。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腿,有点,软。” 燕子谨嘴角微微上扬,一副好心情,浅笑道:“我抱你。” 说着弯腰就要抱,沈晚晚连忙推开,道:“不用了。”说着慢腾腾向前走。 燕子谨不禁好笑,大步上前,扶住沈晚晚,冷桦跟在身后,三人出了宫。 燕国天气潮湿,夜里没什么风,燕子谨跟着沈晚晚回了院子。 看着身后的人,沈晚晚回头,看向他。 燕子谨抬手摸了摸鼻子,道:“晚晚,我有些醉了,今晚……” 沈晚晚抬脚进了房间,燕子谨刚抬脚,沈晚晚已经将房门关了。 燕子谨收回脚,转头离开了。 阴雨绵绵,一连三日,雨都没有停过,这让沈晚晚浑身都不舒服,感觉快要发霉了。冷枫的伤也在好转,他不在的日子,沈晚晚的侍卫变成了蔺朗。 这日燕子谨陪沈晚晚用了膳,就带着冷桦出去了,他前脚刚走后脚宫里就有人来信,要沈晚晚进宫。 沈晚晚身份特殊,蔺朗立刻派人给燕子谨送信,然后跟着沈晚晚进了宫。 燕国主一身黄色亵衣,身上随手披了件长袍,头发披散,正坐在主位批阅奏折,看到沈晚晚进来,停下来手里的笔,看着她。 沈晚晚今日穿了件淡粉色的罗裙,头上依旧别着那木兰玉簪,脸上未施粉黛,显得清新动人。 “见过燕国主。” 沈晚晚不卑不亢的行礼。 燕国主点了点头,道:“起来吧!” 燕国主眼神半眯,紧紧盯着她,犹如盯着自己的食物般,他缓缓起身,向沈晚晚走来,还离沈晚晚两步的时候,她后退了两步。燕国主停下脚步,道:“你,是沈义城的女儿?” “是。” 燕国主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很满意,道:“你与老七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燕国主轻笑一声,道:“是么?他可是口口声声说你是他的外室啊!”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外室都谈不上,不过露水情缘罢了。” “原来如此。” 燕国主又走了回去,两人沉默不语。许久后,燕国主才又打破安静问道:“沈家军的虎符,在你身上?” “没有。” “在老七身上?” “不清楚。” “那在谁那里?” “不知道。” 又是一片沉默。 “你可愿进宫?” 沈晚晚低头抿唇,手指在衣袖里紧紧的攥着,一言不发。 “你不说话,是不愿意了?”燕国主的声音散发着威严和寒气。 沈晚晚依旧不说话。 “你若交出沈家军的虎符,本王可以不让进宫,否则,就入宫伺候本王吧!” 燕国之人对沈家深恶痛绝,如今,她的情况更是糟糕,犹如笼中雀,更是别人的手里的玩物。若燕子谨松手,自己恐怕是生不如死。 但,宁死不屈。 沈晚晚不卑不亢道:“虎符不在我手中,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来人!” 燕国主看沈晚晚还是油盐不进,叫了人,很快就有近侍端着碗走了进来。 碗里是淡黄色的药水,近侍抓住沈晚晚的双手,直接强灌下去。 “咳咳……咳咳,你们,咳,喂了我什么!” 近侍直接下去,燕国主走过来道:“是媚骨散,唯有男女合欢才能解毒。中此毒者,会浑身发麻,如万蚁噬心之痛,三个时辰若没有解毒,就会吐血而亡。你告诉本王,沈家军的虎符在哪里?” “呵,最后一个见我父亲的人,是你的儿子,你不应该去问他么?”沈晚晚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语气里满是讥讽。 燕国主眼神幽深,语气低沉道:“你是说,虎符在他手里?” 药效开始了,沈晚晚开始发热发麻,脸颊泛红,浑身如针扎般痛,一股燥热从身下传来。 燕国主坐在一旁,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过来求本王,本王就为你解毒。” 这个毒他试过,没有一个女子可以忍得了一刻钟。 沈晚晚用力咬了口自己的唇,疼痛感让她找回一丝理智,但很快身上的酥麻和炽热感又袭来,就那一瞬,她想到了什么,抬手拔下头上的簪子,头发散落在肩膀上,更多了几分媚感,沈晚晚拔下簪子直直扎在了自己的腿上,鲜血染透衣裙,腿上的疼痛让沈晚晚有了一丝清醒。 “真不愧是他的女儿。”燕国主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隐隐有着愠色,没想到,居然有人对自己这么狠。 还真是可恶! 沈晚晚趁着自己清醒些,不停的扎自己的腿,不知扎了多少下,但身上的炽热却没有断。 沈晚晚一边忍着身上的不适,一边用力按着自己腿上的伤,血流了满地,喘着粗气道:“没想到,堂堂燕国的国主,竟然做如此卑鄙龌龊的事。” 燕国主起身脱掉自己的外套,慢慢走向沈晚晚道:“那又如何?只要能达成目的,不是么?” “卑鄙无耻的小人。” “小人?司马玉龙他和他父亲一样,以孝治国,为政以德,倡导和平,顺官顺民,那又怎样?还不是被我的儿子,不费吹灰之力,占了沂州三城,如今,还派使者来谈和,真是个懦夫!” 沈晚晚的话,似乎刺痛了燕国主,他面色有些狰狞,竟也不顾自己的面子,开始骂起来。 “那也比你这个只贪恋女色享乐的君主要好!你有无数的子女,他们没有一个人关心你,想的都是你的位置,百官奉承逢迎,欺上瞒下,百姓满目凄凉,苦不堪言,你,身居高位,又得到了什么!死后也与我们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抔黄土埋身罢了。” 沈晚晚忍着痛,眼神坚毅,侃侃而谈。她不许这个无能的小人说司马玉龙,他不配! 燕国主上前一把抓住沈晚晚的头发,让她目视自己,恶狠狠道:“还真是他的女儿,骨头和他一样硬。待本王享受完,就将你扔进军营里,本王倒要看看你,那时候的骨头是不是还这么硬!” 说完就开始扯沈晚晚的衣服,她浑身痛的发抖,毫无还手的力气,燕国主将人压在身下,扯着她身上的衣服,丝毫不管地上那乌黑温热的血,藕粉色的肚兜,白皙的皮肤显在眼前,燕国主眼睛猩红,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拆骨扒皮吃掉。 第81章 媚骨散 “砰!”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近侍摔满地,依旧拦不住燕子谨,他浑身散发着寒气,看到屋内的情形,双眸都射出寒光。 燕国主起身,眼神发红的看着他,道:“滚出去!” 燕子谨不理他,扯下披风盖在沈晚晚身上,打横将人抱起就往外走。 “老七,你要做什么!” 燕国主声音沉沉,看着怒气冲天的燕子谨,面色严肃。 燕子谨站在原地,背对着他,没有回头,声音却满是怒气。 “做什么?父王不看看自己在做什么吗?他是儿臣的女人,是你的儿媳,父王呢!想要乱伦,让天下人耻笑么?” “他是沈义城的女儿。” 燕子谨没有回头,声音坚定道:“可她也是儿臣心爱的女子。”说着向前走去,头也不回。 “老七,你要是将她带出去,这个位置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 不行,他绝对不会将自己的位置给一个为了女人的儿子,更何况是楚国的女子。老七的野心,他早就知道,否则也不会任由高万将他从后宫里接出来。 燕子谨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沈晚晚,道: “沈家军的虎符在我手里,我想要的,我自己会夺,不择手段,这不就是父王你教我的么?” 身后的燕国主气到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逆子!逆子!” 燕子谨抱着沈晚晚快速出了宫,刚好在宫门口遇到燕宁盛,理都没有理,直接就上了马车。 蔺朗和冷桦在宫外等着燕子谨,见人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主子。” “回府!快!” 马车里,燕子谨抱着沈晚晚,她整个人浑身发烫,嘴角还流血,衣裳被鲜血染透,腿上的血将燕子谨的长袍都染红,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晚晚,晚晚。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嗯?”燕子谨看着沈晚晚的样子,心疼不已。 燕子谨的手,附在沈晚晚的脸上,让她舒服很多,但她知道,不能这样,胸口一痛,鲜血从嘴里流出来。 “晚晚,他是不是给你吃了什么?” 看沈晚晚的样子,燕子谨感觉她的样子像中毒。焦急问道:“喂你吃了什么?” 沈晚晚咬紧牙关,嘴里充斥着血腥味,久久不能散。咬紧牙关,艰难开口道:“媚,媚骨散。” 燕子谨手紧紧攥着,一股怒意直冲天灵盖。 “冷桦,再快点!” “驾!驾!” 一辆马车在燕国都城街道快速驶过。 蔺朗早请了大夫,冷桦和燕子谨回了府。大夫早已经在沈晚晚院子口等着了。 “主子,大夫已经到了。”蔺朗上前迎,燕子谨理都没有理,抱着人径直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蔺朗上前跟了几步,冷桦拉住他,道:“你做什么?” “沈小姐,她!” 冷桦看了眼旁边的冷枫,低声道:“沈小姐被灌了春药,别去打扰主子。” 此话一出,众人自然明白。蔺朗看了眼房间,垂眸没有说话。 屋内,燕子谨将沈晚晚放到床上,简单处理了她腿上的伤,见沈晚晚又吐了血,脱掉自己的衣服,欺身就要上床,沈晚晚却醒了过来。 “你,你做什么?” 燕子谨坐在床边,道:“要赶紧解毒,否则你就要吐血而死了。” 沈晚晚起身一把推开他道:“我不用你解毒。” 说着沈晚晚又吐了口血。 “晚晚,别闹了,再不解毒,就来不及了。”燕子谨知道他们第一次不是很愉快,后来沈晚晚就一直不愿意让他碰,但如今,不是说这个的事。 沈晚晚咬了口唇,忍着胸口的痛,摸出枕头下的匕首,道:“出去,我不用你解毒。” 燕子谨心口一紧,下意识道:“晚晚。” 沈晚晚脖子上的匕首又近了几分,一抹血痕出现在白皙的脖颈处,沈晚晚忍着身上的不适道:“你别过来!” 燕子谨看着她手中的匕首,焦急又担忧道:“晚晚,我知道,我上次,是我不对,如今不是纠结谁对谁,得尽快解毒,不然你就要吐血而亡了。”燕子谨眼眸通红,看着白晃晃的刀,心里有一丝害怕。 沈晚晚坚持不肯,手中的匕首直直抵在脖颈处,大喊道:“我就算死,也不要你解毒。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听话,就不会杀了姜大哥的,但你还是杀了他!为什么!为什么!还有,别再问我虎符了,我不知道,我父亲,最后见的人是你呀!是你!燕子谨!” 沈晚晚撕心裂肺的大喊,是委屈,是心痛,更是悲伤,每一句关于虎符的质问,都犹如刀一样刀刀的割在她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来气,让她痛彻心扉。 “晚晚。”沈晚晚的样子,让他心痛,不知道何时他们竟然成为这样的关系。 “出去!你若不走,我走,无论是谁给我解毒,我也不要你给我解。” “你,竟这般恨我么?” 燕子谨声音有些悲伤,手紧紧在衣袖下握着,尽显无奈。 “出去!出去!” 燕子谨眼看沈晚晚那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淡,脖颈处的伤痕还在,如今又添新伤,心中无奈,只好打开房门出来,看着门口的人,垂眸道:“请大夫进去,冷桦,照顾好小姐,有事来报。” “是。”冷桦抱拳,侍女先行进了房间,而后请了大夫进去。 燕子谨坐在书房里,听着窗外的雨声,心里复杂到极致。 “主子。” “进。” 是冷桦,冷桦来报告沈晚晚的情况。 “主子,小姐没事了。大夫说,幸好小姐划伤了腿,毒血流出,才能坚持到现在。吃了解毒的药,小姐已经睡下了。” 燕子谨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许久道:“知道了。” 一声声一更更,窗外芭蕉窗里灯,此时无限情,梦难成,恨难平,不道愁人不喜听,空阶滴到明。 大病初愈,沈晚晚缓步走到院子中央,仰起头肆意地享受久违的日光,如羊脂玉般细腻的肌肤,在太阳底下更显苍白。 冷枫站在院子,看到沈晚晚从房间里出来,站在阳光下,一束光打过来,光柱缓缓的散去,光柱下,是一名身着藕粉色罗裙的少女,少女身姿玲珑,罗裙下完美曲线延伸,她有着一头犹如画墨般璀璨的长发,轻风吹拂着,黑色发丝微微飘舞,有着一种说不清楚的动人,但是也有一种不可靠近的距离感以及孤独感,让人怜惜。 冷枫上前道:“小姐,你醒了。” 沈晚晚转头看了眼他,问道:“我们何时回来的?” 冷枫轻声道:“已经回来三日了。小姐自那日起,就高热不退,嘴里说着胡话,主子为了您,这才回来。” 沈晚晚想了想,似乎是她夜里高烧时,拉着燕子谨的手,哭着道:“哥哥,我,我想回家。” 这句哥哥,像她眼角的泪一样,落在了他心口,让他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的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沈晚晚许久没有这样叫自己了。 燕子谨喉结慢慢地滚动着,许久道:“收拾东西,天一亮,就回楚国。” 他们这才回来了。沈晚晚来回竟然病了十三日才醒。 自那日起,她也没再见过燕子谨。 蔺朗和冷枫一左一右站在沈晚晚的门口。蔺朗看了眼旁边不苟言笑的冷枫,想起了那日的事。 得知沈晚晚入宫,冷枫不顾自己的伤,亲自去给燕子谨送信,这才让燕子谨这么快回来,伤口裂开,蔺朗好心想帮冷枫上药,端着药,刚走进房门前,就听到屋内传来阵阵声音。 “冷枫,你对小姐的关心,太过了。” “没有。”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还不清楚你的心思么?你三番两次想出头帮她。” “我,我只是,不想看她受伤。”不想看她伤心。明明她之前那么爱笑,如今眼神都黯淡无光,以前她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难过。尤其是城楼那日,她苦苦哀求,眼中的悲伤和痛苦,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冷枫,不要逾矩。主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冷枫沉默不语。 冷桦换好药就离开了。丝毫没有发现不远处的蔺朗,蔺朗从暗处走出来,眼眸深不见底。 难怪他受伤那么严重,也亲自去送信。 弯月如钩,悬挂在树梢枝头,月光洒在地上照亮了大地。繁星点点,散布在苍穹之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唤醒这静寂的夜晚。 沈晚晚坐在房门口,一身单薄的衣裳,一手托着脸,抬头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冷枫走过去,提醒道:“小姐,秋夜寒冷,还是回屋吧!” 沈晚晚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理他。 沈晚晚门口的丫鬟,低头打了个哈欠,恭敬道:“小姐,已经三更了,该休息了。” “我睡不着,你们都去休息吧!别管我了。”沈晚晚淡淡说道。 丫鬟转头就离开了,反正冷枫侍卫和蔺朗侍卫会陪着。 蔺朗抬头看了眼时辰,马上四更了,上前道:“小姐,你身子刚好,还是早先休息吧!” 听到声音,沈晚晚转头看着他。 蔺朗抬眸见沈晚晚盯着他,又看了眼冷枫,见他没什么反应,不禁疑惑,试探问道:“小姐?” “蔺朗,你会煮面吗?” “什么?”任谁都没想到,沈晚晚会突然说这样一句话。 “我饿了,你会煮面么?” 沈晚晚又重复说了一遍。 蔺朗不明白沈晚晚的意思,还是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蔺朗就端着一碗鸡蛋面走了过来,沈晚晚接过,低头吃了一口,停着不动。看不清她的表情。 蔺朗看了眼旁边的冷枫,心里有些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女子做面,见她吃了一口不动,问道: “小姐,是不是不太好吃?我…” “嗯,真难吃。” 蔺朗…… 冷枫每日汇报沈晚晚的情况,这件事自然也要告知燕子谨,燕子谨听后不禁有些疑惑道:“晚晚都吃了?” “是,一碗面都吃了。” 沈晚晚的胃口向来不好,一个菜都吃不了几口。若燕子谨在,威逼利诱,连哄带骗,才会多吃几口,如今竟能吃下一整碗面。 “去,叫他给我也做一碗。” 很快,冷枫就端了一碗过来。 燕子谨尝了一口,就放在了一旁。 喃喃道:“真是难吃!” 第82章 归未得 楚国,这片广袤而神秘的土地,承载着无数的故事与传奇。自上次沈晚晚跟随燕子谨离去之后,司马玉龙匆匆返回都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解决燕子谨之事,决不能让沈晚晚长久地留于彼处。 此刻,司马玉龙正坐在书房内,专注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案几上,映出他略显疲惫的面容。忽然,门口传来近侍恭敬的声音:“国主,太后来了。” 司马玉龙微微一怔,停下手中朱笔,抬头望去。只见太后已款步走进书房,她身着华丽的宫装,仪态端庄,雍容华贵。 司马玉龙连忙起身,快步上前向太后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 太后微笑着伸出双手,轻轻将他扶起,目光慈爱地凝视着他,关切问道:“龙儿啊,怎的瞧着你这脸色如此之差?可是昨夜未曾休息好?这都快到午时了,你可用过午膳了吗?” 司马玉龙扶着太后走到一旁坐下,恭声回答道:“多谢母后关心,儿臣尚未用膳,只是现下还不觉饥饿。” 太后轻拍着他的手背,语重心长地道:“处理政务诚然重要无比,但切不可因此疏忽了自身的身体。你乃是一国之君,更是我大楚的顶梁柱,若你有个三长两短,这国家可如何是好?所以,你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啊!” 司马玉龙点头应道:“母后所言极是,儿臣自省得了。” 太后目光慈爱地凝视着司马玉龙那张略显消瘦的脸颊,不禁心生疼惜之情,轻声叹气道:“龙儿啊,上次你归来之时,哀家便察觉出你有些不大对劲,而此番外出回来之后,竟变得愈发憔悴不堪了。究竟是遭遇了何事,让你如此神伤?” 司马玉龙闻言,缓缓垂下眼眸,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此刻,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沈晚晚离去时那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的模样。都是因为他,都是由于他的无能,才无法将她从困境中拯救出来。想到此处,他不由自主地暗暗攥紧了藏于衣袖之下的拳头,双唇紧紧抿起,线条紧绷得犹如一条直线,面容严肃至极。 太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的疼惜之意更是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其实,她早已与陆绎会面过,对于大致的情况也算是有所了解。然而,面对这样的局面,即便是贵为太后的她,亦是感到无能为力。 “唉……真不知上苍何时才能懂得凡人之心意,这无常的命运又要捉弄人到几时方能罢休啊!”太后幽幽叹息一声,言语间充满了无奈和感慨。 随后,太后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覆在了司马玉龙的手上,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哀家深知你向来心思沉重,不愿轻易吐露心声,但无论如何,你定要好好照料自己的身体,莫要再这般折磨自己了。” 司马玉龙静静地聆听着太后的关切话语,抬眼望着太后满脸忧虑的神情,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浓浓的歉意。他微微颔首,低声应道:“是,儿臣已然知晓了,多谢母后挂念,让您为此操心了。” 就这样,母子二人又闲聊了片刻后,太后方才起身离去。司马玉龙默默地注视着太后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其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方才收回目光,重新沉浸在自己那纷乱如麻的思绪当中。 夜晚空无一人的殿内静的可怕,月光下树影婆娑,像蒙上一层纱,微风轻轻吹,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今晚月色真好啊。 他抬头感叹。 今夜月色的确很好,月盘般的月亮,悬挂在空中,整个宫殿都被月光照亮,夏日夜晚的风温度不高,发丝随之扬起,淡淡的光泽顺着脸庞流动在锁骨打个转最后束进衣领,似乎星子都被吸进那双带着光的眸。 “国主,夜色已深,此刻正是歇息的好时候啊。”侍从轻声地提醒着司马玉龙。 司马玉龙缓缓地抬起眼眸,望向那片被夜幕笼罩的天空,繁星点点闪烁其中。他嘴里喃喃自语道:“唯应待明月,千里与卿同。”言语之中流露出深深的思念之情。 突然,一阵呼喊声打破了宁静。“晚晚,晚晚~”司马玉龙猛地从床上惊坐起来,额头和后背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身旁的近侍吓了一跳,他们匆忙跑进房间,焦急地询问道:“国主,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司马玉龙抬起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闭上眼睛,语气略显疲惫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近侍赶忙回答道:“回禀国主,已经到卯时了,距离上朝的时间还有一些功夫呢!” 司马玉龙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本王想要沐浴一番,你们去准备一下吧。” 近侍恭敬地应声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说罢,便匆匆退下,着手去准备洗浴所需之物。 司马玉龙独自坐在床边,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才那个可怕的梦境。梦中,沈晚晚紧紧抱着身受重伤、浑身是血的姜也,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那凄惨的场景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疼痛难忍。 朝堂上 明堂上他一裘明黄色的龙袍,龙袍上的暗纹在投射进来的日光照耀下隐隐发光。他那乌黑的长发束起,头戴着冠冕,系着明黄色的冠绳,冠冕顶的中端镶嵌着宝石,细细的珠链流苏垂落两边。 “参见国主,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朝堂跪拜,齐声颂礼。 “都起来吧!沂州之事,众爱卿有何想法?” 朝下一名紫色锦袍官员上前恭敬道:“禀国主,臣主战。泱泱大楚,怎么让燕国贼子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顶替沈巍,还用沈家的身份占着我楚国的城池和百姓,简直是奇耻大辱,孰不可忍!” “没错!没错!” “臣请战,夺回沂州三城。” “回禀国主,微臣觉得不接可以。若燕子谨以百姓为要挟,屠城杀戮,难道放任沂州三城的百姓而亡么?” “若不战,沂州就会被燕贼夺去,百姓自然没有生机可言!” “若战,定会引起燕楚两国大战,到时就不止一个沂州会出问题,会是很多个沂州,是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啊!” “你怎么知道我楚国就会输!右丞相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是威风呢!” “老臣这是为百姓着想,先国主最不想看到战争四起,饿殍遍野。还请国主三思!” “国主,燕贼此行如此欺辱我们大楚,不能咽下这口气啊!否则今后谁都可以来欺负我们!让百姓又如何相信我们朝臣,如何相信国主!” “可是……” 文臣武将吵成一团,各有各的理,谁也不松口。 “好了,都别吵了。” 司马玉龙正做主位,面色冷峻,眉头紧蹙,道:“都是肱股之臣,为本王分忧,何必吵成这样。雷阙。” “臣在。” “本王命你以使臣身份出使,本王已知燕子谨身份,劝他归还沂州三城,且不伤及城内任何百姓,否则楚国就开战,我大楚兵强马壮,国富民强,虽不愿战争四起,流血牺牲,但,本王也不许任何人欺辱吾国吾民。雷阙,本王只给你七日时间,若不能同燕国主协,虽远,吾必诛之。” “是,臣遵旨。臣,定不辱命。”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沈晚晚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最终,她实在无法忍受这寂静长夜带来的煎熬,轻轻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脚步轻盈地走到窗前。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她娇美的面庞上,她静静地凝视着那轮高悬于天际的明月,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不远处——原来是冷枫。他默默地站在那里,目光温柔而关切地注视着沈晚晚。 冷枫与沈晚晚相识已久,他曾目睹过沈晚晚天真烂漫、活泼俏皮的一面;也曾陪伴她度过那些令人心碎、悲伤欲绝的时刻。然而此时此刻,面对眼前这个心事重重却又沉默不语的女子,他所能做的唯有安静地守候在一旁,给予她无声的支持和安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黎明的曙光开始驱散黑夜的阴霾。直到此时,沈晚晚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房间,爬上床沉沉睡去。 尚未到用午膳的时候,沈晚晚便醒了过来。 尽管睡眠不足让她感到有些困倦,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坐起身来。 身边的侍女见状,心疼不已,连忙劝说道:“小姐,您昨夜天亮才睡下,要不还是再多歇息一会儿吧?这样对身体好一些呢。” 沈晚晚微微摇了摇头,并未开口回应侍女的关切话语。 她只是默默地任由侍女为自己梳妆打扮,整理妆容。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名侍女匆匆走进房间禀报:“小姐,侧夫人来了。” 听到这句话,沈晚晚心头一震,这才想起那个许久未曾谋面的高溪月。说起来,她确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这个人了。 话音未落,只见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袭玫粉色衣裙的高溪月款款而入…… 沈晚晚面带微笑,十分礼貌地向眼前人招呼道:“高姐姐。” 只见高溪月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但语气却并不友善:“哼,你这声姐姐,到如今啊,我倒是勉强能受得起了。” 听到这话,沈晚晚不禁抿紧双唇,沉默不语。 这时,高溪月突然脸色一沉,略带讥讽地说道:“咱们可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呢,可瞧瞧你呀,依旧还是那副让人看了就觉得恶心、想吐的样子。” 沈晚晚心中暗自思忖着,看样子高溪月多半已经知晓她兄长之死与自己有关,所以才会这般对待自己,倒也算事出有因。想到此处,沈晚晚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并未开口回应半句。 然而,面对沈晚晚这种毫无反应的态度,高溪月只觉自己仿佛一拳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一般,有力无处使,心中愈发恼怒起来。但稍作思考之后,她又迅速恢复了平静,并轻轻浅笑一声,缓声道:“今儿个呢,我特意前来,其实还有一事相告,那便是要给妹妹送上一份大礼。来人呐!” 话毕,有两个侍卫拖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然后将男子粗鲁的扔到了沈晚晚的脚下,男子浑身是血,手指更是血肉模糊,见此冷枫上前挡住沈晚晚的视线,蔺朗警惕的现在她身后。 沈晚晚瞥了眼地上的人,眉头紧锁。 “怎么?不认识么?此人,可是口口声声说认识你呢!你去燕国的半个月里,我可是有好好招待他的。” 高溪月站在一旁,她面容阴狠,一双深沉乌亮的眼眸暗光流转,衬着深邃的眉目,阴险妩媚。 沈晚晚从冷枫身后绕过来,蹙着眉看向地上的人。直到看到男子腰间挂着那带血的玉佩,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扶地上的人。 “师傅?师傅?” 沈晚晚扒开男子脸上带血花白的头发,露出年纪大约五十多岁,满脸皱纹的老者。 “晚……晚晚。” “师傅,师傅。冷枫,去请大夫过来,快去。” 沈晚晚眼里满是担忧和焦急。 冷枫与蔺朗相视,快步走了出去。 蔺朗上前,看了下他的伤势,然后从身上拿出药喂给了男子。 抬眸道:“我喂了护心丹给他。” 沈晚晚点了点头。 “呵,我送你的礼物怎么样?” 沈晚晚让蔺朗扶着他师傅,起身冷冷的看着她,声音带着些怒意道:“高铭阳是我杀的,你若想要报仇,直接找我就好,何必牵连无辜。” 高溪月听了沈晚晚的话,不禁大笑,眼中笑出泪水,讥讽道:“真不知说你傻还是说你蠢?你以为,我做这些,是为了我兄长?呵呵,哈哈……沈晚晚啊!沈晚晚!你真是蠢得可怕!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我兄长是你杀的吧!” 沈晚晚蹙着眉,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高溪月看她的模样,笑的更加癫狂。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晚晚上前一步质问。 “蠢!真是蠢!你这么蠢,真不知道燕子谨是怎么看上你的!你真的以为,你那几箭就能杀了一个人么?哦!对了,你不会以为你那个丫鬟,是我兄长害死的吧!是燕子谨,是他,是他让那个丫鬟去刺杀我兄长的,我兄长只是小惩大诫罢了。我兄长,是因为中毒死的,不是因为你的那个箭!” 沈晚晚面色有些不太好,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她突然想起,姜也曾安慰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难怪…… 许久沈晚晚才忍住道:“那与我师父有什么关系?你既然知道高铭阳的死了不是我所为,你为何还要这般?” 高溪月眼神变得阴鸷,上前道:“他把你养的可真好啊!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你可知,你逃跑那日,是我生产的日子,若不是因为你,我的孩子,也不会夭折,都是因为你!我痛苦万般,你却在这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凭什么!凭什么!” 沈晚晚也才想起来,高溪月以前确实是有身孕的,如今肚子已经没有了。 “都是因为你,我那日难产,我多希望他能陪着我,可当听到你葬身在大火中,她竟然不顾燕国的政务,不顾国主的斥责,不顾我和刚出生的孩子,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跑了回来。而你呢!你心里根本就没有他!你那样对他,他却依旧把你捧在手心里,将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你,你都嗤之以鼻,我好恨,我真是恨透你了。” 第83章 残忍的真相 “所以,当我听到他在找你,我就将他带进了府里,恰好,你又离开了。哈哈哈哈!我日日折磨他,我要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沈晚晚抿了抿,脸上蕴着怒气,道:“那是你们俩人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不喜欢你, 你将这些都引在我身上,是觉得心里会好受些么?” 高溪月眉头拧着,面露愤恨。 “与你无关?若不是你,他怎么会这样对我!” “就算没有我,他也不一定不会喜欢你,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事。” 沈晚晚的话,让高溪月心里更是不甘,自认为很重要很珍惜的人,在她眼里不值一提,丝毫不在乎,为何那人还将她放在掌心。她真是不甘心,不甘心,凭什么!为了那个男人,自己独自一人来到这异国他乡,不顾一家人的反对,一心奔向他,只为当初的一见倾心,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做他的妾室,放弃的兄长的仇,如今就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了。 “对了,你应该不知道姜也是怎么出地牢的吧!” “你什么意思?” “地牢森严,姜也不会武功,是怎么跑出来?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怀疑么?” 沈晚晚双眸寒星,声音冰冷道:“是你!” “哼!没错,是我。不过是他求我的,他求我带他出来见你。恰好碰到你和他在凉亭里耳鬓厮磨,随后姜也就求我,求我带他出来。” “高溪月!” 燕子谨大喊一声,一身锦玄色杭缎袍快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冷枫,还有一个头发半白的大夫,大夫连忙上前看地上的人。 “此人得赶紧救治,否则性命攸关啊!”大夫简单看了他的伤,面色就凝重起来。 沈晚晚回头看了眼蔺朗,两人眼神相交,蔺朗微微收颌,起身将人抱起来,进了房间。 高溪月转头看向燕子谨,嘴角挂着笑,语气却很冷淡道:“见过七皇子。” 燕子谨看了眼旁边的沈晚晚,眼眸深邃,声音带着些愠怒,道“谁许你来的?本王不是说,让你好好休养身体?” 高溪月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自从那日离开后,就没再过问自己,她来到凉城后,更是对自己不闻不问,只让人告诉她。好好休息。这个男人,是自己抛弃一切选择的啊!却没想到…… “好好休养?然后让你和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双宿双飞,举案齐眉么?” 高溪月彻底对燕子谨失望了,也放弃了。转头又对沈晚晚道:“与自己亲哥哥模样相似的人,睡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高溪月说的时候加重了‘亲’那个字。 沈晚晚的脸瞬间惨白,身子向后退了下,似乎险些摔倒。 冷枫快步上前,扶住了她。 见沈晚晚脸色不好,燕子谨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 “怎么?你觉得我说错了?若不是你长得和那个沈巍长得一样,你以为我父亲会选中你,将你从冷宫带出来,请人悉心教导么?如今你翅膀硬了,不需要我高家,就害死我兄长,设计我父亲,好一个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啪” “闭嘴!” 燕子谨一个巴掌打了过去,高溪月抬手摸着脸,沉默片刻后,继续道: “我可以闭嘴,那她呢!沈义城说什么也将你当成自己的孩子教养了几年,你不感恩,还让沈家背上叛国的罪名,还染指他的女儿,还用着和他儿子一样的脸,你有想过她么?你将她压在身下的时候,想过沈义城么?想过我么?燕子谨,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鬼,是个没有心的恶鬼!” 高溪月越说越激动,看着燕子谨发黑的脸,心里不禁有股痛快。 燕子谨眼眶充血,大手擒住了她的脖子。“我叫你闭嘴!” 高溪月面色涨红,整个人说不出话来。 燕子谨怒火中烧,手指紧紧用力,高溪月脸色开始发青,没一会儿,他就松了手,高溪月跌落在地,掐着嗓子,猛的咳嗽。 “来人,将人带到地牢里。” 高溪月被人带走,燕子谨看着沈晚晚不太好的脸色,想上前关切。沈晚晚却退了一步,双眸通红看着他。 “晚晚~” 沈晚晚推开冷枫,上前走了一步,嘴唇有些哆嗦道:“她,她说的,都是真的么?” “晚晚~” “你别叫我!我问你,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沈晚晚忍着情绪,大声喊道。 燕子谨抿唇未开口。 沈晚晚看着他,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你知道!你早就知道,是她故意放姜大哥出来的,对不对!” 依旧没有回音。 “你明知道是这样,你还是杀了他!为什么!为什么!” 燕子谨看着她如此难过的样子,心疼极了,被质问着,歇斯底里到:“他想将你从我身边带走,任何人都别想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沈晚晚忍着痛苦大喊道:“可是,将我推远的人,是你呀!燕子谨!你害死了我的亲人,我的朋友。让我家破人亡,让我孤苦无依!姜大哥,他只是我哥哥的朋友,当初为了我哥哥的一句话,放弃十年寒窗的努力,放弃大好前程,陪在我身边,如今更是为我丧了命。还有半见,你明知道她是姜大哥的人,才让他去刺杀高铭阳的吧!司大哥,陆大哥,你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为了让我们反目成仇,你说是他们害死了我父亲!还有我沈家护着的百姓,以前安居乐业的沂州,如今叫苦连天,没有国君的庇佑和依靠,全凭着你这位城主的心情活着。这是我沈家护佑的沂州啊!你也曾坐在我兄长的位置上,保护过他们啊!你为什么要这样!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你,也为了不让自己更强大!我被人随意摆弄,随意抛弃,若我有能力,有地位,谁敢抛弃我?谁敢侮辱我?你知道,高放将我从冷宫带出来后,将我扔在哪里了么?把我放在暗卫队里,受他们百般欺凌,每日活着像个鬼一样,不敢吃不敢睡,若不是靠着我想活着的信念,我早就死了。你看到的我,确实是从阎王殿里爬出来的恶鬼,走过十八层地狱的我!” 沈晚晚满脸泪水,她确实不知道燕子谨经历过什么,或许很可怕,但,这不是作恶的理由。 “所以呢?他们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确实没有体验过你的的痛苦,但我感受到了你带给我的痛苦,只增不减。” 沈晚晚满脸泪水,她确实不知道燕子谨经历过什么,或许很可怕,但,这不是作恶的理由。 燕子谨看着沈晚晚的模样,抬手轻抚,沈晚晚下意识躲开,燕子谨放下手,眼神有怜爱有心疼更多的,更多是占有欲。 “晚晚,我是真的喜欢你,很喜欢。” 燕子谨声音很轻却足够让人听清。 “你的喜欢太重了,我承担不起。” 燕子谨低头看她,面色凝重。 “小姐~” 蔺朗快步走来,面色不太好,沈晚晚想到屋里的人,疾步走进去。 沈晚晚的师傅叫晋安,是沈义城以前的同袍,后来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离开,而他,确实有可以休养身体的本事。直到沈义城将女儿送去,两个人才又有了交集。 “师傅!师傅!” 晋安听到声音,艰难的睁开眼睛,抬起满是淤血的手,想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沈晚晚抓住他的手。 大夫这时走过来道:“沈小姐,令尊身上的皮外伤不严重,主要是腹下的伤,伤的太久了,又没有上药,伤口发炎,创面难以控制,已经渗透到身体里,药石无医了。” 大夫摆了摆手,离开了。 沈晚晚跪坐在床边,脸色发青,抓着师父的手,不肯松手。 “晚……晚……” “师傅~” “活……活……着~” 晋安师父面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着,用尽全力才勉强张开嘴,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简短而又沉重的话语。然而,话刚说完,他便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般,双眼紧闭,原本紧握着的手也无力地松开,手指顺着床沿缓缓滑落。 燕子谨静静地站立在沈晚晚的身后,微微低垂着头,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但却始终沉默不语。一旁的冷枫与蔺朗则站在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脸上同样流露出担忧之色。 沈晚晚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灵魂一般,她动作迟缓地站起身来。那张绝美的面容此刻毫无血色,面无表情得令人心疼。空洞无神的双眸直直地望着前方,仿佛失去了焦点。她就这样机械般地迈开脚步,一步、两步……缓慢而坚定地朝着门外走去。 可还没走出多远,沈晚晚突然身子一晃,紧接着“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那猩红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弧线,然后重重地溅落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朵凄艳的血花。 “晚晚!”看到这一幕,燕子谨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惊呼出声,急忙冲上前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沈晚晚。 “小姐!”与此同时,冷枫和蔺朗也快步赶过来,满脸关切地围在沈晚晚身边。 第84章 身孕 “你说什么!你竟敢再说一遍!”燕子谨怒发冲冠,面色铁青,双手死死地掐住大夫的脖颈,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被掐住的大夫满脸惊恐,身体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结结巴巴地道:“夫......夫人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燕子谨闻言,双眼瞬间瞪大,眸中的怒火仿佛燃烧起来一般,炽热得几乎能将一切焚毁。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三个月......竟然已经三个月了......”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愤怒。 趁着燕子谨稍稍分神之际,大夫终于得以挣脱束缚,大口喘着粗气,连滚带爬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如逃命般匆匆离去。 待燕子谨回过神来,心中的怒火更是犹如火山喷发一般汹涌而出。只见他猛地一挥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面前的桌子狠狠拍下。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张坚固的实木桌子竟在这股巨力之下应声碎裂,木屑四处飞溅。 站在一旁的冷枫和冷桦二人,惊得目瞪口呆。他们跟随燕子谨多年,何曾见过他如此暴怒失控的模样?一时间,两人都噤若寒蝉,战战兢兢地立在原地,甚至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燕子谨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三个月前的事情。那时,他因为要事前往燕国,临行之前,他放心地将人留在了凉城,让姜也照顾。可万万没想到,仅仅就是那一次,居然就酿成了如今这般局面! 沈晚晚微微睁眼,就见燕子谨坐在床边,见她醒来,连忙起身扶她。 “晚晚,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让人备了粥。” 沈晚晚推开他,起身就要出去。 “晚晚。” “让开!” 沈晚晚那张绝美的面庞此刻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冰冷得让人不敢直视。她那原本清脆悦耳的声音此时也变得如寒泉一般清冷,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一直以来对沈晚晚呵护有加的燕子谨,见到这样的她也是惊愕不已。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扶着沈晚晚,然而就在接触到她身体的瞬间,他的动作猛地一顿。因为他明显感觉到沈晚晚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要挣脱开自己的搀扶。 果然,下一刻,沈晚晚毫不留情地用力推开了燕子谨的手,然后脚步匆匆、目不斜视地径直朝着门外走去。只见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酥胸襦裙,裙幅如雪月光华般流动轻泻于地。那头如瀑布般垂落的秀发肆意飘散开来,没有经过任何梳妆打理,更增添了几分随性与不羁。 再看她那白皙的脸庞,竟是未施半点粉黛,宛如羊脂白玉般纯净无瑕。只是那毫无血色的双唇,使得本就清丽脱俗的面容此刻看上去愈发憔悴,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似的,整个人透出一种令人心疼的羸弱之态。 而守在门口的冷枫和蔺朗,看到沈晚晚这般模样走出来时,先是一惊,随即便忙不迭地低下了头,可当他们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地上时,才惊讶地发现,沈晚晚竟然是光着双脚走出房门的,甚至连袜子都未曾穿上!那小巧玲珑的玉足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外,与冰冷的地面形成了鲜明对比。 “蔺朗。我师傅的尸体呢?” 蔺朗立即答道:“在偏房。” 沈晚晚眼眸闪了闪,光着脚向偏房走去。 “还不跟上!”燕子谨这时从屋内走出来。 蔺朗连忙跟过去。 沈晚晚刚进偏房,没一会儿就走了出来。见到门口的蔺朗,淡淡道:“有匕首么?” 蔺朗愣了愣,没明白她的意思。 “匕首!” 下意识抚上腰间的匕首,看着沈晚晚,递了过去。 沈晚晚又进了房间,好一会儿,屋内才传来声音。 “你进来。” 蔺朗想了想,推门进去。 屋内,沈晚晚手里拿着匕首,跪在她师父的床边。 “腹部三寸,划开。” 沈晚晚声音清冷,平淡。似乎说了一句稀疏平常的话。 蔺朗虽然不明白,还是听话的接过匕首,划开伤口。发现里面似乎有什么硬物,见沈晚晚没有阻止,好奇的伸手从里面将东西拿了出来。 东西是黑色的,又加上有血,看不清楚,拿起旁边的手帕擦了擦,才看清,是个大约两寸左右的卧状的猛虎,背上有篆文。 “这是……” 蔺朗不禁有些惊讶,看了眼四周,话没有说出口。 沈晚晚接过东西,眼中噙满泪水,紧紧攥在手里,看着床上的人。 许久后,才带着哽咽的哭腔,道: “麻烦你,给他整理好仪容,明日带到沈家墓去。” “是。” “我知道你是谁的人,想必,你也知道这个东西的重要性。” 沈晚晚转头走了两步,出门前说了句话,就离开了。 留蔺朗一人在屋内思考。 沈晚晚又昏迷了,隐隐觉得有人叫自己,还隐约见婢女们慌里慌张的在忙什么,也看到燕子谨一脸的怒气。 等真正清醒醒来时,身边却无一人。沈晚晚刚坐起来,燕子谨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冷枫端着药。 “晚晚,你醒了!” 燕子谨面露喜色,快走到床边,扶沈晚晚坐起来。 “晚晚,你可算醒了。冷枫,去请大夫过来。” 冷枫将药碗放到一旁,恭敬走了出去。 大夫颤颤巍巍道:“沈小姐醒了就好,这药此时服用最好!” 燕子谨点了点头道:“好,冷枫,送大夫出去。” 沈晚晚蹙着眉听着大夫的话,燕子谨看出沈晚晚的疑惑,拉起她的手,温柔道:“晚晚,乖,把这个药吃了,吃了就好了。” 沈晚晚看着他眼眸明亮,嘴角挂着笑,瞥了一眼碗里的药,转过头。 燕子谨继续哄道:“来,晚晚乖!”说着就要喂到沈晚晚的嘴边,沈晚晚身子向后退,不想吃。燕子谨却非要让她吃。 沈晚晚终于受不了,抬手将药推开,药碗直直摔在地上。 “我不吃!” 燕子谨终于忍不住道:“再端一碗药来!” 说着冷桦又端了一碗药进来,递给沈晚晚。 沈晚晚反手又打碎。 燕子谨忍着怒火道:“吃药!今日这药你必须吃!” 沈晚晚抬眸看向他,眼神满是坚定道:“我说了!我不吃!” 燕子谨立即质问道:“好!那你就告诉我!你肚子里孩子究竟是谁的!是不是姜也!” 沈晚晚没有理会。 燕子谨继续质问道:“姜也!陆绎!还是司马玉龙!到底是谁的!” 沈晚晚瞥了眼他,看着他怒火中烧的模样,不禁冷笑道:“是谁都好,反正,不会是你的!” “砰!” 燕子谨用力将桌子拍碎,雷霆震怒,随即燕子谨立即将沈晚晚扑倒在床上,眼睛紧紧的瞪着沈晚晚,道:“沈晚晚!你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沈晚晚眼眸平淡,并不理他。 燕子谨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蔺朗道:“滚出去!” 燕子谨面色阴沉,双眸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他毫不留情地伸出双手,粗暴地抓住沈晚晚的衣领,用力一扯。只听“嘶啦”一声脆响,沈晚晚身上那件单薄的衣裳瞬间被撕裂开来,露出了她那如羊脂白玉般洁白无瑕的肩膀。 刚迈出去的蔺朗,脚下顿了顿,还是走了出去。 此刻的燕子谨就像一头饿极了的野狼,眼中满是贪婪和欲望,他迫不及待地扑向沈晚晚,疯狂地亲吻、啃噬着她娇嫩的肌肤。而沈晚晚却没有丝毫反抗的举动,仿佛已经认命了似的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空洞无神,身体僵硬得如同木偶一般,一动也不动。 见到沈晚晚如此反应,燕子谨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起来。他猛地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了沈晚晚纤细的脖颈,留下一道深深的齿痕。随后,他像是发泄完了所有的愤怒一样,骤然起身,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去。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房门重重地关上了,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第二日,沈晚晚刚醒,就听到屋外噼里啪啦的声音,出门就见院子里有很多人跑来跑去,手里都拿着东西。 见蔺朗站在门口,蹙了蹙眉,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第85章 故人长绝 见蔺朗站在门口,蹙了蹙眉,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蔺朗看了眼下面匆忙的下人,恭敬道:“城主说今日开始要住在这里。” 沈晚晚抿了抿,冷冷道:“告诉他们,搬出去。” 这时冷桦和冷枫走过来,两人行礼。 “见过夫人。” 沈晚晚听着称呼,面色有些不悦,声音也不悦道:“滚出去。” 冷桦恭敬道:“夫人,您有了身孕,主子也是想好好照顾您,您……” 沈晚晚不想听他们说一句话,依旧呵斥道:“滚出去!” 冷桦和冷枫相视,刚想开口,就听到。 “谁惹我家晚晚生气了?” 是燕子谨来了。 “见过城主。” “都起来吧!” 燕子谨一身墨蓝色华服,嘴角微微上扬,手里拿着食盒,淡笑道:“晚晚,我买了些糕点,尝尝,喜不喜欢。” 燕子谨那副模样,似乎昨日的事情如梦般,没发生一样。 沈晚晚宛如一座冰山般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她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素锦罗裙,仿佛仙子下凡,散发着清冷高贵的气息。 燕子谨见她不理自己,转头看向冷桦。斥责道:“不是叫你们小声点么?怎么将晚晚吵醒了!都下去领罚!” “是。”下人都离开了。 “晚晚,我们进去尝尝这个糕点,你若是喜欢,我下次还给你买!”说着燕子谨上前就拥着沈晚晚进房间。 沈晚晚后退一步,推开他。冷冷道:“你要搬进来?” 燕子谨抬眸看向她,道:“晚晚,你有身孕了,我不放心,我住进来,能更好的照顾你,我……” “我不需要!” 燕子谨垂眸不语。抬眸看了眼旁边的冷桦,冷桦和蔺朗领会,几人离开了。 等人走光,燕子谨这才拉起沈晚晚的手,温柔解释道: “晚晚,我照顾你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之前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今后我们就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好不好?” 沈晚晚抽出手,不理他,径直进了房间。 燕子谨追进去,将糕点放在桌子上,从身后抱住沈晚晚,将头窝进她的脖领处,浅浅道:“你师傅的仇,我已经帮你报了,高溪月死了,我把她在你师傅受过的在她身上都受了一遍,她,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好么?我今后,一定会对你好的。好吗?晚晚。” 沈晚晚还是没有回他。 燕子谨接着说道:“今后我们相敬如宾,做一对恩爱夫妻,再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好不好?” “然后呢!把我变成你的提线木偶么?” 沈晚晚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那不是她自己的事情,而是别人的故事。 燕子谨缓缓松开手,心中满是无奈。自从他将沈晚晚带回来后,她就如同一座冰山,冷冷地矗立在那里。除了姜也离世时那次撕心裂肺的哭闹,后来她再也没有如此情绪化过。就连这次她师父仙逝,也未能见到沈晚晚流下一滴眼泪。无论燕子谨如何费尽心思地哄她,她都宛如雕塑一般,无动于衷。有时候,她会静静地坐在那里一整天,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像,不发一言,不饮一滴水,不进一粒米,甚至整夜不眠不休。 “你一定要这样么?我都可以接受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还要怎样?” 燕子谨深深感受到了一种挫败感,从未有过的感觉。面对燕国主,燕宁盛,高丞相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偏偏对沈晚晚不能打,不能骂,也舍不得。 “我们,就不能回到从前吗?” 沈晚晚转身看他,眼眸清冷。语气冰冷道:“从前?你有什么资格说从前?这一切痛苦都是你造成的。覆水难收,破镜难圆。早就回不去了。而我,只不过是你玩物,你的附属品,也是你拿来威胁司大哥的一个筹码。” 燕子谨听到沈晚晚话,眼眸闪烁一股怒意道:“司大哥?你到现在还想着他!沈晚晚,整日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不是他!他在楚国皇宫里,正享着齐人之福,早就将你忘了,只有你,还记得着他!” 燕子谨上前,双手抓紧沈晚晚的手臂,深情道:“晚晚,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从我见你的第一面开始,就印象深刻,我真的只想和你好好的厮守在一起。” 沈晚晚看着他这副神情的模样,却觉得很可笑,冷冷道:“你所谓的喜欢,并非是对我,我于你,只是一个你的东西,你对我,不是喜欢,是占有。你不过是想为自己的内心寻得一个正当的托词,借爱我的名义,去做那些违背天理、伤害他人的事。你将我推至人前,以所谓的爱来劝服我,也劝服你自己。然而,你爱的只有你自己罢了。” 燕子谨垂眸不语,沈晚晚转身道:“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说完沈晚晚就上了床,侧身躺着,没有给燕子谨任何机会。 沉默许久后,燕子谨才离开。 冬天来了,天气越发寒冷了。楚国已派兵包围沂州,兵临城下,已开始向燕国发难了。 “蔺朗,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沈晚晚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身素白色锦袍坐在软榻上。刚入冬,屋里的炭火烧的就很旺了。但沈晚晚依旧盖着厚厚的毯子。 “楚国主派了黎平将军来驻守,目前只有几次冲突,还未正式开战。” 沈晚晚点了点头,看了眼窗外。 “明日,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是。” “砰砰砰!” 蔺朗上前开门,一阵寒气袭来,寒风让沈晚晚不禁抖了一下,下意识裹紧自己的衣服。 冷枫走进来,站在门口,恭敬道:“小姐,城主今日有事,不能来用膳了。让我和您说一声。” 沈晚晚抬手拿起桌子上的书,没说一句话。 好一会儿,冷枫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递了过去,油纸打开,是沈晚晚喜欢的杏干,沈晚晚瞥了眼,没有动。 故人长绝,青山覆雪,从此无心爱良夜。 天气阴沉沉的,偶尔有零星的几个人走在街上。 沈晚晚一身素白色大氅,身后跟着蔺朗,不远处有辆马车缓缓跟在他们身后。 沈晚晚看着昔日热闹的大街,如今门可罗雀,心里莫名伤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蔺朗快步扶住。 道:“姑娘,小心。”随即见她脸色不好,继续道:“不如上马车吧!” 沈晚晚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也快到了。” 蔺朗扶着沈晚晚,慢慢走,很快就到了城西,蔺朗敲开门,沈让面色凝重的开了门。 “沈让叔叔。” “晚晚。你来了。”沈让沉着脸,客气道。 沈晚晚跟着进了房间,还没走进屋子,就听到屋内传来阵阵的咳嗽声。 沈晚晚关心道:“莫婶婶的病,还没有好嘛?” 沈让垂眸不语。 沈晚晚转头看蔺朗,伸出手,蔺朗也明白她的意思,沈晚晚经常让他给沈让送银钱,这次自然也一样。 沈晚晚拿着蔺朗的钱袋子放到桌子上,道:“给莫婶婶请一个好一点的大夫,若钱不够,就来找我。” 沈让摇了摇头,面色有些沧桑,良久沙哑着道:“已经看过了。” 沈晚晚明白他的意思,低头不语。 良久后,将手里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他。 沈让垂头丧气,但看到沈晚晚手里的东西,猛得站起来。 “这,这是!” 沈晚晚面色淡定,道:“没错,这是沈家军的虎符。” 沈让见此,激动道:“晚,不,主帅。属下沈让,见过主帅。” 说着,沈让就跪了下去。 沈晚晚扶起他,道:“沈让叔叔,你起来吧!” 沈让不动,面色严肃道:“持虎符者,为沈家军主帅。既然是你拿到了,你就是主帅。还请主帅下令,解救沂州三城的百姓!” 沈晚晚抿了抿唇,思虑良久后道:“好,我一定救沂州百姓,沈让叔叔,你先起来吧!” “是,主帅。” 沈晚晚手抚上微微凸起的小腹,思虑道:“既然你听我的,那就下令,命沈家军暗中集结。” “是。属下听令。”沈让恭敬抱拳。 沈晚晚看着他道:“我从未带兵打仗,有些事情还不太懂,还请沈叔叔见谅。” 沈让点了点头。问道:“可要直接将燕子谨赶出去?” 沈晚晚摇了摇头,道:“就算将他赶出凉城,他背后还有燕国,城中不知又有多少人是他的,如今他又成为燕国少主,整个燕国都在他手中。为今之计,只有徐徐图之。我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沈让叔叔听一听。” “好。” 沈晚晚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沈让也觉得可行,开始着手准备。沈晚晚为了让沈让放心,找了一个丫鬟专门照顾莫娘,可惜,三日不到莫娘就因病去世了。 “小姐。” “事情都办好了么?” “办好了。” 莫娘去世,沈晚晚没有去,若燕子谨知道莫娘的身份恐怕对沈让,沈家军亦或是他们的计划都有影响,所以,让蔺朗代她去,并全权处理了莫娘的后事。 沈晚晚光着脚,一身素白色锦袍站在地上,头发披散开,窗子半开看着外面。 蔺朗站在身后,良久开口道:“夜里冷,小姐,还是把窗子关上吧!注意身体!” 沈晚晚抬眸看着天上的弯月,喃喃道:“今夜的月亮真亮啊!” 蔺朗上前拿出沈晚晚的鞋子,蹲在她旁边,帮她把鞋子穿上。 “小姐有身孕在身,还是注意身体。” 沈晚晚低头看去,摸了摸肚子,淡淡道:“蔺朗,传消息,让他们开始动手吧!” 沂州附近有一座山,名叫云峰山。此山远看形如玉笋挺立,直插天际,因峰腰常常云雾缭绕,故名“云峰山”。云峰山以“山高谷深,陡峭险峻”而着称,左面的山头,巨石累累,山顶有一石舌伸出,状如鹦鹉,欲飞扑而下正前方,云峰陡起,如笔挺立,险奇陡峻,两旁为深渊,翠涛沉雾,莫穷底细,探头俯视,令人心惊胆寒。最近却传出此山中有雪怪,周身褐色皮毛,脸呈黑色,无头发,宛如猩猩。头略尖,走路用双腿,但奔跑时用四肢,非常迅速,在森林中栖息,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你们听说了么?云峰山出现雪怪了!” “什么!雪怪?” “怎么可能?假的吧!” “是真的,我弟弟媳妇家的表侄子进山打猎看到的。” “听说那雪怪,周身长着褐色皮毛,脸呈黑色,还没有头发,走路用腿,跑起来用四肢,速度可快了!” “真的么?它,它不会吃人吧!” “应该不会吧!” “没听说有人死啊!” “是呀!是呀!” “这,以前也没听说有雪怪啊!现在怎么有了?” “如今,我们沂州百姓都吃不饱,更何况那怪物呢!” “唉!也是!” “唉!可不是么!” 沈晚晚穿着白色狐裘大氅坐在茶楼里,听着里面的人谈论着,抬手抿了口茶,默不作声。 蔺朗听着他们讨论,道:“近日有不少百姓都说见过雪怪,如今天气寒冷,都没有人敢去云峰山了。” 沈晚晚又抿了口茶,道:“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蔺朗上前,扶着沈晚晚出了酒楼。 马车前行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小姐,前面人太多了,我们绕路回府吧!” 沈晚晚掀起帘子,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蔺朗下了马车,转了一圈,走回来道:“在处决逃跑的将士。小姐,我们回府吧!” “嗯。” 路过人群时,沈晚晚抬手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竟有些眼熟。 “等等。” 第86章 再见戚九洲 马车停下,蔺朗连忙扶着沈晚晚下马车。 蔺朗将人群推开,伸开手护着她,沈晚晚顺着向前走去,看着地上的人,回忆涌现。 “将军忠君爱国,尽职尽责,天地英雄气,秋千尚凛然。” “沈姑娘,今后若有事,可以拿着这个令牌来找我。” …“你别在意,姜大哥就是这样的。” “想当初,我那个锦衣卫传记可是大受欢迎啊!” “不,不必了,我没有风流史给你写。” …… 为首的人,竟然是戚九洲,当初那个威风凛凛副将。如今却被五花大绑,浑身是伤的跪在这里,但眼神里的坚韧和执着依旧还在。 一男子身穿铠甲,大义凛然的站在那里,高声道:“这些人临阵逃脱,贪生怕死,依律诛九族,城主网开一面,处以绞刑,不涉他人。午时已到,行刑。” 说罢,身后的人开始行动。大刀若挥起,血必溅三尺。 “慢着!” 话音落,众人顺着声音望去,沈晚晚一身素色大氅,脸上未施粉黛,头上戴着朴素的白玉发簪,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缓缓走了过来。 看着前方的人,戚九洲眼眸变了变。 看到人,男子怒目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阻碍行刑!” 蔺朗上前拿出令牌,男子看清连忙上前,恭敬道:“沈小姐。” 沈晚晚转头看了眼地上的人,道:“他犯什么错了?” “临阵逃脱,违反军规。” “军规?是楚国的军规?还是你们燕国的?”沈晚晚声音很轻,却能让戚九洲听得清楚。 男子看着众多百姓围在这里,听到沈晚晚这样说,心里却鄙夷不屑,他早就听说,沈家小姐是燕子谨的心头肉,放在手心里的人,如今看着模样,看来不过是以色侍人。 “临阵逃脱,当逃兵,无论是何国,也不会宽恕。此事与小姐无关,小姐还是好好待在府里绣花吧!”男子语气轻佻且不屑。 蔺朗面色不悦道:“放肆,你!” 沈晚晚面色淡淡道:“蔺朗。” 蔺朗亮出令牌,男子竟然还没有一丝敬重,眼里满是不屑一顾,让蔺朗忍不住想上前教训。沈晚晚拦住他,男子却继续道:“区区侍卫,不要以为攀上沈小姐就了不起,沂州可是我们燕国说了算。” 沈晚晚上前一步,一个巴掌就打在男子脸上。 “啪!” 那人立即怒气道:“你,你竟然敢打本将军!” 沈晚晚看着他,眼眸清透,淡淡道:“如何?” 男子本想还手,但想起沈晚晚的身份,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性命可就不保了,但…… 男子忍住心中的怒气道:“沈小姐,这是军中的事,来这里行刑,就是警醒百姓,不能学他们胆小如鼠,背信弃义。还请小姐移步,不要影响小姐好心情。” 沈晚晚抬眸看他,道:“先将人收押吧!” 那里立即道:“这是我们……” “蔺朗。” 沈晚晚打断男子的话,叫了一下蔺朗,蔺朗上前在男子耳边说了什么,男子脸色变了变,恭敬道:“是,属下遵命。” 男子挥了挥手,一群侍卫上前,将人带了下去。 蔺朗想上前扶住沈晚晚,沈晚晚摆了摆手,道:“你看着他们进大牢,不语别人插手。” 蔺朗点了点头,又瞥了眼她的肚子道:“是。小姐,你……” 沈晚晚摇了摇头道:“无妨,我自己也可以。” 大牢里,戚九洲等人手脚都用铁链绑住,站在牢里,一副俨然不怕死且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的模样。 蔺朗扶着沈晚晚进了大牢,大牢潮湿阴冷,沈晚晚即使身上穿着厚厚的大氅,也觉得寒气刺骨逼人。 站在牢门口,看着里面的人,沈晚晚良久才开口道:“戚大哥,许久不见了。” 戚九洲转身看着她,她比当初清瘦许多。 “许久不见。” 戚九洲的右脸受了伤,一道血痕挂在脸上,乱糟糟的头发,一身囚衣,眼中没了当初的年少轻狂,更多的是稳重与坚毅果敢。 “蔺朗,请戚大哥出来坐坐吧!” 狱卒开了门。蔺朗刚抬脚进去,戚九洲身后的人向前走,一副保护他的样子,似乎一秒就能和蔺朗来一场生死对决。 戚九洲眼睛盯着沈晚晚,拍了拍前面一个男子的肩膀,道:“无妨,我们是旧相识。” 戚九洲自己走出,率先走在前面。沈晚晚跟在她身后。 坐到桌前,戚九洲看着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与之前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人嘛!不就是这样。戚大哥,又是怎么从参军变成了阶下囚?” 戚九洲想起此事,又想到沈晚晚刚刚的做派,他也是见过那沈巍对沈晚晚多好,多疼爱,直到楚国出兵,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但她,如今为何还依附着他?难道?还不知情?那是否要告诉她? 戚九洲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如今的城主,不是你兄长,是燕国七皇子,燕子谨。” 还是告诉她吧!不能让她受人蒙蔽。 沈晚晚抬手倒了杯水给他,道:“我知道。” 戚九洲猛的站起身,质问着。“你知道?你知道还留在他身边,他!” 沈晚晚不为所动,坐在那里,抬头望向他,淡淡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想活还是想死?” 戚九洲盯着沈晚晚,又坐下眼中满是坚毅和果敢道:“我宁可死,也不会把我的刀挥向自己的手足。” 沈晚晚明白他的意思。 “你,还是这般性子。” 像当初一样,知道父亲出卖,但听到她说的,还是会义无反顾的相信,只为心中的信念,相信他的父亲会和自己是同样的人。 沈晚晚淡淡来了一句,戚九洲还没问清楚她的事,蔺朗就走过来道:“小姐,城主来了。” 沈晚晚起身看向他,眼中透亮,语气却很坚定道:“活下去。” “晚晚~” 话音刚落,燕子谨一身蓝色大氅华服就走了进来,直直向沈晚晚走去,脚步很急,似乎怕下一秒她就跑了。见到人上下打量一番,又两人拥进了怀里。关切问道:“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晚晚面色不变,淡淡道“无事。” 燕子谨手附在沈晚晚手上,蹙了蹙眉道:“手怎么这么凉?都是怎么伺候的?” 后面的人跪了一地,身后的蔺朗也跪了下去。 沈晚晚淡淡道:“不妨事,回去吧!” 燕子谨这才注意身后衣衫褴褛的戚九洲,抬眸看去,眼神中透着一股杀气。 “他,怎么在这里?” 法场的男子从后面走过来,恭敬道:“是,沈小姐说先将他们收押候审,这才没有行刑。” 燕子谨低头看沈晚晚,问道:“你与他相熟?” 沈晚晚瞥了瞥,道:“算不上相熟,认识罢了。” 燕子谨不语。 沈晚晚想想道:“说什么也是相识一场,看到他有难,自然要帮忙的。” 燕子谨蹙了蹙剑眉,看着戚九洲不说话,手却紧紧攥着沈晚晚的手。 “他,违抗军规,应受惩罚。” 沈晚晚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但,好歹相识一场。不如,将他们送进云峰山吧!” “云峰山?”燕子谨不禁有些疑惑。 那男子连忙上前,讨好解释道:“最近听说云峰山上有怪物,啖肉饮血,可怕至极。” 燕子谨看向沈晚晚,又看了眼戚九洲,点了点头道:“也好,将人送进山里吧!” “是。” “还有,命人在山下重兵守着,别让那怪物跑下来,伤害百姓。” “是,属下这就去。” 沈晚晚想给戚九洲一条活路,就让他进山,若这云峰山没有怪物,天气寒冷,他们在山里也待不了多久。若有怪物,赤手空拳,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他派人在山下重兵把守,他们也出不了山。戚九洲无论怎样都只有死路一条…… “咳…咳咳。” “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沈晚晚突然咳嗽,燕子谨连忙关切,生怕出什么差错。 沈晚晚摇了摇头,道:“无事。” 燕子谨握住沈晚晚的手,手指冰冷,蹙眉道:“手怎么这么凉?” 沈晚晚抬手又咳了两下。 “回府,快去请大夫过来。” 说着将沈晚晚打横抱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沈晚晚染了风寒,夜里高热不退,燕子谨一直陪在身边,直到天亮退了烧,军中来报,才不得不离开。 燕子谨离开后,沈晚晚就醒了。 蔺朗站在房门口,听到屋里有声响,连忙进去查看。 沈晚晚坐在床上,呆呆的发愣。 “小姐,你醒了!” 听到蔺朗的声音,沈晚晚转头看去,眼神空洞,表情呆滞,呆滞地望着前方,双眼中似乎没有任何色彩和希望。 蔺朗试探道:“姑娘?” 沈晚晚眨了眨眼,眼眸转了转,沙哑道:“给我煮碗面吧!我饿了。” 沈晚晚吃过面,才想起昨日的事,问道:“他们进山了么?” “是,昨日就被人送进云峰山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 沈晚晚不愿意离开,燕子谨也不想轻易放弃沂州三城,于是,命人带领二十万大军越过沂州压境越州。沂州城很快就涌进了很多燕国之人,燕子谨的身份终究还是暴露了,一时间百姓皆知。但面对二十万的燕军,手无寸铁的百姓也无能为力。 而时不时的有百姓在沂州城失踪,也无人问津。 第87章 红颜薄命 时间转手而逝,转眼间冬日已过,天气逐暖,燕国和齐国开战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时间持续很久,对两国经济和百姓都有大大的不利。 司马玉龙正坐主位,面色严肃,不苟言笑。台下的人都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启禀国主,锦衣卫陆绎求见。” 此事,一个士兵来报。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就见一男子一身大红色飞鱼服快步走了进来。 “臣陆绎参见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陆绎起身,司马玉龙瞥了眼下面的人,带着些怒气道:“三日后给本王想出办法,否则全部都告老还乡吧!” “是,臣遵旨。”说着台下几个大臣恭敬告退。 司马玉龙看向陆绎,问道:“沂州城如何了?” “燕子谨招三十万燕军来此,燕军已入沂州,但并未发生什么,百姓依旧正常生活。偶尔发生暴乱,也都被守城军平息了。” 司马玉龙正坐主位,微微收颌,并未说话。 陆绎抬头看了眼他,继续道。 “臣之前有位友人,因私事去了沂州,他也曾是锦衣卫,如今已退去。臣寻求他帮助,他一直没有答应,近日却收到了他的来信。” 司马玉龙看向他,陆绎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他说,他与姜也相识,也见过晚晚。近日来信,说……” 司马玉龙见陆绎话说一半,站起身有些急切问道。“说什么?沂州发生什么事情了?” 陆绎垂眸面色凝重道:“姜也……死了。” 司马玉龙愣了愣,向前一步,道:“他,怎么,会?难道是,燕子谨?但晚晚在,不应……” 陆绎闭上眼睛,又睁开,声音沙哑低沉道:“晚晚同燕子谨在一起,如今已有身孕。” 司马玉龙听到消息,身子怔了一下,直直后退,陆绎连忙上前扶住。 “国主。” 司马玉龙只觉得脑子中有面锣,轰然散开。男子颀长的身子险些跌倒,苍白沉郁之色凝结在他的眉宇,目光白茫茫的,让他整个人都镀了一层破碎的凄凉感。他慢慢闭上眼,眉头骤然拧紧,苍白如纸的唇瓣也慢慢抿起,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苦痛,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陆绎面色也不好,看着司马玉龙的样子,安慰道:“许是消息有误也有可能,臣这就去再探查一番。” 他的喉结上下轻滚,垂下眼睑,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难受又刺痛,他停顿了许久,才低哑道:“是我,是我无能!才让晚晚……,我……” “国主,此事非您之过,您……” 司马玉龙抬手,陆绎没再开口。 “我与晚晚,已然拜了天地,敬了鬼神,上达天听,下达地府,是真的夫妻。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心爱的女子,我却不能救她,还让她为了我的责任,我的臣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真是枉为人夫,枉为国君!是吾无能!是吾之过啊!” “国主,……” 司马玉龙整个人都很颓废,面色沉沉,整个显得孤寂又脆弱。 “你先下去吧!” 陆绎微微张口,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可置信,但他也知道,那人不会骗自己。陆绎还是下去了。 天亮时分,司马玉龙带着陆绎悄然出宫,远赴越州。 “姑娘,到了。” 女子白皙的手指拨开车帘,一身素白色长裙,头上带着白玉兰发簪,一手抚上肚子,小腹隆起,起身有些慢。 蔺朗见此连忙上前扶住。 “小心。” 看着眼前的山,沈晚晚抿了抿唇,问道:“都到了么?” “到了。”蔺朗一边回话,一边从马车里拿出一个披风,披在沈晚晚的身上,然后扶着她向山里走去。两人约摸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一个山间里的茅草屋。 蔺朗上前敲门,一个面色黝黑,年纪大约三十岁的男子打开了房门,看到来人,咧嘴笑道: “蔺公子,你来了。” 蔺朗点了点头,转身又去扶沈晚晚。 沈晚晚如今已有七个月的身孕,肚子很大,走起路来也很难。这才走了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双腿已经在打颤了。 戚九洲听到声音转头看去,就见蔺朗扶着大肚子的沈晚晚走了进来,心里不禁有些惊愕。上次见她,只觉得消瘦许多,却不曾,如今才两个月不见,肚子竟然这么大了。 “你,有身孕了?” 沈晚晚抬眸看着戚九洲那有些惊讶的模样,并未觉得不适,面色依旧平静。 淡淡道:“走过来太久了,我有些累了,可以让我坐一下么?” 戚九洲垂眸不语。 沈让反应过来,笑着迎道:“晚晚,你来啦!来,快坐。” 蔺朗扶着沈晚晚坐在一旁。 沈晚晚坐下,双手抚上肚子,抬眸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几个人,认真道:“云峰山怎么样了?” 沈让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戚九洲,想了想道:“已经挖通了。通道直通越州乡下的一个村落,村子里人少,又靠山,若我们晚间行走,注意掩藏,鲜少人知。” 沈晚晚点了点头,道:“百姓的情况怎么样?” “都还好,百姓知晓我们要做的事情,更是知道我们是沈家军,都默默帮忙,从不多话。” “军中呢?” 戚九洲上前一步道:“军中传来消息,不久后应有一场恶战。燕子谨请了燕国一位通晓奇门八卦的先生来助阵。” 蔺朗倒了杯水,放在一旁。沈晚晚抬手抿了口水,从怀里拿出几张纸,递了过去。戚九洲先伸手接过,看过图纸面上满是惊愕和不可置信。沈让接过,身后的几个人都凑了过去。 沈让惊讶道:“晚晚,这是……” 沈晚晚又喝了口水道:“我师傅也曾是个叱咤战场的将领,后来因伤退下。潜心研究武器,十几年的时间里,研究出了这些。” 沈让有些兴奋,道:“这些兵器,比现在的速度快,精准度也高。若在战场上,定能以一敌十。” 沈晚晚淡淡一笑,道:“那就开始计划吧!” “是。”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就过去了。眼看天色有些暗,蔺朗提醒道:“小姐,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沈晚晚抬眸看了眼窗外,道:“我该回去了。一切按计划进行。这些兵器图纸,希望能给黎将军带来些便利。” 说着沈晚晚就要起身,刚起身眼前突然发黑,一阵眩晕感袭来,双腿无力,整个人向后倒去,蔺朗眼疾手快扶住沈晚晚。 “小姐,你没事儿吧?” 沈晚晚眼前发黑,整个人都处在眩晕中,喉咙发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姐!小姐!” “晚晚!” “沈姑娘!” 沈晚晚坐在一旁,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手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 “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晚晚摇了摇头,声音软糯又沙哑道:“没,没事儿。蔺大哥,我,我们回去吧!” 说着就又要起身,又是一阵眩晕。 “小姐!” 沈让这才想起来,道:“九洲,你那个兄弟叫什么来着!他,他不是会医术吗?快叫他来看看!” 戚九洲也这才想起来,连忙招呼人去找。 没一会儿,就有一个男子肩上背着药箱,跑了进来。 男子五官端正,看着这么多人,面色竟然有些害怕。 “戚牧,你快过来看看!” 说着,戚九洲就将人拉了过来。 “这是沈将军的女儿,你别怕,快过来看看她,她有些不对劲。” 说着戚九洲还给他解释了一下。 戚牧上前,小心翼翼拿出药包,将沈晚晚的手搭在那里。沈晚晚的手白皙又修长,似乎只有一层皮,显得格外消瘦。 戚牧将手搭在沈晚晚的手腕上,与沈晚晚白皙的手相比,戚牧的手宽厚有力,竟然有些格格不入。 “怎么样了?” 戚牧收回手,看了眼沈晚晚,又看了眼旁边的人。众人都关切着她。 沈让面色凝重,问道:“小子,怎么样了?” 戚牧低头不语,从药箱里拿出针,在沈晚晚手臂的穴道上扎了几下。沈晚晚晕眩的感觉,很快就好了。 戚牧收了东西,垂眸想了想,开口道:“我想问这位夫人几个问题?” 沈晚晚点了点头。 “夫人,夜里能睡多久?” 沈晚晚淡淡道:“好的话,两三个时辰。” “能吃多少?” “胃口好时,一碗粥吧!” 戚牧点点头,道:“这位夫人有了身孕,但长期气血不足,焦思多虑,忧悲伤脾,致食欲不振,耗费气血。若还继续如此,恐怕…红颜薄命,香消玉殒。甚至有可能,一尸两命。” 蔺朗低头看向沈晚晚,她的面色依旧平静。 沈晚晚垂眸抚上自己肚子,道:“劳烦你开些药给我吧!” 戚牧见沈晚晚对自己说的话,似乎不在乎,很平静。道:“夫人的双腿是不是时常酸胀发麻,甚至浑身无力?” 沈晚晚点了点头。 第88章 一年光景 戚牧继续说道:“夫人胎儿正常,但您的身体太过于虚弱。肚子里的孩子在不断汲取你身上的营养,但你却没有任何进补,这才使得你的身体如此孱弱,连走路都需要很大的力气。” 戚牧说完,屋内一阵平静,没有任何声响。 许久后,沈晚晚才打破寂静道:“蔺大哥,我们回去吧!”说着就要起身。蔺朗扶住她,却没有向前走。 沈晚晚看向他,蔺朗面色凝重,道:“姑娘,不如让他开一些药?” 沈晚晚的情况他也知道,也没有沈晚晚说的那么好,她经常一夜不睡觉,一日不吃饭,若燕子谨用些手段,她还能勉强吃些,若他不在,更是全凭心情。 燕子谨平日大堆大堆的补品送过来,沈晚晚都不吃,全部让他卖出去换些钱财,然后送给戚九洲他们,让他们可以吃饱喝足,让百姓可以正常生活。 他们不知道,可他,却是清清楚楚的。 蔺朗这么说,沈晚晚也没办法,点了点头,淡淡道:“那就麻烦大夫,开些药给我。” 戚牧点了点头,道:“稍等。”走到一旁写药方。 戚九洲上前,关切道:“你,也该照顾好自己。” 沈晚晚抬眸对他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了。多谢戚大哥关心。” 戚牧将药方递过来,蔺朗将药方收进怀里,扶着沈晚晚就要离开。 “等等。” 蔺朗回头看向戚九洲,戚九洲看着沈晚晚,道:“晚晚,能聊一聊么?” 沈晚晚点了点头,道:“好。” 戚九洲扶着沈晚晚缓缓下了山,一路上,两人聊着,蔺朗跟在他们不远处。 “晚晚。” “戚大哥,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见戚九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沈晚晚就知道他肯定有什么疑惑,很多问题想问。 “你,姜也他呢?许久不见他了。”戚九洲不想直接问沈晚晚现在的状况,只好问些别的。 沈晚晚淡淡道:“姜大哥,他死了。” 戚九洲愣了愣,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沈晚晚继续道:“你也知道,他不是我的兄长,所以,我和他之间,有什么事,也不奇怪,不是么?” 戚九洲卡在嗓子里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她当时同姜也那般要好,如今是怎么如此平淡说出口他的死讯,还有那个人,她,她竟然也能如此淡定的说出自己的遭遇。分开的半年多的时间里,她究竟都经历了什么?竟然从那活泼灵动的女子,变成了面不改色,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这孩子,是他的么?” 沈晚晚淡淡道:“我也不知道。” 戚九洲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眉头紧蹙,绷紧着脸。 “我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但我希望,不是他的。” 沈晚晚又重复了一遍。 戚九洲拳头紧紧握着,浑身散发着杀气。 “他,他竟然如此,我这就去帮你杀了他!” 他与沈晚晚不过也是几面的交情,看她现如今的状况心中早已百感交集,若沈义城,沈巍知道沈晚晚的遭遇,那心里该有多痛啊!没有了父亲兄长的庇佑,在这沂州城里,过得又是多少痛苦? 沈晚晚面色平淡,拉住他的衣袖,道:“不必了。我只有一个心愿,还望戚大哥成全。” 戚九洲看着她,郑重道:“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不相负。” 沈晚晚嘴角扯出淡淡的笑容,看着山下的风景道:“我希望有一日,沂州城,是我们楚国的沂州,是我们自己的家。” 戚九洲抿唇不语。 沈晚晚抬眸看向他,又看向身后不远处的蔺朗,摆了摆手,蔺朗快步向前,扶住沈晚晚。 沈晚晚淡淡一笑,道:“我先回去了。戚大哥,我们有缘再见了。” 说着蔺朗已经扶着沈晚晚上了马车,马车吱呀吱呀的走远。 戚牧不知何时走到戚九洲身旁。 “大哥。” 戚九洲看着不见踪影的马车,问道。 “她还能活多久?” “长则一年。”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她,她今年才,才十八岁啊!” 戚牧敛眉不语。 沈晚晚和蔺朗回了府,远远就看到冷枫站在院子门口。 沈晚晚知道燕子谨在里面,面色平淡走了进去。 燕子谨一身青色锦服,面色凝重,喝着茶,坐在桃树下,侍女跪满整院子,头上传来淡淡桃花香,一阵微风吹过,花瓣迎风飘落。 沈晚晚像没看见他一样,径直向房间走去。 蔺朗看见他,行礼恭敬道:“城主。” 燕子谨见沈晚晚那不以为然的样子,终于绷不住,将杯子放在桌子,压着怒气道:“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去了整整一天?” 沈晚晚不理他。燕子谨转头看向她身边的蔺朗,眼神微眯,带着怒气道:“你整日带着蔺朗出去,带他去做什么?嗯?这么多侍女不带,带一个男子?什么事情是非他不可的?” 沈晚晚看了眼燕子谨,敛眉不语,径直向房间走去。 见沈晚晚对自己的话丝毫不在乎,燕子谨心中的怒火冉冉升起。 “来人!蔺朗以下犯上,抗命不遵,杖一百。” “是。” 沈晚晚刚走到房门口,听到燕子谨的声音,转头过去,就见两个侍卫走进来,拉住蔺朗就开始行刑。 沈晚晚走回来,看着板子一下一下的打在蔺朗身后,带着些许怒气道:“你做什么?” 燕子谨眼神狠厉,散着寒气,看向她语气却凉薄道:“蔺朗以下犯上,抗命不遵,他是我的下属,我处置他,如何?” 沈晚晚听着板子一下一下的声音,蔺朗满头大汗,忍着痛,一声不吭。 院子里安静极了,只有木棍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沈晚晚听着这声音,下意识的握紧自己的手,指甲嵌入掌心,透出沁沁血丝。 沈晚晚终究忍不住,咬了咬唇角,解释道:“我今日有些不舒服,在药馆里休息了一下。” 燕子谨皱着眉头,眼眸幽深。 沈晚晚见他不相信的模样,继续道:“药方在蔺朗身上,若不信可以找一找。” 燕子谨眼神扫去,冷枫命人停止行刑,上前搜身,在蔺朗怀里发现了药方,递给燕子谨。 燕子谨瞥了眼,确实是药方,转手又给了冷枫,道:“去抓药。” “是。” 冷枫恭敬行礼离开,离开时命人将蔺朗一起带了出去。侍女也跟着下去。 院子里,只剩沈晚晚和燕子谨两个人。 燕子谨上前,语气同刚刚缓和了许多,语气间也带着一丝温柔道:“今日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沈晚晚瞥了眼他,转身就走。燕子谨快步上前,扶着沈晚晚进了房间。 戚牧的药果然有些用处,沈晚晚吃了三日,就觉得身体比之前好了很多,吃饭也能多吃几口,睡的也比之前久了。 沈晚晚坐在亭子里,看着站在门口的蔺朗,想了想,转头和侍女说了什么。 侍女走过来道:“蔺侍卫,小姐说身子不舒服,让你请戚大夫过来。” 蔺朗瞥了眼沈晚晚,转身出去了。 戚牧是戚九洲的表弟,虽是亲戚,两人长得却大相径庭。戚牧五官端正,身材瘦弱,背着药箱,颇有一副大夫的模样。 “沈小姐。” 沈晚晚坐在软榻上,看着戚牧恭敬走过来,点了点头。 “起身吧!我最近身子好多了,你过来看看!” “是。” 没一会儿,戚牧收手道:“从脉象看,确实好了很多。” 沈晚晚抬眸看向一旁的侍女道:“我有些饿了,去准备些吃的。” “是。” 将侍女支走后,沈晚晚抬眸道:“蔺大哥受伤了,你也给他看看吧!” 蔺朗没想到沈晚晚还想着他,抿了抿唇,道:“不必了,小伤而已。” 戚牧看去,沈晚晚劝道:“还是看看吧!” 蔺朗也不想沈晚晚心里过意不去,只好点头,去了屏风后面,戚牧跟了过去。 等两人弄好出来,就见沈晚晚坐在房间门口的地上,抬眸看着外面,眼神呆愣空洞。 戚牧看沈晚晚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试探问道:“沈小姐?” 沈晚晚依旧坐在那里,戚牧缓缓上前,刚想张口被蔺朗拦了下来。 戚牧小声问道:“沈小姐,总是这样么?” 蔺朗看了眼门口的人,点了点头,道:“是的,她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和她说话也不理。” 戚牧眉头拧紧,看着沈晚晚的方向没有说话。 等沈晚晚反应过来时,天已经黑了。蔺朗站在她身后,想着戚牧走时的话。 “沈小姐,那日说的情况恐怕更加严重,她忧虑过重,心郁结节,五脏皆伤,若不好好调理,恐怕连一年的时间也没了。” 蔺朗垂眸看着沈晚晚发呆。 他第一次与她相识还在街上,那时的她明媚阳光,活泼灵动,如今沉默寡言,郁郁寡欢。明明只有十八岁,活的却如此老成。 第89章 两军开战 “砰!” 犹如晴天霹雳,一声巨响震响整个沂州,仿佛要将这天地都撕裂开来。楚军如鬼魅般夜袭而来。 沈晚晚被声音震醒,猛的坐起来,阵阵呼喊声传来,她听到伴随着冲锋陷阵的呐喊声,一支支利箭从耳畔呼啸而过,刀剑交击,惨叫声四起,满目血肉横飞,暴雨般的箭矢飞掠着穿透战甲军衣,飞溅的血污在空中抛洒,士兵的头颅滚落在地,不散的英魂似乎还在阴霾密布的空中嘶吼,一双双杀得血红的眼睛在狰狞的面孔上闪动着仇恨的光芒,空气中飘散着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天空硝烟弥漫,大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一阵阵疼痛从腹下传来,让沈晚晚从梦境中醒过来,肚子越来越痛,痛得蔓延到四肢,沈晚晚痛得满头是汗,手紧紧抓着被褥,痛得说不出来,忍着痛用力拍了几下床。 蔺朗静静地伫立在屋外,耳朵紧紧地贴着门,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屋里传出的每一丝声响。他时而将注意力转向屋外那嘈杂的动静,但很快又被屋内的异常所吸引回来。 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担忧,于是他压低嗓音,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姑娘?”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屋内静悄悄的,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突然间,一阵急促而有力的拍床板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蔺朗心头一紧,再次提高音量呼唤道:“姑娘!” 可是,屋内依然毫无回音,就好像他的呼喊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殆尽。 蔺朗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和不安,他猛地抬脚,用力踹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应声而开。 蔺朗一个箭步冲进屋内,目光急切地四处搜寻。 终于,他的视线落在了角落里那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上——正是沈晚晚。 只见沈晚晚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肚子,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整个人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般可怜无助。 她的嘴唇被咬得发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浸湿了她的发丝。 面对这一幕,蔺朗的心瞬间揪成了一团,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沈晚晚身前,焦急地问道:“沈姑娘,你怎么了?” 沈晚晚艰难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蔺朗,想要开口说话,可喉咙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疼痛让她几乎失去了意识,只能用眼神示意蔺朗她此刻的痛苦与难受。 蔺朗见状,心急如焚。他很想伸手去检查一下沈晚晚的状况,但又害怕会弄疼她或者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起来。 他只能满脸关切地围着沈晚晚,一边不断地询问着:“沈姑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晚晚那纤细的手指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扣住蔺朗宽厚的手掌,掌心处早已被汗水湿透。 她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结结巴巴地道:“外……面,呃,外面……是不是开战了?” 蔺朗显然没料到沈晚晚会突然如此发问,先是一怔,随后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是楚军趁夜偷袭,燕军队仓促应战,目前两军已经开战了。” 沈晚晚只觉腹部传来一阵接一阵钻心刺骨般的疼痛,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里面搅动。 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但那紧咬的双唇却因过度用力而溢出丝丝鲜血。 “沈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蔺朗见状,心中一惊,急忙关切地问道。 “肚……子痛。” 沈晚晚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双手则下意识地将肚子捂得更紧了些。 蔺朗眼见沈晚晚疼得面容扭曲,心知情况不妙,便霍然站起身来想要出门去唤大夫。 然而,沈晚晚却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口中还不停地喃喃自语道:“别……别走。别……别丢下我一个人。” 蔺朗望着眼前这个不过才十八岁的柔弱女子,想到此刻正值战乱之际,她不仅身怀六甲,还要承受这般剧痛和恐惧,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惜之情。 于是,蔺朗重新坐回床边,紧紧握住沈晚晚的手,柔声安慰道:“别怕,我在这里。” 说罢,他转过头去,对着门外大声喊道:“来人呐!快来人呐!” 随着蔺朗的呼喊声,一名侍女匆匆忙忙地跑进屋内。 “蔺侍卫,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蔺侍卫眉头紧蹙,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焦急万分地说道:“小姐突然肚子疼得厉害!快,快去佑民街把戚大夫请来!” 那名侍女听闻此言,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连点头应道:“哦哦,好的!我马上就去!” 话音未落,她便如一阵疾风般飞奔而出,朝着佑民街的方向疾驰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在蔺朗望眼欲穿之际,一个身影急匆匆地出现在门口。 此人正是戚牧大夫,他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然而,当他看到躺在床上已然昏迷不醒的沈晚晚时,心中不禁一沉。 来不及多想,他立刻放下药箱,从里面取出银针,手法娴熟而又迅速地开始为沈晚晚施针救治。 司马玉龙和陆绎二人快马加鞭、一路疾驰,历经数日终于抵达了越州。他们没有丝毫停歇,径直朝着楚军军营奔去。 “报——”一名士兵高声喊道。 “进来。”营帐内传出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 那名士兵快步走进营帐,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后说道:“启禀将军,营帐外有一名男子,自称是陆绎,请求面见将军。” 只见营帐中的男子身着厚重的盔甲,身姿挺拔如松,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他面容刚毅,威武霸气,此时正满脸杀气地背对着门口,目光紧紧盯着桌上的巨大沙盘,仿佛在沉思着什么重要的战略部署。 听到士兵的禀报,他微微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锦衣卫督使陆绎?他怎么会突然到此?究竟所为何事?” 男子思考片刻之后,摆了摆手吩咐道:“去将人请进来吧!” “是!”士兵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便看到两名男子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正是那威名赫赫的锦衣卫督使陆绎,另一人则是与其一同前来的司马玉龙。此刻两人皆是一脸疲惫之色,身上的衣服也沾满了尘土,但眼神却依然明亮锐利。 只见陆绎沉稳地向前迈出一步,身姿挺拔如松,他面带微笑,朝着黎平行了一个标准而恭敬的礼,朗声道:“锦衣卫陆绎见过黎将军。” 说罢,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快速地瞥向一旁站立着的那个人。 将军黎平稳坐于主位之上,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轻轻抿了一口。 见到陆绎进来,他哈哈大笑着说道:“陆大人真是爱说笑。您亲自莅临我这小小的楚军军营,可真是令此处蓬荜生辉啊!” 然而嘴上虽然这么说,他本人却依旧稳稳当当地坐在主位之上,甚至连起身相迎的意思都没有。 紧接着,陆绎又将视线移回到黎平身上,缓声说道:“黎将军,在下此次前来,乃是因为有位旧友想要拜见您一面。” 此时的他,神情依旧淡然自若,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然而,听到这话的黎平却是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营帐一般。 笑过之后,他猛地收住笑容,脸色瞬间变得严肃无比,紧绷着脸,厉声道:“陆大人,您难道不知道吗?我这军营可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地方!本将军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说完,他双手抱胸,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紧盯着陆绎,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面对黎平如此强硬的态度,陆绎并没有丝毫慌乱或者恼怒之色,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宛如一座沉默的山岳。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陆绎身旁未曾出声的司马玉龙缓缓地摘下了头上戴着的围帽,露出了那张英俊而威严的面容。 司马玉龙看着黎平,嘴角微扬,轻声说道:“本王可否见见将军呢?”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所蕴含的气势却让人无法忽视。 黎平原本还一脸傲慢与不屑,可当他看清来人竟是当今国主时,整个人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待确认无误后,急忙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司马玉龙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颤声道:“臣黎平参见国主,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玉龙见状,微微一笑,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黎平起身,并迈步走上前去,稳稳地坐在了主位之上。 陆绎则紧随其后,动作优雅地拿起桌上的一个杯子,小心翼翼地为司马玉龙倒满了一杯水,然后轻轻地放在了他的面前。 司马玉龙端起水杯,先是轻嗅了一下杯中的茶香,随后才慢慢地抿了一小口水。 放下杯子后,他开口说道:“起来吧!” 其语气虽温和,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黎平诚惶诚恐地谢恩起身,低着头,恭声道:“臣不知国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国主恕罪。” 此刻的他,早已没了之前对待陆绎时的那般嚣张跋扈,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敬畏和惶恐。 司马玉龙面色凝重地说道:“本王此番乃是秘密前来此地,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以免打草惊蛇。从现在起,你权且将我视作陆大人的跟班即可。”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微臣谨遵圣谕,定然守口如瓶!” 黎平连忙躬身应道,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显然对这位神秘的来客充满了敬畏之情。 司马玉龙微微颔首,表示满意,接着又问道:“沂州如今究竟是怎样一番状况?黎将军,速速给本王详细道来。” 黎平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国主,请随微臣移步到这边。”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引领着司马玉龙来到一张巨大的沙盘桌前。 只见这张沙盘桌上清晰地呈现出沂州地区的地形地貌以及敌我双方的兵力分布。黎平站定身子,指着沙盘上的各个位置,开始有条不紊地讲述起来。 “凉城乃我楚国之要冲,战略意义重大。然,此城现已为敌所据。自燕子谨率众攻之,凉城左右之诸城亦相继失守。然,微臣已筹谋应对之策。当务之急,乃集全力收复一城,以为突破口,徐图进取,终达全面反攻之目的。今,锦城已成功收复,然前路挑战依然严峻。因下一个目标城池戒备森严,攻取甚难。至于最后的凉城,更是固若金汤,其右侧傍云峰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而左侧之锦城虽已为我所克,然仍需警惕敌之可能反攻......” 沙场点兵,吹角连营,了却君王心中事。 昨夜,沈晚晚的肚子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疼痛难忍,府里的人唯恐发生意外,急忙派遣使者向燕子谨通风报信。 楚军如饿狼般突袭而来,两军瞬间陷入激战,而此时,府里的信使恰如及时雨一般赶到,燕子谨正摩拳擦掌,准备上场杀敌。 冷桦收到信件后,却并未声张。 第90章 虎符现 城主府里 沈晚晚躺在床上,眉间还紧紧皱着,嘴唇泛白。 “沈小姐,如何了?” 蔺朗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床上的人有些担忧。 戚牧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道:“没什么。受了点惊吓。” “惊吓?她刚刚疼成那样,受了惊吓?” 戚牧说的很平淡,让蔺朗不禁有些怀疑。 戚牧收拾好药箱,起身道:“我需要住在这里,有些想法想要认证一下。” “什么?” 蔺朗不是很明白他的话,戚牧解释道:“沈姑娘的病症有些像幽忧之疾,又叫气结症,也有人说是离梦之症。” 蔺朗蹙眉,这种病症他之前也曾听说了,得了这种病的人都会被人排斥,甚至会有人认为是疯病,也有百姓说,得了这病的人,是被鬼抽了魂魄。 “怎么会??她……” 戚牧连忙打断。“还没有确诊,我还要再确定一下。麻烦蔺侍卫安排我住在这里。” 蔺朗点了点头,道:“好,我马上安排。” 折腾了一夜,沈晚晚午时才醒。沈晚晚醒来的第一句就是问战况如何? 蔺朗盯着沈晚晚吃药,禀告道:“昨日只是偷袭,夜袭结束后,楚军就退了。” 沈晚晚面无表情的喝完药,垂眸道:“这,不太像黎将军行军的风格。燕军伤亡如何?” “燕军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幸好及时反应过来,伤亡不大。” 沈晚晚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蔺朗见她,似乎又有些发呆,想起戚牧的话,还是忍不住开口。 “沈姑娘。” 沈晚晚抬眸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今日天气好,不如出去走走?” 沈晚晚看向屋外,午时已过,阳光正好。可她,没什么心情。沈晚晚摇了摇头,敛眉道:“根据计划,戚大哥他们是不是快到了?” “是的,看时间也快到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第三日的夜里,燕军夜袭,燕楚两国开战,战鼓声响彻整个沂州。 “来,来人。” 蔺朗听到声音,连忙进了房间。 沈晚晚躺在地上,双手捂住肚子,面色痛苦,嘴唇白的发紫。 “沈姑娘,沈姑娘。” 战鼓震震,似乎每一下都敲在沈晚晚的骨头上,痛得她说不出话来。 蔺朗将沈晚晚打横抱在床上,然后赶紧去找戚牧。 此战,楚军败了。 沈晚晚再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身铠甲的燕子谨。他脸色阴沉,整个人都散发着寒气,见沈晚晚醒来,收了身上的气息。 “晚晚,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不疼?” 沈晚晚缓缓起身,房间的地上跪满了人。 “这是……” 燕子谨瞥了眼地上的人,道:“还不赶紧过来看看。” 戚牧跪在地上,拖着向前几步,伸手诊了脉。 “小姐,脉象看着已无大碍。但身体虚弱,要好好休养。” 沈晚晚嘱咐过,不能将真实病情告诉燕子谨,所以,戚牧只能这样说。 燕子谨眼神扫过地上跪着的人,冷峻道:“下次若再侍候不好,全部充军。” “是。” “都下去。” 燕子谨拉着沈晚晚的手,语气转变,温柔道:“午膳想吃什么?我命人去做?”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你今日,心情似乎很好。” 往日这些人不是打就是罚,今日竟然只是简单的责怪。 燕子谨抬手摸了摸那乌黑的秀发,勾着唇道:“昨日与楚军开战,我军大胜,怎么能不高兴呢?” 沈晚晚的手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燕子谨低头看去,沈晚晚脖颈纤细白皙,未施粉黛,让人忍不住怜惜。微微低头下去,男子气息接近,沈晚晚立即转头过去。 燕子谨微微呆愣,很快反应过来道:“我去沐浴更衣,一会儿来陪你。” 说着就走了出去。 人一走,沈晚晚就叫了蔺朗进来,了解了一下昨日的战事。 楚军军营中 黎平垂头不语,眼神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前方的人。司马玉龙一手扶在身后,认真的看着桌子上的沙盘,似乎已陷入沉思。 这时有士兵进来,恭敬道:“将军,有一群难民来到营帐前,说要见您。” 黎平瞥了眼司马玉龙,有些不耐烦的压低声音道:“见什么见?没看到我在忙么?” 士兵有些为难道:“可是他们已经待了很久了,我们赶都赶不走!” “给些吃食,将他们打发了。” 士兵一时为难,不知该说什么。什么办法都用了,这些人就是不走。已经待了大半天了。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 士兵点了点头,这才跑出去。 营帐外,沈让一脸疲惫,衣裳褴褛,浑身黑漆漆的,犹如从地里钻出来的人,看到跑过来的士兵,连忙迎过去。 “小哥,怎么样?将军肯见我们了嘛?” 士兵摇了摇头,道:“将军忙于战事,实在是无暇顾及,你们还是走吧!” 沈让面色凝重。 戚九洲从怀里拿出令牌,递过去,道:“你给你们将军看一下这个,若他还是不肯见我们,我们就离开。” 士兵低头想了想,道:“好吧!我再去一次。” 这次士兵还未见到黎平,就在营帐前遇到了锦衣卫大人陆绎。 “陆大人。” 陆绎看到士兵手上的令牌,愣了愣,问道:“这玉佩是?” 士兵将玉佩递过去道:“是一群难民,拿着这个玉佩,非要见将军。我……” 陆绎拿到令牌,令牌上赫然在目‘陆’,让他想起沈晚晚,连忙道:“人在哪?带我去看看!” 陆绎快步,来的营帐前,看到一群脏兮兮的男子,不禁蹙了蹙眉。 沈让见过陆绎,一眼就认出了他。 “陆,陆大人。” 陆绎没认出来眼前的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人。 沈让连忙上前表明身份,道:“陆大人,我是沈让啊!” “沈让?你是沈家军的副将?” 听他一说,陆绎才想起,上下打量一番没想到他竟是这番模样。 “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沂州?” 沈让摸了摸脸上的灰,叹了口气道:“此话过来话长,我们……” 陆绎听了他们的话,唇瓣抿紧,思虑道:“你们,随我来。” 沈让众人跟着陆绎来到主营帐内,陆绎先行进去。没一会儿,叫沈让和戚九洲进去。 沈让进去看到屋里的男子,有些面熟,很快又反应过来,立即跪了下去。 “参见国主,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的戚九洲也跟着跪了下去。 司马玉龙点了点头,看着手里的令牌道:“起来吧!” “谢国主。” 司马玉龙磨搓着手里的令牌,眼眸深不见底,声音严肃道:“这令牌,是谁给你们的?” 戚九洲恭敬道:“是晚晚给我的。”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司马玉龙猛的起身,走向他,距离他一步之遥时停了下来。 “她” “她还好吗?” 戚九洲没想到国主的反应这么大,低着头没有说话。 沈让看了眼戚九洲,见他没有说话,帮忙说道:“晚丫头,如今还好,就是身体沉了,行动不太方便。” 司马玉龙看向沈让,抿了抿唇,想张口说话,又说不出来,背身过去,沉默不语。 戚九洲这时开口道:“她,过得不是很好。” 司马玉龙转过身,眼眶有些微红。 戚九洲继续道:“我有一外戚兄弟,擅长医术,诊她忧思过重,余生不足一年。” “怎么可能?她……” 司马玉龙急的向前迈了一步。 陆绎也面色凝重,语气冷冽道:“不可能,晚晚如今只有十七岁,怎么可能。你可知,欺君的下场!” 戚九洲连忙跪了下去,低头俯身。 “燕子谨对她多有宠爱,金银财宝,灵芝补品应有尽有。但她,全都私下出售,将所得银两用来救济沈家军还有沂州的百姓。她不吃不喝也不睡,她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了。” 司马玉龙身体怔了一下,只觉得眼前一黑,黎平快步上前扶住他。 “国主。” 陆绎有些不太相信,问道:“她身边,可有一个人叫蔺朗?” “有的,我们此次能跑出来,也多亏了蔺侍卫。” 沈让的话,让陆绎相信了那封信,也相信了沈晚晚的境况。 她,却如他们所说的那样。 司马玉龙紧紧握紧令牌,这令牌是陆绎之前送给沈晚晚的,如今令牌依旧,人却不如故。 营帐内,众人缄默不言,沉默不语。 “你们,是如何出的沂州?” 司马玉龙红着眼眶,沙哑的嗓音,还压着自己声音。 “是晚晚那丫头,九个月前开始策划,她命我召集沈家军,挖通了云峰山。” 沈让沉着声音。 “云峰山?你们挖通了云峰山?这云峰山地势险峻,积石累累,我之前去过,我都难以行走,你们九个月挖通了?而且这冬日才刚过,山里阴冷潮湿,你们怎么过得?” 黎平觉得不可思议,满脸的诧异和不可置信。 “沈姑娘放出雪怪吃人的消息,不仅送吃食和棉被,就连药材补品也没落下。附近的百姓知道我们是为了逃出来,也都帮我们掩护。今年冬日虽在山里,但在云峰山里的沈家军及百姓,没有一人受冻也没有一人挨饿。沈姑娘为了救我们,救沂州,废寝忘食,思虑加重,红颜不寿,还请国主还沈家,还沈将军一个公道。沈家一小小女子,都可以为了沂州,为了百姓做出如此牺牲,定然不会叛国。” 戚九洲直直跪了下去,沈让绷着脸也跪了下去。 司马玉龙慢慢闭上眼,眉头骤然拧紧,苍白如纸的唇瓣也慢慢抿起,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苦痛。 陆绎面色凝重,垂眸不语。 黎平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眼旁边的人,惊讶道:“你们,不知道?” 戚九洲抬眸看向他,眼中满是疑惑。 黎平见他敛眸清澈,语气惊愕道:“你们真的不知道?” 沈让蹙眉道:“还请黎将军指教。” “国主半年前,力排众议,坚持要为沈将军正名,且通报了全国,沈将军覆盆之冤,真相大白,昭英灵之心,追封鄂王,特与赐谥忠武。” 黎平话落,戚九洲与沈让面面相觑。 陆绎压着怒气,愤恨着道:“他竟,做的如此决绝。连沈将军的消息,都不肯告诉晚晚。” 戚九洲想起临走之前沈晚晚的话,恭敬道:“还请国主降旨。我等愿意为救沂州,受犬马之劳。” 司马玉龙回勾唇惨然一笑,脸色惨白至极,眸底一丝光彩也没有,淡淡问道:“你们带了多少沈家军出来?” “八十万人沈家军,陆陆续续都来了,此行跟着我们的有四万人。我们这两个月陆陆续续来。都隐藏在各地,不敢出来。后续还会有人来。” “好。好啊!”黎平高兴得不行。 沈让这时将怀里的东西递了过去,陆绎上前接过,递给司马玉龙,信封打开一块有些重的东西滑了出来。 “这,沈家军的虎符?” 陆绎不禁有些诧异。 “这虎符,怎么在你手里?”司马玉龙也有些不可置信。 沈让抿了抿唇,沉重道:“这虎符是晚晚给的,是她师傅用命换来的。” 第91章 生父 “我今日不忙,陪你一起用膳,来,多吃点。” 燕子谨一身锦衣华服,坐在桌前,不停的给沈晚晚加菜。 沈晚晚低头不语,她今日穿了一身素白色缎面长裙,未施粉黛,面色透镜白皙,下巴尖尖,整个人显得格外瘦弱。 燕子谨握住她的另只手,关切道:“我前几日没有收到府里的信,看到信就立即赶回来了。那个戚大夫年纪轻轻,医术如何?若是不行,我再差人请。” “不必了,他医术很好。” 沈晚晚语气平淡,燕子谨点了点头,看着门口的蔺朗,吩咐道:“去将人请来。” 没一会儿,人就来了。戚牧只听说过燕子谨的行事作风,但并未见过本人,如今人就坐在眼前,心里不禁有些害怕,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草,草,草民……草,草民……我,我……” 燕子谨也没有生气,正色道:“你也不必害怕。叫你来,就是问问小姐的身体怎么样了?” 戚牧咽了下口水,点了点头,道:“小姐忧虑过重,母体虚弱,要好好调养,否则生产时,可能,难,难产。” 燕子谨点了点头。 看了眼沈晚晚,严肃道:“万事以小姐为重。你,听懂了么?” 燕子谨声音冷肃,让人不禁在春日暖阳里也打了个颤。 戚牧连连点头。 燕子谨抚着沈晚晚的手,温柔体贴道:“晚晚,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沈晚晚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燕子谨用了膳,吩咐了几句就离开了。沈晚晚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 “来人。” 侍女走过来,恭敬道:“小姐,有何吩咐?” “去请大夫过来,我有些不舒服。” “是。” 戚牧以为燕子谨还在,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戚大夫,小姐一个人待在房里,有些不舒服,特请你来看诊。” 蔺朗请他进去的时候特意说了一嘴,戚牧这才放松下来。 没一会儿,戚牧就说沈晚晚叫他进去。 沈晚晚坐在软榻上,双手扶着肚子,或许是衣服过于宽松,显得她的肚子并没有太突兀。 沈晚晚看了眼旁边的侍女,吩咐道:“我有些饿了,去弄些吃的来。” “可是……” 丫鬟看了眼戚牧,有些为难。 蔺朗道:“我看着小姐,你快去快回吧!” 丫鬟这才点了点头,快步出了房门。 沈晚晚这才看着戚牧道:“我今日找你有件事情要你帮忙。” 戚牧不明所以,道:“沈小姐,有话直说就是。” 沈晚晚起身,蔺朗上前扶了一下。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戚大哥,我想让这个孩子早点出生。” 戚牧眉头紧锁,直接拒绝道:“不行,你身子孱弱,足月生产尚有危险,更何况要早产,你身子受不住的。到时候不仅你有危险,孩子也会有危险的。” 沈晚晚抿了抿唇,语气却异常坚定。 “我一定要提前将孩子生出。若你不肯帮忙,我寻求别人就是了,我不会为难你。” 戚牧不语,蔺朗也没想到沈晚晚竟然会如此,连忙劝解道:“沈姑娘,你身体本就不好,若提前生产……” “我心意已决,还请戚大夫帮忙。” 沈晚晚眼神坚定,下定了决心,抿了抿唇,道:“我腹中孩子并不是他的,所以,这个孩子必须提前出生。” 戚牧看了眼蔺朗,他似乎也不知道,如今沈晚晚又把这秘密告诉他,他若不帮忙,恐怕肯定出不了这府邸,她这是要拉他下水啊! 戚牧无奈只得妥协,道:“好,我可以答应,但你必须一切听我的。” 沈晚晚点头,双手作揖道:“多谢。” 戚牧拧着眉头,没有说话。 沈晚晚垂眸,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 “如今两军对垒,我不能成为他的软肋。” 今日他也在场,燕子谨的话没有问题,毕竟他万事都以沈晚晚为主的,蔺朗安慰道:“小姐,你是不是想多了?” 沈晚晚摇了摇头,蹙眉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不信他会平白那样说。” “蔺大哥,我让戚大夫帮我提前生产,孩子出生后,你就带着这个孩子离开沂州。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事情。” “那你……” “你不必担忧我,他不会把我怎么样,你帮我把孩子,交给陆绎。” 蔺朗愣了一下,问道:“这,孩子是他的?” “不是。” “这孩子的父亲,司马玉龙。” “什么?” 两人皆大吃一惊,都没有想到,沈晚晚竟和国主有如此关系,那,沈家怎么落得如此下场?蔺朗想了想,难怪陆绎无论如何也要他帮忙,还以为是他与沈晚晚有情,没想到竟然…… 沈晚晚见两人面色诧异,也不在意,继续道:“我不能让这个孩子落在燕子谨手里。如今燕楚两国战乱,无论这个孩子是谁的,只要不是燕子谨的,他都能拿这个孩子去威胁他。” 戚牧回神蹙眉道:“可是,你的身体,你承受不住,你……” 沈晚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戚大夫,我求你,无论如何都要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可是,你……” “你本就诊我不足一年,不是么?或早或晚有什么关系?若你实在不肯帮忙,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今后你恐怕再也出不了这城主府了。” 沈晚晚的话,让戚牧心里咯噔一下,没错,她将孩子的亲生父亲告诉了他,就凭这个消息,燕子谨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好吧!我只能尽力而为了。” “多谢戚大夫。” 这时丫鬟疾步走了进来,见沈晚晚无事,也松了一口气。 “小姐,我让厨房煮了些红豆粥,您尝尝。” 丫鬟回来了,蔺朗扶着沈晚晚坐在桌前,戚牧只好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沈晚晚用了些粥,趁侍女取药的时候,和蔺朗说道: “蔺大哥,你熟悉沂州的地形又知道云峰山的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跑出去的,若云峰山被发现,逃出去后就炸掉,点火的地方你也知道。” 蔺朗这才想起,云峰山挖通后,沈晚晚就命人在洞口处埋了炸药,还以为是她小心计谋,却不曾她心里早有打算。 蔺朗想了想还是说道:“那你……”如此狠心? 沈晚晚知道他的意思,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肚子,紧握双手,道:“蔺大哥,拜托你了。若那日我死了,你就将这里烧了,这是我沈家的府邸,不能挂着乱臣贼子的藏匿之地。” 第92章 人有三千疾 蔺朗也知晓沈晚晚的苦衷,他刚收到陆绎的信时,也并不想帮忙,直到他在街上看到她,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妹妹是因疾而亡,他身为锦衣卫,却不能救她,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于是他弃了这无用的官职,来到故居,本想着就这样浑浑噩噩了此残生,却收到了陆绎帮忙的信。 看到沈晚晚,不禁想起自己的妹妹,也如她一般的模样,沈晚晚的境况却比妹妹更差。于是他慢慢潜入府邸,既见过姜也的惨死,也见过沈晚晚独自面对豺狼虎豹的恐惧。最后决定陪在她身边,保护她。只是,也只能是一时,反而,更多时候是她在保护自己。 “可你……” 蔺朗是真的从心里心疼她,她才十八岁啊!就经历了这么多,如今更是红颜薄命。 沈晚晚抬眸看向他,淡淡一笑道:“蔺大哥,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这个送给你。” 说着沈晚晚将一枚紫竹玉佩递了过去。 “这玉佩,是我兄长从前最喜欢的,我没什么可以送给你得了,只有这个,金银玉软你若喜欢,这屋子里的。你随便拿吧!” “我从不爱这些黄白之物。” 沈晚晚抬眸看向他,眼睛不禁有些红,道:“我有些饿了,你给我煮一碗面吧!” 蔺朗点了点头,拿那紫竹玉佩走了出去。 在戚牧的调养下,沈晚晚的身体好了很多。楚燕两国的战争连连战败,燕子谨更是忙于军中之事,回来的次数也一次比一次少。 这一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沈晚晚那娇美的面庞上,她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然而,当她望向窗外时,却惊讶地发现院子里人来人往,侍从们正忙碌地收拾着各种行李物品。 沈晚晚满心疑惑,正欲张口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只见蔺朗和冷枫脚步匆匆地朝她走来。 “冷枫见过小姐!”冷枫抱拳施礼,声音洪亮而有力。 沈晚晚定睛一看,已经有两个月没见到冷枫了,如今的他看上去似乎比之前更为结实强壮,就连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多了几分沉稳与坚毅。只是,她突然注意到冷枫右侧的脸颊上竟然有一道浅浅的划痕,虽然不太明显,但还是引起了她的关注。 沈晚晚不由得将目光投向身旁的蔺朗,只见他面色严肃,紧抿双唇,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你们如此匆忙?而且,冷枫你不是应该在别处吗,怎么会突然回来呢?” 面对沈晚晚一连串的问题,冷枫先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小姐话,主子命令我护送您前往燕国,咱们一会儿就要动身出发了。” 听到这话,沈晚晚不禁蹙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忖:居然这么急?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于是,她再次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啊?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 冷枫微微低下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小姐,此事事关重大,属下实在不能告知于您,请您多多谅解。”说罢,他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看着沈晚晚。 沈晚晚还想问什么,身后有人来找冷枫,冷枫行礼就离开了。 蔺朗上前扶住沈晚晚,跟她身后的侍女道:“赶紧去给小姐收拾东西。” 侍女点了点头,连忙跑回房间。 侍女一走,沈晚晚就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燕国这一个月连续战败,如今已守不住沂州三城,燕子谨要退回燕国,毁了沂州。但他命人先将你带走。” “什么?燕子谨这个疯子!” 沈晚晚想了想又继续,道:“蔺大哥,你去找戚牧,就说我要生了。” 蔺朗担忧道:“可你的身体……” “无妨,我不会去燕国,我就算死,也要死在楚国。” 蔺朗见劝不动她,只好打着给沈晚晚拿安胎药的由头,去找了戚牧。 原本计划好要把戚牧一同带上,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冷枫这次前来竟然准备得如此周全,不仅带来了经验丰富的产婆,还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各种所需物品也是应有尽有。这样一来,戚牧一下子就失去了发挥作用的空间和机会。 面对这种情况,实在别无他法,沈晚晚只能先乖乖地服下药物,然后心中暗自思忖着如何随机应变以应对可能出现的状况。 时间匆匆流逝,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那辆马车刚刚驶出凉城不久。 突然间,从车厢内传出一声焦急而又尖锐的呼喊声:“停车,赶快停车啊!”这声音瞬间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正在前方骑着高头大马领路的冷枫闻声立刻勒住缰绳停下马来,并迅速掉转马头朝着马车疾驰而去。 待到近前,冷枫翻身下马,快步来到车前,伸手掀开了厚重的车帘,只见沈晚晚正端坐在马车内,她的一双玉手紧紧捂住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面容因极度的疼痛而显得扭曲狰狞。 此时的沈晚晚由于腹部传来一阵接一阵强烈的阵痛,已经疼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她只能死死咬住嘴唇,以至于唇角都泛起了丝丝缕缕的血迹。 就在这个时候,蔺朗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情景,他皱起眉头说道:“我们才刚刚离开凉城没多远,依我看,要不咱们还是赶紧返回去吧!” “不行,绝对不能回去!”冷枫紧皱眉头,语气坚决地说道。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啊?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姐就在这马车上生产吧!”蔺朗焦急万分地喊道。 冷枫环顾四周,入目之处尽是一片荒芜,别说错落有致的房屋了,就连人影都瞧不见一个。眼下除了原路返回之外,似乎真的别无他法。可是……一想到主子临行前的严令,不许他们任何人私自回去,冷枫心中不禁犯起了难。 正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忽然一名侍卫快步走来,开口说道:“小的记得离此地三里远的地方好像有一座破旧的庙宇,只是不知道如今是否还在。” 蔺朗听闻此言,眼睛一亮,赶忙追问道:“那座破庙位于哪个方向?你可还记得路径?” 只见那名侍卫连连点头应道:“小人记得清楚,自然认得路。” 蔺朗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冷枫面前,急切地说道:“从这儿到那座破庙不过才区区三里路程,要不咱们还是先过去看看吧。万一小姐因此而出了事,咱俩谁都别想活命。” 冷枫稍作思索后,又扭头看向躺在马车中的沈晚晚,最终点了点头,沉声道:“好吧,那就去那儿碰碰运气。只是你……” 然而,冷枫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沈晚晚强忍着剧痛打断了。她艰难地唤着蔺朗的名字:“蔺,蔺朗......” 蔺朗闻声急忙凑上前去,关切地问道:“小姐,您怎么就?是不是疼得厉害?” “戚,戚牧。叫戚牧过来啊!”沈晚晚脸色苍白如纸,声音颤抖地喊道。 “我们这次出行带有随行的大夫。现在立刻去请那位大夫过来......”冷枫焦急地回应着,但他的话语尚未结束,便被沈晚晚忍痛打断。 “不,不要别的大夫,我只要戚牧!快去,快去,把戚牧给我带回来!”沈晚晚强忍着腹部传来的阵阵剧痛,双手紧紧捂住肚子,身体蜷缩成一团。 冷枫面露难色,迟疑地说道:“可是......” 然而,沈晚晚根本不听他解释,依然坚定地重复着自己的要求:“我一定要见到戚牧!快去!”此时的她,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神志不清。 一旁的蔺朗看着眼前的状况,果断地对冷枫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赶回城中寻找戚大夫。你们先继续前行吧。”话音未落,他已迅速翻身上马,扬起马鞭,朝着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余下的众人不敢耽搁,加快脚步继续赶路。没过多久,他们终于抵达了那位嬷嬷所说的地方。 冷枫一下马,便立即指挥着手下的人开始收拾场地,同时小心翼翼地将沈晚晚从马车里抱了出来。只见沈晚晚此刻已是疼得浑身战栗不止,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浸湿了她的发丝和衣衫。 冷枫心急如焚,赶忙派人前去给燕子谨传递消息,随后便寸步不离地守在沈晚晚身旁,忧心忡忡地注视着她,生怕出现任何意外情况。。 肚子的疼痛越来越强烈,恍惚间,沈晚晚突然看见了司马玉龙,正坐她身旁,满脸爱意的看着自己,沈晚晚动了动手,想紧紧抓住那人,永不松手。 眼眶的泪涌出,犹如思念般。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沈晚晚用尽全力地紧紧抓住冷枫的手,仿佛那是她在这黑暗世界中的唯一救命稻草。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汹涌而出,像决堤的洪水一般。 冷枫见状,急忙低下头,目光落在她那只纤细而微微颤抖的手上。当他看到沈晚晚眼角滑落的晶莹泪珠时,心中猛地一揪,误以为是她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于是焦急万分地喊道:“快去派人查看一下,为什么还没到!” 然而,沈晚晚却像是没有听到冷枫的话一样,只是虚弱地喃喃说道:“别……别走……”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哀求。 “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冷枫的手臂抓得更紧了些,似乎只要一松手,眼前这个人就会消失不见。 冷枫双唇紧闭,轻轻抿起,眉头也不自觉地皱在了一起。望着沈晚晚那张毫无血色、苍白如纸的脸庞,他内心深处一直被压抑着的情感瞬间破壳而出。只见他缓缓伸出自己宽厚的大手,轻轻地覆盖在沈晚晚的手上,柔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到这句话,沈晚晚的眼角再次滑下两行清泪,泪痕越发浓重起来。她强忍着身体传来的阵阵剧痛,用沙哑得几乎难以听清的嗓音艰难地开口道:“我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真的……好想你啊!” 尽管冷枫清楚地知道,沈晚晚口中的这些话语并不是对他所说的,但此时此刻,他那颗早已沉沦的心却依然无法抑制地为她而跳动。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末敢言 “小姐,莫怕,冷枫会如永远陪着你。” 言罢,冷枫便轻抬手臂,宛如微风拂过湖面般轻柔地抚上沈晚晚那如羊脂白玉般白皙的面庞。她的脸颊曾似那初绽的花蕾,带着些许婴儿肥,笑起来时,嘴角那淡淡的酒窝恰似夜空中闪烁的繁星,眉眼弯弯,犹如月牙儿般迷人,还总是如那灵动的小鹿般想要逃离他,俏皮而又活泼。 然而,这一年来,她整个人却消瘦得令人心疼,仿佛那风中残烛,失去了往昔的半点风采。她从终日以泪洗面,到如今郁郁寡欢、沉默少言,昔日那娇俏女儿家的姿态已然烟消云散。 第93章 生产 “小姐。” 蔺朗快步冲了进来,就见冷枫的手抚在沈晚晚的脸上,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戚牧也走了进来。 冷枫将手快速收了回来,站起身,咽了下口水,紧张道:“你,你回来了。” 蔺朗这时也回过神,看了眼晕厥的沈晚晚,转头看了眼戚牧道:“你快看看小姐。” 戚牧还有些喘,抱着药箱,快步走了过去。诊了脉道:“快叫人去烧热水,准备药。” “我去准备水。”说着冷枫快步走了出去。 戚牧给沈晚晚下了针,也幸好,冷枫他们离开时将府里的药材都带上了,就怕会用到。 屋外,冷枫和蔺朗听着屋里的声音,沉默不语。 冷枫先开口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将人带来了?” “本来,我也进不去城。但他担心小姐,我去时,他已经在城外了。你可,能告知我,主子关闭凉城,究竟要做什么?” 冷枫想了想,没有回答,道:“我已经给主子写了信,今夜之前应该会收到回信。” 蔺朗见他不愿意告诉自己,也没有勉强,低头没有说话。 屋内是沈晚晚痛苦的叫喊声。 良久后蔺朗才开口道:“你的心思我知道,只是……”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知道我的身份,不用你提醒我。” 冷枫生怕他说出什么,连忙出口制止。 蔺朗摇了摇头,眼眸深邃,声音低沉道:“你喜欢谁,是你的事,我无权过问,也不会干涉。只是小姐命苦,如今又身染重疾,恐只有一年寿命,若是真心,不如早些将话说出来。” “什么?” 冷枫竟不知,沈晚晚……不足一年? 蔺朗继续道:“是戚大夫诊断的,思虑过重,五脏俱伤,不足一年。” “怎么会?小姐她……” 冷枫这才想起,沈晚晚这一年来,过得极不开心,日日忧伤,夜夜不眠,如此换任何人也受不了。想了想道:“这就是为什么,小姐产子,非戚牧不可?” 蔺朗点头:“是的。” “你敢瞒着主子?你不想活了?” “以主子对小姐的爱护,你以为他真的不知?” “你别胡说,主子他……” “你以为主子来楚国为了什么?与楚国开战又是为什么?都是为了一统天下,实现霸业,小姐在他眼里自然什么都不是。而且,小姐这两年经历了什么,你不是很清楚么?若换成我们,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她一个小小女子呢?她在这所谓的故乡,孤苦无依,举目无亲,如今产子身边竟没有一个亲人。就连主子也不曾来。” 蔺朗的话让冷枫深有感触。 是呀!她一个人,无依无靠,人在故土却没有亲人,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离他远去,这罪魁祸首不就是燕子谨么? 不,他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燕子谨是自己的主上,他不能背主。他是死侍,誓死效忠主子,绝不背叛。 可是…… “冷枫,你能不能告诉我,主子究竟要做什么?我回城时,城外被铁骑包围,不让任何人进出。若非戚牧预计小姐生产,今日小姐定然一尸两命。你伴在小姐身边近三年,你应该知道小姐的性子,她天真善良,敢爱敢恨,定然不会放弃凉州城的。” 蔺朗继续说服冷枫,多次观察来,冷枫对沈晚晚的心思绝对不纯,如今,铁骑围城,沈晚晚生产,现在这个时候,正是游说他的好时机。 “啊!” 屋内沈晚晚痛苦大喊,将冷枫的思绪拉回,冷枫转头看了眼蔺朗道:“凉城四周已埋好炸药。” 蔺朗大惊失色,没想到燕子谨竟然想出这样的办法。 万丈苍穹之上,星光暗淡无光,黑沉沉的夜笼罩着苍茫大地。窗外,月影遍地,桦树婆娑,夜风轻拂而过修竹随风摇曳。 冷枫和蔺朗站在破庙外,听着沈晚晚阵阵喊叫,紧张不已。 冷枫踱步在原地,喃喃道:“怎么还没好!” 不一会儿戚牧走了出来,蔺朗连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戚牧摇了摇头,面色疲惫道:“她身子太弱了,没有力气,孩子生不下来。” 屋内的沈晚晚嗓音都哑了,疼的浑身发抖。 冷枫听着沈晚晚凄惨的叫声,担心道:“那怎么办?也不能就这样疼着啊!” 戚牧道:“我正要去开药,给她存些力气。” 蔺朗拉住戚牧的手道:“你若有什么需要,就和我们说。我们必定做到。” 戚牧想了想道:“还真有一件事,她身子极弱,产后需要上好的红参来滋养,如今还缺这味药。” 冷枫立即道:“我这就去找。”随即驾马离开。 看着冷枫离开,戚牧转头对蔺朗道:“她如今很虚弱,我要给她下针帮她。孩子还未足月,身体虚弱,我把药和东西给你准备好了。” 蔺朗点了点头。 戚牧熬了药,又进去,天光亮时,一声稚子的啼哭声从屋内传来。 “哇!” 没一会儿,产婆浑身是血的走了出来,恭敬道:“蔺侍卫,沈小姐让您进去。” 屋内,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沈晚晚躺在床上,嘴唇泛白,浑身虚脱,累的说不出话来。 戚牧怀里抱着孩子,道:“是个小公子。” 沈晚晚舔了舔唇角,虚弱道:“让我看看。” 此时蔺朗走了进来,见沈晚晚要起身,连忙帮忙扶起她。 沈晚晚浑身没劲,缓了许久才一手撑着床,虚弱道:“蔺大哥。” 蔺朗接过孩子,将孩子抱给沈晚晚看,沈晚晚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眼睛里的泪滑落下来。抬手摸了摸那孩子的脸,嘴角动了动,道:“长得真难看。” 戚牧插了一句,道:“再过两日长开就好看了。” 沈晚晚点头笑了笑,手温柔的摸着孩子,目光放在孩子身上,一点都舍不得挪开。 蔺朗想起冷枫的话,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燕子谨派人在凉城附近埋了火药。” 沈晚晚抬眸看向他,眼中满是寒冷道:“他想毁了凉城?” “依我看,他应该是想引楚军过来,一举歼灭。” 屋内一片安静。 这时沈晚晚开口道:“蔺大哥,你带着这个孩子快走,同时将此消息告知黎将军。” 蔺朗皱了皱眉道:“恐怕这孩子带不出去,冷枫已经将你生产的事传信给了燕子谨,他回来后若没有看到孩子,不仅是戚牧他们,就连你,也会有危险。而且,他既然已经打算毁了凉城,又怎么会顾及从前沈家的旧情呢?” “所以你才更要离开,这是他的孩子,求你,帮我保住他,让他活下去。若留在燕子谨身边,这孩子才是真正的九死一生。” “可你……” 沈晚晚拉着他的衣袖道:“蔺大哥,求你了。” 蔺朗看着沈晚晚的模样,不忍心拒绝,可也不能就此看着她死,她…… 沈晚晚似乎看出他眼中挣扎,道:“燕子谨费尽心思得到我,绝不会杀我。你带着戚牧和孩子离开,求你,帮我把孩子带出去,还要把消息送出去,否则楚军败了,楚国的国土将会被铁骑踏平,又有多少个城池会变成凉城,多少的百姓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蔺大哥,你此去,不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楚国和楚国的百姓,求你了,你赶紧走吧!” 戚牧道:“我不走,我留下来,你身体虚弱,若不照顾好,就有丧命的可能。” 沈晚晚抬眸,嘴角露出一抹嘲讽道:“但我,护不住你。你和蔺大哥一起离开吧!” 戚牧看了眼蔺朗怀里的孩子道:“我不走。” 蔺朗见他们二人,如此坚定,起身拜了一下,道:“我定会将孩子亲手交给陆绎,定不负卿心。” 沈晚晚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眼熟睡的孩子,拿出怀里的玉佩,放在襁褓里,道:“这是我沈家的玉佩,我不希望他将来可以驰骋沙场,弘成立业,只愿他此生,顺遂安乐,平安健康。孩子的名字就让他来取吧!” 沈晚晚将孩子推向他,蔺朗双手抱起孩子,看了眼沈晚晚,又看了眼戚牧,道:“保重,我走了。” 沈晚晚舍不得的看了眼孩子,声音沙哑道:“蔺大哥,保重。” 目送蔺朗离开,沈晚晚才送了一口,就在此时冷枫站在门口道:“夫人。” 沈晚晚抿了抿唇,开口道:“何事?” 冷枫在门外垂眸道:“我找蔺朗,有事商讨。” 沈晚晚道:“我与蔺大哥有话说。” 冷枫想了想,刚刚他看到一个人影离开,那背影像极了蔺朗,但,冷枫还是走了进来,破庙内,只有沈晚晚躺在地上,戚牧将药端给沈晚晚。并无蔺朗的身影。 沈晚晚接过戚牧的药,一饮而尽。看着走进来的冷枫道:“你有事么?” 冷枫垂眸道:“蔺朗呢”” 沈晚晚淡淡道:“走了。” 冷枫又看了下四周,沈晚晚一副虚弱的模样,明显孩子已生产。但屋内没有孩子的身影,随即上前一步问道:“孩子呢?他是不是带着孩子走的?” 沈晚晚没有说话。随即冷枫就要追出去。 “冷枫。” 沈晚晚叫住冷枫,道:“你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所以,你又何必如此?或许他心中早就希望那孩子不在,不是么?” 冷枫回眸看了眼沈晚晚,她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显得虚弱不堪,但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是主子的死侍,我不能背叛他。” 随即冷枫快步走了出去,顺着刚刚蔺朗离开的驾马追去。 冷枫风驰电掣般地一路追到了云峰山脚下,果不其然,在那里与蔺朗狭路相逢。只见蔺朗怀抱着一个精致的竹篓,眼神警觉地盯着来人。当他瞧见冷枫时,毫不犹豫地抽出了手中寒光闪闪的利剑。 冷枫死死地盯着蔺朗,一字一句地道:“把孩子给我,乖乖跟我回去。只要你照做,今日之事,我可以权当未曾发生过。” 蔺朗紧握着剑柄,如临大敌般地警惕着对面的冷枫,面色阴沉如水,斩钉截铁地回应道:“绝无可能!” 冷枫面容一整,神情肃穆而威严,厉声道:“既然如此冥顽不灵,那今日,你便只有死路一条。众侍卫听令,拿下蔺朗,但切记不可伤到孩子!” “是!”随着一声整齐的应喝,冷枫身后的数个侍卫纷纷拔剑出鞘,如猛虎下山一般朝着蔺朗扑杀而去。蔺朗身陷重围却毫无惧色,只见他左挡右劈,攻守兼备,与此同时,始终不忘小心翼翼地护佑着怀中那个安然沉睡的孩子。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纵横,喊杀声震耳欲聋。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激烈厮杀之后,战场上只剩下蔺朗和冷枫二人对峙而立。此时的蔺朗已然多处负伤,手臂和腿上布满了一道道狰狞可怖的伤口,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他的衣衫。然而,即便身负重伤,他仍然强撑着身子,低头深情地望了一眼竹篓里睡得香甜的孩子,然后重新举起长剑,对着冷枫咬牙切齿地道:“冷枫,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啊!但我的心思你又何尝不知?我从来不曾阻拦过你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这个孩子……这可是她的骨血啊!难道你就不能看在她的情分上,饶这孩子一命吗?” 冷枫道:“我定不会伤了这孩子,你把孩子给我,我可以放你离开。” 蔺朗道:“这孩子若跟你回去,就只有一死。” 冷枫立即反驳道:“不可能!” 蔺朗道:“怎么不可能!燕子谨第一次知道时,就多次逼沈姑娘吃下堕胎药,如今燕楚两国战事迫在眉睫,他定能拿这孩子威胁楚国,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若燕子谨成功,你觉得他还会留这孩子一命么?” 冷枫垂眸不语,蔺朗继续道:“这孩子是沈姑娘拼命生下的。她已经失去一切了,难道你要让她失去这最后的倚靠么?” 冷枫明白蔺朗的担忧,燕子谨为人心狠手辣,除了对沈晚晚最看重,其他并不在乎,若有可能,这个孩子确实不会留下活口,恐怕沈晚晚也必死无疑。 就在此时,一束烟花在空中绽放。 两人同时抬眸看去,这是冷桦的信号弹。是燕子谨来了。 蔺朗见冷枫眼中有着丝丝犹豫,抿了抿唇,迅速离开,一头扎进了云峰山里。 冷枫愣了愣,还是没有追上去,不一会儿。冷桦就来了。 第94章 孩子不见了 燕子谨身跨一匹骏马,身后紧跟着冷桦,二人一路疾驰而来,马蹄扬起阵阵尘土,仿佛要将这夜幕星河都撕裂开来。 “主子。”冷桦轻声呼唤着燕子谨。 燕子谨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那座屋子,随后利落地扯下自己身上的黑色斗篷,随手递给一旁的冷枫,便毫不犹豫地大步流星走向屋内。 此时,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沈晚晚悠悠转醒。她只觉得右手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疑惑地转过头去,瞬间瞪大了眼睛——只见燕子谨正安静地躺在她的身旁,紧闭双眼,似乎睡得很沉。 沈晚晚整个人都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状况。就在这时,原本熟睡中的燕子谨突然睁开了双眼,他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眸直直地望向沈晚晚。 刚睡醒的燕子谨,声音略微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倦:“晚晚,你醒了。” 沈晚晚呆呆地望着燕子谨,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燕子谨。 燕子谨起身道:“来人,请大夫过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戚牧迈步而入。他抬眼望去,只见燕子谨已然穿戴整齐,正端坐在沈晚晚的身侧。 见到戚牧进来,燕子谨微微颔首示意,轻声说道:“见过城主。”那语气平淡如水,但却隐隐透着一股威严。 随后,燕子谨站起身来,缓缓向前走了两步之后停下脚步,转头吩咐道:“来人,将孩子抱来,给本王看看。” 听到这话,正在专心为沈晚晚看诊的戚牧手上动作不由地一顿,整个人瞬间愣住了,然而他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可是,屋外的那些人仿佛石化一般,竟无一人有所行动。燕子谨见状,眉头微皱,目光如炬地望向屋外那群沉默不语的人们。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犹如寒潭般幽深,丝丝寒气从中冒出,令人不寒而栗。接着,他面色一沉,冷声喝道:“怎么?难道本王如今使唤不动你们这些下人了吗?” 这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炸响,震得在场所有人心中一颤。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位稳婆,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因为极度恐惧而不停地颤抖着,嘴里哆哆嗦嗦地求饶道:“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小的不敢违抗您的命令,只是……只是这其中有些缘故……”话还未说完,稳婆已是吓得面无人色,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几乎与此同时,一直站在一旁的冷枫也急忙跪地行礼,紧接着众多侍卫们纷纷效仿,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 燕子谨的双眼如利剑般扫视过众人,身上散发出的寒气愈发浓重起来。他神情肃穆,再次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有半句假话,休怪本王无情!” 冷枫面色凝重地率先开口说道:“小主人,不见了!” 听到这话,燕子谨猛地站起身来,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与愤怒地质问道:“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到底什么叫做不见了?” 冷枫连忙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小姐子时三刻方才顺利产下孩子,可没过多久,那孩子竟然离奇失踪了......就连蔺朗也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冷枫话音落下,燕子谨迅速扫视了一眼屋外的众人,果然如冷枫所言,并没有见到蔺朗的身影。 “难道是他将孩子偷偷带走了不成?”燕子谨气得怒目圆睁,双目中仿佛能喷出火来一般,声音更是冰冷彻骨,令人不寒而栗。 冷枫略作思索之后,小心翼翼地回应道:“属下暂时还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是蔺朗所为。当时属下只隐隐约约听到有孩子的啼哭声传来,但始终未曾亲眼目睹过孩子的模样。” 燕子谨转头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稳婆,语气严厉地道:“你来给我讲讲事情的经过!” 稳婆被燕子谨这么一点名,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身体颤抖得如同筛糠一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说出口。好不容易过了半晌,她才用颤抖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回道:“昨儿个夜里,小姐确实生下了一名男婴,而且还是位白白胖胖、可爱至极的小公子呢。可是就在那蔺侍卫进入产房之后不久,便突然听不到孩子的哭声了。自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瞧见过小少爷的身影啊!” 燕子谨面色沉得严重,整个脸都难看极了。 沈晚晚坐在一旁,也并未讲话。 燕子谨瞥了眼沈晚晚,问道:“孩子呢?” 戚牧连忙道:“城主…” “闭嘴!” 燕子谨又走近一步,看着床上的女子,质问道:“孩子在哪里?” 沈晚晚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凝视着眼前的男子,只见他面色阴沉,隐隐透露出一丝愠怒之意。然而,面对这样的情景,沈晚晚却选择了沉默不语,只是用那双美丽而深邃的眼眸默默地注视着对方。 就在这时,燕子谨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走来。每迈出一步,都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凝重起来。一旁的戚牧见状,心中不禁一紧,生怕燕子谨会因为一时之气而对沈晚晚不利。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急切地开口说道:“城主大人,请息怒啊!小姐她的身体一直以来就不太好,实在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还未等戚牧把话说完,只听得一声怒吼传来:“闭嘴!”燕子谨那充满威严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但是,戚牧并没有因此而退缩。他心下一横,决定豁出去了,继续说道:“小姐前段时间经历了九死一生方才产下孩子,这次生产已经伤及到她的本源了。若是不好好休养调理一番,日后恐怕连再次生育的机会都没有了啊!” 听完戚牧这番话语,燕子谨原本沉着的脸庞终于有了些许缓和之色。他微微侧过头,冷冷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戚牧,随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滚出去!” 得到允许之后,戚牧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赶忙起身退了出去。直到离开房间,他那颗悬着的心才算稍稍落回肚子里。毕竟刚才面对燕子谨的时候,那种压迫感实在是太强烈了,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屋内只有燕子谨和沈晚晚两个人,两人都没有说话,燕子谨背过身,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晚晚,孩子呢?” “我让蔺朗送去楚国了。” “砰!” 燕子谨抬手直接将身前的桌子一掌拍碎,满地的木屑飞舞在空中。 冷枫刚想上前,就被冷桦拦了下来。随即将人拉了出去,走出来,冷桦面色严肃道:“冷枫,你太过了。” 冷枫抿了抿唇道:“确实是蔺朗将孩子带走的,但,也是我放走的。” 冷桦面色凝重,道:“此事我知道就好,你不要同主子说。否则,以主子的性格,你必死无疑。” “可是……” “够了,冷枫,你不要忘了我们的身份。” 屋内一片死寂,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燕子谨站在床边,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那凌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女子,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但他还是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怒意,用低沉的声音向门外喊道: “冷桦,立刻派人去找蔺朗,无论如何都要把孩子毫发无伤地带回来!蔺朗这个人,死活不论!” 随着一声干脆利落的应答声传来,燕子谨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他的眼神依旧紧紧锁定在床上的女子身上,其中燃烧着的怒火仿佛能够将一切吞噬。 沉默片刻后,燕子谨终于再次开口,只是这次他的语气虽然极力克制,但依然难掩其中的愤怒与质问:“你怎么能如此狠心,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把他送走?他不过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啊!” 听到这话,一直安静躺在那里的沈晚晚缓缓抬起头,那双美丽的眼眸此刻格外明亮,宛如他们初次相见时一般璀璨动人。然而,此时那眼中闪烁的光芒却不再是当初的娇羞和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面对燕子谨的指责,沈晚晚毫无退缩之意,她直直地回望着对方,冷冷地说道:“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自然不应该留在你的身边。”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刺进燕子谨的心窝,让他瞬间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吼道:“你说什么胡话!你是我的妻子,只要是你生下来的孩子,那就是我的亲骨肉!” 沈晚晚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凄然的笑容:“你我之间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甚至连一场正式的拜堂成亲都未曾有过。这样的关系,如何能称得上夫妻呢?” 燕子谨瞪大了双眼,他怎么也想不到沈晚晚会说出这番话来。他紧握着拳头,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声音颤抖地质问道:“难道……难道你就是在责怪我,没能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吗?” “不,我不会嫁给你,也不会生下你的孩子,若生下来是你的孩子,我会直接掐死他。” 沈晚晚的话,犹如一把利剑刺在他的心上,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我就算死,也不会生下你的孩子。” 燕子谨身体怔了一下,看向沈晚晚,她刚生产完,身体还很虚弱,面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面容还是从前那副模样,只是,似乎感觉有些陌生。 “你,竟如此恨我么?” 燕子谨眼神中有一抹哀伤,声音有些沙哑。 沈晚晚抬眸看向他,眼神平淡道:“不恨。因为,无爱,也无恨。” 燕子谨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随后迎来一场大笑,笑声中却有一抹无奈与痛苦。燕子谨自嘲道:“无爱?无恨?我自认为对你百依百顺,只要是你需要的,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没想到,这几年时间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句。呵呵,呵呵……沈晚晚,我以为,只要将你留在身边,我终究会捂化你那颗心,只要我对你好,你总会接受我的。没想到,呵,我多年来的爱意,都烟消云散,我于你,竟然连恨意都没有么?” 沈晚晚抬眸看向他,眼中平淡如水道:“你错了。你对我从来不是爱,是占有,是强制。你爱的是你自己,一直都是。” 燕子谨眼眶通红,沈晚晚的话让他痛心疾首,又耐着性子道:“不爱?若我心中没有你,早在几年前我就将你带回燕国,沂州屠戮殆尽,我早就是燕国的一国之主,掌管大权,实现心中所愿。为了你,我受尽冷眼与凌辱,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你以为我愿意顶着沈巍的名字被人骂是乱臣贼子么?你以为我愿意看着你和那个司马玉龙亲亲我我么?若非当年沈义城不同意我娶你,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沈晚晚微微呆愣,面色惊愕道:“你,什么意思?” 燕子谨也不想在瞒她,道:“当年是你父亲先认出并我非沈巍,后来竟不知道在哪里查到,我是燕国人,他劝我离开,我本想念着他教导我半年的份上,带着你离开凉城,不再掺和两国之事,却没想到,说起你,他突然恼羞成怒,还要写信给锦衣卫抓我,这让我如何能放过他!” “所以,你就杀了我父亲,将他的尸首挂在城墙上凌辱他么?” 沈晚晚声声质问,让燕子谨不禁心力交瘁。 “你父亲,不是我杀的。他是自戕而亡,我只是想囚禁他。” “若非是你,他也不会死。是你,是你逼死他的。还有姜大哥,也是你害死的。” 燕子谨看着沈晚晚伤心痛苦的模样,声音沙哑,面色略显疲惫问道:“晚晚,这些事情,就不能过去么?我只是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沈晚晚苦笑一下,道:“过去?怎么过去?让我踩着我父亲的血肉,让我对着我逝去的兄长,让我不顾沂州百姓的生死,自私自利的活着么?我每每夜里都能想起他们,你叫我如何安心?叫我如何好好活着?” “你同我兄长有九分像,你让我不顾礼义廉耻,不顾人伦道德,整日与你欢好开心么?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那你强迫我时,可有想过你与我兄长长得相似么?你有想过我父亲对曾经的谆谆教诲么?你如今的地位和权力,都不过是你自己的贪婪和欲望。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爱我。” 沈晚晚的话刺痛了燕子谨的心,他一心为他,为什么?最后变成了他的不是,他明明最爱她,为了她,她命燕国王都迁移,为了她,杀了自己的兄弟父亲,为了她,挑起两国战争,这一切,都是为了她!都是为了她! “我从未想过,你竟然如此看我,原来我做的一切,在你眼里,不过是阴谋算计。” 第95章 托孤相见 燕子谨的声音仿佛被重锤敲击过一般,低哑而又疲倦,那神色恰似深秋的落叶,满是寂落。 沈晚晚垂眸不语。 燕子谨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背影满是寂寞与孤独。 好一会儿,燕子谨才开口,语气冷峻道:“我一定会将蔺朗和孩子带回来。” 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沈晚晚静静地坐在房间内,耳边传来阵阵嘈杂的点兵之声,那声音仿佛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她脆弱的心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最终还是无力地瘫倒在床上,眼神空洞而绝望。 与此同时,蔺朗正背着一个破旧的竹篓,迈着坚定而急促的步伐向着云峰山狂奔而去。他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但他不敢有丝毫停歇。刚刚到达山脚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呼喊声——追兵已然赶到! 蔺朗心头一紧,迅速回头瞥了一眼竹篓中的幼子。只见孩子紧闭双眼,安静地沉睡在里面,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看着幼子天真无邪的面容,蔺朗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慌乱的心沉静下来。然后,他再次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朝着山中疾驰而去。 \"砰!\" 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宛如平地惊雷一般,在这寂静的深夜骤然炸响。那声音犹如一头凶猛巨兽的咆哮,瞬间撕破了夜的宁静,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四周扩散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仿佛一道尖锐的闪电划破夜空,刹那间将黑暗撕裂成无数碎片。燕楚两国边境的人们原本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此刻却被这惊心动魄的声响猛然惊醒。他们从睡梦中惊坐而起,心跳急速加快,满脸惊恐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司马玉龙听到声音,猛得坐起来,向外走去,刚出营帐就看到脚步匆匆而来的陆绎。 “发生什么事?” 陆绎连忙道:“目前还不知,我已派人去查了。” 这时黎平走过来道:“陆大人,你们没事吧!” 司马玉龙摇了摇头,看向东南方,面色凝重道:“黎将军,那是什么地方?” 黎平看过去,道:“那里,好像是,云峰山啊!” “将军,将军。” 一个士兵疾步跑过来,面色凝重道:“将军,不好了,戚九洲刚刚驾马跑出去了。” 司马玉龙和陆绎相视一眼,司马玉龙道:“准备马。” “是。”陆绎听到吩咐,立即下去准备,随后又有一行人奔向远处。 戚九洲快马加鞭而来,云峰山的出口满是乱石,已经彻底被堵住了,不远处还有很多燕国士兵的尸体,看来,云峰山被发现了。 戚九洲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剑,双眼如鹰般锐利,警觉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心中暗自思忖:“也许这里还有残存的敌人潜伏着……” 他向着右侧迈出几步后,突然注意到地上有一摊暗红色的血迹。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这滩血迹旁并没有尸体。他蹲下身来,仔细观察着血迹的痕迹,只见那血迹尚未干涸,显然留下这些血迹的人离开不久。 戚九洲决定顺着血迹追踪下去。一路上,他保持高度的警惕,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动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终于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而那滩血迹正是延伸到这块石头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当戚九洲悄然靠近那块大石头时,原本靠在石头上的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瞬间清醒过来。那个人以极快的速度护住怀中的竹篮,并手持长剑,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姿势。 借着微弱的月光,戚九洲隐约看见眼前之人浑身浴血,就连头发都被鲜血浸染并凝固在了脸颊之上。尽管如此狼狈不堪,但其眼神却透露出异常的警惕与凌厉之色,宛如暗夜中的一头猛兽,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尤其是在这漆黑的夜晚里,那把闪烁着寒光的长剑在月色映照之下显得愈发诡异阴森。戚九洲努力想要看清对方的面容,但由于光线太过昏暗,始终无法看清全貌。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到极点之时,忽然一阵微风吹过,月光恰好洒落在对面人的剑身上。这时,戚九洲注意到剑柄处悬挂着一个精致的剑穗。这个剑穗看起来颇为眼熟,经过一番思索,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原来是他! “蔺,蔺大哥。” 听到声音,那人抬头看去,在看清人脸后,松了一口气,放下剑,虚弱道:“戚兄。” 戚九洲连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关切道:“蔺大哥,你没事儿吧!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云峰山怎么炸了?” 蔺朗艰难地摇了摇头,仿佛每一次晃动都需要耗尽他所有的力量一般。他紧紧抱着怀中那个看似轻巧却重若千钧的竹篮,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着。终于,他像是做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似的,用尽全身仅存的一丝气力,将竹篮递到了戚九洲面前。此时的他,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断断续续地道:“这是……沈姑娘的孩子……拜托你……帮我……交……交给陆绎。” 戚九洲连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竹篓。当他轻轻揭开竹篓上方的盖子时,只见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孩子被柔软的棉布层层包裹着,只露出一张粉嫩可爱的小脸。此刻,孩子正紧闭双眼,面色红润,嘴角还挂着一抹甜甜的微笑,显然正在香甜的梦乡里酣睡着。看着如此惹人怜爱的小家伙,戚九洲不禁心生喜爱之情,但心中的疑惑也随之而来。他刚想开口询问蔺朗一些事情,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晕厥了过去。 戚九洲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取出一些干净的布条和草药,动作熟练地为蔺朗包扎起身上的伤口来。处理好伤口后,他先是将竹篓稳稳地背在了自己的胸前,然后又费力地把昏迷不醒的蔺朗驮到了背上。就这样,戚九洲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山下走去。山路崎岖不平,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但他始终咬紧牙关坚持着,生怕会惊醒怀中熟睡的孩子或者让背上的蔺朗受到更多的颠簸。 没过多久,这两个人才刚刚迈出几步路而已,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伴随着飞扬的尘土和滚滚的烟尘,只见一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骑兵如疾风般策马奔腾而至。而那领头之人,赫然便是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的司马玉龙! 当他们远远地瞧见前方有人影晃动时,司马玉龙毫不犹豫地一挥手,示意众人停下马来。紧接着,他身手矫健地翻身下马,身后的其他骑手们也纷纷效仿,动作整齐划一。随后,司马玉龙带着几个亲信大步流星地朝着那两个人疾步走去。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早已有眼尖的士兵迅速迎了上去,主动帮忙将其中一人从背上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来。整个场面显得紧张而有序,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没有丝毫的慌乱与迟疑。 戚九洲恭敬行礼道:“国主。” 陆绎看着他们扶下来的人,有些眼熟,上前几步仔细看清楚,好一会儿才在月光下认出人来。惊愕道:“蔺朗!” 此人司马玉龙已经听到很多次了。不仅在晚晚身边照顾,还是以前的锦衣卫。 “哇~哇哇哇~” 突然间,一阵清脆而响亮的孩啼哭声划破了宁静的氛围,如同一道尖锐的闪电穿透空气传入众人耳中。大家纷纷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吸引,不约而同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戚九洲微微低下头,动作轻柔地打开了身前那只精致的竹篓盖子。 随着盖子缓缓开启,一个小小的身影逐渐展现在人们眼前。那孩子的小脸蛋涨得通红,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小嘴张得大大的,正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般的啼哭。那哭声如同暴风雨中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在场每个人的心弦。 与此同时,原本处于昏迷状态的蔺朗也被这阵孩啼声所惊醒。他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充满了惊慌与关切,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孩子!孩子!” 戚九洲见状,急忙解下挂在胸前的背篓,小心翼翼地将其递到蔺朗面前,并说道:“孩子在这里呢,别担心。” 蔺朗急切地看向竹篓内,当他终于看到孩子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然而,当他抬起手想要轻轻抚摸一下孩子那粉嫩可爱的脸颊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红的血迹。望着孩子如雪般洁白无瑕的面庞,再看看自己那双染血的手掌,蔺朗犹豫了片刻后,最终还是无奈地收回了手。 “蔺大哥!” 听到有人唤他,蔺朗这才转头看去。 看到旁边的人,不禁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陆…陆绎!” 陆绎眼中有些含泪,点了点头激动道:“是我!是我!蔺大哥。” 蔺朗脑海中突然浮现沈晚晚托孤的模样。语气焦急还有些紧张道:“孩子!孩子!” “在这里!” 戚九洲连忙递过去。 蔺朗艰难地扭动身躯,试图从地上撑起身子来,但由于身体虚弱无力,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这时,陆绎快步上前,伸出双手稳稳地扶住蔺朗,并小心翼翼地帮助他慢慢坐直。 蔺朗坐稳后,赶忙伸手接过旁人递过来的孩子。他紧紧地把孩子抱在怀中,仿佛手中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然后,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臂将孩子缓缓向前递去,同时口中急切地说道:“孩子!这是沈姑娘的孩子啊!” 陆绎闻言,连忙低下头朝着竹篓里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稚子安静地躺在里面,小家伙的皮肤如同羊脂白玉般洁白细腻,惹人怜爱。就在不久前,这个孩子还因为不安而哭闹不止,然而此刻,或许是感受到周围气氛的异样。 陆绎仔细端详着孩子的面容,心中不禁一动。这孩子的模样,竟与沈晚晚有着几分相似之处,尤其是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和微微上扬的嘴角,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陆绎忍不住再次抬起头,目光越过眼前的人群,落在了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司马玉龙身上。 此时的司马玉龙神情凝重,眉头微皱,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听到蔺朗的话语,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直直地盯着那个竹篓中的孩子。 蔺朗继续说道:“这孩子,乃是国主亲生骨肉啊!沈姑娘深知自己可能无法再见到国主,所以特意嘱托我一定要亲手将孩子交予你!请你代为转交给国主!这孩子的身上有楚国皇室身份的独特胎记,是司马家的血脉!” 司马玉龙听着蔺朗的话,呆愣愣的向前走,陆绎接过竹篓,将孩子从竹篓里面抱出来,起身向他走了过去。 孩子受惊,开始哇哇哇大哭。 司马玉龙微微颤抖着伸出双手,仿佛捧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地从他人手中接过了那个孩子。当他将孩子抱入怀中时,一股柔软而温暖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让他的心也跟着变得无比温柔起来。 他定睛凝视着这个小小的生命,只见那孩子肌肤如雪般白皙娇嫩,宛如羊脂玉般细腻光滑。小巧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一样可爱诱人。一双大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 再看那孩子的眉眼之间,竟真有几分神似沈晚晚。弯弯的眉毛如同月牙儿般挂在额头上方,眉尾处微微上扬,透着一股子灵动之气;那双眼睛虽然还未睁开,但从轮廓和线条来看,将来必定也是水汪汪、明亮动人的大眼睛,就如同沈晚晚的眼眸那般清澈深邃,能让人一眼望进心底去。 司马玉龙抱了孩子,那孩子似乎认识一样,竟然不再哭了。双手向上伸着,似乎在要抱抱,想起沈晚晚,眼眸不禁有些湿润。 第96章 沉冤得雪 蔺朗见陆绎把孩子交予男子,那男子剑眉朗目,身形伟岸,眉宇间满是威仪。蔺朗瞬间明悟,跪地高呼:“前锦衣卫副使蔺朗,拜见国主,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玉龙反应过来,抱着孩子走过去,弯腰扶起蔺朗道:“多谢蔺副使替本王安全将嫡长子带回来。多谢!” 国主还未成婚,后宫也并未纳妃,如今已有长子,便是将来的太子,更是将来的国主。 司马玉龙这话,也是承认了这孩子的身份。 蔺朗恭敬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只是,沈姑娘……” 司马玉龙带着些许哽咽的声音道:“她,还好么?” 蔺朗摇了摇头。道:“我逃出来时,孩子刚出生,一路跑过来三四天,并没有她的消息。” 戚九洲疑问道:“她当时肚子确实大,如今虽然过去了三个月,但孩子不该就这么早生了吧!” 蔺朗神情肃穆,沉声道:“尚有一月方足月,是提前催产。” 司马玉龙凝眸端详着孩子,确乎显得有些单薄。 此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众人警惕戒备。陆绎率先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国主,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司马玉龙颔首,将孩子揽入怀中,以披风遮蔽夜间的寒风。陆绎与戚九洲则扶起蔺朗,亦转身离去。 “该吃药了!” 戚牧端着药,站在沈婉婉身后。 沈晚晚一身淡青色长袍站在窗前,眼眸呆愣,神色黯然。 “你说,蔺朗到了么?” 戚牧也向着窗外看去,窗外满是士兵,一层又一层的守在他们的屋前,真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他最熟悉云峰山,一定会到的。我还给那孩子准备了一些补药,定会没事儿的,你放心吧!” 沈晚晚向着云峰山看去,久久不能回神。 “吃药吧!你才生产不久,若不能好好休养,今后……” “砰!” 燕子谨一脚踹开门,满身的厉气。戚牧见此连忙跪了下去。 沈晚晚转回神,见燕子谨满脸的怒气,也知道了结果。许是没有抓到人吧! “滚下去!” 戚牧放下药,连忙跑了出去。 “你,早就计划好了,对不对?” 燕子谨声音阴沉又忍着着怒意道。 沈晚晚慢慢坐到床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没有说话。 燕子谨上前捏住沈晚晚的下巴,冷冷道:“你早就计划好了,要将孩子送走,所以提前挖通了云峰山,是不是!问你,是不是!” 沈晚晚嘴角漏出一抹笑容,淡淡道:“没错。” “哗啦!” 燕子谨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推在地上,一身的怒气,摔门而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站在一旁的戚牧,手里还端着药,燕子谨恶狠狠道: “照顾好她,将她身子养好,若是再出问题,小心你的脑袋。” 戚牧还未回话,燕子谨已经离开了。 楚国军营中。 司马玉龙抱着孩子,那孩子在他的臂弯里正熟睡,嘴角微微上扬,眼眸中满是温柔与关爱。 黎平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只知道他们晚上出去一趟回来,国主怀里就抱着这个孩子,还舍不得松手,嘴角的笑容更是没停下。不禁怀疑道:“这孩子长得与国主有几分像,不会是国主的吧!” 陆绎站在一旁,也从未见过如此慈爱的司马玉龙,没有说话。 黎平见陆绎不理自己,不死心问道:“我说,陆督使啊!这孩子……” “嗯。” 陆绎点了点头就离开了。黎平倒是不理解,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嗯……什么? 难道? 真的是! 蔺朗在回来的路上就晕了过去,直到天亮才醒。这才想起来燕子谨要毁凉城的事,连忙起身就要见陆绎。 沈让扶着他道:“你先在这里躺着,我去找陆大人。” 戚九洲此时端着药走了进来,将药递过来后道:“我去,你先躺好。” 没一会儿,陆绎就走了过来。 蔺朗连忙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陆绎。 陆绎看蔺朗要起身,连忙上前扶住他道:“蔺大哥,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还是要从长计议。你先随我去见国主吧!” 营帐内 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黎平怒发冲冠,双眼瞪得浑圆,气愤填膺地吼道:“这燕子谨简直就是蛇蝎心肠、恶毒至极啊!居然妄图毁掉整个凉城,难道他不知道凉城内还居住着成千上万无辜的百姓吗?这种行径实在是令人发指!” 戚九洲附和道:“没错!就算他一心求胜,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但也不应该拿如此众多百姓的生命去做交换啊!这般做法简直就是丧尽天良、泯灭人性!” 陆绎看着司马玉龙阴沉的脸,问道:“国主,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司马玉龙看着桌子上的沙盘,沉吟片刻道:“按照燕子谨的性格,不会这么简单的毁了沂州。定然还有后招。” 蔺朗想了想道:“恐怕是请君入瓮!” 司马玉龙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子,随即道:“黎将军,告诉军中,这几日无论燕国怎么挑衅,都先按兵不动。等必要时刻,一击毙命!” “是,臣领命!” “戚九洲。” “是,臣在。” “你和沈让尽快联系沈家军的人,让在燕军中的人随时准备,在关键时刻进行反扑!” “是!臣领命!” 司马玉龙看了眼旁边的蔺朗,抿了抿道:“沈家已正名,晚晚可知晓?” 蔺朗摇了摇头,道:“并不知晓。燕子谨将消息封的很紧。” 司马玉龙垂眸,看向远处道:“那便告诉晚晚,也告诉凉城的百姓们。还有,我要将她带出来。” 司马玉龙看着领命出去的几人,心中暗暗想着,此战必胜,绝不能输!之前种种,他要让燕子谨付出代价! 若要回去,云峰山是最简洁的路。 陆绎和蔺朗带着一行人去了云峰山,为了能让沈家军离开,沈晚晚在命人开凿路是,开通了许多路,虽然炸毁了,但庆幸的是还有可以用的通道。于是蔺朗带着一行人偷偷进了沂州。 三日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命,君临天下,治理万邦。今有凉州守城驻将,……” “奉天承运,国主诏曰。……” 沂州城城门口,三十万名士兵齐声大喊,声浪如潮,震得城墙上的灰土簌簌而落,那轰鸣之声,仿佛天际惊雷,穿过厚重的城墙,层层传入城中每一个角落。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城楼上旌旗猎猎作响,在风中摇曳生姿,而那震天的呐喊,在沂州三城内久久不散,如同历史的回音,激荡着每个人的心田,让整个沂州城都沐浴在这一片激昂与不解交织的氛围之中。 沈晚晚正在睡梦中,听到振振有词的声音,猛得惊醒。 “来人!来人!” 侍女快步走了进来。 沈晚晚缓缓起身,问道:“什么声音?” 侍女低头不语。 冷枫这时走了进来。 沈晚晚又问了一遍。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房门被打开,声音似乎又有些清楚,随着风声,激起荡荡涟漪。 沈晚晚见他们都不说话,自己起身就要向外走。在门口,冷枫抬手拦住她。 “主子有令,你不能出去!” “奉天承运,国主诏曰……” 听到外面的声音,沈晚晚心中的担忧更重,眉头紧锁,声音也沉下来道:“让开!” “小姐,你才生产完不久,要好好休养,你……” “让开!”沈晚晚面色冰冷,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冷枫低头看着她,她的眼眸明亮,眼中满是坚毅,让他又不禁想起之前城墙的事,当时她的眼睛也是这般,眼里装满了哀求,求他救下姜也,求他帮她说一句话,但他当时……。 冷枫还是软下心来,吩咐道:“去取鞋和衣服过来。” 侍女连忙将沈晚晚的衣服和鞋子递了过去。冷枫接过鞋子,低下头,帮沈晚晚温柔的穿好鞋子,又披上衣服,起身道:“我带你过去。” 燕子谨将沈晚晚安排在沂州一个不远处的村落里,虽然离沂州不远,但也有几里,需要骑马才能到。若是沈晚晚两条腿走,恐怕要走上一天才能到。 冷枫将她抱上马,快奔向沂州而去。离沂州越近,那声音就越清楚。沂州城门口,有无数的燕军把守,冷枫从腰间拿出令牌,城门才开。 沂州城内,众多百姓立于道旁,聆听着城外传来的阵阵呼喊,心中既激动又悔恨。原来,沈将军果真未曾谋反叛国,乃是遭奸人诬陷,现今冤案得雪,真相大白,苍天有眼啊! 冷枫怀抱沈晚晚,二人悄然登上城墙,俯瞰着下方出征的雄师。城墙之下,司马玉龙与四将的英姿被夕阳拉长,与地面的影子交织成一幅壮丽的画卷。此时,一阵阵雄浑的声骤然响起,那声音仿佛穿越时空的呼唤,震颤着城墙的每一块砖石,也深深地震撼着沈晚晚。她紧贴着城墙垛口,耳边是那振聋发聩的回响,眼前是千军万马蓄势待发的景象,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万千军马中,她一眼就看到司马玉龙,一身银黄色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骑于高头大马之上,眉宇间尽显英姿飒爽。他手持长剑,剑尖直指苍穹,仿佛能划破天际。身旁,陆绎、黎平、戚九洲、蔺朗四人亦是气势如虹,各领一军,整装待发。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每一面都书写着无畏与忠诚。 沈晚晚望着这壮阔的一幕,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激动。 冷枫凝视着城墙下的人群,沉声道:“半年前,楚国国主力排众议,不顾满朝文武的谏言,仅凭一己之念,为沈将军正名洗冤。且一夜之间,沈将军威武不屈、只身赴死的壮举,便已传遍整个楚国。” 沈晚晚看到城下的人,眼泪滑落脸颊,不时早已泪流满面。 “我,就知道,他,他一定会做到的。我就知道……” 司马玉龙瞥见城墙上有人影,遂抬手作握拳状。其身后众将士皆止。城墙上那女子,身着一袭素衣,泪如泉涌,面色苍白,仿若风中之烛,摇摇欲坠。其身后立着一名侍卫,侍卫手持长剑,神情戒备,似有随时出击之势。 “晚晚~” 上次一别,竟有一年不见了。司马玉龙艰难的从嘴里喊出她的名字。陆绎抬眸看去,果真是沈晚晚。只是,她怎么瘦成那个样子了…… 沈晚晚凝视着下方的人,泪水不受控制地汩汩流淌。这一年多来,她无数次在午夜梦回之际,梦到眼前的这个男子,那熟悉的眉眼,那温柔的面庞,令她难以忘怀。 “司~司大哥。” 冷枫知道她的心思,此次他已经违背了主子的意思,回去后定少不了一顿责罚,但若能让沈晚晚开心些,他愿意,无论多少责罚,他都愿意。 蔺朗和戚九洲看到沈晚晚,见她安然无恙,心中的担忧也放下了。 司马玉龙抬手,将士又开始大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之命,御极天下,统驭万国。今有凉州守城之将,沈氏先辈,累世皆为我朝之忠勇良臣,赤胆忠心,为国为民,屡建不世之功。 然而,沈氏沈义城将军竟遭奸佞之徒构陷,身负谋反之冤。所幸天理尚存,正义得彰,真相终现于世。沈义城将军智勇双全,面对艰难险阻,毫无惧色,决然舍生取义。他以自己宝贵之生命,守护至关重要之虎符,保我朝十万将士之安危与稳定。 沈义城将军之英灵,仿若璀璨之星辰,辉映千秋万载。其忠贞义烈、英勇无畏之行,实乃世人之典范,令人敬仰有加。故朕特下旨追封沈义城将军为鄂王,赐谥号“忠武”,以彰其一生之功业与忠诚。愿其英灵永受祭祀,为万民所敬仰,芳名流传千古! 钦此!” “奉天承运,国主诏曰。……” 沈晚晚嘴角微微上扬,眼眸含泪,脸上确是开心的。她就知道,就知道,她的父亲,不会对不起自己心中的信仰,不会。她也知道,他一定会给父亲正名。 一阵冷风吹来。 冷枫忍不住开口道:“该回去了。” 第97章 以儆效尤 沈晚晚仿若未闻般,只是静静地低着头,目光穿过层层人群,直直地落在了城下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之上。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周围的一切喧嚣都已远去,只剩下他们两人遥遥相望。 她的眼眸深邃而悠远,似有无尽的话语想要倾诉,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那深情的凝望。一眼万年,她眼中的思念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又如绵绵细雨般缠绵不绝;那份不舍更是浓烈得让人揪心,仿佛一旦移开视线,眼前之人便会如烟云般消散不见。 司马玉龙远远望着城楼上那道略显单薄的倩影,心中一阵刺痛。曾经那个活泼灵动的女子如今竟变得这般清瘦憔悴,他多想立刻飞身而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用自己温暖的怀抱驱散她所有的忧愁和哀伤。 “该回去了。” 冷枫又提醒了一下。见沈晚晚不动,这才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扯着她离开。 沈晚晚那美丽而又忧伤的眼眸,满含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死死地盯着城下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身影——她深爱着的人。然而,无论她心中有多么的不愿离开,却终究敌不过冷枫那无比强硬的态度。 只见冷枫紧紧地拉住沈晚晚纤细的手腕,几乎是以拖拽的方式带着她一步步走下城墙。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沈晚晚的心尖上,让她感到一阵阵地刺痛。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晚晚!”这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划破长空,直直地传入他们二人的耳中。 沈晚晚猛地回头望去,可就在她转头的瞬间,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随后便毫无知觉地晕倒在地。 当司马玉龙亲眼看到沈晚晚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时,心中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他此次前来的首要目的已然达成,接下来便是要向沈晚晚传递一个重要的消息。 “晚晚,如今,沈义城已经得以正名,你们沈家所背负的冤屈也都被洗清,从此不再有罪过之名!”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我们还要一鼓作气,将那被侵占的沂州三城重新夺回,把燕子谨彻底赶出我们楚国的领土!让那些妄图侵犯我国土之人知道,楚国的威严不容挑衅! 当沈晚晚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已然是另一番天地。陌生的环境仿若一幅神秘的画卷,陌生的空气仿佛弥漫着未知的气息。沈晚晚如睡美人般缓缓起身,那洁白的帐幔,宛如云朵般轻盈;地上铺着的软毯,恰似柔软的绿草地。屋内的桌椅书柜,整齐排列,宛如忠诚的卫士。 “夫人,您醒了?” 侍女端着药走了进来。 沈晚晚一身白色长裙,光着脚站在地上,头发披散在身后,面色苍白,声音有些沙哑问道:“这是哪里?” “是国主的营帐。” “国主的营帐?哪位国主?” 侍女刚想张口说话,屋外传来声音。 “晚晚,醒了?” 是燕子谨!看来,他已经继位了。那个老家伙死了? 沈晚晚垂眸不语。燕子谨似乎已经忘了之前的事情,上前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温柔道:“你刚生产完不久,注意身体。我命人在这地上铺了软毯,这样你光脚也不会冷了。” 沈晚晚垂眸不语。 侍女将药递了过来,燕子谨顺手将药拿起,温柔的喂到她的嘴边。 沈晚晚张口喝下,就这样谁都没有开口。 直到外面传来打击的声音,那声音似乎是什么重物打在身上,沈晚晚好奇的向外看着。 “要出去看看么?” 沈晚晚点了点头。 营帐之外,冷枫赤裸着上身,如同雕塑一般笔直地跪着。他那宽阔坚实的后背此刻完全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只见两名身材魁梧的士兵手持廷杖,高高举起,然后又猛地落下,一下接一下,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冷枫的背上。每一杖下去都带起一阵沉闷的声响,仿佛能听到皮肉被撕裂的声音。随着廷杖的起落,冷枫的背上渐渐浮现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纵横交错,鲜血不断渗出。 而冷桦,则静静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口中清晰地数着数。 “十三。” “十四。” ...... 每一个数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沈晚晚的心头上。一时间,她整个人都呆住了,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无法挪动分毫。眼前的画面让她感到震惊和恐惧,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冷枫那满是伤痕的后背。 随着廷杖的继续挥动,冷枫背上的血痕越来越多,越来越深。沈晚晚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袖,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终于,她忍不住大声喊道:“住手!”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营地中回荡,带着一丝颤抖和愤怒。冷桦闻声转过头来,看到沈晚晚后,他缓缓地迈步走到她面前,微微躬身行礼道:“夫人。” “这是做什么?” 只见燕子谨缓缓地从后方踱步而出,他身姿挺拔如松,步伐沉稳有力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又透露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冷冽之意,恰似冬日里的寒风,虽不刺骨但足以让人感受到阵阵寒意。 “他违逆军令,拒不从命!如此目无军纪之人,应当严惩!” 沈晚晚微微侧过头去,用那清澈如水的眼眸轻轻扫了冷枫一眼。只见他那宽阔坚实的背上,已然渗出了丝丝缕缕的血迹。。 她心里很清楚,冷枫一直侍候在她身边,是出于他所肩负的那份职责。然而,此次他不顾自身安危,带着自己上城墙,还是让沈晚晚的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激之情。 就在这时,一旁的燕子谨缓缓抬起手来,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轻轻地抚摸着沈晚晚那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的如丝秀发。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说出的话却带着丝丝寒意。 “不管是什么原因,违抗军令,那么他就应当受到应有的惩罚。晚晚,这个道理相信你也是明白的,凡是犯下错误之人,必然要承受相应的后果。” 听到这话,沈晚晚猛地抬起头来,道:“此事是我执意要求冷枫这么做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要责罚,那就责罚我吧!” 沈晚晚仰起头,目光凝视着他,她心里明白,这番话分明是说给自己听的。燕子谨的言辞中充斥着浓浓的威胁意味,然而他却不责罚自己,若是惩罚她身旁的人,只因他深知,她绝无忍心让这些人受苦受难。 “戚牧!” 燕子谨沉着脸喊了一声,很快就有一个侍卫拉扯着戚牧直接将人推在了地上。戚牧不敢反抗,立即跪了下去。 “三个月,三个月养好夫人的身体,否则,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听明白了嘛?” “是,是。草民,草民……” 燕子谨也不给戚牧说话的时间,一手抬起沈晚晚的脸,仔细端详道:“脸色这样苍白,可不好看。” “照顾好夫人,否则本王要你们全部陪葬!” “是!” 只见燕子谨面沉似水,冷冷地扫视了一眼众人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那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 冷桦则紧紧跟随着他,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时间悄然流逝,不多时,原本充斥于耳际的行刑之声也渐渐归于沉寂。此时的燕楚两国之间,战争犹如狂风暴雨般愈发激烈且频繁起来。燕国在这场残酷的较量中逐渐处于下风,被楚国打得连连败退,局势岌岌可危。 刚刚登上国主宝座的燕子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国内诸多事务纷繁复杂,亟待处理;而边境战事更是紧迫万分,刻不容缓。他每日夙兴夜寐,忙得不可开交,常常通宵达旦地工作,只为能扭转当前不利的局面。 与此同时,身处另一方的沈晚晚,为了保住戚牧以及其他同伴的生命安全,不得不选择顺从。她乖乖地按照要求进食、服药,并按时就寝。然而,每当夜深人静之时,躺在床上的她虽然紧闭双眼,思绪却如潮水般汹涌澎湃,难以入眠。就这样,日复一日,她常常整夜睁眼直到黎明破晓。 终于,在这样的煎熬之下,沈晚晚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就在某一个夜晚,她毫无征兆地突发高热,滚烫的体温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燃烧殆尽。戚牧等人见状心急如焚,赶忙起身煎药、施针,展开了一场与病魔争分夺秒的生死搏斗。整个夜晚,屋内灯火通明,人影晃动,一片繁忙景象。经过众人整整一夜的不懈努力,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沈晚晚的高热方才缓缓消退。 “如何了?” 冷枫关切的看着床上的人,问道。 戚牧一边收拾药箱,一边疲惫道:“退烧了,还要仔细观察,一会药来了,就先喂给夫人。” “怎么会突然发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冷枫关切问道。 牧收拾着那陈旧而略显沉重的药箱,他的目光匆匆一瞥,落在了床上那面容憔悴、双目紧闭的女子身上,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忧虑和无奈:“唉……她五脏俱伤,而且一直以来思虑过重,这完全就是心病所致啊!尽管这段时间她很听话,每天都按时吃药、用膳,可她心里头的那些事儿,却是没有一天能够真正放得下来呀。要想治好她这病,实在是太难了,太难了。” 站在一旁的冷枫紧紧皱起眉头,满脸愁容地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沈晚晚,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心中满是焦虑与无助。他深知自己对于眼前这个状况根本就无计可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去帮助沈晚晚摆脱困境,这种无力感让他感到无比沮丧和挫败。 “咳咳~咳~”床上的人渐渐苏醒。 “沈姑娘。” “夫人。” 两人连忙上前。 沈晚晚缓缓地抬起手来,她那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微微颤抖着,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此刻的她眼神迷离而恍惚,目光先是落在眼前的两个人身上,但只是短暂停留后便移开了。接着,在这迷迷糊糊之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只见那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眉眼中透露出无尽的温柔,正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那深邃的眼眸犹如一泓清泉,能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那高挺的鼻梁下,嘴唇轻抿,勾勒出一抹令人心动的弧度。 沈晚晚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角,一抹浅浅的笑容如春花绽放般浮现在她的脸上。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试图拉住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人。然而,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对方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那个人竟然开始慢慢地向后退去,与她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无论她如何努力地向前伸着手,都始终无法拉近彼此的距离。 “司……大哥……” 好不容易退烧,才过两个时辰,又开始高热不退。这次嘴里还说着胡话,但也幸好燕子谨不在。否则恐怕要勃然大怒。 太阳落日前,沈晚晚终于清醒了。 “沈姑娘,吃药吧!” 沈晚晚乖乖吃药,冷枫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油纸打开是她最喜欢的杏仁干,这是冷枫出沂州时特意为沈晚晚买的,只是一直没机会给她。 沈晚晚看到油纸上的杏仁干,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声音还有些虚弱道:“难得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冷枫垂眸不语,将杏仁干又递过去几分。 他,一直都记得。 沈晚晚摇了摇头,虚弱道:“不吃了,下次吧!”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嘹亮而又激昂的军中军号声,那声音仿佛穿越了层层障碍,直直地钻进了沈晚晚的耳朵里。沈晚晚好奇的向外面看去。 冷枫见此,询问道:“夫人,可要出去看看?” 沈晚晚点了点头。 第98章 营救计划 侍女轻柔地为她穿上精美的衣裳,那细致入微的动作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而后,侍女又细心地为她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披风,尽管此刻尚未进入秋日,天气还算宜人,但由于她的身子骨太过孱弱,哪怕只是稍有凉意,也可能会让她染上风寒之疾。 冷枫缓缓走到沈晚晚身边,弯下腰,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抱起来。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心中不禁一阵酸楚,短短几日,她竟又消瘦了许多。如今,他只需单手便能稳稳地将她托起。 冷枫抱着沈晚晚稳步走出营帐,来到了营外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旁。这块石头位置绝佳,坐在此处,不仅能够俯瞰山下的美丽景致,仰头望去,更是能欣赏到漫天璀璨的繁星。 夜风轻拂而过,宛如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人的面庞。冷枫静静地站立在沈晚晚身后,高大的身躯犹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为她遮挡住阵阵袭来的夜风。如此一来,她便能够全身心地沉浸于这片宁静而美好的夜色之中,尽情享受这一刻难得的静谧与安宁。 沈晚晚抬头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感叹道:“今晚的月亮真大啊!” 冷枫如同雕塑一般,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她的身后。他那挺拔的身姿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但又隐隐散发出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息。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衣角,带起几缕发丝在空中微微飘动,然而他却丝毫未动,目光始终落在前方那个身影之上,深邃而专注。。 “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陆绎和蔺朗关切的问着。 沈让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打听到了。晚丫头被燕子谨带入了军中。” “军中?” “是的,军中有些沈家军,消息是从那里传来的,不会有错。” 陆绎皱眉道:“这燕子谨心思重,又谨慎小心,将晚晚带入军中也是有可能的。只是,我们进去,就不容易了。” 蔺朗点头附和道:“没错。而且燕子谨定然让人看着她,首要之人就是冷枫。他武功高强,不容易对付。又在军中,不好对付。” 沈让小声道:“这个事情我也问了一下。探子说,晚丫头病了,每隔几日就会有药材进军营。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进去。” 陆绎点头道:“好,那我去。” 蔺朗点头赞同,继续道:“我也去。” 陆绎立即反对道:“不行,你同冷枫曾同出一处,他说不定可以一眼认出你来。你负责接应我们,云峰山的路你最熟悉,我们到时候就从那里走。” 蔺朗想了想,道:“也好。如今离下一次送药,还有多久?” 沈让道:“还有五日。” 蔺朗点头,思考道:“好,这几日就让探子将军营的路线图传出来。我们到时候再制定详细的营救计划。” 沈让点了点头,道:“是。对了,沂州的火药找的如何了?” 陆绎蹙眉道:“只找到了几处,还需要时间。国主还在帮我们拖延时间,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先将晚晚救出来。” 众人点了点头,又四处警惕的看了,然后向四处散去。 第四日夜里 “这是传出来的燕国军营安防图。晚丫头在西南方的侧后方。为了方便她养病,燕子谨将她安排的比较远。” 看着地图,蔺朗想了想道:“这西南后处,穿过一片树林,有一处悬崖,悬崖不高,且下面有水,若能突围,此处是最好的地方。” 陆绎也赞同道:“没错,此处确实是突围的绝佳之地。只是晚晚那里……” 沈让继续道:“这次还打听到一个消息,戚牧在晚丫头身边。” “戚牧?” 陆绎不知此人,蔺朗解释道:“是戚九洲的一个外戚兄弟,有一手的医术,沈姑娘生产就是他帮的忙。” 陆绎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可以利用戚牧。原本想着不好对付冷枫,如今有人可用,自然最好。” 蔺朗道:“戚牧在沈姑娘身边,他不认得你。若想让他帮忙,恐怕……” 沈让摆了摆手,道:“无妨,陆大人,我随你一同进去。戚牧认识我。” 陆绎点了点头,道:“也好。那蔺大哥,就麻烦你安排好逃生的路线。” 蔺朗点了点头,眼神坚定道:“放心。” 燕国主逝去,燕子谨甚至没有回去为他的好父亲披麻戴孝,一直待在沂州和祭城。祭城是燕国离楚国最近的城池,也是他如今驻军的地方。人没有进城,却驻军在了附近。 冷桦端着一堆奏折走过来,放到桌上,看着一旁忙碌的燕子谨安静的站在他身后。 燕子谨收笔,审阅到最后一个奏折,抬手抚了抚额。 冷桦这才开口道:“主子。” “何事?” 冷桦拿起桌角一旁的奏折道:“高万奏请,辞官。” 燕子谨眼神不屑,收起手,道:“他,又想干什么?” 冷桦没有说话。 燕子谨垂眸思索片刻道:“冷桦,燕国之前可有双相立朝?” “没有,从未有过。” 燕子谨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算计,道:“传本王旨意,升原丞相高万为右相,升邓文综为右相。命二人协力处理朝中之事。” 冷桦恭敬道:“是。” 没一会儿,冷桦又走了进来,面色有些为难,想开口又没有说。 燕子谨抬眸看了一眼,道:“有话直说。” “您继位后并未设大典。但,已有许多大臣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如今,还送了多名舞姬来此处,祭城县令多次来询问,拿着舞姬要如何处理?” “呵~” 燕子谨冷哼一声,这些大臣,还以为他和他那好色的父亲一样,只知女色嘛! 愚蠢! “从哪里来,就送到哪里去!传旨给文博,将后宫全部解散,等本王回去,若是宫里还有人,就让他提头来见。” “是。” “对了,晚晚怎么样?” 冷桦恭敬道:“前几日发了热,如今已经好了。这几日冷枫陪着在营帐四处溜达呢!” 燕子谨点了点头,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玄黑色的华服,点点金边显得好不贵气,再加上那英俊的面容,还真真是一副贵气少主的模样。 “走,过去看看。” 冷桦刚跟着走出营帐,燕子谨又回头问道:“你刚刚说,送来了几个舞姬?” 冷桦愣了愣,点头道:“是的。” “去弄两个过来。额,再拿一壶酒过来。” 冷桦不理解他的意思,但还是乖乖听话去办。 沈晚晚身着一袭青色素雅的长裙,那裙子仿佛与周围的青山绿水融为一体,显得她格外清新脱俗。她那如瀑布般垂落在肩头的秀发,仅用一根简约而精致的白玉丝带半扎起来,余下的发丝则随意地散落在背上,微风拂过,轻轻飘动。 她那张原本就清丽动人的脸庞此刻未施半点粉黛,但仍难掩其天生丽质。只是脸色略显苍白,或许是近日来的奔波劳累所致,又或是心中藏有无法言说的忧愁。她那娇弱的身躯上披着一件洁白如雪的斗篷,更衬得她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此时的沈晚晚静静地坐在营帐前,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幅绝美的画面,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瞥了眼,身后的冷枫,伸出手。 冷枫不明白她的意思,盯着她那纤白的手指。 “果脯!” 冷枫愣了一下,没有动。 沈晚晚转头瞥过去,抬眸看向他道:“上次不是给我准备了杏仁干么?给我吧!想吃了。” 冷枫这才反应过来,低头从怀里拿出果脯,打开递了过去。 沈晚晚开口尝了尝,喃喃道:“竟然,没有以前那么甜了。” 冷枫刚想开口,右侧就有几个人影走了过来。 “来,陪本王喝酒。” 那人身形修长,剑眉星目,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正是燕子谨。只见他左拥右抱,左边那位美女身着一袭粉色纱裙,身姿婀娜,她娇笑着将手中的美酒递至燕子谨唇边;右边的女子则身着碧绿罗裳,面若桃花,正细心地剥开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轻轻送进燕子谨口中。而冷桦则静静地跟在几步远的地方,神色淡然。 此时,沈晚晚正独自一人坐在旁边的桌前,一双美眸紧紧盯着燕子谨。看着他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脚步也有些虚浮不稳,心中不禁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燕子谨…… “呀!没想到军营里还有女子呐?” 其中一个女子模样惊讶问着。 燕子谨没有说话,眼角瞥向沈晚晚,想在她的脸上看到一抹生气。 见燕子谨没有反应,另一个女子道:“国主,这女子好放肆,见到您竟不过来行礼呢?” 女子声音不大,但沈晚晚也听到了,她不想掺和这些,起身转头就要离开。 “站住!” 第99章 好久不见 燕子谨那原本明亮如星的眼眸此刻却变得无比迷离,仿佛被一层浓雾所笼罩。他缓缓地松开紧拥着两名女子的双手,身子晃晃悠悠地朝着这边走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随着他每一步的靠近都愈发刺鼻起来。 沈晚晚目光触及到燕子谨这副醉醺醺、步履蹒跚的样子时,心头猛地一颤。往昔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瞬间涌上脑海,尤其是曾经他粗暴强迫自己的一幕幕场景,犹如画面般在眼前不断闪现。恐惧如同潮水一般迅速淹没了她的心,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只见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之色,小手紧紧地攥住衣角,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取一丝安全感。随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迈开脚步便要匆匆逃离这个令她感到惧怕的地方。 然而,就在沈晚晚刚刚转身迈出几步之时,燕子谨却忽然加快步伐冲了上来。他伸出一只大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沈晚晚纤细的手腕,用力一拉,使得沈晚晚整个人都无法再向前移动分毫。 “去哪?” 沈晚晚有些害怕,垂眸不语。 燕子谨一手搂住她的腰,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眼神紧紧的盯着她,似乎那一秒就要将她生吞活剥。 只见她的面色比起从前竟好似红润了许多,那张原本就精致无比的面庞此刻更是焕发出迷人的光彩。她那如羊脂白玉般白皙细腻的肌肤,仿佛能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令人目眩神迷。望着这样的她,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热,一股燥热之感自体内升腾而起,瞬间传遍全身。 “你就没有……一点生气?” 燕子谨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沈晚晚没想到他问了这样一句话,呆愣愣的摇了摇头,又有些害怕的低下了头。 “没有。” 如同不甘心就此罢休一般,燕子谨再次开口询问,然而沈晚晚却只是低垂着双眸,一言不发。 她这般沉默的态度,反倒像是火上浇油般,瞬间点燃了燕子谨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只见他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让他气恼不已的女子,目光顺着她精致的面容滑落至那修长而白皙的脖颈处。 尽管心中已是怒不可遏,但燕子谨还是强行按捺住了自己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来,动作轻柔却坚定地打横着将沈晚晚一把抱起,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营帐走去。 他的脚步沉稳有力,仿佛怀中抱着的不是一个娇弱的女子,而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都滚出去!” 营帐内的人都被赶了出来。 沈晚晚害怕的挣扎,浑身都没用力,奈何燕子谨的力气实在是太大。 “啊!” 肩膀上一阵疼痛。 冷枫握紧拳头,抬脚就要进去,冷桦连忙制止道:“你做什么!” 听到屋内女子的声音。冷枫沉着脸严肃道:“夫人才生产月余,身子还没有养好,主子不能这样做!” 冷桦拉着他,向外走了几步,道:“这与你何关。主子的事,你莫要多事。” 戚牧在隔壁的营帐也听到了些许声音,连忙跑出来,看到站在营帐处不远的冷桦和冷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也无能为力。 不多时,屋内的声音停止,燕子谨满足的从营帐内出来,心情似乎很好道:“冷桦,走了!” 冷桦领命跟上。燕子谨就喝了几口,根本就没有醉,要了一壶酒,半壶都洒在自己的衣裳,那舞姬也是弄过来演戏的,只是想要试探沈晚晚会不会吃醋,是否在意自己? 但他知道,她确实不在意。所以他很生气,想狠狠的惩罚沈晚晚,但也知道她身体不好,只敢在她肩膀和脖子处留下重重的印迹,似乎只有这样,沈晚晚才是他的。 只属于他。 冷枫见人走了,连忙吩咐侍女进去看看。侍女进去后,又出来道:“夫人无事,就是……” 冷枫不理她,掀开营帐走了进去。 沈晚晚那件华美的披风此刻已然零乱地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之上,仿佛失去了生命一般。而她头上那支精美的发带,也不知何时悄然掉落,滚落到一旁的角落里。只见她神情落寞地坐在床边,一头如瀑般的长发肆意散落开来,其中大半凌乱地垂落在右侧脸颊旁。身上所穿的那件青色衣裳,此时也已半遮半掩,露出左侧从脖颈一直延伸到肩膀处的大片肌肤,上面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触目惊心。尤为显眼的是肩膀上的那一处咬痕,虽不算深,却也渗出丝丝血迹,使得原本白皙如雪的肌肤看上去愈发令人心疼,与周围的白净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格外突兀和格格不入。 冷枫推门而入时,恰好目睹了这一幕。他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之色,从未见过眼前这般光景的女子。稍作迟疑之后,他赶忙低下了头,像是生怕再多看一眼便会冒犯到对方似的,匆匆转身快步走出房间。片刻之后,一名侍女轻手轻脚地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摆放着各种治疗伤口的药品。侍女小心翼翼地走到沈晚晚身边,轻轻扶起她的身子,开始仔细地为她处理伤口、涂抹药膏。 然而,这场意外似乎对沈晚晚造成了极大的打击。自那日起,她竟再度病倒了,而且病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严重许多。整个人就如同霜打的落叶一般,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终日里不吃不喝,也不再开口说一句话,眼神空洞无神,让人看着不由得心生怜悯。 “你们是做什么的?”一名面容冷峻、神情严肃的将士,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大声喝问道。只见其中一个男子看上去年纪稍大些,满头白发如霜雪般覆盖着,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深深沟壑;而另一个男子则相对较为年轻,身材健壮结实,宽阔的肩膀上稳稳地扛着两根长长的扁担,那扁担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散发着阵阵浓郁的草药香气。 那位白发苍苍的男子声音略显沙哑地回答道:“军爷,我们是来给戚大夫送药的。这些都是刚从山上采下来的新鲜药材,戚大夫急等着用呢。” 听到这话,将士皱起眉头追问道:“之前负责送药的那个人呢?怎么今天换人了?” 老人赶忙解释说:“哦,军爷您有所不知啊!之前那个送药的人正是我的亲生儿子,他前几日上山采药时不小心摔断了腿,如今行动不便,实在没办法再来送药啦。但又担心会耽误了诸位大人的重要差事,所以才特意让我这远房的侄子赶来帮忙。还望军爷行个方便,通融通融。” 就在此时,一个与先前将士穿着同样服饰的人快步走了过来,对正在盘问的将士说道:“到时间换岗了,这里交给我吧。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说完,便接替前者继续审视起面前的两人和他们所带来的满满两担药材。 只见那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将士随意地摆了摆手,大声喝道:“行了,都别磨蹭了,快些进去吧!动作利索点,可别忘了赶紧给老子滚出来!”他那粗犷的嗓音在空气中回荡,令人不禁心头一紧。 得到指令后,那两个身影如获大赦般,赶忙加快脚步朝着前方走去。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一排排整齐的营帐,心中暗自祈祷不要引起旁人过多的关注。凭借着脑海深处模糊的记忆,二人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一路前行,终于来到了一处看似熟悉的地方——沈晚晚的营帐前。果不其然,在营帐门口,一名身姿挺拔、神情冷峻的守卫正笔直地站立着,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此人正是冷枫。 就在这时,戚牧一脸凝重地从营帐内缓缓走出。他一边低声向身旁的侍女嘱咐着什么,一边用手轻轻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只听他语气严肃地说道:“你们要打起精神来,一刻也不能松懈。若是发现她再次发热,必须立刻前来告知于我。还有,这药已经熬制得差不多了,一旦完成,马上送到这边来。记住了吗?” “是,戚大夫。”那几名侍女齐声应道,态度恭恭敬敬。 而另一边,沈让则带着陆绎巧妙地避开巡逻士兵的视线,成功混入了军营之中。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紧紧拉住陆绎的衣袖,快步走进了戚牧所在的营帐。 冷枫见戚牧出来,开口问道:“情况如何?” 戚牧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目前还不好说,只能先观察看看了。我还是回隔壁营帐继续配制其他药物,希望能对她有所帮助。”话音未落,他便转身朝着隔壁的营帐走去。 谁承想,戚牧刚刚踏入隔壁营帐,一个黑影突然从角落里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嘘,别出声。”沈让一脸严肃地将食指竖在唇边,向戚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戚牧连忙会意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看到戚牧如此配合,沈让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沈……”见到眼前这个许久未见、却倍感亲切熟悉的身影,戚牧一时间激动得差点喊出对方的名字,但很快便意识到此刻情况特殊,于是赶忙压低了声音,轻声唤道,“沈大叔。” 听到这声久违的称呼,沈让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回应道:“是我。许久不见啊,小牧。”说话间,他的目光也落在了戚牧身上,上下打量着。 戚牧此时同样注意到了两人不同寻常的打扮,心中满是疑惑。正当他想要开口询问时,眼神不经意间瞥到了站在一旁的陆绎。只见此人身材高大挺拔,气宇轩昂,浑身散发出一种冷峻威严的气质。 沈让自然察觉到了戚牧的目光所向,于是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解释道:“这位乃是锦衣卫督使陆绎大人,此次前来正是为了营救晚丫头。” 戚牧之前也曾听闻过有关陆绎的种种事迹,在他心目中,能成为锦衣卫的人物必定都是非凡之辈。如今竟有幸亲眼得见,心中难免充满了好奇与敬畏之情,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陆绎这时则上前一步,向着戚牧抱拳行礼,问道:“戚大夫,不知晚晚现在状况如何?”语气虽急切,但仍保持着应有的礼数和沉稳。 戚牧一想到沈晚晚,脸上的神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一旁的沈让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与陆绎对视了一眼后,陆绎微微皱起眉头问道:“怎么回事?难道情况很糟糕吗?” 戚牧沉重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之前她的状况原本已经有所好转了,可就在前天,燕子谨来后,她便再次发起了高烧,而且一直都没有退下去。” 听到这里,陆绎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嘴唇紧闭,一句话也不说。而沈让的脸色同样变得十分难看,着急地追问:“那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戚牧叹了口气回答道:“昨晚夜里她又开始发热了,不过好在今天早上烧刚刚退了一些,现在正睡着呢。” 这时,陆绎沉思片刻后开口道:“我想去见她一面,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戚牧闻言顿时愣住了,有些为难地说:“这个……冷侍卫把她看得很紧,想要见到她实在是太难了,恐怕……” 还没等戚牧说完,陆绎连忙打断他的话,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只要能给我一小会儿时间就行,我有把握可以让晚晚尽快好起来。” 戚牧依然显得犹豫不决,沈让见状赶忙劝说道:“小牧啊,你也是清楚的,晚晚这孩子命运多舛,实在太可怜了。你就通融通融,让他去见一面吧!万一……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面了呢。” “我跟晚晚可是好朋友,我绝对不会伤害她的,这点你可以相信我”陆绎也紧接着向戚牧解释道。 戚牧瞥了一眼外面,这才道:“好吧!今日戌时冷枫会去燕子谨那里禀告沈姑娘的情况,我将侍女支开,你那时再进去。” 陆绎感谢抱拳,点了点头。 第100章 异常 夜风轻柔地吹拂而过,带来丝丝凉意。微风如顽皮的精灵般钻进营帐内,轻轻地拂过沈晚晚娇嫩的脸颊,惹得她脸上一阵瘙痒。就在这时,一阵轻声呼唤传入她的耳中。 “晚晚!” “晚晚! ” 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又似乎近在咫尺。沈晚晚努力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可那困意如同千斤重担一般压得她难以动弹。经过一番挣扎,她终于艰难地睁开双眼,一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庞渐渐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陆……陆大哥……” 沈晚晚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和惊喜,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容。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温暖真实的脸庞,心中默默祈祷着这一切都不是虚幻的梦境。 陆绎见状,赶忙伸手握住沈晚晚伸过来的小手。他感觉到她的手被厚厚的棉被包裹着,但即使如此,她的指尖依旧透着刺骨的冰凉。屋内熊熊燃烧的炉火散发着滚滚热浪,与沈晚晚冰冷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 “晚晚!” 陆绎轻声唤着她的名字,眼中满是关切和疼惜。当他感受到沈晚晚手指上传来的微微温热时,他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不再是她的一场幻梦。 “陆大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沈晚晚激动得语无伦次,晶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而下。这一刻,所有的思念、恐惧和委屈都化作泪水倾泻而出。 陆绎连忙抬起手,小心翼翼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他的心像被针扎一样刺痛不已。他轻轻扶起沈晚晚,让她靠坐在床头,然后紧紧拥住她单薄的身躯,仿佛要将自己全部的温暖传递给她。 沈晚晚轻轻地点了点头,那模样看上去委屈极了,眼眶里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怎么都止不住地往外流淌着。 陆绎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一阵刺痛,眼前这个曾经活泼开朗、整天笑嘻嘻还爱调皮捣蛋的女子,如今却变得如此消瘦憔悴,简直让人不敢相认。尤其是当他注意到沈晚晚脖领处那猩红而又显眼的痕迹时,一股无名之火瞬间涌上心头。 他皱起眉头,伸出手轻柔地伸向她的脖颈,声音冰冷得仿佛能掉下冰碴子来道:“这是燕子谨弄的吗?” 然而,沈晚晚对此似乎并不太在意,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说道:“不碍事的,陆大哥。我想问问司......” 话还没说完,便被陆绎打断了。 陆绎自然清楚她此刻最为关心的是谁,于是连忙放柔了声音安慰道:“国主现在正在军营之中,一切安好。孩子也平平安安的,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国主凡事都亲力亲为,把孩子照顾得非常周到,你尽管放心就是。” 听到这里,沈晚晚一直紧绷着的心弦总算稍稍放松了一些,嘴角也情不自禁地微微向上扬起。已经好久都没有露出过笑容的她,这一刻,那张原本苍白如纸的脸庞上终于绽放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那就好,那就好啊......” 她喃喃自语道,眼中满是欣慰和安心。 陆绎想起自己的来意道:“晚晚,我此次来,就是来救你的。你这几日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养足了力气,和我们一起走。” 沈晚晚垂眸,却有些害怕。燕子谨看自己看的紧,若救不出去,那他…… 陆绎看出她的担心道:“你别怕,军中有沈家军的人,蔺朗在后方接应,国主在前方吸引火力,你别怕,我们准备万全,就是为了救你出去。” 陆绎看出沈晚晚的犹豫,继续道: “晚晚,国主此次来,就是为了你。孩子才那么小,你忍心就这样与他分离么?难道你要永远待在燕子谨的身边,做他的掌中之物嘛!” 沈晚晚摇了摇头,坚定道:“好,我走。” 沈晚晚点头,依依不舍的看他离开。 陆绎的话果然有用,沈晚晚开始吃饭吃药,而且还主动要吃的,几日来,竟然好了许多。 燕子谨听闻沈晚晚的身体好了许多,也带了些补品过来看她。 沈晚晚正在镜子前擦胭脂,她不想脸色苍白的丑样子去见司马玉龙。于是命冷枫出去买了些胭脂,冷枫不懂这些,直接将胭脂铺扫空,全部买回来了。 桌子上摆满了胭脂水粉,沈晚晚对着镜子左擦擦,右抹抹,还不忘对着镜子细细描眉。 燕子谨走进营帐,扑鼻而来的香气,不禁让他眉头紧锁。 冷枫站在门口,看到燕子谨连忙行礼。燕子谨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营帐内的侍女也低下了头。 燕子谨慢慢走过去,只见沈晚晚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脸上擦东西,燕子谨好奇的走过去,小声道:“这是在做什么?” 沈晚晚正站在那里发呆,突然听到一阵声响传来。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这一转可不得了,竟把身后的燕子谨吓了一大跳!不只是燕子谨,就连一旁的冷枫和冷桦也被惊得浑身一抖。 再看此时的沈晚晚,那张原本白皙如玉的小脸上,此刻竟然涂满了红红的胭脂,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尤其是那嘴唇,更是被涂抹得鲜红如血,仿佛刚刚饮过鲜血似的。配上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以及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整个人看起来既有些诡异,又透着一种别样的魅惑风情。 “晚晚,你,你这是……” 沈晚晚转头看了看镜子,喃喃道:“不好看吗?” 燕子谨低头浅笑,坐在沈晚晚旁边,从怀里拿起手帕,抬手慢慢擦掉她脸上的胭脂,一边擦一边戏谑道:“晚晚,这是要去唱戏?” 沈晚晚瞥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没有说话。 “去打盆水来。” 侍女连忙起身出去。 燕子谨瞥了眼冷枫,问道:“怎么买了这么多胭脂?” 沈晚晚垂眸不语。 冷枫恭敬道:“夫人今日觉得脸色不太好,让我去买些胭脂回来。属下不懂女红,就将店里的颜色都买了回来。” 侍女打了水回来,燕子谨打湿手帕,温柔的替沈晚晚擦掉脸上的胭脂,胭脂擦掉露出她原来白皙的脸庞。燕子谨眼眸似水,温柔道:“看来这几日休养的确实很好。” 沈晚晚垂眸不语。燕子谨像照顾孩子一样,替她擦了脸,洗了手。见她如此乖巧的模样,像极了以前。见她白皙的脖颈出那淡淡的红,道:“去取药来。” 侍女将药递过来,燕子谨接过,抬手就要擦药,沈晚晚有些害怕,身子向后退了退。明日陆大哥就要来了,她可不想再带着一个印迹去见司马玉龙。 燕子谨见她躲,心中有一抹心疼,道:“对不起,我上次没有注意力度,弄疼你了。” 沈晚晚垂眸不语。燕子谨抬手将药抹在她的脖颈处,想起她肩膀上的伤。开口道: “都退下。” 侍女退下,冷桦刚想走,看着站在一旁未动的冷枫,拉着他,也走了出去。 燕子谨抬手要拉下她的衣裳,沈晚晚害怕身子后退,直接倒在了地上。 “晚晚~” 沈晚晚不语,双手抓住衣裳,时刻警惕着。 燕子谨蹲在她身前,温柔道:“我知你身子不好,上次是我的不是,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等你身子养好,好么?” 沈晚晚似乎有些不相信,还是紧紧的抓着衣袖。燕子谨放下药,上前将人拥进怀里,温柔的安抚道:“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么?” 沈晚晚不敢惹他生气,若是激怒他,恐怕自己又不能出去了,不敢说话。 燕子谨没收到她的拒绝,心情大好,继续道:“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生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好不好?” 沈晚晚垂眸不语,但也没有拒绝。 见此,燕子谨心情就更好了,便说今夜宿在这里,沈晚晚也没有拒绝。 夜里,冷桦小声在门口叫着燕子谨。 “主子,主子。” 燕子谨穿好衣裳出了营帐,冷桦立即将披风递过去,道:“楚军夜袭。” 燕子谨点了点头,瞥了眼冷枫道:“照顾好她。” 冷枫恭敬道:“是。” 出营帐还没有走几步,燕子谨就吩咐道:“冷桦,你去查查这几日夫人身边有什么异动?或是见了什么人?” 冷桦点了点头,领命离开。 沈晚晚今日太乖了,乖的出奇。而且还知道拿胭脂打扮自己,真是太奇怪了。 第101章 逃离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整个营地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突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在营帐内悄然移动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就在这时,一只宽大有力的大手猛地伸了过来,毫无征兆地捂住了正在熟睡中的沈晚晚的嘴巴。沈晚晚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猛然睁开双眼,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嘘!晚晚,别出声,是我。”黑暗中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沈晚晚心中的恐惧稍稍减轻了一些,但仍感到十分惊讶。她压低声音问道:“陆,陆大哥。你不是说要明日才来吗?怎么今晚就到了?” 陆绎迅速从背上取下一个鼓鼓囊囊的行李包,递给沈晚晚说道:“情况有变,燕子谨似乎对我们的计划有所怀疑。这是给你准备好的衣服,你赶快换上,动作要快,千万别弄出动静。换好后我在门口等你。” 沈晚晚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开始更换衣物。由于紧张和匆忙,她好几次差点把衣服穿错,但最终还是顺利地穿上了那套衣服。 收拾妥当之后,沈晚晚轻声说了一句:“好了。”随后便轻手轻脚地朝着帐门走去。 陆绎动作迅速地在营帐内翻找出一套燕军的衣服,然后轻柔地递给了沈晚晚。只见沈晚晚接过衣服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开始更换起来。与此同时,陆绎也利落地将自己身上那套黑色的夜行衣褪下,露出里面同样穿着的燕军将士服饰。 待沈晚晚整理好着装,陆绎便紧紧拉住她的手,两人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在偌大的军营之中快速穿梭着。他们时而弯腰低头避开巡逻士兵的视线,时而借着营帐的阴影隐匿身形,脚步轻得仿佛落叶飘落地面都难以察觉。月光如水洒落在他们身上,映照着两张坚毅而又充满决心的面庞。 看着安静的军营,沈晚晚不解道:“陆大哥,这,军营里怎么这么安静?” 陆绎小声道:“楚国宣战,燕军都出去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 陆绎紧紧地握着沈晚晚的手,小心翼翼地带着她迅速穿过了两个营帐。他们的身影在月色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神秘而紧张。进入后面的林子后,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陆绎脚步不停,一边带着沈晚晚快步前行,一边低声向她解释着:“再往前走一段路,穿过这片林子,就会到达一处悬崖边。崖底有一泓清澈的泉水。蔺朗就在那里等着接应我们。咱们得快点儿走,不能耽误时间。” 沈晚晚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但突然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停下脚步,一脸担忧地开口问道:“那戚牧呢?他怎么样了?” 陆绎微微皱眉,快速回答道:“放心吧,沈让已经提前把他安全地带走了。我们之所以要兵分两路行动,也是担心人多目标太大,容易被敌人发现。现在我们只管赶紧赶到约定的地方与他们会合就行。” 说罢,陆绎继续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同时不忘时不时地回头观察身后的情况。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军营里突然亮起了许多火把,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夜空。陆绎心头猛地一紧,暗自叫道:“不好,还是被发现了!” “晚晚,快走!” 沈晚晚回头,看着营帐里出现许多火把,也知道自己逃走的事,被发现了,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冷枫站在沈晚晚的营帐前,突然有一个将士过来传话说,燕子谨急昭,他这才离开。等他去找燕子谨的时候却发现营帐内无人,这才发现上当了,连忙跑回来,却不想沈晚晚的营帐内没有一个人,就连侍女都被迷晕了。 冷枫想了想,又跑到戚牧的营帐,果然,营帐内没有人。 看来是戚牧伙同他人,将沈晚晚带走了。但这军营中,巡逻严密,他们是怎么跑出去的? “布谷,布谷。” 这时传来一阵鸟叫。冷枫猛得回头,是这片树林。冷枫立即召集将士,向树林走去,果然在扎营和树林交接处,发现了巡逻将士的尸体。 “追!” 沈晚晚失踪,冷枫不敢耽误,当即拉出信烟。 燕子谨刚率领大队人马,到达沂州城下,就收到了军中的信烟。收到信,立即回城。 陆绎带着沈晚晚在树林中绕了好几圈,终于绕了出去。 身后的火把越来越近,沈晚晚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重。 “陆大哥。” 陆绎抬头瞥了眼后方,道:“晚晚,别怕。快走!” 两人刚跑到悬崖边上,冷枫就追了过来。 沈晚晚娇躯瑟瑟发抖,满脸惊恐地紧紧拉住陆绎那宽大的衣袖,仿佛那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陆绎则一脸凝重,目光如炬,极其谨慎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冷枫。他深知此刻情况危急,不能有丝毫犹豫。于是,他猛地一转身,用力握住沈晚晚那微微颤抖的小手,毫不犹豫地带着她朝着悬崖边狂奔而去。 就在临近悬崖边缘时,陆绎脚下发力,纵身一跃,与沈晚晚一同跳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夫人!” 冷枫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惊得目瞪口呆。他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一边拼命朝悬崖跑去。然而,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悬崖边上时,却只能看到陆绎和沈晚晚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冷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沈晚晚会如此决然地跟着陆绎跳下悬崖。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顿时凉了半截。他呆呆地望着悬崖下方,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燕子谨回营,没看到冷枫,又看到营帐内空无一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时冷枫带着人走了回来,看到燕子谨立即跪了下去认罪道:“冷枫领罪!是属下不查,夫人已……跳入悬崖。” “是谁带他逃出去的?” 冷枫想了想道:“看那身形,像锦衣卫陆绎。” 燕子谨想了想,没错,若非熟悉之人,沈晚晚不会跟他走,想起这个,他的双眼之中猛地闪过一丝阴鸷之色,仿佛有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即将喷涌而出。然而,他还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制住了内心汹涌澎湃的愤怒情绪。只见他紧握着双拳,手背上青筋暴起,胸膛也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剧烈起伏着。但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用一种低沉却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大声呵斥道:“拿地形图来!” 冷桦命人将地形图打开,燕子谨看去,道:“冷枫,他们从何处跳下去的?” 冷枫起身,根据记忆在地图上指了一下。顺着他指的方向,向下游几里处,就是一片林子,越过那片林子,就可以直接进入云峰山。 冷桦也看出来,指出道:“这里似乎通往云峰山。” 燕子谨沉着声音,忍着怒火道:“你们派人将云峰山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去。否则,就提头来见!” “是!” 陆绎带着沈晚晚跳进悬崖下的河里,还在夏日,夜里河水还不算太冷,沈晚晚还能撑的住。终于在游了一段时间,就有这个火把出现。 沈晚晚心里有些害怕。陆绎拉着她,向前游去。 “晚晚,别怕,是蔺朗!” 沈晚晚这才放下心,跟着陆绎一起向火把的方向游过去。 岸边是蔺朗,沈让,戚牧还有几个男子。见沈晚晚两人上岸,连忙将准备好的披风递过去。 “沈姑娘,陆绎。你们没事儿吧!” 蔺朗关切的看着两人。 陆绎拧了拧自己衣服上的水,道:“我没事儿。晚晚,你没事儿吧?” 沈晚晚裹紧身上的披风,摇了摇头。 戚牧上前将一枚药丸递过去,道:“沈姑娘,这是去风寒的药,我特意为你制的,你快吃。” 沈晚晚接过药,直接吃了下去。 陆绎看了看他们,道:“你们没被发现吧!” 沈让点了点头道:“没有,我们一路很小心。怎么?你们被发现了?” 陆绎眉头紧锁道:“不愧是燕子谨身边的人,我们被冷枫发现了。恐怕这个时候,燕子谨也知道了。” 蔺朗也皱着眉头道:“那我们快走,趁他们还来不及反应。” 众人疾步向云峰山走去。刚进云峰山的界地,陆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走了一会儿,沈让抬手示意停止。 陆绎,蔺朗和其他几个人拔出腰间的长剑,警惕的看着四周。 “怎么了?”戚牧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不禁发问。 蔺朗警惕的看着四周,道:“这林子太安静了。不对劲。” 沈晚晚抿了抿唇,紧张的抓紧自己的衣角。身体微微靠向陆绎。 “哈哈~真不愧是锦衣卫!” 一阵熟悉的男子声音响起,沈晚晚害怕的抓紧了陆绎的手臂。 陆绎回眸看了眼沈晚晚,抬手拍了拍她的手,向声音来源看去。 “陆绎,许久不见了!” 只见燕子谨身披一袭玄色铠甲,那铠甲闪烁着冰冷而神秘的光芒,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他身姿挺拔如松,气势凌厉逼人。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宛如无底深渊一般,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此刻,那眼眸之中满是浓烈的杀意,犹如燃烧的火焰,熊熊不息。 站在对面的陆绎同样紧紧握着手中的宝剑,剑身寒光闪闪,映照着他那鹰一般深邃锐利的目光。这双眼睛如同能洞悉一切般紧盯着燕子谨,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丝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变化。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起来,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 “是许久不见。燕贼!” 燕子谨对周围人的目光毫不在意,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陆绎身后那个娇弱的身影之上。 只见那人身着燕军的服饰,一件黑色的斗篷轻轻搭在她纤细的肩膀上,仿佛为其增添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她那如瀑布般垂落在背后的长发,肆意地飘散着,没有经过任何精心的梳理和妆饰。 而那张原本应该明艳动人的脸庞此刻却是素面朝天,未施一丝粉黛,但即便如此,也难以掩盖住她天生丽质的容颜。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那双美丽的眼眸,其中充满了深深的恐惧与不安,就像受惊的小鹿一般,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之情。 “晚晚,过来!” 沈晚晚害怕的看了眼陆绎,陆绎回眸看向沈晚晚,站在她面前,挡住燕子谨的目光。随即道:“燕子谨,你这心术不正、背信弃义之徒!想当年,沈将军收留你于身侧,悉心养育达三年之久。这三年中,他待你甚厚,视如亲子,然你却以这般狠辣之手段加害于他,实乃不义至极!燕国主,即便他对你有所亏欠,毕竟亦是你的生父。可你竟然指使属下对他百般折磨,终致其含恨而逝,此等行径何止不孝,简直是忤逆不孝! 沂州三城,本乃我楚国之固有疆土,你不知感恩图报也罢,竟妄图据为己有。更为可憎的是,你全然不善加管理,对城中百姓之生死漠然置之,全然不顾他们的死活。如此行径,非不忠莫属! 似你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有何面目存于世间?你着实不配存于世上,更休提与晚晚相配!” 第125章 一世情长 当他们踏出房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人不禁为之惊叹。原来,门外早已聚集了一群人,他们整齐地站立在屋外。那些锦衣卫们每人手中都高举着火把,熊熊燃烧的火焰将整个靖安公府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在人群之中,晋安县主正双膝跪地,她低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充满了恐惧和不安。而柳金溪则静静地站在一旁,当看到司马玉龙现身之后,她急忙快步上前,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 柳金溪满脸愧疚之色,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自责与懊悔之情。她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国主啊,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此次小女犯下大错,皆是因为微臣平日里对她教导不善所致。恳请国主能够大发慈悲,饶恕小女一条性命吧。府中的嫡女向来体弱多病,微臣至今也未能再有其他子嗣。如今,我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了,如果失去了她,微臣真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还望国主念及老臣多年来殚精竭虑、忠心耿耿为国效力的情分上,高抬贵手,饶过小女一命吧。求求您啦,国主!求求您啦,王后娘娘!” 司马玉龙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眼神冷漠而深邃,仿佛能洞悉一切。短暂沉默后,他转头看向身旁一直恭敬侍立着的李玉,开口吩咐道:“李玉,立刻传朕旨意下去。” 李玉闻言,赶忙向前迈进一步,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司马玉龙身侧,等待着接下来的命令。 司马玉龙深吸一口气,接着缓声道:“册封晋安县主为晋安郡主,赐予其食邑四百户,并赏赐黄金百两。”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沈晚晚和陆绎在内。 他们显然没有预料到司马玉龙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只听司马玉龙继续道:“楚燕两国相安无事已达四年之久,为护两国邦交友好,燕国君主日前遣使送来国书,欲与我国联姻。本王膝下并无女子,王氏一族人丁稀薄,而晋安县主聪颖过人,机敏伶俐,实乃和亲之最佳人选。本王特封其为郡主,三月后将启程前往燕国,以结两国之好,共赴繁荣和平之盛世。。” 就在司马玉龙的话音刚刚落下之际,众人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终于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而此时的柳曼如,则像是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先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紧接着面色瞬间变得如同死灰一般苍白,毫无血色。她那娇弱的身躯再也无法支撑住自己,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 一旁的柳金溪见状也是惊愕不已,但很快便回过神来,急忙开口求情道:“国主,请您开开恩呐!国主……” 然而,他的话语尚未说完,就被一旁的李玉给打断了。 只见李玉满脸堆笑地说道:“柳大人,此乃大喜之事啊!晋安郡主得以升迁不说,如今更是肩负着与他国和亲之重任,这般荣耀和福气,可真是旁人几辈子都难以修得的呢!柳大人应当感到知足才是啊!” 的确如此! 要知道,谋害皇嗣可是一项罪大恶极、足以诛灭九族的死罪。 然而,司马玉龙非但没有下达旨意追究责任,反而对郡主予以升迁。 是宽容也是责罚。 司马玉龙冷冷地瞥了一眼瘫倒在地的那个人后,便不再理会,而是转身毫不犹豫地一把将沈晚晚那娇小玲珑的身子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沈晚晚不禁吓了一大跳,在众多人的注视之下,她顿时羞红了脸颊,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迅速地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司马玉龙温暖的怀抱里。 司马玉龙敏锐地察觉到了怀中佳人的羞涩小动作,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马车上,沈晚晚坐在司马玉龙身旁,想起他说的话。 问道:“燕国要和亲?” 司马玉龙点了点头,道:“是,燕子谨如今后宫无人,他有意在剩余燕国皇室中选一人作为继承人,为了两国友好,故他想从楚国出选一女子进行和亲。” 沈晚晚点了点头后,便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子般安静地待着,不再言语。 而司马玉龙则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仿佛那是他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关切地问道:“怎么?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让担心?” 然而,沈晚晚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双美丽的眼眸此刻也微微闭起,似乎并不想多谈此事。 此时的黑夜宛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静静地覆盖着大地。 周围一片静谧,唯有一辆马车缓缓地行驶在路上,车轮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打破了这夜晚的宁静。车窗外,偶尔会闪过几点微弱的星光,但很快又被黑暗所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抵达了皇宫。当车门打开时,司马玉龙发现怀中的沈晚晚早已进入了梦乡。 她的呼吸平稳而轻柔,脸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想必是正在做着一个甜美的梦吧。司马玉龙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下了马车,生怕惊醒了这个沉睡中的美人儿。 这一日,阳光明媚,微风轻拂着皇宫内的每一寸角落。 然而,宫门口却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只见沈晚晚满脸怒容地站在那里,双手叉腰,正与羽林卫们理论着什么。 “让开!本宫今天一定要出宫!” 沈晚晚气势汹汹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羽林卫统领顾长春一脸无奈,他苦口婆心地劝说道:“王后娘娘,国主可是下了命令,严禁您踏出宫门半步啊。还请王后息怒,不要为难小的们了。” 沈晚晚柳眉倒竖,瞪着顾长春说道:“哼!你不说,国主又怎会知晓?你快快让我出去便是!” 说着,她便试图冲破羽林卫的阻拦。 顾长春见状,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拦住了沈晚晚的去路,焦急地说道:“娘娘啊,您就行行好,饶过小的吧!您真的不能出宫啊。要是让国主知道了,小的可吃罪不起呀!” 原来,自从王后沈晚晚怀有身孕以来,王宫上下皆是一片欢腾,众人也因此受到了丰厚的封赏。 但谁能想到,这位活泼好动的王后在宫中没待多久,就开始觉得无聊透顶,一心想要出去逛逛。 如今,距离王后怀孕不过才过去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可沈晚晚已经在宫中憋得快要发疯了。 这段日子里,她曾多次想方设法偷偷溜出宫外,可惜每次都被精明的司马玉龙逮个正着。 而今天,司马玉龙恰好有事需要与诸位大臣商议,沈晚晚本以为终于等到了机会可以趁机逃跑,没想到却又在宫门口被顾长春给抓了个现行。 任凭顾长春如何苦苦相劝,沈晚晚就是铁了心要出去。 她不停地抱怨着宫中生活的枯燥乏味,声称自己再这样下去非得闷出病来不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个身影如疾风般疾驰而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李玉正一路小跑到了近前。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声呼喊着:“娘娘,王后娘娘啊!” 沈晚晚听到呼唤声后,循声望去,便看到李玉正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地朝自己跑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王后娘娘,娘娘……” 待李玉稍微缓和了一下呼吸之后,他赶忙继续说道:“娘娘,国主传话来,要您赶紧回宫呢,请您随老奴一同回去吧!” 然而,沈晚晚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轻轻把头一撇,完全不理睬他。 李玉见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喘息,紧接着又开口道:“娘娘,国主说了,如果您执意不肯回去,那今晚就要请您到慈宁宫去用膳啦。” 一听到这话,沈晚晚不由得撅起小嘴,想起之前自己偷偷溜出宫玩耍,结果被司马玉龙知晓后,派陆绎将她给抓了回来。 不仅如此,司马玉龙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太后,惹得太后狠狠地将她斥责了一顿。 想到这些,沈晚晚心里的火气顿时就冒了上来,于是她气鼓鼓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此时此刻,沈晚晚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行动自然没有以往那般灵活轻便。 李玉见此情形,心中十分担忧,生怕她会因为走得太快而不小心伤到腹中胎儿或者累坏了身子。 因此,他急忙在沈晚晚身后边跑边高声喊道:“娘娘,您慢点儿走!这边有专门准备好的软轿,可以送您回宫呢!” 这一天,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了屋内,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沈晚晚刚刚结束了一场舒适的沐浴,水汽弥漫间,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动人。 此刻,一名伶俐的侍女正站在她身后,轻柔地梳理着那如丝般柔顺的长发。 就在这时,司马玉龙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他一进门便看到了眼前这幅美丽的画面,不禁微微一愣,随即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微笑。他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侍女退下。 沈晚晚听到动静,慵懒地抬起头来,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眸微微眯起,仿佛还沉浸在方才沐浴带来的放松之中,看起来有些困倦。 司马玉龙见状,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情,他快步走到沈晚晚身旁,接过侍女手中的手帕,然后极其温柔地开始为她擦拭头发。 由于怀有身孕,沈晚晚最近总是特别容易感到疲倦和嗜睡。 如今虽然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月,但这种情况并没有得到太大改善。 然而,孕期中的她却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成熟女子魅力,与以往相比更显韵味十足。或许是因为身体内孕育着新生命的缘故,她的身上似乎还隐隐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奶香味,让人闻之心醉神迷。 司马玉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沈晚晚白皙的脖颈向下滑落,那优美的曲线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再往下看去,只见她原本纤细的身材因怀孕而略显丰腴,摸上去也是软软的,充满了弹性。 这样的变化不仅没有减损她的美丽,反而增添了几分母性的光辉,使得她看上去愈发迷人。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一股熟悉的味道,轻轻地钻进了沈晚晚的鼻腔里。 那股味道如同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她的睡意。她悠悠地睁开双眼,睡眼惺忪间,缓缓地回眸望去,只见一个高大而俊美的身影正站在身后——竟是司马玉龙。 “唔,你来了!” 沈晚晚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和欣喜,仿佛这等待已久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让她心中充满了欢喜。 司马玉龙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如瀑布般垂下的秀发,轻声问道:“困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一般,转身将双手环绕住司马玉龙的腰间。 司马玉龙见状,宠溺地笑了笑,然后俯身低头,轻柔地吻了一下她的秀发,那动作轻柔得像是生怕惊扰了怀中的人儿。 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沈晚晚打横抱起,稳稳当当地朝着床边走去,轻轻地把她放在柔软的床铺上。 然而,就在沈晚晚刚刚躺下的那一刻,司马玉龙突然俯下身来,热烈的吻如同一阵汹涌的热浪,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 沈晚晚猛地从迷糊中惊醒过来,那双原本迷蒙的眼眸一下子瞪大,白皙如玉的小手下意识地抵住司马玉龙宽厚的胸膛,娇嗔地道:“你做什么?” 司马玉龙闻言,垂眸看向身下的人儿,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情丝,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化在自己深情的目光之中。 沈晚晚的脸颊瞬间泛起两朵红云,她轻咬下唇,嗫嚅着说道:“御医说......” 话还未说完,就被司马玉龙再次打断。他低下头,飞快地在她粉嫩的嘴唇上啄了一口,然后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说道: “本王已经问过御医了,可以的。也问过蔺朗,放心,本王轻一些。” 沈晚晚听到这话,想要开口反驳,但刚一张嘴,所有的话语便都被司马玉龙霸道地吞入腹中。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梨花院落,月色溶溶,如细纱轻覆,柳絮池塘边,微风拂过,带来一抹淡淡的凉意与风雅。 岁月静好,捻一指花香,许一世情长。 第1章 赵家 “快,动作都麻利点,一定要把那小子给我逮住喽,千万不能让他从咱们眼皮子底下溜走啦!” 伴随着这声怒喝,只见好几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如同饿狼扑食一般,在街头巷尾东奔西窜地到处寻人。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犹如闪电般迅速地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为首的那个彪形大汉,满脸横肉,右边脸颊上还有一条狰狞可怖的刀疤,远远瞥见那抹黑影之后,立刻扯开嗓子大声吼叫道:“在那边呢!弟兄们,赶紧给老子追上去啊!谁要是能抓住那小兔崽子,重重有赏!” 而此时此刻的大街之上,行人如织,车水马龙。其中有两名男子闲庭信步般悠然行走着。走在前面的那位男子身着一袭鲜艳夺目的黄色祥云锦袍,头上戴着一顶晶莹剔透的玉冠,手中轻摇着一把精致华丽的折扇,一双眼眸明亮如炬,恰似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跟在其身旁的另一名男子则穿着一套略显低调的暗蓝色衣裳,腰间悬挂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剑柄之上镶嵌着几颗璀璨耀眼的宝石,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只见那身后的男子微微躬身,一脸恭敬地开口说道:“公子,此地便是祈凰县了。” 走在前方、为首的那位男子缓缓停下脚步,微微颔首表示知晓,沉声道:“嗯,先寻一处安身之所,好生休整一番。待明日,咱们再行前往目的地。”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遵命。”身后的男子应诺一声后,便跟随着自家公子一同朝着前方走去。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家看上去颇为雅致的客栈门前。 客栈门口的店小二眼尖得很,远远瞧见这两位气质不凡之人走来,赶忙满脸堆笑迎上前去,殷勤地将二人引入店内,并一路引领着他们登上楼梯,送至一间宽敞明亮的客房之中。 “二位客官请稍作歇息,小的这就去为您准备热水,以供沐浴净身之用。另外,厨房那边会尽快备好可口的饭菜送来。不知二位还有其他什么吩咐?”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整理起房间来。 “有劳了。”为首的男子淡淡回应一句。 没过多久,屋内便弥漫起腾腾热气,那名男子宽衣解带之后,踏入了放置于屋中的巨大浴桶之内。温暖的水流包裹住他健硕的身躯,让他不禁舒服地轻哼出声,全身心都沉浸在了这份惬意与放松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响动忽然传入男子耳中。原本闭着双眼静静享受的他瞬间睁开双眸,目光如电般直射向那张床铺下方。紧接着,他动作迅速地从衣架上扯过一件长袍,随意地披在身上,然后起身迈步走到床边,冷冽的眼神紧紧盯着床下,口中沉声喝道:“出来!莫要藏头露尾!” 床下原本窸窸窣窣的声响戛然而止,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住了一般,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男子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男子见状,眉头微皱,提高音量威胁道:“再不出来,我可要喊人过来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带着明显惊恐和慌张情绪的“别!别!别!” 紧接着,一个身材瘦小如猴般的男子从床底下狼狈地钻了出来。这男子身上穿着的衣裳可谓是破破烂烂、补丁摞着补丁,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而那张本应白净的脸庞此刻也沾满了灰尘,显得脏兮兮的。不过饶是如此,却依旧能够清晰地看出他那双眼睛异常明亮,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看着眼前这人衣衫褴褛的模样,男子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虑,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后,语气略带狐疑地问道:“小偷?” 那瘦小男子听后,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双手更是不停地摆动着,嘴里忙不迭地解释道:“不,我不是小偷。我,我......”话还未说完,便被屋外突然传来的一阵粗狂嗓音给打断了。 “有没有见到过这个小子?” “快说!到底有没有见过他!” 男子闻声,下意识地扭头朝着门口方向瞥了一眼,而后转头看向面前这个惊魂未定的人,挑眉问道:“外面那些人是来找你的?” 床下的男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丝毫犹豫,身子一缩,再次以极快的速度钻进了床底,同时双手合十做出祈求状,压低声音哀求道:“求求您行行好,帮帮我吧!”话音刚落,整个人便迅速藏匿于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 门口处,那个脸上有着狰狞刀疤的男子一脸凶相地想要闯进房间,但刚到门前便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刀疤男子定睛一看,只见眼前之人腰间悬挂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其身形挺拔如松,浑身散发出一种凌厉的气势,瞬间便让他明白此人定是个身怀绝技的练家子,绝对不是自己能够轻易招惹得起的角色。于是,刀疤男子不得不稍稍收敛一下自己嚣张跋扈的气焰,放低姿态,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语气生硬地问道:“喂!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男子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如霜,口中吐出两个字:“没有!” 刀疤男子心有不甘,忍不住又瞄了一眼对方腰间的那把刀,心中暗自掂量一番后,最终还是决定放弃纠缠,转身悻悻然离去。 就在这时,屋内忽然传出一声呼喊:“陆巡!” 原来,屋内的司聿安早已迅速将衣物穿戴整齐,并端坐在桌前。听到这声呼唤,站在门外的陆巡立即快步走进房间,恭恭敬敬地向司聿安行礼道:“公子。” 司聿安微微抬头,目光平静如水,淡淡问道:“走了?” 陆巡连忙回答道:“是,走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司聿安缓缓抬起眼眸,朝着床底下瞥去,同时开口说道:“都听到了吧,还不赶紧出来!” 陆巡闻言也跟着转头看向床下,只见床底下先是探出一颗脑袋,紧接着一个人影小心翼翼地钻了出来。待看清这人的面容时,陆巡不禁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们在找你?” 只见那从床底下狼狈钻出的男子一边用力地拍打掉衣服上沾染的灰尘,一边嘴里不停地嘟囔抱怨着:“哎呀!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啦!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在哪里不小心得罪了那些家伙,竟然如此锲而不舍、死咬着我不放!” 站在一旁的司聿安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开口询问道:“莫非……是你偷偷摸摸顺走了别人家的什么宝贝物件儿不成?不然怎会惹得他们这般穷追猛打呢?” 男子一听这话,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起来大声辩驳道:“乱讲!我堂堂正正做人,行得端做得正,怎么可能去干那种偷鸡摸狗之事!你们瞧瞧我这模样,像是个会偷东西的贼眉鼠眼之人吗?”说罢,还特意挺了挺胸脯,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来。 司聿安闻言,先是抬起眼眸与身旁的陆巡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便将目光重新移回到眼前这个男子身上。此时,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两人审视般的目光正紧紧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有些心虚地低下头,顺带瞄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吞吞吐吐解释道:“那个……我也是迫不得已才从旁人那里拿了这件衣裳穿上的。” 司聿安的视线顺着男子的动作落到那条松垮垮挂在腿上、显得极不合适的裤子上,满脸狐疑地追问一句:“拿?”仅仅一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男子见状,赶忙补充说明道:“哦,不不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买!我可是留了银子的,绝非白拿!”紧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抬头快速扫视了一下面前的二人,陪着笑脸说道:“今日多亏了两位公子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呐!俗话说得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若是有缘再相见,定当好好报答二位的大恩大德!”话音未落,转身作势就要抬脚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陆绎身形一闪,迅速移步至男子身前,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男子一脸不满地瞪着陆绎,满心不解地转头望向司聿安,似乎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司聿安看着他道:“还未请教公子姓名呢!” 男子抱拳道:“沈巍。”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陆巡皱眉沉声道:“沈巍?” 男子点了点头。 司聿安问道:“澄潭皎镜石崔巍,万壑千岩暗绿苔”的巍?” 男子点了点头,道:“是呀!怎么了?”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一眼,陆巡道:“你还不能离开。” 沈巍不解道:“为什么?” 此时小二推开门,手里拿着香喷喷的饭菜道:“公子,您的饭菜来了!” 沈巍吃着可口的饭菜,高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原来是要请他吃饭,真是碰到好人了。正吃着开心,只听 司聿安好奇问道:“你叫沈巍?” 沈巍愣了一下,咬了一口馒头,垂眸想了想道:“好吧!其实,我叫沈绾,沈巍是我哥哥。你们,不会认识我哥哥吧!” 司聿安淡淡一笑道:“额,不曾见过。” 沈绾努了努嘴。 完了!暴露了! 沈绾快速吃完,随即起身道:“今日多谢二位公子搭救,他日定当报答。我先走了!” 说着快速转身离开。 这次陆巡没有再拦他,直到人离开,陆巡才好奇的问道:“公子,此人说过不可尽信。” 司聿安思考道:“这沈义城确实有一子叫沈巍,但沈绾却没有听过。你派人去查查!” 陆巡抱拳道:“是。” 第二日清晨,阳光洒在县城那座宏伟的大宅院门前,映照得地面熠熠生辉。此刻,这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原来啊,今天可是赵府大喜的日子——赵府小姐要成亲啦! 说起这赵家,当家的赵德光可不是一般人物,他曾经官拜尚书大人,位高权重。只可惜他家子嗣单薄,膝下仅有一女,他又年老体迈,国主体谅,让他成为了本州的州府大人,既可以回乡养老,还可以为国效力。这次为了给宝贝女儿筹办婚事,更是全心全意操持着这场婚礼。 再瞧瞧这位新郎倌儿,竟然只是一介平头百姓。不过呢,按照习俗,此次成亲男方实则是入赘到女方家的。 只见一名身着暗红色华丽长袍的男子站在大门口,脸上堆满了喜气洋洋的笑容,正热情地迎接着络绎不绝前来道贺的宾客们。 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两个人影,正是司聿安与陆绎。他们来到近前,拱手抱拳说道:“恭喜恭喜呀!” 那男子闻声抬头一看,瞬间认出了来人,神色立刻变得恭恭敬敬起来,连忙说道:“国……能亲自莅临寒舍,实在令我赵府倍感荣幸,真可谓是蓬荜生辉啊!” 司聿安微微颔首示意,轻声回应道:“叫我公子便好,此番出行我乃微服私访,碰巧路过此地。得知赵大人府上有此等喜事,便特地过来送上一份祝福。” “多谢公子美意,请公子快快里边请!”男子赶忙侧身相让,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也就在此时,沈绾又被那伙人追着跑,为了躲避,不得已趁乱进了赵府。 良辰吉日已至,赵府之内处处张灯结彩、红幔高悬,满溢着喜庆祥和之气。人们皆身着盛装,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整个府邸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之中。 而此时,沈绾如一只灵动的蝴蝶般在府中穿梭往来。她娇俏的身影时而在回廊间闪过,时而在庭院中驻足观赏盛开的花朵。只见她东瞧瞧西看看,似乎对这热闹非凡的场景充满了好奇与兴奋,却又好似有些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 与此同时,司聿安端坐在正厅之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人群,恰好捕捉到了沈绾那活泼俏皮的身影。他微微眯起双眸,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沈绾,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赵德光的身份背景。稍作思索后,司聿安抬起手来,轻声向身旁的陆巡吩咐道:“那小子竟然也进了赵府,你且去跟着他,莫要让他惹出什么事端来。” 陆巡闻言,连忙顺着司聿安所指的方向望去,一眼便瞧见了正在府里乱窜的沈绾。他点了点头,应声道:“遵命!”随后便快步跟上了沈绾的脚步,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段距离,暗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沈绾在这座偌大的府邸中东拐西绕,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终于寻到了那扇略显隐蔽的后门。她心中暗自庆幸,正欲迈步跨出门去,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满脸横肉、脸颊上还横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男子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沈绾心中一惊,本能地向后退去。但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几个身材魁梧得如同一座小山般的彪形大汉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无声地站在了她的身后。就这样,前后夹击之下,尽管沈绾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逃脱,但最终还是未能幸免,被这些人牢牢地抓住了。 此刻,沈绾的双臂被对方死死地钳制住,丝毫动弹不得。她满心愤怒与不甘,冲着那个刀疤男子大声叫嚷起来:“我究竟跟你们有何冤仇?为何你们要这般苦苦相逼,对我穷追不舍!” 面对沈绾的质问,刀疤男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酷而又不屑的笑容。只见他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寒光闪烁间令人不寒而栗。紧接着,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语气森然地道:“这一切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偏偏听到了那些本不该被你知晓的秘密!” 沈绾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柄闪烁着寒光的锋利匕首,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声音因恐惧而变得沙哑:“我……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到底是什么啊!求求你,哪怕你非要取我的性命,至少也要让我死个明明白白呀!” 对面那个脸上有着狰狞刀疤的男子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凝视着她,咬牙切齿地道:“少废话!到地府去问阎王爷吧!”话音未落,他便举起手中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沈绾猛刺过去。 沈绾惊恐万分,下意识地紧紧闭上双眼,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等待着死亡降临那一刻的剧痛。然而,过了许久,预期中的刺痛并未传来。她战战兢兢地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景象令她瞠目结舌——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那几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此刻竟全都昏倒在地,宛如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而在她身前,赫然站立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待她看清来人面容时,不由得呆住了,脱口而出道:“是你!” 沈绾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温暖的光一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绽放出惊喜交加的笑容。只见她如离弦之箭般冲上前去,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陆巡那粗壮有力的大腿,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呜呜呜……陆大哥呀!您可真是我的救命稻草、我的大恩人呐!您简直就是我亲哥哥啊!” 而此时的陆巡,则是一脸的嫌弃和无奈。他皱起眉头,用力地扯了扯自己的腿,试图挣脱沈绾的拥抱。然而,这小子抱得实在太紧,就像一只八爪鱼似的死死缠住他不放。陆巡见无法轻易脱身,只好低下头来,伸出手去拉住沈绾的衣领。然后,他手臂猛地一用力,轻而易举地便将这个挂在他腿上的人儿给薅了起来! 第2章 婚闹 正厅之中,红烛高烧,烛光摇曳,将整个大厅映照得一片喜庆之色。新娘子身着华丽的嫁衣,头顶红盖头,由喜娘搀扶着,一步一步地缓缓走入正厅。她的步伐轻盈而又庄重,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对未来生活的期许与憧憬。 赵德光和夫人端坐在主位之上,目光紧紧地追随着自己的女儿。夫人早已泪眼婆娑,那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声声轻微的抽泣。赵德光则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双手紧握着扶手,努力保持着镇定,但那微微发红的眼眶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们的新女婿孙兆兴身穿一袭鲜艳的红衣,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当新娘子走到他面前时,他伸出手,轻轻地接过红绸子,然后与新娘子并肩而立。 此时,司聿安静静地坐在左侧的椅子上,他面沉似水,眼神深邃而锐利,让人难以窥视到他心中所想。陆巡和沈绾则恭恭敬敬地站在他的身后,宛如两道忠实的影子。 沈绾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一双美目不停地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有趣的事物。就在这时,新娘子已经走到了指定的位置,司仪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突然间,一阵尖锐刺耳的女子尖叫声划破了原本祥和宁静的气氛。那叫声充满了惊恐与哀怨,令人毛骨悚然。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赵德光最先回过神来,他迅速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司聿安,然后连忙对着身边的下人吩咐道:“怎么回事儿?快去派人看看!” 孙兆兴微微蹙起眉头,眼神不安地向四周张望着,仿佛在急切地寻找着某个人的身影。突然间,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司聿安身后站立着的沈绾身上,那一刻,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流露出一丝惊讶与疑惑。 没过多久,只见赵家的几名下人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他们的手上还押解着一个人。待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名妇人。这名妇人看上去狼狈不堪,她那原本整齐的头发此刻显得十分凌乱,像是被狂风肆虐过一般;身上穿着的衣衫也破烂不堪,几乎无法蔽体;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手臂上布满了一道道细细的伤痕,丝丝鲜血正从伤口处缓缓渗出。 此时,赵德光端坐在主位之上,脸色阴沉得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般,他用严厉的声音大声呵斥道:“大胆贱妇!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在我赵府如此肆意妄为!” 那名妇人听到赵德光的怒斥后,身子猛地一颤,随即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求求大人您一定要为我那惨死的孩子和可怜的婆母主持公道啊!” 赵德光看着眼前这妇人凄惨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些许怜悯之情。然而,想到今日乃是府上的重要日子,实在不宜处理这样的事情。于是,他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你若是真有天大的冤屈,可以前往县衙告状。本官身为州府,身负朝廷重任,对于这些断案刑罚之类的琐事,实在是无暇顾及。”说罢,便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将这妇人带下去。 妇人跪在地上,摇了摇头,哽咽道:“我去过县衙,但县衙不愿意审理我的案子。今日是州府大人家的大事,我本不该来打扰,但,实在是没有办法。还望大人恕罪。” 赵德光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司聿安,道:“好,你的案子,本官接了。你先去收拾一番吧!我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还望大人恕罪。” “你这是什么意思?今日可是我赵家的大日子。我已然愿意为你讨回公道,你还想如何?” 妇人哽咽道:“我今日来求大人,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我的孩子已经死了。婆母也死了。就剩下我个贱命,但我今日这个冤一定要告。等还了他们公道,民妇愿意以死向大人告罪!求大人,为民妇做主!” 赵德光又看了眼司聿安,忍着怒气道:“你到底有什么冤屈?又要状告何人?” 只见那名妇人恭恭敬敬地朝着堂上众人施了一礼,然后用略带颤抖却又坚定无比的声音说道:“民妇要状告今年探花榜首孙兆兴!”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如同一声惊雷,瞬间在人群中炸响开来。在场的人们无不被这句话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坐在首位的赵德光更是如遭雷击般猛地站起身来,满脸惊愕之色难以掩饰。他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盯着那名妇人,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你……你说什么?”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孙兆兴脸色变得煞白,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眼神闪烁不定,透露出一丝惶恐与不安,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大声呵斥道:“简直就是荒谬至极!来人啊,还不赶快把这个疯婆子给本公子赶出去!”随着他话音落下,几名身强力壮的下人便气势汹汹地朝那妇人走去,眼看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富有威严的声音响起:“慢着!”原来是司聿安缓缓站起身来,他先是环顾四周,然后目光落在了那名妇人身上,缓声道:“既然这位妇人声称自己有冤屈,那就应当让她说出来才是。况且,今日乃是州府大人千金的大喜之日,此妇人竟敢在如此重要的场合闹事,想必也是有所依仗、有备而来。不如暂且听她所言,如果所说之事纯属子虚乌有,到时候大人您再行定夺也为时不晚。” 孙兆兴脸色一沉,怒目圆睁地斥责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这里可是我们赵家府邸,岂容得你如此肆意妄为、撒野胡来!”他的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响亮,震得在场众人皆是心中一颤。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厉喝传来:“放肆!” 原来是赵德光见此情形,连忙出声呵斥。紧接着,他满脸堆笑地向着司聿安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地道:“公子息怒啊,都是在下管教无方,才让这些下人冲撞了您,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们计较,饶恕在下的罪过。”说罢,他还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司聿安的神色变化。 司聿安微微颔首,表示认可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无妨,不知者无罪,本公子自然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只是今日这场婚事怕是难以顺利举办下去了。”他的语气平淡如水,但其中却隐隐透着一股威严。 听到这话,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新娘终于忍不住了,她娇嗔地唤了一句:“爹~”那声音婉转悠扬,带着些许不满和委屈。 然而,赵德光此时也是一脸无奈之色,只见他眉头微皱,垂下眼眸沉思片刻后,开口吩咐道:“来人呐,先将小姐护送回房休息。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另外,去通知管家,让他把各位宾客都好生遣散回去。” 管家闻令,赶忙应声道:“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办。”随后,他便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去,着手安排相关事宜去了。 赵德光面色越来越沉,看了地上的妇人,又看了看司聿安面色有些不悦的脸色,思虑道:“你叫什么名字!” “民妇孙于淑琴。” 赵德光点了点头,道:“好,你将你的委屈说出来吧!” “民妇孙于淑琴,是孙兆兴的妻子。”话音刚落,惊愕众人,还有一些客人没有走,竟然直接站在那里不走。 新娘子扯下头上的盖头,走回来,惊愕道:“你说什么!” “民妇孙于淑琴,是孙兆兴的原配夫人。” 众人看向孙兆兴,他则面色惊恐,道:“她,这个疯女人,定然是在攀污我!” 妇人缓缓起身,冷哼道:“攀污!是,是我在攀污你!我卖了所有的家当供你入京读书,可你呢!你高中探花郎,成为礼州州府大人的乘龙快婿,不仅派人买断我们的关系,还想杀了我们!杀了我,我们孩子!甚至是你的母亲。” 司聿安神情肃穆,冷峻的气息如潮水般缓缓扩散。 孙兆兴反驳道:“我,我没有。翎儿,你相信我。岳父,你相信我。我没有!” 赵德光的女儿叫赵翎,赵翎惊愕的看着他,眼中含泪质问道:“你,你不是说,你没有成亲么?” “我……我确实,没有成亲啊!” 赵翎指着旁边的女人道:“那她呢!她是什么!” 孙兆兴道:“她,她只是与我有婚约,但我与她,并没有成亲啊!” 妇人难过道:“是,你我并未成亲。但你我早已有了肌肤之亲,你当时离开后,我就有了身孕,如今孩子都已经三岁了。” 赵翎尖声大喊,伤心难过。“孙兆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孙兆兴也是不可思议,反问道:“你我,何时有的肌肤之亲?你胡说八道什么!” 于淑琴道:“你这么快就不承认了么?就在三年前,你母亲不小心崴脚那一次!” 孙兆兴思虑片刻道:“你胡说什么!当时我侍奉我母亲一整夜,何来与你有瓜葛!” 于淑琴面色忧伤道:“是,你可以不承认,不承认自己的母亲,不承认我,也可以不承认孩子。那我今日就在这些人面前揭穿你的真实面目!” 孙兆兴上前拉住女子道:“你别再胡言乱语了!” 于淑琴冷冷的笑了笑道:“怎么?你不愿意承认?你就是如此的胆小,如此的令人恶心!”随即继续道:“这个人!你们眼中优秀的探花郎,他抛妻弃子,买凶杀人,一朝高中就得探花郎,又得州府大人千金的青睐,还入赘,娶了美娇娘。从此顺风顺水,扶摇以上,真是好算计!好算计!” 孙兆兴不解道:“你到底在说什么?这些,我根本就没有做过!” 沈绾看着孙兆兴眼熟,想了半天都想不起来,刚刚听到女子说的,这才想起来道:“哦。我想起来了。” 司聿安和陆巡看向他。 沈绾指着孙兆兴道:“是他!前几日我在酒楼用膳,不小心走错客房,就听到这个人和那个刀疤说要解决掉谁,他怕我走漏消息,所以一直派刀疤追杀我!” 孙兆兴这下说不出话来。 陆巡冷冷道:“杀人买凶,抛妻弃子,孙探花真是好计策!” 孙兆兴这才承认道:“我承认,是我派刀疤去追他,但并未要杀他!抛妻弃子更是从何说起啊!” 司聿安看向赵德光道:“赵大人,抛妻弃子,买凶杀人,弃母杀母,每一个都是重罪,你可得明察秋毫啊!” 赵德光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是,是。臣定当查清楚来龙去脉。” 随即赵德光道:“来人,将孙兆兴押入大牢,听候处置。” “岳父……” “住嘴。在事情不明朗的情况下,别叫我岳父。” 孙兆兴被押进大牢,由县衙主审。好好的喜事就这样变成了闹剧。 ‘咔嚓,咔嚓……’ 沈绾坐在桌子旁,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苹果。司聿安正坐一旁,面色凝重,不知在想着什么。陆巡站在司聿安的身后,也是一言不发。 终于沈绾忍不住道:“我觉得就是这孙兆兴抛弃糟糠之妻,还杀害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孩子,真是个禽兽!” 陆巡道:“案件还没有查清,还是不要这么早下定论!” 沈绾立即反问道:“为什么?哪里不清晰了?这不是很清楚么?” 司聿安这时开口道:“你那日,还听到什么了?” 沈绾放下苹果,挠了挠头道:“我也不记得了,我只是走错了房间,其实也没有听到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谁叫他总是叫刀疤脸追我,弄得我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的。” 陆巡立即问道:“你今日,不会是故意在赵家那样说的吧!” 沈绾点头道:“是呀!我就是故意的。” “你怎么可以如此?” 沈绾不明白的问道:“为什么不可以?而且明显我是对的啊!他承认了!” 这时司聿安开口道:“不,此事恐怕还有些蹊跷。” 沈绾好奇的看着他。 司聿安继续道:“看这妇人的样子今日似乎并不惧怕州府大人,而且说话条理清晰,似乎有备而来。” 陆巡点了点头道:“没错,不过她既然说她的婆婆和孩子被杀了,那就应该有尸体。我这去查查。” 司聿安点了点头。 第3章 锦衣卫 第二日,就传来赵家小姐自缢的消息。司聿安和陆巡两人前去查看。 “女儿啊!你要是死了,留娘一个人,娘要怎么活啊!女儿啊!” 两人还没进房间就听到屋内赵夫人的痛哭。 两人相视一眼,走了进去。 赵德光看到司聿安两人连忙起身,去行礼。司聿安扶住他道:“不必行礼了。不知令千金如何?” 赵德光面色凝重道:“幸好侍女发现的及时,已无碍了。多谢公子关怀。” 司聿安点了点头,道:“我听闻尸体似乎还没有找到?” 赵德光点头道:“是,而且……那妇人已经失踪了。” 陆巡差异道:“失踪了?她不是被一同送去县衙了么?” 赵德光附和道:“是呀!是我命管家亲自送去的,他也说确实是送进县衙了,但县衙今日一早来说,那妇人不见了。” 司聿安微微收颌,思虑不语。 客栈内,司聿安正在房间里踱步,想着昨日的事。此时陆巡走进来道:“公子,家中有信。” 司聿安抬手接过,随后将信件递给他。 陆巡惊愕道:“边防图不见了?” 司聿安面色凝重,随即坐下写了封信,交给陆巡,道:“务必将信件亲手送到丞相手中。” 陆巡恭敬道:“是。”又想到什么,继续道:“公子,沈绾的身世我查了,沈家只有一子,但听说有一女,听说此女身体较弱,所以沈义城将女儿送到了祈凰山里,跟着山里的师傅学习医术。” 司聿安点了点头,道:“此人有可能是偶然遇到,或许与沈义城并无瓜葛。” 陆巡附和道:“但此人身上市井气息很重。许是普通百姓,也并无可能。” 司聿安赞同,又问道:“对了,尸体可找到了?” 陆巡摇了摇头。 “此事,还真是蹊跷。那妇人大喊冤枉。却又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是那赵德光所为?” 司聿安道:“不像,我在这里,他没有那个胆子。先命县衙将孙兆兴放了吧!” 陆巡点头道:“是。” 陆巡前脚刚离开不久,沈绾便如一阵清风般飘然而至。这一次,她的装扮与以往大不相同,令人眼前一亮。只见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锦袍,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下凡。手中轻握着一把精美的折扇,扇面上绘着雅致的山水图案,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仿佛一幅流动的画卷。头顶上方,一顶玉冠稳稳地戴在发髻之上,更衬得她面若桃花、眉似远黛,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气质,当真有了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 司聿安原本正悠然自得地品着香茗,看到沈绾这般打扮,不由得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含笑,开口问道:“你这是......?”言语之中,带着一丝调侃之意。 沈绾听到这话,瞬间傲娇地抬起头来,轻摇着手中的折扇,下巴微微上扬,娇嗔地道:“怎么样?我今日穿的不错吧!”那副自信满满的神态,活脱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司聿安见状,不禁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洒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他连连点头,赞道:“嗯,颇好,颇好。” 沈绾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小嘴不满地努了努,嘟囔道:“好就是好嘛,什么叫颇好!司大哥,咱们别在这里干坐着了,出去逛逛如何?”一边说着,一边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司聿安。 司聿安微笑着看着她,问道:“哦?那你想去哪里游玩呢?” 沈绾兴奋地一拍手,兴致勃勃地道:“当然是去逛街啦!我跟你讲哦,这里的东市有一家卖桂花糕的铺子,他家做的桂花糕简直是人间美味!保准你吃了一块之后,还想再吃第二块、第三块......哎呀,不说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对了,还有西市的那家绸缎庄,里面新进了一批上好的丝绸,颜色鲜艳,质地柔软,做成衣服一定美极了!走走走,咱们赶紧出发吧!”话音未落,她已经迫不及待地伸手拉住司聿安的衣袖,拽着他往外走去。 陆巡完成任务归来之后,满心欢喜地想要见到司聿安,然而当他踏入房门时,却惊讶地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于是他赶忙走到楼下询问店小二情况。经过一番打听,店小二告诉他原来是沈绾将司聿安给拉走了。 此刻的沈绾正兴高采烈地带着司聿安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东游西逛。她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一会儿瞅瞅这个摊位,一会儿瞧瞧那个玩意儿,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而司聿安则静静地跟随着她,眼神始终温柔地落在沈绾身上。 走着走着,沈绾被一个摆满各种精美面具的小摊所吸引。她停下脚步,兴致勃勃地拿起一个面具,放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几下,然后转过头娇俏地向司聿安问道:“司大哥,你看这个怎么样呀?” 可是当她转回头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原本站在身旁的司聿安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让沈绾顿时慌了神,她焦急地四处张望,并自言自语道:“咦?刚刚人还在这里的啊,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呀?” 就这样,沈绾开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急切地寻找起司聿安来。可惜的是,任凭她如何努力,都始终没有看到司聿安的身影。 正当她感到有些无助的时候,竟意外地碰到了同样在焦急寻找司聿安的陆巡。 陆巡一见到沈绾,便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道:“公子呢?” 面对陆巡那略显严肃的表情和质问,沈绾不由得红着脸,低下头,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我……我也不知道啊。明明刚刚他还好好地站在这里的,可我只是一回头的功夫,他就不见了踪影。” 听到这话,陆巡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显然对沈绾的回答很不满意。但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转身继续去找人。 司聿安在和沈绾逛街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人的背影与于淑琴很像,于是偷偷跟了过去。 七拐八拐,最后那人竟然进了一所青楼。司聿安蹙了蹙眉,不得已,离开了。正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找自己的陆巡和沈绾。 司聿安回去后就将自己发现的告诉了二人,沈绾惊愕道:“你说你遇到于淑琴了?那怎么没继续追呢?” 司聿安面色有些不自然道:“她进了梦回楼。” 沈绾不明白问道:“梦回楼?干什么的?” 陆巡淡淡道:“青楼。” 沈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恍然大悟道:“难道她没能被孙兆兴杀掉,自己一个女子又走投无路,于是进了青楼?” 陆巡皱眉道:“赵大人已经答应她为她讨回公道了。她为什么又要跑?” 沈绾没办法反驳道:“说的也是!” 司聿安想了想道:“陆巡,你去监视着孙兆兴,和赵家。看他们是否有什么动作。明日,我和沈兄去梦回楼探探!” “是。” 梦回楼前,车水马龙,达官贵人、文人墨客络绎不绝。他们或是独自前来,或是结伴而行,脸上都带着期待和兴奋的神色。 进入青楼大厅,更是热闹非凡。宾客们围坐在华丽的桌旁,品茶谈笑,而舞台上,青楼女子们犹如燕子般轻盈地飞舞,她们的舞姿优雅,长袖飘飘,似翩翩起舞的蝴蝶,让人目不暇接音乐声中,杯盏交错,青楼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奢华而又放纵的氛围。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欢乐和欲望所填满,仿佛是一个隔绝了尘世烦恼的梦幻之地。 沈绾像没见过世面一样,好奇的四处张望。看着舞台上的女子翩翩起舞,惊讶又惊喜。 司聿安也没在意,两人找了一个看台的地方坐下,很快有人过来侍候,添茶斟酒。沈绾目不转睛的看着舞台上的女子。 侍女见沈绾那般,不禁轻笑。道:“小公子是第一次来吧!” 沈绾点了点头,笑呵呵道:“第一次,嘿嘿,第一次。” 司聿安眼神四处扫射,查找那妇人的身影。 这时,有一女子正倚坐在绣花软榻上,一袭红缎宫裙裹着她纤细的腰身,肩头的披帛轻轻滑落,露出凝脂般的肩颈。一眼就看到司聿安和沈绾两人。这两人面如冠玉,五官犹如雕刻般精致,丝毫不像那些客人般庸俗,而且相貌堂堂,犹如仙人之姿。那身着黄色衣服的男子,稳如泰山,大气磅礴,恰似一座巍峨的高山;而另一个看眉眼尚未完全长开,宛如一颗青涩的果实,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女子盈盈一笑,随即走了过来。见到二人,行礼道:“贵客远道而来,红儿有失远迎,还请勿怪。” 沈绾好奇的看着她。司聿安更是瞥了一眼,就不再看她了。红儿也明白,那位男子不喜欢自己,也就不自讨没趣了。直接坐到了沈绾的旁边。 沈绾眉眼弯弯道:“姐姐,你长得可真好看!” “噗呲。”忍得红儿一阵笑。好一会儿,才道:“你这小嘴可真甜啊!” 说着给他倒了杯酒。随即道:“小公子,还未及冠吧!这么小,就来这种地方啊!” 沈绾抬眸看了眼司聿安道:“我,我陪我兄长来的。” 红儿瞥了一眼司聿安,对面的男子宛如一座雕塑般,自始至终就没有将目光挪移到女子身上,哪像是来寻欢作乐的人啊。 沈绾嘴里吃着橘子,眼睛四处瞄。突然他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连忙道:“司大哥!” 司聿安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果然是那个女子。 红儿自然也看到了。见司聿安的眼睛盯在一个女子身上,不禁捂嘴笑。 司聿安听到笑声,转头看过来道:“姑娘,可认识那个女子?” 红儿轻笑道:“没想到公子的口味与其他人不一样呢!” 司聿安被她说的脸红。 沈绾笑盈盈道:“红儿姐姐,那个人是谁呀?” 红儿笑道:“那是我们的妈妈,就是老鸨。” 司聿安和沈绾齐声道:“老鸨?” 红儿见两人惊讶的样子,不禁好笑道:“怎么?你们没见过?不过,不是我不吹,琴姑姑可是我们这最年轻的老鸨了!” 司聿安听女子的称呼,问道:“你可知你们老鸨叫什么名字?” “那就不知道。我们平时都唤她琴姑姑。” 司聿安微微收颌道:“她是何时来这里的?” 红儿想了想道:“十多年了吧!听说,她当时差点死了。还是我们之前的老鸨将她捡回来,她才能活下去的呢!” 司聿安接着看过去,于淑琴已不知去向。见沈绾于红儿聊的开心,他起身直接离开了。 他跟着于淑琴走了一会儿,却不想人突然不见了。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靠近,一回头,竟然是于淑琴手里拿着棍子打了过来。司聿安及时反应过来,躲开了。 于淑琴那日见过司聿安,看到司聿安里不禁有些诧异道:“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司聿安道:“你为何又会在这里?” 于淑琴面色不悦道:“与你何干,你最好赶紧走,否则……” “否则如何?你既有冤屈,就应该去县衙说出来,让真相大白。偏偏你还偷跑离开,你又去赵府大闹一场,你到底想做什么?” 司聿安几句话问的于淑琴立即翻脸道:“真相大白?就算真相大白又如何?凶手也难以伏法!官官相护,更何况,他贵为州府大人的佳婿,如何撼动?” 司聿安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国有律法,公正廉明,只要你有冤屈,就能为你讨回公道。” 于淑琴看着他,问道:“你究竟是谁?” 司聿安垂眸道:“锦衣卫督使。” 锦衣卫,那可是声名赫赫的机构!它宛如一把锋利的剑,直插贪官污吏的心脏;又似一双敏锐的眼睛,洞察陈年旧案的真相;更像一张遍布全国的情报网,将所有的消息尽收囊中,然后呈递给国君。它既是国君的得力助手,也是国君手中的致命利刃。 于淑琴诧异道:“你是锦衣卫督使?” 司聿安点了点道:“你若信我,那就去县衙,将你的冤屈说出来,我锦衣卫愿为你主持公道。”说罢司聿安就离开了。 等司聿安回来,沈绾已经醉倒在桌前了。那叫红儿的女子,早不知道去哪里了。司聿安无奈,扶着沈绾离开了。 这沈绾看着很结实的样子,实际很轻。司聿安直接打横将人抱回去了。 第4章 陈年旧事 次日清晨,晨曦微露,祈凰县县衙那面硕大的登闻鼓突然被人敲响,鼓声如雷,响彻整个县城。这突如其来的响声打破了县城原有的宁静,人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好奇地涌向县衙门口。 原来,告状之人竟是于淑琴,她要状告的对象竟然是位高权重的礼州州府大人赵德光!这个惊人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播开来,街头巷尾、茶肆酒楼,百姓们交头接耳,对此事议论纷纷。 而此时,住在县衙附近客栈中的沈绾仍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另一边,司聿安和陆巡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一大清早就匆匆忙忙地朝着县衙赶去。 县衙内,县令此刻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乱转。他深知这件案子牵涉甚广,自己根本无力审理,但又不能置之不理。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忽然听闻有人来报,说是锦衣卫督使到了。县令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然而,让县令万万没想到的是,比见到锦衣卫督使更为可怕的是,国主竟也亲自驾临此地!当看到那一身威严无比的国主时,县令吓得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高呼:“祈凰县城县令丛台参见国主,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聿安正坐主位道:“起来吧!此案本王会命锦衣卫来接手处理。本王是微服出巡,不便露面。他要配合好锦衣卫,若赵德光真触及律法,抛妻害子,弃母杀母,本王必当严惩不贷。” 县令恭敬道:“是,臣遵旨。” 司聿安微微收颌道:“此案已经闹大,必须开庭审理。明日锦衣卫就会来此,在此期间,你务必保护好报案人,不得出任何差池,否则,下一个严办的,就是你!” 县令颤颤巍巍道:“是。” 次日清晨,阳光刚刚洒落在祈凰县的大街小巷,整个县城还沉浸在宁静之中。然而,一阵喧嚣声打破了这份平静——锦衣卫们浩浩荡荡地进入了县城,他们身着锦衣华服,手持绣春刀,威风凛凛,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而此时,客栈里的沈绾早已听闻消息,她天刚亮就起了床,开始忙碌地穿梭于各个房间之间。只见她一会儿翻找衣物,一会儿整理行囊,似乎在准备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终于收拾妥当后,沈绾顾不上歇息,匆匆忙忙地拉起身边的两个人,一路小跑着向县衙奔去。这两个人正是司聿安和陆巡。 陆巡摸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您饿不饿?我去买点吃的?” 沈绾头也不回地答道:“不用啦,我这儿有呢!”话音未落,只见她伸手往怀中一掏,竟掏出了三个大饼来。她将其中两个分别塞到陆巡和司聿安手中,然后自己则毫不犹豫地拿起剩下的那个饼,大口啃了起来。 陆巡看着手中的饼,微微皱了皱眉。这饼看上去干巴巴的,卖相着实不佳。但他实在是饿极了,只好硬着头皮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那饼的味道果然如他所料,并不好吃,但此刻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他强忍着不适,继续咀嚼着口中的食物。 司聿安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忍俊不禁的笑容,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那县衙衙门内空无一人的景象,不禁轻笑道:“就算是想来聆听审理案件,也没必要来得如此之早呀!” 站在一旁的沈绾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她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依旧紧紧地凝视着衙门的大堂,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只听得她认真地解释道:“哎呀,你可真是不了解啊!这些老百姓平日里哪有机会见到锦衣卫呢?今天好不容易听说锦衣卫要来,大家自然是迫不及待想要一睹其风采啦!要是我们不早点过来,恐怕等会儿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咯!再说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亲眼见过锦衣卫呢,所以这次一定要好好瞧一瞧才行。”说罢,她脸上满是兴奋与期待之色。 司聿安转头看向身旁的陆巡,两人对视一眼后,皆是无奈地耸了耸肩,轻轻地摇起头来。 辰时刚至,县衙大堂准时开启。 只见一名身着淡蓝色飞鱼袍的男子端坐在主位之上,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刚毅,下巴上满是髯虬,一双狭长的眼眸犹如寒星般闪烁着冷冽光芒,紧皱的眉头,显得十分稳重。在他两侧,分别站立着两名同样身穿锦衣的侍卫,他们面沉似水、表情严肃,仿佛与周围的一切都隔绝开来,不苟言笑地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此时,县衙门外显得异常冷清,只有寥寥无几的百姓在远处观望。要知道,锦衣卫向来以执行抄家灭族等残酷任务而闻名于世,其身上所散发出的戾气可谓极重。对于这些普通的平头百姓而言,面对如此凶神恶煞之人,心中自然充满了恐惧,谁又敢轻易靠近前来观看呢?望着那门可罗雀的县衙大门,司聿安和陆巡两人不禁无奈地相互对视一眼,同时伸手扶额摇头叹息道:“这是谁说会有很多人来围观的啊……”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一道目光始终紧紧锁定着主位上的那位锦衣卫大人,丝毫没有受到周遭环境的影响。此人正是沈绾,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前方,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个端坐于高位的身影。 沈绾看着主位的锦衣卫,不解的问道:“司大哥,为何是锦衣卫来督办此案?”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一眼,陆巡耐心解释道:“州府乃是五品官,县令是七品官。锦衣卫就不同了。他们跨越官制级别,直接由国主管理,锦衣卫除恶务本,除邪惩恶,也是审理此案最好的人选。” 沈绾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沈绾说着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台上的锦衣卫。司聿安看着她的样子,不禁好奇的问道:“你,喜欢锦衣卫?” 沈绾摇头,道:“我不喜欢,但我哥哥喜欢。他想进锦衣卫。但我爹不同意,我这次回家要同我爹说一下,让他同意哥哥进锦衣卫。若是哥哥穿了这身衣服一定很好看。” 沈绾说着眼睛里都亮着光,沈绾继续问道:“陆大哥,进锦衣卫有没有什么要求呀?也不知道我哥哥能不能进去?” 陆巡转头看了眼司聿安,两人相视无言。 县衙内 主位锦衣卫道:“我为锦衣卫副使樊无极,此次来主理你等案件。若我经此审理案件有异者,皆可向锦衣卫官署再次状告。你等可清楚?” 堂下的于淑琴和赵德光皆道:“清楚。” 樊无极点了点头,道:“很好。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堂下的于淑琴恭敬道:“民妇于淑琴。礼州平阳县人。” “你因何状告州府赵德光?” 于淑琴老实交代道:“民妇告他抛妻害子,买凶杀人。” “你可有证据?” 于淑琴点了点头,随即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身后的锦衣卫将东西呈报。 于淑琴继续道:“这是我与赵德光成亲时互换的庚帖,还有赵氏的族谱,族谱里面有我的名字,可以证明我是他的结发妻子。” 樊无极打开包裹,里面确实如于淑琴所说,虽然纸张看着破旧,但依稀可以看清楚上面的字迹。樊无极看向赵德光道:“赵德光,你有何所言?” 赵德光面色凝重道:“没错,当年我确实成亲了。但我当年返乡时,家中遭了难,与你们失去了联系,我找了整整一年都没有找到。后来不得已,才成家。” 于淑琴面色冰冷道:“于是,你就娶了当时本州州府大人的女儿,成为了州府大人的佳婿。随后一路高升,甚至坐到尚书的位置。又因国主垂爱,才坐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赵德光点了点头,又继续道:“是,确实如此。但官员升级也是经过层层审核的,我不是靠我的岳父当上着尚书的,我是靠我自己!” “所以,我和孩子,和你的母亲就是你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是么?” 于淑琴质问着,眼里的恨似乎要溢出来一样。 赵德光依旧道:“我没有凶杀你们,我只是派人找过你们,没有找到。” 于淑琴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件,只见她掌心中躺着一块晶莹剔透、翠色欲滴的玉佩。这块玉佩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上面赫然刻着一个银色的字体。在场众人或许不识得此物,但站在门外的州府夫人仅仅只是匆匆一瞥,便瞬间认出了它来。 原来,那块玉佩乃是当年她与赵德光初次定情之时,她亲手赠予心爱之人的定情信物啊!自那以后,岁月悠悠,时光荏苒,她便再也未曾见到过这枚玉佩。曾经一度,她还误以为赵德光不小心将其遗失,为此暗自神伤许久。然而此刻,眼前所见却是让她惊愕不已——这玉佩竟然出现在了于淑琴手中! 于淑琴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德光,轻声说道:“怎么样?是不是万万没有想到呀!我居然能捡到这个宝贝。而且,我可是清楚记得,咱们这位尊贵的州府夫人,她的闺名之中似乎正有着一个‘银’字呢!”说罢,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此时的赵德光,面色已然变得惨白如纸,嘴唇紧抿,一言不发。他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眸此刻也失去了光彩,呆呆地望着于淑琴手中的玉佩,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和恐慌之中。 樊无极敲了一下惊堂木道:“于淑琴将你所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 于淑琴微微颤抖着嘴唇,声音哽咽地说道:“是,大人。我本是赵德光家花重金买来的童养媳啊!遥想当年,我们全家人省吃俭用、东拼西凑,倾尽所有只为能供他进京赶考。那段日子真可谓艰辛无比,但好歹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盼到了他高中的喜讯传来。可谁曾料到,就在得知这好消息的当晚,突然冲进来一伙穷凶极恶之人,二话不说便放起了熊熊大火,眨眼间就把整个房子给点燃了。可怜我的婆母年事已高行动不便,还有我那仅仅三岁的孩子,就这样活生生地被困在了火海之中,最终被无情的大火吞噬,惨死于这场灾难里。” 说到这里,于淑琴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悲痛之情,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她双手掩面,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凄切悲怆,令人闻之动容。 樊无极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怜悯之意,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移向一旁神色紧张的赵德光,然后转头对于淑琴柔声问道:“既然如此悲惨,那你究竟是怎样侥幸逃脱这场劫难的呢?” 于淑琴缓缓抬起头来,一边抽泣着,一边用衣袖擦拭掉满脸纵横交错的泪痕,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后,回答道:“大人有所不知,由于家里实在太过贫困潦倒,我独自一人既要照顾年幼的孩子又要侍奉年迈的婆母,生活时常捉襟见肘难以维持。所以那天,我寻思着去跟同村的姐妹们学习织布手艺,想着多赚些钱贴补家用。怎料想,我不过才离开短短一个时辰而已,等我心急火燎地赶回家时,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被烧成废墟焦黑不堪的景象,曾经温暖的家已然不复存在……” 樊无极眉头紧蹙,继续追问道:“那你又是如何断言此乃赵德光所为?” 于淑琴此时美眸中满是愤恨,咬牙切齿道:“家中突逢大难,我这弱质女流,如无头苍蝇般不知该何去何从。本欲寻我那夫君,却不想我千辛万苦抵达祈凰县时,竟撞见我的夫君正在迎娶州府千金。我历经千难万险才与他重逢,他本与我相约在城外城边相见,可我见到的却是他那如恶魔般的毒手。他杀我时,亲口向我供认了罪行。他还要斩草除根,将我灭口,我拼死扯下了他腰间的玉佩,这才留下些许证据。他将我如弃敝履般抛进河里,幸而苍天有眼,让梦回楼的老鸨救了我这一条小命。” 第5章 一路向北 只见赵德光面色凝重地站立在一旁,身体微微颤抖着,嘴唇紧闭,一言不发,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而此时的樊无极则怒目圆睁,满脸怒气地质问着赵德光:“赵德光!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知悔改吗?你到底还有什么话可以辩解?” 面对樊无极的呵斥,赵德光缓缓闭上了双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大人,我……我真的无话可说了。”那语气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似乎已经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就在这时,一直焦急地站在门外等待消息的州府夫人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她的心猛地一沉,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就像失去了支撑一般直直地晕倒在地。身旁的侍女们见状,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一边大声呼喊着夫人,一边手忙脚乱地试图将她扶起。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樊无极微微颔首,而后追问道:“于淑琴,你究竟为何要攀污孙兆兴?” 于淑琴嘴角泛起一抹冷冽的笑容,轻哼道:“哼,他可没那么清白。他与一名女子定下了亲事,虽然后来确实断了这门亲事,但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的阴谋。那女子含冤自尽,在临终前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 于淑琴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站在外面的孙兆兴,手指如箭一般直直地指向他,厉声道:“孙兆兴啊孙兆兴,你这卑鄙无耻之徒!你不喜欢父母定下的亲事,又害怕自己的名声受损。于是,你就像那阴险狡诈的毒蛇一般,勾结自己的朋友,残忍地奸污了那女子。女子的名声如同那凋零的花瓣,瞬间破碎,最终不得已含恨自戕而亡。而你,孙兆兴,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魔,竟然踩着她的尸体,踏着她的鲜血,成功考取了探花郎。你这肮脏的灵魂,在午夜梦回之时,难道还能心安理得地睡得安稳吗?” 孙兆兴被于淑琴这一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一张白纸,身体更是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嘴里喃喃自语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我只是,,让他,让他帮我想想办法。没想到,没想到……”话音未落,孙兆兴便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发疯了一样,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赵德光被判处死刑,秋后问斩。孙兆兴虽没有直接害人,但也间接害人性命,褫夺探花郎身份,终生不得再入官场。 锦衣卫处理好案件,当日就离开了。 沈绾静静地凝视着那渐行渐远的锦衣卫身影,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一旁的陆巡见她如此模样,面露疑惑之色,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何叹气呢?” 沈绾的目光依旧落在樊无极逐渐远去的背影之上,轻声说道:“人们不都说锦衣卫皆是浓眉大眼、宽肩窄腰之辈吗?可今日所见这位锦衣卫,不仅年龄偏大,而且身材魁梧壮硕得很呐!” 听到这里,陆巡先是一愣,随后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沈绾见状,愈发好奇地转头看向陆巡,等待他给出一个解释。只见陆巡好不容易止住笑声,缓声道:“你又是如何判断出他年纪大的呢?” 沈绾认真地答道:“你看他,满脸的胡须如杂草般丛生,眉头紧紧皱起,平日里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神情,这般模样,难道还不够老成吗?” 陆巡听后,嘴角的笑意却是更甚了几分,带着些许调侃之意笑道:“其实他与我一般年岁,都刚刚行过及冠之礼罢了。只不过他向来不太注重自身形象,有些不修边幅罢了。” 沈绾闻言,秀眉微蹙,再次将视线投向那个已经快要消失不见的锦衣卫身影,满是怀疑地道:“真的吗?可无论怎么瞧,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年纪不小了呀!” 陆巡抬起手捂住嘴巴,试图掩饰自己仍未消散的笑容,但那眼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过了许久,沈绾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她眨巴着大眼睛,满脸疑惑地问道:“嗯?陆大哥,你刚才说什么?你怎么知道那个人跟你年龄差不多大呢?还有啊,你又是从哪儿得知他平日里不注重仪表、邋里邋遢的呀?” 陆巡被这一连串问题问得有些发懵,他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猛地转过头去,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说道:“哎,我突然想起还有要紧事等着我去处理呢!先失陪啦!”话音未落,便急匆匆地迈开脚步离去了。 “哎,陆大哥......”沈绾见状,连忙出声呼喊,但陆巡却好像根本没听见一样,转眼间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沈绾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司聿安,期待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答案。于是,她再次开口问道:“司大哥,你刚才有没有听到陆大哥说的那些话呀?” 司聿安显然也是被这个问题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他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有吗?我……我好像没有听到吧!”说完,他似乎生怕沈绾继续追问下去,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望着两人相继离去的背影,沈绾不禁感到十分困惑和迷茫。她抬起手轻轻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真奇怪,难道是我的错觉不成?可我分明刚刚听得清清楚楚的呀!”就这样,沈绾独自一人站在原地,苦苦思索着方才发生的一切,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端倪。 樊无极后来知晓了此事,如醍醐灌顶般,立即刮了胡须,立志要如那挺拔的翠竹一般,干净利落。 在归途中,沈绾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司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往何方呀?” 司聿安嘴角微扬,轻声回应道:“我们要去北方。” 沈绾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她那如柳叶般的眉毛微微皱起,继续追问道:“北方?哪里呀?” 陆巡见状,赶忙插话道:“那你又要去向何处呢?” 沈绾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她欢快地回答道:“凉城啊!” 司聿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微笑着说道:“原来如此,我们也正是要前往凉城。” 沈绾听闻,心中犹如绽放了一朵绚烂的烟花,她兴奋地叫道:“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走了。”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无言。 随即,三人一起走上了凉城的方向。 春天的风,它轻轻地吹过光秃秃的土地,留下满地绿油油的小草,在春风中快乐地扭动着自己的小蛮腰。 “公子,我们脚程快些,天黑之前应该能到星子县。” 陆巡将水递给司聿安,并说着后面的路程。 在那茂密的树林之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沈绾身着一身的蓝色男子束衣,头发用简单的木簪盘起来,显得干练又精明。 只见沈绾伸手抓住了头顶上方那颗红彤彤、熟透了的果实,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咀嚼起来。然而,瞬间一股强烈的酸味涌上舌尖,让她不禁皱起眉头,双眼和眉毛紧紧地拧在了一起。那酸涩的味道刺激得她连连眨眼,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终于从这突如其来的酸爽中回过神来。定了定神后,她迅速转过头去,用力将手中剩余的果子狠狠地扔向下方。果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砰”地一声落在地上,仿佛也在诉说着它被嫌弃的命运。 “司大哥,陆大哥!吃果子,很甜的。” 陆巡和司聿安听到沈绾的声音抬手就接住了她扔下来的果子。 陆巡看了看这果子,应该没毒。 “公子,我去那边洗一洗吧!” “我去,我去,我去洗。” 说着沈绾抱着几个果子从树上跳下来,抢过两人手里的果子就向旁边不远处河边去了。 好一会儿沈绾也没有回来,两人担心,陆巡跟了过去。 没一会儿就回来道:“公子,他不在河边。” 司聿安皱了皱眉,道:“难道出事儿了?” “他会些武功,又机灵,应该不太会。” “走吧!我们还是去找找。” 两人沿着河边走了一会儿。就听到一些女子嬉笑的声音,顺着声音走过去。 只见沈绾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似乎在看什么。 陆巡与司聿安相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心想:“这小子,又不知道在干什么坏事!” 两人轻手轻脚走过去,看着她的目光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男子身穿宝蓝色金边锦服,眼睛上蒙着白色的布,身旁有三个女子围着男子,女子各个年轻貌美,娇艳欲滴。男子抓住一个女子就脱一件女子的衣服,一女子只穿着一件中衣,三名女子围着男子,还不断扯男子的衣服,衣服散落在地上,一时场面十分混乱。 司聿安看清连忙低头捂住了沈绾的眼睛。 “哎?” 沈绾眼睛被捂住,被吓了一跳。直到闻到熟悉的味道,这才放心。 司聿安拉着沈绾走到原来他们的地方,还未开口,沈绾不满道:“司大哥,你拉我做什么?我还没看完呢? 司聿安眉头拧着,斥责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沈绾不太懂司聿安的话,听到他严肃的话,也没有生气,想起刚刚的场景,问道:“我就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你!你!” 司聿安简直不知该如何说,但看沈绾那懵懂的眼神,再严重的话也说不出口。 陆巡见司聿安有些生气,耳尖通红,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倒不是第一次见过,只是看沈绾那模样,似乎不太懂。 沈绾被司聿安突然说了一句,脸上满是困惑,看他似乎有些生气,小声嘟囔道:“不看就不看,怎么还生气呢?” 司聿安不知该说什么。 陆巡上前调解道:“公子,他还小,可能还不懂。” 司聿安看了眼旁边低头不语的沈绾抬手揉了揉发痛的额头,无可奈何。 陆巡抬眸看向沈绾道:“下次再看到这样的,不必理会。” 沈绾不太懂,挠了挠头反问道:“为什么呀?我看他们玩的很开心呀!我也想玩呢!” 呃…… 陆巡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司聿安看向她道:“男女有别,没人告诉你么?” 沈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思索片刻道:“那怎么了?我又没干什么?看看不行么?” “不行。” “不行。” 司聿安与陆巡两人异口同声。 沈绾看他俩面色严肃,点了点头。从身上拿出刚刚洗的果子,递过去。 陆巡接过先咬了一口,司聿安刚想吃,就见陆巡脸色不好,刚想开口问,就听到旁边沈绾咯咯咯的笑声。 沈绾眉眼弯弯,眼睛露出一条缝隙,犹如月牙般,笑容灿烂,刚刚的事似乎没发生一样,她还是那般大大咧咧的,丝毫没有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陆巡瞥了眼笑靥如花的沈绾,没说什么,一口吐出果子,拿出腰间的水袋猛喝了几口。 春日的天气沉闷,说下雨就下雨。刚刚还晴空万里,突然变了天,雷声滚滚,雨势渐大,浅色的水泥地被染深,黑夜和雨水将寒冷加剧。 三人赶路,半路却突遇大雨,只好找了个山洞躲雨。 陆巡在洞里找到一些干柴,立即点了火。虽是春日,但淋雨后也容易生病。 沈绾坐在火堆旁,烤着外衣,叨叨不停。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刚才还是大晴天呢!” “这人生在世,轻尘栖若草,何时风雨,难料啊!” 陆巡赞同道:“没错,人生无常,便是常。” 沈绾瞥了一眼两人,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司聿安听到她的叹息,不明所以。 “没什么,感觉你们俩应该同我哥哥年纪一般,怎的说话如此老成,像我师傅一样。” 司聿安无奈,爽朗的笑了笑。 陆巡想了想问道:“你师傅?对了,还不知你是哪里人?去凉城做什么?” 沈绾一边烤着衣服,一边道:“我本来是凉城人,但小时候身体不好,就被我爹送到祈凰山养身体了。我这次去凉城是我爹给我来信,要我回家的。”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一眼。 他果然与沈义城有关系,只是传闻中说的是女儿,恐怕并不真实。 陆巡还未说话,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 果然一个黑色身影站在洞口处,看着洞里的火,问道:“在下行路突袭大雨,可否同各位一起躲躲雨?” 司聿安给陆巡一个眼神,陆巡起身走了过来,轻咳示意可以让人进来。 第6章 结发受长生 就在这时,陆巡缓缓地走了进来,令人惊讶的是,他的身后竟然紧跟着四五个身影。定睛一看,这几人恰好便是今日他们偶然间遇见的那群男女。 司聿安见状,连忙伸手拉住沈绾,并将她轻轻安置在身旁坐下。而后,他微笑着示意那几位不速之客到另一边去烤火取暖。 只见为首的那位男子向前一步,拱手作揖自我介绍道:“在下钱楠。这些都是我府上的侍女。”话音刚落,那几名侍女便乖巧地向着众人微微屈膝行礼。 司聿安微微颔首,表示回礼。此时再看这位钱楠公子,依旧身着那件宝蓝色的华丽锦服,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而站在他身侧的三名侍女更是个个貌美如花、风姿绰约,她们正各自忙碌地擦拭着自己身上被雨水打湿的地方。 司聿安不经意间扫视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沈绾,随后又将目光投向对面的钱楠,轻点了一下头,缓声道:“原来是钱公子。在下司聿安,既然大家都是在此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那就不必太过拘谨,随意一些便好。” 三个侍女从马车上拿了干净的衣服给自己的主子换上,还拿了吃食点心,还真是不失有钱人的风度。 沈绾吃着可口的点心,想起白日司聿安生气的样子,也不敢多问。 钱楠换了衣服,坐在火旁边,看着乖巧吃点心的沈绾,皮肤白皙,身材姣好,眼神干净清澈,问道:“这位小公子看着年纪颇小,多大了?” 被点到的沈绾,抬眸看了眼那男子,男子长得也不算英俊,五官端正,看着不像坏人。 “十六了。” 钱楠点头。道:“嗯,倒是个花一样的年纪。你是司公子的书童?” 沈绾不解道:“不是,我没读过什么书。” 钱楠看了眼司聿安,惹得他哈哈大笑。司聿安和陆巡相视一眼也不禁好笑。 好一会儿。钱楠才笑道:“司兄,家的书童还可爱。” 这时侍女端着点心走了过来。 司聿安这才扯开话题道:“不知钱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星子县。” 陆巡愣了愣道:“我们也去星子县。 钱楠高兴道:“那,我们是同路啊!我们也要去星子县呢!那明日可以同行了。” 司聿安没有说话,但看他今日与几个侍女的样子,恐怕不是什么君子。 陆巡看了眼那男子旁边招枝花展的侍女。问道:“钱公子可是本地人?” 钱楠摇了摇头,道:“并不是,我是林州人士。” “林州?可是离这里有些距离呐?” “没错,我此次是慕名而来的。怎么?几位不是?”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疑惑道:“因何慕名而来?” 钱楠一副困惑和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司聿安和陆巡,语气还有些激动道:“你们不知道这神仙居?” “神仙居?” 司聿安有些好奇问道:“这神仙居是做什么的?” 钱楠大笑,有些兴奋道:“这神仙居有一处热汤,听闻这热汤有返老还童,美容养颜的功效,对男子啊!还有生龙活虎,重现雄风,强身健体的功效,所以,有不少人前去。” 司聿安与陆巡四目相对,只见司聿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打趣地说道:“哈哈,这热汤竟有如此神奇之效?说得好似那传说中的仙药一般。” 一旁的钱楠听闻此言,情绪愈发激动起来,他手舞足蹈地大声说道:“千真万确啊!我可没有半点假话。告诉你们吧,我有一个表兄,一直以来身患隐疾,以至于无法人道。然而,自从他去了一趟这神仙居之后,嘿,没想到身体竟然奇迹般地康复了。现如今啊,连孩子都已经有啦!” 听到这里,沈绾突然面露好奇之色,疑惑地问道:“什么叫做人道?” 沈绾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顿时让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一时间鸦雀无声。钱楠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而他身旁的那几位侍女则早已羞得满脸通红,一个个都低垂着头,抿着嘴唇,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司聿安见状,略带尴尬地看了一眼陆巡,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迅速转过头去,似乎想要避开这令人有些难为情的场面。 沈绾依旧好奇地望着眼前的几个人,见他们这般反应,不由得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咦?难道是我问的这个问题太愚蠢了吗?” 只见钱楠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喘不过气来,边笑边说道:“哎呀呀,我说这位小书童啊,你呀,简直就是太惹人喜爱啦!司兄,你到底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个机灵可爱的小家伙做书童的呀?” 一旁的司聿安则面色平静如水,淡淡地回应道:“床底下钻出来的。” 听到这话,钱楠先是一愣,整个人都呆住了,显然一时之间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而此时,陆巡赶紧插话进来,对着沈绾说道:“你年纪尚小,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以后自然就会明白了。来来来,别光顾着说话了,先尝尝这点心好不好吃。”说着,便伸手拿起一块精致的点心,递到了沈绾的嘴边。 沈绾见此情形,下意识地张开嘴巴咬了一口点心,但眼神却依旧充满了不解,眨巴着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 陆巡见状,生怕场面冷下来,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们刚刚提到的那个神仙居,当真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吗?” 钱楠闻言,立刻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回答道:“那是当然!我可是亲眼所见呢,听说还有好几位平日里腿脚不灵便的朋友去过之后,身体状况竟然都有所好转了。” 这时,一直安静听着他们讲话的沈绾突然开口问道:“那……那里真的有神仙存在吗?” 钱楠一听,脸上露出一丝严肃之色,认真地回答道:“这个嘛,可就不好说了。毕竟谁也没真正见过神仙长什么样子。” 沈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接着天真无邪地问道:“那如果真有神仙的话,他能不能摸摸我的头呀?”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一脸茫然,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沈绾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最后还是陆巡率先打破沉默,转头看向沈绾,眼中满是困惑和不解,轻声问道:“为什么让神仙摸你的头呢?” 沈绾一本正经道:“不是说: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嘛!”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疑惑和惊讶的眼神。而司聿安则先是愣了一下,仿佛被什么意外所击中,但紧接着他缓缓垂下眼眸,嘴角微微上扬,轻轻一笑。那笑容起初还只是浅浅地挂在唇边,但很快便如涟漪一般在眼底逐渐荡漾开来,越来越深,越来越浓,直至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层愉悦的喜色。 就在这时,陆巡同样也是一愣神,不过他反应极快,瞬间脸上就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之中,既有对某人的宠溺之情,又夹杂着些许无可奈何的味道。 与此同时,钱楠却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笑声清脆响亮,犹如银铃般悦耳动听。她这一笑不打紧,引得周围众人纷纷开怀大笑起来,整个场面顿时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钱楠不禁开口赞叹道:“不愧是那个小书童啊,当真是天真无邪、活泼可爱呢!” 听到这话,沈绾原本就因为大家的哄笑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此刻更是脸色微红,小嘴一嘟,气鼓鼓地反驳道:“我才不是什么小书童呢!”说罢,她猛地站起身来,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飞快地朝着旁边跑去,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躺下,闭上眼睛佯装睡觉,不再理会其他人。 第二天天色渐亮,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钱楠兴致勃勃地对众人说道:“今天我要带你们去神仙居开开眼界,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仙境!”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起其中三个人朝着神仙居走去。 踏入神仙居,众人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这里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而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那些穿梭于其间的美丽侍女们。她们身姿婀娜、面容姣好,举手投足间皆散发出迷人的魅力。 由于钱楠此次带来了好几个人,而且他向来出手阔绰、十分豪气,所以这些侍女们不敢怠慢,赶忙为每个人都精心安排了独立的住处。不仅如此,每个房间里还准备了热腾腾的洗澡水,以供客人们洗去一路的疲惫。 沈绾走进自己的房间,看到那冒着热气的浴桶,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惬意。她褪去衣物,缓缓迈入水中,感受着温暖的水流包裹着全身,顿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然而,沐浴过后没多久,沈绾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异样,一种莫名的不适感涌上心头。她只觉得口干舌燥,于是不停地喝水,但这种不适并没有得到缓解。相反,随着她一杯接一杯地将水灌进肚子里,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此时,沈绾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想要走出房间寻求帮助。 与此同时,司聿安刚刚处理完一封重要的信件。他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先去沐浴一番,然后好好休息一下。正当他准备宽衣解带之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司聿安心生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呢?他快步走到门前,伸手打开了房门。 门一打开,只见沈绾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她的脸色异常通红,就像熟透的苹果一般,浑身更是滚烫得吓人。司聿安见状,心中一惊,急忙上前扶住沈绾,并焦急地问道:“沈绾,你怎么了?快醒醒啊,沈绾!” 沈绾晃了晃头,喃喃道:“我,我好渴,好渴啊!” 此刻,夜幕已然降临,天空逐渐被黑暗所吞噬。眼见天色如此之晚,司聿安别无他法,只得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沈绾走进房间。 进入房间后,沈绾如同失去力气一般,软绵绵地倒在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上。她紧闭双眸,眉头紧蹙,嘴里不时发出难耐的呻吟声。只见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双手不停地抓挠着身体各处,仿佛有无数只蚂蚁正在她身上肆意爬行。那一阵阵袭来的酥麻感,犹如电流般传遍全身,令她感到无比的难受和痛苦。 司聿安见状,连忙快步走到床边,轻轻地将沈绾扶起,并温柔地把她靠放在床头。随后,他转身快速走向桌旁,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温水,再回到床边递给沈绾。 沈绾艰难地睁开双眼,接过水杯,仰头一饮而尽。或许是这杯水带来了些许滋润和解渴之感,她稍稍觉得舒服了一些,但那种奇痒难耐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 司聿安满脸担忧地注视着沈绾,轻声问道:“你究竟怎么了?莫不是昨日淋雨受了风寒所致?” 听到司聿安的询问,沈绾缓缓地摇了摇头,她试图开口解释,但由于身体极度不适,话语变得断断续续:“我……我也……不知道。我……刚刚沐浴过后……就变成这样了。真的……好热啊!” 说罢,沈绾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燥热与瘙痒的折磨,她下意识地伸手扯动自己的衣领,想要让更多的凉风能够吹拂进来。随着她的动作,那件原本就有些宽松的蓝色锦服更是显得摇摇欲坠,而她那白皙如雪、晶莹剔透的肌肤则透过衣衫若隐若现,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淡淡红光,令人不禁为之怦然心动,浮想联翩。 司聿安心中暗想,大家皆是男子,这般情况倒也算不得稀奇。于是他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床上的人道:“你且先安心躺着别动,陆巡精通医术,我这就前去唤他过来,让他帮你瞧瞧究竟是何状况。”说罢,便转身欲走。 而此刻的沈绾,则如同一滩烂泥般大字型地瘫在床上,对司聿安的话语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扯弄着身上的衣物。 司聿安不经意间又瞥了一眼床上之人,只见沈绾不知何时竟已坐起身子,并开始动手脱去自己的外衣。司聿安见状,不由眉头一皱,赶忙开口问道:“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然而,沈绾却仿若未闻一般,依旧我行我素地继续脱着衣服。 司聿安心头一紧,急忙快步向前,想要阻止沈绾这奇怪的举动。一边伸手阻拦,一边焦急地道:“你莫要乱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平白无故的,怎会这样呢?”可谁知,沈绾根本不领他的情,反而用力地推搡了他一把,口中还嚷嚷着:“好热!我真的好热啊!” 第7章 无始无明 司聿安看着眼前沈绾这副反常的模样,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起来。瞧她如今这副面若桃花、呼吸急促、燥热难耐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中了那传说中的男女之药后的症状呀! 司聿安抬手抚上沈绾的额头,烫的快熟了。又看他红透的脸,眉头紧锁问道:“你是不是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 沈绾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熊熊烈火之中,被炙烤得难受至极,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向外散发着炽热的温度,汗水不断地从额头滑落。就在她快要被这股热浪淹没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那一瞬间,一股清凉之意犹如甘泉般流淌而过,让她燥热难耐的身体得到了一丝慰藉。 这种凉意实在太过美妙,沈绾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了那只手,并毫不犹豫地将其往自己滚烫的脸颊上贴去。那种冰凉的触感让她如获至宝,恨不得就这样一直贴着不再分开。 这时,耳边传来了司聿安低沉而略带疑惑的声音:“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沈绾闻言连忙摇了摇头,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有,我,我什么都没有吃。”然而,此刻她的大脑已经因为体内的燥热而变得有些迷糊不清,说话也显得语无伦次起来。 司聿安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通红、神志恍惚的男子,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他用力地抽回了自己被沈绾紧握的手,冷冷地道:“你这分明就是中了合欢之药的反应,还说没吃东西?快说实话,你到底吃了什么?” 面对司聿安严厉的质问,沈绾满心委屈,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带着哭腔说道:“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吃啊……”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心里害怕极了。 司聿安见此情形,不由地抬起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感到一阵头疼。正当他思考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时,却发现沈绾竟然再次伸手拉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并且不管不顾地想要往自己的身上贴过来。司聿安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他用力甩开沈绾的手,可是看到沈绾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他的心中又忍不住泛起一丝无奈。 毕竟这里虽然女性居多,但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来帮她解毒啊。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今年不过才十六岁而已,对于这种男女之事根本毫无经验可言。想到此处,司聿安不由得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真的让人头大! 就在此时,只见沈绾面色苍白如纸,娇躯微微颤抖着,双手不停地扯动着自己的衣裳。她那纤细的手指紧紧抓住衣领处,用力地撕扯着,仿佛想要将这束缚挣脱开来一般。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剧烈,脖领处的皮肤渐渐被抠出了一道道血痕,但她似乎浑然不觉疼痛,依旧拼命地拉扯着。 在这激烈的拉扯之间,沈绾里衣里面的肌肤也开始若隐若现起来。原本隐藏在内层的雪白肌肤,此刻因为衣物的凌乱而时不时地展露在外,犹如羞涩的花朵半遮半掩,散发着一种诱人的魅力。尤其是那包裹在白色亵衣中的胸脯,虽然只是隐约可见其轮廓,但那圆润的曲线和白皙的色泽却足以让人遐想联翩,心动不已。 一旁的司聿安见到此景,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他本就对眼前这个人感到十分无奈,如今看到这般情景更是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当他无意间瞥见沈绾身上那件女子白色的亵衣时,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那件亵衣轻柔地贴合在沈绾的身躯之上,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透过薄薄的布料,可以清晰地看到那若隐若现的胸部线条,以及细腻如雪般的肌肤。如此美景当前,饶是一向冷静自持的司聿安也不禁心神荡漾,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 不过,司聿安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猛地回过神来,迅速转过头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同时,脑海中各种思绪纷至沓来:原来,她竟然是个女子! 沈绾,沈晚晚! 她就是沈义城那个被送去山上的女儿——沈晚晚,也就是沈巍的妹妹!怪不得之前无论如何寻找都始终杳无音讯…… 司聿安心念急转,想到此处便霍然站起身子准备离去。然而刚刚起身,一个念头猛然闪过脑海——沈晚晚此时身中药毒,如果自己就这样抛下她不闻不问、扬长而去,那她极有可能会因毒性发作而命丧黄泉。想到这里,司聿安脚步一顿,随即无奈地轻叹一声,又缓缓退回床边。 他转过头去,目光所及之处,只见沈晚晚不知何时已将身上衣物尽数褪去,此刻仅着一条小小的亵裤,修长白皙的双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外;上身则穿着一件短小的亵衣,圆润的香肩与平坦的小腹皆一览无遗。司聿安只觉得面上一阵滚烫,瞬间涨得通红,他连忙伸手扯过床上的被子,迅速将沈晚晚整个儿盖住。 可谁知被蒙住的沈晚晚却立刻开始挣扎扭动起来,口中不停叫嚷着:“热……热死了……”同时用力地推着身上的被子想要挣脱束缚。 司聿安见状急忙趋前一步,伸出双手紧紧按住她不断挥舞的手臂以及乱蹬的双腿,并焦急地喊道:“沈晚晚,沈晚晚,你快醒醒!保持清醒啊!” 但沈晚晚似乎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只是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原本粉嫩的脸颊此刻更是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艳红欲滴。她一边呢喃着说自己难受至极,一边不停地嚷着太热了,仿佛置身于熊熊烈火之中。 司聿安牢牢压制着沈晚晚躁动不安的身躯,但面对如此情形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根本想不出有什么良方能替她解去这恼人的毒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晚晚拼尽全力地挣扎着,她的嘴唇不经意间轻轻蹭过司聿安那如雕刻般精致的脸颊,仿佛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让她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得到了一丝舒缓。 然而,这短暂的接触如同点燃了一团烈火,沈晚晚像是被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吸引住一般,她猛地抬起头来,渴望能够再次感受到那种奇妙的触感。可谁能料到,就在这时,司聿安恰好转过头来,两张面庞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在了一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一切都变得如此不真实。 紧接着,双唇相触,犹如干柴遇到烈火,熊熊燃烧起来。他们的亲吻起初还带着几分生涩和惊愕,但很快便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好一会儿之后,司聿安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而此刻的沈晚晚已经完全迷失在了这个突如其来的热吻之中,她感受着司聿安温暖的气息,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张开小嘴,像一只饥饿的小兽一样,对着司聿安的嘴唇狠狠地啃咬下去。 司聿安猝不及防,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口中顿时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疼痛让他立即清醒过来,随即立即起身。 陆巡沐浴后,就觉得浑身燥热,热感从下腹上升,让他浑身难受,陆巡似乎明白自己反应,立即运功排毒。两个时辰后,待身体燥热恢复,换了衣裳就去找司聿安。 “公子。” 陆巡敲了敲门,屋内没有任何声音,想着司聿安的安全,还是又敲了一下,屋内还是没有反应,就当陆巡要离开时,门被打开了。 陆巡神色焦急地快步走上前,一脸关切地问道:“公子,您没事吧?”只见司聿安缓缓抬起手来,轻轻地揉着自己的眉心,随后转过头去,动作优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微微仰起头喝了一口后,才略显疲惫地回答道:“无妨,只是有些累罢了。” 陆巡听后,不禁环顾四周,目光犀利如鹰。片刻之后,他压低声音,沉声道:“公子,此处怕是有些不大对劲啊。咱们还是速速离去为妙,以免夜长梦多。”司聿安听闻此言,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道:“嗯,我也觉得如此”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从被子里慢慢地钻了出来。睡眼惺忪的沈晚晚迷迷糊糊地听到了陆巡的声音,下意识地开口说道:“陆大哥!” 陆巡闻声望去,顿时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之色。原来,沈晚晚此刻正慵懒地躺在司聿安的床上,她那白皙如雪的香肩微微露出,仿佛身上并未穿着衣物。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陆巡瞬间呆立当场,心中不惊讶:“这沈绾怎会在此处?而且还与公子同床共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司聿安见到这一幕,心中一惊,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走到床边,毫不犹豫地伸手拉起那床柔软的被子,然后猛地一甩,直接将床上的人儿严严实实地盖住。做完这些后,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仍不放心地回过头来,目光落在了一直站在旁边、显然受到了极大惊吓的陆巡身上。 司聿安轻咳一声,清了清自己略微有些干涩的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说道:“咳咳,你先去准备一下吧。咱们过会儿就得离开了。” 陆巡听到这话,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终于回过神来。他先是愣了一愣,随后迅速抱拳,一脸恭敬地道:“是,属下遵命。”说完,便转身急匆匆地朝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还不忘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合上了房门,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扰到屋内的两人。 然而,刚刚走出房间的陆巡却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才看到的情景。突然间,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他的心头——就在刚刚司聿安转头的时候,他好像瞥见司聿安的脖子上有一些若隐若现的红色印记。 与此同时,被司聿安用被子捂住的沈绾,在经过一番短暂而激烈的挣扎之后,终于成功地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由于缺氧和尚未完全清醒的缘故,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朦胧和含糊不清,嘴里嘟囔着:“唔……是谁?是谁捂着我呀!” 司聿安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孩子般天真可爱的女子,不禁无奈地抬起手,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紧接着,他迈步向前,靠近沈绾,蹲下身子,凝视着她那张因为憋闷而涨得通红的小脸,轻声问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此刻的沈绾,脸上的红晕依旧没有褪去,她眨了眨那双还有些迷茫的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面前的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沈……沈晚晚啊……” 司聿安见她眉眼间还有些不清醒,无奈的扶了额,随即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一旁放置整齐的衣物上。他伸手轻轻拿起那件衣服,迈步走向屏风后面。在屏风的遮掩下,他有条不紊地穿上衣服,每一个动作都显得优雅而从容。穿戴完毕后,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和袖口,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白皙的脚和手臂漏在外面,四仰八叉的躺着,走过去给她盖好被子,深吸一口气,走出了这个房间。 房门之外,一直守候着的陆巡见到司聿安出来,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他心中暗自思忖着司聿安方才在屋内所做之事,但一想到这或许涉及到司聿安的隐私,自己不便过多插手,便强行压下了内心的好奇心。然而,这种克制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他就注意到司聿安的脸色微微泛红,看起来似乎有些异样。尽管如此,陆巡还是选择保持沉默,没有贸然开口询问。 第8章 姜氏传人 没过多久,司聿安终于从房间内完全走了出来。陆巡凝视着他,发现那一抹红色依旧清晰可见。就在这时,司聿安清了清嗓子,打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只见他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你去找两个侍女过来,把里面的人收拾一下。” 听到这句话,陆巡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起来。他忍不住问道:“公子,沈绾他……”话还未说完, 司聿安便打断了他:“她是个女子。” “女子?”陆巡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重复着这个词。他回想起之前与沈绾,对方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装扮风格,都毫无女子的特征可言。 于是,他皱起眉头,继续追问道:“可是,我看她的行为举止都跟男子没什么两样啊,难道她一直在故意伪装?” 面对陆巡一连串的问题,司聿安抬起手揉了揉额头,似乎感到有些头疼。他略带无奈地解释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根据我的猜测,她应该就是沈义城的女儿——沈晚晚。至于她为何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恐怕只有等她清醒之后,当面问一问才能知晓答案了。” 陆巡点了点头,就听到司聿安继续道:“我昨夜一夜未眠,现在先去你的房间稍作歇息。” 话音刚落,司聿安便不再理会陆巡,径直朝着他的房间走去。只留下陆巡独自一人站在原地,脑海中思绪万千,各种猜测不断涌现。 昨夜沈晚晚确实一点都不老实,在感觉到触碰司聿安自己能感觉好点,就抱着他不松手,最后两人就睡在了一起。司聿安忍着沈晚晚一晚上的手脚乱动,一夜没有睡。直到天光光亮时,她不再乱动,才睡了一会儿。 陆巡寻得此地的侍女,让她们帮忙为沈晚晚更换衣物。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尽管此时的沈晚晚已逐渐恢复些许神智,但却执拗地拒绝穿上女子的裙装,无论旁人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只好找来一件男子锦袍供其穿戴。 只见沈晚晚以双手支撑着头部,紧闭双眸,看似一副昏沉欲睡之态。那身素白色的男子锦袍裹于其身,将她的身形衬托得更为修长挺拔;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被高高束起,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神采奕奕。 就在这时,司聿安与陆巡并肩缓缓走来。当二人瞧见沈晚晚正静静地端坐在一侧时,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她所身着的衣裳之上。司聿安满脸疑惑地转头看向身旁的陆巡,开口询问道:“为何她依旧身着男装呢?” 陆巡连忙轻声解释道:“侍女劝她换上女装,她坚决不肯,所以最终也只能拿这件男子锦袍给她穿上了。” 听完陆巡所言,司聿安不禁再次将视线投向沈晚晚,凝视片刻后,他迈步上前,关切地问道:“你在此处作甚?” 原本有些迷迷糊糊的沈晚晚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微微抬起眼眸,漫不经心地朝他们二人瞥去一眼,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不知为何,只觉头晕目眩,难受极了。” 司聿安转头看向陆巡,两人相视一眼。陆巡问道:“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晚晚睁眼看向他,不解道:“不舒服?没有啊!” 陆巡试探问道:“那你昨夜可记得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晚晚摇了摇头,又抬手揉着额头道:“记不住了,我就记得昨夜沐浴后就睡下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司聿安立即道:“没有,没发生什么!” 或许就连沈晚晚本人都未曾意识到,自己究竟缘何会在司聿安的房间之中悠悠转醒。她那略显迷茫的双眸缓缓睁开,望着周围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脑海中的记忆仿佛被一层薄纱所笼罩,怎么也无法清晰地回想起来。 只见沈晚晚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并未感到过多惊讶,而后便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若有所思。 一旁的陆巡见状,不禁将目光投向了司聿安,好奇地开口询问道:“你是……女子?”言语之间,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沈晚晚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回答得自然而然:“没错啊!” 陆巡眉头微皱,紧接着追问道:“可你为何不身着女子的衣裙呢?” 面对这个问题,沈晚晚一脸疑惑地反问道:“我为何非得穿上女子的衣裙不可呢?”她的话语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的一颗石子,瞬间激起层层涟漪,令在场的两人皆是一愣。 司聿安爽朗的笑了笑。 的确,从来没有人明确规定过女子一定要穿着女子特有的衣裙。 陆巡又问道:“那你之前为何没说?” 沈晚晚拄着脸道:“你们也没问我啊!” 陆巡一脸无奈。 他们三人原本打算一同去向钱楠道别。然而,经过打听才得知钱楠尚未起床。于是,他们只好拜托侍女代为转达辞别之意,然后便匆匆离开了山庄,踏上了前往县城的路途。 这场倾盆大雨过后,天空如洗,阳光明媚,一片晴空万里的美好景象。司聿安与陆巡并肩而行,走在前方。一路上,二人时不时地交谈几句,但大多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气氛显得颇为轻松随意。 而沈晚晚则与他们保持着几步之遥的距离,默默地跟随着。她时而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时而低头凝视脚下的道路,心中思绪万千,却始终一言不发。微风轻拂着她的发丝,裙摆随风飘动,宛如一幅优美的画卷。 “公子,要不要查一查这个山庄,我总觉得有些古怪。” “也好,昨日之事有问题,好好查查。” “是,公子。” “我们沿路走下个县城可是星子县?” “没错,我们加快脚步,天黑之前应该可以进县。” 在日落西山、余晖渐消之际,历经艰辛跋涉的三人总算抵达了星子县。他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缓缓走进城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阵响亮而又充满诱惑的呼喊声便传入了耳朵里。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快来看一看,瞧一瞧哦!精彩绝伦的锦衣卫督使的故事在此呈现啦!”这喊声如同具有魔力一般,瞬间抓住了众人的心弦。尤其是好奇心颇重的沈晚晚,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立刻被吸引住了,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一溜烟儿似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待到近前,只见一个衣着朴素但满脸堆笑的小贩正站在一张摆满书籍的小桌后面,卖力地吆喝着。沈晚晚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去,急切地问道:“是不是讲的锦衣卫督使陆绎呀?” 那小贩见生意上门,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他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对对对,公子真是好眼光呐!正是咱们京都那位声名远扬、威震八方的锦衣卫陆绎大人的传奇故事哟!” 听到这里,一直跟在沈晚晚身旁的司聿安和陆巡不禁对视一眼,但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兴奋不已的沈晚晚。此时的沈晚晚已经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只见她眉梢眼角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娇声道:“老板,这本我要了,不不不,这些我全都要啦!”说罢,小手一挥,指向了小贩身后那张桌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十几本书籍。 小贩见状,眼睛一下子亮得像两颗星星,嘴角的笑容更是夸张得仿佛快要咧到耳根后头去了。他一边手脚麻利地将那些书收拢起来装进袋子递给沈晚晚,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夸赞着这位豪爽大方的客人。 司聿安看着一堆的书,阻止道:“我们出行拿着不太方便,不如买一两本就好了。” 沈晚晚一脸不舍道:“可是……” 陆巡也帮忙说道:“若你喜欢,后面出了新书,再来买就是了。” “那好吧!” 陆巡付了钱,沈晚晚拿了一本书就离开了。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问道:“沈姑娘,你喜欢锦衣卫督使陆绎?” 沈晚晚眉眼弯弯的点头道:“是呀!我哥哥说锦衣卫清正廉明,是国主放在百姓里的眼睛。还说锦衣卫督使陆绎,铁面无私,刚正不阿,是个好官。” 陆巡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沈晚晚高兴道:“司大哥,陆大哥,你听过锦衣卫督使陆绎的事迹么?” 司聿安看了眼陆巡,道:“额……” “司大哥,我和你说,这个锦衣卫督使陆绎破过很多案子的,我们都叫他铁面判官,觉得只要有他,没有什么案子可以破不了的。几年前,京城的无头尸案,还有什么水鬼杀人案,我都知道的,我可喜欢他了。” 沈晚晚的面庞如春花绽放般喜悦,眼眸中仿佛闪烁着崇拜和欢喜的星辰,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完全没有察觉到司聿安嘴角那一抹如狐狸般意味深长的笑。 陆巡见状,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司聿安的脸色,如同做贼心虚般抬手摸了摸鼻子,沉默不语。 “那你可知道这陆绎长什么样子么?” 沈晚晚摇了摇头,道:“没见过,不过,有的说陆绎是个英俊潇洒的少年,有的说陆绎是个络胡大汉,还有的说他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我也不知道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 陆巡依旧面无表情,司聿安却爽朗的笑了笑。 几人一路向前,找到了一家客栈休整用膳。 “砰!”一声巨响骤然响起,正在安静用膳的三人瞬间被惊到。只见沈晚晚满脸怒容地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力道之大,使得桌上的碗筷都微微颤动起来。 坐在一旁的司聿安和陆巡皆是一脸困惑地望向她,不明白为何她会如此动怒。还未等他们开口询问,沈晚晚便已气急败坏地喊道:“这书到底是谁写的?简直是胡编乱造!” 司聿安见状,微微一笑,抬起手来轻轻夹起一筷子菜放入沈晚晚面前的碗中,语气温柔地问道:“怎么了?何事让你这般恼怒?” 沈晚晚气鼓鼓地瞪着手中的书本,愤愤不平地道:“陆绎明明是个智勇双全、屡破奇案的高手,更是个心怀正义、嫉恶如仇之人,怎会被写成一个风流成性、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呢?实在是太过份了!若让我知晓此书作者是谁,我定要好好与他理论一番不可!” 正当沈晚晚义愤填膺地诉说之时,忽然从远处走来一名男子。此人身材修长,身着一袭浅绿色长袍,袍袖随风轻扬;一头乌黑长发整齐地用一支精美的玉簪束于头顶,更显其潇洒风姿;手中握着一把绘有山水图案的折扇,时而轻轻摇动,显得风度翩翩。只见他昂首阔步,径直朝着沈晚晚等人走来。 沈晚晚见此男子走近,不禁站起身来,面露疑惑之色地凝视着他,迟疑片刻后开口问道:“你......?”那男子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略带骄傲的笑容,昂着头大声说道:“没错,正是本公子!” 沈晚晚怒目圆睁,娇俏的脸蛋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她高高地扬起自己粉嫩的小拳头,带着呼呼风声,朝着那名男子狠狠砸去。然而,那男子身形敏捷,脚下如同生风一般,快速地向旁边移动了几步,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击。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一旁的司聿安迅速站起身来,他一个箭步冲到沈晚晚身前,伸出手臂稳稳地拦住了她。 “晚晚,先别冲动。”司聿安轻声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具有一种让人平静下来的魔力。 与此同时,原本坐着的陆巡也缓缓站起身子。只见他面沉似水,眼神冷冽如冰,紧紧盯着面前的男子,冷冷开口问道:“这些东西都是你写的?” 面对陆巡如此凌厉的质问,那男子却表现得异常镇定自若,毫无半点惊慌之色。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朗声道:“没错,正是在下所写。本人姓姜名也,乃是赫赫有名的姜子牙第五百二十一代后人!” 这番话一出,沈晚晚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她瞪大了美眸,胸脯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着,大声呵斥道:“就凭你?还敢妄称是姜子牙的后代?想当年,姜子牙一生舍生忘死、义薄云天,为天下苍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再看看你,只会在这里信口雌黄、颠倒是非、胡说八道!你这种人,简直就是不可救药、无可理喻!” 第9章 葵水 姜也毫不在乎,摇着折扇,悠哉悠哉道:“非也,非也。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锦衣卫也是人,自然也是需要美人陪伴的。” 沈晚晚生气道:“胡说八道。你写的根本不是这样的,勾引良家妇女,采花偷香,御下图谋不轨,什么携手揽腕入罗帷,含羞带笑把灯吹,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 沈晚晚的话语尚未完全脱口而出,只见司聿安猛地伸出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她那樱桃般的小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毫无防备的沈晚晚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疑惑和不解地怒视着司聿安。 而此时的司聿安却并未在意沈晚晚愤怒的目光,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陆巡后,便不由分说地紧紧拉住沈晚晚纤细的手腕,带着她快步朝着楼梯走去。 “唔……呜呜呜……”沈晚晚被捂住嘴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以示抗议,但司聿安丝毫不为所动,依旧脚步不停地拖着她往楼上奔去。 与此同时,楼下的陆巡弯腰捡起了刚刚从沈晚晚手中滑落掉落在地上的书籍。他随意地翻开其中几页扫了两眼,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容瞬间变得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一般冷峻,那双深邃的眼眸更是犹如寒星般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光芒,直直地看向一旁的姜也。 姜也被陆巡如此凌厉且充满寒意的眼神吓得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小步,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恐惧和慌乱。然而面对姜也的惊恐反应,陆巡却一言不发,甚至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未曾流露出来。只见他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紧接着便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踏上楼梯朝楼上走去。 当他们三人先后抵达楼上的房间时,刚一进门,沈晚晚便用力挣脱开司聿安紧握着自己手腕的大手,气鼓鼓地质问道:“司大哥,你到底为什么拦住我啊?那个家伙实在太过分了,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才行!” 看着沈晚晚有些炸毛的样子,司聿安勾了勾唇角,温柔的摸了摸沈晚晚的头,道:“那些话不是你身为女子该说的,别生气了。” “不行,他……” “乖!” 沈晚晚正在气头上,被司聿安的一句话,顿时熄了气焰。抬眸看到司聿安满是宠溺温柔的看着自己,低下头,没有说话。 司聿安拉着沈晚晚,坐到桌子旁,倒了杯水道:“愚妄人怒气全发,智慧人忍气含怒,别生气了。” 沈晚晚看着司聿安,嘟着嘴,道:“司大哥,你是在说我蠢么?” 司聿安笑了笑,道:“不是,我只是告诉你,别和自己生气,不值得。” “可是……” “陆巡有朋友在锦衣卫中公干,如今他知道了,定然会告诉锦衣卫的,你呀!就莫要生气了。” 说完司聿安又摸了摸沈晚晚的头。 沈晚晚发现,司聿安似乎总是喜欢摸自己的头。 像摸宠物一样。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房间里,然而床上的沈晚晚直到天色大亮时才悠悠转醒。尽管已经清醒,但她依旧躺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在房门外等候多时的司聿安和陆巡二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忧。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可屋内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动静。终于,他们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强行推开了房门。 一进门,他们就看到沈晚晚静静地躺在床上,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虚弱。司聿安快步走到床边,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发觉温度正常后,稍稍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关切地呼唤起来:“沈姑娘,沈姑娘……” 然而,无论他如何呼喊,沈晚晚都毫无反应,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一旁的陆巡见状,忙对司聿安说道:“公子,我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吧。”司聿安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就在这时,司聿安再次加大音量喊道:“沈姑娘?沈姑娘?”也许是听到了这急切的呼喊声,沈晚晚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还有些迷离不清。 见到沈晚晚苏醒过来,司聿安赶忙俯身询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只见沈晚晚皱着眉头,一脸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腹部,声音微弱地回答道:“我的肚子,肚子好痛啊……” 司聿安心念一动,思索片刻后问道:“会不会是你昨天吃了什么不干净的食物导致的?”沈晚晚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看着沈晚晚那苍白的面容和虚弱的模样,司聿安迅速站起身来,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小心翼翼地端到床前,然后轻轻地扶起沈晚晚,让她靠坐在床头,再慢慢地将水杯递到她嘴边,柔声说道:“来,先喝点热水,看能不能缓解一下疼痛。” 沈晚晚顺从地张开嘴巴,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喝完之后,她的脸色似乎稍微好了一些,原本紧皱的眉头也略微舒展了开来。司聿安紧张地注视着她,轻声问道:“现在感觉有没有好一点?”沈晚晚虚弱地点了点头,低声回应道:“嗯,好多了……谢谢……”。 司聿安刚刚伸出手想要扶住沈晚晚,让她安然地躺到床上去休息,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视线忽然被床上那一抹鲜艳的红色吸引住了。只见那抹红色如同盛开在雪地上的红梅一般醒目,他不禁微微一蹙眉,开口问道:“你这是......” 沈晚晚听到司聿安的声音,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当她看清床上那大片猩红色的血迹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呆呆地望着那片血迹,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猛地掀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结果却发现那片血迹竟然是从自己身下蔓延开来的。 没一会儿,陆巡匆匆忙忙地带着大夫赶来。一进门,他便看到沈晚晚正坐在床上,哭得伤心欲绝,而司聿安则在一旁焦急地哄着她,但无论怎样努力似乎都无济于事。陆巡满心疑惑地走上前去,看着眼前的情景,忍不住向司聿安问道:“公子,这是?” 司聿安此刻也是眉头紧蹙,一脸担忧和迷茫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先让大夫看一看再说吧!” “呜呜呜......我要死了!我肯定要死了!呜呜呜......”沈晚晚一边不停地哭泣着,一边嘴里还念叨着这些让人揪心的话语。她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着,使得整个气氛都变得格外凝重起来。 就连经验丰富的大夫此时面对这样的状况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司聿安见状赶忙伸手将沈晚晚的手轻轻拉过来,递到大夫面前。大夫接过沈晚晚的手之后,开始认真地为她诊脉。过了片刻,大夫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要转身离去。 陆巡见此情形,急忙上前拦住大夫询问道:“大夫,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这姑娘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 大夫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司聿安和陆巡两个人,迟疑了一下方才开口问道:“请问二位公子,和这位公子是什么关系?” 陆巡稍微思考了一番,然后回答道:“兄长。” 那位大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满脸都是不满之色,他一边摇着头,一边用略带埋怨的口吻说道:“你们可是她的兄长啊,本应悉心教导家中妹妹那些身为女子该知晓的事情。虽说这种事通常不由你们来传授,但长兄如父嘛,即便只能算作半个长辈,可你们怎能这般粗心大意?居然连女子初潮葵水这事都未曾教导过她!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言罢,大夫转头看向正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的沈晚晚,心中不由得一软,叹息一声后接着说道:“先去给她熬些红糖水吧,喝下去能够稍稍减轻她此时的痛楚。”语毕,大夫便转身拂袖而去。 司聿安和陆巡听着大夫的这番斥责,两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尴尬神情。 直到此刻,他们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沈晚晚并非身患疾病,只是因为初次经历癸水而不知所措。望着眼前双眼哭得红肿不堪的沈晚晚,二人不禁感到一阵无奈。 司聿安略作思索,随即对陆巡吩咐道:“陆巡,我方才留意到这家客栈似乎是有位老板娘的。你过去把她请来,让她好好地给沈姑娘讲一下有关女子之事。” 陆巡微微颔首,表示明白后,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地走出了房间。 司聿安则将目光转向床上那仍在嘤嘤哭泣的人儿,眼神中满是关切和疼惜。他轻声安慰道:“好了,别哭啦。再哭下去可就不好看喽。”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如雪的手帕,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着脸颊上不断滚落的晶莹泪珠。 然而,沈晚晚却哭得愈发伤心起来,她抽噎着说道:“司大哥,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呜呜呜……这怎么办呀?” 听到这话,司聿安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但更多的还是对眼前这个天真无邪少女的怜爱之情。他强忍着笑意,耐心解释道:“傻丫头,你这不过是女子每月都会经历的葵水罢了,过上几天自然就会好的。” 沈晚晚闻言,暂时止住了哭声,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疑惑地望着他,怯生生地问道:“真的吗?可是我留了好多血,我是不是要死了?” 司聿安无奈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难道你师父没有跟你讲过这些事情吗?” 只见沈晚晚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地道:“她一直把我当作男孩子来养,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啊!”话音刚落,她眼眶中的泪水又如决堤之洪一般汹涌而出。 司聿安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她,只见她那娇俏的面庞此刻布满了委屈之色,小嘴微微撅起,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滚落下来一般。这般可怜兮兮、惹人怜爱的模样,让司聿安心头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然而不知为何,看到她如此委屈,司聿安的心却不由自主地变得柔软起来。他放轻声音,温和地对她说:“这是每个女子在成长中都必须经历的一个阶段,或许你师父认为你年纪尚小,不太适合知晓这些事情,才没有对你提及。你别害怕,这真的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听到这番话,沈晚晚眨巴着那双红肿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依然带着一丝迷茫和不安,怯生生地开口问道:“真的么?那么……现在怎么办?” 司聿安顿了顿,略微思考片刻后回答道:“这样吧,你现在什么也别想,先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帮你准备些的洗澡水以及干净整洁的衣服。等会儿客栈的老板娘过来之后,你就乖乖听她的安排便是了。” 沈晚晚点了点小脑袋,如同一只温顺的小兔子般乖巧可爱。司聿安见此情景,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随后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功夫,司聿安便来到了厨房。他找到店小二,吩咐其赶紧准备一大盆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并顺便端来几碟精致可口的糕点。待一切准备就绪,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东西一一捧回房间,轻轻地放置在了沈晚晚的床边。 不一会儿,陆巡带着老板娘走了进来。老板娘是一个中年妇人,看上去很和蔼可亲。她走到沈晚晚的床边,轻声说道:“小姑娘,你别害怕,这是每个女子都会经历的事情。我来给你讲讲该怎么做。” 沈晚晚听着老板娘的话,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恐惧,学着如何应对葵水。 司聿安和陆巡 去了成衣店,买了些适合沈晚晚的衣物。 第10章 女娇娥 沈晚晚睡了一觉,第二日感觉好了许多,在客栈老板娘的帮忙下,换上了司聿安买的衣裳,梳了漂亮的发髻。 司聿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欣赏。 她穿着浅橙红色长袭纱随风飘动,仿佛在诉说着她的优雅与灵动。外套的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的雪白色兔子绒毛,为她增添了一份俏皮与可爱。腰间的橙红色缎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展现出她的婀娜多姿。 她那一头锦缎般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背上,用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的坠月簪,在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沈晚晚蹦蹦跳跳的从楼上走下来,看到司聿安和陆巡,伸手打招呼道:“司大哥早,陆大哥早。” 司聿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欣赏,他从未见过沈晚晚如此装扮,眼前的她就像是一个绽放的鲜花,既清纯又活泼,与之前那男子形象截然不同。 陆巡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嘴角上扬着说道:“嗯,你如此这般,倒还真有那么几分女子的样子呢。” 沈晚晚听到这话,小嘴一撇,不以为然地回应道:“女子究竟该是什么样子?哪有什么明确的规定和标准啊!” 这时,司聿安发出一阵清朗的笑声,赞同地说道:“哈哈,确实如此。只是你从前为何从不穿萝裙?” 沈晚晚想也没想,一屁股就横跨在了椅子上,双手叉腰,振振有词地回答道:“我记事起,就是那样穿的。今天倒是第一次穿裙子。” 司聿安看到她这般豪放不羁的坐姿,不由得愣住了,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一旁的陆巡见状,也同样将视线投向了她。 沈晚晚察觉到两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瞬间意识到这样不太雅观,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显得有些难为情起来。她连忙把双腿收了回去,端正地坐在椅子上。 陆巡一脸无奈地看着沈晚晚,挑了挑眉说道:“肚子不疼了?” 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气势的沈晚晚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只见她一只手无力地支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抚摸着肚子,可怜兮兮地嘟囔着:“还是有点疼的……”那模样简直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就在这时,一旁的司聿安默默地起身去倒了一杯水,然后小心翼翼地递到了沈晚晚面前,轻声说道:“来,喝点热水,也许能缓解一下疼痛。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基本的常识,难道你师傅从未和你提及过一点吗?” 沈晚晚抬起头看了一眼司聿安,然后摇了摇头,带着一丝委屈和不满抱怨道:“哼,他呀,从来都是把我当成男孩子来养的,什么爬树打架他都教,就这些女孩子的事,从没教过。”说完,便像是受尽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直接趴在了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看到沈晚晚这副模样,司聿安不禁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天真可爱得紧呢。 司聿安看着眼前的女子那纯真烂漫、毫无心机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软,嘴角不由自主地轻轻上扬起来,眼神里满是宠溺之意,柔声说道:“来,先用早膳吧!”听到这话,沈晚晚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乖巧地点了点头后便稳稳当当地坐下开始用膳。 然而,几人才刚开始动筷没多久,忽然间只听得一阵嘈杂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只见一群人气焰嚣张、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店内。原本忙碌着招呼客人的店小二见状,赶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想要询问情况,但为首的那个人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只见那人手提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身形高大威猛、虎背熊腰,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店小二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张嘴说一个字,就已经被对方如老鹰抓小鸡一般牢牢地揪住了脖领子。 “我且问你,那个叫做姜也的家伙是不是在你们店里?”为首之人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店小二大声喝问道。 店小二被吓得脸色煞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表示姜也确实在此店之中。 “那他住在哪个房间?快说!”为首之人再次厉声逼问。 “地……地字三号房。”店小二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同时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楼上相应的房间位置。 得到答案之后,为首的彪形大汉二话不说,直接将店小二像扔破麻袋一样随手扔在了地上,然后迈开大步,带着身后众人径直朝着楼梯方向走去。 恰在这时,一直坐在桌旁安静用膳的沈晚晚不经意间抬眼一瞥,竟意外发现昨天遇到过的那个名叫姜也的男子正偷偷摸摸地从后院溜了出来。只见他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生怕弄出一点声响似的,一心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只见沈晚晚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宛如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微微勾起红润的嘴唇,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突然扯开嗓子大喊起来:“姜也要跑啦!”声音清脆响亮,如同黄莺出谷一般,瞬间传遍了整个客栈。 听到这声呼喊,原本正准备开溜的姜也猛地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射向沈晚晚。他的脸上满是愤恨之色,仿佛被人揭了短处一般,恼羞成怒。然而,还没等他跑出几步远,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竟然又立刻转身跑回了客栈内,接着一个闪身,迅速躲藏到了沈晚晚和其他人所坐的那张桌子底下。 “姜也,姜也,你给我出来!”伴随着一阵气急败坏的叫嚷声,楼上的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了下来。他们一个个面露凶光,显然是对姜也穷追不舍。 “姜也!姜也!”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回荡在客栈之中,让原本热闹的场面变得越发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又来一伙人,便走上前来问道:“你们,也是来找他的吗?” 对方点了点头,表示默认。而一旁的司聿安他们则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开口说话。 紧接着,两伙人便开始在客栈里四处搜寻起来。他们见人就问:“看到姜也了么?看到姜也了么?”那焦急的神情和迫切的语气,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不一会儿,这群人的搜索范围逐渐缩小,最终来到了沈晚晚所在的位置。面对众人投来的询问目光,沈晚晚依旧紧闭双唇,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低下头去,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桌子下方那个正满脸祈求、瑟瑟发抖的身影。 那名男子敏锐地捕捉到了沈晚晚这细微的动作变化,心中顿时了然。他二话不说,抬起手朝身后的同伴们做了个手势。收到信号后,几个人一同上前,用力将那张沉重的桌子掀翻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司聿安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迅速出手,一把拉住沈晚晚纤细的手腕,用力一拽,便带着她轻盈地闪到了一旁,稳稳当当地站住,毫发无损。而另一边,姜也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蜷缩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却还是被眼尖手快之人毫不留情地揪了出来。 “大哥,大哥饶命啊!”姜也满脸谄媚之色,一边苦苦哀求,一边还不忘扭动着身子奋力挣扎,试图挣脱那如同铁钳一般紧紧箍住自己的大手。 “把他给我牢牢抓住!一个都不许放过!”其中一伙人的头目恶狠狠地吼道。 然而另一伙人立刻不干了:“不行,这个人可是我家老爷指明要的,谁也不能动他分毫!” “笑话!明明是我们先发现他的踪迹,自然应该归我们所有!”这一伙人也是寸步不让,据理力争。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互不相让,竟为了争夺姜也而激烈争吵起来。他们一个个面红耳赤,唾沫横飞,仿佛一群争食的饿狼。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沈晚晚突然大声喊道:“喂!你们别吵啦!再这么吵下去,人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啦!” 听到这话,原本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伙人纷纷回过头来,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刚刚还被死死控制住的姜也此时正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想要趁机溜走呢。 “你!你!这个臭丫头!”姜也怒目圆睁的看着沈晚。 不过骂归骂,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把姜也重新抓回来。于是众人顾不上再多说什么,一窝蜂似地朝着姜也扑去。可怜的姜也还没跑出几步远,就又一次落入了敌人的魔掌之中。 见此情景,沈晚晚不但没有丝毫害怕之意,反而调皮地抬起小手,对着姜也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然后笑嘻嘻地躲到了司聿安身后。 只见司聿安的嘴角轻轻地上扬起来,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宛如春日里绽放的桃花一般迷人。他那双深邃如潭水的眼眸中闪烁着宠溺和温柔的光芒,仿佛能够融化世间万物。 就在这时,姜也像是认命了一般,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到了司聿安的身边。司聿安见状,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地开口问道:“诸位,不知你们因何缘故非要抓捕于他呢?” 话音刚落,只听得对面传来两声整齐划一的回答:“他打了我家老爷!”这声音震耳欲聋,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 听到这话,姜也急忙辩解道:“我那可是在给他治病啊!”然而,他的话语却没有得到丝毫的信任。 其中一伙人中有人怒不可遏地喊道:“胡说八道!你把我家老爷打得连床都下不了!”另一伙人也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嘛!我们家老爷也是这样,你还敢妄称自己是什么神医,分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面对众人的指责,姜也显得有些无奈,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罢了罢了,跟你们这些榆木脑袋又能解释得清楚些什么呢?正所谓,不与傻瓜论短长。” 姜也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瞬间点燃了对方的怒火。只见那两伙人气势汹汹地撸起袖子,一副准备大打出手的模样,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狂妄之徒不可!” 眼看着一场激烈的冲突即将爆发,司聿安连忙出声制止道:“且慢!即便他真有过错之处,也理应送交官府处理,怎可由你们这般私自用刑、私下了结此事呢?” 沈晚晚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地附和道:“这点不错,此人信口雌黄、满口胡诌,肆意诋毁他人名誉,甚至竟敢乔装打扮成所谓的神医来坑蒙拐骗,实在是罪大恶极!理应将其送交官府严惩,让他在那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关上它个十年八年的,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如此方能平民愤啊!至于你们动手殴打于他,实在是得不偿失呀。” 姜也听到沈晚晚这番话语后,心中顿感不悦,面露愠色地反驳道:“我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瞧你年纪轻轻的,心肠怎滴如此狠毒.....” 沈晚晚做个鬼脸,不理他。 然而,未等姜也把话说完,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巡突然冷冰冰地开口说道:“倘若诸位信任我的话,那么此事便交由我来处理吧,我自会将他扭送至官府。” 姜也闻言,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只是满脸委屈和无奈,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可未曾说谎欺骗众人呐,为何你们就是不肯相信我所说的话呢?” 就在这时,司聿安道:“究竟有无行骗之举,待到了县衙大堂之上,一切自然会见分晓。” 第11章 形而上者 正当众人准备押解姜也前往县衙之时,忽然间,两声高喊同时响起:“慢着!” “慢着!”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两位年岁稍长的中年男子正互相搀扶着缓缓步入屋内。他们步履蹒跚,看上去似乎身体略有不适。 只见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上前来,他神色焦急地大声喊道:“住手!住手!都赶快住手啊!”声音如洪钟一般响亮,瞬间让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与此同时,另一名同样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也赶紧开口说道:“你们这些家伙,还愣着干什么?快快给这位恩人道个歉!”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严厉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人们。 听到这话,那些人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眼色,似乎有些不情愿,但又不敢违背命令,最终还是纷纷低下了头,乖乖地向着姜也齐声说道:“姜公子,实在对不住您,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们计较。” “对不起……” 这时,那刚毅男子站出来说道:“多谢神医出手相助啊!现在我的头也不疼了,胸口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闷得难受啦!真的太感谢您了,神医!”说完,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紧接着,另一个男子也道:“是啊,多亏了神医您这神奇的一下,我才能恢复得如此之快呢!要不是您,我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哟!真是万分感激呀!” 一时间,道谢之声此起彼伏,众人纷纷对姜也表达着自己由衷的谢意。 而姜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沈晚晚等人,然后十分客气地回应道:“诸位不必客气,能看到二位老爷身体康复,便是在下最大的欣慰了。” 随后,大家又相互寒暄了几句,便各自转身离去,现场逐渐恢复了平静。 沈晚晚眨巴着大眼睛,满脸疑惑地问道:“他们不是都说你把他们家老爷给打了吗?那为何现在他们又反过来要感谢你呀?这实在让人想不明白。”她歪着头,期待着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司聿安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沈晚晚的疑问,接着说道:“正是如此,所以还望姜兄能够为我们答疑解惑。”他目光诚恳地看向姜也。 只见姜也一脸不羁的神情,大摇大摆地走到旁边的桌子前,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伸手从桌上抓起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二话不说便狠狠咬了一大口。腮帮子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像只偷吃坚果的小松鼠。 他抬起眼眸,扫视了一下站在面前的三个人,轻轻地点了点头,用含糊不清的声音示意道:“都别愣着啦,快过来坐下吧!” 等咽下嘴里的食物后,姜也清了清嗓子,开始得意洋洋地吹嘘起来:“嘿嘿,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虽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大夫,但我这人呐,可是聪明到了极点,简直就是文曲星转世下凡!”说到这里,他还特意挺了挺胸膛,仿佛自己真有多么了不起似的。 然而,听到这话的沈晚晚却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声嘟囔道:“哼,还文曲星在世呢!照你这么说,那我岂不成了王后娘娘啦!尽在这里胡说八道!” 姜也也面色平静地咀嚼着口中的包子,待将其咽下去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这刘老爷与那高老爷本是邻里关系,平素里更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然而世事难料,某一日,他们二人决定要重新修缮自家的宅院。可谁曾想,在施工过程当中却发现,由于之前界限划分不明,导致两家竟然共同占用了同一块土地。自此以后,这对昔日好友便开始日日争吵不休,互不相让。终于有一天,怒不可遏的刘老爷一冲动,竟将二人之间隐藏多年的秘密给说了出来。这下可好,高老爷一听岂能善罢甘休?当下便气冲冲地挥起拳头,朝着刘老爷打了过去。只这么一下子,两人之间的矛盾瞬间激化到了顶点。自那以后,这刘老爷和高老爷都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整日里郁郁寡欢、茶饭不思,天天就躺在床榻之上唉声叹气。” 司聿安听完这段故事,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姜兄,真可谓是聪慧绝伦呐!” 一旁的沈晚晚却是听得云里雾里,满脸疑惑地看向司聿安,眼中尽是不解之意。见此情形,司聿安微微一笑,十分耐心地向她解释起来:“这刘老爷和高老爷因这场争执而相互伤害,事后心中难免会生出愧疚之情,但又碍于面子不愿先低头认错。这般僵持不下,久而久之,心情愈发压抑沉重,自然而然就患上了心病。依我之见,若能有人出手教训他们两个一顿,然后再当面点破他们之间的误会所在,想必就能让这两位老爷豁然开朗,从而解开彼此的心结。心结既解,这所谓的病症自然也就不药而愈啦。” 沈晚晚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心病确实还得靠心药来医治啊。”她那娇柔的声音仿佛一阵微风拂过众人的心弦。 司聿安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缓声道:“所谓‘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事物的表象往往并非其真正本质所在。这无疑给咱们提了个醒儿,日后切不可如此轻率地妄下定论啦。”他的话语中透着一股深邃的智慧和思考。 沈晚晚听到这里,不禁撅起小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般默不作声。然而,她内心的不满却难以掩饰。 一旁的姜也将目光投向沈晚晚,带着几分期待与好奇问道:“小丫头,你倒是说说看,我这么做究竟对还是不对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沈晚晚,似乎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沈晚晚依旧低垂着头,尽管嘴上并不愿意承认,但心里的别扭劲儿让她显得有些不高兴,嘟囔着回道:“可是……你那样描写锦衣卫督使终归是不对的。”她的语气虽然轻柔,但其中的坚持却清晰可闻。 姜也又看了看陆巡和司聿安,道:“你看看,你看看。刚才这位公子才说完,不能看表象。” 沈晚晚抬眸看他,想着那书的结局,笑道:“那书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姜也不慌不忙的吃完手里的包子,道:“自然是坏人得到惩罚,锦衣卫匡扶正义了。” “胡说八道。” 沈晚晚还没想明白,就听见陆巡冷冷的说了一句话。 姜也忙反驳道:“我说的是真的,只是结局我还没有来得及写呢!” 沈晚晚鄙视的看了眼姜也。 姜也盯着沈晚晚,突然觉得好有些眼熟。司聿安见他盯着沈晚晚蹙眉道:“你做什么?” 姜也绕着沈晚晚转了一圈道:“你……是昨天那个小书童啊!” 沈晚晚立即反驳道:“我不是小书童!” 姜也啧了啧道:“你这副模样看起来,倒有几分姑娘家的样子!” 沈晚晚白了一眼他,道:“我本来就是姑娘!” 姜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连忙找话题,道:“几位别生气,我一定会把结局写出来的。不如,我请客,去神仙居泡热汤?” 陆巡和司聿安眼神交汇,看着姜也。姜也看了一眼三人,沈晚晚满不在乎,姜也继续笑道:“莫不是二位去过?哦,三位去过?” 司聿安瞥了眼沈晚晚,脸色没什么变化。抬眸问道:“姜兄,这神仙居到底是什么地方?” 姜也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几位不是去过么?自然是神仙的地方了。” 沈晚晚立即反驳道:“根本就没有神仙。” 陆巡声音严肃,“那里有问题。” 司聿安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姜也笑出声,然后小声靠近司聿安和陆巡问道:“这温柔乡,怎么样?” 姜也反看过去,见他们二人一脸茫然的表情,皱眉道:“怎么?你们都没体验到?” 司聿安立即道:“咳!晚晚,你昨日不是想出去逛街么?不如你先去吧!我们一会儿就去找你。” 司聿安觉得这些话让沈晚晚听到不太好,连忙将人支走。 沈晚晚点点头,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姜也也不在乎,道:“走了也好,她看着年纪不大,这些让她听了也不好。” 司聿安点了点头,道:“姜公子,不如我们上楼说吧,” 姜也点了点头,从桌子拿了两个包子,就上了楼。司聿安两人紧随其后。 经过几番深入的交谈之后,司聿安终于对这座神秘的神仙居有了较为全面的认识。这里虽名义上与普通的青楼相似,但实际上却有着天壤之别,可以说是更胜一筹,乃是那些腰缠万贯、富贵显赫之人纵情享乐的绝佳场所。若不是当初钱楠执意拉扯着他们前往此处,或许他们永远都不会踏足这样一个地方吧? 就在这时,一旁的姜也开口补充道:“这神仙居啊,只要兜里有足够的银子,不论男女老少皆可入内尽情享受。特别是那闻名遐迩的热汤,更是具有令人惊叹的神奇功效——能让人瞬间变得生龙活虎、仿佛枯木又逢春一般焕发生机。正因如此,众多男子对其趋之若鹜,梦寐以求呢!” 然而,陆巡的脸色依旧冷若冰霜,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依我看,所谓的神奇热汤不过是加了些合欢之类的药物罢了,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听到这话,姜也不禁摇了摇头,反驳道:“非也非也,据我所闻,这其中的门道可比单纯的合欢之药要复杂得多呢。”说罢,他抬起眼眸,饶有兴致地望向面前的二人,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之意,调侃道:“瞧瞧你们二位如今这般容光焕发的模样,难道不是得益于那神奇的热汤吗?” 被姜也这么一说,司聿安不禁回想起那天所发生的事情,脑海中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他只觉得自己的耳尖开始微微发烫,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不禁轻轻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异样情绪。随后,他抬起手缓缓地摇动着手中那把精美的折扇,仿佛这样便能将那份尴尬与不自在扇走。只见他巧妙地转移话题,开口问道:“这神仙居看起来颇为神秘,难道官府就对其放任不管吗?” 姜也闻言,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没好气地道:“最近这一年啊,咱们这儿可是出了大事儿啦!已经有不少年轻女子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呢。官府那边为了寻找这些失踪人口,简直是忙得晕头转向、焦头烂额的。他们连怎么向上面交代都还没想好办法呢,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管这神仙居呀!再说了,这神仙居可机灵着呢,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悄悄地给县衙送去大把大把的银子。有了这笔钱进账,那些当官的自然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懒得去多管闲事呢!” “竟然有女子失踪?”司聿安听闻此事,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陆巡,眼神中带着询问之意。然而,陆巡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对此事毫不知情。 见此情形,陆巡忍不住皱起眉头,一脸凝重地追问道:“到目前为止,究竟已经失踪了多少名女子了?” 姜也略作思索后回答道:“嗯……具体数字我不太清楚,但大概应该有十七八个了吧!” 司聿安听完,双眸瞬间变得幽深无比,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他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道:“仅仅一年的时间,就失踪了这么多女子,而且外界居然没有听到半点风声。这官府的保密工作做得还真是够严密的啊!”说罢,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陆巡,似乎在等待对方发表看法。而陆巡则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件事情背后可能隐藏的真相和阴谋。 姜也鼻腔之中发出一声冷哼,面色冷峻地说道:“自古以来,官场之上皆是官官相护、狼狈为奸之徒,这小小的星子县又岂能例外?”他的话语之中充满了对官场黑暗现状的不满与愤懑。 第12章 生气 司聿安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姜也身上,只见他双唇轻启,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缓声道:“听闻你撰写那锦衣卫督使的风流韵事,想必是有意为之,想要借此吸引锦衣卫的关注,将他们引来此地吧!” 姜也闻言抬起眼眸,神色郑重地望向司聿安。眼前的男子身姿挺拔如松,气宇轩昂,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面如冠玉,五官精致而深邃,一袭锦衣华服更衬得他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宛如出自富贵之家的贵胄公子。 姜也不敢怠慢,连忙抬起双手抱拳作揖,态度恭谦有礼地道:“在下观公子您气质非凡、仪态出众,料想定然不是寻常之人,必是身份尊贵的贵人无疑。实不相瞒,我撰写那部关于锦衣卫陆绎大人的书籍,确是存了几分心思,希望能够引起锦衣卫的注意。然而未曾想到,昨日只是偶然撞见数位锦衣卫,今日市面上所有相关书籍便已销声匿迹。由此可见,二位定当拥有超乎常人的能耐。如今星子县众多女子离奇失踪,恳请二位贵人施以援手,帮助星子百姓找回那些失踪的女子,以解民困之忧。” 司聿安嘴角微微上扬,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悄然浮现,仿佛他早已洞悉一切。只见他轻轻地勾动嘴唇,手中那把精致的折扇随之轻轻晃动起来,扇面上精美的图案若隐若现。 与此同时,陆巡静静地站立在司聿安身旁,他面如寒霜,浑身散发出一股冷冽的气息。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前方,毫无感情波动地说道:“我就是陆绎。”这四个字犹如寒夜中的冷风,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而一旁的姜也听到这句话后,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投向陆巡。她的双眸瞪得极大,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般,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如雪,原本红润的双唇此刻也失去了血色,显得格外慌乱无措。伸出右手,哆哆嗦嗦地指着陆巡,声音颤抖着说道:“你,你...你......你是陆......陆......”然而,后面的话却像是卡在喉咙里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来。 陆巡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猛然看过去,眼眸好似锋利无比的宝剑,从中射出一道道寒光,寒冷刺骨,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刹那间,一股彻骨的寒意席卷而来,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瞬间冻结一般,空气似乎都凝结成了冰晶,众人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冰窖之中,冷得直打寒颤,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深深的恐惧和敬畏之情。 就在这时,只见姜也双膝一软,直直地跪倒在了坚硬的地面上。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头低垂着,不敢直视陆巡那充满压迫力的目光。 陆巡面沉似水,冷冷地道:“你既然写下了那本书,难道就不曾想到会因此招惹到我亲自前来吗?”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宛如寒冬腊月里的一阵冷风,吹得人心里直发毛。 姜也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声音略带惶恐地说道:“我……我真的没有想到您……您会亲自来处理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陆巡的表情变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又招来更大的麻烦。 然而,陆巡只是面色依旧冰冷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当中。 此时,一直默默旁观的司聿安突然将目光投向了陆巡,他那双幽深如潭水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显得若有所思。那漆黑的眸子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透出一股子神秘莫测、高深难测的气息,让人根本无法猜透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就这样过了许久之后,司聿安终于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陆绎,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由你来处理吧。” 听到这话,陆巡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陆巡离开后,姜也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司聿安见此,爽朗的笑了笑,将他扶了起来,道:“姜公子。” 姜也反应过来,又抱拳道:“公子,我之前并非有意冒犯几位,还请公子见谅。” 司聿安爽朗的笑了笑道:“不必如此客气。我和他只是出来找人的,并非有意来寻你,我们,只是路过。” 姜也恭敬的抱拳道:“不知,公子是哪位贵人?” 司聿安弯眸,抬手摇着折扇,爽朗笑了笑道:“富贵闲人而已,在下司聿安,姜公子以后就叫我司公子好了。” 司…… 姜也想了想,点头恭敬道:“司公子。” 司聿安浅笑道:“走吧!晚晚还等着我们呐!”又想沈晚晚,问道:“你既说有女子失踪,那她……” “司公子不必担忧,失踪的都有有身孕的女子。” “有身孕的?” “没错,这些女子,都是莫名其妙失踪的,而且没有规律可言,但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有了身孕。” 司聿安和姜也两人一边在街上寻着沈晚晚,一边聊着。 两人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沈晚晚。 “咦,这小丫头跑哪里去了?” 司聿安眼眸深邃,薄唇紧抿道:“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出来的。” 姜也想了想,勾唇道:“司公子,不必担心,我有探子,我去问问。” 不一会儿,姜也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司公子,走,快走。” 司聿安上前几步,道:“怎么了?查到晚晚的消息了?” 姜也点头,一边喘一边道:“她,她被侯试鸣带走了。快,快去救她。” “侯试鸣?” 姜也喘了几口气道:“我们,边走边说吧!” 两人一路赶向侯府,司聿安这才知道,这侯试鸣是本地富豪之子,但经常流连于烟花之地,更是那个神仙居的常客,沈晚晚被他带走,肯定是进入魔窟了。 司聿安又问了姜也是怎么知道的,姜也吐槽道:“我说司兄,你也应该好好管管那个丫头了,因为一点事情的就跟人家走,这么单纯好骗,很容易吃亏的。” 司聿安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两人一路横冲直撞地闯进侯府,所到之处鸡飞狗跳、一片混乱。然而令人惊讶的是,仅仅依靠司聿安一人之力,他便轻而易举地将侯府那些企图阻拦他们的人统统摆平在地。 终于,当他们来到侯府花园时,司聿安一眼就望见了心心念念的沈晚晚。那一刻,他那颗一直紧紧揪着的心,仿佛一块巨石落了地,瞬间踏实下来。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沈晚晚身旁竟然还有另一个男人存在。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那个男人的手居然正覆盖在沈晚晚的手上!刹那间,司聿安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心底涌起,并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侯试鸣正与沈晚晚专心致志地讨论着一枚精致的玉佩。突然间,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一道人影如炮弹般飞射而至,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当场晕厥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侯试鸣和沈晚晚惊愕不已,他们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只见两名男子正大步朝这边走来。其中为首的那名男子身材高大挺拔,面容英俊潇洒,但此刻他的脸色却阴沉得可怕,周身更是散发出阵阵令人胆寒的冰冷气息。 侯试鸣见状眉头紧皱,满脸警惕地质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放肆地擅闯我侯府!”而站在一旁的沈晚晚则在看清来人后,面露惊喜之色,脱口而出喊道:“司大哥!” 面对沈晚晚的呼喊,司聿安那张阴沉的脸并没有丝毫缓和之意,他紧盯着她,用一种压抑着愤怒的低沉嗓音吼道:“晚晚,过来!” 沈晚晚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司聿安。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和畏惧。她犹豫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迈动脚步,准备朝着司聿安走去。 然而,就在她刚刚抬起脚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突然拉住了她。沈晚晚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侯试鸣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并迅速地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侯试鸣身材高大,此刻犹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一般,稳稳地挡在了沈晚晚的面前。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擅自闯入我家!眼里还没有王法?”侯试鸣怒目圆睁,大声地质问着司聿安。他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亮,充满了威严和愤怒。 司聿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侯试鸣,他那深邃的双眸仿佛被一层冰晶所覆盖,散发着清冷而凛冽的光芒。任何人只要与他对视一眼,都会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冻僵一般。这种冰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面对侯试鸣的质问,司聿安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用低沉而冷峻的声音说道:“我,就是王法。”他的话语简洁明了,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震撼。 “放肆!你竟敢口出狂言……”侯试鸣气得满脸通红,正欲继续怒斥对方时,却被司聿安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晚晚,过来。”司聿安根本不理会侯试鸣的愤怒,而是直接将目光投向了躲在侯试鸣身后的沈晚晚。他的语气虽然依旧冷漠,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听到司聿安的呼唤,沈晚晚微微一怔。她看了看一脸愤怒的侯试鸣,又看了看神色冷峻的司聿安,最终还是选择听从后者的命令。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绕过侯试鸣,慢慢地走到了司聿安的身边。 钱楠悠然地坐在那座古色古香的凉亭之中,喝了酒,眼神迷离,浑身散发酒气。听到声音,这才睁开眼睛,只见司聿安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钱楠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赶忙站起身来,热情地迎上前去,口中激动地说道:“司兄啊,真没想到竟会在此处与你相遇,这可真是小弟我的三生有幸呐,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与此同时,一直乖巧听话的沈晚晚也顺从地朝着这边迈步而来。然而,还未等她走近,突然间,一群家丁如疾风般狂奔而入,打破了原本宁静的氛围。 站在一旁的侯试鸣满脸狐疑地望着司聿安,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个陌生男子究竟是谁。此时,钱楠见状连忙快步走到侯试鸣身旁,指着司聿安向其介绍道:“侯兄,这位便是我前些日子偶然结识的好友,他姓司,名唤聿安。” 侯试鸣听后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钱楠的意思,然后抱拳施礼,客气地说道:“原来是司公子,久仰大名。” 然而,面对侯试鸣友好的问候和钱楠殷切的介绍,司聿安却仿佛视若无睹一般,连理都懒得理会他们二人,直接伸手拉住沈晚晚,转身便大步离去。 侯试鸣见此情形不由得一愣,随后回过神来,冲着司聿安远去的背影高声呼喊起来:“喂!你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怎么如此无礼!我说你......”可是任凭他如何叫嚷,司聿安依旧头也不回地带着沈晚晚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姜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司聿安和沈晚晚身后,如芒在背,噤若寒蝉,感受着司聿安身上那仿佛能将人冻结的寒气。如今他更加确信无疑了,这司聿安定然是某位位高权重的王侯贵族,竟然敢口出狂言,说出刚刚那番话,简直是骇人听闻,令人咋舌。 几人一路沉默不语,宛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缓缓地走进了客栈,客栈门口,陆巡正如同雕塑一般,静静地等待着几人。 司聿安完全无视站在一旁的沈晚晚,径直走进了房间,并“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被晾在原地的沈晚晚,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紧闭的房门,脸上露出一丝不知所措的神情。 第13章 夜探 此时,陆巡和姜也正站在不远处注视着这一切。见司聿安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姜也连忙开口对沈晚晚说道:“哎呀,你还傻愣在这里干什么呀?赶快进去哄哄啊!刚才到处都找不见你人影儿,他可急坏啦!” 听到姜也这么说,沈晚晚不由得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呀?” 姜也见状,不禁感到一阵无奈,但还是耐下心来开始手把手地教导沈晚晚。先是让沈晚晚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然后又仔细地教给她应该如何措辞、用什么样的语气跟司聿安说话等等。而站在一旁全程目睹这一幕的陆巡,则是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经过一番悉心指导之后,沈晚晚总算是有了点儿头绪。于是,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向店小二,向其讨要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小心翼翼地端起托盘,朝着司聿安所在的房间走去。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司聿安已经稍稍冷静下来一些。他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着: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如此动怒呢?她不过是沈义城的女儿罢了,即便真出了什么事,那也与自己毫无关系啊!想到这里,司聿安越发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有些失态。 沈晚晚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抬起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叩响了房门,同时用略带试探的语气轻声喊道:“司大哥!”然而,屋内却一片寂静,没有丝毫回音传来。 沈晚晚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她犹豫了片刻之后,再次提高音量叫道:“司大哥!你在里面吗?”可是,依旧无人应答。 站在一旁的姜也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见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大步流星地上前,伸手猛地一推,直接把毫无防备的沈晚晚推进了屋里。 由于这突如其来的推力太过猛烈,沈晚晚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险些摔倒在地。就在这时,正准备前来给沈晚晚开门的司聿安恰巧赶到,两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沈晚晚定睛一看,发现眼前之人正是司聿安,顿时喜笑颜开,那双美丽的眼眸弯成了两道月牙儿,娇声说道:“司大哥。” 司聿安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将人扶正,便转身朝着房间内走去。沈晚晚见状,急忙快步跟上,走进房间后,她先是手脚麻利地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脑海里回想起之前姜也教导她的话语。 于是,沈晚晚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来,轻轻揉搓着自己的双眼,不一会儿功夫,原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就变得红彤彤的,看上去楚楚可怜。接着,她拉住司聿安的衣角,小嘴一撇,满脸委屈地说道:“司大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你这么担心。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任性妄为了,求求你了,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嘛~” 司聿安顺着视线望过去,只见沈晚晚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变得通红通红的,泪水在眼眶里面不停地打着转儿,仿佛下一秒就要滚落下来一般。她那原本白皙粉嫩的小脸蛋此时也显得有些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红润的双唇微微嘟起,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般,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之情,似乎真的是刚刚遭受了莫大的委屈和欺负。 司聿安见状,心中不由得一软,但还是故作严肃地开口问道:“可是在那里受了欺负?” 听到这话,沈晚晚轻轻地摇了摇头,如丝般柔顺的秀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起来,更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之感。 见她摇头否认,司聿安眉头微皱,接着追问道:“你为何跟着他回府?” 沈晚晚眨了眨眼睛,略微思索片刻之后才回答道:“哦,你说的是那个钱大哥啊!是他叫我跟他回去的呀。”说完还冲司聿安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然而司聿安听完她这番话后,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怒气,抬起手来便微微用了些力气掐住了沈晚晚那娇嫩的脸颊,沉声道:“他叫你去你就去吗?难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万一他心怀不轨把你给卖掉了,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沈晚晚的小脸被司聿安紧紧地掐住,动弹不得,但她还是努力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怒气的男人,倔强地道:“我会武功的,能保护好自己” 司聿安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竟被气笑了,他松开了手,略带嘲讽地说道:“就凭你那点三脚猫功夫?” 沈晚晚一边揉着被司聿安刚才掐过的脸颊,一边满心不服气地嘟囔着:“才不是三脚猫功夫呢!我师父都说我很厉害了!”她瞪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司聿安,仿佛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司聿安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沈晚晚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上。刹那间,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那一晚发生的事情,顿时只觉得下腹像是有一团火焰燃烧起来一般,一股热气直往上涌,整个人都变得燥热难耐。他下意识地抬手端起桌上的水杯,仰头一饮而尽,试图压下这股异样的感觉。 喝完水后,司聿安迅速站起身来,背对着沈晚晚,轻轻咳嗽了一声,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与不自在。然后,他故作严肃地开口道:“总之,以后不准再随便跟着别人乱跑了,知道吗?” 沈晚晚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可那是钱大哥呀,为什么不能跟他走?” 司聿安眉头微皱,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就算是钱大哥也不行!” 沈晚晚歪着头想了想,又接着问:“那我之前不也是和你们一起走的嘛,这有什么不一样啊?” 司聿安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面对着沈晚晚,认真解释道:“这根本就是两码事!”然而,面对沈晚晚那充满疑惑的眼神,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很难把其中的区别讲清楚。 司聿安一脸无奈地转过身来,目光静静地落在眼前的沈晚晚身上。这个女子自小生活在山中,与外界几乎隔绝,对于世事知晓得极为有限。虽然有些为人处世的基本道理她能够理解,但司聿安却逐渐察觉到,当涉及到男女之间的情感之事时,沈晚晚就显得异常愚笨迟钝。 此时,只见沈晚晚撅起小嘴,满脸不高兴地嘟囔着:“可是钱大哥明明跟我说过,他会和我一起去找你的呀!所以我才去的嘛。” 听到这话,司聿安不禁皱了皱眉,轻声说道:“他那是骗你的,以后可别再轻易相信这种话了。” 沈晚晚听后,默默地垂下眼眸,低声应道:“哦,我知道啦。”她的样子看起来既委屈又乖巧。 司聿安抬起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似乎想要缓解一下内心的烦闷情绪。紧接着,他迈步准备出门。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陆巡和姜也正并肩站立在门口。 “公子。”陆巡率先开口问候道。 “司兄。”姜也微笑着向司聿安打了个招呼。 司聿安微微颔首示意,然后将视线转向陆巡,问道:“那件事情调查得如何了?” 陆巡连忙点头回答道:“的确如同姜公子之前所言。” 司聿安点了点头道:“进来吧!” 房间里,沈晚晚也知道女子失踪的事情了。陆巡将查到的事情说了,一年前这个神仙居突然出现在此地。 刚开始只有几个人知道,后来就变得越来越有名,直到现在在方圆几里之内都有名,富贵人家都趋之若鹜。 神仙居之前是有个老神仙的,传言这个老神仙日日泡热汤,最后返老还童,鹤发童颜,惹得百姓们更是蜂拥而至,一汤难求。 “返老还童,这样说,岂不是能长生不老了?”姜也坐在一旁,不屑说着。 陆巡淡淡道:“长生皆虚妄。” 司聿安点头道:“没错,子不语怪力乱神,长生之事,更是空谈虚假以糜。此事应该有人在背后搞鬼,得将这背后之人揪出来。” 陆巡皱眉道:“女子失踪案与这神仙居一定有关联,这一年开始才有女子失踪的,而神仙居也是一年前才出现的,这一定不是巧合。” 司聿安起身,想了想道:“陆巡,入夜后,你我探探这神仙居。” “是,公子。” 沈晚晚连忙道:“司大哥,我也想去。” 姜也连忙道:“你就别去了,你可别跟着捣乱了。司兄,你放心,我帮你看好这个小丫头。” 沈晚晚不满的看着姜也,道:“我会武功的。” “那又如何?出了事,你,还不是拖后腿!” “你!” 说着沈晚晚就想揍姜也,姜也连忙站在了陆巡身后,沈晚晚只好放弃。 司聿安连忙安抚,笑道:“好了,晚晚,你就和姜公子留在客栈里面吧!我和陆巡很快就回来。” 沈晚晚嘟了嘟嘴。 客栈房间内,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姜也百无聊赖地靠在床上,手中随意翻动着一本泛黄的书籍,但心思显然并不在此。而另一边,沈晚晚则安静地坐在桌旁,专注地摆弄着面前的围棋棋盘,黑白棋子在她纤细的手指间灵活穿梭。 姜也时不时抬起头看向沈晚晚,心中暗自思忖着些什么。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他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个……丫头,我想问一下,你和那位司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沈晚晚连头都未曾抬起,手上动作不停,随口答道:“没什么特别啊!” 姜也微微皱眉,继续追问道:“可是我瞧着,你似乎挺听他的话呢。” 沈晚晚这才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瞥了一眼姜也,轻笑道:“那是因为司大哥说的话通常都很有道理啊,而且他见多识广、聪慧过人,知道许多我所不了解的事情。” 姜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她说得倒也不无道理,随后又好奇地问道:“哦,原来是这样。对了,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的芳名呢。” “沈晚晚。”沈晚晚轻声回答道。 谁知姜也听到这个名字后竟如触电般猛地从床上弹起,满脸惊愕之色,结结巴巴地道:“沈?你竟然姓沈?” 沈晚晚被他如此大的反应吓了一跳,不解地抬起眼眸看着他,疑惑道:“是啊,我姓沈,怎么了?你为何这般激动?” 姜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坐回床边,尴尬地挠挠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干笑两声说道:“没,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些往事罢了。呵呵……对了,沈姑娘,不知你可有兄长?” 沈晚晚点头道:“有啊!我哥哥在凉城呢!” 姜也点头道:“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沈晚晚抬眸看向姜也,不解道:“我哥哥叫什么,关你什么事?” “我,我就问问。”姜也声音小了下来。 “沈巍,我哥哥叫沈巍。” 姜也快步走了几下,道:“沈巍?你哥哥叫沈巍?” 沈晚晚放下手中的棋子,抬眸看着激动的姜也,满脸不解道:“是呀!你那么激动做什么?你认识我哥哥?” 姜也没有回答,低着头,不说话。 两人都不说话,屋内安静极了。姜也刚想抬头说话,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沈晚晚连忙起身开门。 “司大哥,陆大哥,你们回来了。” “晚晚,去拿药来,陆巡受伤了。” 沈晚晚点头,然后连忙跑了出去。 陆巡的手臂受了伤,血染湿衣襟,沈晚晚头一次见到就这么多血,有些害怕,但看着陆巡发白的嘴唇,站在旁边帮忙。 沈晚晚不解问道:“司大哥,陆大哥,你们两个人去神仙居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受伤了?” 陆巡忍着痛道:“神仙居后院看管的很严,不仅有侍卫还有机关暗器。” 司聿安点头道:“没错,陆巡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救公子,是我该做的。” 司聿安抬手拍了一下陆巡肩膀。 姜也问道:“你们看到小神仙了么?” 陆巡摇了摇头,道:“小神仙没看到,倒是看到了一具尸骨,从骨头上来看,我猜测应该是个女子。” “难道那些女子都死了?”沈晚晚不解的问着。 司聿安摇了摇头,面色凝重道:“还要再查一查,今晚我还看到一个年轻男子在用一些药物煮什么东西,没来得及查看清楚,就被发现了。” 姜也道:“说不定就是那些热汤里面放的药。” 司聿安沉思片刻道:“今日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探查,待休息几日,再去查看。” 陆巡点了点头道:“只能这样。今日恐怕打草惊蛇了。” 第14章 小满胜万全 第二日一早,钱楠来了。 司聿安所居的房间内,气氛显得有些凝重。只见钱楠一脸愧疚地站在那里,对着司聿安说道:“司兄啊,实在对不住!那天我在街上偶然瞧见您的小书童,一时兴起便将她给带走了。本来我打算立刻派人去寻您告知此事的,但后来喝了几杯酒,竟把这茬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实在惭愧至极呀!” 此时的司聿安正静静地端坐在桌前,悠然自得地品着香茗,对于钱楠所言仿若未闻一般,沉默不语。而一直侍立在司聿安身后的陆巡,则面无表情,神色淡然。 钱楠眼见司聿安始终不开口,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不安。他暗自思忖片刻后,接着又开口道:“司兄,小弟我此次确实并非故意为之啊!万望司兄能够大人大量,原谅我的过失。”说完,钱楠恭恭敬敬地朝着司聿安行了一个大礼。 司聿安见状,心知也不好再继续僵持下去,于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缓声道:“钱公子言重了。咱们也算是萍水相逢,仅有一面之缘而已。只是我家晚晚年纪尚小,难免会有一些不懂事的地方,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钱公子多多海涵,切莫与她计较才是。” 听到司聿安如此说,钱楠略显尴尬地干笑两声,随后移步至一旁的桌前坐下,稍稍压低声音提醒道:“不过司兄,您可得看紧那位小书童了。那个侯试鸣嘛......他可是有着一些特殊的癖好呢,您还是多加小心些比较妥当。” 司聿安满脸疑惑地将目光投向他,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疑问。 “癖好?什么意思?”他皱起眉头,追问道。 钱楠看着司聿安那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惊,诧异道:“难道说,那位姑娘并非是你贴身……侍女吗?” 听到这话,司聿安先是一愣,随即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这时,钱楠又接着说道:“通常情况下,那些富家公子哥儿们都会养一些美若天仙的女子作为禁脔留在身边,专门负责侍奉自己。所以我看到那书童跟在你身旁时,自然而然就这么想了......” 话未说完,一旁的陆巡立刻挺身而出,大声反驳道:“休要胡说八道!我家公子可不是那样的人!”他怒目圆睁,瞪着钱楠,仿佛对他刚才所说的话极为不满。 钱楠见状,自知失言,有些难为情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紧接着,他连忙改口道:“是啊是啊!瞧我这张嘴,真是不会说话。我当然知道司公子绝非那种风流成性之人啦!” 司聿安笑了笑道:“钱兄,那你得意思是那侯试鸣……” 钱楠立即接话道:“我与侯试鸣在神仙居相识,当时觉得此人还可以。但昨日进城时偶遇那姑娘,他可是要直接将人绑回去的,幸好我认出她,是你身边的人。否则那姑娘昨日就不好了。” 司聿安和陆巡看着他。 钱楠见两人看着自己,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我虽也爱女色,但我可不是那些人,什么都吃得下去。我和你们说,这侯试鸣最喜欢年纪小的姑娘了。你们可得把那姑娘看好了。否则下次可没有那么好的机会,碰到我了。” 司聿安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丝丝深意,随即拿起杯子道:“那昨日之事,还要多谢钱兄了。” 钱楠嘿嘿一笑,不好意思道:“不不不,也是我的问题。我昨日喝了点酒,把那姑娘的事给忘了。” 姜也那布置得简洁而又不失雅致的房间里,沈晚晚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只见她一双白皙的小手轻轻捧着自己那张略带婴儿肥的脸颊,两条秀眉紧紧地皱在一起,宛如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倒立着一般。她那双明亮如星子般的大眼睛,则一眨不眨、全神贯注地紧盯着面前的棋盘,仿佛那棋盘之上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 此时,姜也漫不经心地朝她瞥了一眼,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问道:“我说,好了没有啊?你到底还下不下棋啦?”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催促之意。 听到姜也的问话,沈晚晚忍不住撅起小嘴嘟囔道:“哎呀,人家这不正在想嘛!急什么呀……”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她的目光却始终未曾从棋盘上移开分毫。 姜也见状,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我的大小姐哟,你盯着这棋盘都快有一盏茶的工夫啦!怎么到现在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呢?” 然而,对于姜也的抱怨,沈晚晚仿若未闻,依旧只是死死地皱着眉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棋盘,那模样简直就像是要用眼神将这棋盘给看穿似的。 就在这时,姜也略作思索后,突然伸出手指向棋盘的一处空位,提议道:“要不这样吧,你试试下在这里如何?” 沈晚晚听了他的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认真思考了一番。终于,她轻点臻首,伸手拿起一枚棋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姜也所指的那个位置上。 姜也眼疾手快地抓起一枚棋子,毫不犹豫地下在了棋盘之上。紧接着,他的脸上绽放出得意洋洋的笑容,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哈哈,我赢啦!” 坐在对面的沈晚晚满脸不悦地瞪着他,小嘴撅得老高,气鼓鼓地说道:“姜大哥,你真是太讨厌了!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你一起玩儿了!”说罢,她猛地一甩头,将脸转向一旁。 姜也见状,赶忙柔声细语地哄起沈晚晚来:“哎呀,晚晚,别生气嘛,来来来,咱们再重新开一局好不好?这一次啊,我绝对不会像刚才那样了,我向你保证!”然而,沈晚晚根本不吃这一套,只见她“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边走边丢下一句:“哼,才不理你呢,我再也不和你玩儿了!” “晚晚!晚晚!别走呀,咱们再来一局嘛!”姜也急忙起身,快步追了上去,嘴里还不停地呼喊着。可是仅仅只是一转眼的工夫,沈晚晚那娇小的身影竟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此时,正在隔壁房间里的司聿安听到这边传来的喧闹声,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心里暗自思忖着:这个姜也啊,总是这么爱捉弄晚晚,也难怪人家小姑娘会不高兴了。 就在此时,姜也不经意间瞥见侯试鸣领着一群身着官服、威风凛凛的官差踏入了客栈大门。 姜也心中猛地一沉,暗叫一声糟糕,急忙转身推开司聿安房间的门,神色慌张地说道:“司兄,大事不妙!那个侯试鸣竟然带着县衙的衙差找上门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司聿安与其他几人鱼贯而出,快步走向楼梯口。 而在楼下,侯试鸣满脸怒容,气势汹汹地迈步而来,仿佛要将整个客栈都踏平一般。那掌柜见此情形,吓得脸色煞白,连忙点头哈腰地上前讨好道:“侯公子,侯公子您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只是不知何处招待不周,还望侯公子海涵呐!” 然而,侯试鸣根本不把掌柜放在眼里,他用力一挥衣袖,直接将掌柜狠狠地推到了一旁。紧接着,他转头对着身旁一名身材魁梧、神情严肃的衙差说道:“熊捕快,实不相瞒,我府上昨夜遭了贼人的光顾,那贼人好生大胆,竟敢妄图伤害本公子。好在府上的下人们奋力抵抗,才没让那恶贼得逞。不过,在打斗过程中,那贼人受了伤,趁乱逃走了。我的手下一路追踪至此,发现那贼人跑进了这家客栈。今日烦请熊捕快助我将这恶贼捉拿归案,以正国法!” 那位姓熊的捕快满脸谄媚地笑着,赶忙说道:“好嘞,侯公子您且稍候片刻,小的们定当全力以赴,尽快揪出那可恶的盗匪,并让其受到应有的惩处,以还世间一个公道。”说罢,只见他猛地一挥手臂,动作干脆利落。随着他的手势,其身后那群如狼似虎的捕快们立刻行动起来,如一阵疾风般迅速冲向楼上,不一会儿便将客栈内所有的客人纷纷拉扯着带到了楼下宽敞的大厅之中。 司聿安和他的同伴们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他们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那些忙碌的捕快身影。此时的气氛异常紧张,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捕快们上上下下地对每个人进行仔细的搜身检查,心中不禁忐忑不安起来。 姜也压低声音,凑近司聿安身旁悄声说道:“司兄啊,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呢。陆兄手臂上的伤势如此明显,待会儿若是被这些捕快发现,只怕很难解释得清楚啊。”说话间,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 司聿安听后,沉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姜也的担忧。他那张原本就不苟言笑的面庞此刻显得愈发严肃,宛如一座冷峻的山峰,令人望而生畏。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钱楠突然迈步向前,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大声喊道:“哎呀呀,侯兄,真是太巧啦!没想到竟能在此处与你相遇!” 正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侯试鸣闻声转过头来,只是淡淡地瞥了钱楠一眼,语气冷漠地问道:“哦?原来是你,你怎会在此出现?” 钱楠连忙赔笑道:“呵呵呵,侯兄莫要见怪。小弟我今日特意前来此地会见几位好友,喏,就在那边,那几位便是我的至交好友。”说着,他伸手指向了司聿安等人所在的方向。 侯试鸣看过去,其中一个就是昨日闯进他府里的人。随即吩咐道:“熊捕快,搜那几个人。” 钱楠立即上前道:“侯兄,他们是我的朋友,他们……” 侯试鸣将人推开,冷冷道:“不管是谁,都得接受检查,你也不例外。” 此时此刻,只见几个身强力壮、威风凛凛的捕快如疾风般迅速抵达了司聿安等几人的身旁。其中,身材魁梧的熊捕快率先迈步向前,他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快速扫过眼前的三人。 这三人站在一起,气质出众,明显与周围的人群有所不同。特别是为首那位手执折扇的男子,更是引人注目。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和不容置疑的威严之势,仿佛他便是这片天地间的主宰一般。 这时,一名眼尖的捕快突然注意到了陆巡,紧接着大声喊道:“快看!这个人的衣袖上竟然沾有血迹!”听闻此言,陆巡下意识地低头查看自己的衣袖,果不其然,在他的袖口处赫然有着一滴鲜红的血迹。想来应该是早上给自己换药的时候,一时不慎碰触到伤口所导致的。 见此情形,其他几名捕快毫不迟疑,立刻纷纷涌上前来,将陆巡等人团团围住。而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侯试鸣,则看着司聿安几人,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刻,忽然从楼上传来了一阵尖锐刺耳的女子尖叫声。刹那间,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吸引住了注意力,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只见在二楼之上,沈晚晚正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鼻子,她那白皙娇嫩的手掌此刻已沾满了鲜血。 尽管鼻子疼痛难忍,但沈晚晚还是强忍着泪水,一脸委屈可怜地对着楼下的陆巡娇嗔道:“陆大哥,我的鼻子又流血……” 原来是沈晚晚生气跑到了外面,回来时发现客栈被封了,从后院的墙爬进来,刚好听到这些,想到陆绎的伤和衣服上有血迹。一时间想不到办法,随即当机立断,直接给了自己一拳。 侯试鸣的算计没有成功,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在那间略显昏暗的房间里,柔和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地面上。姜也轻轻地拿着一块干净的手帕帮沈晚晚擦拭着她鼻子上的伤口。他专注地凝视着那红红的鼻头,眉头微微皱起,有些心疼道:“你这傻丫头,对自己怎么能如此狠心呢?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沈晚晚因为疼痛而紧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欲夺眶而出。她一边忍受着痛楚,一边连声喊叫道:“疼!疼!疼啊!!”声音颤抖着,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姜也听到她的呼喊声,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起来,但语气却依然坚定:“你别乱动,不然会更疼的。”然而,沈晚晚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疼痛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只是不停地叫着:“疼……” 姜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说道:“你刚才动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儿呢?现在倒是知道后悔啦?”他一边说着,还一边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对沈晚晚此时的反应感到有些好笑。 沈晚晚原本白皙的脸蛋此刻涨得通红,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因为泪水而显得越发晶莹剔透,眼眶红红的,宛如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一般惹人怜爱。她咬了咬嘴唇,声音略带哽咽地回答道:“我……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嘛,谁知道会这么疼啊。早知道这样,我肯定会下手轻一点儿的。”说完,她又吸了吸鼻子,努力想要止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听到这里,姜也终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来。那笑声清脆爽朗,在空气中回荡着。司聿安转头看到沈晚晚泪眼朦胧、可怜巴巴的样子时,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忍和怜惜之情。 于是快步走到两人面前,看着沈晚晚轻声说道:“我来吧。”说罢,他向姜也伸出手去。姜也见状,连忙起身将手中的药递到了司聿安的手中。 陆巡嘴角微微上扬,声音中也带着丝丝愉悦,道:“这次啊,真的全靠咱们晚晚啦!要不是有她在,今日我可要遭殃了。” 第15章 条件 沈晚晚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只见她眉梢高高扬起,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满脸得意地嚷嚷道:“那是自然,关键时刻还需仰仗我。临危不惧,才思敏捷,这才能将你们救出来。”说完,她还故意挺了挺胸脯,一副骄傲无比的模样。 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司聿安此时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流露出丝丝宠溺之意,温柔地看着沈晚晚,轻声附和道:“没错,晚晚最厉害了,谁都比不上。”听到别人的夸奖,沈晚晚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脸上更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时,姜也突然凑过来,一脸坏笑地调侃起沈晚晚来:“我说晚晚啊,你刚才那么拼命,要是再用点力,估计这小鼻子就得保不住咯。到时候啊,就让你陆大哥给你买个假鼻子吧,保证怎么打都不会坏掉。”话音刚落,众人哄堂大笑起来,而沈晚晚则气得跺了跺脚,娇嗔道:“你就是眼红。” 姜也一脸不屑地反驳道:“哼,我怎么可能会眼红呢?我的鼻子好得很,一点都不痛!”说着还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就在这时,沈晚晚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到鼻子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啊!好痛啊!”她忍不住尖叫出声,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 一旁的司聿安心疼地看着她,将她的手拦下,轻轻地将手中的药敷在了她受伤的鼻子上。他的动作格外轻柔,仿佛生怕弄疼了她似的。看到沈晚晚眼眶里闪烁着泪花,司聿安轻声安慰道:“是有点疼,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站在旁边的陆巡也赶紧说道:“是啊,这药虽然刚开始用的时候会有一些刺痛感,但只要坚持使用几天,伤口就能痊愈啦。而且你放心,它不会留下任何疤痕的。”陆巡的话语让沈晚晚稍稍放下了心,她咬着嘴唇,强忍着疼痛点了点头。 沈晚晚眼眶通红,泪水在其中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而出。她微微颤抖着嘴唇,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哭腔说道:“那……那要不还是留疤吧!实在是太疼了啊。” 站在一旁的司聿安见状,心疼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责备道:“你呀!下次救人的时候可要注意分寸啦,怎么能够拿自己的身体去冒险呢?这不就是以命换命?” 然而,沈晚晚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旁边的姜也就抢先一步插话道:“哈哈,这不就是所谓的围魏救赵嘛!只不过这次是以鼻子换了你陆大哥的小命罢了,是不是这样啊?”说完,他还朝着沈晚晚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听到这话,沈晚晚连忙用力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对对对,就是围魏救赵这个道理嘛!” 看着眼前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司聿安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你呀!可千万别听他在这里胡言乱语。救人固然重要,但也要讲究正确的方式方法才行,切不可如此冲动鲁莽地行事。不然到最后,不仅没能救下别人,反而可能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得不偿失啊。” 沈晚晚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副似懂非懂的神情,但还是乖乖地应承下来。 司聿安抬起手来,轻轻地挥了一下,缓声道:“好啦,记住这几天千万不要碰到水,不然伤口感染可就麻烦了。好好养着,过不了几天就能痊愈了。”他的目光落在沈晚晚那受伤的脸颊上,微微皱起眉头,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惜之情。 只见那青紫色的血痕在她白皙如雪的脸颊上显得格外醒目,宛如一朵盛开的紫花绽放在洁白的画布之上。沈晚晚心里一惊,连忙转过身去,急匆匆地走到镜子面前,想要仔细看看自己的伤势究竟如何。 陆巡想起问道:“只是这侯试鸣怎么知道昨日神仙居有人闯入?” 姜也道:“此事,今日一早整个县城都知道了。他恐怕也是闻讯赶来。只是不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司聿安看了眼在一旁照镜子的沈晚晚,道:“陆巡,你这两日跟着她,保护好她。” 陆巡点了点头。 姜也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沈晚晚,只见她像只忙碌的小蜜蜂一样,在镜子前捣鼓个不停,不禁摇头轻笑,调侃道:“这丫头,没心没肺。” 司聿安与陆巡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他们的眼眸中闪烁着宠溺的光芒,宛如春日暖阳般温暖,又似那淡淡的笑意,如微风拂面般轻柔。 司聿安这时才想道:“神仙居与女子失踪案定然有联系,得想办法,再进去一次。” 陆巡道:“昨日我们打草惊蛇,恐怕很难进去了。” 司聿安想了想道:“我们可以利用钱楠再去一次。或者让他帮我们把神仙居的路线图画出来。” 陆巡点了点头,道:“公子,我去找他。” 房间里,烛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了棋盘之上,黑白棋子交错纵横,宛如一幅神秘的画卷正在徐徐展开。司聿安与姜也相对而坐,他们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棋盘之上,一场激烈的对弈已然拉开帷幕。 此时,沈晚晚则悠然地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碟蜜饯果子,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她时不时还会发出满足的轻笑声,仿佛这世间再没有比此刻更惬意的事情了。 突然,沈晚晚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主意一般,伸手拿起一颗晶莹剔透的果子,轻轻地递到了司聿安的嘴边。只见司聿安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便顺从地张开嘴,将那颗果子含入了口中。刹那间,一股浓郁的甜香在他的口腔中弥漫开来,那是属于蜜饯果子特有的香甜味道。 紧接着,沈晚晚眨了眨眼,娇声说道:“司大哥,加油哦!一定要把他打得落花流水,谁叫他今天欺负我来着!”说罢,她还冲着司聿安调皮地挥了挥手,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司聿安听到这话,不禁微微一笑。他抬起头,看向身旁正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欢呼雀跃的沈晚晚,眼中流露出一丝宠溺之意。而就在这时,姜也恰好瞥见了这一幕。他看着沈晚晚那副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不满,于是冷哼一声,不屑地道:“仗势欺人!” 然而,面对姜也的嘲讽,沈晚晚却丝毫不以为意。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嘻嘻地冲姜也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然后挑衅般地扬了扬下巴,回怼道:“那怎样?我就是有人撑腰,就是可以这么任性,哪像你呀,孤孤单单一个人,都没有人愿意帮你呢!哼!”说完,她还故意扭过头去,不再理会姜也。 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司聿安果然不负众望,凭借着高超的棋艺以及沉着冷静的心态,接连赢下三局。每一局结束后,沈晚晚都会激动得手舞足蹈,欢呼声更是响彻整个房间。相比之下,姜也则显得有些垂头丧气,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沈晚晚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东西,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夜色渐深,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半夜。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使得她感到无比疲倦,她忍不住用手臂支撑着身体,趴在桌前,接连不断地打着哈欠。 一旁的姜也时不时抬头看看时辰,心中愈发焦急,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说道:“这陆兄到底去做什么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啊!”坐在另一边的司聿安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姜也的话。 就在这时,一直强撑着的沈晚晚再也无法抵抗困意的侵袭,原本撑着手臂的脑袋突然失去支撑力,直直地向下滑落。说时迟那时快,司聿安瞬间反应过来,伸出那双宽大而有力的手掌,稳稳当当地接住了沈晚晚即将与桌面亲密接触的小脑袋。 当他的大手触碰到沈晚晚那张白皙且柔软嫩滑的脸蛋时,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刹那间,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画面,他的耳朵不受控制地泛起一抹微红。同样目睹这一幕的姜也,虽然也想伸手帮忙,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此刻,他抬起眼眸看向司聿安,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一时间竟相顾无言。 恰好在这略显尴尬的时刻,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陆巡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司聿安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急忙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抱起已然昏睡过去的沈晚晚,迈着轻柔的步伐走到床边,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然后,他又细心地拉过被子,仔细地盖在沈晚晚身上,仿佛生怕她会受到一丝一毫的寒冷侵袭。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缓缓直起身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姜也道:“陆兄,你回来了。” 司聿安起身回头看去,见陆巡脸色不对,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只见陆巡面色阴沉,眉头紧蹙,双眸之中闪烁着些许怒意,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公子,那侯试鸣简直欺人太甚!实在是太过分啦!” 此时,躺在床上的沈晚晚似乎听到了声响,微微蹙起秀眉,娇躯轻轻转动了一下,但并未醒来。而站在一旁的司聿安则迅速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儿,生怕惊扰到她休息,然后轻声对陆巡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出去说罢。”说完,便率先朝着门外走去。 屋内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砰!”紧接着便是姜也愤怒的吼声:“这侯试鸣当真是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简直太过分了!”原来姜也也听闻此事,匆匆赶来,此刻正满脸怒容,气得浑身发抖,一只手还狠狠地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陆巡也道:“我本想托钱公子从中调和周旋一番,谁曾想那侯试鸣油盐不进,不管怎样好言相劝,他始终都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晚晚!”说到此处,陆巡不禁又握紧了拳头,心中愤愤不平。 姜也道:“这个侯试鸣真真是个小人。司兄,他敢这样觊觎晚晚,不能饶了他,否则他定会找机会欺负晚晚。” 司聿安面色严肃,沉思片刻道:“陆巡,你去查查那侯试鸣背景。至于神仙居,既然他们都不愿意帮忙,那就我们自己过去。” 陆巡找了齐衡,让他给司聿安和姜也装扮一下,他们自己去神仙居打探。 沈晚晚无聊的坐在屋外,低头就看到一双脚。 “咚!咚!咚!”一阵沉闷而有力的敲门声骤然响起,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沈晚晚原本正静静地坐在桌前,托着腮帮子沉思着什么,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后,她不禁微微一怔,然后迅速转头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那扇紧闭的大门缓缓被推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率先映入眼帘——正是陆巡。他迈着沉稳的步伐从门内走出,身上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然而,当沈晚晚的目光越过陆巡时,却看到了紧随其后出现的司聿安。 曾经的司聿安总是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衫加身,手中轻摇一把精致的折扇,风度翩翩、温润如玉。他的面容白皙俊秀,宛如雕刻大师精心雕琢而成;双眸明亮如星,闪烁着智慧与温柔的光芒;嘴角常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让人感觉如沐春风。那时的他就像是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雯华若锦,令人过目难忘。 可眼前的司聿安却仿佛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他的下巴不知何时粘上了一圈浓密的黑色胡须,显得成熟而稳重;原本整齐束起的长发此刻也随意地编成辫子垂落在肩头,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晃动着;就连穿衣风格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再是往日那飘逸出尘的白色长衫,而是换上了一套深色调且略显粗犷的劲装,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阳刚之气和沧桑之感。 不仅如此,站在一旁的姜也竟然也是同样的装扮风格。两人并肩而立,竟给人一种仿若双胞胎兄弟般的错觉。 沈晚晚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他们二人,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片刻之后,她才如梦初醒般猛地站起身来,快步向着司聿安走去……。 姜也有些不好意思,拿着衣袖挡住脸。不满道:“我说,陆兄,用不着这样吧!这也太惹人注目了。” 陆巡道:“不会,听闻最近有几个东安国人来此行商,你们就扮成商人,肯定不会认出来的。” 司聿安一脸轻松自在,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毫不在意。他慢悠悠地走出来后,径直走到一旁坐下,然后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 而另一边的沈晚晚,则被司聿安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充满了好奇,紧紧盯着司聿安手中的水杯。当看到司聿安端起杯子准备喝水时,沈晚晚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悄悄地探出身子,小心翼翼地越过面前的桌子。只见她像个调皮的小猫咪一样,伸出手去,轻轻地扯了扯司聿安下巴处那略显杂乱的胡子。 就在这时,司聿安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望向沈晚晚。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沈晚晚有些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她睁大双眼看着司聿安,那清澈如水的眼眸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纯真和无邪。再加上她那白皙如雪的肌肤,更衬得她此刻的模样格外烂漫天真,让人不禁心生怜爱之情。 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幕的姜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转头与陆绎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说道:“晚晚啊,你要是这么喜欢这胡子,姜大哥我这儿的也可以给你哟!”说完还故意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茬,脸上露出一副戏谑的笑容。 沈晚晚松开手,转头过去,道:“真的么?” 随即看向陆绎道:“陆大哥,下次我也要带。” 司聿安爽朗的笑了笑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我还没带过,我想试一试。” 三人对视一眼,皆是无奈中带着几分宠溺。 神仙居不远处。 司聿安嘱咐道:“晚晚,这两日你和陆巡在一起,要听他的话。” 第16章 结束 沈晚晚点了点头道:“好。” 姜也一脸严肃地吩咐着:“对呀,晚晚,你可得乖乖听你陆大哥的话哦,不要只知道玩耍,到处乱跑!” 沈晚晚一听这话,立马嘟起小嘴,不满地抗议道:“我哪有啊!人家才没有那么贪玩呢!” 姜也可不吃她这一套,立刻反驳起来:“还说没有?你想想看,就上次你偷偷跑出去疯玩,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那个侯试鸣给带走了。这次你一定要好好吸取教训,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胡闹啦!而且你的伤都还没完全好呢,要记得按时换药,听到了没有?” 沈晚晚听到这里,很不情愿地撇了撇嘴,嘟囔着说道:“哎呀,我知道啦!这些事情司大哥之前都已经跟我说过了,姜大哥你就别再说了,真是啰嗦,比我师傅还啰嗦!” 姜也见状,抬起手点了一下沈晚晚的脑袋,有些生气道:“哼,谁叫你总是让人这么不放心呢!要是你能懂事一点,我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沈晚晚一边揉着被姜也打过的头,一边小声嘀咕着:“好啦好啦,我记住就是了……” 这时,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斗嘴的司聿安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挥挥手说道:“行啦行啦,你们俩别吵了,咱们赶紧出发吧!”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原地。而姜也见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紧紧地跟在了后面,仿佛生怕跟丢似的。 与此同时,由于担心司聿安他们两个人会遭遇什么意外情况,沈晚晚和陆巡经过一番商量之后,决定就在距离此处不远的那片林子里面过夜。这样一来,如果真有什么突发状况发生,他们也能够及时应对,不至于措手不及。 时光流转,夜色渐深,整个天幕仿佛被泼洒了一层浓重的黑色墨汁,变得漆黑如墨。然而,与此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天空中的星星和月亮却愈发显得明亮耀眼。它们恰似璀璨的明珠镶嵌在黑色的天幕之上,散发着冷峻而又迷人的银色光芒。这些银光透过那些茂密且交错的树木枝叶间的缝隙倾泻而下,恰似一道道神秘的光柱投射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暗影。微风悄然拂过,这些暗影便随之轻轻摇曳,变幻出各种奇异而又神秘的形状,使人不禁生出一种恍若置身于虚幻梦境之中的错觉。 在这片静谧的林子里,一堆篝火正熊熊燃烧,缓缓升起。跳跃的火苗映照四周,给这原本漆黑的夜晚带来了些许温暖与光明。沈晚晚端坐于篝火旁,目光沉稳地凝视着眼前不断跳动的火焰,思绪仿佛已飘向远方。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往火堆里添加柴火的陆巡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了沈晚晚那张稚嫩的脸,只见她轻轻地抿了抿双唇,然后用一种略带羞涩的语气说道:“陆大哥,我……我有点饿了。” 听到这话,陆巡连忙放下手中的柴火,迅速站起身来,并走到自己身后放置包裹的地方。他弯下腰,熟练地打开包裹,从中翻找出一些食物。接着,他拿着这些食物回到沈晚晚身边,将其递了过去,同时微笑着安慰道:“这里还有一些干粮,你先将就着吃点垫垫肚子吧。刚才我在附近发现了一条小河,等会儿我带你过去抓几条鱼回来烤着吃,保证能让你饱餐一顿。” 沈晚晚眼眸立即明亮道:“真的?我会抓鱼。抓的可好了!” 陆巡看过去,不禁笑道:“你怎么什么都会?唯独女工不怎么会做。” 沈晚晚想了想道:“我师傅也没教啊!我也是从祈凰山下来,才知道还有女工,可惜我没什么耐心。” 陆巡无奈的笑了笑,随即道:“不会也不打紧,这世间女子千千万万,也并非一个模样,做自己喜欢的就好。” 沈晚晚点了点头,动作轻柔地张开樱桃小口,小心翼翼地咬下几口糕点。她一边咀嚼着,一边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忧虑之色,轻声说道:“也不知道司大哥他们现在情况如何?是否一切安好呢?”说完,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站在一旁的陆巡见状,连忙安慰道:“不必过于忧心,以公子的身手和智慧,定然能够平安归来。我们只需在此耐心等待便可。”听到陆巡这番话,沈晚晚稍稍安心了一些,再次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说法。 沈晚晚用了些糕点,有了饱腹感也就不再吃了。微风吹过,抬手揉了揉眼睛,有些困倦。 恰在此时,沈晚晚不经意间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似乎有一道人影静静地伫立着。这突如其来的发现使得她心中猛地一惊,整个人都瞬间清醒了不少。她急忙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个神秘人影的真实面目。可是,由于此刻夜幕深沉,月色朦胧,那道人影看上去若隐若现,时而清晰可见,时而模糊不清,仿佛一会儿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会儿又好似只是一团虚幻的影子。面对如此诡异的情景,沈晚晚不由得紧紧蹙起了眉头,一颗心也随之悬了起来,暗自思忖着那人究竟会是谁呢? 一直对沈晚晚保持高度关注的陆巡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表现,他下意识地顺着她的目光抬头望去。只见沈晚晚那双美丽的眼眸正直勾勾地凝视着前方,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疑惑与警觉之色。 陆巡见此情形,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担忧之情,刚想要开口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却突然意识到沈晚晚的视线并未停留在自己身上,而是仿佛穿越过他直接望向更遥远的地方。于是,他也迅速地转过头去,试图探寻让沈晚晚如此专注的源头所在。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一道黑影犹如鬼魅般以惊人的速度从他们的眼前疾驰而过。那道黑影快如闪电,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陆巡只觉得心头猛地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再次集中精力仔细观察四周的动静。 可是此刻,周围已经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除了无尽的夜色和偶尔传来的风声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物体或者迹象。陆巡紧紧地皱起眉头,满脸都是焦虑与关切之色,他急切地向沈晚晚问道:“晚晚。怎么了??” 沈晚晚被他这么突然一问,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先是愣愣地呆立当场,一双美眸睁得大大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疑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轻声说道:“陆大哥,我方才恍惚间似乎瞧见那边伫立着一个人影。”说罢,她抬起手轻轻揉了揉自己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接着又情不自禁地朝着方才觉得有人影的那个方向再度张望了好几眼。 陆巡也看过去,道:“没有人,你是不是看错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道:“有可能。” 陆巡不声不响地从随身携带的包裹当中取出一件厚实的披风,温柔地递到沈晚晚面前,缓声道:“夜色渐深,把这件披风披上吧,以免着凉受寒。” 沈晚晚望着眼前那件做工精致、质地柔软的披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乖巧地点点头,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披风,而后轻柔地将其披在了自己娇弱的身躯之上。瞬间,一股温暖的感觉传遍全身。 夜风微凉,微红吹动落叶,冉冉篝火,燃烧不尽。 沈晚晚静静地靠在那棵古老而粗壮的大树下,身体蜷缩成一团,仿佛一只受惊的小猫。她紧闭着双眼,但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却透露出她并未进入深度睡眠,似乎被什么困扰着,睡得很不踏实。 陆巡远远地就注意到了这一幕,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关切之情。于是,他轻轻地起身上前,脚步轻得如同飘落的雪花一般,生怕惊扰到沈晚晚好不容易才有的片刻安宁。当他走到沈晚晚身边时,缓缓地坐了下来,动作轻柔无比。 或许是感受到了身旁多出来的温暖气息,又或是陆巡的出现让她潜意识里感到安心,沈晚晚微微侧过头来,将自己的脸颊轻轻贴在了陆巡的肩膀上。然后,她像是找到了一个舒适的港湾,终于沉沉地睡去,不再有之前的不安和惊醒。此时的她,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而悠长,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正在做着一场甜美的梦。 天色东方泛白,晨曦微露。晨雾忽近忽远,忽浓忽淡,在空气中缭绕不散。露珠在草尖上翻滚,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草丛中传来声响。 陆巡突然之间猛地睁开双眼,那一瞬间,仿佛有两道闪电从他眼中划过。他迅速坐起身来,目光如炬地望向眼前逐渐靠近的那个身影。 只见那个人影缓缓走来,脚步轻盈而又稳健,待到距离陆巡几步之遥时停下,然后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语气谦卑地道:“大人,小的特来向您禀报,公子昨夜一夜平安无事。” 听到这个消息,陆巡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他那张原本紧绷着的面庞也稍稍松弛下来,但眼神中的警惕之色却并未完全消散。 那人继续道:“侯试鸣我已查过,他是侯家独子,三年前进京赶考落榜后回来,性情大变,沉迷女色玩乐,父母均亡,他是本地富豪,每年缴纳大量税赋,所以官府也对他敬重几分。” 陆巡皱眉道:“他手下没有人命?” “现在还没有查到。” “继续查!” 就在这时,原本安安静静躺在陆巡身旁的那个人突然轻轻地动了一下身子。 陆巡那如鹰般锐利的眼眸微微一转,仅仅只是这一个细微的动作,仿佛就传递出了一种无形的威压。 只见那个人收到命令,立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原地,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一缕温暖而柔和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如同金色的箭矢一般直直地射进了这片幽静的树林之中。 被这缕阳光照射到的沈晚晚下意识地抬起手来,轻轻揉了揉自己还有些惺忪的睡眼。然后她慢慢地坐起身子,目光随意一扫,却发现陆绎此时正静静地坐在旁边。 看到沈晚晚醒来,陆绎嘴角微扬,轻声问道:“醒了?” 听到声音,沈晚晚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是陆绎在跟自己说话。 她连忙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开口说道:“陆大哥,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陆巡微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啊,我陆家向来有一条家训,每天清晨都必须要诵读一遍。方才不小心把你给吵醒了,真是抱歉。”说罢,他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略带歉意的神情。 刚刚的人: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晚晚轻轻地晃了晃脑袋,目光望向窗外已经泛白的天空,喃喃自语道:“天都亮了啊……不知道司大哥他们今天会不会从里面出来呢?”说完,她转过头来,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和疑问看向身旁的陆巡。 陆巡微微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后说道:“我觉得应该会的吧。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今天很有可能就会现身了。”他的语气虽然不是特别肯定,但还是给了沈晚晚一些希望。 听到这话,沈晚晚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痒痒的,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去挠一挠。然而还没等她碰到鼻子,一旁的陆巡眼疾手快地伸手拦住了她,并关切地叮嘱道:“千万别挠,这伤口眼看着就要好起来了,要是不小心抓破了可容易留下疤痕!” 沈晚晚听了陆巡的话,乖乖地放下了手,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知道啦,陆大哥。对了,陆大哥,你身上的伤也该换药了呢。”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陆巡受伤的部位。 陆巡微笑着点了点头,顺手拿起放在身边的药瓶递到了沈晚晚面前,示意让她帮忙给自己换药。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却,繁星缀上夜幕。傍晚时分,红灿灿的余晖铺满院落,两排茂密整齐的松树,都镀上了一层暖光的光晕。 沈晚晚悠然地坐在粗壮的树枝上,双腿轻轻晃动着,目光专注地投向远方那座若隐若现、宛如仙境般的神仙居。她的小脚不时地抬起又落下,仿佛在弹奏一曲无声的旋律。 过了一会儿,沈晚晚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下头对着树下喊道:“陆大哥,司大哥他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啦?”声音清脆悦耳,如黄莺出谷一般。 起初,陆巡听到呼唤后还会抬头回应几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似乎被其他事情吸引住了注意力,渐渐地不再回答沈晚晚的问题。然而,沈晚晚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生气或不满,她只是微微嘟起小嘴,继续将视线移向远方,静静地观察着神仙居周围的动静。 就在这时,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一道绚丽多彩的光芒划破夜空。紧接着,一朵璀璨夺目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如同一朵盛开的巨大花朵,瞬间照亮了整个天际。那五彩斑斓的光芒映照在沈晚晚惊喜的脸庞上,使得她原本娇俏可爱的面容更增添了几分迷人的光彩。 陆巡起身就冲了出去,沈晚晚紧随其后。 神仙居被锦衣卫包围了,为首的人正是齐珩。 神仙居里面的人悉数被抓,待沈晚晚来时,人都被抓干净了。一个年轻男子,被绑住手,跪在地上。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男子不说话。 只见齐衡面沉似水地迈步向前,他那冰冷的声音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起来:“不想说?无妨。等被带去锦衣卫大牢之后,想必你自然会开口。”话音未落,他伸手就要将面前之人拉起。然而就在这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那名男子不知从何处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一挣,竟然挣脱了齐衡的束缚。紧接着,他像一头失控的猛兽一般,直直地朝着刚刚走进院子的沈晚晚冲撞而去。 此时的陆巡距离沈晚晚仅有一步之遥,眼见情况危急,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把紧紧拉住沈晚晚,想要将她拽到安全之处。 可惜终究还是慢了半拍,那男子如同一颗炮弹般狠狠地撞击在了陆巡身后的影壁之上。 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四溅的鲜血,那男子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坚硬的墙壁上。刹那间,整个院子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令人作呕。 沈晚晚整个人都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转瞬间就这样撞死在了自己的身前,这场景实在是太过惊悚、太过恐怖了,以至于她一时间根本回不过神来。 而一旁的姜也则脸色煞白,她惊慌失措地快步跑向沈晚晚,焦急地询问道:“晚晚,你有没有事啊?” 沈晚晚缓缓回过神来,她机械般地摇了摇头,但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显然,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她带来的冲击太大了,让她至今仍心有余悸。 司聿安此时也走了出来。 陆巡上前探了一下鼻息,上前道:“公子,死了。”司聿安眼神幽深的看了眼男子,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这男子如此年轻,不可能筹划出如此大事,而且官府还不管,背后定然有人。却不想,就这样死了,还是死无对证,背后之人恐怕也找不到了。 齐衡看了眼陆巡,陆巡眼眸下垂,齐衡抬手摆了摆,院内锦衣卫都离开了。 齐衡对着司聿安抱拳刚想离开,就听到。 “慢着!” 众人看过去,司聿安眼神紧紧盯着前面影壁,缓缓开口道:“将这影壁砸了。” 众人不解,齐衡看了眼陆巡,随即开口道:“来人,将这影壁砸了。” 就在众人紧张地搜索没多久之后,忽然间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声!“快看呐,这里居然有尸骨!”随着这声呼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经过一番仔细的清理和整理工作,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总共竟有多达十六具尸骨横陈于此! 这些尸骨的状况看上去颇为凄惨,通过初步的观察可以判断出,它们应当属于女性。而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结合之前一整年里陆续发生的女子失踪案件来看,所有那些失踪的女子似乎此刻都已经在这里找到了归宿。这个惊人的发现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整个星子县里引起轩然大波。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们议论纷纷、惊恐万分。如此重大且恶劣的事件自然也引起了上级部门的高度重视,最终决定将此案交由威名赫赫的锦衣卫来负责接手并展开深入调查。与此同时,由于在此案中负有不可推卸责任的星子县县令卫东,也随即遭到撤职查办的严厉惩处。一时间,星子县上下陷入一片恐慌与混乱之中。 第17章 偶遇怪物 三人离开了星子县,如果考虑身后的人,应该是四个人。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沈晚晚不满的看着身后跟着的男子。 姜也快走两步,道:“我,我想跟着你们。” “你不是说,你要找人?” 已经找到了。 姜也看着司聿安和陆巡,抱拳道:“司兄,陆兄,我与几位一见如故,想同几位交个朋友,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如何?” 司聿安笑了笑道:“姜公子没有自己的事情么?这样恐会耽误呐!” 姜也摇了摇头,道:“我,一个人孤家寡人的,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如今遇到你们,才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处,所以……” 司聿安点头道:“那就同行吧!” “多谢司兄。”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你怎么会对这女子失踪案这么感兴趣?” “其实,是我的一个朋友,托我寻他妹妹,听说这么有女子失踪,我就来了。正巧遇到一个人,在寻他的妻子,所以就结伴共同查案,查出了这神仙居,就遇到了你们。” “亲知情义日堪怜,那男子倒是有情有义。” “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男子倒是对她妻子有情有义。” “可惜此次没有抓到罪魁祸首,否则定要凶手伏法认罪。” “是呀!” 几人边聊边走,落日黄昏,瘦削的枝头挂着一轮红日,水洗般清澈明亮的美,余晖落在几人影子上。 某个院落里,一男子身穿深色锦袍,坐在桌前喝茶。 有下人来报。 “主子,星子县据点被毁了。” 男子一饮而尽杯中的茶,将茶杯摔在了地上。 下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男子声音低沉道:“沈义城人在哪里?” “在岐凰山。” 男子勾了下唇,道:“备马,去见一见我的好父亲吧!” “是!” 蝉鸣蛙叫,夜色昏暗,月牙高高悬挂在树梢。仲春的微风不燥,嫩绿的荷叶挂着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晨露,\"啪嗒啪嗒\"地掉在荷池中,晕起一圈圈涟漪。 “公子,齐珩来信,在神仙居里没有找到任何银钱。” 陆巡面色冷峻的和司聿安报告着神仙居案件的进度。 司聿安面色凝重,眼神幽深,思索片刻道:“去好好查查老神仙的身份,和接触的所有人,小神仙既然差不多,那就查一下那个死去的老神仙,若没有人资助,这神仙居也不会凭空出现。” “是,我这就派人去查。” “司大哥,陆大哥。” 陆巡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沈晚晚的呼声,随即转身过去。 沈晚晚身着一袭淡粉色的萝裙,那裙子轻盈飘逸,仿佛与周围的自然景色融为一体。她头上戴着一支精美的玉梅发簪,随着她欢快的动作,发簪在耳边轻轻晃动,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宛如一朵盛开的梅花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只见她裤脚和衣袖都高高地挽起,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和小腿。此刻,她手中正紧紧握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脸上洋溢着无比兴奋的笑容,兴高采烈地将鱼举过头顶,向众人显摆道:“看呀!我捉到鱼啦!” 不远处的司聿安和陆巡听到她的呼喊声,相视一笑,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她走去。两人眼中满是对沈晚晚的宠溺之情。 而一旁的姜也看到沈晚晚成功捉到鱼后,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甘。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那条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去,继续专注地捕捉着水中的鱼儿。 经过一番努力,两人陆续捉到了好几条肥美的鱼,数量足够大家享用一顿丰盛的晚餐了。这时,细心的司聿安连忙走到水边,轻声呼唤着沈晚晚,说道:“晚晚,快出来吧,虽说现在只是初夏时节,但这水还是有些凉的,一直泡在里面可不好。” 沈晚晚听闻此言,乖巧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从水里走上岸来。很快,他们便开始准备烤制这些新鲜的鱼儿。当篝火熊熊燃起,烤鱼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时,沈晚晚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简直要望眼欲穿了,目光直直地盯着火上被烤得金黄酥脆的鱼,口水似乎都快要流下来了。 姜也望着一脸专注盯着火上烤鱼的沈晚晚,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调侃起来:“晚晚啊,你要是再这么目不转睛地看下去,这鱼恐怕都要被你看得活过来啦!”然而,沈晚晚仿佛完全沉浸在了那即将烤熟的美味之中,对姜也的话语充耳不闻,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紧盯着火上的鱼儿。 一旁的司聿安和陆巡见状,也不禁相视一笑。陆巡笑着说道:“好啦,可以吃咯。”说罢,便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烤得金黄酥脆、香气四溢的鱼递给了沈晚晚。沈晚晚兴奋不已,迫不及待地伸手接过,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张大嘴巴就要咬上去。就在这时,其他几个人刚刚想要出声提醒她小心烫,只见沈晚晚像是触电一般猛地缩回了手,嘴里还惊呼着:“哎呀!好烫!好烫!” 反应迅速的姜也赶忙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浸湿,然后轻轻递到沈晚晚面前,温柔地帮她擦拭着嘴边,并轻声嗔怪道:“你看看你,急成这样!我们几个又不会跟你抢,慢慢吃不就行了嘛!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吃烤鱼,等会儿就让你陆大哥再给你多烤两条就是了!”而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司聿安却微微眯起了双眸,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光芒,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听到姜也的话,沈晚晚用力地摇了摇头,像个孩子般固执地说道:“不要!我才不要呢!”说完,还不忘对着那条诱人的烤鱼咽了咽口水。” 陆巡看着沈晚晚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不禁失笑着说道:“若是我做出来的不合你这小馋猫的胃口,可该如何是好啊?”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故意挑了挑眉,眼中满是戏谑之意。 沈晚晚闻言,立刻用力地摇了摇头,仿佛要把脑袋都晃下来似的,嘴里嘟囔着回答道:“才不会呢!我光是闻着这香味儿,就知道肯定超级好吃啦!”说完,她便伸出手来,咬了一块鱼肉送进了嘴里。 当那块鲜嫩多汁的鱼肉进入口中的瞬间,沈晚晚只觉得一股美妙至极的味道在舌尖绽放开来。她不由自主地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也跟着向上扬起,那满足而又幸福的表情活脱脱就像是一只偷吃了鲜鱼的小猫一般可爱极了。 此时,坐在一旁的另外三个人看到沈晚晚这般陶醉的样子,他们的眼神之中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一丝宠溺之色。 就在这时,陆巡突然站起身来说道:“公子,柴火不够用了。我去附近再捡一些。”说罢,他便准备转身离去。 然而,刚刚吃下了不少鱼肉、正心满意足地抚摸着自己圆滚滚小肚子的沈晚晚听到这句话后,却一下子来了精神。只见她噌地一下跳了起来,大声喊道:“别呀,让我去!让我去嘛!”边喊边朝着林子里跑去。 眨眼之间,沈晚晚娇小的身影便如同一阵风般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剩下的三个大男人望着她远去的方向,无奈地相视一笑,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但谁也没有出言阻拦,而是由着她去了。 “啊!”突然之间,一声尖锐刺耳的女子尖叫声猛地响了起来,划破了原本宁静的氛围。这突如其来的惊叫声让在场的三人心头一紧,他们瞬间从座位上弹起,神色紧张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晚晚~”姜也焦急地呼喊着,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和不安。 “晚晚~”另外两人也紧跟着呼喊起来,他们一边奔跑,一边用目光急切地搜索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然而,尽管他们已经竭尽全力,但找了半天却始终未能发现沈晚晚的身影。 这时,姜也不禁眉头紧皱,满脸忧虑地说道:“不会是那个侯试鸣把晚晚带走了吧!” 一旁的陆巡则用力地摇着头,否定了这个猜测:“应该不能,晚晚会些拳脚,但一点声音都没有。” 司聿安不敢放弃任何一个可能,抿了抿唇道:“陆巡,你给齐珩发信号,让他去查侯试鸣,我们还是尽快去找。” 三人找了两个时辰,将整个树林都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姜也担忧道:“这可怎么办!这林子我们已经找了一圈了。没看到晚晚啊!早知道当时就陪她去了!” 司聿安面色严肃道:“给齐珩发信号,让他命人来找。” 半个时辰后,齐珩带了几个穿便装的锦衣卫还有县城的几个捕快,几人找了一夜,天亮时也没找到人。 齐珩道:“有没有可能沈姑娘已经不在这片林子里了?” 司聿安道:“侯试鸣那里有没有消息?” 陆巡道:“没有,一直派人盯着呢!” 姜也担心道:“这,这可怎么办啊!这丫头跑哪里去了!” “大人,大人,小的发现了这个!”只见一名身形矫健男子如疾风般疾驰而来,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支珠钗上的花朵,那娇艳欲滴的花瓣和精致的做工,正是沈晚晚昨日所佩戴发簪上的装饰之物。 司聿安等人目光锐利,只一眼便认出了这支熟悉的珠钗,心中顿时一紧,追问道:“在哪里找到的?” 那名锦衣卫喘着粗气,用手指向远处一片茂密的树林,回道:“就在那个树林的坡下。” 听闻此言,司聿安等人不敢耽搁片刻,立刻迈开大步朝那片树林飞奔而去。待他们赶到坡下时,陆巡率先蹲下身子,仔细地检查起地上的痕迹来。过不多时,他眉头微皱,沉声道:“这个痕迹看上去像是有什么物体从上方滚落而下所致。” 站在一旁的齐珩也没有闲着,他环顾四周后,将视线落在了旁边一棵粗壮的树干之上。走近几步定睛一看,果然瞧见树干上沾染着些许斑驳的血迹。他面色凝重地开口说道:“此处有血迹留存。” 一直紧张关注着事态发展的姜也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喃喃自语道:“晚晚,难道……”话未说完,声音已然哽咽起来。 陆巡见状,赶忙出言安慰道:“莫要惊慌,且看这血迹逐渐减少,想来应是受伤所致,但不至于危及生命。”然而尽管如此说,众人的心情依旧沉重无比,毕竟此刻尚未寻得沈晚晚的下落。 司聿安面色凝重,随即道:“加派人手,将这方圆十里,全部查了。同时,去各个药铺或是村落找找,有没有受伤的女子?” 姜也道:“昨日我们听到声音就过来了,这到底是谁能这么快将晚晚带走?” 司聿安抿了抿唇,严肃道:“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 此时身后的几个衙差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齐珩转头过去道:“你们在说什么!” 衙差几人互相看了一下,为首的一个人道:“这,这片林子里有怪物。” 司聿安惊讶道:“怪物?什么怪物?” 衙差继续道:“这片林子,到夜里我们都不敢走。一年前,这林子里突然出现了个怪物,长得像人,又不像人。浑身长满了白毛,又似猿猴,但……” 另一个衙差道:“听说那个白毛怪物,只有在晚上才出来,饮血啖肉,还曾经吃了一个人呢!”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一眼,陆巡道:“我们在星子县这几日并未听说这怪物的事啊!” 衙差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事情,只有我们这里的人才知道,平日里大家讨论的,都是……神仙居。” 大家都是男人,说起这神仙居,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这边,沈晚晚悠悠转醒,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却是一片漆黑如墨的景象,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令她心中一惊,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周围的环境,终于能够勉强看清四周的情形。 原来,自己所处之地竟是一个幽暗深邃的山洞,洞顶和四壁怪石嶙峋,散发出阵阵寒意。而她此刻,则正静静地躺在一堆散发着淡淡霉味的稻草之上。 沈晚晚挣扎着想坐起身来,然而刚刚一动,一股剧痛便从脚部瞬间传来,那疼痛犹如万蚁噬骨一般,直钻心窝,令她忍不住失声惊叫:“啊!我的脚……”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脚腕处正有丝丝缕缕的鲜血渗出,将原本包裹伤口的布条染得鲜红。不过好在外面还有一层布紧紧地缠绕着,看样子应该是有人事先帮忙包扎处理过了。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入耳中,紧接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洞口。随着那人影渐渐走近,洞内微弱的光线也照在了他(它)的脸上,待看清楚来人面容时,沈晚晚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立当场,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与恐惧,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靠去。 第18章 失而复得 只见站在面前的这个身影,既像是人类,却又有着许多类似于猿猴的特征。其身躯高大壮硕,浑身覆盖着厚厚的白色绒毛,宛如寒冬中的皑皑白雪;一双血红色的眼眸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焰;那张狰狞扭曲的面庞令人不寒而栗。更为可怕的是,当他看到沈晚晚苏醒过来之后,竟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对着空中胡乱比划起来,同时口中还不停地发出“阿拉阿拉”之类含糊不清的声音。 面对如此恐怖的怪物,沈晚晚只觉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她从未想过世间竟会存在这般模样怪异且行为诡谲的生物,一时之间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 这边陆巡听他们说起,猛得响起道:“公子,你们去神仙居的那日,晚晚也说看到一个人影,当时我看过去时什么都没有,我还以为是她眼花了,看来那时候那怪物就盯上她了。” 司聿安眉头紧锁,脸色凝重,道:“去附近的村落问问,找到它出现的规律,顺藤摸瓜,定然能找到它。同时在附近的水源处设伏,他若要生存,必然要喝水。” “是。” 这边的沈晚晚发现这个怪物似乎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样子,心里害怕的防线也慢慢放了下来。 看着那白毛怪物阿拉阿拉的说话,沈晚晚不禁投去好奇的眼光。 白毛怪物将几个果子扔了过来,沈晚晚看着那果子,果子红彤彤的,看着还不错,此时自己也觉得有些饥饿。抬眸看着那怪物不知在比划什么,随即拿起来问道:“你是,让我吃这个么?” 那怪物点了点头。 沈晚晚拿起果子咬了一口,随即整的脸都皱成了一团,立即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道:“这,这什么啊!这么酸!” 那个白毛怪物还在那里叫来叫去,不知在比划什么。沈晚晚感觉脚上的疼,似乎更重了。和这个白毛怪物说什么,都巴拉阿拉的。也不知道在什么,沈晚晚无奈的叹了叹气,随即躺在稻草上,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晚晚~晚晚~”一声声焦急地呼喊在耳边回荡着,沈晚晚努力想要听清这是谁的声音,但沉重的眼皮却像被铅块坠住一般难以抬起。她费力地微微睁开一条缝隙,模模糊糊间看到一个身影正满脸紧张地望着她。 随着视线逐渐清晰,那张面孔也越发清晰起来。 竟然是陆巡!他清冷的脸庞此刻满是担忧,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嘴唇微张唤着她的名字。 沈晚晚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一丝虚弱的微笑,用细若蚊蝇般的声音说道:“陆......大哥。” 然而话刚出口,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便如潮水般袭来,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意识,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陆巡面色凝重,毫不犹豫的将人抱起来,脚步匆匆地朝外奔去。 当清晨第一缕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时,躺在床上的沈晚晚终于有了动静。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缓缓睁开眼。 茫然地望着窗外那灿烂的阳光,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回过神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慢慢地走了进来。那个人的脚步很轻,将手中的某个物件放在了桌面上,又转过身来,朝着床边走去。 此刻躺在床上的沈晚晚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眼神空洞无神,呆呆的看着。 司聿安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床边,当他发现沈晚晚睁开眼,有些惊喜道:“晚晚,你醒啦?”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沈晚晚机械般地转过头去,目光落在了司聿安身上。司聿安坐到床边,将人扶起来,随即关切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晚晚刚反应过来,当她看清眼前之人,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瞬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她紧紧地抱住了他,随后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司聿安显然没有预料到沈晚晚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一时间也是愣住了。不过他很快就缓过神来,伸出双手轻柔地拍打着沈晚晚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晚晚,没事了,晚晚。” 与此同时,原本在院子里忙碌的陆巡以及正在房间内休息的姜也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哭声,他们心头一紧,急匆匆地朝这边跑来。 当他们冲进房间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沈晚晚像个孩子一样死死地抱住司聿安,哭得稀里哗啦、涕泪横流的场景。 陆巡和姜也两人先是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释然还有疑惑。 司聿安注意到了匆忙赶来的陆巡和姜也,他抬起头来,冲着二人微微一笑,用极其温柔的语气对沈晚晚说道:“好了,晚晚,没事了,没事了……” 沈晚晚缓缓地离开了司聿安那温暖而宽厚的怀抱,晶莹剔透的泪珠仿佛一颗颗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浸湿了她那白皙娇嫩的肌肤。 就在这时,姜也说道:“你总算醒了,你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可把我们大家都担心坏了。” 沈晚晚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此刻被泪水浸润得红彤彤的,宛如熟透的桃子一般,看上去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模样让人不由得心生怜爱之情。只见她微微嘟起小嘴,轻轻抽泣了几声之后,竟然再次将头靠向了司聿安的胸膛,并像个小孩子似的在他的衣服上蹭着泪水,想要把自己满脸的泪水都擦干。 司聿安见状,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笑容。他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沈晚晚的头发,轻声安慰道:“好了,别哭啦,没事了。”说着,他从旁边拿起一块手帕,低下头,轻柔的为沈晚晚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痕。 陆巡将放在桌子上的粥端了过来,递到沈晚晚面前,关切地说:“饿了吧?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 然而,当沈晚晚的目光落在那碗香气扑鼻的粥时,不知为何,刚刚止住的哭声却突然又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爆发出来。 “哇!”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司聿安连忙道:“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姜也和陆巡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姜也上前也哄道:“是不是不想吃?不想吃就算了,我去做些别的,你想吃什么?” 沈晚晚那娇俏的脸庞此刻已被泪水完全浸湿,她一边轻轻地抽泣着,一边用力地摇着头,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都甩出去一般。只见她那原本灵动的眼眸此时也变得红肿不堪,里面盛满了无尽的悲伤。 她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颤抖着说道:“呜啊......那个怪物都不给我饭吃!每天就给我吃野果……那,那果子……又酸又涩......啊呜......他都不说话,又听不懂我的意思。它居然还把我一个人丢在了……那个山洞里,山洞又黑又冷……哇啊啊啊......到处都是老鼠和虫子在爬来爬去,还咬我!你看你看,都是他们咬的……!”说完,她缓缓地将自己的衣袖往上拉,露出了一截布满了大大小小红色咬痕的手臂,展示给面前的三个人看。 白皙的手臂上,满是红包,大大小小不一样,看着她这委屈巴巴告状的模样,司聿安不禁好笑,抬手拉下她的衣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满是温柔和宠溺道:“好了,我们知道了。” 还擦着她脸上的泪水道:“那怪物已经被抓到了。你别害怕。” 沈晚晚停止哭泣,愣了愣道:“真的么?” 姜也和陆巡也松了一口气,姜也道:“那当然了,你陆大哥亲手送到县衙去的,那还能有假!” 陆巡点了点头。 沈晚晚抽噎着,随即道:“那……会杀了它么?” 姜也想着她刚刚哭泣的样子,道:“那肯定的,把我们晚晚带走,还扔在黑漆漆的山洞里,到时候让你陆大哥先将它打一顿,然后再杀了,给你出出气!怎么样!” 沈晚晚连忙看向司聿安,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里满是期待,连忙道:“它,它其实还挺好的,还给我包扎了伤口。给我果子吃,给……给我水喝,就是长得有些吓人,它……” 司聿安轻笑,抬手边给沈晚晚擦泪痕边道:“别担心,县衙还在审查中,没有这么快定案。” 沈晚晚有些呆愣的点了点头。 姜也不禁失笑,随即调侃道:“你刚刚不是还状告那怪物的罪行,怎么这么快就变脸了?” 沈晚晚微微撅起嘴巴,轻轻地努了努,那模样就像一个受了委屈却努力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的孩子。 她缓缓抬起手,用袖口擦拭着眼角溢出的泪水,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她神色一紧,连忙低下头去查看。 只见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急切地翻动着身旁的被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和担忧。司聿安见沈晚晚扯着被子,看着她那白皙的手臂,神仙居的一幕出现在脑海中,耳尖不禁泛红,立即转过头。 就在这时,沈晚晚突然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声音之大犹如决堤的洪水,瞬间打破了房间里原有的宁静。 司聿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他急忙看向身旁的另外两个人,希望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提示或者帮助。 但令他失望的是,姜也二人同样是一脸的茫然,显然对眼前发生的状况毫无头绪。 司聿安连忙转头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沈晚晚哭得梨花带雨,抽噎着说道:“我……我的脚,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的脚,不在了吗?”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这时,站在一旁的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只见司聿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安慰道:“别担心啦,晚晚,你的脚还好好地长在那里呢。”他的语气轻松而温和,试图让沈晚晚安心下来。 “那怎么没感觉?”沈晚晚眼中仍含着泪花,带着一丝疑虑。 姜也凑上前道:“只是暂时的。” “真的么?” 陆巡也附和道:“真的,你的脚受伤严重,大夫给你用了药。现在药效还没过去呢。” 给沈晚晚上药时,她疼的浑身发抖冒冷汗,这才给她用了些药,让她不那么疼。 姜也看着沈晚晚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调侃道:“药效过了,有你疼的,保证能感觉到你的脚!” 沈晚晚听后,小脸瞬间变得煞白,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们,哽咽着问:“真……真的吗?” 司聿安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轻轻地帮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柔声说道:“嗯,是真的。不过别怕,只要你乖乖养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沈晚晚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微微仰起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司聿安,同时伸出小手扯了扯他那质地精良的衣袖,娇声说道:“司大哥,我饿了!” 听到沈晚晚话,陆巡又将那碗热气腾腾的粥递到沈晚晚面前。 然而,还没等司聿安伸手去接,沈晚晚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张开了樱桃小嘴,仿佛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鸟一般。 司聿安见状,不禁宠溺地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宠溺。随即,他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然后才慢慢地送到沈晚晚嘴边,动作极其轻柔温和。 第19章 作妖 时间过得很快,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随着药效逐渐消退,沈晚晚原本被麻醉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起来。那种刺痛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让她忍不住紧皱眉头,整张精致的小脸都痛苦地扭曲在了一起。 陆巡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查看伤势。 只见那伤口处虽然没有明显的恶化迹象,但周围的肌肤因为疼痛而略微有些发红。 陆巡稍稍蹙起眉头,转身看向司聿安,语气沉稳地说道:“放心,这伤口并无大碍,想来应该只是麻药的药效过去了而已。” 听到这话,司聿安心中稍安,但沈晚晚就不会如此了,身体上的疼痛使她额头冒着冷汗,丝丝疼从脚上传来。 姜也瞥了一眼沈晚晚,见她整个脸皱在一起,道:“晚晚,是不是很疼?” 然而,沈晚晚却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 看着她那额头上的冷汗,司聿安道:“陆巡,那药不如再上一点吧!或许好受些。” 陆巡点了点头,手持着轻声说道:“晚晚,我再帮你重新上个药吧,可能会有一点点疼,你稍微忍耐一下。”说着,他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准备去触碰沈晚晚受伤的脚。 可就在陆巡的手指刚刚触碰到沈晚晚的脚踝时,只听见沈晚晚突然大声叫道:“疼!疼!疼!” 这突如其来的叫声把陆巡吓了一跳,他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中。 一旁的姜也见状,愣了一下,随即调侃道:“嘿哟!你陆大哥这才刚开始呢,根本没碰到呢!你瞎叫唤个啥!” 听到这话,沈晚晚顿时皱起了小脸,满脸委屈和不满地嘟囔道:“可是……真的就是很疼嘛!” 司聿安脸上绽放出爽朗的笑容,宛如春日暖阳一般灿烂,他微微转头看向身旁的陆巡,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心有灵犀般地传递着某种信息。紧接着,他们同时将视线转向沈晚晚,地开口问道:“晚晚,你到现在都还没有问过,我们究竟是怎样才找到了你的呢?” 听到这话,沈晚晚不禁微微皱眉,心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她那双美丽的眼眸紧紧盯着面前的两人,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怎么找到我的?” 姜也笑盈盈插话进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叹:“说起来啊,这个怪物可真是够聪明的!它竟然把自己的洞穴隐藏在了地下深处。” 另一边,陆巡手上的动作开始加快,似乎正在处理着什么紧急的事情。 沈晚晚满心狐疑地看着姜也,不解地问道:“地下?为什么会在地下呢?” 司聿安解释道:“你有所不知,这星子县的地势本来就比较低,而且山中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裂缝。那个狡猾的怪物不知道从哪里发现了一条地下裂缝,然后就把你藏在了那里面。要不是我们仔细搜索,恐怕还真不容易发现这个地方呢。” 沈晚晚微微地抿了抿嘴唇,轻声问道:“那……那你们到底是如何找到我的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好奇与疑惑,直直地望着眼前的两人。 这时,姜也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药递到了陆巡的面前,然后开口解释起来:“这附近村落住着一个猎户。这猎户大叔常年都在这座山上打猎为生,可是自从那怪物出现以后,他能够打的猎物就变得越来越少。他去官府求助,可官府根本就不理睬他,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想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于是啊!他便在这附近放了不少捕兽夹,想要抓住那个怪物。” 司聿安点了点头,说道:“你呀,刚好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捕兽夹,所以才导致你的脚受了伤。而且这捕兽夹的威力不小,所以伤口深得很呐。这段时间你可得好好休养才行,要不然的话,恐怕会落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毛病!” 姜也也连忙附和着说道:“可不是嘛!这次真的得亏有那猎户的捕兽夹,你陆大哥才能顺着线索这么快就找到你。要是没有这些捕兽夹,估计你就得一直被困在那山洞里,说不定最后还会被那些老鼠给当成食物吃掉!”说到这儿,姜也故意做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吓唬沈晚晚。 沈晚晚努了努嘴,猛得摇头,生怕真的要把她喂老鼠。 猎户引领他们于山中疾行,陆巡依凭猎户所述,脑海中构建地图,号令锦衣卫布局,旋即擒拿那怪物。那怪物被擒时,始终在一处原地打转,陆巡遂觉巢穴必在附近,遂逐一寻觅,方寻得沈晚晚。沈晚晚被发现时,伤口已然发炎,整个人灼热似火中炙烤,幸而及时施救,否则那腿恐是难保。 陆巡动作迅捷,姜也在旁详述事情经过,同时凝视陆巡手中动作,须臾,陆巡便包扎好沈晚晚的伤口。 为了沈晚晚更方便,陆巡直接租了个小院子,沈晚晚用了药就睡下。司聿安和姜也就在院子里照看她,陆巡则开始处理这白毛怪物之事。 齐衡发现这白毛怪物,与人无异,只是不能言语,于是给他诊脉,发现他身上竟然有许多毒,这些毒相生相克,这才让他不能说话,身上长出白毛。 廊下竹签声声,水滴玲珑,中庭一棵枝繁叶盛的玉兰树,暗香随风浮动。 几人坐在凉亭里闲聊。 陆巡道:“那白毛怪物经过治疗,身上的毛也有所减少,想必再过些时间就可以说话了。” 沈晚晚一身淡黄色萝裙,乌发轻垂,蝴蝶发簪在她的身体浮动下,翩翩起舞,一手撑着脸,一手咬着苹果,受伤的腿搭在旁边的椅子上,随意道:“还真是个人!” 姜也不解问道:“只是他是怎么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陆巡摇了摇道:“此事恐怕只能等他开口了。我听齐衡说,他体内有很多毒。” “司公子,陆公子。” 此时一阵声音传来,竟然是齐衡来了。 齐衡走过来恭敬道:“司公子,我来看沈姑娘的伤。” 司聿安点了点头。 姜也将沈晚晚扶回房间,齐衡看着沈晚晚脚上的伤道:“沈姑娘,伤口已经有所好转,我今日给你换些药,但脚还不能用力,还要再养养。” 沈晚晚点了点头。 见司聿安几人不在屋里,沈晚晚抿了抿唇想道:“齐大哥,我这几日睡得不好,你能给我些安神的药么?” 齐衡诧异道:“睡不好?”他瞧着沈晚晚这红润的脸,一点都不像睡不好的样子。 沈晚晚点头道:“隔壁院子有只猫,半夜总是叫,吵的我睡不着。” 齐衡想了想,随即从怀里拿出药道:“一点即可,睡不着的时候再吃。” 沈晚晚笑盈盈道:“谢谢齐大哥。” 这一天风和日丽,阳光洒落在宁静的小院之中。姜也在院子里四处寻觅着沈晚晚的身影,但找了许久都未能发现她的踪迹。他心中不禁有些焦急,脚步不自觉地加快起来,绕着院子转了整整一圈之后,忽然抬头一看,这才惊讶地发现沈晚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爬到了高高的房顶上。 姜也见状,连忙扯起嗓子大声喊道:“沈晚晚!你怎么跑到那上面去啦?多危险啊!赶快给我下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关切。 沈晚晚听到姜也的呼喊声后,只是轻轻地努了努嘴,然后回应道:“姜大哥,我就在上面待一会儿,马上就下去。”然而,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似乎并没有立刻下来的打算。 “不行!你现在就得下来!”姜也着急地又喊了一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可是,沈晚晚却像没有听见一样,摇了摇头,依旧坐在房顶上不肯动弹。 看着沈晚晚如此倔强,姜也实在拿她没有办法。无奈之下,他只得转身去找来一把长长的梯子,小心翼翼地将其靠在墙边,然后慢慢地顺着梯子往上爬。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摔下来。好不容易爬上屋顶后,姜也低头看了眼那高度,腿不禁发软,但还是忍着害怕,轻声说道:“晚晚,听话,快下来。” 就在这时,司聿安与陆巡一同回到了此处,抬眼便瞧见姜也正满脸焦急地对着上方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什么。 司聿安与陆巡默契十足地对视了一眼后,司聿安率先开口发问道:“姜兄,你们这是怎么了?” 姜也听到声音,连忙转头看向他们二人,如见到救星一般急匆匆地从梯子上爬了下来,快步走到他们面前说道:“哎呀,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小丫头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偷偷摸摸地就爬到那上头去了!我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她就是不肯下来呀!” 而此时坐在高处的沈晚晚看到司聿安和陆巡归来,立马站起身来开心地朝着下方挥了挥手,并高声喊道:“司大哥、陆大哥,你们回来啦!” 姜也见状,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赶忙出声制止道:“哎哟喂,我的小姑奶奶哟,您可千万别乱动啊!万一不小心掉下来那怎么办!” 然而沈晚晚却一脸不以为意地回应道:“放心吧,姜大哥,没事儿的。”话音未落,只见她竟真的抬起一只脚准备向前迈步。 这一举动可把姜也吓得够呛,眼睛瞪得浑圆,冷汗直冒,整颗心都悬在了半空之中,生怕下一秒就眼睁睁地看着沈晚晚从高处跌落下来。 一旁的司聿安见此状况亦是眉头紧皱,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担忧之情。他扭头看向身旁的陆巡,道:“你赶紧上去,将她下来!” 陆巡微微颔首,表示明白。紧接着,他身形一闪,脚尖轻轻一点地面,整个人如飞鸟一般轻盈地跃上了房顶。只见他目光锐利,精准地抓住了沈晚晚的手臂,然后毫不费力地一拉,便将她从房顶上带了下来。 姜也见状,心中一惊,急忙快步上前扶住沈晚晚,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到旁边的凉亭里坐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他皱着眉头责备道:“你这丫头,怎么如此莽撞,竟跑到房顶上去了!有没有伤到哪里啊?” 沈晚晚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但脸上仍带着一丝不悦之色。 陆巡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开口问道:“你上去做什么?” 沈晚晚撅起小嘴,嘟囔着回答道:“整日都被困在这小小的院子里,闷都要闷死了,我只是想找点乐子嘛。” 司聿安听后,也忍不住出言责怪起来:“你呀!就算觉得无聊,也万万不可如此行事!倘若今日我和陆巡不在此处,你一个不小心从房顶上掉落下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姜也在一旁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又补充说道:“可不是吗!而且你这脚上的伤还未痊愈呢,不好好在屋里休养,还到处乱跑瞎折腾。你要是再这么胡闹下去,我可真得把给你用的药换回来了,到时候就让你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哪儿也不许去,好好反省反省!” 沈晚晚的脚刚伤时,用药比较猛,所以她多是昏睡状态,这些日子换了药,越发精神了。天天变着花样的作妖。 沈晚晚嘟着嘴,满脸不高兴地抱怨道:“你这个不让我做,那个也不让我做,我只能躺在床上,我都胖了!你看看!” 说着还掐了掐自己腰上的肉。 司聿安和陆巡看去,沈晚晚的脸似乎确实比之前圆润了不少。 姜也一脸无辜地回应道:“你受了伤,就得好好补补。再说,我不是给你拿了许多书么?” 沈晚晚把头一扭,倔强地说道:“哼,我才不要看书呢,无聊死了。” 姜也继续哄道:“那我给你买的那些小玩意儿?可有趣了呢。” 然而,沈晚晚依旧不为所动,撇撇嘴说:“切,那都是些小孩子玩的东西。” 姜也挠了挠头,又接着说:“还有,我还给你买了好多漂亮的首饰和衣服呢!” 没想到沈晚晚还是不满意,皱着眉头回道:“哎呀,那些衣服首饰我一点都不喜欢,别再烦我啦!” 听到这话,姜也实在没辙了,只得无奈地叹口气,说道:“唉,真真是管不了你了。算了,我不管了!”说完,他便转身气呼呼地离开了房间。 此时的沈晚晚见姜也走了,原本低垂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暗自窃喜:嘿嘿,太好了!司聿安他们平日里总是去县衙忙碌,只留下姜也在这里盯着我。如今他终于不管我了,那我岂不是正好可以趁机溜出去玩咯!想到这里,沈晚晚兴奋得差点笑出声来。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一眼,看沈晚晚低头不语的样子,司聿安耐心道:“晚晚,姜也这几日照顾你,可是很辛苦的。” 陆巡道:“是呀!他又给你做饭又给你买东西,就像照顾亲妹妹一样,你这样将他气走,真是过分。” 沈晚晚努了努嘴,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喃喃道:“我不是我有意的。” 司聿安无奈道:“你呀!真是任性!” 沈晚晚垂眸不语。 司聿安深知沈晚晚会时常感到无趣,便吩咐陆巡在院子里搭建一座精美的秋千。当秋千落成后,沈晚晚终于不再那般烦闷,心情也好转起来。然而,姜对她不闻不问,能够照顾陪伴她的也就只有陆巡了。怎奈陆巡仅仅陪了沈晚晚一天之后,就再也不愿继续下去,无奈之下,这个任务最终还是落到了司聿安身上。 此刻,沈晚晚远远地望着正坐在不远处安静看书的司聿安,心中愈发不悦。以往面对姜的时候,她可以随意指使;而与陆巡相处时,还能尽情戏弄他一番。可如今面对这位司大哥,他始终稳稳地坐在那里,仿佛不为所动,这着实令沈晚晚有些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司聿安似乎察觉到了沈晚晚的目光,微微侧过头,眼神轻轻一瞥,恰好捕捉到坐在床边的沈晚晚那双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凭借着对她的了解,司聿安心知肚明,这小丫头肯定又是在琢磨一些调皮捣蛋的坏点子。 于是,他率先打破沉默,缓声道:“已经到午睡时间啦,乖乖去睡一会儿吧。” 听到这话,沈晚晚赶忙摆出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回应道:“可是我一点儿都不困,怎么睡得着?” 见此情形,司聿安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床边,轻柔地给沈晚晚脱鞋,然后让她躺好。随后,他重新拾起放在一旁的书籍,悠然地坐在了她的身旁。 开口道:“ 东海太守 阳汲黯为主爵都尉。始,黯为竭者。以严见惮。其在东海,治官理民,好清静,择丞、史任之,责大指而已,不苟小。黯多病,卧闺阁内不出;岁余,东海大治,称之。上闻,召为主爵都尉,列于九卿。其治务在无为,引大体,不拘文法……” 沈晚晚更不高兴了,翻了个身,嘟着嘴巴,不高兴极了。 门口的姜也和陆巡相视一笑,姜也眉眼带笑,小声道:“还是司兄能治这丫头。” 陆巡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沈晚晚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司聿安给她盖好被子,就离开了。 第20章 欢心不可言 这日,齐衡来信说那白毛怪物的毒已经解了差不多了,可以开口说话了。司聿安和陆巡就出了门。 县衙里,那白毛怪物已经穿上了衣服,除了脸上。手臂上还有些白毛,头发是白色的。其他也与常人无异。 陆巡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恭敬道:“侯试鸣。”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一眼,惊愕道:“你说你叫什么?” 那人重复道:“我叫侯试鸣。” 司聿安几人知道,他不会是他们之前见到的侯试鸣,不会短短几日就变成这样,而且这个白毛怪物的毒是日积月累的。 司聿安问道:“那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那人感慨道:“一年前,我进京赶考,一路风餐露宿,怎料半途突染恶疾,当时下人以为我已命丧黄泉,便草草地将我埋于途中。好在那泥土并未紧实,我从那里爬出来的。” 司聿安点了点头道:“真可谓大难不死啊!” 那人继续道:“是,但我当时身体不适,我按照自己看过的医书,再林中找药,又按照自己的印象走了回来。但我回来时,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我……我无颜回去,见我父亲……我……”说着竟然开始掩面痛哭。 司聿安与陆巡目光交汇,彼此心领神会,正要张嘴说话时,忽然间,一阵嘈杂的呼喊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要找陆巡!你们快点让我进去啊!”这声音急切而又坚定,仿佛带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正奋力挣扎着想要冲破那几个衙役组成的防线。仔细一看,来人竟是姜也。此刻的他满脸焦急之色,额头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汗珠,显然是一路匆忙赶来的。 司聿安和陆巡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快步朝着门口走去。那几个衙役见此情形,纷纷侧身让开一条道路。姜也见状,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上来,来到两人面前后,他先是深深地喘了几口气,然后才缓过劲来,急忙说道:“司兄!陆兄!” 司聿安走上前去,一脸疑惑地问道:“姜兄,你怎么突然来了??”说着,他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一股不好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姜也面色焦急道:“晚晚,这个丫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找了好久也没找到!” 司聿安蹙了蹙眉,道:“走,先回去。” 说着几人就疾步回去。 沈晚晚的房间里,同平常一样,并无不同。 司聿安道:“姜兄,到底怎么回事儿?” 姜也道:“她同我一起用了午膳,我就有些困,就休息了一下,等我醒来人已经不见了。” 陆巡低头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嗅了嗅,转头对司聿安道:“公子,水里有药。” 姜也生气道:“这个臭丫头,居然对我下药!等我找到她,非要把她揍一顿!” 司聿安无奈又生气道:“确实该打!如今离你们用完午膳都过了一个时辰了。她走路慢,又爱玩,我们出去找找,找人多热闹的地方。” “好。” 几人听后连忙去找,齐衡也派人去找。 沈晚晚拄着竹棍兴高采烈的在街上逛。出门前她还不忘拿了姜也身上的钱袋。看着满目玲琅的美食,沈晚晚一个个都去尝了一下。随后,找了个茶馆看戏。 侯试鸣带着几个朋友想去看戏,正好就在门口看到沈晚晚一个人坐在那里,瞥了一眼身后的朋友,走了过去。 “沈姑娘?” 沈晚晚抬眸看去,竟然是侯试鸣,想起司聿安的话,沈晚晚礼貌起身道:“侯公子。” 侯试鸣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沈姑娘,真是许久不见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想了想道:“侯公子也来看戏呀!” 侯试鸣微微收颌,想起那日的事,问道:“对了,那日带你走的可是你夫君?” 沈晚晚摇了摇头。 侯试鸣看了看她桌子上的瓜子,随即道:“怎么吃这么点,你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那里有很多好吃的,不如去我那里?”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包厢。 沈晚晚顺着方向看过去,那包厢在楼上,位置又在正中间,正是看戏的好位置。沈晚晚想起司聿安的话,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侯试鸣拉了一下沈晚晚道:“走吧!我那里位置好,还有好吃的,肯定比你这里好。” 侯试鸣其他的朋友也附和道:“那位置,可是绝佳的好位置!” “小丫头,你可是有福气了。我们侯公子可是很少请人听戏的。” “是呀!这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呐!” “走吧走吧!” 几人推搡着,就将沈晚晚扶上了楼。 等司聿安找到时,刚好看到桌子旁的竹竿,那竹竿上还有他画的花,当时沈晚晚不方便走,陆巡就给她找了一个竹竿,沈晚晚觉得不能太扑通,就闹着让他在上面画画,于是他就在那竹竿上画了几朵杏花。 司聿安连忙上前问道:“小二,这个竹竿哪里来的?” 小二看了看他,问道:“许是哪个客人的吧!” “是个小姑娘的!” 就在此时一个耄耋老人,在他身后说了一句。司聿安连忙上前问道:“老人家,你说这是一个小姑娘的?那小姑娘可是穿着淡紫色的萝裙,年纪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 老人点了点头,道:“是呀!那小姑娘本来坐在这里听书,后来被人拉走了!” 司聿安蹙了蹙眉道:“被谁拉走了?” 老人摇了摇头,道:“不认识,是几个男子,将她拉到楼上去了。” 司聿安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双唇紧抿,眼中闪过一丝怒火,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怒气让人不敢直视。浑身散发着寒气,转身就上了楼。 他心急如焚地接连推开了两间房门,但目光所及之处,都未曾发现沈晚晚的身影。正当他满心焦虑地朝着中间那扇门走去时,突然间,屋内传出一阵女子的惊叫声。这声音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击中了他的心弦。 他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应声而开,木屑四溅。 冲进房间后,眼前的一幕令他怒不可遏。只见几个男子衣冠不整地围着一名女子,他们的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那女子的手脚皆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还有一男子压在那女子身上。 司聿安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如刀,冷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冷漠气息,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门突然被踹开,众人望过去,好事被打扰,趴在女子身上的人起来,看到来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道:“又是你!” 司聿安开口道:“侯试鸣,你真是无法无天!” 他的声音突然降到了冰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雪中雕刻出来的,冷硬而坚定,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只见司聿安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成冰。在场的众人感受到这股强大的威压,心中不由得一颤,纷纷暗想:“此人来者不善,恐怕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侯试鸣身后的几名男子见状不妙,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迅速移动到侯试鸣身前,严阵以待。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如临大敌,看样子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而那个被他们刚刚禁锢的女子,吓得花容失色,随即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急忙拿起身边能够找到的物品,来遮住自己的裸露在外的皮肤,然后躲藏起来。 侯试鸣回头冷冷地瞥了一眼身后的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恼怒。其中一名男子见此情景,咬咬牙,紧紧握起拳头,怒吼一声,便如一头猛虎般朝着司聿安猛扑过去。 然而,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司聿安却显得异常镇定自若。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看似轻描淡写地一挥,竟然准确无误地握住了那名男子挥来的拳头。紧接着,司聿安稍稍加大手上的力度,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男子顿时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直直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其余几人眼见同伴一招之间便已落败,不由得心头一惊,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齐声呐喊着同时冲向司聿安。但司聿安身手敏捷,动作行云流水,不过短短片刻功夫,便已将这些人全部打倒在地。一时间,哀嚎声此起彼伏,场面好不凄惨。 解决完眼前的麻烦后,司聿安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径直走向那群躲起来的女子。他一边走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沈晚晚那张委屈难过的脸庞,心中不禁涌起满满的怜惜与疼爱之情。他暗自思忖着该用何种方式才能让她不再伤心落泪,怎样做才能抚平她内心的创伤。 当司聿安终于走到那些女子藏身之处时,他缓缓停下脚步,目光扫过那惊恐的面庞。一张充满惊恐之色且尚未完全定下来的容颜映入了他的眼帘。不知为何,就在这一刻,司聿安的心猛地停顿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幸好,不是她…… 没过多久,陆巡和齐衡等人就匆匆忙忙地找了过来。当他们看到眼前的场景时,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司聿安想起刚刚的场景,心中不禁有些担心,因为他始终没有找到沈晚晚的身影。 他一把抓住侯试鸣的衣领,厉声质问道:“晚晚呢!她在哪里!”此时的侯试鸣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满脸是血,连说话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了。 就在这时,陆巡几个人终于赶到了现场。他们看到这满地的狼藉和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司聿安,心中也是大为震惊。只见司聿安那双原本深邃而冷静的眼眸此刻充满了熊熊怒火,仿佛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司聿安再次大声吼道:“晚晚究竟在哪里?你们把她怎么样了?”然而,面对司聿安的质问,侯试鸣竟然不知死活地冷哼一声,用极其轻蔑的语气说道:“哼,那个臭丫头,早就被本大爷给玩死了!” 听到这句话,司聿安瞬间失去了理智。他猛地将侯试鸣狠狠地扔到地上,然后毫不犹豫地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直接朝着那人的腿间狠狠踩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了整个星子县。那声音凄惨无比,让人毛骨悚然。 陆巡上前道:“公子,晚晚不在这里,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 司聿安面色冰冷,眼眸阴鸷的转头出了门。 “司大哥!” 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突然响起,犹如一道春风拂过人们的心间。正在沉思中的司聿安猛地回过神来,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的女子亭亭玉立地站着。 那女子正是沈晚晚,此刻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一般娇艳动人。远远望见司聿安,她兴奋地挥舞起自己的手臂,向他示意。 司聿安心头一热,脚下生风,快步如飞地朝着沈晚晚奔去。眨眼之间,便已来到她的面前。二话不说,一把将沈晚晚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感受着彼此温暖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两人都沉醉在这短暂而又美好的时刻之中。 与此同时,屋内的陆巡听到了沈晚晚的呼喊声,也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当他看到沈晚晚安然无恙时,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即转身与齐衡一同开始着手处理后续的事宜。 就在一瞬间,沈晚晚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紧接着自己便猛地被司聿安紧紧地抱住了。她一下子愣住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嘴里喃喃自语道:“司,司大哥......我,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听到沈晚晚的话,司聿安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赶紧松开了双手。他低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懵懂、不知所措的女孩,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抬起右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沈晚晚的脑袋,表情十分严肃地说道:“叫你不要到处乱跑,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第21章 升堂问案 沈晚晚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垂着眼眸,不敢抬头看司聿安,也不敢出声反驳。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两只小手不安地摆弄着衣角。 这时,一阵咳嗽声传来。司聿安转过头去,只见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俩。这名女子长发如瀑般侧披在胸前,一袭鲜艳夺目的红色萝裙将她婀娜多姿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她手中握着一把精致的圆扇,时不时地挥动几下,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万种风情。 沈晚晚这时道:“司大哥,这是如烟姐姐。” 司聿安看了眼那女子,微微收颌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那女子尚未言语,这男子便如那洞悉世事的智者一般,将一切了然于胸,还真是聪慧。 话毕,司聿安就拉着沈晚晚离开了。 司聿安步伐矫健地走在前方,仿佛周身都被一层冰冷的气息所笼罩,这股寒意让跟在后面的沈晚晚心生怯意,甚至不敢轻易靠近。她独自一人小心翼翼地踩着小碎步,步履蹒跚,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 此刻,夜幕已然悄然降临,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逐渐变得冷清起来,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稀少。黯淡的路灯洒下昏黄的光线,将沈晚晚那略显孤独和一瘸一拐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司聿安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她艰难行走的模样,不禁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停下脚步,静静地站立在原地等待着她。 沈晚晚低着头,缓缓地挪动着脚步。她心里很清楚今天自己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了,所以这会儿也不敢像往常那样任性胡闹,只是默默地跟在司聿安身后,一步一步缓慢前行。突然之间,她感觉到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猛地抬头一看,一双脚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自己面前。顺着这双脚往上看去,只见司聿安正面注视着自己。 沈晚晚快速地瞥了一眼他那双深邃而漆黑如墨的眼眸,心中一阵慌乱,犹豫片刻后,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我……是不是走得太慢了?” 听到她的问话,司聿安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紧接着便蹲下身子,语气平淡地说道:“上来吧。” 沈晚晚轻轻咬着嘴唇,那粉嫩的唇瓣被她抿得微微泛白,心中满是忐忑和不安。她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眼前那个一脸冷峻的男人,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又会惹得他大发雷霆。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般,乖乖地爬上了他宽阔而坚实的后背。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走着,一路无言。只有微风轻拂着他们的发丝,偶尔传来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沈晚晚伏在司聿安的背上,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怦怦乱跳。她犹豫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压低声音说道:“司大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任性让你生气了。” 然而,司聿安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平静得让人听不出丝毫情绪:“还想有下次?”这简短的四个字,却仿佛重锤一般砸在了沈晚晚的心上,令她不禁一颤。 沈晚晚急忙摇着头,像是要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甩出去一样,忙不迭地解释道:“没有了,真的不会再有下次了!其实……今天碰到侯试鸣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后悔了。我不该不听话,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要是早知道会遇到这么多麻烦事,我说什么也不会这么做的。”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了下去。 司聿安依旧保持着沉默,似乎并不打算回应沈晚晚的道歉和解释。沈晚晚见他不吭声,心里愈发焦急起来。她停顿了片刻,再次开口道:“司大哥,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的。”说完,她轻轻地扯了扯司聿安的衣角,眼神中充满了哀求之意。 司聿安抿了抿唇问道:“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沈晚晚毫无防备地就被拉入了那装饰精美的雅间之中。没过多久,手脚麻利的店小二迅速端上来了许多吃食,其中竟然还摆放着沈晚晚平日里最为钟爱的蜜饯。 此刻,坐在这雅间中的几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晚晚看,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直勾勾得令人不寒而栗。 终于,其中一人按捺不住开口询问道:“这位娇俏可人的小丫头,今年芳龄几何呀?”声音中带着几分轻佻与戏谑。 沈晚晚被这些陌生男子如此注视,心中难免有些发怵,只见她怯生生地回答道:“十六岁了。”说罢,微微垂下头去,不敢再直视众人。 “哦——”听到这个答案后,在场的男人们纷纷发出意味深长的感叹声,随即便开始肆无忌惮地起哄、哄堂大笑起来。 沈晚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喧闹搞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所以,但听着他们放肆的笑声,她的心却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于是,她再也坐不住了,赶忙站起身来,略显慌张地道:“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未落,沈晚晚转身便欲离去。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侯试鸣却忽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同时那双狭长的眼眸灵活一转,出声阻拦道:“慢!小丫头,你这焦急的样子,要去哪?不如等会儿我亲自护送你回家吧。” 随后直直向沈晚晚走了过来,沈晚晚腿受了伤,如受惊的小鹿般慢慢后退,几个男子如饿狼扑食般都向她靠近,那陌生的气息,如恶魔的利爪,让沈晚晚害怕极了。 就在此时侯试鸣抬手,那手如同魔爪一般,想要摸一摸沈晚晚那如瓷器般娇嫩的脸,她抬手如闪电般就掰了过去。 “啊!疼!” 沈晚晚如脱兔般趁机推门跑了出去,然后路过如烟的房间时,如烟如同天神降临般拉了她一把,这才将她救了下来。 沈晚晚将今日自己的经历都告诉了司聿安,却发现他浑身散发的寒气似乎更重了,害怕的紧紧搂住司聿安的脖子,生怕他松手就将她扔在地上。 司聿安感觉脖子一紧,这才想起背上还有一个人,收起身上的寒气,并未说话。直到感觉后背一热,才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沈晚晚在司聿安的背上蹭了蹭,好一会儿才道:“司大哥,你别生气了。” 司聿安并未讲话。 沈晚晚继续道:“对不起,我下次不胡闹了。我不该给姜大哥下药的。” 司聿安仍旧未说话。 沈晚晚脸贴在他背上,带着有些哽咽的声音道:“他们将我围起来时,我真的害怕。这才拼命的往外跑。如烟姐姐说……男人是洪水猛兽,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肯定乖乖听话。” 司聿安也是心疼沈晚晚,温柔道:“下次不许再胡闹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搂住司聿安脖子的手,紧了紧。 等两人走回院子时,沈晚晚早已经趴在司聿安肩膀上睡着了。 姜也与陆巡静静地伫立在道路一侧,目光焦灼地凝视着远方,等待那两个人归来的身影。终于,视线尽头出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他们立刻精神一振,快步迎了上去。 “公子!”陆巡率先开口喊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欣喜。 “司兄!” 姜也紧跟其后,语气同样充满关切。 司聿安听到呼唤声后,缓缓回过头来,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先是扫过姜也和陆巡,然后落在自己背上的女子身上。只见那女子紧闭双眸,似乎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 “睡着了?”司聿安顿了顿,轻声询问道。 姜也闻言急忙将目光投向女子,当他看到女子脸颊上残留的泪痕时,心中不由得心疼,但嘴巴却像故意作对似的嘟囔起来:“她倒好,睡得这般香甜,害得咱们在这里苦苦担忧。”话虽如此,可他眼中流露出的分明是满满的心疼之意。 陆巡则显得较为沉稳,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公子,把人交给我吧!” 说着便伸出双手准备接过司聿安背上的女子。然而就在他刚刚抬起手想要掰开沈晚晚环绕在司聿安脖颈处的手臂时,沈晚晚的双手又紧了紧,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司聿安见状无奈地苦笑一声,摇摇头说道:“罢了,还是我背她进去吧!” 说完便继续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前方走去,而姜也和陆巡则默默地跟在身后,三人一同渐行渐远……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房间内,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沈晚晚轻轻地推开房门,像一只做贼心虚的小猫一样,探头探脑地往外张望。确认四周无人后,她这才小心翼翼地迈出脚步,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你这是在干什么?”沈晚晚被吓得浑身一颤,猛地转过身来。只见陆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正一脸好奇地盯着她看呢。 沈晚晚的心砰砰直跳,她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说道:“没……没什么呀。”然而,她那闪烁其词的眼神却早已出卖了她内心的慌张。 “没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用膳,难道还要等着本公子亲自去请你不成?”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呼喊,原来是姜也站在那里,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沈晚晚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司聿安静静地坐在凉亭之中,宛如一幅优美的画卷。而此时,陆巡已经走上前来,伸手扶住了有些手足无措的沈晚晚,并轻声说道:“先换药吧!” 沈晚晚做错了事情,安静了好些天。三人都当什么没发生一样,没再提那日的事情。 这日,几人正用膳,司聿安看着对面乖巧的人影,道:“一会儿用了膳,你同我们去县衙。” 沈晚晚好奇得看着几人道:“去县衙做什么?” 姜也道:“那白毛怪物会说话了。” 沈晚晚惊愕道:“会说话了?” 陆巡点头道:“毒已经解的差不多了。对了,你可知道那怪物自称什么?” “什么?” 司聿安见陆巡那副卖关子的模样,赚足了沈晚晚的好奇心,不禁好笑。 陆巡看了眼司聿安,笑道:“侯试鸣!” 沈晚晚不解道:“侯试鸣?他,他怎么变成白毛怪物了?” 司聿安爽朗的笑了笑道:“这其中恐怕还有些不为人知的事。今日开堂,去看看就知道了。” 几人用过丰盛的膳食之后,便一同前往县衙。这县衙庄严肃穆,大堂之上,县令正端坐在那高位之上,神情肃穆地审视着下方。 而司聿安与沈晚晚则静静地坐在侧面的椅子上,陆巡和姜也站立在他们二人身后。 众人只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大堂门口。此人面容奇特,脸上竟然还残留着些许白色的毛发,他的头发更是如雪般洁白,仿佛历经了岁月的沧桑,身上穿着一袭青色的长袍,显得很清瘦。 就在这时,县令猛地一拍面前的惊堂木,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整个大堂都为之一震。他目光如炬,厉声质问道:“堂下所立之人究竟是谁?速速报上名来!”声音在大堂内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面对县令的质问,那男子丝毫没有惊慌之色,反而恭恭敬敬地向前迈了一步,低头行礼道:“草民侯试鸣,拜见大人。”说罢,他微微抬起头,眼神清澈地望向县令,等待着对方进一步的问话。 县令见状,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可。随后,他又迅速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衙役,那衙役心领神会,立刻快步走下台阶,来到侯试鸣身前。 第22章 真假真相 “你说你叫侯试鸣,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 侯试鸣愣了一下,这怎么证明? 县令继续道:“你家住何处,父母为何人?还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侯试鸣想了想道:“我,家住星子县。我父亲唤侯家塘,母亲唤何娟。她生我时难产而亡。家中富庶,但我一年前回来时,父亲病逝。如今家中也没什么亲人,哦,应该还有一个叫林鑫的管家。”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阵嘈杂之声传来,几个身强力壮的衙役步伐匆匆地将一个人抬到了公堂之上。这人被放置在了大堂中央,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于此。 沈晚晚定睛一看,心中不禁一惊,这不是那日所见的“侯试鸣”吗?怎会变成如此模样?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坠。这般景象实在令人心生怜悯,难道是生了什么重病不成?沈晚晚满心疑惑,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问道:“侯......他到底怎么了?为何会变成这样?” 然而,站在一旁的司聿安却仿若未闻,面色依旧严肃至极,甚至连看都未曾看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他紧抿双唇,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重要之事。 姜也察觉到了司聿安难看的脸色,此事陆绎也和他说过,于是小心翼翼地凑到沈晚晚身旁,压低声音说道:“许是县衙地牢环境恶劣,不甚干净,导致他染病在身。不过,这里乃是公堂重地,可不许大声喧哗哦。嘘!”说罢,还向沈晚晚点了点头,示意她保持安静。 沈晚晚听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一双美眸仍紧紧盯着地上的侯试鸣,心中暗自揣测着其中缘由。 整个公堂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唯有那紧张的气氛愈发凝重起来。 县令眉头紧皱,目光如炬地盯着面前的两人,大声喝问道:“你们都自称是侯试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站着的男子听到县令的问话后,缓缓转过头看向身后之人。当他看清那人面容时,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结结巴巴地道:“侯......侯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原本躺在地上的那个人艰难地抬起头来,朝着男子望去。只见那张略显熟悉的脸庞此刻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他的眼睛瞪得极大,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般。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这个人猛地一下坐起身子。然而,由于动作过于剧烈,一阵剧痛瞬间袭来,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但他全然不顾身体的疼痛,拼命地用双手撑着地面,拖着自己受伤的下半身连连向后退去。 周围围观的众人很快就发现了异常之处——随着这人不断后退,大家清晰地看到有丝丝血迹正从他的裆部慢慢渗出来,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此情此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受了什么伤,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而那个刚刚还一脸惊恐的人,此刻更是颤抖着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对面的男子,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慌喊道:“你......你......你竟然没死!” 县令拍了一下惊堂木道:“侯试鸣,你说他叫侯亮,是什么人?” 侯试鸣满脸错愕,但还是恭敬道:“大人,他是我的随从,就是他在我染疾后将我埋葬的。” 随后看向侯亮道:“你,你居然扮成了我?难道,当年我的病也是假的?” 侯亮那张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庞此刻布满了惊恐之色,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站着的那个人,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幅度之大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一般。而此时的他,似乎已经完全忘却了自己身上传来的阵阵剧痛,只是一个劲地拼命摇着头,那模样看上去既可怜又可笑。 就在这时,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惊堂木重重地拍在了案几之上,这突如其来的响声瞬间将在场所有人的思绪都拉回到了公堂之上。一时间,整个大堂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坐在高堂上的县令见状,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侯亮,事到如今,你难道还要继续抵赖不成?快快如实招来!” 然而面对县令的质问,侯亮却只是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话未说完,便又没了下文。 见此情形,县令眉头一皱,脸色愈发阴沉下来,再次举起手中的惊堂木,用力一挥,伴随着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厉声道:“侯亮,你若再不从实交代,休怪本官对你动用大刑!” 听到这话,侯亮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连连摆手叫道:“不,不!大人饶命啊,小的真的不敢了!”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去,怎奈由于下身的伤痛太过剧烈,每挪动一步对他来说都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所以最终也只能无奈地瘫倒在地。 侯亮面如死灰道:“我,我叫侯亮。三年前我陪少爷进京赶考,半路上,遇到少爷生病,又没有银钱可以救治,于是,于是就病逝了……” 侯试鸣反驳道:“不可能,我出门前,父亲给了许多钱,足够使用。” 侯亮有些羞愧道:“你每日只知道读书,根本不管其他。我,我又无聊,于是拿钱去了万翠馆。一来二去,钱就花光了。” 县令道:“于是,你就杀害了你家公子,将他活埋,回乡顶替了他的身份?对不对?” 侯亮猛得摇头道:“不是,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劝公子回家,但他死活不回去,我又没钱给他看病,于是,于是他这才病死的。我当时害怕极了,又没钱带他回去,这才随便找了个地方。将人埋了。回乡后。我告诉了老爷,老爷急火攻心也走了。” 侯试鸣想起父亲不禁难过道:“你,你竟然如此……” 侯亮道:“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从小生活在侯府,跟在少爷身边,老爷去后,家中产业没人管,我,我这才接手。” 县令道:“竟然没人怀疑你是假的么?” 侯亮摇头道:“公子平常在家中时,就不常出门,只知道读书。我替了公子,根本无人知晓,只有一人,他,他识破了我的身份……” 县令问道:“是何人?” 侯亮恭敬道:“府里的管家林鑫,他,他知晓我的身份,我同他说,平分侯府家产,他同意了。” 县令面色冷冽道:“于是,管家林鑫管理侯家产业,你则每日吃喝嫖赌!” 侯亮面如死灰道:“是!” 县令点头,随即道:“传管家林鑫。” 林鑫那日听说假的侯试鸣被抓后,就要跑,幸好齐衡一直派人看着侯府,这才将人抓住。 侯亮机缘巧合之下冒名顶替了侯试鸣,然而他不仅没有改过自新,反而变本加厉,在顶替身份后,他肆意挥霍,骄奢淫逸,甚至欺凌妇女。因此,判决如下:三个月后,将其处以斩首之刑。 林鑫贪得无厌,包庇侯亮,脚镣加刑三个月,派去苦寒之地劳作三年。 人心生一念,天地悉皆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晚晚,你慢点跑啊!” 伴随着一声焦急的呼喊,只见沈晚晚身着一袭清新淡雅的蓝色萝裙,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般,在郁郁葱葱的林间欢快地奔跑着。她那如墨般漆黑的长发随风飘舞,手中紧紧握着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她那灵动活泼的身影所点亮。 而跟在沈晚晚身后不远处的姜也,则满脸担忧地望着她,一边奋力追赶,一边大声喊道:“晚晚,别跑那么快,小心摔倒了!” 然而,沈晚晚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呼喊,依旧自顾自地向前跑去,那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回荡在林间,让这片宁静的树林瞬间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眼看着沈晚晚越跑越远,姜也不禁心急如焚,他转过头对身旁一同前行的司兄抱怨道:“司兄,你瞧瞧这丫头,脚伤才好没多久,就这样肆无忌惮地乱跑一通!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唉,她这般顽皮淘气的性子,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呢!”说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脚下的步伐却丝毫不敢停歇,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沈晚晚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陆巡瞧沈晚晚那欢快的模样,笑道:“这些日子一直拘着她,恐怕早就憋坏了。” 司聿安也爽朗笑道:“她呀!性子活脱,这些日子让她乖乖待着,属实难为她了。” 姜也忍不住吐槽道:“她呀!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不吭声,看着倒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可这一开口啊,嘿!简直就是个假小子,淘气得很呢!”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一眼,爽朗大笑。 炎热潮湿一齐扑来,空气中带着将要下暴雨的黏腻感,道路旁的绿植垂头零落。闷热夏风吹过,却带来一股酸涩又清爽的味道,像冷调的绿意,很是好闻。 阳光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映照出一片耀眼的光芒。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些许凉爽,但依旧无法驱散夏日的酷热。就在这时,一抹淡雅的身影出现在河边。 沈晚晚身着一袭淡粉色的萝裙,那柔软的布料仿佛与她的肌肤融为一体。她轻盈地走到河边,小心翼翼地坐下,将白皙如玉的双脚伸进清澈见底的水中。河水清凉宜人,让她感到一阵舒爽。 只见她那双小巧玲珑的脚丫在水中欢快地舞动着,时而溅起晶莹剔透的水花,时而轻轻地拨动着水流。她微微眯起双眸,享受着这一刻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愉悦。 不远处,姜也漫步而来。他不经意间瞥见了河边正玩水的女子,心中暗自感叹,这炎热的天气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位美丽女子的心情。 他忍不住开口说道:“这天气,真是热啊!” 陆巡道:“已经是晚夏了,再过几日就要入秋了。热不了几日了。” 姜也不禁开口道:“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啊!” 司聿安见此,也道:“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 姜也爽朗的笑了笑道:“司兄此诗真是好!” “救命啊!救命啊!”这一声声惊恐而急切的呼喊划破长空,犹如一道惊雷在空气中炸裂开来。 突然间,正在闲聊的几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求救声所吸引,他们纷纷竖起耳朵,目光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沈晚晚噌地一下站起身子,她瞪大双眼紧盯着远处,脸上露出惊愕之色。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众人赫然发现,不远处竟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拼命挣扎着,似乎一不小心掉进了河水中。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沈晚晚已经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像一条矫健的鱼儿般直直跳入河中。她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与此同时,司聿安和其他几个人也急忙迈开脚步,快步朝着河边走去。 一旁的姜也更是心急如焚,他紧紧皱着眉头,满脸忧虑地喊出一声:“晚晚!”那声音里饱含着关切之情,仿佛恨不得自己能立刻飞过去将沈晚晚拉上岸来。 没过多久,只见沈晚晚费力地拖拽着一个小男孩缓缓地从水中走了出来。这个小男孩看上去大概只有五岁上下,他紧闭着双眼,身体软绵绵的,似乎处于半昏厥状态。 此时的沈晚晚全身早已湿透,水滴不断顺着她的发丝滑落,浸湿的衣物紧紧贴附在她娇柔的身躯之上。然而,她却无暇顾及自己的狼狈模样,而是心急如焚地低下头,满含关切地凝视着躺在地上的小男孩。 站在一旁的司聿安见状,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他目光落在沈晚晚那被水渍浸透、略显单薄的身影上,心中涌起一丝疼惜之意。于是,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身上那件整洁的外衣,轻柔地走到沈晚晚身旁,小心翼翼地将其披在了她瑟瑟发抖的肩头。 与此同时,陆巡也迅速反应过来,赶忙快步上前协助救治那个溺水的孩子。他先是熟练地检查了一下小男孩的呼吸和脉搏,然后轻轻地按压其胸口,并采取了一些必要的急救措施。经过一番紧张而有序的努力之后,终于,只听见小男孩“哇”的一声,猛地吐出了满嘴的积水,缓缓睁开了眼睛,苏醒了过来。 姜也上前关心道:“你没事儿吧!” 第23章 神木村 男孩看着几个陌生的脸,有些害怕。沈晚晚问道:“你没事儿吧!” 男孩转头看去,那女子身上湿漉漉的,披着一件淡紫色的外套,面容姣好,清显稚嫩。 男孩摇了摇头,问道:“姐姐,是你救了我么?” 沈晚晚点了点头,问道:“你怎么掉进水里了?” 男孩抬手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在河里抓鱼,不小心摔倒了。水流又比较急,我,我没……” 司聿安道:“没事儿就好。你是一个人出门的么?” 男孩点了点头。 姜也道:“一个人出来,多危险。你下次还是和家里人一起出来吧!” 男孩点了点头。 一阵微风吹来,带来清风,也带了微微冷气。 “阿嚏!阿嚏!” 沈晚晚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司聿安垂眸看去,她脸颊微红,关心道:“晚晚,没事儿吧!” 沈晚晚摇了摇头。 只瞧见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脆生生地说道:“我叫虎子,我家,就在离这里不远的村上,姐姐,你去我家里换身干净衣裳吧!”说罢,他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满脸期待地望着眼前的众人。 沈晚晚看向司聿安,见他点头,这才应了下来。 就这样,大家跟着这个虎子,一路有说有笑地朝着不远处的村庄走去。没过多久,一行人便抵达了神木村口。 刚刚踏入村子后面,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虎子便扯着嗓子大声呼喊起来:“娘亲!娘亲!你看我把谁给带回来啦?”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个身着粗布麻衣、头发简单盘起的妇人从一间屋子里头快步走了出来。她先是嗔怪地瞪了一眼自家儿子,嘴里嘟囔着:“我说你这调皮捣蛋的臭小子,整天就知道到处乱跑乱抓东西,这次又是抓到啥玩意儿回来啦?” 然而,当她的目光触及到站在一旁的沈晚晚等人时,不由得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此时,虎子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飞奔过去,紧紧拉住娘亲粗糙却温暖的大手,兴奋地嚷嚷道:“娘亲,您快点儿过来瞧瞧嘛!我今天可厉害了,带回了三位英俊潇洒的叔叔。” 虎子妈妈笑了笑,随即客气倒了水道:“几位喝水!喝水!” 就在此时,虎子道:“娘亲,让他们给姐姐们做夫君吧!” 听到这话,原本正悠然自得喝着水的姜也猛地一口喷了出来,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瞪大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一切。 而那位妇人呢,则瞬间闹了个大红脸,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一边慌忙摆手,一边急匆匆地解释道:“哎呀呀,小孩子不懂事,净会胡言乱语,几位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千万别介意哈!”说着,还用衣袖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上因窘迫而冒出的细汗。 男孩像一阵风似地朝着院子里面飞奔而去,边跑还边扯着嗓子大声呼喊着:“静姐姐,我给你带夫君回来啦!方姐姐,我给你带夫君回来啦!”他那清脆而响亮的童声,仿佛能穿透整个村庄。 听到男孩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姜也不禁微微一怔,随后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妇人显然也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一时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尴尬地冲着姜也笑了笑,试图缓解一下此刻略显紧张的气氛。 然而,男孩那充满活力和兴奋的喊声就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层层涟漪。 很快,这个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小村庄。村民们纷纷好奇地从各自的房间里快步走了出来,想要一探究竟。不一会儿功夫,原本安静祥和的小村变得热闹非凡。 众人簇拥在一起,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村口方向。果不其然,只见那里正站着三位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的男子。他们气质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魅力。相比之下,与他们一同前来的那位女子则完全被人们所忽略掉了。 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外人的村民们此时表现得异常热情,大家迅速围拢过去,将这三名陌生男子紧紧包围在了中间。有的人甚至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触摸其中一人的脸颊,嘴里还惊叹不已地道:“哎呀呀,竟然是真人啊!而且身上还是热乎乎的呢!” 另一个人则满眼放光地盯着其中一名男子赞叹道:“瞧瞧这模样儿长得可真是俊俏啊!咱村里从来没出现过如此英俊的人儿呢!” 又有人附和着说道:“可不是嘛!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是头一回见到这般帅气的男子哟!” 面对眼前这阵势,即便是向来以冷面示人的陆巡,那张犹如千年寒冰般的脸庞此刻也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似乎快要绷不住了。 司聿安一身暗紫色玄袍,身材修长,腰背挺直,脸眉宇部线条硬朗而分明,剑眉星目,一手拿着折扇,带着一股子凛然正气,整个人看上去,英姿勃发,气质非凡。 陆巡一身玄色衣裳,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轻薄柔软的布料,那衣袂仿佛能够无风自动给他翩翩增了几分神采!他的鼻梁挺拔,双唇抿成线,倍显坚毅和执拗。他的脸庞线条分明,显得硬朗而英俊,透着一股子雕塑般的凌厉之色。 姜也一身青白色素袍,一双丹凤眼,平添了几分魅惑,少年的风姿,天质自然,举手投足间,骄傲而潇洒,更显得和蔼可亲。 沈晚晚身披一件宽大的暗紫色长袍,那正是司聿安的外套。她娇小的身躯在拥挤的人潮中显得有些无助,但那件长袍却像一层保护罩一样将她与周围的喧嚣隔开。终于,她被挤出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得以站到一旁稍作喘息。 此时,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正被众人围拥着的三个身影之上。 这三人都生得一副好皮囊,各自有着独特的魅力。一人剑眉星目、气质冷峻;另一人则面如冠玉、温润如玉;还有一人阳光帅气、笑容灿烂。 而在这三人之中,姜也无疑是最受瞩目的那个。他那白皙的肌肤仿佛能掐出水来,精致的五官更是引得一众女子频频伸手去触摸。被这般热情对待,姜也显然有些招架不住,他一边躲闪着那些伸过来的手,一边高声呼喊着:“晚晚,晚晚,沈晚晚!” 然而,沈晚晚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看着眼前这场闹剧,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 对于姜也的呼喊,她恍若未闻一般,直到姜也连喊数声之后,才慢悠悠地应道:“怎么了?” “晚晚~快来帮帮我呀!”姜也一脸哀怨地看向沈晚晚。 “晚晚~ ”这时,另外两道声音也传了过来,原来是司聿安和陆巡同样不堪其扰,向沈晚晚发出了求救信号。 听到两人的呼喊,沈晚晚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才迈开步子朝着三人走去。只见她一边走,一边朗声道:“好了,好了。各位姐姐嫂嫂婶婶们,手下留情啊!可别把他们三个人给吓跑喽。要是真跑了,你们以后可就再也见不到如此貌美如花的男子啦!” 这话一出,原本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转头望向沈晚晚,眼中既有惊讶又有好奇。 而司聿安呢,则趁着这个间隙赶紧整理起自己略显凌乱的衣物。当他听到沈晚晚那句“貌美如花”时,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心中暗自嘀咕道:这个丫头,真是口无遮拦! 虎子的母亲也上前解围道:“你们别在意,乡亲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是许久没有见过这么风流倜傥的男子了。” 陆巡看过去,确实,没发现这村子里有一个男子。想张口说话,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女人,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姜也不解问道:“你们这里,为什么一个男子都没有啊!” 一个大婶道:“都出去做工了。出去赚钱了。” 沈晚晚看了看四周,问道:“都去了?” 妇人点了点头,道:“都去了,这一去,就是三年啊!。” 姜也皱眉问道:“他们去做什么了?三年都没回来一次么?” 众人摇头,这时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妇人站出来道:“无妨,无妨。如今看到你们,我们就很开心了!” “是啊!是啊!” “没错!没错!” 司聿安三人突然觉得,女子是如此可怕。 “阿嚏!阿嚏!”一阵响亮的喷嚏声传来,只见沈晚晚接连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 司聿安见状,赶忙快步走上前去,一脸关切地询问虎子的母亲:“大嫂,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您这里有没有可供换洗的衣服啊?” 虎子母亲闻言,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沈晚晚,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说道:“有的有的,姑娘,你跟我来吧!”说着便伸手示意沈晚晚跟上自己。 沈晚晚点了点头,迈步跟随着虎子的母亲一同离去。 就在此时,一位年事稍长的妇女突然走上前来,一把拉住陆巡的手,热情地问道:“哎呀,小伙子,你会不会修房顶呀?我们家那房顶老是漏雨,可愁死人啦!” 陆巡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发懵,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嗯?房顶?”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那位妇人便不由分说地拽着他朝自家方向走去。 这边司聿安见沈晚晚已离开,正准备抬脚跟上去时,冷不丁又冒出另一名妇人,动作迅速地拉住了他的手,并焦急地问道:“小伙子,先别走嘛!你会修桌子吗?我家那张桌子腿儿断了好几天了,一直都没人帮忙修理呢!” 司聿安顿惊愕道:“嗯?” 姜也同样也被拉走了。 房间内光线昏暗,显得有些凌乱不堪。沈晚晚那原本柔顺亮丽的长发此刻却乱糟糟地披散着,仿佛被狂风肆虐过一般。她刚刚换上一件淡蓝色的碎花衣裙,这件衣裳虽然样式普通,质地也略显粗糙,但穿在沈晚晚那瘦弱的身躯上,却恰到好处地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其中,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然而,这个简陋的房间甚至连一面镜子都未曾配备,这让沈晚晚不禁犯起愁来,究竟该如何梳理自己这一头乱发呢?正当她苦思冥想之际,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 “晚晚。” 伴随着话音落下,房门被轻轻推开,司聿安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只见他手中稳稳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缓缓走进屋内,微笑着说道:“今日天气虽说颇为炎热,但切不可因此而疏忽大意,还是赶紧喝碗姜汤驱驱寒吧。” 沈晚晚点了点头,伸出纤细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碗姜汤,轻抿一口后,一股辛辣与甘甜交织在一起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司聿安顿觉眼前的沈晚晚看上去有些异样,仔细一打量才发现原来是她并未梳妆打扮。于是开口问道:“怎么没有梳头呢?” 沈晚晚放下手中的姜汤,抬起头看着司聿安,努了努嘴道:“这里没有镜子,我本打算等会儿出去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整理一下头发,没想到你就进来啦。” 听闻此言,司聿安目光落在一旁放置着的一把木梳上,他伸手拿过梳子,动作轻柔地走到沈晚晚身后,轻声说道:“无妨,我来帮你梳。” 沈晚晚微微一愣,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司大哥,你会梳女子的头发吗?” 司聿安稍作思考,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回答道:“不会,不过平日里常见你梳发,看起来并不复杂,应该可以。”说罢,他便开始动手为沈晚晚梳理起头发来。 司聿安手持一根素朴的发簪,轻柔地将沈晚晚那如丝般柔顺的秀发挽起,精心地盘成一个精致的发髻。 这个发髻恰到好处地凸显出沈晚晚清新脱俗的气质,仿佛春日里初绽的花朵一般娇艳动人。而她脸颊两侧微微鼓起的婴儿肥,则更是为这份清新增添了几分俏皮与可爱,使得整个人看上去宛如精灵般灵动活泼。 第24章 噩梦惊醒 恰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只见陆巡顶着满头凌乱不堪的鸡毛缓缓走进屋内。平日里那个总是一脸冰冷、不苟言笑的陆巡此刻已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狼狈又滑稽的模样。 沈晚晚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得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甚至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然而,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姜也迈着大步紧跟着走了进来。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陆巡头顶那堆杂乱无章的鸡毛时,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短暂地交汇在了一起。刹那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紧接着便是一声抑制不住的轻笑从他们口中传出——“噗呲!” 随后,这阵笑声像是会传染似的迅速蔓延开来,先是低低的浅笑,而后逐渐演变成了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连一向沉稳内敛的司聿安,见到陆巡如此窘态,亦是忍不住笑起来。 不过,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止住笑声,快步走上前去帮陆巡取下那些黏附在头发上的鸡毛。 陆巡瞪大眼睛,冷冷地扫视着一旁仍在偷笑不止的沈晚晚和姜也。 感受到他那犹如寒冰般凛冽的目光,沈晚晚心中一紧,赶忙强忍住笑意,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打盆水来。”说罢,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般匆匆转身离去。 “哈哈……哈哈……”姜也笑得前仰后合,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仿佛下一秒就要笑岔气一般。他那爽朗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着,让人不禁侧目。 而此时的陆巡,则一脸黑线地站在一旁。只见他一只手拿着从头上摘下的鸡毛,另一只手则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他的眼神冷冰冰的,直直地盯着还在狂笑不止的姜也,咬牙切齿地道:“你若再笑,信不信我立刻让人将你送去锦衣卫大牢里,让你在那里接着笑个够!” 听到这话,姜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瞬间止住了笑声。他赶紧闭上嘴巴,抿紧双唇,生怕一不小心又笑出声来。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强忍着笑意说道:“我说锦衣卫督使大人啊,您可是威风凛凛、令人敬畏的锦衣卫督使呢!要是让您那些下属看到您现在这副模样,啧啧啧……堂堂锦衣卫督使,居然,居然蹲在这儿修鸡窝!哈哈哈……实在是太好笑啦!”说着说着,姜也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笑声又差点喷薄而出。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司聿安开口了。他心情看上去很不错,那双明亮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儿状,脸上挂着一丝无奈的笑容,轻声劝道:“好啦,姜兄,你就别再取笑陆巡了。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呀。看看你如今这一身黑衣,上面沾满了灰尘和污渍,也不比陆巡干净多少嘛。” 听了司聿安的话,姜也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袍。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原本青色的衣服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了许多黑色手印,显得格外扎眼。不过,姜也并没有因此感到尴尬或者恼怒,反而抬起头来,对着两人咧嘴露出了一抹无比灿烂的笑容。 说来也奇怪,这三人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不堪,但却在村子里颇受欢迎。当村民们发现他们的衣裳弄脏之后,纷纷热情地拿出自家的干净衣物,给他们换上。 一时间,小小的村落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饭桌上 沈晚晚一边用筷子拨弄着碗中的饭菜,一边注视着这些看似朴素但却饱含心意的菜肴。她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刘大婶,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轻声问道:“刘大婶,这村子里的男人们外出干活儿,难道就不给家里寄点钱回来吗?” 听到这话,刘大婶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唉!姑娘啊,前两年的时候,那些个男人们偶尔还会寄些钱回来。可自从去年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啦,再也没收到过一分钱呐。”说着,她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仿佛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旁边的另一个妇人也跟着附和道:“就是说啊!这么长时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真不晓得他们在外边究竟过得咋样了?”她皱起眉头,满脸忧虑地摇了摇头。 这时,一直安静坐在角落里的小虎子突然抬起头来,奶声奶气地插话道:“我也好想爹爹……”那稚嫩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着,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他们都死了!死了!都死了啊!” 突然之间,一阵嘶哑而又凄厉的声音划破长空,传入了沈晚晚等人的耳中。他们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人正蹒跚着朝这边走来。老人手中紧紧握着一根拐杖,每迈出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风一吹就能将他吹倒在地。再仔细一看,老人的一只眼睛黯淡无光,看上去似乎已经失明。 “哎呀!程婶子,您怎么出来啦?外面天冷路滑的,万一摔着可怎么办呐!快快快,我送您回屋去。”这时,一名妇人急忙起身迎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搀扶起老人,然后缓缓朝着老人居住的方向走去。 看着那名妇人和老人逐渐远去的背影,虎子的娘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苦笑着对大家说道:“各位莫要见怪呀,这位程婶她只有一个儿子。那孩子早些年外出做工挣钱养家糊口去了,起初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寄些银钱回来补贴家用。可谁曾想,从去年开始,便再也没了音信,更别提寄钱回来了。程婶整日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儿子归来,久而久之,精神状况越来越差,这脑子也就变得不大灵光喽。” 听完这番话,司聿安转头看向身旁的陆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问道:“不知他去何处做工了?你们都没人知道吗?” 然而,面对司聿安的询问,众人皆是一脸茫然,纷纷摇着头表示并不清楚其中内情。有人接着说道:“以前的时候吧,虽然那孩子不常回家,但好歹时不时能给家里捎点银钱过来,一家人的生活还算过得去。可自从去年之后,这情况就急转直下咯,程婶一家的日子也是越过越艰难呐。” “哎呀,不说啦不说啦,大家快动筷子吃菜呀!尝尝我亲手做的美味佳肴!”主人热情地招呼着客人们。 “咱们桌上这些菜可都是自个儿家菜园子里种出来的,新鲜着呢,你们可千万别嫌弃哈!”说话间脸上洋溢着朴实而又自豪的笑容。 一旁虎头虎脑的虎子也按捺不住兴奋劲儿,“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桌上一盘香喷喷的红烧鱼说道:“晚晚姐姐,这条鱼可是我今儿个一大早去河里费了好大功夫才抓到的呢!” 沈晚晚微笑着看向虎子,眼神无比温柔,她轻轻地摸了摸虎子的小脑袋瓜儿,柔声细语地回应道:“嗯,我最爱吃鱼啦!” “来来来,大家都别客气,敞开肚皮使劲儿吃!多吃点儿,多吃点儿!”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给客人们夹菜。 “哎哟,真的够啦,实在吃不下啦!太多啦!太多啦!”姜也赶忙摆手示意,面前那堆积如山的菜肴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沈晚晚瞥向身旁姜也的碗时,不禁瞪大了眼睛——只见姜也的碗里满满当当全是各种好吃的菜,再瞅瞅自己的碗,简直形成了鲜明对比,心中不由得暗暗羡慕起来。 就在这时,一双修长的筷子伸过来,稳稳地将一块色香味俱佳的菜轻轻放入了沈晚晚的碗中。沈晚晚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正好与司聿安四目相对。此刻的司聿安正满脸宠溺地望着她,那深邃的眼眸仿佛藏着无尽的柔情蜜意。沈晚晚见状,顿时心如鹿撞,俏脸微红,甜甜地冲司聿安笑了一笑,然后夹起那块菜,缓缓送入口中。 “哎呀!真的是撑得不行啦,我头一次吃这么多东西呢!这村子里的人实在是太热情好客了!” 姜也一边拍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感叹着。他整个人毫无形象可言,四仰八叉地瘫坐在椅子上,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听到这话,沈晚晚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姜也这副狼狈样儿,打趣道:“是吗?可我瞧着你啊,笑得比谁都开心呢!” 姜也一脸无奈地摊开双手,辩解道:“我能怎么办嘛?人家对咱那么热情,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还不停地往碗里夹菜,我总不能拒绝吧?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呐!”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司聿安突然开口说道:“晚晚,难道你不觉得刚才那位程婶子有点不对劲吗?” 沈晚晚听后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抬头看向司聿安,只见对方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于是便浅笑着问道:“司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问题?” 司聿安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他右手慢悠悠地摇动着手中的折扇,却并不答话,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沈晚晚见状,心中已然明了。她缓缓站起身来,脸上绽放出自信的笑容,轻声说道:“司大哥,你放心。这点小事交给我来处理,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话音未落,沈晚晚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道婀娜多姿的背影。 沈晚晚没一会儿就回来,将自己打听的事情告诉几人。这个程婶子的儿子叫程度,去年失踪的。听说是为了母亲一直都没有去外地打工,但去年进山打猎,就再也没有回来,但有人曾送了些银子回来,说是程度和他们一起去外地干活去了。 弯月如钩,静静地挂在树梢枝头,繁星点点在苍穹上熠熠闪烁。入夜,周围静悄悄的,萤火虫像一颗颗绿色的小星星在夜空中流动。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为那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活力。 “哥哥~哥哥!” 一声声急切而又带着哭腔的呼喊,打破了房间里原本的宁静。 “晚晚~晚晚~” 回应这呼喊声的,则是同样焦急且饱含关切之情的呼唤。 睡梦中的沈晚晚就这样被一阵摇晃给弄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三张熟悉的面孔——司聿安、陆巡和姜也正一脸担忧地站在她的床前。 最先开口说话的是司聿安,只见他微微俯身,用那一贯温柔如水的嗓音轻声问道:“晚晚,是不是做噩梦了?” 听到这话,沈晚晚点了点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滚落下来,她抽噎着说道:“我,梦到我哥哥了,他浑身是血,他……”话还没说完,便已经泣不成声。 一旁的陆巡见状,连忙安慰道:“梦都是相反的,晚晚别怕,说不定你哥哥现在好着呢。” 沈晚晚抬起头来,用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看向陆巡,声音依旧软软糯糯的:“真的吗?” 仿佛只要陆巡再多肯定一句,她便能安心不少。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姜也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只见他紧紧地抿了一下嘴唇,眼神有些复杂地下沉,缓缓说道:“晚晚,你哥哥……。” 沈晚晚那浓密而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上面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宛如清晨荷叶上滚动的露珠一般。她那娇美的面容恰似刚刚从水中绽放的芙蓉花,清新脱俗、楚楚动人。那些泪珠似乎对她那如羊脂白玉般洁白细腻的肌肤充满了眷恋之情,尽管重力作用不断地拉扯它们,但它们却依旧紧紧贴附在肌肤之上,迟迟不肯滑落。 姜也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沈晚晚,一时间竟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这个如同受伤小鹿般惹人怜爱的女子。 就在这时,司聿安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的声音犹如春日里的微风,轻柔而温暖:“好了,夜已经深了,晚晚,安心休息吧。” 听到司聿安的话语,沈晚晚下意识地伸出小手,轻轻地拉住了司聿安的衣角,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恐惧和无助,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说道:“司大哥,我……害怕......” 站在一旁的陆巡见状,十分识趣地伸手拉走了想要说话但又犹豫不决的姜也。 待到房间内只剩下司聿安和沈晚晚时,司聿安坐在床边,伸出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沈晚晚的头发,柔声说道:“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晚晚闻言,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终于,沈晚晚进入了梦乡。 司聿安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动作轻缓地为沈晚晚掖好被角,确保她不会着凉。做完这一切后,才放心地走出了房间。 第二日一早,几人就同虎子及村里的人告别,来到了松浦县,县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公子,从我们进县就有人跟着我们。” 陆巡在司聿安耳边小声说道。 司聿安嘴角勾起淡淡笑容,眼神向后看了眼。 “司大哥,你快来帮我看看,哪个好看?” 司聿安视线向前看去,沈晚晚和姜也正站在一个首饰铺前选发簪。 “晚晚,这个红色的好看,红色的称你。” “可是,我觉得这个黄色的也挺好看的。” “那就两个都买了,你姜大哥有的是钱。” 司聿安走过来,看着两人问道:“怎么了?” 沈晚晚转身询问道:“司大哥,你看这个发簪,哪个好看?” 一个红玉梅花形发簪,一个赤金点坤珠发簪。 司聿安嘴角微微上扬,从铺子上拿了一个玉兰发簪,插在了沈晚晚的头,露出满意的笑容,道:“这个,好看。” 发簪用上等白色水晶和金丝楠木材料,打造成十二片叶子形状的玉兰花型簪子。簪头部分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含苞待放的白色水晶花。玉兰花的图案与簪身相配套,共计四瓣花瓣。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细小的花蕊仿佛都活了过来,绽放出柔美而又不失凌厉的华彩。 “哟!这位公子真是好眼力啊!这可是小店的镇店之宝。姑娘戴上可真是好看极了。” 沈晚晚微微低头,看到铜镜里的自己,头上白玉发簪,娴静中又带丝丝灵动。 第25章 姜也失踪 沈晚晚几人溜达了一圈,就找了家客栈就休息。 在热闹非凡的客栈里,人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嘈杂而又温馨的氛围。此时,在一个房间里,一场棋局正在紧张地进行着。 只见棋盘前坐着一男一女,女子正是沈晚晚,她蛾眉微蹙,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对面坐着黄色锦袍的司聿安,站在一旁的姜也,忍不住开口提醒道:“晚晚,你应该下在这里啊!” 然而,沈晚晚抬起头来,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姜大哥,观棋不语真君子呢。” 姜也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这可是在帮你呀,你瞧瞧,你跟你司大哥都下了好几次了,可哪次有赢过呀?”说罢,还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沈晚晚一直以来下棋失利的事实。 听到这话,沈晚晚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她一手撑着自己粉嫩的脸颊,小嘴不自觉地嘟了起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一旁的司聿安见状,不禁爽朗地大笑起来,然后微微抬手向姜也示意道:“姜兄,莫要如此心急。” 姜也转头看了一眼正生闷气的沈晚晚,心中暗自发笑。他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那双明亮的眼眸也随之弯成了月牙状,轻声哄道:“好了好了,别不高兴啦,晚晚。饿不饿?姜大哥去给你拿些好吃的怎么样?嗯?” 原本还气鼓鼓的沈晚晚一听有好吃的,瞬间来了精神,连忙嘟着嘴回答道:“那……那我想吃杏仁干。”姜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应声道:“好,都依你。”说完便起身朝客栈后厨走去,留下沈晚晚和司聿安继续在棋盘前对弈。 见姜也迟迟未归,沈晚晚想起疑惑道:“嗯?这姜大哥怎么还没有回来?我们都下完一盘棋了。” 司聿安抬手喝了杯水,微微收颌道:“嗯,确实去了许久了。” 陆巡道:“公子,我出去找找。” 没多久陆巡回来了。 “公子,没有找到,我问了客栈的人,都说没见过。” 沈晚晚皱了皱眉道:“不应该啊!他不是就去拿吃的么?怎么就失踪了?” 司聿安面色有些凝重,在房间里踱步,折扇收起来,目光炯炯双眉微皱,道:“昨日的神木村里的男子都不见踪迹,进县城后一直有人跟着我们,姜也失踪,这一切太巧合了。” 沈晚晚担心道:“司大哥,怎么办?姜大哥会不会是被谁抓走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救他呀!” 陆巡道:“公子,不如报官。” 司聿安点了点头道:“也好,也看看此地县官的政绩。” “公子,那我先去了。” 司聿安点了点头,看着陆巡离开。 沈晚晚一脸忧虑地说道:“司大哥,姜大哥不会出什么事吧!都怪我,如果早知道这样危险,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取吃的啊。”她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担忧。 司聿安看着沈晚晚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安慰的微笑,柔声道:“晚晚,不必过于担心,陆巡已经前去报官了。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不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砰砰砰”的声响打破了屋内原本凝重的气氛。沈晚晚心头一紧,赶忙起身快步走向门口。当她打开门时,只见陆巡正站在门外,其眉眼之间透露出丝丝寒意,整个人仿佛被一层冰霜所笼罩。 沈晚晚见状,不禁微微蹙起眉头,疑惑地问道:“陆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了?” 陆巡深吸一口气,语气冷淡地道:“县衙那帮家伙居然以天色已晚为由,不肯受理此案,非要我明天一大早再过去。”说完,他愤愤不平地握紧了拳头。 听到这个消息,司聿安脸上原本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之色。他双眉紧锁,双眸中闪烁着怒火,声音低沉而又愤怒地吼道:“真是荒唐至极!” 沈晚晚亦是气愤填膺,她瞪大双眼,怒不可遏地呵斥道:“这算哪门子的县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胡作非为!难道那些作恶多端的坏人会因为天色已晚就停止他们的恶行吗?这些当官的到底有没有一点责任心!” 司聿安的面庞犹如被乌云笼罩一般,凝重得让人感到压抑。他的双眸仿佛附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寒意逼人,就这样沉默地凝视着远方,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陆巡,我们去四处找找。”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听到这话,坐在一旁的沈晚晚急忙站起身来,焦急地说道:“司大哥,我也要去!”她的目光坚定且充满关切,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在一起。 然而,司聿安却轻轻摇了摇头,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但神情依旧十分严肃,他看着沈晚晚柔声说道:“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如今姜兄突然失踪,情况未明,就连我们自身恐怕都不太安全。” 沈晚晚咬了咬嘴唇,似乎还想要坚持,但看到司聿安一脸担忧的模样,最终还是妥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不过,如果找到了姜大哥一定要立刻告诉我啊!”她的眼神中满是期待和不安。 司聿安微笑着点了点头,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让人心安的笑容,轻声说道:“放心去吧,早点歇息。”得到回应后,沈晚晚这才一步三回头地慢慢离去,每走几步便会忍不住回望一眼,直到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二天白天,阳光明媚,但陆巡的心情却丝毫没有因为好天气而变得轻松起来。他一大早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县衙报案,希望能够借助官府的力量尽快寻找到姜也的下落。县衙的差役们接到报案后也是不敢怠慢,立刻开始了搜寻工作。可是整整过去了三天时间,却依然没有任何关于姜也的消息传来。 沈晚晚静静地坐在桌前,面前摆放着精致可口的饭菜,但她却毫无食欲,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心中满是忧虑。过了一会儿,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都已经找了整整三天了,可还是没有半点姜大哥的消息,这怎么办呀?”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司聿安轻轻地抬起手,温柔地为沈晚晚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里,并轻声安慰道:“晚晚,你别太着急了,我已经让陆巡去寻找姜兄的下落了。相信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够尽快找到人的。” 听到司聿安提到陆巡,沈晚晚不禁又想起陆巡。她皱起眉头,担忧地说道:“可是,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陆大哥的身影,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司公子,您说陆大哥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啊?” 司聿安看着沈晚晚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放心吧,晚晚。陆巡他身手不凡,定能化险为夷的。而且,据我所知,他就是按照线索去寻找姜也的踪迹了。” 沈晚晚听后,稍稍放下心来,但仍有些疑惑地追问道:“那……陆大哥真的知道姜大哥现在身在何处吗?” 司聿安摇了摇头,缓声道:“目前还不清楚具体位置。不过,依我的推测,他们二人应该很快就能碰面了。” 与此同时,陆巡正乔装打扮成一名普通百姓,在热闹的大街上来回闲逛着。他看似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实则暗中观察周围的动静。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有几双贼溜溜的眼睛盯上了他。只见这些人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陆巡,趁其不备之时突然出手,将毫无防备的陆巡迅速制伏并带走了。 当陆巡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之中。而在这个山洞的地牢内,还有好几个与他同样处于昏迷状态的男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醒醒!快醒醒!都他妈别睡了,起来干活啦!动作麻溜点!” 伴随着这声粗暴的吼叫,一个身材魁梧高大得如同山岳一般的男子,迈着沉重而有力的步伐走了过来。只见他右手紧紧握着一根漆黑如墨、布满倒刺的皮鞭,那鞭子在空中挥舞时发出令人胆寒的呼啸之声。 男子走到监牢前,猛地扬起手中的皮鞭,然后狠狠地朝着里面的人抽了过去。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皮鞭与地面接触之处溅起一片尘土。监牢内原本还在昏睡中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抽打吓得纷纷惊醒,一个个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个手持凶器的恶汉。 其中一名男子缓缓睁开眼睛,当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后,顿时怒不可遏。他瞪大双眼,冲着那个手拿皮鞭的男子大声喊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们囚禁在这里?又凭什么让我们替你干活?”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监牢的大门便被哗啦一声拉开。紧接着,那个手执长鞭的男子一言不发,径直冲进牢房,对着刚才说话的男子便是一通狂风暴雨般的暴打。拳头如雨点般落在那名男子身上,每一拳都带着巨大的力量,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没过多久,那名男子便已经鼻青脸肿,嘴角溢出鲜血,但执鞭男子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终于,在一阵持续不断的殴打之后,先前开口质问的男子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打完人后的执鞭男子站在原地喘了几口粗气,然后用那双充满杀意和戾气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其余的囚犯,恶狠狠地说道:“你们这些杂种听好了!从今天开始,都给老子老老实实干活,如果谁敢偷懒或者反抗,他就是你们的榜样!现在,全都给老子滚出去干活!”说罢,他再次挥动手中的皮鞭,驱赶着众人走出监牢。 人群中的陆巡紧咬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他心中暗暗思忖着一定要想办法找到失踪多日的姜也,眼下看来,似乎只有暂时顺从这个恶人的要求才有机会寻找线索。想到这里,陆巡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跟着其他囚犯一起缓缓走出了监牢。 陆巡在这个地方已经连续待了整整三天,经过一番仔细地摸索和探寻,遇到了姜也,他们被关在不同的洞穴里,经过交谈他终于对这片区域有了大致的了解。原来,此地名为七角山,不知何时起,有人意外发现这里蕴藏着丰富的矿石资源。消息一经传出,便引来一些不法之徒的觊觎,他们背着朝廷偷偷摸摸地进行开采活动。 要知道,在这片土地上,矿山向来都是由皇家牢牢掌控的,普通老百姓连想都别想去染指开矿之事。陆巡至此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附近村镇频繁出现男子离奇失踪的情况,原来是被这帮黑心之人抓来充当苦力矿工了! 每天,这些可怜的人们都被迫从事高强度的采矿工作,需要开采出数量惊人的矿山。然而,他们所得到的食物却仅仅只是简单的馒头和难以下咽的咸菜。日子一天天过去,长时间处于这种恶劣环境下劳作,身体和精神双重受压,有些人自然而然就无法承受了。 此时的陆巡正蹲坐在角落里,嘴里啃着那干巴巴的馒头,同时警觉地四下张望着。他注意到这里的守卫异常严密,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更换一次岗位。不仅如此,矿洞之中也遍布着众多守卫,可谓是戒备森严。 那些矿工们则从清晨天色刚刚亮起时就要开始埋头苦干,一直挖到夜幕降临才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稍作歇息。而他们中午用于吃饭和休息的时间加起来竟然仅有短短的一个时辰。面对如此森严的守卫以及短暂的空闲时间,想要成功逃脱几乎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陆巡心中暗自思忖着,难道真的就没有一丝破绽可寻吗? 陆巡心中正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坐在他身旁的那名男子毫无征兆地一头栽倒在地。然而,更让人感到诧异的是,周围的人们对这一幕竟视若无睹,依旧我行我素地大口啃食着手中的馒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第26章 吾欲归乡 见此情景,姜也急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倒地男子身边俯身查看情况。只见这名男子年岁颇长,由于长年累月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整个人早已变得形销骨立、骨瘦如柴。再瞧他的面容,双唇惨白无色,面色更是黑如锅底,而额头上则滚烫得吓人。 姜也见状,心中不禁一紧,赶忙关切地询问道:“这位大哥,您感觉怎么样?一定要撑住啊!这里有没有大夫能给看看?他好像病得不轻呢!”可是,任凭姜也怎样呼喊求助,在场众人皆是充耳不闻,甚至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陆巡刚想起身,就有一个人拉住他,道:“别过去,不然只会有更惨的下场。” 陆巡蹙眉道:“难道就这样任由他们病死么?” 那人道:“我们被抓到这里,都是这样的。那人叫程度,被抓进就一直想跑出去,结果受了很多打,这才老实了点,可惜年纪轻轻的。没干多少活,身体就不行了,经常晕倒,你别管了。” 陆巡愣了愣,程度?那不是神木村那个程婆婆的儿子么?看来神木村里的人,都是被抓到这里来了…… 就在这时,陆巡张了张嘴,正准备要说点什么。然而,毫无征兆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一群凶神恶煞、气势汹汹的守卫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只见为首的那名守卫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他扯开嗓门儿,声嘶力竭地高声喊叫着:“都别他妈磨蹭了!一个个跟死猪似的!赶紧给老子起来!起来干活啦!”一边叫骂着,一边抬起脚,毫不留情地朝着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狠狠踹了过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沉闷巨响,那个不幸被踹中的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惨叫,就像一截木头一样直直地倒了下去,当场晕厥过去,生死不知。 目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惨剧,陆巡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怒火,他不由自主地紧紧皱起了眉头,原本平静的面庞瞬间变得阴沉似水,一双眼睛里更是喷射出熊熊燃烧的愤怒火焰。 那名守卫似乎察觉到了陆巡充满敌意的目光,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陆巡,手中的鞭子如同一条毒蛇一般在空中挥舞了一下,然后带着凌厉的风声向着陆巡猛抽过去。 “看什么看!臭小子!再敢用这种眼神盯着老子,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还不赶紧滚去干活!”守卫怒不可遏地吼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姜也突然站了起来。他挺直了身子,直视着那名守卫,义正言辞地说道:“这个人分明生病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你们应该立刻找个大夫来给他看看病才对!” 男人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轻蔑而又冷酷的笑容,嘲讽地说道:“看病?哼,真是可笑至极!我叫他来可不是让他舒舒服服养病的,而是要他给老子干活儿的!他算个什么东西,还妄想来看病?简直是痴人说梦!来人啊,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给我扔到那废弃的石窟里面去!” 随着男人一声令下,立刻有两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快步走上前来。他们二话不说,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粗暴地抓住男子的胳膊和衣领,用力拖拽着他向远处走去。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陆巡突然向前迈出一大步,稳稳地挡在了那名男子身前。只见他身姿挺拔,面沉似水,一双眼睛犹如寒星般闪烁着冷冽的光芒,直直地盯着眼前这群嚣张跋扈的人,大声呵斥道:“你们这般肆意妄为,视他人性命如同草芥一般,难道眼中就丝毫没有王法存在吗?” 听到陆巡这番义正言辞的质问,那个男人先是微微一怔,但很快便仰头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声:“哈哈哈哈……王法?你居然跟我提王法?告诉你吧小子,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老子就是王法!我说东,没人敢往西;我要谁生,谁就能活;我让谁死,谁就得乖乖下地狱!识相点的话赶紧滚开,别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一块儿收拾!” 面对男人如此狂妄自大的话语,陆巡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起来。他紧咬牙关,双目圆睁,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放肆!”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他的愤怒而变得凝重起来。 只见那男子手中长鞭如灵蛇一般呼啸着朝陆巡甩来,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陆巡目光一凝,身形一闪,精准地伸手抓住了鞭子的末梢。紧接着,他手臂猛然发力,向后一拽。那男子显然没有料到陆巡会有如此大的力气,猝不及防之下,身体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前扑去。 就在这一刹那,陆巡顺势欺身而上,借着对方前冲的惯性,猛地挥出一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男子的胸口。只听得一声闷响,男子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数米远,重重地摔倒在地。他的鼻子受到撞击,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鲜红的鼻血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男子满脸愤怒,双眼瞪得浑圆,犹如铜铃一般,恶狠狠地盯着陆巡,大声怒吼道:“好啊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敢对老子动手,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来人呐,都给我上,把这个狂妄之徒狠狠教训一顿!” 话音未落,地牢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眨眼间,十几名彪形大汉如潮水般涌了进来。这些人手握棍棒,气势汹汹地直奔陆巡而去,一个个面露凶光,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面对这群来势汹汹的敌人,陆巡却毫无惧色。只见他身形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左闪右避,巧妙地避开了对手一次次凶猛的攻击。与此同时,他瞅准时机,出手快如闪电,或拳或脚,每一次攻击都准确无误地击中敌人的要害部位。没过多久,便已有好几名打手惨叫着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焦急的呼喊从陆巡身后传来:“小心!” 陆巡心头一紧,迅速转身望去。只见姜也正手握一把锋利的长刀,与一名强敌对峙着。而此时,姜也的手臂已经受伤,鲜血不断地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袖。 看到这一幕,陆巡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他紧紧地咬着牙关,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接着,他飞起一脚,如同炮弹一般朝着那名伤害姜也的敌人踹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名敌人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这雷霆万钧的一脚直接踢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壁之上,然后缓缓滑落下来,再也无法动弹。 “你没事儿吧?”陆巡快步走到姜也身旁,关切地问道。 姜也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洞里的矿工们,他们眼神空洞且透着绝望,姜也心中却觉很悲怆,大声喊道:“诸位,我们遭人挟持至此,终日挖矿,昼夜无歇。彼等终日锦衣华服,山珍海味,而吾等却粗茶淡饭,饥寒交迫。吾等所得者何?无银钱,无米粮,甚至难以安睡。吾等亦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缘何至此!实乃遭人劫持,受人奴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吾等不应留于此地,吾欲归乡,欲归家!” 此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深深地触动了,他们的眼眶湿润,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其中一名男子更是情不自禁地用衣袖擦拭去脸颊上流淌而下的泪水,然后情绪激动地高声喊道:“说得太对了!这位公子所言极是,我们绝不能再这样忍辱负重、任人奴役下去了!我们可是堂堂正正的老百姓啊,又不是那些被签订了卖身契的奴才!我们有权利抗争,我们要回到自己温暖的家!” 他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仿佛点燃了众人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一时间,“回家!回家!”的呼喊声响彻云霄,此起彼伏,犹如汹涌澎湃的浪潮一般势不可挡。 而另一边,陆巡与姜也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了一起,那一瞬间,彼此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无比的坚定和果敢之色。他们深知,此刻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唯有奋起反抗,才能争取到自由和尊严。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突然传来:“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在这里闹事造反?快给我坐下!统统都给我坐下!”只见一名凶神恶煞的守卫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气势汹汹地朝着人群逼近过来。 然而,面对守卫的威胁恐吓,陆巡毫不畏惧。他身形一闪,如疾风般迅速地上前一步,紧接着猛地挥出一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名男子竟然瞬间就被击晕在地。随后,陆巡毫不犹豫地抄起一根粗壮的棍棒,朝着其他守卫狠狠地砸了过去。 见此情形,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的众人顿时群情激奋起来。那些身强力壮之人纷纷抄起身边所能找到的各种工具,义无反顾地向着门外冲了出去。而陆巡则一马当先,奋勇当先地冲杀在前头,为身后的普通百姓们开辟出一条通往自由的道路。 终于,他们出来了! 陆巡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心中暗想:果不其然,这些家伙只是把人手全都安排在了看守矿工那边,而矿山之外居然连一个守卫都未曾留下。真是好一招虚张声势、无中生有的计策啊! 随后,他带领着众多百姓迅速逃离,一路上沿着山路往山下疾行而去。然而,就在众人快要抵达半山腰的时候,突然遭遇了一群全副武装、身披甲胄的士兵。 此时,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那是守城军!” 听到这句话后,原本紧张不安的人们瞬间兴奋起来,纷纷欢呼雀跃地喊道:“守城军来了!我们得救啦!我们得救啦!”每个人的脸上都绽放出如释重负的喜悦笑容。 姜也则皱起眉头,强忍着身上伤口传来的阵阵疼痛,快步走到陆巡身旁说道:“这地方怎么会出现守城军呢?难道说他们是专门来找咱们的吗?” 陆巡转过头,目光扫过身后那些满怀期待的百姓们,略微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回答道:“应该不太像,如果真要找我们的话,没必要驻守在这半山腰,大可以直接展开大规模的搜山行动。这样吧,大家先往后退一退,保持警惕,我过去探探情况再说。”说完,他便小心翼翼地朝着那群守城军走去。 姜也点了点头道:“也好。” 姜也急忙转过身来,张开双臂示意百姓们往后退去,但百姓们却一个个面露坚决之色,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守城军就在前面不远处了,只要咱们冲上去,肯定能够得救的啊!”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 “对啊!我们已经受够了在外漂泊流浪的日子,只想早点回到自己温暖的家中。”另一个声音附和着。 姜也无奈地看着眼前这群情绪激动的百姓,又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陆巡,沉声道:“大家先别急,并不是我故意阻拦你们回家,而是这里面可能存在一些问题。如果这些所谓的守城军其实是矿洞幕后黑手派来假扮的,那咱们这么贸然冲过去,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吗?” 听到这话,原本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相互交换着担忧的眼神。片刻之后,尽管心中仍有些不甘,但大家还是选择听从姜也的建议,缓缓向后退去,并寻找合适的地方躲藏起来。 陆巡见状,微微弯下腰,迅速抓起一把地上的泥土,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脸上抹去。他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狼狈不堪的模样,跌跌撞撞地朝着守城军的方向跑去,同时口中还不停地呼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守城军很快注意到了这个异常情况,一名士兵大声喝问道:“什么人?站住!” 陆巡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救……救救我,我是从山上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第27章 转危为安 为首的将领目光犀利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陆巡,然后向身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那名士兵心领神会,立刻走上前去扶住摇摇欲坠的陆巡,带着他朝队伍后方走去。 姜也神色紧张地带领着众人悄悄地躲在了一处隐蔽之地,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前方不远处发生的一切。只见陆巡被几个彪形大汉粗暴地拖拽着渐行渐远,而其余人则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惶恐与不安。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们说,他是不是先被带去享受荣华富贵了啊?”这个疑问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湖中,瞬间激起层层涟漪。 “是啊是啊,说不定真是这样呢!”其他人纷纷附和道。 姜也听到这些议论后,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他刚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却突然看见山顶处一道耀眼的光芒直冲云霄,紧接着一朵绚丽的信号弹在他们的头顶上方绽放开来,宛如夜空中璀璨的烟火。 然而,姜也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又听见有人惊呼道:“快看呐,他们下山了!”他急忙顺着大家的目光望去,果然瞧见有三四个男子相互搀扶着正朝着这边缓缓走来。 就在那几个人刚刚走到近前时,为首的那个男子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佩剑,手起剑落之间,鲜血四溅,刚刚还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瞬间消逝在了眼前。 姜也目睹此景,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眼眸之中透露出深深的惊吓与凝重之色。他喃喃自语道:“难不成真的被陆巡给说中了?这些人竟然和山上的那群家伙是一伙儿的……” 一时间,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随后便爆发出各种惊恐的呼喊声。 “这该如何是好啊?” “是啊!咱们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呀!” “呜呜呜……我好想回家!” “怕什么!大不了跟他们拼命算了!” “对!拼了!横竖都是一死!” 陆巡会武功,又是锦衣卫,应该不会有事。姜也看向身后的百姓们,心中五味杂陈。今日必有一场恶战,赢了,回乡团圆,输了,游魂飘荡。 姜也回神,连忙阻止百姓,道:“他们身上都有刀剑,我们手无缚鸡之力,最好不要和他们硬拼,我们绕过去,先躲起来。” 众人紧紧地跟随着姜也,慌不择路地四处躲藏着。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就在这逃亡的途中,他们竟然与守城军不期而遇。 守城军一见到这些惊慌失措的人们,二话不说便挥舞起手中锋利的兵刃,残忍地展开了杀戮。可怜的姜也和那些无辜的百姓们手无寸铁,面对如狼似虎的守城军,他们别无选择,唯有奋起反抗以求一线生机。 刹那间,只听得阵阵喊杀声、兵器相交之声响彻云霄。眼前刀光剑影闪烁不停,鲜血四溅,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一片猩红之色。原本宁静祥和的街道此刻已然沦为了血腥的屠宰场,满地都是残肢断臂和汩汩流淌的鲜血。 姜也身上早已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衣衫褴褛,血迹斑斑,但他依然咬紧牙关,死死地握住那根粗壮的树干,毫不退缩地抵御着守城军一波又一波凶猛的攻击。只见一名守卫军面露狰狞之色,高举长刀猛力一挥,竟将姜也手中的树干硬生生地劈开。紧接着又是一刀狠狠劈来,姜也匆忙侧身闪躲,可终究还是躲闪不及,手臂被刀锋划过,顿时血流如注。 就在这时,姜也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回头一看,原来是另一名浑身浴血的守卫正手持一根粗大的棍棒朝他砸来。姜也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棍棒重重地击打在他的腿上。姜也吃痛不住,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直直地向前扑倒在地。 方才那名持刀的守卫见状,立刻趁机举起大刀,朝着倒地不起的姜也狠狠地砍去。眼看姜也就要命丧黄泉之际,千钧一发之刻,一支利箭如同闪电般呼啸而至,精准无误地射进了那名守卫的胸口。守卫惨叫一声,手中的大刀应声落地,身体摇晃几下后便轰然倒下,至死都未能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也强忍着剧痛,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当他抬头望去时,发现救他一命之人竟是陆巡!更令他惊喜万分的是,陆巡并非孤身一人前来,而是率领着一队威风凛凛的锦衣卫及时赶到了现场。 一轮皎洁的圆月在云层中穿梭,时而隐没于参差的云层之后,时而掩映其间,清冷的月辉倾洒而下,穿过幢幢的树影,投落满地的斑驳光影,随风而动,如梦似幻。 “陆大哥,陆大哥。你醒了?司大哥,陆大哥醒了!” 陆巡刚刚睁开眼,就听到女子娇俏的声音。缓缓起身,就见司聿安走了进来。 “公子。” 沈晚晚将陆巡慢慢扶起来。 “陆大哥,你慢点。” 司聿安已经走到了床边。 陆巡点了点头,道:“让你们担心了。” 沈晚晚听陆巡声音嘶哑,倒了杯水递过去,关心道:“陆大哥,喝些水吧!” 陆巡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抬眸问道:“姜也,怎么样了?” 沈晚晚垂眸低声道:“他伤的比你重,但也无大碍,大夫说,好好养伤就行。” 陆巡点了点头,看向司聿安,两人眼神交汇,司聿安微微收颌道:“晚晚,你去看看陆巡的药好了吗?” 沈晚晚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陆巡见沈晚晚离开道:“公子,那里确实在开采私矿,里面有大量的百姓,敲骨吸髓,肆言詈辱,还请公子示意,解救那里的百姓。” 司聿安面色严肃,一手拿着折扇,一手轻轻搭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片刻后,司聿安低沉道: “不,暂时不能救他们出来,我们要抓到这幕后之人,才能彻底铲除这个毒瘤。” “是,对了,公子,齐衡……” “是我派他去的,你去的第二日我就让他关注你的踪迹,毕竟猛虎难敌群猴,可以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一把。” 陆巡抱拳道:“多谢公子,多亏了公子神机妙算,否则,我……” 司聿安嘴角缓缓勾起道:“嗳,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陆大哥,喝药了。”沈晚晚端着药走了进来。 陆巡端起碗,一饮而尽,沈晚晚将蜜饯递过去,道:“喏,蜜饯,这药很苦的。” 陆巡抬眸看向沈晚晚,见沈晚晚紧蹙的眉头,似乎喝药的人是她似的,粲然一笑,将蜜饯放进了嘴里。杏仁的酸甜味充斥着整个口腔,让人的心情也变得很愉悦。 黄昏时分,夕阳西坠,晚霞布满天空,灿烂如画余晖将大地上的万物镀上一层金黄之色,犹如梦幻一般,令人心神俱醉。 陆巡和司聿安在房间里聊事情,沈晚晚也不想打扰他们,就在屋外。两人聊完,司聿安觉得院子里安静的出奇,正奇怪着呢!出房门就看到沈晚晚蹲在院子里的树下,不知道低头在弄什么。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心中含着疑惑,喊了一声。 “晚晚?你在做什么呢!” 沈晚晚听到声音回眸,怀里抱着一只黄色的狸花猫。 小猫很小,脑袋圆圆的,黄色的毛发,睁着铜铃大的眼睛,可爱又软糯。 树下,少女回眸笑靥如花,眼睛笑成两个弯弯的月牙儿,脸上的愉悦之情似要从嘴角边的梨窝中溢出来般,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似融化了隆冬的白雪,如沁凉的甘泉,滋润干渴的土地,如无尽黑暗中唯一的光芒,照进他心底最深处,温暖了空白阴冷的心房。 女子站起来将小猫放进怀里,蹦蹦跳跳的走过来,眉眼弯弯道:“司大哥,陆大哥。可爱么?” 说着,还将小猫拿起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司聿安眉眉眼上挑,嘴角加深的笑容显得他心情很是愉悦。 陆巡转头看了眼司聿安,嘴角绽开一抹笑容道:“这,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沈晚晚将猫放进怀里,温柔的摸着猫道“我在路边捡到的。我看它又瘦又小,好小一只,好可怜啊!也不知它主人是谁?这么狠心,真是的。” “小猫咪,以后我养你好不好?你说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不如,叫你杏仁吧!你也觉得好听,是不是?我最喜欢吃杏仁干了!” 沈晚晚也不理两人,自顾自的和猫说话。 司聿安眉眼温柔,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一个弧度,眼神中的宠溺满满。 司聿安转头与陆巡相视一笑,宠溺又温柔。 “啊!救命啊!”伴随着这声凄厉的尖叫,整个屋子仿佛都被震得颤了三颤。 这一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沈晚晚、司聿安和陆巡三人正围坐在桌前,享用着丰盛的午膳。突然间,那声尖锐的呼喊如同一道惊雷划破了原本宁静祥和的氛围。三人先是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放下碗筷,急匆匆站起身来,朝着姜也的房间快步走去。 一踏入房门,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不由得一愣。只见姜也紧紧抱住被子,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般蜷缩在床榻的角落里。他脸色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身体瑟瑟发抖,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别过来……别过来……” 再往床上看去,一只小巧可爱的猫咪正安静地蹲着。它一淡黄色的绒毛,犹如一般柔软蓬松;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宛如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闪烁着好奇而又无辜的光芒。此刻,它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舔舐着自己粉嫩的爪子,那毛茸茸的模样简直让人的心都要化了。 “快!快把它带走!”姜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猫咪,眼中满是恐惧与惊慌。 沈晚晚见状,秀眉微微一蹙,莲步轻移,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抱起床上的猫咪。她轻轻抚摸着猫咪的后背,柔声说道:“姜大哥,你害怕它呀!”说罢,还将手中的猫咪朝着姜也的方向稍稍伸了过去。 “别,别,别过来!晚晚,求求你了,赶快把这个给抱走吧!”只见姜也满脸惊惧之色,一边慌乱地挥舞着双手,试图阻挡那逐渐逼近的身影,一边冲着沈晚晚大声喊道。 而沈晚晚却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惊慌失措,反而笑得越发灿烂起来,娇声说道:“姜大哥,你怎么会这么害怕它呢?你看它,多可爱呀!” 听到这话,姜也紧紧抱住被子,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整个人瑟瑟发抖,宛如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媳妇一般。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那只慢慢走近的猫咪,颤声道:“别过来!千万别过来!我生平最怕这种毛茸茸的动物了,快把它拿远点!” 然而,沈晚晚显然没有听从他的请求,反而还故意将手中的猫咪向前又伸出了一些,并笑嘻嘻地说:“姜大哥,放心吧,它真的不会咬人的。” 看到这一幕,姜也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连连摆手叫道:“别过来!别过来啊!”就在这时,沈晚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哈哈哈哈……想不到姜大哥,竟然会惧怕一只小小的猫!” 姜也刚刚稍稍松了一口气,以为这场噩梦即将结束。可谁曾想,下一秒钟,沈晚晚竟然直接将怀中的猫咪放在了床上。刹那间,姜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紧接着便是一阵手忙脚乱、大呼小叫。 “司聿安,你快来管一管她啊!快点管管呀!”姜也一边狼狈不堪地躲避着猫咪的“攻击”,一边朝着站在一旁的司聿安求救。 此时的沈晚晚则怀抱着小咪,先是微微抿嘴轻笑一下,随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 第28章 被抓 司聿安和陆巡瞠目结舌,他们无论如何都难以想象,那个一向以勇敢无畏形象示人的姜也,此刻面对一只小猫时竟会惊恐万状、手足无措。看到这一幕,两人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笑意,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清朗而又洪亮的笑声。那笑声仿佛能穿透屋顶,回荡在整个房间之中。 然而,当听到姜也那声嘶力竭的求救声后,司聿安原本满含笑意的眼眸瞬间变得无比温柔起来。他将目光投向正笑得前仰后合的沈晚晚,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好了,晚晚。别再捉弄他啦,他身上可还带着伤呢!” 一旁的陆巡则依旧满脸笑容,饶有兴致地调侃道:“哈哈,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我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会被一只小小的猫咪吓得魂飞魄散!”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此时的姜也早已涨红了脸,只见他梗着脖子,扯开嗓子大声喊道:“我就是怕猫,怎么样?沈晚晚,你赶快给我把这该死的家伙弄出去!” 沈晚晚却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一般,笑得花枝乱颤。她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小猫,轻盈地向后退了一小步,似乎并没有要立刻离开的意思。 就在这时,司聿安缓缓抬起手来,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沈晚晚的头顶,语气温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好啦,走吧!去用午膳了。” 听闻此言,沈晚晚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过头去,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姜也。随后,她脸上绽放出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迈着轻快的步伐跟着司聿安一同离去。只留下姜也独自在床上长吁短叹,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仍心有余悸。 “姜大哥,换药了。” 姜也艰难起身,问道:“今日怎么是你来了?陆巡呢?” 沈晚晚将药放到床榻边道:“他们有事出去了。” 姜也拿起药碗,一饮而尽,面色痛苦,沈晚晚浅笑,递了蜜饯过去。 “对了,这矿洞的事,查的怎么样了?找到幕后者了么?” “听陆大哥说,与县令之子有关,但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还有待查证呢!” “哼,我就说,这县城失踪者众多,县衙无动于衷,肯定有问题。” “如今有百姓当人证,又有物证,只要顺藤摸瓜,一定能找到罪魁祸首,让他认罪伏法的。” “嗯,希望陆巡尽快查清楚。” ‘砰’ 沈晚晚给姜也换药,两人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屋外突然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沈晚晚帮姜也包扎好伤口,抬眸道:“我去外面看看,说不定是杏干在搞破坏了。” 姜也点了点头。 心想:这个圆毛怪物! 沈晚晚刚刚踏出房门,便瞧见一群人正气势汹汹地站在院子当中。这些人一个个手持刀剑,面露凶光,看上去犹如从地府走出的恶鬼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沈晚晚望着这一群来者不善之人,心中警铃大作,秀眉紧蹙,高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然而,还未等到对方回答,只见为首那人手臂一挥,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刹那间,便有两名彪形大汉如饿虎扑食般朝着沈晚晚猛冲过来,看那架势似乎想要一举将其擒获。 但沈晚晚又岂是等闲之辈?只见她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避开了两人的攻击。紧接着,她飞起一脚踢向其中一人的胸口,同时挥出一掌拍向另一人的面门。只听得两声闷响,那两名壮汉竟被她轻而易举地打倒在地。沈晚晚稳稳落地后,并未放松警惕,而是目光凌厉地盯着眼前这群不速之客。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声关切的呼喊:“晚晚,发生何事了?”原来是姜也见沈晚晚出门许久都未曾归来,放心不下,便强撑着身子下了床前来寻找她。可当姜也刚走到门口时,整个人瞬间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院子里竟然会突然出现这么一群手持刀剑、满脸煞气的陌生人。而更令他惊恐万分的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已然悄无声息地抵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晚晚!” 沈晚晚转头看过去,一把白色的粉末就撒了过来,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当沈晚晚悠悠转醒之时,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幽暗深邃的洞穴之中。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适应着周围微弱的光线,然后目光便落在了不远处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姜也身上。 沈晚晚心中一紧,连忙快步上前,俯身查看姜也的状况。只见他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沈晚晚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姜也的脸颊,并轻声呼唤道:“姜大哥。姜大哥。快醒醒啊!” 或许是听到了沈晚晚焦急的呼喊声,姜也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但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那咳嗽声仿佛要将他的肺都咳出来一般,听得沈晚晚心疼不已。 “姜大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啊!”沈晚晚满脸关切地问道。 过了好一会儿,姜也的咳嗽才渐渐平息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晚晚,我没事,不用担心。” 然而,沈晚晚却注意到姜也衣服上的一抹刺目的红色正在不断蔓延开来。她指着那处血迹,担忧地说道:“姜大哥,你的伤口裂开了,流了好多血呢!” 姜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眉头微微皱起,但还是强装镇定地道:“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沈晚晚可不这么认为,她一脸严肃地说道:“不行,这样下去怎么行?必须得赶紧想办法给你止血包扎才行!”说着,她开始四处寻找可以用来处理伤口的东西。 与此同时,沈晚晚一边忙碌着,一边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洞穴。只见四周怪石嶙峋,岩壁潮湿阴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她不禁蹙起眉头,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们抓到这种鬼地方来!” 这时,姜也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凝视着洞穴深处,面色变得愈发凝重起来。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晚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之前咱们发现那些被囚禁矿工的那个矿洞。恐怕这次我们被抓,是因为我们放走了那些矿工,惹恼了这背后的黑手。真是对不起,晚晚,都是我连累了你。” “姜大哥,你说什么呢!司大哥他们回来,见我们不在,一定会找我们的。你别担心。” ‘哗啦啦啦’ 门打开,一个身穿玄色锦袍,头戴玄玉发冠的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堆黑色衣服的守卫。 姜也看了眼沈晚晚,将沈晚晚拉在自己身后,面色凝重,眸色中满是警惕道:“你是谁?抓我们做什么?” 男子冷哼一下,有人立即搬来椅子,男子坐在金丝楠木做的的椅子上,慵懒的靠在椅背道:“你放了我的矿工,还让官府查封此次,害我损失惨重,你说,该如何赔我?” 沈晚晚声音有些气愤道:“尔等竟敢私自抓捕百姓,肆意压榨欺凌,残害民众,暴敛豪夺,更甚者,竟敢私占皇家矿山,实乃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男子听到沈晚晚所说之话后,原本紧绷着的嘴角竟然慢慢地向上咧起,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他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冷酷与暴虐的光芒,犹如隐匿于黑暗中的毒蛇,正伺机而动。只见他张开那张薄唇,缓缓地说道:“呵呵,看起来,你似乎知晓不少秘密呢!” 话音刚落,男子的身躯微微前倾,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势紧紧地盯着沈晚晚。他就这样静静地凝视了片刻之后,突然嘴角再次上扬,勾勒出一道邪魅的弧度,轻笑道:“啧啧,真没想到,像你这般年幼便已生得如此倾国倾城,待到成年之后,这副花容月貌想必更是举世无双。倘若将你置于那烟花柳巷之地,定然能够赚取大把金银财宝。” 就在这时,一旁的姜也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一把拉住沈晚晚,并将自己的身体横在了她的面前。他一脸坚毅地直视着眼前这个危险的男子,大声说道:“那些矿工是我放走的,也是我带着他们逃离此地的。如果你认为我的行为给你造成了巨大的损失,那么有什么手段尽管冲着我来吧,她与此事毫无关系,完全就是一个无辜之人。” 然而,面对姜也义正言辞的话语,那个男人却依旧面无表情,仿佛整个世界都无法触动他内心深处的一丝涟漪。他那冷漠至极的目光如同寒风一般,从姜也和沈晚晚的身上一扫而过。那种漠然的眼神,就好似在看着一堆没有生命的死物一般,让人感到无比的心寒。此时此刻的他,宛如一座高不可攀、无人能够触及的冰山之巅的高岭之粟,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 只听那男人冷哼一声,语气森冷地说道:“无辜?哼,简直可笑至极!你竟敢坏了本公子精心策划的大事,今日我不仅要让你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就连你身边之人也要与你一同承受这恶果。就让本公子好好教教你,在这世上做人到底该守怎样的规矩!” 他的话音未落,便见两名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侍卫如饿虎扑食一般迅速朝沈晚晚冲了过去。只见他们动作粗暴地伸出双手,紧紧抓住沈晚晚纤细的胳膊,然后毫不费力地将她拖拽到了男人跟前。 一旁的姜也见状,心急如焚,连忙想要上前阻拦。怎奈他身上旧伤尚未痊愈,且本身又不会丝毫武功,即便拼尽全力,也终究难以抵挡那男子和其手下侍卫的强大力量。几番交手下来,姜也非但未能救下沈晚晚,反而自己也因力不从心而被一名侍卫轻易制住,并被反手狠狠地按压在了坚硬的地面之上。 此时的沈晚晚惊恐万分,拼命地扭动着身躯,声嘶力竭地喊道:“放开我!你们这群坏蛋,快放开我!”然而,无论她如何挣扎反抗,都无法挣脱那两名侍卫犹如铁钳般牢固的束缚。 姜也艰难地抬起头,望着不远处正遭受折磨的沈晚晚,心急如焚地呼唤道:“晚晚!”可回应他的只有沈晚晚愈发凄厉的哭喊声以及那名男子得意洋洋的嘲笑声。 紧接着,那为首的男子缓缓蹲下身子,一脸冷漠地盯着被按压在地的姜也,寒声道:“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胆敢坏了主子的好事。至于你嘛,本公子自会将你交由主子发落处置。不过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嘛……嘿嘿,就暂且先由本公子来好好享受一番吧!”说罢,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便肆无忌惮地在沈晚晚娇美的面容和婀娜的身姿上游移起来,嘴角还挂着一抹令人作呕的淫笑。 男子说完起身就要离开,姜也用力挣脱身后男子的束缚,拉住男子的腿,道:“是我坏了你的事,与她无关,你放了她,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男子抬眸笑了笑,抬脚一脚踢在姜也胸口处,姜也嘴角流出血,鲜红色的血将衣襟染透。 “姜大哥!” 沈晚晚面色紧张的看着姜也。 姜也紧紧拉着男子的衣服,顾不得嘴角的血,忍着痛道:“你放了她,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都可以!” 男人看着姜也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玩味儿的笑意道:“好啊!你跪下,求我,我就放了她!” 只见那男人负手而立,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动,手指轻轻屈伸着。站在一旁的侍卫见状,立刻心领神会地将沈晚晚押解到了男人面前。 男人猛地一挥手,动作粗鲁而霸道,紧接着他张开双臂,如同饿虎扑食一般,一下子就将沈晚晚紧紧地拥入怀中。他低下头,凑近沈晚晚的脖颈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脸上流露出一副陶醉享受的神情,口中喃喃自语道:“嗯……真香啊!” 被男人如此轻薄对待的沈晚晚,眼底不禁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她用力转过头去,试图挣脱男人的怀抱,但无奈力量悬殊太大,根本无法动弹分毫。然而,当她瞥见不远处正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姜也时,心中又不由得升起一股担忧之情。 那个男人注意到了沈晚晚的目光所向,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他再次开口挑衅道:“没关系,你慢慢想。反正本公子有的是时间,可以陪你们好好玩玩儿。我呢,也可以慢慢来,正好趁此机会跟这位小美人儿调调情!嘿嘿嘿……”说罢,他一只手牢牢地掣肘住沈晚晚的双手,让她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另一只手则毫不客气地掐住沈晚晚的下巴,强行捏住她的脸颊,迫使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随后,男人竟低下头,如蜻蜓点水般在沈晚晚粉嫩的脸上轻啄了一下。做完这些之后,他似乎还觉得不够尽兴,那只原本附在沈晚晚腰间的手开始缓缓移动起来,慢慢地伸向沈晚晚的腰带,并熟练地解开了它。 阳光透过斑驳的洞口洒下,映照在沈晚晚身上那件淡蓝色的玉兰伞裙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薄纱。同色系的宽锦腰带紧紧地束着她纤细的腰肢,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那婀娜多姿、窈窕动人的身材曲线。 男子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这个不哭不闹的女子,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突然伸出一只大手,用力地在沈晚晚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沈晚晚的眉头瞬间皱得更紧了,但她依然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第29章 坠崖 男子见状,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气中,令人毛骨悚然。 “哈哈,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小丫头了,瞧她这般单纯的模样,该不会连男女之情都还懵懵懂懂吧?” 男子边笑边说道,言语之中充满了戏谑与轻薄之意。 紧接着,他毫无顾忌地低下头去,轻轻地亲吻了一下沈晚晚如丝般柔顺的秀发。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让他愈发陶醉其中。 “啧啧啧,如果能好好调教一番,想必会让本公子欲仙欲死啊!哈哈哈!” 男子得意忘形地狂笑着,似乎已经将沈晚晚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姜也终于抬起眼眸,死死地盯着沈晚晚,他的心像是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痛一般,疼得几乎无法呼吸。看到女子遭受这样的侮辱和折磨,姜也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只见他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用一种冰冷至极但又坚定不移的语气说道: “好,我跪!只要你别再碰她!” 说完,姜也试图站起身来。然而由于之前所受的伤尚未痊愈,他刚一起身便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在地。经过几番努力,他才终于摇摇晃晃地站稳身子,身体微微颤抖着。 沈晚晚眼睁睁地看着姜也那毅然决然的举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她望着姜也那张坚毅而苍白的脸庞,鼻子一酸,眼眶渐渐湿润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夺眶而出。 为了能够让陆巡和姜也得到妥善且安全的安置,司聿安特意嘱咐齐珩去精心筹备一处幽静的小院子。 当司聿安与陆巡一同归来时,远远地便瞧见那扇院门竟是半掩着的,而一只小巧玲珑的猫咪正乖巧地蹲坐在门口处。司聿安心生怜爱,赶忙走上前去,轻轻地将小咪抱入怀中。 就在这一刹那间,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沈晚晚那张俏皮可爱的面庞,一抹温柔的笑意瞬间在他的眼眸深处荡漾开来。 “小家伙,你怎么独自在此呢?” 司聿安轻声呢喃道。 只听小咪发出一声娇柔的“喵”叫,仿佛是在回应他一般。 司聿安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他微微抬起脚,缓缓地迈入了院子之中。 然而,刚一踏进院子,眼前所见之景令他不由得眉头微皱——只见原本整洁有序的院子此刻竟然变得一片狼藉! 陆巡见到这般情形,心中一惊,急忙转身朝着后院飞奔而去,想要寻找沈晚晚和姜也的身影。可是一番寻觅之后,没发现任何沈晚晚的身影。 “公子,我已经将前院和后院都仔细查看过了,没人。” 陆巡急匆匆地跑回司聿安身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司聿安一袭白色锦袍站在院子里,黑色的瞳孔如同一汪幽静的深潭,冷得可怕,那双眸子散发出冰冷的寒意,仿佛能透视人的心灵。 良久,司聿安才开口道:“恐怕是那人狗急跳墙想用他们二人威胁我们,这才将他们俩抓走了。” 陆巡抱拳道:“公子,我这就派人去找。” 司聿安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一枚暗器射了过来。陆绎下意识接过,随即打开纸条。 道:“公子,是齐衡,他说晚晚他们被抓到了矿洞去了。” 司聿安将猫放在地上,道:“走吧!我们也去矿洞。” “是。” 司聿安和陆巡两人轻手轻脚摸进矿洞,果然里面有亮光传来。 姜也弯下一条腿,半跪,咬牙道:“还请公子见谅,饶了她,我愿用我的命,换她。” 男子冷哼,一手把玩着沈晚晚的脸道:“这就是你要求人的态度?” 姜也当然清楚对方话里的含义,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准备跪下另一条腿。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说时迟那时快,一直被挟持着的沈晚晚瞅准时机,猛地向后撤步,并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那名男子的下身。刹那间,一声惨绝人寰、撕心裂肺的尖叫响彻整个山洞。 “啊!!!” 刚才还耀武扬威挟持着沈晚晚的男子,此刻像一只煮熟的大虾般,身体弯曲成弓形紧紧地勾着背,两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下身,脸上的表情痛苦万分。由于受到重击,男子对沈晚晚的控制瞬间瓦解,沈晚晚的身体终于得以重获自由。她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快步上前,伸手扶住险些摔倒在地的姜也。 “姜大哥,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沈晚晚满脸关切地问道。 可还没等姜也来得及回应她的关心话语,只见姜也一把将沈晚晚紧紧地拥入怀中。随后,他迅速调整姿势,身子微微前倾,用自己宽厚的后背牢牢地挡在了沈晚晚身前,仿佛要用自己的身躯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以防那些穷凶极恶之人伤害到身后的沈晚晚半分。 那名男子依然捂着身下,疼得脸色涨得通红如猪肝一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他那双原本就凶狠无比的眼睛此刻更是充满了暴戾之气,咬牙切齿地怒吼道:“杀!把他们两个给老子统统杀掉!碎尸万段!一个不留!” 随着男子的命令下达,一群如狼似虎的侍卫们纷纷拔出腰间寒光闪闪的大刀,气势汹汹地朝着姜也和沈晚晚逼近过来。 眼看那锋利无比的刀刃即将无情地砍落在姜也身上,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一枚暗器犹如闪电般疾驰而来,精准无误地击中一名侍卫握刀的手腕。 一抹黑影消失。 只听得那名侍卫惨叫一声,剧痛难忍之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紧握刀柄的手,大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沈晚晚趁着这个间隙,赶紧从姜也温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她转头望向暗器射来的方向,惊喜地发现来人竟然是陆巡。 “司大哥!陆大哥!你们怎么来了?”沈晚晚激动得眼眶湿润,声音因为兴奋而略微有些颤抖。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间,司聿安与陆巡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入了激烈的打斗之中。与此同时,沈晚晚也毫不示弱地投身其中,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场面异常惊险刺激。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骤然响起:“住手!都给我住手!”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令在场众人皆是一愣,纷纷循声望去。只见方才那名男子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姜也身后,此刻正手持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稳稳地横在了姜也白皙的脖颈之前。由于匕首太过锋利,姜也的脖子上已然浮现出了几缕细微的血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孟玄文,你私开铁矿之事证据确凿,如今已是板上钉钉,无可辩驳。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是绝对逃不掉的!” 陆巡面色阴沉如水,毫无表情可言,其声音更是寒冷得如同腊月寒冬中的冰霜,让人不寒而栗。他右手紧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仿佛只要稍有异动,下一刻便会毫不犹豫地直刺而出。 被唤作孟玄文的男子闻言却是不屑地冷哼一声,冷冷说道:“哼,究竟是谁能笑到最后,现在下定论未免为时过早。你们若是识相,速速让开道路放我离去,我自会饶他一命;如若不然,休怪我心狠手辣,立刻要了他的性命,让他给我陪葬!” 陆巡目光凌厉地看向司聿安,两人眼神交汇间似有千言万语。然而,面对如此紧张危急的局面,他们三人竟不约而同地选择按兵不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孟玄文见状,微微眯起双眸,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毒辣之色。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突然抬起手臂,猛地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姜也的大腿之中。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殷红的鲜血瞬间从姜也的伤口处喷涌而出,宛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势不可挡。那鲜红的血液迅速浸染了姜也下身那件原本青色的衣袍,形成了一大片令人心悸的暗红色斑块。 沈晚晚满脸忧虑地喊道:“姜大哥!” 而此时的司聿安,则是双眼如冰般寒冷,面色沉重得仿佛能压垮一切。他咬着牙说道:“好,我们放你走。”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中早已燃起熊熊怒火。 只见孟玄文得意洋洋地挟持着姜也缓缓向外走去,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侍卫则小心翼翼地在两旁护卫着。 当他们踏出矿洞的那一刻,孟玄文突然脸色一变,狰狞地吼道:“给我杀了他们,一个都不许留!” 随着这声令下,只听得一阵呼啸之声响起,一群身着黑衣的杀手如同鬼魅一般从天而降,挥舞着手中寒光闪闪的兵器,向着司聿安、沈晚晚以及姜也三人猛扑而来。 陆巡反应极快,手起刀落之间便已轻松解决掉一名敌人。然而,他的目光却紧紧盯着孟玄文离去的方向,刚想要抬腿追上去,却冷不防被另一名杀手拦住了去路。 “公子,这里交给我来处理。”陆巡高声喊道。 司聿安心里很清楚,如果此刻不能尽快脱身,不仅无法救出姜也,就连他们自己都会陷入极度危险之中,甚至可能完全受制于对方。于是他果断地点点头,转头对身旁的沈晚晚说道:“晚晚,我们赶紧去救姜也。” 沈晚晚应了一声,手中长剑一挥,瞬间将面前的一人刺倒在地。随后,她与司聿安一同迅速抽身后退,朝着孟玄文逃离的方向疾奔而去。 由于孟玄文带着身受重伤的姜也,行进速度并不快。没过多久,司聿安和沈晚晚二人便成功地追上了他们。 见此,孟玄文拉着姜也走到了一处断崖口。 司聿安脸色瞬间沉下来,眉眼间积满阴沉。身上的杀伐气一下子重了,压迫得人心悸。那种冷酷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孟玄文,尔等私开矿山,欺压黎庶,倚仗权势,横征暴敛,吾劝汝悬崖勒马,切莫再做困兽之斗。” 孟玄文面色依旧不羁,看着他们两个人,一把推开姜也,跳了下去。 司聿安快步上前拉住姜也,这才没有掉下去。 沈晚晚连忙上前帮忙。 “姜大哥,你没事吧!” 姜也嘴唇发白,微微摇了摇头。 司聿安觉得孟玄文就这么轻易放手,感觉有些不对,但也顾不得许多,姜也的伤要赶紧止住血,否则就会失血过多而死。抬手点了姜也的穴道,然后立即拿出药喂给姜也。 就在那一瞬间,一只犹如蒲扇般巨大的手掌毫无征兆地从黑暗中伸了出来,以雷霆万钧之势紧紧握住了沈晚晚纤细的脚踝。这只手力大无穷,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恶意,猛地一扯,竟生生将沈晚晚整个人拖向了悬崖边缘。 “啊!” 沈晚晚惊恐万分,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向下拉扯。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坠落而去。 而此时,不远处的司聿安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他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沈晚晚即将坠入深渊,心中焦急如焚。几乎是本能地,他迅速伸出双手,想要抓住沈晚晚。然而,由于事发太过突然,司聿安最终仅仅抓到了沈晚晚手腕上戴着的镯子。 可即便如此,司聿安也毫不犹豫地随着沈晚晚一同跳下了悬崖。他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直直朝着崖底冲去。 与此同时,一路追寻而来的陆巡刚刚登上山顶。他一眼就看到了司聿安奋不顾身地跃下悬崖的一幕,顿时大惊失色。 “公子!晚晚!” 陆巡嘶声高喊,脚下生风,急速奔向悬崖边。但当他赶到时,却发现司聿安和沈晚晚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地的凌乱和一个浑身浴血、已然昏迷不醒的姜也。 第30章 悬崖之下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繁星缀上夜幕。傍晚时分,却红灿灿的余晖铺满院落,两排茂密整齐的松树,都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 沈晚晚悠悠转醒,只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仿佛骨头都要散架开来一般。她艰难地睁开双眼,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之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陡峭的山崖坠落之时,司聿安心急如焚地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用自己的身躯护住她,一同直直掉落下去。 想到此处,沈晚晚心中一紧,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挣扎着连忙起身。目光急切地四处搜寻,很快便发现司聿安倒伏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沈晚晚踉踉跄跄地朝着司聿安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般痛苦难耐,但她顾不上这些,满心都是对司聿安安危的担忧。待到走近一看,只见司聿安全身血迹斑斑,触目惊心!尤其是他那双原本宽厚有力的手掌,此刻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而左边的小腿更是被尖锐的利石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汩汩流出,皮肉外翻,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场面骇人至极。 沈晚晚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中的泪水终究还是滑落下来。道:“都怪我,你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对不起……” 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上了她的面颊,用大拇指缓缓地摩拳着她的眼帘下面,像是擦眼泪的动作,随后他的手,停在了她的脑袋上,静静的放都没有动。 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心底翻滚、汹涌的冲到了他的咽喉处堵住到让他发不出声来。 许久后,司聿安才嘶哑道:“此处山林茂盛,天快黑了,飞鸟走兽恐会出来,我们该找个地方避身。” 沈晚晚点头,然后扶着司聿安缓缓离开。 山洞里一片昏暗,趁着夜幕尚未完全降临,沈晚晚焦急地四处寻找着能够利用的资源。她弯下腰,仔细翻弄着地上堆积的树枝和枯草,终于收集到了一些足够干燥的木柴。接着,她又在附近的草丛中发现了几株看起来具有疗伤功效的草药。 沈晚晚急匆匆地回到洞穴中央,放下手中的东西后,迅速用石头搭建起一个简易的炉灶,并点燃了篝火。火焰升腾起来,照亮了周围狭小的空间,也给寒冷的山洞带来了一丝温暖。 她坐在篝火旁,拿起一块石头,将采来的草药细细研磨成粉末状。然后,小心翼翼地揭开司聿安伤口处的衣物,轻柔地把药粉均匀地覆盖上去。司聿安的伤势着实不轻,由于未能得到及时的救治,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发热,这让沈晚晚心中越发担忧。 “嗷呜~” 突然,洞外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声,那阴森恐怖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间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沈晚晚不禁打了个寒颤,紧张地蹲在篝火旁,双手紧紧抓住裙摆,眼睛不时望向洞口,生怕那些野狼会闯进洞里来。 就在这时,原本昏迷不醒的司聿安发出一声微弱的呼唤:“晚晚~” 沈晚晚心头一紧,赶忙起身走到他身边,轻声回应道:“司大哥。” 司聿安艰难地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仿佛这简单的动作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紧紧地握住沈晚晚微微发白、有些颤抖的小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关切地问道:“晚晚,怕不怕?” 沈晚晚的目光始终落在洞口处,耳边回荡着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令人毛骨悚然。但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轻声回答道:“不,不怕。”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内心其实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司聿安那张原本俊朗的面庞此时显得无比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身上的伤口因为疼痛而阵阵抽搐。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强忍着剧痛,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温柔地安慰道:“晚晚,别怕!有我在呢。” 听到这句话,沈晚晚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生怕一开口,眼泪就会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 司聿安看着沈晚晚瑟瑟发抖的身体,心疼不已,连忙说道:“来,到这边坐下吧,会不会觉得冷?” 沈晚晚闻言,缓缓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踉跄。她小心翼翼地移动到司聿安身边,然后轻轻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一刻,所有的坚强似乎都土崩瓦解,眼眶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 “司大哥,你忍一忍,等天一亮,我马上就带你出去找陆大哥他们。”沈晚晚带着哭腔说道。 “好~。”司聿安虚弱地应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轻松。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彼此给予对方温暖和勇气,共同等待黎明的到来。 陆巡眼睁睁地看着司聿安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地坠落悬崖,他的心瞬间被揪紧,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哨子,召集了所有附近能够调动的锦衣卫展开地毯式搜索。 然而这座山实在是太过庞大和险峻了,仿佛一头沉睡中的巨兽,无情地吞噬着人们的希望。尽管众人彻夜未眠,拼尽全力地搜寻,但经过整整一夜的努力,也仅仅只完成了一半的区域。 而在悬崖下方的山洞里,司聿安的状况却令人忧心忡忡。一整夜,他时而如坠冰窖般寒冷颤抖,时而又如置身火炉般燥热难耐,口中还不停地喃喃自语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胡话。沈晚晚守在他身旁,心急如焚,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稍一打盹,司聿安就会永远地沉睡过去再也无法醒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沈晚晚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强打起精神,冲出山洞去寻找可以帮助他们离开这里的工具。经过一番艰难的寻觅,她终于找到了一些坚韧的藤蔓,并花费了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精心编织成了一块简易的藤蔓板。 接下来,要把昏迷不醒且身材高大的司聿安搬到藤蔓板上可绝非易事。沈晚晚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吃奶的力气,一点一点地挪动着司聿安沉重的身体。每一次用力,她都感觉自己的肌肉快要撕裂开来,但她依然没有放弃。当司聿安终于成功躺在藤蔓板上时,沈晚晚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随后,沈晚晚拉起藤蔓板,沿着河流的方向缓缓前行。一路上,她的脚步踉踉跄跄,双手因为长时间拖拽藤蔓板而被磨得鲜血淋漓,但她始终不肯停下歇息片刻。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陆巡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就这样不知疲倦地走着、拖着,就在沈晚晚觉得自己即将支撑不住而晕倒的时候,突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衣角。那衣角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仿佛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只是,当她定睛一看,发现那竟然是她最为钟爱的那件锦衣卫制服的衣角…… 孟玄文半跪在地上,恭敬道:“主子,属下办事不力,还请主子责罚。” 为首的男子一身黑袍,看不清脸,道:“我本来想看在你侍奉多年的份上饶你一命的,但你,偏偏碰了不该碰的人。” 男子话音刚落,身后手持长剑的男子出剑又收回了剑,快得没人看清。 地上的孟玄文已经断了气。 “主子,小姐和那司聿安掉落悬崖了。” “派人去找找,务必保证晚晚的安全。” “是。” “晚晚~晚晚~”那一声声呼唤,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无尽的关切和焦急。 “爹爹~哥哥~你们来看晚晚了么?爹爹~爹爹~”沈晚晚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姜也那张满是担忧之色的面庞。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然而嘴唇却像干涸已久的土地一般,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来。 姜也见状,连忙起身,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一瘸一拐地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后又缓缓走回来。当他把水杯递到沈晚晚面前时,沈晚晚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可就在这时,一阵刺骨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她忍不住低呼出声。低下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双手竟然被厚厚的纱布紧紧包裹着,宛如两只胖乎乎的粽子。此时,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脑海,她终于想起了自己受伤的原因——应该是在拉扯司聿安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 姜也小心翼翼地将杯子送到沈晚晚嘴边,她迫不及待地一饮而尽,清凉的水滑过喉咙,让原本干燥无比的嗓子顿时感到湿润了许多。稍稍缓过气来之后,她抬起眼眸看向姜也,轻声说道:“再倒一杯。” 姜也又倒了一杯,如此,沈晚晚连喝了三杯,这才不再喝了。 沈晚晚这才想起来问道:“对了,姜大哥,司大哥怎么样了?没事吧!” 姜也无奈道:“他呀!不太好。内外兼伤,伤口发炎,若不是你将他拖到官道上,他啊!命就没有了。” 沈晚晚眼眶瞬间就红了,然后挣扎起身道:“那我去看看司大哥。” 姜也连忙拉住她道:“穿鞋。”随即低头给她穿好鞋子。 沈晚晚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战战兢兢地来到了司聿安的房门口,却又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不敢挪动半步,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暗自思忖着司聿安会不会病得如风中残烛,命悬一线?又会不会已经康复如初,生龙活虎了呢?这次可真是多亏了司聿安,如若不然,从那断崖上摔下来,她必定是小命呜呼,香消玉殒了。想到此处,她不禁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那是一双残败的翅膀,让她无力飞翔,只能垂头丧气地低下头。 陆巡端着药过来,就看到沈晚晚站在门口,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晚晚。” “陆大哥。” 沈晚晚听到声音转头看去,就见陆巡站在自己身后,手里端着药。沈晚晚抿了抿唇,垂眸打了声招呼。 陆巡不解问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来看公子么?” 沈晚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陆巡上前道:“公子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公子?” 沈晚晚抬眸,伸出手道:“陆大哥,我帮你拿。” 陆巡低头看了眼沈晚晚的手,沈晚晚顺着目光看下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藏在了身后,陆巡浅笑道:“还是我来吧!” 陆巡推开门,然后迈着步子走了进去。他将手中端着的药碗放置到木桌上,随后直起身子,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似乎并没有其他人跟随着自己一同进入房间。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于是他慢慢地回过头去,这才发现沈晚晚竟然依旧静静地伫立在门口处,似乎在发呆。 此时,屋内的司聿安正安静地坐在床边,专注地看着手中不知何物。当听到陆巡进门的声音时,他迅速地将手中的东西收起,紧接着便抬起头看向陆巡。只见陆巡此刻正盯着门外的方向。 陆巡见状,连忙快步走到司聿安面前,同时压低嗓音轻声说道:“公子,晚晚醒了,在门口呢。”说完,他又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沈晚晚此番举动也是不明所以。 司聿安听后,脸上露出一抹不解之色,随即转头望向门口处的沈晚晚,开口问道:“晚晚,怎么不进来呀?”语气中透着几分关切与好奇。 而沈晚晚则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先是犹豫了片刻,然后才慢吞吞地挪动脚步,一步一挪地朝着屋里走来。待走近一些后,她才用细若蚊蝇的声音怯生生地道出一句:“司大哥!” 司聿安见状,嘴角扬起一抹温暖而明朗的笑容,语气温柔地说道:“怎么啦?快进来坐下吧。”说着,还用手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床沿,示意沈晚晚过来这边落座。 第31章 沈巍 沈晚晚缓缓地抬起眼眸,如水般清澈的目光落在了司聿安那英俊却略带苍白的脸庞上。她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前迈动脚步,每一步似乎都带着一丝关切与不安。走到距离司聿安仅有几步之遥时,她停下了脚步,轻启朱唇说道:“司大哥,你的伤势现在如何了?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啊,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又怎会受伤如此严重……”说到这里,沈晚晚的声音不禁有些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红。 司聿安看着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他微微一笑,笑容虽然略显苍白,但依旧如春风拂面般温暖人心。“别这么说。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已命丧黄泉了。陆巡已经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给我听了,多亏有你带着我走出困境,要不然我可真是小命不保了。” 听到司聿安这番话,沈晚晚猛地摇了摇头,如瀑的秀发随之轻轻晃动起来。“不,不会的!就算没有我,以陆大哥的本事,他也一定能够找到我们的!”她坚定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对陆巡的信任。 司聿安见状,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移到了沈晚晚的手上,轻声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处理伤口?” 沈晚晚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只见右手手掌处缠着一圈白色的纱布,隐隐还能看到些许血迹渗透出来。不过,她很快便抬起头来,冲着司聿安嘿嘿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说道:“只是一点小伤而已啦,没什么大碍的,司大哥不必担心。” 司聿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床边,柔声道:“过来坐下吧,一直站在那儿不累吗?” “嘿嘿!”沈晚晚又是一声轻笑,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床前,一屁股坐了下来,脸上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一夜秋风过,时值深秋,寒意更甚,抬头仰望,但见灰蒙蒙天空上,漂浮着片片厚重的云朵,投落地上的秋阳变得愈发稀薄,没有了丝毫的暖意。 几人也都加了厚衣服,休养了近两个月,三个人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几人打算离开此地,继续向北走。越向北走,天气就越发的冷了。 这一天,阳光明媚,微风轻拂,几个人刚刚踏入靖江县的城门,耳畔便传来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呼喊:“晚晚~” 沈晚晚闻声回眸,瞬间愣住了。只见不远处站着一名俊朗的男子,正满脸笑容地朝她招手。短暂的惊愕之后,沈晚晚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鹿般,向着那名男子飞奔而去。男子见状,张开双臂,一把将沈晚晚紧紧地拥入怀中。紧接着,他兴奋地抱着沈晚晚原地转了好几圈,两人的欢声笑语在空中回荡。 与此同时,一旁的司聿安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犹如鹰隼一般,紧紧地锁定在沈晚晚身上。沈晚晚银铃般的笑声、与男子亲昵的交谈以及自然流畅的举动,无一不让司聿安心中升起一丝警觉和疑虑。他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紧盯着沈晚晚,目光炽热得仿佛能穿透一切,同时也不时打量起她身旁的那个男子,似乎想要透过对方的外表,洞悉其内心深处的想法。 就在司聿安全神贯注地观察之时,只见沈晚晚已然拉起了男子的手,有说有笑地朝着自己这边走来。随着他们距离越来越近,司聿安可以清晰地看到沈晚晚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而那名男子也是一脸宠溺地望着她,两人之间的氛围显得格外温馨和谐。 只见那男子,大约十八九的年纪,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阵秋风吹来,男子宝蓝色的锦袍,与沈晚晚淡紫色的衣袂相得益彰。 沈晚晚笑靥如花,拉着男子走了过来,眉眼带笑道:“司大哥,陆大哥,姜大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哥哥,沈巍。哥哥,这是我朋友们,他们一路上对我多有照顾,你得好好谢谢人家呢!” 沈巍双手抱拳客气道:“多谢三位照顾我妹妹。” 司聿安那紧绷着的面庞终于稍稍松弛下来,然而,他的目光依旧会不时地落在沈晚晚紧紧搂住的手臂之上,仿佛那里有着什么极其吸引他注意力的东西一般。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姜也则显得有些沉默寡言。只见他将双手藏于衣袖之下,并且暗暗握紧,以至于手指关节都微微泛白起来。只不过,在场众人并没有察觉到他此刻脸色略显异样。 接下来,司聿安与陆巡依次向大家做了自我介绍。当轮到姜也时,他却只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整个人就如同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所笼罩着似的。 面对这样的情况,沈晚晚以及其他几个人不禁对姜也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他。就在这时,陆巡赶忙开口替姜也解围说道:“这位是姜也兄弟,他之前受了些伤,到现在可能都还没有完全康复呢。”听到这番解释后,沈晚晚等人这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一直未曾言语的沈巍此时也微微颔首示意,不过他并未多说什么。而沈晚晚则面露浅笑,娇声问道:“哥哥,你怎么突然过来啦?难道是专门来接我的吗?”说罢,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沈巍。 沈巍见状,抬起手轻轻地敲了一下沈晚晚的脑袋瓜儿,并略带嗔怒地说道:“那可不!我满心欢喜地前去迎接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谁知道等我赶到的时候,你居然已经早早离开了。没办法,我只好一路追寻而来,手里还拿着你的画像,到处打听询问。费了好大一番周折之后,好不容易才在这里打听到你们的落脚之处。好在最终还是让我给赶上了,不然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沈晚晚摸着头,微微一笑,将头抵在沈巍肩膀上,撒娇道:“晚晚就知道,哥哥最好了!最疼我了!” 沈巍佯装生气的模样,转头过去,嘴角却带着笑意。道:“任性!” 一直沉默的姜也终于开口讲话了。“不知沈兄今年多大了?” 沈巍正眼看了下姜也道:“我大晚晚五岁,弱冠三年。” 姜也没有说话,面色依旧不太好。沈晚晚也不知姜也怎么了,连忙打圆场道:“哥哥,我们去凉城,一起回家吧!” 沈巍点了点头,摸着沈晚晚的头发,粲然一笑。 几人一路北走,天气越来越冷了。 山谷中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山下游荡;而山峰的阴影,更快地倒压在村庄上,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但不久,又被月亮烛成银灰色了 天色已晚,沈晚晚和陆巡几人踏入了一个陌生的村落,他们的来临,让原本平静祥和的村庄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只见村里的人们一见到这些外来者,脸上立刻露出惊恐之色,纷纷匆忙地跑回家中,并迅速关上了房门,仿佛生怕遭遇什么可怕的事情。 沈晚晚满心疑惑地望着那些紧闭的房门和惊慌失措的村民们,不禁喃喃自语道:“他们到底怎么了呀?真是太奇怪了!”一旁的陆巡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的确有些不对劲,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就在这时,众人恰巧看到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妪缓缓朝这边走来。沈晚晚见状,赶忙快步迎上去,礼貌地问道:“婆婆,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事啦?为什么大家看起来都如此害怕呢?” 那老妪抬起头,用浑浊的双眼打量了一番沈晚晚,接着又瞥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几个男子。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唉,我们这儿一到天黑,就会有鬼出没,吓人得很呐!所以你们还是赶快离开吧!”说完,不等沈晚晚再开口追问,老妪便转身匆匆走进自家院子里,紧接着“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姜也上前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道:“鬼?这世上哪有鬼?” 司聿安也点头附和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天色不早了,我们找一找客栈吧!” 几个人在这陌生的地方兜兜转转了好大一圈,但令人失望的是,无论是客栈还是能够借宿的人家都未能寻得。 沈晚晚那张原本还充满期待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她垂着头,一脸丧气地嘟囔着:“难道我们今天晚上真的要露宿街头了吗?”言语间满是委屈与无奈。 站在一旁的沈巍见状,连忙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妹妹沈晚晚的头顶,柔声安慰道:“别担心,晚晚,哥哥绝对不会让你睡在外面受寒受冻的。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去找一户人家,好好跟他们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借住在他们家里。” 这时,姜也忍不住撇了撇嘴插话道:“哼,你以为我刚才没去敲门问过呀?可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愿意给咱开门呢!”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气呼呼地跺了跺脚。 就在大家都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陆巡忽然快步走上前来,伸手指向右侧方向说道:“公子您瞧,那边好像有一座破旧的庙宇。要不今晚咱们暂且先在那里面对付一宿吧。” 听到这话,司聿安顺着陆巡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座看起来颇为破败的小庙。沉思片刻后,他微微颔首应道:“眼下看来也别无他法了,那就只能这样将就一晚了。”说罢,一行人便朝着那座破庙走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变得越来越寒冷,仿佛能将人的血液都冻僵。在这片寂静而神秘的野外,有几个人身披着厚重的斗篷,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彼此低声交谈着。 “哥哥,这里真的有鬼吗?” 沈晚晚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脸好奇地看向身旁的沈巍问道。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夜莺的歌声一般动听,但此刻却带着一丝怯意。 然而,沈巍尚未开口回答妹妹的问题,一旁的姜也便抢先一步说道:“晚晚啊,这世上哪来的什么鬼呀!都是人们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听到这话,沈晚晚眨了眨眼,又接着问道:“那为什么他们看起来都那么害怕呢?” 这时,沈巍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安慰道:“晚晚别怕,就算真的有鬼,还有哥哥在呢!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沈晚晚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对着沈巍甜甜地笑了一下,那笑容就像春日里盛开的花朵般灿烂夺目。 一直在默默观察着沈晚晚的司聿安,此时也不禁被她的笑容所吸引。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晚晚,只见篝火的光芒映照在她那张白皙粉嫩的小脸上,使得她原本就精致可爱的面容更添几分迷人的光彩。不过,司聿安那双深邃如潭水的眼眸中,却始终让人难以捉摸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就在众人继续闲聊的时候,沈晚晚突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见此情景,沈巍连忙伸手将自己身上那件厚实温暖的披风扯了下来,并小心翼翼地盖在了沈晚晚的身上。同时,他轻声关切地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晚晚快睡吧。” 或许是真的感到困倦不堪了,沈晚晚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靠在沈巍的肩膀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之中。 随后众人也各自休息。 夜深寒重,沈巍将沈晚晚拥进怀里入睡,司聿安抬眸看着两人,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总觉得沈巍看沈晚晚的眼神还有一举一动,根本不像兄妹,到很像对待心爱的女子。 第32章 子不语怪力乱神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陆巡睁开眼,转头看了眼身旁的司聿安,两人眼神交汇,共同起身向门外走去。 陆巡二人刚起身,沈巍就睁开了眼,动作轻柔的将沈晚晚的头靠在柱子上,轻手轻脚的跟了过去。 破庙里,姜也被冷醒,迷糊中睁眼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正蹲在他们包袱面前似乎在找什么。猛的睁眼,看向四周,竟然发现陆巡、司聿安、沈巍三人不在,看了眼对面睡着的沈晚晚,轻手轻脚的起身拍醒了沈晚晚。 沈晚晚刚睁开眼睛,就被姜也捂住了嘴,顺着姜也眼神的方向,也发现了那个黑衣人。两人缓缓起身,想去抓住那人。 ‘咔嚓!’ 姜也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树枝。 沈晚晚两人同时抬眸向那黑衣人看去,黑衣人听到声音转过头,待二人看到那人的面容 ,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身体颤抖不已,每一根细毛都竖立起来,眼神迷离而恐惧,仿佛看到了无尽的黑暗。 只见那人浑身皮肤灰白苍白,身上披着红色容貌似乎看着不大,银白色的头发,血红般的嘴唇,还有些干裂,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那双眼睛深陷下去,如同两个黑洞,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恐惧。 他缓缓走了过来。 二人瞳孔收缩,双手紧握,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感到身体发冷,浑身发抖,想跑腿却不听使唤,一动也动不了,想开口求救,微微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人看了眼姜也又停在沈晚晚面前,嘴角一抹歪曲邪恶的笑容,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犹如饿狼即将张口咬住猎物般,传来的空气,似乎是刚用完猎物后的血腥和腥臭味。 沈晚晚觉得自己心跳停止,呼吸困难,闻到些许血腥味,胸口就反胃的厉害。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姜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先回过神来。只见他如同一头发怒的公牛一般,径直朝着那名男子冲撞过去。由于姜也的速度极快且冲击力巨大,那男子猝不及防之下被狠狠地撞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而响亮的撞击声——“哐!”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瞬间打破了屋内原本的宁静,犹如一道惊雷划破夜空,成功地引起了屋外另外三个人的注意。他们听到这异常的响动后,不敢有丝毫耽搁,心急火燎地快步冲进屋子里一探究竟。 当那三个男子风风火火地闯进屋子时,正好目睹到那个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男人此刻却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连头也不敢回,撒开脚丫子就拼命逃窜而去。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以至于这三位见多识广的人一时之间竟然也都愣住了,呆呆地望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 然而,在这短暂的惊愕过后,司聿安第一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的目光迅速扫视全场,最终落在了静静地站在一旁的沈晚晚身上。只见她双目无神、眼神呆滞,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脸上呈现出一种茫然而空洞的神情。 司聿安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沈晚晚跟前,满脸忧虑与关切地连声问道:“晚晚,你没事儿吧?晚晚~ 晚晚~ ”他一边呼唤着沈晚晚的名字,一边轻轻地摇晃着她的肩膀,试图让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沈晚晚才反应过来,抬眸望向他,眼中慢慢地闪出微微泪光,声音也渐带出了含着委屈的哭腔,抬手就搂住了司聿安的腰,将头埋在了他怀里。感受到怀中人的微微颤抖,司聿安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犹如呵护稚子般,温柔又呵护备至。 沈巍反应过来看过去,眼眸微眯,眉头紧蹙。 姜也不会武功,猛的撞向那人,又受到了惊吓,整个人也呆愣的坐在地上。陆巡反应过来,连忙去查看,见他没受伤,才慢慢将他扶起来。 沈巍走过去迈了一步,又退了回来,拳头紧握转身走了出去。 “好了~没事儿了~晚晚,别怕~” 司聿安声音平静柔和,盈盈入耳,似暖光的火光驱散寒冬的冷意令她无比心安。沈晚晚红着眼睛从司聿安怀里出来,晶莹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面色有些苍白。 姜也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抓着陆巡的手臂,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他身躯仍在不停地颤抖着,显然尚未从刚刚那惊心动魄的惊吓中完全走出来。只见他嘴唇轻启,哆哆嗦嗦地感叹道:“天呐,真是太可怕了!陆巡,你刚刚看到了吗?你一定看到了对吧!这......这......这......真的,居然,有鬼啊!” 陆巡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姜也那紧紧抓住自己手臂的手上,随后缓缓抬起眼眸,看向一脸惊恐的姜也,不紧不慢地说道:“不是你之前说过的么?‘子不语怪力乱神’。” 姜也得脸脸还是煞白,结结巴巴地反驳道:“可......可是,那个东西它......它......”然而,他的话语却因极度的恐惧而变得支离破碎,难以完整表达出内心的感受。 就在这时,一旁的沈晚晚也听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尽管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声音依然忍不住发颤,小心翼翼、颤颤巍巍地小声附和道:“真的......像......像鬼!”只是,她的话才刚说到一半,便被情绪激动的姜也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沈晚晚想起刚刚的样子,一下子抱住了司聿安的手臂,如溺水之人抓住的浮萍般紧紧抓着。司聿安抬手轻轻拍了拍沈晚晚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扶着沈晚晚坐到一旁,将干草旁的披风披在了沈晚晚的身上。 沈晚晚犹如受惊的小鹿,紧紧拉住司聿安的手不肯松开,直到靠着司聿安再次睡下。 这边姜也同样拉着陆巡,害怕的瑟瑟发抖。 沈巍过一会儿走进来,见到沈晚晚的模样有些生气,就以男女授受不亲,将沈晚晚拉到自己身边来。奈何沈晚晚的手紧紧拽着司聿安的衣服不肯松手,用力掰沈晚晚就开始哭唧唧,没办法沈巍只好放弃。 “哥哥~爹爹~” 沈晚晚做梦了,梦到了父兄与她告别,眼角的泪止不住的流,司聿安将沈晚晚抱在怀里,见沈晚晚嘴里说着胡话,面色潮红,抬手摸了摸,发热了。 沈晚晚病了,却紧紧的抓着司聿安的衣袖不肯松开。 沈巍看在眼里,面色发青,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高冷。 “公子,药来了。” 陆巡懂些医术,第二天一早去药铺,抓了些药给沈晚晚吃,强硬喂下去半碗,沈晚晚在第二日午时前才悠悠醒来。 “晚晚~你醒了?” 发现沈晚晚醒来,沈巍连忙上前关心,虽然沈晚晚躺在司聿安的腿上,也不影响沈巍关心她。 沈巍白日里花钱买了几床被子,铺在地上,沈晚晚醒来时,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晚晚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动作显得有些无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她的喉咙像是被砂纸摩擦过一样,发出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没事儿了……让哥哥担心了……” 而此时,姜也正坐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他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要我说啊,还是司兄最辛苦啦!这一晚上下来,估计腿都不好使咯!被咱们晚晚这么硬生生地躺着,可真是遭罪哟!晚晚呀,如果司兄的腿以后落下什么毛病,你可得好好负责才行呢!”说罢,还冲着沈晚晚挤眉弄眼一番。 听到这话,刚刚勉强坐起身来的沈晚晚不禁红了脸。一直坐在她身旁的沈巍见状,连忙伸手将妹妹小心翼翼地扶起来,而后更是顺势一把将她紧紧地拥进自己怀中。他用这样一种明显的方式向在场所有人宣告着对妹妹的所有权,同时还不忘示威般地扫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司聿安。 沈晚晚稍稍挣脱开沈巍的怀抱,抬起头望向一旁的司聿安,满脸歉意地道:“司大哥,对不起……你的腿没事儿吧?” 司聿安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惹人怜爱的女子,他那双深邃如潭水的眼眸里此刻满是温柔之色。 只见他缓缓地将目光从沈晚晚身上移开,转而落在了她那张略显苍白的小脸上,轻声说道:“只要你没事儿便好。” 陆巡走过来,在司聿安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司聿安点了点头,道:“陆巡,扶我起来。” 陆巡慢慢扶着司聿安起身,然后抬手在他右腿穴道上点了几下,司聿安瞬时觉得腿不麻了,还有些微微发热。 沈巍不关心他们,抬手抚在沈晚晚额头,感觉没有发热,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昨日那个人?”沈晚晚一边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一边抬起头看向姜也,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疑惑和好奇。她昨天经历了太多事情,此刻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记忆中的那个神秘身影又浮现在脑海里,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姜也微微皱起眉头,摇了摇头说道:“目前还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知道这个吸血鬼是一年多前才出现在这里的。”说完,他一只手撑住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沈晚晚吃完最后一口食物,用手帕轻轻擦拭了嘴角,感觉自己身上终于有了点力气。回想起昨天与那个吸血鬼相遇时的情景,心中仍有些后怕,但更多的还是不解和好奇。她犹豫了一下,再次向姜也发问:“姜大哥,他真的是人么?我总觉得……他不太像啊。” 姜也闻言笑了笑,自信满满地回答道:“不,他是人,这可是你姜大哥我亲自试过的。”然而,他话音未落,就被刚刚走进房间的沈巍打断了。 只见沈巍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姜也说:“对,是亲自试了。抱着陆公子吓得一晚上都没敢闭眼吧。” 听到这话,姜也瞬间涨红了脸,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沈巍大声吼道:“喂!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抱着陆巡不敢闭眼啦!”看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冲上去跟沈巍打上一架。 沈巍一脸无所谓地悠然坐在沈晚晚身旁,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把手中的药轻轻递给她,并略带戏谑地道:“胆小鬼!” 听到这话,姜也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气道:“你!”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沈晚晚心知不妙,急忙转动脑筋想要缓和这尴尬的局面。于是她迅速转移话题问道:“姜大哥,司大哥和陆大哥他们去哪儿啦?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还不见回来呢?”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在聊什么呢?”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门口处,司聿安正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他今日换了一身崭新的天蓝色祥云锦袍,衣袂飘飘,仿佛与蓝天白云融为一体。那锦袍上精美的刺绣更是熠熠生辉,彰显着其不凡的身份。而他的身上则披着一件同色系的披风,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更显风姿绰约。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袭玄色锦袍的陆巡,他身姿挺拔如松,面色冷峻,犹如一座冰山般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沈晚晚看了眼姜也,连忙起身迎过去,道:“司大哥,你们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姜大哥担心你们两人呢!” 司聿安看了眼沈巍和姜也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晚晚受了风寒,拉着司聿安的衣服不愿意松手,偏偏沈巍不愿意沈晚晚离司聿安太近,说什么都要掰开沈晚晚的手,姜也觉得司聿安比沈巍安全,就坚决不同意,两人昨日就吵了一架,幸好司聿安拿沈晚晚生病,需要安静,两人才不再吵了。 沈晚晚自然不知道此事了,只能在两人中间缓和着关系。 第33章 调查 司聿安抬手从腰间拿出一个荷包,递给沈晚晚,道:“我们去查昨日那人了。” 沈晚晚喜滋滋地接过荷包,打开一看,哇,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杏干!她迫不及待地低头捡起一块,塞进嘴里,顿时眉开眼笑,像一朵盛开的鲜花。 沈巍看着沈晚晚高兴的样子,眼眸微眯,手紧紧攥着,负在身后。 “司兄查到什么了?”姜也瞄了眼沈巍面色不好,自己就高兴。 司聿安看着沈晚晚脸上的笑容,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中的柔情蜜意是自己也没有发现的。 陆巡接话道:“我们去找镇长查了户籍,这男子可能叫林西,至于为什么变成这样,镇长也不知道。” 司聿安回神,道:“他就是这里的人,不会离开,或许今晚还会出现,到时候我们将他抓住,问一问,自然一切水落石出。” 沈巍道:“此事与我们无关,何必趟这趟浑水呢?不如赶紧赶路要紧。” 沈巍反对。 姜也立刻回怼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们一贯作风,更何况,我们可以为百姓解决困难,若沈公子觉得我们是多管闲事,那自行离开就是了,我们又没有让你跟着我们!” “你!”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沈晚晚连忙出来说话。“哥哥,我想知道昨日那个人是谁?怎么回事?不如我们就留下来看一看吧!” 姜也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地调侃道:“哎呀呀,这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瞧瞧咱们的晚晚,心地善良不说,那模样更是如同天仙下凡一般美丽动人。可怎么偏偏就摊上了你这么个胆小怕事、畏手畏脚的哥哥呢?” 沈巍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只见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双手紧握成拳,怒目圆睁地瞪着姜也,大声吼道:“姜也,我已经容忍你许久了!今日你竟然敢如此羞辱于我!” “哼!彼此彼此罢了!我同样也是忍耐你多时了!”姜也毫不示弱地回怼过去,挺直了身子与沈巍对峙着。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一旁的沈晚晚被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花容失色,她急忙冲到两人中间,张开双臂试图阻止他们进一步冲突。 “哥哥!你们不要这样!”沈晚晚焦急地喊道。 与此同时,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陆巡也赶紧走上前来,一把拽住了情绪激动的姜也,用力将他往后拉了几步。 眼看着局面即将失控,司聿安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行了,都别吵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把这件事情处理妥当,然后速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沈公子,今晚你就好生陪伴着晚晚留在屋内,而我们三个人则守在屋外,定要将那个不速之客一举擒获!” 夜风轻柔地吹拂着,带来一丝丝凉爽的感觉,仿佛是夜之女神轻轻抚摸着大地。沈巍感受到这股凉意,体贴地将自己的披风解下,轻轻地披在了妹妹沈晚晚的身上。瞬间,一股温暖从披风上传来,包裹住了沈晚晚娇小的身躯。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娇声喊道:“哥哥~” 沈巍微微一笑,伸手温柔地摸了摸沈晚晚的小脑袋,想起什么,轻声问道:“晚晚,你喜欢他么?” “什么?”沈晚晚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此时,司聿安和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静静地坐在篝火旁边。 过了好一会儿,沈晚晚才回过神来,不解地问道:“哥哥,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呀?” 沈巍看着妹妹单纯的面容,缓缓说道:“我见你似乎对那位司公子有些不一样呢。” 沈晚晚垂下眼眸,仔细思考了片刻后回答道:“司大哥对我确实很好啊。”说完,她抬起头看向哥哥,眼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这时,沈晚晚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开口问道:“哥哥,你出门的时候爹爹在做什么呀?” 沈巍不假思索地答道:“自然还是老样子,在忙碌军中的事务呢。” 见沈晚晚沉默不语,沈巍正准备再问些什么,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鸟叫声。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起来,站起身来说道:“晚晚,我出去一下。”说罢,便毫不犹豫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沈巍走出门,瞥了眼不远处的墙,随即走过去,在墙缝中拿起一个卷筒,然后打开看了看里面的内容,随即黑着脸又走了回去。 屋外,陆巡面色冰冷,站在司聿安身后道:“公子,齐衡来信说有人在调查我们的身份。” 司聿安眼眸微眯,微微收颌道:“查出是什么人了么?” 陆巡摇了摇头,道:“还没有,还在继续查。” 司聿安点了点头,道:“边防图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陆巡皱眉道:“很顺利,证据直指沈义城,但我总觉得顺利的有些可疑!” “他人可在凉城?” “不在,探子回报,他三个月前就离开凉城了,不知所踪。锦衣卫一直在找,但没有消息。” “再去找,务必要找到沈义城。” “是。” 姜也手里紧紧攥着那两个灯笼,如同握着自己忐忑不安的心一般。他左顾右盼,仿佛每一处黑暗的角落都隐藏着未知的恐惧。脚步放得极轻,像是生怕惊醒了什么沉睡中的怪物,同时嘴里还哆哆嗦嗦地小声嘟囔着:“我说,司兄啊,那个人到底会不会来呀?咱们可都在这儿苦等了整整一个时辰啦!” 司聿安抬头仰望着那如墨般漆黑的夜空,连多余的一颗星星都寻觅不到,仿佛这片苍穹被一块巨大的黑幕彻底遮蔽住了所有的光亮。他沉默片刻,终是轻轻叹了口气,应声道:“嗯,估计是不会来了,咱们还是先回吧。” 说罢,三人便一同缓缓走进了那座破旧不堪的庙宇之中。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迈入门槛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众人警觉地回头望去,只见沈巍正快步走来。 此刻的破庙里空荡荡的,除了他们四人之外再无他人的身影。沈巍一进门,目光便急切地扫向屋内的每个人,最后定在了司聿安身上,开口问道:“晚晚呢?” 司聿安与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茫然。姜也更是紧皱着眉头,疑惑地回答道:“不是让你一直陪着她吗?我们三个也是才刚刚进来而已,根本就没瞧见晚晚的影子啊。” 听闻此言,沈巍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眸此时也黯淡无光,眉头微微蹙起,面上满是凝重之色。而司聿安则迅速转过身去,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火堆。只见沈晚晚那件熟悉的披风静静地躺在地上,但周围却并未发现任何其他可疑的痕迹。 沈晚晚静静地坐在火堆旁,温暖的火焰跳动着,映照着她那略显疲惫的面容。她伸出双手,感受着火堆带来的丝丝暖意,思绪渐渐飘远。然而,就在这时,她的脖子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瞬间变得模糊不清,随后便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地。 当沈晚晚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周围已是一片漆黑,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这黑洞洞的环境让她感到无比恐惧和无助,她试图伸手去摸索周围的情况,但却发现这里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根本无法看清任何东西。 正在此时,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传入了沈晚晚的耳中。她紧张地竖起耳朵倾听着,心中充满了不安。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逐渐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个小男孩看起来大约只有六七岁的模样,他浑身散发着一种苍白的气息,就连那头柔顺的头发也是银白色的,宛如月光洒落在雪地上一般。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他那张红润得如同鲜血般的嘴唇,鲜艳欲滴,与他苍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个神秘的小男孩慢慢地走到沈晚晚跟前,他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紧紧地盯着她看。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说道:“姐姐,你长得可真好看!”听到这句话,沈晚晚原本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她努力想要微笑以对,但却发现自己的嘴角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僵硬。 沈晚晚尝试着活动一下身体,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都被沉重的铁链牢牢锁住,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分毫。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经过好一阵子的努力,她终于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尽管声音还有些颤抖,但她还是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 男孩乖巧道:“无病。” 沈晚晚愣了愣,不解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我生病了,爹爹说希望我不要生病。所以就给我起名字叫无病。” “无病。”伴随着这道略显沧桑的话音落下,只见一个身影缓缓地从门外走了进来。此人正是那日被沈晚晚偶然瞥见之人。听到熟悉的呼唤声,无病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立刻飞奔了过去。 “爹爹~”他一头扎进男人的怀里,亲昵地蹭着。那男人满脸宠溺之色,轻轻地抚摸着无病的小脑袋瓜。随后,他抬起眼眸,朝着沈晚晚所在的方向望去。当视线交汇的瞬间,沈晚晚不禁心中一颤。只见那男人的双眼布满血丝,猩红得吓人,仿佛下一刻就要渗出鲜血一般。好在一旁的无病眼睛尚算正常,并未出现这般诡异的状况。 沈晚晚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对父子,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形成鲜明对比。她心头忽地一动,暗自思忖:恐怕是这个男人身上发生了某些变故,以至于让这孩子变成如今这番模样。想到此处,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那个男人身上。 此刻,男人也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沈晚晚。在柔和的光晕映照之下,女子身着一袭粉色的衣裙,显得娇俏可人。那张圆圆的脸蛋儿宛如熟透的苹果,白皙中透着一丝粉嫩;额头饱满光洁,犹如一轮明月;那双大大的杏眼此刻微微泛红,恰似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镶嵌其中;小巧而圆润的鼻头,更添几分俏皮之意;再加上那张樱桃小嘴,不点而朱,整个人看上去虽说算不上倾国倾城,但那份清新可爱、乖巧羞怯的模样却是格外惹人怜爱。 察觉到男人炽热的目光,沈晚晚顿时双颊绯红,如晚霞映雪。她心慌意乱地赶忙低下了头,不敢与对方对视,一颗心怦怦直跳,好似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 男人低头摸了摸无病的头,道:“我给你带了吃的,快去吃吧!” 无病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男人缓缓走向前,目光紧紧的盯着沈晚晚,似乎在盯着猎物一样。 少顷,男子才缓缓开口道:“我也不是有意要抓你的。无病生病了,不能见光,而且很嗜血。我给他用了很多药,都不见效。” 沈晚晚咽了下口水,壮着胆子道:“你,没有带他去看大夫么?” 男子声音沮丧道:“看了,大夫都说无药可治。没办法,我只能将他藏在这里。这一年里,我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我甚至拿我自己试药,将自己变成这不人不鬼的模样。但,还是救不了他。” “那,那你抓我做什么?” 男子从怀里拿出匕首,道:“我一直抓动物喂血给他,但他现在越来越不满足了。我不能伤村里的人,会引来官差,就在我犹豫不决时,你们就来了。你们是外来人,即使失踪,也无从查起。” 沈晚晚挣扎想躲开,身上的铁链却让她无处可逃。 “我只用一点血,你别怕,我不会杀了你的。” 沈巍出去了一天,才黑着脸回来。 陆巡去县衙详细查了林西的情况,发现他原来是正常的人,是这镇上有名的泥瓦匠,他和他的儿子两人相依为命,只是一年前突然消失不见了。听说他的儿子生病了, 后来就很少有人见过他, 第34章 出去玩 “对了,公子,还有一个事情,我今日回来时,偶遇附近山上的猎户,说这一年里山上都没有什么动物了。找到的也都是被放干血的尸体。” 姜也不解问道:“这,和我们要找的林西有什么关系?” 司聿安却明白了陆巡的话,神色严峻。 “陆巡,你是想说,这个林西在喝血?” 陆巡点了点头道:“我问过一些百姓,他们有人说亲眼见过鬼吸食鸡血。” 姜也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道:“那,得赶紧找到晚晚,不然……” “砰!” 沈巍一掌震碎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板,似是在宣泄无尽的怒意。 “都是你们,执意留于此地干涉这等琐事!” 姜也开口冷嘲热讽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是你自己没有看好晚晚的!若非你出去,留她一个人,她也不会被人抓走!你还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自己!” “若不是你们,晚晚也不会被人抓走!” “沈小将军身负戍边重任,岂能如此漠视百姓生死,你究竟是何居心?” “你既知我为官,又岂敢这般无礼!” “你这是哪门子的官?不顾百姓死活,只顾自身安危,虚伪至极!” “姜也,你莫要咄咄逼人!” “是你,应当适可而止!” 司聿安站在那里,身姿笔挺,宛如青松。眼眸深邃,剑眉斜飞入鬓,嘴唇绷紧成一条直线,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气。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充满了紧张和压抑。室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令人感到寒意侵袭全身。 陆巡见司聿安面色不好,又见姜也和沈巍剑拔弩张的样子,连忙说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找到晚晚才最重要。” “陆巡。” 司聿安终于开口。 “公子。” “既然林西还在此处,去他的住处找一找,他既然是这里有名的泥瓦匠,那对于密室,地道肯定也很精通,注意查这些,务必尽快找到晚晚。” “是。”陆巡抱拳离开。 沈巍听了司聿安的话,也转身离开了。 终于在第二日天黑之前,陆巡在一处无人用的井口发现了地道的入口。三人连忙下地查找。 “姐姐,喝水。” 林西放了沈晚晚三次血,每次一小碗,虽然不是很多,但沈晚晚之前染了风寒,还没有完全好,面色越发苍白,滴水未尽,如今放了血身体更加虚弱了,手腕上的纱布渗着丝丝血迹。 沈晚晚微微睁眼,男孩手里拿着水杯,踮起脚尽量去够沈晚晚的嘴,慢慢喂水。 沈晚晚喝了些水,有了些力气,才缓缓开口道:“无病,你几岁了?” “十二岁了。” 沈晚晚有些惊讶,看他的身高和样貌只有六七岁左右,没想到竟然十二岁了。沈晚晚心中不禁觉得他很可怜,这么小就生了这样的病,不能去见光,也不能和同龄人玩,一直窝在这地下。 沈晚晚垂眸想起司聿安之前给她的和荷包,道:“无病,姐姐身上有好吃的,就在腰间的荷包里,你过来拿。” 男孩点头,伸手拿过荷包,打开就看到里面很多果脯,手中传来丝丝香甜味,却从未见过,一脸好奇的模样。 “这是姐姐的朋友给我的,是杏干,你尝尝,酸酸甜甜的,很好吃的。” 男孩伸手将果脯放进嘴里,抬眸看向沈晚晚。 沈晚晚浅浅一笑,道:“好吃么?” 男孩点了点头。 他早已经没有味觉了,但他能感觉到,鼻腔里有着浓浓的香甜味。 突然传来一阵咕噜声,沈晚晚看向男孩,男孩咽下嘴里的杏干,有些不好意思道:“姐姐,我饿了。” 沈晚晚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连忙转移话题道:“你爹爹快回来了吧!” 男孩放下手中的杏干,眼神紧紧的盯着沈晚晚的手腕,手腕上的丝丝血迹,让饥饿的男孩忍不住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 沈晚晚凝视着眼前男孩那略显稚嫩却又透着倔强的面庞,突然间,她的心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撞击了一下,微微一颤。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她不禁有些恍惚,似乎预感到了某种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她那双美丽的眼眸渐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这层雾气使得她原本明亮的眼神变得有些朦胧起来。究竟是在为这个身世可怜的孩子而感到惋惜呢,还是在怜悯那个曾经也如此脆弱无助的自己?连她自己都无法分辨清楚这种复杂的情感。 就在这时,男孩轻声说道:“姐姐,我帮你重新包扎伤口吧!”他的话语如同春风拂面般轻柔,带着一丝关切和真诚。 沈晚晚微微颔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紧接着,她感受到一股温热且湿润的触感轻轻地落在了自己受伤的手腕处,那股温暖渐渐地蔓延开来,但并未让她感受到任何温暖,反而让她觉得满是无助和绝望。 然而,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巨响——“哐!”地洞的门被人狠狠地一脚踹开,扬起一片尘土。 “晚晚~”一个熟悉的呼喊声传入耳中。沈晚晚猛地睁开双眼,只见沈巍带领着几个人匆匆赶来。沈巍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根绳索,绳索的另一端则牢牢地捆绑着一个身影,仔细一看,竟然是林西。此刻的林西被捆得结结实实,丝毫动弹不得。 看到有人闯入,那个刚刚还在细心为沈晚晚包扎伤口的男孩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迅速转身朝着旁边的一个洞穴跑去。那个洞口异常狭窄,看上去就像是特意为孩童所准备的藏身之处。转眼间,男孩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 陆巡一刀劈开沈晚晚身上的铁链,沈晚晚手腕上还泛着血光,司聿安拿出手帕帮她包扎伤口,见沈晚晚脸色苍白,连忙上前扶住她,将人拥进怀里。 沈巍见沈晚晚安然无恙,心中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一股怒气却戛然而生,眉峰冰冷,愠怒道:“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杀了你爹爹!” “无病,藏起来,不要出来。” 林西连忙大喊。 “爹爹~” 男孩听到林西的声音,马上跑了出来,沈巍看到男孩,立即抬手就紧紧掐住了他的脖子,男孩瞬间面色涨红。 “无病~” 陆巡见此,连忙上前拦住,道:“你做什么!” 沈巍眯着眼睛,眼眶通红,声音冰冷道:“我刚刚看到,他在喝晚晚的血。” “他还只是个孩子!” “可他是个吸血的怪物。” 沈晚晚听到他们争吵,虚弱开口道:“司大哥。” 司聿安扶着她慢慢转身。 “哥哥~你放了他吧!” 沈晚晚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根羽毛落在湖面上,让人不敢接近。 沈晚晚脸色苍白,原来的红唇都没有了颜色,眼眶中闪着泪花,泪眼汪汪,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他心底翻滚、汹涌的冲到了他的咽喉处堵住到让他发不出声来。 沈巍立即松手,一下子脱力,无病直接倒在了地上,沈巍推开司聿安,打横将沈晚晚抱起,转身离开了。 沈晚晚任由他抱着,不知何时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公子~” 陆巡连忙上前扶住司聿安,司聿安眸色深邃,面容看不出什么,走过去将无病扶起来,道:“陆巡,他们,就由你处理吧!” “是。”陆巡抱拳,随后走过去将那两人带走了。 风呼呼的刮着,卷起的沙石张狂的拍打着窗,小树在暴风中摇摇晃晃,鸣鸣的响声一片,人行道上,依旧有三两孩童欢呼雀跃,顽皮地踏着树叶一脚一脚,嘎吱嘎吱,满地树叶满新鲜的脚印。 “晚晚,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沈晚晚摇了摇头,那日他们连夜赶车到了永宁县,请了大夫,沈晚晚硬是被沈巍按在床上休息了五日。 司聿安、姜也几人经常来看她,她想下床沈巍都不让她下去。 沈晚晚坐在床上,看着书发呆,就见姜也走了进来。沈晚晚有气无力的唤了一句。 “姜大哥!” 姜也如数家珍的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道:“看,这是目前永宁县最好的话本。还是姜大哥好吧!” 沈晚晚没有丝毫兴趣,接过翻了翻道:“我都看腻了!” 姜也看沈晚晚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一下,小声道:“不如,我带你出去玩?嗯?” 沈晚晚瞬间来了兴致,双眼放光,语气中忍不住的兴奋。 “真的吗?” 姜也点了点头,看了眼门外,小声道:“他们三个人今天都出去了,说有事,晚点回来,就我们俩人在客栈,天黑之前带你回来,保证神不知鬼不觉,怎么样?” 沈晚晚兴奋的点头。 看着头上的牌匾,姜也不知所措。 “姜大哥,还进不进去啊!” 姜也挠着头,纠结道:“我自己来还行,带上你,司兄若是知道了,不会打死我么?” “没关系的,今天这件事情,你知,我知,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快走吧!快走!” 揽月楼高耸入云,共有三层之高。远远望去,其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尽显奢华与气派。走进楼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楼宽敞明亮的大堂。这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乃是寻常百姓们尽情寻欢作乐之所。 沿着楼梯缓缓而上,便来到了二楼的雅间区域。相较于一楼的喧嚣,此处显得宁静而雅致,一间间装饰精美的房间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再往上,则是三楼,那里设有专门举办宴会以及提供大型包间服务的场所。 这揽月楼作为永宁县本地赫赫有名的青楼,每日里都吸引着众多达官显贵和风流雅士前来光顾。当姜也带着沈晚晚踏入其中时,立刻就有训练有素的伙计迎上来热情地介绍起楼中的各种情况。 深知此地鱼龙混杂,姜也行事谨慎,他紧紧拉着沈晚晚的手,不敢过于招摇。经过一番思量后,最终他们选择了一个位于二楼的雅间坐下,并点了几位擅长吟唱小曲儿的姑娘前来助兴。 进入雅间后,沈晚晚宛如一只欢快的小鸟,兴奋得又蹦又跳。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不停地左顾右盼,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感。 “晚晚,你觉得这里如何呀?”姜也看着沈晚晚可爱的模样,微笑着问道。 沈晚晚眨眨眼,笑嘻嘻地回答道:“姜大哥,这里可真是有趣极啦!我还是头一回来到这样的地方呢!”说着,她好奇地凑到窗边向外张望。 姜也手中轻轻摇动着一把精致的折扇,神态自若地笑道:“哈哈,那是自然。你姜大哥我可是见多识广之人,像这种地方,我早就已经轻车熟路啦!不过嘛,我向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哟!” 正当沈晚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紧接着,门被推开,只见四位身姿婀娜的女子怀抱琵琶款款而入。她们个个面容姣好,妆容精致,身上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陆巡,找到了吗?”司聿安一脸焦急地问道。他与陆巡一同外出归来,本以为能见到沈晚晚二人,可谁知四处都寻不见她们的身影。心中不禁担忧起来,生怕这两个人又遭遇了什么不测之事。于是,两人心急如焚地在附近找寻了许久,但始终一无所获。 陆巡也有些沈晚晚二人,于是只得赶紧派遣手下之人前去探查情况。 过了一会儿,陆巡终于面露难色地走到司聿安面前,低声说道:“公子,找到了。” 司聿安急忙抬起双眸望向陆巡,见其神色有异,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追问道:“怎么了?难道他们俩出事了不成?” 陆巡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公子……姜也他竟然带着晚晚去了揽月楼。” 听到“揽月楼”三个字,司聿安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地方。 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这揽月楼可是本地规模最大、声名最响的青楼啊!要是此事被沈巍知晓,恐怕姜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里,司聿安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第35章 揽月楼 揽月楼内,座无虚座,觥筹交错,灯红酒绿。琴声悠悠,每每音色转折处,都有眼神犹如春水般清澈飘来,激起心底阵阵波澜一曲舞毕,宾客掌声雷动。 “哟,这二位客官长得可真俊啊!” 两人刚走进楼里,就被楼中的老鸨看见了,老鸨见过无数男子,头一次见到这么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男子,连忙迎了上去。 司聿安闻到浓烈的胭脂味,下意识的蹙了下眉头,陆巡很自觉的上前,帮司聿安挡住女子。 “我们来找人!” 老鸨一身红色大牡丹色长裙,手里拿着牡丹绽放团扇,身材微胖,长发半盘,剩下的头发散落在右肩,一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样子。听了陆巡的话,女子将扇子放到嘴边,笑盈盈道:“来我们这里的,都是来找人的。不知两位想要找我们哪位姑娘?” 陆巡皱了下眉头,道:“我们来找一位朋友,今日有没有两个外地的公子来这里?” 老鸨恍然大悟,眼神中含着与刚刚不同的情愫和遗憾道:“原来你们来找他们呀!喏,楼上茉莉阁呐!” 说完一扭一扭就离开了。 屋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一片柔和而暧昧的氛围。只见两名身姿婀娜的女子轻盈地走上前来,一人端坐在琴前,玉手轻拨琴弦,悠扬动听的琴声瞬间流淌而出;另一人则翩翩起舞,如同仙子下凡一般,优美的舞姿令人陶醉其中。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两名女子静静地陪坐在她们身旁,面带微笑,宛如盛开的花朵般娇艳动人。 这时,姜也微微一笑,优雅地拿起桌上的酒杯,斟满了一杯清冽透明的美酒,然后轻轻递到了沈晚晚面前,柔声说道:“来,尝尝这上好的竹叶青,保证让你回味无穷。” 沈晚晚好奇地接过酒杯,凑近鼻尖闻了闻那股浓郁的酒香。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却被强烈的刺激感呛得连连咳嗽起来。“咳咳……咳咳,这是什么破酒啊?怎么会如此之呛!味道真是糟糕透顶,一点都不好喝!”她皱着眉头,满脸都是嫌弃之色。 姜也看着沈晚晚那副狼狈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如同一阵爽朗的春风,吹散了屋中的沉闷气氛。随后,他抬起自己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豪迈地感叹道:“啧!真是好酒啊!口感醇厚,香气扑鼻,让人欲罢不能。” 听到姜也对这酒赞不绝口,沈晚晚更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品味实在有些怪异。然而,一旁那位眼尖的女子见此情景,赶忙又为姜也斟满了一杯酒,并顺势依偎进了他的怀中。姜也毫不客气地伸手搂住了这名女子,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再次感慨道:“哈哈,此时此刻,有美酒相伴,有美人相拥,再加上如此迷人的景致,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 沈晚晚抬手吃了口菜,又放了下去。姜也看沈晚晚无聊的样子,在旁边女子耳边说了什么,女子走了出去,等回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盘东西。 “公子,这是我们这里的果酒,没有竹叶青烈,您尝一尝。”说着给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沈晚晚尝了一口,嗯,还不错! 瑟弄琴调,余音袅袅,觥筹交错。 “姜大哥,你说什么是喜欢呀!” 姜也吃着旁边女子喂的葡萄,看着沈晚晚红透的脸颊,笑了笑,眼神迷离道:“你喜欢谁?司兄?” 沈晚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姜也起身,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猛灌,身子踉跄了一下,站稳后,歪着脑袋,双颊通红一头恰到好处的碎发,微微遮盖住紧闭的眼晴。单薄的唇瓣棱角异常分明,嘴角有些微微上扬,隐藏着一股野性难驯的模样。 “我说你呀!喜欢人家就大大方方地承认嘛!不过呢,嘿嘿,依我看呐,他对你也是有意思的哦!”姜也满脸坏笑地调侃着沈晚晚。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沈晚晚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一惊,随即紧紧拉住姜也的手臂,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道:“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连你都能看出来?”此刻的沈晚晚双颊绯红如晚霞,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可爱至极。 姜也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顺势将手轻轻搭在了沈晚晚的肩膀上,然后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故作潇洒地说道:“那当然啦!你可别小瞧了你姜大哥我哟!想当年,本公子我可是情场高手,人称‘多情公子’!” “多情公子?这名号啥时候有的呀?”沈晚晚一脸狐疑地看着姜也。 姜也挠了挠头,哈哈大笑起来,拍着胸脯说道:“就在刚才!本公子灵机一动,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响亮的名号,怎么样,够威风吧?哈哈哈哈!来来来,晚晚,咱们继续喝酒,干杯!”说着,便举起酒杯向沈晚晚示意。 沈晚晚羞涩地点了点头,伸手一把夺过姜也手中的酒壶,学着他的样子,也豪爽地猛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呛得她直咳嗽,但还是硬撑着说道:“好,干杯!” 然而,也许是因为喝得太急太快,姜也一个没站稳,身子一歪,竟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紧挨着他的沈晚晚猝不及防之下,也被带得失去平衡,紧跟着摔倒在地。就这样,两人如同叠罗汉般直直地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喝!接着喝!”姜也大笑着喊道。 “好!今天不醉不归!”沈晚晚也毫不示弱地回应道。 “姜大哥,我……我好像有点醉了……”沈晚晚摇晃着脑袋,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居然还有人自己说自己醉了的!嗝儿~”姜也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笑得前仰后合。 沈晚晚突然感到喉咙一阵干涩,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着,让她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她试图缓缓站起身来,但身体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沉重无比,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成功。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以一种略显狼狈的姿势朝着桌子的方向缓慢爬行而去。 司聿安和陆巡终于找到了房间,当他们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不禁愣住了。只见沈晚晚正紧紧地抱住一把椅子,整个人斜靠在床边,双颊绯红如熟透的苹果,双眼迷蒙而无神,宛如失去了焦距一般。 随着房门的开启,沈晚晚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司聿安,她猛地抬起手,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指着他,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傻笑着说道:“司!司大哥!姜大哥!我!我看到,司大哥了!” 此时的沈晚晚身着一袭浅蓝色的男子长袍,那长袍剪裁得体,衬得她身形修长挺拔。她的一头长发则用一根简单的银珠簪子随意地束起,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更增添了几分不羁与洒脱之气。若不是亲眼见到她此刻这般醉态可掬的模样,任谁都会以为站在这里的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呢。 司聿安见状,心中不由得一紧,急忙快步走上前去想要将沈晚晚从地上扶起来。他一边轻声呼唤着沈晚晚的名字:“晚晚~”一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搀扶她。 然而,已经喝醉了的沈晚晚根本不理会司聿安的举动,反而冲着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大声嚷嚷道:“嘿嘿!司大哥!你来了!一起来喝酒啊!”说着,她还用力挥舞了一下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酒杯,杯中的酒水洒了一地。 她两颊肌肤剔透,泛着粉红饱满的嘴唇沾上酒后更加诱人。娇嫩的脸又多了几分媚色,眼睛迷茫,一双精润湿的眼中尽是迷蒙。 司聿安小心翼翼地将沈晚晚从地上扶起,然后轻柔地将她扶起来。然而,他环顾四周,目光急切地搜索着,却始终没有发现姜也的身影。 与此同时,陆巡也在房间内快速扫视了一圈,但同样未能见到姜也的踪迹。他眉头紧皱,满脸疑惑地转头看向沈晚晚,开口问道:“晚晚,姜也人呢!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此时的沈晚晚,就像一滩烂泥般完全瘫软在司聿安的怀抱之中。她紧闭双眼,面色潮红,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含糊不清的呢喃声,显然已是醉得不省人事。 司聿安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禁感到一阵无奈,轻声叹息道:“看样子现在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她都已经醉成这样了。罢了,我还是先送她回去休息吧,你继续找找姜也,找到了记得把他安全带回来。” “好,公子。”陆巡应声道。 司聿安低头看着怀中不安分的沈晚晚,柔声道:“晚晚,咱们回去了。” 谁知话音刚落,原本安静躺在他怀里的沈晚晚突然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猛地睁开眼睛,双眉紧紧蹙在一起,整张脸瞬间皱成了一团。只见她一边使出全身力气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司聿安的束缚,一边惊恐地大喊大叫:“不!不回去!不回去!姜大哥,姜大哥,快来救救我!有人要把我抓走啦!” “谁!谁敢欺负我家晚晚!” 陆巡听到桌子下面有动静,掀开桌布,姜也缩成一团,撅着屁股趴在桌子下面。陆巡抬手捏了捏眉头,无奈叹气,伸手将姜也拽了出来。 “晚晚。乖!我们该回去了,否则你哥哥要担心了!” 沈晚晚不断挣扎着摇头晃脑道,:“不,我不回去,不回去,不吃药!我不要待在房间里!我要吃糖葫芦!” 司聿安无奈,哄着道:“好,回去就给你买?好不好?走了。” “不好,不好,不回去!我不要回去!回去又要吃药!不回去,不回去!” 司聿安拉了拉沈晚晚,沈晚晚一边拒绝一边东倒西歪的。 出门时,沈晚晚手抓到门口的柱子,紧紧的抱住,说什么都不肯松手,司聿安无奈,看了眼陆巡,姜也耍着酒疯抱着桌子腿就是不肯松手,陆巡抬手就将姜也打晕,然后从桌子底下拽了出来。 司聿安看着沈晚晚的模样,却不敢下手,只得上前抱住沈晚晚,将她哄住。 无奈道:“好,不回去,就不回去了。” 沈晚晚猛的回头,惊喜道:“真的么?” 司聿安点头,道:“真的,你醉了,我扶你去床上。” 沈晚晚松手,司聿安就将她扶到了床上,沈晚晚今日虽穿了男装,但到底还是女子,女子身上淡淡的芳香袭来,让司聿安觉得很舒服,香味很淡,与楼下闻到的那浓厚的胭脂水粉味截然不同。 司聿安看着怀中神志不清的沈晚晚,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可谁知,刚刚被放下的沈晚晚嘴里却开始含糊不清地嘟囔起来,也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些什么。不仅如此,她那原本安静垂放着的双手和双脚也突然胡乱晃动起来,司聿安给沈晚晚倒水的时候,沈晚晚一个踉跄,竟然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司聿安吓了一跳,他赶忙俯下身去,焦急地查看沈晚晚是否受伤:“晚晚,你没事儿吧?有没有磕疼哪里?” 沈晚晚抬眸看向司聿安,他的眉眼修长疏朗,眼睛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堂泽看上去柔和,实际上却坚韧无比。厚薄适中的红唇似乎荡漾着笑容。笑容温柔又阳光,沈晚晚觉得自己似乎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看着那红唇一张一合,格外诱人,像街上的糖葫芦一样,红彤彤的,让人垂涎欲滴,想要一亲芳泽。 沈晚晚想着,也这样做了,司聿安正上下打量她,看她又没有受伤,就见沈晚晚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司聿安正困惑,沈晚晚的脸就贴了上来,嘴巴上柔软的感觉,淡淡的女子香,混合着酒香,让司聿安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公子,姜……” 陆巡想告诉司聿安他已经安置好姜也了,进房间就看到两人亲在一起的画面,愣了一下,连忙转身离开,过一会儿又走了回来,将门关上,离开了。 第36章 互诉衷情 陆巡的声音,让司聿安的思绪转回,微微用力想推开沈晚晚,却发现她似乎越来越用力了。感受到嘴唇微微的疼痛,司聿安这才觉得沈晚晚根本不在亲他,而是像在吃什么东西,咬住他的嘴,不肯松口,舌头在他嘴里打转,似乎想要获取更多。 直到感受到嘴里的一丝血腥味,司聿安才忍不住,反客为主,将沈晚晚压在身下,他呼吸沉沉,似乎无法再克制,压抑自己身体里那头蠢蠢欲动的野兽。他浑身紧绷的厉害,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他吻她,力道很重,却又深情,又很快温柔起来。 两人躺在地上,似乎是酒也是情,这时她的手指拂过男人的颈脖,手指沿着精致的锁骨旁那白皙的肌肤微微滑动,一片温润如玉,指间流淌着淡淡的温情,一点点急促气息就在女孩轻柔动作中缓缓挪动起来。 司聿安感受到沈晚晚的手,顿时觉得浑身燥热,尤其下腹处,似乎有一团火要冲出来。司聿安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衣领不知何时被扯开,半遮半掩的锁骨,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隐若现的皮肤,让他的呼吸骤然一顿,心跳乱了频率。 自上次在神仙居,司聿安就将她看成了自己的附属品,甚至沈巍和她接触时,他心中都隐隐有些不舒服,这几日,沈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心中满是嫉妒和不舒服。 “晚晚~”司聿安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沙哑,仿佛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即将喷薄而出。他的语调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心尖,但其中却又夹杂着那怎么也驱散不掉的浓郁情欲。 “唔......要......别......别走!” 沈晚晚娇柔地呢喃着,声音似梦呓一般含糊不清。她那双原本就微微眯起的美眸此刻更是如蒙着一层水雾,迷离而诱人。只见她的双手像是失去了控制般缓缓抬起,在空中胡乱挥舞、摸索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来支撑自己那已然摇摇欲坠的身躯。 “这……可是你说的~” 司聿安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他俯下身去,凑近沈晚晚那因情动而泛着红晕的脸颊,灼热的气息轻轻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引得她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司聿安眼神情欲满满,他的手落在了温热的肌肤上,沿着她腰际摩掌,光滑且柔软,锁骨下的那抹柔软更让人爱不释手。 他微微抬头,深幽的眸子里都是欲念,看着身下情动的少女,手指温柔地拂过她眼角,然后低下头,亲了亲她紧闭的眼睛。 司聿安缓缓地俯下身去,他那炽热的唇轻轻地落在了女子如天鹅般优美的锁骨之上。女子似乎感受到了这股深情,她毫不保留地回应着司聿安的热情,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变得暧昧而炽热起来。 就在司聿安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原本应该热烈回应他的女子此刻竟然毫无动静,宛如一尊美丽的雕塑。司聿安心头一紧,连忙伸出手去紧紧地抓住了女子纤细的手腕,然后开始仔细地探查起脉搏来。 然而,经过一番认真的诊断之后,司聿安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女子的脉象平稳有力,显然身体状况良好。可她为何会突然失去反应呢?正当司聿安满心疑惑之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女子微微起伏的胸口,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 她,竟然就睡下了! 司聿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宠溺的微笑。帮沈晚晚穿好衣服,将人拥在怀里,闭上眼冥想放空,让身体不再燥热难耐。 “唔~”沈晚晚翻了个身,伸手摸了摸,温热光滑,手感柔软,手还多摸了几下。 沈晚晚突然反应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司聿安那熟悉英俊的脸庞,眼眸明亮,盯着她看。 “啊!” 沈晚晚惊得直接坐了起来,转头只见司聿安胸口衣服大开,白皙光洁的皮肤上还有许多红痕,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衣领有些开,春光乍泄。 “醒了?”司聿安起身,一条腿弯曲着,一手搭在膝盖上,捏了捏太阳穴,胸口衣服大开,整个上身几乎赤裸,身材精瘦健壮,腹肌线条性感而紧致。 沈晚晚看着司聿安的样子,咽了下口水,道:“司~司大哥!” 司聿安疑惑的抬眸看看她,香肩半开,一双清澈琉璃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红色薄唇闪着盈润的光泽,墨画般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偶尔有两缕头发在脸颊前。想起昨夜的事,一股火热的感觉从下腹哄的升起来,司聿安连忙低头垂眸道:“该回去了!一夜没有回去,你哥哥会担心的”。 沈晚晚猛的想起沈巍,连忙起身,动了两下,望向床上的人,疑惑道:“司大哥,你,你不起来么?” 司聿安抬手放在嘴边:“咳!你先吧!我在,再休息一下。” 沈晚晚红着脸,垂眸抿唇道:“司,司大哥,昨晚……” 司聿安抬眸轻咳了一下,道:“没什么。” 司聿安表面无异,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耳朵红透了,想起沈晚晚后半夜的话,问道:“晚晚,我上次在山洞里发热是不是说了些胡话?” 沈晚晚没想到他会问,红着脸,没有说话。 司聿安看沈晚晚的表情就知道,果然是这样的。 司聿安想了想问道:“你为何没有告诉我?”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司聿安快速拉住沈晚晚的手,将她拉向自己怀里,低头吻了下去。良久后才放开,温热的气息在沈晚晚耳边萦绕。 “晚晚,我,心悦于你。” 沈晚晚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上次在山洞里,司聿安高热不退,就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说了这句话,但不是清醒状态,如今却是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沈晚晚脸颊微红,红唇紧抿,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眼司聿安,小声道:“嗯,我也心悦。” 司聿安似乎听到了什么高兴的大喜事,面露欣喜,眼眸明亮映出无限温柔,将沈晚晚拥进怀里,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又在她嘴上啄了下,舍不得松手。 司聿安又觉得有些不可置信,问道:“可为真?” 沈晚晚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司聿安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沈晚晚,只见她双颊绯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眉眼之间尽是羞涩与娇柔,一副典型的娇羞女儿家模样,真是可爱至极。司聿安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来,轻轻地吻住了她那如花瓣般娇嫩的嘴唇。 就在两人情意绵绵、你侬我侬之时,沈晚晚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大腿处似乎有个什么东西紧紧地抵着她,隐隐传来一阵疼痛之感。她不禁微微蹙起眉头,心中满是疑惑和好奇,于是下意识地将手伸了下去,想要一探究竟。 司聿安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瞬间停止了亲吻,目光直直地落在沈晚晚那张充满懵懂的脸上。而此刻的沈晚晚,则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疑惑地问道:“司大哥,这里有个东西抵着我呢,还有点疼。” 听到沈晚晚如此天真无邪的问话,司聿安的耳朵一下子变得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似的。然而,当他看到沈晚晚那单纯懵懂的样子时,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情愫,令他整个人都沉醉在了这份柔情蜜意之中无法自拔。 司聿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然后伸出手轻轻按住了沈晚晚正欲继续探索的小手,并凑到她的耳边柔声说道:“乖晚晚,你现在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不太懂,等以后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了。”说罢,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情欲之色。 就这样,两人相依相偎,耳鬓厮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他们沉浸在彼此的温暖怀抱里,忘却了周围的一切,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微露,两人才依依不舍地缓缓起身。 沈晚晚坐在镜子前,司聿安在她身后,为她梳头,沈晚晚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司聿安的话,不解问道:“司大哥,你想起在山洞里发生的事了?”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的?” “还不是某个小笨蛋,昨夜拉着我说了一晚的话。” 沈晚晚昨夜确实睡下了,但后来又醒了。又要喝水。又要吃东西,然后就开始胡言乱语,将那日在山洞的事也说了。 司聿安想了一夜,他深知自己的心意,如今也不想隐藏,不如直面。 初见乍欢,久处亦怦然。 沈晚晚汗颜,那日在山洞的事,她不想说出来,本来是怕司聿安那日只是一时兴起,说出来难免尴尬,却不想,自己醉酒说出来了。 …… 突然间,一阵震耳欲聋的吵闹声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打破了原本的宁静。司聿安心头一紧,这阵喧闹让他猛地想起了还留在楼内的姜也和陆巡。于是叫沈晚晚走了出去。 当他们来到楼梯口时,眼前的景象令他们瞠目结舌。只见楼下已然乱作一锅粥,人群推搡着、叫嚷着,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沈晚晚定睛一看,楼下一人的面孔瞬间映入她的眼帘。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心中暗叫不好。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拔腿就想逃离这个混乱之地。 然而,就在她刚刚迈出几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晚晚~”那声音犹如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直直地击中了她的心脏。 沈晚晚浑身一僵,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逃。她缓缓地转过身来,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浅笑,连忙站在司聿安身后,慢慢走下来。 沈巍昨夜回客栈就发现他们四个人都不在,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一个人回来,只好出去找。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后来想起会不会来这烟花之地,想着碰碰运气,果然就在门口遇到了要出去的姜也。于是她抓着姜也就要他交出沈晚晚,陆巡听到声音,也去帮忙,奈何身沈巍不好对付。 于是一伙人吵了起来。 “沈!晚!晚!” 沈巍的声音中掺杂着怒气,沈晚晚更害怕了,躲在司聿安身后不敢出来。 “沈兄。晚晚昨日喝多了,在此处醒醒酒,没什么事,你……” 司聿安知道沈晚晚害怕,帮忙说话,只是话还没有说完,沈巍快步过来,拉着沈晚晚的手就走了出去。 沈晚晚频频回头,望着司聿安,眼中都是求救。 司聿安转头看了眼陆巡和姜也跟了过去。 “哥哥~哥哥~哥哥~,你别生气了,我保证下次不去了。” 沈巍黑着脸,双唇紧抿,眉头紧锁,眼中的怒火几乎能点燃周围的空气,沈晚晚头一次见沈巍这么生气,讨好的哄着沈巍,但沈巍似乎不吃这套,全程没有一句话。 沈巍停住脚步,握紧拳头又不敢将气撒在她身上,转头过去本想将沈晚晚臭骂一顿,看到她耷拉着脑袋,一副害怕的模样,又不敢说重话。 沈巍面色凝重,怒声道:“你,你一个女子,怎可以去那种地方?出了事怎么办?我怎么回去和爹交代?还是和男子去的?他们三个大男人,若有一个人对你图谋不轨,你能抵抗得了?出门在外,没有任何防备之心,你若出了事,我怎么办?” 沈晚晚解释道:“怎么会呢?司大哥他们对我都很好,照顾我一路了。” 沈巍生气大喝道:“人心难测,你怎能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接近你的?” 沈晚晚见此,有些害怕的抬眸看了一眼,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沈巍袖口,低声撒娇道:“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保证我下次不会了。好么?别生气了,我发誓,我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我发誓!” 说着沈晚晚还举起手,做发誓的手势。 沈巍气不打一处来,看沈晚晚又生不起气来,简直拿她没办法。 “哥哥~” 沈晚晚拉着沈巍的衣袖撒娇卖萌,嘟着嘴,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脸上未施粉黛,还未长开的小脸,稚气未脱,灵动又可爱。 沈巍有些无奈,叹口气道:“走了,一股酒臭味!” 说完转头就走,沈晚晚连忙跟过去。“哪里臭了?香着呢?哥哥~你等等我呀!哥哥~” 第37章 下雪了 青林翠竹,曲水流筋,澹静而优雅。有风鸣竹,贵人将至。身后,木展的声音走过石板地,在竹席前停下。清晨白日,将来人映照如姑射之雪,仿佛日光再浓便会化去。 “哎呀,这个沈巍啊,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莽撞之人!二话不说冲过来就对我拳脚相加!这叫什么事儿啊!哎哟喂!哎呦!疼死我啦!”姜也一边嘟囔着,一边拿着鸡蛋轻轻地揉搓着自己受伤的嘴角,那模样看起来着实有些狼狈不堪。 此时,司聿安正静静地端坐在桌前,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神情,只见他缓缓地举起杯子,轻抿了一口杯中的水。而陆巡则如同雕塑一般笔直地站立在司聿安的身后,那张面庞毫无表情,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干。 就在这时,沈晚晚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她的手中稳稳地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的药品。 “姜大哥……”当沈晚晚的目光触及到屋内的情景时,不禁轻声呼唤起来。然而,见到她走进来后,姜也却迅速地侧过身子,将后背留给了她。同时,他还用一只手继续不停地揉着嘴角,一脸的不高兴写满了整个脸庞。 沈晚晚见状,先是飞快地瞥了一眼司聿安,然后向他会心一笑,紧接着便快步走到姜也身旁,娇声说道:“姜大哥,实在不好意思”可是,面对沈晚晚的道歉,姜也似乎并不领情,依然固执地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姜大哥~其实我哥哥他并不是故意要这样对你的啦,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他计较了好不好嘛?您瞧瞧,这些药可都是我哥哥特意嘱咐我拿过来送给您的呢。”沈晚晚耐心地解释着,并轻轻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托盘,示意姜也看一看那些药物。 “哼!他能有这么好心?我才不信呢!”姜也气鼓鼓地回应道,声音中充满了不满和质疑。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转过身来正视沈晚晚。 “姜大哥,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哦,绝对没有骗你!而且,人家不仅给您送来了药,还专门去买了您最爱吃的莲蓉糕呢,你快尝尝看吧。”说着,沈晚晚从托盘里取出一块精致的莲蓉糕,小心翼翼地递到姜也面前。 然而,任凭沈晚晚如何劝说,姜也始终不为所动,仍旧紧紧地背对着她,摆出一副绝不妥协的架势。 沈晚晚转头嘟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司聿安。 司聿安嘴角微微上扬,道:“晚晚,我也很喜欢吃莲蓉糕,既然姜兄不吃,那就只能我们吃了。” 沈晚晚侧身看了眼姜也,见他依旧不动,嘟着嘴将盘子递了过去。 司聿安抬手摸了摸沈晚晚的头,眼眸中的温柔与宠溺似乎要溢出来了,他唇边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意,被那双温和的眸子一看,她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 沈晚晚看司聿安的眼神也不像从前那般了,如今眼中似乎多了一种情愫,是爱慕。她低下头,光润的带笑的脸突然敛住了笑靥,显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拘束,想起早上的事情,随即,脸颊蓦地红了起来。 陆巡站在一旁将二人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想到昨夜看到,自然也不觉得奇怪了。 身后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姜也心中好奇,忍不住回头张望。这一眼,却让他呆立当场。只见司聿安和沈晚晚两人四目相对,仿佛有千言万语在眼神中流转,那目光犹如拉丝般,缠绵悱恻,难舍难分。姜也瞬间回过神来,霍然起身,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两人。 “你们俩……” 沈晚晚被姜也看的有些害羞,脸颊微红,低头将盘子递给姜也,连忙转移换题道:“姜大哥,你也尝一尝吧!” 姜也接过盘子,顺手就拿起糕点放进嘴里,眼神却依旧放在二人之间,眼神微眯道:“你们俩?什么情况?私定终身了?” “姜大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哪有胡说,你们俩!这眼神!含情脉脉,眉目传情的。有情况啊!” 司聿安嘴角微微上扬,敛眸温和,沉默不语。 沈晚晚脸颊微红,被姜也说的不禁有些害羞,口干舌燥,越过姜也,坐到司聿安旁边,拿起桌上的水杯,抬手就喝。 喝完才发现姜也和司聿安看着她,沈晚晚微微有些疑惑,低头看了眼自己,瞄到手里的杯子,脸红得更彻底了。起身转头就跑了出去。 姜也看着沈晚晚逃跑的背影,不禁感叹。“啧啧啧啧!” 司聿安终于忍不住说出口。“好了,你知道就好,别说晚晚了,瞧,都被你吓跑了。” 姜也看着司聿安那张如同沐浴在春风中的面庞,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调侃之意,于是开口笑道:“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司兄啊,你瞧瞧你今天这副容光焕发、喜气洋洋的样子,简直就是对这句话最完美的诠释嘛!” 听到这话,司聿安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如春花绽放般灿烂的笑容,那明亮的眼眸仿佛藏着无尽的喜悦。 此时,姜也施施然地坐到了司聿安身旁,一脸好奇地追问道:“司兄,快给我讲讲吧!你到底用了什么妙招,竟然能让那个平日里傻乎乎的小丫头突然开了窍呢?嗯哼?” 然而,面对姜也连珠炮似的追问,司聿安却只是轻轻一笑,然后二话不说便站起身来,迈着轻快的步伐准备离去。 “哎呀!司兄,你先别急着走呀!好歹跟兄弟分享分享嘛!司兄——”见司聿安要离开,姜也急忙高声呼喊起来,但司聿安却恍若未闻,依旧脚步不停地渐行渐远。 无奈之下,姜也只能长叹一口气,而就在这时,他看到陆巡正打算紧跟着司聿安一同离开,连忙伸手将其拦住,并紧紧拽住陆巡的胳膊,急切地问道:“陆兄,你刚才看起来倒是挺淡定的嘛!你肯定知道,快跟我透露透露,他们两个究竟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呀?” 陆巡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姜也,语气淡淡地回应道:“昨日。”言罢,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迈步向前走去。 姜也闻言不由得一愣,待回过神来时,发现陆巡已然走出老远。 “昨日?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啦?为啥都没人跟我讲啊?哎呀!陆兄,陆兄!你等等我,再跟我说一说呗……”姜也一边扯着嗓子大喊,一边急匆匆地朝着陆巡离去的方向追赶而去。 雪后,那绵绵的白雪装饰着世界,琼枝玉叶、粉妆玉砌、皓然一色、真是一派瑞雪丰年的喜人景象。 沈晚晚一觉醒来就觉得有些冷,穿好衣服出门,就发现外面下雪了,兴高采烈的下楼去了。 在祁凰山很少见到雪,如今大约十年左右都没有见过这鹅毛大雪的模样了。 “公子,下雪了。这是为您准备的大氅。” 只见桌子旁边有两个托盘,各自放着两个颜色的大氅,一个靛蓝色,一个淡粉色。 陆巡拿起托盘递过去。 司聿安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道:“晚晚呢!可起了?” “起了,一早在院里玩呢!” 司聿安的手愣了下,将衣服穿好后打开窗子,透过窗子看到了沈晚晚一个人正蹲在雪地里。 一身身粉梅色雪狐棉衣,芙蓉祥云百花褶裙,身披淡兰色的梅花衫,站立于茫茫雪花之中,仿佛与梅花融为了一体。 司聿安今日穿了一身旋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身上披着同款颜色的大氅。 陆巡今日也穿着窄袖骑装,只用镂空雕花的金冠束着头发,一身黑衣袖口禄口也缀着明黄缎边儿,瞧着比平日多几分英挺和潇洒,端的是意气风发。 “晚晚~” 沈晚晚回眸,她的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鼻尖也有些红,脸色有些白,但丝毫不影响欣喜的心情。见到司聿安高兴的起身向她跑去,却不曾脚底打滑,身体向后摔去,司聿安快步过去,扶住她。 “跑慢点,没事儿吧!” 沈晚晚脸上露出一抹笑,眼里含着璀璨的光芒,满天的白雪还下着,落在她乌黑的头发上,久久不化。 陆巡将粉色大氅递过去,司聿安接过披在沈晚晚身上,然后温柔的用手帮沈晚晚扫下头上的雪。 “下雪了,天气寒冷,要多穿点,小心得了风寒。 ” “知道啦!”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迅速将天地染成一片素白,漫天的风雪里,她的一袭粉色披风显得越发鲜艳。她的肩膀和发髻上都落了一些雪,脸颊和鼻头被冻得微微泛红,但却不在意,只看着他微微笑着,亮亮的眼睛里唯有他的身影就这样直直的望进了他的心里。 “你们在干什么呢!” 姜也他今日穿的是一身藏青色的袍衫便服,玄色绦带束腰,绦带下悬着一块青玉葵花佩,站在寒雪地里,仪容端正,身姿挺拔。 姜也悠悠走过来,偷偷在手里抓了一把雪,就向两人扔了过去。 司聿安动作快,拦腰抱着沈晚晚躲开了。 两人暧昧的氛围被打破,沈晚晚不满的转头看着姜也,蹲下身抓了一把雪就向姜也扔了过去,姜也丝毫不落下风,蹲在地上,打了回去。 两人你来我往,玩的不亦乐乎。 司聿安和陆巡站在廊下看着他们。 沈巍从屋外走进后院,看着他们玩的高兴,站在一旁看了会,目光灼灼,看着沈晚晚嬉闹玩乐笑靥如花的模样,自己嘴角也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沈晚晚看到沈巍站在不远处,一边还击,一边跑向沈巍,姜也自然也看到沈巍,想着之前在揽月楼的事,故意报复的偏向沈巍,想着打沈巍两下,好出出气。 沈巍见沈晚晚看向也,满眼都是她,丝毫没有防备,正方沈晚晚跑向她时,姜也一个雪球扔过来,沈晚晚下意识躲过去,雪球直直打在沈巍的脸上。 沈晚晚愣了一下,姜也也愣住了,没想到沈巍居然没有一丝防备,躲都没有躲。 “哥哥~” 沈巍黑着脸,咬牙抿紧嘴唇,抬手将脸上的雪擦掉,眼眸冰冷的看着姜也。 司聿安与陆巡眼神交汇,俩人都没有想到沈巍没有躲。陆巡上前一步,似乎准备好了阻止二人的拳打脚踢。 沈巍向前走了一步,接过沈晚晚手中的雪球,直直向姜也打去,姜也早就想到沈巍会对他动手,早就准备好了,雪球打过来快速反应,没有打到他。 沈晚晚转头看了眼廊下的司聿安,眼睛滴溜溜的转,勾唇浅笑,低头拿起一捧雪就向姜也扔去。 “居然欺负我哥哥!哥哥,晚晚帮你报仇!” 沈巍侧脸看向沈晚晚,低头也抓了一把雪,团成雪球扔向了姜也,一下子就打在了他肩膀上。 姜也见此,也不示弱,连忙低头抓雪扔过去。 “司兄!陆兄!快来帮我啊!他们俩欺负我一个人!” 司聿安看着三人玩的开心,也不想扫兴,转头看向陆巡,道:“你去吧!不必拒着了。” 陆巡眼眸明亮,点点头,抱拳也加入了他们。 玩了一会儿,雪越下越大,几人才停下。 司聿安早就让客栈煮了姜汤,给几人驱寒。 但第二日沈晚晚还是染了风寒,没精打采,还有些发热。 “药来了。药来了~” 姜也端着药,快步走过来,然后递过去,浓浓的药味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 沈晚晚闻着这味道,眉头紧紧的皱着,问道:“可以不吃么?” 沈巍面色严肃道:“不行,快吃!”说着将药递了过去。 沈晚晚向司聿安投去求助的目光,沈巍回眸瞥了眼一旁的司聿安,冷冷道:“快吃药,看他也没有用。” 沈晚晚皱着脸,满是不高兴,最终在沈巍的威逼利诱下,才吃了药。用了药,沈晚晚睡了整整一天才清醒过来。 第38章 凉城噩耗 “晚晚~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沈巍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她。时刻关注着她,生怕她出什么事。 沈晚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不是很好的梦。梦里她的父亲和兄长满身是血,满身伤痕,还与她告别,希望她幸福快乐的活着,叫她不要回来。沈晚晚睁开眼看到沈巍,想起自己做的噩梦,眼泪直接掉了下来,不知为何,这个梦很真实,真实得她很害怕,而且自从上次做了一个噩梦后,她心里就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一直惴惴不安。 “哥哥~” 他抬起手,摸了摸的秀发问道:“怎么了?” 沈晚晚将头抵在他肩膀上,喃喃道:“哥哥,我们回家吧!” 沈巍抱着沈晚晚的手顿了一下,将人紧紧拥在怀里,大手轻抚着她的长发,温热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好,明日就出发。” 外面的雪地,白茫茫一片,给匆成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片刻又蒙上了新雪,被掠过的冷风一吹,平整而洁白,犹如置身画中,给人的行人踩踏而过,底层结出一层冰来。 沈巍租了一辆大马车,带着几人缓缓走向凉城。后面的天气虽然冷,但已经不下雪了。到了凉城,雪都化了。 去凉城的路只有沈巍最熟悉,所以他在前面骑马前行,陆巡来驾车。几人走了十天左右才到凉城。姜也看不得两人腻歪,也坐了出去。 马车里沈晚晚正依偎在司聿安怀里,司聿安温柔道:“晚晚,来,喝些粥。” 沈晚晚扯了扯司聿安的衣袖,装可怜道:“司大哥,我不想吃,吃不下了。” 司聿安温柔勾唇柔声道:“吃些吧!你早膳用的少,乖,嗯?” 沈晚晚抿了抿唇,随即撒娇道:“那你今日多给我吃两个杏干,好不好嘛~” 司聿安温朗一笑,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道:“学会讨价还价了?” 沈晚晚骄傲道:“还不是和你学的。” 沈晚晚双手紧紧抱着司聿安的腰,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安稳又踏实。趁司聿安不注意,小手快速的摸进他的衣服里,每一下都在勾火,温热光滑的皮肤让她爱不释手。 男人感受到她的柔胰,额头上微微冒出些汗,有些隐忍沙哑道:“晚晚~别闹了。” 沈晚晚抬眸看着他,看到他那红透的耳朵,娇柔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司大哥,你的耳朵又红了!” 沈晚晚突然有一日发现司聿安有耳朵红的毛病,只要碰他,就会耳朵红,像小白兔一样,很是可爱。 司聿安觉得这个小丫头越来越坏了,总是撩拨他,也是觉得沈巍他们在,他不敢对她怎么样,越来越放肆了。 “公子。” 这时门外传来陆巡的声音,司聿安却觉得这是惩治这个不听话手的好机会。 司聿安将手里的粥放在一旁道:“嗯,看好。” 里面传来司聿安沙哑的声音,陆巡自那日后,在这一路上就没有少见俩人卿卿我我,每次都是他放风,姜也自然明白,就挡着沈巍,生怕他发现。陆巡坐在阁门外,许久阁内才传来愉悦些的声音。 好一会儿,司聿安带着有愉悦的声音道:“什么事?” 陆巡道:“沈公子说,大概天黑之前应该就能到凉城了。” “知道了。” 马车内,沈晚晚摸着红肿的嘴,不满的看司聿安,眼神中透露满满的怨气。 每次都这样,嘴巴都肿了,会被哥哥看出来的。 司聿安看着沈晚晚有些红肿的嘴唇,泛红的脸颊,满意的看着她,只是她的眼神,他却有些不满。 温热的气息在沈晚晚耳边传来,有些隐忍道:“晚晚,你这眼神是欲求不满么?不如再来一次?嗯?” 沈晚晚捂住嘴,猛的摇头。 一阵轻笑传来,是他愉悦心情的笑声,沈晚晚掀开车窗,探长窗外,冷风吹进马车,吹散了些许热气。 看着马车外有些陌生的环境,沈晚晚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她探出半个身子,和沈巍聊天。 “哥哥,你出来时爹爹在做什么呀!” “自然在忙军务。” “哥哥,你说爹爹想不想我呀!” “这是自然,否则也不会要我去祁凰山接你回来。” “嗯?是爹爹让你接我回来?” “是,怎么了?” “可是,是我收到爹爹的信,才出山的。” 沈巍眼眸深邃,抿了抿唇,陷入沉思,没有说话。他们的对话司聿安自然也听到了,与陆巡相视,心照不宣。 姜也透过车窗,看到灯火通明的城墙,不禁发问。 “哎!是不是到了凉城了?” 沈巍看着熟悉的城池,叹息道:“到了。” 沈晚晚小心翼翼地从车窗探出脑袋,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那座再熟悉不过的都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熟悉的气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但与此同时,内心深处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不禁感慨万千。 时光荏苒,已经有好些年头未曾归家了。曾经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温暖的回忆、儿时的欢声笑语仿佛还萦绕在耳畔。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姜也像是发现了什么异常一般,突然开口说道:“你们快看呐,那城墙上似乎悬挂着个东西呢。”他的话语打破了车内短暂的宁静,众人纷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伴随着马车逐渐靠近城墙,那个原本模糊不清的黑色影子变得愈发清晰起来。姜也小声嘀咕道:“瞧这样子,好像是一个人啊。” 陆巡微微皱起眉头,面色冷峻地附和道:“嗯,看着确实像个人。” 随着距离不断拉近,沈晚晚终于能够清楚地看到城墙上那张脸。刹那间,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跳骤然加速,整个身体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住了。只见她的瞳孔急剧放大,原本就略显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毫无血色,整个人完全陷入了震惊之中。 “快……停车!快停车!”回过神来的沈晚晚猛地拍打着车厢,声音因为极度惊恐而变得有些颤抖和尖锐。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马车上的另外三人大吃一惊,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驾车的陆巡听到沈晚晚如此惊慌失措的呼喊声,连忙拉紧缰绳停下了马车。 沈巍抬起头,朝着城墙上定睛一看,顿时也是一愣,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陆巡定睛仔细瞧去,终于看清了城墙上所站立之人。他心中不禁一震,原来竟是他! 与此同时,只见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停下。车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迫不及待地从车内钻了出来。正是沈晚晚,她此刻显得有些狼狈不堪,手脚并用地爬下马车,神色极为慌张。由于过于匆忙和紧张,她刚一下马车,双脚就像失去了支撑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连站都难以站稳。踉跄了好几步之后,眼看着就要重重摔倒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跟随着下车的司聿安眼疾手快,迅速伸出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即将倒地的沈晚晚。 “晚晚~”一声呼喊传来,司聿安扶住沈晚晚。 沈巍已经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近前。他站在那里,仰头望着城墙上的那个人,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而司聿安此时则是满脸的困惑之色,完全不明白眼前究竟发生了何事。陆巡见状,赶忙压低声音凑到司聿安耳边,将城墙上人的身份告诉他。听完陆巡的话,司聿安脸上同样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显然这件事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沈晚晚抬眸,眼神紧紧盯着城墙上的人,身体却不听他的使唤,人还没有走到城墙下,双腿一软,跪跌在了地上,她空洞地睁着双眼,泪水不断的涌出,划过了她那张苍白的脸。她控制不住地,对着城墙的方向,大声沙哑的嘶喊着,把这一几年以来所有的思念,都化作那不受控制的哭喊。 “爹,爹爹~” 沈晚晚六岁就被送去祁凰山,中间虽然父兄会去看她,但也是聚少离多,十年后回家,却不曾直接看到了父亲的尸体挂在城墙上,这恐怕,换任何人也不能淡定。 “爹爹~晚晚,回来了~晚晚,回来了~” 沈晚晚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嘴唇忍不佳哆嗦起来,眼眶里的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脸颊淌落下来,刚开始是低声抽泣着,随后声音越来越大,变成了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司聿安将沈晚晚拥进怀里,沉默不语,怀里的人几乎崩溃的哭喊,好似一柄刀子下一下的刻着他的心肺,让他的心受着千刀万剐之刑。 沈巍终于动了,从怀里拿出令牌,向城墙上大喊道:“凉城少将沈巍回城,开城门。” 没一会儿,城门开了。为首走来一个身穿甲胄的男子,身后跟着一队士兵。 沈巍上前将沈晚晚扶起来,沙哑道:“晚晚,我一定会查清楚。” 沈晚晚停止哭泣,泪珠涟涟的看着沈巍,他走向身穿甲胄的男子。 那男子看到沈巍抱拳,行礼道:“属下高放,见过沈少将。” 沈巍双手背在身后,声音低沉凝重,还带着几分怒气道:“将城墙上的尸首放下来!” 高放和士兵却一动不敢动。 “怎么?本少将说话不好使?” 高放思虑片刻上前道:“不是属下不听,而是定远将军尸体是国主下旨的。” 司聿安回眸看向陆巡,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高放继续道:“沈少将,您这些时日不在凉城,恐怕不知凉城的事。国主旨意,定远将军沈义城,通敌卖国,卖主求荣,看在沈家三代戍守边关,格尽职守的份上,曝尸三日,不祸及九族。” 沈晚晚听到此话,立刻辩驳。“胡说,我爹爹不会通敌的,这一定是有误会,这其中一定有问题。爹爹不会通敌卖国的!” 高放看了眼沈晚晚,又看了眼面色发黑的沈巍,垂眸不语。 沈晚晚上前,拉住沈巍的手臂,带着哭腔道:“哥哥~爹爹不会这样做的,我沈家三代格尽职守,绝不会做这样事的,哥哥~” 沈巍低头看向沈晚晚哭红的眼睛,心疼不以,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哑着嗓子道:“晚晚,有哥哥在,一定会没事的。” 陆巡上前问道:“国主旨意?可有圣旨?” 高放摇了摇头道:“传话的是一位姓赵的公公,说是国主口谕。并未下旨。” 司聿安皱着眉头,面色凝重,不怒自威,说出心中的疑惑。“通敌叛国如此大的罪名,怎会随便下口谕呐!你们听从口谕,没有收到任何旨意,就如此处理边城守将吗?” 姜也赞同司聿安的话,也觉得有些不对。“没错,自古来,通敌叛国,都要国主下旨,昭告全国的,如此大的罪名,怎么会随便让一个近侍传口谕?” 那个为首将领眼神瞄了一眼沈巍,垂眸道:“边防图遗失后,沈将军便逃往南方,旋即被锦衣卫擒获,其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遂自刎身亡。国主鉴于沈家功绩,不欲深究,亦未牵连少将及沈家。沈将军遗体乃赵公公带回,继而悬于城墙之上。明日方可取下尸首。” 沈晚晚只觉得自己耳边轰鸣,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又觉得自己坠入冰窟,寒彻入骨。眼神空洞无物,眼泪止不住的流。 许久后,缓缓抬头,看向城墙的尸首,眼前一黑,直直晕倒在地。 “晚晚~” “晚晚~” 凉城某座宁静的院落内,万籁俱寂。突然间,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打破了夜的静谧。 ‘砰’ 只见一个黑影如鬼魅般闪现而出,正是身着夜行衣的燕子谨。 他身形矫健地冲向刚刚那个守城的高放,拳头如同疾风骤雨一般落在对方身上。每一拳都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与力量,一时间,拳影交错,脚风呼啸。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斗后,燕子谨终于暂时停下了攻势,他喘着粗气,一把紧紧抓住高放的衣领,怒目圆睁地质问道: “谁让你杀了沈义城!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做!” 第39章 戚家 高放艰难地抬起手,擦拭掉嘴角溢出的一缕鲜血,声音略带颤抖地道:“是……是主上的意思。” 燕子谨闻言,怒火更盛,飞起一脚将高放倒踢在地。他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少拿那个老东西来压我!这里是凉城,可不是燕国!在这里,我可以直接取了你狗命!” 高放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连忙恭敬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然而,燕子谨根本不为所动,又是一脚狠狠地踹向高放,同时恶狠狠地吼道:“奉命?奉谁的命?高放,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所处的位置究竟是谁赐你的!如今沈义城已然身死,另一半城防图却不知所踪,就连虎符也没了下落!这难道就是你们所谓的完美计划吗?你知不知道,对于此事我早已有自己的周全安排,全被你们这帮蠢货给彻底搅乱了!” 面对燕子谨的斥责,高放只能低垂着头,随即将手里的信递了过去道:“主上说,司马玉龙入凉城,此时是最好狙杀他的机会,然后放消息出去,沈家谋反,沈义城刺杀国主,国主身亡,只要司马玉龙一死,您,就是楚国的国主!” 燕子谨一眼看完信件,想起沈晚晚的模样,拳头握紧,面色冷得难看。 他本来想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再将沈晚晚接回来,却不曾锦衣卫的信,让沈晚晚自己出了祈凰山,若不是她和司聿安一起掉下悬崖,他担心,他根本不会出现。 青灯如豆,这半生爱恨嗔痴写就。 沈府内一片肃穆,灵堂布置得庄严肃穆,四周挂满了白色的挽联和素缟,仿佛整个府邸都被一层厚厚的悲伤所笼罩。那悲伤之气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空中盘旋不去,让人感到压抑和沉重。 沈晚晚身着一袭白色的粗布麻衣,她那原本娇美的面容此刻却毫无血色,宛如一张白纸般苍白。脸上未施任何粉黛,更显得憔悴不堪。她静静地跪在灵堂一旁,眼神空洞而恍惚,手中机械地将一叠又一叠纸钱放入火盆之中。眼神空洞而恍惚,手中的动作却并未停歇。沈巍站在一旁,垂眸不语。 陆巡瞥了眼两人,低沉在司聿安耳边小声道:“公子,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我们刚到这里,沈义城就死了。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司聿安点头,眼神却紧紧盯着沈晚晚,眼中满是心疼,想起昨日那守将的话,脸色瞬间沉下来,眉眼间积满阴沉。压迫得人心悸。那种冷酷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司聿安沉着脸道:“派人查查,是谁来传的口谕,还有。那日城墙下将领说的话,也核实一下。” “是。” 陆巡抱拳离开了。 姜也看向满脸泪水的沈晚晚,不禁感叹,道:“晚晚一直生活在外面,多年才回家,却不曾见到父亲的第一面,竟然是最后一面。” 司聿安清晰地目睹着她的泪水如决堤之水般源源不断地涌出,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沿着那娇美的面庞滑落,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而他自己的手,则不受控制地逐渐收拢、用力,直至紧紧握成一个坚硬的拳头。 就在此时,一阵嘈杂的声响忽然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屋内原本凝重的氛围。 “哗啦啦......” 这阵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同逼近。 众人纷纷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正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走进门来。 这群士兵个个身穿着厚重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他们的头盔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双锐利而冷峻的眼睛。而走在最前方的那位男子,看起来约摸二十出头的年纪,身形高大挺拔,宛如一棵苍劲的青松。 他身着一袭银光闪闪的铠甲,将其健硕的身躯包裹得严严实实;腰间悬挂着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剑柄上镶嵌着宝石,散发着淡淡的寒光。他的面容英俊却带着一丝冷酷,双眸犹如寒星般冰冷刺骨,让人不敢直视。 当沈巍看清来人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平静地迎向对方。 然而,那名男子看向沈巍时,脸上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屑之情。 他冷冷地开口说道:“沈巍,你好大的胆子啊!你父亲通敌叛国,你竟然还敢私设灵堂祭奠,你真是不将国主放在眼里啊!真是目无王法!” 沈巍没给他一个眼神,淡淡道:“你今日若是来祭拜我父亲的,我欢迎你,你若是来冷嘲热讽的,那就请回吧!” 戚九洲也不生气,嘴角向上挑了一下,冷笑道:“你父亲通敌叛国,有什么资格受祭拜?你一个卖国贼之子,又有资格在这里赶我走!” 沈巍道:“我父亲没有通敌!” “没有?在你父亲书房里,不仅搜到了半张边防图,还有他写给燕国敌军的书信!事情被发现,竟还南逃,被锦衣卫当场抓捕,人证物证俱在,你敢说,你父亲没有通敌卖国!” “就是!就是!” “真没想到,沈将军竟然是这样的人!” “卖国贼!滚出凉城!” “卖国贼!滚出凉城!” “卖国贼!滚出凉城!” 沈府大门敞开,门口聚集了不少百姓,的话如一颗冬雷,震耳欲聋。百姓们咒骂着,扔着鸡蛋烂菜梗,甚至还有百姓激动的想闯进来,幸好被沈家府里的拦下了。 沈巍看着门口群情激昂的百姓,双手紧握,眼眸严肃,整个人浑身都散发着冷气。 沈晚晚缓缓起身,站在灵堂前,神态坚定,道:“我父亲没有通敌叛国,这其中定然还有误会。待丧事结束,我便进京,面见国主,重审此案,为我父申冤。” 戚九洲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位女子。 只见她面色如纸般苍白,仿佛风一吹便能倒下;那瘦弱的身躯在微风中显得摇摇欲坠,好似不堪一击。然而,那张白皙而光洁的面庞却透露出一股别样的清秀之气,宛如清晨初绽的花朵一般娇嫩动人。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明亮的眼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熠熠生辉,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尽管整体给人以柔弱之感,但又隐隐流露出几分小家碧玉的温婉与恬静。 此时,戚九洲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记忆——沈家似乎确实有个女儿。 由于自幼体弱多病,在年纪尚小的时候便被家人送往山中修行调养身子去了。想到这里, 他不禁脱口而出:“你父亲?你……难道说你就是那个被送去山上的沈家小姐?” 面对戚九洲惊讶的询问,沈晚晚并没有丝毫慌乱或羞涩。 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坚定且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没错,我便是沈晚晚。” 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黄莺出谷,让人闻之难忘。 只见戚九洲向前踏出一步,身形微微前倾,带着一种压迫感。 与此同时,沈巍迅速地移动脚步,一把将沈晚晚拉到自己的身后,用宽阔的身躯挡住了戚九洲那炽热且带有侵略性的目光。 此刻的戚九洲,面色看似漫不经心,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但他的目光却犹如两道利箭一般,直直地射向被沈巍护在身后的沈晚晚,仿佛要透过沈巍的身体看到她似的。他的眼眸深邃而幽暗,宛如无尽的深渊,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多亏国主仁慈啊,要不然这女子恐怕就要成为咱们军中的军妓啦!哈哈!” 话音未落,在场的几个士兵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纷纷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笑声在空气中回荡,格外刺耳。沈巍的脸色瞬间变得涨红如血,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微眯成一条缝,透露出丝丝寒光。 他紧咬着牙关,衣袖下的双拳因为愤怒而紧紧握起,关节处发出咯咯的响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碎什么东西一般。 对于这些人的言语羞辱,他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挥拳相向,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然而,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行事,尤其是当沈晚晚还在这里的时候。 正当沈巍忍无可忍,准备不顾一切出手教训这群无礼之人时,一只柔软但却充满力量的小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紧握成拳的大手。 沈晚晚从沈巍的身后探出身子,她那双原本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此刻闪烁着坚定而果敢的光芒,直直地望向那些肆意嘲笑他们的人。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如同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但其中蕴含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我言明,家父未曾通敌叛国,我沈家,亦不会通敌。我外祖一家为戍守楚国疆土,男丁尽皆战死,唯余我母亲一人,我母亲亦因旧疾,产我时难产而亡。我祖父昔年六十高龄仍纵横沙场,杀敌无数,我父亲,十岁便开始于战场厮杀,我兄长亦然。我沈家不知多少热血儿郎为了楚国,为了凉城,为了百姓,不惜舍生忘死,这凉城的每一寸土地,皆有我沈家儿郎的热血,我父亲断不可能通敌叛国,沈家不会,沈家军亦不会。” 沈晚晚的话音一落,在场的人没有人在说话,门口情绪不稳定的百姓们也都安静下来。 门口的沈家军似乎也被她的话感染,双眼通红。沈将军被传出通敌叛国,他们被质疑,被嘲讽,被侮辱,甚至有人一度后悔加入了沈家军,但听到沈晚晚的话,在场的沈家军都红了眼眶。 是呀!沈家为了楚国,为了凉城付出了太多,凉城如今的好日子,有一半也是沈家用命换来的。 “我沈家用无数儿郎的鲜血换来了先国主的册封,定远将军,我相信我父亲,绝不会通敌,更不会背叛国主,哪怕,今日国主在这里,我也会这么说。我一定会为我父亲平反,证明给你们,给这天下人看,我父亲,忠心耿耿,格尽职守。” 戚九洲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女子。他从未见过如此特别之人,只见她身姿挺拔如松,眼神坚定而明亮,那坚韧不拔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 就在不久前,她的眼中还满是对自己的轻蔑,但此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敬畏的果敢与坚毅。 戚九洲不禁暗自赞叹:“不愧是沈将军的女儿啊!” 随着他一声高呼:“戚家军!”众将士齐声应和:“在!”其声音洪亮如雷,响彻云霄。 紧接着,戚九洲下达命令:“送沈将军!” 话音刚落,整齐划一的口号声响起:“将军忠君爱国,尽职尽责,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 这激昂的呼喊一浪高过一浪,在沈家上空回荡不息,久久不散。 在场的人们听闻此语,无不为之动容,纷纷泪湿眼眶。他们被沈将军的忠诚所感动,也为这支英勇无畏的军队而骄傲。 此时,司聿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他面沉似水,神色从容淡定,然而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悄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和认可之色。 沈巍和沈晚晚二人并肩而立,向着台下的众人深深地弯下腰去,行以庄重的礼仪,表示感激之情。 这时,戚九洲大步走上前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郑重其事地递给沈晚晚,并说道:“沈姑娘,日后若是遇到困难之事,尽可持此令牌来寻我。” 沈晚晚双手接过令牌,微微颔首致谢。 随后,戚九洲如同疾风般转身离去,他的步伐坚定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能踏碎大地。只留下一个高大威武的背影,如同山岳一般渐行渐远…… 因为今日之事,众多百姓和军中之人如潮水般涌来送殡,他们的悲伤如同决堤的洪水,淹没了整个世界。 第40章 造反 沈家家墓周围弥漫着沉重而肃穆的气氛,当沈义诚的棺椁缓缓入土之后,送殡的人们怀着悲痛与敬意,纷纷向逝者拜别,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这个悲伤之地。 然而,沈晚晚却无法抑制内心汹涌澎湃的哀伤,她再次哭得如同泪人一般,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不断涌出,浸湿了她苍白的脸颊。 就在这时,陆巡走上前来,手中拿着三炷清香,他先将其中一炷递到了司聿安的面前,接着又把另一炷交给了姜也。他们三人想要通过上香来表达自己对于逝去的沈义诚将军深深的敬意和哀思。 正当司聿安准备接过香时,一声厉喝骤然响起:“慢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巍身着一袭素白的孝服,面容冷峻如冰,毫无表情地站立在那里。 沈晚晚其实心里很清楚司聿安等人的好意,但这突如其来的打断让她感到十分困惑,于是她用不解的目光看向沈巍,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面对沈巍如此强硬的态度,司聿安的语气依旧保持着平静,但脸色却阴沉下来,他直视着沈巍说道:“我们仅仅只是想借此机会表达一下对沈将军的沉痛哀悼之情罢了。沈兄,不知此举究竟有何不妥之处?还望明示。” 沈巍稳稳地站在墓前,他那漆黑深邃的瞳孔宛如一汪幽静至极的深潭,寒冷彻骨,令人不敢直视。此刻,他那双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冰冷寒意仿佛能够穿透人心,就连呼啸而过的寒风似乎都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愈发凌厉起来。他的衣袂在风中肆意飘动,猎猎作响,而他的声音更是比往日还要冷酷无情:“在场的其他人皆可在此祭奠,唯有你们二人,绝对不行!” 听到这话,姜也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她怒目圆睁,冲着沈巍大声斥责道:“沈巍!你不要欺人太甚!” 沈晚晚轻移莲步,缓缓地走到沈巍身旁,她那美丽动人的面庞上写满了疑惑和不解,轻声问道:“哥哥,你这究竟是在做些什么呀?司大哥他们不过就是想要诚心诚意地祭拜一下我们的父亲而已啊。” 沈巍微微低下头来,目光落在眼前这个眼眶通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妹妹身上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疼惜之情。他轻轻地抿了抿嘴唇,犹豫再三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开口说道:“晚晚,其实我真的不愿意看到你如此伤心难过,但有些事情事关重大,作为你的兄长,我觉得不能再继续瞒着你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告诉你真相才行。” 听到这番话后,沈晚晚那双原本就充满疑惑的眼眸变得愈发迷茫起来,她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哥哥,似乎完全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稍稍回过神来,将视线从沈巍身上移开,转而投向站在不远处的司聿安等人,然后又抬起头再次看向沈巍,满脸困惑地问道:“哥哥,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为什么我一点儿都听不懂呢?” 沈巍深吸一口气,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沈晚晚略显冰凉的小手,同时转过头去飞快地瞥了一眼司聿安以及其他几人,接着便一脸严肃认真地对沈晚晚说道: “自你下山之际,他们便蓄意接近于你。只因他们早知你乃定远将军沈义城之女,所行诸事皆是为了当下,为了彻查你父亲,欲置我沈家于万劫不复之地。盖因他,绝非陆巡,实乃锦衣卫督使陆绎。而司聿安,便是当今圣上,司马玉龙。” 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却像一道惊雷炸响,让沈晚晚整个人都惊愣在原地。眼神迷茫,不可置信的看向司聿安。 或许是为了今日的场合,司聿安今日穿了一身玄月色的素锦长袍,身上披着同色系的披风,头上简单的白玉冠扎起头发,颇有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的感觉。 身后的陆巡和姜也都换上了素色的衣服,身上没有太多装饰。 司聿安那双深邃而炽热的眼眸,如同两道燃烧的火焰一般,紧紧地锁定在了沈晚晚那娇弱的身影之上。当她的目光缓缓移向这边时,司聿安心中一阵刺痛,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她如此伤心难过。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没错!我就是司马玉龙。” 这简短的几个字,仿佛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沈晚晚的心头。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终于,一直强忍在眼眶之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下。她慢慢地抬起头来,那张原本清丽动人的脸庞此刻因痛苦而微微抽搐着,就连声音也变得哽咽而沙哑:“所以,你……你们……一直在骗我吗?” 站在一旁的姜也见状,急忙想要开口替司聿安解释几句。然而,话还未出口,便被沈晚晚犀利的反问给噎了回去。“所以,你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对不对?”面对沈晚晚那满含哀怨与失望的质问,姜也瞬间哑口无言。的确,他不仅知晓此事,甚至还曾经协助司聿安和其他人一同将真相隐瞒起来。 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姜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沈晚晚的指责。而此时的沈晚晚,则发出一声冷笑,笑声中充满了自嘲与绝望。紧接着,她轻轻地合上双眸,似乎不愿再看这些让她心碎的人一眼。然后,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脚步显得有些虚浮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好在身旁的沈巍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扶住了她。 “晚晚~”司聿安心疼地呼喊她的名字,眼中满是关切之色。可此时的沈晚晚早已心灰意冷,对于他的呼唤毫无反应。 司聿安向前迈了一步,眼睛盯着沈晚晚,眼神中满是担忧,伸出手,想扶住沈晚晚,沈晚晚却后退了一步。 沈巍的脸色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般,瞬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原本温润如玉的眉眼此刻也被浓重的阴霾所笼罩,其间隐隐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一股无形的杀伐之气从他周身喷涌而出,如同汹涌澎湃的浪潮般骤然加重,强大的威压如泰山压卵般直逼人心,使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悸和恐惧。 那种冷酷的威严宛如来自九幽地狱的魔王,让人根本不敢与之对视,生怕仅仅只是一个目光交汇,灵魂都会被冻结成冰。只见他眼神狠厉而冰冷,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众人,口中缓缓吐出一句充满杀意的话语:“今日,我定要为我惨死的父亲报仇雪恨!” 就在这杀气腾腾的话音刚刚落下之际,只听得四周突然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群手持明晃晃钢刀的彪形大汉如潮水般涌了上来,眨眼之间便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这些人的身形矫健、动作敏捷,一看便是久经沙场的军中精锐之士。 站在一旁的陆绎见状,迅速伸手拔出腰间的佩剑,剑身在阳光下折射出森冷的光芒。他面色凝重,语气冰冷地质问道:“沈巍!你莫非真的想要造反不成?” 沈巍面色阴冷,眼神满是痕迹,道:“我父一心为国,从未有过丝毫懈怠,然却因那子虚乌有的罪名而遭惨死。文臣重文轻武,口蜜腹剑,国主猜忌成性,我深知,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沈家所犯最大之错,便是一心为国,功高震主,最终背负上乱臣贼子之名。既是如此,我沈家,反了又何妨?将他们尽数斩杀!一个不留!” “杀!” 这些人虽然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但分明是军中之人,出手狠辣,果断,陆绎见此就知道,沈巍今日定然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伸手拿出腰间拉响信号,一束烟花在空中绽放,久久才散开。 陆绎手握长剑,解决了前面几个人,浑身杀气,又回到司聿安身旁,站在他身前,手中的剑身通透的青色长剑,在阳光的映照之下泛着森冷寒意,在那冰凉剑锋之上,有几道血痕蜿蜒而出,鲜红的血液顺着剑锋往下滴落,染红了地面。 站在司聿安面前大喊道:“保护国主!” 话音落,就有无数百姓冲了上来,那些百姓有的甚至就藏在那些送殡的人群里。他们脱下外衣,露出来里面的飞鱼袍,抽出腰间的长刀,将司聿安和姜也两人层层保护住。 沈晚晚看着那些有些熟悉的面容,有之前见过多次面的齐衡,还有之前住在客栈里面的小二,驾车的大叔,眼中的泪水喷涌而出,心中的难过越发深了。 两伙人很快打了起来,刀光剑影,喊杀声四起,整个旷野间充满了刀剑相击的刺耳声响,震天的声浪里夹杂着惨嚎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四野肃杀血染大地。 沈晚晚看着血流成河,生死搏斗的两伙人,又回眸看了眼沈家的墓,冷静下来,上前拉住沈巍的手道:“哥哥,让他们停手吧!他是国主,你难道真的想要造反么?” 沈巍那双如寒星般冰冷的眼眸紧紧地锁定着不远处的司聿安,其中透露出的敌意仿佛能凝结空气。他那冷冰冰的目光毫无保留地展示着对司聿安的仇视与愤恨,让人不寒而栗。 当听到沈晚晚说话时,他猛地转过头来,声音低沉而又充满愤怒地道:“晚晚,你好好看看父亲的墓!父亲如今就长眠于此啊!难道你就不想为含冤而去的父亲报仇雪恨吗?” 沈晚晚面露难色,嘴唇轻颤,犹豫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可是……事情也许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 沈巍的脸色愈发阴沉,他紧咬着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大声吼道:“他从来都未曾信任过我们!这些年,我们沈家一门忠烈,在边关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守护一方百姓安宁。可到头来呢?却只换得他一句‘乱臣贼子’的污蔑之词!这口气,叫我如何咽得下去?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呐!此仇不报非君子,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沈晚晚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望着自己怒不可遏的兄长,泪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哽咽着说道:“哥哥,我知道你心中的委屈和不甘,但他毕竟是一国之主啊。而且,或许这中间存在什么误会也未可知。倘若你就这样杀了他,那楚国该何去何从?楚国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又该如何自处?我们沈家世代忠臣,绝不能做出反叛之事啊!” “晚晚!”沈巍双眼通红,一把用力推开挡在身前的妹妹,朝着身旁一伸手,立刻便有一名全身黑衣、面戴黑巾的神秘人迅速将一张精致的弓箭递到了他手中。 只见沈巍稳稳地接住弓箭,手臂肌肉紧绷,拉满弓弦,箭头直直地瞄准了司聿安所在的方向。随着他一声怒吼,手指松开弓弦,那支利箭如同闪电一般划破长空,带着无尽的杀意朝司聿安疾驰而去。 见此,沈晚晚快步抽出旁边沈巍腰间的剑,就向司聿安刺去,司聿安此时正与一人打斗,转身过来,见沈晚晚长剑刺过来,没有挡,也没有躲,长剑直直刺在了司聿安的右边胸口处,血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月色锦袍。 \"司兄!\" 姜也面露焦急之色,他本就不通武艺,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观战。此刻,见到司聿安竟然受伤,心中不由得一紧,情不自禁地高声呼喊起来。 陆绎正全神贯注于与敌人的厮杀之中,忽然间听到了姜也那惊慌失措的喊声。他猛地转过头来,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沈晚晚手持利刃,直直地刺进了司聿安的身躯。 “国主!”陆绎双眼圆睁,满脸骇然,口中发出一声惊呼。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纷纷扭头看向司聿安所在之处。眼见自家国主身负重伤,众人皆是心急如焚,急忙挥动手中兵器,将面前的对手迅速解决掉,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司聿安狂奔而去。 然而,就在此时,司聿安却用他那已然变得沙哑的嗓音大声吼道:“都别动!” 这声怒吼犹如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使得原本急匆匆奔向他的人们瞬间止住了脚步。 第41章 折簪断情 陆绎会对沈晚晚留情,但其他锦衣卫不会。怕其他人伤了沈晚晚,司聿安忍着痛开口大喊: “别伤她!” 一抹血从司聿安嘴角露出,一身月色长袍,瞬间被染红。他盯着她的眼睛,眼眸微微泛红,蕴含着无尽的心痛。那双眼睛既不甘又充满了失望,就连他一贯冰冷高傲的声音在此刻也变得有些嘶哑。他心如刀割,痛彻心扉。 “晚晚~” 这声呼唤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却又近在咫尺。然而,此刻的沈晚晚已经无暇顾及这个曾经让她心动不已的称呼。因为就在刚刚,那把冰冷的剑无情地刺入了司聿安的胸口。 沈晚晚瞪大了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想要开口说话,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声音。胸口处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痛感,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心。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沈晚晚才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用颤抖的声音哽咽着低声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故意接近我的?” 司聿安艰难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 听到这个答案,沈晚晚感觉自己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样疼痛。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追问道:“为了调查我父亲?” 司聿安再次点了点头,承认道:“是。” 沈晚晚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她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沉默片刻后,她又颤声问道:“我父亲,是你下旨赐死的?” 司聿安摇了摇头,急忙解释道:“不是。” “那是谁?” 沈晚晚提高了音量,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司聿安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沈巍打断了。 只见沈巍面色阴沉,冷冷地说道:“不是你,还能是谁?谁有权利,赐死定远将军,还将他的尸首,曝尸城墙三日!” 沈晚晚的眉头紧紧皱起,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她望着眼前这个曾经对她需要宠溺和耐心的男人,心中充满了痛苦和疑惑。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你说你喜欢我,也是骗我的?就是为了接近我父亲。” 司聿安看着沈晚晚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中懊悔万分。他想伸手去擦去沈晚晚眼角的泪水,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晚晚,我......” 话未说完,一股鲜血从司聿安的口中喷涌而出。 那把剑深深地插入了他的胸口,血流如注,迅速染红了他身上的衣物。 陆绎心急如焚,脚下生风般快速奔至司聿安身侧。只见他手腕一抖,寒光一闪,凌厉的剑气呼啸而出,狠狠地打在了沈晚晚握剑的手上。 原本沈晚晚持剑的手就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着,此刻被陆绎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再也拿捏不住剑柄,那柄长剑瞬间脱手而出,直直地坠落于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噗呲!”随着剑身与地面的碰撞,一股殷红的鲜血从司聿安受伤的手臂处喷涌而出,溅洒在地,形成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一旁的齐衡见状,面色骤变,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他迅速撕开司聿安衣袖,露出那道狰狞的伤口,然后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一瓶金疮药,小心翼翼地倾倒在伤口上,并熟练地用布条包扎起来,试图止住那不断涌出的鲜血。 然而,由于失血过多,司聿安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天旋地转,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陆巡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他,让他不至于瘫软在地。 此时的沈晚晚目睹这一切,心如刀绞。突然间,她感觉胸口像是被一根尖锐的刺猛地扎入,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刹那间,一种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心底涌起,仿佛置身于万丈深渊之中。 她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无法抑制地肆意流淌而下,划过那张苍白如雪的脸颊。她的嘴唇哆嗦着,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句:“原……来,一直以来,都只有我……是我一厢情愿,是我愚不可及。到最后,竟然是我亲手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令人闻之心酸。 与此同时,那些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紧密地围绕在司聿安周围,一个个神情肃穆,目光冷峻。 每个人手中紧握着明晃晃的利剑,高度警觉地注视着四周,仿佛只要稍有风吹草动,无论是沈晚晚再有什么异常举动,还是有黑衣人突然冲杀过来,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挥剑反击。 沈晚晚的声音很轻,仿佛下一刻就消散在空中,她微微抬眸,眼中的希冀一点一点消失。 沈晚晚的眼神,让司聿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他心底翻滚、汹涌的冲到了他的咽喉处堵住到让他发不出声来。 陆绎静静地凝视着沈晚晚那满是忧伤的面庞,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揪了一下,一抹淡淡的悲伤悄然爬上心头。 “晚晚,如今城防图下落不明,而这些年来燕国更是屡屡侵犯我大楚边境。边疆之地的百姓们生活苦不堪言,无数百姓支离破碎、亲人离散,甚至有人失去生命。可偏偏在此关键时刻,你父亲却离开凉城驻地,不知所踪。我和国主不过是想将此事彻查清楚罢了......” 陆绎的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些许无奈。 沈晚晚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盯着陆绎,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解道:“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我的?” 陆绎缓缓垂下眼眸,双唇微微抿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早在遇见你前两个月,我们锦衣卫便已奉命埋伏于祁凰山下,但我与国主是无意间与你相遇的。” 听到这话,沈晚晚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质问道:“这么说,我收到的那些关于我父亲的信件,全都是你们伪造出来骗我的?” 陆绎再次垂下头去,不敢直视沈晚晚那充满质问的眼神。 他略微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司马玉龙,然后深吸一口气,用沉稳但略带愧疚的声音回答道:“没错,那些信确实是由我们所写。” 沈晚晚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前所未有的痛苦和愤怒交织在她的内心,她觉得胸口被一块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想说话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咬紧嘴唇直到鲜血渗出。 她感到一阵眩晕,耳中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声音。她闭上眼睛,试图寻找一丝安宁,但四周的寂静却让她感到更加的孤独和无助。 就在这时,沈巍缓缓地踱步走来,一脸凝重地说道:“晚晚,这些人一直以来都把你当作手中随意摆弄的棋子,肆意戏弄着你。他们不仅如此,竟然还使出各种阴险狡诈的计谋来接近你、欺骗你的感情,最终更是害得父亲不幸离世。” 听到这话,一旁的姜也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立刻冲了出来,大声反驳道:“沈巍!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司兄对待晚晚绝对是一片真心实意的!” 然而,沈巍却冷笑一声,继续说道:“真心?哼,从一开始他们的接近就是别有用心,绝非真心!还有啊,晚晚,也许你到现在都还不清楚这位姜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吧!” 姜也闻言,紧紧抿住嘴唇,一言不发。 见此情景,沈巍毫不留情地揭露道:“晚晚,这位姜公子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他乃是咱们楚国三年前赫赫有名的科举考试前三甲之一——探花郎,姜景若!真不知道这位姜大探花又是以怎样的身份和目的来接近你的呢?” 面对沈巍咄咄逼人的质问,姜也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与慌乱,连忙开口辩解道:“晚晚,事情并非像他所说的那样,我对你绝无半分恶意。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寻找你,完全是因为受人之托。我......” 话未说完,便被沈巍打断:“哦?受人之托?那敢问姜探花,究竟是受了哪位故人的托付呢?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依我看呐,姜探花您还真是能说会道、巧舌如簧啊!” 此刻的姜也面露难色,心中纠结万分。那个真正让他前来寻找晚晚的故人正是眼前的晚晚本人,但这个真相他既无法轻易说出,更不知该如何向晚晚解释清楚。于是,他只能嗫嚅着双唇,半天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刺进了掌心,但她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那种被人玩弄又被无情抛弃的无助感充斥着她的内心,让她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够了!” 沈晚晚拿出头上的发簪,那发簪是司聿安买的,当时姜也和陆巡也在,沈晚晚用力掰断,发簪划破手掌,瞬间鲜血淋漓,发簪沾染血迹,白色的玉兰花变成了红色。 沈晚晚狠心道:“从今日起,你我折簪绝情,恩断义绝,再无任何关系。” 司聿安他的手指轻轻颤抖着,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心痛。他紧紧抿着嘴唇,眼底流露出一抹冰冷的忧伤,宛如被冰雪所覆盖凝结成冻结的泪水。他的眉眼间混杂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戾气以及沉重的心痛,声音沙哑,轻声唤道:“晚晚。” 沈晚晚声音很轻,她缓慢闭上了眼睛,像是认命一般,平淡说了句。 “你们走吧!” 那些黑衣人手中的剑却并未放下,随时准备冲上去。 沈晚晚心里清楚。他们都听沈巍的话,随即转头看向他道: “哥哥,他乃国主,若你今日将国主斩杀,那沈家便是乱臣贼子无疑。沈家对楚国、对司马家忠心耿耿,绝无背叛之意。此乃爹爹的初心,亦是沈家的信念。” 沈巍深知,忠君爱国乃沈家世代相传之信念,沈晚晚虽未投身军旅,然亦为沈家之人,忠君爱国已融入其血脉,难以更改。 沈巍垂首沉默,似在沉思。 陆绎看了眼周围,那些黑衣人没有再动手,一个眼神扫过去,齐衡扶着司聿安准备离开,其他锦衣卫将他围在中间,保护着他。 沈晚晚看着司聿安,在他们转身之际,跪了下去,双手交叠,举过头顶,行了正宫礼。 “罪臣之女沈晚晚,斗胆恳请国主再审我父沈义诚之案。沈家累世忠良,浴血疆场,捐躯赴难,我父决无通敌叛国之举,更不可能背叛国主。万望国主详察,还我父亲清誉,还我沈家一个公平。” 司聿安身体一僵,回眸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晚晚,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心痛无法自抑。 他紧抿着嘴唇,唇色更加苍白,眼底散发出一抹冰冷的寒意,仿佛被深深的痛苦所笼罩。眉宇间交织着一丝戾气和沉重的伤感,他的目光深邃而阴郁,仿佛深陷于无尽的悲痛之中。 沈晚晚声音不大,却很清楚,声音中透着凄凉还有几分坚韧。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毅和决绝,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它们在脸上显露出来。尽管心脏处的点痛仍在持续,但她不愿示弱,不愿让他看到她够软弱。 陆绎没有想到,沈晚晚能这样做,就眼前的情况而言,就连他也不一定能做到如此,她竟然还可能以臣下之女为父申冤,放下姿态,要求重审冤案。 果然如此,虎父岂会有犬女。 锦衣卫心中也对沈晚晚有了一丝敬佩之情,之前他们在外围保护国主,自然也有些了解,本以为她会大哭大闹,却不曾还能如此冷静处理。 沈巍站在沈晚晚身后,也没想到,沈家对楚国的忠心竟有如此,就连从小不在凉城长大的沈晚晚,也能做到如此地步。 第42章 真相 司聿安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竟微微泛红,宛若燃烧着两团熊熊烈火一般,目光如炬地紧紧锁定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看透。只见他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本王,定会给沈将军一个交代。” “臣女叩谢国主隆恩,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女子盈盈下拜,口中高呼着谢恩之词。这本应是再寻常不过的场景,但在司聿安听来,却宛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心窝,那声音是如此刺耳,其中蕴含的悲伤与无奈更是让他心如刀绞。 那些训练有素的死士们并未因主人的话语而动容分毫,他们依然手握寒光闪闪的长剑,身形紧绷,保持着随时出击的姿态,只等一声令下便可展开一场血腥厮杀。一时间,整个场面气氛凝重到极点,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沈晚晚美眸流转,环顾四周后,心中已然明了当前局势。她深知,对于一心想要铲除异己的沈巍而言,眼前无疑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一旦司聿安离开凉城,恐怕他此生都难以再有这样的好机会。所以,沈巍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这个机会,绝不轻言放弃,除非...... 想到此处,沈晚晚突然站起身来,动作迅速得令人猝不及防。只见她俯身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柄长剑,毫不犹豫地将其横在了自己白皙纤细的脖颈之间。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齐声惊呼—— “晚晚~” “晚晚~” 司聿安手指紧握,苍白的肤色让他看起来虚弱不堪,充斥着一股脆弱感,他浓密又黑的睫毛根根分明,轻轻颤动似乎能带起风,肤白如玉,如同珍贵的琉璃玉器一碰就碎了。 司聿安瞪大双眼,目光紧锁着沈晚晚缓缓站起身来的身影。只见她面如死灰,眼神空洞而绝望,右手颤抖地举起长剑,毫不犹豫地抵住自己白皙纤细的脖颈。那一刹那,司聿安心口猛然一揪,仿佛有千万只毒虫在啃噬他的心窝一般,疼痛愈发剧烈起来。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陆绎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的右手死死地握着一枚暗器,青筋暴起,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沈晚晚,生怕她会突然冲动之下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傻事。 另一边,沈巍双手握拳,手指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甚至连指甲都刺破了皮肤,渗出丝丝鲜血。他那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显得格外冷峻。他凝视着沈晚晚脖子上逐渐浮现出的血痕以及她眼中流露出的无尽哀求之色,心中一阵刺痛。然而,就在这痛苦与纠结之间,一抹不甘悄然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哥哥,求求你……让他们走吧!” 沈晚晚的声音沙哑而微弱,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无助。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泪花。 沈巍的目光先是扫过司马玉龙等人,然后再次落到妹妹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血痕之上。他的内心如同翻江倒海般煎熬,最终还是无奈地攥紧了拳头,随后又缓缓松开。他抬起手,轻轻地挥了挥,示意那些黑衣人收起手中的利剑。得到命令后,黑衣人们纷纷退下,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司聿安望着沈晚晚那单薄而瘦弱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令他几乎无法喘息。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眶已被一层朦胧的水雾所笼罩,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晚晚......”他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不舍。 一旁的齐衡转头看向陆巡,轻声说道:“国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说罢,便率先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沈晚晚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身影慢慢消失殆尽,猛得一下,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就被抽走,直直跌在了地上,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角里滑落,胸口闷痛,一口血吐了出来。 “晚晚~” 沈巍快速上前接过沈晚晚。 冷风如刀,寒意刺骨,漫天大雪飘飞而下,纷纷扬扬,落满苍茫大地,万物犹如蒙上一层洁白的绒毯,大地一片雪白,天地相连,整个凉城仿佛陷入一片白茫茫的仙境之中,几株虬枝老树耸立路旁,寒风掠过树梢枝头,发出阵阵野兽般的嘶吼,整个旷野犹如一头疯狂的猛兽,在天地间咆哮不止,荒草摇曳,寒风凛别,令人不寒而栗。 “怎么样了?” 一个大夫正在给沈晚晚诊脉,她面色苍白,嘴唇无色的躺在床上,胸口的微微浮动让人知道人还活着。 大夫起身,摇了摇头,道:“七情内伤,需要好好调理。” “已经昏迷三日了,为何还不醒?” “病由心生,医病先医心,这姑娘心中郁结,自己不愿醒来,我等也没有办法,只能用简单的药物做为辅助。” 沈巍眉头紧锁,自那日沈晚晚吐血晕倒,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是这样的说辞,看着昏迷不醒的沈晚晚,一抹心疼戛然而生。 “主子。” 一男子身穿暗玄色宽窄锦袍,恭敬的站在门口。 沈巍听到声音,起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 “好好照顾小姐。” 司聿安受了伤,还未下山后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在一家客栈里。 “国主,您醒了。” 是齐衡,坐在床边给司聿安换药。 司聿安想起之前发生的事,缓缓起身,胸口处的疼痛,提醒他一切都是真的,哑嗓子问道:“陆绎呢?” 齐衡将司聿安扶起来,回了话,就出去了。 “督使在外面,我这就请督使过来。” 陆绎进了房间,就见司聿安坐在床边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国主。” 司聿安抬手接过水,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低沉道:“我想了一下,似乎从我们进入凉城开始,就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我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已与宫中羽林卫获得联系,宫中并无近侍出宫传口谕。” “好大的胆子,竟敢假冒本王口谕。” 陆绎眉头紧锁,垂眸思虑,张口想说什么,垂眸又并未说。 司聿安抬眸看向他,道:“有话直说。” “臣觉得,沈巍有问题。自从我们遇到沈巍后,就发生了很多事情。之前在破庙,我与国主谈话,有人偷听,当时沈巍就不在。还有回凉城的路上,我曾多次看他离开。” 司聿安垂眸不语,抬手摸住自己胸口的伤口,问道:“晚晚,如何了?” 陆绎低头不语,抬眸看了眼床上的人,道:“听说…病了。” “咳咳咳……咳” “国主。” 陆绎连忙上前帮司聿安顺气,好一会儿,气息才平缓些。 “国主,姜也告诉了我一件事,只是不知真假,臣还未来得及查证。” “说吧!” “姜也说,他之前与沈巍乃是旧友,三年前,沈巍就死了。他一直说要找的人,就是晚晚,沈巍临死前,将晚晚托付给了他。他也不清楚为何还有一个沈巍,但他确定沈巍死了,尸体是他亲手埋的。” 司聿安敛眉,面色凝重,道:“他人呢?” “他不肯和我们走,他说既然答应了照顾晚晚,就要说到做到。他留在凉城了。” 咚咚咚 “进来。” 齐衡走进来,面色凝重,语气有些焦急道:“国主,我们该走了,又有一群杀手来了。” 司聿安眼眸微眯,黑色的瞳孔如同一汪幽静的深潭,冷得可怕。 “废物!” 沈巍将书房桌子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地,地上一男子立即跪了下去。 沈巍眼神狠厉,浑身散发着寒气道:“从他们下山开始,就一直派人追杀他们,如今三天了,到现在还没有成功,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男子恭敬道:“陆绎下山后就分别派了五辆马车出城,我们去追,马车里都没有人。” 沈巍脸上露出一抹冷笑,道:“好一招声东击西。现在人在哪里?” “按他们的速度,应该到彭州了。” 沈巍拳头紧握,声音冰冷道:“加快进度,不能让他们进入长平,否则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狙杀他了。” “是!” “主子。”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站在门口。 “进来。” 男子起身站在沈巍身后。 一男子身穿铠甲走了进来,竟是那天守城门的将士高放。 看到来人,沈巍头都没有抬,修长手指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慵懒问道:“何事?” “主上来信,要您拿到沈家虎符,掌握沈家军。”说着男子将信递了过去。 沈巍接过信看了眼,然后将信件递给了身后的人。 说起起沈晚晚,他还记得初见时,那是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一身淡绿色的长裙。弯弯的柳眉下,有一双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的眼睛,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粉色,小小的嘴唇不妆而赤,娇嫩欲滴,标致的瓜子脸,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笑,煞是好看。 看到他,少女眉开眼笑,娇声娇气喊道:“哥哥~” 然后跑向他,搂着他的手臂撒娇语气里又会有些抱怨。 “哥哥,你怎么才来看我?哥哥,你是不是不想晚晚了?” 当时他还没有习惯这个身份,第一次接触她,她那灵动可爱的样子让他一眼就心动了。后来,只要有时间他就去看她,两人还会有书信往来。她会时常和他抱怨,师傅做饭不好吃,还总是喜欢创新菜式,让他苦不堪言。 冷桦站在沈巍身后,见他 有些走神,唤了几下。 “主子!主子!” 男子的声音扰乱了他的思绪,沈巍缓过神过来,眼眸幽深,低沉不语。 高放提醒道:“沈少将,虎符…” 沈巍眯了眯眼睛道:“沈义城是怎么死的?” 高放道:“那日您离开后,他还正常,但前几日,听说您要带着沈小姐回来,他,就自尽了。” 沈巍眼神阴鸷,声音冰冷道:“他,怎么会知道我要带着晚晚回来?” 高放低下头,道:“是,是高公子。想让他交代虎符的下落,将消息透露给了他。却不想,沈义城不受威胁,竟然自尽而亡。” 沈巍浑身散发着寒气,咬牙切齿道:“高铭阳人呢?” 高放老实道:“公子回去向主上回复消息了。” 沈巍面色凝重,寒气散发,冷得高放一动不敢动。 沈义城去了祈凰县,但并未上山。在祈凰县发现有人跟着他,于是就想去京都,被沈巍的人在半路上将他拦截,于是沈巍就将人禁锢在沈家的暗牢中,本想将沈晚晚带回来,威胁沈义城交出虎符,却不想…… 真是些蠢货! 沈巍怒气冲冲道:“都给我滚下去!” “是。” 椿去湫来,海棠花开。 沈晚晚病了,病了许久,久的她自己也不知道时间,就希望这样永远在梦里,不醒来,这样或许可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天气冷了,要照顾好小姐。” “是。”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晚晚,慢点,小心摔倒。” “晚晚,这个簪子适合你。” “晚晚,莫要再闹了。” 梦里一直有人在和沈晚晚说话,他声音平静柔和,温润清澈,盈盈入耳,似暖光的火光驱散寒冬的冷意,令她无比心安。 那个人嘴角总是挂着笑容,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种高贵而淡漠的气质,令人敬畏。 “哎呀,这熊孩子,赶了一整天的路,居然还有这么旺盛的精力去逛街!我可真是要累瘫啦!司兄,你倒是快管管她呀!” 只见姜也一只手撑在腰间,另一只手不停地扇着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张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因为疲惫而略显苍白。 此时,他们一行人恰好路过一座热闹非凡的县城,正赶上这里举办一年一度的兰月节。 沈晚晚一看到如此繁华的景象,立刻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找到了一家客栈,匆匆用过膳食后稍作歇息,便嚷嚷着要出去玩耍。 第43章 念兹在兹 姜也虽然心中叫苦不迭,但又拗不过沈晚晚,只得无奈地跟随着一同前往。 来到街上,只见人山人海,看热闹的百姓们把现场围得个水泄不通。 众人只能费力地拨开层层人墙,踮起脚尖,朝着里面张望。好不容易才瞧见人群中央有一大片空旷之地,一伙技艺高超的艺人正在那里尽情地展示才艺呢!这些艺人有的表演杂技,有的唱歌跳舞,精彩绝伦的演出赢得了围观群众此起彼伏的喝彩声与雷鸣般的掌声,叫好之声不绝于耳,简直快要把人的耳朵都给震聋啦! 再看那沈晚晚,像只欢快的小鸟一般,在街道两旁东瞅瞅西瞧瞧,脸上洋溢着无比灿烂的笑容,嘴里还时不时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新奇有趣的事物等待她去探索发现。 可怜的姜也则紧紧跟在她身后,被她带着左奔右跑,早已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到最后,实在是累得不行了,索性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大口喘气,等着司聿安和陆巡赶上来。 一见到他俩,姜也就如同见到救星一般,连忙迎上去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 而司聿安呢? 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在人群中穿梭跳跃的娇小身影——沈晚晚。望着她那活泼可爱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露出一抹宠溺至极的微笑。 就听沈晚晚转过身,看着他们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过去。 陆巡也是无奈,这沈晚晚的精力还真是充沛。 姜也看到了,转过来不理她。 没一会儿,沈晚晚又跑回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兴奋道:“姜大哥,那边有打铁花,快去看啊!” 姜也猛的摇头,道:“不去,不去。” 沈晚晚不满嘟着嘴,双手拉着姜也的胳膊,想要将他拽起来。一边拽一边扯道:“真的很好玩的。走吧!姜大哥,走吧!” 姜也无奈,拉住沈晚晚的手认真问道:“晚晚,姜大哥问你个问题。” 沈晚晚见姜也面色突然严肃,自己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晚晚,你不累么?” 沈晚晚愣了一下,看了眼旁边的司聿安,摇了摇头。 姜也淡淡一笑,道:“赶了一天的路,逛了一个时辰,走了三四条街了,我们回去吧!好吗?” 沈晚晚有些不开心。回头看了眼人声鼎沸的街道。 “可是,我还没有玩够呐!你看,那边还有很多好玩的呢!” 姜也一脸疲惫,抬了抬手叹了口气道:“不行了,我不行了。你带着你司大哥和陆大哥逛吧!我要歇一歇。” 沈晚晚看了眼旁边的司聿安和陆巡。一个手拿折扇温润公子,一个冷面大侠,怎么看也和她这逛街的人逛不到一起。 司聿安垂眸看着瘫坐在一旁的姜也,和一脸没有尽兴的沈晚晚,看了眼旁边的陆巡道:“陆巡,你跟着晚晚吧!我送姜兄回去。一会儿再来寻你们。” 陆巡看了眼姜也,点了点头道:“是,公子。” 他也不想去逛街,他也累了。 司聿安带着姜也回了客栈,安顿好,见两人还没有回来,只好又上街去找人。 漫步街头,在人群密集的道路上穿行,处处人头攒动,欢声笑语蒙绕耳畔,红男绿女擦肩而过,人人衣着鲜亮,打扮精致,喜悦之情溢于言艳,欢乐的气氛令人动容。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群情激昂,歌声飞扬,现场沸腾起来。 “哇!陆大哥,好棒啊!” “哇!陆大哥好厉害!” “哇!陆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 待司聿安再次见到二人时,沈晚晚手中握着糖葫芦,宛如一只欢快的小鹿,而陆巡则一手提着诸多包裹,另一手同样握着糖葫芦,还有琳琅满目的吃食。 见到司聿安,陆巡如释重负,喜出望外,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急忙上前。 “公子。” 司聿安的目光先是落在陆巡身后不远处蹦蹦跳跳的沈晚晚身上,宛如看到了一颗璀璨的明珠,随后又扫了一眼双手被东西占满的陆巡,不禁微微一怔,嘴角轻扬,似笑非笑道:“还没逛完?” 陆巡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这沈晚晚刚开始和他逛街,还有些手足无措,不过看着热闹的场子,很快就没有任何拘束感了。让他去射箭领奖品,让他去投壶,让他去擂台比赛,还让他去对诗饮酒。 “公子,我也招架不住了。这晚晚精力太充沛了。” 司聿安垂头轻笑,又看着不远处兴奋得像只小麻雀的沈晚晚,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温朗的笑容,轻声道:“你先回去吧!我稍候带她回去。” 陆巡领了旨意,如脚底抹油般转头就走,仿佛生怕沈晚晚再如魔音灌耳般喊他一句。 陆巡刚走,沈晚晚就像个小喇叭似的站在那里大喊道:“陆大哥,快过来帮我!” 司聿安闻声赶来,只见沈晚晚手里拿着弹弓,正对着一条红绳上的铜板,如猎手般全神贯注地瞄准着。 然而,她接连打了三次,都如那脱靶的箭羽,与铜板擦肩而过。再有两次还未中,就与那诱人的奖品失之交臂了,沈晚晚这才心急如焚地连忙呼喊陆巡。 丝丝缕缕的龙涎香悠悠飘来,一个如暖阳般温暖的身影如影随形地将沈晚晚紧紧包围,那只白皙如玉、骨节分明的大手,宛如铁钳一般紧紧握住沈晚晚的小手,微微一用力,银珠如流星般疾驰而出,铜板应声掉落。 引得众人齐声喝彩! “哇!” 司聿安再次拈起一枚银珠,如后羿射日般射了出去,银珠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同时洞穿了三个铜板。这一幕,又惹得众人拍案叫绝! 沈晚晚兴奋得像一只小兔子,蹦蹦跳跳间,转身便如乳燕投林般抱住了司聿安的腰,激动地喊道:“哇!司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司大哥!好棒啊!”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司聿安如遭雷击般愣在当场,双手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也不敢动,茫然无措。 女子身上那股淡淡的芳香,如同一股清泉,沁人心脾,甜丝丝的,令人陶醉。 沈晚晚手捧着那只白色灯笼兔,开心得像一个孩子。司聿安也不忍扫她的兴,便陪着她又闲逛了一会儿, 然后柔声劝道:“晚晚,我们回去吧!你若喜欢,我们在此多逗留两日,明日再来吧!” 沈晚晚转头望着街上行人渐稀,只好无奈地点头应允。 没走多久,司聿安就瞧见旁边的人跟自己拉开了距离。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沈晚晚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怎么了?” 沈晚晚小嘴微微撅起,低着头轻声嘟囔:“司大哥,你能不能走慢点呀?我走不动了。” 司聿安忍不住轻笑出声,手中的折扇也跟着有节奏地晃动起来。 今日月亮很大,纯净的光把周围的一切都镀上了银白,繁星象少女硕大的深色带点的裙裙在天际豁然散开,连风都是轻轻地掠过,不忍扰碎这夜的温柔。 司聿安走在前面,沈晚晚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司聿安看着隔着自己几步不远的沈晚晚,抬眸看了眼越发黑的天色,无奈叹了一口气,收了折扇,微微弯腰,回眸道:“我背你吧!” 沈晚晚微微愣了一下,立刻笑容满面的附上了司聿安的背。 似乎是因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终于得以实现,沈晚晚的心情变得格外愉悦起来 。只见她在司聿安的背上,双脚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时不时地晃动一下,仿佛是在弹奏一首欢快的旋律。 “再乱动了,我就把你给丢下去。”司聿安看着沈晚晚那不安分的小脚,眉头微皱,有些无奈地说道。 然而,沈晚晚的脚却依旧像两只顽皮的小手一样,不停地扯动着他的心弦,使得他原本平静的内心渐渐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听到司聿安的警告后,沈晚晚瞬间安静下来,一动也不敢再动,似乎真的非常害怕会被司聿安无情地扔到地上。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 沈晚晚才又小心翼翼地张开嘴巴,轻声问道:“司大哥,我从小就在这山里长大,从来都没有见过外面世界的那些新奇玩意儿,你会不会因此而觉得我特别丢人呀?” 司聿安闻言,轻轻地抿了抿嘴唇,然后微微收拢下颌,缓缓回答道:“没有。这本就是人之常情罢了。” 得到这样的答复,沈晚晚顿时喜笑颜开,那双美丽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儿,挂在那张白皙的脸庞上显得格外迷人。 与此同时,她勾住司聿安脖子的手也不自觉地微微收紧了一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甜甜地说道:“真的吗?我就知道司大哥对我最好啦!对了,你身上用的是什么香料呀?好香呀!” 司聿安顿感一愣,下意识地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袖,疑惑地反问道:“我的身上有味道吗?” 沈晚晚连连点头,如同一只可爱的小松鼠般,兴奋地说道:“有的有的!是那种淡淡的琥珀香气混合着木质香味,很香!” “没有。” “你没用过香?可是我闻到了呀!姜大哥和陆大哥身上都没有这个味道。” 司聿安想了想似乎知道沈晚晚说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了,宫中时常梵香,怕是以此由来。相比较他身上的味道,沈晚晚身上那女子的芳香更甚于他,司聿安抿了抿唇,浅浅勾着唇,没有说话。 沈晚晚见司聿安没有说话,也没有在搭话。 在那家古色古香的客栈门前,陆巡静静地伫立着,他那高大的身影被夕阳余晖拉长,仿佛一幅孤独而坚定的剪影画。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远方,似乎在急切地盼望着什么人的归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逐渐西斜,但陆巡依旧纹丝不动地守候在那里。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之后,远处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司聿安正缓缓走来,而他宽阔的后背上,则趴着一个娇小的人儿,正是沈晚晚。此时的沈晚晚早已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她安静地伏在司聿安的背上,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看到这一幕,陆巡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震惊之色。然而,只是稍作思考,他便觉得这样的情景倒也算不得太过意外。毕竟,一路上他们三人之间经历了太多风风雨雨,彼此间的关系也愈发亲密起来。 随着司聿安越走越近,陆巡赶忙迎了上去,关切地说道:“公子,一路辛苦了。要不还是将晚晚交给我来照顾吧!”说话间,他伸出双手,做出要接人的姿势。 司聿安微微侧过脸,目光落在沈晚晚恬静的脸庞上,轻声问道:“她睡了?”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 陆巡连连点头,应声道:“看这样子,睡得可真沉呢。”言语之中满是对沈晚晚的疼惜之情。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司聿安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松开了双手。陆巡见状,迅速伸手接住沈晚晚,并顺势将她横抱入怀中。动作流畅自然,生怕惊醒了熟睡中的佳人。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姜也忍不住开口调侃道:“哎呀呀,咱们晚晚可真是好福气啊!能有两位如此体贴入微的护花使者。”说罢,还冲着陆巡和司聿安眨了眨眼,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章丞相的爱女今日风光出阁,这可是京城中的一大盛事。司聿安作为名门之后,自然也前来道喜祝贺。当他行至街道时,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贩前,脚步突然停住,就那么静静地站立着,目光直直地落在那一串串红彤彤、晶莹剔透的糖葫芦上。 跟在司聿安身后的李玉见状,先是和一旁的侍卫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心领神会地上前轻唤:“公子。” 只见司聿安身着一袭杏黄色底绣有团团祥云图案的锦衣华服,腰间佩挂着一块祥云镂空雕花的白玉珏,头上仅仅戴着一顶洁白无瑕的玉冠。他身形略显清瘦,然而脊背却挺得笔直如松,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冷峻中透着温和的独特气质,宛如一卷散发着墨香的珍贵古籍,清贵高雅。 听到呼唤声,司聿安微微挑起修长的眉毛,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眸依然紧紧地凝视着那些诱人的糖葫芦。李玉身为司聿安身旁的近身侍从,向来对自家公子的脾性颇为了解。只是自从半年前司聿安外出归来以后,不知为何,就连李玉都觉得有些难以捉摸他的心思了。 瞧着司聿安如此专注于糖葫芦,李玉赶忙走上前去,向小贩买下了一串色泽最为鲜艳、糖衣裹得最厚的糖葫芦,毕恭毕敬地递到了司聿安面前。 “公子,请用。” 司聿安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接过糖葫芦,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巴轻轻咬下一口。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尽管那糖葫芦酸甜可口、美味至极,司聿安的面庞之上竟然没有丝毫表情变化,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波澜不惊。 小贩看着那身着华服、宛如仙人之姿的男子站在自己身旁,呆愣了许久才买了一串,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鄙夷,如此有钱之人,竟然只买一串。 第44章 苏醒 司聿安的神情微微有些恍惚,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随后那俊朗如雕刻般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丝比黄连还要苦的难过,然后他缓缓地低下头,用那仿佛能将人的心都冰冻的不冷不热、没有丝毫感情的声调,说道:“太苦了。” 李玉接过糖葫芦,顿时愣住了,苦的?这怎么可能呢? 小贩也如遭雷击般愣住了,难道是坏了?可这糖葫芦明明看起来晶莹剔透,怎么会苦呢? 相望不相闻,山水远阔,相思相见相思苦! 春寒料峭,松柏熬过寒冷的冬天,依旧碧绿苍翠,挺拔屹立,黄色的冰凌花悄然绽放。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伴随着一声惊喜的呼喊,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梳着双尾髻,如欢快的小鸟一般,蹦跳到床前。她那明亮的眼眸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在沈晚晚眼前晃了晃小手后,又如一阵风似地消失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沈晚晚再次悠悠转醒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姜也那张熟悉而令人安心的脸庞。他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上扬,此刻正一脸关切地凝视着自己。 “姜,姜大哥……”沈晚晚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刚刚从一场漫长的沉睡中艰难苏醒过来。 听到这声呼唤,姜也原本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连说话的语调都不自觉地上扬:“晚晚~ 你终于醒了?可把我担心坏了!”说罢,他急忙伸手小心翼翼地将沈晚晚扶起,让她靠坐在床头,然后端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温水,轻柔地送到她嘴边,看着她慢慢喝下几口水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接着,姜也又拿起一碗香气四溢的羹汤,用勺子轻轻搅动几下,舀起一小勺吹凉后,送到沈晚晚唇边。然而,沈晚晚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现在还没有胃口。姜也见状,便默默地放下手中的碗,静静地坐在床边注视着她,眼神中充满了疼惜与怜爱。 过了一会儿,沈晚晚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姜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也微笑着递过刚才的那碗羹汤,轻声说道:“沈巍不在府里,我听闻你生病了,心里放心不下,所以就过来瞧瞧。”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沈晚晚点了点头,低垂下双眸,似乎想要问些什么却又犹豫不决。姜也何等聪明,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于是主动打破沉默,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他没事,如今在京都。就是你,病了一个月,也不见好,幸好,你终于醒了。” 沈晚晚听到那个期盼已久的答案后,缓缓垂下眼眸,双唇紧抿,不再言语。她心中暗自思忖着:他过得好,那就足够了。想到此处,沈晚晚轻轻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她的脑海,让她心生困惑。于是,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眼前的人,轻声问道:“你,为何没有与他们一同离去呢?怎会还留在此处?” 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思绪瞬间回到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沉默片刻后,他开口说道:“晚晚,关于那个人……你,是否仍然心存埋怨?” 沈晚晚听闻此言,下意识地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摆弄起衣角,依旧保持着缄默。 “晚晚~”姜也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温柔而又饱含关切。 沈晚晚闻声抬起头来,迎上姜也的目光。只见姜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但他只是张了张嘴,却并未说出半句话来。这让沈晚晚感到十分诧异,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地追问道:“怎么了?姜大哥,难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姜也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沈家,沈家军的虎符,如今可在你的身上?” 沈晚晚摇了摇头,想起沈义城惨死的模样,声音有些凄凉道:“我连我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怎么会把虎符给我呢?就算要给,也是给我哥哥。” 见姜也垂眸不说话。 沈晚晚微微蹙眉道:“姜大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也叹了一口气,道:“你身子刚好,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但是,晚晚,只有你可以救整个沂州了。” 沈晚晚心感不适,眉头紧锁道:“出什么事了?” “你生病后,沈巍就关了凉城城门,随后又以虞城、锦城出了燕国奸细,封锁两城,彻底掌握整个沂州经济,握生杀大权,虽然没有明确造反,但京都来的人,都被拒之城外了。如今更是,传出手握八十万沈家军,要直捣京都,生擒司马玉龙。” 沈晚晚只觉得胸口一痛,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角,猛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姜也连忙帮她顺背,又喂了水,沈晚晚的才慢慢好转。 “咳咳,他…他还是这样做了。” “晚晚,我同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伤心,而是想让你振作起来,快点好起来。这半年多,你缠绵病榻,两耳不闻,不知道他所作所为,但,只有你,可以救得了这沂州百姓,用的动沈家军。沈家八十万大军,是楚国一半的兵力,若开战,楚国就会大乱。这么多年,燕国一直虎视眈眈,若楚国大乱,燕国定会趁虚而入。” 沈晚晚紧紧地皱起眉头,抬起眼眸,目光直直地望向姜也,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深深的疑惑和不解。 “哥哥虽然这次的确做错了事,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装着天下苍生啊!我坚信不疑,他一定能够迷途知返、改过自新的……”沈晚晚急切地说道,声音微微发颤,似乎想要努力说服眼前的人。 然而,姜也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脸凝重地打断了她:“晚晚。他真的不是沈巍。” 姜也凝视着沈晚晚那张苍白得如同宣纸一般的脸庞,还有她那对充满了探究意味的眸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和怜惜。可是,有些事情终究还是瞒不住了,她应该要知晓真相了。 “晚晚,其实我原本并不想将这件事告知于你。只是在你生病卧床的这整整一个月时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懊悔自责,如果当初我能早些对你坦白一切,也许今天你就不至于会跟司兄走到如今这般田地......”说到这里,姜也顿住了话语,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姜大哥,你别再卖关子了,你究竟想要说些什么呀?”沈晚晚的心猛地揪紧,当她听到司聿安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心口处顿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感,于是她连忙开口打断了姜也的话。 只见姜也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缓缓说道:“晚晚,我说的都是实话,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沈巍,真正的沈巍早在三年之前便已经离开了人世。” 听完这番话,沈晚晚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她那两条好看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姜大哥,你莫要胡言乱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拼命地摇着头,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姜也抿了抿唇,还是说道: “我与沈巍儿时曾上过同一个学堂,只是后来家中做生意,离开了凉城。五年前,我在荆州偶遇他,与他成为挚友。有一日,我约他喝酒,但他迟迟没有来,他那个人说话算话,决不食言。我从下午等到天黑,终于等到了他。只是,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我见到他时,他浑身是血,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他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照看妹妹。” “当时我们并不在凉城,又加上他浑身是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遭人仇杀,怕害了你和你父亲,就不敢四处张扬,一直在暗中找你。我只知道你叫沈晚晚,十一二岁的年纪,在哪里?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我从凉城找起,找了你将近五年时间,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遇到你了。” “这些我本不想告诉你的,我知道你从小离家,与他聚少离多,我愿意做你哥哥,像他一样,永远护你疼你爱你,就够了。却不想,竟然还有一个沈巍。我不知该怎么告诉你,本想回凉城就告诉你,却不曾,刚来到凉城就遇到了你父亲的死讯。” 沈晚晚呆愣坐在一旁,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么?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父亲已经不在了。她本以为还有兄长,如今,就连兄长都是假的。 她真的变成了一个人,无依无靠,孤身一人。 姜也抬手拍了拍沈晚晚的肩膀,道“晚晚,别怕,有我在。我会像你哥哥一样,照顾好你的。” 沈晚晚泪眼婆娑的看着姜也,不知是在看他,还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朋友。她依稀记得,哥哥也说过这样的话,司聿安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他们…… 咚咚咚 姜也坐在沈晚晚旁边,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道:“晚晚,我该走了,沈巍看你看的很严,我也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进来的。等你身子好了,就去棠溪厝,我在那里等你。” 姜也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放到沈晚晚手里,起身翻窗离开了。 沈晚晚低眸恍惚的打开荷包,里面竟然装满了杏干。身体微微愣了一下,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身影快速出现,淡淡的青松木香传进鼻子里,温热的拥抱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晚晚,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是沈巍。 “哥…哥~” 沈晚晚知道姜也说的话,不会假,但也要自己认证一下,若沈巍真是自己的兄长呢?若是,这个人,真的骗自己呢? 沈巍眉眼带笑,眼眸温柔,松开沈晚晚低眸看去,道:“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来人,去请大夫过来!” 侍女下去,很快请了大夫过来。 沈巍站在一旁面色紧张,似乎怕沈晚晚还有什么问题。 “怎么样?” 老大夫收了东西,恭敬道:“沈小姐身体已经有所好转了。城主,不必担心,后面好好休养,即可。” 沈巍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下门口的人,又坐在床边。 沈巍拉起沈晚晚的手,小手白皙柔软,如没有骨头一般,还有些微凉。 “晚晚,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派人给你做。” 沈晚晚摇了摇头,轻声细语道:“我刚刚已经吃过了。” 沈巍抬手摸了摸她的长发,嘴角勾着笑意,温柔道:“好。你说不吃就不吃。这一个月来,你时醒时睡,我担心不已,幸好你现在醒了,只要你醒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沈巍他唇角含笑,眼眸像是深深浅浅的琥珀,比金玉珠石还要吸引人的目光。听到沈晚晚唤他,嘴角笑意加深。 “我想出去走走。” “好,我在外面等你。” 沈巍叫了侍女,帮沈晚晚穿着装扮,自己则坐在凉亭里。 第45章 侍卫 冷枫站在沈巍身后,恭敬道:“主子,晋城县令方博涵企图逃出城去。” 沈巍冷笑一声,眸光不变,轻松道:“既然没用,那就换一个人吧!” “是。对了,高丞相来信,说要与您议亲。” 沈巍面色自然,手指附上白玉镂空翡翠茶盏,动作轻柔,抿了一口茶,道: “这个老狐狸,说的好听是议亲,还不是找个人来看着我。让高放看着我不放心,如今又要换人了?这次又是找的谁?” “是他女儿,高溪月。” 沈巍丝毫不在意,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奸细。 “哥哥。” 一声女子软糯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沈巍转身,沈晚晚一袭深粉色散花水雾百褶裙,白皙的脸庞,上层头发盘成圆状,插着几根镶着粉宝石的簪子下层将三千青丝散落在肩膀。上耳坠也是镶着粉色宝石的,白色的玉颈,带着珍珠和粉宝石相间的项链,为玉颈添了不少风采,白皙的脸庞上粉嫩的朱唇显得娇小,可爱。 沈巍见此连忙起身迎过去,嘴角微微上扬,眉眼带笑道:“晚晚,你来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看了眼四周的环境,有些陌生。 沈巍见沈晚晚看着四周,解释道:“你原来的院子没什么东西,所以,我就派人收拾了一下,你可喜欢?” 院子右侧里有一棵粗壮的桃树,树下搭着凉亭,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秋千。左侧有个小池塘,池塘上还搭着一座小桥,池塘里的鱼儿,正咬着那些刚刚凋零的荷花。 沈晚晚看着那秋千,点了点头。 沈巍眼眸中的温柔似乎要溢出来般,浅笑道:“你喜欢就好。” 沈府沈巍的书房前,沈晚晚端着些吃的,就见一个男子一身黑衣,手中拿着剑,冷面站在门口。 沈晚晚看着男子,不禁觉得有些眼熟,想了想还是走上前问道:“哥哥,在么?” 冷枫抱拳恭敬道:“回小姐,主子在屋内,我这就通传。” 沈晚晚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休养几日后,身体就全好了。这日想起来了一些事情,于是做了粥,给沈巍送过来。 书房门打开,沈巍一身湛蓝色锦服走了出来。“晚晚。” 沈晚晚轻声唤道:“哥哥~” 沈巍连忙上前,扶着她,语气里满是耐心和温柔道:“晚晚,你怎么来了?天有些凉,病刚好,别再染了风寒。” 沈晚晚一身淡紫色的衣裙,头发用简单的头绳扎着,戴着海棠花的发簪,清新淡雅,又不失庄重。 沈晚晚淡淡一笑道:“我又不是泥娃娃,我已经好了,你就别担心了。我知道你忙,特意煮了些花生粥,尝一尝吧!” 沈巍拉着沈晚晚的手,佯装生气道:“身子刚好,就做这些,真是乖!” 沈晚晚眉眼弯弯,扯了扯沈巍的手臂,故作撒娇道:“我又不能帮你,只能做些小事了。你若不吃,我可就拿走了。” 说着就要端走。 沈巍连忙拉住她,声音带着丝丝宠溺道:“好。晚晚亲手做的,哥哥说什么都要吃的。” 半见有眼力的将粥放到桌子上,给沈巍盛了一碗。 沈巍坐在桌旁,低头尝了尝,点头道:“不错,晚晚的手艺就是好。” 沈晚晚看着他一口接一口的吃着碗里的粥,微微愣了下,很快面色又如常,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一阵脚步声传来,沈晚晚回头就看到一个年纪大约同刚刚站在门口那人一样,走过来,看到沈晚晚在房间里,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沈晚晚感觉这人有些眼熟,盯着那人看了一会,沈巍抬眸见沈晚晚盯着门口的两人,问道:“晚晚,怎么了?” 沈晚晚问道:“哥哥,他们是?” 沈巍面色淡然道:“我的侍卫,冷桦,冷枫。” 冷桦和冷枫低头抱拳行礼,道:“属下冷桦,冷枫,见过沈小姐。” 沈晚晚看着两人,点了点头道:“你们若是有事,就聊吧!我先回去了。” 沈巍起身,垂眸看着沈晚晚,语气温柔且带些宠溺道:“待我忙完,就去陪你。听说城里新开了间酒楼,菜色不错,我请了厨子来府里做,晚膳我们一起用。” 沈晚晚乖巧点了点头,瞥了眼桌子上的空碗。 沈巍看向沈晚晚身后的侍女,嘱咐道:“照顾好小姐。” “是。” 半见跟在沈晚晚身后离了院子,刚出院子,沈晚晚就差点摔倒,侍女连忙扶住。 半见关心道:“小姐,你没事儿吧!” 沈晚晚摇了摇头,一句话都没有说,任由半见扶着回了院子。 沈晚晚在府里待了几日,也了解一些目前沂州的情况,如今人人都称沈巍为城主。 这日,天气刚好,沈晚晚带着侍女半见出来溜达。 城内的景象与她之前见到的也没什么不同,街上还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小姐,你想买什么?奴婢去买?” 这个丫鬟叫半见,是沈巍派人照顾沈晚晚买的。 沈晚晚摇了摇头,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人,思绪飞远。 “司大哥,我想吃这个!” 沈晚晚撒娇的拽着司聿安的衣袖,司聿安嘴角挂着笑,宠溺的给她买糖葫芦。 姜也趁沈晚晚和司聿安说话的功夫,拍了一下沈晚晚的肩膀,一口咬在司聿安刚买给她的糖葫芦上。 “姜也!” 姜也咬了糖葫芦就跑,沈晚晚气愤的在后面追。 司聿安回眸与陆巡相视一笑,看着两人打闹,眼神中满是愉悦与轻松。 沈晚晚陷入回忆中,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快速从她身边跑过,狠狠的撞了下沈晚晚,那人因为与沈晚晚撞在一起倒在了地上,很快他身后的几个人也追了过来,见他倒在地上,就开始拳脚打踢。 沈晚晚被突然撞了一下,身体踉跄差点摔倒,半见连忙扶住她,关切着:“小姐,你没事儿吧!” “没事~” 半见查看沈晚晚,见她没事,刚想开口骂那人,就见一群人围着他就打,张口想骂人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那人躺在地上,头发有些凌乱,衣着朴素,双手紧紧的抱头,脸上被打的一青一紫,嘴角已经流出了血,沈晚晚不忍,连忙上前。 “住手!” 那群人听到声音,转头看向,随着她走的越近,众人也才看清了她,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女,梳着一个简单的垂云髻,只斜斜插了一根素色银钗, 银钗尾部绽放着一朵小巧的秋美棠,瞬间在那沉色中点亮了一抹鲜亮,一身水蓝色衣裙,搭配起来颇为动人。 “他犯了何事,你们为何当街打人?” 为首的男子,道:“他偷了我们的东西。” 沈晚晚看着那男子身旁黑呦呦馒头,也明白了什么,严肃道:“就算偷了你的东西,你可以将他送官,何必对他下如此狠手呢?” “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走开!” 男子面色凶狠,丝毫不将沈晚晚放在眼里。 “光天白日之下,你们欺负人就是不对,还不许说!” 半见也过来帮忙。 “他偷了你什么东西?我来帮他还钱!”沈晚晚伸手,半见有眼力的将腰间荷包递给她。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晚晚,见她衣裳华丽,还有侍女跟从,定是富贵人家,当机立断开口道:“一百两!给我们一百两,今日这事就算了了!” 沈晚晚皱了皱眉。 半见惊讶睁大眼双眼,不可置信道:“他就偷了几个馒头,就要一百两!你狮子大张口啊!” 为首的男子凶神恶煞的走向两人,丝毫不慌道:“那又如何? ” 叫男子走向他们,半见连忙站在沈晚晚身前,保护她。 还离他们一步远,男人停下脚步,恶狠狠道:“关你们什么事!拿不出钱就快滚,少在这里多管闲事装好人。” “你!你这个人……”半见说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也不太会说话,指着男人想骂他,看着男人的眼神,又有些胆怯。 “半见。” 沈晚晚拉住半见,站在她前面道:“一百两我们没有,就算有,也不会给你,你们若是觉得这个人有错,就将他送官,国有国法,你们当街殴打他人,就是不对!” 男人上前几步,同行的男人也跟着走了过来,将两人围了起来。 “我说你是不是故意找茬的?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 沈晚晚也不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事,自然也是不怕,壮着胆子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你是皇亲国戚,也不能当街行凶!” “嘿!我说你这小丫头,是不是找揍!” 说着男人上前,举高手臂就要动手。 “住手!” 顺着声音望去,沈晚晚看清来人,唤了句。 “姜大哥!” 男人凶神恶煞,眼神狠厉,道:“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兄弟们,给我打他们!” 说着众人就要动手,姜也上前站在沈晚晚旁,大声道:“放肆,睁开你们狗眼好好看看,她是城主的妹妹,你们好大的胆子,连城主的妹妹的也敢打,不想活了!” 姜也的话一出,那伙气势汹汹的人,瞬间就有些害怕,为首的男人还算镇定,问道:“你,你们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姜也回眸看向半见小道:“还不赶紧把令牌拿出来!” 半见反应过来,连忙从怀里拿出来,然后亮给众人看。 为首的男子脸色变了变,上前恭敬弯腰抱拳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沈小姐,还望沈小姐原谅。” 沈晚晚没想到沈府的令牌竟然这么好用,越过那人,将地上的男子慢慢扶了起来。 “你没事儿吧!还能站起来么?” 男子点了点头,踉跄的站起来。 为首的男子见沈晚晚不理自己,抬眸看向姜也,姜也摆了摆手,男子如获大赦就要离开。 “等等!” 男子刚想走就被沈晚晚叫住,面如土灰的转身过来。 “过来道歉,还有,你们打了他,要赔偿他医药费。” 男子面露不满,但又不敢反驳,乖乖的走回来,在那男子面前抱拳道歉又给了银子。 沈晚晚从怀里拿了手帕递给男子,道:“脸上都是血,擦一擦吧!” 男子看了眼沈晚晚,拿起手帕擦了擦脸,转身就离开了。 “喂!你这人!我家小姐救了你,你怎么都不道谢!” 半见看那男子没礼貌的样子,很是不满。 沈晚晚看着那男子捡起地上的包子,又重新揣进怀里,一瘸一拐的离开。心中不禁有些难过,以前的凉城,不是这样的。 第46章 虎符 “晚晚~” “姜大哥。” 姜也的声音打断沈晚晚的思绪,依旧望着那男子,轻声打了句招呼。 “怎么?担心那个人?” 沈晚晚摇了摇头,道“姜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哦,我在附近买点东西,看到这人群围着,就过来看看。你怎么出府了?” “整日待在金丝笼里,也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姜也浅笑,道:“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要不要一起用膳?” 沈晚晚点了点头。问道:“姜大哥,刚刚那些人为什么听了我是城主的妹妹,这么害怕?” 姜也叹息了一下,缓缓道来。 “此事,还要从你刚开始生病时说起。他 当时四处为你寻医,那些大夫又无法让你醒来,自然而然闲话就传出来了,说你被鬼缠身的,还有说你跟人私奔,五花八门层出不穷。听闻,他为了平息此事,将一家十九灭门了。” 沈晚晚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姜也又道:“不过,也是传闻,具体真相如何,也无人知晓。只是,后来再没人说了你的闲话了。说起沈家,闻风丧胆,人人惧怕啊!” 沈晚晚垂眸不太高兴道:“从前。人们说起我们沈家,无人不是钦佩尊重,如今竟变成了人人惧怕的对象。” 两人说着,也到了酒楼。为了让沈晚晚开心些,姜也连忙转移话题。 “来,晚晚,多吃点!你看看你,本来就瘦,生了一场病,更瘦了。” 姜也不停的给沈晚晚夹菜,本来有些空的小碗,被姜也摞起了高高一摞。 沈晚晚看着碗里的菜,无奈的笑了笑道:“够了,姜大哥,吃不完。” “吃不完也得吃,你看你瘦的,姜大哥心疼。晚晚,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你姜大哥什么都没有,就是有点小钱!” 沈晚晚抬眸看了眼姜也那个明媚的样子,心情也大好,调侃道:“嗯?姜大哥,你平日不是说要省钱娶媳妇的么?如今怎么还愿意花大价钱了?” “晚晚,我和你说,若不是这沈巍压着我,你姜大哥现在说什么也是这凉城首富了。” “哦?是么?是有钱的那个首富?还是负债的负呀?” “啧!这就是你小瞧我了不是!你姜大哥,说什么也是写了锦衣卫督使风流史还赚钱的人,还有什么是我害怕的!” 沈晚晚眉眼弯弯,想起陆巡,哦,是,陆绎,垂眸低头乖乖的吃菜。 姜也见沈晚晚不语,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放下筷子,面色严肃道:“晚晚,对不起,当时,是我们骗了你。” 沈晚晚依旧低头吃菜,没回应。 “我,我也是在写他风流史,他实在是生气才暴露的身份。他们并非有意骗你,我也不是有意不告诉你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俩也怕你知道后,心有隔阂,就难像以前那样肆意快活了。他们……” “我知道,姜大哥,我已经不生气了。不然,也不会坐在这里和你一起用膳了。” 姜也点头,想了想,表情又变成了之前高兴的样子,拿起筷子又给沈晚晚夹菜。 “晚晚,多吃点。” 沈晚晚想起之前的事情,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问道:“对了,我父亲的事……” 姜也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抬眸看向沈晚晚道:“你父亲确实没有问题,但……他封了整个沂州,又与朝廷作对,昭然之心,路人皆知,国主…也没有办法。” 沈晚晚点了点头,吃了一口姜也夹得菜,垂眸低语道:“他,确实不是我哥哥。” 姜也皱了皱眉,眼眸却闪了下,道:“你?” 沈晚晚点了点头,弯眸低垂,看不出表情道:“我哥哥不能吃花生,会浑身起疹子,我之前不止一次给他送了有花生的吃食,他吃后都没有任何反应。他不是沈巍,不是我哥哥。” ‘砰’ 姜也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气愤道:“这就说通了,他不是沈巍,所以他从五年前就开始准备了。你父亲许是知道他是假的,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才被他灭口的。此人做事狠辣阴毒,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看来,他确实有颠覆楚国的野心。” 沈晚晚垂眸不语。 “晚晚,你可知,我们之前遇到的神仙居,还有那私自采矿的矿山都是这个假沈巍命人去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野心和阴谋。可想而知,他谋划了许久。” 沈晚晚这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冷桦,在矿山里,她当时被孟玄文拉住时,她曾见过他。 即使现在知道,沈晚晚依旧感到不可置信,他是怎么做到一面扮着守家卫国的少年将军,一面却敛财害人,想颠覆整个楚国。 真是太可怕了! “不行,晚晚,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我这就给陆绎写信,叫他找人把你带出去。” 姜也越说越激动,越想越害怕,如此攻心狠毒之人,不能就沈晚晚留在他身边,说着起身就要离开,沈晚晚连忙拉住他。 “不,他不会放我走的,他看我看的很紧。” 说着沈晚晚望向门口。她知道,这个半见也是沈巍派来看着她的。 姜也自然明白沈晚晚的意思,道:“半见的父母在贫民区,我曾救过他们,你不必担心。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就是你之前一直偷偷去看我,还没被他发现的原因?” 姜也点头浅笑,随后面色又严肃起来,道:“晚晚,他将你看的很紧,无非是怀疑沈家军的虎符在你这里,不如我们就弄个假的,以此来扰乱他的视线,这样你也可以安全离开了。”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可,我们连虎符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姜也眼神幽深道:“晚晚,其实,陆绎他们也在找虎符。沈家军只认虎符,只要有虎符,就可以调兵。谁能掌握他们,谁就有资格占地为王。就连国主,也不敢轻易出手。沈家八十万大军,是一把刀,但这个刀如何使用,却在握刀人的手里,我相信,如果有机会掌握这把刀,任何人都不会放过这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沈晚晚也明白,沈家军的诱惑力,足够众人趋之若鹜。 沈晚晚点头,表示同意。张口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两人相视一眼,走到窗户边,只见一个年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在给一个女子道歉。 看着小女孩卑微的模样,沈晚晚不禁有些心酸,皱眉,道:“姜大哥,我们下去看看吧!” 姜也赞同,两人一起出了酒楼。 第47章 嫂嫂 “对不起,对不起!” 酒楼外,一个衣着朴素,身材瘦弱的小女孩正不停的弯腰道歉。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的裙子很贵的,可是特意找人定做的,十两一尺呢!你赔得起么?” 一个身穿淡绿色衣裙,梳着丫鬟发髻的女子,正咄咄逼人的辱骂着那小女孩,小女孩听到那裙子价值不菲,害怕的身子直发抖,眼眶通红,似乎下一秒眼泪就要流下来了。 “没钱也敢随意出入城区,简直不可理喻。去,将她送官。” 只见一女子,身穿乌金云绣衫,月牙凤尾罗裙,裙摆勾画描边绣着大朵大朵的海棠花,竞像是盛开在她脚下一般。随着少女的走动,步步生花,摇曳多姿。只是这少女裙摆处有一抹水渍,显然已经破坏了裙子的美感。 只是如此长得如此美貌的女子,心肠却如此狠毒。这小姑娘这么小,若真送官,估计活不过三天呢! “姑娘何必如此!得饶人处且饶人!” 众人寻着声音望去,让出了一条路,姜也一身水青色长袍,头发用简单的青绿色竹簪半扎,剩余的头发自然的披散在肩上,他的眉眼修长疏朗,眼睛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看上去柔和,实际上却坚韧无比。 这男子长得真是俊俏! 这是高溪月见到姜也的第一个反应,待人走近才反应过来,脸颊微红,气急败坏道:“喂!你谁啊!凭什么管本姑娘的闲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说你这姑娘,长得挺好看的,怎滴如此刁蛮,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了。” 被说了一句,女子面红耳赤,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你!” 沈晚晚上前将那女孩扶起来,温柔的拍了拍它衣服上的灰,轻声道:“没事儿了。别怕。” 女孩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只觉得亲切,紧紧的攥着沈晚晚衣角站在她身后,怯懦的看着高溪月。 “你又是何人?”高溪月看着沈晚晚秀目澈似秋水,娇靥白如凝脂,眉目间还有些病态,让人忍不住心疼,心中却抹出一丝妒忌。 半见拿出令牌,一副傲娇的样子道:“我家小姐可是城主的妹妹。” 高溪月这才正眼看她,眉眼间似乎有些和沈巍相像,疑惑道:“沈晚晚?你不是快要死了么?” 半见听后整个人都炸毛了,涨红的脸,瞪着眼睛。“你!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 姜也眼眸深邃,脸上刚刚那玩味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神紧紧的盯着高溪月,面色阴沉。 沈晚晚上前拉了一下半见,认真的看了眼女子,女子貌美年轻,衣着华贵,但她没有见过这女子,也不认识。坦荡道:“没错,我就是沈晚晚。不知姑娘是?” “我家小姐是你未来的嫂嫂!” “春容!” 为首女子还未说话,身旁的丫鬟就抢着说了一句,女子垂眸露出一抹娇羞态呵斥她。随后上前浅浅一笑,用与刚刚完全不同的语气道:“我叫高溪月,我……我与你兄长有婚约。” 沈晚晚蹙了蹙眉。 婚约?说的是他之前的兄长?还是现在这个假冒的?她之前也没有听说,他兄长与别家女子定亲?沈晚晚抬眸仔细扫了眼女子,看女子面带娇羞,不禁发问。 “你喜欢我兄长?” 女子的脸又红了一片,垂眸点了点头。娇羞对沈晚晚道:“你放心,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沈晚晚看着女子那模样,想来应该是现在的‘沈巍’,眉头微微蹙了蹙,道:“那就等你。真的嫁进沈府再说吧!” 丝毫不给女子面子,转头从身上拿出一些银子递给刚刚的小女孩,道:“天快黑了,赶紧回家吧!” “谢谢姐姐。” 小女孩似乎还有些害怕,接过手里的东西,听说可以回家,像逃命一般,快速道谢就跑远了。 这么多人面前,沈晚晚的话让高溪月觉得脸上无光,颜面扫地。不禁怒斥道: “沈晚晚~你!我可是你嫂嫂!” 沈晚晚不屑的瞥了眼她,上前一步,缓缓开口道:“我兄长样貌堂堂,一表人才,很多女子都喜欢,若都说是我未来的嫂嫂,那我沈府可就装不下了。” “你……” “晚晚~” 高溪月刚想反驳,就听到人群中有声音传来,随着目光看去,人群散开,只见一男子身穿深蓝色金边锦袍,头戴衔玉金珠发冠,气质清贵,骨骼棱角分明,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一些贵气。看着英俊的男子慢慢走向自己,高溪月觉得自己都不能呼吸了,脸上的红润越来越重,连忙低头。感觉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心跳声越来越强烈,似乎马上就要蹦出,却不曾那人从自己身边走过,抬眸惊愕望去,径直向沈晚晚走过去了。 沈晚晚听到声音望去,旁边的姜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晚晚。” ‘沈巍’见到她,他眼神里的寒意瞬时退散,眼眸里终年笼罩的阴霾,仿佛被挥散开去,变得透亮清澈起来。人群里,他看到沈晚晚站在那里,似乎全身发光。 大街上人比较多,沈晚晚垂眸乖巧的唤了声:“哥哥。” 一群百姓站在那里,本来是看戏的,却不想将城主看来了,看到沈巍,心里不禁有些发怵。 都集体恭敬道:“见过城主。” ‘沈巍’微微收颌点头,右手抬起,用了起身的手势。一举一动皆是贵气。 沈晚晚觉得他这行为举止中,还颇有几分富贵人家或者是王室贵族的气质。 ‘沈巍’那清澈有神的眼睛,丝毫隐藏不住宠溺浅笑道:“ 天快黑了,我来接你回家。” 沈晚晚抿了抿唇,点头。 “晚晚。今日怎么想起来出门了?” 男子声音温柔且低沉,若换成别的女子心中定然很是欢喜。 沈晚晚瞥了眼旁边的高溪月,面色好像不太好。‘沈巍’走过来这一会儿,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今日天气好,想出来逛逛。” ‘沈巍’低头看着到自己肩膀的可人,皮肤白皙,眉间隐隐还有些病态,心里不禁有些心疼,道:“是该出来透透气。下次想出来告诉哥哥,哥哥陪你一起出来,好么?” 沈晚晚垂眸,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 ‘沈巍’抬手摸了摸沈晚晚头,眸中满是温柔的看着她,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沈晚晚瞥了眼高溪月,见沈巍没什么反应,像没看到一样,也没有说出口,点了点头。 ‘沈巍’嘴角微微上扬,拉上沈晚晚的手,一边走一边道:“晚晚,我此次去虞城,买了好多东西,有好吃的还有玩的,回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沈晚晚听着他的话,垂眸静静听着。 沈巍刚进城,就看到一群人围着,本想直接回府不想理会,却听到了沈晚晚的声音。 “我兄长样貌堂堂,一表人才,很多女子都喜欢……”后面的话‘沈巍’也没有听清,只听到沈晚晚夸他英俊潇洒,一表人才了。 他还从未听过沈晚晚夸他呢! 沈晚晚跟着他,看到冷枫牵着马,身后洋洋洒洒的十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眼眸深邃。 ‘沈巍’接过冷枫手中的绳索,潇洒的上了马,将手递了过去男子手指干净而修长,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有些微微透明。 “晚晚,来。” 沈晚晚回眸瞥了眼,没有再看到姜也的身影,只好作罢,将手放在‘沈巍’那宽厚修长的大手上。 少女的手削瘦洁白,还有些微凉,沈巍的手掌宽大而温暖,修长如玉的指节轻轻包裹住女子的纤纤玉手。 ‘沈巍’大手微微用力就将沈晚晚拉在了马背上,大手拿着缰绳扯了扯,马儿收到指令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高溪月望着马背上的两个人,心里懊恼又嫉妒,刚刚‘沈巍’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真是可恶。不过没关系,他一定会喜欢上自己的。高溪月转头一扭一扭的离开了。 沈晚晚坐在马背上,身后就是‘沈巍’,淡淡的青松香传来,让她想起刚刚的女子,忍不住问道:“你要成亲了么?” ‘沈巍’还在刚刚的兴奋中无法自拔,就突然听到 她问了这样一句话。愣了下,道:“嗯?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晚晚道:“刚刚那个女子,说她是未来的城主夫人,我的嫂嫂?” ‘沈巍’又愣了下,刚刚忙着高兴,就没看到别人。不禁发问道:“刚才那里有别人么?” 沈晚晚怕暴露了姜也,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道:“她说,她叫高溪月。” “她?” ‘沈巍’记起来了,你印象中确实有个女子叫这个名字,不过脸没什么印象,她怎么会在这? 沈晚晚见他沉思,想来应该认识。 “你认识她?” ‘沈巍’摇了摇头,道:“不认识,但我认识她父亲。” 沈晚晚回想这整个凉城也没有姓高的大户人家,这高溪月是谁家的女儿? “好了,到家了。” 沈晚晚想问的话还未问出来,就到了地方。 ‘沈巍’先一步下马,然后伸手环着沈晚晚的腰,就将她抱了下来。等反应过来,‘沈巍’已经抱着她进了府。 以前觉得沈巍是兄长,是亲人,亲密接触自然没什么问题,但他,不是。 待反应过来,沈晚晚推了推他的肩膀道:“你放我下来。” ‘沈巍’将沈晚晚放下,见她脸色不太好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我这命人请大夫过来。冷枫!” 沈晚晚连忙制止,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再这样抱我了。” ‘沈巍’怔了一下,随后轻笑,抬手想摸她头,沈晚晚后退一步,正色道:“摸头也不行,像小孩子似的。” ‘沈巍’看着沈晚晚一脸认真的模样,也没有生气,闻言神情微舒,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道:“好,我们晚晚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沈晚晚看见他眼底的笑意,有些不满,转身就进了院子。 ‘沈巍’看着她那俏丽的背影,手微微抬起放在鼻间,嗅了嗅,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平添了几分邪魅。 冷枫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恭敬道:“主子,京都传消息来了。” ‘沈巍’手顿了顿回眸望去,眼神冰冷,嘴角勾起,一股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狂风骤起,大雨倾盆。帘炜猛地胀满如帆,还未来得及关上窗,豆大的雨滴就已砸在玻璃窗上,发出沉闷的乒兵声,像锤在心间。 司马玉龙一身金黄色的龙袍,正做在桌前,垂眸审阅奏折,一阵风吹来,将桌子上的奏折吹乱,抬眸看了眼窗外,眉头紧锁。 旁边伺候的近侍连忙跪了下去。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司马玉龙起身,站在窗前,看着屋外的大雨,陷入沉思。 近侍李玉听到屋内的动静走了进来,看着满地散落的宣纸和跪在地上的人,也明白怎么回事儿。摆了摆手,让地上的人赶紧出去。自己则低头捡起地上东西,摆放好在桌子上。 李玉站在司马玉龙身后,恭敬道:“国主,起风了。奴才把窗户关上吧!” 司马玉龙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 李玉见他似乎在走神,轻手轻脚,退了下去。 司马玉龙陷入了回忆。 第48章 高溪月 “国主,锦衣卫督使陆绎,陆大人求见。” 李玉走进来,站在司马玉龙身后,恭敬禀告。 李玉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司马玉龙转身,坐在高堂上。 没一会儿,陆绎身穿锦绣大红飞鱼服走了进来,进门垂眸双手抱拳恭敬。 “国主。” 司马玉龙坐在桌前,垂眸写字,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睡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 “查的如何了?” “经锦衣卫审查,沈家并未有反叛之心,当初沈义城南上,是想去祈凰山见晚晚,但被发现有人跟踪,于是又想进京找锦衣卫,但行踪遭到泄露,被人抓住囚禁在凉城地牢里,听闻沈巍带回晚晚后,在牢中自尽而亡。” 司马玉龙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缓缓走下来,眼眸幽深道:“沈将军大义,忠君爱国,却落得那般下场,如今沈家还要受天下的辱骂。沈巍的身份查清楚了么?” 陆绎微微摇头道:“臣无能,并未查到这个冒充沈巍之人的真实身份。” 司马玉龙一手负在身后,在屋内踱步沉思,片刻后道:“陆绎,你可记得当初在神仙居,矿洞时,你发现的那个缠绕彼岸花的图案?” 陆绎点头,道:“臣记得,臣当时派人去查,但没有什么线索。” “朕当时就觉得有些眼熟,你刚刚说起边防图的事,突然想起,那花的图案,我曾在我父王的一本书中见过,似乎是燕国之物,你再顺着这个方向,去查一查。” “是,臣这就去。” “陆绎。” 陆绎转身刚想出去,就听到司马玉龙叫他,转身望去,司马玉龙背着身,一手负在身后,身姿笔直,显得清冷又孤寂,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陆绎,她,如何了?” 陆绎也清楚他挂念的人,抱拳道:“没有消息,有姜也在,会照顾好她,国主放心吧!” “她的病如何了?” “已有好转的迹象。” 司马玉龙点了点头,小声道:“那便好。” 陆绎看着司马玉龙的背影,敛眉不语,轻手轻脚走了出去。走在宫道中,陆绎的思绪万千。他还依稀记得,那明媚少女子笑靥如花,灵动活泼的模样,如今,躺在床上缠绵病榻,深受病痛折磨,心里莫名有些心疼,不若安排一个人照顾她? 边防图被盗一案,锦衣卫顺着沈义城生前的轨迹。去了祈凰山,找到了沈晚晚同门师兄林河东,他可以证明,沈义城的清白。沈义城曾偷偷上过山,本来是想见沈晚晚最后一面的,却不曾她下山了,就将事情大概告诉了林河东,也证明了沈义城的清白。 司马玉龙颁发圣旨表明沈义城的清白却遭一众大臣反对,毕竟现在的沈巍种种行为都很难让人相信沈家没有问题,司马玉龙派人传信叫沈巍回京,沈巍不仅杀了使者还将整个沂州三城围起来,还自称城主,俨然一副要划地为王的架势。 不仅如此,锦衣卫还查出,他同燕国来往密切。 沂州有八十万沈家军,百姓大约二十万左右,整个沂州就有一百多万人,就连司马玉龙也不敢随意出兵。毕竟若是出兵,楚国即将割据两方,百姓也要受战乱离别之苦,不得万不得已,司马玉龙不愿意挑起战争,不愿百姓受战乱离别之苦,毕竟先国主在位时,时常发生战乱,百姓民不聊生,先国主去时最大的心愿便是在司马玉龙在位时,不再挑起战争,让百姓可以过安稳的生活。 司马玉龙站在那里,眼眸清冷,宛若夜中的鹰,冷傲孤洁却又盛气逼人。 “陆绎,沂州目前情况怎么样?” 陆绎抱拳,眉头微微蹙道:“沂州中还有锦衣卫,臣正与他们取得联系,目前为止情况还好。” 司聿安点了点头,看着窗外喃喃自语 道:“快过年了。” 凉城又下了一场大雪,寒气肆虐,白雪纷飞,天地间只余冰冷与苍茫,看着远处连绵的高山,被雪蒙着身躯,如雪白的绸缎,云朵的影子如暗花绣在上面,荒芜寂静,没有丝毫生机。 沈晚晚看着窗外的大雪,愣愣的发呆。突然一个温暖的披风盖在自己身上。 “下雪了,不要着凉。” 沈巍一身玄色长袍,身上披着同色系的毛领披风,头戴玄晶发冠,显得整个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沈巍握住沈晚晚的手,皱眉道:“手怎么这么凉?”面色不悦,却搓着手给沈晚晚暖手。 沈晚晚抽出手,又被沈巍握了回去,看着他那宽厚的手,垂眸道:“哥哥,我想出去走走。” “好。待雪停了,明日我陪你出去玩。” 沈巍我不生气,站在沈晚晚身后,眼神温柔。 这几日,沈巍总是跟着她,沈晚晚心里有些烦躁,不耐烦道:“你不忙公务么?” “城主,侧夫人身边的春容求见。” 沈巍想说的话还未说出口,半见走进来行礼告知。 沈巍没好气道:“告诉她,我没空。” 沈晚晚觉得这是可以出去走走的好时候,连忙道:“哥哥,不如去看看她吧!她如今有了身孕需要你陪在身边。” 沈巍有一次喝醉,高溪月顺势而为,就成了沈城主的侧夫人,且还有了身孕。但从那以后,沈巍都不愿意再见她。 沈巍听了沈晚晚的话,才勉强答应,两人走向高溪月的院子。 清雪院 高溪月一身大红金边牡丹裙,身上披着红色披风,头上戴着牡丹金簪,正站在院子门口。 “春熙,你说,他会来么?” 高溪月蹙着眉问旁边的丫鬟,叫春熙的丫鬟脸颊胖胖的,一身暗紫色加绒丫鬟装,身子一直向前探着。 “来了,来了。夫人,城主来了。” 高溪月向院前望去,脸却一白。沈巍一身玄色锦袍,同色系狐领大氅,沈晚晚一身淡粉色湖梅湘裙,头上简单的粉色梅花银簪,身上披着白色狐领大氅,两人走在一起,好似一对金童玉女的璧人。 “高姐姐。” 沈晚晚看到高溪月,礼貌问礼。按理来说哪怕在外人眼里,沈晚晚都应该唤嫂嫂的,但沈巍不许,还因此大发雷霆,沈晚晚无奈,只得这样称呼。 沈巍绷着脸,站在沈晚晚旁边,一句话都没有说。 “晚晚,你也来啦!快,屋里坐吧!” 沈晚晚点点头,她与高溪月拢共就见了几次面,用手指头都数的过来,第一次在街上,第二次是住进沈府,第三次就是她被抬为侧夫人,然后就是这次了。 沈巍在府里时,她不能出去见姜也,也只能待在府里,而且通常与沈巍在一起,并没有与高溪月多有联系。 沈巍快一步进了屋子,拉着沈晚晚坐在了主位,高溪月慢一步进屋,看到两人坐的位置,面色沉了沉,却没有说话。 沈晚晚见高溪月的模样,确实比之前丰腴了一些,脸也圆了很多,想来应该是有身孕的原因。主动说道:“高姐姐,我带了一些燕窝人参,给你补一补。” 高溪月礼貌道:“谢谢晚晚。” 沈晚晚瞥了眼沈巍,没有说话,三人一阵沉默,不知说什么。 高溪月主动道:“不如一起用午膳吧!” 沈巍刚想拒绝,沈晚晚快一步道:“好啊!听说春熙做的红糖小圆子是姐姐最喜欢的,今日正好尝尝。” 高溪月看向沈巍,沈巍抬手喝了口热茶,道:“也好。” 高溪月听到沈巍同意在这里用膳,心里满是欣喜。 很快,饭菜就上桌了。沈巍一直给沈晚晚夹菜,多了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有沈晚晚偶尔和高溪月说一两句话。 “来,晚晚,尝尝这个。” 高溪月见沈巍如此关心沈晚晚,垂眸思虑道:“晚晚今年多大了?” 沈晚晚老实回答道:“十七了。” 高溪月点了点头道:“晚晚如今也是大姑娘了。也该到出嫁的年纪了,可有喜欢的人?” 沈晚晚听高溪月这样说,脑海里不禁想起了那个熟悉的人。 ‘砰!’ 沈巍看着沈晚晚沉思的模样,将筷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随即冷冷的看向高溪月道:“怎么?侧夫人这是想赶紧将人嫁出去么?” 高溪月愣了愣,随即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晚晚连忙拉住沈巍的手,道:“没事的,你别生气。” 就在此时,冷枫一身黑衣,出现在门口,沈巍瞥了眼,沉着脸,抬眸看了看,转头过去,换语气道:“晚晚,天冷了,回去吧!” “可是……” 沈晚晚看了眼一旁面色不太好的高溪月,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沈巍拉走了。 “走了。”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沈巍将她送到院子里,就离开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 第49章 戚九洲 第二日,大雪终于停了,沈晚晚趁沈巍不在,悄悄出了府。 厚厚的积雪在道路两旁,路上没有什么人,偶尔有零星的小店还在开张,其他都紧闭房门。 “姜大哥!” “晚晚。” 姜也穿着厚厚的绒衣,头发用简单的木簪盘起,怀里抱着一包东西,形色匆匆。 “姜大哥,你这是?” 姜也回头看了眼,沉声道:“跟我来。” 沈晚晚一路跟着姜也来到城西,房屋被大雪压倒,门窗松动,一阵风吹来,嘎嘎作响。偶尔路过几间门窗破败的房间,还能看到人躺在里面,几个衙门的捕快抬着地上人,来来往往,还有很多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没了气息,还有一些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沈晚晚第一次见过这样的场景,心里有些害怕,快步跟上姜也的步伐。 姜也走到微微开阔的地方,就有一男子走过来,姜也自然将东西递给那男子,沈晚晚认出来那人,是之前被人在街上殴打的男子。那男子接过东西转身就走,没有多说一句话,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沈晚晚。 姜也将东西给那男子,转头道:“他叫蔺朗,是这里的百姓。” “姜大哥,这里……” “这里是城西,大雪下了两天,百姓生活本就不容易,又遭雪灾,不少房屋被雪压倒,百姓被冻死。沈巍昨日也没有回府吧!” 沈晚晚点了点, 姜也道:“算他还有良心,也在处理此事!” 沈晚晚沉默不语。随即姜也道:“半个凉城受灾,这里情况还算好的,听说城外有一村子,整个村子都被大雪覆盖了。城内如此,更何况城外的县镇的百姓,我等虽尽力帮扶,但也只是冰山一角,今年冬日雪大,若再下雪,恐怕举整个沂州之力都难以解决,到时候遭殃的就是百姓了。晚晚,你要劝他,让他上报国主,求朝廷赈灾。” 沈晚晚垂眸不语,她,恐怕说不动沈巍! “姜公子,这个人的手好像没有知觉了!” “来了。” 众人都忙碌着,有的帮忙煮粥,有的帮忙照顾病人,沈晚晚看着那些可怜的百姓,也很快加入了其中。 “娘,我饿了~” 沈晚晚正给一位年长的妇人包扎伤口,就听到旁边一个窝在娘亲怀里的小女孩,半露着手臂,小脸被冻的红扑扑的,头发凌乱不堪,衣裳也是破洞,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娘亲。女人也没办法,摸了摸孩子的头,将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饥饿。转头望去,一堆人散坐在草棚何处,眼神黯淡无光,脸色苍白,嘴唇干涸,还有一个人正在旁边猛喝水,似乎想要抵挡饥饿。 沈晚晚心里一阵酸楚,这还是外祖,爹爹守护的凉城么? “吃饭了!吃饭了!” 一个身穿蓝色朴素锦袍的男子,站在一个小草棚边,一边指挥着一边挥手喊着,很快就传来了淡淡的饭菜香。 众人听到都一拥而上。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不要急。” 沈晚晚转身看了眼旁边的姜也,两人眼神交汇,也走了过去。 “戚将军。” 戚九洲转头看去,是沈晚晚和姜也,上前打声招呼。 “沈姑娘,姜公子。” 姜也抱拳感激道:“多谢戚将军来帮忙。” 戚九洲嘴角淡淡道:“姜公子率先派人救助,是姜公子大义。帮助受灾百姓,是我应该做的。” “戚将军真是太谦虚了。” 戚九洲瞥了眼沈晚晚,道“我如今已经不是将军了,是参将。” 沈晚晚转头与姜也相视,两人自然也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沈晚晚垂眸不语。 姜也看了一眼沈晚晚,连忙调节气氛道:“晚晚,我们去那边帮忙吧!” 说着拉沈晚晚投入施粥的人群里。 百姓们席地而坐,珍惜着手中的粮食。戚九洲看着忙碌的两人,命人端了两碗粥递过去道:“沈姑娘,姜公子,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两人确实累了,也饿了,接过粥就毫不客气的吃。 姜也吃完客气道:“多谢戚参军施粥,让小人饱餐一顿,大恩不言谢哈!” 戚九洲被姜也这不客气的模样逗笑,轻哼道:“我看,姜公子也没想感谢我吧!” “怎么会呢?就算我不感谢你,这凉城的百姓也要感谢你呀!戚参军,仁心仁德,心有大义,是不是!乡亲们!我们要感谢戚参军送来的吃食!” 姜也大声说话,百姓也上道,连连感谢。 “多谢戚参军,多谢戚参军。” 戚九洲头一次见这样的人,无奈的摆了摆手。 “好了,姜大哥,人家戚将军好心帮忙,你别调侃人家了。” 沈晚晚帮忙说话。 “我这就是在感谢戚参军啊!我们感谢没什么用,重要的是百姓,得让百姓知道,知道我们戚参军亲爱百姓,大公无私,安民济物啊!我们这小老百姓只能拿出一点,远亲解不了近火,戚参军解决了这么多人肚子,当然要感谢他了!百姓也得感谢他啊!可不能让他的功劳白白让人抢了呀!” 沈晚晚无奈,眉眼弯弯笑道:“戚大哥,你别在意,姜大哥就是这样的。” 戚九洲看着笑颜如花的沈晚晚和不慌不忙喝粥的姜也,嘴角微微上扬。 一天下来,三人很快就熟稔起来。 “我说戚兄,你如此心系百姓,不如我给你写一本书,大肆宣扬一番你的爱民行为,国主知道了,定然会给你加官进爵,平步青云啊!” “这,大可不必。” “你别担心,我一定把你写的惟妙惟肖,出神入化,保你步步高升啊!” “噗嗤!” 沈晚晚捂嘴笑道:“戚大哥,你可别听他的,他惯会胡编乱造。” “嗳!你姜大哥没什么优点,最大优点就是文采好,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还谦虚。哈哈!” 戚九洲无语,这还算没有优点? “想当初,我那个锦衣卫传记可是大受欢迎啊!” 沈晚晚噗呲一声,道:“对,锦衣卫督使喜欢的差点将你送去天牢。” “那也说明了我的魅力,戚兄,你放心,我肯定写的比那个还好!” “不,不必了,我没有风流史给你写。” 看着戚九洲浑身拒绝的样子,沈晚晚忍不住大笑,少女清澈的眼神,白皙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眉梢上的红痣,熠烨生辉,笑容如冬日的雪花般,清新又纯洁。 戚九洲头一次见这样的沈晚晚,脸上那清澈的笑容,像极了冬日的暖阳,眼中星光闪闪发亮,犹如林中的小鹿,倒是很符合这个年纪的少女。 姜也看到沈晚晚欣喜的笑容,嘴角也跟着情不禁的上扬。 沈巍走过来就看到那三人说说笑笑的模样,沈晚晚脸上那愉悦的笑容,是他在凉城就没有见过的。 “晚晚~” 沈晚晚听到有人喊他,转身就看到了沈巍,一身玄色的衣袍,领口处有些细细的精致花纹,其余地方井没有太多的点缀,却一点也没显得朴素,反而有一种不动声色的低调奢华。身上披着玄色狐狸毛大氅,举手投足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身后一身黑色束服的冷枫,腰间挂着佩剑。 沈晚晚愣了一下,看了眼姜也,起身敛眉低头,小声道:“哥哥。” 沈巍上前,看着沈晚晚一身淡紫色的衣裙,头发随意散落在肩上,头上只带着淡紫色海棠发簪,脸上未着粉黛,鼻尖和耳朵冻得有些发红,皱眉拧成一团,声音严肃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帮帮忙。” 姜也起身站在沈晚晚身前,护着她。 沈巍见此冷冷道:“让开。” 姜也道:“想做什么,是晚晚的自由。” 沈晚晚看着沈巍那黑沉沉的脸,怕和姜也有什么冲突,姜也不会武功,肯定打不过他,连忙拉住姜也,走上前。 第50章 回府 沈巍眼神狠厉的瞥了眼姜也,然后目光紧紧盯着沈晚晚,见她走过来,抬手脱下皮毛大氅披在她身上,拉起她的手,眉头更紧道:“手怎么这么凉?你病才好,莫要再染了风寒?” 沈晚晚垂眸不语,但气氛却意外的不同,戚九洲看着姜也那愤恨的目光,感觉有些奇怪。 “走吧!回府了。” 说着沈巍拉起沈晚晚就走,姜也快步上前,叫住了沈晚晚。 “晚晚!” 沈巍抬眸看了眼他,黑眸微眯,眼神中透露着一丝丝冷冽,薄唇微抿道:“我记得我说过,再让我见到你,我就杀了你。” 沈晚晚见他浑身散发着杀气,真怕下一秒沈巍动手,连忙拉住他,道:“哥哥,我们回府吧!” 沈巍身上的杀气散去,一把推开姜也,转身将沈晚晚打横抱起离开了。 姜也双手抱拳,怒目而视着沈巍的背影。 戚九洲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沈巍对姜也的样子,肯定不是小事,也不想多嘴,只是看着沈晚晚离开时看着姜也的眼神,有些奇怪,沈晚晚不是和那个姓司的公子在一起么?怎么那两人都不见了? 马车里,沈巍倒了杯热水递过去,道:“喝点热水,下次不要把衣服给别人了。” 沈晚晚这才感觉有些冷,缓和些喝了口水。问道:“你这两日去哪里了?” “晚晚,这是关心我么?” 沈巍浅笑,眼眸明亮,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沈晚晚垂眸不语。 沈巍抬手摸了摸沈晚晚那乌黑柔软的长发,温柔道:“城外百姓受灾,我去处理了。”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今年的雪太大了,不若,给朝廷写信,让国主派人来赈灾吧!” 沈巍刚刚还明亮的脸,瞬间变了色,浑身寒气散发道:“沂州我可以解决。晚晚,以后好好待在府里,不要随意出来,外面不安全。” “我只是想出来帮忙,我……” 沈巍握住沈晚晚的手,道:“你手怎么还这么凉?你自小身子就弱,如今大病初愈,合该好好养着,你若在府里待闷了,就和冷枫说,让他带你出去转转,以后冷枫就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好么?” 沈晚晚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大雪又连下了三日,沈晚晚被冷枫看着,连院门也出不去,坐在窗前默默发呆。 也不知姜大哥他们怎么样了?又下了三日的雪,百姓们怎么样了? “小姐,喝点红豆粥吧!” 半见走过来,将粥递了过去。 “放那里吧!” 见沈晚晚没什么兴致,半见道:“小姐,不如请几个歌姬或戏子来府里吧!小姐可以听听曲儿!” 沈晚晚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眼神空洞。 半见看沈晚晚不为所动,没办法,转身离开了。 “小姐,午膳时间到了,城主派人请你去清雪院用膳。” 沈晚晚不禁疑惑道:“高姐姐那里?” “是的。城主这几日一直待在清雪院。” 他不是向来不喜欢高溪月么?怎么还在待在那里? “小姐,要去么?” 沈晚晚起身点头道:“走吧!” 沈晚晚进了房里,就看到沈巍和高溪月两人坐在桌前,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高溪月脸色红润,还时不时看向沈巍,眼中的爱意满满当当。 见沈晚晚进来,高溪月愉悦道:“晚晚来了,快来坐,午膳都准备好了。还有你爱吃的菜。” 沈晚晚脱下大氅,瞥了眼沈巍,见他面无表情,一言未发,点点头,坐到了一旁。 “夫君,尝尝这个菜,这是我父亲送来的。” 沈晚晚看着桌子上新鲜的蔬菜和肉,想到那些受灾的百姓,真可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沈巍吃了几口菜道:“你父亲什么时候来?” 高溪月浅笑道:“我父亲今早来信说,他不会来了,我兄长会过来。” 沈巍并未说话,又吃了两口菜,给沈晚晚加了菜道:“你们吃吧!我还有事。”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高溪月起身,道:“夫君,不再用些么?” “不了,军中还有事。晚上回来陪你。”说着冷桦拿着大氅走了过来,将大氅披在他身上,然后给他整理衣服。 高溪月脸上染了一片红,摸着小腹,娇羞的点了点头。 沈巍看都没有看高溪月,看了眼沈晚晚,对她身后的半见道:“照顾好小姐。” “哥哥!” 沈巍刚要出门,就被沈晚晚叫住了,回头望去。 “我想出府,你让我出去吧!” 沈巍眉头拧了一下,没有说话。 “大雪封路,百姓受灾,我想出去帮忙,不想一直待在府里。” 见沈巍面色不好,高溪月上前帮忙说话道:“晚晚,外面天寒地冻的,还是待在府里吧!你若觉得无聊,可以来找我聊天呀!” 沈晚晚抿了抿唇,眼神满是期待的看着沈巍。 “让冷枫跟着你,天黑前回来。” 沈巍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沈晚晚得到满意的答案,唇角微扬,笑容灿烂。 沈巍眼角看到了沈晚晚的浅笑,嘴角也不自觉跟着上扬,心情颇好的离开了。 沈巍平日都会送来很多东西,沈晚晚命半见整理好可以用的衣物,府里多余的粮食和药物,带着去了城西。 姜也和戚九洲果然在这里,城外受灾,有不少百姓都涌进城内,城西的灾民越来越多了。 “姜大哥,我带了一些衣物和药材,希望可以帮上忙。” 姜也看了眼她身后的冷枫,瞪了眼他,道:“你能来,就算帮我的忙了。” 戚九洲派人将他们马车上面的东西拿下来,虽然不多,但也可以抵一阵。 “沈姑娘,你这些东西可是帮了大忙了。” 沈晚晚浅笑回应道:“能帮忙就好。” 蔺朗只顾着帮忙搬东西,没有说话。 几人很快忙碌起来,终于在第二日时,姜也让人将冷枫支走,和沈晚晚说了几句话。 “另外两城没有多余的粮食,也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捐出粮食和物资。” 沈晚晚皱了皱眉,道:“那凉城?” “我这几日派人查看沈巍的踪迹,你猜看到什么?” “姜大哥,这个时候就别卖关子了。” “沈巍与燕国人有来往。” 沈晚晚眉头拧的更紧了。 “小姐。” 沈晚晚还没来得及说话,冷枫就走了过来,姜也见他走过来,转身就离开了。 “小姐,天快黑了。我们该回去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随后与姜也戚九洲话别上了马车。 沈晚晚刚下马车就见冷桦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他们。 冷桦见沈晚晚回来,上前恭敬道:“小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城主让你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这几日不要出府。” 沈晚晚蹙眉不语,她这几日才可以每日出门。又不让出去了,真是莫名其妙,也不知沈巍又是哪里不对劲了。 沈晚晚抬眸看了眼冷桦,面色不悦转身进了府。 清雪院 沈巍一身玄色锦袍坐在主位,旁边是高溪月,其次位坐着一个身穿墨绿金边锦袍的男子,男子大约二十多岁,头戴宝石发冠,腰上带着四五个玉珏,走路时叮当作响。右手抬起喝了杯水,大拇指上的红玉扳指引人注目。 “兄长,一路辛苦,我已经安排好房间,一会儿早些休息吧!” 男子挑眉看了眼高溪月,道:“妹妹不必担心我,我此次是奉爹爹之命来此,同妹夫商量事情的,是吧!妹夫。” 男子名唤高铭阳,是高溪月的兄长。 沈巍敛眉道:“嗯,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高兄,我们去书房聊吧!” “也好。” 两人起身出门,高铭阳刚迈出去的脚,又迈了回去,转头挑眉看向高溪月道:“妹妹,我带了一些补品,你有身孕了,要好好补补身子,早日给妹夫生个大胖小子。” 高溪月看着他那幽深的眼眸,抿了抿唇,道:“多谢兄长。” 沈巍走在前面,冷桦在他旁边说着事情。高铭阳在身后跟着,一言不发。 “城主,小姐回来了,我说了您的意思,不太高兴。” “派人送去些她喜欢的吃食,除了与他碰面,其他尽量顺着她来。照顾好她,我这几日没有时间去看她。” “是。” “凉城的情况如何了?” “目前有很多百姓食不饱腹,还缺大量棉衣,已有些民怨,若不尽快处理,恐生变。” “除了保证晚晚的吃住,账上其他的钱都去买物资。” “恐怕也只能解一时之困。” “我会尽量解决高铭阳的。先下去吧!” “是。” 高铭阳再沈巍几步远的距离,听不清他们说话,先是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又无聊的四处张望,却看到一个身穿紫色衣裙的女子一晃而过,还未看清人脸就不见了。 那女子一身淡紫色衣裙,皮肤白皙,侧脸颇有小家碧玉的模样,那芊芊身影不禁波动了他心弦。 “高兄,高兄。” 沈巍见他目光一直看着院外,叫了两声。 高铭阳看不到那倩影,听到沈巍叫他,只能放弃。 两人进了书房,高铭阳也没什么兴致,随意的坐在一旁椅子上,开门见山道:“我父亲说,若他日你上位,我妹妹必须是皇后。否则,我高家不会帮你。” 沈巍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水,道“他日之事,你我未可知,不若处理好当下之事?” 高铭阳看了眼他,从怀里拿出信,递给他道:“这是我父亲的条件,你若答应,你要的明日就会到,否则,我明日就离开。” 第51章 一言既出 沈巍接过信,修长的手指不慌不忙的打开信,脸上露出一抹讥笑。 这高万真是个老狐狸。 不仅让他娶高溪月为正妃,还要他在沂州给高铭阳一个位置,协助他处理沂州事项,为他解忧。 高溪月从开始就是向着他身份去的,他不相信他只是单纯的喜欢他,才做出那样的事。如今用肚子里的绑住他,在沂州政务上还想让自己的儿子掺一脚,这是明显不相信自己,他如今的身份,很少有人知道,沈家虎符也不在他身上,若被沂州百姓知道,恐怕会有人直接奋起反抗。拿这样的秘密,威胁他,让他不得不安排妥协,还真是个老狐狸。 沈巍将信扔进火盆里,道:“你先在军中做督军吧!熟悉了军中政务,我再安排你其他事情。” 高铭阳勾了勾唇,起身直接离开了。 高铭阳出去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也没再看见那个身影,不禁有些失望的离开了。 沈晚晚的院子里,半见将晚膳摆好在桌子上,沈晚晚看都没有看,进了房间直接躺在床上。 “小姐,你好歹吃些吧!今日在外面忙了一日了。” 沈晚晚用被子捂住头,道:“我没胃口,不想吃。” “小姐,你吃一些吧!” “不吃,我要睡觉,别吵我!” 半见哄了一会,沈晚晚不愿意吃,没办法,只好将饭菜拿下去了。 待半见离开,沈晚晚才从床上起来,将披风披在身上,趁没人看守,快速出了院子。 沈晚晚想起今日姜也的话,虽然他不是真的沈巍,众人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但他却顶着沈家名声在做事,也想借着沈家那八十万大军的名义占城为王。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得逞,如今,这个假沈巍与燕国人又联系,想来不仅是因为现在的大雪,恐怕这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得知道,然后将消息传出去,让国主提前做好准备。 沈晚晚之前问了冷枫,沈巍在高溪月的院子,这才偷偷摸进沈巍书房,想找一些沈巍的身份信息。 除了在书房侧面的墙上看到了自己三年前的自像画,没发现什么,刚想继续找,听到了些脚步声,就赶紧爬窗子跑出去了。 从正院绕过去,就见沈巍在和冷桦说话,身后跟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她从未见过的。本想偷听两人的谈话,冷枫回来,站在书房门口,沈晚晚只得作罢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日大雪转小雪,冷枫传来消息,城内外灾民已经得到妥善安置,衣服和吃食都不会缺。沈晚晚觉得有些诧异,她起初为了帮忙,和姜也一起让县衙和当地富豪出钱出物,他们都不愿意出,沈巍强压下来他们也只肯出一点,凉城内早就没有多余的粮食和衣物了。怎么这么快,全部灾民就都得到了的安置? 沈晚晚再问冷枫,他也不肯多数。没办法,也只好放弃。 “小姐,您多少还是吃一些吧!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呀!”半见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满脸忧虑地劝说道。 “都说了我不吃,别再烦我了,半见,你怎么如此啰嗦啊!”沈晚晚像只生气的小猫一样,蜷缩在被窝里,把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仿佛这样就能将所有的烦恼都隔绝在外。她真的快要烦死了,这屋子里有半见不停地唠叨让她吃东西,出了院门又能碰到那个讨厌的冷枫,真是一刻也不得安宁。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床边轻轻响起:“晚晚。”沈晚晚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不由得一紧,她缓缓地半掀起被子,只见沈巍正一脸温柔地坐在床沿上看着她。她吓了一跳,赶紧又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头,并且迅速转过身去,背对着沈巍。 沈巍看到沈晚晚那因为长时间捂着而变得通红的脸蛋,还有那张写满了不高兴和不耐烦的小脸,以及故意背过身去不理人的小模样,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他放柔了声音,耐心地哄道:“晚晚~乖乖听话,先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不然饿着肚子可难受啦。” 见沈晚晚没有反应,沈巍继续轻声说:“等你吃完了,哥哥带你出去逛逛怎么样?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呢,说不定能让你心情变好哦。” “晚晚~”沈巍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 “晚晚~”他又叫了一声。 最后,沈巍使出了杀手锏:“你难道不想知道城内的百姓现在生活得怎样了吗?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他们呀。” 被子里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只见那原本安静的一团开始缓缓蠕动起来。沈巍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轻声说道:“姜也和戚九洲两个人正忙着组织百姓搭建房屋、建造仓库呢,场面可热闹啦,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不想过去瞧一瞧吗?” 然而,那床被子只是稍稍转动了一下方向,便又重新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的动作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 见此情形,沈巍并不气馁,继续循循善诱道:“你之前可是也帮助过那些百姓的呀,难道就不想了解一下他们如今生活得如何了吗?” 就在这时,被子里传出一阵软软糯糯的声音,但听起来却又带着几分严肃认真:“说话算数?” 听到这话,沈巍不禁朗爽地大笑起来,他郑重其事地回答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话音刚落,只见那床被子猛地被掀开,沈晚晚如同一只炸毛的小猫一般从里面钻了出来。此刻的她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瞪着沈巍,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闪烁着不满的光芒,红润的嘴唇紧紧抿着,显得十分不高兴。再看她那一头乱蓬蓬的秀发,更是给她增添了几分可爱与俏皮。 不过,生气归生气,沈晚晚的肚子显然已经咕咕叫了许久。她二话不说,直接伸出手一把夺过沈巍手中的碗,然后大口大口地喝起粥来,那模样简直像是饿坏了似的。 看到她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子,沈巍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再次浮现出温柔的笑容。他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沈晚晚凌乱的发丝,试图将它们理顺。而他的目光,则始终停留在沈晚晚身上,那满满的宠溺和柔情,仿佛能够融化一切坚冰。 “别急,慢慢吃,别噎着了。”沈巍柔声提醒道。 沈晚晚大口吃的,吃完就将碗直接塞在沈巍的手上,然后双手用力推着沈巍的背,道:“你出去,快出去!” 沈巍被突然推了一下,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沈晚晚用力推开他,他怕伤到她,顺势被她推开,沈晚晚没想到沈巍推了一下见他不动,更用力的推了下,沈巍却已经起身了,身子猛的前倾,差点摔下床,幸好沈巍手快,接住了她,扶住了她肩膀,女子身上的淡淡芳香袭来,纤细白皙的脖子露出来,顺着看去,女子身材姣好,齐胸的襦裙似乎已经挡不住那势不可挡的柔软,沈巍看着她那白皙皮肤,想入非非,耳尖不知何时红透了。 “你快出去啊!”女子娇嗔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 沈巍微微一怔,随即清了清嗓子,柔声问道:“怎……怎么了?”他那清澈如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要换衣服,你不是说带我出去么?”女子红着脸解释道,双手正解着腰间的丝带。 沈巍这才恍然大悟,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然而,他却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愣在了原地。紧接着,他抬起右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挺直的鼻梁,然后有些尴尬地转过身去,缓缓地朝着门外走去。 没过多久,只听得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沈晚晚身着一袭粉色的红梅柯子裙,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她头上戴着一支精美的红梅发簪,更衬得她面容清丽、婉约多姿。只见她莲步轻移,走到门口轻声说道:“走吧!” 沈巍回过身来,看到眼前如此美丽的女子,心中不禁一动。他快步走上前去,从侍女半见手中接过一件华丽的大氅,而后伸出那双宽大而温暖的手掌,轻轻扬起大氅,小心翼翼地将它披在了沈晚晚的身上。做完这些后,他又自然而然地拉起了沈晚晚纤细柔软的小手,一同走出了府邸。 与此同时,在书房门口,冷桦静静地伫立着。他身姿挺拔如松,面色冷峻,毫无表情地对着前来传话的春容说道:“城主出门了。” 高溪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听到春容带回的消息,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秀眉紧蹙在一起,忧心忡忡地道:“去派人打听一下城主究竟去了哪里。” 沈巍这几日对她态度还算好,每日都陪她用膳,若有事,还会派人来说,今日怎么突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没一会儿,春容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怎么样?打听到了么?” 春容快喘了几口,点头道:“打听到了,听说沈小姐这几日被禁足,城主不让出门,闹脾气不肯吃饭,城主哄着吃了饭,带出门了。” 高溪月眉头蹙的似乎更紧了些。 春容看了眼高溪月有些黑的面色,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小姐,整个凉城都知道城主待沈小姐极好,极其宠爱。可是小姐,只有我们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他们……” “春容,别说了。”春熙站在一旁看高溪月的脸色越来越差,赶紧阻止她。 高溪月也知道,沈巍看沈晚晚的眼神根本不像兄妹情,更何况他们不是亲兄妹,沈晚晚生病时,沈巍将全城的大夫都叫到府里医治她,还大肆寻药,她去过一次沈晚晚的院子,院子都是上好的东西,有些她都没有见过,可见沈巍对她有多上心。 高溪月抿了抿唇,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我兄长在哪里?” “公子这几日好像在找什么人,四处逛呢!” 高溪月不屑的笑了一下,她那兄长,能文能武,脑子也算聪明,偏偏好女色,后院更是妻妾成群。找人,恐怕又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若让他将沈晚晚娶走…… “和兄长说,今日我请他去酒楼用膳。” “是。” 第52章 相遇 沈巍面带微笑地牵着沈晚晚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此时,阳光洒落在大地上,驱散了冬日的严寒,街上的各类店铺纷纷开门营业,店主们热情地招揽着顾客。街头巷尾的小商小贩们也早已摆开摊位,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响彻整个街区,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喜悦笑容。 沈晚晚好奇地东张西望,眼中满是对周围一切的新奇与兴奋。她看着那些忙碌而又幸福的百姓们,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温暖和快乐。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呼喊声。原来是有人正在搬运货物时遇到了麻烦,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正费力地想要将一件重物放置到合适的位置,但似乎总是不得其法。姜也见状,急忙跑上前去提醒道:“大叔,这个要放这里,不能放在那呀,太危险啦,容易砸伤人呢!” 那位大叔闻言连连点头应道:“好嘞,我马上改。”说罢便按照他的指示重新摆放物品。姜也身穿着一袭青衫,在不远处协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他动作敏捷、态度亲切,赢得了众人的称赞。 就在这时,戚九洲率领着一队英姿飒爽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来。他们神情严肃,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时刻留意着可能出现的任何安全隐患。 沈晚晚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他们。她满心欢喜地朝着姜也和戚九洲飞奔而去,口中还欢快地喊着:“姜大哥!戚大哥!” 姜也听到呼喊声后,立刻转过头来。当他望见沈晚晚像一只活泼的小鹿般向自己跑来时,赶忙快步迎上去,并关切地叮嘱道:“慢点儿跑,晚晚,路上都是积雪,可别不小心滑倒了哟。” 沈晚晚跑到姜也跟前,停下脚步,微微喘息着,红扑扑的脸蛋儿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可爱。她咧嘴嘿嘿一笑,迫不及待地问道:“姜大哥,这场雪灾总算是过去了吧?” 姜也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温和地回答道:“是啊,雨过天晴,咱们终于熬过了这段艰难的日子。相信往后会越来越好的。” 戚九洲走过来道:“你的风寒好了?” 沈晚晚不解的看了眼他,姜也看她那样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沈巍舍得让你出来了?” 沈晚晚敛眉有些不高兴,转头看过去,姜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沈巍站在不远处的地方。 姜也撇撇嘴,他就知道。 戚九洲也看到远处的沈巍,道:“此次多亏沈将军拿出军粮物资才让百姓们得以安置啊!” “军粮物资?” 姜也点头附和道:“没错,这批粮食是他圈养私兵的物资。我还听说,他将沈府所有的钱都用来买物资给百姓了。” “除了给你日常的开销,其他钱都用来买物资了,他这兄长做倒是合格。” 沈晚晚想起他书房里面的画,垂眸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姜也微微侧头,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远处的沈巍。那家伙的心思昭然若揭,但凡长着一双眼睛的人恐怕都能看得明明白白。 只听得一声清脆悦耳的呼喊传来:“晚晚,一起用膳吧!”声音落下,沈晚晚轻盈地转过身来,莲步轻移,朝着沈巍所在的方向款款而去。 她心中有些忐忑,生怕沈巍不同意。于是,还未走到沈巍跟前,她便迫不及待地上前撒起娇来:“哥哥,我想和姜大哥去吃个饭,可以吗?” 沈巍闻言,先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姜也,而后垂下眼眸,沉默不语。见此情形,沈晚晚赶忙伸手拉住沈巍的衣袖,轻轻扯动着,继续嗲声嗲气地央求道:“哥哥~我保证吃完饭就乖乖回来,而且回来的时候一定给你好吃的!好不好嘛?求求你了,哥哥~ ” 沈巍抬眼凝视着眼前这个正冲着自己撒娇卖萌、可爱至极的妹妹,只见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含期待地望着自己,樱桃小嘴微嘟着,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终于,他那紧绷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紧接着,他抬起手轻轻地掐了一下沈晚晚那如羊脂玉般娇嫩柔软的脸颊,柔声说道:“罢了去吧!不过记得要在天黑之前赶回来哦。” 得到兄长应允后的沈晚晚瞬间喜笑颜开,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一般娇艳动人。她忙不迭地点着头,应声道:“嗯嗯嗯!我一定会早早回来哒!”说罢,她欢快地蹦跳着来到姜也身旁,与他一同朝酒楼走去。 进入酒楼后,姜也不动声色地找了个借口将戚九洲支走,然后与沈晚晚相对而坐。此时的二人坐在桌前,周围一片静谧,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姜也稍稍压低嗓音,开始与沈晚晚窃窃私语起来…… “姜大哥,我昨天去他书房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做事谨慎,是不是有密室?” “我还没来得及看,他就回来了。” 姜也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门口处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轻声说道:“蔺朗亲眼瞧见燕国人进城来了。” 听到这话,旁边之人面露惊讶之色,脱口而出:“燕国人?” 姜也肯定地点了点头,回应道:“没错,而且这些燕国人此刻仍然滞留在城中呢。”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姜兄,沈姑娘,我回来了。”循声望去,原来是戚九洲手中提着一壶美酒,正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 姜也见到戚九洲归来,便暂且止住了刚才关于燕国人的话题,转而换上一副笑容满面的神情,笑着对众人说道:“今日咱们可要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顿,以此庆祝这场灾祸过后全新的生活。” 沈晚晚闻言,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柔声应道:“好呀。” 戚九洲将酒壶放在桌上后,看向沈晚晚,好奇地问道:“沈姑娘,不知您是否擅长饮酒呢?” 沈晚晚微微一笑,大方地回答道:“戚大哥,您直接称呼我为晚晚就行啦,不必如此生分。还有哦,您可千万别小看我,我的酒量那可是相当不错的哟。” 姜也听了,忍不住扑哧一笑,调侃道:“嗯,你酒量确实好得很呐!” 一时间,几个人有说有笑起来,他们或是谈论着近日发生的趣事,或是交流一些江湖见闻,气氛十分融洽。 忽然,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这不是晚晚吗?” 沈晚晚闻声转过头去,只见高溪月亭亭玉立地站在不远处。她连忙站起身来,面带微笑,礼貌地问候道:“高姐姐,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您,您怎么会到此处来呢?” 高溪月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说道:“整日闷在这府邸之中,实在无趣得很,便想着出来走动走动,也好散散心、透透气。”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身影快步走来,原来是姜也。他上下打量着高溪月,面露惊讶之色道:“数月之前与你相见时,你可并非如今这般模样啊,怎地短短时间不见,竟胖成如此模样了?” 原本正欲起身向姜也打招呼的高溪月,闻听此言,面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一抹红晕浮上脸颊,显然是被姜也这番直言不讳的话语说得有些难为情了。 一旁的沈晚晚见状,赶忙替高溪月解围道:“姜大哥,你莫要乱说呀!高姐姐她怀有身孕啦,自然身材会有所变化嘛。” 姜也瞥了眼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这才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讪笑着说道:“哎呀,瞧我这嘴笨的,竟是未曾想到此节,还当是单纯发胖了呢!” 站在姜也身后的沈晚晚,见他如此冒失,不由得轻轻伸手,在背后暗暗使劲儿拽了拽姜也的衣角,似乎想要提醒他注意言辞。而姜也感受到了沈晚晚的小动作后,扭头看向她,目光正好落在那张娇俏可爱的脸庞上。 此时一男子轻声赞叹道:“晚晚~果真是个极好的名字呢。” 一个男子走过来,一身玄色暗纹长袍,头戴玉冠,与他人不同的是头发全部侧编盘起,把玩着手里红玉扳指,腰间佩戴着好几个玉珏,有起路来叮当作响,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男子缓缓走来,此人正是高溪月的兄长——高铭阳。高溪月面带微笑,柔声地向沈晚晚介绍道:“晚晚,这位便是我的兄长,他近日才刚刚抵达此地呢。” 沈晚晚闻言,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高铭阳身上。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姜也也将视线投向了他。仔细观察之下,发现高铭阳的发饰和衣着虽有几分贴合楚国的风格,但又与他们有着显着的差异。 沈晚晚见状,连忙双手交叠于腰间,微微颔首,表示出自己的礼貌之意。而此时的高铭阳,则直勾勾地盯着沈晚晚,那炽热的目光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一般,犹如一只锁定了猎物的猛兽,完全移不开眼。 察觉到高铭阳异样的目光,姜也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恰好挡住了那令人不适的灼热视线。然后他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们已然用罢餐食,就不再叨扰二位了。”说罢,便伸手拉住沈晚晚,迅速转身朝着酒楼门口走去。跟在他们身后的戚九洲也赶忙快步跟上。 望着沈晚晚渐行渐远的背影,高铭阳依旧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甚至还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他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里,此刻正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似潮水一般汹涌澎湃。紧接着,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勾勒出一抹邪魅且阴鸷的笑容,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兄长?兄长!”眼见高铭阳如此失态,高溪月心中自是了然。但她深知此时不宜表现得过于明显,于是赶紧连声呼唤,试图唤回他的心神,并示意他一同上楼去。 听到妹妹的呼喊声,高铭阳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然而,脸上却依然挂着那副兴高采烈的神情,随后便跟着高溪月一起踏上楼梯,往楼上走去。 刚出门姜也就嘱咐着她。“晚晚,那个高铭阳看着就不怀好意。你今后离他远点儿,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沈晚晚乖乖点头,见姜也一脸凝重,好笑道:“我知道了,姜大哥。你这么严肃做什么?有沈城主在,你怕什么。” 姜也想了想赞同道:“也是,他虽做错事,待人严苛冷酷,待你确实极好的。” 第53章 失踪 半日后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整个房间都随之颤抖起来。冷枫如遭重击一般,双膝重重地跪倒在地,他的额头瞬间被一只飞来的杯子砸中,鲜血顿时汩汩而出,染红了他苍白的面容。 “我让你好好看着她,你看成什么了?人呢?” 沈巍怒不可遏地质问着冷枫,他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空中炸响,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原来,沈晚晚趁着冷枫一个不留神,竟然成功地躲开了他的跟随。冷枫发现人不见了之后,心急如焚,赶忙前来向沈巍请罪。此时的沈巍紧紧抿着嘴唇,双唇几乎失去了血色,他的双目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开始渐渐地赤红,眼中透露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原本清冷高雅的气质也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鸷狠厉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属下看护不力,还请主子责罚。” 冷枫低着头,不敢直视沈巍那凌厉的目光,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惶恐。然而面对冷枫的认错,沈巍并没有丝毫的心软,反而更加怒火中烧。 “冷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高铭阳与晚晚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可你居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沈巍咬牙切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冰冷刺骨。 面对沈巍的质问,冷枫依旧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但此刻无论如何解释恐怕都难以平息沈巍的怒火。于是,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沈巍的责骂,心中暗自懊悔不已。 沈晚晚是楚国人,又是沈义城的女儿,早年两国战起,沈家军没少砍杀燕国人,冷枫的父亲就死在沈家军手里,他自然对沈家,对沈晚晚也没有那么上心,更是不在意。 沈巍见他沉默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拔出墙上的剑,就横在了冷枫的脖子上。 冷桦见此连忙跪了下去道:“主子,冷枫不是有心的。沈小姐本就有意避开他,就算再怎么防也防不住,还请主子原谅,冷枫下次再也不会犯了。还请主子饶他一命。” 冷枫冷桦两人是高家圈养的死士,后来因为高家帮助他,他从那堆死士里面挑了他们两人。从此,他们也有了名字,从黑暗走在了日光下。 “主子,我们已经第一时间派人去找了,但以防沈小姐出事,还请主子示意。” 冷桦的话,让沈巍冷静下来,将剑扔在地上,冷冷道:“派人关注着高铭阳的一举一动,还有他身边的人,还有姜也。晚晚离开,只会去姜也那里,若他那里没有,就给我时刻关注着高铭阳,若晚晚出了事,我定让你给她陪葬。” “是!” “还不滚下去!” 说着两人就走了出去。 沈晚晚从厨房师傅那里知道食物相克会中毒,于是就命半见给冷枫准备一些相克的食物,果然冷枫开始上吐下泻,于是沈晚晚就趁机跑了出去。 沈晚晚此次没有去找姜也,而是装扮了一下,想要出城,只是还未出城,就被一伙人抓了起来。 待沈晚晚悠悠转醒时,只觉得脑袋昏沉,四肢无力。她努力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身处一间房间之中,手脚皆被粗绳紧紧缚于一张冰冷坚硬的木椅之上,丝毫动弹不得。 沈晚晚奋力扭动身躯,试图挣脱这束缚,但那绳索却如铁钳一般牢牢锁住她,令她徒劳无功。就在此时,一道熟悉身影走了过来。 “是你!”沈晚晚不禁有些惊愕道。 “呵呵,不错,正是本少。” 高铭阳悠然自得地坐在桌前,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指上那颗碧绿通透的扳指,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似笑非笑地盯着刚刚勉强坐直身子的沈晚晚, 轻声说道,“怎么样,见到本少,是不是高兴坏了?嗯?” “放开我!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无缘无故抓我至此究竟意欲何为!” 沈晚晚怒不可遏,娇躯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着,然而由于绳索的禁锢,她除了能高声怒斥之外,再无法做出其他动作。 高铭阳见状,冷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来,迈着优雅的步伐朝沈晚晚走去。待到近前,他一屁股坐在了沈晚晚身旁的另一张椅子上,然后伸出右手,轻轻抬起沈晚晚那精致白皙的下巴,作势欲要抚摸她粉嫩的脸颊。 “别碰我!” 沈晚晚反应极快,猛地将头偏向一侧,避开了高铭阳那不怀好意的手。 “哟呵,瞧这小模样儿,长得倒是一副小家碧玉模样,没想到这脾气却是如此之大。” 高铭阳缩回手,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沈晚晚,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之色。 沈晚晚面若寒霜,一双美眸警惕而又充满敌意地紧盯着眼前这个男子,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哈哈哈哈哈……” 高铭阳仰头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罢,他止住笑声,脸色突然变得阴沉无比,死死地盯着沈晚晚,一字一句地说道: “本少想干什么?哼,告诉你也无妨,本少看上你了,想要娶你为妻!如何?” “娶我?” 沈晚晚闻言不禁一愣,旋即回过神来,满脸狐疑地反问道,“你莫不是在说笑吧?” “说笑?本少可从不开玩笑!”高铭阳冷哼一声,接着说道,“只可惜啊,某人不知好歹,不仅不肯应下这门亲事,甚至还胆敢拿我妹妹的性命相要挟!” 沈晚晚从字里行间听出来,似乎是沈巍,他们事情,她还不太清楚,尤其是最近,冷枫一直跟着她,她也没有机会找姜也,也不能进沈巍的书房。 只见沈晚晚低垂着双眸,沉默不语,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隔绝开来一般。 高铭阳见状,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了一下说道:“哦,对了,有件事或许你至今仍被蒙在鼓里呢!那个所谓的‘他’呀,其实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压根儿就不是你的亲哥哥哟!” 沈晚晚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地抿紧了嘴唇,然后缓缓抬起眼眸,直直地望向高铭阳,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高铭阳挑了挑眉,一脸神秘兮兮地反问道:“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好奇他真正的身份吗?” 沈晚晚皱起眉头,凝视着高铭阳的眼睛,追问道:“这么说来,莫非你知晓?” 高铭阳得意洋洋地抚摸着手中的扳指,那扳指上镶嵌的玉石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般耀眼夺目。 他轻笑一声,略带嘲讽地道:“呵呵!这世上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么?要不是仰仗我高家的势力,他如今恐怕仍旧只是燕国后宫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奴才而已!” 沈晚晚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他是……燕国人?” 高铭阳突然转过头来,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沈晚晚娇嫩的脸颊,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邪魅之色,缓声道:“怎么样,小丫头?只要你乖乖从了我,我便将有关他所有秘密毫无保留地告知于你,这个交易对你而言可是相当划算呢,你觉得如何?” 沈晚晚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猛地侧过头去,尽量让自己的脸庞远离高铭阳的触碰,并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即便你不肯告诉我这些,我也自会去找他当面询问清楚。” 高铭阳似乎早料到沈晚晚会如此回应,他冷笑一声,不屑一顾地讥讽道:“哼!他要是真心打算把实情告诉你,只怕你早就已经一清二楚了。再者说了,在这凉城之中,唯有我才能告诉你这背后隐藏真相。包括你父亲的死!” 沈晚晚听到这里,问道:“所以?你想从我这里拿什么?” “啧,真是聪明!我最不喜欢强迫女子,尤其是我喜欢的女子,只要你从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说着向沈晚晚身边凑了凑,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沈晚晚眉头紧锁,看了眼周围,右侧有窗户,若一会绳子解开,或许可以尽力一试。哪怕知道一星半点儿,让姜也传信给司聿安,定能夺回凉城。 “好,我答应你,你先解开我身上的绳索。” “你还真会讲!刚答应就让我解开绳子?若我真的解开,你跑了怎么办?” “那你就先告诉我,他的事,反正也是一早一晚。” 高铭阳抬手抚上沈晚晚的脸,叹道:“真是聪明!” 沈晚晚强忍着恶心,道:“可以说了吧!” 高铭阳举起杯子,抿了一口,缓缓开口道:“沈巍,哦,应该唤他为燕国七皇子。” 沈晚晚不解道:“燕国七皇子?燕国主不是只有一名三皇子,其他都是郡主么?” 高铭阳点了点头,继续道:“没错,这七皇子,是燕国国主一次醉酒宠幸了舞姬而生下的。燕国王氏极重血脉,断不可能让一个卑贱的血脉入宫,又不能让他流落街头,于是就将他养在宫里。此事,在燕国没几个人知道,恰好我父亲知道,就帮他从后宫出来,幸好他还算长进,在狩猎中救了燕国主,又徒手杀了一只豹子,这才让燕国主承认他!” 沈晚晚垂眸抿唇不语。 “我父亲偶然遇到你兄长,才发现他们长得如此相似,于是提出,让他来代替沈巍,果然,他也不负我高家期待,深入楚国三年,不仅会敛财,铸铁,还拿下了凉城。这背后,若没有我高家出力,他,还是那个在后宫里苟延残喘的奴才。” 沈晚晚这才明白这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燕国人的计划,也可以说是高家,而“沈巍”从三年前替代兄长,就步步为营,运筹帷幄。 高铭阳见沈晚晚垂眸不语,讥笑道:“怎么?知道真相不高兴么?他可不会告诉你这些。” “他,叫什么名字?” “燕国,燕子谨。” 沈晚晚不禁轻笑道:“呵,燕。” 燕国国主建立国都,就以自己的姓盖了国姓,也喻示国家如子孙后代般,延绵不绝,国运昌盛。 真是可笑! “如今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也该答应我的要求了吧!” 沈晚晚抿了抿唇,继续问道:“那我父亲的死……” 高铭阳道:“他啊!他发现了燕子谨的秘密,可笑的事,他竟然还妄想他回心转意,说服不了他,你父亲就想进京找锦衣卫,被燕子谨发现,抓了回来。他将你带回来,是为了威胁你父亲说出虎符和边防图的下落,却不想,他听说你回来,竟然直接自尽了!” 沈晚晚眼眸透出一股哀伤,他的父亲,宁死不屈,为了自己不做出违心之事,竟然如此。 高铭阳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人儿,语气坚定而又带着一丝急切。 “满意了吧!” 随着话音落下,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开始动手脱去自己的外衣,动作潇洒利落,仿佛这一切都早已在他的计划之中。 坐在椅子上的沈晚晚微微抬起眼眸,视线落在高铭阳那张英俊的脸上,尤其是他那高挺如山峰般的鼻梁,令人不禁为之倾倒。然而,此刻她的内心却异常平静,冷静地开口说道:“松绑吧!” 声音清脆而响亮,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听到沈晚晚的话,高铭阳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迷人的笑容。他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上前去,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柔地解开了束缚在沈晚晚身上的绳索。 当绳索被完全解开后,沈晚晚缓缓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腕,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一旁正在宽衣解带的高铭阳。此时的她,面色微红,犹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娇艳欲滴,眼神中更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期待。 眼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逐渐靠近自己,沈晚晚的心跳愈发剧烈起来。就在高铭阳即将触碰到她身体的瞬间,她突然使出浑身的力气,猛地将其向外一推。由于毫无防备,高铭阳一个踉跄,竟狼狈不堪地摔倒在了地上。 沈晚晚见状,心中大喜过望,趁此机会迅速转身朝着门口跑去。她双手紧紧握住门把手,用尽全身力量拼命地往外推。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那扇门却始终纹丝不动——原来,门已经从外面被牢牢锁住了。 经过一番徒劳无功的尝试之后,沈晚晚终于放弃了继续推门的举动。她气喘吁吁地回过头来,却发现高铭阳正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脸上挂着一副邪魅至极的笑容,直直地望向自己。 第54章 半见呢 高铭阳冷笑道:“你以为,我会没有防备么?” 沈晚晚柳眉倒竖,美眸圆睁,冷冷地盯着眼前逐渐逼近的高铭阳。 只见高铭阳满脸淫笑,色眯眯地说道:“小美人儿,来吧!”话音未落,他便如饿虎扑食一般朝着沈晚晚猛冲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沈晚晚娇喝一声,玉手下意识地发力,猛地朝高铭阳打去。然而,这看似凌厉的一击却被高铭阳轻而易举地化解开来。 沈晚晚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个登徒子竟然还有这般武艺。就在她惊愕之际,高铭阳迅速出手,一只大手如同铁钳一般牢牢地擒住了沈晚晚的手腕,另一只手则顺势握住了她那纤细得好似不堪一握的小蛮腰。紧接着,高铭阳手臂猛然发力,竟硬生生地将沈晚晚整个人给举了起来,并狠狠地摔到了一旁的大床上。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沈晚晚重重地砸在了床铺上,而床边的木制架子也因受到撞击而剧烈摇晃起来。不巧的是,那坚硬的木架正好磕在了沈晚晚的左肩之上。顿时,一阵剧痛袭来,沈晚晚忍不住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叫,整个左边身子仿佛都失去了知觉一般。 可即便如此,坚强的沈晚晚仍未放弃抵抗。她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想要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但就在这时,一团白色的粉末突然迎面扑来,瞬间弥漫在空气中,让她根本来不及躲避…… 沈晚晚无力的躺在了床上,顿时浑身无力,头晕目眩,眼前人影在眼中晃动,眼见人影越来越近,却无可奈何。 陌生男子的气息在身边萦绕,沈晚晚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司聿安,高铭阳的靠近却让她从心里厌恶,一种恶心的感觉从心里传来,沈晚晚提不起一丝力气,男子的是手在身上乱摸,让她心中燃起了无限的绝望,她甚至连自尽的力气都没有,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让她陷入无限的深渊中。 “砰!” 门像被狂风骤雨摧残的花朵一般,突然被打开。 沈巍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怒气冲冲地大喊道:“高铭阳,你,好大的胆子!” 高铭阳却不紧不慢地起身,宛如一个优雅的绅士,坐在床边看着闯进来的“沈巍”,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道:“呦!这不是妹夫么?许久不见。怎么?来找我叙旧?可惜,今日你大舅子有些忙,不如改日再来吧!” 说着高铭阳似乎不在意,在沈巍那疯狂嗜血的眼神注视下,将上衣全部脱光。 沈巍看着眼前人的动作,抿着唇,双目都开始渐渐赤红,阴目色渗着寒意,原本清冷气质倏然变得阴狠乖戾起来,一字一顿道:“高!铭!阳!” 高铭阳一边脱衣服一边道:“怎么?想看春宫戏?” 沈巍上前抓住他,赤红双眼,一拳头直接打在了高铭阳的脸上,又打了几下,高铭阳口鼻出血,踉跄摔倒在地。 沈巍转头看床上的人,沈晚晚衣裳有些凌乱,白皙的肩膀半露,头发乱糟糟的散落在床上,面色苍白,眼神绝望,脸颊上满是泪水。 沈巍脱下外袍,盖住沈晚晚凌乱的衣服,扶起沈晚晚打横抱起就要离开。 “燕子谨!” 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有人这样叫过他了。他披着沈巍的外衣,整整五年,似乎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 不过 若可以选择,他不想姓燕。 燕子谨回头,高铭阳抬手将鼻子上的血擦掉,踉跄起身道:“燕子谨,你今日若要把她带走,我高家就不会再和你合作,也不会再支持你!” 燕子谨没有回头,刚向前走一步,就听身后的人说:“燕子谨,你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你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么?她是沈义城的女儿,大楚沈家杀害我燕国多少好儿郎!你居然还护着她!你莫不要忘记你的出身,你是大燕的皇子,若没有我高家,你早就死了,还会活到现在!若我高家撤军,司马玉龙定出兵,踏平凉城,到时候不仅是你,整个大燕都会动荡,你就是大燕的千古罪人!” 燕子谨上前走了两步,将沈晚晚递给冷枫,道:“去给小姐找大夫。” 冷枫抱着沈晚晚转身就走。 沈晚晚不知他们说了什么,醒来的时候“沈巍”就坐在床边。 “晚晚,你醒了?” 沈晚晚刚动身,就觉得左肩一阵刺痛,忍着痛缓缓坐起来,抬眸看着他,熟悉的面容,但很陌生。当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时,沈晚晚才真的相信了。 他不是她的哥哥,不是她的至亲。 冷桦走进来,端着粥递给了过来,燕子谨接过,微微低头温柔将粥吹凉,递过去,沈晚晚别过头,没有说话。 燕子谨手没有动,依旧保持喂粥的姿势,语气温和犹如哄孩子般道:“晚晚,乖。有什么事儿,吃了饭再说吧!” 沈晚晚垂眸沉思,片刻后道:“你要将我嫁给他么?” 燕子谨这才放下药碗,眼眸满是柔情又有一丝悲伤,声音却温和道:“怎么会?” “你出去吧!我累了。” 说着沈晚晚背对着他又躺了下去。 “晚晚,不如喝点粥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沈晚晚拉住被子盖住头,一动不动。 燕子谨无奈,只好将粥放到床头然后离开了。 待屋内人都走了,沈晚晚这才慢吞吞从床上起来,将床头的粥喝完,又继续回床上睡。 听着屋内的声音,门外的燕子谨放下心,他手里拿着外衣,望向房间里的人,不禁想起今日高铭阳的话。 冷枫抱着沈晚晚离开后,燕子谨转头就和高铭阳打了起来。 两人身上都挂了彩,但高铭阳最严重。燕子谨将他打倒在地,扯着他的脖子,眼神寒冷道:“高铭阳,这凉城里,你招惹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再有下次,我就让你横着回去。” 高铭阳嘴角流着血,右边眼角处还有一丝血痕,踉跄起身,大喊道:“燕子谨,你难道真的为了她,放弃你这么多年来的一切么?国主已有意立你为储君了。” 燕子谨眼眸深邃,脑中想法一闪而过,头也没有回的离开了。 高万野心勃勃,幼时就掌控着他,若非这几年来到楚国,他培养了些自己的势力,自己就是彻彻底底他的棋子了。 此次,拿下沂州三城,燕国主大悦,赏赐了很多,他也确实听到已经有人上书建议立他为储君了。 这么多年,他忍辱负重,韬光养晦,而他的兄弟们互相残杀,各不相容。如今只剩下三皇子一人。想来他已经觉得皇位就在眼前时,却杀出一个七皇子,一下就收了楚国三城,燕国主这么多年更是纵情享乐,骄奢淫逸,对朝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突然传来领占三城的消息,让他睥睨自若,居功自傲,更是大摆酒席,三天三夜。 燕国主对自己的皇子安全却只字未提。 燕子谨对这个父王早已经彻底失望了,能够唯一支撑他走下去的,就是儿时那些人对他的凌辱,还有那个无情无义的父亲,他一定也要让他尝一尝冷宫中的滋味。所以,他不想称帝,继承那个位置。他要的,是重新建一个国,一个家。 沈晚晚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沈晚晚是被饿醒的,睁眼就像往常一样,喊了一声:“半见!我饿了!” 沈晚晚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也不见半见进来,坐起来想了想,今日似乎没见到那个小妮子。 揉着左肩,换了衣服走了出去。刚开门,就见冷枫端着饭菜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 “小姐。” 沈晚晚一身淡粉色衣裙,长发用简单发簪扎着,未施粉黛。 沈晚晚坐在桌前转头看向院子,问道:“半见呢?” “有事出去了。” 天已经黑了。沈晚晚用了膳坐在屋子门口发呆,一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抬眸看去。 “你怎么来了?” 燕子谨坐到沈晚晚旁边,温柔看了眼她,道:“晚晚,你想听一听我的故事么?” 沈晚晚没有说话,燕子谨也并未在意。 “我的母亲是宫里的歌姬,一次醉酒的宠幸便有了我。在燕国,若母亲出身卑微,诞下皇子就会去母留子。我从未见过我的母亲。燕国主妃嫔众多,他将我随便给了一个妃子,那妃子起初对我还好,后来自己有了身孕就不管我了。” “宫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她的孩子刚生下就死了。而后,她就觉得是我害死了她的孩子。表面上对我体贴备至,背后却经常责罚苛斥于我。” “父王子嗣众多,不缺我这一个,她丧一子,也失了宠,父王再也没有宠幸她。她不得不另辟蹊径,为了再次受宠,给父王下药,被王后发现竟直接赐死了。她死后我就进了冷宫。” “在冷宫的日子,日日受人凌辱,饥寒交迫,活的还不如一条狗,我时常在想,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直到一次宫宴,丞相高万见到我,于是将我带出府,命人悉心教导,我当时只有十二岁。” “后来他让我来到凉城,学习楚国的一切,直到我看到沈巍,我才知道,高万对我的打算。” “晚晚,你知道么?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真的以为这是世界就是黑色的,我的生命是黑色肮脏的,直到遇到你,你让我知道这世上有你这般纯粹如玉的人。我现在还记得,我去山上看你,你看到我那期待和愉悦的样子,让我第一次觉得,我活着有价值,有意义。” “我知道,我接受的温暖是沈巍的,不是我的。可我依旧贪恋其中,不可自拔。晚晚,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今后,我会保护你,比我的命还重要。” 沈晚晚垂眸不语,她可怜他,更同情他的遭遇,可,不能原谅他,他的父亲,还有沈家,如今依旧是叛国罪人,她不能替沈家原谅他。 “我知道了。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说着沈晚晚起身,将衣服给他,转身就要离开,燕子谨拉住沈晚晚的手,道:“晚晚。” 沈晚晚整个人都觉得好疲惫,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今日不想多说什么。挣开他的手,径直进了房间,关了门。 第二日,沈晚晚如往常一样起床,却依旧没有看到半见。穿好衣服出了房间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冷枫。 冷枫还穿着一身黑色衣服,面无表情,看到沈晚晚出来,恭敬上前。 “小姐。” 沈晚晚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我饿了。” 沈晚晚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侍女端着早膳走过来,将早膳摆好就离开了。 沈晚晚低头喝了口白粥,扫了眼站在一旁的冷枫,道:“半见呢?还没回来?” “小姐!小姐!” 冷枫话还没说出口,院子外就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冷枫看清来人,向前迈了一步,冷冷道:“何事大吵!不知小姐在用膳么?” 侍女见此立刻跪了下去,垂头道:“小姐,恕罪!冷侍卫,恕罪!奴婢……奴婢……” 侍女匍匐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府里的人都知道,冷枫侍卫为人冰冷,平常更是不多语,府中若有人犯错,严惩不贷,从不手软。 沈晚晚咬了口软乎乎的包子,道:“好了。起来吧!” 侍女依旧跪在地上,害怕的不敢起身。 冷枫面色如故,道:“小姐让你起来,还不赶紧起来。” 侍女这才微微抬眸颤颤巍巍的起身。 沈晚晚扫了眼冷枫,又咬了一口包子,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侍女抬眸看了眼冷枫。 “小姐问什么,就如实回答。” 冷枫说了一句。 侍女这才恭敬道:“半…半见,姐姐,回来了。” “这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 沈晚晚自顾自的嘟囔了一下。 侍女不再说话,沈晚晚看着她,不解道:“你还有话说?” 侍女知道府里最好说话的就是沈晚晚了。平常犯了什么错,从不责罚下人,对待下人也很好,还会分吃的给他们。对待半见更是亲如姐妹。 今日一早,他们刚打扫好庭院,就看到一辆马车将一个麻袋扔在了门口。 门口平日没什么侍卫看守,当时院门大开,他们几个人侍女,就壮着胆子上前打开麻袋,却不曾里面装的是一个人。那人浑身是血,头发凌乱。吓得打开麻袋的人立即吓得坐在了地上。 这时一个侍女,才反应过来,眼神惊恐的指着,喊到:“半…半见…。是半见……姐姐!” 第55章 半见玉损 后来才有人反应过来,跑进府里告诉沈晚晚。 沈晚晚猛的起身,向前走了一步,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侍女抖着身子哆哆嗦嗦道:“半……半见,半见姐姐……,她…她浑身是血,被人装进麻袋扔在大门口了。” 沈晚晚连忙跑了出去。 在宽敞的院子里,熙熙攘攘地围着一群人,他们神色紧张而凝重,目光都聚焦在院子中央那个被鲜血浸透的麻袋上。只见那麻袋孤零零地摆在地上,仿佛承载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沉重秘密。 燕子谨面色冷峻,走上前去,缓缓掀起那染满血迹的麻袋一角。当他终于看清楚那张人脸时,心头不禁一紧,随即转过头来,对着身旁的冷桦果断说道:“去请大夫过来!” 与此同时,沈晚晚正一路小跑而来。远远地,她便瞧见庭院里聚集了这么多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待她气喘吁吁地赶到近前,发现燕子谨和冷桦已然在此。 沈晚晚顾不得多想,奋力拨开人群,挤到了前面。当她终于看清那血色麻袋里的人脸时,只觉得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但她强撑着稳住身形,脚下的步伐反而变得更快了些,径直朝着那人走去。 燕子谨看到沈晚晚如此急切的模样,微微皱起眉头,但终究还是没有出手阻拦。 沈晚晚快步来到伤者身边,然后双膝跪地,蹲下身来。她定睛一看,眼前之人竟然是自己熟悉无比的半见。此时的半见面色苍白如纸,满脸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让人几乎无法辨认出原本的面容。 望着半见这惨不忍睹的样子,沈晚晚心如刀绞,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珍珠,顺着她娇美的脸颊滚落下来,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然而,尽管身受重伤,气息奄奄,半见却仍然顽强地保留着最后一丝意识。听到沈晚晚的呼唤声,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小……小姐……” “半见,半见!你到底哪里受伤了?告诉我啊!”沈晚晚紧紧握住半见的手,焦急地问道,声音因为哭泣而有些颤抖。 沈晚晚突然听到半见的声音传来,她的身体猛地一僵,整个人瞬间愣住了。过了片刻,她才如梦初醒般地伸手去扯那个麻袋,随着麻袋缓缓下移,半见那原本应该白皙如雪的脖颈率先映入眼帘,但此刻却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紫青色伤痕,仿佛遭受了极其残暴的虐待一般。而当视线继续往下移动时,沈晚晚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只见半见的肩膀上同样也是一片青紫交错,再往下看,那伤口更是惨不忍睹,血肉模糊得让人几乎无法直视,甚至隐约可以看见其胸口像是被某种凶猛的野兽狠狠撕咬过一样,鲜血淋漓、骨肉外翻。 沈晚晚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整个人都怔住了。只是一瞬间,她的眼眶便迅速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滚落下来。她抬起头,用噙满泪水的双眸环视着四周的人群,情绪激动到了极点,大声喊道:“你们都傻站在这儿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去请大夫来啊!快!快去把大夫请来!” 平日里,沈晚晚在这些下人的印象里一直都是个温柔且活泼开朗的女子,可如今这般歇斯底里、情绪失控的模样却是众人从未见过的。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不知所措。 这时,燕子谨转过头去,与冷桦交换了一个眼色。冷桦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得到命令后,那些下人们纷纷如蒙大赦般匆匆离去。 “小……小姐。”半见虚弱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气若游丝。 “半见!半见!我在这儿呢,就在这儿陪着你,别怕!千万别怕啊!大夫马上就来了,一定会没事的!”沈晚晚紧紧握住半见的手,眼泪不停地流淌着,混合着满脸的惊恐和心疼。她的声音因为哭泣而变得沙哑,充满了哭腔;双手也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仿佛风中瑟瑟发抖的秋叶。这一刻,深深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将她彻底淹没。 沈晚晚瞪大双眼,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之人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双手颤抖着,根本不敢去触碰一下。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伤者的脸庞,只觉得那脸颊犹如冰块一般寒冷刺骨。当她的指尖碰到对方的手时,一股凉意瞬间顺着手臂传遍全身。只见伤者的眉头紧紧皱起,像是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但很快又缓缓舒展开来,接着微微点了点头,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小姐……我,想,想回家了。” 听到这话,沈晚晚的心猛地一颤,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她一边拼命地点头,一边急切地回应道:“好!我带你回家,带你回去。半见,你一定要撑住,大夫很快就来了。马上就到了!”说罢,她便不停地说着话,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伤者的痛苦似的。而此时,她眼中的泪水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滚落下来。 突然,半见毫无征兆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那猩红的颜色刺痛了沈晚晚的眼睛。紧接着,半见用比刚才更虚弱的声音喊道:“小姐……疼……我……好痛……啊!”伴随着话音,更多的鲜血从半见的嘴角流淌而出,染红了她苍白的嘴唇和下巴。 沈晚晚见状,连忙拿起手帕,轻柔地擦拭着半见嘴边的血迹,同时哽咽着安慰道:“半见!半见!你再坚持一会儿,大夫马上就来了,很快就不疼了!真的不疼了!”然而,尽管她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是焦急万分。于是,她转过头,朝着门外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大夫呢!怎么还不赶紧把大夫请过来!快一点啊!”这呼喊声饱含着无尽的担忧与恐惧,似乎想要替半见将所有的疼痛都喊出来。 燕子谨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般,生疼无比地望着眼前的她。只见她那身原本娇嫩欲滴、如春日里盛开的鹅黄花朵般的衣裙,此刻却早已被鲜血浸染得触目惊心。 他大踏步地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带着深深的担忧和急切。走到近前时,他轻轻地拍了一下沈晚晚颤抖的肩膀,声音仿佛春风拂过湖面那般轻柔:“晚晚……” 听到这声呼唤,沈晚晚猛地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投向燕子谨。她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住他的双手,那模样就好像是在狂风巨浪中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一边抽泣着,一边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哥哥~哥哥~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啊!你快想想办法呀!哥哥~哥哥~” 此时的沈晚晚,双眼已然哭得通红,宛如两颗熟透了的樱桃;她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毫无血色可言;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停地滚落下来。而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满满的都是对救助的乞求以及无法言喻的悲恸之情。 燕子谨顺着沈晚晚的视线看去,只见那个名叫半见的女子早已经没了气息。他心中一痛,强忍着悲痛,缓缓地将沈晚晚紧紧拥入怀中。 “半见~半见~”沈晚晚在燕子谨温暖的怀抱中,终于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哀伤情绪,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凄惨而又悲凉,回荡在整个院子里,仿佛要将这片天空也撕裂开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沈晚晚才渐渐地止住哭泣,从燕子谨的怀里挣脱出来。燕子谨静静地凝视着她那张因过度伤心而显得格外憔悴的面容,看到她那红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还有自己那件被泪水彻底浸透的衣衫,他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是伸出手去,无比心疼地轻轻抚摸着沈晚晚那苍白得令人心碎的脸颊,柔声安慰道:“晚晚,逝者已矣……” 悲伤的情绪闪过,沈晚晚转头看了眼半见,抬眸看向燕子谨,眼神满是坚定,还带着刚刚的哭腔哽咽道:“谁做的?” 燕子谨抿了抿唇,唤道:“晚晚。” 沈晚晚耶斯底里道:“我问你,谁做的?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燕子谨接手沂州三城,对沂州无论大小事宜,都有人告诉他。晚上没有宵禁,半见又是府里的人,他不相信,他会一无所知。 燕子谨垂眸道:“晚晚,此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沈晚晚听他这话,就知道,他一定知道是谁。却不买他的账,眼神满是恨意和愤怒道:“到底,是谁!你若不告诉我,我自己也能查到。” 燕子谨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沈晚晚,只见她满脸怒容,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最终,燕子谨轻叹一声,缓缓开口告诉她道:“是高铭阳。” 听到这个名字,沈晚晚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昨日发生的事情,她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的愤怒和担忧交织在一起,以至于声音都不禁有些微微颤抖起来:“昨日,他没能得手,所以今天就将怒火发泄到半见身上了吗?” 面对沈晚晚的质问,燕子谨沉默不语,因为他无法否认这一事实。而沈晚晚见状,则明白自己所猜无误。她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炬,动作迅速地从身旁冷桦的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然后毫不犹豫地提着剑便要向门外冲去。 “晚晚!”燕子谨见状,急忙出声阻拦。 “小姐!”与此同时,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围拢过来,试图拦住冲动的沈晚晚。 然而,此刻的沈晚晚心意已决,她眼神冰冷地扫过挡在身前的众人,厉声道:“给我让开!” 燕子谨深知事态紧急,连忙上前一步,焦急地解释道:“晚晚,高铭阳那个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他如此对待半见,分明就是想要引你前去。我绝不能让你就这样落入他的陷阱啊!” 可是,沈晚晚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她再次怒吼道:“让开!” 这时,一旁的冷桦也赶忙劝解道:“小姐,主子已经因为昨日之事跟高家产生了嫌隙,如果您现在贸然前往,那么我们与高家之间恐怕会彻底决裂,后果不堪设想啊!” 沈晚晚转头看了眼冷桦,又看了眼燕子谨和冷枫。眼神满是失望和伤心,又一颗泪珠从眼中滑落,道:“所以,昨日半见不在,你们都知道的,对么?” 冷枫冷桦两人相视一眼,片刻后,冷桦才开口道:“昨日发现您不在,半见当时说回家探亲,我们忙着找您,并未在意。 ” 沈晚晚缓缓地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投向冷枫,嘴唇轻启说道:“昨日,我分明让你派人前去寻找她,你究竟有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然而,冷枫却只是默默地垂下眼眸,一言不发,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难道说……你们早就已经知晓他被那高铭阳抓走了吗?”沈晚晚紧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四周一片死寂,唯有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如同锋利无比的匕首一般,一刀又一刀无情地割开了沈晚晚内心深处那扇脆弱的心门。 沈晚晚的心如坠冰窖,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三个人,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那张原本白皙精巧的面庞此刻布满了悲伤与绝望,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而与此同时,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犹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她的整个身躯。 “我心里清楚,你们是燕国人,虽然占据沂州,但心中还是厌恶我们。但你们,占据的是我们的地方。半见。毕竟也在一起相处了将近一年的时光啊!哪怕再怎么不喜欢,也总不至于做出如此绝情之事吧?” 沈晚晚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激荡的情绪,然后上前一步,眼眶依旧通红地凝视着燕子谨,她的声音听起来既清冷又带着一丝丝难以掩饰的伤感。 “雪灾肆虐,你们全力赈灾,我以为本以为你们虽为燕人,仇视沈家,然心地良善,光明磊落,明辨是非,心怀大义。虽有人说你残暴冷酷,无情无义,我亦从未信之。皆因我只信我亲眼所见。我知,你虽非如兄那般,也是心怀大善之人。” “然而,你明知高铭阳为人如何,却未曾告之于我,对半见更是见死不救,袖手旁观。你当初,因身份未露,假借吾兄之名,方不得不助凉城也!你留我至今,是不是因为沈家军虎符乎?亦因,我有可利用之价值!” 燕子谨伤感道:“晚晚~我……” 第56章 郑玉儿 燕子谨看着沈晚晚毫无血色的脸,眼中满是心疼,他说出的话,更刺痛了他的心。 他承认,当初帮助凉城确实心中有私,一是顶着沈巍的身份,为了给那些沈家军看,证明自己,为以后拿下虎符。二是,自己关闭沂州三城,城内百姓人心惶惶,已经有不少反对的声音。没有沈家军帮助,也没有实力可以证明他想要沂州独立的证明。三是,在燕国树立威望,他不仅可以解决好楚国的天灾,也可以处理好燕国的国事。而且他一人,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楚国沂州三城,这在燕国史上都是空前绝后,绝无仅有的。 沈晚晚失望透顶,不想和他们再多说一句话,扔下剑。转头弯腰将半见打横抱了起来,左肩上的痛又深了些,沈晚晚忍着痛,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人抱起来,一个踉跄又差点摔倒。 冷枫心中有愧,见此上前道:“小姐,给我吧!我……” 沈晚晚冷冷道:“不必。你别碰她。” 沈晚晚知道半见的心思,当时虽开玩笑,但她知道,半见心里还是有些喜欢冷枫的,她定然不想自己这般不堪的样子,给喜欢的人看。 虽然,他心里从未有过她。 一厢情愿,两生相厌,一眼顾,终生误。 沈晚晚抱着半见回了自己的院子,拿了水给半见擦干净脸颊和身子,看着她身上的伤口,忍住眼眶中的泪水,换了个干净的衣裙,又抱着半见出了府。 “晚晚~” 身后的燕子谨知道沈晚晚正在气头,如今解释也听不进去,又不敢阻拦她,只能看着她离开。 听到身后燕子谨的声音,沈晚晚没有回头,脚步也并未停留。 “冷枫,跟着小姐,保护她的安全。” 冷枫收到吩咐,立马跟上。燕子谨看着远去的沈晚晚,吩咐了一句,直到看不见人影,这才走进府。 沈晚晚抱着一个女子走在街上,很快就引来了众人的围观,沈晚晚并不知道半见的家在哪里,只听姜也之前说过。 半见是个苦命家的孩子。家中有个酗酒的父亲,整日喝酒,喝醉了就打人,她的母亲就是被活活打死的。半见是家中的老大,下面还有几个年纪尚小的姊妹。她来到沈府也是因为月例高,可以养几个妹妹,姜也当时遇到她时,她父亲想要将她几个年纪小的妹妹买进青楼做杂役换酒钱。姜也好心将她的几个姊妹买了过来,然后送进育婴堂读书了。 她的父亲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如今半见已故,姊妹年幼,竟连个送她的人都没有。 沈晚晚抱着半见穿过几个巷子,终于到了姜也家中。姜也刚好站在门口与蔺朗在说话,看到沈晚晚抱着一个女子,愣了愣,快步迎了过去。 “多谢姜公子帮忙。” “不必客气。我……晚晚?” 蔺朗看到沈晚晚也没有上前,见她的模样,恐怕发生了什么事情,站在门口没有动。 姜也快步上前,待看清沈晚晚怀里的人,怔了一下,又反应过来,看向沈晚晚,她面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眼眶红肿,姜也看着她怀里的人,轻声唤了句:“晚晚~” 沈晚晚看到姜也,忍在眼眶中的泪瞬间滑落。 姜也转头看向蔺朗,道:“帮个忙。”蔺朗快步上前接过沈晚晚怀里的人,随后进了院子。 沈晚晚的手已经麻到没有知觉了,全靠自身的一口气撑着,看到姜也这才放心,眼前一黑,身子直接倒了下去。 “晚晚。” 姜也眼疾手快扶住沈晚晚,然后将她扶进了院子里。 蔺朗将人安置在房间里,探了下鼻息,人早已经断气了。此女子,他也见过一两面,但并不熟悉。 蔺朗站在房门口,看着院子里的人。 姜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沈晚晚走进了庭院,并轻轻地让她坐在石凳上。沈晚晚一落座,便像失去支撑一般,猛地扑向姜也,紧紧地抱住他的腰,随后便开始放声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凄惨而又悲恸,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与痛苦都宣泄出来。 姜也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垂下双手,轻柔地抚摸着沈晚晚的头发,就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他的动作很轻很缓,似乎生怕惊扰到怀中这个伤心欲绝的人儿。就这样持续了许久之后,姜也终于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好了,别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跟我好好说一说,可以吗?” 听到姜也的话,沈晚晚点了点头,但由于哭泣过度,她此时的双眼已经红肿得如同两颗熟透的桃子,让人看了好不心疼。她强忍着泪水,断断续续、抽抽噎噎地把那件令她如此悲伤难过的两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了姜也听。 姜也静静地听完了沈晚晚的叙述,脸上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惊,随即便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小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满脸泪痕的沈晚晚,语气坚定地开口说道:“晚晚,她的后事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好的。这件事情并不是你的过错,你不要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然而,沈晚晚却并没有因为姜也这番话而感到轻松一些,反而哭得更加厉害了。她一边抽泣着,一边哽咽着说道:“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缘故,高铭阳也不会把怒火发泄在她的身上啊……” 姜也见状,连忙弯下腰去,伸出双手再次轻轻地抚摸着沈晚晚的脑袋,同时柔声安慰道:“晚晚,以高铭阳那种性格,即使没有你出现,他也会对其他的女子做出同样过分的事情。所以,这真的不关你的事,乖乖听话好不好?这件事情,我保证一定能够处理妥当的。” 就在这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女子叫声:“你们在干什么!” 沈晚晚好奇地探过头去张望,只见一个身着翠绿色华服、头戴精致佩环和步摇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那女子身姿婀娜,步履轻盈,仿佛步步生莲一般。 沈晚晚见有人进来,赶忙站起身来,慌乱地低下头,用衣袖迅速擦拭着脸上未干的泪水。 与此同时,坐在一旁的姜也终于看清楚了来人,他不禁微微一蹙眉,语气有些生硬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到姜也如此冷淡的话语,那女子更是怒火中烧,她怒气冲冲地快步走了过来,边走边大声说道:“我怎么来了?若不是我今日前来,还不知你竟然在这里金屋藏娇!” 由于之前距离较远,女子并未看清屋内女子的面容,此刻她走到近前,定睛一看,只见眼前的女子身着一袭淡黄色的罗裙,裙幅宽广如月华倾泻而下。头上戴着一支精美的海棠发簪,更衬得她面若桃花,娇艳动人。再细看其面容,肌肤白皙如雪,清透如玉,宛如羊脂白玉般温润细腻;那双眼睛虽然红肿不堪,但却泪光莹莹,犹如秋水含情,眉眼之下还有一颗小巧的红痣点缀其间,愈发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女子微微一愣,眼神有些发直,嘴巴不自觉地撅起,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满满的都是嫉妒之情。眼前这位女子生得如此娇俏动人,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难怪就连姜也会对其倾心不已。她不禁暗自感叹,自己身为女子,竟也忍不住心生羡慕之意。 而此时的沈晚晚并未曾见过这名女子,只见她眼眶微红,还残留着方才哭泣时的痕迹,声音略带哽咽地向姜也询问道:“姜大哥,这位姑娘是谁呀?” 姜也刚要开口回答,然而他的话语尚未说出口,便被那名女子迅速打断。只见那女子毫不客气地抢先说道:“哼!我叫郑玉儿,乃是他未来的娘子!倒是你,究竟是什么人啊?”说话间,郑玉儿双手叉腰,一双美目紧紧盯着沈晚晚,眼中流露出一丝敌意和警惕之色。 第57章 狙杀 “娘子?” 沈晚晚困惑的看了眼姜也,姜也眉头一皱,反驳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怎么胡说了,你不是和我爹说会娶我呢?” 姜也懒得理她,转头对沈晚晚道:“晚晚,你先回房间休息吧!我一会儿就来。” 沈晚晚见姜也似乎也不愿意多说,只好点头,回了房间。 待沈晚晚进了房间,郑玉儿上前质问道:“姜也,你说,那个女子到底是谁?是不是你养的外室!” 姜也揉了揉额头道:“他是我妹妹。什么外室?你要是没事儿就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办呢!” 说完,人就转身离开了。 独留郑玉儿一人在原地气的跺脚。 此事,还要从一年前说起。 当时,司聿安和陆绎离开凉城,姜也为了保护沈晚晚不肯离开。独自一人在凉城,陆绎留下的银两不多,为了生活,只好开始作画卖钱,正巧遇到郑玉儿的父亲郑富。这个郑富从前是个屠夫出身,没什么文化。后来才发家的,所以极其注重自己子女教养。正巧凉城闭城,他只能在城内找,正好看到姜也的画,与他交谈后,更是觉得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于是将他请到家中教养幼子。 姜也一边留在郑家,一边找人联系陆绎留下的人,也一边找人想要进沈府见沈晚晚。终于,遇到了半见,当时他父亲正要将她买进青楼里,姜也救下了她,并教她写字规矩,后来送进了沈府中。 郑玉儿见到姜也的第一面,就喜欢上了他。 他当时低垂着头站在她弟弟面前,正午的阳光融进窗里,将他一双桃花眼染上了一层温柔的润泽,中和了些许锋利和冷漠。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在前,手里拿着书,垂手而立,一身的书卷气里,隐约流露出抹不易察觉的傲然之色。他那略显白皙的容颜上,仿佛有月华般的清辉在流转,温和如玉,清新脱俗。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初春的夜晚,满天繁星点缀着黑暗的天幕。微风拂过花丛,花瓣随之飘落,落在湖面上,泛起涟漪。湖水宁静而清澈,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宛如进入了一个安宁的梦境。 但,有些人,注定无眠。 沈晚晚住在了姜也的小院里,这小院是之前陆巡留下的,院子不大,但也有几间房子,东西齐全。 姜也睡不着起身,想着白日沈晚晚呆愣的模样,想着去看看她,还未进她的院子,就传来一阵酒香。姜也知道,沈晚晚又在喝酒了,自从半见去世,沈晚晚就开始喝酒,喝醉就睡在地上。抬脚走进,就见沈晚晚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头发披散着,淡粉色的罗裙散落在地,手里抱着酒瓶,她倾斜着身子,醺醉的笑容在唇边挂着,眼神却是朦胧懒洋洋的,像一只渴望安慰的小猫。 “晚晚。” 姜也走上前抢过她手里的酒壶。 “别喝了。” “嗯?谁?” 沈晚晚酒瓶被抢,有些不满的抬头,看清来人,这才扶着门框晃晃悠悠的起身。 “恩,姜大哥~你,你怎么来了?” 姜也扶住沈晚晚,看着地上散落的酒瓶,蹙眉道:“怎么又喝这么多?” 沈晚晚眼神微眯,勾了勾唇道:“我,我听说,一……一醉……解……千愁。我试试,嘿嘿!” 说着沈晚晚抢走姜也手里的酒壶,又喝了起来。 姜也无奈,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儿后道:“晚晚,天色不早了,休息吧!别喝了。” “嗯。好。我……我……听……你的。” 说着沈晚晚将酒壶抱在怀里,向屋内走去,姜也连忙上前扶她,抽出她怀里的酒壶,将人扶到床上,给她脱了鞋子,盖上被子。 沈晚晚躺在床上,眼睛紧闭,身子缩成一团。 姜也看到沈晚晚的眼中含泪,面容忧伤。 叹了口气,坐在床边许久,才离开。 待姜也离开,沈晚晚才起身,坐在床边,眼中一片清澈。 她害怕,她不敢睡。自从半见离世,她就开始做噩梦,梦到的都是半见浑身是血的向自己哭诉,哀求自己救救她。又会梦到自己成为半见,手脚被绑住,受着非人的折磨。 左肩隐隐作痛,似乎是在提醒她,望着窗外的月光,沈晚晚突然下定了决心。 沈晚晚一身淡黄色罗裙走在街上,街上零星没有几个人。 “放开我!放开我!” 一阵女子呼喊声传来,沈晚晚有些好奇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只见,几个人用黄色的布匹围起一个方形的东西,隔着布看隐隐中还有人影,沈晚晚蹙了蹙眉,却听见女子哭喊尖叫,声音惨烈且凄凉。周围的守卫一丝不动,面无表情。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 沈晚晚眉头紧锁,就要上前,却被一个黑衣人拦了下来。 “小姐。” 沈晚晚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微微愣了一下,又想到了什么,冷冷道: “冷枫,你跟踪我?” 冷枫并未回话。 沈晚晚心里不舒服,也明白,是燕子谨的命令。听到女子阵阵哀嚎声,沈晚晚不想与他多说,向前走了两步。 冷枫上前拦住沈晚晚,道:“小姐。你不能过去。” 沈晚晚不解,有些疑惑。似乎想到了什么,白皙的脸上瞬间染上了寒霜。 “里面的人是谁?” 冷枫没回话。 “好,你既然不说,那我就亲自去看。” 冷枫站在沈晚晚面前不肯让路。 “让开!” 女子声音冰冷,站在那里的侍卫向前看过来。冷枫抿了抿唇,淡淡道:“得罪了。” 说完冷枫拉着沈晚晚转身就离开了。 沈晚晚面色凝重,声音严肃道:“冷枫,你拉着我做什么!放手!!” 冷枫见四下无人,这才松手。道:“小姐,你不能过去。” 沈晚晚不理他,转身要走。 “高铭阳。” 沈晚晚脚步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快步向前。 果然被她里猜中了,真的是他! 冷枫一步并作两步,上前拦住沈晚晚道:“小姐,你不能去。高铭阳如今不断向主子施压,就是要你,若你这个时候去,那主子的辛苦就白费了。” “白费?那是你们燕国人所谓的辛苦吧!他一个燕国人,在我楚国,侮辱我楚国的女子,将人命视为草芥,将良家妇女作为泄欲的工具。你居然在这里说,这是他的辛苦?什么辛苦?为了保全我一个人,害了一群无辜的女子么?冷枫,我问你,若这里是燕国,受辱的是你的家人,你还能如此冷眼旁观么?” “半见的心意,你应该能感受到吧!你有权利不喜欢她,但你也不能如此侮辱她。你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与那个凌辱她的人是一样的行为!你们是燕国人,可以不在乎,但我不是。” 说着沈晚晚推开冷枫就要走,刚走两步,就听身后的人说了一句。 “我帮小姐,杀了她。” 沈晚晚转头看向他。 冷枫站在原地,抿了抿唇。道:“小姐,这几日徘徊在高府门口,跟着他,我知道小姐想要做什么。我帮你。” 沈晚晚的话让他心里确实有触动,若那日她听了沈晚晚的话去找半见,或许她也不会惨死。起码,能活着。 沈晚晚抿了抿唇,眼中冰冷。 三日后的清晨,晨曦刚刚透过云层洒向大地,整个凉城还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如同一道闪电般划破了这片宁静,仿佛要将人们从睡梦中猛然拽醒。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城墙上赫然悬挂着一名身着亵衣的男子。那男子显然也是刚被这尖叫声惊醒过来,满脸惊恐地挣扎着,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已被紧紧缚住,整个人就这样毫无尊严地吊挂在高高的城墙之上。 “来人啊!快来人啊!赶快放我下去!你们这些大胆狂徒,竟敢如此对待本公子!快快放开我!”男子一边嘶喊着,一边拼命扭动身体,但一切都是徒劳。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墙下方逐渐聚拢起越来越多的人群。他们交头接耳、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和传言像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有人说这男子定然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才会遭此惩罚;还有人推测或许是得罪了某位权贵人物……一时间众说纷纭,好不热闹。 而此时被吊在城墙上的男子正是高铭阳,他平日里养尊处优,作为当朝丞相之子,自小便是受尽万般宠爱,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备受尊崇。别说是普通百姓,就算是燕国王室的子弟见到他也要礼让三分,不敢有丝毫怠慢与不敬。然而今日,他却落得这般狼狈不堪的下场,被当众羞辱示众,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高铭阳如何能受得了?此刻,他那张原本白皙俊俏的脸庞因为愤怒和羞耻已经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更是喷射出熊熊怒火。 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额头上的青筋暴露无疑,脸色逐渐变得扭曲,胸口不断地起伏,呼吸变得急促而深沉。此时此刻,他仿佛成为了一只被逼到悬崖边的猛兽。 高铭阳怒目圆睁,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沈巍呢!快让那个缩头乌龟出来见我!若是今日不见到他人影,我便要将这所有的事情都公之于众!”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空中回荡不休。 “沈巍!沈巍!你这个懦夫,有种就给老子滚出来!”高铭阳气急败坏地继续咆哮着,那模样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快去把沈巍给本大爷叫过来!立刻!马上!让他速速前来见我!”此时的高铭阳已然失去了理智,全然不顾形象地嘶吼着。 就在距离此处不远的一座酒楼楼顶之上,沈晚晚身着一袭鲜艳夺目的红衣,衣袂飘飘,宛如一朵盛开的红莲。她那满头如瀑般垂落的青丝随风舞动,更衬得她身姿婀娜,妩媚动人。然而,她那美丽的容颜此刻却布满寒霜,一双美眸之中蕴含着无尽的杀意。 只见沈晚晚伸手轻轻拿起放在桌上的弓箭,动作优雅而娴熟。她缓缓将弓弦拉紧至满月状,瞄准了城墙上正疯狂叫嚣的高铭阳。可就在这时,一阵剧痛突然从她的左肩传来,令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尽管如此,她依然咬紧牙关,奋力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只听“嗖”的一声,利箭如闪电般疾驰而出,直直地朝着高铭阳射去。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那支箭精准无误地射中了高铭阳的大腿。刹那间,鲜血四溅,迅速染红了他的亵裤。剧烈的疼痛使得高铭阳瞬间瘫倒在地,他紧紧捂住伤口,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变形。原本嚣张跋扈的气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恐与绝望。 高铭阳疼得呲牙咧嘴,口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的脖子上青筋凸起,犹如一条条狰狞的蚯蚓,整张脸更是涨得通红,仿若熟透的苹果。由于极度的疼痛和愤怒,他整个人变得愈发暴躁起来,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啊!谁!是谁!让本公子知道,非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沈巍!沈巍!你给我滚过来!” 男子歇斯底里的大喊,围观者站在远处围观,没有人敢走过去,生怕自己也会受伤。 酒楼里,沈晚晚调整好,又拿起弓,射了一箭,一箭又一箭。 一箭划过手臂,一箭划过脸颊,大腿,小腿。 城门口的人可越来越多,沈晚晚觉得左肩的疼越发强烈,看着远处跑来县衙的人,沈晚晚拉满弓,直直射入男子腿中间的位置。 一声尖叫响彻整个凉城。 第58章 相见 沈府内 沈巍身着玄色长袍,如同夜空中的一颗璀璨星辰,里面的同色亵衣更是如深邃的夜空般神秘。他端坐于桌前,每一个动作都散发出无与伦比的贵气,宛如一尊高贵的雕塑。抬手轻啜一口粥,仿佛品尝着世间最珍贵的佳肴。 冷桦如疾风般跑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禀报:“主子,高铭阳被人挂在了城墙上。有人向他射箭。” 沈巍却不紧不慢,细嚼慢咽地吃完早膳。许久,才如潺潺流水般缓缓开口:“嗯,知道了。让人再过半刻钟将人救下来。” “是。” 冷桦刚踏出院子门口,又如同离弦之箭般快步走了回来,禀道:“主子,侧夫人来了。” 沈巍轻抿双唇,将手旁茶杯里的水如甘霖般倒在自己手上,又似轻抚般拍在脸上,道:“快将这些撤了,去请大夫过来,就说我病了。” 冷桦如遭雷击般愣了一下。 沈巍如鹰隼般的目光瞥了一眼,厉声道:“还不赶紧去!” “哦哦,是。” 冷桦如梦初醒,转身如脱兔般跑了。 等高溪月带着沈巍如蜗牛般姗姗来迟时,高铭阳早已如枯木般不省人事了。 夜色如水,月辉倾注。微风吹拂、树影婆娑,竹枝摇曳。满树繁花散发淡淡的花香,在庭院飘散。 沈晚晚拖着疲惫的身体,敲响姜也家的门。 打开门,将人迎进去,姜也就忍不住吐槽。 “你说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说出趟门,就去了一天一夜,像话么?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我怎么和你哥哥交代?我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下次再夜不归宿,我就把你关起来。” 沈晚晚一边揉着自己那被吵得嗡嗡作响的耳朵,一边满脸不耐地嘟囔着: “哎呀,知道啦!姜大哥,你能不能别这么啰嗦呀,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啦!”说着,还冲姜也翻了个白眼。 此时,姜也眉头紧蹙,如同被揉皱的纸张一般,他的目光如同扫描仪一般,上下打量着沈晚晚的穿着打扮。只见她今日身着一袭与往日风格迥异的衣裳,那身红衣宛如燃烧的火焰,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 姜也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昨天出门的时候不是穿的那件衣服吗?今天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了?” 然而,面对姜也的质问,沈晚晚却仿若未闻一般,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了下来。她顺手拿起桌上的杯子,仰头咕噜咕噜灌下一大口水后,才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接着,她又轻轻活动了一下左边的肩膀,仿佛那里有什么不适。 做完这些动作,沈晚晚将目光投向姜也,可怜巴巴地说道:“姜大哥,肚子好饿,有没有吃的?” 说完,还眨巴着那双大眼睛,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见此情景,原本还想再唠叨几句的姜也顿时心软了下来。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应道:“好吧好吧,我这就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就在姜也要转身离开之时,他忽然瞥见不远处的凉亭里有两个黑影一闪而过。 姜也心中一紧,但看到身旁一脸天真无邪的沈晚晚,他还是强装镇定地点点头,然后迈步朝着厨房走去。 沈晚晚动了动左肩,肩上的疼越来越强烈,想着白日的事。 她今日做的事情自然大快人心,她怕牵连姜也,一直等着燕子谨来找自己,等了一日,也没等到。不知,他知道了,会不会大发雷霆…… “晚晚。” 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凉亭方向传来。她不由得一愣,随即迅速转过头,好奇地向着那个声音的源头望去。 在那座古色古香的凉亭深处,光线昏暗之处的柱子后方,缓缓地走出了两道人影。 沈晚晚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呆愣在原地,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前方不远处那两个逐渐靠近的身影之上。 只见走在前面的男子身着一袭暗紫色的云缎锦袍,那锦袍质地华贵,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他身形略显清瘦,但却更显其身姿挺拔如松。那张容颜更是美若画卷,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唇瓣微微上扬,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而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则宛如一泓秋水般温柔动人,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雍容雅致之气,仿若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 跟在他身后的男子则穿着一身暗黑色的衣裳,与前者形成鲜明对比。然而尽管衣着颜色深沉,却依然难掩其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峻气息。 女子一身红衣,长发飘飘,媚态如风、姣丽蛊媚、妖娆妩媚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过火,少一分又无趣她的美浑然天成不经雕饰,不食人间半分烟火,不染尘世半点霜雪。眼波流转间,眼神中是藏不住的缱绻情意,深情而纯粹。 看清人,沈晚晚还未张口,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来人也看到了沈晚晚,见她鼻尖红红的,看起来有几分委屈,他清淡的眼底,一瞬间变得有些波澜起伏,内心像是挣扎着什么一样。 好一会儿, 司聿安才开口道:“晚晚,许久不见了。” 沈晚晚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簌簌下落,仿佛没有尽头。 男子望着沈晚晚那如梨花带雨般娇柔的模样,心中满是疼惜,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沈晚晚见状,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起身飞奔到他的怀中。 当她嗅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感受到那温暖的怀抱时,沈晚晚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在司聿安的怀中放声大哭,那哭声犹如杜鹃啼血,令人心碎。 哭得十分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沿着她的脸颊滑落晶莹剔透。她的肩膀颤抖着,仿佛被无尽的痛苦笼罩,整个院子都回荡着她的哭泣泣声,如同被悲伤的旋涡吞噬。 司聿安闭了闭眼,紧紧的将人拥进怀里,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他真的很想她,思念入骨,泛滥成灾。 她的泪滚烫,落在了他左胸膛里柔软的心脏,疼的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许久,司聿安才缓缓松开沈晚晚,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上了她的面颊,用大拇指缓缓地摩挲着,尽管擦着她眼泪的举动,看起来淡定从缓,可是指尖的轻抖,还是泄露了他的慌措。 过了好一会儿,司聿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温柔地说:“许久不见,晚晚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这么爱哭啦?” 他的手上全是沈晚晚的眼泪,胸口的衣服也被泪水浸湿了,司聿安赶忙心疼地帮沈晚晚擦了擦脸。 沈晚晚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小手一挥,把脸上的泪水抹了个干净,嘴一撇说道:“我才没有呢。” “好啦,快来吃饭吧!你不是说饿了吗?” 这时候姜也端着饭菜走了过来,瞅见抱在一块儿的两个人,乐呵着喊了一嗓子。 沈晚晚又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沈晚晚瞧着姜也身后帮忙的人,带着点哭腔打了个招呼。 “陆大哥。” 陆绎嘴角一勾,朝着身后的人挑了挑眉,调笑道:“公子的衣裳都弄脏啦,晚晚可得帮公子洗洗哦。” “她那点小泪珠就够洗的啦。” 姜也也跟着起哄。 沈晚晚嘴巴一嘟,拽了拽司聿安的袖子,嗲嗲地喊道:“司大哥~” 司聿安嘴角一扬,伸手摸了摸沈晚晚的头发,柔声道:“不是饿了嘛?赶紧吃吧!” 沈晚晚忙不迭地点头,乖乖地在桌前坐好。司聿安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姜也把面递过来,乐呵呵地说:“随便煮了点面,你们将就着吃哈!” 司聿安和陆绎给姜也捧场,低头尝了几口。 沈晚晚可不管那么多,她是真的饿惨了,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呢,捧起面就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 “慢点吃。” 话还没说完,司聿安就给沈晚晚倒了杯水。 姜也看着沈晚晚那如饿虎扑食般的吃相,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但嘴上却忍不住吐槽道:“瞧你这副模样,好似我虐待你,几日不曾给你饭吃了似的。喏,我的也给你。” “一天没吃饭了,饿死我了。” 沈晚晚嘴里塞满食物,含含糊糊地嘟囔着。 “你这一整天都去哪儿了?竟然夜不归宿!还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一个女孩子家,如此不知自爱,再看看你这穿着,哪像个良家女子?等会儿吃完赶紧去换了,像什么话!” 姜也如连珠炮般喋喋不休。 沈晚晚嘴角微微一扯,赶忙岔开话题,娇嗔地问道:“司大哥,你们何时来的呀?” 司聿安依旧如那温润的美玉,眼中满是宠溺地看着她,轻声说道:“昨日便来了。” “那怎么不告诉我呢?真是的。” 沈晚晚抬起头,美眸中流露出一丝嗔怪,直直地看向姜也。 姜也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告诉你?你昨日出门就一夜未归。我四处找你也没找到。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沈晚晚像只鸵鸟一般,低着头默默地吃着面,一言不发。 “今早,城门口的事情,是你所为吧!晚晚。” 陆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沈晚晚猛地抬起眼眸,望着陆绎,眼神中透露出平静,却又夹杂着些许恐惧。她怯怯地说道:“陆大哥,你该不会要将我抓去锦衣卫大牢吧!” 司聿安与陆绎相视一笑,仿佛心有灵犀。 姜也随声附和道:“如此甚好,让你进去受受苦,也好长长记性,看你日后还敢不敢肆意妄为。” 沈晚晚调皮地撇了撇嘴,抬起眼眸,狠狠地瞪了姜也一眼,娇嗔道:“姜大哥,你做的面真难吃。” 姜也霍然起身,作势就要去抢夺碗,口中嚷嚷道:“难吃,那就还给我!” 沈晚晚见状,迅速伸出手,紧紧护住桌子上的碗,还对着姜也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司聿安满脸宠溺地看了一眼沈晚晚,然后将碗里的蛋夹到她的碗中,轻声叮嘱道:“多吃一些。” 沈晚晚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眉眼弯弯,宛如月牙一般,甜甜地说道:“还是司大哥最好啦!” 司聿安嘴角轻扬,似那弯月,微微上翘,仿佛,他们穿越时光,回到了往昔的岁月。 第59章 同寝 “咚咚咚!” 一阵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沈晚晚刚刚结束沐浴,身上只穿着一件淡粉色的抹胸襦裙。这件裙子设计简约,除了裙摆处绣着几缕淡淡的花纹外,再无其他过多的装饰。此刻,她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发梢的水珠不断滴落下来,很快便浸湿了后背的衣裳。 听到敲门声,沈晚晚疑惑地皱起眉头,心想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她一边想着,一边快步走向门口,轻轻打开房门。门一打开,站在门外的人竟然是司聿安。 “司大哥。你怎么来了?” 看到司聿安突然出现在眼前,沈晚晚不禁有些惊讶。 司聿安的目光落在沈晚晚身上,他注意到她刚洗完澡后的样子,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柔和起来。但当他看到沈晚晚一直用右手护着左肩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脱衣服。” 司聿安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嗯?”沈晚晚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弄得不知所措,瞪大了眼睛看着司聿安。 司聿安见沈晚晚没有动作,索性自己动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走进房间,并顺手关上了门。然后,他从桌上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走到沈晚晚身边,轻轻地将她按坐在椅子上。 司聿安温柔地抬起手,将沈晚晚的头发一点点擦干,直到那如瀑布般的黑发不再滴水。做完这些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解开沈晚晚肩上的衣带,露出她白皙滑腻的肩膀。然而,就在那美丽的肌肤之上,赫然有着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色痕迹,其中一部分甚至已经微微透出黑色。 沈晚晚的衣服半脱着,红色肚兜的绳结松松垮垮地挂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而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则如同瀑布一般全部垂落在右侧,更衬得她的面容娇小可人。 司聿安凝视着沈晚晚肩上的伤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心疼和愤怒。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缓缓地将手中的药瓶打开,倒出一些药液在手掌心。 “伤口已经有淤血了,我要用力些,把淤血揉开,否则不会好的。”司聿安顿了顿,抬头看向沈晚晚,眼中满是关切之意。 沈晚晚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什么。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缓缓地抚上了她的左肩,同时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这股味道刺激得沈晚晚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整个院子:“啊!”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带着哭腔的喊叫声:“痛!痛!痛!” 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一般,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悯之情。 “好痛!司大哥,你轻点!” 沈晚晚一边大声呼痛,一边哀求着对方手下留情。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更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再次高喊起来:“哎呀!痛!” 此时,陆绎和姜也正静静地站在院子里,两人面面相觑,耳边回荡着沈晚晚那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姜也听到沈晚晚如此痛苦的呼喊声,心中不禁一阵揪紧,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几步,似乎想要冲进屋里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绎见状,急忙伸手拦住了他,并压低声音说道:“公子对晚晚的心思,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姜也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但脚步还是停了下来。只是,他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耳朵竖得高高的,生怕错过里面任何一点动静。 “可是……司兄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晚晚都疼成这样了!他……”姜也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而此时,从房间里再次传出了沈晚晚那令人揪心的惨叫声,姜也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与不安,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陆绎听姜也的话,就知道他想错了,随即道:“放心吧,公子绝对不会伤害到她的。我今日瞧着晚晚一直护着左肩,想来是受伤了。公子刚刚向我拿了药。” 姜也听了陆绎的话后,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抿了抿嘴唇,脸色显得十分凝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我怎么感觉,就像是自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水灵灵的大白菜,被别人给……咳咳,给摘走了似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因为看到陆绎投过来的警告眼神,姜也硬生生地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屋内,司聿安只是轻轻一触碰到沈晚晚的身体,尚未真正用力,便引得她忍不住痛呼出声。他的目光落在那纤柔的肩膀上,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慌乱和无措。 “这伤,应该不是今天才有的吧?”司聿安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关切和疑惑。 沈晚晚微微垂眸,紧紧地抿住双唇,沉默不语。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那些伤痛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她难以承受。 司聿安见状,缓缓松开了手,小心翼翼地帮她将衣服穿好,然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顶,温柔地说道:“晚晚,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然而,沈晚晚并没有回应司聿安的话语,只是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略显凌乱的衣物。 “晚晚,你是不是还在责怪我?我至今都未能为你父亲正名。” 司聿安的声音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沈晚晚终于穿好了衣服,她慢慢地走到镜子前坐下,拿起一块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轻声说道:“我知道,但是我也相信,司大哥答应过我的事情,迟早都会做到的。” 听到这句话,司聿安心头一阵感动。他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沈晚晚身边,从她手中接过那块布,开始帮她擦拭头发。动作轻柔而笨拙,仿佛生怕再弄疼她似的。 “晚晚。”司聿安低声唤道。 “嗯。”沈晚晚应了一声。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司聿安的声音愈发低沉,眼中满是懊悔与心疼。 沈晚晚转身,双手就环上了男子的腰,沈晚晚嗅着那熟悉又好闻的味道,抬眸问道:“司大哥。我今天可以和你一起睡么?” “晚晚,男……” 沈晚晚松开手,嘟着嘴,委屈巴巴的看着司聿安,眼眶噙着泪道:“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嘛!可是,司大哥,我们许久没有见面了。” 司聿安低头看着沈晚晚,抚了抚她的长发,看着她那乞求的眼神,拒绝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道:“好吧!” 沈晚晚瞬时笑容灿烂,面容可掬。 沈晚晚坐在床上,一身淡粉色的睡裙,裙子朴素,没有一点花色。头发披散在身后,低头摆着被子,似乎是妻子在为丈夫准备睡前的被子。 司马玉龙沐浴后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沈晚晚听到门开的声音,抬眸就看到司马玉龙站在门口,笑靥如花,抬手招了招。 “司大哥,快过来!睡觉了!” 司马玉龙整理了一下衣服,有些局促紧张,缓缓走了过去。 这房间是他的,怎么搞得像沈晚晚的一样。 屋内黑漆漆的一片。 闻到那淡淡的味道,两人谁也睡不着。 沈晚晚微微侧头看去,司马玉龙双眸紧闭,似乎已经睡了。 沈晚晚这才转身看向他。 司马玉龙一双凤目,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樊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沈晚晚慢慢伸着自己的手,小手轻柔的拉住了司马玉龙的小手指,又盯着他看,实在是他的眼神太过于炙热。 司马玉龙无奈的睁开眼,侧脸看向她。 “怎么还不睡?” 沈晚晚伸出手,小手慢慢抚上司马玉龙那英俊的脸,道:“我怕我闭上眼睛,你就不见了。” 司马玉龙抬手揉揉沈晚晚得头发道:“怎么会呢!傻丫头。” 沈晚晚没有回他,动了动身子,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女子身上的芳香袭来,司马玉龙身子一震,丝毫不敢乱动。 沈晚晚的手放在司马玉龙的胸口,只听沈晚晚道:“疼么?是不是很疼?” 司马玉龙抿了抿唇,大手覆在沈晚晚刚刚拉着他的小手上,大手暖和有力量,让她很有安全感。沈晚晚的手摸起来十分细滑,宛如婴儿的肌肤,手上的肌肤很滑腻,和司马玉龙的手比起来,竟然还有些微凉。 司马玉龙喃喃道:“嗯,很疼。” 他很心疼她,他知道,若不是当时情况紧急,沈晚晚不会那样做。 沈晚晚眼眶湿润,哽咽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得……” 司马玉龙低头,看着她湿润的眼睛,大手抚在她那消瘦的脸上,直直吻了上去。两人最后相拥而睡。 司马玉龙侧脸过去,看着少女的乌发柔软的铺散在肩下,随呼吸轻微起伏。月光从窗 的缝隙里撒下,照在她白皙精美的小脸上,像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美得不真切, 勾了勾唇,低头轻吻了一下沈晚晚的额头,司马玉龙拉着沈晚晚的手,也睡了过去。 深夜,天微微凉了,冷月如钩,孤寂地悬挂在天空,一阵寒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大自然的低语。 “小姐~” “晚晚~” “沈姑娘~” 半见、燕子谨和高铭阳如同三座雕塑般立在沈晚晚对面,齐声呼喊着她。 “汪汪汪!” 突然,一群如饿狼般的野狗出现在她身后,它们张牙舞爪,疯狂地追逐着她,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嗜血光芒,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沈晚晚惊恐万分,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转头狂奔而去。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终于,她气喘如牛地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时,高铭阳一身灰色绣金锦服,慵懒的靠在太师椅上,戏谑道:“呵呵,那个丫头啊!挣扎的太厉害了,用完扔进兽园了。” 转头,又看到,半见穿着她送的绿色罗裙,虚弱的躺在地上,绿色的衣裙染成了大红色,满脸是血,眼神乞求的看着她。“小姐,我好痛,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了。” “小姐。” “晚晚。” 司马玉龙感觉旁边的人有些不对,手被紧紧抓住,沈晚晚额头满是汗水,眉头紧锁,整个人缩成一团,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 司马玉龙微微蹙眉,起身关心,轻声唤道:“晚晚,晚晚!” 见沈晚晚陷入梦魇里,似乎没有醒来的踪迹,司马玉龙不禁有些担心,起身就要出门叫人。刚起身,就见沈晚晚睁眼,喘着粗气猛得惊坐。 “不要!” 司马玉龙连忙上前关心,扶住沈晚晚的肩膀。 “晚晚。” 沈晚晚被碰到肩膀,猛的用力,将司马玉龙推开,眼神有些惊恐,面色害怕,大喊道:“走开!别碰我!” 被猛的推了一下,司马玉龙自然身体向后,看着沈晚晚的样子,怔了一下,他的眼睫垂下,盯着她脸上,汇聚又向下滑落的几滴泪珠,喉结慢慢地滚动着。 很快,他又抬起眼,哑声道:“晚晚。” 沈晚晚缩成一团,窝在床里,双手抱着自己,低头将头埋进腿里,她那小巧光洁白皙的脚,显得格外苍白。 司马玉龙闭了闭眼,上前把她抱到怀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侍女的惨死,姜也告诉了他。 他完全不敢去想,那段时间她是怎么过来的,那个没任何脾气性格,灵动活泼,对待任何人都温和至极的女子,在遇到这种事情之后,是怎么熬过来。 沈晚晚窝在司马玉龙怀里,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裳,温热的泪水似乎像滚烫的开水,烫着他的心口,让他说不出话来。 “公子。” “司兄,晚晚,怎么了?” 陆绎和姜也住在旁边的房间里,听到沈晚晚这声大喊,犹如惊雷炸响,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急忙起身查看。 司马玉龙紧闭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回眸,沉声道:“无妨,你们且回去歇息吧!” 姜也与陆绎对视一眼,沉默片刻后,姜也心中依旧放心不下。他轻轻地敲了敲门,满脸忧虑地问道:“司兄,到底发生何事了?晚晚可还安好?” 第60章 紫云楼 陆绎抿了抿嘴唇,二话不说将人拉走了。 “哎!” 陆绎一直将人拉出院子才松开手。 姜也一脸不满地抱怨道:“你这般拉着我,所为何事?晚晚刚才……” “有公子在,晚晚定然不会有事的。” 陆绎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一脸严肃地说道。 姜也回头凝视着司马玉龙的房间,面色如乌云般凝重,忧心忡忡。 “可是,刚才,晚晚她……” 看着姜也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陆绎抬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姜也的肩膀,安慰道:“不必担心了。公子身旁有暗卫守护,定然不会有任何危险。走吧!早些回去歇息吧。” 姜也紧紧抿着嘴唇,面色依旧凝重,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房间,最终只能无奈地转身离去了。 屋内,沈晚晚鼻尖红红的,看起来有几分委屈,司马玉龙清淡的眼底,瞬间变得有些波澜起伏,内心像是挣扎着什么一样。 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上了她的面颊,用大拇指缓缓地摩在她的眼帘下面,像是擦眼泪的动作,他的手停在了她的脑袋上,静静的放着没有动。 过了许久,他才轻声细语地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嗯?” 怀中的人儿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紧紧地回拥着他。 司马玉龙缓缓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沈晚晚的秀发,宛如春风拂过湖面般温柔,轻声道:“好了,没事儿了。” 司马玉龙低头凝视着眼前眼眶通红、楚楚可怜的少女,心中不禁涌起无尽的疼惜。 “晚晚,别怕,有我在。” 沈晚晚松开双手,抬起手轻轻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珠,娇柔的声音仿佛黄莺出谷。 “司大哥!” 司马玉龙温柔地摸了摸沈晚晚的头,如同呵护着稀世珍宝一般,将被子轻轻地盖在她身上,然后起身去倒了杯水。 “喝点水吧!” 然而,当他转头看向床上的人时,却如遭雷击般猛地愣住了。手中的杯子也仿佛失去了重量,“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原本被握在手中的精致茶杯瞬间坠地,刹那间摔得粉碎,满地都是参差不齐的瓷片。 司马玉龙静静地站在那里,他那双深邃如海、幽若寒潭的眼眸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辉,仿佛夜空中璀璨的繁星一般闪耀夺目。 而另一边,沈晚晚轻轻地解开自己的外衣扣子,随着衣物缓缓滑落,她那如雪般洁白无瑕的肌肤逐渐展露无遗。她那单薄的肩膀线条优美,宛如精心雕琢而成;一头如墨般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于身后,其中有几缕调皮地散落在耳前,更衬得她面若桃花,娇柔动人。 此刻,她那美丽的眼眶里噙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宛如晨露欲滴,惹人怜爱。再看她身上那件淡粉色芙蓉雪纱制成的肚兜,更是将她那曼妙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愈发显得她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其拥入怀中,好生呵护。 司马玉龙见状不由得一怔,心中似有一股电流划过,眉头也微微一蹙。紧接着,他快步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拿起沈晚晚的衣服,轻柔地帮她穿上, 并压低嗓音问道:“晚晚,你……这是要做什么?” 沈晚晚轻声一笑,凄凉又有些忧伤。她的脸白得不成样子,紧闭的双眼已满含泪水,以致瑟瑟抖动的长睫毛像在水里浸泡了一样,紧紧咬着的嘴唇也已渗出一缕血痕。 “司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知羞耻?我……我,害怕有一日,我也会有半见那样的下场。我,不想……我……” 司马玉龙将人拥进怀里,心疼的说不出来话。好一会儿,才道:“我不会让你有这样一日的,你别怕。” 他这关怀的一问,她原本坚强的心房瞬间破防,霎时间所有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上心头,鼻头一酸,滚烫的眼泪扑籁籁地从眼眶中滴落下来,她极力想要控制,却越是压制,眼泪越是汹涌。 沈晚晚窝在他怀里面,小声抽泣着,随后紧紧抱着他,开始放声大哭,似乎要将自己心里的不舒服和委屈全部哭出来。 一瞬间各种复杂情绪像潮水一样朝她涌来,委屈的、难过的、无可奈何的,全都交织在一起。 司马玉龙眉心皱的更厉害,心底泛出一丝心疼,唇瓣用力地抿了抿,没有说话。 她的眼泪,湿透了他的衣衫,传来的一丝潮湿,让他身体一僵,喉咙跟住了一般,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司马玉龙觉得怀里的人不再哭泣,这才低头查看沈晚晚。 沈晚晚浅浅的呼吸,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哭累了,睡的也沉了。小手却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 司马玉龙低头抬手将她眼角的泪擦干,轻声叹了一口气,眼里满是心疼,看着她的模样,心口像被扎了一下,揪着紧紧的痛。比那日沈晚晚一剑刺在胸口的伤还要痛上几倍。 冷风凄凄,枯木婆娑,万籁俱静的夜晚。 司马玉龙将人拥在怀里,紧紧抱住,相拥入眠。 第二日,沈晚晚眼睛微微睁开,看到的第一道光线如柔丝般轻轻闪过,温暖宛如拥抱。身旁的人早已经没了身影。 沈晚晚着纱粉色锦缎裹胸,下坠白色曳地烟胧荷花百水裙,轻挽淡薄如轻雾的绢纱,腰间坠一条淡青色丝带披上蓝色紫苑白纱披风。环着精致细蓝玉镯子,叮咚作响。简单梳了个青云莺丝 ,头上斜斜饰以碧兰棱花双合玉簪,清秀自然。鬓角缀以几朵闪烁珠花,举止优雅,清丽脱俗,气若幽兰,魅而无骨,俨然一个羊脂美人。 刚刚踏出院子那扇古旧的木门,沈晚晚一眼就瞧见了姜也正忙碌地在那张略显粗糙的石桌上摆弄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影交错的图案。 “姜大哥。” 沈晚晚轻柔的声音如同微风拂过湖面,打破了小院清晨的宁静。她那双明亮的眼眸望向姜也,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姜也听到呼唤声后,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沈晚晚,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没好气儿地嘟囔道: “哟呵,大小姐您可算睡醒啦!这日头都快升到头顶,把人的屁股都要给晒焦咯,您老才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呐。” 沈晚晚听闻这话,粉嫩的嘴唇不自觉地撅了起来,活脱脱像只受了委屈的可爱小松鼠。她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左顾右盼,似乎想要寻找什么东西来转移话题。 “司大哥,他人呢?怎么不见他们呀?” 沈晚晚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去,此刻的她宛如一朵不胜娇羞的水莲花,低眉垂首间更显娇柔妩媚。 姜也见状,缓缓在旁边坐下。他侧过身子,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沈晚晚那低垂的面庞,心头顿时仿佛有一群顽皮的小蚂蚁在肆意攀爬。 迟疑许久之后,他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与疑惑,深吸一口气, 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晚晚......那个,你和他,你们俩......昨个夜里到底......” 话未说完,只见沈晚晚猛地抬起头来,如水般清澈纯净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姜也,那眼神仿佛能够洞悉一切。 随后,她不紧不慢地伸手拿起桌上的一个包子,轻轻咬下一小口。然而,当她尝到包子里的馅料时,秀美的眉头却微微一蹙,脸上流露出些许失望之色。接着,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喃喃说道: “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姜也看着她,一脸的不相信。又看了看四周,身子凑了过去,小声道:“晚晚,我知你们二人互相喜欢,但,也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好,不能随便……” 沈晚晚知道姜也要说什么,拿起一个包子就走。 “晚晚,我话还没说完呢!” 沈晚晚一溜烟的跑了,独留姜也一个人,看着沈晚晚跑远的背影,姜也无奈。 这丫头,被那个“沈巍”养的越发任性了。 城主府内,一座幽静的书房里,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书桌上。 燕子谨身着一袭素雅长衫,端坐在书桌前,目光专注地凝视着手中的信件。他的眼眸犹如深不见底的湖泊,深邃而神秘,让人难以窥视其中的思绪。 此刻,他正微微低着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隔绝开来。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来人正是冷桦,只见他身姿挺拔如松,静静地立在一侧,一言不发。 然而,尽管他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但燕子谨却似有所觉般缓缓抬起头,用眼角余光淡淡地瞥了一眼冷桦。随后,他轻轻放下手中的信件,整个人靠向椅背,以一种慵懒的姿态开口问道:“说吧,何事?” 听到燕子谨发问,冷桦这才向前迈进一步,毕恭毕敬地回答道:“主子,小姐已经回来了。” 话音未落,原本还显得漫不经心的燕子谨突然像是被电击中一般,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作势便要朝门外走去。可刚走到门边,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脚步一顿,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略显随意的衣着。 紧接着,他脸上露出一丝激动之色,转头对冷桦吩咐道:“快去,把我那套云锦鹅冠紫团花金丝束腰极衣拿来!” 然而,面对燕子谨急切的命令,冷桦却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在燕子谨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他犹豫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大人,小姐刚刚回来不久,就急匆匆地进了房间,并带走了屋里所有的首饰和银票……” 燕子谨闻言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满是诧异。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失望之意,但很快又被关切所取代。 沉默片刻后,他追问道:“她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缺钱?难道姜也没给她钱吗?” 冷桦连忙躬身答道:“不是,小姐拿着东西去了紫云楼。” 燕子谨的面色犹如阴云密布的天空一般,他缓缓地坐了回去。这紫云楼宛如他的掌上明珠,表面上是一座青楼,实则是他获取消息的秘密通道。沈晚晚一心想要斩杀高铭阳,他便顺水推舟,助她一臂之力。 正在此时,有人前来禀报。 “城主,侧夫人求见。” 燕子谨无奈地叹息一声,仿佛那叹息声是从他心底深处飘出的一缕轻烟,他缓缓抬手,如同托起一座沉重的山峰般拿起桌子上的杯盏,轻抿一口水, 宛如品尝着世间最苦涩的滋味,然后缓缓说道:“让她进来吧!” 第61章 夏韵 穿过熙攘的人群,吵闹的街道,沈晚晚从墙上一跃而下,偷摸摸的进了紫云楼。 紫云楼是凉城的一座青楼,是无数富家公子哥趋之若鹜,流连忘返的地方。但这里,也是有规矩的,紫云楼的特色是“云象”即三云名-—积云、层云、卷云。这些贫穷家庭无法承受的美貌女子自己便是故事,是随风漂流、身不由己的云,亦是自由无羁、无牵无挂的云。 积云:指胆子大,擅长对付各种客人的女子。层云:指以弹奏歌舞,擅长演唱歌曲的女子。卷云:指性格温和,学过四书五经的女子。 沈晚晚进了楼径直去了后院的三楼里。敲了敲门,直接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开了门。 “夏韵姐姐。” 那个叫夏韵的女子,就是积云,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一身大红衣裙,若隐若现的身材,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夏韵看到来人,浅浅一笑。轻启红唇道:“你又来做什么?” 沈晚晚不满道:“你这是不欢迎我么?” 夏韵坐在镜子前,一边装扮自己,一边娇嗔道:“你一个好人家的姑娘,没事总来我这里干什么?我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沈晚晚不说话。 夏韵透过镜子,看着沈晚晚那白皙又有些稚嫩的小脸,认真道:“帮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以后,不要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我是来谢谢你帮我的,对了,这是给你的。既然你也觉得这里不好,那就离开这里吧!” 说着沈晚晚将背上的包袱拿下来,放到了桌子上。 包袱放在桌子上,传来丁零当啷碰撞的声音,夏韵好奇的起身,走过去打开包袱道:“你又拿了什么过来?你上次拿的……” 话还没有说完,夏韵已经将包袱打开了,只见包袱内有很多金银珠宝,银票,玉镯,耳饰,步摇,玛瑙文镇,甚至还有珍珠。凉城地处北方,珍珠算是很稀有的,只有贵族或富贵人家才能用的上,这里,竟然有好几串珍珠项链。 好一会儿,夏韵才从惊讶中反应过来,面色有些凝重,蹙着眉,盯着沈晚晚严肃道:“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偷了哪个富贵人家的东西?” 沈晚晚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想到夏韵第一句话会这样说。 “上次我帮你,我已经害怕连累自己睡不着觉了。而且我昨晚才知道,你要杀得是城主的大舅哥,城主如今四处追查凶手,你不是赶紧躲起来,还敢去偷东西!你不想活了!说,你这次偷了谁家的东西?” 夏韵语气严肃,面色凝重又紧张,似乎下一秒天就要塌了。 沈晚晚挠了挠自己的头,一脸茫然的看向她,道:“这是我的首饰,不是偷的。” 夏韵有些不相信。 “你的首饰?若真的是你的,那你当初为什么让我帮你进这里?你拿这些东西找人杀他就好了,何必自己动手,还要自己躲躲藏藏的。” 沈晚晚抿了抿唇,想了想,才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 “我不叫司晚晚,我叫沈晚晚,我就是城主的妹妹。这些首饰确实是我的,是燕,沈巍给我买的。 夏韵惊讶不已,她,竟然是城主的妹妹!那,她杀城主的大舅哥做什么?这不是自家人么? 沈晚晚见夏韵不说话,脸色又不太好,继续说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这里么?我花钱给你赎身,这样你就能离开了。这些收拾我家里还有呢!不够么?不够我再去给你拿一些过来。” 说着起身就要出去。 夏韵连忙拉住她,道:“够了。不是。我……” 沈晚晚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夏韵平复了一下心情。将沈晚晚拉到桌子旁,冷静道:“晚晚,多谢你。但,这些首饰是城主府的,我不能要,而且这些首饰珠宝有的更是值万金,你可不能随便就这样送人。我不知道你和那高公子之间有什么误会,但我既然帮了你,就不会出卖你,这一点儿你放心好了。我发誓,我死都不会说出来的。” 沈晚晚觉得她好像误会了。想了下,也认真说道:“夏韵姐姐,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要给你赎身,然后让你背井离乡离开这里的,只是单纯的要给你赎身。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这个地方虽不差,但以色侍人不能长久,更何况还流连在很多人之间。你拿着我给你的钱,给你赎身。你不是想找一块田,种一片花圃么?这不是正合你心意么?” 夏韵被沈晚晚说的有些心动,想了想道:“晚晚,多谢你。但这些太多了,一点就够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拿起桌子上的山楂糕放进嘴里。 嗯,酸酸甜甜的,好吃! “多了就给你吧!夏韵姐姐,这个糕点好吃,可以给我装一点么?” 夏韵刚想拒绝,沈晚晚就提出了要求。 夏韵见她吃的高兴,红唇浅浅一弯,道:“好,我都给你装好。” 沈晚晚点了点头,待糕点装好,沈晚晚就要离开,一只脚刚迈出去,又退了回来。 夏韵有些好奇的看着她。只见沈晚晚纠结了半天,才开口问道:“夏韵姐姐,若,若一个女子脱了衣服,男子坐怀不乱,那,那男子……” 夏韵见她脸色微红,就知道什么情况了,噗嗤一笑,怕她不好意思,认真回答道:“若真如你所说,那男子不是不喜欢那女子,就是身体不行。” 沈晚晚陷入沉思,不行?难道他身体不好?那得补一补! 见沈晚晚发呆,夏韵浅笑道:“我倒是很好奇你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什么样的男子会配得上你。” 沈晚晚回神,勾了下唇角道:“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说着转身就跑远了。 夏韵看着沈晚晚的背影,不禁感叹,干净又纯粹的少女,真是讨人喜欢。 夏韵同沈晚晚的认识,也算是一场阴谋诡计的巧合。 沈晚晚要为半见及被凌辱的女子报仇,就日日跟着高铭阳,他平日不仅去军中,城主府,就是会和军吏去紫云楼。夏韵那日刚好是被选中侍奉几人的女子。 “有一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司马玉龙不管你们,城主又同我们大燕合作,这路该怎么走,聪明的人应该知道吧!” 高铭阳正坐主位,不屑的看着同桌的几个军吏,看着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迷茫,有种掌握一切的最高权利者。 几个人都是三城的守备军的主要的得力干将,手握一些军力。 沂州分为三城,有各自的守备军,锦城以林家为主,凉城以戚家为主,虞城以徐家为主,三城虽有各自守备军,但都以沈家为主,由沈家护佑,但自从沈义城死后,沈家虎符丢失,如今的“沈巍”自立城主,掌控整个沂州,有人传言沈家八十万大军在“沈巍”手中,也有人说不在他手中。有人为了自谋出路,只好向城主投诚,而不愿意投诚本分老实的人,“沈巍”也没有赶尽杀绝,将人安排在飞虎营里。飞虎营,说着好听,实际,就是没用的人,军饷都只有别人的一半。 在座的人,看着高铭阳都不敢说什么。这位是最近新来的督军,听说是燕国的人,也有人说是“沈巍”的舅哥。可无论是什么身份,于他们来说只能自保。 虞城徐家因“沈巍”自称城主,管理沂州三城,最先开始反对“沈巍”,四处与沈家作对,还大肆宣扬他背信弃义,忘恩负义,自立门户,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 正逢沈晚晚生病,四处寻找大夫,徐家此事,派人刺杀“沈巍”,失败后,灭了徐家十几口人。 一夜之间,虞城徐家不复存在。 京都来谈和的使者刚入城,就被“沈巍”直接杀了,尸首挂在了城墙上。 反对的人,敢怒不敢言,只好顺从。 “是,是,高督军说的是,说的是。” 其中一个人陪笑着说。 其他人也都是附和起来。 “说的是,说的是。” 高铭阳坐在那里,不屑的看着众人,自己随便的一句话,就能让这些人感恩戴德,微微动怒就能让这些人害怕的要死,这种大权在握,至高无上的感觉,他很享受。 等众人离开,夏韵被人叫了进去,高铭阳一会让她跳舞一会让她唱歌,一会又叫她喝酒,高铭阳喝醉酒就开始对她拳打脚踢,夏韵好不容易忍到结束。结果第二日高铭阳又来了。 而那日本来应该是一个叫秋韵接待他们,却突然让夏韵去,原来是那个叫秋韵的嫉妒夏韵,故意让她去的,秋韵早就知道高铭阳变态的行为。 第二日,高铭阳又来了。沈晚晚就在此时,提前找到夏韵,替代了她,也帮她脱离了苦海。 沈晚晚穿上夏韵的衣裳,戴上面纱,高铭阳丝毫不在意,也没有仔细看,同样也认为沈晚晚是绝不会来这种地方的,故依旧同往日一样。 沈晚晚在高铭阳的酒里下了药,等人晕过去,就叫了冷枫将人扒光挂在城墙上。这才有了昨日一早的情景。 沈晚晚出门逛了一圈,回到姜也家中时,司马玉龙他们已经回来了,三人正坐在院子里聊天。 见到司马玉龙,沈晚晚高兴的蹦蹦跳跳过去,将手里糕点递过去,眉眼弯弯道:“司大哥,我买了糕点,很好吃的。” 见沈晚晚回来,姜也忍不住调侃道:“呦!沈小姐,舍得回来了?” 沈晚晚嘟了嘟嘴,也不理他,眼睛盯着司马玉龙。 第62章 吃药吧! 沈晚晚才靠近,司马玉龙就嗅到她身上飘来的阵阵香气,不禁挑了挑眉,好奇地问:“你这是去哪儿了?” 沈晚晚一过来,那香味变得更浓了,姜也和陆绎也都闻到了。 姜也皱起眉头,板着脸看着她,说道:“你跑哪儿去了?身上怎么这么香呢?” 沈晚晚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估摸着是在紫云楼蹭上的。 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满不在乎地说:“没去哪儿呀。” 这香味浓得有些刺鼻,陆绎觉得这味道似曾相识,随口问道:“你去紫云楼了?” “你怎么知道的!” 沈晚晚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见他们三个都盯着自己看,赶紧抬手捂住了嘴。 姜也蹭地一下站起身子,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同时还夹杂着些许愤怒,大声说道:“我说你这几日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搞半天原来是跑去青楼那种地方了?那里可是你应该涉足的场所吗?” 听到这话,沈晚晚不紧不慢地打开装着精致糕点的盒子,从中取出一块递给一旁的司马玉龙,与此同时,嘴里的话语也轻飘飘地传了出来:“你之前不也带我去过嘛。” 姜也一听,立马高声反驳起来:“这怎么能一样呢?” 沈晚晚闻言转过头来,满脸疑惑且略带不满地盯着姜也,追问道:“有何不同之处?” 姜也略微思索了一番,然后摆出一副义正词严的模样解释道:“我当时带你去,那纯粹是为了让你开开眼界、见见世面罢了。可你呢?燕子谨那家伙肯定不可能带着你去那种地方吧?快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跟谁一起去的?去那儿又是做什么了?” 沈晚晚偷偷瞄了一眼司马玉龙和陆绎,眼珠骨碌碌一转,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自然是去寻欢作乐啦!凭什么只准你们这些大男人去,就不准我去凑凑热闹呀?” 姜也气得头有些痛,刚想开口,就又听她说。 “陆大哥,你怎么一闻,就闻出青楼的味道了?你肯定经常去,是不是!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姜大哥,你好好说说他!太不像话了!司大哥,你也该管一管陆大哥了!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 姜也略作思考,也觉得在理。旋即转头,将目光投向陆绎,轻声问道:“你怎会知晓她身上的香味源自青楼呢?” 陆绎万没料到这股“邪风”竟会突然刮向自己。望着沈晚晚那如秋水般灵动的眼眸,他瞬间明白了,她这是把自己当作了挡箭牌。再瞧了瞧旁边那眼中笑意连连的司马玉龙,陆绎不禁叹息一声,只得如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讲述起来。 “晚晚身上的香味叫账中香,是那些青楼女子用来避孕的,凉城内只有一个青楼,就是紫云楼。锦衣卫多为查案,自然我不会避免这种地方。平日多去青楼是为了探查消息,也不是为了享受。这青楼楚馆虽不是什么好地方,却是各种小道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了,想来晚晚去那里也是为了查什么消息。” 姜也觉得有理,转头要同沈晚晚说什么,回头发现沈晚晚早已经没了影子。 “嗯?人呢?” 司马玉龙坐在一旁,嘴里吃着甜甜的糕点,薄唇带笑,凤眼狭长,举手投足间带着贵气。 四人享用过丰盛的午膳之后,司马玉龙与陆绎正在屋内商谈要事。就在这时,只见沈晚晚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只精致的瓷碗,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走进了屋子。她那轻盈的脚步仿佛生怕惊扰到房中的二人一般。 随着沈晚晚踏入房门,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房间。这股味道如此浓郁,以至于让人难以忽视它的存在。 司马玉龙和陆绎几乎同时回过头来,目光恰好落在了正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前行的沈晚晚身上。他们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身影,心中充满了疑惑。 而此时的沈晚晚全然没有察觉到二人的注视,只顾着将手中的碗轻轻放在桌上。当她终于完成这个动作,缓缓抬起头时,才发现司马玉龙和陆绎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形,沈晚晚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接着便嘿嘿地咧开嘴笑了起来。 “司大哥,陆大哥……”沈晚晚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两人打招呼,声音也不自觉地放低了许多。 司马玉龙见状,立刻快步走到沈晚晚面前,眼神中满是关切之意,他率先开口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言语之间透露出对沈晚晚深深的担忧之情。 沈晚晚乖巧的摇了摇头。 陆绎也走过来,看着桌子上的药碗,不解问道:“那你这药是?” 沈晚晚想了想,开口道:“没什么。姜大哥说,司大哥这几日很辛苦,所以,我熬了补药。” 司马玉龙微微皱眉。 “给我的?” 沈晚晚点头。 陆绎看了眼司马玉龙,瞥了眼桌子上的药,恭敬道:“公子,我先出去了。” 司马玉龙微微收颌,坐在了桌前。 陆绎刚出去,沈晚晚就将药推了过去,笑脸盈盈道:“司大哥,喝药。” 司马玉龙扯了扯薄唇,抬眸看向她,她眉眼弯弯,梨涡浅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拒绝。想了想,沈晚晚应该也不会害他,看着黑黝黝的药,只好伸手喝掉。 沈晚晚见他一饮而尽,连忙从身上拿出杏干,递了过去。 “司大哥。” 司马玉龙刚放下碗,酸酸甜甜的杏干就递到了嘴边,抬眸看了眼沈晚晚,微微张嘴,杏干就送进了嘴里。她软乎乎的手指碰到微凉的薄唇,司马玉龙顿时觉得身体有些发热,一股热流从下腹袭来,脸颊也觉得越发燥热。 司马玉龙微微蹙了蹙眉,看着刚刚的药碗,似乎知道自己的不适来自了哪里,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门已经被陆绎踢开了。 “公子!” 姜也和另外一名男子也跟着跑了过来。 陆绎先跑进来,看清桌子上药碗见底,一股不好的感觉从心里传来。 姜也随后跟着跑了进来,同样也看见了桌子的碗。上前查看药碗。 抬眸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司马玉龙,又回头看了眼陆绎,面上一副哭笑不分的表情,道:“全,全喝了!” 司马玉龙起身,看着众人,困惑道:“怎么了?” 陆绎看了眼沈晚晚,视死如归又带着些恭敬道:“国主,晚晚给您的药,是…壮阳的。” 司马玉龙转头看向沈晚晚,眼中是不解,复杂,还有一丝莫名的情绪。 姜也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连忙上前将沈晚晚拉了过来。 “沈晚晚,你!你!你怎么胡乱给国主吃药啊!要是吃出什么问题怎么办?” 听着姜也的叱责,沈晚晚抬手挠了挠头,道:“不会呀!这是夏韵姐姐给我的,说很有用的。” 姜也将手放到眼睛上,闭了下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的不知说什么好。 司马玉龙觉得头有些晕,一股热流从他的鼻子中流出来。 低头用手摸了一下,一片猩红。 “国主!” 入夜,周围静悄悄的,萤火虫像一颗颗绿色的小星星在夜空中流动。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为那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活力。 司马玉龙坐在床上,手臂上被那个叫林海的男子扎满了银针。 屋内,姜也、陆绎、沈晚晚三人谁都没有说话。 沈晚晚有些害怕,眼神不停的瞄着床上的人。 司马玉龙坐在床上,眼眸紧闭,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樊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冥想,手上扎满的银针似乎没有任何感觉。 “公子,好了。” 林海打破了这寂静又可怕的氛围。 司马玉龙睁开双眼,薄唇微张道:“晚晚,过来!” 林海首先恭敬的退了出去,随后陆绎也走了出去,姜也看了眼沈晚晚,给了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沈晚晚向陆绎和姜也投来求助的眼神,陆绎和姜也都给了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走之前,还贴心的将门关好了。 待众人皆如潮水般退去之后,司马玉龙这才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他那深邃而犀利的目光宛如两道冷电一般,直直地射向沈晚晚所在之处。 只见司马玉龙微微眯起双眸,眼神紧紧锁定着沈晚晚,用低沉却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过来。”简简单单两个字,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沉甸甸地压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头上。 沈晚晚听到这话,娇躯不禁一颤,她下意识地抿了抿自己粉嫩的双唇,心中一阵慌乱。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此刻也不敢直视司马玉龙,而是迅速垂下眼帘,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般,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她的一双小手紧张得不知该往何处安放,只能不由自主地绞在一起,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尽管内心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但面对司马玉龙那威严的命令,她根本没有勇气违抗,只能怯生生地站在原地,迟迟不敢挪动脚步向前靠近一步。 沈晚晚慢慢踱步过去,快到床边的时候,抿了抿唇开口道:“司,司大哥,我可以解释的,我不是有意要给你吃的,夏韵姐姐说,你,你,可能有…身体不好,我才想着试一试的,我不是有意的,而且我没有放很多药。我……” 司马玉龙又唤了一声道:“过来。” 沈晚晚看着面色平静的司马玉龙,还是走了过去。人刚到床边,司马玉龙一手就将人拽进了怀里,男子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唇瓣上传来真实的触感,她怔愣了一瞬,随即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好一会儿,沈晚晚反应过来,立即用力推司马玉龙。 奈何推也推不动,中间她一度快缺氧,他也只是体贴地退开数秒让她迷蒙着大口喘息,随后再次缠住她的唇舌,深入又着力度地反复吮。 两个人呼吸紊乱地交织,黏腻缠绵的轻微口水声随着搅弄暖昧压抑地响,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身,整个人将她笼在身下,若从他身后的窗口看进来,只能看见男人宽阔的脊背,还有隐约漏出来的两条细腿。混乱喘息间,她迷蒙着睁开了眼,看见他低垂的长睫,还有眼角那颗蛊惑人心的痣。仿佛是心有灵犀似的,下一秒,他也睁开了眼,极近的距离里两个人目光纠缠,对上她的眼神,他那双黑沉的眸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浓烈情绪爆发开来。 他动作更加用力,仿佛是要将她吞下去的架势,沈晚晚“吗鸣”地挣扎,反被他一手抄到腿弯,将她轻松地打横抱起,随后放躺在床上,整个人压了上来。 密实的压制让她避无可避,抬腿伸手全都没用,只能在他胸口处用力的推,唇舌被他又吃又吮,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许久,司马玉龙才放开她,将她从床上推了起来,将床帐拉下,哑着嗓子道:“天色不早了。回房休息吧!” 沈晚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了出来,身子一软踉跄站住,眼神模糊,看了眼床上躺下的人,呆愣愣的就出了门。 第63章 惩罚 门外,姜也将身子往前倾去,几乎要贴到门上了,双眼紧紧地盯着屋内,似乎想要透过那扇门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 “陆绎,他不会对晚晚动手吧?” 姜也满心忧虑地自言自语道,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他踮起脚尖,把眼睛凑近门缝,试图从那狭窄的缝隙里捕捉到一丝一毫的动静。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此时的陆绎背对着姜也,静静地站在门口。尽管他没有像姜也那样扒着门框,但同样也是好奇心作祟,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屋里传出的声响。然而,面对姜也焦急的询问,他却选择了沉默不语。 姜也一边紧张兮兮地扒着门缝偷看,一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如果他真敢动晚晚一根汗毛,我就算拼了命也要冲进去救她!可……可是他毕竟是国主啊,我又怎么敢?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姜也不禁感到一阵无助和焦虑。就在这时,他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抓住陆绎的胳膊,用力晃了晃,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后,才凑到陆绎耳边,用比刚才更小的声音问道:“陆绎,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有点不正常啊?那晚晚往后的日子可该怎么办呀?” 说完这番话,姜也满脸期待地望着陆绎,急切地盼望着能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些安慰或者建议。可惜的是,陆绎只是回头淡淡地瞥了一眼房间,依旧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姜也见陆绎不说话,又转头看着门缝。 “砰”的一声,门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猛然推开。 沈晚晚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呆愣愣地走了出来。 姜也见状,急忙上前,关切地问道:“晚晚,你怎么了?” 沈晚晚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到姜也的声音,才如梦初醒般抬起眼眸,眼中充满了疑惑,就像迷失在迷雾中的羔羊。 姜也见她这副呆愣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打你了吗?不可能啊!他可是把你当作心肝宝贝一样疼爱的!” 沈晚晚的思绪被拉回到刚刚的场景,脸颊瞬间如熟透的苹果般通红,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急忙转身跑了出去。 “哎!晚晚!” 姜也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沈晚晚已经像一阵风一样,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沈晚晚刚出来的时候,陆绎就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变化,她的嘴唇如同熟透的樱桃般微微红肿,嘴角却似有若无地微微上扬,宛如一朵羞涩的桃花,欲语还休。 今日见沈晚晚给司马玉龙端了药,出于警惕和谨慎性,陆绎立刻就找到了药渣,让林峰查药性,却不曾发现是壮阳药,药只有半贴,但于正常男子,也是很有效果的。 虽然陆绎不知道司马玉龙到底有没有隐疾,但这可是算是皇家秘辛,可不能随意揣摩。 毕竟,帝王心难测。 第二日一早起来,沈晚晚起来就没有看到司马玉龙和陆绎了。 一问才知道,两个人又出去了。 沈晚晚托着下巴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坐在凉亭里。 姜也端着一盘糕点走过来,将糕点放在沈晚晚面前。勾了勾唇,露出一抹笑,道:“怎么?不高兴?吃了药的人也不是你。” 沈晚晚嘟了嘟嘴,眼神扫过姜也,他穿着身青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少年的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修长的身姿挺拔潇洒又透着一丝文雅气质,整个人都英姿焕发。 沈晚晚看着他,不解道:“你要出去么?” 姜也微微愣神,道:“你怎么知道的?” 沈晚晚起身,双手交叉在胸口,眼睛紧紧盯着姜也,绕着他,走了一圈,姜也被她看的心里发毛。 “怎么了?” 沈晚晚眉眼带笑,眼眸明亮,浅笑道:“姜大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子了?嗯?是不是?” 姜也被沈晚晚的话弄了个大脸红,连忙否认道:“胡说什么!” “我可没有胡说,你这几日穿的衣裳都很得体,每次都是要出门了才会这样穿,而且心情还会很好。” 沈晚晚毫不掩饰的拆穿了他。见他不说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立刻眉开眼笑道:“真的呀!姜大哥,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是哪家的姑娘?” “咳!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姜也就想赶紧逃离,沈晚晚那灼热的眼神,让他感觉脸颊发烫。 “姜大哥,姜大哥!你就和我说吧!是谁?是不是那日来的姐姐?她长得很好看啊!” 姜也像逃命一样往大门口跑,沈晚晚跟着他,追过去问,似乎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 “你,好好待在府里,别乱跑!一会他们就回来了。” 门口,姜也将人推进去,严肃的说着。说完就关上了大门。 沈晚晚不满的嘟着嘴。 “真是小气。都不告诉我!”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犹如战鼓擂动,沈晚晚嘴角轻扬,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她轻盈地打开门道:“是不是忘记带东西了?” 只见冷枫身着一袭如墨的黑衣,宛如一座雕塑般恭敬地站在门口。见到沈晚晚,他如臣子拜见君王般,恭敬地低头道:“小姐。” 沈晚晚微微一怔,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想起之前的种种事情,冷枫曾多次出手相助,她的面色也如冰雪初融,渐渐变得和缓。 “有事么?”沈晚晚轻声问道。 冷枫依旧恭敬地回答道:“小姐,主子想要见你一面。” 说着,他转头看向不远处街口的马车,那马车仿佛是一座移动的宫殿,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沈晚晚垂眸沉思片刻,再次抬头时,马车里的燕子谨如同一只优雅的凤凰,用手轻轻掀起车窗,半个如仙子般的面容露了出来,眼神如同一束炽热的火焰,紧紧地盯着她。 沈晚晚心中暗忖,生怕司马玉龙在此处被人发现,略微思索后,她还是决定前往马车。 第64章 离开 马车里,燕子谨一身交织绫皮袄显得英姿焕发,腰间系着玄青色祥云纹角带,一头乌发束在脑后,漠然的眸子透露出几分柔情,身躯魁梧高大,气质冷清又带着几分风度翩翩。 “晚晚~” 燕子谨伸出手拉住沈晚晚的手,沈晚晚将手收了回来。抿了抿唇,问道:“有事么?” 燕子谨知道沈晚晚还生气,也不想惹她不快,语气温和道:“晚晚,我要出一趟远门。这段时间就待在姜也这里吧!我将冷枫留下来,保护你。” 沈晚晚抬眸看向他,道:“不用了,姜大哥待我很好。” 燕子谨看到刚刚沈晚晚与姜也说说笑笑的模样了,他知道,与姜也在一起,她很开心。但也有些不开心,毕竟让她展开笑颜的不是他。 他想让她笑,开心放肆,无忧无虑的笑,就如最初见到的那样。 虽然有些不开心,但他要出去,不能带着她。 “让冷枫跟着你吧!我放心。” 沈晚晚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你既然要出去,肯定要用人,让他帮你吧!” 燕子谨勾了勾唇,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晚晚,你这是关心我?” 沈晚晚垂眸没有说话,想了想开口问道:“你,要去哪里?” 听到沈晚晚的话,燕子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燕国。高铭阳死了,我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沈晚晚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 燕子谨看着沈晚晚垂眸安静的样子,眼眸的温柔加重,温和道:“你想去么?燕国也有很多好玩的,你若想去,我带你去玩玩。” 沈晚晚摇了摇头,道:“不了,我不喜欢。” 燕子谨也不勉强,抬手温柔的摸了摸沈晚晚的长发。她今日穿了一身玫粉色彩莲罗裙,显得格外活泼可爱,头上粉色梅花步摇更是显得灵动。 “我该回去了。” 燕子谨知道她心有芥蒂,点头道:“好,我让人买了你爱吃的糕点,还有府上的银子随你用,若没有钱花了,就回府去取,我已吩咐了管家。莫要再拿自己的首饰换了。” 说完将一个木盒递给了沈晚晚。 沈晚晚打开木盒,里面正是昨日给夏韵的首饰。 燕子谨见她眉头一皱,忙说道:“我派人给她赎了身,也给了足够的银票度过余生,你不必担心。只是,我给你买的首饰,下次可以不要随意送给别人么?” 燕子谨的语气温和似乎还带着些许乞求。 沈晚晚点了点头。 燕子谨浅笑,抬手摸了摸她那如墨般的长发。 沈晚晚要走,燕子谨心里有些不舍,下了马车送她。 “我还买了几件新衣服和首饰。你看看合不合身?” 沈晚晚抬眸看着冷桦,冷枫两人手上提满的东西,不禁抽了抽嘴。抬眸问道:“你要去多久?” “最快两个月。” 沈晚晚点了点头。片刻后问道:“一路平安。” 燕子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缓缓向前走了一步,眉梢轻挑,语气拉长又轻慢道:“晚晚,你会想我么?” 沉香木的清雅传入鼻中,沈晚晚抬眸,燕子谨头更低了,与她那精致小巧的脸更近了。燕子谨的脸放大在眼前,沈晚晚呆愣了一下,猛的后退一步,果断道:“不会!” 说完就往回跑。 留燕子谨在原地轻笑,声音低沉有磁性,看得出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冷枫和冷桦敲门,将东西放进院子,几人就离开了。 沈晚晚坐在院子里,看着桌子上的东西,陷入沉思。 燕子谨对自己也算好,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满足。就连凉城受灾时,自己的吃衣住行也没有被亏待一点,平日里吃的用的也是最好的。只是,他看对自己的感情,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他长得同哥哥很像,看着那熟悉的脸,只想亲近,但只要他一说话,心里又忍不住的厌烦。 “晚晚!” 听到有人叫她,沈晚晚下意识转头,就见司马玉龙和陆绎站在身后。 沈晚晚起身,道:“你们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司马玉龙坐在桌旁,陆绎站在他身后。 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司马玉龙微微收颌,眼眸微眯,淡淡嗯了一声,道:“燕子谨来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道:“他要去燕国,来告别。” 看着沈晚晚面色似乎不是很高兴,司马玉龙抿了抿薄唇,开口问道:“怎么?不高兴?” 沈晚晚摇了摇头,浅笑道:“没有。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们怎么来了凉城?有什么事情么?” 陆绎没有开口,司马玉龙眼眸漆黑,慢条斯理,道:“燕子谨不是要生擒我么?所以,我就来了。” 沈晚晚蹙眉,迟疑片刻道:“但,今日我看,他,似乎并不知道你在凉城。司大哥,你们又有什么计划呀!不能告诉我么?” 陆绎这才开口道:“是为了沈家的虎符。” “虎符?” 司马玉龙点了点头,道:“这沈家的虎符,终究是隐患。我有意不想同凉城兵戎相见,若挑起战乱,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你既然不知道沈家虎符的存在,那我就只能找沈家的人了。” “那你找到了吗?” 沈晚晚关切问道。 陆绎开口道:“我们找了几个你父亲的旧部,打听出沈家军目前主事者叫沈让。今日便是去见他的。” “你们,谈的怎么样?” 司马玉龙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沈家军只认虎符,就连我这个国主,也用不动他们呐!” 沈晚晚蹙了蹙眉,不解道:“为何?自古以来,不都是以国主的指令为圣意的么?司大哥,你就不能给他们下旨么?” 陆绎这时解释道:“这也算是历朝历代沿袭下来的旧俗。为将只能认虎符,否则便可以随意出兵。持有虎符者虽然可以调令士兵,但却只忠于者帝王。在无战事时,虎符是要上交朝廷的,但你父亲守卫边疆时,燕国常骚扰边境,故,当时将虎符给了你父亲,并未收回。却不曾你父亲就这样突然去世了。” 沈晚晚眉头紧锁,抬眸看向司马玉龙道:“虎符不在燕子谨那里。我不知他身份的时候,他也曾问过我虎符的事,我就告诉了他。这说明,虎符不在他那里,而他也不知道在哪里。其实,姜大哥第一次同我说的时候,我也在府里找了一下,但都没有找到。我父亲原先的书房,燕子谨在用,不如,明日待他离开后,我再去找找?” 司马玉龙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若真的在你父亲书房里,他早就拿到了。” 沈晚晚泄气托着脸颊,坐桌子旁边。 司马玉龙见沈晚晚如此,勾了勾唇,并未开口。 陆绎道:“但有一件事,你确实可以帮忙。” 沈晚晚眼睛一下亮了,抬眸看向陆绎,眼眸明亮如光。 司马玉龙见此不禁轻笑,笑过后,认真道:“这沈让恐怕也不会轻易同意让沈家军跟着我,所以,说服沈让,还要你去,毕竟你是沈将军唯一的血脉。” 沈晚晚点了点头。 第二日,沈晚晚换了男装,跟着司马玉龙和陆绎出去了。 三人去了城西一处朴素的宅院里。陆绎上前敲门,一名年纪较大的中年妇女打开了门。 陆绎礼貌道:“沈让,在么?我们找他有点事。” 妇女点了点头,将人带了进去。 院子里很朴素,也不是很富裕的模样。进了院子,右侧摞着一堆未劈完的柴,旁边的水井处有些绿油油的青菜。 女人安排,三人进了屋子,坐在桌前,上了热茶,就去寻人了。 没一会儿,就有一个男子走了过来。 第65章 沈让 只见一个身穿着粗布麻衣,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他的脸如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五官在半明半暗的房间中,更是立体。离得近了来看,她才发现他生着一张英俊帅气的脸庞,高耸的鼻梁,深邃的星眸,薄唇,大理石雕塑般的下领上冒出一茬若隐若现的胡茬,粗犷阳刚。看到来人,皱了一下眉,道:“你们怎么又来?” 陆绎上前道:“这次,我想让沈副将见一个人。” 沈让眼神如炬的盯着陆绎,似乎在看他在出什么花招。 “晚晚。” 司马玉龙唤了一下沈晚晚,沈晚晚起身站起来,走到了沈让的面前。 来人皮肤白皙,明眸皓齿,穿着小厮的衣裳,却挡不住那姣好的面容。 “尹让叔叔。” 那人一开口,却是年轻女子的声音。沈让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是?” 那人拿下小厮的帽子,如墨般的长发散落下来,竟是一个年纪十七八岁的少女,只是那女子眉眼间却与一人有些相似。 “尹让叔叔,我是晚晚,有一年你还替我父亲去祁凰山看过我呢!你不记得了?” 沈晚晚浅浅一笑。 沈让这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晚晚。你是晚晚啊!你,你长这么大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眉眼带笑。 随后沈晚晚同沈让就开始闲聊了。 “去年,我还见过你父亲呢!当时没有看到你,我还以为你还在祁凰山呢!” 沈晚晚垂眸道:“我一年前就下山了,回来就遇到我父亲的去世了。” 沈让这才想起来,面色沉重道:“你父亲不会谋反的,若不是我们不能出凉城,我就去京都,同国主说,替你父亲平反,你父亲忠君爱国,赤胆忠心,绝不会卖国。” 司马玉龙与陆绎相视,眼眸幽深,并未说话。 沈晚晚瞥了眼旁边的司马玉龙,垂眸道:“尹让叔叔,我明白你的心意,若有机会,我也会替我父亲平反昭雪的。” 尹让摇了摇头,语气悲伤道:“你父亲这个人啊!有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他若早些将事情告诉我们,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沈晚晚明白尹让的心意,想起父亲心里也很难过,垂眸不语。 司马玉龙见沈晚晚心情低落,也知道她难过,低头握住了她的手。手心的温度传来,沈晚晚转头看向司马玉龙。 陆绎连忙转移话题,问道:“他们不是说你叫沈让么?晚晚怎么唤你尹让叔叔呢?” 沈晚晚也才想起来,有些好奇的看向他。 尹让大笑,眼角却噙着泪,声音低沉道:“我与沈将军十岁相识,一直到现在,已经有三十多年了,本以为我们就会这样一起到老,却不曾如今天人永隔。我与他的情意深厚,我们沈家军更有一半的人受过他的恩惠,他去世后,又背上了叛国的罪名,我们不能离开沂州,不得已,于是,我们几个关系好的人就约定,改姓了沈,若有一日可以出沂州,必去京都,为他平反。” 沈晚晚听了尹让的话,眼含泪水,鼻尖通红。立即起身,向尹让恭敬的行了一礼,哽咽道:“尹让叔叔大恩,晚晚感激不尽。请受晚晚一拜。” 尹让连忙起身,道:“别,孩子,别这样。我们虽有心,但,此事关键点在于你兄长啊!如今你兄长的做派,实在是难以让人相信你父亲的清白啊!” 一滴泪从她眼眶中流下来,沈晚晚忍住悲伤,缓缓开口道:“我,我兄长,三年前就不在了,如今在位的那个人,只是与我兄长长得相似而已,他,他还是燕国之人。”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尹让不禁有些惊讶和不可置信。 司马玉龙上前,抬手轻轻拍了拍沈晚晚的背,以示安慰,附和道:“确实如此。沈将军是因为发现了假冒沈巍之人的阴谋,这才命人灭口的。而且,本王也并没有下任何旨意,处决沈将军。” 听到此话,沈让猛的抬眸看向司马玉龙,面色更加惊讶,眼睛睁得更大,整个楚国,能称呼自己为‘本王’的只有那个人,惊愕失色道:“你,你是?” 司马玉龙微微点头,模样坦荡,慢条斯理道:“没错,我就是,司马玉龙。” “国,国主。臣,沈家军副使沈让参见国主,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说着,沈让便跪了下去,行了大礼。 刚刚引他们进来的女子,也在身后跪了下去。 司马玉龙上前将沈让扶了起来,道:“沈副将请起。沈副将披肝沥胆,鞠躬尽瘁,是我司马玉龙感谢你们才是。” 沈让不禁受宠若惊,道:“国主,言重了。这是臣应该做的。” 陆绎上前,将身后的妇人也扶了起来。 上次见面,陆绎表明了身份,司马玉龙并未来,所以沈让只认得陆绎,虽知道他是锦衣卫督使,但也并不畏惧,正常来说,他的官级可比陆绎高。 沈让回头看向那个妇人介绍道:“国主,这是我的夫人,她叫莫娘,她不会讲话,还请国主见谅。” 司马玉龙点了点头,难怪进来就没有见那妇人讲话。 “沈副将,本王未能为沈义城将军正名,还望沈副将体谅。” 为沈义城洗清嫌疑,平反昭雪是沈晚晚的心愿,也是他的,如今也是沈让,沈家军的。 于公,沈义城驻守边疆,保家卫国,明知他并未通敌叛国,却不能帮他正名,自证清白,寒了沈家军的心。 于私,他是沈晚晚的父亲,他也想帮忙。 沈让蹙眉,不解道:“这,国主,既然您知道如今的‘沈巍’不是义城大哥的孩子,那不能为他平反昭雪么?” 司马玉龙面色凝重,眼眸深邃,垂眸不语。 陆绎上前道:“国主也是此次来凉城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朝廷和百官并不知晓。又加上那人顶着沈家名声做事,这,国主想要为沈将军洗刷冤屈,也无能为力啊!” 沈让也明白司马玉龙的难处,虽身居高位,但有时要思虑的地方却很多,也不能随心所欲行事。 想起那人,心中却有些气愤道:“那个人,究竟是谁?竟然冒充威远将军之子,简直胆大包天!”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他叫燕子谨,是燕国的七皇子。” “七皇子?这燕国国主不是只有四个成年的皇子么?其他子女不是夭折就是公主啊!” 沈让提出自己的困惑。 沈晚晚摇了摇头,语气严肃还有这悲伤道:“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他并不受宠,十岁后才被人发现。而这一切,都是燕国丞相高万的阴谋,他发现我兄长和燕子谨长得相似,就将燕子谨从冷宫接出来,送到了楚国,后来慢慢接近我兄长,顶替了我兄长。” 沈让双手握紧,嘴唇紧紧的抿着,面色有些怒意道:“燕国,真是狼子野心,宵小之徒。 ” 司马玉龙面色严肃道:“沈副将,今日本王来此,就是为了沈家军。此时,他们在何处?” 沈让面色低沉道:“义城大哥去后,燕子谨关闭沂州三城,自立为城主。我们找人去劝他,他并未听从。更是杀了虞城徐家十几口,当时,又有传言说,他要自立门户,还要杀到京都,与燕国合作。我们不想成为他手里的刀,与自己的同胞互相残杀,于是,同几个副将商量解散了沈家军,散落在沂州三城里。” 司马玉龙点了点头。道:“若,本王带你们回京都,你们可愿前往?” 沈让抬眸看向他,恭敬道:“国主下令,臣定遵从。” 司马玉龙眉头还是紧锁着,陆绎问道:“沈副将,沈家虎符可在你手中?” 沈让有些不解,看向陆绎又看了眼司马玉龙道:“虎符,不在国主手中么?” 陆绎沉着眸子,摇了摇头,道:“自沈将军去世后,虎符就不见了。” 沈让面色不太好,思索片刻后,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国主,不是臣不遵国主旨意,只是,沈家军只认虎符,没有虎符,沈家军恐怕不会听国主的。” 沈晚晚不解道:“国主乃是九五之尊,他都不能调动沈家军么?那,若虎符落在心怀不轨之人手中,岂不是出事了?” 沈让解释道:“并非我闭塞不通,而是,沈家军只能认虎符。我们几个副将都有不同的想法,若没有虎符,沈家军就是一群散兵,下面的士兵只认护军,护军则只认副将,副将并不一定承认国主身份,军中从来都是强者为尊。” 司马玉龙明白沈让的意思,没有说话。 沈晚晚看了眼司马玉龙,见他面色不好,关切的看着他。 “就没有别的办法么?” 沈让面色凝重,摇了摇头。 司马玉龙敛眉凌冽道:“燕国一直扰乱边境,为了边境安全,本王就将虎符给了沈将军,却没想到,沈将军竟然出了意外,虎符,也不知所踪。” 第66章 郑家 陆绎思索片刻道:“沈家军里,可有人支持燕子谨?” 沈让抿了抿唇,看向司马玉龙,又看向陆绎沉默不语。 司马玉龙顿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迟疑片刻问道:“多少人投靠了他?” 沈让跪了下去,抱拳恭敬道:“国主,他们是因为义城大哥的缘故,以为他是“沈巍”才投靠的,若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定不会再助纣为虐,还请国主恕罪,臣去亲自同他们说,定让他们迷途知返。” 司马玉龙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情绪来。 “多少人?” “有两个副将投靠了他,一个副将负责两万人。” 沈让不敢欺瞒,只能如实告知。 司马玉龙双手负在身后,站在那里,背影宽厚且挺拔,黑色的瞳孔如同一汪幽静的深潭,冷得可怕,全身都散发出冰冷的寒意,周围的气温似乎都能因为他低了几分。让旁人说句话都不敢,带着十足的威慑感。 沈让还跪在地上。 沈晚晚第一次见司马玉龙这样,似乎比昨日喝了药后,还恐怖,也有些害怕的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陆绎见沈晚晚有些害怕,乖巧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沈让,道:“沈副将,你说沈家军只认虎符,却还是有副将投靠“沈巍”,如今,国主亲自来请你们,你们却不愿跟国主回京,是究竟是何用意?” 陆绎的话表面在指责沈让,却点了一下沈让,沈让连忙道:“国主,既然没有虎符,我沈家军也不会支持任何一方,我会同几个副将商量,一切按照军令处置,绝不会再有下次。” 司马玉龙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沂州城的情况本王明白,也能理解你们。但,你既然说只认虎符,那就应该坚持。虎符本王会再派人寻找的。” “是,臣谢国主隆恩。” 沈让跪在地上,恭敬行礼。 司马玉龙抬眸看向天,道:“天色不早了,陆绎,走吧!” “是。” 三人即将离开,沈让叫住了沈晚晚。 “晚丫头。” 沈晚晚回头,礼貌道:“沈让叔叔。” 沈让慈爱的看着她,道:“今后若有事,就来找我。” 沈晚晚点了点头,浅浅笑了笑,将手里的东西给了沈让,道谢然后向司马玉龙两人的身影追去了。 沈让打开沈晚晚给的荷包,里面竟然有上万两银票,沈让眼眶不禁红透。 沈义城去世后,沈家军就没有了军饷,日子过得拮据不堪,他变卖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有那两个副将的接济,这才勉强让沈家军吃饱饭。沈晚晚的这些银钱,却是雪中送炭啊!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公子。” 司马玉龙想着沈家军的事,不知不觉走了一路,直到陆绎喊他,才晃神过来,顺着陆绎的眼神望去,只见沈晚晚站在馄饨铺前,目光灼灼。 司马玉龙勾了勾唇,唇角露出一抹弧度,走上前,懒洋洋道:“老板,来三碗馄饨。” 说着,就和陆绎坐在了桌子前。 沈晚晚看着两人,笑容满面,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 司马玉龙一身黄色祥云锦服,腰间带着白珏祥云玉佩,旁边的沈晚晚穿着小厮的衣服,一步之遥跟着一身玄色暗纹锦袍的陆绎。 沈晚晚跟在身后,一蹦一跳,心情似乎极好。 街边 从马车里下来一个男子,男子一身靛蓝色暗纹锦缎衣袍,头上却带着木簪,与那衣服有些格格不入。 男子从马车下来之后,又转头伸手,马车里一身穿淡紫色罗裙的女子走了下来,女子面容清秀,身材匀称,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两人在马车前交谈了一会儿,女子又上车离开了。 沈晚晚三人恰巧归来,见姜也正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沈晚晚古灵精怪地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冷不丁地拍了一下姜也的肩膀,笑嘻嘻地说:“人都跑没影儿啦!别看啦!” “呀!” 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吓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就看到沈晚晚站在自己身后,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再往她身后一瞧,司马玉龙和陆绎也都在呢,一个个都抿着嘴偷笑。 “你这小丫头,要吓死人啊!” 姜也没好气地白了沈晚晚一眼。 沈晚晚看着远去的马车,面色严肃道:“姜大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锦衣卫督使在这里,快说,这是哪家的女子!你若不说,就把你抓进大牢去!关个十年八年的,让你见不到她!” 姜也抿了抿唇,抬手打了一下沈晚晚的头,道:“仗着认识陆绎,在这里狐假虎威,最先抓的就是你了。” 沈晚晚摸着被打的头,努嘴道:“才不会呢!陆大哥才不会抓住进去。” 陆绎打趣沈晚晚道:“你若想去锦衣卫大牢坐坐,我也可以带你去。” 沈晚晚猛的摇头,拒绝道:“不去,不去,打死都不去。” 司马玉龙爽朗的笑了笑,看向姜也,似笑非笑道:“不知姜兄看上的是哪家女子?” 只见那三人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姜也不禁轻咳一声,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略带几分羞涩地道:“嗯……是当地郑员外家的千金小姐。” 听到“郑”这个姓氏,众人心中皆是一动。 沈晚晚美眸微转,眼中瞬间漾起丝丝笑意,娇声问道:“可是,那日我得见的郑姐姐吗?” 姜也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此时,陆绎嘴角也扬起一道好看的弧线,半开玩笑地说道:“如此说来,姜兄怕是要比我们早一步步入婚姻殿堂啦!” 这话一出,姜也的脸色愈发通红起来,显得极为窘迫和不好意思。他匆忙移开视线,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连忙岔开话题道:“你们用过晚膳了么?若还未吃,我这便下厨准备一番。” 沈晚晚闻言,笑得越发甜美动人,她俏皮地眨眨眼,扭头看向司马玉龙等三人后,如一只欢快的小鹿般率先奔进了院子里。 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句清脆悦耳的回应:“我们已经用过啦。”说话之人正是司马玉龙,此刻他的嘴角同样蔓延着温暖而愉悦的笑容。 一旁的陆绎亦是面带微笑,伸出右手亲昵地搭在姜也的肩膀上,与他一同迈步走进了院子。 第67章 欲买桂花同载酒 月光如银,照亮古色古香的院子。 “砰砰砰!” 司马玉龙的房间被敲响。 “陆大哥。” 陆绎率先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转头道:“公子。” 听到声音的。司马玉龙也走了过来。 陆绎转头道:“公子,我先回房了。” 沈晚晚连忙拉住陆绎,道:“陆大哥,你去哪里?我是来找你的。” 陆绎看了眼司马玉龙,有些困惑道:“找我?” 沈晚晚拉住陆绎的手,就往屋里走,司马玉龙低头看了眼沈晚晚的手,微微蹙了蹙剑眉。 沈晚晚拉着陆绎坐在桌前,又拿起旁边的纸笔,递了过去。 陆绎有些不明白沈晚晚的意思。 “晚晚,你这是?” 沈晚晚将笔递了过去,在旁边研墨,笑盈盈道:“陆大哥,我哥哥特别喜欢你,你知道的,你给我哥哥这几个字吧!他若是知道你给他写了字,一定很开心。” 陆绎微微愣了一下。 沈晚晚抿了抿唇,以为陆绎不愿意写,又说道:“我哥哥本来想进锦衣卫的,但我父亲不许,他这才进了军中。若我哥哥当了锦衣卫,或许也不会…陆大哥,你就帮我写几句话吧!” 陆绎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司马玉龙,抬眸看向沈晚晚道:“写什么?” “额,都可以。写你名字也可以,陆大哥,你知道,我也很喜欢锦衣卫的,就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 沈晚晚托着下巴,努了努嘴。 陆绎手里拿着笔,低头垂眸想了想,提笔低头写字。 没一会儿,陆绎就将写好的纸递给了沈晚晚。沈晚晚看了眼,拿着纸就跑了出去。 舍则潜辟,用则扩张。立必端正,处必廉方。雍阏风邪,雾露是抗。奉上蔽下,不失其常。 这是他父亲最喜欢的一句话。 他也很喜欢。 不用它的时候,就潜藏躲避。使用它的时候,就趁设伸张。立着时必定正直,处事时必定廉洁方正。堵塞风邪,抵抗雾露。侍奉上面,遮蔽下面,不会失去其常度。 陆绎起身与司马玉龙相视一眼,也跟着沈晚晚走了出去。 夜里,天稍微亮了,冷清清的明月挂在天空,寒风吹过,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姜也换了一身素白色衣服,蹲坐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看着火盆里的火,拿起手里的酒瓶猛的灌了几口。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姜也喝了一口酒,喃喃自语道。 沈晚晚跑过来,看着姜也,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缓缓走了过去。 察觉到身后有人,姜也回眸就看到沈晚晚站在身后。 “晚晚。” 沈晚晚上前,将纸递给了姜也。姜也放下酒瓶,接过纸。 沈晚晚看着那盆里的火,声音凄冷道:“姜大哥,我,是不是,不是一个好妹妹?” 姜也不明所以,抬眸看向他。 沈晚晚跪坐在地上,将陆绎写的那张纸放进火里,大火很快吞噬了那张纸,消失殆尽。 “我都不记得哥哥的样貌了。只记得他想成为一名锦衣卫,记得他不能吃花生,其他,我好像都不记得了。” 姜也知道她难过,抬手在沈晚晚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其实,仔细想想,他与哥哥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但我却没有认出,我是不是很蠢?” 姜也心疼的看了眼旁边的人,少女年纪不大,眉眼间却满是愁苦,瘦弱的身体显得更加单薄,有些不忍的唤了句。 “晚晚~” 沈晚晚看着盆中的灰烬,还在说。 “我想杀了他,但看到他那与哥哥相似的容貌,我下不去手,我又一直都在心存侥幸,想着他真的是我的哥哥,他待我也很好,只要是我提出来,都会满足我。让我越来越觉得,他就是哥哥。姜大哥,我……哥哥是不是怪我,怪我没有替他报仇?没有认出他来?” 少女眼眶满是泪水,抬眸看向他的瞬间,一滴泪从眼眶流下,凄苦又可怜。 姜也把女子拥进怀里,紧紧抱住,带着些沙哑的声音道:“不会的,不会的。他最疼你了,不会怪你的。” 司马玉龙和陆绎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眼中也是无限的伤感。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沈晚晚还窝在温暖的被子里,就被司马玉龙拉起来,坐上了马车。 “晚晚,醒一醒,醒一醒。” 司马玉龙将怀里的人摇醒,沈晚晚微微睁开眼,就看到,东方泛白,晨曦微露,晨曦穿过重重云霞而来,映照着翻滚的晨雾,四周的景物轮廓渐渐清晰起来。露珠在草尖上闪耀着光芒,树木碧绿如新,清香幽幽鸟鸣声阵阵传来,婉转动听,令人心旷神怡。 沈晚晚被眼前美景惊叹,旭日东升,一轮旭日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耀目的光辉倾西而下,灿烂的朝霞,铺满遥远的天际,苍茫大地被映照得一片明亮。 “哇!” 沈晚晚开心的站起来,两人坐在山顶上,司马玉龙怕她摔倒,连忙起身扶她。 “小心点儿。” “哇!司大哥,好漂亮啊!” 她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冬日里的阳光,明亮而温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更似藏了漫天星辰般璀璨夺目,只看一眼,便叫人沉沦在其中。让他忍不住为之侧目。只听她轻启红唇,声音愉悦地道:“司大哥!你看那边!” 司马玉龙看着少女脸上的笑容,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满眼含笑。 这边 姜也坐在桌前,面色有些愁苦,看了一眼旁边的陆绎,问道:“司兄带晚晚去哪里了?” 陆绎正坐桌前细嚼慢咽吃着早膳道:“不知道。” “他们什么时候去的?” “不知道。” “他们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 “不是,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怕国主出事?” “不怕。” “你,若晚晚出事了怎么办?” 陆绎实在是听不下去,说了一句。“公子又不会吃了她,你担心什么。” 姜也蹙眉道:“这怎么能不担心呢!晚晚最近总是缠着司兄,万一他们俩……这,司兄……” 陆绎放下碗筷,起身离开了。 “哎,我话还没说完呢!” 独留姜也一人在桌前凌乱。 姜也担心的两个人相处的确是其乐融融。司马玉龙早上带着沈晚晚看日出,然后带着她去了旁边的村落吃饭,又带她去村落旁边的桃林,正值桃花盛开,飘香十里。 满山满坡的桃花,正是盛开的时候。簇簇一簇簇,如云似锦,风吹过,粉色的花瓣如一场花雨。前面有条小溪,潺潺流水上浮满了粉色的花瓣,美得让人恍惚。 沈晚晚坐在溪边光着脚丫,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脚偶尔还沾着水,手里拿着一束彩色的小花,一身淡粉色的衣裙,与桃林的颜色相交呼应。 司马玉龙用桃花编了一个头上的花圈,小心翼翼走过去,轻轻的戴在了沈晚晚的头上。 沈晚晚感受到头上有东西,回眸就看到司马玉龙站在身后,笑盈盈的看着她,眼眸温柔似水。 低下头,看着水里自己头上多了一个东西,沈晚晚的心情更好了。 “司大哥,你刚刚去给我编花啦!真好看。” “喜欢么?” “嗯,喜欢。” 午后的夕阳拨开了云雾,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桃花的芬芳,炊烟袅袅升起,抚慰人心的烟火气,令人不由得放松了神经。 沈晚晚和司马玉龙躺在草地上,沐浴着暖和的阳光,阳光打在沈晚晚的脸上,白皙又温柔。司马玉龙转头看向沈晚晚,轻声问道:“晚晚,随我回京吧!” 沈晚晚转头看向男子,男子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轮廓分明,眉眼间尽是温柔。 “好。” 司马玉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弧度,侧脸看去,身子微微靠前,吻上沈晚晚那抹红唇,一阵风吹过,散落满地花瓣。 桃花满地飘红玉,春至人间花弄色。 和风正暖,晚霞把芦苇荡染上了淡淡的紫,归巢的鸟从天空掠过,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司马玉龙背着沈晚晚,她的脚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司大哥。” “嗯。” “京都好玩么?” “好玩。到时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天黑之后,白天还秋阳灿烂的天气突然变了天,滚滚惊雷之后,大雨就落了下来,里啪啦打在树叶上,让心莫名有一种莫名的心烦。 沈晚晚坐在山洞里,看着外面的大雨,心里有埋怨。 这大雨,扰了她今日的好心情。 第68章 白首不分离 “晚晚。” 沈晚晚转头看着来人,脸上瞬时就换了灿烂的笑容,起身迎了过去。 “司大哥。” 身着右款淡蓝圆领长袍,身材修长,腰间佩戴着一块纯白无瑕的玉佩。面若灌玉,风姿出众。隽雅俊秀的脸,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司马玉龙眼眸温柔将人拥进怀里,转身将沈晚晚的眼睛盖住,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嗯?什么?” 沈晚晚心里困惑不已。也不知道他又在卖什么关子! 司马玉龙带着沈晚晚走进山洞。沈晚晚被蒙住眼睛,鼻间涌来司马玉龙身上的龙涎香味,感觉甜腻又温暖。 “司大哥,到了么?” “到了。” 司马玉龙放下手,沈晚晚慢慢睁开眼睛。 红烛喜账,大红的颜色闪的沈晚晚睁不开眼。 沈晚晚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司马玉龙转身将床上的衣服递过来,道:“晚晚,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等她换好衣服,司马玉龙也换上了那大红色的喜服。 司马玉龙穿着一身大红直坠婚服,腰间金色蛛丝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露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邪性,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身旁的女子,穿着一袭流光溢彩的嫁衣,品红色双孔雀绣云璨珞霞被,裙尾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金丝缝边,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巧致的身材;红唇皓齿,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动人的妖媚;慢步行走间,摇曳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好似涌动无边血色,华贵且娇媚。 “晚晚。” 沈晚晚红着脸颊,有些娇羞轻声唤了句。 “司大哥。” 司马玉龙嘴角含笑,拉起沈晚晚的手,走到有红烛桌子的正前方。 低头认真的看着沈晚晚,道:“今日,没有媒人、没有亲友、没有世俗礼仪,晚晚,你可以愿嫁予我?从今往后,山川辽阔,人间星河,携手白首,永不相负。” 沈晚晚抬眸看向男子,男子样貌出众,眉眼满是温柔,眼神有些期待的看着她。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司马玉龙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将一旁的红色盖头盖在她的头上,拉着她跪在地上,郑重其事道:“ 天地请听,我司马玉龙钦慕沈晚晚已久,今日娶她为妻,福祸共栖,终老一生,永不分离。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沈晚晚跪在地上,也道:“ 天地请听,我沈晚晚愿嫁予司马玉龙为妻,托付终身,绵延子嗣,终老一生,永不分离。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两人三拜,天地为证,结为夫妇,两心相悦,不渝不弃。 司马玉龙将人扶到床上,用如意称将盖头掀起来,又递了合衾酒。 天地作为见证,他们拜过天地,屋内的红烛映照着两人的背影,光线迷乱而璀璨,两人好像有了平时看不到的独特韵味。 红纱帐悬挂在床上方,湖蓝色的蜡烛散发着清新的香气,整个洞房被装点得如梦似幻。烛光映衬下,床上铺满了绣花的红绸被褥,每一丝细纹都散发着浓郁的朱红色,增添了一份热烈和激情。 嘴里充斥着酒香,沈晚晚感觉这酒太烈,惹的她浑身发热。 司马玉龙低眸看着脸颊微红的女子,俯身低头在沈晚晚嘴边轻轻啄了一下。沈晚晚有些害羞,脸颊更低了。 司马玉龙将人拥进怀里,好一会儿才道:“晚晚,你别怕,如今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不需要再害怕,再做噩梦了。” 沈晚晚抿了抿唇,窝在他的怀里,无声无息,只能用力回抱男子的窄腰。 “屏风后面是热汤,刚刚淋了雨,先去沐浴吧!小心着凉。我去准备些晚膳。” 司马玉龙松开沈晚晚,温柔的看向他。 经历了这么多,沈晚晚自然也明白这些事情,却没想到司马玉龙并未这样做,心里虽然有些不解,但也听话的点了点头。起身走向了屏风后面。 泡在热汤里,沈晚晚看着水面的花瓣,呆愣着出神。不知心里是紧张还是害怕,面色潮红,嘟着嘴,似乎有些不开心。直到一只大手抚上她嗯肩膀,沈晚晚才反应过来。 “嗯?” 被吓到,沈晚晚连忙转头,就看到已经将衣裳褪下和她泡在热汤里面的司马玉龙。 “司,司大哥!你,你怎么在这里?” 沈晚晚下意识连忙挡住了胸口的风景,身子直直往后退。 不知是不是因为热汤的热气熏,司马玉龙面色有些潮红,看着脸颊红透的沈晚晚,嘴角自觉上扬。 “吓到你了?” 沈晚晚后退,没有说话,似乎有些害怕,眼神下垂,不敢看他。 司马玉龙上前,沈晚晚后退,他大手一挥,就将女子拥进了怀里。 “司,司大哥。” 低头在女子嘴边啄了下,声音沙哑道:“还这么叫?该改称呼了。夫人。” 沈晚晚抬眸看向他,他的眼神深邃黝黑,犹如黑暗里的繁星,闪耀又给人暖暖的感觉。 “夫,夫君。” 沈晚晚试探的说了一句。 司马玉龙嘴角的笑容却是更深了。两人紧紧拥进怀里,低头就吻了下去。 洞外的大雨噼里啪啦的下着,犹如秋日的一场狂欢,一夜之间,一会儿是瓢泼般的大雨,一会儿又是绵绵密密地,像是细绒,持续不断的小雨,滴沥滴沥,搭啦搭啦,雨还在下,一阵密一阵疏,一场空白。 燕国 燕子谨坐在窗前,看着雨夜的大雨,不禁想起那个明媚的女子,喃喃细语道:“也不知晚晚睡了没有?” 冷桦走进来,恭敬道“主子,燕国主听闻你回来,派了身边的文公公来接您。” 燕子谨点了点头,道:“现在到哪里了?” “约摸一个时辰,就到了。” 燕子谨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不明所以的笑容道:“那就,好好迎接我的老朋友吧!” 第二日,阳光灿烂,一抹阳光射进山洞,刺眼的亮光照射在沈晚晚的脸上,又热又温暖。感受灼热的目光,沈晚晚终于忍不住睁开了。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男子,他的脸部线条完美至极,硬朗中透着温润,如玉般的笑意在他的眉梢洋溢,明亮晨光下,更映得他瞳若点漆,愈发显得晶亮莹润。乌黑深邃的眼眸氤氲着岁月静好的清欢。 在女子的注视下,额发轻掠,他不动声色地牵过女孩的手,十指相扣。 感受到触碰,沈晚晚才反应过来,脸上满是害羞,瞬间就抹了一层红纱。 “醒了?” “嗯。” 男子声音磁性又温柔,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司……” “嗯?” 在司马玉龙的注视下,沈晚晚才开口道:“夫君。” 司马玉龙嘴角上扬,低头在沈晚晚嘴角落下重重一吻。 沈晚晚本来想说什么,都被他的热吻堵了回去。 喘息间,他松开她,哑着嗓子道:“乖,还疼么?” 沈晚晚人还没晃过神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司马玉龙嘴角溢上一层笑容,将被子又覆在了两人身上。 昨日忙了一夜,天光亮才睡,这才醒,又被做了翻运动,沈晚晚最后实在是没有力气,任由他清理着身体,然后在水里又来了几个水花。不知不觉,两人闹着闹着竟然到了午时。 司马玉龙抱着人从热汤出来,就看到了不远处门口的食盒,帮沈晚晚穿好衣服,两人就开始用膳。 沈晚晚实在是没有力气,嗓子也喊哑了,任由司马玉龙伺候喂饭。 两人休息了一会,司马玉龙就带着沈晚晚在外面玩了一圈。 “砰砰砰” “来了,来了。” 姜也听到敲门声,快速去开门。 只见司马玉龙背着沈晚晚站在门口。 “你们回来了!” 司马玉龙背着沈晚晚进了院子,就径直回了房间。 陆绎站在院子外面,一口咬着着苹果,咔咔作响。 姜也站在陆绎身旁,疑惑道:“你,就不好奇,司兄带晚晚去了哪里?” “不好奇。” “他们俩,一出门就是三天,整整三天,这三天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就不想知道?” 咔嚓 清脆的咬苹果声,回应他。 “不想。” 姜也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有些生气。“我说你!” “陆绎!” 姜也刚想说什么,屋内司马玉龙的声音传来,陆绎赶紧将手里的苹果递给姜也,就向房间走去。 姜也好奇的看着房间,低头咬了一口苹果。 第69章 燕国 大雨滂沱的夜晚,一个黑色的身影走进院子。 来人恭敬的跪在地上道:“奴才文博参见七皇子。” 燕子谨坐在屋里,看着桌子上的来信,并不理男子,也不着急让人起来。信是凉城来的,沈家军有两个将军突然要退出,高家的人正在查原因。 跪着的人,终于忍不住又说了一句道:“奴才文博参见七皇子殿下。” 燕子谨依旧没有搭理下面的人,抬手拿起笔回信。然后递给了身后的冷枫。冷枫接过信,快步走了出去。 燕子谨这才看下面跪着的人,见那人跪着的身体正在发抖,勾唇道:“怎么?文公公身体这么差?这才跪多久,就不行了?” 文博身体还是颤颤巍巍的,声音却还是恭敬道:“奴才上了年纪,又受国主旨意,一路风尘仆仆赶来,身体有些疲惫,还请七皇子见谅。” 说着见谅,声音中却没有丝毫的慌乱,说话依旧稳定,果然是在燕国主身边伺候过得。 “拿我父王来压我?”燕子谨眼神有些凶狠,声音也冷了几分。 “奴才不敢。” “不敢?文公公真是惯会狗仗人势啊!”燕子谨眼神紧紧盯着他,眼中满是恨意。 当年他还小的时候,在那个妃子身下养着,时常受虐待,这个文公公明明知道,却并未告诉燕国主。后来,入了冷宫,他实在是受不了冷宫的环境跑出来,想要求见燕国主。也是这个文博说什么都不让他进去,让他在外面整整跪了一夜。后来他才知道,那日,燕国主宠幸了新入宫的宫女。 这些事情,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啊!一点都不敢忘。 “七皇子是人中龙凤,精明强干,非池中之物,他日定有一番作为。” 文公公还跪在地上,话语间依旧恭敬。 燕子谨知道他在宫中待了一辈子,早就是个人精了,嘴角露出一抹讥笑,眼睛半眯着,道:“父王,如今在忙什么?” “国主最近宠幸了一名女子。是三皇子送来的。” 燕子谨顿了顿,脸上笼上一层阴云,嘴角挂着 嘲讽的笑。 “还真是我的好父王啊!冷桦,明日一早,进王城。”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燕子谨待在楚国五年,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楚国三座城池,如今已经成为燕国的神话,说他架海擎天,才貌双全,说他逸群之才,足智多谋,说他顶天立地,奋矜之容。整个燕国上下,上到文武百官,下到平民百姓,无一不对他赞扬有加。甚至有人将他的事迹,写成了书,在燕国各地流传。 燕国王宫 “儿臣参见父王,父王万福金安。” 燕子谨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质优雅,气度逼人。跪在地上,后背却挺的很直,显得英挺和高贵。 为首的老者头发花白,一身玄色金边龙纹袍,头戴金龙墨玉王冠,眼底有些乌青,眼睛却炯炯有神。 “起来吧!” “谢父王。” “我儿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楚国三城,一路辛苦了,父王今晚为你举行庆功宴。” 燕子谨眼神平静,恭敬道:“谢父王。” “七弟高世之才,果真能力出众。” 燕子谨转头看向那个说话的男子,男子同样一身玄色窄袖蟒袍,眼睫如鸦羽,根根分明。眸色似点漆,眼皮薄得能看到血丝,缀着颗淡淡的妖痣。嘴唇颜色淡淡的,扯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 腰间白玉腰带上却挂着很多精美玉珏,身子晃动时,都可以听到玉珏的叮当作响。 燕子谨面无表情道:“多谢三皇兄夸奖。” 男子轻哼一声,并未做声。 此时另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年纪比刚刚男子较小,道:“七弟能力出众,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三哥恐怕有些嫉妒吧!” 那男子立即反驳道:“嫉妒,谁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父王三请四请,还都不愿意回来,谁知是什么心思?” 就在此时高丞相恭敬的跪在地上,随即道:“老臣高万,有本启奏。” “嗯。说。”燕国主点了点头。 高万跪在地上,恭敬道:“七皇子如今占了楚国沂州却并未表明身份,还请国主同意出兵,灭了楚国三城沂州,震我大燕之国威,展我大燕之风采。” 燕子谨慢慢扭过头,看着地上的男人,眼眸幽深。 燕国主微微收颌,看向台下的众人。又看向燕子谨道:“老七,你怎么看?” 燕子谨被点到,恭敬道:“儿臣以为不妥,儿臣身份并未暴露,但楚国已有防范,恐怕不好明目张胆带兵前往。若司马玉龙知晓身份,恐怕会引起两国战争。不如趁现在还无人知晓我的身份,稳固沂州三城。” “七弟怕什么,听说你不是拿下了沈义城的三十万沈家军,有沈家军在手,还怕区区司马玉龙?还是七弟想自己占城为王,拥兵自重呢?” 三皇子燕宁昌拱火,眼中满是不屑和鄙夷。 燕子谨连忙跪了下去,道:“父王明鉴,儿臣并无二心。” 五皇子燕宁盛开口道:“父王,此事乃七弟之功,但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七弟向来又懂事,最听父王的话。此事,还是父王拿主意才是。” 燕国主点头,思虑道:“起来吧!那沈家十万大军还未有踪迹,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找到虎符,为我燕国所用。” “是。” “对了,听闻高丞相之子高铭阳故去,高丞相节哀顺变啊!” 高万匍匐跪在地上,恭敬道:“老臣多谢国主惦念。” 燕国主抬手揉了揉眉间,道:“文博,你派人送些东西给高丞相。” “是,遵旨。” “若无事,就退朝吧!本王乏了。” “是,恭送国主,国主万福金安。” 众人跪拜,这简单的早朝就这样结束了。 待燕国主离开,文武百官也散了场。 “七弟。” 燕子谨回头,就看到燕宁昌站在那里喊他。 抿了抿唇,还是上前恭敬行礼道:“三皇兄。” 燕宁昌斜睨的看着他,忽然轻嗤一声,声音满是鄙夷道:“一个贱婢生的野种,也有脸管我叫皇兄?什么东西?你配么?” 燕子谨垂眸不语,双手紧握宽大的衣袖盖住了手上的动作。 见他不说话,燕宁昌以为他还和小时候一样懦弱,更放肆的上前道:“我还以为你变了,看来还是这副狗样子,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就让人讨厌。听说楚国主仁心仁德,楚国的三座城池不会就是你这样卖惨得来吧!” 就在此时,五皇子燕宁盛走过来道:“三皇兄,听说沈家有一女,说不定是七弟用了什么计谋,也未可知啊!你可不要平白陷构了七弟。” 燕子谨眸中闪过一抹黑色涌动着。 燕宁昌眼眸明亮道:“哦?沈义城还有一个女儿?那七弟你该献给父王才是?” 燕宁昌看着这个弟弟心里更加厌恶,若没有他,等那个老头子一死,他就是新的燕国主了,偏偏这时候传来还有一个七皇子,还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楚国三座城池,他好不容易扫清障碍,却不想给别人做了嫁衣,这怎么能让他不气?怎么能让他心甘情愿将到手的东西送出去呢!他一定也要让这个野种,死无葬身之地。 燕宁昌的眼神越发寒冷,燕子谨也缓缓抬头,不甘示弱的看了过去,他嘴角带笑,周身却都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嗜血狠戾气息。随即道:“三皇兄还是照顾好自己吧!你送的人,可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小命。” 这让燕宁昌不禁浑身发冷,他没想到小时候那个懦弱无能,跪在地上求他给点吃的弟弟,竟然也有今日。 “三皇子殿下。” 两人之间诡异的氛围被高万打破。 燕子谨瞥了眼燕宁昌,眼神冰冷,似乎在看死人一样,然后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三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 燕宁昌还没有从那眼神中反应过来,思绪就被高万打断了,面色有些不悦。 “什么事?” “哦,是今晚的庆功宴,国主说……” 燕宁昌听着高万的话,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腰间环佩的玉珏少了一个。 走起路来,依然叮当作响。 华灯初上,繁星点点,繁华盛世。名流富贵汇聚一堂,豪宴盛宴,欢声笑语,庆贺声不绝于耳。 酒桌前,舞者翩翩起舞,热情洋溢。侍女们身穿华美纱,频频斟满金杯,琼浆玉液,千字佳酿早已满溢。酒意盈盈,如梦如醉。 在静夜里,隐约传来远处的夜曲。魏峨的城墙在夜幕下似乎更加庄严,干盏明灯将整个城市映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宫女们手持灯笼,沿着宫道轻步而行。人们被美丽的夜景吸引,品味这个宛如仙境的夜晚。丰盛的宴席摆在面前,坐在花丛中,享受着绝美的夜色。金杯中的美酒,伴着醉人的月光,令人陶醉不已。 有才情的士子高声吟咏,倾吐心底的雅趣,谁能不被激发出诗意,当然,自罚三杯美酒。 燕子谨一身墨玉金边锦袍,坐在旁边,看着众人享乐嬉闹。又扫了眼主位上的男子,眼中满是讥讽与鄙夷。 真真是他的好父王,年过半百,怀里抱着的少女似乎比他还小,年纪似乎与沈晚晚差不多。想起那个女子,抬起酒杯,杯中酒似乎更加香醇了。 “七皇子殿下。” 一名女子偷偷看了燕子谨许久,他身姿挺拔如青松,剑眉冷眸,薄唇仿佛手底下摩着的桃红丝线。正是她喜欢的类型。 燕子谨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放下手里的酒杯。冷冷道:“滚!” 女子被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头上的珠钗都不动了。 “啧!七弟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啊!” 燕宁昌端着酒杯,走过来讥讽着。 燕子谨也不理他。 “老七也不小了,该娶妻纳妾了。” 主位的燕国主时刻关注着两个儿子,在他看来,能者居之,这个位子也不是那么好坐的,兄弟之间的斗争他也知道,当年他也是这样登上皇位的,获得无上的权利,自然也要承受一般人承受不了的。 燕子谨起身,恭敬道:“儿臣还没有这个打算,多谢父王关心。” “是么?我怎么听说,你对那沈义城的女儿宠爱有加?” 燕国主还未说话,燕宁昌就率先开口,漫不经意的睥睨着他。 燕子谨眼神扫了一下他,冷冷道:“并无此事。儿臣已纳了丞相女儿为妾。” “是么?丞相。”燕国主搂着身边的年轻,眼神锋利的看着众人。 丞相高万上前恭敬道:“确实如此,老臣女儿入了七皇子府,如今已有身孕。” “丞相大人还真是厉害,不声不响就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七弟,你是觉得这七弟将来能坐上这个位置么?” 燕宁盛嘴角带着讥诮,晦暗不明的看着他。 高万立即跪了下去,惶恐不安道:“老臣不敢,老臣不敢。是老臣的女儿私自跑出,此次回来,老臣才知晓此事的,臣教女无方,臣有愧,还请国主降罪。” 燕国主半眯着眼睛,眼神中透露着一丝阴鸷。 “来,国主,再喝一杯吧!” 冰冷的气氛被女子娇媚的声音打破,燕国主半眯着眼睛张口喝了下去,满脸的享受,与刚刚的样子完全不同。 “来吧!木已成舟,就这样吧!” 燕国主搂着少女,不紧不慢的说着。 “是。多谢国主。” 第70章 背上的图 沈晚晚醒来,看到熟悉的房间,微微愣神,换了衣服走了出去。 凉亭里,司马玉龙,陆绎和姜也三人面色凝重。 司马玉龙率先开口。“如今要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燕子谨的身份,否则,无法光明正大的将沂州三城收回。” 陆绎淡淡道:“我派人查了他,没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证据。” 姜也有些失落。“这,没有证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陆绎看了眼司马玉龙道:“最为简便之法,便是将沈家视作造反论处,然沈家历经百年之声誉恐将尽毁,且亦会牵连晚晚。” 司马玉龙眉头紧锁,声音严肃手中的折扇也放在了桌子上。严肃道:“燕子谨顶着沈巍的身份围城,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无法同燕国和平谈判,否则就只能开战。若,两国开战,受苦的就是百姓。若非不得已,本王,不愿开战。” 姜也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腰间的玉佩发生碰撞,叮当作响。只听他义愤填膺的说:“这个燕子谨,真是无耻。顶着沈兄的身份,四处做坏事还害得沈家落得谋反叛国的罪名。” 他是真的为沈巍,为沈家鸣不平,沈家三代驻守边疆,鞠躬尽瘁,劳苦功高,如今却背上这谋反的罪名,真是苍天无眼啊! 司马玉龙顺着那玉佩声音看去,猛得起身,走上前道:“姜兄,你这玉佩……” 姜也低头,看向腰间的玉佩,垂眸道:“哦,这个玉佩就是半个。” “晚晚~” 陆绎率先看到她,先发出了声音。沈晚晚今日穿着鹅黄海棠翠玉罗裙,简单的蝴蝶玉簪螺髻,显得整个人格外灵动活泼。 沈晚晚好奇的看着三人,道:“你们在聊什么?好像很严肃?” 司马玉龙起身上,满眼温柔,抬手摸了摸沈晚晚的秀发,嘴角带着笑意道:“醒了。饿不饿?” 沈晚晚点了点头,道:“嗯,有一点。” 司马玉龙拉起沈晚晚的手,走到桌前,拿了一块糕点递了过去。 “先吃一点,垫垫肚子,我已经派人去买了。” 姜也与陆绎相视,姜也的眼中满是疑惑。陆绎没有说话,表情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沈晚晚接过糕点,顺势拿起司马玉龙刚刚喝过的杯子就用。 司马玉龙则一脸爱意宠溺的看着她。 姜也在旁边看着两人的气氛,终于忍不住,问道:“晚晚,你,和司兄这三日都去哪里了?” 沈晚晚嘴里吃着糕点,头也没抬道:“出去玩了。” “去哪里玩了?” 沈晚晚吃着糕点不说话。 司马玉龙又看了眼姜也腰间的玉佩,道:“姜兄,你能把那玉佩借我看看么?” 姜也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将玉佩摘下来,递给了司马玉龙。 沈晚晚瞥了眼,道:“这玉佩上的图案,好眼熟啊!” 司马玉龙凝视着沈晚晚,眼眸深处仿佛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而当他再次瞥见她那娇俏可爱的模样时,心中不禁涌起绵绵情意。 姜也扬起眼眸,凝视着两人,只觉得他们眼中的爱意宛如春水般潺潺流淌,仿佛要满溢而出。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充满好奇地审视着他们。 “你们俩……” 陆绎心领神会,迅速将人拉走。 “我……” 姜也嘴巴微张,眼神中满是不满,狠狠地瞪着捂住自己嘴巴的人。又是这一招! “司大哥,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呀!” 沈晚晚抬起眼眸,宛如星辰般璀璨的目光投向身旁的男子,满心好奇地询问道。 司马玉龙坐在沈晚晚旁边,温柔的摸了摸她如墨的长发,嘴角挂着笑。 “在说燕子谨的事。” 沈晚晚抬眸,好奇的看向他。司马玉龙抬手盖住沈晚晚的眼睛,还未她反应,温和道:“你不必担忧,这是我该承担的事。” “可是……” “晚晚,走吧!该用膳了。” 沈晚晚垂眸,乖巧的点了点头。 夜里,沈晚晚正在沐浴,听到推门的声音,连忙起身穿上衣服出来,看到来人,轻声唤道:“司大哥。” 司聿安瞥了眼沈晚晚那滴水的发间,将人拉到镜前,拿起一旁的手帕为她擦干头发。沈晚晚看着镜子里的人,嘴角不禁上扬,转头双手环住了司马玉龙的腰,司马玉龙低头看着撒娇的女子,眼中满是爱意,想起白日的事,低头道:“晚晚,我还没有洗呢!” 沈晚晚听到脸不禁微红,垂眸道:“我,我让陆大哥来拿水。”说着起身就要出去。 司马玉龙见沈晚晚欲转身离去,心中一急,赶忙伸手紧紧地拉住了她。他用力一带,便将沈晚晚整个人拥入怀中,紧接着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吻在了她那如樱桃般娇艳欲滴的嘴唇之上。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直到司马玉龙缓缓松开双唇,轻声说道:“你,只需好好侍奉我即可。” 此时的司马玉龙正惬意地坐在宽敞的浴盆之中,而沈晚晚则站在他身后。只见她那一双白皙娇嫩的小手轻轻握着一块柔软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司马玉龙宽阔坚实的后背。或许是因为这亲密的接触让她感到羞涩,她那原本白皙如雪的脸颊此刻竟泛起了一丝丝淡淡的红晕,宛如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娇羞动人。 司马玉龙微微侧过头,目光随意地瞥向沈晚晚,轻声吩咐道:“晚晚,给我加点热水吧。”听到这话,沈晚晚先是一愣,随后回过神来,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水壶,小心地往浴盆里倒入了一些热水。然而,司马玉龙似乎并不满意水温,又开口说道:“再加点。”于是,沈晚晚顺从地再次提起水壶,继续往浴盆里添加热水。 司马玉龙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害羞的女子,眼中满是温柔和笑意。他看到沈晚晚那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有那始终不敢抬头与自己对视的羞涩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爱之情。终于,他忍不住再次开口逗弄起沈晚晚来:“晚晚啊,这水还是有点凉呢。” 沈晚晚轻咬朱唇,垂首凝视着桶中的水,轻声说道:“水没了,我去取。” 司马玉龙紧紧拉住她的手,用力将她往前一拽,柔声道:“我有一个计,如此便不会冷了。晚晚,可想知道?” 沈晚晚面露好奇之色,如水的眼眸凝视着他。沐浴后的沈晚晚,身着藕粉色齐胸的襦裙,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若隐若现,在热气的烘托下,双颊如熟透的苹果,娇艳欲滴,娇羞无限,风情万种。 司马玉龙稍一用力,便将佳人拉入了浴盆之中。沈晚晚尚未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然没入水中。 沈晚晚浑身湿漉漉的,宛如出水芙蓉,美眸中含着盈盈泪光,转头望向司马玉龙,只见他眸中含笑,如春风般和煦,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轻声问道:“晚晚,可还觉得冷?” 沈晚晚轻轻摇头,朱唇微启,正欲说话,司马玉龙却突然低头,如蜻蜓点水般轻吻了上去。 两人情浓意浓之际,司马玉龙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沈晚晚的后背,隐约之间,一幅神秘的画卷在眼前缓缓展开。 沈晚晚背上的东西,在神仙居时,他就见过,但当时只是一晃而过,并未在意,直到那日在温泉中,他看到了整个图,他却确定沈晚晚的背上确实有东西,但他并未在意。今日看到姜也那半块玉佩,这才想起来,姜也那半块玉佩的图然,也在沈晚晚的背上。 “额……司大哥。”沈晚晚轻启朱唇,声音如黄莺出谷般婉转悦耳,她双颊绯红,娇羞地望着身上的男子——司马玉龙。此刻的司马玉龙正深情款款地凝视着身下的佳人,只见那女子眉如远黛,目若秋水,樱唇不点而红,娇软的模样令他心中爱意满溢。 司马玉龙缓缓低下头,轻柔地吻向沈晚晚的双唇,轻声呢喃道:“乖晚晚,再来一次。”沈晚晚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本就意乱情迷的她更是彻底沉沦其中,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一夜缠绵过后,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房间里。司马玉龙早早便起了身,坐在桌前,仔细回忆着沈晚晚背上的图,并将那些用画笔描绘下来。待画作完成后,他又从怀中掏出了姜也交给他的半块玉佩,放在桌上,然后对着这幅画和玉佩端详了许久,但始终未能看出两者之间究竟存在何种关联。 就在这时,陆绎信步走到了凉亭之中。他一眼便瞧见了正在沉思的司马玉龙,于是快步上前,恭敬地行礼道:“公子。”司马玉龙听到声音,稍稍抬眸,瞥了一眼陆绎,随后伸手指了指桌上的图画和玉佩,说道:“陆绎,你来瞧瞧,你觉得这两个东西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陆绎依言走上前去,先是认真打量了一番那幅画,接着又拿起玉佩细细查看。然而,看了半晌之后,他仍是一脸茫然,摇了摇头问道:“这……这是什么?” 正当两人为此事苦思冥想之际,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传来:“哈,早啊,你们俩这一早在干嘛呢!”原来是姜也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陆绎将玉佩和画递给姜也,姜也正色看去,蹙眉道:“这个,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司马玉龙道:“你看看你的玉佩,再看看这个图。” 姜也反应过来道:“这个玉佩和这个图,又相似之处啊!但这到底是什么?” 两人看向司马玉龙,他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而且我没看出来是什么。” 姜也问道:“这图,哪里来的?看着像地形图,又好像不像,这怎么乱七八糟的?” 司马玉龙清咳了一下道:“晚晚的背上。” 陆绎和姜也两人相视一眼,姜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将东西放下,道:“你们俩,这,这,小夫妻调情的东西,就,不必让我们知道了吧!” 司马玉龙就知道他们想错了,连忙道:“不,是我不小心发现的。当时就觉得有些眼熟,直到昨日,我看到你腰间的玉佩,也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陆绎又看了看图和玉佩,道:“这玉佩似乎是这图的一部分。”随即将玉佩放在图上,果然有一部分重叠在一起。 司马玉龙道:“姜兄,这玉佩沈巍给你时,有没有说什么?” 姜也想了想道:“没有,他当时把东西给我,让我找晚晚,就咽气了。” 三人陷入沉思。 姜也此时问道:“晚晚呢!既然这图在她背上,她肯定知道?” 司马玉龙清咳了一下,道:“还没醒。等她醒了吧!” 昨夜为了那图,折腾一晚上,恐怕要睡到午时了。 果不其然,就在众人正享用午膳之时,沈晚晚悠悠转醒过来。只见她睡眼惺忪地揉搓着双眼,步履蹒跚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姜也等几个人看到她这副迷迷糊糊、尚未完全清醒的样子,忍不住纷纷开口调侃起来:“日上三竿啦,舍得起床了?” 而此时,司马玉龙则迅速起身,动作利落地倒了一杯温水,然后面带微笑地迎向沈晚晚,轻声询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肚子饿啦?我刚去时,你还睡着,就没打扰你。” 沈晚晚接过水杯,咕噜噜地大口喝下,接着便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绵羊般,任由司马玉龙牵着手走到饭桌前坐下。她一双美眸直勾勾地盯着满桌丰盛的美食,却只是用手托着下巴,有气无力地嘟囔着:“好饿啊,” 司马玉龙见状,赶忙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香喷喷的肉块,小心翼翼地送到沈晚晚的嘴边。原本还无精打采的沈晚晚,在看到那块诱人的肉块后,瞬间两眼放光,仿佛一下子被注入了无限活力一般。 坐在一旁的另外三人瞧见这一幕,皆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来。 就这样,大家一边愉快地用餐,一边天南海北地闲聊着。不知怎的,话题忽然间就转到了那幅神秘的画上。只听沈晚晚满脸惊呼出声:“什么?我背上有画?” 第71章 边防图 姜也没好气道:“你自己身上,你不知道?” 沈晚晚蹙了蹙眉道:“我不知道啊!什么时候有的?” 司马玉龙想了想道:“你当真不知你背上的画哪里来的?” 沈晚晚用力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没有啊!我平日里可从来都没有注意到我的背上会有什么东西呀!”一边说着,她一边伸手拉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扭过头去,仔细查看起自己的后背来。 站在一旁的陆绎和姜也听到这话后,两人几乎同时转过头去,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沈晚晚的背上,但很快又收了回来。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司马玉龙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沈晚晚,他的脸色有些凝重,声音低沉地喊道:“晚晚。” 陆绎见状,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气氛,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也许是有人使用了某种特殊的物品或者手段,在你的背上画下了这些图案。通常情况下,如果不是刻意去观察或者遇到特定的条件,是很难发现它们的存在的。” 沈晚晚听了陆绎的话,心中的好奇心愈发强烈起来,她眨巴着大眼睛,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一般情况?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特殊情况才会让这些图案显现出来呢?”紧接着,她猛地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司马玉龙,急切地问道:“司大哥,你又是怎么看到这些图案的呢?为什么我自己却一点都察觉不到?还有啊,我的手上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图案呢?” 说罢,沈晚晚连忙低下头,仔仔细细地审视起自己的双手来,甚至还不时地扯动一下衣袖,想要检查清楚手臂上是否也有同样神秘的图案。 司马玉龙缓缓抬起眼眸,视线落在那三个人身上,只见他们皆是满脸疑惑地盯着自己,他不禁有些窘迫,白皙的耳尖瞬间泛起一抹红晕。他略显不自在地抬起手来,轻轻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低声说道:“嗯……身子,发热,就出来了。” 沈晚晚秀眉微蹙,一双美目满含狐疑之色,轻声问道:“真的是这样吗?”她的目光直直地望向司马玉龙,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一旁的姜也与陆绎对视一眼后,便迅速移开了目光,仿佛生怕被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一般。而此时的沈晚晚却一心沉浸在思考背上那幅画的事情之中,完全没有留意到另外三人神色间的微妙变化。倒是司马玉龙,因为沈晚晚的追问以及她那探究的眼神,原本微红的耳朵此刻变得通红一片,犹如熟透的苹果。 过了片刻,沈晚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道:“哦,对了!你们刚刚提到的那块玉佩到底是什么样的呀?” 听到这话,姜也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赶忙伸手解下系在腰间的玉佩,并递到沈晚晚面前,解释道:“喏,就是这块玉佩。” 沈晚晚接过玉佩仔细端详起来。只见这枚玉佩通体清透如玉,洁白无瑕,隐隐透着几丝翠绿,整体呈现出半个花朵的形状,但令人惋惜的是,它的中间却是断开的。就在这时,沈晚晚惊讶地喊道:“哎呀!这块玉佩,我好像也有一块呢!” 她的话刚一出口,司马玉龙、姜也还有陆绎三人皆面露惊愕之色,齐声惊叫道:“你也有?” 沈晚晚点了点头,随即跑回房间,找了半天,才拿着玉佩递了过来。 那玉佩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上面的纹路栩栩如生,而下面却宛如一只神秘的玄武,静静地蛰伏着。当两个玉佩合二为一时,仿佛天作之合,完美地契合了沈晚晚背上那独特的图案。这个玉佩曾经如同沈晚晚的生命一般珍贵,她将其赠予了夏韵,然而幸运的是,它最终被燕子谨完好无损地找了回来。 司马玉龙看着两个合在一起的玉佩道:“晚晚,你这玉佩是谁给你的?”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我爹啊!这玉佩我从小就戴着的。” 姜也道:“我的这枚玉佩,是你兄长给的,你的,是你父亲给的。那是不是你父亲将这两个玉佩分开,是为了保护什么呀!” 陆绎猛得想起道:“边防图。国主,是不是边防图?” 三人不禁有些惊讶,沈家一直守着沂州的边防图,也有可能是沈义城为了保护边防图做的。当初丢失的边防图一直没有下落,原来就在他们身边。 司马玉龙又拿起那幅图,道:“看这个轮廓确实像边防图,可是并没有防守的标注。” 陆绎想起道:“齐衡擅长这奇淫巧技,我这就找他过来。” 齐衡对这玉佩视若珍宝,仿佛它是开启宝藏的钥匙,瞬间便让他灵光一闪。于是,在那如豆的烛光照耀下,玉佩空洞处透出的光芒,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与那图完美地重叠在一起,如拼图般严丝合缝,一幅完整的边防图就这样呈现在眼前。 陆绎命齐衡画下来,看着画好的图纸,不禁感叹道:“我们锦衣卫一直在追查边防图的下落,却不曾,边防图就在我身边。” 司马玉龙点了点头,也赞同道:“人之一生,何其短,何其憾,何其无能为力,何其为造化弄人,又何以前赴后继,为不可推卸者、孜孜以求者,百死不悔。” 沈晚晚上前拉住司马玉龙的手,司马玉龙垂眸看去,随即道:“齐衡,她背上的图可能清洗掉?” 齐衡道:“应该可以。不知沈姑娘身上的图可是身体发热时才会出现?” 沈晚晚点了点头,道:“没错。发热就出现了,不发热就没有。这以后我总不能一直不发热吧!” 司马玉龙打开折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坐到了桌前。 齐衡恭敬道:“公子,我去准备一下,一会儿就来。” 陆绎点了点头。 姜也抬手拍了一下沈晚晚的头,道:“你这丫头!” 沈晚晚一脸的不高兴,道:“姜大哥,你打我做什么!” 姜也无奈扯了扯嘴,道:“去问你司大哥吧!”随即伸了个懒腰道:“天色不早,睡觉了。” 陆绎等齐衡来后,也离开了。随即命人叫了水,送到司马玉龙和沈晚晚的房间里。 沈晚晚慵懒地趴在柔软的大床上,像一只乖巧的小猫般伸展着身体。司马玉龙则轻柔地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一瓶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药水。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用棉花蘸取适量的药水后,轻轻地涂抹在沈晚晚那如羊脂白玉般白皙娇嫩的背上。 沈晚晚光着两只小巧玲珑的脚丫子,时不时地晃动几下,显得有些俏皮可爱。她嘴里嚼着香甜可口的杏干,一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美食,一边漫不经心地向司马玉龙询问道:“司大哥,现在边防图已经成功找到了,接下来就只差虎符了吧?” 听到沈晚晚的话语,司马玉龙抬起头看向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轻声回答道:“没错,晚晚。”然而,话锋一转,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愧疚之色,犹豫片刻之后,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说道:“晚晚,其实……一直以来我心里都有一个疑问,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你会不会责怪我当初写下那封书信,导致你最终没能和你的父亲见到最后一面呢?” 原本还在晃动着双脚的沈晚晚,动作猛地一顿,整个房间里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坚定地说道:“不会的,司大哥。我很清楚,我的父亲并不是被你害死的。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怪不得任何人。” 司马玉龙听完沈晚晚这番话后,微微垂下了双眸,整个人沉默不语地站在原地,宛如一座雕塑一般一动不动。此刻的他,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就在这时,敏感的沈晚晚忽然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异样的安静。她满心疑惑地转过头去,目光恰好落在了司马玉龙身上。只见他低垂着眼帘,眉头微皱,嘴唇轻抿,显然正在思考着某件极其重要且让他感到困扰的事情。 沈晚晚慢慢地将纤细如玉的小手伸出来,轻轻地左右晃动着,同时她那樱桃小嘴微张,发出一阵如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司大哥~我背上这药究竟还要敷多久嘛?” 听到这娇柔的询问声,一直专注于手头事务的司马玉龙不由得抬起头来。他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快速地朝沈晚晚望去。只是那么匆匆一瞥,他便看到了眼前那一片白皙如雪、宛如凝脂般娇嫩的肌肤。那细腻光滑的质感仿佛能让人感受到丝丝温润,令人心醉神迷。然而,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些失礼之后,司马玉龙连忙像触电似地收回视线,并下意识地微微抿紧了双唇,似乎想要掩饰内心刚刚泛起的一丝涟漪。紧接着,他刻意压低嗓音,温柔地回应道:“嗯……已经好了。我这就抱你去那边把药洗掉吧。” 话刚说完,还没等司马玉龙有所动作,只见原本安静躺在床上的沈晚晚突然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样,整个身体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由于动作太过仓促和剧烈,以至于她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都有些凌乱地散落开来。与此同时,她的双手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放在身旁的衣物,紧紧地遮挡在胸前。透过衣物的缝隙,可以隐约窥见那若隐若现的迷人风光,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诱人的魅力。此刻的沈晚晚满脸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一双美眸之中满是惊慌失措之色。她一边焦急地开口拒绝,一边匆忙整理着身上略显凌乱的衣衫:“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然而,司马玉龙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那从侧身露出的一抹诱人景色所吸引,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干燥的唇角,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大步上前,一把将沈晚晚拦腰抱起,然后径直朝着放置浴桶的方向快步走去。 沈晚晚感觉到司马玉龙的举动异常坚决,心中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眼看着就要靠近浴桶,她心急如焚地连连喊道:“司……司大哥!真的不用这样,我自己完全可以处理好的!” 可司马玉龙只是淡淡地垂下眼帘,轻声回应道:“别乱动,我检查一下你背上的图是不是掉了。” “那你脱衣服做什么!” 花明月暗笼轻雾,春至人间花弄色。 这日,用了午膳后,沈晚晚就借口找朋友出了门。 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 沈晚晚不禁有些犯难。 她在燕子谨的院子转了几圈,整个沈府也转了一大圈,愣是没有找到什么燕国的东西,更没找到可以证明他身份的线索。不过,他在楚国待了这么久,有什么东西或许都被他毁了。 “啧,还真是难办!” 沈晚晚一边想着一边走,却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无人的街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打晕了。 因这几日司马玉龙在,姜也就没有去郑家,郑玉儿带着丫鬟想着来看看姜也,就快到街角的时候,发现两个人将一个女子打晕搬上了马车。 丫鬟连忙拉着郑玉儿躲了起来。 “小姐,咱们赶紧跑吧!” 郑玉儿探头看了看马车,思索片刻道:“那女子,我好像见过,有些眼熟。你跟着他们,我去找姜公子。” “小姐~小姐~” 丫鬟不敢大声喊,有些害怕,见郑玉儿跑了,这才无奈的跺了跺脚,看了眼马车的方向跟了过去。 “砰砰砰!” 第72章 金蝉脱壳 姜也推开门,就看到气喘吁吁的郑玉儿,不禁困惑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快,快!那个姑娘,被人,被人抓了。” 郑玉儿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 “姑娘?什么姑娘?你说清楚。” 姜也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毛,感觉有些事情要发生。 “就是,就是那日你抱着的那个姑娘啊!你不是说,她是你妹妹么?” 郑玉儿顺了几口气,才娓娓道来。 “晚晚?你是说晚晚被人抓走了?” 姜也这才反应过来,面色有些惊讶也有些凝重。 “姜也,发生什么事情了?” 陆绎听到门口的动静,怕发生什么事情,为了司马玉龙的安全,走了出来。 姜也连忙过去道:“陆绎,快,快去救晚晚。玉儿说她被人抓了。” “什么?” 司马玉龙不知何时站在几人身后。 郑玉儿顺着声音看去。 “好英俊的男子。” 男子一身暗色纹绣紫竹锦袍,紫玉发冠,身姿挺拔,高大的身躯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息。他的双眸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一切。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更显得他的英俊与风采。 听到沈晚晚的事,司马玉龙的眉已经拧成一团,眼底暗沉。 “怎么回事?” 姜也连忙上前,道:“晚晚被人抓了。” 男人面色阴沉,浑身散发着寒气。 “陆绎。” 陆绎点了点头,抱拳快步出了门。 这边沈晚晚被人打晕,醒来就在一辆飞驰的马车上。刚坐稳,马车就紧急被迫停下,顺势就撞在了车门上。 “哎呀!” 沈晚晚摸着被撞到的额头,面色有些痛苦。 突然,一个全身漆黑的黑衣人拿着大刀将车门打开,来人眼眸冰冷,四射寒气,沈晚晚被来人吓到,身子后退了一下。 黑衣人眼眸流转,就将面巾摘了下来。 “陆大哥。” 沈晚晚惊讶的看着来人,面露喜色。 陆绎勾了勾唇伸手,将沈晚晚扶下马车,看到地上的人。沈晚晚转头看了眼陆绎,惊讶道:“陆大哥,他们是?” 陆绎瞥了眼地上的人,冷冷道:“我们先回去吧!公子正等着你呢!” “晚晚,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哪里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也见沈晚晚平安回来,连忙上前关切。 沈晚晚摇了摇头,看着庭院里的男子,快步上前。 司马玉龙神色有些紧张不自在,看到沈晚晚那蹙着的眉才缓缓舒展,见她向自己走来,快步上前张开了怀抱。 闻到熟悉的香甜味,司马玉龙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紧紧抱住了怀里的人。 姜也撇了撇嘴,不满嘟囔着:“真是重色轻友。” “我饿了,去准备吃的吧!”陆绎进了院子,将脸上的面巾摘下来,丝毫没受庭院里人的影响,从姜也身边走过,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哎,不是!我……” “真是欠你们的。” 姜也看着陆绎的背影,又看了看凉亭下相拥的两个人,撇了撇嘴,转身去了厨房。 司马玉龙松开沈晚晚,低头看着她额头微红,眸中有些心疼道:“疼么?” 沈晚晚重重点头,委屈巴巴嘟着嘴道:“嗯,好痛。” 看着她撒娇委屈的模样,司马玉龙眼眸闪过一丝笑容,抬手摸了摸她的秀发,嘴角还绷着道:“我带你去擦药。” 说着牵着她的走进了后院房间里。 “公子。”陆绎出现在房间门口。 司马玉龙瞥了眼屏风后的女子,起身出来,关上了房门。 “可查清楚了,是什么人?” 陆绎点头,低声道:“是燕国的人。” “燕国?” “没错,那些人绑了晚晚,就直接出了城。一路往燕国方向赶。” 司马玉龙垂眸思索道:“以燕子谨对晚晚的态度,若是想带晚晚去,定然不会用这种方式。看来,应该是燕国其他的人。” “燕国国主纵情女色,膝下儿女众多,如今为了王位争斗,只有三皇子和五皇子。应该是他们中间的一个人?” 陆绎也根据着自己对燕国的了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司马玉龙觉得有理,面色凝重,表情严肃道:“也不无这种可能。沈家军的虎符依旧还是引火线,虎符一天没有下落,晚晚就会处于危险中。燕子谨这个时候离开,恐怕也与此事有关。” “公子,那我们?”陆绎试探的问。 司马玉龙抿了抿唇,回眸看了眼屋子,低头在陆绎耳边说了什么。 燕国 “主子,有人送了封信。”冷枫恭敬将信双手奉上。 燕子谨接过打开信件,从里面滑落出一只翠玉耳环,还有一封信。 燕子谨看过信,眸子瞬间冷了下去,浑身散发着寒气,拿着翠玉耳环的手指也紧紧握在一起。 燕子谨眼神透着阴鸷,声音冰冷道:“冷枫,准备马车,去三皇子府。” “是。” 三皇子府里 燕宁昌身穿白玉麒麟金边束袖衣,头发束成椎髻,一手持弓一手拿箭正在院落中在射箭,好一个好儿郎。 “七皇子,七皇子。我家主子在休息,我……” “英叔,下去吧!” 燕子谨眼神冰冷,怒气冲冲的走过来,管家拦都拦不住。听到燕宁昌发话,管家才恭敬的下去了。 “七弟,要不要来比一比?”说着燕宁昌将手中的弓箭递了过去。 燕子谨眼神犀利的看着他,缓缓开口道:“你想做什么?将人交出来。” 燕宁昌低头吟吟轻笑,转身将手中的箭矢射了出去,将弓弩递给了身后的仆人。 “你不是说不在意那个丫头么?怎么现在看到她的东西,这么激动?难不成,你看上那个丫头了?” 燕宁昌嘴角挂着笑,眼里却满是阴冷狠厉。 “把人交出来。” 燕子谨不想和他废话,燕宁昌此人阴狠毒辣,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什么都做的出来。晚晚若真的在她手中,定然…… “哈哈,七弟啊!七弟!不若你将沈家军虎符给我,我就将她放了,否则,发生什么事,呵,我就不知道了。” 燕宁昌笑着说,话里却满是寒气。 燕子谨紧紧盯着他,开口道:“沈家虎符不在我手中。” 燕宁昌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脸色阴鸷道:“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燕子谨垂眸思索转头就离开了。 燕子谨派冷桦给管家写信,让他在找沈晚晚,并让冷枫快马赶回去。他回来后一直派人监视三皇府,并没有人从外地回来,燕国与楚国有距离,沈晚晚就算被抓住,也不会在燕国,极有可能还在凉城,所以燕子谨派人尽力寻找。 管家收到信,就去姜也那找到了沈晚晚,好说歹说,才将沈晚晚带回府。 管家看着沈晚晚身后的男子,问道:“小姐,他是?” 沈晚晚瞥了眼身后的陆绎,面不改色道:“我找的侍卫。走吧!回府。” 管家也不敢多问,只好点头,等沈晚晚上了马车,带着一堆人回了沈府。 第二日,冷枫就回来了。见沈晚晚在府里安然无恙,立即给燕子谨传信。却不曾,当天夜里就出事了。 沈晚晚的院子突然起了大火,火势太大,冷枫根本进不去。立即找人扑火,直到天破晓时大火才灭。 三日后,燕子谨回府,只看到了一堆废墟,还有一个被烧成炭焦的尸体。 “主子。” 燕子谨一身青色锦袍散落在地,头发凌乱,青色胡茬,手里拿着酒猛的灌了一口。辛辣的酒入喉,呛的他脸色涨红,另一只手包着白色的纱布,纱布已经脏了,甚至还有血迹隐隐透出来。往日富贵骄傲的模样荡然无存,现在的他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孤魂野鬼,在这人世间飘荡,再无牵挂之人。 冷枫从外面走进来,在冷桦耳边说了几句话,冷桦这才鼓足勇气上前,恭敬道:“主子。” 燕子谨不理他,不停的喝酒,坐在沈晚晚院子门口,看着烧焦的废墟,脑海中不停的浮现沈晚晚的模样。她会软糯糯的喊自己哥哥,甜甜的笑容,有时也会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若此次他带她去了燕国,将她带在身边,或许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都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她说不要冷枫跟着,怕她不高兴,就不敢派人,只能让人时刻关注着。却不曾…… 又是一口酒入喉,感觉脑海中的人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冷桦转头看了眼冷枫,抿唇不语。燕子谨三日快马加鞭从燕国回来,一路上没有任何停歇,硬是跑死了好几匹马,这才赶回来。回来却看到一个烧焦的尸体,当即就吐血晕厥,众人连忙请大夫来看。燕子谨醒来,将设计杀害三皇子的计划提前,然后就坐在沈晚晚的院子门口,每日醉生梦死。 “主子,有名女子求见,她说三日前,见过小姐。” 冷枫忍不住,直接说着。 燕子谨又饮了一大口,眼睛微眯,思索片刻后缓缓起身离开了。 当天夜里沈晚晚一行人就向越州方向出发,夜色匆匆,一群黑影快马飞驰而过。 天微微亮,陆绎带队走在前方,突然一支冷箭射来,陆绎身后的一名男子瞬间从马上倒了下去。 “保护国主!” 一支冷箭打破了一行人的疲惫,众人立即警惕起来。有两个人快速下马,查看刚刚那名男子的伤势。陆绎御马到司马玉龙和沈晚晚身前保护两人。只见后方一群士兵乌泱泱的骑马追来,为首的男子正是燕子谨。 沈晚晚窝在司马玉龙身前,看到为首的人,手下意识的抓紧马鞍。司马玉龙感受到沈晚晚的异常,大手抚在她的手上,以示安慰。 燕子谨浑身散发着寒气,阴鸷的眸子看到马背上的人如寒潭星辰,满脸阴郁。 “晚晚,我来接你回家。” 沈晚晚看着对面的男子,垂眸不语。 司马玉龙嘴角带着寒意,冷冷道:“燕国,七皇子,燕子谨?” 司马玉龙脱下头上的大氅,双眼如焗,身上的气息丝毫不低于对面的男子,一手抱着沈晚晚,一手抓紧缰绳,声音严肃道:“燕国,真可谓狼子野心,竟然在三年前就图谋不轨,李代桃僵。难道是想要兵戎相见,势不两立么?” 燕子谨眼神半眯看着他,面色有些讥笑道:“国主掠走吾妹,又是何意?楚国主就是这样爱民如子,亲民爱民的么?” 陆绎冷冷道:“你根本就不是沈巍。” “那你们可有证明我身份的证据?” 司马玉龙抿了抿唇,严肃道:“所以,你笃定我们没有证据,不能拿你怎么样,是么?” 燕子谨勾唇不屑道:“就算你有证据,那又能怎么样?你没有虎符,根本用不动沈家军,而且楚国边疆其他兵力根本动不了多,就算勉强可以与沈家军对抗,若燕国举兵抗战,楚国也一样抵抗不了,最后楚国只会成为我燕国的附属国,你,司马玉龙,也将会成为我的阶下囚。” “没有证据,我就是沈巍,沈家谋反围沂州成一国,沈家就永远都是谋反叛国罪,沈家的罪名,永远都不会被洗刷。” 听着燕子谨的话,司马玉龙的面色更加凝重严肃,眼神犀利且冷冽,浑身散发着寒气,犹如冬日雪般寒冷。 沈晚晚终于忍不住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燕子谨转移视线,看向沈晚晚那红透的眼睛,忍住心中的心疼道:“晚晚,随我回去。跟着我,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他不能为你父亲正明,我却可以,我还会封你父亲为我大燕的护国将军,享受百姓百年香火不灭。” 第73章 抉择 看着他,沈晚晚心中的决定更加坚定,眼神明亮抬眸看向他,道:“不,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呵呵……呵呵……”燕子谨突然爆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声,那笑声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一般,回荡在这寂静的空间里。他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那笑容却犹如恶魔般狰狞可怖,让人不寒而栗,尤其是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竟已变得猩红如血,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 “你,真的要选择他么?”燕子谨死死地盯着沈晚晚,一字一句地质问道,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动。然而,面对他如此咄咄逼人的质问,沈晚晚却紧闭双唇,一言不发。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毫不退缩地紧紧盯着燕子谨,那眼神之中既有一丝决绝,又似乎隐藏着些许无奈和痛苦。 与此同时,沈晚晚的手却在下意识间紧紧抓住了身旁司马玉龙的手,像是在寻求某种依靠或是安慰。这个细微的动作并没有逃过燕子谨的眼睛,当他看到沈晚晚与司马玉龙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紧抿着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显示出他内心正强忍着巨大的愤怒。 渐渐地,燕子谨的双目开始由猩红转为赤红,那颜色就好似鲜血欲滴一般,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光芒。他那原本清冷高贵的气质也在刹那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森狠厉、乖张暴戾的气息。只见他缓缓抬起了右手,手指微微弯曲成爪状,一股无形的威压顿时弥漫开来。 只见几个身材魁梧、全副武装的士兵凶神恶煞地押解着一群人缓缓走来。他们一边推搡着人群,一边大声呵斥:“快走!快!别磨蹭!” 这群人中,有身形健壮的男子,面容憔悴的妇人,还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身着朴素的衣裳,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显然都是凉城之中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当沈晚晚等人看清楚那群人的模样时,不禁都愣住了。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更是让她们大吃一惊。此人浑身浴血,原本整齐的头发此刻变得无比凌乱,就像杂草一般散落在肩头。他身上那件青色的锦袍已经破烂不堪,上面布满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被鲜血浸透,透过破碎的衣物,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伤口。 “姜大哥……”沈晚晚一眼便认出了这个人,她的声音瞬间颤抖起来,脸色也变得煞白。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翻身下马,快步朝着那群人奔去。一旁的司马玉龙和陆绎见状,也急忙紧跟其后跳下马背。 “燕子谨,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陆绎怒不可遏,指着前方押解人群的士兵破口大骂。 他们没有想到,燕子谨竟然用凉城的百姓要挟沈晚晚。 燕子谨并不在乎,只要能达到目的,被世人唾骂那又怎样,无非是些没用的东西。 “晚晚,过来。” 燕子谨的声音又冷了几分。见沈晚晚并未动,燕子谨瞥了眼身旁的冷枫,冷枫下令。立即有个士兵举起剑杀了一个男子。血溅三尺,染透地上的青草。 清晨时分,一轮红日缓缓从东方升起,那柔和的晨曦艰难地穿透重重云雾,最终将温暖的阳光洒向广袤无垠的大地。绿油油的青草随风轻轻摇曳,但却被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血腥气息所掩盖,两者混合在一起,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莫名的寒冷。 目光移至地面,可以看到一大滩触目惊心的鲜血正肆意流淌开来,宛如一幅鲜红的画卷铺展在众人眼前。面对如此惨状,一众锦衣卫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利剑,他们面容冷峻、神情凝重,心中已然做好了与敌人决一死战的准备。每个人都高度警觉,神经紧绷到极致,不敢有丝毫松懈。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怒喝:“燕子谨!” 司马玉龙目睹众多无辜百姓横尸当场后,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和悲痛。他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使得周围的人皆不禁心生寒意,胆颤心惊。 站在一旁的陆绎见状,迅速给身后的锦衣卫们递去一个眼色。只见其中一名锦衣卫立即取出一枚红色信号弹,用力朝着天空掷出。刹那间,一道耀眼的红光直冲云霄,并在空中猛然炸开,化作无数细碎的火星四散飘落。 与此同时,远处的燕子谨也翻身下马。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冷酷而残忍的笑容,那双眼眸之中更是透露出无尽的嗜血之意,仿佛一头饥饿已久的猛兽终于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晚晚,过来。” 沈晚晚看着地上的人,瞳孔睁大,呆愣模样,一滴眼泪从眼眶流出来。司马玉龙将沈晚晚拉在身后,声音冰冷道:“燕子谨,你是觉得本王拿你没办法么?” 燕子谨眼睛紧紧盯着沈晚晚,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角道:“我只要晚晚,此次我可以放过你。晚晚,我给你半盏茶的时间,跟我回去,否则,今日我不仅让司马玉龙死在你面前,还有他们,包括整个沂州的百姓我都会屠掠殆尽,一个不留。” 沈晚晚知道,燕子谨做这一切都是为她,他不会放过自己。她已经抛弃了沈家军,抛弃凉城百姓,如今不能因为自己就让这些百姓无辜丧命,更不能让司马玉龙出事,否则,楚国危矣。 司马玉龙与陆绎相视一眼,回头就看到刚刚抬眸的沈晚晚,脸上的泪水还未干,心里就知道她做了什么决定。 陆绎凑过来,小声道:“国主,晚晚,还有半刻钟越州的兵马就会到。” 司马玉龙抓紧沈晚晚的手,道:“晚晚,你不能跟他回去。” 沈晚晚眼泪汪汪的看着司马玉龙,又看向对面的燕子谨:“可是……” “晚晚,相信我,我一定会将沂州夺回来的。”司马玉龙炙热和不舍的眼神,让沈晚晚犹豫不决。 燕子谨看着对面的人,心中的怒火中烧,面色的不悦达到极点。快速抽出身旁冷枫腰间的剑,一剑又杀了一个妇人。 剩下的百姓们全都身体颤抖着,双腿一软便纷纷跪倒在地。他们不停地磕头求饶,那惊恐万状的模样仿佛世界末日已经降临。害怕与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在每个人的脸上肆意蔓延、无限放大。 这些可怜人的嘴巴里被塞上了脏兮兮的破布,双手也被反绑在了身后,丝毫动弹不得。就在这时,燕子谨缓缓站起身来,伸手猛地拉住身旁的一名男子,并粗暴地扯开了他口中的布条。 “饶命啊!饶命啊!求求城主大人开恩饶小的一命吧!求求您啦!”男子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和哀求。而此时,那柄染满鲜血的长剑正横在他的脖颈之上,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似乎还能感觉到刚刚那个妇人温热的血液残留在剑身之上,这股血腥味令他作呕。 “不要……不要杀我!”男子瞪大双眼,泪水夺眶而出,拼命挣扎着想要逃脱死亡的魔掌。然而,燕子谨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快得令人目不暇接。眨眼之间,另一名男子又被他牢牢抓住,紧接着便是一道寒光闪过,瞬间一剑封喉。 燕子谨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自己手中那把沾满鲜血的宝剑,冷冷地威胁道:“晚晚,过来!否则,这里所有人都将因你而死!” 听到这话,沈晚晚娇躯一颤,她轻轻抿了抿嘴唇,晶莹剔透的泪珠再次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滚落下来。她转过头去,深情地望了一眼司马玉龙和陆绎,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只能发出一阵轻微的哽咽之声:“你们……走吧!快走!别管我了……” 司马玉龙满心不舍地轻声呼唤着:“晚晚!”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眷恋和担忧。 就在此时,众人正在交谈之际,谁都没有想到,燕子谨竟然突然出手了!只见那名男子瞬间便没了气息,而燕子谨这一次拉住的人赫然竟是姜也!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划过姜也脖间的肌肤,刹那间,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一片。那鲜艳的红色与姜也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触目惊心。 “不!燕子谨,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姜大哥!”沈晚晚目睹眼前这一幕,心如刀绞,她急忙高声呼喊着想要制止燕子谨的行为。同时,她脚下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朝着燕子谨他们所在的方向奔去。 此刻的姜也嘴巴被堵住,根本无法说出一个字来,但从他那噙满泪水的眼眸中,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正在极力地阻止沈晚晚靠近,仿佛生怕她会因此遭遇不测。 然而,燕子谨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手持利刃,紧紧抵在姜也的脖颈处,并继续威胁道:“晚晚,过来!” 听到这话,沈晚晚的眼眶愈发红润起来,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怎么也止不住地流淌而下。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回应道:“好,我过去,我马上就过去!” 一旁的司马玉龙见状,心急如焚,他迅速伸手一把抓住了沈晚晚的手腕,紧紧握住不肯松开,急切地说道:“晚晚,不能过去,太危险了!” 燕子谨拿出姜也嘴里的布。 姜也此时也虚弱的说了一句话。“晚晚,别管我,走,快走!” “姜大哥~” 沈晚晚回眸看向司马玉龙,又转头看向姜也和燕子谨,满地的尸体,鲜血充斥着空气,自己的心揪成一团,眉头也蹙得不成样子。眼眶中的泪水也被溢满。 沈晚晚看着司马玉龙,眼中满是爱意与幸福,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容,手也回握着,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带着哽咽的声音道:“对不起,我要食言了。我不能和你去京都了。” 司马玉龙眼眶微红,舍不得道:“晚晚。” 沈晚晚回眸看了眼那些地上的百姓,心中虽满是对司马玉龙的不舍,但更多的却是愧疚,她泪眼婆娑道:“我同你离开,已经舍弃了凉城的百姓,舍弃了沈家。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因我而惨死。对不起。” 司马玉龙抿了抿唇,眼中满是挣扎与痛苦。他也不忍心看着无辜百姓惨死,但他也不想就这样让沈晚晚离开,司马玉龙紧紧抓着沈晚晚的手,道:“晚晚,你是否知晓,倘若今日你离去,那么再次相见之时,便难以知晓会是何年何月了?” 沈晚晚当然知道,上次他们一别就是半年,下次真是不知在何时。但她不能看到这些百姓就这样惨死在面前,无动于衷。沈晚晚瞥了眼远处的姜也,不舍的看着司马玉龙道:“愿君此生,所期皆可得,所求皆能成,所行皆顺遂,所失皆无虞,多欢愉,久安康。。” 紧接着,沈晚晚毫不犹豫地挣脱开司马玉龙紧紧握住的手,她的步伐坚定而决绝,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无尽的决心和勇气,径直朝着燕子谨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晚晚......”司马玉龙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与难以置信。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但最终还是扑了个空。他就那样呆呆地伫立在原地,望着沈晚晚离去的背影,眼眶逐渐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 司马玉龙嘴唇微微颤抖着,轻声呢喃道:“我唯一所求,就是你啊……”声音中充满了痛苦、无奈以及深深的眷恋。 第74章 强迫 与此同时,沈晚晚已经走到了燕子谨面前。此时的燕子谨也松开了紧握着姜也的手,并顺手将手中的长剑递交给了站在身后的冷枫。只见燕子谨先是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对面那群人,接着动作利落地解开沈晚晚上身那件厚重的大氅,毫不留情地将其扔到了脚下。 随后,燕子谨解下自己身上那件华丽的大氅,小心翼翼地披在了沈晚晚的肩头。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他猛地用力一拉,将沈晚晚紧紧拥入怀中。这个拥抱如同钢铁一般坚实,似乎要将沈晚晚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做完这些,燕子谨抬起头,用一种挑衅且轻蔑的眼神看向不远处的司马玉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酷无情的笑容。他咬牙切齿地对身旁的冷枫下令道:“冷枫,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听到这话,沈晚晚心中一惊,赶忙从燕子谨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大声喊道:“不要!你刚刚明明说过,绝对不会伤害他们的!” 燕子谨微微垂首,目光温柔地落在眼前那张挂满泪珠的娇俏面庞之上,只见那晶莹剔透的泪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沿着沈晚晚白皙娇嫩的脸颊不断滑落。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怜惜之情,缓缓抬起手来,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碰碎了一件稀世珍宝般,轻轻地擦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那笑容犹如春日的冬雨,带着冷冽与寒气。他轻声说道:“晚晚,别怕,有哥哥在呢,哥哥会一直保护你的。” 说罢,燕子谨小心翼翼地抱起沈晚晚,如同捧着一件无价之宝,稳步走到马匹旁边。然后,他一个翻身跃上骏马,将怀中的人儿稳稳安置于身前。紧接着,他轻喝一声:“驾!”手中缰绳一抖,胯下坐骑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出。 马蹄声响彻云霄,扬起阵阵尘土。燕子谨驾驭着这匹神骏非凡的宝马,一路风驰电掣,向着锦城的方向飞奔而去。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锦城的一处幽静别院中。 燕子谨勒住缰绳,纵身下马,而后不由分说地一把将沈晚晚从马上扛起,放在自己宽厚坚实的肩膀之上。沈晚晚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一边拼命挣扎扭动着身躯,一边大声呼喊:“放开我!放我下去!燕子谨,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快点放开我!” 然而,无论沈晚晚如何拳打脚踢、奋力反抗,燕子谨却仿若未觉,依旧步伐稳健地朝着院内走去。他那宽阔的肩膀好似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任由沈晚晚怎样折腾都丝毫没有动摇之意。 只见燕子谨面色阴沉得吓人,他那双原本深邃迷人的眼眸此刻却布满了血丝,透露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疯狂。他紧紧地抓住沈晚晚纤细的胳膊,毫不留情地将她猛地甩向那张柔软的大床。 “砰!”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沈晚晚娇小的身躯重重地砸在了床上,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前金星直冒。然而,还未等她从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中回过神来,燕子谨那高大而强壮的身影便如鬼魅一般迅速地扑了上来,将她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此时的燕子谨仿佛失去了理智,他那低沉而沙哑的嗓音犹如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魔之声,带着几分近乎病态的痴狂,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就算死,我也绝对不会放开你!不让你离开我一步!” 沈晚晚被他如此粗暴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燕子谨就已经欺压而来。他那坚硬的手臂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身体,让她丝毫动弹不得。尽管沈晚晚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但燕子谨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无论她如何挣扎、扭动,都无法摆脱他的掌控。 “放开我!你放开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燕子谨,你这个疯子!快放开我!!放开我啊!” 沈晚晚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她那美丽的脸庞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变得扭曲,整个人看上去既可怜又无助。 燕子谨低头凝视她,似乎又浓郁到难以自控的悸动,双臂微张,似是在极力克制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待你不好么?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你告诉我!”男子怒目圆睁地瞪着眼前的女子,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 沈晚晚红着眼睛道:“是,我就是要离开你,逃离你!离你远远的!我讨厌你!你根本不是沈巍,不是我哥哥!” 燕子谨看着身下的人,想着今日她和司马玉龙之间亲亲我我的模样,道:“离开我,去找谁?司马玉龙?他就那么好,让你一直惦记着他!你我不是兄妹,但我比他先你相识三年,你为何心里没有我!为何!” 沈晚晚紧紧地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她那原本粉嫩的唇瓣此刻仿佛快要被咬破,隐隐有血丝渗出。然而,面对男子的质问,她依旧倔强地不肯吐露半个字。 燕子谨死死地盯着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面容,尤其是那鲜艳欲滴、如樱桃般诱人的红唇,以及她那白皙如雪、吹弹可破的肌肤。他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喉咙滚动了一下。 终于,欲望战胜了理智,燕子谨猛地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沈晚晚的双唇。 “唔唔……唔!”沈晚晚先是微微一愣,待回过神来后便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她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推开眼前这个霸道的男人,但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燕子谨的身体如同山岳一般沉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感觉到沈晚晚的反抗,燕子谨心中一阵恼怒。他微微加重了嘴上的力道,竟直接咬破了她的嘴唇。顿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在两人的口腔中弥漫开来。 冷枫和冷桦回来复命,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屋内传来男子的喘息声和女子的呼喊声。 “放开我!放开我!” 两人相视一眼,冷桦本能的站在了院子门口,冷枫听到屋内女子哭喊的声音,向前走了几步。 冷桦看到他向房间走去,连忙制止住。“冷枫,你做什么!” 冷枫回头看了眼他,听着屋内的声音,道“我,主子他……” “你疯了!你难道不知道主子的性子么?你若去,只有死路一条!”冷桦绷着脸,低声说。 冷枫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站在原地。冷桦看他还站在那里,拉着他,两人站在了院子门口。 清晨时还阳光明媚,又狂风骤起,大雨倾盆。帘炜猛地胀满如帆,还未来得及关上窗,豆大的雨滴就已砸在玻璃窗上,发出沉闷的乒兵声,像锤子一下一下的打在心间。 沈晚晚睁眼看到身旁睡着的男子,呆呆的起身,穿上被燕子谨撕坏的衣服,披上大氅走出了房门。 夏日炎炎,如蒸笼一般,大雨倾盆而下,仿佛是天河决堤,激起地上水花片片涟漪。夏日的脚步,如同那被雨打湿的花瓣,渐渐远去。 见房门打开,冷枫两人看去,只见沈晚晚光着脚,头发披散,嘴角留着血,脖子上满是暗红色的印子,眼神呆愣,激起人内心的保护欲。 冷枫见她站在雨里,连忙拿起旁边的雨伞走上前,给她撑伞。 “小姐。” 沈晚晚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没有理他,眼神有些呆愣径直出了院子。 雨水打在身上,更像打在她的心里。绝望蔓延整个人,像这大雨般,一点点侵蚀着自己。 冷桦怕燕子谨出事,进了房间,他正熟睡,背上满是女子指甲挠的血痕。 燕子谨当时听到沈晚晚身死的消息,马不停蹄赶回来,当时就病了,却一直不肯吃药,又听说了沈晚晚和人跑了的消息,更加气愤,当夜就召集人马追了上去,也是日夜不歇,如今到睡得安稳,冷桦刚关上房门,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大喊。 “不好了!有人投河自尽了!” 随即门就被人推开,是燕子谨。 冷枫跟着沈晚晚走了一会儿,见她没反应,也不理自己。想着她心情不好,就默默的跟在她身后。低头看着她那白皙的脚,蹙了蹙眉,想了想,回去给她拿鞋子。刚转身,就听到扑通一声。 冷枫见此,一头扎进了水里,将人捞了上来。 此时燕子谨已经赶了过来。看着她湿漉漉的衣服,连忙脱下自己的衣裳。盖 “晚晚!晚晚!沈晚晚!” “还不赶紧去请大夫过来!” 被燕子谨一吼,下人也手忙脚乱的离开了。 “怎么样?” 大夫起身恭敬道:“回城主,小姐身子虚弱,落了水,受了寒,要好好休养,我这就去开药。” 燕子谨早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一脸紧张担忧的看着沈晚晚。 沈晚晚这一觉竟睡了整整三天两夜,这期间高热不断,又说着胡话,燕子谨我在她身边照顾了她整整三日。 沈晚晚微微睁眼,看到一个丫鬟看过来,又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燕子谨就疾步走了进来。 “可请大夫了?” “请了,正在路上。”侍女恭敬的站在一旁回答。 沈晚晚已经被侍女扶起来,正在喂水,看到燕子谨连忙行礼。 燕子谨不理会侍女,径直向沈晚晚走去。 “晚晚,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大夫就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沈晚晚垂眸不语,面色依旧苍白没有血色。她脖子的印记仍明显,暗红色的血丝清晰可见。 夏日来的急,蝉鸣鸟叫惹人心烦。沈晚晚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坐在凉亭里,头戴一支玉兰簪,脸上未施粉黛,眼睛盯着树上的鸟,一动不动。 自从上次开始,沈晚晚就没有再开口说话,无论燕子谨怎么哄,她都不肯说。也是从上次开始,燕子谨怕她再寻死,将湖水填平,让侍女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姜也和那些百姓被关在地牢里。沈晚晚只见过一面,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燕子谨不许她出门,最多也只是在府里走。 第75章 逃跑失败 冷枫站在凉亭门口,看着沈晚晚的样子微微出神。她再没见她笑过,也没说过话,整个人如提线木偶般。 “主子。” 看着远处走来的人,冷枫恭敬行礼。 燕子谨一身暗紫色杭缎锦袍,头戴金玉发冠,手持金簪走了过来。 “晚晚,这是下面人送来的簪子,我一眼就看上了,觉得很适合你,来,我给你戴上。” 说着就戴在了沈晚晚的头上,她依旧盯着树上的鸟,还是那样的表情。 燕子谨也不生气,浅笑道:“真好看。还是我们晚晚最漂亮。” 没有任何回应。 燕子谨拉起沈晚晚的手,温柔道:“手怎么还是这么冷??” 沈晚晚抽出手,沉默不语。 燕子谨看着空空的手,眼眸有些失望,很快又转变温柔道:“晚晚,每日待府里,是不是太无聊了?我带你出去走走,好么?” 沈晚晚依旧不理他。 燕子谨深吸了口气,露出一抹不耐烦的样子,转头看了眼冷枫,冷枫退了下去。 燕子谨打横将沈晚晚抱了起来,放在了凉亭的桌子,让她看着自己,忍着心中的怒火道: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你才肯理我?嗯?我对你的心意,你明明早就知道的。” 沈晚晚垂眸不语。 燕子谨大手捏住她的脸,让她对着自己,沈晚晚眼神向下,并不愿意看向他。 沈巍冷冷道:“沈晚晚,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有回应。 沈晚晚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燕子谨无奈,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很快又吻上了她的脖子,白皙的皮肤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血印,沈晚晚眉头一皱,闭上了眼睛,手紧紧攥着,指甲陷入手中,透着丝丝血痕。 远处阁楼中,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凉亭里的人。 “砰砰砰!”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敲门声骤然响起,仿佛要将这寂静的黑夜敲碎一般。 “谁呀!” 深夜微凉,沈晚晚刚刚躺下,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突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醒,一旁的侍女听到声音后,赶忙起身询问,但门外却没有丝毫回应,只有那敲门声依旧响个不停。无奈之下,侍女只得匆匆前去开门。 然而,就在侍女打开门的瞬间,一道黑影猛地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侍女的脖颈处。只听得一声闷哼,侍女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房间内的沈晚晚听到外面的动静,心中一紧,急忙翻身下床,快步朝着门口走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衣长袍的男子正脚步踉跄地缓缓走来。他的身材看起来十分单薄,仿佛风一吹便能倒下似的。借着皎洁的月光,那黑色的身影终于显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姜,姜大哥......”待看清来人的面容后,沈晚晚不由得惊呼出声,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此时的姜也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他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用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受伤的手臂。那原本洁白的衣袖早已被鲜血染得通红,触目惊心。尽管如此,他的嘴角却依然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晚晚......”姜也艰难地抬起头,目光落在沈晚晚那张满是担忧之色的俏脸上,轻声唤道。 沈晚晚望着他伤痕累累的模样,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心疼地问道:“姜大哥,你没事儿吧?” 姜也摇了摇头,强忍着伤痛安慰道:“我没事,一点儿小伤而已,别担心。”说罢,他用力将沈晚晚拥入怀中,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暖和柔软。 过了许久之后,姜也终于缓缓地松开了紧紧抱住沈晚晚的双臂。随后,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拉起沈晚晚那柔弱无骨的小手,脚步匆匆地朝着门外走去。 “姜大哥,你......你的手伤得这么严重,必须要赶快包扎才行啊,要不然伤口感染恶化可就麻烦大了......”沈晚晚一脸焦急地望着姜也鲜血淋漓的手臂,忧心忡忡地说道。 姜也猛地回过头来,目光坚定地看向沈晚晚,沉声道:“晚晚,别担心我的手,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拖住府里的其他人。而且今天正好燕子谨不在府上,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咱们动作一定要快,要是再耽搁下去,恐怕就真的逃不掉了。快点跟我走吧!” 沈晚晚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姜也的意思。然而,当她看到姜也那因为受伤而微微颤抖的手臂时,心中不禁一阵刺痛。她轻轻地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好,姜大哥,你先稍等我片刻,我马上回来。”说完,便转身快步走进了房间。 进入房间后,沈晚晚心急如焚地四处翻找着能够治疗外伤的药物。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她发现了一小瓶金疮药。她如获至宝般拿起金疮药,然后急匆匆地跑回了姜也身边。 两人不敢有丝毫停歇,一路上都在拼命奔跑。经过一番艰难险阻,好不容易才成功逃出了府邸。然而,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喘口气,就突然瞧见冷枫等人正神色慌张地在四周搜寻着什么。 姜也见状,连忙加快步伐迎上前去,与那几个男子顺利汇合到了一起。紧接着,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可能出现的危险,不断寻找着出城的路径。 就在他们快要抵达城门口的时候,却不幸遭遇了最糟糕的情况——只见燕子谨率领着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气势汹汹地朝他们包围过来。刹那间,整个场面变得紧张无比,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燕子谨立在那里,身段顾长如玉,一双丹凤眼含了三月暖春,带了几分笑意,可这笑意不达眼底,让人看着五内发忧。 姜也将沈晚晚拉在身后,一手拿着剑,一手护着她。 燕子谨眼神嗜血,嘴角露出阴鸷的表情,冰冷道:“姜也,你好大的胆子!” 沈晚晚看着四周拿着剑的士兵,这些士兵训练有素,一看就是军中之人,姜也不会武功,此次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照燕子谨脾气,姜也肯定没有活路。 姜也满脸的愤恨。 “燕子谨,你这个无耻的混蛋!” 燕子谨微眯双眸,上挑的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勾着唇角,笑如新月,眼中却充斥着怒火。 立即有士兵上前,同行的几个男子立即反抗,姜也上前厮杀,奈何他没有武功,胡乱的挥着刀,沈晚晚赤手空拳打倒一个士兵,夺了他的兵刃。很快又有士兵上前,沈晚晚用尽全力打倒四周的人。 冷枫射出暗器,打在姜也的腿上,姜也倒在了地上。 沈晚晚连忙去看,关切着:“姜大哥,你没事儿吧!” 侍卫很快就围了过来,还将兵刃拿走。 燕子谨脸上带着笑意,越过士兵,上前不屑道:“你就这点能耐,还敢带晚晚跑!” 随即同行的几个人一样被抓住了。 姜也抬头,仇视的看向他,恶狠狠道:“燕子谨,你这个无耻至极的混蛋,不仅李代桃僵代替沈巍,还顶着沈家的名声作威作福,真是无耻至极。国主一定会杀了你,灭了燕国。” “姜大哥。”姜也的话无不在挑衅燕子谨,沈晚晚连忙制止,让他别说了。 燕子谨面无表情地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向他们,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而另一边,姜也毫不犹豫地迅速伸手将沈晚晚拉到自己身后,并张开双臂牢牢护住了她,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燕子谨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姜也的一举一动。当他注意到姜也对沈晚晚如此保护时,脸上原本就若隐若现的不屑之色瞬间变得愈发浓重起来。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然后不紧不慢、看似随意地上前几步,突然抬起脚,准确无误地狠狠踩在了姜也那早已受伤的腿上。 刹那间,鲜血如泉涌般汩汩流出,染红了地面。一股尖锐刺骨的疼痛犹如电流一般顺着腿部迅速传遍全身,那种感觉简直就是痛入骨髓、令人难以忍受。 “啊!”姜也终于无法抑制住内心的痛苦,情不自禁地惨叫出声。这声惨叫响彻云霄,惊得周围树上栖息的鸟儿纷纷振翅高飞。 “姜大哥!”听到姜也的惨叫声,沈晚晚心急如焚,急忙快步冲上前去。她用力一把将燕子谨推开,想要查看姜也的伤势。然而就在这时,燕子谨却顺势伸出双手,猛地将沈晚晚紧紧拥入怀中,并加大力气抱紧她,使得她丝毫动弹不得。 “姜大哥!姜大哥!”沈晚晚一边奋力挣扎着想摆脱燕子谨的束缚,一边焦急万分地呼喊着姜也的名字。与此同时,那股钻心的剧痛源源不断地从姜也的腿部传来,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成碎片一般。 燕子谨面色阴沉似水,毫无怜悯之意。他抬起脚,冷冷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姜也,然后一言不发地拉起沈晚晚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冷枫,解决掉!”燕子谨头也不回地下达命令道。 “是。”站在一旁的冷枫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抽出腰间锋利无比的长剑,一步步朝着姜也逼近…… 沈晚晚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对方的束缚,但那双手却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抓着她,让她根本无法脱身。看着面前之人即将命丧黄泉,心急如焚的她别无选择,只能死死拉住燕子谨的手,苦苦哀求起来:“我跟你回去,求求你,饶他一命吧!” “沈晚晚,不许求他!”一声怒喝从后方传来,只见姜也满脸怒容地冲着这边大喊道。 此时的沈晚晚身着一袭淡粉色的衣裙,裙袂飘飘,秀发散乱地披散在身后。而她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之上,赫然留存着几道浅浅的痕迹,再看她那张精致的面容,此刻竟透露出些许惨白之色,就连那原本粉嫩娇艳的双唇也失去了应有的血色,显得苍白无力。 听到姜也的呼喊声,沈晚晚猛地转过头去,眼中含泪地喊道:“姜大哥!” “沈晚晚,莫要忘了你的姓什么!你忘记那含冤而逝的父亲与惨死的兄长?他们皆是被此人所害!你怎能这般轻易地向他求饶?即便今日我命丧于此,你也决不可向他低头求情!”姜也瞪大双眼,声嘶力竭地吼着,那张刚毅的脸庞上写满了坚定与不屈。 燕子谨将脊背挺得笔直,自带冷飒肃杀之气,明灭不定的火光落在面上,棱角分明的精致五官,极具攻击性。 “冷枫。”冷枫走过来,燕子谨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冷枫领命离开了。 燕子谨面上的笑容依旧,却能从他眼底看出几分涌动的躁意,大手紧紧攥着沈晚晚的白皙葱指,绞在苍白的指节,有律的轻抚着。瞥了眼姜也道:“你那么有骨气,我倒要看看你,能挺多久?” 沈晚晚不知道燕子谨要做什么,直到冷枫走过来,将一支箭矢和弓箭递给他。 燕子谨面无表情地缓缓松开紧握着沈晚晚那柔若无骨小手,随后动作利落地从身旁之人手中接过一把制作精良、弓弦紧绷的弓箭。只见他稳稳地举起弓,眯起眼睛,将箭头对准了远处一脸惊恐的姜也。 “不要,不!”沈晚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拼命地扭动身体,试图挣脱束缚冲向前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然而,一旁的冷枫眼疾手快,迅速伸出手臂牢牢地抓住了她,让她无法再往前挪动半分。 第76章 红颜枯骨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嗖”!那支离弦之箭如闪电一般疾驰而出,精准无误地射中了姜也那条本就已经受伤的腿部。刹那间,鲜血四溅,姜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目睹此景的沈晚晚心如刀绞,泪水夺眶而出。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姜大哥!不要,不要!放开我!放开我!”可任凭她如何苦苦哀求,冷枫依旧死死地拦住她,不肯松手。 而另一边,燕子谨射出那一箭后,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弓箭递给了站在身边的下属,接着便转过身来,用力拉住还在不停挣扎的沈晚晚,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去。 “放开我!放开我!燕子谨,你放开我!姜大哥!”沈晚晚一边奋力反抗,一边哭喊道。但不管她怎样努力,都始终无法挣脱燕子谨那如同铁钳一般强有力的大手。那双手仿佛一条坚固无比的铁链,紧紧地缠绕在她纤细的手腕之上,令她根本无力逃脱。 燕子谨神色冷峻地将人一把拉到了高耸而坚固的城墙上。只见城墙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众多士兵,他们个个身背箭篓,手中紧握着寒光闪闪的弓箭,如临大敌般严阵以待。城墙之下,唯剩姜也孤零零一人伫立原地,其余士兵早已四散离去。没过多久,那些原本被用作威胁沈晚晚的无辜百姓们,也在一阵推搡驱赶之下,踉踉跄跄地来到了城下。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快放开我!”沈晚晚惊恐万分,声嘶力竭地喊道,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燕子谨却仿若未闻,他又向前迈进一步,然后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将沈晚晚紧紧地拥入怀中。接着,他用低沉而冷漠的声音说道:“选一个吧。” “什……什么?”沈晚晚一时间有些茫然失措,完全不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 “选一个。要么是这些手无寸铁、瑟瑟发抖的百姓们性命不保;要么就是姜也以及与他在一起的其他人统统殒命。二选一,你来决定。”燕子谨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那语气就仿佛只是在市场上挑选一件普通物品一般随意轻松,甚至还带着一丝戏谑与玩味,全然不顾及这两条生命背后所承载的重量和意义。 沈晚晚闻言,急忙转头望向城墙下方。只见那些可怜的百姓正满脸惊恐地望着自己,身体因为极度恐惧而不停地颤抖着;再看另一边,一瘸一拐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来的姜也,也是一脸绝望与无助。瞬间,泪水模糊了沈晚晚的双眼,她死死咬住嘴唇,拼命地摇着头,嘴里喃喃自语道:“不……不……要,你,不要这样对我……不……” 燕子谨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他缓缓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沈晚晚那通红的眼尾,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光芒。他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晚晚,乖别怕,这一切都会很快结束的,只需选择其中一个,乖乖听话。” 然而,此时的沈晚晚早已泪流满面,她拼命摇着头,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要,不要啊!我求求你了,不要这样做!”伴随着话语,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地从她的眼眶中涌出,如决堤的洪水一般。 燕子谨只是轻轻地动了一下手指,刹那间,一支锋利的箭矢如同闪电般射了出去。只听“嗖”的一声,底下的人群中有两个身影应声倒下。 看到这一幕,沈晚晚彻底崩溃了,她哭得撕心裂肺,一边紧紧抓着燕子谨的衣袖,一边苦苦哀求道:“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逃跑了,求求你放过他们吧!还有姜大哥,求求你放了他!” 与此同时,姜也正站在楼下。当他亲眼目睹那些无辜的百姓因为自己而惨遭杀害时,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和痛苦。他抬起头,望向城墙上那个满脸泪痕、楚楚可怜的沈晚晚,只见她的眼眶已经变得通红,泪水不停地流淌下来。姜也心疼得无法呼吸,但他仍然毫不犹豫地拖着那条受伤的腿,艰难地朝着那些倒地的百姓走去。 走到近前,姜也停下脚步,抬头怒视着城墙上的燕子谨,大声吼道:“燕子谨,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冲着我来!放开这些无辜的百姓,他们与此事毫无关系!” 又是一箭,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姜也同行之人,瞬间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一箭而亡。。 姜也瞥了眼倒下的人,眼底猩红道:“燕子谨,你这个无耻小人!你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小人,不仅害死沈将军,还害得沈家落得叛国罪的罪名。也是,毕竟从未感受过恩情,又怎么会懂得什么是感恩?襟裾马牛,衣冠狗彘!” 燕子谨嘴角微扬,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丝丝冷冽之意。她美眸轻转,视线落在楼下的姜也身上,轻声说道:“呵呵,看来,他倒是替你做出选择了呢。”话语之中,寒意森然,令人不禁心生惧意。 而此时的沈晚晚,则呆呆地望着下方的姜也,泪水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出,顺着她那娇美的脸颊滑落而下,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泪花。她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已被泪水淹没,其中满是痛苦与绝望之色。 只见燕子谨玉手微微抬起,轻轻一挥,一道指令便传了下去。刹那间,只听得弓弦响动之声不绝于耳,无数支锋利的箭矢如同雨点一般朝姜也及其身后的同行之人疾射而去。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姜也身旁的几个人瞬间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命丧黄泉。而姜也自己虽奋力躲闪,但仍未能完全避开这密集的箭雨,一支箭矢射中了他的手臂,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衣袖。 看到这一幕,沈晚晚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之色。她的眼泪流得愈发凶猛起来,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都化作泪水宣泄出来。她拼命地摇着头,嘴里发出一阵带着哭腔且沙哑的乞求声:“不要啊!求求你,不要再这样做了!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逃跑了,求求你放过他吧!求求你了……”说着,她双手紧紧抓住燕子谨的手臂,苦苦哀求着。 然而,燕子谨对沈晚晚的话语视若无睹,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塑,目光死死地盯着城墙下的男子,那眼神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的阴狠之火。沈晚晚见燕子谨丝毫没有同意的意思,心急如焚,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般,起身便要朝下面狂奔而去。 燕子谨的声音冷若冰霜,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一般:“拦住她!” 冷枫和冷桦如两道闪电般迅速上前,犹如两座不可逾越的山岳,稳稳地拦住了沈晚晚。 姜也听到沈晚晚那如泣如诉的乞求哭声,仿佛一把利刃,直刺他的心房,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不知道是心疼如刀绞,还是身体的剧痛更胜一筹。他如钢铁般硬挺着身体,不肯倒下,更不肯向命运认输。 箭矢如蝗虫过境般依旧还在射出,姜也身上的伤口如狰狞的恶鬼,越来越多。燕子谨也如恶魔般折磨着他,箭矢从姜也身边呼啸而过,每一个伤口,都如同恶魔的獠牙,虽不致命,却也让姜也的衣裳早已经被鲜血染透,如一朵盛开在地狱的血花。 沈晚晚耳边是箭矢射出的声音,被人拦住,又回头看向城墙下面,看到姜也身上越来越多的伤,直接跪在燕子谨的旁边,卑微的哀求着:“求你了,别杀他,求求你了。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一定听话,求求你,饶他一命吧!求你了!” 燕子谨那宽大有力的手掌在衣袖之下悄然攥紧,骨节分明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手中正握着一件无比珍贵却又脆弱易碎之物,稍一松懈就会彻底粉碎。他那双深邃的黑色瞳孔宛如两口幽静而寒冷的深潭,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只有无尽的冰冷与漠然,让人仅仅只是对视一眼,便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灵魂都要被这股寒意所冻结。 沈晚晚满脸绝望地望着眼前无动于衷的燕子谨,心中最后一丝希冀也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她那原本娇俏可人的面容此刻已苍白如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近哀求道:“燕子谨……求求你,放过他吧……”然而,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沉默和那张毫无表情的冷峻面庞。 眼见求助燕子谨无望,沈晚晚像是一个即将溺亡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猛地转过身去,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冷枫身上。她踉踉跄跄地奔到冷枫面前,双膝跪地,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角,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冷枫,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好不好?只要你能救他一命,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帮帮我吧……” 冷枫蹲下身,扶住沈晚晚,沈晚晚的声音仿佛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沙哑得让人心疼,其中还夹杂着乞求和哭腔,如泣如诉。她那满脸的泪水,宛如决堤的洪水,肆意流淌。眼睛已经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子,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披散的头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瘦弱的身躯上,更衬得她楚楚可怜,宛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冷枫做不了决定,也没办法救姜也,他的目光在燕子谨和沈晚晚之间游移,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他从未见过沈晚晚如此狼狈的模样,仿佛一只受伤的小鹿,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呵护。曾经的她,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天真烂漫,灵动活泼,今日却…… \"融蝎为心,射狼成性,你终究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伴随着这声怒吼,姜也使出浑身解数,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大声喊叫着。他的嗓音因愤怒和绝望而变得沙哑,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不甘与愤恨都宣泄出来。 紧接着,只见姜也毫不犹豫地伸手握住插在肩膀上那支带血的箭矢,猛地用力一拔。瞬间,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溅洒在四周。然而,他对此视若无睹,毅然决然地将这支染满鲜血的箭矢直直地刺向自己的心口。 就在此时,一直坐在不远处的沈晚晚突然听到了姜也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她心头一惊,急忙站起身来,匆匆低头望去。可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呆立当场——姜也竟然已经自尽身亡! \"不!不要啊!\"回过神来的沈晚晚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声音响彻云霄。她泪如雨下,悲伤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源源不断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那些晶莹剔透的泪珠就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颗接着一颗,串串相连,形成一道令人心碎的泪痕。 渐渐地,沈晚晚的哭泣愈发剧烈起来,泪水越流越多,越来越凶猛,宛如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不断地注入到这片悲痛欲绝的氛围之中。 一旁的燕子谨见状,眼神不禁微微一紧。他着实没有想到,看似柔弱不堪的姜也居然会如此有骨气,宁愿选择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肯屈服于命运的安排。 沈晚晚像风中残烛般踉跄起身,脸色惨白得如同白纸,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生命力。她使出浑身解数推开冷枫,如脱兔般快步跑下城墙,然而却像喝醉了酒的人一样,多次摔倒,手臂上沾满了鲜血,仿佛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看到姜也的尸体,沈晚晚再也忍不住了,就放声地哭了起来,似乎泪水能洗去她心头的愁云,好像哭声能述说她心中无限的悲伤,她抱着他的尸体大哭。 “姜大哥~” 衣襟拂袖,满目疮痍。此生,痛苦与折磨,犹如心上花,朵朵嗜血,滴滴腐蚀,以至于红颜成枯骨,终难幸免。 第77章 自残 沈晚晚又病了。这一病,竟烧了一天一夜,等醒来的时候姜也的后事早都已经被处理完了。是冷枫觉得有些愧对她,帮忙收殓了姜也的尸体。 夜色如墨,沈晚晚坐在房顶上,目光呆滞一脸呆怔茫然,脸上布满斑驳泪痕,青砖冰凉,看着灯火阑珊的凉城,心更是一层一层的冷透。和姜也、司马玉龙、陆绎在一起的一幕幕都浮现在脑海里,尤其是姜也死前的一幕,挥之不去。 冷枫站在沈晚晚的不远处,生怕她做出什么事。 燕子谨进了院子,就看到一身淡粉色衣裙的沈晚晚,头发披散着,脸上未施粉黛,容颜白暂清秀,双眸透满清冷和悲伤。 燕子谨抬手摆了摆,冷枫上前低头和沈晚晚说了什么,然后扶着沈晚晚的手从房顶上一跃而下。 沈晚晚转头回了房间。 燕子谨看向旁边的侍女,询问道:“小姐用了晚膳么?” “用了,喝了些粥。” “吃药了么?” 侍女低头,看了眼沈晚晚道:“小姐,不肯吃。” “拿药去。” “是。” 燕子谨端着药,温柔道:“你昨日发了热,身体还没好,乖,把药吃了。” 沈晚晚脸上满是淡漠和冷静,她拥有着一张极其精致的小脸,这小脸上没有什么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犹如深潭般的宁静,那琉璃般的眸子轻轻闪动,那种感觉,就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吸引她停眸凝视。 燕子谨苦口婆心地哄了许久,可无论他怎样费尽唇舌,沈晚晚始终像一尊雕塑般坐在那里,毫无反应。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燕子谨的耐心逐渐被消磨殆尽,终于到了忍耐的极限。 只见他猛地端起桌上那碗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到沈晚晚面前,一把捏住她娇嫩的脸颊,俯身便吻了上去。沈晚晚猝不及防之下,拼命挣扎起来,但无奈力气太小,根本无法挣脱燕子谨强有力的束缚。 慌乱之中,沈晚晚狠狠咬向燕子谨的嘴角,顿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燕子谨吃痛,不得不松开了手。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嘴角渗出的鲜血,眼神却依旧坚定而冷漠。 紧接着,燕子谨再次将手中的药碗递到沈晚晚面前,语气低沉地威胁道:“快把药喝了!不然下次我还是会用这种方式喂你。” 沈晚晚愤怒地瞪了他一眼,眼中闪烁着泪花和不屈。但最终,她还是缓缓伸出手接过药碗,一仰头将碗里苦涩的药水全部灌进了口中。 看到沈晚晚乖乖吃下了药,燕子谨紧绷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下来。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此时,燕子谨的真实身份已然公之于众,整个沂州三城都知道了他并非真正的沈巍。这个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人们心中压抑已久的不满与怒火。各地纷纷爆发了规模不等的暴乱,民众们群情激奋,齐声高呼着要反抗燕子谨的统治。 就在这动荡不安的日子里,一天清晨,燕子谨早早起身来到沈晚晚的房中陪伴她一起用过早膳。之后,他便匆匆忙忙地率领军队赶赴锦城平定叛乱。 沈晚晚静静地坐在桌前,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燕子谨身影,心情复杂难言。这时,一旁的侍女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双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轻声说道:“小姐,该吃药了。” 沈晚晚微微皱起眉头,眼神有些躲闪地瞥向那碗黑漆漆的药。只见那药水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她迟疑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伸手去端那药碗,但不知为何,手竟不听使唤般颤抖起来。就在她快要将药碗端到嘴边时,突然一个失手,药碗直直地坠落在地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破裂声。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瞬间打破了房间里原本的寂静。正在院子门口的冷枫闻声而动,快步朝这边走来。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房门被猛地推开,冷枫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一旁的侍女见状,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不停地哆嗦着。冷枫目光凌厉地扫过满地狼藉的药碗和洒得到处都是的药液,然后转头对侍女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再去端一碗来!” 侍女如蒙大赦,急忙起身匆匆忙忙地下楼而去。冷枫则站在原地,紧皱着眉头,一脸阴沉地看着地上那破碎不堪的碗片。然而此时,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沈晚晚。 沈晚晚怔怔地望着地上那些碎瓷片,仿佛它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她感到一丝温暖的东西。她缓缓蹲下身子,伸出颤抖的右手轻轻拾起其中一块较大的碎片。当她抬起头时,正好看见门口那个背对着她的冷枫。刹那间,无数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回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姜也临死前那痛苦扭曲的面容不断在眼前闪现。沈晚晚只觉得心如刀绞,难以忍受。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碎片,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纤细的手腕划去。锋利的边缘轻易地划破肌肤,鲜血顿时涌出,顺着手臂流淌而下。一阵剧痛袭来,沈晚晚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但与内心深处的伤痛相比,这点肉体上的疼痛简直微不足道。 想起姜也所遭受的苦难,沈晚晚心中的悲痛愈发强烈。她咬咬牙,再次举起手,狠狠地又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紧接着又是一道、两道……左手的衣袖很快就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冷枫忽然嗅到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浓浓血腥味。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回过头,映入眼帘的竟是沈晚晚手持碎片疯狂自残的场景。冷枫脸色大变,来不及多想便飞奔进屋内。 “小姐!”冷枫大喊一声,冲到沈晚晚身旁。 沈晚晚面色苍白如纸,目光紧紧地盯着门口那个急匆匆跑进来的身影。她强忍着身上传来的阵阵剧痛,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那块锋利的碎片,径直抵住了自己纤细的脖颈处。她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充满了决绝之意:“别……过……来……” 冷枫见状,心中猛地一紧,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瞬间被恐惧和担忧所填满。他紧张无比地注视着沈晚晚那微微颤抖的手,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举动。就在这时,原本去端药的侍女也惊慌失措地跑进了房间,当她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整个人都呆住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冷枫心急如焚,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猛地回过头,对着那名侍女大声吼道:“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来!”侍女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连忙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冷枫再次转过头看向沈晚晚,只见她那身淡紫色的萝裙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将近一半,触目惊心。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住一般,疼痛难忍。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轻声说道:“小姐,您千万别做傻事啊,有什么话咱们可以慢慢商量!” 沈晚晚微微抿了抿那毫无血色、干裂起皮的嘴唇,艰难地开口问道:“楚国主他们……可还好吗?” 冷枫赶忙点了点头,回答道:“自然无事。援军及时赶到了,我们也就没有继续追击下去。”听到这个消息,沈晚晚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了一些。 她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中既有欣慰,又有一种深深的释然。 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事情有所转机的时候,沈晚晚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握着碎片朝着自己的脖颈狠狠划去。刹那间,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溅洒在了周围的地面上。冷枫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他根本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沈晚晚,并迅速伸出右手死死地捂住她脖颈处那不断流血的伤口。 冷枫满脸惊恐地瞪大双眼,歇斯底里地嘶吼着:“来人啊!快来人啊!”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着,仿佛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幸运的是,大夫来得异常迅速。当他们匆匆赶到时,看到沈晚晚面色苍白如纸,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大夫们急忙上前检查她的伤势,经过一番仔细的诊断,发现伤口虽然看起来吓人,但所幸并不太深。 此时的冷枫已经浑身浴血,他焦急地望着正在诊治的大夫,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待大夫稍稍起身,冷枫便迫不及待地冲上去,连声问道:“怎么样了?她到底有没有事?” 大夫轻轻地点了点头,宽慰道:“公子莫急,幸而这伤口不算太深,性命已然无忧。只是伤者失血过多,身体较为虚弱,需要精心调养,多多进补才行。” 听到这里,冷枫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略微放松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真真是被吓得半死。 而就在这时,燕子谨也闻讯赶回。当他看到眼前的场景时,顿时怒不可遏,大发雷霆。随后,他下令对冷枫和那侍女各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惩罚过后,燕子谨担心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特意挑选了四名机灵乖巧的侍女,吩咐她们日夜轮流守护在沈晚晚身旁,一步都不许擅自离开,务必确保她能够安心养伤。 沈晚晚就这样被关了许久,久到不知何夕,这日燕子谨终于同意让冷枫带她出去走走。 沈晚晚一身鹅黄色素锦裙,头戴木兰玉簪,耳饰都没有带。身后跟着四个侍女,还有持剑散发寒气的冷枫,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馄饨啦!馄饨!好吃的馄饨!”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那日同司马玉龙一起吃馄饨的店。 往事一幕幕浮现,却物是人非。 见沈晚晚站在街边不动,冷枫担心上前询问。 “小姐,怎么了?” 沈晚晚像雕塑一般呆愣愣地看着那对做馄饨的老夫妻,丈夫如同一个熟练的工匠,揉面、捏馄饨,动作行云流水;妻子则宛如一个温柔的天使,在一旁轻轻地擦拭着丈夫额头上的汗水。生活虽然并不富裕,但他们却如同一对恩爱的鸳鸯,过得幸福无比。 “小姐。” 冷枫又提醒了一句。 “我饿了。” 第78章 再遇郑玉儿 沈晚晚声音清冷,语气却有些悲伤。冷枫没想到她突然开口说话,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沈晚晚坐在了空闲的桌前。 店家没想到有一位富贵家小姐坐在铺子前,小心翼翼的上前,并恭敬的上了一碗馄饨。 沈晚晚慢慢吃着,想着以前的事。 “哎!该交钱了。” 这时有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走了过来,直接坐在了沈晚晚旁边的桌子上,其他害怕的客人都跑了。 “哎,还没有付钱呢!” “我说杨老汉,这个月的保护费还没交呢!该交了!”大汉倒了杯水,一饮而尽,一条腿抬起来大喊。 卖馄饨的老汉走过来,有些害怕道:“大人,我,五,五天前刚交了,您,您是不是忘了?” “砰!” “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在讹你钱!”大汉站起来,吓得老汉连连后退。 “我,我们,我们拿不出钱了啊!能不能,缓一缓!” 大汉上前揪住他的领子,恶狠狠道:“缓几天!你吃饭能缓几天么!赶紧把钱交出来!否则我今天就不走了!” 沈晚晚吃完碗里最后的馄饨,放下碗,道:“老板,再来一碗。” 被打断的大汉不满看向沈晚晚,松开那老汉,走向她,道:“小丫头!我劝你赶紧滚!别在这里打扰本公子!” 沈晚晚不在意,淡淡说了句,“老板,再来一碗,我饿了。” “小丫头片子!你干什么呢!你……啊!” 那大汉刚想冲向沈晚晚,冷枫上前掰了大汉的手,一拳打在了大汉的脸上,一拳将那大汉打倒在地。 “你,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竟然敢打我!”大汉捂着受伤的鼻子还不忘威胁。 沈晚晚缓缓起身,走到大汉身边,漫不经心道:“冷枫,打断他一条腿。以后再来,就杀了。” 转身就向那对老夫妻走过,温柔道:“很好吃,以后若是没钱就来城主府拿。” 说着就离开了。 冷枫卸了男子的下巴,打断了他的腿,给了老汉钱和令牌,快步跟了过去。 老夫妻看着手里的令牌和银钱,看着沈晚晚的背影,久久缓不过神来。 沈晚晚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了郑府。在门口遇到了许久不见的郑玉儿。 “晚晚?” 郑玉儿见到她,觉得惊讶又有些兴奋。 “晚晚,晚晚。” 沈晚晚想起姜也临死之前的话。 “晚晚,对不起。是玉儿,她,她以为我们离开,我会抛弃她,所以告了密,对不起。姜大哥害了你,让你和他分开,让你受尽委屈,害你落入狼吻,姜大哥无颜面对你,也没有脸去见你哥哥了。我,对不起你!” 沈晚晚垂眸不语,郑玉儿却比较着急问道:“晚晚,你看到姜也了么?你知道他在哪里么?我找了他许久,都找不到人。棠溪厝也没有人。” 沈晚晚抬眸看向她,郑玉儿长相还算标准,也是富庶人家的女儿,养的也很好。 转头看向不远处大门气派的郑府,沈晚晚淡淡道:“进去说吧!” 郑玉儿感觉沈晚晚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活泼好动,如今全身端着,浑身散发着冷漠。 沈晚晚跟着郑玉儿进了府,府内楼阁花园,流水曲觞,好不富贵呢! “晚晚,姜也他……” 郑玉儿带着沈晚晚在府里转了一圈,但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他死了。” 沈晚晚说话的声音很轻,郑玉儿似乎好像都没有听到。 “什么?你说什…” “他死了。被乱箭射死的。”沈晚晚又说了一遍。 郑玉儿双眼睁大,似乎并不相信,泪水却在眼眶打转。 “怎,怎么…会这样?不,不可能。他不会死的。” 沈晚晚嘴角露出一抹讥讽道:“这不是你想要的?” “你,你说什么?”郑玉儿还没有从姜也的死讯中缓过来,就听到沈晚晚说了这样一句。 沈晚晚讥笑一声,淡淡道:“若不是你向燕子谨告密,他也不会被抓,也不会死。” 郑玉儿瞳孔放大,满脸的震惊,泪水从眼眶滑落,不相信的摇着头,哽咽的说不出话。 “不,不。我……我,我只是……” “你只是想和他在一起,是么?那你可知道,他本来就是要带你离开的。” 沈晚晚终究也忍不住,眼底的泪水还是淌了下来。 “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郑玉儿发疯一样的大喊,满脸泪水和崩溃。 她的叫声很快将郑家人引了过来,郑老爷和郑夫人忙来查看。 郑玉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向沈晚晚,眼神中满是绝望问道:“他,他,埋在哪里了?” 众人看着沈晚晚,但她并没有说话,转头就要离开。 “别,你别走。你告诉我,告诉我,他,在哪里?葬在何处了?” 郑玉儿撕心裂肺的大喊。 沈晚晚脚步顿了一下,转头道:“我不会告诉你的。他也不会想见你。还有,你最好也不要寻死,否则,我就让整个郑家陪葬。” 郑玉儿指着她道:“不,不是我,不是我。是你,是你。是你非要和那位公子走的。” 沈晚晚头也没有回离开了。 沈晚晚不知不觉走到了溪棠厝,看着门口的柳树,脑海里都是他们之前的事。 “我说晚晚……” “你又去哪里了?一个女孩子,少往外面跑,不安全。” “晚晚,我会保护好你,我就是你哥哥,你哥哥就是我,我会替沈巍护好你。” “晚晚,姜大哥带你出去玩。走!” “晚晚,你看这个好不好看?喜欢么?姜大哥买给你。” “姜大哥,你为了我哥哥一句话,就放弃十几年的苦读功名,你不后悔么?” “不悔。士为知己者死。” 泪水模糊眼眶,一幕幕在眼前,在这热闹非凡的凉城,犹如孤魂野鬼般,没有归处也没有去处,是燕子谨手中的木偶,是城主府里的金丝雀,是任人摆布的东西。 沈晚晚回府,就看到下人在收拾行李,将她的东西往外搬。沈晚晚心中有疑问,但还是忍住没有问。 她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晚晚。” 燕子谨快步走来,嘴角带着笑意。 “晚晚,我要去燕国处理些事,本想自己去,但实在是放心不下你,你就同我一起去吧!” 说着就拉着她的手往房间里走。 沈晚晚抽出手,没有说话进了房间。 燕子谨垂眸看了眼空空的手,一抹失望之色在眼底流转。 沈晚晚就这样随燕子谨去了燕国,一路上不是看书就下棋,燕子谨知道她心情不好,也高兴的哄着她,即使她不肯说话。 楚国一年四季分明,如今已入了秋,早晚都有些凉,要多加衣裳。燕国却更潮湿,蛇虫较多,各方面发展都比较缓慢。 小贩在街上喊叫,百姓们依旧穿着夏装,熙熙攘攘,欢歌笑语,好不热闹。 冷枫走在沈晚晚身后,关心道:“小姐,出来许久了,可要用膳?” 燕子谨怕她太无聊,就让冷枫带着沈晚晚出来逛街,沈晚晚看着陌生的环境,心里虽有些害怕但也有些兴奋。她从未来过燕国,只是,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沈晚晚坐在街上的一个小店前,冷枫要了两碗云吞。 看着碗里的云吞,沈晚晚认出来了,这和在楚国吃的馄饨有些相同,只是上面飘着许多红油。 “哎!你们听说了没?我们国主近期又纳了个新宠妃。” “怎么没听说。据说那宠妃才十五岁呢!” “十五岁啊!那也太小了。比我女儿还小。” “可不是么。” “我们这位国主啊!就是喜欢这些年轻的少女,听说可是五皇子好不容易找来的呢!” “那宠妃不是比五皇子还小么?” “那可不,我和你说啊!这宠妃……” “马魁!你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滚回来洗衣服。” 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女子大喊一声,将男子叫了回去,男子瞬间没了刚刚眉飞色舞的样子,老老实实走了回去,惹得坐在一旁的众人哈哈大笑。 “这个老马,衣服没洗就出来聊天,回去肯定要跪搓衣板了。” “就是,就是。” “李二狗,还不赶紧回家给我看孩子!聊什么聊!” “周河,还不赶紧回来!” 刚刚凑在一起聊天的几个人,都被自己女人给喊跑了。 沈晚晚从刚开始被那个女人的大吼声吓了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又被另外两个女子吓了一下,手中的汤勺就吓掉了。 冷枫低头看着有些受到惊吓的沈晚晚,眼睛睁得老大,好奇又紧张的看向那些人,淡淡勾了下嘴角,将落在地上的汤勺捡起来,又拿了新的递了过去。 “燕国民风奔放,所以女子性格也比较开放。所以,燕国男子大多比较宠妻,都比较听夫人的话,家中的事情也是男子来做。” 冷枫耐心的给沈晚晚解释。 沈晚晚接过新的汤勺点了点头,尝了一口,一股辛辣味袭来,沈晚晚蹙了蹙眉。 冷枫起身倒了杯酸梅汤,道:“燕国潮湿多雨,所以这里的人多喜欢吃辣。” 沈晚晚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第79章 燕宁盛 燕国这地方,气候总是那般湿润,仿佛空气中都能拧出水来。这天上午的时候,太阳高悬于天际,光芒四射,将大地照得亮堂堂的。可谁能想到,仅仅过了几个时辰,到了下午时分,那原本晴朗的天空竟渐渐地阴沉了下来。此时,整个天空犹如被一层厚重的雾气所笼罩,灰蒙蒙的一片,让人感到压抑无比。看这样子,一场倾盆大雨怕是即将来临。 冷枫抬头望了望天,心中暗自思忖片刻后,转头对着身旁的沈晚晚说道:“小姐,瞧这天色,恐怕很快就要下雨啦。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沈晚晚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于是两人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们才刚刚迈出没几步远,前方的道路突然就被一个人给拦住了。只见此人一袭暗青色的锦袍加身,头顶戴着一顶墨玉发冠,显得格外精致华贵。他鼻梁高耸挺直,嘴唇略显单薄,一双眼眸深邃如漆,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此刻,他的嘴角正挂着一抹若有若无、不咸不淡的微笑,令人难以捉摸其真实心思。再细看,便会发现他的腰间还佩带着众多晶莹剔透的玉珏,随着他一步步地走来,那些玉珏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响。 冷枫率先看清了来人的面容,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赶忙向前跨出一步,挡在了沈晚晚身前,并恭恭敬敬地向对方行礼道:“冷枫,拜见五皇子殿下。”燕宁盛的目光越过冷枫,落在了他身后的女子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开口问道:“哦?这位姑娘是……”面对燕宁盛的询问,冷枫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回禀五皇子殿下,此乃属下从乡下来的表妹。”说这话时,冷枫面色平静如水,丝毫看不出半点破绽。 “表妹?你不是七弟从死人堆里捡来的么?哪来的亲戚?还不给本皇子让开。” “天色不早了。属下先行告退。”冷枫说完转身就要走,燕宁盛身后的下人眼尖,立即上前挡住将人拦了下来。 冷枫回头,道:“五皇子殿下,属下是带着主子的意思出来办事的。” “拿老七压我?”燕宁盛眼眸幽深,不断射出寒意。 街上的人见此情形,早就跑得远远的。 “属下不敢。”冷枫依旧恭敬,但身子挡在沈晚晚面前一动不动。 “不敢,就给本皇子滚开。” 燕宁盛的脸色越来越沉,已显了怒色。 身后的下人犹如训练有素的猎犬一般,迅速走过来,将冷枫像拖死狗一样拽走。另外一个下人则如同饿虎扑食般拽了一下沈晚晚,沈晚晚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冷枫连忙如护花使者般上前制止,奈何已经来不及了。见此情形,冷枫直接如猛虎下山般与那人动起手来。 燕国的天气犹如蒸笼一般闷热,人们的衣着都比较单薄。沈晚晚来到此地自然也是入乡随俗,今日她身着一身烟绿萝裙,仿佛是从仙境中走来的仙子,身上那层薄纱,若隐若现,将她那姣好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她的头发盘起,梳着简单的发髻,犹如一朵盛开的白玉兰,而那支白玉木兰簪则如点睛之笔,更显得她清新淡雅。 燕宁盛一眼望去,只觉得如痴如醉,仿佛看到了一颗璀璨的明珠。燕国少有这样清丽脱俗的女子,不禁感叹:“好一个清丽娇人呐!” 沈晚晚微微抬头,目光如炬,凝视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暗自惊叹,他与燕子谨简直是天壤之别。 “姑娘,芳名可否告知?”燕宁盛嘴角挂着一抹不羁的笑容,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他的眼神放肆地在沈晚晚身上游移,仿佛要将她看穿。 沈晚晚的目光越过燕宁盛,落在了他身后正与下人激烈打斗的冷枫身上,嘴唇轻抿,沉默不语。 “为何缄默不语?你如此貌若天仙,想必不会是他的表妹吧!”燕宁盛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火焰,紧紧地锁住沈晚晚,仿佛她是他志在必得的猎物,只待时机成熟,便会猛扑上去。 五皇子府的下人下了死手,出手狠辣,丝毫没有任何顾忌。冷枫一边防着他们,一边看着沈晚晚,生怕她出事,没一会儿手臂就受了伤。冷枫不敢拿沈晚晚赌,大喊: “小姐,快走!” 沈晚晚看了眼冷枫,转身要走,燕宁盛快一步,拦住了她。 “小美人儿,去哪?不如随我回去,喝喝酒聊聊天?” 沈晚晚眼神警惕,慢慢后退。 燕宁盛五官偏硬,但他盯着她这么一笑时,眼底却流转着雄性浓厚而冰冷的邪气。刚伸手,沈晚晚就往后退身子连忙躲开。 燕宁盛身后的小厮,悻悻道:“主子,这丫头半天都没有说话,难道是个哑巴?” 燕宁昌看了看沈晚晚,思索片刻,没听说沈义城的女儿是个哑巴?不过确实,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啧!真是可惜了!” 冷枫用力挣脱身边的人,快步上前挡在沈晚晚面前,面色有些苍白,却还是恭敬道:“五皇子殿下,她是我们主子的人。” 燕宁昌见此,脸色瞬间如乌云密布般阴沉了下来,眼眸微眯,仿若毒蛇般阴冷,抬手一个巴掌狠狠地打过去,冷冰冰地说道:“你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卫,竟然敢阻拦本皇子,就算是老七的人,那又怎样?还不快给我滚!” 燕宁盛用尽全身力气,冷枫的嘴角顿时溢出一抹猩红,然而他却像一座雕塑般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燕宁盛的周身仿佛弥漫着浓烈的杀意,如同一股无形的风暴,他的眼神如利刃般扫向旁边的侍卫,侍卫心领神会,立刻抽出剑如闪电般向沈晚晚刺去,冷枫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抽出剑,稳稳地挡了下来。 燕宁盛此时如鬼魅般抽出匕首,犹如毒蛇出洞,直直地刺入了冷枫的后腰处,这突如其来的剧痛,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冷枫的身上,让他猝不及防,身子踉跄着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冷枫!” 这一切发生得犹如疾风骤雨,令人猝不及防,沈晚晚万没料到燕宁盛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杀人,真真是身为皇子,却如那为虎作伥的恶徒一般,肆意妄为。 沈晚晚慌忙扶住倒在地上的冷枫,只见那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从冷枫腰间涌出,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沈晚晚的手触摸到一片温热,低头看去,满手皆是猩红,那血如染坊的染料一般,不仅浸透了他的衣裳,也染红了脚下的地面。两人相识一场,冷枫又一直对她呵护有加,沈晚晚不禁忧心忡忡。 “冷枫,你可还好?” 冷枫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剧痛半蹲起来,他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握着剑柄,鲜血如泉涌般从他手中汩汩流出,然而他却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依旧坚定地挡在沈晚晚身前。见沈晚晚一脸关切,他微微摇了摇头。 下人提醒了一下。“呀!主子,这姑娘会说话。” 燕宁盛他那俊逸飞扬的笑靥中,竟遂尔溢出一抹嗜血的寒意,深幽冷谧的眼撞中此刻精光四射。 “真是个碍事的东西。” 下人听此,上前就要将冷枫抓走。沈晚晚眼见冷枫腰间的血越流越多,脸也越来越白,低头扯了块衣裙的布,按在他受伤的地上。然后起身站在他身前,护着冷枫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小小女子,见到如此场面没有一丝恐惧,竟然还能站在这里质问他,燕宁盛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哟,不愧是沈义城的女儿,这个时候还想着保他呢!” 冷枫听到此,便知道沈晚晚的身份暴露了,燕宁盛绝不会放过她,艰难起身,一把拉住沈晚晚的手挡在她身前道:“五皇子,我家主子还等着小姐回府。” “呵,他!若不是他走了狗屎运与那沈巍长得像,早就死在宫里了,还能活到现在?少拿那个人来压我!来人,将沈姑娘带回去好好招待。” 燕宁盛丝毫不把燕子谨放在眼里,他们兄弟众多,除了年纪小的以外,其他可以继承王位的都被他除了,燕子谨自然也是一样。 冷枫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松开,任由那些人拳打脚踢。 “冷枫。” 沈晚晚也没见过这样的冷枫,似乎真的在保护她。 燕子谨说,若沈晚晚再出事,就提头来见。 那日在城楼上,沈晚晚的哀求和痛苦也历历在目,不知是因为贪生怕死还是心生愧疚,冷枫紧紧抓住她的手,就是不肯松开,他只是小小的侍卫,不能直接与燕宁盛起冲突,只能尽力保护好她。 “五皇子殿下,殿下,还请息怒。” 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沈晚晚看过去,这人是…… “见过五皇子殿下,殿下请息怒,属下是七皇子府上的侍卫,七皇子现下在宫里,宫中传信,请您即刻进宫呢!”来人行礼,恭敬道。 燕宁盛有些不相信,那人从怀里拿出腰牌递给了他。看过腰牌,燕宁盛回头看了沈晚晚,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身后的的人乌泱泱一片,也跟着离开了。 冷枫见此,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冷枫。” 那人起身快步扶起倒在地上的冷枫,喂了药,然后看了眼沈晚晚。 “你,怎么在燕国?” “我一直在城主府的护卫里,此次出行,被带在了身边。” “多谢你,救了我。蔺朗。” 蔺朗瞥了眼屋内的人,看着沈晚晚被血染透的衣服,道:“沈姑娘回去换件衣服吧!”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燕子谨真的在宫中么?” 蔺朗点了点头,道:“我在路上偶遇了你们,见你们被五皇子为难,于是派人先给桦侍卫送了信,才出来救你们的。” 沈晚晚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蔺朗救了他们。蔺朗带着两人回了府,找了大夫给冷枫看伤。就和他在门口聊了几句。 第80章 入宫 沈晚晚回了房间沐浴,换了衣服,还没有等到冷枫醒来,冷桦就回来了。 “小姐,主子让我带您入宫。” 沈晚晚不能拒绝,只好换了一身淡紫色罗裙,头上依旧戴着木兰白玉发簪,未施粉黛,衣着简单进了宫。 沈晚晚跟着冷桦进了宫,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面色有些凝重,宫门口,冷桦看着她道:“沈小姐,不必担忧,一切听从主子的话就好。” 沈晚晚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两人还未到宫殿就见,两旁灯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区额上书“兰林阁”三个烫金大字。 阁内琥珀酒、碧玉筋、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 ,钟声叮咚。 好不快活! 见沈晚晚进来,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首位的燕国主看到沈晚晚,摆了摆手,阁中抚琴跳舞的宫女都走了下去。 沈晚晚进来没有说话,燕子谨看到沈晚晚眼眸明亮,率先起身,走到沈晚晚身旁,道:“父王,这是儿臣最近新纳的外室。还不见过父王。” 燕子谨扯了下沈晚晚的手,沈晚晚抿了抿唇,垂眸微微俯身道:“见过燕国主。” “七弟的外室好大的面子,见父王竟然不跪。” 燕宁盛开始冷嘲热讽。 燕子谨瞥了眼他,道:“她不曾出门,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还望父王原谅。” 燕国高坐主位,一身的黄袍散发着贵气,头发花白,显得有些苍老,眼睛却炯炯有神。 “抬起头来,让本王瞧瞧。” 燕子谨一手负在身后,手紧紧握着,显得有些紧张。 沈晚晚慢慢抬眸看向他,看着燕国主那赤裸裸的眼神,她极力地控制着气息,紧闭牙关,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手心满是汗。 “国主,吃个葡萄吧!”美人一身玫粉色罗裙,衣裳单薄,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 怀里的美人娇软香滑,燕国主张嘴吃下嘴边递来的水果,声音苍老道:“坐吧!” 燕子谨拉着沈晚晚的手,坐到了一旁。 燕宁盛看着二人,又看了眼主位的燕国主,眼神紧紧盯着沈晚晚,那眼里的欲望和占有不言而喻。他就知道,他这个父王,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望。 燕国主抱着怀里的美人,眼神还时不时的瞥向沈晚晚,那灼灼的眼神让沈晚晚浑身不自在,燕子谨也能看到他那荒唐父亲的眼神。 “还以为七弟带她来,是特意献给父王的呢!毕竟,她可是沈义城的女儿。” 燕国主的目光更加炙热了。 燕子谨坐在沈晚晚旁边,高大的身躯挡着那灼热的目光,将盘中的吃食喂到她嘴边。 沈晚晚看了眼他,他眼中深邃犹如黑夜,张开嘴,也不知自己吃的是什么,只觉得味如嚼蜡。 他大手抚在她的手上,她的手冷如冰,面色苍白,拳头握紧,指甲都陷在肉里,血迹斑斑。 “别怕,有我在。”燕子谨小声在她耳边道。 沈晚晚看了眼他,垂眸不语。 推杯换盏几许,觥筹间醉意更浓。 这时恰好有个侍女过来给沈晚晚倒了杯酒,在燕子谨的注视下,侍女手抖的厉害,竟打倒酒杯,酒全撒在了沈晚晚的衣裙上。 “请七皇子恕罪,奴婢,奴婢……” 侍女连忙请罪。 燕子谨眼神微眯,脸颊泛红,无力的用手拍了拍沈晚晚的衣裙,道:“无妨,下去吧!” 借此机会,燕子谨颤颤巍巍起身,带着些许醉意道:“儿臣,不胜酒力,告退。” 说着大手拉起沈晚晚,将人打横抱起就出了阁,冷桦连忙在身后扶住他。 直到走远,燕子谨才将沈晚晚放下,脚刚落地,沈晚晚就差点摔倒,幸好燕子谨扶住。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燕子谨刚刚那副醉醺醺的模样,早已经没了,眼眸尽是关心。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腿,有点,软。” 燕子谨嘴角微微上扬,一副好心情,浅笑道:“我抱你。” 说着弯腰就要抱,沈晚晚连忙推开,道:“不用了。”说着慢腾腾向前走。 燕子谨不禁好笑,大步上前,扶住沈晚晚,冷桦跟在身后,三人出了宫。 燕国天气潮湿,夜里没什么风,燕子谨跟着沈晚晚回了院子。 看着身后的人,沈晚晚回头,看向他。 燕子谨抬手摸了摸鼻子,道:“晚晚,我有些醉了,今晚……” 沈晚晚抬脚进了房间,燕子谨刚抬脚,沈晚晚已经将房门关了。 燕子谨收回脚,转头离开了。 阴雨绵绵,一连三日,雨都没有停过,这让沈晚晚浑身都不舒服,感觉快要发霉了。冷枫的伤也在好转,他不在的日子,沈晚晚的侍卫变成了蔺朗。 这日燕子谨陪沈晚晚用了膳,就带着冷桦出去了,他前脚刚走后脚宫里就有人来信,要沈晚晚进宫。 沈晚晚身份特殊,蔺朗立刻派人给燕子谨送信,然后跟着沈晚晚进了宫。 燕国主一身黄色亵衣,身上随手披了件长袍,头发披散,正坐在主位批阅奏折,看到沈晚晚进来,停下来手里的笔,看着她。 沈晚晚今日穿了件淡粉色的罗裙,头上依旧别着那木兰玉簪,脸上未施粉黛,显得清新动人。 “见过燕国主。” 沈晚晚不卑不亢的行礼。 燕国主点了点头,道:“起来吧!” 燕国主眼神半眯,紧紧盯着她,犹如盯着自己的食物般,他缓缓起身,向沈晚晚走来,还离沈晚晚两步的时候,她后退了两步。燕国主停下脚步,道:“你,是沈义城的女儿?” “是。” 燕国主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很满意,道:“你与老七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燕国主轻笑一声,道:“是么?他可是口口声声说你是他的外室啊!”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外室都谈不上,不过露水情缘罢了。” “原来如此。” 燕国主又走了回去,两人沉默不语。许久后,燕国主才又打破安静问道:“沈家军的虎符,在你身上?” “没有。” “在老七身上?” “不清楚。” “那在谁那里?” “不知道。” 又是一片沉默。 “你可愿进宫?” 沈晚晚低头抿唇,手指在衣袖里紧紧的攥着,一言不发。 “你不说话,是不愿意了?”燕国主的声音散发着威严和寒气。 沈晚晚依旧不说话。 “你若交出沈家军的虎符,本王可以不让进宫,否则,就入宫伺候本王吧!” 燕国之人对沈家深恶痛绝,如今,她的情况更是糟糕,犹如笼中雀,更是别人的手里的玩物。若燕子谨松手,自己恐怕是生不如死。 但,宁死不屈。 沈晚晚不卑不亢道:“虎符不在我手中,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来人!” 燕国主看沈晚晚还是油盐不进,叫了人,很快就有近侍端着碗走了进来。 碗里是淡黄色的药水,近侍抓住沈晚晚的双手,直接强灌下去。 “咳咳……咳咳,你们,咳,喂了我什么!” 近侍直接下去,燕国主走过来道:“是媚骨散,唯有男女合欢才能解毒。中此毒者,会浑身发麻,如万蚁噬心之痛,三个时辰若没有解毒,就会吐血而亡。你告诉本王,沈家军的虎符在哪里?” “呵,最后一个见我父亲的人,是你的儿子,你不应该去问他么?”沈晚晚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语气里满是讥讽。 燕国主眼神幽深,语气低沉道:“你是说,虎符在他手里?” 药效开始了,沈晚晚开始发热发麻,脸颊泛红,浑身如针扎般痛,一股燥热从身下传来。 燕国主坐在一旁,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过来求本王,本王就为你解毒。” 这个毒他试过,没有一个女子可以忍得了一刻钟。 沈晚晚用力咬了口自己的唇,疼痛感让她找回一丝理智,但很快身上的酥麻和炽热感又袭来,就那一瞬,她想到了什么,抬手拔下头上的簪子,头发散落在肩膀上,更多了几分媚感,沈晚晚拔下簪子直直扎在了自己的腿上,鲜血染透衣裙,腿上的疼痛让沈晚晚有了一丝清醒。 “真不愧是他的女儿。”燕国主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隐隐有着愠色,没想到,居然有人对自己这么狠。 还真是可恶! 沈晚晚趁着自己清醒些,不停的扎自己的腿,不知扎了多少下,但身上的炽热却没有断。 沈晚晚一边忍着身上的不适,一边用力按着自己腿上的伤,血流了满地,喘着粗气道:“没想到,堂堂燕国的国主,竟然做如此卑鄙龌龊的事。” 燕国主起身脱掉自己的外套,慢慢走向沈晚晚道:“那又如何?只要能达成目的,不是么?” “卑鄙无耻的小人。” “小人?司马玉龙他和他父亲一样,以孝治国,为政以德,倡导和平,顺官顺民,那又怎样?还不是被我的儿子,不费吹灰之力,占了沂州三城,如今,还派使者来谈和,真是个懦夫!” 沈晚晚的话,似乎刺痛了燕国主,他面色有些狰狞,竟也不顾自己的面子,开始骂起来。 “那也比你这个只贪恋女色享乐的君主要好!你有无数的子女,他们没有一个人关心你,想的都是你的位置,百官奉承逢迎,欺上瞒下,百姓满目凄凉,苦不堪言,你,身居高位,又得到了什么!死后也与我们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抔黄土埋身罢了。” 沈晚晚忍着痛,眼神坚毅,侃侃而谈。她不许这个无能的小人说司马玉龙,他不配! 燕国主上前一把抓住沈晚晚的头发,让她目视自己,恶狠狠道:“还真是他的女儿,骨头和他一样硬。待本王享受完,就将你扔进军营里,本王倒要看看你,那时候的骨头是不是还这么硬!” 说完就开始扯沈晚晚的衣服,她浑身痛的发抖,毫无还手的力气,燕国主将人压在身下,扯着她身上的衣服,丝毫不管地上那乌黑温热的血,藕粉色的肚兜,白皙的皮肤显在眼前,燕国主眼睛猩红,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拆骨扒皮吃掉。 第81章 媚骨散 “砰!”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近侍摔满地,依旧拦不住燕子谨,他浑身散发着寒气,看到屋内的情形,双眸都射出寒光。 燕国主起身,眼神发红的看着他,道:“滚出去!” 燕子谨不理他,扯下披风盖在沈晚晚身上,打横将人抱起就往外走。 “老七,你要做什么!” 燕国主声音沉沉,看着怒气冲天的燕子谨,面色严肃。 燕子谨站在原地,背对着他,没有回头,声音却满是怒气。 “做什么?父王不看看自己在做什么吗?他是儿臣的女人,是你的儿媳,父王呢!想要乱伦,让天下人耻笑么?” “他是沈义城的女儿。” 燕子谨没有回头,声音坚定道:“可她也是儿臣心爱的女子。”说着向前走去,头也不回。 “老七,你要是将她带出去,这个位置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 不行,他绝对不会将自己的位置给一个为了女人的儿子,更何况是楚国的女子。老七的野心,他早就知道,否则也不会任由高万将他从后宫里接出来。 燕子谨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沈晚晚,道: “沈家军的虎符在我手里,我想要的,我自己会夺,不择手段,这不就是父王你教我的么?” 身后的燕国主气到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逆子!逆子!” 燕子谨抱着沈晚晚快速出了宫,刚好在宫门口遇到燕宁盛,理都没有理,直接就上了马车。 蔺朗和冷桦在宫外等着燕子谨,见人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主子。” “回府!快!” 马车里,燕子谨抱着沈晚晚,她整个人浑身发烫,嘴角还流血,衣裳被鲜血染透,腿上的血将燕子谨的长袍都染红,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晚晚,晚晚。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嗯?”燕子谨看着沈晚晚的样子,心疼不已。 燕子谨的手,附在沈晚晚的脸上,让她舒服很多,但她知道,不能这样,胸口一痛,鲜血从嘴里流出来。 “晚晚,他是不是给你吃了什么?” 看沈晚晚的样子,燕子谨感觉她的样子像中毒。焦急问道:“喂你吃了什么?” 沈晚晚咬紧牙关,嘴里充斥着血腥味,久久不能散。咬紧牙关,艰难开口道:“媚,媚骨散。” 燕子谨手紧紧攥着,一股怒意直冲天灵盖。 “冷桦,再快点!” “驾!驾!” 一辆马车在燕国都城街道快速驶过。 蔺朗早请了大夫,冷桦和燕子谨回了府。大夫早已经在沈晚晚院子口等着了。 “主子,大夫已经到了。”蔺朗上前迎,燕子谨理都没有理,抱着人径直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蔺朗上前跟了几步,冷桦拉住他,道:“你做什么?” “沈小姐,她!” 冷桦看了眼旁边的冷枫,低声道:“沈小姐被灌了春药,别去打扰主子。” 此话一出,众人自然明白。蔺朗看了眼房间,垂眸没有说话。 屋内,燕子谨将沈晚晚放到床上,简单处理了她腿上的伤,见沈晚晚又吐了血,脱掉自己的衣服,欺身就要上床,沈晚晚却醒了过来。 “你,你做什么?” 燕子谨坐在床边,道:“要赶紧解毒,否则你就要吐血而死了。” 沈晚晚起身一把推开他道:“我不用你解毒。” 说着沈晚晚又吐了口血。 “晚晚,别闹了,再不解毒,就来不及了。”燕子谨知道他们第一次不是很愉快,后来沈晚晚就一直不愿意让他碰,但如今,不是说这个的事。 沈晚晚咬了口唇,忍着胸口的痛,摸出枕头下的匕首,道:“出去,我不用你解毒。” 燕子谨心口一紧,下意识道:“晚晚。” 沈晚晚脖子上的匕首又近了几分,一抹血痕出现在白皙的脖颈处,沈晚晚忍着身上的不适道:“你别过来!” 燕子谨看着她手中的匕首,焦急又担忧道:“晚晚,我知道,我上次,是我不对,如今不是纠结谁对谁,得尽快解毒,不然你就要吐血而亡了。”燕子谨眼眸通红,看着白晃晃的刀,心里有一丝害怕。 沈晚晚坚持不肯,手中的匕首直直抵在脖颈处,大喊道:“我就算死,也不要你解毒。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听话,就不会杀了姜大哥的,但你还是杀了他!为什么!为什么!还有,别再问我虎符了,我不知道,我父亲,最后见的人是你呀!是你!燕子谨!” 沈晚晚撕心裂肺的大喊,是委屈,是心痛,更是悲伤,每一句关于虎符的质问,都犹如刀一样刀刀的割在她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来气,让她痛彻心扉。 “晚晚。”沈晚晚的样子,让他心痛,不知道何时他们竟然成为这样的关系。 “出去!你若不走,我走,无论是谁给我解毒,我也不要你给我解。” “你,竟这般恨我么?” 燕子谨声音有些悲伤,手紧紧在衣袖下握着,尽显无奈。 “出去!出去!” 燕子谨眼看沈晚晚那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淡,脖颈处的伤痕还在,如今又添新伤,心中无奈,只好打开房门出来,看着门口的人,垂眸道:“请大夫进去,冷桦,照顾好小姐,有事来报。” “是。”冷桦抱拳,侍女先行进了房间,而后请了大夫进去。 燕子谨坐在书房里,听着窗外的雨声,心里复杂到极致。 “主子。” “进。” 是冷桦,冷桦来报告沈晚晚的情况。 “主子,小姐没事了。大夫说,幸好小姐划伤了腿,毒血流出,才能坚持到现在。吃了解毒的药,小姐已经睡下了。” 燕子谨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许久道:“知道了。” 一声声一更更,窗外芭蕉窗里灯,此时无限情,梦难成,恨难平,不道愁人不喜听,空阶滴到明。 大病初愈,沈晚晚缓步走到院子中央,仰起头肆意地享受久违的日光,如羊脂玉般细腻的肌肤,在太阳底下更显苍白。 冷枫站在院子,看到沈晚晚从房间里出来,站在阳光下,一束光打过来,光柱缓缓的散去,光柱下,是一名身着藕粉色罗裙的少女,少女身姿玲珑,罗裙下完美曲线延伸,她有着一头犹如画墨般璀璨的长发,轻风吹拂着,黑色发丝微微飘舞,有着一种说不清楚的动人,但是也有一种不可靠近的距离感以及孤独感,让人怜惜。 冷枫上前道:“小姐,你醒了。” 沈晚晚转头看了眼他,问道:“我们何时回来的?” 冷枫轻声道:“已经回来三日了。小姐自那日起,就高热不退,嘴里说着胡话,主子为了您,这才回来。” 沈晚晚想了想,似乎是她夜里高烧时,拉着燕子谨的手,哭着道:“哥哥,我,我想回家。” 这句哥哥,像她眼角的泪一样,落在了他心口,让他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的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沈晚晚许久没有这样叫自己了。 燕子谨喉结慢慢地滚动着,许久道:“收拾东西,天一亮,就回楚国。” 他们这才回来了。沈晚晚来回竟然病了十三日才醒。 自那日起,她也没再见过燕子谨。 蔺朗和冷枫一左一右站在沈晚晚的门口。蔺朗看了眼旁边不苟言笑的冷枫,想起了那日的事。 得知沈晚晚入宫,冷枫不顾自己的伤,亲自去给燕子谨送信,这才让燕子谨这么快回来,伤口裂开,蔺朗好心想帮冷枫上药,端着药,刚走进房门前,就听到屋内传来阵阵声音。 “冷枫,你对小姐的关心,太过了。” “没有。”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还不清楚你的心思么?你三番两次想出头帮她。” “我,我只是,不想看她受伤。”不想看她伤心。明明她之前那么爱笑,如今眼神都黯淡无光,以前她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难过。尤其是城楼那日,她苦苦哀求,眼中的悲伤和痛苦,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冷枫,不要逾矩。主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冷枫沉默不语。 冷桦换好药就离开了。丝毫没有发现不远处的蔺朗,蔺朗从暗处走出来,眼眸深不见底。 难怪他受伤那么严重,也亲自去送信。 弯月如钩,悬挂在树梢枝头,月光洒在地上照亮了大地。繁星点点,散布在苍穹之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唤醒这静寂的夜晚。 沈晚晚坐在房门口,一身单薄的衣裳,一手托着脸,抬头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冷枫走过去,提醒道:“小姐,秋夜寒冷,还是回屋吧!” 沈晚晚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理他。 沈晚晚门口的丫鬟,低头打了个哈欠,恭敬道:“小姐,已经三更了,该休息了。” “我睡不着,你们都去休息吧!别管我了。”沈晚晚淡淡说道。 丫鬟转头就离开了,反正冷枫侍卫和蔺朗侍卫会陪着。 蔺朗抬头看了眼时辰,马上四更了,上前道:“小姐,你身子刚好,还是早先休息吧!” 听到声音,沈晚晚转头看着他。 蔺朗抬眸见沈晚晚盯着他,又看了眼冷枫,见他没什么反应,不禁疑惑,试探问道:“小姐?” “蔺朗,你会煮面吗?” “什么?”任谁都没想到,沈晚晚会突然说这样一句话。 “我饿了,你会煮面么?” 沈晚晚又重复说了一遍。 蔺朗不明白沈晚晚的意思,还是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蔺朗就端着一碗鸡蛋面走了过来,沈晚晚接过,低头吃了一口,停着不动。看不清她的表情。 蔺朗看了眼旁边的冷枫,心里有些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女子做面,见她吃了一口不动,问道: “小姐,是不是不太好吃?我…” “嗯,真难吃。” 蔺朗…… 冷枫每日汇报沈晚晚的情况,这件事自然也要告知燕子谨,燕子谨听后不禁有些疑惑道:“晚晚都吃了?” “是,一碗面都吃了。” 沈晚晚的胃口向来不好,一个菜都吃不了几口。若燕子谨在,威逼利诱,连哄带骗,才会多吃几口,如今竟能吃下一整碗面。 “去,叫他给我也做一碗。” 很快,冷枫就端了一碗过来。 燕子谨尝了一口,就放在了一旁。 喃喃道:“真是难吃!” 第82章 归未得 楚国,这片广袤而神秘的土地,承载着无数的故事与传奇。自上次沈晚晚跟随燕子谨离去之后,司马玉龙匆匆返回都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解决燕子谨之事,决不能让沈晚晚长久地留于彼处。 此刻,司马玉龙正坐在书房内,专注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案几上,映出他略显疲惫的面容。忽然,门口传来近侍恭敬的声音:“国主,太后来了。” 司马玉龙微微一怔,停下手中朱笔,抬头望去。只见太后已款步走进书房,她身着华丽的宫装,仪态端庄,雍容华贵。 司马玉龙连忙起身,快步上前向太后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 太后微笑着伸出双手,轻轻将他扶起,目光慈爱地凝视着他,关切问道:“龙儿啊,怎的瞧着你这脸色如此之差?可是昨夜未曾休息好?这都快到午时了,你可用过午膳了吗?” 司马玉龙扶着太后走到一旁坐下,恭声回答道:“多谢母后关心,儿臣尚未用膳,只是现下还不觉饥饿。” 太后轻拍着他的手背,语重心长地道:“处理政务诚然重要无比,但切不可因此疏忽了自身的身体。你乃是一国之君,更是我大楚的顶梁柱,若你有个三长两短,这国家可如何是好?所以,你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啊!” 司马玉龙点头应道:“母后所言极是,儿臣自省得了。” 太后目光慈爱地凝视着司马玉龙那张略显消瘦的脸颊,不禁心生疼惜之情,轻声叹气道:“龙儿啊,上次你归来之时,哀家便察觉出你有些不大对劲,而此番外出回来之后,竟变得愈发憔悴不堪了。究竟是遭遇了何事,让你如此神伤?” 司马玉龙闻言,缓缓垂下眼眸,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此刻,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沈晚晚离去时那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的模样。都是因为他,都是由于他的无能,才无法将她从困境中拯救出来。想到此处,他不由自主地暗暗攥紧了藏于衣袖之下的拳头,双唇紧紧抿起,线条紧绷得犹如一条直线,面容严肃至极。 太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的疼惜之意更是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其实,她早已与陆绎会面过,对于大致的情况也算是有所了解。然而,面对这样的局面,即便是贵为太后的她,亦是感到无能为力。 “唉……真不知上苍何时才能懂得凡人之心意,这无常的命运又要捉弄人到几时方能罢休啊!”太后幽幽叹息一声,言语间充满了无奈和感慨。 随后,太后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覆在了司马玉龙的手上,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哀家深知你向来心思沉重,不愿轻易吐露心声,但无论如何,你定要好好照料自己的身体,莫要再这般折磨自己了。” 司马玉龙静静地聆听着太后的关切话语,抬眼望着太后满脸忧虑的神情,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浓浓的歉意。他微微颔首,低声应道:“是,儿臣已然知晓了,多谢母后挂念,让您为此操心了。” 就这样,母子二人又闲聊了片刻后,太后方才起身离去。司马玉龙默默地注视着太后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其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方才收回目光,重新沉浸在自己那纷乱如麻的思绪当中。 夜晚空无一人的殿内静的可怕,月光下树影婆娑,像蒙上一层纱,微风轻轻吹,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今晚月色真好啊。 他抬头感叹。 今夜月色的确很好,月盘般的月亮,悬挂在空中,整个宫殿都被月光照亮,夏日夜晚的风温度不高,发丝随之扬起,淡淡的光泽顺着脸庞流动在锁骨打个转最后束进衣领,似乎星子都被吸进那双带着光的眸。 “国主,夜色已深,此刻正是歇息的好时候啊。”侍从轻声地提醒着司马玉龙。 司马玉龙缓缓地抬起眼眸,望向那片被夜幕笼罩的天空,繁星点点闪烁其中。他嘴里喃喃自语道:“唯应待明月,千里与卿同。”言语之中流露出深深的思念之情。 突然,一阵呼喊声打破了宁静。“晚晚,晚晚~”司马玉龙猛地从床上惊坐起来,额头和后背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身旁的近侍吓了一跳,他们匆忙跑进房间,焦急地询问道:“国主,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司马玉龙抬起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闭上眼睛,语气略显疲惫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近侍赶忙回答道:“回禀国主,已经到卯时了,距离上朝的时间还有一些功夫呢!” 司马玉龙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本王想要沐浴一番,你们去准备一下吧。” 近侍恭敬地应声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说罢,便匆匆退下,着手去准备洗浴所需之物。 司马玉龙独自坐在床边,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才那个可怕的梦境。梦中,沈晚晚紧紧抱着身受重伤、浑身是血的姜也,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那凄惨的场景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疼痛难忍。 朝堂上 明堂上他一裘明黄色的龙袍,龙袍上的暗纹在投射进来的日光照耀下隐隐发光。他那乌黑的长发束起,头戴着冠冕,系着明黄色的冠绳,冠冕顶的中端镶嵌着宝石,细细的珠链流苏垂落两边。 “参见国主,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朝堂跪拜,齐声颂礼。 “都起来吧!沂州之事,众爱卿有何想法?” 朝下一名紫色锦袍官员上前恭敬道:“禀国主,臣主战。泱泱大楚,怎么让燕国贼子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顶替沈巍,还用沈家的身份占着我楚国的城池和百姓,简直是奇耻大辱,孰不可忍!” “没错!没错!” “臣请战,夺回沂州三城。” “回禀国主,微臣觉得不接可以。若燕子谨以百姓为要挟,屠城杀戮,难道放任沂州三城的百姓而亡么?” “若不战,沂州就会被燕贼夺去,百姓自然没有生机可言!” “若战,定会引起燕楚两国大战,到时就不止一个沂州会出问题,会是很多个沂州,是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啊!” “你怎么知道我楚国就会输!右丞相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是威风呢!” “老臣这是为百姓着想,先国主最不想看到战争四起,饿殍遍野。还请国主三思!” “国主,燕贼此行如此欺辱我们大楚,不能咽下这口气啊!否则今后谁都可以来欺负我们!让百姓又如何相信我们朝臣,如何相信国主!” “可是……” 文臣武将吵成一团,各有各的理,谁也不松口。 “好了,都别吵了。” 司马玉龙正做主位,面色冷峻,眉头紧蹙,道:“都是肱股之臣,为本王分忧,何必吵成这样。雷阙。” “臣在。” “本王命你以使臣身份出使,本王已知燕子谨身份,劝他归还沂州三城,且不伤及城内任何百姓,否则楚国就开战,我大楚兵强马壮,国富民强,虽不愿战争四起,流血牺牲,但,本王也不许任何人欺辱吾国吾民。雷阙,本王只给你七日时间,若不能同燕国主协,虽远,吾必诛之。” “是,臣遵旨。臣,定不辱命。”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沈晚晚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最终,她实在无法忍受这寂静长夜带来的煎熬,轻轻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脚步轻盈地走到窗前。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她娇美的面庞上,她静静地凝视着那轮高悬于天际的明月,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不远处——原来是冷枫。他默默地站在那里,目光温柔而关切地注视着沈晚晚。 冷枫与沈晚晚相识已久,他曾目睹过沈晚晚天真烂漫、活泼俏皮的一面;也曾陪伴她度过那些令人心碎、悲伤欲绝的时刻。然而此时此刻,面对眼前这个心事重重却又沉默不语的女子,他所能做的唯有安静地守候在一旁,给予她无声的支持和安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黎明的曙光开始驱散黑夜的阴霾。直到此时,沈晚晚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房间,爬上床沉沉睡去。 尚未到用午膳的时候,沈晚晚便醒了过来。 尽管睡眠不足让她感到有些困倦,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坐起身来。 身边的侍女见状,心疼不已,连忙劝说道:“小姐,您昨夜天亮才睡下,要不还是再多歇息一会儿吧?这样对身体好一些呢。” 沈晚晚微微摇了摇头,并未开口回应侍女的关切话语。 她只是默默地任由侍女为自己梳妆打扮,整理妆容。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名侍女匆匆走进房间禀报:“小姐,侧夫人来了。” 听到这句话,沈晚晚心头一震,这才想起那个许久未曾谋面的高溪月。说起来,她确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这个人了。 话音未落,只见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袭玫粉色衣裙的高溪月款款而入…… 沈晚晚面带微笑,十分礼貌地向眼前人招呼道:“高姐姐。” 只见高溪月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但语气却并不友善:“哼,你这声姐姐,到如今啊,我倒是勉强能受得起了。” 听到这话,沈晚晚不禁抿紧双唇,沉默不语。 这时,高溪月突然脸色一沉,略带讥讽地说道:“咱们可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呢,可瞧瞧你呀,依旧还是那副让人看了就觉得恶心、想吐的样子。” 沈晚晚心中暗自思忖着,看样子高溪月多半已经知晓她兄长之死与自己有关,所以才会这般对待自己,倒也算事出有因。想到此处,沈晚晚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并未开口回应半句。 然而,面对沈晚晚这种毫无反应的态度,高溪月只觉自己仿佛一拳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一般,有力无处使,心中愈发恼怒起来。但稍作思考之后,她又迅速恢复了平静,并轻轻浅笑一声,缓声道:“今儿个呢,我特意前来,其实还有一事相告,那便是要给妹妹送上一份大礼。来人呐!” 话毕,有两个侍卫拖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然后将男子粗鲁的扔到了沈晚晚的脚下,男子浑身是血,手指更是血肉模糊,见此冷枫上前挡住沈晚晚的视线,蔺朗警惕的现在她身后。 沈晚晚瞥了眼地上的人,眉头紧锁。 “怎么?不认识么?此人,可是口口声声说认识你呢!你去燕国的半个月里,我可是有好好招待他的。” 高溪月站在一旁,她面容阴狠,一双深沉乌亮的眼眸暗光流转,衬着深邃的眉目,阴险妩媚。 沈晚晚从冷枫身后绕过来,蹙着眉看向地上的人。直到看到男子腰间挂着那带血的玉佩,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扶地上的人。 “师傅?师傅?” 沈晚晚扒开男子脸上带血花白的头发,露出年纪大约五十多岁,满脸皱纹的老者。 “晚……晚晚。” “师傅,师傅。冷枫,去请大夫过来,快去。” 沈晚晚眼里满是担忧和焦急。 冷枫与蔺朗相视,快步走了出去。 蔺朗上前,看了下他的伤势,然后从身上拿出药喂给了男子。 抬眸道:“我喂了护心丹给他。” 沈晚晚点了点头。 “呵,我送你的礼物怎么样?” 沈晚晚让蔺朗扶着他师傅,起身冷冷的看着她,声音带着些怒意道:“高铭阳是我杀的,你若想要报仇,直接找我就好,何必牵连无辜。” 高溪月听了沈晚晚的话,不禁大笑,眼中笑出泪水,讥讽道:“真不知说你傻还是说你蠢?你以为,我做这些,是为了我兄长?呵呵,哈哈……沈晚晚啊!沈晚晚!你真是蠢得可怕!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我兄长是你杀的吧!” 沈晚晚蹙着眉,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高溪月看她的模样,笑的更加癫狂。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晚晚上前一步质问。 “蠢!真是蠢!你这么蠢,真不知道燕子谨是怎么看上你的!你真的以为,你那几箭就能杀了一个人么?哦!对了,你不会以为你那个丫鬟,是我兄长害死的吧!是燕子谨,是他,是他让那个丫鬟去刺杀我兄长的,我兄长只是小惩大诫罢了。我兄长,是因为中毒死的,不是因为你的那个箭!” 沈晚晚面色有些不太好,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她突然想起,姜也曾安慰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难怪…… 许久沈晚晚才忍住道:“那与我师父有什么关系?你既然知道高铭阳的死了不是我所为,你为何还要这般?” 高溪月眼神变得阴鸷,上前道:“他把你养的可真好啊!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你可知,你逃跑那日,是我生产的日子,若不是因为你,我的孩子,也不会夭折,都是因为你!我痛苦万般,你却在这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凭什么!凭什么!” 沈晚晚也才想起来,高溪月以前确实是有身孕的,如今肚子已经没有了。 “都是因为你,我那日难产,我多希望他能陪着我,可当听到你葬身在大火中,她竟然不顾燕国的政务,不顾国主的斥责,不顾我和刚出生的孩子,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跑了回来。而你呢!你心里根本就没有他!你那样对他,他却依旧把你捧在手心里,将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你,你都嗤之以鼻,我好恨,我真是恨透你了。” 第83章 残忍的真相 “所以,当我听到他在找你,我就将他带进了府里,恰好,你又离开了。哈哈哈哈!我日日折磨他,我要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沈晚晚抿了抿,脸上蕴着怒气,道:“那是你们俩人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不喜欢你, 你将这些都引在我身上,是觉得心里会好受些么?” 高溪月眉头拧着,面露愤恨。 “与你无关?若不是你,他怎么会这样对我!” “就算没有我,他也不一定不会喜欢你,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事。” 沈晚晚的话,让高溪月心里更是不甘,自认为很重要很珍惜的人,在她眼里不值一提,丝毫不在乎,为何那人还将她放在掌心。她真是不甘心,不甘心,凭什么!为了那个男人,自己独自一人来到这异国他乡,不顾一家人的反对,一心奔向他,只为当初的一见倾心,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做他的妾室,放弃的兄长的仇,如今就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了。 “对了,你应该不知道姜也是怎么出地牢的吧!” “你什么意思?” “地牢森严,姜也不会武功,是怎么跑出来?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怀疑么?” 沈晚晚双眸寒星,声音冰冷道:“是你!” “哼!没错,是我。不过是他求我的,他求我带他出来见你。恰好碰到你和他在凉亭里耳鬓厮磨,随后姜也就求我,求我带他出来。” “高溪月!” 燕子谨大喊一声,一身锦玄色杭缎袍快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冷枫,还有一个头发半白的大夫,大夫连忙上前看地上的人。 “此人得赶紧救治,否则性命攸关啊!”大夫简单看了他的伤,面色就凝重起来。 沈晚晚回头看了眼蔺朗,两人眼神相交,蔺朗微微收颌,起身将人抱起来,进了房间。 高溪月转头看向燕子谨,嘴角挂着笑,语气却很冷淡道:“见过七皇子。” 燕子谨看了眼旁边的沈晚晚,眼眸深邃,声音带着些愠怒,道“谁许你来的?本王不是说,让你好好休养身体?” 高溪月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自从那日离开后,就没再过问自己,她来到凉城后,更是对自己不闻不问,只让人告诉她。好好休息。这个男人,是自己抛弃一切选择的啊!却没想到…… “好好休养?然后让你和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双宿双飞,举案齐眉么?” 高溪月彻底对燕子谨失望了,也放弃了。转头又对沈晚晚道:“与自己亲哥哥模样相似的人,睡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高溪月说的时候加重了‘亲’那个字。 沈晚晚的脸瞬间惨白,身子向后退了下,似乎险些摔倒。 冷枫快步上前,扶住了她。 见沈晚晚脸色不好,燕子谨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 “怎么?你觉得我说错了?若不是你长得和那个沈巍长得一样,你以为我父亲会选中你,将你从冷宫带出来,请人悉心教导么?如今你翅膀硬了,不需要我高家,就害死我兄长,设计我父亲,好一个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啪” “闭嘴!” 燕子谨一个巴掌打了过去,高溪月抬手摸着脸,沉默片刻后,继续道: “我可以闭嘴,那她呢!沈义城说什么也将你当成自己的孩子教养了几年,你不感恩,还让沈家背上叛国的罪名,还染指他的女儿,还用着和他儿子一样的脸,你有想过她么?你将她压在身下的时候,想过沈义城么?想过我么?燕子谨,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鬼,是个没有心的恶鬼!” 高溪月越说越激动,看着燕子谨发黑的脸,心里不禁有股痛快。 燕子谨眼眶充血,大手擒住了她的脖子。“我叫你闭嘴!” 高溪月面色涨红,整个人说不出话来。 燕子谨怒火中烧,手指紧紧用力,高溪月脸色开始发青,没一会儿,他就松了手,高溪月跌落在地,掐着嗓子,猛的咳嗽。 “来人,将人带到地牢里。” 高溪月被人带走,燕子谨看着沈晚晚不太好的脸色,想上前关切。沈晚晚却退了一步,双眸通红看着他。 “晚晚~” 沈晚晚推开冷枫,上前走了一步,嘴唇有些哆嗦道:“她,她说的,都是真的么?” “晚晚~” “你别叫我!我问你,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沈晚晚忍着情绪,大声喊道。 燕子谨抿唇未开口。 沈晚晚看着他,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你知道!你早就知道,是她故意放姜大哥出来的,对不对!” 依旧没有回音。 “你明知道是这样,你还是杀了他!为什么!为什么!” 燕子谨看着她如此难过的样子,心疼极了,被质问着,歇斯底里到:“他想将你从我身边带走,任何人都别想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沈晚晚忍着痛苦大喊道:“可是,将我推远的人,是你呀!燕子谨!你害死了我的亲人,我的朋友。让我家破人亡,让我孤苦无依!姜大哥,他只是我哥哥的朋友,当初为了我哥哥的一句话,放弃十年寒窗的努力,放弃大好前程,陪在我身边,如今更是为我丧了命。还有半见,你明知道她是姜大哥的人,才让他去刺杀高铭阳的吧!司大哥,陆大哥,你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为了让我们反目成仇,你说是他们害死了我父亲!还有我沈家护着的百姓,以前安居乐业的沂州,如今叫苦连天,没有国君的庇佑和依靠,全凭着你这位城主的心情活着。这是我沈家护佑的沂州啊!你也曾坐在我兄长的位置上,保护过他们啊!你为什么要这样!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你,也为了不让自己更强大!我被人随意摆弄,随意抛弃,若我有能力,有地位,谁敢抛弃我?谁敢侮辱我?你知道,高放将我从冷宫带出来后,将我扔在哪里了么?把我放在暗卫队里,受他们百般欺凌,每日活着像个鬼一样,不敢吃不敢睡,若不是靠着我想活着的信念,我早就死了。你看到的我,确实是从阎王殿里爬出来的恶鬼,走过十八层地狱的我!” 沈晚晚满脸泪水,她确实不知道燕子谨经历过什么,或许很可怕,但,这不是作恶的理由。 “所以呢?他们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确实没有体验过你的的痛苦,但我感受到了你带给我的痛苦,只增不减。” 沈晚晚满脸泪水,她确实不知道燕子谨经历过什么,或许很可怕,但,这不是作恶的理由。 燕子谨看着沈晚晚的模样,抬手轻抚,沈晚晚下意识躲开,燕子谨放下手,眼神有怜爱有心疼更多的,更多是占有欲。 “晚晚,我是真的喜欢你,很喜欢。” 燕子谨声音很轻却足够让人听清。 “你的喜欢太重了,我承担不起。” 燕子谨低头看她,面色凝重。 “小姐~” 蔺朗快步走来,面色不太好,沈晚晚想到屋里的人,疾步走进去。 沈晚晚的师傅叫晋安,是沈义城以前的同袍,后来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离开,而他,确实有可以休养身体的本事。直到沈义城将女儿送去,两个人才又有了交集。 “师傅!师傅!” 晋安听到声音,艰难的睁开眼睛,抬起满是淤血的手,想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沈晚晚抓住他的手。 大夫这时走过来道:“沈小姐,令尊身上的皮外伤不严重,主要是腹下的伤,伤的太久了,又没有上药,伤口发炎,创面难以控制,已经渗透到身体里,药石无医了。” 大夫摆了摆手,离开了。 沈晚晚跪坐在床边,脸色发青,抓着师父的手,不肯松手。 “晚……晚……” “师傅~” “活……活……着~” 晋安师父面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着,用尽全力才勉强张开嘴,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简短而又沉重的话语。然而,话刚说完,他便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般,双眼紧闭,原本紧握着的手也无力地松开,手指顺着床沿缓缓滑落。 燕子谨静静地站立在沈晚晚的身后,微微低垂着头,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但却始终沉默不语。一旁的冷枫与蔺朗则站在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脸上同样流露出担忧之色。 沈晚晚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灵魂一般,她动作迟缓地站起身来。那张绝美的面容此刻毫无血色,面无表情得令人心疼。空洞无神的双眸直直地望着前方,仿佛失去了焦点。她就这样机械般地迈开脚步,一步、两步……缓慢而坚定地朝着门外走去。 可还没走出多远,沈晚晚突然身子一晃,紧接着“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那猩红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弧线,然后重重地溅落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朵凄艳的血花。 “晚晚!”看到这一幕,燕子谨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惊呼出声,急忙冲上前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沈晚晚。 “小姐!”与此同时,冷枫和蔺朗也快步赶过来,满脸关切地围在沈晚晚身边。 第84章 身孕 “你说什么!你竟敢再说一遍!”燕子谨怒发冲冠,面色铁青,双手死死地掐住大夫的脖颈,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被掐住的大夫满脸惊恐,身体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结结巴巴地道:“夫......夫人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燕子谨闻言,双眼瞬间瞪大,眸中的怒火仿佛燃烧起来一般,炽热得几乎能将一切焚毁。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三个月......竟然已经三个月了......”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愤怒。 趁着燕子谨稍稍分神之际,大夫终于得以挣脱束缚,大口喘着粗气,连滚带爬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如逃命般匆匆离去。 待燕子谨回过神来,心中的怒火更是犹如火山喷发一般汹涌而出。只见他猛地一挥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面前的桌子狠狠拍下。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张坚固的实木桌子竟在这股巨力之下应声碎裂,木屑四处飞溅。 站在一旁的冷枫和冷桦二人,惊得目瞪口呆。他们跟随燕子谨多年,何曾见过他如此暴怒失控的模样?一时间,两人都噤若寒蝉,战战兢兢地立在原地,甚至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燕子谨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三个月前的事情。那时,他因为要事前往燕国,临行之前,他放心地将人留在了凉城,让姜也照顾。可万万没想到,仅仅就是那一次,居然就酿成了如今这般局面! 沈晚晚微微睁眼,就见燕子谨坐在床边,见她醒来,连忙起身扶她。 “晚晚,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让人备了粥。” 沈晚晚推开他,起身就要出去。 “晚晚。” “让开!” 沈晚晚那张绝美的面庞此刻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冰冷得让人不敢直视。她那原本清脆悦耳的声音此时也变得如寒泉一般清冷,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一直以来对沈晚晚呵护有加的燕子谨,见到这样的她也是惊愕不已。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扶着沈晚晚,然而就在接触到她身体的瞬间,他的动作猛地一顿。因为他明显感觉到沈晚晚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要挣脱开自己的搀扶。 果然,下一刻,沈晚晚毫不留情地用力推开了燕子谨的手,然后脚步匆匆、目不斜视地径直朝着门外走去。只见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酥胸襦裙,裙幅如雪月光华般流动轻泻于地。那头如瀑布般垂落的秀发肆意飘散开来,没有经过任何梳妆打理,更增添了几分随性与不羁。 再看她那白皙的脸庞,竟是未施半点粉黛,宛如羊脂白玉般纯净无瑕。只是那毫无血色的双唇,使得本就清丽脱俗的面容此刻看上去愈发憔悴,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似的,整个人透出一种令人心疼的羸弱之态。 而守在门口的冷枫和蔺朗,看到沈晚晚这般模样走出来时,先是一惊,随即便忙不迭地低下了头,可当他们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地上时,才惊讶地发现,沈晚晚竟然是光着双脚走出房门的,甚至连袜子都未曾穿上!那小巧玲珑的玉足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外,与冰冷的地面形成了鲜明对比。 “蔺朗。我师傅的尸体呢?” 蔺朗立即答道:“在偏房。” 沈晚晚眼眸闪了闪,光着脚向偏房走去。 “还不跟上!”燕子谨这时从屋内走出来。 蔺朗连忙跟过去。 沈晚晚刚进偏房,没一会儿就走了出来。见到门口的蔺朗,淡淡道:“有匕首么?” 蔺朗愣了愣,没明白她的意思。 “匕首!” 下意识抚上腰间的匕首,看着沈晚晚,递了过去。 沈晚晚又进了房间,好一会儿,屋内才传来声音。 “你进来。” 蔺朗想了想,推门进去。 屋内,沈晚晚手里拿着匕首,跪在她师父的床边。 “腹部三寸,划开。” 沈晚晚声音清冷,平淡。似乎说了一句稀疏平常的话。 蔺朗虽然不明白,还是听话的接过匕首,划开伤口。发现里面似乎有什么硬物,见沈晚晚没有阻止,好奇的伸手从里面将东西拿了出来。 东西是黑色的,又加上有血,看不清楚,拿起旁边的手帕擦了擦,才看清,是个大约两寸左右的卧状的猛虎,背上有篆文。 “这是……” 蔺朗不禁有些惊讶,看了眼四周,话没有说出口。 沈晚晚接过东西,眼中噙满泪水,紧紧攥在手里,看着床上的人。 许久后,才带着哽咽的哭腔,道: “麻烦你,给他整理好仪容,明日带到沈家墓去。” “是。” “我知道你是谁的人,想必,你也知道这个东西的重要性。” 沈晚晚转头走了两步,出门前说了句话,就离开了。 留蔺朗一人在屋内思考。 沈晚晚又昏迷了,隐隐觉得有人叫自己,还隐约见婢女们慌里慌张的在忙什么,也看到燕子谨一脸的怒气。 等真正清醒醒来时,身边却无一人。沈晚晚刚坐起来,燕子谨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冷枫端着药。 “晚晚,你醒了!” 燕子谨面露喜色,快走到床边,扶沈晚晚坐起来。 “晚晚,你可算醒了。冷枫,去请大夫过来。” 冷枫将药碗放到一旁,恭敬走了出去。 大夫颤颤巍巍道:“沈小姐醒了就好,这药此时服用最好!” 燕子谨点了点头道:“好,冷枫,送大夫出去。” 沈晚晚蹙着眉听着大夫的话,燕子谨看出沈晚晚的疑惑,拉起她的手,温柔道:“晚晚,乖,把这个药吃了,吃了就好了。” 沈晚晚看着他眼眸明亮,嘴角挂着笑,瞥了一眼碗里的药,转过头。 燕子谨继续哄道:“来,晚晚乖!”说着就要喂到沈晚晚的嘴边,沈晚晚身子向后退,不想吃。燕子谨却非要让她吃。 沈晚晚终于受不了,抬手将药推开,药碗直直摔在地上。 “我不吃!” 燕子谨终于忍不住道:“再端一碗药来!” 说着冷桦又端了一碗药进来,递给沈晚晚。 沈晚晚反手又打碎。 燕子谨忍着怒火道:“吃药!今日这药你必须吃!” 沈晚晚抬眸看向他,眼神满是坚定道:“我说了!我不吃!” 燕子谨立即质问道:“好!那你就告诉我!你肚子里孩子究竟是谁的!是不是姜也!” 沈晚晚没有理会。 燕子谨继续质问道:“姜也!陆绎!还是司马玉龙!到底是谁的!” 沈晚晚瞥了眼他,看着他怒火中烧的模样,不禁冷笑道:“是谁都好,反正,不会是你的!” “砰!” 燕子谨用力将桌子拍碎,雷霆震怒,随即燕子谨立即将沈晚晚扑倒在床上,眼睛紧紧的瞪着沈晚晚,道:“沈晚晚!你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沈晚晚眼眸平淡,并不理他。 燕子谨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蔺朗道:“滚出去!” 燕子谨面色阴沉,双眸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他毫不留情地伸出双手,粗暴地抓住沈晚晚的衣领,用力一扯。只听“嘶啦”一声脆响,沈晚晚身上那件单薄的衣裳瞬间被撕裂开来,露出了她那如羊脂白玉般洁白无瑕的肩膀。 刚迈出去的蔺朗,脚下顿了顿,还是走了出去。 此刻的燕子谨就像一头饿极了的野狼,眼中满是贪婪和欲望,他迫不及待地扑向沈晚晚,疯狂地亲吻、啃噬着她娇嫩的肌肤。而沈晚晚却没有丝毫反抗的举动,仿佛已经认命了似的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空洞无神,身体僵硬得如同木偶一般,一动也不动。 见到沈晚晚如此反应,燕子谨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起来。他猛地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了沈晚晚纤细的脖颈,留下一道深深的齿痕。随后,他像是发泄完了所有的愤怒一样,骤然起身,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去。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房门重重地关上了,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第二日,沈晚晚刚醒,就听到屋外噼里啪啦的声音,出门就见院子里有很多人跑来跑去,手里都拿着东西。 见蔺朗站在门口,蹙了蹙眉,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第85章 故人长绝 见蔺朗站在门口,蹙了蹙眉,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蔺朗看了眼下面匆忙的下人,恭敬道:“城主说今日开始要住在这里。” 沈晚晚抿了抿,冷冷道:“告诉他们,搬出去。” 这时冷桦和冷枫走过来,两人行礼。 “见过夫人。” 沈晚晚听着称呼,面色有些不悦,声音也不悦道:“滚出去。” 冷桦恭敬道:“夫人,您有了身孕,主子也是想好好照顾您,您……” 沈晚晚不想听他们说一句话,依旧呵斥道:“滚出去!” 冷桦和冷枫相视,刚想开口,就听到。 “谁惹我家晚晚生气了?” 是燕子谨来了。 “见过城主。” “都起来吧!” 燕子谨一身墨蓝色华服,嘴角微微上扬,手里拿着食盒,淡笑道:“晚晚,我买了些糕点,尝尝,喜不喜欢。” 燕子谨那副模样,似乎昨日的事情如梦般,没发生一样。 沈晚晚宛如一座冰山般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她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素锦罗裙,仿佛仙子下凡,散发着清冷高贵的气息。 燕子谨见她不理自己,转头看向冷桦。斥责道:“不是叫你们小声点么?怎么将晚晚吵醒了!都下去领罚!” “是。”下人都离开了。 “晚晚,我们进去尝尝这个糕点,你若是喜欢,我下次还给你买!”说着燕子谨上前就拥着沈晚晚进房间。 沈晚晚后退一步,推开他。冷冷道:“你要搬进来?” 燕子谨抬眸看向她,道:“晚晚,你有身孕了,我不放心,我住进来,能更好的照顾你,我……” “我不需要!” 燕子谨垂眸不语。抬眸看了眼旁边的冷桦,冷桦和蔺朗领会,几人离开了。 等人走光,燕子谨这才拉起沈晚晚的手,温柔解释道: “晚晚,我照顾你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之前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今后我们就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好不好?” 沈晚晚抽出手,不理他,径直进了房间。 燕子谨追进去,将糕点放在桌子上,从身后抱住沈晚晚,将头窝进她的脖领处,浅浅道:“你师傅的仇,我已经帮你报了,高溪月死了,我把她在你师傅受过的在她身上都受了一遍,她,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好么?我今后,一定会对你好的。好吗?晚晚。” 沈晚晚还是没有回他。 燕子谨接着说道:“今后我们相敬如宾,做一对恩爱夫妻,再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好不好?” “然后呢!把我变成你的提线木偶么?” 沈晚晚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那不是她自己的事情,而是别人的故事。 燕子谨缓缓松开手,心中满是无奈。自从他将沈晚晚带回来后,她就如同一座冰山,冷冷地矗立在那里。除了姜也离世时那次撕心裂肺的哭闹,后来她再也没有如此情绪化过。就连这次她师父仙逝,也未能见到沈晚晚流下一滴眼泪。无论燕子谨如何费尽心思地哄她,她都宛如雕塑一般,无动于衷。有时候,她会静静地坐在那里一整天,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像,不发一言,不饮一滴水,不进一粒米,甚至整夜不眠不休。 “你一定要这样么?我都可以接受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还要怎样?” 燕子谨深深感受到了一种挫败感,从未有过的感觉。面对燕国主,燕宁盛,高丞相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偏偏对沈晚晚不能打,不能骂,也舍不得。 “我们,就不能回到从前吗?” 沈晚晚转身看他,眼眸清冷。语气冰冷道:“从前?你有什么资格说从前?这一切痛苦都是你造成的。覆水难收,破镜难圆。早就回不去了。而我,只不过是你玩物,你的附属品,也是你拿来威胁司大哥的一个筹码。” 燕子谨听到沈晚晚话,眼眸闪烁一股怒意道:“司大哥?你到现在还想着他!沈晚晚,整日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不是他!他在楚国皇宫里,正享着齐人之福,早就将你忘了,只有你,还记得着他!” 燕子谨上前,双手抓紧沈晚晚的手臂,深情道:“晚晚,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从我见你的第一面开始,就印象深刻,我真的只想和你好好的厮守在一起。” 沈晚晚看着他这副神情的模样,却觉得很可笑,冷冷道:“你所谓的喜欢,并非是对我,我于你,只是一个你的东西,你对我,不是喜欢,是占有。你不过是想为自己的内心寻得一个正当的托词,借爱我的名义,去做那些违背天理、伤害他人的事。你将我推至人前,以所谓的爱来劝服我,也劝服你自己。然而,你爱的只有你自己罢了。” 燕子谨垂眸不语,沈晚晚转身道:“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说完沈晚晚就上了床,侧身躺着,没有给燕子谨任何机会。 沉默许久后,燕子谨才离开。 冬天来了,天气越发寒冷了。楚国已派兵包围沂州,兵临城下,已开始向燕国发难了。 “蔺朗,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沈晚晚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身素白色锦袍坐在软榻上。刚入冬,屋里的炭火烧的就很旺了。但沈晚晚依旧盖着厚厚的毯子。 “楚国主派了黎平将军来驻守,目前只有几次冲突,还未正式开战。” 沈晚晚点了点头,看了眼窗外。 “明日,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是。” “砰砰砰!” 蔺朗上前开门,一阵寒气袭来,寒风让沈晚晚不禁抖了一下,下意识裹紧自己的衣服。 冷枫走进来,站在门口,恭敬道:“小姐,城主今日有事,不能来用膳了。让我和您说一声。” 沈晚晚抬手拿起桌子上的书,没说一句话。 好一会儿,冷枫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递了过去,油纸打开,是沈晚晚喜欢的杏干,沈晚晚瞥了眼,没有动。 故人长绝,青山覆雪,从此无心爱良夜。 天气阴沉沉的,偶尔有零星的几个人走在街上。 沈晚晚一身素白色大氅,身后跟着蔺朗,不远处有辆马车缓缓跟在他们身后。 沈晚晚看着昔日热闹的大街,如今门可罗雀,心里莫名伤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蔺朗快步扶住。 道:“姑娘,小心。”随即见她脸色不好,继续道:“不如上马车吧!” 沈晚晚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也快到了。” 蔺朗扶着沈晚晚,慢慢走,很快就到了城西,蔺朗敲开门,沈让面色凝重的开了门。 “沈让叔叔。” “晚晚。你来了。”沈让沉着脸,客气道。 沈晚晚跟着进了房间,还没走进屋子,就听到屋内传来阵阵的咳嗽声。 沈晚晚关心道:“莫婶婶的病,还没有好嘛?” 沈让垂眸不语。 沈晚晚转头看蔺朗,伸出手,蔺朗也明白她的意思,沈晚晚经常让他给沈让送银钱,这次自然也一样。 沈晚晚拿着蔺朗的钱袋子放到桌子上,道:“给莫婶婶请一个好一点的大夫,若钱不够,就来找我。” 沈让摇了摇头,面色有些沧桑,良久沙哑着道:“已经看过了。” 沈晚晚明白他的意思,低头不语。 良久后,将手里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他。 沈让垂头丧气,但看到沈晚晚手里的东西,猛得站起来。 “这,这是!” 沈晚晚面色淡定,道:“没错,这是沈家军的虎符。” 沈让见此,激动道:“晚,不,主帅。属下沈让,见过主帅。” 说着,沈让就跪了下去。 沈晚晚扶起他,道:“沈让叔叔,你起来吧!” 沈让不动,面色严肃道:“持虎符者,为沈家军主帅。既然是你拿到了,你就是主帅。还请主帅下令,解救沂州三城的百姓!” 沈晚晚抿了抿唇,思虑良久后道:“好,我一定救沂州百姓,沈让叔叔,你先起来吧!” “是,主帅。” 沈晚晚手抚上微微凸起的小腹,思虑道:“既然你听我的,那就下令,命沈家军暗中集结。” “是。属下听令。”沈让恭敬抱拳。 沈晚晚看着他道:“我从未带兵打仗,有些事情还不太懂,还请沈叔叔见谅。” 沈让点了点头。问道:“可要直接将燕子谨赶出去?” 沈晚晚摇了摇头,道:“就算将他赶出凉城,他背后还有燕国,城中不知又有多少人是他的,如今他又成为燕国少主,整个燕国都在他手中。为今之计,只有徐徐图之。我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沈让叔叔听一听。” “好。” 沈晚晚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沈让也觉得可行,开始着手准备。沈晚晚为了让沈让放心,找了一个丫鬟专门照顾莫娘,可惜,三日不到莫娘就因病去世了。 “小姐。” “事情都办好了么?” “办好了。” 莫娘去世,沈晚晚没有去,若燕子谨知道莫娘的身份恐怕对沈让,沈家军亦或是他们的计划都有影响,所以,让蔺朗代她去,并全权处理了莫娘的后事。 沈晚晚光着脚,一身素白色锦袍站在地上,头发披散开,窗子半开看着外面。 蔺朗站在身后,良久开口道:“夜里冷,小姐,还是把窗子关上吧!注意身体!” 沈晚晚抬眸看着天上的弯月,喃喃道:“今夜的月亮真亮啊!” 蔺朗上前拿出沈晚晚的鞋子,蹲在她旁边,帮她把鞋子穿上。 “小姐有身孕在身,还是注意身体。” 沈晚晚低头看去,摸了摸肚子,淡淡道:“蔺朗,传消息,让他们开始动手吧!” 沂州附近有一座山,名叫云峰山。此山远看形如玉笋挺立,直插天际,因峰腰常常云雾缭绕,故名“云峰山”。云峰山以“山高谷深,陡峭险峻”而着称,左面的山头,巨石累累,山顶有一石舌伸出,状如鹦鹉,欲飞扑而下正前方,云峰陡起,如笔挺立,险奇陡峻,两旁为深渊,翠涛沉雾,莫穷底细,探头俯视,令人心惊胆寒。最近却传出此山中有雪怪,周身褐色皮毛,脸呈黑色,无头发,宛如猩猩。头略尖,走路用双腿,但奔跑时用四肢,非常迅速,在森林中栖息,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你们听说了么?云峰山出现雪怪了!” “什么!雪怪?” “怎么可能?假的吧!” “是真的,我弟弟媳妇家的表侄子进山打猎看到的。” “听说那雪怪,周身长着褐色皮毛,脸呈黑色,还没有头发,走路用腿,跑起来用四肢,速度可快了!” “真的么?它,它不会吃人吧!” “应该不会吧!” “没听说有人死啊!” “是呀!是呀!” “这,以前也没听说有雪怪啊!现在怎么有了?” “如今,我们沂州百姓都吃不饱,更何况那怪物呢!” “唉!也是!” “唉!可不是么!” 沈晚晚穿着白色狐裘大氅坐在茶楼里,听着里面的人谈论着,抬手抿了口茶,默不作声。 蔺朗听着他们讨论,道:“近日有不少百姓都说见过雪怪,如今天气寒冷,都没有人敢去云峰山了。” 沈晚晚又抿了口茶,道:“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蔺朗上前,扶着沈晚晚出了酒楼。 马车前行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小姐,前面人太多了,我们绕路回府吧!” 沈晚晚掀起帘子,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蔺朗下了马车,转了一圈,走回来道:“在处决逃跑的将士。小姐,我们回府吧!” “嗯。” 路过人群时,沈晚晚抬手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竟有些眼熟。 “等等。” 第86章 再见戚九洲 马车停下,蔺朗连忙扶着沈晚晚下马车。 蔺朗将人群推开,伸开手护着她,沈晚晚顺着向前走去,看着地上的人,回忆涌现。 “将军忠君爱国,尽职尽责,天地英雄气,秋千尚凛然。” “沈姑娘,今后若有事,可以拿着这个令牌来找我。” …“你别在意,姜大哥就是这样的。” “想当初,我那个锦衣卫传记可是大受欢迎啊!” “不,不必了,我没有风流史给你写。” …… 为首的人,竟然是戚九洲,当初那个威风凛凛副将。如今却被五花大绑,浑身是伤的跪在这里,但眼神里的坚韧和执着依旧还在。 一男子身穿铠甲,大义凛然的站在那里,高声道:“这些人临阵逃脱,贪生怕死,依律诛九族,城主网开一面,处以绞刑,不涉他人。午时已到,行刑。” 说罢,身后的人开始行动。大刀若挥起,血必溅三尺。 “慢着!” 话音落,众人顺着声音望去,沈晚晚一身素色大氅,脸上未施粉黛,头上戴着朴素的白玉发簪,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缓缓走了过来。 看着前方的人,戚九洲眼眸变了变。 看到人,男子怒目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阻碍行刑!” 蔺朗上前拿出令牌,男子看清连忙上前,恭敬道:“沈小姐。” 沈晚晚转头看了眼地上的人,道:“他犯什么错了?” “临阵逃脱,违反军规。” “军规?是楚国的军规?还是你们燕国的?”沈晚晚声音很轻,却能让戚九洲听得清楚。 男子看着众多百姓围在这里,听到沈晚晚这样说,心里却鄙夷不屑,他早就听说,沈家小姐是燕子谨的心头肉,放在手心里的人,如今看着模样,看来不过是以色侍人。 “临阵逃脱,当逃兵,无论是何国,也不会宽恕。此事与小姐无关,小姐还是好好待在府里绣花吧!”男子语气轻佻且不屑。 蔺朗面色不悦道:“放肆,你!” 沈晚晚面色淡淡道:“蔺朗。” 蔺朗亮出令牌,男子竟然还没有一丝敬重,眼里满是不屑一顾,让蔺朗忍不住想上前教训。沈晚晚拦住他,男子却继续道:“区区侍卫,不要以为攀上沈小姐就了不起,沂州可是我们燕国说了算。” 沈晚晚上前一步,一个巴掌就打在男子脸上。 “啪!” 那人立即怒气道:“你,你竟然敢打本将军!” 沈晚晚看着他,眼眸清透,淡淡道:“如何?” 男子本想还手,但想起沈晚晚的身份,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性命可就不保了,但…… 男子忍住心中的怒气道:“沈小姐,这是军中的事,来这里行刑,就是警醒百姓,不能学他们胆小如鼠,背信弃义。还请小姐移步,不要影响小姐好心情。” 沈晚晚抬眸看他,道:“先将人收押吧!” 那里立即道:“这是我们……” “蔺朗。” 沈晚晚打断男子的话,叫了一下蔺朗,蔺朗上前在男子耳边说了什么,男子脸色变了变,恭敬道:“是,属下遵命。” 男子挥了挥手,一群侍卫上前,将人带了下去。 蔺朗想上前扶住沈晚晚,沈晚晚摆了摆手,道:“你看着他们进大牢,不语别人插手。” 蔺朗点了点头,又瞥了眼她的肚子道:“是。小姐,你……” 沈晚晚摇了摇头道:“无妨,我自己也可以。” 大牢里,戚九洲等人手脚都用铁链绑住,站在牢里,一副俨然不怕死且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的模样。 蔺朗扶着沈晚晚进了大牢,大牢潮湿阴冷,沈晚晚即使身上穿着厚厚的大氅,也觉得寒气刺骨逼人。 站在牢门口,看着里面的人,沈晚晚良久才开口道:“戚大哥,许久不见了。” 戚九洲转身看着她,她比当初清瘦许多。 “许久不见。” 戚九洲的右脸受了伤,一道血痕挂在脸上,乱糟糟的头发,一身囚衣,眼中没了当初的年少轻狂,更多的是稳重与坚毅果敢。 “蔺朗,请戚大哥出来坐坐吧!” 狱卒开了门。蔺朗刚抬脚进去,戚九洲身后的人向前走,一副保护他的样子,似乎一秒就能和蔺朗来一场生死对决。 戚九洲眼睛盯着沈晚晚,拍了拍前面一个男子的肩膀,道:“无妨,我们是旧相识。” 戚九洲自己走出,率先走在前面。沈晚晚跟在她身后。 坐到桌前,戚九洲看着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与之前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人嘛!不就是这样。戚大哥,又是怎么从参军变成了阶下囚?” 戚九洲想起此事,又想到沈晚晚刚刚的做派,他也是见过那沈巍对沈晚晚多好,多疼爱,直到楚国出兵,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但她,如今为何还依附着他?难道?还不知情?那是否要告诉她? 戚九洲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如今的城主,不是你兄长,是燕国七皇子,燕子谨。” 还是告诉她吧!不能让她受人蒙蔽。 沈晚晚抬手倒了杯水给他,道:“我知道。” 戚九洲猛的站起身,质问着。“你知道?你知道还留在他身边,他!” 沈晚晚不为所动,坐在那里,抬头望向他,淡淡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想活还是想死?” 戚九洲盯着沈晚晚,又坐下眼中满是坚毅和果敢道:“我宁可死,也不会把我的刀挥向自己的手足。” 沈晚晚明白他的意思。 “你,还是这般性子。” 像当初一样,知道父亲出卖,但听到她说的,还是会义无反顾的相信,只为心中的信念,相信他的父亲会和自己是同样的人。 沈晚晚淡淡来了一句,戚九洲还没问清楚她的事,蔺朗就走过来道:“小姐,城主来了。” 沈晚晚起身看向他,眼中透亮,语气却很坚定道:“活下去。” “晚晚~” 话音刚落,燕子谨一身蓝色大氅华服就走了进来,直直向沈晚晚走去,脚步很急,似乎怕下一秒她就跑了。见到人上下打量一番,又两人拥进了怀里。关切问道:“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晚晚面色不变,淡淡道“无事。” 燕子谨手附在沈晚晚手上,蹙了蹙眉道:“手怎么这么凉?都是怎么伺候的?” 后面的人跪了一地,身后的蔺朗也跪了下去。 沈晚晚淡淡道:“不妨事,回去吧!” 燕子谨这才注意身后衣衫褴褛的戚九洲,抬眸看去,眼神中透着一股杀气。 “他,怎么在这里?” 法场的男子从后面走过来,恭敬道:“是,沈小姐说先将他们收押候审,这才没有行刑。” 燕子谨低头看沈晚晚,问道:“你与他相熟?” 沈晚晚瞥了瞥,道:“算不上相熟,认识罢了。” 燕子谨不语。 沈晚晚想想道:“说什么也是相识一场,看到他有难,自然要帮忙的。” 燕子谨蹙了蹙剑眉,看着戚九洲不说话,手却紧紧攥着沈晚晚的手。 “他,违抗军规,应受惩罚。” 沈晚晚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但,好歹相识一场。不如,将他们送进云峰山吧!” “云峰山?”燕子谨不禁有些疑惑。 那男子连忙上前,讨好解释道:“最近听说云峰山上有怪物,啖肉饮血,可怕至极。” 燕子谨看向沈晚晚,又看了眼戚九洲,点了点头道:“也好,将人送进山里吧!” “是。” “还有,命人在山下重兵守着,别让那怪物跑下来,伤害百姓。” “是,属下这就去。” 沈晚晚想给戚九洲一条活路,就让他进山,若这云峰山没有怪物,天气寒冷,他们在山里也待不了多久。若有怪物,赤手空拳,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他派人在山下重兵把守,他们也出不了山。戚九洲无论怎样都只有死路一条…… “咳…咳咳。” “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沈晚晚突然咳嗽,燕子谨连忙关切,生怕出什么差错。 沈晚晚摇了摇头,道:“无事。” 燕子谨握住沈晚晚的手,手指冰冷,蹙眉道:“手怎么这么凉?” 沈晚晚抬手又咳了两下。 “回府,快去请大夫过来。” 说着将沈晚晚打横抱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沈晚晚染了风寒,夜里高热不退,燕子谨一直陪在身边,直到天亮退了烧,军中来报,才不得不离开。 燕子谨离开后,沈晚晚就醒了。 蔺朗站在房门口,听到屋里有声响,连忙进去查看。 沈晚晚坐在床上,呆呆的发愣。 “小姐,你醒了!” 听到蔺朗的声音,沈晚晚转头看去,眼神空洞,表情呆滞,呆滞地望着前方,双眼中似乎没有任何色彩和希望。 蔺朗试探道:“姑娘?” 沈晚晚眨了眨眼,眼眸转了转,沙哑道:“给我煮碗面吧!我饿了。” 沈晚晚吃过面,才想起昨日的事,问道:“他们进山了么?” “是,昨日就被人送进云峰山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 沈晚晚不愿意离开,燕子谨也不想轻易放弃沂州三城,于是,命人带领二十万大军越过沂州压境越州。沂州城很快就涌进了很多燕国之人,燕子谨的身份终究还是暴露了,一时间百姓皆知。但面对二十万的燕军,手无寸铁的百姓也无能为力。 而时不时的有百姓在沂州城失踪,也无人问津。 第87章 红颜薄命 时间转手而逝,转眼间冬日已过,天气逐暖,燕国和齐国开战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时间持续很久,对两国经济和百姓都有大大的不利。 司马玉龙正坐主位,面色严肃,不苟言笑。台下的人都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启禀国主,锦衣卫陆绎求见。” 此事,一个士兵来报。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就见一男子一身大红色飞鱼服快步走了进来。 “臣陆绎参见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陆绎起身,司马玉龙瞥了眼下面的人,带着些怒气道:“三日后给本王想出办法,否则全部都告老还乡吧!” “是,臣遵旨。”说着台下几个大臣恭敬告退。 司马玉龙看向陆绎,问道:“沂州城如何了?” “燕子谨招三十万燕军来此,燕军已入沂州,但并未发生什么,百姓依旧正常生活。偶尔发生暴乱,也都被守城军平息了。” 司马玉龙正坐主位,微微收颌,并未说话。 陆绎抬头看了眼他,继续道。 “臣之前有位友人,因私事去了沂州,他也曾是锦衣卫,如今已退去。臣寻求他帮助,他一直没有答应,近日却收到了他的来信。” 司马玉龙看向他,陆绎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他说,他与姜也相识,也见过晚晚。近日来信,说……” 司马玉龙见陆绎话说一半,站起身有些急切问道。“说什么?沂州发生什么事情了?” 陆绎垂眸面色凝重道:“姜也……死了。” 司马玉龙愣了愣,向前一步,道:“他,怎么,会?难道是,燕子谨?但晚晚在,不应……” 陆绎闭上眼睛,又睁开,声音沙哑低沉道:“晚晚同燕子谨在一起,如今已有身孕。” 司马玉龙听到消息,身子怔了一下,直直后退,陆绎连忙上前扶住。 “国主。” 司马玉龙只觉得脑子中有面锣,轰然散开。男子颀长的身子险些跌倒,苍白沉郁之色凝结在他的眉宇,目光白茫茫的,让他整个人都镀了一层破碎的凄凉感。他慢慢闭上眼,眉头骤然拧紧,苍白如纸的唇瓣也慢慢抿起,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苦痛,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陆绎面色也不好,看着司马玉龙的样子,安慰道:“许是消息有误也有可能,臣这就去再探查一番。” 他的喉结上下轻滚,垂下眼睑,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难受又刺痛,他停顿了许久,才低哑道:“是我,是我无能!才让晚晚……,我……” “国主,此事非您之过,您……” 司马玉龙抬手,陆绎没再开口。 “我与晚晚,已然拜了天地,敬了鬼神,上达天听,下达地府,是真的夫妻。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心爱的女子,我却不能救她,还让她为了我的责任,我的臣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真是枉为人夫,枉为国君!是吾无能!是吾之过啊!” “国主,……” 司马玉龙整个人都很颓废,面色沉沉,整个显得孤寂又脆弱。 “你先下去吧!” 陆绎微微张口,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可置信,但他也知道,那人不会骗自己。陆绎还是下去了。 天亮时分,司马玉龙带着陆绎悄然出宫,远赴越州。 “姑娘,到了。” 女子白皙的手指拨开车帘,一身素白色长裙,头上带着白玉兰发簪,一手抚上肚子,小腹隆起,起身有些慢。 蔺朗见此连忙上前扶住。 “小心。” 看着眼前的山,沈晚晚抿了抿唇,问道:“都到了么?” “到了。”蔺朗一边回话,一边从马车里拿出一个披风,披在沈晚晚的身上,然后扶着她向山里走去。两人约摸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一个山间里的茅草屋。 蔺朗上前敲门,一个面色黝黑,年纪大约三十岁的男子打开了房门,看到来人,咧嘴笑道: “蔺公子,你来了。” 蔺朗点了点头,转身又去扶沈晚晚。 沈晚晚如今已有七个月的身孕,肚子很大,走起路来也很难。这才走了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双腿已经在打颤了。 戚九洲听到声音转头看去,就见蔺朗扶着大肚子的沈晚晚走了进来,心里不禁有些惊愕。上次见她,只觉得消瘦许多,却不曾,如今才两个月不见,肚子竟然这么大了。 “你,有身孕了?” 沈晚晚抬眸看着戚九洲那有些惊讶的模样,并未觉得不适,面色依旧平静。 淡淡道:“走过来太久了,我有些累了,可以让我坐一下么?” 戚九洲垂眸不语。 沈让反应过来,笑着迎道:“晚晚,你来啦!来,快坐。” 蔺朗扶着沈晚晚坐在一旁。 沈晚晚坐下,双手抚上肚子,抬眸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几个人,认真道:“云峰山怎么样了?” 沈让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戚九洲,想了想道:“已经挖通了。通道直通越州乡下的一个村落,村子里人少,又靠山,若我们晚间行走,注意掩藏,鲜少人知。” 沈晚晚点了点头,道:“百姓的情况怎么样?” “都还好,百姓知晓我们要做的事情,更是知道我们是沈家军,都默默帮忙,从不多话。” “军中呢?” 戚九洲上前一步道:“军中传来消息,不久后应有一场恶战。燕子谨请了燕国一位通晓奇门八卦的先生来助阵。” 蔺朗倒了杯水,放在一旁。沈晚晚抬手抿了口水,从怀里拿出几张纸,递了过去。戚九洲先伸手接过,看过图纸面上满是惊愕和不可置信。沈让接过,身后的几个人都凑了过去。 沈让惊讶道:“晚晚,这是……” 沈晚晚又喝了口水道:“我师傅也曾是个叱咤战场的将领,后来因伤退下。潜心研究武器,十几年的时间里,研究出了这些。” 沈让有些兴奋,道:“这些兵器,比现在的速度快,精准度也高。若在战场上,定能以一敌十。” 沈晚晚淡淡一笑,道:“那就开始计划吧!” “是。”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就过去了。眼看天色有些暗,蔺朗提醒道:“小姐,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沈晚晚抬眸看了眼窗外,道:“我该回去了。一切按计划进行。这些兵器图纸,希望能给黎将军带来些便利。” 说着沈晚晚就要起身,刚起身眼前突然发黑,一阵眩晕感袭来,双腿无力,整个人向后倒去,蔺朗眼疾手快扶住沈晚晚。 “小姐,你没事儿吧?” 沈晚晚眼前发黑,整个人都处在眩晕中,喉咙发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姐!小姐!” “晚晚!” “沈姑娘!” 沈晚晚坐在一旁,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手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 “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晚晚摇了摇头,声音软糯又沙哑道:“没,没事儿。蔺大哥,我,我们回去吧!” 说着就又要起身,又是一阵眩晕。 “小姐!” 沈让这才想起来,道:“九洲,你那个兄弟叫什么来着!他,他不是会医术吗?快叫他来看看!” 戚九洲也这才想起来,连忙招呼人去找。 没一会儿,就有一个男子肩上背着药箱,跑了进来。 男子五官端正,看着这么多人,面色竟然有些害怕。 “戚牧,你快过来看看!” 说着,戚九洲就将人拉了过来。 “这是沈将军的女儿,你别怕,快过来看看她,她有些不对劲。” 说着戚九洲还给他解释了一下。 戚牧上前,小心翼翼拿出药包,将沈晚晚的手搭在那里。沈晚晚的手白皙又修长,似乎只有一层皮,显得格外消瘦。 戚牧将手搭在沈晚晚的手腕上,与沈晚晚白皙的手相比,戚牧的手宽厚有力,竟然有些格格不入。 “怎么样了?” 戚牧收回手,看了眼沈晚晚,又看了眼旁边的人。众人都关切着她。 沈让面色凝重,问道:“小子,怎么样了?” 戚牧低头不语,从药箱里拿出针,在沈晚晚手臂的穴道上扎了几下。沈晚晚晕眩的感觉,很快就好了。 戚牧收了东西,垂眸想了想,开口道:“我想问这位夫人几个问题?” 沈晚晚点了点头。 “夫人,夜里能睡多久?” 沈晚晚淡淡道:“好的话,两三个时辰。” “能吃多少?” “胃口好时,一碗粥吧!” 戚牧点点头,道:“这位夫人有了身孕,但长期气血不足,焦思多虑,忧悲伤脾,致食欲不振,耗费气血。若还继续如此,恐怕…红颜薄命,香消玉殒。甚至有可能,一尸两命。” 蔺朗低头看向沈晚晚,她的面色依旧平静。 沈晚晚垂眸抚上自己肚子,道:“劳烦你开些药给我吧!” 戚牧见沈晚晚对自己说的话,似乎不在乎,很平静。道:“夫人的双腿是不是时常酸胀发麻,甚至浑身无力?” 沈晚晚点了点头。 第88章 一年光景 戚牧继续说道:“夫人胎儿正常,但您的身体太过于虚弱。肚子里的孩子在不断汲取你身上的营养,但你却没有任何进补,这才使得你的身体如此孱弱,连走路都需要很大的力气。” 戚牧说完,屋内一阵平静,没有任何声响。 许久后,沈晚晚才打破寂静道:“蔺大哥,我们回去吧!”说着就要起身。蔺朗扶住她,却没有向前走。 沈晚晚看向他,蔺朗面色凝重,道:“姑娘,不如让他开一些药?” 沈晚晚的情况他也知道,也没有沈晚晚说的那么好,她经常一夜不睡觉,一日不吃饭,若燕子谨用些手段,她还能勉强吃些,若他不在,更是全凭心情。 燕子谨平日大堆大堆的补品送过来,沈晚晚都不吃,全部让他卖出去换些钱财,然后送给戚九洲他们,让他们可以吃饱喝足,让百姓可以正常生活。 他们不知道,可他,却是清清楚楚的。 蔺朗这么说,沈晚晚也没办法,点了点头,淡淡道:“那就麻烦大夫,开些药给我。” 戚牧点了点头,道:“稍等。”走到一旁写药方。 戚九洲上前,关切道:“你,也该照顾好自己。” 沈晚晚抬眸对他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了。多谢戚大哥关心。” 戚牧将药方递过来,蔺朗将药方收进怀里,扶着沈晚晚就要离开。 “等等。” 蔺朗回头看向戚九洲,戚九洲看着沈晚晚,道:“晚晚,能聊一聊么?” 沈晚晚点了点头,道:“好。” 戚九洲扶着沈晚晚缓缓下了山,一路上,两人聊着,蔺朗跟在他们不远处。 “晚晚。” “戚大哥,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见戚九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沈晚晚就知道他肯定有什么疑惑,很多问题想问。 “你,姜也他呢?许久不见他了。”戚九洲不想直接问沈晚晚现在的状况,只好问些别的。 沈晚晚淡淡道:“姜大哥,他死了。” 戚九洲愣了愣,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沈晚晚继续道:“你也知道,他不是我的兄长,所以,我和他之间,有什么事,也不奇怪,不是么?” 戚九洲卡在嗓子里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她当时同姜也那般要好,如今是怎么如此平淡说出口他的死讯,还有那个人,她,她竟然也能如此淡定的说出自己的遭遇。分开的半年多的时间里,她究竟都经历了什么?竟然从那活泼灵动的女子,变成了面不改色,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这孩子,是他的么?” 沈晚晚淡淡道:“我也不知道。” 戚九洲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眉头紧蹙,绷紧着脸。 “我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但我希望,不是他的。” 沈晚晚又重复了一遍。 戚九洲拳头紧紧握着,浑身散发着杀气。 “他,他竟然如此,我这就去帮你杀了他!” 他与沈晚晚不过也是几面的交情,看她现如今的状况心中早已百感交集,若沈义城,沈巍知道沈晚晚的遭遇,那心里该有多痛啊!没有了父亲兄长的庇佑,在这沂州城里,过得又是多少痛苦? 沈晚晚面色平淡,拉住他的衣袖,道:“不必了。我只有一个心愿,还望戚大哥成全。” 戚九洲看着她,郑重道:“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不相负。” 沈晚晚嘴角扯出淡淡的笑容,看着山下的风景道:“我希望有一日,沂州城,是我们楚国的沂州,是我们自己的家。” 戚九洲抿唇不语。 沈晚晚抬眸看向他,又看向身后不远处的蔺朗,摆了摆手,蔺朗快步向前,扶住沈晚晚。 沈晚晚淡淡一笑,道:“我先回去了。戚大哥,我们有缘再见了。” 说着蔺朗已经扶着沈晚晚上了马车,马车吱呀吱呀的走远。 戚牧不知何时走到戚九洲身旁。 “大哥。” 戚九洲看着不见踪影的马车,问道。 “她还能活多久?” “长则一年。”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她,她今年才,才十八岁啊!” 戚牧敛眉不语。 沈晚晚和蔺朗回了府,远远就看到冷枫站在院子门口。 沈晚晚知道燕子谨在里面,面色平淡走了进去。 燕子谨一身青色锦服,面色凝重,喝着茶,坐在桃树下,侍女跪满整院子,头上传来淡淡桃花香,一阵微风吹过,花瓣迎风飘落。 沈晚晚像没看见他一样,径直向房间走去。 蔺朗看见他,行礼恭敬道:“城主。” 燕子谨见沈晚晚那不以为然的样子,终于绷不住,将杯子放在桌子,压着怒气道:“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去了整整一天?” 沈晚晚不理他。燕子谨转头看向她身边的蔺朗,眼神微眯,带着怒气道:“你整日带着蔺朗出去,带他去做什么?嗯?这么多侍女不带,带一个男子?什么事情是非他不可的?” 沈晚晚看了眼燕子谨,敛眉不语,径直向房间走去。 见沈晚晚对自己的话丝毫不在乎,燕子谨心中的怒火冉冉升起。 “来人!蔺朗以下犯上,抗命不遵,杖一百。” “是。” 沈晚晚刚走到房门口,听到燕子谨的声音,转头过去,就见两个侍卫走进来,拉住蔺朗就开始行刑。 沈晚晚走回来,看着板子一下一下的打在蔺朗身后,带着些许怒气道:“你做什么?” 燕子谨眼神狠厉,散着寒气,看向她语气却凉薄道:“蔺朗以下犯上,抗命不遵,他是我的下属,我处置他,如何?” 沈晚晚听着板子一下一下的声音,蔺朗满头大汗,忍着痛,一声不吭。 院子里安静极了,只有木棍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沈晚晚听着这声音,下意识的握紧自己的手,指甲嵌入掌心,透出沁沁血丝。 沈晚晚终究忍不住,咬了咬唇角,解释道:“我今日有些不舒服,在药馆里休息了一下。” 燕子谨皱着眉头,眼眸幽深。 沈晚晚见他不相信的模样,继续道:“药方在蔺朗身上,若不信可以找一找。” 燕子谨眼神扫去,冷枫命人停止行刑,上前搜身,在蔺朗怀里发现了药方,递给燕子谨。 燕子谨瞥了眼,确实是药方,转手又给了冷枫,道:“去抓药。” “是。” 冷枫恭敬行礼离开,离开时命人将蔺朗一起带了出去。侍女也跟着下去。 院子里,只剩沈晚晚和燕子谨两个人。 燕子谨上前,语气同刚刚缓和了许多,语气间也带着一丝温柔道:“今日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沈晚晚瞥了眼他,转身就走。燕子谨快步上前,扶着沈晚晚进了房间。 戚牧的药果然有些用处,沈晚晚吃了三日,就觉得身体比之前好了很多,吃饭也能多吃几口,睡的也比之前久了。 沈晚晚坐在亭子里,看着站在门口的蔺朗,想了想,转头和侍女说了什么。 侍女走过来道:“蔺侍卫,小姐说身子不舒服,让你请戚大夫过来。” 蔺朗瞥了眼沈晚晚,转身出去了。 戚牧是戚九洲的表弟,虽是亲戚,两人长得却大相径庭。戚牧五官端正,身材瘦弱,背着药箱,颇有一副大夫的模样。 “沈小姐。” 沈晚晚坐在软榻上,看着戚牧恭敬走过来,点了点头。 “起身吧!我最近身子好多了,你过来看看!” “是。” 没一会儿,戚牧收手道:“从脉象看,确实好了很多。” 沈晚晚抬眸看向一旁的侍女道:“我有些饿了,去准备些吃的。” “是。” 将侍女支走后,沈晚晚抬眸道:“蔺大哥受伤了,你也给他看看吧!” 蔺朗没想到沈晚晚还想着他,抿了抿唇,道:“不必了,小伤而已。” 戚牧看去,沈晚晚劝道:“还是看看吧!” 蔺朗也不想沈晚晚心里过意不去,只好点头,去了屏风后面,戚牧跟了过去。 等两人弄好出来,就见沈晚晚坐在房间门口的地上,抬眸看着外面,眼神呆愣空洞。 戚牧看沈晚晚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试探问道:“沈小姐?” 沈晚晚依旧坐在那里,戚牧缓缓上前,刚想张口被蔺朗拦了下来。 戚牧小声问道:“沈小姐,总是这样么?” 蔺朗看了眼门口的人,点了点头,道:“是的,她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和她说话也不理。” 戚牧眉头拧紧,看着沈晚晚的方向没有说话。 等沈晚晚反应过来时,天已经黑了。蔺朗站在她身后,想着戚牧走时的话。 “沈小姐,那日说的情况恐怕更加严重,她忧虑过重,心郁结节,五脏皆伤,若不好好调理,恐怕连一年的时间也没了。” 蔺朗垂眸看着沈晚晚发呆。 他第一次与她相识还在街上,那时的她明媚阳光,活泼灵动,如今沉默寡言,郁郁寡欢。明明只有十八岁,活的却如此老成。 第89章 两军开战 “砰!” 犹如晴天霹雳,一声巨响震响整个沂州,仿佛要将这天地都撕裂开来。楚军如鬼魅般夜袭而来。 沈晚晚被声音震醒,猛的坐起来,阵阵呼喊声传来,她听到伴随着冲锋陷阵的呐喊声,一支支利箭从耳畔呼啸而过,刀剑交击,惨叫声四起,满目血肉横飞,暴雨般的箭矢飞掠着穿透战甲军衣,飞溅的血污在空中抛洒,士兵的头颅滚落在地,不散的英魂似乎还在阴霾密布的空中嘶吼,一双双杀得血红的眼睛在狰狞的面孔上闪动着仇恨的光芒,空气中飘散着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天空硝烟弥漫,大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一阵阵疼痛从腹下传来,让沈晚晚从梦境中醒过来,肚子越来越痛,痛得蔓延到四肢,沈晚晚痛得满头是汗,手紧紧抓着被褥,痛得说不出来,忍着痛用力拍了几下床。 蔺朗静静地伫立在屋外,耳朵紧紧地贴着门,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屋里传出的每一丝声响。他时而将注意力转向屋外那嘈杂的动静,但很快又被屋内的异常所吸引回来。 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担忧,于是他压低嗓音,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姑娘?”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屋内静悄悄的,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突然间,一阵急促而有力的拍床板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蔺朗心头一紧,再次提高音量呼唤道:“姑娘!” 可是,屋内依然毫无回音,就好像他的呼喊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殆尽。 蔺朗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和不安,他猛地抬脚,用力踹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应声而开。 蔺朗一个箭步冲进屋内,目光急切地四处搜寻。 终于,他的视线落在了角落里那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上——正是沈晚晚。 只见沈晚晚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肚子,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整个人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般可怜无助。 她的嘴唇被咬得发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浸湿了她的发丝。 面对这一幕,蔺朗的心瞬间揪成了一团,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沈晚晚身前,焦急地问道:“沈姑娘,你怎么了?” 沈晚晚艰难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蔺朗,想要开口说话,可喉咙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疼痛让她几乎失去了意识,只能用眼神示意蔺朗她此刻的痛苦与难受。 蔺朗见状,心急如焚。他很想伸手去检查一下沈晚晚的状况,但又害怕会弄疼她或者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起来。 他只能满脸关切地围着沈晚晚,一边不断地询问着:“沈姑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晚晚那纤细的手指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扣住蔺朗宽厚的手掌,掌心处早已被汗水湿透。 她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结结巴巴地道:“外……面,呃,外面……是不是开战了?” 蔺朗显然没料到沈晚晚会突然如此发问,先是一怔,随后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是楚军趁夜偷袭,燕军队仓促应战,目前两军已经开战了。” 沈晚晚只觉腹部传来一阵接一阵钻心刺骨般的疼痛,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里面搅动。 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但那紧咬的双唇却因过度用力而溢出丝丝鲜血。 “沈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蔺朗见状,心中一惊,急忙关切地问道。 “肚……子痛。” 沈晚晚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双手则下意识地将肚子捂得更紧了些。 蔺朗眼见沈晚晚疼得面容扭曲,心知情况不妙,便霍然站起身来想要出门去唤大夫。 然而,沈晚晚却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口中还不停地喃喃自语道:“别……别走。别……别丢下我一个人。” 蔺朗望着眼前这个不过才十八岁的柔弱女子,想到此刻正值战乱之际,她不仅身怀六甲,还要承受这般剧痛和恐惧,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惜之情。 于是,蔺朗重新坐回床边,紧紧握住沈晚晚的手,柔声安慰道:“别怕,我在这里。” 说罢,他转过头去,对着门外大声喊道:“来人呐!快来人呐!” 随着蔺朗的呼喊声,一名侍女匆匆忙忙地跑进屋内。 “蔺侍卫,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蔺侍卫眉头紧蹙,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焦急万分地说道:“小姐突然肚子疼得厉害!快,快去佑民街把戚大夫请来!” 那名侍女听闻此言,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连点头应道:“哦哦,好的!我马上就去!” 话音未落,她便如一阵疾风般飞奔而出,朝着佑民街的方向疾驰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在蔺朗望眼欲穿之际,一个身影急匆匆地出现在门口。 此人正是戚牧大夫,他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然而,当他看到躺在床上已然昏迷不醒的沈晚晚时,心中不禁一沉。 来不及多想,他立刻放下药箱,从里面取出银针,手法娴熟而又迅速地开始为沈晚晚施针救治。 司马玉龙和陆绎二人快马加鞭、一路疾驰,历经数日终于抵达了越州。他们没有丝毫停歇,径直朝着楚军军营奔去。 “报——”一名士兵高声喊道。 “进来。”营帐内传出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 那名士兵快步走进营帐,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后说道:“启禀将军,营帐外有一名男子,自称是陆绎,请求面见将军。” 只见营帐中的男子身着厚重的盔甲,身姿挺拔如松,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他面容刚毅,威武霸气,此时正满脸杀气地背对着门口,目光紧紧盯着桌上的巨大沙盘,仿佛在沉思着什么重要的战略部署。 听到士兵的禀报,他微微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锦衣卫督使陆绎?他怎么会突然到此?究竟所为何事?” 男子思考片刻之后,摆了摆手吩咐道:“去将人请进来吧!” “是!”士兵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便看到两名男子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正是那威名赫赫的锦衣卫督使陆绎,另一人则是与其一同前来的司马玉龙。此刻两人皆是一脸疲惫之色,身上的衣服也沾满了尘土,但眼神却依然明亮锐利。 只见陆绎沉稳地向前迈出一步,身姿挺拔如松,他面带微笑,朝着黎平行了一个标准而恭敬的礼,朗声道:“锦衣卫陆绎见过黎将军。” 说罢,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快速地瞥向一旁站立着的那个人。 将军黎平稳坐于主位之上,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轻轻抿了一口。 见到陆绎进来,他哈哈大笑着说道:“陆大人真是爱说笑。您亲自莅临我这小小的楚军军营,可真是令此处蓬荜生辉啊!” 然而嘴上虽然这么说,他本人却依旧稳稳当当地坐在主位之上,甚至连起身相迎的意思都没有。 紧接着,陆绎又将视线移回到黎平身上,缓声说道:“黎将军,在下此次前来,乃是因为有位旧友想要拜见您一面。” 此时的他,神情依旧淡然自若,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然而,听到这话的黎平却是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营帐一般。 笑过之后,他猛地收住笑容,脸色瞬间变得严肃无比,紧绷着脸,厉声道:“陆大人,您难道不知道吗?我这军营可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地方!本将军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说完,他双手抱胸,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紧盯着陆绎,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面对黎平如此强硬的态度,陆绎并没有丝毫慌乱或者恼怒之色,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宛如一座沉默的山岳。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陆绎身旁未曾出声的司马玉龙缓缓地摘下了头上戴着的围帽,露出了那张英俊而威严的面容。 司马玉龙看着黎平,嘴角微扬,轻声说道:“本王可否见见将军呢?”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所蕴含的气势却让人无法忽视。 黎平原本还一脸傲慢与不屑,可当他看清来人竟是当今国主时,整个人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待确认无误后,急忙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司马玉龙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颤声道:“臣黎平参见国主,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玉龙见状,微微一笑,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黎平起身,并迈步走上前去,稳稳地坐在了主位之上。 陆绎则紧随其后,动作优雅地拿起桌上的一个杯子,小心翼翼地为司马玉龙倒满了一杯水,然后轻轻地放在了他的面前。 司马玉龙端起水杯,先是轻嗅了一下杯中的茶香,随后才慢慢地抿了一小口水。 放下杯子后,他开口说道:“起来吧!” 其语气虽温和,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黎平诚惶诚恐地谢恩起身,低着头,恭声道:“臣不知国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国主恕罪。” 此刻的他,早已没了之前对待陆绎时的那般嚣张跋扈,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敬畏和惶恐。 司马玉龙面色凝重地说道:“本王此番乃是秘密前来此地,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以免打草惊蛇。从现在起,你权且将我视作陆大人的跟班即可。”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微臣谨遵圣谕,定然守口如瓶!” 黎平连忙躬身应道,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显然对这位神秘的来客充满了敬畏之情。 司马玉龙微微颔首,表示满意,接着又问道:“沂州如今究竟是怎样一番状况?黎将军,速速给本王详细道来。” 黎平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国主,请随微臣移步到这边。”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引领着司马玉龙来到一张巨大的沙盘桌前。 只见这张沙盘桌上清晰地呈现出沂州地区的地形地貌以及敌我双方的兵力分布。黎平站定身子,指着沙盘上的各个位置,开始有条不紊地讲述起来。 “凉城乃我楚国之要冲,战略意义重大。然,此城现已为敌所据。自燕子谨率众攻之,凉城左右之诸城亦相继失守。然,微臣已筹谋应对之策。当务之急,乃集全力收复一城,以为突破口,徐图进取,终达全面反攻之目的。今,锦城已成功收复,然前路挑战依然严峻。因下一个目标城池戒备森严,攻取甚难。至于最后的凉城,更是固若金汤,其右侧傍云峰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而左侧之锦城虽已为我所克,然仍需警惕敌之可能反攻......” 沙场点兵,吹角连营,了却君王心中事。 昨夜,沈晚晚的肚子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疼痛难忍,府里的人唯恐发生意外,急忙派遣使者向燕子谨通风报信。 楚军如饿狼般突袭而来,两军瞬间陷入激战,而此时,府里的信使恰如及时雨一般赶到,燕子谨正摩拳擦掌,准备上场杀敌。 冷桦收到信件后,却并未声张。 第90章 虎符现 城主府里 沈晚晚躺在床上,眉间还紧紧皱着,嘴唇泛白。 “沈小姐,如何了?” 蔺朗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床上的人有些担忧。 戚牧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道:“没什么。受了点惊吓。” “惊吓?她刚刚疼成那样,受了惊吓?” 戚牧说的很平淡,让蔺朗不禁有些怀疑。 戚牧收拾好药箱,起身道:“我需要住在这里,有些想法想要认证一下。” “什么?” 蔺朗不是很明白他的话,戚牧解释道:“沈姑娘的病症有些像幽忧之疾,又叫气结症,也有人说是离梦之症。” 蔺朗蹙眉,这种病症他之前也曾听说了,得了这种病的人都会被人排斥,甚至会有人认为是疯病,也有百姓说,得了这病的人,是被鬼抽了魂魄。 “怎么会??她……” 戚牧连忙打断。“还没有确诊,我还要再确定一下。麻烦蔺侍卫安排我住在这里。” 蔺朗点了点头,道:“好,我马上安排。” 折腾了一夜,沈晚晚午时才醒。沈晚晚醒来的第一句就是问战况如何? 蔺朗盯着沈晚晚吃药,禀告道:“昨日只是偷袭,夜袭结束后,楚军就退了。” 沈晚晚面无表情的喝完药,垂眸道:“这,不太像黎将军行军的风格。燕军伤亡如何?” “燕军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幸好及时反应过来,伤亡不大。” 沈晚晚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蔺朗见她,似乎又有些发呆,想起戚牧的话,还是忍不住开口。 “沈姑娘。” 沈晚晚抬眸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今日天气好,不如出去走走?” 沈晚晚看向屋外,午时已过,阳光正好。可她,没什么心情。沈晚晚摇了摇头,敛眉道:“根据计划,戚大哥他们是不是快到了?” “是的,看时间也快到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第三日的夜里,燕军夜袭,燕楚两国开战,战鼓声响彻整个沂州。 “来,来人。” 蔺朗听到声音,连忙进了房间。 沈晚晚躺在地上,双手捂住肚子,面色痛苦,嘴唇白的发紫。 “沈姑娘,沈姑娘。” 战鼓震震,似乎每一下都敲在沈晚晚的骨头上,痛得她说不出话来。 蔺朗将沈晚晚打横抱在床上,然后赶紧去找戚牧。 此战,楚军败了。 沈晚晚再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身铠甲的燕子谨。他脸色阴沉,整个人都散发着寒气,见沈晚晚醒来,收了身上的气息。 “晚晚,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不疼?” 沈晚晚缓缓起身,房间的地上跪满了人。 “这是……” 燕子谨瞥了眼地上的人,道:“还不赶紧过来看看。” 戚牧跪在地上,拖着向前几步,伸手诊了脉。 “小姐,脉象看着已无大碍。但身体虚弱,要好好休养。” 沈晚晚嘱咐过,不能将真实病情告诉燕子谨,所以,戚牧只能这样说。 燕子谨眼神扫过地上跪着的人,冷峻道:“下次若再侍候不好,全部充军。” “是。” “都下去。” 燕子谨拉着沈晚晚的手,语气转变,温柔道:“午膳想吃什么?我命人去做?”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你今日,心情似乎很好。” 往日这些人不是打就是罚,今日竟然只是简单的责怪。 燕子谨抬手摸了摸那乌黑的秀发,勾着唇道:“昨日与楚军开战,我军大胜,怎么能不高兴呢?” 沈晚晚的手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燕子谨低头看去,沈晚晚脖颈纤细白皙,未施粉黛,让人忍不住怜惜。微微低头下去,男子气息接近,沈晚晚立即转头过去。 燕子谨微微呆愣,很快反应过来道:“我去沐浴更衣,一会儿来陪你。” 说着就走了出去。 人一走,沈晚晚就叫了蔺朗进来,了解了一下昨日的战事。 楚军军营中 黎平垂头不语,眼神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前方的人。司马玉龙一手扶在身后,认真的看着桌子上的沙盘,似乎已陷入沉思。 这时有士兵进来,恭敬道:“将军,有一群难民来到营帐前,说要见您。” 黎平瞥了眼司马玉龙,有些不耐烦的压低声音道:“见什么见?没看到我在忙么?” 士兵有些为难道:“可是他们已经待了很久了,我们赶都赶不走!” “给些吃食,将他们打发了。” 士兵一时为难,不知该说什么。什么办法都用了,这些人就是不走。已经待了大半天了。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 士兵点了点头,这才跑出去。 营帐外,沈让一脸疲惫,衣裳褴褛,浑身黑漆漆的,犹如从地里钻出来的人,看到跑过来的士兵,连忙迎过去。 “小哥,怎么样?将军肯见我们了嘛?” 士兵摇了摇头,道:“将军忙于战事,实在是无暇顾及,你们还是走吧!” 沈让面色凝重。 戚九洲从怀里拿出令牌,递过去,道:“你给你们将军看一下这个,若他还是不肯见我们,我们就离开。” 士兵低头想了想,道:“好吧!我再去一次。” 这次士兵还未见到黎平,就在营帐前遇到了锦衣卫大人陆绎。 “陆大人。” 陆绎看到士兵手上的令牌,愣了愣,问道:“这玉佩是?” 士兵将玉佩递过去道:“是一群难民,拿着这个玉佩,非要见将军。我……” 陆绎拿到令牌,令牌上赫然在目‘陆’,让他想起沈晚晚,连忙道:“人在哪?带我去看看!” 陆绎快步,来的营帐前,看到一群脏兮兮的男子,不禁蹙了蹙眉。 沈让见过陆绎,一眼就认出了他。 “陆,陆大人。” 陆绎没认出来眼前的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人。 沈让连忙上前表明身份,道:“陆大人,我是沈让啊!” “沈让?你是沈家军的副将?” 听他一说,陆绎才想起,上下打量一番没想到他竟是这番模样。 “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沂州?” 沈让摸了摸脸上的灰,叹了口气道:“此话过来话长,我们……” 陆绎听了他们的话,唇瓣抿紧,思虑道:“你们,随我来。” 沈让众人跟着陆绎来到主营帐内,陆绎先行进去。没一会儿,叫沈让和戚九洲进去。 沈让进去看到屋里的男子,有些面熟,很快又反应过来,立即跪了下去。 “参见国主,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的戚九洲也跟着跪了下去。 司马玉龙点了点头,看着手里的令牌道:“起来吧!” “谢国主。” 司马玉龙磨搓着手里的令牌,眼眸深不见底,声音严肃道:“这令牌,是谁给你们的?” 戚九洲恭敬道:“是晚晚给我的。”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司马玉龙猛的起身,走向他,距离他一步之遥时停了下来。 “她” “她还好吗?” 戚九洲没想到国主的反应这么大,低着头没有说话。 沈让看了眼戚九洲,见他没有说话,帮忙说道:“晚丫头,如今还好,就是身体沉了,行动不太方便。” 司马玉龙看向沈让,抿了抿唇,想张口说话,又说不出来,背身过去,沉默不语。 戚九洲这时开口道:“她,过得不是很好。” 司马玉龙转过身,眼眶有些微红。 戚九洲继续道:“我有一外戚兄弟,擅长医术,诊她忧思过重,余生不足一年。” “怎么可能?她……” 司马玉龙急的向前迈了一步。 陆绎也面色凝重,语气冷冽道:“不可能,晚晚如今只有十七岁,怎么可能。你可知,欺君的下场!” 戚九洲连忙跪了下去,低头俯身。 “燕子谨对她多有宠爱,金银财宝,灵芝补品应有尽有。但她,全都私下出售,将所得银两用来救济沈家军还有沂州的百姓。她不吃不喝也不睡,她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了。” 司马玉龙身体怔了一下,只觉得眼前一黑,黎平快步上前扶住他。 “国主。” 陆绎有些不太相信,问道:“她身边,可有一个人叫蔺朗?” “有的,我们此次能跑出来,也多亏了蔺侍卫。” 沈让的话,让陆绎相信了那封信,也相信了沈晚晚的境况。 她,却如他们所说的那样。 司马玉龙紧紧握紧令牌,这令牌是陆绎之前送给沈晚晚的,如今令牌依旧,人却不如故。 营帐内,众人缄默不言,沉默不语。 “你们,是如何出的沂州?” 司马玉龙红着眼眶,沙哑的嗓音,还压着自己声音。 “是晚晚那丫头,九个月前开始策划,她命我召集沈家军,挖通了云峰山。” 沈让沉着声音。 “云峰山?你们挖通了云峰山?这云峰山地势险峻,积石累累,我之前去过,我都难以行走,你们九个月挖通了?而且这冬日才刚过,山里阴冷潮湿,你们怎么过得?” 黎平觉得不可思议,满脸的诧异和不可置信。 “沈姑娘放出雪怪吃人的消息,不仅送吃食和棉被,就连药材补品也没落下。附近的百姓知道我们是为了逃出来,也都帮我们掩护。今年冬日虽在山里,但在云峰山里的沈家军及百姓,没有一人受冻也没有一人挨饿。沈姑娘为了救我们,救沂州,废寝忘食,思虑加重,红颜不寿,还请国主还沈家,还沈将军一个公道。沈家一小小女子,都可以为了沂州,为了百姓做出如此牺牲,定然不会叛国。” 戚九洲直直跪了下去,沈让绷着脸也跪了下去。 司马玉龙慢慢闭上眼,眉头骤然拧紧,苍白如纸的唇瓣也慢慢抿起,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苦痛。 陆绎面色凝重,垂眸不语。 黎平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眼旁边的人,惊讶道:“你们,不知道?” 戚九洲抬眸看向他,眼中满是疑惑。 黎平见他敛眸清澈,语气惊愕道:“你们真的不知道?” 沈让蹙眉道:“还请黎将军指教。” “国主半年前,力排众议,坚持要为沈将军正名,且通报了全国,沈将军覆盆之冤,真相大白,昭英灵之心,追封鄂王,特与赐谥忠武。” 黎平话落,戚九洲与沈让面面相觑。 陆绎压着怒气,愤恨着道:“他竟,做的如此决绝。连沈将军的消息,都不肯告诉晚晚。” 戚九洲想起临走之前沈晚晚的话,恭敬道:“还请国主降旨。我等愿意为救沂州,受犬马之劳。” 司马玉龙回勾唇惨然一笑,脸色惨白至极,眸底一丝光彩也没有,淡淡问道:“你们带了多少沈家军出来?” “八十万人沈家军,陆陆续续都来了,此行跟着我们的有四万人。我们这两个月陆陆续续来。都隐藏在各地,不敢出来。后续还会有人来。” “好。好啊!”黎平高兴得不行。 沈让这时将怀里的东西递了过去,陆绎上前接过,递给司马玉龙,信封打开一块有些重的东西滑了出来。 “这,沈家军的虎符?” 陆绎不禁有些诧异。 “这虎符,怎么在你手里?”司马玉龙也有些不可置信。 沈让抿了抿唇,沉重道:“这虎符是晚晚给的,是她师傅用命换来的。” 第91章 生父 “我今日不忙,陪你一起用膳,来,多吃点。” 燕子谨一身锦衣华服,坐在桌前,不停的给沈晚晚加菜。 沈晚晚低头不语,她今日穿了一身素白色缎面长裙,未施粉黛,面色透镜白皙,下巴尖尖,整个人显得格外瘦弱。 燕子谨握住她的另只手,关切道:“我前几日没有收到府里的信,看到信就立即赶回来了。那个戚大夫年纪轻轻,医术如何?若是不行,我再差人请。” “不必了,他医术很好。” 沈晚晚语气平淡,燕子谨点了点头,看着门口的蔺朗,吩咐道:“去将人请来。” 没一会儿,人就来了。戚牧只听说过燕子谨的行事作风,但并未见过本人,如今人就坐在眼前,心里不禁有些害怕,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草,草,草民……草,草民……我,我……” 燕子谨也没有生气,正色道:“你也不必害怕。叫你来,就是问问小姐的身体怎么样了?” 戚牧咽了下口水,点了点头,道:“小姐忧虑过重,母体虚弱,要好好调养,否则生产时,可能,难,难产。” 燕子谨点了点头。 看了眼沈晚晚,严肃道:“万事以小姐为重。你,听懂了么?” 燕子谨声音冷肃,让人不禁在春日暖阳里也打了个颤。 戚牧连连点头。 燕子谨抚着沈晚晚的手,温柔体贴道:“晚晚,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沈晚晚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燕子谨用了膳,吩咐了几句就离开了。沈晚晚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 “来人。” 侍女走过来,恭敬道:“小姐,有何吩咐?” “去请大夫过来,我有些不舒服。” “是。” 戚牧以为燕子谨还在,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戚大夫,小姐一个人待在房里,有些不舒服,特请你来看诊。” 蔺朗请他进去的时候特意说了一嘴,戚牧这才放松下来。 没一会儿,戚牧就说沈晚晚叫他进去。 沈晚晚坐在软榻上,双手扶着肚子,或许是衣服过于宽松,显得她的肚子并没有太突兀。 沈晚晚看了眼旁边的侍女,吩咐道:“我有些饿了,去弄些吃的来。” “可是……” 丫鬟看了眼戚牧,有些为难。 蔺朗道:“我看着小姐,你快去快回吧!” 丫鬟这才点了点头,快步出了房门。 沈晚晚这才看着戚牧道:“我今日找你有件事情要你帮忙。” 戚牧不明所以,道:“沈小姐,有话直说就是。” 沈晚晚起身,蔺朗上前扶了一下。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戚大哥,我想让这个孩子早点出生。” 戚牧眉头紧锁,直接拒绝道:“不行,你身子孱弱,足月生产尚有危险,更何况要早产,你身子受不住的。到时候不仅你有危险,孩子也会有危险的。” 沈晚晚抿了抿唇,语气却异常坚定。 “我一定要提前将孩子生出。若你不肯帮忙,我寻求别人就是了,我不会为难你。” 戚牧不语,蔺朗也没想到沈晚晚竟然会如此,连忙劝解道:“沈姑娘,你身体本就不好,若提前生产……” “我心意已决,还请戚大夫帮忙。” 沈晚晚眼神坚定,下定了决心,抿了抿唇,道:“我腹中孩子并不是他的,所以,这个孩子必须提前出生。” 戚牧看了眼蔺朗,他似乎也不知道,如今沈晚晚又把这秘密告诉他,他若不帮忙,恐怕肯定出不了这府邸,她这是要拉他下水啊! 戚牧无奈只得妥协,道:“好,我可以答应,但你必须一切听我的。” 沈晚晚点头,双手作揖道:“多谢。” 戚牧拧着眉头,没有说话。 沈晚晚垂眸,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 “如今两军对垒,我不能成为他的软肋。” 今日他也在场,燕子谨的话没有问题,毕竟他万事都以沈晚晚为主的,蔺朗安慰道:“小姐,你是不是想多了?” 沈晚晚摇了摇头,蹙眉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不信他会平白那样说。” “蔺大哥,我让戚大夫帮我提前生产,孩子出生后,你就带着这个孩子离开沂州。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事情。” “那你……” “你不必担忧我,他不会把我怎么样,你帮我把孩子,交给陆绎。” 蔺朗愣了一下,问道:“这,孩子是他的?” “不是。” “这孩子的父亲,司马玉龙。” “什么?” 两人皆大吃一惊,都没有想到,沈晚晚竟和国主有如此关系,那,沈家怎么落得如此下场?蔺朗想了想,难怪陆绎无论如何也要他帮忙,还以为是他与沈晚晚有情,没想到竟然…… 沈晚晚见两人面色诧异,也不在意,继续道:“我不能让这个孩子落在燕子谨手里。如今燕楚两国战乱,无论这个孩子是谁的,只要不是燕子谨的,他都能拿这个孩子去威胁他。” 戚牧回神蹙眉道:“可是,你的身体,你承受不住,你……” 沈晚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戚大夫,我求你,无论如何都要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可是,你……” “你本就诊我不足一年,不是么?或早或晚有什么关系?若你实在不肯帮忙,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今后你恐怕再也出不了这城主府了。” 沈晚晚的话,让戚牧心里咯噔一下,没错,她将孩子的亲生父亲告诉了他,就凭这个消息,燕子谨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好吧!我只能尽力而为了。” “多谢戚大夫。” 这时丫鬟疾步走了进来,见沈晚晚无事,也松了一口气。 “小姐,我让厨房煮了些红豆粥,您尝尝。” 丫鬟回来了,蔺朗扶着沈晚晚坐在桌前,戚牧只好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沈晚晚用了些粥,趁侍女取药的时候,和蔺朗说道: “蔺大哥,你熟悉沂州的地形又知道云峰山的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跑出去的,若云峰山被发现,逃出去后就炸掉,点火的地方你也知道。” 蔺朗这才想起,云峰山挖通后,沈晚晚就命人在洞口处埋了炸药,还以为是她小心计谋,却不曾她心里早有打算。 蔺朗想了想还是说道:“那你……”如此狠心? 沈晚晚知道他的意思,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肚子,紧握双手,道:“蔺大哥,拜托你了。若那日我死了,你就将这里烧了,这是我沈家的府邸,不能挂着乱臣贼子的藏匿之地。” 第92章 人有三千疾 蔺朗也知晓沈晚晚的苦衷,他刚收到陆绎的信时,也并不想帮忙,直到他在街上看到她,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妹妹是因疾而亡,他身为锦衣卫,却不能救她,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于是他弃了这无用的官职,来到故居,本想着就这样浑浑噩噩了此残生,却收到了陆绎帮忙的信。 看到沈晚晚,不禁想起自己的妹妹,也如她一般的模样,沈晚晚的境况却比妹妹更差。于是他慢慢潜入府邸,既见过姜也的惨死,也见过沈晚晚独自面对豺狼虎豹的恐惧。最后决定陪在她身边,保护她。只是,也只能是一时,反而,更多时候是她在保护自己。 “可你……” 蔺朗是真的从心里心疼她,她才十八岁啊!就经历了这么多,如今更是红颜薄命。 沈晚晚抬眸看向他,淡淡一笑道:“蔺大哥,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这个送给你。” 说着沈晚晚将一枚紫竹玉佩递了过去。 “这玉佩,是我兄长从前最喜欢的,我没什么可以送给你得了,只有这个,金银玉软你若喜欢,这屋子里的。你随便拿吧!” “我从不爱这些黄白之物。” 沈晚晚抬眸看向他,眼睛不禁有些红,道:“我有些饿了,你给我煮一碗面吧!” 蔺朗点了点头,拿那紫竹玉佩走了出去。 在戚牧的调养下,沈晚晚的身体好了很多。楚燕两国的战争连连战败,燕子谨更是忙于军中之事,回来的次数也一次比一次少。 这一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沈晚晚那娇美的面庞上,她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然而,当她望向窗外时,却惊讶地发现院子里人来人往,侍从们正忙碌地收拾着各种行李物品。 沈晚晚满心疑惑,正欲张口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只见蔺朗和冷枫脚步匆匆地朝她走来。 “冷枫见过小姐!”冷枫抱拳施礼,声音洪亮而有力。 沈晚晚定睛一看,已经有两个月没见到冷枫了,如今的他看上去似乎比之前更为结实强壮,就连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多了几分沉稳与坚毅。只是,她突然注意到冷枫右侧的脸颊上竟然有一道浅浅的划痕,虽然不太明显,但还是引起了她的关注。 沈晚晚不由得将目光投向身旁的蔺朗,只见他面色严肃,紧抿双唇,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你们如此匆忙?而且,冷枫你不是应该在别处吗,怎么会突然回来呢?” 面对沈晚晚一连串的问题,冷枫先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小姐话,主子命令我护送您前往燕国,咱们一会儿就要动身出发了。” 听到这话,沈晚晚不禁蹙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忖:居然这么急?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于是,她再次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啊?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 冷枫微微低下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小姐,此事事关重大,属下实在不能告知于您,请您多多谅解。”说罢,他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看着沈晚晚。 沈晚晚还想问什么,身后有人来找冷枫,冷枫行礼就离开了。 蔺朗上前扶住沈晚晚,跟她身后的侍女道:“赶紧去给小姐收拾东西。” 侍女点了点头,连忙跑回房间。 侍女一走,沈晚晚就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燕国这一个月连续战败,如今已守不住沂州三城,燕子谨要退回燕国,毁了沂州。但他命人先将你带走。” “什么?燕子谨这个疯子!” 沈晚晚想了想又继续,道:“蔺大哥,你去找戚牧,就说我要生了。” 蔺朗担忧道:“可你的身体……” “无妨,我不会去燕国,我就算死,也要死在楚国。” 蔺朗见劝不动她,只好打着给沈晚晚拿安胎药的由头,去找了戚牧。 原本计划好要把戚牧一同带上,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冷枫这次前来竟然准备得如此周全,不仅带来了经验丰富的产婆,还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各种所需物品也是应有尽有。这样一来,戚牧一下子就失去了发挥作用的空间和机会。 面对这种情况,实在别无他法,沈晚晚只能先乖乖地服下药物,然后心中暗自思忖着如何随机应变以应对可能出现的状况。 时间匆匆流逝,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那辆马车刚刚驶出凉城不久。 突然间,从车厢内传出一声焦急而又尖锐的呼喊声:“停车,赶快停车啊!”这声音瞬间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正在前方骑着高头大马领路的冷枫闻声立刻勒住缰绳停下马来,并迅速掉转马头朝着马车疾驰而去。 待到近前,冷枫翻身下马,快步来到车前,伸手掀开了厚重的车帘,只见沈晚晚正端坐在马车内,她的一双玉手紧紧捂住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面容因极度的疼痛而显得扭曲狰狞。 此时的沈晚晚由于腹部传来一阵接一阵强烈的阵痛,已经疼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她只能死死咬住嘴唇,以至于唇角都泛起了丝丝缕缕的血迹。 就在这个时候,蔺朗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情景,他皱起眉头说道:“我们才刚刚离开凉城没多远,依我看,要不咱们还是赶紧返回去吧!” “不行,绝对不能回去!”冷枫紧皱眉头,语气坚决地说道。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啊?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姐就在这马车上生产吧!”蔺朗焦急万分地喊道。 冷枫环顾四周,入目之处尽是一片荒芜,别说错落有致的房屋了,就连人影都瞧不见一个。眼下除了原路返回之外,似乎真的别无他法。可是……一想到主子临行前的严令,不许他们任何人私自回去,冷枫心中不禁犯起了难。 正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忽然一名侍卫快步走来,开口说道:“小的记得离此地三里远的地方好像有一座破旧的庙宇,只是不知道如今是否还在。” 蔺朗听闻此言,眼睛一亮,赶忙追问道:“那座破庙位于哪个方向?你可还记得路径?” 只见那名侍卫连连点头应道:“小人记得清楚,自然认得路。” 蔺朗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冷枫面前,急切地说道:“从这儿到那座破庙不过才区区三里路程,要不咱们还是先过去看看吧。万一小姐因此而出了事,咱俩谁都别想活命。” 冷枫稍作思索后,又扭头看向躺在马车中的沈晚晚,最终点了点头,沉声道:“好吧,那就去那儿碰碰运气。只是你……” 然而,冷枫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沈晚晚强忍着剧痛打断了。她艰难地唤着蔺朗的名字:“蔺,蔺朗......” 蔺朗闻声急忙凑上前去,关切地问道:“小姐,您怎么就?是不是疼得厉害?” “戚,戚牧。叫戚牧过来啊!”沈晚晚脸色苍白如纸,声音颤抖地喊道。 “我们这次出行带有随行的大夫。现在立刻去请那位大夫过来......”冷枫焦急地回应着,但他的话语尚未结束,便被沈晚晚忍痛打断。 “不,不要别的大夫,我只要戚牧!快去,快去,把戚牧给我带回来!”沈晚晚强忍着腹部传来的阵阵剧痛,双手紧紧捂住肚子,身体蜷缩成一团。 冷枫面露难色,迟疑地说道:“可是......” 然而,沈晚晚根本不听他解释,依然坚定地重复着自己的要求:“我一定要见到戚牧!快去!”此时的她,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神志不清。 一旁的蔺朗看着眼前的状况,果断地对冷枫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赶回城中寻找戚大夫。你们先继续前行吧。”话音未落,他已迅速翻身上马,扬起马鞭,朝着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余下的众人不敢耽搁,加快脚步继续赶路。没过多久,他们终于抵达了那位嬷嬷所说的地方。 冷枫一下马,便立即指挥着手下的人开始收拾场地,同时小心翼翼地将沈晚晚从马车里抱了出来。只见沈晚晚此刻已是疼得浑身战栗不止,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浸湿了她的发丝和衣衫。 冷枫心急如焚,赶忙派人前去给燕子谨传递消息,随后便寸步不离地守在沈晚晚身旁,忧心忡忡地注视着她,生怕出现任何意外情况。。 肚子的疼痛越来越强烈,恍惚间,沈晚晚突然看见了司马玉龙,正坐她身旁,满脸爱意的看着自己,沈晚晚动了动手,想紧紧抓住那人,永不松手。 眼眶的泪涌出,犹如思念般。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沈晚晚用尽全力地紧紧抓住冷枫的手,仿佛那是她在这黑暗世界中的唯一救命稻草。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汹涌而出,像决堤的洪水一般。 冷枫见状,急忙低下头,目光落在她那只纤细而微微颤抖的手上。当他看到沈晚晚眼角滑落的晶莹泪珠时,心中猛地一揪,误以为是她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于是焦急万分地喊道:“快去派人查看一下,为什么还没到!” 然而,沈晚晚却像是没有听到冷枫的话一样,只是虚弱地喃喃说道:“别……别走……”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哀求。 “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冷枫的手臂抓得更紧了些,似乎只要一松手,眼前这个人就会消失不见。 冷枫双唇紧闭,轻轻抿起,眉头也不自觉地皱在了一起。望着沈晚晚那张毫无血色、苍白如纸的脸庞,他内心深处一直被压抑着的情感瞬间破壳而出。只见他缓缓伸出自己宽厚的大手,轻轻地覆盖在沈晚晚的手上,柔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到这句话,沈晚晚的眼角再次滑下两行清泪,泪痕越发浓重起来。她强忍着身体传来的阵阵剧痛,用沙哑得几乎难以听清的嗓音艰难地开口道:“我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真的……好想你啊!” 尽管冷枫清楚地知道,沈晚晚口中的这些话语并不是对他所说的,但此时此刻,他那颗早已沉沦的心却依然无法抑制地为她而跳动。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末敢言 “小姐,莫怕,冷枫会如永远陪着你。” 言罢,冷枫便轻抬手臂,宛如微风拂过湖面般轻柔地抚上沈晚晚那如羊脂白玉般白皙的面庞。她的脸颊曾似那初绽的花蕾,带着些许婴儿肥,笑起来时,嘴角那淡淡的酒窝恰似夜空中闪烁的繁星,眉眼弯弯,犹如月牙儿般迷人,还总是如那灵动的小鹿般想要逃离他,俏皮而又活泼。 然而,这一年来,她整个人却消瘦得令人心疼,仿佛那风中残烛,失去了往昔的半点风采。她从终日以泪洗面,到如今郁郁寡欢、沉默少言,昔日那娇俏女儿家的姿态已然烟消云散。 第93章 生产 “小姐。” 蔺朗快步冲了进来,就见冷枫的手抚在沈晚晚的脸上,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戚牧也走了进来。 冷枫将手快速收了回来,站起身,咽了下口水,紧张道:“你,你回来了。” 蔺朗这时也回过神,看了眼晕厥的沈晚晚,转头看了眼戚牧道:“你快看看小姐。” 戚牧还有些喘,抱着药箱,快步走了过去。诊了脉道:“快叫人去烧热水,准备药。” “我去准备水。”说着冷枫快步走了出去。 戚牧给沈晚晚下了针,也幸好,冷枫他们离开时将府里的药材都带上了,就怕会用到。 屋外,冷枫和蔺朗听着屋里的声音,沉默不语。 冷枫先开口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将人带来了?” “本来,我也进不去城。但他担心小姐,我去时,他已经在城外了。你可,能告知我,主子关闭凉城,究竟要做什么?” 冷枫想了想,没有回答,道:“我已经给主子写了信,今夜之前应该会收到回信。” 蔺朗见他不愿意告诉自己,也没有勉强,低头没有说话。 屋内是沈晚晚痛苦的叫喊声。 良久后蔺朗才开口道:“你的心思我知道,只是……”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知道我的身份,不用你提醒我。” 冷枫生怕他说出什么,连忙出口制止。 蔺朗摇了摇头,眼眸深邃,声音低沉道:“你喜欢谁,是你的事,我无权过问,也不会干涉。只是小姐命苦,如今又身染重疾,恐只有一年寿命,若是真心,不如早些将话说出来。” “什么?” 冷枫竟不知,沈晚晚……不足一年? 蔺朗继续道:“是戚大夫诊断的,思虑过重,五脏俱伤,不足一年。” “怎么会?小姐她……” 冷枫这才想起,沈晚晚这一年来,过得极不开心,日日忧伤,夜夜不眠,如此换任何人也受不了。想了想道:“这就是为什么,小姐产子,非戚牧不可?” 蔺朗点头:“是的。” “你敢瞒着主子?你不想活了?” “以主子对小姐的爱护,你以为他真的不知?” “你别胡说,主子他……” “你以为主子来楚国为了什么?与楚国开战又是为什么?都是为了一统天下,实现霸业,小姐在他眼里自然什么都不是。而且,小姐这两年经历了什么,你不是很清楚么?若换成我们,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她一个小小女子呢?她在这所谓的故乡,孤苦无依,举目无亲,如今产子身边竟没有一个亲人。就连主子也不曾来。” 蔺朗的话让冷枫深有感触。 是呀!她一个人,无依无靠,人在故土却没有亲人,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离他远去,这罪魁祸首不就是燕子谨么? 不,他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燕子谨是自己的主上,他不能背主。他是死侍,誓死效忠主子,绝不背叛。 可是…… “冷枫,你能不能告诉我,主子究竟要做什么?我回城时,城外被铁骑包围,不让任何人进出。若非戚牧预计小姐生产,今日小姐定然一尸两命。你伴在小姐身边近三年,你应该知道小姐的性子,她天真善良,敢爱敢恨,定然不会放弃凉州城的。” 蔺朗继续说服冷枫,多次观察来,冷枫对沈晚晚的心思绝对不纯,如今,铁骑围城,沈晚晚生产,现在这个时候,正是游说他的好时机。 “啊!” 屋内沈晚晚痛苦大喊,将冷枫的思绪拉回,冷枫转头看了眼蔺朗道:“凉城四周已埋好炸药。” 蔺朗大惊失色,没想到燕子谨竟然想出这样的办法。 万丈苍穹之上,星光暗淡无光,黑沉沉的夜笼罩着苍茫大地。窗外,月影遍地,桦树婆娑,夜风轻拂而过修竹随风摇曳。 冷枫和蔺朗站在破庙外,听着沈晚晚阵阵喊叫,紧张不已。 冷枫踱步在原地,喃喃道:“怎么还没好!” 不一会儿戚牧走了出来,蔺朗连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戚牧摇了摇头,面色疲惫道:“她身子太弱了,没有力气,孩子生不下来。” 屋内的沈晚晚嗓音都哑了,疼的浑身发抖。 冷枫听着沈晚晚凄惨的叫声,担心道:“那怎么办?也不能就这样疼着啊!” 戚牧道:“我正要去开药,给她存些力气。” 蔺朗拉住戚牧的手道:“你若有什么需要,就和我们说。我们必定做到。” 戚牧想了想道:“还真有一件事,她身子极弱,产后需要上好的红参来滋养,如今还缺这味药。” 冷枫立即道:“我这就去找。”随即驾马离开。 看着冷枫离开,戚牧转头对蔺朗道:“她如今很虚弱,我要给她下针帮她。孩子还未足月,身体虚弱,我把药和东西给你准备好了。” 蔺朗点了点头。 戚牧熬了药,又进去,天光亮时,一声稚子的啼哭声从屋内传来。 “哇!” 没一会儿,产婆浑身是血的走了出来,恭敬道:“蔺侍卫,沈小姐让您进去。” 屋内,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沈晚晚躺在床上,嘴唇泛白,浑身虚脱,累的说不出话来。 戚牧怀里抱着孩子,道:“是个小公子。” 沈晚晚舔了舔唇角,虚弱道:“让我看看。” 此时蔺朗走了进来,见沈晚晚要起身,连忙帮忙扶起她。 沈晚晚浑身没劲,缓了许久才一手撑着床,虚弱道:“蔺大哥。” 蔺朗接过孩子,将孩子抱给沈晚晚看,沈晚晚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眼睛里的泪滑落下来。抬手摸了摸那孩子的脸,嘴角动了动,道:“长得真难看。” 戚牧插了一句,道:“再过两日长开就好看了。” 沈晚晚点头笑了笑,手温柔的摸着孩子,目光放在孩子身上,一点都舍不得挪开。 蔺朗想起冷枫的话,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燕子谨派人在凉城附近埋了火药。” 沈晚晚抬眸看向他,眼中满是寒冷道:“他想毁了凉城?” “依我看,他应该是想引楚军过来,一举歼灭。” 屋内一片安静。 这时沈晚晚开口道:“蔺大哥,你带着这个孩子快走,同时将此消息告知黎将军。” 蔺朗皱了皱眉道:“恐怕这孩子带不出去,冷枫已经将你生产的事传信给了燕子谨,他回来后若没有看到孩子,不仅是戚牧他们,就连你,也会有危险。而且,他既然已经打算毁了凉城,又怎么会顾及从前沈家的旧情呢?” “所以你才更要离开,这是他的孩子,求你,帮我保住他,让他活下去。若留在燕子谨身边,这孩子才是真正的九死一生。” “可你……” 沈晚晚拉着他的衣袖道:“蔺大哥,求你了。” 蔺朗看着沈晚晚的模样,不忍心拒绝,可也不能就此看着她死,她…… 沈晚晚似乎看出他眼中挣扎,道:“燕子谨费尽心思得到我,绝不会杀我。你带着戚牧和孩子离开,求你,帮我把孩子带出去,还要把消息送出去,否则楚军败了,楚国的国土将会被铁骑踏平,又有多少个城池会变成凉城,多少的百姓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蔺大哥,你此去,不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楚国和楚国的百姓,求你了,你赶紧走吧!” 戚牧道:“我不走,我留下来,你身体虚弱,若不照顾好,就有丧命的可能。” 沈晚晚抬眸,嘴角露出一抹嘲讽道:“但我,护不住你。你和蔺大哥一起离开吧!” 戚牧看了眼蔺朗怀里的孩子道:“我不走。” 蔺朗见他们二人,如此坚定,起身拜了一下,道:“我定会将孩子亲手交给陆绎,定不负卿心。” 沈晚晚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眼熟睡的孩子,拿出怀里的玉佩,放在襁褓里,道:“这是我沈家的玉佩,我不希望他将来可以驰骋沙场,弘成立业,只愿他此生,顺遂安乐,平安健康。孩子的名字就让他来取吧!” 沈晚晚将孩子推向他,蔺朗双手抱起孩子,看了眼沈晚晚,又看了眼戚牧,道:“保重,我走了。” 沈晚晚舍不得的看了眼孩子,声音沙哑道:“蔺大哥,保重。” 目送蔺朗离开,沈晚晚才送了一口,就在此时冷枫站在门口道:“夫人。” 沈晚晚抿了抿唇,开口道:“何事?” 冷枫在门外垂眸道:“我找蔺朗,有事商讨。” 沈晚晚道:“我与蔺大哥有话说。” 冷枫想了想,刚刚他看到一个人影离开,那背影像极了蔺朗,但,冷枫还是走了进来,破庙内,只有沈晚晚躺在地上,戚牧将药端给沈晚晚。并无蔺朗的身影。 沈晚晚接过戚牧的药,一饮而尽。看着走进来的冷枫道:“你有事么?” 冷枫垂眸道:“蔺朗呢”” 沈晚晚淡淡道:“走了。” 冷枫又看了下四周,沈晚晚一副虚弱的模样,明显孩子已生产。但屋内没有孩子的身影,随即上前一步问道:“孩子呢?他是不是带着孩子走的?” 沈晚晚没有说话。随即冷枫就要追出去。 “冷枫。” 沈晚晚叫住冷枫,道:“你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所以,你又何必如此?或许他心中早就希望那孩子不在,不是么?” 冷枫回眸看了眼沈晚晚,她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显得虚弱不堪,但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是主子的死侍,我不能背叛他。” 随即冷枫快步走了出去,顺着刚刚蔺朗离开的驾马追去。 冷枫风驰电掣般地一路追到了云峰山脚下,果不其然,在那里与蔺朗狭路相逢。只见蔺朗怀抱着一个精致的竹篓,眼神警觉地盯着来人。当他瞧见冷枫时,毫不犹豫地抽出了手中寒光闪闪的利剑。 冷枫死死地盯着蔺朗,一字一句地道:“把孩子给我,乖乖跟我回去。只要你照做,今日之事,我可以权当未曾发生过。” 蔺朗紧握着剑柄,如临大敌般地警惕着对面的冷枫,面色阴沉如水,斩钉截铁地回应道:“绝无可能!” 冷枫面容一整,神情肃穆而威严,厉声道:“既然如此冥顽不灵,那今日,你便只有死路一条。众侍卫听令,拿下蔺朗,但切记不可伤到孩子!” “是!”随着一声整齐的应喝,冷枫身后的数个侍卫纷纷拔剑出鞘,如猛虎下山一般朝着蔺朗扑杀而去。蔺朗身陷重围却毫无惧色,只见他左挡右劈,攻守兼备,与此同时,始终不忘小心翼翼地护佑着怀中那个安然沉睡的孩子。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纵横,喊杀声震耳欲聋。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激烈厮杀之后,战场上只剩下蔺朗和冷枫二人对峙而立。此时的蔺朗已然多处负伤,手臂和腿上布满了一道道狰狞可怖的伤口,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他的衣衫。然而,即便身负重伤,他仍然强撑着身子,低头深情地望了一眼竹篓里睡得香甜的孩子,然后重新举起长剑,对着冷枫咬牙切齿地道:“冷枫,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啊!但我的心思你又何尝不知?我从来不曾阻拦过你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这个孩子……这可是她的骨血啊!难道你就不能看在她的情分上,饶这孩子一命吗?” 冷枫道:“我定不会伤了这孩子,你把孩子给我,我可以放你离开。” 蔺朗道:“这孩子若跟你回去,就只有一死。” 冷枫立即反驳道:“不可能!” 蔺朗道:“怎么不可能!燕子谨第一次知道时,就多次逼沈姑娘吃下堕胎药,如今燕楚两国战事迫在眉睫,他定能拿这孩子威胁楚国,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若燕子谨成功,你觉得他还会留这孩子一命么?” 冷枫垂眸不语,蔺朗继续道:“这孩子是沈姑娘拼命生下的。她已经失去一切了,难道你要让她失去这最后的倚靠么?” 冷枫明白蔺朗的担忧,燕子谨为人心狠手辣,除了对沈晚晚最看重,其他并不在乎,若有可能,这个孩子确实不会留下活口,恐怕沈晚晚也必死无疑。 就在此时,一束烟花在空中绽放。 两人同时抬眸看去,这是冷桦的信号弹。是燕子谨来了。 蔺朗见冷枫眼中有着丝丝犹豫,抿了抿唇,迅速离开,一头扎进了云峰山里。 冷枫愣了愣,还是没有追上去,不一会儿。冷桦就来了。 第94章 孩子不见了 燕子谨身跨一匹骏马,身后紧跟着冷桦,二人一路疾驰而来,马蹄扬起阵阵尘土,仿佛要将这夜幕星河都撕裂开来。 “主子。”冷桦轻声呼唤着燕子谨。 燕子谨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那座屋子,随后利落地扯下自己身上的黑色斗篷,随手递给一旁的冷枫,便毫不犹豫地大步流星走向屋内。 此时,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沈晚晚悠悠转醒。她只觉得右手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疑惑地转过头去,瞬间瞪大了眼睛——只见燕子谨正安静地躺在她的身旁,紧闭双眼,似乎睡得很沉。 沈晚晚整个人都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状况。就在这时,原本熟睡中的燕子谨突然睁开了双眼,他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眸直直地望向沈晚晚。 刚睡醒的燕子谨,声音略微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倦:“晚晚,你醒了。” 沈晚晚呆呆地望着燕子谨,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燕子谨。 燕子谨起身道:“来人,请大夫过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戚牧迈步而入。他抬眼望去,只见燕子谨已然穿戴整齐,正端坐在沈晚晚的身侧。 见到戚牧进来,燕子谨微微颔首示意,轻声说道:“见过城主。”那语气平淡如水,但却隐隐透着一股威严。 随后,燕子谨站起身来,缓缓向前走了两步之后停下脚步,转头吩咐道:“来人,将孩子抱来,给本王看看。” 听到这话,正在专心为沈晚晚看诊的戚牧手上动作不由地一顿,整个人瞬间愣住了,然而他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可是,屋外的那些人仿佛石化一般,竟无一人有所行动。燕子谨见状,眉头微皱,目光如炬地望向屋外那群沉默不语的人们。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犹如寒潭般幽深,丝丝寒气从中冒出,令人不寒而栗。接着,他面色一沉,冷声喝道:“怎么?难道本王如今使唤不动你们这些下人了吗?” 这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炸响,震得在场所有人心中一颤。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位稳婆,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因为极度恐惧而不停地颤抖着,嘴里哆哆嗦嗦地求饶道:“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小的不敢违抗您的命令,只是……只是这其中有些缘故……”话还未说完,稳婆已是吓得面无人色,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几乎与此同时,一直站在一旁的冷枫也急忙跪地行礼,紧接着众多侍卫们纷纷效仿,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 燕子谨的双眼如利剑般扫视过众人,身上散发出的寒气愈发浓重起来。他神情肃穆,再次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有半句假话,休怪本王无情!” 冷枫面色凝重地率先开口说道:“小主人,不见了!” 听到这话,燕子谨猛地站起身来,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与愤怒地质问道:“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到底什么叫做不见了?” 冷枫连忙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小姐子时三刻方才顺利产下孩子,可没过多久,那孩子竟然离奇失踪了......就连蔺朗也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冷枫话音落下,燕子谨迅速扫视了一眼屋外的众人,果然如冷枫所言,并没有见到蔺朗的身影。 “难道是他将孩子偷偷带走了不成?”燕子谨气得怒目圆睁,双目中仿佛能喷出火来一般,声音更是冰冷彻骨,令人不寒而栗。 冷枫略作思索之后,小心翼翼地回应道:“属下暂时还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是蔺朗所为。当时属下只隐隐约约听到有孩子的啼哭声传来,但始终未曾亲眼目睹过孩子的模样。” 燕子谨转头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稳婆,语气严厉地道:“你来给我讲讲事情的经过!” 稳婆被燕子谨这么一点名,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身体颤抖得如同筛糠一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说出口。好不容易过了半晌,她才用颤抖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回道:“昨儿个夜里,小姐确实生下了一名男婴,而且还是位白白胖胖、可爱至极的小公子呢。可是就在那蔺侍卫进入产房之后不久,便突然听不到孩子的哭声了。自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瞧见过小少爷的身影啊!” 燕子谨面色沉得严重,整个脸都难看极了。 沈晚晚坐在一旁,也并未讲话。 燕子谨瞥了眼沈晚晚,问道:“孩子呢?” 戚牧连忙道:“城主…” “闭嘴!” 燕子谨又走近一步,看着床上的女子,质问道:“孩子在哪里?” 沈晚晚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凝视着眼前的男子,只见他面色阴沉,隐隐透露出一丝愠怒之意。然而,面对这样的情景,沈晚晚却选择了沉默不语,只是用那双美丽而深邃的眼眸默默地注视着对方。 就在这时,燕子谨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走来。每迈出一步,都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凝重起来。一旁的戚牧见状,心中不禁一紧,生怕燕子谨会因为一时之气而对沈晚晚不利。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急切地开口说道:“城主大人,请息怒啊!小姐她的身体一直以来就不太好,实在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还未等戚牧把话说完,只听得一声怒吼传来:“闭嘴!”燕子谨那充满威严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但是,戚牧并没有因此而退缩。他心下一横,决定豁出去了,继续说道:“小姐前段时间经历了九死一生方才产下孩子,这次生产已经伤及到她的本源了。若是不好好休养调理一番,日后恐怕连再次生育的机会都没有了啊!” 听完戚牧这番话语,燕子谨原本沉着的脸庞终于有了些许缓和之色。他微微侧过头,冷冷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戚牧,随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滚出去!” 得到允许之后,戚牧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赶忙起身退了出去。直到离开房间,他那颗悬着的心才算稍稍落回肚子里。毕竟刚才面对燕子谨的时候,那种压迫感实在是太强烈了,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屋内只有燕子谨和沈晚晚两个人,两人都没有说话,燕子谨背过身,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晚晚,孩子呢?” “我让蔺朗送去楚国了。” “砰!” 燕子谨抬手直接将身前的桌子一掌拍碎,满地的木屑飞舞在空中。 冷枫刚想上前,就被冷桦拦了下来。随即将人拉了出去,走出来,冷桦面色严肃道:“冷枫,你太过了。” 冷枫抿了抿唇道:“确实是蔺朗将孩子带走的,但,也是我放走的。” 冷桦面色凝重,道:“此事我知道就好,你不要同主子说。否则,以主子的性格,你必死无疑。” “可是……” “够了,冷枫,你不要忘了我们的身份。” 屋内一片死寂,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燕子谨站在床边,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那凌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女子,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但他还是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怒意,用低沉的声音向门外喊道: “冷桦,立刻派人去找蔺朗,无论如何都要把孩子毫发无伤地带回来!蔺朗这个人,死活不论!” 随着一声干脆利落的应答声传来,燕子谨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他的眼神依旧紧紧锁定在床上的女子身上,其中燃烧着的怒火仿佛能够将一切吞噬。 沉默片刻后,燕子谨终于再次开口,只是这次他的语气虽然极力克制,但依然难掩其中的愤怒与质问:“你怎么能如此狠心,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把他送走?他不过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啊!” 听到这话,一直安静躺在那里的沈晚晚缓缓抬起头,那双美丽的眼眸此刻格外明亮,宛如他们初次相见时一般璀璨动人。然而,此时那眼中闪烁的光芒却不再是当初的娇羞和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面对燕子谨的指责,沈晚晚毫无退缩之意,她直直地回望着对方,冷冷地说道:“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自然不应该留在你的身边。”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刺进燕子谨的心窝,让他瞬间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吼道:“你说什么胡话!你是我的妻子,只要是你生下来的孩子,那就是我的亲骨肉!” 沈晚晚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凄然的笑容:“你我之间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甚至连一场正式的拜堂成亲都未曾有过。这样的关系,如何能称得上夫妻呢?” 燕子谨瞪大了双眼,他怎么也想不到沈晚晚会说出这番话来。他紧握着拳头,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声音颤抖地质问道:“难道……难道你就是在责怪我,没能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吗?” “不,我不会嫁给你,也不会生下你的孩子,若生下来是你的孩子,我会直接掐死他。” 沈晚晚的话,犹如一把利剑刺在他的心上,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我就算死,也不会生下你的孩子。” 燕子谨身体怔了一下,看向沈晚晚,她刚生产完,身体还很虚弱,面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面容还是从前那副模样,只是,似乎感觉有些陌生。 “你,竟如此恨我么?” 燕子谨眼神中有一抹哀伤,声音有些沙哑。 沈晚晚抬眸看向他,眼神平淡道:“不恨。因为,无爱,也无恨。” 燕子谨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随后迎来一场大笑,笑声中却有一抹无奈与痛苦。燕子谨自嘲道:“无爱?无恨?我自认为对你百依百顺,只要是你需要的,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没想到,这几年时间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句。呵呵,呵呵……沈晚晚,我以为,只要将你留在身边,我终究会捂化你那颗心,只要我对你好,你总会接受我的。没想到,呵,我多年来的爱意,都烟消云散,我于你,竟然连恨意都没有么?” 沈晚晚抬眸看向他,眼中平淡如水道:“你错了。你对我从来不是爱,是占有,是强制。你爱的是你自己,一直都是。” 燕子谨眼眶通红,沈晚晚的话让他痛心疾首,又耐着性子道:“不爱?若我心中没有你,早在几年前我就将你带回燕国,沂州屠戮殆尽,我早就是燕国的一国之主,掌管大权,实现心中所愿。为了你,我受尽冷眼与凌辱,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你以为我愿意顶着沈巍的名字被人骂是乱臣贼子么?你以为我愿意看着你和那个司马玉龙亲亲我我么?若非当年沈义城不同意我娶你,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沈晚晚微微呆愣,面色惊愕道:“你,什么意思?” 燕子谨也不想在瞒她,道:“当年是你父亲先认出并我非沈巍,后来竟不知道在哪里查到,我是燕国人,他劝我离开,我本想念着他教导我半年的份上,带着你离开凉城,不再掺和两国之事,却没想到,说起你,他突然恼羞成怒,还要写信给锦衣卫抓我,这让我如何能放过他!” “所以,你就杀了我父亲,将他的尸首挂在城墙上凌辱他么?” 沈晚晚声声质问,让燕子谨不禁心力交瘁。 “你父亲,不是我杀的。他是自戕而亡,我只是想囚禁他。” “若非是你,他也不会死。是你,是你逼死他的。还有姜大哥,也是你害死的。” 燕子谨看着沈晚晚伤心痛苦的模样,声音沙哑,面色略显疲惫问道:“晚晚,这些事情,就不能过去么?我只是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沈晚晚苦笑一下,道:“过去?怎么过去?让我踩着我父亲的血肉,让我对着我逝去的兄长,让我不顾沂州百姓的生死,自私自利的活着么?我每每夜里都能想起他们,你叫我如何安心?叫我如何好好活着?” “你同我兄长有九分像,你让我不顾礼义廉耻,不顾人伦道德,整日与你欢好开心么?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那你强迫我时,可有想过你与我兄长长得相似么?你有想过我父亲对曾经的谆谆教诲么?你如今的地位和权力,都不过是你自己的贪婪和欲望。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爱我。” 沈晚晚的话刺痛了燕子谨的心,他一心为他,为什么?最后变成了他的不是,他明明最爱她,为了她,她命燕国王都迁移,为了她,杀了自己的兄弟父亲,为了她,挑起两国战争,这一切,都是为了她!都是为了她! “我从未想过,你竟然如此看我,原来我做的一切,在你眼里,不过是阴谋算计。” 第95章 托孤相见 燕子谨的声音仿佛被重锤敲击过一般,低哑而又疲倦,那神色恰似深秋的落叶,满是寂落。 沈晚晚垂眸不语。 燕子谨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背影满是寂寞与孤独。 好一会儿,燕子谨才开口,语气冷峻道:“我一定会将蔺朗和孩子带回来。” 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沈晚晚静静地坐在房间内,耳边传来阵阵嘈杂的点兵之声,那声音仿佛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她脆弱的心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最终还是无力地瘫倒在床上,眼神空洞而绝望。 与此同时,蔺朗正背着一个破旧的竹篓,迈着坚定而急促的步伐向着云峰山狂奔而去。他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但他不敢有丝毫停歇。刚刚到达山脚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呼喊声——追兵已然赶到! 蔺朗心头一紧,迅速回头瞥了一眼竹篓中的幼子。只见孩子紧闭双眼,安静地沉睡在里面,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看着幼子天真无邪的面容,蔺朗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慌乱的心沉静下来。然后,他再次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朝着山中疾驰而去。 \"砰!\" 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宛如平地惊雷一般,在这寂静的深夜骤然炸响。那声音犹如一头凶猛巨兽的咆哮,瞬间撕破了夜的宁静,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四周扩散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仿佛一道尖锐的闪电划破夜空,刹那间将黑暗撕裂成无数碎片。燕楚两国边境的人们原本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此刻却被这惊心动魄的声响猛然惊醒。他们从睡梦中惊坐而起,心跳急速加快,满脸惊恐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司马玉龙听到声音,猛得坐起来,向外走去,刚出营帐就看到脚步匆匆而来的陆绎。 “发生什么事?” 陆绎连忙道:“目前还不知,我已派人去查了。” 这时黎平走过来道:“陆大人,你们没事吧!” 司马玉龙摇了摇头,看向东南方,面色凝重道:“黎将军,那是什么地方?” 黎平看过去,道:“那里,好像是,云峰山啊!” “将军,将军。” 一个士兵疾步跑过来,面色凝重道:“将军,不好了,戚九洲刚刚驾马跑出去了。” 司马玉龙和陆绎相视一眼,司马玉龙道:“准备马。” “是。”陆绎听到吩咐,立即下去准备,随后又有一行人奔向远处。 戚九洲快马加鞭而来,云峰山的出口满是乱石,已经彻底被堵住了,不远处还有很多燕国士兵的尸体,看来,云峰山被发现了。 戚九洲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剑,双眼如鹰般锐利,警觉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心中暗自思忖:“也许这里还有残存的敌人潜伏着……” 他向着右侧迈出几步后,突然注意到地上有一摊暗红色的血迹。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这滩血迹旁并没有尸体。他蹲下身来,仔细观察着血迹的痕迹,只见那血迹尚未干涸,显然留下这些血迹的人离开不久。 戚九洲决定顺着血迹追踪下去。一路上,他保持高度的警惕,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动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终于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而那滩血迹正是延伸到这块石头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当戚九洲悄然靠近那块大石头时,原本靠在石头上的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瞬间清醒过来。那个人以极快的速度护住怀中的竹篮,并手持长剑,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姿势。 借着微弱的月光,戚九洲隐约看见眼前之人浑身浴血,就连头发都被鲜血浸染并凝固在了脸颊之上。尽管如此狼狈不堪,但其眼神却透露出异常的警惕与凌厉之色,宛如暗夜中的一头猛兽,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尤其是在这漆黑的夜晚里,那把闪烁着寒光的长剑在月色映照之下显得愈发诡异阴森。戚九洲努力想要看清对方的面容,但由于光线太过昏暗,始终无法看清全貌。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到极点之时,忽然一阵微风吹过,月光恰好洒落在对面人的剑身上。这时,戚九洲注意到剑柄处悬挂着一个精致的剑穗。这个剑穗看起来颇为眼熟,经过一番思索,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原来是他! “蔺,蔺大哥。” 听到声音,那人抬头看去,在看清人脸后,松了一口气,放下剑,虚弱道:“戚兄。” 戚九洲连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关切道:“蔺大哥,你没事儿吧!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云峰山怎么炸了?” 蔺朗艰难地摇了摇头,仿佛每一次晃动都需要耗尽他所有的力量一般。他紧紧抱着怀中那个看似轻巧却重若千钧的竹篮,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着。终于,他像是做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似的,用尽全身仅存的一丝气力,将竹篮递到了戚九洲面前。此时的他,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断断续续地道:“这是……沈姑娘的孩子……拜托你……帮我……交……交给陆绎。” 戚九洲连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竹篓。当他轻轻揭开竹篓上方的盖子时,只见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孩子被柔软的棉布层层包裹着,只露出一张粉嫩可爱的小脸。此刻,孩子正紧闭双眼,面色红润,嘴角还挂着一抹甜甜的微笑,显然正在香甜的梦乡里酣睡着。看着如此惹人怜爱的小家伙,戚九洲不禁心生喜爱之情,但心中的疑惑也随之而来。他刚想开口询问蔺朗一些事情,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晕厥了过去。 戚九洲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取出一些干净的布条和草药,动作熟练地为蔺朗包扎起身上的伤口来。处理好伤口后,他先是将竹篓稳稳地背在了自己的胸前,然后又费力地把昏迷不醒的蔺朗驮到了背上。就这样,戚九洲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山下走去。山路崎岖不平,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但他始终咬紧牙关坚持着,生怕会惊醒怀中熟睡的孩子或者让背上的蔺朗受到更多的颠簸。 没过多久,这两个人才刚刚迈出几步路而已,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伴随着飞扬的尘土和滚滚的烟尘,只见一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骑兵如疾风般策马奔腾而至。而那领头之人,赫然便是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的司马玉龙! 当他们远远地瞧见前方有人影晃动时,司马玉龙毫不犹豫地一挥手,示意众人停下马来。紧接着,他身手矫健地翻身下马,身后的其他骑手们也纷纷效仿,动作整齐划一。随后,司马玉龙带着几个亲信大步流星地朝着那两个人疾步走去。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早已有眼尖的士兵迅速迎了上去,主动帮忙将其中一人从背上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来。整个场面显得紧张而有序,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没有丝毫的慌乱与迟疑。 戚九洲恭敬行礼道:“国主。” 陆绎看着他们扶下来的人,有些眼熟,上前几步仔细看清楚,好一会儿才在月光下认出人来。惊愕道:“蔺朗!” 此人司马玉龙已经听到很多次了。不仅在晚晚身边照顾,还是以前的锦衣卫。 “哇~哇哇哇~” 突然间,一阵清脆而响亮的孩啼哭声划破了宁静的氛围,如同一道尖锐的闪电穿透空气传入众人耳中。大家纷纷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吸引,不约而同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戚九洲微微低下头,动作轻柔地打开了身前那只精致的竹篓盖子。 随着盖子缓缓开启,一个小小的身影逐渐展现在人们眼前。那孩子的小脸蛋涨得通红,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小嘴张得大大的,正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般的啼哭。那哭声如同暴风雨中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在场每个人的心弦。 与此同时,原本处于昏迷状态的蔺朗也被这阵孩啼声所惊醒。他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充满了惊慌与关切,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孩子!孩子!” 戚九洲见状,急忙解下挂在胸前的背篓,小心翼翼地将其递到蔺朗面前,并说道:“孩子在这里呢,别担心。” 蔺朗急切地看向竹篓内,当他终于看到孩子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然而,当他抬起手想要轻轻抚摸一下孩子那粉嫩可爱的脸颊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红的血迹。望着孩子如雪般洁白无瑕的面庞,再看看自己那双染血的手掌,蔺朗犹豫了片刻后,最终还是无奈地收回了手。 “蔺大哥!” 听到有人唤他,蔺朗这才转头看去。 看到旁边的人,不禁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陆…陆绎!” 陆绎眼中有些含泪,点了点头激动道:“是我!是我!蔺大哥。” 蔺朗脑海中突然浮现沈晚晚托孤的模样。语气焦急还有些紧张道:“孩子!孩子!” “在这里!” 戚九洲连忙递过去。 蔺朗艰难地扭动身躯,试图从地上撑起身子来,但由于身体虚弱无力,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这时,陆绎快步上前,伸出双手稳稳地扶住蔺朗,并小心翼翼地帮助他慢慢坐直。 蔺朗坐稳后,赶忙伸手接过旁人递过来的孩子。他紧紧地把孩子抱在怀中,仿佛手中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然后,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臂将孩子缓缓向前递去,同时口中急切地说道:“孩子!这是沈姑娘的孩子啊!” 陆绎闻言,连忙低下头朝着竹篓里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稚子安静地躺在里面,小家伙的皮肤如同羊脂白玉般洁白细腻,惹人怜爱。就在不久前,这个孩子还因为不安而哭闹不止,然而此刻,或许是感受到周围气氛的异样。 陆绎仔细端详着孩子的面容,心中不禁一动。这孩子的模样,竟与沈晚晚有着几分相似之处,尤其是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和微微上扬的嘴角,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陆绎忍不住再次抬起头,目光越过眼前的人群,落在了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司马玉龙身上。 此时的司马玉龙神情凝重,眉头微皱,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听到蔺朗的话语,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直直地盯着那个竹篓中的孩子。 蔺朗继续说道:“这孩子,乃是国主亲生骨肉啊!沈姑娘深知自己可能无法再见到国主,所以特意嘱托我一定要亲手将孩子交予你!请你代为转交给国主!这孩子的身上有楚国皇室身份的独特胎记,是司马家的血脉!” 司马玉龙听着蔺朗的话,呆愣愣的向前走,陆绎接过竹篓,将孩子从竹篓里面抱出来,起身向他走了过去。 孩子受惊,开始哇哇哇大哭。 司马玉龙微微颤抖着伸出双手,仿佛捧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地从他人手中接过了那个孩子。当他将孩子抱入怀中时,一股柔软而温暖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让他的心也跟着变得无比温柔起来。 他定睛凝视着这个小小的生命,只见那孩子肌肤如雪般白皙娇嫩,宛如羊脂玉般细腻光滑。小巧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一样可爱诱人。一双大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 再看那孩子的眉眼之间,竟真有几分神似沈晚晚。弯弯的眉毛如同月牙儿般挂在额头上方,眉尾处微微上扬,透着一股子灵动之气;那双眼睛虽然还未睁开,但从轮廓和线条来看,将来必定也是水汪汪、明亮动人的大眼睛,就如同沈晚晚的眼眸那般清澈深邃,能让人一眼望进心底去。 司马玉龙抱了孩子,那孩子似乎认识一样,竟然不再哭了。双手向上伸着,似乎在要抱抱,想起沈晚晚,眼眸不禁有些湿润。 第96章 沉冤得雪 蔺朗见陆绎把孩子交予男子,那男子剑眉朗目,身形伟岸,眉宇间满是威仪。蔺朗瞬间明悟,跪地高呼:“前锦衣卫副使蔺朗,拜见国主,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玉龙反应过来,抱着孩子走过去,弯腰扶起蔺朗道:“多谢蔺副使替本王安全将嫡长子带回来。多谢!” 国主还未成婚,后宫也并未纳妃,如今已有长子,便是将来的太子,更是将来的国主。 司马玉龙这话,也是承认了这孩子的身份。 蔺朗恭敬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只是,沈姑娘……” 司马玉龙带着些许哽咽的声音道:“她,还好么?” 蔺朗摇了摇头。道:“我逃出来时,孩子刚出生,一路跑过来三四天,并没有她的消息。” 戚九洲疑问道:“她当时肚子确实大,如今虽然过去了三个月,但孩子不该就这么早生了吧!” 蔺朗神情肃穆,沉声道:“尚有一月方足月,是提前催产。” 司马玉龙凝眸端详着孩子,确乎显得有些单薄。 此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众人警惕戒备。陆绎率先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国主,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司马玉龙颔首,将孩子揽入怀中,以披风遮蔽夜间的寒风。陆绎与戚九洲则扶起蔺朗,亦转身离去。 “该吃药了!” 戚牧端着药,站在沈婉婉身后。 沈晚晚一身淡青色长袍站在窗前,眼眸呆愣,神色黯然。 “你说,蔺朗到了么?” 戚牧也向着窗外看去,窗外满是士兵,一层又一层的守在他们的屋前,真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他最熟悉云峰山,一定会到的。我还给那孩子准备了一些补药,定会没事儿的,你放心吧!” 沈晚晚向着云峰山看去,久久不能回神。 “吃药吧!你才生产不久,若不能好好休养,今后……” “砰!” 燕子谨一脚踹开门,满身的厉气。戚牧见此连忙跪了下去。 沈晚晚转回神,见燕子谨满脸的怒气,也知道了结果。许是没有抓到人吧! “滚下去!” 戚牧放下药,连忙跑了出去。 “你,早就计划好了,对不对?” 燕子谨声音阴沉又忍着着怒意道。 沈晚晚慢慢坐到床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没有说话。 燕子谨上前捏住沈晚晚的下巴,冷冷道:“你早就计划好了,要将孩子送走,所以提前挖通了云峰山,是不是!问你,是不是!” 沈晚晚嘴角漏出一抹笑容,淡淡道:“没错。” “哗啦!” 燕子谨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推在地上,一身的怒气,摔门而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站在一旁的戚牧,手里还端着药,燕子谨恶狠狠道: “照顾好她,将她身子养好,若是再出问题,小心你的脑袋。” 戚牧还未回话,燕子谨已经离开了。 楚国军营中。 司马玉龙抱着孩子,那孩子在他的臂弯里正熟睡,嘴角微微上扬,眼眸中满是温柔与关爱。 黎平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只知道他们晚上出去一趟回来,国主怀里就抱着这个孩子,还舍不得松手,嘴角的笑容更是没停下。不禁怀疑道:“这孩子长得与国主有几分像,不会是国主的吧!” 陆绎站在一旁,也从未见过如此慈爱的司马玉龙,没有说话。 黎平见陆绎不理自己,不死心问道:“我说,陆督使啊!这孩子……” “嗯。” 陆绎点了点头就离开了。黎平倒是不理解,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嗯……什么? 难道? 真的是! 蔺朗在回来的路上就晕了过去,直到天亮才醒。这才想起来燕子谨要毁凉城的事,连忙起身就要见陆绎。 沈让扶着他道:“你先在这里躺着,我去找陆大人。” 戚九洲此时端着药走了进来,将药递过来后道:“我去,你先躺好。” 没一会儿,陆绎就走了过来。 蔺朗连忙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陆绎。 陆绎看蔺朗要起身,连忙上前扶住他道:“蔺大哥,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还是要从长计议。你先随我去见国主吧!” 营帐内 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黎平怒发冲冠,双眼瞪得浑圆,气愤填膺地吼道:“这燕子谨简直就是蛇蝎心肠、恶毒至极啊!居然妄图毁掉整个凉城,难道他不知道凉城内还居住着成千上万无辜的百姓吗?这种行径实在是令人发指!” 戚九洲附和道:“没错!就算他一心求胜,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但也不应该拿如此众多百姓的生命去做交换啊!这般做法简直就是丧尽天良、泯灭人性!” 陆绎看着司马玉龙阴沉的脸,问道:“国主,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司马玉龙看着桌子上的沙盘,沉吟片刻道:“按照燕子谨的性格,不会这么简单的毁了沂州。定然还有后招。” 蔺朗想了想道:“恐怕是请君入瓮!” 司马玉龙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子,随即道:“黎将军,告诉军中,这几日无论燕国怎么挑衅,都先按兵不动。等必要时刻,一击毙命!” “是,臣领命!” “戚九洲。” “是,臣在。” “你和沈让尽快联系沈家军的人,让在燕军中的人随时准备,在关键时刻进行反扑!” “是!臣领命!” 司马玉龙看了眼旁边的蔺朗,抿了抿道:“沈家已正名,晚晚可知晓?” 蔺朗摇了摇头,道:“并不知晓。燕子谨将消息封的很紧。” 司马玉龙垂眸,看向远处道:“那便告诉晚晚,也告诉凉城的百姓们。还有,我要将她带出来。” 司马玉龙看着领命出去的几人,心中暗暗想着,此战必胜,绝不能输!之前种种,他要让燕子谨付出代价! 若要回去,云峰山是最简洁的路。 陆绎和蔺朗带着一行人去了云峰山,为了能让沈家军离开,沈晚晚在命人开凿路是,开通了许多路,虽然炸毁了,但庆幸的是还有可以用的通道。于是蔺朗带着一行人偷偷进了沂州。 三日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命,君临天下,治理万邦。今有凉州守城驻将,……” “奉天承运,国主诏曰。……” 沂州城城门口,三十万名士兵齐声大喊,声浪如潮,震得城墙上的灰土簌簌而落,那轰鸣之声,仿佛天际惊雷,穿过厚重的城墙,层层传入城中每一个角落。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城楼上旌旗猎猎作响,在风中摇曳生姿,而那震天的呐喊,在沂州三城内久久不散,如同历史的回音,激荡着每个人的心田,让整个沂州城都沐浴在这一片激昂与不解交织的氛围之中。 沈晚晚正在睡梦中,听到振振有词的声音,猛得惊醒。 “来人!来人!” 侍女快步走了进来。 沈晚晚缓缓起身,问道:“什么声音?” 侍女低头不语。 冷枫这时走了进来。 沈晚晚又问了一遍。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房门被打开,声音似乎又有些清楚,随着风声,激起荡荡涟漪。 沈晚晚见他们都不说话,自己起身就要向外走。在门口,冷枫抬手拦住她。 “主子有令,你不能出去!” “奉天承运,国主诏曰……” 听到外面的声音,沈晚晚心中的担忧更重,眉头紧锁,声音也沉下来道:“让开!” “小姐,你才生产完不久,要好好休养,你……” “让开!”沈晚晚面色冰冷,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冷枫低头看着她,她的眼眸明亮,眼中满是坚毅,让他又不禁想起之前城墙的事,当时她的眼睛也是这般,眼里装满了哀求,求他救下姜也,求他帮她说一句话,但他当时……。 冷枫还是软下心来,吩咐道:“去取鞋和衣服过来。” 侍女连忙将沈晚晚的衣服和鞋子递了过去。冷枫接过鞋子,低下头,帮沈晚晚温柔的穿好鞋子,又披上衣服,起身道:“我带你过去。” 燕子谨将沈晚晚安排在沂州一个不远处的村落里,虽然离沂州不远,但也有几里,需要骑马才能到。若是沈晚晚两条腿走,恐怕要走上一天才能到。 冷枫将她抱上马,快奔向沂州而去。离沂州越近,那声音就越清楚。沂州城门口,有无数的燕军把守,冷枫从腰间拿出令牌,城门才开。 沂州城内,众多百姓立于道旁,聆听着城外传来的阵阵呼喊,心中既激动又悔恨。原来,沈将军果真未曾谋反叛国,乃是遭奸人诬陷,现今冤案得雪,真相大白,苍天有眼啊! 冷枫怀抱沈晚晚,二人悄然登上城墙,俯瞰着下方出征的雄师。城墙之下,司马玉龙与四将的英姿被夕阳拉长,与地面的影子交织成一幅壮丽的画卷。此时,一阵阵雄浑的声骤然响起,那声音仿佛穿越时空的呼唤,震颤着城墙的每一块砖石,也深深地震撼着沈晚晚。她紧贴着城墙垛口,耳边是那振聋发聩的回响,眼前是千军万马蓄势待发的景象,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万千军马中,她一眼就看到司马玉龙,一身银黄色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骑于高头大马之上,眉宇间尽显英姿飒爽。他手持长剑,剑尖直指苍穹,仿佛能划破天际。身旁,陆绎、黎平、戚九洲、蔺朗四人亦是气势如虹,各领一军,整装待发。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每一面都书写着无畏与忠诚。 沈晚晚望着这壮阔的一幕,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激动。 冷枫凝视着城墙下的人群,沉声道:“半年前,楚国国主力排众议,不顾满朝文武的谏言,仅凭一己之念,为沈将军正名洗冤。且一夜之间,沈将军威武不屈、只身赴死的壮举,便已传遍整个楚国。” 沈晚晚看到城下的人,眼泪滑落脸颊,不时早已泪流满面。 “我,就知道,他,他一定会做到的。我就知道……” 司马玉龙瞥见城墙上有人影,遂抬手作握拳状。其身后众将士皆止。城墙上那女子,身着一袭素衣,泪如泉涌,面色苍白,仿若风中之烛,摇摇欲坠。其身后立着一名侍卫,侍卫手持长剑,神情戒备,似有随时出击之势。 “晚晚~” 上次一别,竟有一年不见了。司马玉龙艰难的从嘴里喊出她的名字。陆绎抬眸看去,果真是沈晚晚。只是,她怎么瘦成那个样子了…… 沈晚晚凝视着下方的人,泪水不受控制地汩汩流淌。这一年多来,她无数次在午夜梦回之际,梦到眼前的这个男子,那熟悉的眉眼,那温柔的面庞,令她难以忘怀。 “司~司大哥。” 冷枫知道她的心思,此次他已经违背了主子的意思,回去后定少不了一顿责罚,但若能让沈晚晚开心些,他愿意,无论多少责罚,他都愿意。 蔺朗和戚九洲看到沈晚晚,见她安然无恙,心中的担忧也放下了。 司马玉龙抬手,将士又开始大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之命,御极天下,统驭万国。今有凉州守城之将,沈氏先辈,累世皆为我朝之忠勇良臣,赤胆忠心,为国为民,屡建不世之功。 然而,沈氏沈义城将军竟遭奸佞之徒构陷,身负谋反之冤。所幸天理尚存,正义得彰,真相终现于世。沈义城将军智勇双全,面对艰难险阻,毫无惧色,决然舍生取义。他以自己宝贵之生命,守护至关重要之虎符,保我朝十万将士之安危与稳定。 沈义城将军之英灵,仿若璀璨之星辰,辉映千秋万载。其忠贞义烈、英勇无畏之行,实乃世人之典范,令人敬仰有加。故朕特下旨追封沈义城将军为鄂王,赐谥号“忠武”,以彰其一生之功业与忠诚。愿其英灵永受祭祀,为万民所敬仰,芳名流传千古! 钦此!” “奉天承运,国主诏曰。……” 沈晚晚嘴角微微上扬,眼眸含泪,脸上确是开心的。她就知道,就知道,她的父亲,不会对不起自己心中的信仰,不会。她也知道,他一定会给父亲正名。 一阵冷风吹来。 冷枫忍不住开口道:“该回去了。” 第97章 以儆效尤 沈晚晚仿若未闻般,只是静静地低着头,目光穿过层层人群,直直地落在了城下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之上。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周围的一切喧嚣都已远去,只剩下他们两人遥遥相望。 她的眼眸深邃而悠远,似有无尽的话语想要倾诉,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那深情的凝望。一眼万年,她眼中的思念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又如绵绵细雨般缠绵不绝;那份不舍更是浓烈得让人揪心,仿佛一旦移开视线,眼前之人便会如烟云般消散不见。 司马玉龙远远望着城楼上那道略显单薄的倩影,心中一阵刺痛。曾经那个活泼灵动的女子如今竟变得这般清瘦憔悴,他多想立刻飞身而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用自己温暖的怀抱驱散她所有的忧愁和哀伤。 “该回去了。” 冷枫又提醒了一下。见沈晚晚不动,这才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扯着她离开。 沈晚晚那美丽而又忧伤的眼眸,满含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死死地盯着城下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身影——她深爱着的人。然而,无论她心中有多么的不愿离开,却终究敌不过冷枫那无比强硬的态度。 只见冷枫紧紧地拉住沈晚晚纤细的手腕,几乎是以拖拽的方式带着她一步步走下城墙。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沈晚晚的心尖上,让她感到一阵阵地刺痛。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晚晚!”这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划破长空,直直地传入他们二人的耳中。 沈晚晚猛地回头望去,可就在她转头的瞬间,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随后便毫无知觉地晕倒在地。 当司马玉龙亲眼看到沈晚晚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时,心中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他此次前来的首要目的已然达成,接下来便是要向沈晚晚传递一个重要的消息。 “晚晚,如今,沈义城已经得以正名,你们沈家所背负的冤屈也都被洗清,从此不再有罪过之名!”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我们还要一鼓作气,将那被侵占的沂州三城重新夺回,把燕子谨彻底赶出我们楚国的领土!让那些妄图侵犯我国土之人知道,楚国的威严不容挑衅! 当沈晚晚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已然是另一番天地。陌生的环境仿若一幅神秘的画卷,陌生的空气仿佛弥漫着未知的气息。沈晚晚如睡美人般缓缓起身,那洁白的帐幔,宛如云朵般轻盈;地上铺着的软毯,恰似柔软的绿草地。屋内的桌椅书柜,整齐排列,宛如忠诚的卫士。 “夫人,您醒了?” 侍女端着药走了进来。 沈晚晚一身白色长裙,光着脚站在地上,头发披散在身后,面色苍白,声音有些沙哑问道:“这是哪里?” “是国主的营帐。” “国主的营帐?哪位国主?” 侍女刚想张口说话,屋外传来声音。 “晚晚,醒了?” 是燕子谨!看来,他已经继位了。那个老家伙死了? 沈晚晚垂眸不语。燕子谨似乎已经忘了之前的事情,上前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温柔道:“你刚生产完不久,注意身体。我命人在这地上铺了软毯,这样你光脚也不会冷了。” 沈晚晚垂眸不语。 侍女将药递了过来,燕子谨顺手将药拿起,温柔的喂到她的嘴边。 沈晚晚张口喝下,就这样谁都没有开口。 直到外面传来打击的声音,那声音似乎是什么重物打在身上,沈晚晚好奇的向外看着。 “要出去看看么?” 沈晚晚点了点头。 营帐之外,冷枫赤裸着上身,如同雕塑一般笔直地跪着。他那宽阔坚实的后背此刻完全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只见两名身材魁梧的士兵手持廷杖,高高举起,然后又猛地落下,一下接一下,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冷枫的背上。每一杖下去都带起一阵沉闷的声响,仿佛能听到皮肉被撕裂的声音。随着廷杖的起落,冷枫的背上渐渐浮现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纵横交错,鲜血不断渗出。 而冷桦,则静静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口中清晰地数着数。 “十三。” “十四。” ...... 每一个数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沈晚晚的心头上。一时间,她整个人都呆住了,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无法挪动分毫。眼前的画面让她感到震惊和恐惧,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冷枫那满是伤痕的后背。 随着廷杖的继续挥动,冷枫背上的血痕越来越多,越来越深。沈晚晚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袖,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终于,她忍不住大声喊道:“住手!”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营地中回荡,带着一丝颤抖和愤怒。冷桦闻声转过头来,看到沈晚晚后,他缓缓地迈步走到她面前,微微躬身行礼道:“夫人。” “这是做什么?” 只见燕子谨缓缓地从后方踱步而出,他身姿挺拔如松,步伐沉稳有力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又透露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冷冽之意,恰似冬日里的寒风,虽不刺骨但足以让人感受到阵阵寒意。 “他违逆军令,拒不从命!如此目无军纪之人,应当严惩!” 沈晚晚微微侧过头去,用那清澈如水的眼眸轻轻扫了冷枫一眼。只见他那宽阔坚实的背上,已然渗出了丝丝缕缕的血迹。。 她心里很清楚,冷枫一直侍候在她身边,是出于他所肩负的那份职责。然而,此次他不顾自身安危,带着自己上城墙,还是让沈晚晚的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激之情。 就在这时,一旁的燕子谨缓缓抬起手来,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轻轻地抚摸着沈晚晚那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的如丝秀发。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说出的话却带着丝丝寒意。 “不管是什么原因,违抗军令,那么他就应当受到应有的惩罚。晚晚,这个道理相信你也是明白的,凡是犯下错误之人,必然要承受相应的后果。” 听到这话,沈晚晚猛地抬起头来,道:“此事是我执意要求冷枫这么做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要责罚,那就责罚我吧!” 沈晚晚仰起头,目光凝视着他,她心里明白,这番话分明是说给自己听的。燕子谨的言辞中充斥着浓浓的威胁意味,然而他却不责罚自己,若是惩罚她身旁的人,只因他深知,她绝无忍心让这些人受苦受难。 “戚牧!” 燕子谨沉着脸喊了一声,很快就有一个侍卫拉扯着戚牧直接将人推在了地上。戚牧不敢反抗,立即跪了下去。 “三个月,三个月养好夫人的身体,否则,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听明白了嘛?” “是,是。草民,草民……” 燕子谨也不给戚牧说话的时间,一手抬起沈晚晚的脸,仔细端详道:“脸色这样苍白,可不好看。” “照顾好夫人,否则本王要你们全部陪葬!” “是!” 只见燕子谨面沉似水,冷冷地扫视了一眼众人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那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 冷桦则紧紧跟随着他,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时间悄然流逝,不多时,原本充斥于耳际的行刑之声也渐渐归于沉寂。此时的燕楚两国之间,战争犹如狂风暴雨般愈发激烈且频繁起来。燕国在这场残酷的较量中逐渐处于下风,被楚国打得连连败退,局势岌岌可危。 刚刚登上国主宝座的燕子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国内诸多事务纷繁复杂,亟待处理;而边境战事更是紧迫万分,刻不容缓。他每日夙兴夜寐,忙得不可开交,常常通宵达旦地工作,只为能扭转当前不利的局面。 与此同时,身处另一方的沈晚晚,为了保住戚牧以及其他同伴的生命安全,不得不选择顺从。她乖乖地按照要求进食、服药,并按时就寝。然而,每当夜深人静之时,躺在床上的她虽然紧闭双眼,思绪却如潮水般汹涌澎湃,难以入眠。就这样,日复一日,她常常整夜睁眼直到黎明破晓。 终于,在这样的煎熬之下,沈晚晚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就在某一个夜晚,她毫无征兆地突发高热,滚烫的体温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燃烧殆尽。戚牧等人见状心急如焚,赶忙起身煎药、施针,展开了一场与病魔争分夺秒的生死搏斗。整个夜晚,屋内灯火通明,人影晃动,一片繁忙景象。经过众人整整一夜的不懈努力,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沈晚晚的高热方才缓缓消退。 “如何了?” 冷枫关切的看着床上的人,问道。 戚牧一边收拾药箱,一边疲惫道:“退烧了,还要仔细观察,一会药来了,就先喂给夫人。” “怎么会突然发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冷枫关切问道。 牧收拾着那陈旧而略显沉重的药箱,他的目光匆匆一瞥,落在了床上那面容憔悴、双目紧闭的女子身上,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忧虑和无奈:“唉……她五脏俱伤,而且一直以来思虑过重,这完全就是心病所致啊!尽管这段时间她很听话,每天都按时吃药、用膳,可她心里头的那些事儿,却是没有一天能够真正放得下来呀。要想治好她这病,实在是太难了,太难了。” 站在一旁的冷枫紧紧皱起眉头,满脸愁容地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沈晚晚,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心中满是焦虑与无助。他深知自己对于眼前这个状况根本就无计可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去帮助沈晚晚摆脱困境,这种无力感让他感到无比沮丧和挫败。 “咳咳~咳~”床上的人渐渐苏醒。 “沈姑娘。” “夫人。” 两人连忙上前。 沈晚晚缓缓地抬起手来,她那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微微颤抖着,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此刻的她眼神迷离而恍惚,目光先是落在眼前的两个人身上,但只是短暂停留后便移开了。接着,在这迷迷糊糊之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只见那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眉眼中透露出无尽的温柔,正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那深邃的眼眸犹如一泓清泉,能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那高挺的鼻梁下,嘴唇轻抿,勾勒出一抹令人心动的弧度。 沈晚晚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角,一抹浅浅的笑容如春花绽放般浮现在她的脸上。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试图拉住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人。然而,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对方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那个人竟然开始慢慢地向后退去,与她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无论她如何努力地向前伸着手,都始终无法拉近彼此的距离。 “司……大哥……” 好不容易退烧,才过两个时辰,又开始高热不退。这次嘴里还说着胡话,但也幸好燕子谨不在。否则恐怕要勃然大怒。 太阳落日前,沈晚晚终于清醒了。 “沈姑娘,吃药吧!” 沈晚晚乖乖吃药,冷枫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油纸打开是她最喜欢的杏仁干,这是冷枫出沂州时特意为沈晚晚买的,只是一直没机会给她。 沈晚晚看到油纸上的杏仁干,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声音还有些虚弱道:“难得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冷枫垂眸不语,将杏仁干又递过去几分。 他,一直都记得。 沈晚晚摇了摇头,虚弱道:“不吃了,下次吧!”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嘹亮而又激昂的军中军号声,那声音仿佛穿越了层层障碍,直直地钻进了沈晚晚的耳朵里。沈晚晚好奇的向外面看去。 冷枫见此,询问道:“夫人,可要出去看看?” 沈晚晚点了点头。 第98章 营救计划 侍女轻柔地为她穿上精美的衣裳,那细致入微的动作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而后,侍女又细心地为她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披风,尽管此刻尚未进入秋日,天气还算宜人,但由于她的身子骨太过孱弱,哪怕只是稍有凉意,也可能会让她染上风寒之疾。 冷枫缓缓走到沈晚晚身边,弯下腰,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抱起来。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心中不禁一阵酸楚,短短几日,她竟又消瘦了许多。如今,他只需单手便能稳稳地将她托起。 冷枫抱着沈晚晚稳步走出营帐,来到了营外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旁。这块石头位置绝佳,坐在此处,不仅能够俯瞰山下的美丽景致,仰头望去,更是能欣赏到漫天璀璨的繁星。 夜风轻拂而过,宛如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人的面庞。冷枫静静地站立在沈晚晚身后,高大的身躯犹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为她遮挡住阵阵袭来的夜风。如此一来,她便能够全身心地沉浸于这片宁静而美好的夜色之中,尽情享受这一刻难得的静谧与安宁。 沈晚晚抬头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感叹道:“今晚的月亮真大啊!” 冷枫如同雕塑一般,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她的身后。他那挺拔的身姿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但又隐隐散发出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息。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衣角,带起几缕发丝在空中微微飘动,然而他却丝毫未动,目光始终落在前方那个身影之上,深邃而专注。。 “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陆绎和蔺朗关切的问着。 沈让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打听到了。晚丫头被燕子谨带入了军中。” “军中?” “是的,军中有些沈家军,消息是从那里传来的,不会有错。” 陆绎皱眉道:“这燕子谨心思重,又谨慎小心,将晚晚带入军中也是有可能的。只是,我们进去,就不容易了。” 蔺朗点头附和道:“没错。而且燕子谨定然让人看着她,首要之人就是冷枫。他武功高强,不容易对付。又在军中,不好对付。” 沈让小声道:“这个事情我也问了一下。探子说,晚丫头病了,每隔几日就会有药材进军营。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进去。” 陆绎点头道:“好,那我去。” 蔺朗点头赞同,继续道:“我也去。” 陆绎立即反对道:“不行,你同冷枫曾同出一处,他说不定可以一眼认出你来。你负责接应我们,云峰山的路你最熟悉,我们到时候就从那里走。” 蔺朗想了想,道:“也好。如今离下一次送药,还有多久?” 沈让道:“还有五日。” 蔺朗点头,思考道:“好,这几日就让探子将军营的路线图传出来。我们到时候再制定详细的营救计划。” 沈让点了点头,道:“是。对了,沂州的火药找的如何了?” 陆绎蹙眉道:“只找到了几处,还需要时间。国主还在帮我们拖延时间,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先将晚晚救出来。” 众人点了点头,又四处警惕的看了,然后向四处散去。 第四日夜里 “这是传出来的燕国军营安防图。晚丫头在西南方的侧后方。为了方便她养病,燕子谨将她安排的比较远。” 看着地图,蔺朗想了想道:“这西南后处,穿过一片树林,有一处悬崖,悬崖不高,且下面有水,若能突围,此处是最好的地方。” 陆绎也赞同道:“没错,此处确实是突围的绝佳之地。只是晚晚那里……” 沈让继续道:“这次还打听到一个消息,戚牧在晚丫头身边。” “戚牧?” 陆绎不知此人,蔺朗解释道:“是戚九洲的一个外戚兄弟,有一手的医术,沈姑娘生产就是他帮的忙。” 陆绎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可以利用戚牧。原本想着不好对付冷枫,如今有人可用,自然最好。” 蔺朗道:“戚牧在沈姑娘身边,他不认得你。若想让他帮忙,恐怕……” 沈让摆了摆手,道:“无妨,陆大人,我随你一同进去。戚牧认识我。” 陆绎点了点头,道:“也好。那蔺大哥,就麻烦你安排好逃生的路线。” 蔺朗点了点头,眼神坚定道:“放心。” 燕国主逝去,燕子谨甚至没有回去为他的好父亲披麻戴孝,一直待在沂州和祭城。祭城是燕国离楚国最近的城池,也是他如今驻军的地方。人没有进城,却驻军在了附近。 冷桦端着一堆奏折走过来,放到桌上,看着一旁忙碌的燕子谨安静的站在他身后。 燕子谨收笔,审阅到最后一个奏折,抬手抚了抚额。 冷桦这才开口道:“主子。” “何事?” 冷桦拿起桌角一旁的奏折道:“高万奏请,辞官。” 燕子谨眼神不屑,收起手,道:“他,又想干什么?” 冷桦没有说话。 燕子谨垂眸思索片刻道:“冷桦,燕国之前可有双相立朝?” “没有,从未有过。” 燕子谨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算计,道:“传本王旨意,升原丞相高万为右相,升邓文综为右相。命二人协力处理朝中之事。” 冷桦恭敬道:“是。” 没一会儿,冷桦又走了进来,面色有些为难,想开口又没有说。 燕子谨抬眸看了一眼,道:“有话直说。” “您继位后并未设大典。但,已有许多大臣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如今,还送了多名舞姬来此处,祭城县令多次来询问,拿着舞姬要如何处理?” “呵~” 燕子谨冷哼一声,这些大臣,还以为他和他那好色的父亲一样,只知女色嘛! 愚蠢! “从哪里来,就送到哪里去!传旨给文博,将后宫全部解散,等本王回去,若是宫里还有人,就让他提头来见。” “是。” “对了,晚晚怎么样?” 冷桦恭敬道:“前几日发了热,如今已经好了。这几日冷枫陪着在营帐四处溜达呢!” 燕子谨点了点头,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玄黑色的华服,点点金边显得好不贵气,再加上那英俊的面容,还真真是一副贵气少主的模样。 “走,过去看看。” 冷桦刚跟着走出营帐,燕子谨又回头问道:“你刚刚说,送来了几个舞姬?” 冷桦愣了愣,点头道:“是的。” “去弄两个过来。额,再拿一壶酒过来。” 冷桦不理解他的意思,但还是乖乖听话去办。 沈晚晚身着一袭青色素雅的长裙,那裙子仿佛与周围的青山绿水融为一体,显得她格外清新脱俗。她那如瀑布般垂落在肩头的秀发,仅用一根简约而精致的白玉丝带半扎起来,余下的发丝则随意地散落在背上,微风拂过,轻轻飘动。 她那张原本就清丽动人的脸庞此刻未施半点粉黛,但仍难掩其天生丽质。只是脸色略显苍白,或许是近日来的奔波劳累所致,又或是心中藏有无法言说的忧愁。她那娇弱的身躯上披着一件洁白如雪的斗篷,更衬得她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此时的沈晚晚静静地坐在营帐前,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幅绝美的画面,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瞥了眼,身后的冷枫,伸出手。 冷枫不明白她的意思,盯着她那纤白的手指。 “果脯!” 冷枫愣了一下,没有动。 沈晚晚转头瞥过去,抬眸看向他道:“上次不是给我准备了杏仁干么?给我吧!想吃了。” 冷枫这才反应过来,低头从怀里拿出果脯,打开递了过去。 沈晚晚开口尝了尝,喃喃道:“竟然,没有以前那么甜了。” 冷枫刚想开口,右侧就有几个人影走了过来。 “来,陪本王喝酒。” 那人身形修长,剑眉星目,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正是燕子谨。只见他左拥右抱,左边那位美女身着一袭粉色纱裙,身姿婀娜,她娇笑着将手中的美酒递至燕子谨唇边;右边的女子则身着碧绿罗裳,面若桃花,正细心地剥开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轻轻送进燕子谨口中。而冷桦则静静地跟在几步远的地方,神色淡然。 此时,沈晚晚正独自一人坐在旁边的桌前,一双美眸紧紧盯着燕子谨。看着他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脚步也有些虚浮不稳,心中不禁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燕子谨…… “呀!没想到军营里还有女子呐?” 其中一个女子模样惊讶问着。 燕子谨没有说话,眼角瞥向沈晚晚,想在她的脸上看到一抹生气。 见燕子谨没有反应,另一个女子道:“国主,这女子好放肆,见到您竟不过来行礼呢?” 女子声音不大,但沈晚晚也听到了,她不想掺和这些,起身转头就要离开。 “站住!” 第99章 好久不见 燕子谨那原本明亮如星的眼眸此刻却变得无比迷离,仿佛被一层浓雾所笼罩。他缓缓地松开紧拥着两名女子的双手,身子晃晃悠悠地朝着这边走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随着他每一步的靠近都愈发刺鼻起来。 沈晚晚目光触及到燕子谨这副醉醺醺、步履蹒跚的样子时,心头猛地一颤。往昔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瞬间涌上脑海,尤其是曾经他粗暴强迫自己的一幕幕场景,犹如画面般在眼前不断闪现。恐惧如同潮水一般迅速淹没了她的心,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只见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之色,小手紧紧地攥住衣角,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取一丝安全感。随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迈开脚步便要匆匆逃离这个令她感到惧怕的地方。 然而,就在沈晚晚刚刚转身迈出几步之时,燕子谨却忽然加快步伐冲了上来。他伸出一只大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沈晚晚纤细的手腕,用力一拉,使得沈晚晚整个人都无法再向前移动分毫。 “去哪?” 沈晚晚有些害怕,垂眸不语。 燕子谨一手搂住她的腰,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眼神紧紧的盯着她,似乎那一秒就要将她生吞活剥。 只见她的面色比起从前竟好似红润了许多,那张原本就精致无比的面庞此刻更是焕发出迷人的光彩。她那如羊脂白玉般白皙细腻的肌肤,仿佛能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令人目眩神迷。望着这样的她,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热,一股燥热之感自体内升腾而起,瞬间传遍全身。 “你就没有……一点生气?” 燕子谨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沈晚晚没想到他问了这样一句话,呆愣愣的摇了摇头,又有些害怕的低下了头。 “没有。” 如同不甘心就此罢休一般,燕子谨再次开口询问,然而沈晚晚却只是低垂着双眸,一言不发。 她这般沉默的态度,反倒像是火上浇油般,瞬间点燃了燕子谨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只见他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让他气恼不已的女子,目光顺着她精致的面容滑落至那修长而白皙的脖颈处。 尽管心中已是怒不可遏,但燕子谨还是强行按捺住了自己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来,动作轻柔却坚定地打横着将沈晚晚一把抱起,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营帐走去。 他的脚步沉稳有力,仿佛怀中抱着的不是一个娇弱的女子,而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都滚出去!” 营帐内的人都被赶了出来。 沈晚晚害怕的挣扎,浑身都没用力,奈何燕子谨的力气实在是太大。 “啊!” 肩膀上一阵疼痛。 冷枫握紧拳头,抬脚就要进去,冷桦连忙制止道:“你做什么!” 听到屋内女子的声音。冷枫沉着脸严肃道:“夫人才生产月余,身子还没有养好,主子不能这样做!” 冷桦拉着他,向外走了几步,道:“这与你何关。主子的事,你莫要多事。” 戚牧在隔壁的营帐也听到了些许声音,连忙跑出来,看到站在营帐处不远的冷桦和冷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也无能为力。 不多时,屋内的声音停止,燕子谨满足的从营帐内出来,心情似乎很好道:“冷桦,走了!” 冷桦领命跟上。燕子谨就喝了几口,根本就没有醉,要了一壶酒,半壶都洒在自己的衣裳,那舞姬也是弄过来演戏的,只是想要试探沈晚晚会不会吃醋,是否在意自己? 但他知道,她确实不在意。所以他很生气,想狠狠的惩罚沈晚晚,但也知道她身体不好,只敢在她肩膀和脖子处留下重重的印迹,似乎只有这样,沈晚晚才是他的。 只属于他。 冷枫见人走了,连忙吩咐侍女进去看看。侍女进去后,又出来道:“夫人无事,就是……” 冷枫不理她,掀开营帐走了进去。 沈晚晚那件华美的披风此刻已然零乱地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之上,仿佛失去了生命一般。而她头上那支精美的发带,也不知何时悄然掉落,滚落到一旁的角落里。只见她神情落寞地坐在床边,一头如瀑般的长发肆意散落开来,其中大半凌乱地垂落在右侧脸颊旁。身上所穿的那件青色衣裳,此时也已半遮半掩,露出左侧从脖颈一直延伸到肩膀处的大片肌肤,上面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触目惊心。尤为显眼的是肩膀上的那一处咬痕,虽不算深,却也渗出丝丝血迹,使得原本白皙如雪的肌肤看上去愈发令人心疼,与周围的白净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格外突兀和格格不入。 冷枫推门而入时,恰好目睹了这一幕。他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之色,从未见过眼前这般光景的女子。稍作迟疑之后,他赶忙低下了头,像是生怕再多看一眼便会冒犯到对方似的,匆匆转身快步走出房间。片刻之后,一名侍女轻手轻脚地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摆放着各种治疗伤口的药品。侍女小心翼翼地走到沈晚晚身边,轻轻扶起她的身子,开始仔细地为她处理伤口、涂抹药膏。 然而,这场意外似乎对沈晚晚造成了极大的打击。自那日起,她竟再度病倒了,而且病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严重许多。整个人就如同霜打的落叶一般,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终日里不吃不喝,也不再开口说一句话,眼神空洞无神,让人看着不由得心生怜悯。 “你们是做什么的?”一名面容冷峻、神情严肃的将士,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大声喝问道。只见其中一个男子看上去年纪稍大些,满头白发如霜雪般覆盖着,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深深沟壑;而另一个男子则相对较为年轻,身材健壮结实,宽阔的肩膀上稳稳地扛着两根长长的扁担,那扁担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散发着阵阵浓郁的草药香气。 那位白发苍苍的男子声音略显沙哑地回答道:“军爷,我们是来给戚大夫送药的。这些都是刚从山上采下来的新鲜药材,戚大夫急等着用呢。” 听到这话,将士皱起眉头追问道:“之前负责送药的那个人呢?怎么今天换人了?” 老人赶忙解释说:“哦,军爷您有所不知啊!之前那个送药的人正是我的亲生儿子,他前几日上山采药时不小心摔断了腿,如今行动不便,实在没办法再来送药啦。但又担心会耽误了诸位大人的重要差事,所以才特意让我这远房的侄子赶来帮忙。还望军爷行个方便,通融通融。” 就在此时,一个与先前将士穿着同样服饰的人快步走了过来,对正在盘问的将士说道:“到时间换岗了,这里交给我吧。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说完,便接替前者继续审视起面前的两人和他们所带来的满满两担药材。 只见那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将士随意地摆了摆手,大声喝道:“行了,都别磨蹭了,快些进去吧!动作利索点,可别忘了赶紧给老子滚出来!”他那粗犷的嗓音在空气中回荡,令人不禁心头一紧。 得到指令后,那两个身影如获大赦般,赶忙加快脚步朝着前方走去。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一排排整齐的营帐,心中暗自祈祷不要引起旁人过多的关注。凭借着脑海深处模糊的记忆,二人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一路前行,终于来到了一处看似熟悉的地方——沈晚晚的营帐前。果不其然,在营帐门口,一名身姿挺拔、神情冷峻的守卫正笔直地站立着,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此人正是冷枫。 就在这时,戚牧一脸凝重地从营帐内缓缓走出。他一边低声向身旁的侍女嘱咐着什么,一边用手轻轻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只听他语气严肃地说道:“你们要打起精神来,一刻也不能松懈。若是发现她再次发热,必须立刻前来告知于我。还有,这药已经熬制得差不多了,一旦完成,马上送到这边来。记住了吗?” “是,戚大夫。”那几名侍女齐声应道,态度恭恭敬敬。 而另一边,沈让则带着陆绎巧妙地避开巡逻士兵的视线,成功混入了军营之中。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紧紧拉住陆绎的衣袖,快步走进了戚牧所在的营帐。 冷枫见戚牧出来,开口问道:“情况如何?” 戚牧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目前还不好说,只能先观察看看了。我还是回隔壁营帐继续配制其他药物,希望能对她有所帮助。”话音未落,他便转身朝着隔壁的营帐走去。 谁承想,戚牧刚刚踏入隔壁营帐,一个黑影突然从角落里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嘘,别出声。”沈让一脸严肃地将食指竖在唇边,向戚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戚牧连忙会意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看到戚牧如此配合,沈让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沈……”见到眼前这个许久未见、却倍感亲切熟悉的身影,戚牧一时间激动得差点喊出对方的名字,但很快便意识到此刻情况特殊,于是赶忙压低了声音,轻声唤道,“沈大叔。” 听到这声久违的称呼,沈让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回应道:“是我。许久不见啊,小牧。”说话间,他的目光也落在了戚牧身上,上下打量着。 戚牧此时同样注意到了两人不同寻常的打扮,心中满是疑惑。正当他想要开口询问时,眼神不经意间瞥到了站在一旁的陆绎。只见此人身材高大挺拔,气宇轩昂,浑身散发出一种冷峻威严的气质。 沈让自然察觉到了戚牧的目光所向,于是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解释道:“这位乃是锦衣卫督使陆绎大人,此次前来正是为了营救晚丫头。” 戚牧之前也曾听闻过有关陆绎的种种事迹,在他心目中,能成为锦衣卫的人物必定都是非凡之辈。如今竟有幸亲眼得见,心中难免充满了好奇与敬畏之情,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陆绎这时则上前一步,向着戚牧抱拳行礼,问道:“戚大夫,不知晚晚现在状况如何?”语气虽急切,但仍保持着应有的礼数和沉稳。 戚牧一想到沈晚晚,脸上的神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一旁的沈让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与陆绎对视了一眼后,陆绎微微皱起眉头问道:“怎么回事?难道情况很糟糕吗?” 戚牧沉重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之前她的状况原本已经有所好转了,可就在前天,燕子谨来后,她便再次发起了高烧,而且一直都没有退下去。” 听到这里,陆绎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嘴唇紧闭,一句话也不说。而沈让的脸色同样变得十分难看,着急地追问:“那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戚牧叹了口气回答道:“昨晚夜里她又开始发热了,不过好在今天早上烧刚刚退了一些,现在正睡着呢。” 这时,陆绎沉思片刻后开口道:“我想去见她一面,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戚牧闻言顿时愣住了,有些为难地说:“这个……冷侍卫把她看得很紧,想要见到她实在是太难了,恐怕……” 还没等戚牧说完,陆绎连忙打断他的话,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只要能给我一小会儿时间就行,我有把握可以让晚晚尽快好起来。” 戚牧依然显得犹豫不决,沈让见状赶忙劝说道:“小牧啊,你也是清楚的,晚晚这孩子命运多舛,实在太可怜了。你就通融通融,让他去见一面吧!万一……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面了呢。” “我跟晚晚可是好朋友,我绝对不会伤害她的,这点你可以相信我”陆绎也紧接着向戚牧解释道。 戚牧瞥了一眼外面,这才道:“好吧!今日戌时冷枫会去燕子谨那里禀告沈姑娘的情况,我将侍女支开,你那时再进去。” 陆绎感谢抱拳,点了点头。 第100章 异常 夜风轻柔地吹拂而过,带来丝丝凉意。微风如顽皮的精灵般钻进营帐内,轻轻地拂过沈晚晚娇嫩的脸颊,惹得她脸上一阵瘙痒。就在这时,一阵轻声呼唤传入她的耳中。 “晚晚!” “晚晚! ” 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又似乎近在咫尺。沈晚晚努力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可那困意如同千斤重担一般压得她难以动弹。经过一番挣扎,她终于艰难地睁开双眼,一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庞渐渐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陆……陆大哥……” 沈晚晚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和惊喜,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容。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温暖真实的脸庞,心中默默祈祷着这一切都不是虚幻的梦境。 陆绎见状,赶忙伸手握住沈晚晚伸过来的小手。他感觉到她的手被厚厚的棉被包裹着,但即使如此,她的指尖依旧透着刺骨的冰凉。屋内熊熊燃烧的炉火散发着滚滚热浪,与沈晚晚冰冷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 “晚晚!” 陆绎轻声唤着她的名字,眼中满是关切和疼惜。当他感受到沈晚晚手指上传来的微微温热时,他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不再是她的一场幻梦。 “陆大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沈晚晚激动得语无伦次,晶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而下。这一刻,所有的思念、恐惧和委屈都化作泪水倾泻而出。 陆绎连忙抬起手,小心翼翼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他的心像被针扎一样刺痛不已。他轻轻扶起沈晚晚,让她靠坐在床头,然后紧紧拥住她单薄的身躯,仿佛要将自己全部的温暖传递给她。 沈晚晚轻轻地点了点头,那模样看上去委屈极了,眼眶里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怎么都止不住地往外流淌着。 陆绎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一阵刺痛,眼前这个曾经活泼开朗、整天笑嘻嘻还爱调皮捣蛋的女子,如今却变得如此消瘦憔悴,简直让人不敢相认。尤其是当他注意到沈晚晚脖领处那猩红而又显眼的痕迹时,一股无名之火瞬间涌上心头。 他皱起眉头,伸出手轻柔地伸向她的脖颈,声音冰冷得仿佛能掉下冰碴子来道:“这是燕子谨弄的吗?” 然而,沈晚晚对此似乎并不太在意,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说道:“不碍事的,陆大哥。我想问问司......” 话还没说完,便被陆绎打断了。 陆绎自然清楚她此刻最为关心的是谁,于是连忙放柔了声音安慰道:“国主现在正在军营之中,一切安好。孩子也平平安安的,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国主凡事都亲力亲为,把孩子照顾得非常周到,你尽管放心就是。” 听到这里,沈晚晚一直紧绷着的心弦总算稍稍放松了一些,嘴角也情不自禁地微微向上扬起。已经好久都没有露出过笑容的她,这一刻,那张原本苍白如纸的脸庞上终于绽放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那就好,那就好啊......” 她喃喃自语道,眼中满是欣慰和安心。 陆绎想起自己的来意道:“晚晚,我此次来,就是来救你的。你这几日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养足了力气,和我们一起走。” 沈晚晚垂眸,却有些害怕。燕子谨看自己看的紧,若救不出去,那他…… 陆绎看出她的担心道:“你别怕,军中有沈家军的人,蔺朗在后方接应,国主在前方吸引火力,你别怕,我们准备万全,就是为了救你出去。” 陆绎看出沈晚晚的犹豫,继续道: “晚晚,国主此次来,就是为了你。孩子才那么小,你忍心就这样与他分离么?难道你要永远待在燕子谨的身边,做他的掌中之物嘛!” 沈晚晚摇了摇头,坚定道:“好,我走。” 沈晚晚点头,依依不舍的看他离开。 陆绎的话果然有用,沈晚晚开始吃饭吃药,而且还主动要吃的,几日来,竟然好了许多。 燕子谨听闻沈晚晚的身体好了许多,也带了些补品过来看她。 沈晚晚正在镜子前擦胭脂,她不想脸色苍白的丑样子去见司马玉龙。于是命冷枫出去买了些胭脂,冷枫不懂这些,直接将胭脂铺扫空,全部买回来了。 桌子上摆满了胭脂水粉,沈晚晚对着镜子左擦擦,右抹抹,还不忘对着镜子细细描眉。 燕子谨走进营帐,扑鼻而来的香气,不禁让他眉头紧锁。 冷枫站在门口,看到燕子谨连忙行礼。燕子谨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营帐内的侍女也低下了头。 燕子谨慢慢走过去,只见沈晚晚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脸上擦东西,燕子谨好奇的走过去,小声道:“这是在做什么?” 沈晚晚正站在那里发呆,突然听到一阵声响传来。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这一转可不得了,竟把身后的燕子谨吓了一大跳!不只是燕子谨,就连一旁的冷枫和冷桦也被惊得浑身一抖。 再看此时的沈晚晚,那张原本白皙如玉的小脸上,此刻竟然涂满了红红的胭脂,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尤其是那嘴唇,更是被涂抹得鲜红如血,仿佛刚刚饮过鲜血似的。配上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以及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整个人看起来既有些诡异,又透着一种别样的魅惑风情。 “晚晚,你,你这是……” 沈晚晚转头看了看镜子,喃喃道:“不好看吗?” 燕子谨低头浅笑,坐在沈晚晚旁边,从怀里拿起手帕,抬手慢慢擦掉她脸上的胭脂,一边擦一边戏谑道:“晚晚,这是要去唱戏?” 沈晚晚瞥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没有说话。 “去打盆水来。” 侍女连忙起身出去。 燕子谨瞥了眼冷枫,问道:“怎么买了这么多胭脂?” 沈晚晚垂眸不语。 冷枫恭敬道:“夫人今日觉得脸色不太好,让我去买些胭脂回来。属下不懂女红,就将店里的颜色都买了回来。” 侍女打了水回来,燕子谨打湿手帕,温柔的替沈晚晚擦掉脸上的胭脂,胭脂擦掉露出她原来白皙的脸庞。燕子谨眼眸似水,温柔道:“看来这几日休养的确实很好。” 沈晚晚垂眸不语。燕子谨像照顾孩子一样,替她擦了脸,洗了手。见她如此乖巧的模样,像极了以前。见她白皙的脖颈出那淡淡的红,道:“去取药来。” 侍女将药递过来,燕子谨接过,抬手就要擦药,沈晚晚有些害怕,身子向后退了退。明日陆大哥就要来了,她可不想再带着一个印迹去见司马玉龙。 燕子谨见她躲,心中有一抹心疼,道:“对不起,我上次没有注意力度,弄疼你了。” 沈晚晚垂眸不语。燕子谨抬手将药抹在她的脖颈处,想起她肩膀上的伤。开口道: “都退下。” 侍女退下,冷桦刚想走,看着站在一旁未动的冷枫,拉着他,也走了出去。 燕子谨抬手要拉下她的衣裳,沈晚晚害怕身子后退,直接倒在了地上。 “晚晚~” 沈晚晚不语,双手抓住衣裳,时刻警惕着。 燕子谨蹲在她身前,温柔道:“我知你身子不好,上次是我的不是,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等你身子养好,好么?” 沈晚晚似乎有些不相信,还是紧紧的抓着衣袖。燕子谨放下药,上前将人拥进怀里,温柔的安抚道:“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么?” 沈晚晚不敢惹他生气,若是激怒他,恐怕自己又不能出去了,不敢说话。 燕子谨没收到她的拒绝,心情大好,继续道:“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生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好不好?” 沈晚晚垂眸不语,但也没有拒绝。 见此,燕子谨心情就更好了,便说今夜宿在这里,沈晚晚也没有拒绝。 夜里,冷桦小声在门口叫着燕子谨。 “主子,主子。” 燕子谨穿好衣裳出了营帐,冷桦立即将披风递过去,道:“楚军夜袭。” 燕子谨点了点头,瞥了眼冷枫道:“照顾好她。” 冷枫恭敬道:“是。” 出营帐还没有走几步,燕子谨就吩咐道:“冷桦,你去查查这几日夫人身边有什么异动?或是见了什么人?” 冷桦点了点头,领命离开。 沈晚晚今日太乖了,乖的出奇。而且还知道拿胭脂打扮自己,真是太奇怪了。 第101章 逃离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整个营地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突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在营帐内悄然移动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就在这时,一只宽大有力的大手猛地伸了过来,毫无征兆地捂住了正在熟睡中的沈晚晚的嘴巴。沈晚晚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猛然睁开双眼,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嘘!晚晚,别出声,是我。”黑暗中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沈晚晚心中的恐惧稍稍减轻了一些,但仍感到十分惊讶。她压低声音问道:“陆,陆大哥。你不是说要明日才来吗?怎么今晚就到了?” 陆绎迅速从背上取下一个鼓鼓囊囊的行李包,递给沈晚晚说道:“情况有变,燕子谨似乎对我们的计划有所怀疑。这是给你准备好的衣服,你赶快换上,动作要快,千万别弄出动静。换好后我在门口等你。” 沈晚晚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开始更换衣物。由于紧张和匆忙,她好几次差点把衣服穿错,但最终还是顺利地穿上了那套衣服。 收拾妥当之后,沈晚晚轻声说了一句:“好了。”随后便轻手轻脚地朝着帐门走去。 陆绎动作迅速地在营帐内翻找出一套燕军的衣服,然后轻柔地递给了沈晚晚。只见沈晚晚接过衣服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开始更换起来。与此同时,陆绎也利落地将自己身上那套黑色的夜行衣褪下,露出里面同样穿着的燕军将士服饰。 待沈晚晚整理好着装,陆绎便紧紧拉住她的手,两人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在偌大的军营之中快速穿梭着。他们时而弯腰低头避开巡逻士兵的视线,时而借着营帐的阴影隐匿身形,脚步轻得仿佛落叶飘落地面都难以察觉。月光如水洒落在他们身上,映照着两张坚毅而又充满决心的面庞。 看着安静的军营,沈晚晚不解道:“陆大哥,这,军营里怎么这么安静?” 陆绎小声道:“楚国宣战,燕军都出去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 陆绎紧紧地握着沈晚晚的手,小心翼翼地带着她迅速穿过了两个营帐。他们的身影在月色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神秘而紧张。进入后面的林子后,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陆绎脚步不停,一边带着沈晚晚快步前行,一边低声向她解释着:“再往前走一段路,穿过这片林子,就会到达一处悬崖边。崖底有一泓清澈的泉水。蔺朗就在那里等着接应我们。咱们得快点儿走,不能耽误时间。” 沈晚晚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但突然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停下脚步,一脸担忧地开口问道:“那戚牧呢?他怎么样了?” 陆绎微微皱眉,快速回答道:“放心吧,沈让已经提前把他安全地带走了。我们之所以要兵分两路行动,也是担心人多目标太大,容易被敌人发现。现在我们只管赶紧赶到约定的地方与他们会合就行。” 说罢,陆绎继续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同时不忘时不时地回头观察身后的情况。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军营里突然亮起了许多火把,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夜空。陆绎心头猛地一紧,暗自叫道:“不好,还是被发现了!” “晚晚,快走!” 沈晚晚回头,看着营帐里出现许多火把,也知道自己逃走的事,被发现了,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冷枫站在沈晚晚的营帐前,突然有一个将士过来传话说,燕子谨急昭,他这才离开。等他去找燕子谨的时候却发现营帐内无人,这才发现上当了,连忙跑回来,却不想沈晚晚的营帐内没有一个人,就连侍女都被迷晕了。 冷枫想了想,又跑到戚牧的营帐,果然,营帐内没有人。 看来是戚牧伙同他人,将沈晚晚带走了。但这军营中,巡逻严密,他们是怎么跑出去的? “布谷,布谷。” 这时传来一阵鸟叫。冷枫猛得回头,是这片树林。冷枫立即召集将士,向树林走去,果然在扎营和树林交接处,发现了巡逻将士的尸体。 “追!” 沈晚晚失踪,冷枫不敢耽误,当即拉出信烟。 燕子谨刚率领大队人马,到达沂州城下,就收到了军中的信烟。收到信,立即回城。 陆绎带着沈晚晚在树林中绕了好几圈,终于绕了出去。 身后的火把越来越近,沈晚晚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重。 “陆大哥。” 陆绎抬头瞥了眼后方,道:“晚晚,别怕。快走!” 两人刚跑到悬崖边上,冷枫就追了过来。 沈晚晚娇躯瑟瑟发抖,满脸惊恐地紧紧拉住陆绎那宽大的衣袖,仿佛那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陆绎则一脸凝重,目光如炬,极其谨慎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冷枫。他深知此刻情况危急,不能有丝毫犹豫。于是,他猛地一转身,用力握住沈晚晚那微微颤抖的小手,毫不犹豫地带着她朝着悬崖边狂奔而去。 就在临近悬崖边缘时,陆绎脚下发力,纵身一跃,与沈晚晚一同跳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夫人!” 冷枫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惊得目瞪口呆。他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一边拼命朝悬崖跑去。然而,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悬崖边上时,却只能看到陆绎和沈晚晚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冷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沈晚晚会如此决然地跟着陆绎跳下悬崖。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顿时凉了半截。他呆呆地望着悬崖下方,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燕子谨回营,没看到冷枫,又看到营帐内空无一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时冷枫带着人走了回来,看到燕子谨立即跪了下去认罪道:“冷枫领罪!是属下不查,夫人已……跳入悬崖。” “是谁带他逃出去的?” 冷枫想了想道:“看那身形,像锦衣卫陆绎。” 燕子谨想了想,没错,若非熟悉之人,沈晚晚不会跟他走,想起这个,他的双眼之中猛地闪过一丝阴鸷之色,仿佛有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即将喷涌而出。然而,他还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制住了内心汹涌澎湃的愤怒情绪。只见他紧握着双拳,手背上青筋暴起,胸膛也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剧烈起伏着。但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用一种低沉却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大声呵斥道:“拿地形图来!” 冷桦命人将地形图打开,燕子谨看去,道:“冷枫,他们从何处跳下去的?” 冷枫起身,根据记忆在地图上指了一下。顺着他指的方向,向下游几里处,就是一片林子,越过那片林子,就可以直接进入云峰山。 冷桦也看出来,指出道:“这里似乎通往云峰山。” 燕子谨沉着声音,忍着怒火道:“你们派人将云峰山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去。否则,就提头来见!” “是!” 陆绎带着沈晚晚跳进悬崖下的河里,还在夏日,夜里河水还不算太冷,沈晚晚还能撑的住。终于在游了一段时间,就有这个火把出现。 沈晚晚心里有些害怕。陆绎拉着她,向前游去。 “晚晚,别怕,是蔺朗!” 沈晚晚这才放下心,跟着陆绎一起向火把的方向游过去。 岸边是蔺朗,沈让,戚牧还有几个男子。见沈晚晚两人上岸,连忙将准备好的披风递过去。 “沈姑娘,陆绎。你们没事儿吧!” 蔺朗关切的看着两人。 陆绎拧了拧自己衣服上的水,道:“我没事儿。晚晚,你没事儿吧?” 沈晚晚裹紧身上的披风,摇了摇头。 戚牧上前将一枚药丸递过去,道:“沈姑娘,这是去风寒的药,我特意为你制的,你快吃。” 沈晚晚接过药,直接吃了下去。 陆绎看了看他们,道:“你们没被发现吧!” 沈让点了点头道:“没有,我们一路很小心。怎么?你们被发现了?” 陆绎眉头紧锁道:“不愧是燕子谨身边的人,我们被冷枫发现了。恐怕这个时候,燕子谨也知道了。” 蔺朗也皱着眉头道:“那我们快走,趁他们还来不及反应。” 众人疾步向云峰山走去。刚进云峰山的界地,陆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走了一会儿,沈让抬手示意停止。 陆绎,蔺朗和其他几个人拔出腰间的长剑,警惕的看着四周。 “怎么了?”戚牧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不禁发问。 蔺朗警惕的看着四周,道:“这林子太安静了。不对劲。” 沈晚晚抿了抿唇,紧张的抓紧自己的衣角。身体微微靠向陆绎。 “哈哈~真不愧是锦衣卫!” 一阵熟悉的男子声音响起,沈晚晚害怕的抓紧了陆绎的手臂。 陆绎回眸看了眼沈晚晚,抬手拍了拍她的手,向声音来源看去。 “陆绎,许久不见了!” 只见燕子谨身披一袭玄色铠甲,那铠甲闪烁着冰冷而神秘的光芒,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他身姿挺拔如松,气势凌厉逼人。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宛如无底深渊一般,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此刻,那眼眸之中满是浓烈的杀意,犹如燃烧的火焰,熊熊不息。 站在对面的陆绎同样紧紧握着手中的宝剑,剑身寒光闪闪,映照着他那鹰一般深邃锐利的目光。这双眼睛如同能洞悉一切般紧盯着燕子谨,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丝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变化。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起来,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 “是许久不见。燕贼!” 燕子谨对周围人的目光毫不在意,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陆绎身后那个娇弱的身影之上。 只见那人身着燕军的服饰,一件黑色的斗篷轻轻搭在她纤细的肩膀上,仿佛为其增添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她那如瀑布般垂落在背后的长发,肆意地飘散着,没有经过任何精心的梳理和妆饰。 而那张原本应该明艳动人的脸庞此刻却是素面朝天,未施一丝粉黛,但即便如此,也难以掩盖住她天生丽质的容颜。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那双美丽的眼眸,其中充满了深深的恐惧与不安,就像受惊的小鹿一般,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之情。 “晚晚,过来!” 沈晚晚害怕的看了眼陆绎,陆绎回眸看向沈晚晚,站在她面前,挡住燕子谨的目光。随即道:“燕子谨,你这心术不正、背信弃义之徒!想当年,沈将军收留你于身侧,悉心养育达三年之久。这三年中,他待你甚厚,视如亲子,然你却以这般狠辣之手段加害于他,实乃不义至极!燕国主,即便他对你有所亏欠,毕竟亦是你的生父。可你竟然指使属下对他百般折磨,终致其含恨而逝,此等行径何止不孝,简直是忤逆不孝! 沂州三城,本乃我楚国之固有疆土,你不知感恩图报也罢,竟妄图据为己有。更为可憎的是,你全然不善加管理,对城中百姓之生死漠然置之,全然不顾他们的死活。如此行径,非不忠莫属! 似你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有何面目存于世间?你着实不配存于世上,更休提与晚晚相配!” 第125章 一世情长 当他们踏出房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人不禁为之惊叹。原来,门外早已聚集了一群人,他们整齐地站立在屋外。那些锦衣卫们每人手中都高举着火把,熊熊燃烧的火焰将整个靖安公府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在人群之中,晋安县主正双膝跪地,她低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充满了恐惧和不安。而柳金溪则静静地站在一旁,当看到司马玉龙现身之后,她急忙快步上前,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 柳金溪满脸愧疚之色,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自责与懊悔之情。她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国主啊,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此次小女犯下大错,皆是因为微臣平日里对她教导不善所致。恳请国主能够大发慈悲,饶恕小女一条性命吧。府中的嫡女向来体弱多病,微臣至今也未能再有其他子嗣。如今,我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了,如果失去了她,微臣真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还望国主念及老臣多年来殚精竭虑、忠心耿耿为国效力的情分上,高抬贵手,饶过小女一命吧。求求您啦,国主!求求您啦,王后娘娘!” 司马玉龙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眼神冷漠而深邃,仿佛能洞悉一切。短暂沉默后,他转头看向身旁一直恭敬侍立着的李玉,开口吩咐道:“李玉,立刻传朕旨意下去。” 李玉闻言,赶忙向前迈进一步,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司马玉龙身侧,等待着接下来的命令。 司马玉龙深吸一口气,接着缓声道:“册封晋安县主为晋安郡主,赐予其食邑四百户,并赏赐黄金百两。”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沈晚晚和陆绎在内。 他们显然没有预料到司马玉龙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只听司马玉龙继续道:“楚燕两国相安无事已达四年之久,为护两国邦交友好,燕国君主日前遣使送来国书,欲与我国联姻。本王膝下并无女子,王氏一族人丁稀薄,而晋安县主聪颖过人,机敏伶俐,实乃和亲之最佳人选。本王特封其为郡主,三月后将启程前往燕国,以结两国之好,共赴繁荣和平之盛世。。” 就在司马玉龙的话音刚刚落下之际,众人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终于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而此时的柳曼如,则像是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先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紧接着面色瞬间变得如同死灰一般苍白,毫无血色。她那娇弱的身躯再也无法支撑住自己,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 一旁的柳金溪见状也是惊愕不已,但很快便回过神来,急忙开口求情道:“国主,请您开开恩呐!国主……” 然而,他的话语尚未说完,就被一旁的李玉给打断了。 只见李玉满脸堆笑地说道:“柳大人,此乃大喜之事啊!晋安郡主得以升迁不说,如今更是肩负着与他国和亲之重任,这般荣耀和福气,可真是旁人几辈子都难以修得的呢!柳大人应当感到知足才是啊!” 的确如此! 要知道,谋害皇嗣可是一项罪大恶极、足以诛灭九族的死罪。 然而,司马玉龙非但没有下达旨意追究责任,反而对郡主予以升迁。 是宽容也是责罚。 司马玉龙冷冷地瞥了一眼瘫倒在地的那个人后,便不再理会,而是转身毫不犹豫地一把将沈晚晚那娇小玲珑的身子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沈晚晚不禁吓了一大跳,在众多人的注视之下,她顿时羞红了脸颊,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迅速地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司马玉龙温暖的怀抱里。 司马玉龙敏锐地察觉到了怀中佳人的羞涩小动作,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马车上,沈晚晚坐在司马玉龙身旁,想起他说的话。 问道:“燕国要和亲?” 司马玉龙点了点头,道:“是,燕子谨如今后宫无人,他有意在剩余燕国皇室中选一人作为继承人,为了两国友好,故他想从楚国出选一女子进行和亲。” 沈晚晚点了点头后,便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子般安静地待着,不再言语。 而司马玉龙则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仿佛那是他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关切地问道:“怎么?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让担心?” 然而,沈晚晚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双美丽的眼眸此刻也微微闭起,似乎并不想多谈此事。 此时的黑夜宛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静静地覆盖着大地。 周围一片静谧,唯有一辆马车缓缓地行驶在路上,车轮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打破了这夜晚的宁静。车窗外,偶尔会闪过几点微弱的星光,但很快又被黑暗所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抵达了皇宫。当车门打开时,司马玉龙发现怀中的沈晚晚早已进入了梦乡。 她的呼吸平稳而轻柔,脸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想必是正在做着一个甜美的梦吧。司马玉龙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下了马车,生怕惊醒了这个沉睡中的美人儿。 这一日,阳光明媚,微风轻拂着皇宫内的每一寸角落。 然而,宫门口却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只见沈晚晚满脸怒容地站在那里,双手叉腰,正与羽林卫们理论着什么。 “让开!本宫今天一定要出宫!” 沈晚晚气势汹汹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羽林卫统领顾长春一脸无奈,他苦口婆心地劝说道:“王后娘娘,国主可是下了命令,严禁您踏出宫门半步啊。还请王后息怒,不要为难小的们了。” 沈晚晚柳眉倒竖,瞪着顾长春说道:“哼!你不说,国主又怎会知晓?你快快让我出去便是!” 说着,她便试图冲破羽林卫的阻拦。 顾长春见状,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拦住了沈晚晚的去路,焦急地说道:“娘娘啊,您就行行好,饶过小的吧!您真的不能出宫啊。要是让国主知道了,小的可吃罪不起呀!” 原来,自从王后沈晚晚怀有身孕以来,王宫上下皆是一片欢腾,众人也因此受到了丰厚的封赏。 但谁能想到,这位活泼好动的王后在宫中没待多久,就开始觉得无聊透顶,一心想要出去逛逛。 如今,距离王后怀孕不过才过去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可沈晚晚已经在宫中憋得快要发疯了。 这段日子里,她曾多次想方设法偷偷溜出宫外,可惜每次都被精明的司马玉龙逮个正着。 而今天,司马玉龙恰好有事需要与诸位大臣商议,沈晚晚本以为终于等到了机会可以趁机逃跑,没想到却又在宫门口被顾长春给抓了个现行。 任凭顾长春如何苦苦相劝,沈晚晚就是铁了心要出去。 她不停地抱怨着宫中生活的枯燥乏味,声称自己再这样下去非得闷出病来不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个身影如疾风般疾驰而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李玉正一路小跑到了近前。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声呼喊着:“娘娘,王后娘娘啊!” 沈晚晚听到呼唤声后,循声望去,便看到李玉正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地朝自己跑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王后娘娘,娘娘……” 待李玉稍微缓和了一下呼吸之后,他赶忙继续说道:“娘娘,国主传话来,要您赶紧回宫呢,请您随老奴一同回去吧!” 然而,沈晚晚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轻轻把头一撇,完全不理睬他。 李玉见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喘息,紧接着又开口道:“娘娘,国主说了,如果您执意不肯回去,那今晚就要请您到慈宁宫去用膳啦。” 一听到这话,沈晚晚不由得撅起小嘴,想起之前自己偷偷溜出宫玩耍,结果被司马玉龙知晓后,派陆绎将她给抓了回来。 不仅如此,司马玉龙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太后,惹得太后狠狠地将她斥责了一顿。 想到这些,沈晚晚心里的火气顿时就冒了上来,于是她气鼓鼓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此时此刻,沈晚晚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行动自然没有以往那般灵活轻便。 李玉见此情形,心中十分担忧,生怕她会因为走得太快而不小心伤到腹中胎儿或者累坏了身子。 因此,他急忙在沈晚晚身后边跑边高声喊道:“娘娘,您慢点儿走!这边有专门准备好的软轿,可以送您回宫呢!” 这一天,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了屋内,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沈晚晚刚刚结束了一场舒适的沐浴,水汽弥漫间,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动人。 此刻,一名伶俐的侍女正站在她身后,轻柔地梳理着那如丝般柔顺的长发。 就在这时,司马玉龙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他一进门便看到了眼前这幅美丽的画面,不禁微微一愣,随即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微笑。他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侍女退下。 沈晚晚听到动静,慵懒地抬起头来,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眸微微眯起,仿佛还沉浸在方才沐浴带来的放松之中,看起来有些困倦。 司马玉龙见状,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情,他快步走到沈晚晚身旁,接过侍女手中的手帕,然后极其温柔地开始为她擦拭头发。 由于怀有身孕,沈晚晚最近总是特别容易感到疲倦和嗜睡。 如今虽然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月,但这种情况并没有得到太大改善。 然而,孕期中的她却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成熟女子魅力,与以往相比更显韵味十足。或许是因为身体内孕育着新生命的缘故,她的身上似乎还隐隐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奶香味,让人闻之心醉神迷。 司马玉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沈晚晚白皙的脖颈向下滑落,那优美的曲线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再往下看去,只见她原本纤细的身材因怀孕而略显丰腴,摸上去也是软软的,充满了弹性。 这样的变化不仅没有减损她的美丽,反而增添了几分母性的光辉,使得她看上去愈发迷人。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一股熟悉的味道,轻轻地钻进了沈晚晚的鼻腔里。 那股味道如同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她的睡意。她悠悠地睁开双眼,睡眼惺忪间,缓缓地回眸望去,只见一个高大而俊美的身影正站在身后——竟是司马玉龙。 “唔,你来了!” 沈晚晚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和欣喜,仿佛这等待已久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让她心中充满了欢喜。 司马玉龙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如瀑布般垂下的秀发,轻声问道:“困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一般,转身将双手环绕住司马玉龙的腰间。 司马玉龙见状,宠溺地笑了笑,然后俯身低头,轻柔地吻了一下她的秀发,那动作轻柔得像是生怕惊扰了怀中的人儿。 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沈晚晚打横抱起,稳稳当当地朝着床边走去,轻轻地把她放在柔软的床铺上。 然而,就在沈晚晚刚刚躺下的那一刻,司马玉龙突然俯下身来,热烈的吻如同一阵汹涌的热浪,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 沈晚晚猛地从迷糊中惊醒过来,那双原本迷蒙的眼眸一下子瞪大,白皙如玉的小手下意识地抵住司马玉龙宽厚的胸膛,娇嗔地道:“你做什么?” 司马玉龙闻言,垂眸看向身下的人儿,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情丝,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化在自己深情的目光之中。 沈晚晚的脸颊瞬间泛起两朵红云,她轻咬下唇,嗫嚅着说道:“御医说......” 话还未说完,就被司马玉龙再次打断。他低下头,飞快地在她粉嫩的嘴唇上啄了一口,然后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说道: “本王已经问过御医了,可以的。也问过蔺朗,放心,本王轻一些。” 沈晚晚听到这话,想要开口反驳,但刚一张嘴,所有的话语便都被司马玉龙霸道地吞入腹中。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梨花院落,月色溶溶,如细纱轻覆,柳絮池塘边,微风拂过,带来一抹淡淡的凉意与风雅。 岁月静好,捻一指花香,许一世情长。 第127章 结局 一来二去之间,司马玉龙愈发沉醉于这种奇妙的感受之中,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旋涡。 他对沈晚晚的喜爱之情日益加深,每时每刻都将她放在心头,关怀备至。 无论是沈晚晚的饮食起居,还是穿着打扮,司马玉龙都会亲自过问,务必做到尽善尽美、无微不至地照料。 在司马玉龙的悉心呵护下,沈晚晚与往昔相比有了明显的变化。 她的面色越发红润,身材也显得丰腴起来,整个人焕发出一种别样的光彩照人。 而这一切,皆是因为司马玉龙那深沉而细腻的爱意。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飞逝而过,转眼间便过去了六个月。 就在这个充满喜悦和希望的时刻,沈晚晚顺利地产下了一名可爱的男婴。 当孩子清脆的啼哭声响起时,整个房间都被幸福所填满。司马玉龙激动得热泪盈眶,他轻轻地抱起婴儿,眼中满是为人父的欣喜与温柔。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太阳东升西落,岁月如梭,光阴似箭。 孩子们渐渐长大,司马玉龙和沈晚晚的感情也如同陈酿美酒一般,越来越醇厚浓郁。 他们共同经历着生活中的喜怒哀乐,携手走过风雨兼程的人生道路。 这一天,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沈晚晚气鼓鼓地站在庭院中央,她右手叉着纤细的腰肢,左手紧紧握着一把戒尺,娇嗔的目光直直地望向寝殿的方向上方,扯开嗓子大喊道:“司马卿歌,你快给本宫下来!不然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啦!” 就在这时,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从寝殿二楼探出头来。只见那女孩约摸六岁上下,身着一袭粉嫩的萝裙,仿佛春日里盛开的桃花一般娇艳动人。 她的头上梳着两个圆溜溜的发髻,发髻上系着两条色彩鲜艳的丝带,随着微风轻轻飘动,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笑起来时眉眼弯弯,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真是可爱至极。 然而,面对沈晚晚的呼喊,小女孩不仅没有丝毫畏惧之意,反而调皮地冲着沈晚晚做了个鬼脸,然后像一只灵活的小兔子一样,转身撒开脚丫子跑远了。 见此情形,沈晚晚更是气得直跺脚,她再次提高音量喊道:“司马卿歌!!!” 正在沈晚晚怒不可遏之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原来是司马玉龙缓缓走进了庭院。他身披一件明黄色的龙袍,袍袖飘飘,尽显威严。岁月虽然在他的额头和嘴角留下了些许痕迹,但却无法掩盖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所散发出的睿智光芒。 司马玉龙面带微笑,步履从容地走到沈晚晚身边,轻声问道:“王后啊!何事让你这般大动肝火?” 沈晚晚缓缓地回过头去,美眸流转之间,流露出一丝嗔怪之色,紧接着说道:“哼,还能是谁?还不就是那个臭丫头啊!可真是被你给宠坏啦!这才六岁,整日里就知道上房揭瓦就是胡作非为。连学堂都不愿意去,简直比起卿慕和卿尘还要淘气几分呢!真不知道这性子到底是随了谁!” 此时,吉文正静静地站立在沈晚晚的身后,听到这番话后,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轻笑出声来。 这吉文乃是李玉的得意弟子。 想当年,李玉忠心耿耿地伺候着司马玉龙,可谓是尽职尽责,陪伴其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如今,李玉年事已高,司马玉龙念及旧情,特地下旨让他留在宫中安心养老,并将李玉的徒弟吉文加以提拔重用。 吉文平日里常听自己的师傅讲述有关王后娘娘的诸多往事,对于这位小公主的顽皮捣蛋也是早有耳闻。 此刻亲眼见到公主如此淘气的模样,心中不禁暗暗感叹,这小家伙可比当初的王后还要厉害许多呢! 而司马玉龙则是一脸宠溺地轻轻笑道:“哈哈,她既然喜欢玩耍,那就由着她去吧!咱们这王宫虽然广阔,但毕竟范围有限,无论她如何闹腾,总归是跑不出这座宫殿的。” 说罢,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远处正在嬉戏打闹的小公主身上,眼中满是慈爱之情。” 沈晚晚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摇着头说道:“卿尘和卿歌可是一胎所生啊,你瞧瞧卿尘,那副文静又斯文的模样。可你再瞅瞅她(卿歌)呀!好端端一个女孩子家,竟然比卿安和卿慕还要淘气捣蛋!哪里还有半点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站在一旁的司马玉龙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缓缓开口道:“呵呵,依朕看来,她如此调皮捣蛋、上房揭瓦的性子到底是像谁呢?” 听到这话,沈晚晚猛地回过头去,只见司马玉龙正微微弯着眉眼,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而他身后的吉文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这下子,沈晚晚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满来,娇嗔地埋怨道:“哎呀,你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嘛!难不成全都怪到我的头上啦?哼,就没一点儿像你的地方吗?母后可说过,你小时候老是逃课不说,甚至还把太傅的书籍给撕掉了呢!” 司马玉龙听后又是一阵轻笑,温柔地回应道:“好好好,就算是朕小时候也曾顽皮过,但终究还是比不上爱妃你呀。遥想当初,你身怀六甲之时,为了能溜出宫去玩耍,居然连狗洞都想要钻过去呢!” 沈晚晚秀眉微蹙,原本姣好的面容此刻却蒙上了一层阴霾,显然心情不佳。 站在一旁的司马玉龙何等敏锐之人,他瞬间便察觉到了爱妻情绪的变化,连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将沈晚晚搀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接着,他动作轻柔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温水,递到沈晚晚面前,语气温柔如水地道:“好了,莫要再不高兴啦。她不过还是个小孩子罢了,你就让她尽情玩耍一番又何妨呢?而且有陆瑾陪在她身旁,自然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沈晚晚轻抬玉手接过水杯,轻抿一口后,脸色终于稍稍缓和了一些。 说起这陆瑾,其身份可不一般。他乃是陆绎与棠梨所生之子,想当年,陆绎和棠梨在一场盛大的寿宴之上偶然相遇,两人一见钟情,很快便定下了亲事。 婚后,他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先后诞下了两个可爱的男宝宝。长子便是这聪明伶俐的陆瑾,次子则取名为陆珏。 与此同时,沈晚晚这边也是儿女双全、幸福美满。 当初,她产下一名男婴,取名为司马卿慕。待到卿慕满两岁之时,沈晚晚再度临盆,这次更是一举得俩,喜获一对龙凤胎,哥哥唤作卿尘,妹妹名为卿歌。 而另一边,蔺朗家中亦是热闹非凡。 他膝下共有四个子女,长子名曰蔺晨,长女名曰蔺曦,三子称作蔺阳,幼女则被唤作蔺月。如此一来,两家都可谓是人丁兴旺、其乐融融啊! 这边,卿歌像一只刚刚获得自由的小鸟一般,欢快地奔跑到了大街之上。她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尽情地释放着自己内心的喜悦和活力,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穿梭奔跑着。 然而,就在此时,一匹高大威猛的骏马正风驰电掣般地向着卿歌疾驰而来。 眼看着这一人一马即将迎头相撞,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着玄色金边锦袍的男子宛如闪电一般迅速地冲了过来。 只见他身形敏捷、步伐矫健,眨眼间便来到了卿歌身前,并稳稳地将其护在了怀中。 卿歌惊魂未定地抬起眼眸,望向那个突然出现并拯救了自己的男子。 男子剑眉星目,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他的面色冷峻如冰,但即便如此,也难以掩盖其俊美的容貌。卿歌不禁被眼前这个陌生而又帅气的男子吓了一大跳。 与此同时,一直跟在卿歌身后不远处的陆瑾也匆忙赶到了现场。他原本想要出手救助卿歌,却没想到竟被这名神秘的男子抢了先。 那名男子见卿歌已经脱离危险,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他低头关切地询问道:“有没有受伤?” 卿歌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陆瑾此时连忙赶到她身边,问道:“你没事啊儿吧!” 卿歌摇了摇头。 男子站在一旁,凝视着卿歌的面庞,不知为何,总觉得她的眉目之间似曾相识,于是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司卿歌。” 男子搓了搓手指,眼眸幽深,不知在想什么,喃喃道:“司……” 第102章 被发现了 只见陆绎站得笔直,一脸正气地说,他那铿锵有力的话语在空中回荡着,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 而坐在一旁的燕子谨听到这话后,先是一愣,紧接着额头上的青筋开始一根根暴起,宛如一条条蚯蚓在皮下蠕动。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狰狞,双眼瞪得浑圆,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 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燕子谨即将发作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那原本因愤怒而扭曲的嘴角,居然缓缓地上扬,勾勒出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这笑容里似乎隐藏着无尽的深意和阴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心头一紧。 “好,好,好。真不愧是锦衣卫!” 只见燕子谨微微侧过头去,用那如同寒冰一般冷冽的目光快速地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沈晚晚,他的嘴唇轻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冷峻至极的话语来:“晚晚,过来!难不成你真的希望看到他们成为第二个姜也吗?” 他的声音仿佛裹挟着一股无形的寒气,直直地朝着沈晚晚袭去,令人不禁心生寒意。 话必,无数的弓箭手持弓箭将他们围在一起,火把亮如白昼。 沈晚晚环顾四周,姜也临终前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沈晚晚惊恐地站在那里,浑身发抖,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大颗大颗地滚落,她仿佛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 陆绎转过头,看向沈晚晚,察觉到沈晚晚的身体像风中的落叶一般瑟瑟发抖,仿佛整个人都被恐惧所吞噬。 蔺朗满脸怒气道:“燕子谨,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或许他们不知道,但蔺朗是知道的,姜也的死,沈晚晚师傅的死,有多惨烈! 燕子谨毫不在意,语气不屑道:“蔺朗,你这叛徒,有什么资格说本王!” 陆绎起身,持剑而起,正色道:“今日,便是我等战死,也不会让你将人带走!” “呵,大言不惭!”燕子谨满是不屑,瞥了眼身后的两人道:“保护好夫人,其他人,杀无赦!” 陆绎吩咐好,提剑而上。 “齐衡,照顾好晚晚。” 齐衡抽出腰间的剑,站在沈晚晚面前,保护着她。 冷枫与冷桦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如同两只敏捷的猎豹一般,迅速朝着沈晚晚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他们的脚步飞快,眨眼间便已来到了沈晚晚的身旁。 然而,正当他们准备带着沈晚晚离开时,却被陆绎手持长剑拦住了去路。只见陆绎身姿挺拔,眼神凌厉,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寒光,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与此同时,蔺朗也挺身而出,加入到这场激烈的战斗之中。 而另一边,沈让紧紧拉住沈晚晚的手,奋力抵抗着敌人的攻击。他身形灵活地穿梭于人群之间,招式狠辣,每一次出手都带着十足的威力。尽管如此,由于燕军人数众多,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来,一时间双方竟然僵持不下,难分胜负。 陆绎此次带来的二十名手下皆是身经百战的精英之士,他们相互配合默契,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虽然燕军数量远超己方,但这些精英们凭借着高超的武艺和顽强的斗志,依然能够抵挡住燕军一轮又一轮凶猛的进攻。 在这混乱的战场上,陆绎与冷枫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两人你来我往,剑招交错,打得难解难分。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无尽的杀机,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就在这时,一直观战的燕子谨突然伸出右手,抓起一把弓箭。他眯起眼睛,瞄准了正在激战中的陆绎,然后猛地松开弓弦。一支利箭犹如闪电般呼啸而出,直直地朝陆绎飞射而去…… 戚牧率先看到,立即大喊道:“陆大人,小心弩箭!” 众人听到弩箭破空之声时再转头看去,却已然太迟了。只见那支弩箭如闪电般直直地射向了他的左肩处。 而恰在此刻,冷枫手中的长剑裹挟着凌厉的剑气猛地挥击而来。原本就已受伤的陆绎因左肩吃痛,身体微微一晃,肩膀瞬间下沉,这使得他根本无法及时接住这一击。于是,那锋利的剑尖无情地刺伤了他的右肩,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冷枫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紧接着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陆绎身上。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陆绎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直接踢倒在地。倒地后的陆绎还未来得及起身,冷枫手中的长剑便又以雷霆万钧之势直直地刺向了他。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被护在身后的沈晚晚突然用力推开眼前保护她的人,毫不犹豫地朝着陆绎飞奔而去。眨眼间,她便已来到了陆绎身前,并张开双臂坚定地挡在了他面前。看到沈晚晚如此奋不顾身,冷枫心中一惊,急忙强行收回即将刺出的长剑。然而,由于收手过于仓促,他的身形也不禁一个踉跄。 待冷枫稳住身形并收好了剑后,沈晚晚赶忙转过身来查看陆绎的伤势。只见陆绎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 沈晚晚害怕的整个人都在颤抖,颤着声音问道:“陆,陆大哥。” 蔺朗此时用力,一脚将冷桦踹开。快速跑到陆绎身边。其他人都快速围在一起,将陆绎和沈晚晚护在中间。 齐衡从怀里拿出药,喂进陆绎的嘴里,肩膀上的疼痛和嘴里的血,让陆绎保持着清醒。 陆绎抬眸看向满脸泪水的沈晚晚,忍着痛道:“无……事。晚晚……别怕,我没事儿!” 噗! 说着陆绎又吐了一口血。 戚牧上前,查看伤口,道:“不好,箭上有毒。” 蔺朗瞥了眼,果然流出的血是黑色。 “真是卑鄙!” 沈让不禁啐了一口,咒骂道:“真是无耻至极!” 燕子谨毫不在乎,冷哼道:“无毒不丈夫!是你们太蠢!” 沈晚晚看着陆绎的伤,一股负罪感戛然而生,她又想起了姜也,半见,还有她的师傅。他们都是因自己而死的,都是因为自己。 陆绎抬眸看着沈晚晚那噙着泪的眼睛,身体害怕的发抖,一个温热的大手附在她冰冷的指尖,只听他虚弱道:“晚晚,你别怕。这不怪你,不是你的错。陆大哥,一定会带你出去。国主还在云峰山等你呢!” 沈晚晚眼中的泪掉的更快,黑暗侵蚀的也太快,让她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晚晚,你若现在过来,我可以不追究今日之事,我还会放他们走。否则,今日,我就要让他们全部埋在这云峰山上!” 燕子谨眼神阴鸷,语气冰冷,满是威胁,让沈晚晚不寒而栗。 “来,扶我起来!” 戚牧和沈晚晚将人扶起来,站起来后,他推开两人,抬眸看向前方的燕子谨,眼神坚定,抬手拔出肩膀上的剑,一股鲜血喷涌而出,他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都疼的发抖。但还是坚挺的站在那里。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小人,终有一日,会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燕子谨轻蔑的瞥了眼他,道:“将死之人,只会逞口舌之争!” 陆绎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大喊道:“锦衣卫何在?” “在,在,在。” 围绕在身边的锦衣卫大喊回应。 陆绎面色凝重地缓缓拿起自己那把寒光闪闪的剑,紧紧握于手中,高声喊道:“今日这一战,乃是为我大楚之国运,为天下黎民百姓之福祉,更为国主陛下之尊严而战!我等皆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唯有英勇无畏,方能克敌制胜!”他的话语如洪钟一般响亮,回荡在众人耳畔。 “不惧生死,忠勇无畏!”四周的将士们齐声高呼,声震云霄,气势如虹。 沈晚晚站在人群之中,目光环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只见那些锦衣卫们个个身负重伤,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衫,然而却无一人退缩。他们坚定地站立着,每个人的眼眸中都燃烧着熊熊烈火,那是视死如归、英勇就义的决心与勇气。这种无畏无惧,并非盲目冲动,而是对生死的坦然接受,是为了心中信念甘愿付出一切的决绝。 就在此时,燕子谨抬起手微微动了动手指,他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阴冷的光芒,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鬼。只听他用冰冷刺骨的声音冷冷说道:“杀!” 这一字如同催命符般,瞬间引爆了战场上的紧张气氛。 燕军们挥舞着手中锋利的长刀,气势如虹地奋勇向前冲去。每一个人脸上都显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神情,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口中高喊着激昂的口号,那声音响彻云霄,震撼人心。 沈晚晚心痛不已地望着这些英勇无畏的战士们,心中充满了不忍与悲悯。她知这些年轻的生命本应在战场上挥洒热血、杀敌报国,建立不朽功勋,成就辉煌事业。然而此刻,他们却因为自己身陷绝境,即将命丧于这寒冷孤寂的深夜之中,葬身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密林深处。 就在这时,沈晚晚瞥见地上有一把不知被谁遗落的长剑。她毫不犹豫地俯身捡起那把剑,并迅速将其横在了自己纤细的脖颈处。 “住手!全部给我住手!”沈晚晚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着。 陆绎听到沈晚晚的喊声后,目光立刻转向了她所在的方向。当他看到沈晚晚以剑相逼时,瞬间瞳孔放大,满脸惊恐之色。他心急如焚地加快脚步向沈晚晚飞奔而去,边跑边焦急地喊道:“晚晚~” 与此同时,一直站在旁边默默注视着一切的燕子谨见状,手指不由自主地紧紧握成了拳头,掌心甚至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的脸色同样变得十分紧张,但内心深处却是一阵难以言喻的痛苦与哀伤。他万万没有想到,沈晚晚会选择以这样极端的方式来拒绝跟自己回去...... “夫人~” 冷枫站在不远处,也看着她,害怕她突然想不开…… “晚晚,把剑放下!” 陆绎如鬼魅般慢慢靠近她,冷枫亦如饿虎般慢慢靠向她,双方皆想趁她不备时,如饿狼扑食般夺下她手中的剑。 沈晚晚却如受惊的兔子般慢慢后退,长剑如毒蛇般抵在脖颈处,已渗出血痕。 “别过来,谁都不许过来!” 燕子谨如被激怒的雄狮般慢慢走过去,强忍着怒气道:“你这是,做什么?” 沈晚晚凝视着他,泪水已然干涸,嗓音犹如被砂纸磨砺过一般沙哑:“放他们离开,我就跟你回去。不然,今日,我便与他们一同葬身于此!” “你为了救他们,竟然连自己的生死都不顾了!” 燕子谨愈发恼怒,为了她,他舍弃了所有,只为博她一笑,然而她呢!却对他的一片深情视若无睹,竟然为了这些人,将生死置之度外,甚至连他的性命也弃之不顾,要知道,他的命,就是她啊! 沈晚晚脸上还挂着泪水,眼神却异常坚定道:“放他们离开,否则,我就死在这里!” 陆绎看着沈晚晚脖领处的血痕,心里紧张极了,真怕她就这样下定决心,连忙劝道:“晚晚,你放下剑,你想想国主,还有孩子,我答应过国主,一定带你回去。” 沈晚晚泪眼汪汪的看着陆绎,眼中满是难过与不舍。她何尝不想跟他离开,奈何天不遂人愿,她累了,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 燕子谨瞥了眼陆绎,忍着怒气,又看着沈晚晚脖子上的血痕,又气又心疼,道:“你非要这样逼我么?” “是你要我这样的,不是么?我不想再做你的金丝雀了,我要离开你,彻底的离开你。” 沈晚晚的话恰似锋利的剑刃,无情地割在燕子谨的心上,他深知她对他心存怨恨,却未曾料到怨恨竟至如此地步,宁可赴死,也决然不愿与他同行…… 第103章 几回魂梦与君同 蓦地,远处惊现一抹如血般的红色,仿佛不知何处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光直冲云霄。 这时,也有在场的燕军认出来,道:“那,是不是我们的大营!” “是啊!好像是!” 冷桦一跃到旁边最高的树上,确认后连忙上前道:“主子,是我们的营帐!被人烧了!” 只见燕子谨那原本就已阴云密布的面庞此刻更是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剑柄,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紧接着便是成千上万支闪烁着寒光的箭矢如蝗虫过境一般铺天盖地地呼啸而来。那密集的箭雨犹如一道黑色的洪流,瞬间便将整个战场笼罩其中。 在外围的燕军士兵们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那如雨点般落下的箭矢射中,一个接一个地惨叫着倒了下去。鲜血四溅,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然而,在这混乱之中,冷枫和冷桦却如同两道闪电一般迅速地冲到了燕子谨的身旁。冷桦口中高喊着:“保护国主!”其声音之大,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听到冷桦的呼喊,周围的燕军士兵如梦初醒,纷纷舍弃了眼前的敌人,不顾一切地朝着燕子谨聚拢过来。他们紧密地围成一圈,用自己的身躯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奋力地阻挡着从远处不断射来的弓箭。 就在此时,蔺朗快速上前,夺下沈晚晚手中的剑,将人拉到树后,躲了起来。 冷枫和冷桦尽力保护着燕子谨,万千利箭袭来,逼得他们太紧,冷桦两人都有所受伤,冷桦大喊道:“主子,撤吧!再不撤,我们就都走不了了!” 燕子谨满脸焦虑地向后望去,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急切地四处找寻着沈晚晚的踪迹。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搜寻,都始终不见沈晚晚的身影。 另一边,战场上局势愈发紧张,冷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将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们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尽管冷桦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但面对如此惨烈的战况,他深知再继续坚守下去只会造成更多无谓的牺牲。终于,在万般无奈之下,他扯着嗓子嘶嘶力竭地大喊道:“撤退!赶快撤!” 听到命令后的燕子谨满心愤恨与不甘,可形势所迫,他也只能咬咬牙带领着燕军迅速撤离战场。随着燕军的离去,原本密集如雨的箭矢也渐渐停歇了下来。 恰在此刻,一个身披玄黄色铠甲的男子宛如从天而降的战神一般,稳健而缓慢地从树后踱步而出。只见他身形高大威猛,气势磅礴,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横亘在众人眼前。 陆绎定睛一看,瞬间认出了来人正是楚国国主司马玉龙。 他赶忙快步上前,单膝跪地行礼道:“臣陆绎,多谢国主救命之恩!”其身后的一众锦衣卫见状,也纷纷整齐划一地跪下,齐声高呼:“多谢国主救命之恩。” 司马玉龙连忙走上前去,亲手扶起陆绎,并微微颔首示意道:“你们为我楚国出生入死,浴血奋战,本王救你们乃是分内之事,何足言谢。快快起身吧!” 说罢,司马玉龙的目光落在了陆绎那染满鲜血的左肩上,眉头微皱,面露关切之色问道:“怎么受伤了?赶紧去找军医处理一下伤口。” 陆绎沉默不语,他微微转过头去,目光落在右侧那棵高大而挺拔的树上。一旁的蔺朗心领神会,知晓陆绎此举之意,于是便毫不犹豫地向前迈出一步。 就在这时,躲在树后的沈晚晚听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的心猛地一颤,缓缓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只见司马玉龙快步走上前,凝视着远处那道娇弱的身影。 此刻的沈晚晚面色苍白如纸,满脸泪痕交错纵横,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风暴。她身上那件并不合身的衣物松垮地挂在身上,更凸显出她身形的瘦弱与憔悴,让人不禁心生怜悯和疼惜之情。 当沈晚晚的视线与司马玉龙交汇的瞬间,她眼中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怎么都无法止住。这些日子以来,无数个午夜梦回时分,她都在思念着眼前这个心心念念之人;无数次因为过度思念而病倒在床榻之上。如今,她终于再次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他! “晚……晚……”司马玉龙颤抖着双唇,艰难地喊出了她的名字。那声音饱含着无尽的深情和思念,令人闻之动容。 沈晚晚再也按捺不住内心澎湃的情感,像一支离弦的箭般飞奔而去。司马玉龙张开双臂,迎接这朝思暮想的人儿入怀。两人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彼此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沈晚晚哭得肝肠寸断、泣不成声,她对司马玉龙的思念已经深入骨髓,这份感情浓烈得让人无法承受。而司马玉龙则将怀中的佳人搂得更紧了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司马玉龙一行人穿过云峰山,终于到了楚军的营帐。 营帐内 司马玉龙将手中的衣服放在桌前,看着一旁面色不自然的沈晚晚,关切道:“晚晚,天色已晚,先沐浴更衣吧!” 沈晚晚抬眸看向他,司马玉龙低头蹲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语气温柔道:“晚晚,别怕,这是我的衣服,委屈你穿一晚。我就在营帐外,有什么事,就喊我。” 沈晚晚点了点头,眼眸扫了一下营帐,虽然不如在燕子谨那里,但东西很全。 沈晚晚身着那件属于他的衣衫,一股熟悉的气息瞬间萦绕周身。那独特的味道仿佛一把钥匙,悄然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往昔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曾几何时,他们并肩同行,游遍名山大川,领略世间美景;也曾携手并肩,破解一桩桩离奇案件,抽丝剥茧探寻真相。那些共同经历的时光,有欢笑、有泪水,如今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 正当沈晚晚沉浸于回忆之中时,一阵浓烈的龙涎香扑鼻而来。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目光所及之处,只见司马玉龙正手持一方洁白的手帕,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拭着发丝上残留的水渍。 “晚晚~”一声轻唤传入耳中,沈晚晚循声望去,与司马玉龙的视线交汇在一起。那一刻,时间似乎都为之凝固。她看到司马玉龙的眼眸里盈满了无尽的温柔,宛如春日暖阳,温暖而和煦。当他察觉到沈晚晚的回眸后,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轻声问道:“在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出神。” 沈晚晚微微摇头,又想起什么,问道:“陆大哥……” “他的伤没事儿。是普通的毒,已经解了。不必担心。” 沈晚晚轻轻地点了点头,如水般清澈的眼眸凝视着镜子里那俊朗的男子,她的头微微地向他靠近,像是被一股无形的磁力吸引着。当她的耳畔贴近男子宽阔的胸膛时,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便清晰地传入耳中,如同一曲美妙的乐章,每一个节拍都触动着她的心弦。 与此同时,沈晚晚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如同小鹿乱撞一般,与男子的心跳相互呼应,奏出一曲和谐而动人的旋律。这种奇妙的共鸣让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宛如春日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 司马玉龙则以无比的温柔将心爱的人儿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一般。他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沈晚晚如丝般柔顺的秀发,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我们今后,再也不分开了。”这简短的话语却饱含着无尽的深情和承诺,犹如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彼此的心房。 沈晚晚点了点头。 “嗯,再也不分开。” 清晨一束阳光折射进营帐内, 沈晚晚被这温暖的阳光来,看着陌生的四周,想起之前的事,抬手摸了摸自己脖颈处的伤,是真的!看来还是失败了。还是被燕子谨又抓回来了!这一切,竟又是梦…… 沈晚晚蜷缩在床上,将头埋在腿里,浑身的无力感袭来,她想着,还不如当时一剑了结,何必这般做他人的玩物,屈辱的活着……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那熟悉到刻骨铭心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猛地在沈晚晚耳边炸响。她娇躯一颤,瞬间如雕塑般僵硬住了,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苏醒过来一般,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当目光触及眼前之人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只见面前的男子身着一袭黄色祥云绣华服,那精美的刺绣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天边的云霞被剪裁下来披在了他身上。他头上戴着一顶玉冠,温润的玉石与他乌黑的头发相互映衬,更显其高贵气质。 “竟……竟然是真的!”沈晚晚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道。 下一刻,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似的,猛地站起身,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男子狂奔而去。她的衣袖随风舞动,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下凡。然而,由于太过急切,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司马玉龙眼疾手快,大步流星地上前,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一股熟悉的龙涎香味道扑鼻而来,萦绕在她鼻尖。没错,就是这个味道!这是独属于司马玉龙的气息啊! “是真的!真的是你!”沈晚晚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像个孩子一样,抱住司马玉龙放声大哭起来。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委屈,似乎要把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痛苦和思念全都化作泪水倾泻而出。 司马玉龙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但看着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只能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别哭了,晚晚,我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营帐前,陆绎和蔺朗刚想进去,听到屋内的声音,又退了出去。 “好了,好了。没事儿了。” 司马玉龙轻抚她的背,温柔的哄着她。沈晚晚紧紧的抱着他,不肯松手。 不知哭了多久,见她哭累了,司马玉龙抬手温柔的抚了抚她的长发,道:“怎么了?嗯?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 那温柔的声音,慢慢抚平了沈晚晚的恐惧。 司马玉龙低头看去,沈晚晚白皙的脚踩在地上,打横将人抱起来道:“怎么不穿鞋?冷不冷?” 沈晚晚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司马玉龙抱着她坐在床上,抬手为她擦掉脸上的眼泪,她的眼睛哭的红肿,声音也沙哑,让他心疼的不行。 “乖,别哭了。我的晚晚何时这么爱哭了?” 司马玉龙的话刚出,沈晚晚眼角的泪又开始汹涌。 司马玉龙见她这副委屈可怜兮兮的模样,低头直接吻了下去。 司马玉龙温柔的替她擦着脸,看着熟悉的脸颊,心里难掩的悲伤。 见他皱着眉,沈晚晚抬手抚在他的眉间。 “司大哥~” 司马玉龙嘴角挂着笑容,看着眼前消瘦的女子,道:“晚晚,太瘦了。要多吃点儿。”说着还掐了一下她那软软的脸颊。 沈晚晚点了点头,道:“好。” 司马玉龙见她如此乖巧,低头啄了一下,两人喜笑颜开。 第104章 自由自在 屋内没了声音,陆绎才开口道:“国主。” “进来吧!” 蔺朗和陆绎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 沈晚晚看到陆绎立马坐起来,关切道:“陆大哥,你的伤……” 陆绎微微摇头,嘴角带着笑道:“无事。养养就好。” 蔺朗看了看身后的女子道:“这是我在附近找的女子,叫春香,今年十五岁,让她先照顾你。” 说着那女子走上前,恭敬行了一礼道:“奴,奴婢叫春香。见过公子,夫人。” 司马玉龙点了点头,道:“也好。” 沈晚晚身着一袭鹅黄绣玉兰广袖流仙裙,那裙摆好似轻盈的蝴蝶,随风翩翩起舞,宛如春日里初绽的玉兰,清新脱俗,令人心醉神迷。上衣则是由浅杏色薄纱精心裁制而成,袖口处绣着的细碎花朵,宛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更衬得她温婉细腻,宛如仙子下凡。她的头发半扎起,用几支简单而素雅的黄梅簪子轻轻盘起,恰似一幅清丽脱俗的画卷,活脱脱就是一位大家闺秀的模样。 沈晚晚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再次绽放在众人眼前。在司马玉龙和陆绎的眼中,她已褪去了昔日的活泼可爱,取而代之的是稳重大方,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散发着迷人的光芒。而在其他人的眼中,她仿佛是一个全新的存在,令人眼前一亮。 就连蔺朗和戚牧也从未见过如此的她。她比在燕子谨身旁时,更多了几分快乐,宛如一只自由翱翔的鸟儿,在天空中尽情地舞动着翅膀。她的眉眼间也如春风拂过般舒展,绽放出如春花般绚烂的笑容。 “司大哥。”沈晚晚的声音宛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司马玉龙伸出手,宛如一座坚固的桥梁,沈晚晚则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轻轻地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两人相视而笑,那笑容恰似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终于迎来了花好月圆的美好时刻。 “我带你去看看安儿吧!” 司马玉龙骑上马,带着沈晚晚进了越州。陆绎和蔺朗带着一队锦衣卫跟在身后。 一处宅院中,隐隐约约地传出一阵孩子的啼哭声。沈晚晚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但这阵哭声却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她的心弦,让她猛地回过神来,记起了那个被蔺朗带来的孩子。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沈晚晚便循着哭声快步走向那个院子。司马玉龙见此情形,也赶忙加快脚步跟在了她的身后。 当他们踏入小院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名女子正怀抱着襁褓中的孩子,不停地来回走动着,嘴里轻声哼唱着摇篮曲,试图安抚这个哭闹不休的小家伙。沈晚晚一眼望去,只见那孩子小小的脸蛋因为哭泣而涨得通红,一双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就在这时,沈晚晚情不自禁地迈步向前走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定在孩子身上,眼眶不知何时竟已微微泛红。仿佛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感受到孩子的体温和气息一般。 而那名哄孩子的女子似乎察觉到了有人进来,于是抬起头朝着门口的方向望了过来。当她看清来人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眼前站着的竟是如此貌美如花的女子,尤其是那双红红的眼眸,更是给她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感。 不过很快,女子便注意到了沈晚晚身后的司马玉龙,她连忙放下怀中的孩子,恭恭敬敬地向两人行了一个礼。 沈晚晚听着孩子的哭声,有一种想将孩子紧紧拥在怀里的渴望,她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司马玉龙,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和请求。 只见司马玉龙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后,小心翼翼地将怀中那个粉雕玉琢般的孩子轻轻地放在了沈晚晚的手上。 当沈晚晚真正接触到孩子的时候,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 那孩子的肌肤白皙如雪,干净得仿佛没有一丝瑕疵;那双明亮而灵动的眼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还有那只小巧玲珑、向上伸展着的小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一般。 沈晚晚带着些许哽咽的声音,带着些许委屈,看向蔺朗道:“这,这是我生的么?” 蔺朗愣了愣,众人听此话都愣了一下。就听沈晚晚继续道:“明明出生时那么丑,怎么现在变这么好看了?” 司马玉龙哭笑不得。 蔺朗抽了抽嘴角道:“如假包换。我亲手交给的陆绎。” 陆绎立即道:“我亲手交给的国主。” 司马玉龙走到沈晚晚身边,他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说道:“我为他取了名字,唤作卿安。我愿你平安喜乐,长乐安宁。” 听到这番话,沈晚晚缓缓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向司马玉龙。 然后,再次低下头,凝视着手中的孩子,哽咽着说道:“惟愿卿安,不负相思意……”此时此刻,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一句饱含深情的话语,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司马玉龙将母子两人拥进怀里,坚定道:“晚晚,我今后定会保护好你们。” 沈晚晚那双美丽的眼眸此刻噙满了晶莹的泪花,她那温柔而宠溺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可爱的孩子身上,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陆绎见此情景,心中不禁一软,但为了缓和这略显沉重的氛围,他故意轻笑着调侃道:“晚晚啊,莫要哭了,否则小公子以后长大了可就要变成一个小哭包咯!” 沈晚晚那张精致的小脸因为不满而微微皱起,她轻轻地努了努那如樱桃般粉嫩的小嘴,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声音略带哽咽地辩解着:“才……才不会呢!”那娇柔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惜。 此时,站在一旁的男子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沈晚晚,忍不住调侃道:“你若是再这么哭下去,只怕今日这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无需再去打水喝了!” 他的话语虽然带着一丝戏谑,但眼神中却流露出对沈晚晚的关心和无奈。 听到这话,沈晚晚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向男子,轻唤了一声:“司大哥~”那声呼唤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有委屈、有依赖,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 司马玉龙嘴角上扬,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那笑声仿佛能够穿透云霄,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喜悦与畅快。他们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这般轻松愉悦地相处了。 此时,楚国的越州城之中弥漫着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氛围。沈晚晚白日陪伴在孩子身旁,偶尔,司马玉龙也会陪她和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承欢膝下。 这一天,阳光明媚,春风和煦,沈晚晚悠然地坐在院子里那棵盛开的桃花树下。粉色的花瓣如雪般飘落,洒落在她的肩头和发间。卿安静静地躺在一旁的摇椅中,睡得正香。 沈晚晚微微仰起头,让温暖的阳光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带来的丝丝凉意。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气,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股芬芳所笼罩。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眼前。沈晚晚心中一惊,猛地睁开双眼,定睛一看,竟然是陆绎。只见他身姿挺拔,剑眉星目,俊朗非凡。而在陆绎身旁不远处,蔺朗正微笑着站在那里,手中还提着一些东西。 沈晚晚急忙站起身来,看向他们二人,轻启朱唇说道:“陆大哥,蔺大哥!”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 此时,不远处的蔺朗开口笑道:“我特意去买了些好吃的回来。”说着,扬了扬手中的袋子。 然而,沈晚晚只是轻轻抿了抿嘴唇,轻声回答道:“多谢蔺大哥,不过我这会儿不太想吃呢。”说完,眼神有些躲闪。 陆绎见状,缓缓起身走到沈晚晚身边,将手中盛放着食物的托盘递过去,温柔地劝道:“吃些吧,晚晚。听说你早上用膳时吃得很少。”他的目光充满关切之意。 蔺朗也附和着说道:“是啊,国主今日事务繁忙,无法前来陪你一同用膳。所以特地吩咐我们两个过来陪着你。” 沈晚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陆绎递来的馄饨。但她并没有立刻品尝,而是静静地捧着碗,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 陆绎微微转头,目光随意地瞥向那摇椅之中。只见卿安正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宛如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小家伙刚刚睡醒,但却没有丝毫哭闹之意,只是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的小手,那模样乖巧至极,让人见了不由得心生喜爱之情。 陆绎望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卿安从摇椅中抱起,轻轻拥入怀中。顿时,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扑鼻而来,那是属于孩子特有的纯真气息。陆绎用充满宠溺的眼神凝视着卿安,温柔地说道:“咱们家这小公子啊,可真是听话呢。乖乖吃饭,乖乖睡觉。就连醒来之后也是不哭不闹的,真讨人喜欢。不像某些人啊,又不吃饭又不吃药,一点儿都不听话。”说着,他还故意朝着某个方向眨了眨眼。 而此时的卿安,像是听懂了陆绎的话语一般,眨巴着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嘴里依旧含着自己的小手。突然之间,他竟咧开小嘴笑了起来,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灿烂夺目。 站在一旁的沈晚晚自然明白陆绎口中所说的“某些人”正是暗指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轻轻地尝了一口面前的食物。随后抬起头来,目光落在陆绎抱着卿安的身影上,关切地问道:“陆大哥,你的伤势如何?有没有好一些呀?” 听到沈晚晚的询问,陆绎转过头看向蔺朗,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哎!这伤口啊,确实还有些疼痛呢!”话音刚落,蔺朗便迅速地走上前来,伸手将卿安从陆绎的怀中接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沈晚晚忍不住撇了撇嘴,低声嘟囔道:“这也太假了吧!”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她的心里其实清楚得很。 陆绎与蔺朗相视一眼,随即陆绎夸张地叫道:“哎呀!这伤口真疼啊!我这是为了救谁才受的伤啊!这被救的人,不仅不好好吃饭,还不好好吃药,真是苦了我啊!” 沈晚晚垂眸不语,像只乖巧的小绵羊般低头看着碗里的馄饨。她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道:“要我吃,也行。我要出去玩。” 陆绎连连点头道:“好。” 沈晚晚抬眸看向他,满脸狐疑地问道:“真的?” 陆绎用力地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真的。你蔺大哥也在,我怎敢骗你呢!” 沈晚晚想了想道:“好,你若骗我,我就告诉司大哥,将你关起来。” 蔺朗与陆绎相视而笑,仿佛在分享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秘密。 终于,在陆绎那如鹰般锐利的注视下,沈晚晚像完成了一项艰巨任务似的吃完了。她随即将碗递过去,娇声说道:“吃完了。” 陆绎接过碗,温柔地问道:“你想去哪里?” 沈晚晚想了想,如诗如画地说道:“都可以,只要能出去。” 陆绎点了点头,目光如同温暖的阳光般洒在沈晚晚那素锦白色的衣裳上,轻声说道:“换件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没过多久,沈晚晚便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般飘然而出。只见她换上了一袭淡绿色的萝裙,那裙摆随风轻轻摇曳,仿佛与周围的自然景色融为一体。她的头上则佩戴着一支精美的白玉发簪,更衬得她面容清丽脱俗、清新可人。 第105章 再次威胁 燕军军营中 燕子谨面色阴沉地回到营地,当他踏入营地的那一刻,一股浓烈的黑烟扑鼻而来。他定睛一看,只见营地后方的粮草堆正熊熊燃烧着,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而那原本整齐排列的营帐,此刻已有半数化为废墟,残垣断壁,一片狼藉。然而,面对这如此惨状,燕子谨却没有丝毫表情变化,仿佛眼前所见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他面无表情地下达命令,让手下士兵迅速前去处理火灾和损毁的营帐。随后,他转身朝着沈晚晚之前居住的营帐走去。一路上,他步伐坚定,心中思绪万千。 当燕子谨来到沈晚晚曾经的营帐前时,他停下脚步,凝视着那熟悉的帐门和周围摆放的物件,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这里曾有过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每一处细节都是那么清晰可见。可如今,物是人非,只剩下空荡荡的营帐和无尽的思念。 突然间,燕子谨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他像一头失控的猛兽,咆哮起来。营帐内的桌椅被他用力推翻在地,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他的怒吼声回荡在整个营帐之中,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一直在营帐外守候的冷桦见此情景,心急如焚,想要冲进去劝解燕子谨。但一旁的冷枫却伸手拦住了他,并轻声说道:“还是让主子一个人静一静吧,此时他需要时间来平复心情。” 冷桦无奈地点点头,只能站在原地焦急地等待着。忽然间,营帐内传来一阵更为猛烈的声响,似乎是更多的物品被燕子谨砸坏。紧接着,就听见燕子谨怒不可遏地大吼一声:“滚进来!” 冷枫与冷桦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毕恭毕敬地走进了营帐之中。只见燕子谨端坐在床榻之上,手中紧握着一件属于沈晚晚的衣裳,仿佛那是他最为珍视之物。而营帐之内,原本摆放整齐的桌椅此刻却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一片凌乱不堪之景,满地皆是杂物,显得格外狼藉。 冷枫和冷桦见状,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冷桦更是动作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厚厚的奏折,用双手高高托起,呈到燕子谨面前,同时语气极为恭敬地说道:“主子。如今朝中的两位丞相以及百官,都正在翘首期盼着国主您能够早日回宫,继承燕国大统。属下恳请主子能以国家社稷为重,切不可一味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事啊。还望主子务必深思熟虑,莫要因小失大呀。” 然而,面对冷桦这番恳切的谏言,燕子谨的眼神却是瞬间变得凌厉无比,犹如两道寒光直射而出。他的面色也愈发凝重起来,整个营帐内的气氛顿时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紧接着,只听见他的声音低沉而又阴森地响起:“哼!怎么?你想坐那个位置?” 听到这话,冷桦心中猛地一惊,连忙叩头答道:“属下绝无此心,万万不敢有这般非分之想!” 燕子谨冷笑一声,继续怒喝道:“既然不敢,那就让那些倚老卖老的家伙们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等着!倘若谁敢再多嘴多舌,扰我清静,就统统给我卷铺盖滚回老家去安享晚年吧!本王如何行事,还用不着你们这些人来指手画脚、妄加教诲!” “主子……” 冷桦还想接着说,冷枫拉了一下他,然后道:“主子,营帐之事已经处理好了。伤员都安排进了祭城。接下来,还请主子吩咐!” 燕子谨缓缓地抬起手,目光凝视着手中那件精致的衣裳,仿佛能透过它看到曾经与某人共度的美好时光。他轻轻摩挲着衣裳的质地,感受着那一丝残留的温暖。接着,他慢慢地转过头,视线扫过营帐内那再熟悉不过的摆设和布置。每一个细节都勾起了他心中无尽的回忆。 他嘴唇轻动,喃喃自语道:“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不许去......”这句话像是一句誓言,又似是一种无奈的哀求。声音虽轻,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却如汹涌的波涛一般强烈。 在此后的七天里,燕子谨全身心地投入到重整旗鼓之中。他以惊人的毅力和果断的决策力,迅速梳理并解决了军队内部存在的诸多问题。同时,对于朝中那些敢于挑衅、不服管教的刺头们,他更是毫不手软,逐一加以惩治和整顿。经过这番努力,原本略显涣散的局面终于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当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燕子谨那颗牵挂的心再也无法抑制对沈晚晚的思念之情。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下令让人给司马玉龙传信。 “三日之后,交出沈晚晚,否则屠尽凉城!” 越州城内 自从离开凉城,沈晚晚的精神果然好了许多。 这日,春香一边帮沈晚晚梳头,一边吃惊道:“夫人,你好白啊!好美啊!” “噗呲!” 春香恰似那初绽的花朵,年仅十五岁,正值青春少女的美好年华,沈晚晚与她相伴,自己也如那沐浴在阳光下的花朵般,愈发地开朗起来。 沈晚晚不禁嗤笑道:“谁教你说的这些!这么小嘴巴就这么甜!” 春香立即反驳道:“才没有呢!夫人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沈晚晚低头浅笑。 春香以为沈晚晚不信,继续说道:“夫人别以为我小,见到人少。我可是见过很多人的。尤其是这两年,楚燕两战,越州来了好多人,我都见过的。但都没有夫人好看!” 沈晚晚垂眸,想了想道:“我来这里许久了,还没有出去过,你陪我出去逛逛吧!这越州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啊!太好了。我也好久没有出去了。夫人,你问我可就问对了,我和你说东街张大伯家的包子可好吃了,还有西街的糕点,香甜软糯,你一定也喜欢吃。对了对了,还有东街的丽婆婆,最擅长……” 春香说起这些吃的,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沈晚晚听着她口若悬河,眉眼带笑,心情也如那春日的阳光般明媚灿烂。 大街小巷,叫卖声此起彼伏,越州虽有军队驻扎,但城内除了多了些军中人,其他似乎与平常的州城一样。 沈晚晚看着街上络绎不绝的人,不禁感叹:“这里,好热闹啊!” 春香高兴道:“那是自然。国主有令,大军不得入城,将领以上非因公事,亦不得入城,以免扰及百姓生活。然,国主为体恤附近将士,每七日便遣一队将士至越州,无偿为百姓劳作。” 她话语间满是自豪与骄傲。 沈晚晚颔首,心中暗道,此果为司马玉龙之行事风格,与燕子谨之无为而治相较,实乃天壤之别。 “你们听说了吗?这燕国国主死了。” “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我也听说了!” “那现在谁继承这燕国的位置啊!我可听说,燕国主的儿子都死了!” “胡说,我们这不就有一个么?” “谁呀?” “还能有谁?城外的那个呗!” “哦!他呀!” 沈晚晚路过酒馆,听到里面的人在讨论,不禁驻足停留。 春香见沈晚晚看着酒馆,以为她想喝酒,想了想还是有些为难的开口道:“夫人,公子说你身体不好,不能喝酒。” 沈晚晚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小声点,听听他们说话。” “可是……” “你不是说这里有个什么” “蝴蝶酥!” “对,你不是说这个蝴蝶酥特别好吃嘛,你去买点来,我在这里等你。” “可是……” “没关系的,我就在这里等你,哪都不去,快去吧!” “可是夫人,你……” 春香担心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出了事她可怎么向公子交代啊! 沈晚晚听着他们的话,又想尽快将春香支走,道:“没什么可是的,你快去快回。我就在这里等你。” 春香想了想,离那个卖东西的只有半条街,她快去快回,应该没事。 春香走后,沈晚晚就坐到一旁的茶馆,听着他们说。 “那个燕子谨啊!仗着和沈将军的儿子长得像,不仅杀了他儿子还杀了沈将军,幸好我们国主英明,这才识破他的奸计!” “没错!没错!” “对了,告诉你们,我还有一个小道消息!” “什么消息!” 为首的人,贼头贼脑道:“听说,那燕子谨要国主交出沈家的女儿呐!” “沈家的女儿?不是在沂州么?听说沂州叛乱的时候没逃出来。” “前段时间被救出来了!” “真的假的?这怎么出来的?” “你们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晚上,城外发生巨响。” “记得,记得,那声音可大了,都把我吓醒了!” “难道是那次?” “对,就是那一次,她被救出来了!” “但,她和燕子谨有什么关系?” “这个,我知道,之前就听说,那燕子谨看上沈家那女儿了。纳了妾室呢!” “纳妾?那燕子谨不是和她兄长有几分相似么?这……”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可是燕国人。” 众人点头,想起那个好色如命的燕国主,也就不稀奇了。 “嘿,各位!可千万别被那表面现象给迷惑了,别以为是武将家的闺女,就觉得肯定是那种长得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样子。实际上啊,这姑娘生得那叫一个美若天仙!肌肤白皙得如同冬日里的瑞雪一般,晶莹剔透;相貌更是娇艳动人,犹如盛开的花朵般妩媚多姿。而且啊,我还听说她跟咱们国家的君主之间,曾经有一段露水情缘呢!” “真的假的!” “这真假就不知道了,但这沈家几代都是出大将,头一次出了一个美人!哈哈” “昨日,我可是亲耳听到,燕国传信来,说三日内要交出沈家那个女人,否则就屠尽整个沂州。” “什么!” “这,国主会不会把人交出去啊?” “应该会吧!毕竟把她一个人交出去,就能保全整的沂州城。” “不交也不行,听说百官一致上书,交出此女。” “真是红颜祸水,说不定,燕楚两国之战就是因为她!” “唉!这打仗苦的就是百姓啊!” “是呀!听说沂州的百姓连白菜豆腐都不起……” “幸好我在越州……” 沈晚晚木然地站在那里,耳边回荡着那些人一句又一句冰冷刺骨的话语。每一个字都仿佛化作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无情地划过她那颗早已伤痕累累的心。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几日司马玉龙就匆匆离去,竟然是因为这件事。而这两天一直没有见到陆绎的身影,想必也是在为此奔波忙碌吧。 她甚至能想到,燕子谨怒吼喊出那句话的模样。想起那个人,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那个男人,果然还是如此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从来只知道拿他人的生命当作要挟她的筹码,完全不顾及这些无辜之人的死活。 曾经的种种回忆涌上心头,那一次次相似的场景历历在目,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威胁与逼迫。 第106章 忧幽之疾 “晚晚乖,多吃点!否则今日那大厨的手,就不必要了!” “跟我回去,否则,我就杀了这些百姓!” “不如,你在这些百姓和姜也之间选一个?” …… “吃药!否则我就杀了这些侍女!” …… 往昔那些话语仿佛还萦绕在耳边,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向了她的心口,让她几乎无法承受这沉重的打击。她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连喘息都变得异常艰难。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举手投足之间,甚至连最细微的呼吸频率和深浅程度,似乎都必须严格地遵循着他所设定好的规则。稍有差池,哪怕只是一点点偏离了他的意愿,等待她的便会是那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比真实存在于内心深处的惩罚。 这种惩罚并非来自身体上的疼痛或伤痕,而是源自心灵深处的折磨与煎熬。它如影随形,时时刻刻侵蚀着她的灵魂,令她感到无尽的恐惧和痛苦。 春香买了糕点回来,却不见沈晚晚的身影。焦急地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一时间竟如热锅上的蚂蚁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猛得想起蔺朗,于是,她连忙如离弦之箭般,去找人。 此时蔺朗正在伤病营中忙碌着,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熟练,将纱布轻轻地缠在伤员的腿上,然后耐心地提醒道: “伤口我已经帮你半扎好了,不要碰到水。” “多谢蔺公子。” 春香面色焦灼地站在门外,目光急切地四处搜寻着,当她看到蔺朗的身影时,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边用力挥舞着手,一边高声呼喊起来:“蔺公子,蔺公子!” 蔺朗听到呼唤声,循声望去,一眼便认出了春香。他快步走上前来,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春香姑娘,你怎会在此处?” 春香心急如焚,眼眶微红,泪水在其中打转,声音略带哭腔地道:“蔺公子,不好了,夫人,夫人她不见了!” 蔺朗心头一紧,忙追问:“究竟发生何事?为何夫人会不见踪影?” 春香抽噎着回答道:“我也不知啊,夫人吩咐我去买些东西,等我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夫人已经不在原地了。”说罢,她用衣袖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花。 蔺朗眉头微皱,低头沉思片刻后说道:“莫要慌张,先带我去你们今日所在之处看看。” 春香闻言,赶忙点头应是,然后领着蔺朗朝着今天沈晚晚待过的地方匆匆走去。两人一路小跑,到了目的地之后,仔细地寻找了一番,但始终未见沈晚晚的身影。 春香站在原地,双手不停地绞动着衣角,双脚也像被钉住了一般无法挪动。她的眼眶红红的,泪水在里面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她的声音因为哭泣而变得断断续续、哽咽不止:“怎……怎么办啊?我居然把夫人给弄丢了!这可如何是好呀?呜呜呜……” 春香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棘手的情况,眼前混乱的场面让她感到无比恐惧和无助,内心的慌乱已经到了极致,几乎就要放声大哭起来。 一旁的蔺朗倒是显得颇为镇定,他皱起眉头,冷静地思考了片刻后说道:“公子他们很有可能去了城外的军营里。春香,你现在立刻去找齐衡,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情,请他派人出城去通知公子。动作要快!” 春香听了蔺朗的话,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便朝着戚牧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 蔺朗则留在城中继续寻找夫人的下落,他心急如焚地四处奔走打听,但却始终一无所获。正当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听到路边传来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听说城楼上有个女子想要寻短见呢!” “真的吗?那赶紧过去看看吧!” “走走走!” 蔺朗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这个想要轻生的女子会是夫人不成?想到这里,他顾不上多想,急忙随着人群一同向城楼的方向跑去。 蔺朗心情忐忑地跟随着前面领路之人朝着越州城楼的方向走去,心中不断祈祷着千万不要是沈晚晚出现在那里。他一边暗自思忖着,一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仿佛这样就能更快地确认那个让他忧心忡忡的身影是否属于沈晚晚。 终于来到了城楼,远远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她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眼神呆滞而空洞,宛如失去了灵魂一般。那孤独无助的模样令人心生怜悯。 待走近一些,蔺朗的心猛地一沉——真的是沈晚晚!他瞬间呼吸急促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冲上了城墙。 “沈姑娘!”伴随着这一声惊呼,只见沈晚晚毫不犹豫地抬起脚,已然迈出了下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自为这位女子捏了一把汗,仿佛下一秒就要亲眼目睹一场惨不忍睹的悲剧发生。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如闪电般疾驰而来。原来是蔺朗,他以惊人的速度冲到了沈晚晚身边,并迅速伸出手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腕。由于惯性作用,沈晚晚的身体瞬间悬空,摇摇欲坠,看得周围的城中百姓皆是心头一颤,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好在蔺朗反应敏捷,死死抓住沈晚晚不肯松手。他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把沈晚晚往上拉,一边焦急地喊道:“沈姑娘,有话好好说!你先上来,别冲动啊!”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衫,但他却丝毫不敢松懈半分。 沈晚晚缓缓抬起眼眸,目光平静如水地望向蔺朗。此刻,蔺朗那张因过度用力而涨得通红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帘。面对如此紧张的局面,沈晚晚的表情依旧淡定自若,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她轻声开口说道:“山中一猛虎,伤重将死,救还是不救?”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语让蔺朗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愣了一下,不明白沈晚晚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但眼下情况危急,他也无暇细想其中深意,只是继续拼命拉扯着沈晚晚,试图尽快将她从危险边缘拯救回来。 沈晚晚继续道:“救,虎痊愈而归山,捕糜鹿食弱兔,虽活一命却伤百命。” 蔺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沈晚晚这副模样,如当初姜也,她师父离开时的样子。 “一命换百命,换万命。你说,值不值得?” 蔺朗连忙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如你先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我拉你上来。” 沈晚晚摇了摇头道:“你不必救我了。告诉国主,我愿意用我的命,换燕楚两国的安宁。” 蔺朗紧紧抓着沈晚晚的手,丝毫不敢松懈道:“不,不可能。若燕子谨真的知晓你死了,定会发疯的。沈姑娘,你想想孩子,想想国主!” 沈晚晚看着不远处的营帐,再看看远处的沂州,悲从心来,不由的悲伤,眼泪从眼角滑落,滴滴落下。 回想起这段日子以来那些充满欢声笑语的美好时光,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 在宁静的院子里,陆绎与司马玉龙相对而坐,正全神贯注地下着围棋。棋盘之上,黑白棋子交错纵横,宛如一幅神秘的画卷。 不远处,沈晚晚姿态优雅地坐着,怀中轻轻搂着年幼的孩子。春香站在一旁,手中紧握着一只色彩斑斓的拨浪鼓,不停地摇晃着,还时不时做出各种滑稽可笑的鬼脸,把孩子逗得“咯咯”直笑。这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仿佛春天里最动听的音符,让沈晚晚也忍不住跟着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司马玉龙则坐在一侧的桌前,认真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然而,每当他抬起眼眸,目光总是会不自觉地投向那张床榻。只见床上睡着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怀里抱着孩子一同入睡; 沈晚晚躺在他腿上,司马玉龙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个可爱的孩子。他一边轻柔地哄着孩子,一边叮嘱道:“乖乖,莫哭哦,千万别吵醒了你娘亲。” 那温柔宠溺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暖意。 可惜,梧桐院落深有可闻,烛花微雨相称,当时欢喜一程,今阴阳两分。 沈晚晚回想这几年的一切,眼中噙着泪水,道:“我累了,我不想再这样活着了!蔺大哥,你松手吧!” “晚晚~”伴随着这声焦急而又饱含深情的呼喊,只见司马玉龙骑着一匹骏马疾驰而来。他那俊朗的面容此刻满是忧虑与急切之色,额头上甚至还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与此同时,陆绎也得到了消息,并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两人驾驭着马匹,马蹄声响彻云霄,仿佛要冲破这片天地间的宁静。 司马玉龙远远就望到城墙上的人,她那娇小的身躯悬在空中显得如此脆弱和无助,司马玉龙的心瞬间揪紧了起来。 沈晚晚听到司马玉龙的声音,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从她眼眸中流淌而出。它们仿佛承载着她内心深处所有的委屈、痛苦和无奈,让人看了不禁为之动容。此时的沈晚晚,就像一朵被风雨摧残过的花朵,虽然依旧娇艳动人,但却已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 就在此时,沈晚晚缓缓抬起眼眸,目光直直地望向蔺朗,那眼神之中充满了愧疚与无奈,她朱唇轻启,轻声说道:“蔺大哥,对不起~”话音未落,只见沈晚晚突然伸手拔掉头上精致的簪子,毫不犹豫地朝着蔺朗的手臂狠狠刺去。 蔺朗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袭来,下意识地松开了紧握着的手。说时迟那时快,失去支撑的沈晚晚瞬间从高处坠落而下。他不禁大喊道:“沈姑娘!” 陆绎此时距离沈晚晚最近,他眼睁睁地看着沈晚晚掉落下来,心中大惊失色,急忙高声呼喊道:“齐衡!” 听到陆绎的呼喊声,正在策马疾驰的齐衡迅速反应过来。他一手紧握缰绳控制马匹,另一只手则快速抽出挂在马上的弓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紧接着,他瞄准城墙方向,弓弦连响三声,三支利箭如闪电般直直飞射而出。 而这边,陆绎眼见情况危急,毫不迟疑地纵身跃起。他先是以奔驰中的骏马作为借力点,然后借助齐衡射出的箭身再次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径直向着沈晚晚急速飞去。 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陆绎成功地在沈晚晚即将落地之前赶到,一把将其紧紧搂入怀中。两人相拥着一同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并顺势翻滚了几圈方才止住身形。 蔺朗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目睹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直到看到陆绎成功救下沈晚晚后,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松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司马玉龙也风驰电掣般地赶到了城墙下方,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陆绎和沈晚晚飞奔而去。 陆绎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低头垂眸看向怀中已然昏迷不醒的沈晚晚,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担忧之情。 房间之外,司马玉龙、陆绎以及蔺朗等人心急如焚地等待着。他们不停地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虑之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房门缓缓打开,戚牧从里面走了出来。司马玉龙见状,赶忙迎上去问道:“情况如何?”他的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急切。 戚牧的脸色异常凝重,沉声道:“忧幽之疾加重了。我估计她今日可能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 听到这个消息,司马玉龙和陆绎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满脸惊愕。司马玉龙难以置信地开口道:“幽忧之疾?” 戚牧微微颔首,解释道:“此疾又称作气结症,亦有人称之为离梦症。患此病症者,时常会感到心情郁结,情绪波动极大。而且,病情若得不到及时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第107章 伤痕累累 陆绎低声喃喃自语:“离梦症……竟然还有如此奇怪的病症。” 司马玉龙则垂下眼眸,沉思片刻后问道:“那她患病至今已有多久了?” 戚牧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大概四个月左右吧。不过,如果能找到病根并施以正确的治疗方法,或许尚有治愈的希望。” 然而,就在这时,蔺朗却突然出声反驳道:“不对!至少已经有一年之久了。” 司马玉龙听后,紧紧抿住嘴唇,沉默不语。众人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蔺朗接着说道:“初至沈姑娘身侧,其居处之室,除一孤床外,别无他物。即便是寻常女子所佩之珠钗,亦不许她用。初时,我尚疑燕子谨有意薄待于她。然深思之,觉非如此。盖燕子谨待她宠溺至极,岂会忍心苛待?直至今日深思后,方恍然悟,恐是忧其会一时想不开而自裁,故不许其有这些物什。” 戚牧听后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地回应道:“的确如此。我也曾亲眼目睹过沈姑娘所居住的那间屋子,确如你所言一般简陋。” 站在一旁的司马玉龙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眼眶之中满是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深深的疼惜之情。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高呼传来:“大人!”只见齐衡快步走进屋内。 陆绎见状赶忙迎上前去问道:“什么事?” 齐衡连忙将手中紧握着的一封信递到陆绎面前,并解释道:“方才门外有个小孩子跑来说有人托他把这封信转交给您。” 陆绎伸手接过信件,目光落在信封上的字迹之上,心头不禁涌起一股熟悉之感。然而一时间却又无法确切想起究竟是谁的笔迹。带着满心的疑惑,他轻轻撕开信封,未曾料到里面竟然装着整整三封书信。其中有两封分别署上了姓名,陆绎首先挑出那封写有自己名字的信件,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 “吾兄陆绎,感谢一路照料,如兄如友,有幸相识,三生之福。但福薄缘浅,我独赴黄泉,换兄长舒眉展颜。今有三愿,一愿青云直上,花满长安;二愿蔺兄长往日如烟,不困昔年;三愿兄长受累,宽慰国主,将我尸首送予燕国,平两国战火,换长乐安平。另有信件,同身转交燕子谨,晚晚叩谢。” 陆绎凝视着信,眼眶渐渐湿润,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般酸楚难耐,沈晚晚将每一个人都考虑得如此周全,却唯独遗漏了自己。 陆绎努力平复心情,缓缓地将写有司马玉龙名字的信递了过去,轻声说道:“国主,这是晚晚的信。”紧接着,他又把自己的那封信递给了蔺朗。 司马玉龙望着信件上的字,手微微颤抖着,仿佛那信上的字有千斤之重,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件: “吾夫亲启。落花逢君,三生有缘,奈何深情缘浅,不负白首。 君襟怀朗朗,心怀天下,常宽以待民,战火而起,君不得皆兵而战,我知君心愁苦。再不愿见君皱眉,故愿以命换君展颜,以吾之尸换两国止戈,百姓之安乐。 故人长绝,满心愤恨,常惶恐难熬,食不下咽。然无能为力,心中有愧,眼枯见骨,万死莫有,今又起战事,吾不愿苟活,只求一死,魂于天地。 叹与君相逢,多分离少聚合,忆昔年朝暮,思君爱君,死亦无悔。唯不舍吾夫,照料稚子,可换新婚妇,恩爱两不疑。来世愿做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晚晚绝笔。” 司马玉龙颤抖着双手打开信件,当他逐字逐句地读完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心痛得仿佛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穿一般。突然,他眼前猛地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下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绎和其他人眼疾手快,迅速冲上前去,紧紧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司马玉龙。 “国主!”众人焦急地呼喊着。 司马玉龙缓缓睁开双眼,那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已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声音中更是饱含着无尽的悲痛与哀伤:“她,她竟然承受了如此巨大的痛苦,而本王却一直蒙在鼓里一无所知。时至今日,她心中所想的依旧是如何为本王分忧解难……本王实在是愧对于她啊……”说到此处,司马玉龙已是泣不成声,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陆绎默默地从司马玉龙手中接过那封信,仔细阅读起来。然而,看着看着,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旁的蔺朗面色凝重,深深地叹了口气,沉声道:“难怪她会如此决然地跳下去,原来一切都早就想好了。” 戚牧以及戚九洲等人也凑过来瞧了瞧陆绎手中的信,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沉重之色,异口同声地说道:“沈姑娘大义,我等佩服” 正在这时,齐衡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公子,大人。章御医已经到了。” 与此同时,屋内的春香也快步走出房门,向众人禀报道:“公子,夫人醒了。” 听闻此言,司马玉龙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挣扎着站起身来,脚步踉跄地朝着房间内走去。陆绎等人见状,并没有跟随进去,而是静静地守在房门外,心情同样无比沉重。 沈晚晚悠悠转醒,刚看清房间,就有一道如疾风般的身影冲过来,将她紧紧地拥在了怀里。她贪婪地嗅着那熟悉的龙涎香,仿佛这是世间最美味的佳肴,而她知道,这香味的主人,是他。 司马玉龙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一般,将人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把沈晚晚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紧闭双眼,贪婪地感受着沈晚晚身上传来的温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此刻才稍稍安定下来。 差一点,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啊! 想到刚刚险些永远失去她的情景,司马玉龙心中一阵后怕,那种恐惧和绝望几乎让他崩溃。如果不是上天眷顾,如果不是命运还未绝情到底,也许此时他已经与心爱的人儿阴阳两隔。 沈晚晚轻抿双唇,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司马玉龙宽阔的后背,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她的声音略带颤抖,轻声唤道:“司,司大哥......” 司马玉龙缓缓松开沈晚晚,低下头,双手温柔地捧起她那张精致的脸庞。四目相对,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俯身吻了上去。这个吻热烈而深沉,充满了无尽的思念和担忧。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沈晚晚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就在她几近窒息的时候,司马玉龙终于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嘴唇。然而,他并没有放开沈晚晚,而是再次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司马玉龙微微侧过头,把下巴抵在沈晚晚的头顶上,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喃喃低语:“晚晚,你不要安儿了吗.....也不要我了吗?” 听到这句话,沈晚晚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鼻尖涌起一股强烈的酸楚感。 司马玉龙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伤,继续说道:“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怎么舍得抛下我们?自分别之后,我日日夜夜都在盼望着与你重逢。如今好不容易相聚,你却又要离我而去,这叫我如何承受得了?嗯?” 沈晚晚泪眼婆娑,眼角的泪水忍不住的流淌,好一会儿才哽咽道:“对不起……我” 司马玉龙垂眸道:“晚晚,你不要自责,你从来都没有错。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沈晚晚垂眸不语。 司马玉龙将人紧紧拥在怀里,生怕怀里的人消失,随即沉声道:“你别怕,你只是病了,等病好了,一切就都好了。” 沈晚晚抬眸望向他,眼眸中仿佛弥漫着一层浓雾,满是疑惑。 司马玉龙垂眸轻轻拭去沈晚晚脸上的泪水,仿若呵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随即朗声道:“陆绎,让章御医进来。” 随即,门扉轻启,陆绎领着章御医走了进来。蔺朗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满脸忧虑,担心沈晚晚的状况,也快步走了进来。 沈晚晚望见蔺朗,眼中满是愧疚,宛如被狂风骤雨摧残过的花朵,看着他手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不禁哽咽道:“蔺大哥,对不起,我……” 蔺朗宽慰道:“你的病最重要。” 陆绎拯救了沈晚晚,又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一圈,衣裳凌乱得如同被狂风肆虐过的残枝败叶,脸颊上也布满了划痕,犹如被利爪划过一般,但他并未理会这些。 陆绎看向章御医,语气恳切地道:“章御医,请。” 只见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下巴蓄着长长的胡须,宛如银霜般闪耀,他背着药箱,身着一袭深蓝色长袍,缓缓走了进来。 只见司马玉龙缓缓地站起身来,动作轻柔而优雅,他微微侧身,将原本自己所坐的位置让给了一旁等候多时的章御医。章御医步履沉稳地走上前,轻轻地坐在椅子上,然后伸出右手三根手指,搭在了沈晚晚那纤细白皙的手腕处。 片刻之后,章御医抬起头来,看着沈晚晚轻声问道:“姑娘,请问您近日是否感觉睡眠状况不太好呢?” 听到这话,沈晚晚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章御医见状,若有所思地用手轻抚着下巴,略微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从脉象上来看,姑娘乃是郁气中结所致。思虑过重,导致体内气血不畅,从而引发忧幽之疾。” 沈晚晚听闻此言,不禁面露疑惑之色,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司马玉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和求助。司马玉龙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当即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对着章御医急切地问道:“如何医治?” 章御医恭敬道:“此病需长期调理,短期内不会痊愈。我有一针法,可助姑娘近日安眠无梦。” 沈晚晚彬彬有礼地道:“多谢章御医。” 章御医微微颔首,如同一位沉稳的智者,一边在医箱里取出那根宛如灵蛇般的细针,一边轻声道:“还请姑娘将手臂露出来。” 沈晚晚微微垂下眼眸,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塑般静止。 司马玉龙看着她如此模样,心中不禁一紧,以为这个娇弱的女子是因为害怕才不敢有所动作。于是,他轻轻地走上前去,语气温柔地说道:“你莫要害怕,有我在此呢。”说罢,他伸出右手,轻柔地将沈晚晚的衣袖缓缓掀起。 然而就在这时,沈晚晚突然伸手按住了司马玉龙的手,似乎想要阻止他继续下去。但司马玉龙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她按过来的手臂,瞬间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只见那白皙如雪的肌肤之上,赫然露出了一抹触目惊心的伤疤! 司马玉龙心头一颤,毫不犹豫地用力掀开了沈晚晚的衣袖。刹那间,更多的疤痕映入眼帘。那些疤痕犹如狰狞的蜈蚣一般,纵横交错地爬满了她整个手臂,有的还呈现出暗红色,看上去令人不寒而栗。紧接着,司马玉龙又如法炮制,迅速掀开了沈晚晚另一只手臂的衣袖。不出所料,这只手臂同样也是伤痕累累,密密麻麻的疤痕让人不忍直视。 一旁的陆绎和蔺朗看到这一幕后,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而沈晚晚此时则抬起头来,目光惊慌失措地望向他们几个人,原本就惊愕不已的眼神此刻更是显得惶恐万分。 意识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双臂上,沈晚晚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连忙慌乱地将衣袖拉下,试图用那单薄的布料遮掩住这些丑陋的疤痕。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那些疤痕却始终若隐若现地暴露在外。 司马玉龙望着眼前这个受尽苦难的女子,眼眶渐渐湿润起来,一股无法言喻的心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猛地转过身去,脚步踉跄地朝着门外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沈晚晚呆呆地望着司马玉龙离去的方向,嘴唇轻轻抿起,脸上流露出一种深深的落寞与哀伤…… 第108章 来世不见 陆绎敏锐地察觉到司马玉龙脸上难以掩饰的悲伤之色,他心头一紧,赶忙轻声说道:“晚晚,国主心中难受。我去唤春香进来伺候,我就在这门外候着。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喊我便是。”说罢,他便朝着门口走去。 蔺朗见状,也默默地跟随着陆绎一同走出了房间。 此时的门外,司马玉龙用手扶着门框,身体微微颤抖着。他只感到整个世界都仿佛在旋转一般,天昏地暗,而胸口处更是传来一阵阵揪心般的疼痛,这种痛楚犹如万箭穿心,令他几乎无法承受,几近痛不欲生。 陆绎刚踏出房门,一眼便望见了司马玉龙那摇摇欲坠的身影,他面色一惊,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关切地喊道:“国主!” 过了许久,司马玉龙方才缓缓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声音略带沙哑地道:“我……我没事儿。晚晚,手上的伤,是如何来的?” 蔺朗眉头微皱,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沉声道:“我并不知晓。不过观其伤疤,既有新添之痕,亦有陈年旧疤,交错其中。” 听闻此言,司马玉龙只觉呼吸愈发困难起来,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软绵绵地倒向一旁。 陆绎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扶住了他,焦急地呼唤道:“国主!” 司马玉龙终日操劳,未曾有片刻停歇,历经千辛万苦才将人带回。此刻,他凝视着伤痕累累的沈晚晚,心痛难耐,只恨自己无法替代她承受那些苦楚。然而,他却如此束手无策。 他虽贵为国主,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却无法与心爱之人相守,甚至连保护她都无能为力,何其无能,无能啊! 此刻,章御医走了出来。 章御医毕恭毕敬地施礼道:“国主。” 司马玉龙强压心中波澜,沉声问道:“情况如何?” 章御医答道:“臣已为那位姑娘施针,她会安睡一场,想必明日才会苏醒,国主无需忧心。” 陆绎追问道:“她的病情……” 章御医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位姑娘思虑过重,心中郁结,若能舒心调养,或可延三至五年。若如此继续下去,恐怕半年都难以熬过。” 司马玉龙面色忧伤,想起沈晚晚手臂的伤,想起那个罪魁祸首,垂首沉默,面色如霜,浑身散发出的寒气,犹如千年寒冰,令人不寒而栗。他紧紧攥着的拳头,仿佛要将无尽的愤怒捏碎,咬牙切齿道:“燕国欺吾,辱吾,强占城池,杀人诛心,本王决不会再轻易放过他!” 随即司马玉龙抬眸道:“陆绎,速传本王旨意。本王决意御驾亲征,征讨燕贼。着沈让传信于城内沈家军,令其整装待发,严阵以待,静候军令。明日乃燕子谨所限之期,其必有异动,命黎平即刻筹备。” 陆绎恭敬道:“是。” 随即司马玉龙继续道:“蔺朗,你带着一队人,偷入凉城,将藏放炸药的地方找到,听我示令。” 蔺朗抱拳道:“是。” 司马玉龙缓缓起身,看了眼远处那墨染般的天空,随即道:“陆绎,是不是还有一封信。” 陆绎从怀中将信件递了过去。 司马玉龙将信件打开,赫然在目的几行字。 “佛说,若无相欠,怎会相见。今生我用一切还你,愿此生不欠,来世不见。” 司马玉龙眼眸幽深,随即道:“陆绎,你将晚晚自戕之事传出去,同时将这封信送过去。” 倘若她是你的弱点,那我定要使她成为你的致命要害。 陆绎点了点头,领命走了出去。 夜幕笼罩着大地,万籁俱寂。燕子谨独自坐在书房里,烛火摇曳,映照出他焦虑不安的面容。突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一名亲信匆匆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封信函。 燕子谨迫不及待地接过信函,当他拆开信封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只见信纸之上,竟是一片干涸的血迹!原来,为了让这封信看起来更加逼真,陆绎特意命人弄来了鲜血涂抹其上。 燕子谨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随着愤怒不断升腾,他猛地将桌上的笔墨纸砚统统扫落在地,紧接着又一脚踹翻了椅子。片刻之间,原本整洁有序的书房变得一片狼藉。 最后,燕子谨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颓然地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无神。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冷桦和冷枫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他们看到满地的杂物和一脸颓废的燕子谨,不禁心头一紧。 “主子……”两人齐声喊道。 燕子谨听到声音,瞬间回过神来。他如同发狂的野兽般一跃而起,冲到冷桦面前,一把紧紧揪住他的衣领,厉声质问道:“到底打听清楚没有?” 冷桦点了点头,说道:“回禀主子,已经打听清楚了。沈姑娘……她从城楼上跳了下去。” 燕子谨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顿时愣住了。他那双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仿佛全身的力量都在这一刻被抽离殆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开口问道:“然后呢?” 一旁的冷枫抿了抿嘴唇,轻声回答道:“蔺朗当时想要救她,但沈姑娘一心求死,拿出发钗,刺伤了蔺朗。挣开他的束缚,纵身跳下城楼。当时,城楼下有很多百姓目睹了这一幕。” 燕子谨的双眸瞬间变得猩红无比,仿佛要滴出血来一般。他那原本挺拔的身躯此刻竟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每一下抖动都像是被重锤狠狠地砸击过一样。紧接着,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张开嘴巴歇斯底里地大喊道:“司马玉龙呢!他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却不去救她!为什么啊!”这一声声怒吼,如同惊雷在空中炸响,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一旁的冷桦静静地看着眼前几近疯狂的燕子谨,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悯之情。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楚国主和陆绎当时并不在城中,据百姓们讲......”话还没说完,便感受到燕子谨那双充满怒火与仇恨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自己,那眼神就像两把锋利的剑,直直地刺进他的心窝。 尽管如此,冷桦还是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今日沈姑娘在城中闲逛,街上的百姓们纷纷议论着楚国主是否会交出沈姑娘,以求平息两国战火。而沈姑娘听到这些言论之后,甘愿舍弃自己的性命,换取两国之间停止战争、不再兵戎相见。于是,她跳下了城楼......” 听完这番话,燕子谨整个人就如同一具泄了气的皮囊,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颓然地瘫倒在地。他的双眼依旧布满血丝,猩红的颜色令人触目惊心。此时的他,已然陷入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着:“呵呵......呵呵......此生不欠......来世不见......”那声音低沉而又沙哑,饱含着无尽的绝望与哀伤。 冷桦和冷枫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两人默默地摇了摇头,然后轻手轻脚地转身走出了房间,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扰到已经心如死灰的燕子谨。 沈晚晚醒来时,就看到司马玉龙坐在不远处,低头正批阅奏折,眉头紧蹙在一起。听到声音,司马玉龙抬眸,随即起身道:“醒了?饿不饿?” 沈晚晚点了点头。 司马玉龙吩咐了一下,又走了进来坐在床边。不一会儿,春香就端着膳食走了进来。 沈晚晚垂眸不语。司马玉龙喂了饭,看着窗外的阳光,问道:“今日天气好,要不要出去走走?” 沈晚晚瞥了眼窗外,点了点头。 司马玉龙再次携着沈晚晚踏入那峡谷,峡谷中的花儿依然绽放,宛如亭亭玉立的少女,散发着淡雅的芬芳,似有若无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沈晚晚身着一袭淡粉色的萝裙,宛如初绽的桃花,头上的发簪简约而不失雅致。司马玉龙身着一袭暗紫色的锦袍,犹如深邃的夜空,他紧紧地牵着她的手,两人并肩而行。 司马玉龙深情地瞥了一眼沈晚晚,柔声说道:“晚晚,在病好之前,切莫再轻言放弃生命,可好?” 沈晚晚垂首不语。 司马玉龙接着说道:“就算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安儿,好吗?我知道,一路走来,历经艰辛。从前的你,视吃药如畏途,如今却能眉头不皱地咽下苦药,我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只要你能康复,无论让我付出何种代价,我都心甘情愿。恳请你,也莫要轻易舍弃自己,可好?” 沈晚晚点了点头,宛如风中摇曳的花朵。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晚晚,切莫反悔。” 沈晚晚颔首,轻声应道:“好,我应允你。” 这日,夜已深,月色如水洒落在庭院之中,屋内烛光摇曳,透出一片温馨的光芒。此时,春香正轻柔地用毛巾为沈晚晚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司马玉龙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沈晚晚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美眸凝视着他,朱唇轻启问道:“你怎么来了?”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夜莺歌唱。 司马玉龙目光先是扫过春香,随后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手帕,语气平静地道:“去换些热水进来。”春香微微颔首应是,然后转身快步离去,留下房间里相对而坐的两人。 司马玉龙缓缓走到浴盆旁坐下,沈晚晚则起身来到他身后,拿起毛巾开始为他擦拭后背。此刻,两人的身影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和谐,宛如一对相濡以沫多年的老夫妻一般,只是彼此间都沉默不语,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水流动的声响交织在一起。 热气升腾而起,弥漫在整个房间,如同一层薄纱将二人笼罩其中。这朦胧的氛围让人心生暧昧,但两人却仿若未觉,依旧静静地做着自己手头的事情。 忽然,司马玉龙打破了这份宁静,他轻声说道:“晚晚,我已经命人特制了一种药物,可以去除你手臂上的伤疤。” 沈晚晚闻言,正在擦背的手猛地一顿,心中不由得一紧。她垂下眼眸,暗自思忖着,难道他终究还是嫌弃自己身上的疤痕吗? 司马玉龙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神色的变化,侧头瞥了一眼她略显苍白的面容,接着又道:“嫁入王室女,身上不能有疤痕。” 沈晚晚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司马玉龙宽阔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原本以为……他是嫌弃自己的。 司马玉龙缓缓地转过身去,目光落在了那个正呆呆发愣的女子身上。只见她双眸放空,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之中。他嘴角微扬,抬起手轻柔地揉了揉她粉嫩的脸颊,轻声说道:“你我是拜过天地、行过大礼的夫妻,所以,这辈子你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然而此时的沈晚晚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呆愣得出神。她心中暗自思忖着,难道说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打算带自己进宫吗?可是她,她真的可以进去么? 司马玉龙看着沈晚晚这般失神的模样,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章御医和戚牧曾经对他说过,沈晚晚发病偶尔双目发呆,陷入沉思当中。顿时他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之情顿时在眼底荡漾开来。紧接着,他微微加大手上的力气,毫不犹豫地将沈晚晚一把拉入怀中。 就在沈晚晚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司马玉龙已经俯下身来,霸道而热烈地吻住了她那如樱桃般娇艳欲滴的双唇。刹那间,沈晚晚只觉得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等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想要挣扎反抗之时,才惊觉自己的衣裳早已被水浸透,紧紧地贴附在身上,将她那原本就婀娜多姿的身材勾勒得愈发淋漓尽致。 沈晚晚满脸羞红地低下头,慌乱之中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试图遮掩住那若隐若现的春光。可司马玉龙又怎会错过如此美景?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伸出双臂,拦腰将沈晚晚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绎销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今宵厨枕蕈凉。 第109章 送走 清晨时分,天际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棂洒在了房间里。司马玉龙动作轻柔地给沈晚晚穿好衣裳,随即又有条不紊地自己穿戴好。他转身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抱起床上仍在熟睡中的人儿,如同呵护一件稀世珍宝般,轻轻地将她放进了早已备好的马车之中。 马车旁,陆绎静静地站立在一旁,微微躬身行礼后说道:“国主。” 司马玉龙侧过头来,目光落在马车内那恬静的睡颜上,轻声对陆绎吩咐道:“她怕是要睡到午时方才能醒来,待她醒后定会饿,你要提前准备好吃食。” 陆绎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应道:“一切皆已准备妥当,请国主放心。”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司马玉龙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再次将视线投向马车上的女子。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传来,循声望去,只见身旁的乳娘怀中抱着的卿安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嘴里还不时吐出一个个可爱的小泡泡,自娱自乐地玩耍着。 司马玉龙见状,不禁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他伸手接过卿安,温柔地在小家伙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并柔声说道:“安儿乖乖听话哦,不要调皮捣蛋,让你娘亲太过劳累。”仿佛听懂了父亲的话语一般,卿安竟咧开小嘴开心地笑了起来,那纯真无邪的笑容如春日暖阳般瞬间融化了司马玉龙的心。 司马玉龙看着乖巧可爱的儿子,仔细端详了一番后,才将其递到陆绎的怀中,同时下达了启程的命令。 “出发吧!” 陆绎稳稳当当地接住孩子,向司马玉龙行了个礼后,便翻身上马。随着一声清脆的马鞭声响,一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初秋的午后,略带暖意的阳光仍然不能掩盖冬天残留的身影。婆娑的风兀自拨弄着满地的枯叶。 沈晚晚悠悠转醒,却惊觉自己宛如一只被禁锢的蝴蝶,静静地躺在马车上。她微微蹙眉,仿佛那是一朵在风中颤抖的娇花,随即轻盈起身。掀开马车帘子,就见蔺朗如一座沉稳的山岳般坐在前面,驾驭着马车。 蔺朗回首,那目光恰似春日的暖阳,洒落在沈晚晚的身上:“你醒了?” 沈晚晚满脸疑惑,看着四周的风景,不禁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蔺朗的声音如同清澈的溪流,缓缓流淌:“京都。” 沈晚晚秀眉紧蹙,脑海中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终于记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那一夜,司马玉龙与她沉浸在意乱情迷之中,他温柔而关切地轻声问道:“晚晚,不要再寻思着寻短见了,可好?” 沈晚晚在恍惚间下意识地点头应道:“好。” 接着,司马玉龙又满含深情地说:“晚晚,乖乖听话,按时服药,把身子调养好,好么?” 她再次不假思索地回答:“好。” 而后,司马玉龙继续轻柔地低语:“去京都,好么?” 沈晚晚依旧顺从地回应道:“好。” 此刻,当那些记忆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时,沈晚晚如梦初醒,急忙高呼起来:“停车!快停车!”驾车的蔺朗闻声立刻拉紧缰绳,让马车稳稳停下。 前方骑着骏马的陆绎听到呼喊声后,迅速调转马头,朝着马车走来。 沈晚晚动作敏捷地下了马车,还没等站稳脚跟,便迫不及待地对迎面而来的陆绎说道:“陆大哥,我要回去。我必须得回去!” 陆绎翻身下马,看着神色焦急的沈晚晚,缓声道:“晚晚,国主有旨,命我护送你安全抵达京都。” 然而,沈晚晚却坚定地摇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说道:“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去京都,我一定要去找他!” 话音未落,她转身就准备沿着来路奔去,陆绎见状,赶忙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衣袖,急切地道:“晚晚,莫要冲动!国主已然将所有事宜都安排妥当,如今燕子谨深信你已不在人世。”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那他呢!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离开?” 蔺朗道:“国主要将沂州收回来。” 沈晚晚面色有些焦急道:“燕子谨在凉城埋了炸药,他……” 陆绎耐心解释道:“国主知晓此事,我留了齐衡在那里帮国主,保护国主。你不必担心。随我回京都吧!” 沈晚晚抿了抿唇,随即摇头道:“不,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他!” 说着沈晚晚转身就要离开。 陆绎蹙眉并没有拦她,好一会儿才大喊道:“晚晚,国主有意让你远离是非,你该听他的。” 沈晚晚继续向前走。 只听陆绎在身后道:“你可知,这些年来,他过得也并不好嘛?” 沈晚晚停下脚步。 陆绎继续道:“他宵旰图治,晨兴夜寐,不敢停下一点,每每停下,就能想到当初没能带你回京都,他整日也过在自责与悔恨中。收到姜也身亡的消息,心中担心你,带着我日夜赶往越州,不曾停歇。到了越州,又立即加入战事,那日看了你的信,急火攻心,已然撑不住了。为了你,为了沈家,他顶着朝中及百姓的压力,早已心力交瘁,如今让你离开,就是为了保全你,让你不再参与其中。那日,他见你从城上掉落,又见你伤痕累累,他痛彻心扉,难道你还想让他再一次看到你被燕子谨带走么?” 沈晚晚回眸,眼眶中满是泪水,哽咽道:“可是,他……” 陆绎已经走到她身边,柔声道:“晚晚,他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他命我护送你回京都,为的就是保护好你。他不愿再看到你受一点伤害。你就全了他的心吧!莫要让他再担忧你。” 沈晚晚紧紧地抿着那微微颤抖的双唇,晶莹的泪珠不断地从她那满是哀伤的脸颊滑落,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在陆绎苦口婆心、好言相劝之下,她那原本坚决抗拒的心终于有所松动,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跟随他们一同离去。 就这样,一行人踏上了漫长的旅程。一路上风餐露宿,历经了整整三日的奔波,终于来到了林州的边界之处。此刻,夜幕已然悄然降临,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隐约闪烁着几点微弱的灯火。 随着蔺朗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陆绎敏捷地下马,然后走到马车旁边轻声唤道:“晚晚。” 听到呼唤声,沈晚晚小心翼翼地从马车里探出脑袋,问道:“怎么了?” 陆绎抬手指了指不远处,说道:“天色已经很晚了,前面刚好有一间客栈,今晚我们就在此歇息一晚吧,等明天一早再继续赶路。” 沈晚晚顺从地点了点头,随即便抱紧怀中的卿安,动作轻柔地走下了马车。由于夜里较冷,她特意给卿安裹上了厚厚的棉被,让冷风吹侵蚀不到他。 几人鱼贯而入走进客栈,刚一踏进大堂,便发现里面早已坐满了形形色色的客人。沈晚晚怀抱着卿安,自己也用斗篷将整个身子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让人难以窥见其真实容貌。 眼尖的店小二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赶忙热情地上前招呼起来。陆绎熟练地办理好了入住手续后,又点了一些简单的食物和茶水。随后,众人纷纷找位置坐下,围坐在大堂里开始享用起这迟来的晚餐。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躺在母亲怀抱中的卿安不知为何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沈晚晚急忙低下头查看,只见小家伙哭得小脸通红,眼泪如决堤之水般不停地流淌,显然是伤心至极。她心中不由得一阵担忧,连忙轻轻地拍打着卿安的后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蔺朗轻声问道:“是不是饿了?我这就去把牛乳热一热。”说罢,他便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此时,陆绎凝视着卿安,忽然发现他的面色微微泛红,不禁心生担忧。于是,他伸出手轻轻地触摸卿安的额头,关切地说道:“好像有些发热呢?” 于是,陆绎当机立断,赶忙唤来了章御医。 没过多久,章御医匆匆走来。经过一番仔细的诊断后,他面露难色地对陆绎说道:“实在惭愧啊,我对于儿科病症并不擅长。不过,我可以先给小公子开一些具有散热和温补功效的药方,以缓解目前的症状。”陆绎听后,微微颔首,表示同意:“那就有劳了,请您尽快开药吧!等到天一亮,我们就进城。” 就在这时,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楼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知道是谁,竟然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了房门,紧接着气呼呼地走下楼来。这人一边大步流星地走着,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到底是哪家的孩子!大半夜的吵吵闹闹个不停,害得本大爷连觉都睡不安稳!” 陆绎见状,迅速瞥了一眼跟在那个人身后的两名锦衣卫。那两名锦衣卫心领神会,当即快步走到沈晚晚身旁,严阵以待,随时准备保护她的安全。 陆绎则不卑不亢地上前一步,对着那个满脸怒容的人道:“在下在此向阁下抱拳赔罪,孩子生病了,身体不适才会哭闹不止,惊扰阁下休息,还望多多海涵。” 然而,那人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随后怒气冲冲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店小二,快给本大爷拿一壶好酒过来!再切一盘香喷喷的牛肉!” 陆绎见状,再次开口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您方才所点的酒菜,全部由我们来买单。” 可是,那人依旧闷着头,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没一会儿,蔺朗端来牛乳,沈晚晚轻柔的喂着卿安。 就在此时,周围的人开始聊着。 “你们听说了么?国主败了!” “什么?” “不可能,你这肯定是道听途说!” “是真的,我有一个亲戚的孩子,就在越州。前阵子来信,说楚国战败了。” “这怎么就败了?国主聪明神武,怎么能被燕国小人打败了!” “这燕子谨啊!最是薄情,听闻他拿凉城百姓的性命威胁,让国主交出那沈家女的尸首,国主不肯,竟然在两军对峙时,让凉城百姓打头阵啊!” “什么!真是太过分了!” “可不是,听说凉城有一个水月庵的尼姑,集体在阵前自尽而亡来反抗燕子谨呢!” “真没想到,尼姑还有如此大义,真是令人佩服啊!” “是呀!我们国主就是仁慈,否则两年前就灭了那燕子谨了,还能等到现在!” “你别说两年前,若非国主力争沈将军的事,沈家百年名誉,都会毁在那假沈巍身上的!” “没错,没错。还是国主英明!” 沈晚晚听着他们说话,将斗篷摘下,有些担忧道:“陆大哥!” 陆绎心知沈晚晚的担忧道:“明日进城后我就联系齐衡。” 蔺朗安慰道:“齐衡在身边,不必过于担忧。” 沈晚晚点了点头,不说话。 “喂!那个小娘子!”这声呼喊突兀地响起,仿佛一道惊雷划破了原本还算平静的氛围。 就在此时,刚刚那个满脸不耐烦、嫌弃孩子哭闹叫吵的人,突然扯着嗓子朝着陆绎他们所在的方向大喊了一声。他那尖锐刺耳的嗓音,瞬间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陆绎几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喊声,不禁同时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形略显臃肿的男子正摇摇晃晃地朝他们走来,手中还紧紧握着一只破旧的酒壶。 那男子走到离陆绎等人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先是仰头将酒壶里的酒猛灌了一大口。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淌而下,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但他却毫不在意。喝完后,他用袖子随意抹了一把嘴,然后笑嘻嘻地对着陆绎身旁的沈晚晚说道:“嘿嘿,小娘子,别这么拘谨嘛,来来来,陪本大爷喝一杯。”说罢,就向沈晚晚走过去。 第110章 兰苑 众人看去,沈晚晚一身青色长袍,身上披着同色的披风,头发用白玉兰发簪包扎,脸上未施粉黛,显得格外清新淡雅。 这客栈修在入城的路上,来往行人较多,但女子较少,像沈晚晚这般模样的女子,在这鲜少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沈晚晚抬眸看去,那人看清沈晚晚的面貌,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只见沈晚晚脸颊白皙,眉目如画,一张妩媚的脸庞上,两只明眸好似秋水般清澈,柳眉弯弯,朱唇皓齿,双颊粉嫩若花,眼睛灵动,楚楚动人。 那人并未收敛,见沈晚晚看过去,不禁调侃道:“哟!好标致的姑娘!” 沈晚晚蹙了蹙眉,面色有些不悦,随即起身道:“陆大哥,我先上去了。” 陆绎点了点头。 沈晚晚起身要上楼,那人立即起身走过去,就要拦住沈晚晚。陆绎连忙上前道:“公子,酒力不佳,恐是喝醉了吧!” 那人眼睛直直的盯着沈晚晚,还咽了咽口水道:“唔,确实醉了,都看到天仙了!” 沈晚晚面色冷峻,开口淡淡道:“上一个这样说的人,坟头草都很高了。” 那人并不生气,只是笑笑道:“小小女子,好大的口气。” 陆绎面色冷峻,双眸犹如寒星般闪烁着冷光,他薄唇轻启,冷冷地说道:“我们只是路过此地而已,公子还望不要自找不快!” 然而,那男子却对陆绎的警告置若罔闻,他色眯眯地盯着一旁的沈晚晚,脸上露出一抹淫邪的笑容,随即猛地伸出右手,直朝沈晚晚抓去,并嚣张地喊道:“哼!今日,这如花似玉的姑娘陪本公子定了!” 说时迟那时快,陆绎见状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抬手拦住了那只伸向沈晚晚的魔爪。刹那间,两人剑拔弩张,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紧接着,一场激烈的打斗就此展开。只见二人你来我往,拳掌相交,互不相让。陆绎身形敏捷,招式凌厉,看准时机,猛然挥出一拳,直直地砸在了那人的鼻子上。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人的鼻尖顿时鲜血直流。他吃痛地捂住鼻子,低下头用手摸了摸鼻下流淌而出的温热血液,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气急败坏地吼道:“好啊!你竟敢打伤本公子,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话毕,他怒不可遏地再次出手,欲要与陆绎一决高下。而陆绎亦是毫不退缩,全神贯注地准备迎接对方的攻击。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楼上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住手!” 众人闻声纷纷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一袭艳丽红裙的女子正亭亭玉立于二楼栏杆处。她面容姣好,宛如盛开的桃花一般娇艳动人;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顾盼生辉,摄人心魄;尤其是那张鲜艳欲滴的樱桃小嘴,微微上扬,透露出丝丝难以言喻的妩媚风情。 那女子慢慢走下来道:“相遇就是缘,各位何必为了些小事打架呢!有事好商量!” 刚刚那人,依旧怒气冲冲道:“是他先打了我!他……” “你要是不调戏人家小娘子,人家会打你么?” 那人话还没有说完,女子立即反驳了一句。 沈晚晚抬眸看向那女子,没说什么,直接上楼进了房间。 那人见沈晚晚进了房间,更是不悦道:“老板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老板娘面色也不乐意,道:“什么,什么意思?公子若是还想住店,就老老实实的,要打架,就给老娘滚出去打!” 只见那人目光凶狠地瞪了一眼陆绎后,又转头将同样不友善的眼神投向了老板娘,接着便转身大步流星地回到桌前,一把抓起桌上的酒壶和肉,脸上满是怒容,气呼呼地径直走进了房间,仿佛这房间能成为他发泄怒火的庇护所一般。 而陆绎见状,则面不改色地跟随着那个人一同走上了楼梯。 与此同时,沈晚晚因为心中一直牵挂着司马玉龙的安危,整夜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天还未亮透,她便早早地起了床。此时的客栈内十分安静,除了偶尔传来几声鸡鸣外,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由于时间尚早,客栈里并没有多少客人。 沈晚晚刚刚踏出房门,就瞧见客栈的大堂中央,身材高大且长相粗犷的蔺朗正小心翼翼地怀抱着卿安,一脸温柔与耐心地轻声哄着怀中的小家伙。那模样看上去着实有些别扭,毕竟蔺朗平日里给人的印象总是豪放不羁、不拘小节的,此刻却如此细心地呵护着一个孩子,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感。 就在这时,楼上忽然出现了一道倩影。一名身着浅红色萝裙的女子亭亭玉立地站在楼梯口处,一只手轻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则优雅地握着一把精致的团扇,美眸专注地凝视着楼下正在哄孩子的蔺朗,似乎对眼前的场景充满了兴趣。 沈晚晚不禁被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子吸引住了目光,好奇地多瞥了几眼。仔细一看,这不正是昨天见到过的那位女子吗?怀揣着满心的好奇,沈晚晚不由自主地朝着蔺朗所在的方向走去。 蔺朗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望去,发现原来是沈晚晚朝自己走来。他赶忙迎上去,关切地问道:“怎么这么早就醒啦?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沈晚晚上前接过他怀里的卿安,道:“睡不着。可有消息传来?” 蔺朗摇了摇头道:“陆绎已经去联系了。” “哇!” 卿安突然开始哭,沈晚晚连忙哄。就在此时,楼上一间房门被人踹开,随即一男子声音传来。 “哭了一晚上了,又哭!又哭!还能不能让人睡觉了!” 听到男子大喊的声音,卿安被吓到,哭声更大了。 沈晚晚将卿安抱在怀里,抬眸看去又是昨日那人。就在此时,另一间房门也打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气势汹汹的走了下来。 蔺朗连忙上前,站在沈晚晚面前,一手抚上腰间的暗器,随时准备战斗。 卿安还在哭,脸颊因哭泣涨红,沈晚晚心疼极了,温柔的拍了拍,哄着道:“没事了,没事了,安儿别怕!” 那男子瞥了眼沈晚晚,眼眸明亮,道:“我说小娘子,你家这孩子也太吵了。昨夜就开始哭,哭个不停,让我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蔺朗抱拳道:“家中小公子生病了,若打扰各位休息,真是抱歉。公子一切费用,我们愿意承担。” 那人愣了愣,随即道:“这位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们没钱付驻店费用么?” 蔺朗礼貌道:“绝无此意。不如公子还有什么要求,我们尽量满足。” 那华服公子缓缓走下楼梯,随即坐在一旁桌前道:“不若,小娘子陪我喝几杯,我就原谅小公子了。”语气中满是轻蔑与调戏。 沈晚晚拍着哭闹的孩子,理都不理那人,径直就要上楼,那男子立即上前阻拦,蔺朗连忙上前站在沈晚晚面前,替她挡住了男子的行为。 两人相碰,就要打起来,要见一触即发,就在此时。 “慢着!” 楼上那红衣女子缓缓走了下来。 那女子喊道:“本店虽是微薄小店,但也不能任你们这样打,要打就出去打,否则就给老娘我滚出去!” 那华服男子瞥了眼那女子道:“老板娘,是他们先打扰我们休息的。而且我也是先他们来住店的。你不会是要赶我们走吧!” 老板娘道:“孩子小,本就容易哭闹,这最正常不过。你们要是看不惯,走就是了。” 那身形粗犷的男子,立即上前,就要理论。 蔺朗连忙上前,站在老板娘的身前。 华服男子喊了一声道:“老葛!” 那男子听到声音,走了回去,站到了那华服男子身后。那人起身,面色不悦道:“老板娘,你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老板娘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这是我的店!” 那人不敢说什么,恶狠狠走了出去。另一个男子紧随其后。 见他们离开,沈晚晚才抱着卿安走过去道:“刚才多谢老板娘帮忙!” 老板娘瞥了眼沈晚晚旁边的蔺朗道:“不必客气,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是不容易。” 随即她看向沈晚晚怀里的孩子,道:“我,我能抱抱他么?” 沈晚晚见那老板娘眼里并无恶意,想着抱一下也无妨,就要伸手递过去。 蔺朗拦下道:“孩子生病了,恐会传染,抱歉。” 那老板娘刚想说什么,一阵急促脚步传来,竟然是陆绎。 沈晚晚看到陆绎,连忙迎过去,蔺朗紧随其后。 “陆大哥,你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消息?” 陆绎摇了摇头。 沈晚晚眼眸黯淡,抱着哭闹不止的卿安,心情低到谷底。 蔺朗安慰道:“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 陆绎见卿安哭泣,伸手接过沈晚晚怀里的孩子,点了点头道:“晚晚,你别担心,我还会继续联系的。” 沈晚晚点了点头。 此时陆绎看到他们身后的老板娘,看向蔺朗道:“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蔺朗瞥向身后的老板娘道:“回去再说吧!”陆绎点了点头,随即几人回了房间。 陆绎听了蔺朗的话,道:“我们一行人确实较多,既然不走了,那我派人去城里找个住处,先住下来,也给小公子找一个合适的奶娘。” 沈晚晚身体不好,没有太多奶水,所以他们路过城镇时会找奶娘来喂奶,但找不到时,就只能给孩子喝着羊奶或者牛奶,这两日待在客栈,就喂了些米糊,想来是不符他的胃口。 沈晚晚看着怀里入睡的卿安道:“都怪我身体不好,也苦了安儿。” 陆绎道:“我今日去城里传信,恰好买了些牛奶回来,一会儿煮了给他喝,你不必担心。”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蔺朗起身开门,只见刚刚那老板娘手里端着吃食站在门口。 老板娘见门开,立即眉开眼笑道:“我来给各位送早膳。” 蔺朗礼貌道:“多谢老板娘。”说着就要接过。 老板娘趁机端着早膳就走了进去。 蔺朗蹙了蹙眉。 沈晚晚抱着孩子,陆绎站在一旁。老板娘笑了笑道:“各位,早上的事,真是不好意思啊!” 陆绎道:“多谢老板娘两次出手相助。” 老板娘抬手笑了笑道:“不必不必,都是女子,也明白。” 此时卿安呜咽了几声,沈晚晚立即低头温柔的拍了拍他。 老板娘道:“对了,我客栈中有些牛乳,夫人没有奶水吧!我热了一些,给孩子喝点吧!” 陆绎与身后的蔺朗相视一眼,随即道:“多谢老板娘,不必了。我们这就收拾东西离开。” 老板娘立即道:“你们这就要离开?” 几人抬眸好奇的看向她。 老板娘笑了笑,随即面色忧伤道:“不瞒你们说,我之前也有一个孩子,但后来病死了。所以,我看着夫人抱着孩子,就感觉十分亲切。那你们要离开,能不能让我抱抱他!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就是想抱抱他!” 沈晚晚也初为人母,自然知道母亲的感觉,不禁感同身受。起身就要将孩子递过去。 陆绎蹙眉紧张道:“晚晚。” 沈晚晚看了眼陆绎道:“无妨。就抱一下。” 那老板娘如愿的接过孩子,抱了一会儿,随即在几人的注视下,又还给了沈晚晚。道:“这孩子,真是可爱啊!这眉眼,想来他父亲也定是个美男子。” 沈晚晚低头看了眼卿安,那眉眼间与司马玉龙相似甚多。 陆绎看了眼沈晚晚,随即道:“我这就安排其他住宿。”说着就要离开。 “等等。” 老板娘将孩子还给沈晚晚,随即问道:“你们要在这里常住么?” 蔺朗道:“我们还有些别的事情,需要在林州停留几日。” 老板娘笑道:“林州我有好几处院子,你们若是不介意,可以住我那里!” 沈晚晚刚想开口。就听老板娘道:“当然,还是要给钱的。” 沈晚晚看向陆绎,陆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老板娘立即道:“离这里很近的,而且很安静,很适合小孩子养病。我也是很喜欢这孩子,这才开口,你们不要多心。” 陆绎这才道:“多谢老板娘。” 蔺朗和陆绎去看了院子,确实安静且环境很好,于是一群人就住了进去。 第112章 罗明月 这一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沈晚晚正悠然自得地坐在自家院子里,与可爱的卿安一同嬉戏玩耍着。正当她们玩得不亦乐乎之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 “小卿安,月姨姨又来探望你啦!”那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带着几分笑意,还未见到人,就已经让人感受到了来人的热情。 沈晚晚闻声抬头望去,只见话音未落,一道靓丽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眼前。原来是那位时常光顾的老板娘,今日她身着一袭绯红色的萝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娇艳动人。 老板娘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院子,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边走边说道:“哎呀呀,我的小卿安,有没有想姨姨啊?” 沈晚晚见状,连忙起身相迎,微笑着向老板娘打招呼:“明月姐姐,您来了。” 老板娘叫罗明月,之前成过一次亲,后来因为夫婿因意外而死,她的孩子也不幸夭折。夫君走前给了些财产,自己过得也还算舒心。 罗明月手里提着许多东西,沈晚晚连忙起身上去帮忙。随即道:“明月姐姐,你怎么又买了这么多东西?” 罗明月笑道:“小孩子吃得快,长得也快。这些总要用的嘛!” 沈晚晚道:“我们住了你的院子,你还偶尔拿这么多东西,真是不好意思。” 罗明月笑道:“这有什么的。哟,我们卿安今日好乖呀!” 卿安躺在摇椅里,睁着大眼睛,玩着手里的玩具。 罗明月抱着卿安玩了一会,转头看向四周,问道:“今日,他们都不在么?” 沈晚晚点了点头,道:“嗯,有事出去了。” 罗明月抿了抿唇,眼眸下垂,似乎有些不高兴。 沈晚晚瞧她的模样,道:“怎么了?” 罗明月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 此时门被推开,罗明月猛得站起来,却见章御医走了进来,她一脸失望的又坐了回去。 章御医走过来道:“夫人,该吃药了。” 沈晚晚抬手将药一饮而尽,随即喝了几口水,道了谢,章御医就离开了。 沈晚晚瞧她那副模样,不禁想到,罗明月最近经常来,有时一天来三四次,都快要住这里了。这是…… “明月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罗明月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晚晚,蔺朗,他……有没有娶妻啊!” 沈晚晚愣了愣,摇头道:“没有,蔺大哥一直在凉城,应该没有成亲。” 罗明月点了点头,垂眸不语。好一会儿抬头就发现沈晚晚盯着自己看。 罗明月尴尬的笑了笑道:“怎么了?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沈晚晚噗嗤笑出声,眉眼弯弯道:“难怪你这几日总是来这里,原来,你是来找蔺大哥的?” 罗明月的心事被猜中,脸上不禁有些害羞。随即道:“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告诉你吧!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沈晚晚好奇的看着她。 “我呀!是个乡下女子,从前给人做童养媳的,后来我丈夫长大后,不幸遇难去了。婆家觉得是我不祥,我不愿意受这份委屈,就自己净身出户。这些家产都是从前我丈夫给我留的,也算是给我以后的保障了。” 罗明月叨叨叨说了一堆,还把自己家产多少,房产多少,如何开的客栈全告诉了沈晚晚。也让沈晚晚探探蔺朗的口风。 夕阳西下,天边泛起一抹如血残红,宛如一幅凄美画卷。罗明月静静地站在门口,翘首以盼,期待着蔺朗归来的身影。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渐渐没入山后,夜幕悄然降临,蔺朗却始终未曾出现。最终,罗明月满怀失落与惆怅,转身缓缓离去,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 与此同时,屋内的沈晚晚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桌前,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就在这时,蔺朗与陆绎并肩走进房间。沈晚晚见状,赶忙放下手中茶杯,起身快步迎上前去。 “陆大哥,蔺大哥,你们终于回来了!”沈晚晚满脸欣喜地说道。 陆绎目光敏锐,一眼便瞧见了沈晚晚眉眼之间难以掩饰的欢愉笑意,不禁好奇地开口问道:“看你这高兴的样子,莫不是那罗明月又来过了?” 沈晚晚微微一怔,疑惑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陆绎微微一笑,解释道:“她每次前来,你的心情都会变得格外愉悦,这一点可瞒不过我。” 听到这话,沈晚晚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犹如春日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一旁的蔺朗也轻点了下头,表示认同陆绎所言。他的视线随之落在桌上摆放的那堆物品之上,眉头微皱,略带不屑地道:“瞧瞧这些玩意儿,想必又是罗明月拿来的吧!尽是些华而不实之物。” 沈晚晚闻言,转头望向蔺朗,眼中满含笑意,娇嗔地说道:“蔺大哥,你都还没仔细看过呢,怎就知晓明月姐姐买的都是什么呀?说不定这里面还有不少好东西呢!”说着,她走到桌边,拿起其中一件物品,兴致勃勃地向蔺朗展示起来。 陆绎抬眸也看向他,蔺朗被问,愣了一下道:“想当然耳!” 沈晚晚捂嘴浅笑。 蔺朗抬眸瞧她那模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她,今天来,说了什么?” 沈晚晚看了眼陆绎,陆绎自顾自的坐在桌前吃着点心,沈晚晚眉眼带笑道:“明月姐姐说,她在林州有好几处这样的小院,还有几个大宅院,客栈有一家,胭脂铺和布店有两家。” 蔺朗愣了愣,问道:“说这个做什么?” 陆绎吃着糕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派人查了。” 沈晚晚道:“你知道,蔺大哥不知道啊!” 陆绎好奇的看向蔺朗,蔺朗也疑惑道:“这。我确实不知道,这,怎么了?” 沈晚晚捂嘴笑了笑,随即又面色哀伤说道:“唉!这罗姐姐,从前被买了做童养媳,可惜丈夫英年早逝,婆家又苛待她,她自己净身出户,身无分文,又到现在有这么多的资产,这其中,肯定吃了很多苦。唉!真是惨啊!” 陆绎见沈晚晚一反常态的说这些,不禁觉得奇怪,然后盯着她看,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蔺朗却陷入沉思。 沈晚晚瞄了一眼蔺朗的脸,见他不说话,随即看向陆绎,见他盯着自己看,问道:“陆大哥,你说,这明月姐姐三天两头往我们这跑,为的是什么呀!” 陆绎蹙了蹙眉,想着沈晚晚刚刚的话,不禁道:“怎么?难道她看上谁了?” 沈晚晚立即眉开眼笑。 陆绎见沈晚晚的表情,就知道被他说中了。又看沈晚晚眼扫向蔺朗,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陆绎浅笑,随即抬手清咳一声道:“啧!这难道是蒋亮?他嘛!倒也行,样貌还算端正,家里日子也过得去。在京都还开了一家布店呢!” 蒋亮是此次随行的一名锦衣卫。 沈晚晚立即道:“是么?那和明月姐姐岂不是志同道合。两人可以一起经营。” 陆绎看着蔺朗那渐渐有些黑的脸,又看沈晚晚那满脸的笑意,不禁抬高声音道:“听说最近他父母在给他定亲呢!不若,我去帮忙牵个线?” 沈晚晚点头,道:“那…自然是极好了!” 陆绎瞧蔺朗的脸越来越黑,继续道:“不若,我明日就去吧!早日成亲,早日生子,一年一个,三年抱俩。”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蔺朗满脸怒容地将手中紧握的杯子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那杯子与桌面剧烈碰撞,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仿佛是蔺朗心中怒火的宣泄。只见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里似乎燃烧着熊熊怒火。紧接着,他一言不发,转身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待到蔺朗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后,一直紧绷着神经的陆绎和沈晚晚这才如释重负般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来。他们的笑声起初还很轻,但很快就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最后如同银铃一般清脆悦耳的欢笑声响彻整个兰苑的上空,久久回荡不息。 第二日,罗明月又来了。 今日蔺朗没有出去。 沈晚晚收到了司马玉龙的信,信中说了对她的思念,也有对她的关心,但关于战事,他却一点都没有说。 沈晚晚看着信,问道:“陆大哥,凉城的战事如何了?” 陆绎正色道:“齐衡来信说,战事还好。燕子谨出兵要见你尸体,国主坚决不给。燕子谨发怒,国主命人点了火药,燕国败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只要司马玉龙赢了,她就放心了。希望战事可以尽快结束,他们也可以早些相聚。 “晚晚~” 院子里传来罗明月的声音。 陆绎看向沈晚晚道:“她亲口和你说的?” 沈晚晚点了点头。 陆绎从窗户边透过去看向外面,蔺朗正抱着卿安在院子里。此时罗明月又刚好来。两人不知在说着什么,蔺朗的脸似乎有些红了。 沈晚晚也凑过去看。 沈晚晚小声问道:“陆大哥,蔺大哥没成过亲吧!” 陆绎道:“他连女人都没有碰过。若不是看在我与他从前的同袍情谊,他都不会照看你的。” “蔺大哥,就没什么交好的人?” “他那性子,冷冰冰的,除了我也没什么朋友。” “陆大哥,你说明月姐姐看上他什么了?” “看上他冷吧!” 沈晚晚噗呲笑出声,随即道:“蔺大哥是面冷心热。” 陆绎站在不远处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场景,只见那罗明月莲步轻移,缓缓地朝着蔺朗走去。蔺朗则小心翼翼地将卿安轻轻地放置在一旁的摇椅之中,并轻声对她说了几句贴心话。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走向蔺朗的罗明月突然加快了脚步,而蔺朗却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直直地向后倒退。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仿佛弥漫着一层暧昧的气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二人的交谈似乎并不顺利,罗明月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下来。正当她心灰意冷准备转身离去之时,意外再次降临!可能是因为心情不佳导致分神,罗明月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重重摔倒在地。说时迟那时快,蔺朗眼疾手快,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猛地向前一抓,竟一把将罗明月紧紧拥入怀中。 与此同时,一直在旁边暗中观察的陆绎与沈晚晚先是透过窗户窥视屋内的动静,见此情形后,又悄悄地移步至门口,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谁承想,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蒋亮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只听得他开口喊了一句:“老大。” 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犹如一道惊雷,把全神贯注偷看的陆绎和沈晚晚吓得不轻。慌乱之中,陆绎好歹还能勉强稳住身形,但可怜的沈晚晚却因受惊过度,一个站立不稳径直跌倒在地。 陆绎见状赶忙回过神来,抬头望向一脸茫然的蒋亮。 就在这一刹那间,蔺朗和罗明月终于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站直身子。只见他们二人的面庞之上皆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犹如熟透的苹果一般,煞是可爱。 罗明月羞涩地低下了头,声若蚊蝇地道:“我......我还有要事在身,得先行一步了。”说罢,便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般匆匆离去。 蔺朗则痴痴地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久久不能收回。此刻的他,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令他难以言表。 而另一边,沈晚晚却依旧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待她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时候,罗明月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蔺朗缓缓转过头,将视线投向那房门口处仍呆立着的另外两人——陆绎和蒋亮。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似是在沉思,又似是在忧虑。单从他略显阴沉的脸色来看,似乎心情并不是很好。 沈晚晚见状,赶忙娇嗔一声:“哎哟!好痛啊!感觉好像流血了呢!章御医,章御医您在哪里呀……”一边喊着,一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然后慌慌张张地朝着章御医所在的方向奔去。 第113章 相逢,纵相疏 陆绎也察觉到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和尴尬,于是迅速伸手拉住身旁的蒋亮,急切地问道:“究竟发生何事了?莫不是有什么至关重要的大事?你赶紧给我讲讲清楚……”话未说完,便拉着蒋亮急匆匆地转身离去了。 眨眼之间,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蔺朗一人孤零零地伫立在原地。微风拂过,吹起他衣袂飘飘,更显得形单影只、落寞寂寥。 与此同时,坐在摇椅中的卿安却是另一番景象。只见她嘴角高高扬起,笑得合不拢嘴,正独自一人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世界之中,全然不顾周围众人的异样神色。 司马玉龙轻轻地展开手中陆绎寄来的信件,目光专注地逐行阅读着上面的文字。看着那信中的文字,他似乎能想象到沈晚晚有多调皮,只见他的眉毛渐渐弯成两道优美的弧线,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起来,那张原本就俊朗非凡的面庞此刻更是洋溢着满满的愉悦之情。 一旁的黎平和戚九洲等人看到司马玉龙这般喜笑颜开的模样,不禁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他们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平日里一向沉稳内敛的国主如此开怀大笑。 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戚九洲向前一步,恭敬地开口问道:“国主,可是有什么喜事?” 司马玉龙闻言,缓缓将手中的信折好收起,微笑着回答道:“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收到了晚晚送来的一封平安信罢了。”说罢,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宠溺之意。 听到这话,黎平和戚九洲对视一眼,心中暗自嘀咕:仅仅是一封平安信就能让国主高兴成这样?这其中莫非还有其他隐情不成?然而尽管满心狐疑,但两人也不敢再多问,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继续观察着司马玉龙的神情变化。 沈晚晚和众人一同留在林州,时光匆匆流逝,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了一个多月之久。 这段日子里,沈晚晚每日都会注视着那逐渐成长的卿安,小家伙一天比一天更可爱、更懂事,但与此同时,她内心深处对于司马玉龙的牵挂和忧虑却愈发沉重起来。 如今,天气变得越来越寒冷,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仿佛在提醒人们冬季即将来临。 某个宁静的午后,沈晚晚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目光凝视着眼前那棵大树。只见片片金黄的落叶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缓缓地飘落在地面上。此情此景,令她情不自禁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之情。 正当沈晚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时,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喊声:“晚晚,晚晚。” 她闻声转过头去,发现罗明月、陆绎以及蔺朗正站在不远处,齐齐望向她这边。沈晚晚面露疑惑之色,开口问道:“怎么了?” 罗明月快步走上前来,轻轻拉住沈晚晚的手说道:“晚晚呀,我的胭脂铺里近日推出了一款全新的胭脂呢,色泽鲜艳动人,涂抹之后更是能让人容光焕发。走嘛,我带你去试试看。” 然而,沈晚晚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婉拒道:“不必了,我……” 还未等她说完话,一旁的陆绎便插话道:“去吧!你看你整日闷在这院子里,人都要憋坏啦。出去逛逛吧!” 蔺朗也附和着劝道:“是啊,出去走走吧!” 陆绎道:“你同老板娘去吧!卿安我来照看。” 蔺朗也赞同道:“我和陆绎看着卿安,你不必担忧。” 就在刚才,沈晚晚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此时此刻,罗明月正怀抱着可爱的卿安在一旁尽情地嬉戏玩闹。突然之间,她注意到沈晚晚竟然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一般。于是,罗明月轻轻地扯了扯身旁蔺朗的衣袖,并示意他看向沈晚晚那边。 蔺朗顺着罗明月手指的方向望去,当他看到沈晚晚那副魂不守舍、目光空洞无神的样子时,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担忧之情。而恰好在这个时候,陆绎也缓缓地踱步走来。只见他先是轻声呼唤了几声沈晚晚的名字,然而令人感到诧异的是,沈晚晚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依旧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无法自拔。 见到这种情形,陆绎又接连提高音量叫了好几遍,可是沈晚晚仍旧毫无反应,与之前一样处于出神状态。这下子,不仅仅是蔺朗和陆绎二人,就连罗明月也开始变得忧心忡忡起来。她听蔺朗说,自从沈晚晚家中亲人相继离世之后,她便不幸患上了一种疾病,整日里总是过度忧虑,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总是笑容满面的,但实际上内心深处的负担却是异常沉重。 就这样,三个人围在沈晚晚身边不停地呼喊着她的名字,试图将她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唤醒回来。经过好一阵子的努力,终于,沈晚晚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猛地回过神来。 看到沈晚晚恢复了意识,罗明月连忙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说道:“晚晚,咱们换个衣服就出去吧!”说着,便带着沈晚晚走进内室,替她挑选了一条漂亮的萝裙换上,然后又仔细地帮她梳妆打扮了一番,这才一同出门而去。直到夜幕降临,天色完全变黑的时候,她们二人才尽兴而归。 可谁能料到,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沈晚晚竟莫名其妙地发起热来了…… 罗明月一脸自责道:“都怪我,早知道昨日不带你出去了。” 沈晚晚摇了摇头,道:“是我身子太弱,不怪你。” 陆绎端着药走了进来。蔺朗跟在后面。 随即蔺朗将罗明月拉走,陆绎坐在了沈晚晚的床边。 陆绎将药递给沈晚晚,关心道:“我问了章御医,说你这几日思虑过重,夜里也睡不好,是不是担心国主?”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我不想瞒你,我这几日总是做梦,梦到他一身是血,我……” 陆绎道:“晚晚,有齐衡在,你放心吧!而且国主身边还有暗卫,你就更不必担心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有没有信来?” 陆绎想了想道:“没有,但国主命我每隔三日送封信,今日就到了。你若不好好养病,我就要将你的情况告诉他。” 沈晚晚抓住陆绎的手,有些紧张道:“你别告诉他,我好好吃药。明日就好了。你别告诉他。” 陆绎将药推了推道:“那就好好吃药。国主曾说,待卿安抓周宴时,定会赶回来。” 沈晚晚眼眸明亮,道:“真的?” 陆绎抬手摸了摸沈晚晚那披散的头发道:“自然为真,我怎会骗你。” 沈晚晚吃了药,就睡下了。 陆绎刚出门,就见蔺朗站在不远处,见他出来,迎过去问道:“抓周宴还有不到一个月,国主真的会回来么?” 陆绎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眼沈晚晚的房间,道:“齐衡来信说,战况激烈,短时间内恐怕不会结束。我这样说,也只是给她些盼头,让她不必太担心。” 蔺朗想了想道:“那她若是到了时间,国主未归,那可如何是好?” 陆绎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两人皆沉默不语。随即陆绎道:“对了,一直未问你,你与那罗明月……” 蔺朗听到她的名字,转头就要走,陆绎连忙上前道:“究竟如何,你说一说啊!” 蔺朗连忙道:“没,没什么好说的。” 陆绎笑了笑道:“晚晚甚少有朋友,你同罗明月说一声,有时间多来陪陪她,也省得她总是胡思乱想。” 蔺朗点了点头。 自从有了罗明月的贴心陪伴之后,沈晚晚那原本有些阴霾的心情渐渐地变得晴朗起来,整个人仿佛都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一般,性格也逐渐变得开朗了许多。 这一日,阳光明媚,微风拂面,罗明月兴致勃勃地拉着沈晚晚一同前往马场。两人骑上骏马,驰骋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上,尽情享受着风驰电掣般的快感。马蹄声清脆悦耳,宛如一首激昂的乐章,回荡在天地之间。 没过多久,罗明月又带着沈晚晚开始巡店。她们穿梭于大街小巷之中,逐一探访那些各具特色的店铺。有的店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光芒;有的则陈列着精致华美的丝绸锦缎,如彩云般绚丽多彩。每一家店铺都充满了新奇与惊喜,让沈晚晚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接下来的日子里,罗明月还教沈晚晚打起了马球。赛场上,两队骑手手持球杆,激烈角逐。沈晚晚虽然初出茅庐,但在罗明月的悉心指导下,很快就掌握了技巧,表现得越来越出色。 然而,最令沈晚晚意想不到的是,罗明月竟然胆大包天地带她走进了青楼楚馆。这里灯红酒绿,莺歌燕舞,热闹非凡。蔺朗得知此事后,气得脸色发青,对罗明月的行为感到十分无奈和恼火。他担心这样的地方会影响到沈晚晚的名声和清白,可又拿这个古灵精怪的罗明月毫无办法。 时光犹如白驹过隙一般,眨眼之间便已匆匆流逝。转眼间,卿安的抓周宴就在众人的期盼中来临了。 秋日的风呼啸而过,带着丝丝凉意,吹得满树金黄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深秋的寂寥与清冷。 沈晚晚静静地伫立在院子门口,目光穿过那片片飘落的树叶,遥望着远方。她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和孤寂,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在了这个角落。 院子里,罗明月正手脚不停地忙碌着布置抓周宴所需的物品。她时不时地抬起头,看向门口那个落寞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怜悯之情。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晚晚的夫君今天当真会回来吗?”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 蔺朗听到罗明月的问话后,缓缓回过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门口的沈晚晚。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他深知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抚平沈晚晚内心的失落。 这时,陆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罗明月身边,轻声说道:“公子今日怕是回不来了。烦请你多宽慰宽慰晚晚。时辰已经不早了,抓周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罗明月闻言,心头一紧。她自然知道当初他们对沈晚晚撒了谎,可如今看到沈晚晚那般痴痴等待的模样,实在不忍心将真相告知于她。无奈之下,她只好深吸一口气,强装出一副笑脸,朝着沈晚晚走去。 罗明月轻轻地将一件温暖的披风披在沈晚晚的肩上,柔声道:“晚晚呀,蔺朗说抓周宴快要开始啦,如果错过了吉时可就不好咯。要不咱们别等了,先开始吧?” 沈晚晚的视线依然停留在远处,久久没有收回。只是那原本明亮的眼眸中,此刻却悄然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不过,她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微微颔首应道:“好吧,那我们这就过去。”说完,她缓缓转过身,脚步略显沉重地向着院子中央走去。 两人只好转身进了院子。 就在此刻,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响彻云霄,仿佛大地都为之震颤起来。这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如同一曲激昂的乐章,打破了原本宁静的氛围。 沈晚晚那明亮如星的眼眸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她的心猛地跳动起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没有丝毫犹豫,她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般迅速转身,迈开脚步朝着门外飞奔而去。 陆绎和蔺朗等人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担忧之情。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紧跟其后,一同冲出门外。 只见远方的道路上扬起滚滚尘土,几匹骏马犹如离弦之箭疾驰而来。马背上的司马玉龙身姿挺拔,与身旁的齐衡等人一起风驰电掣地赶路。经过整整两天两夜的奔波劳累,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刚刚到达院门口,众人便发现院门大大敞开着,宛如一张热情的笑脸迎接着他们的归来。而从门内走出的那名女子,正是他们日夜思念的沈晚晚。 沈晚晚一出大门,目光便牢牢锁定在了前方那个熟悉的身影之上。是他!真的是他!真的是司马玉龙啊! 这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司马玉龙的身影在她眼中愈发清晰。 第114章 抓周宴 司马玉龙身着一袭麦色的束口长袍,衣袂飘飘,随风舞动。他那乌黑的头发整齐地盘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更显其干练与英勇之气。然而,令人心疼的是,他那俊朗的右脸颊上竟有一道浅浅的划痕,仿佛是岁月留下的印记。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刹那间,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彼此的眼眸里都闪烁着晶莹的泪花,那是久别重逢后的喜悦、激动以及深深的眷恋。 沈晚晚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情感,她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向着司马玉龙跑去。与此同时,司马玉龙也急忙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向沈晚晚迎来。 终于,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这个拥抱如此用力,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一般。司马玉龙双臂紧紧环绕着沈晚晚纤细的身躯,感受着她的温暖和气息。 过了许久,他才稍稍松开怀抱,轻声说道:“晚晚,我回来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蕴含着无尽的深情厚意。 沈晚晚的眼眸中,晶莹剔透的泪水宛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奔涌而出。她哽咽着,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丝清晰的声音。只能拼命地点着头,鼻翼轻轻地翕动着,贪婪地嗅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熟悉而又令人安心的味道。 与此同时,齐衡见此情景,心知不便打扰这对沉浸在情感中的人儿。 于是,他敏捷地下了马,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陆绎径直走去。待到近前时,只见他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说道:“大人,属下不辱使命,回来了。” 跟随着齐衡一同归来的还有十几名身着常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他们整齐划一地抱拳行礼,齐声高呼道:“大人,我们回来了!”其声如洪钟,响彻云霄。 陆绎的眼眶微微泛红,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些历经艰险归来的兄弟,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和欣慰。他向前迈出一步,伸出右手,重重地拍在了齐衡宽厚的肩膀上,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地道:“兄弟们,这一趟辛苦你们了。” 站在一旁的蔺朗见状,也赶忙走上前来,同样抱拳施礼道:“辛苦大家了!” 面对众人的关切与问候,齐衡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他微微颔首,表示回应。 这时,陆绎不经意间将目光投向了远处仍紧紧相依在一起的两个人影,稍作停留后便迅速收回视线。紧接着,他左手自然地搭在齐衡的肩膀上,热情洋溢地说道:“一路奔波回来想必都累坏了吧?走,今天我亲自设宴,好好为诸位兄弟接风洗尘!” 待众人都鱼贯而入之后,司马玉龙这才缓缓地松开了紧拥着沈晚晚的双臂。他那深邃而温柔的目光落在沈晚晚娇俏的脸庞上,尤其是看到她脸颊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时,心中不由得一疼。 只见司马玉龙轻轻地抬起手来,用拇指轻柔地拭去了沈晚晚脸上的泪水,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弄疼了眼前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一般。同时,他轻声说道:“晚晚,我很想你。” 听到司马玉龙饱含深情的话语,沈晚晚的双眸瞬间泛起一层水雾。她仰起头,痴痴地望着司马玉龙那张英俊的面容,然后毫不犹豫地踮起脚尖,如蜻蜓点水般在司马玉龙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并柔声回应道:“我也是,好想好想你。” 司马玉龙感受着沈晚晚嘴唇传来的温热触感,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勾勒出一抹迷人的微笑。他伸出另一只手,宠溺地揉了揉沈晚晚的头发,笑着调侃道:“哈哈,两个月未见,我们晚晚的胆子倒是变大了!” 沈晚晚闻言,调皮地努了努小嘴,随即主动拉起司马玉龙的大手,两人十指紧扣,宛如一对恩爱的璧人一般,并肩走进了院子里。 司马玉龙沐浴一番,就开始了卿安的抓周宴。 在一片宽敞而明亮的场地上,鲜艳的红色垫子如同一朵盛开的红莲般平铺开来。只见那卿安身着一袭华丽的红衣端坐于中央,她那双圆润灵动的大眼睛犹如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闪烁着好奇与探索的光芒,不停地四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就在这时,陆绎和蔺朗二人各自手持一件精美的物件缓缓走来,并轻轻地将它们放置在了卿安的身侧。紧接着,那些锦衣卫们以及章御医也纷纷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放下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然而,这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罗明月,她出手极为阔绰,竟然毫不吝啬地直接放上了一把金光闪闪的金锁! 正当众人围绕着卿安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送的东西,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正是司马玉龙,他身着一袭暗紫色描金长袍缓步走出。他那俊朗的面庞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既威严又不失亲和力。当他看到眼前这群人正簇拥在一起围着卿安时,不禁微微扬起嘴角,开口问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陆绎等人听到司马玉龙的声音后,迅速转过头去,脸上立刻流露出恭敬之色。他们不约而同地向着司马玉龙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行礼问候。一时间,整个场面显得庄重而有序。 陆绎率先开口道:“我放了个玉珏,希望小公子长大后,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蔺朗道:“我放了一把木剑,希望小公子,武解六韬,智勇双全。” 齐衡道:“我放了一把弓箭,希望小公子寸铁在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章御医道:“老夫放了本医书,愿小公子百病皆退,百事欢乐!” 罗明月道:“我放了一把金锁,愿小卿安,财运亨通,富甲天下。” 身后的锦衣卫互相看了看,齐声道:“我等愿小公子,昭昭如愿,岁岁安澜,自天佑之,吉无不利,愿君如月,我如星,共随君行路。共说圣朝容直气,期君新岁奉恩光。” 司马玉龙爽朗的笑了笑,道:“好!好!” 于是,他也上前,从怀里拿出一枚玺印,放在卿安身后,随即道:“愿吾儿行于世间,不负本真,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卿安吃着小手笑了笑,随即向前爬去。一手直接拿中了司马玉龙刚刚放下的玺印。 陆绎笑道:“看来小公子,今后昭兹来许,绳其祖武。于万斯年,受天之祜啊” 司马玉龙缓缓转过头去,目光落在沈晚晚身上,随后脸上绽放出一抹爽朗而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人心,就连眉眼之间都仿佛含着笑意。 此刻,高悬于中天之上的月亮洒下银白的光辉,照亮了整个庭院。酒席之间,人们你来我往,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酒杯与酒壶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气氛热烈非凡,好不热闹! 沈晚晚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众人尽情地饮酒作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喜悦之情。就在这时,罗明月脚步略显踉跄地走了过来,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大声说道:“晚晚!” 沈晚晚闻声望去,只见罗明月的双颊微微泛红,显然已经有些醉意。她赶忙关切地说道:“明月姐姐,你怕是喝多了吧?还是少喝点儿好。”然而,罗明月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紧接着凑到沈晚晚耳边轻声低语起来。 沈晚晚听完之后,脸上顿时露出惊愕之色,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未等她来得及开口,蔺朗突然大步走来,不由分说地一把拉住罗明月便转身离去。 这边厢,沈晚晚正欲起身追上去,却冷不防被司马玉龙伸手一拽,整个人便跌入了他的怀中。司马玉龙手中握着酒杯,接连饮了好几口美酒,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也泛起了一层红晕,看上去颇有几分醉态。但他的双眼依旧明亮如星,直直地凝视着沈晚晚,缓声道:“晚晚,我终于赢了。从今往后,你再也不必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可以自由自在地做你自己,随心所欲地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听到这番话,沈晚晚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美丽的弧度,但与此同时,晶莹的泪水却在眼眶中打转。因为只有她最清楚,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司马玉龙究竟付出了多少艰辛和努力,其中所经历的种种磨难让她心疼不已。 沈晚晚抬手抚上司马玉龙脸颊上的一抹伤痕道:“疼不疼?” 司马玉龙浅浅一笑,头靠向沈晚晚,在她耳边小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受得伤,比我重。” 沈晚晚不禁失笑。 此时陆绎走了过来,道:“晚晚。” 沈晚晚美眸轻抬,视线如箭般射向陆绎,只见他的身后紧跟着蔺朗、齐衡,还有一群锦衣卫众人。 陆绎手持酒杯,闲庭信步地走来。沈晚晚轻盈起身,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司马玉龙也赶忙起身,如护花使者般与沈晚晚并肩而立。 陆绎道:“晚晚,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和你说,但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今日,我想告诉你,士为知己者死,不悔!” 沈晚晚听了这话,愣了愣。 姜也死前说的也是这话。 陆绎继续道:“晚晚,姜也的死,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自责也不需要愧疚,姜也一直将你当做亲妹妹来照顾,他同我说过,他和沈巍是兄弟,你是沈巍的妹妹,亦是他的亲人。晚晚,姜也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诸事顺宜,岁岁无忧。所以,他定然舍不得怪你,若让他知晓,你如此难过,他心中也定会愧疚不安。他当年因为沈巍的一句话,放弃青云路,多年努力付诸东流,只为沈巍一句托付。皆因知己二字。我们锦衣卫也同样如此,无论是谁,一句托付,一句许诺,生死不负。” 沈晚晚那张绝美的面庞此时已被泪水所淹没,她的双眸红肿得犹如两颗熟透了的桃子,晶莹的泪珠不断地从眼角滚落下来,滴落在衣襟之上,瞬间晕染开一片湿痕。她呆呆地站在那里,脑海中如电影般不断放映着与姜也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的欢笑、争吵、关心和温暖,此刻都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狠狠地刺痛着她的心。 一旁的蔺朗看着沈晚晚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惜之情。他微微皱起眉头,轻声附和道:“士为知己者死,不悔!”这简单的几个字,仿佛包含了无尽的坚定与决绝。 与此同时,齐衡以及他身后那群身着锦衣华服的锦衣卫们,也齐声高呼起来:“士为知己者死,不悔!” 他们的声音整齐而洪亮,响彻整个空间,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豪迈气势。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坚毅的神情,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司马玉龙将沈晚晚紧紧地拥在怀中,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震耳欲聋:“一生一死,乃是交情。士为知己者,无怨,无悔。干!” 众人皆举杯,那酒杯仿佛是他们心中的火焰,熊熊燃烧,他们齐声高呼:“干!” 今夜思千里,一念故人叹。 第二日,沈晚晚先起床,想着司马玉龙身上带伤,命人给他煮着滋补的汤。昨日又饮了酒,煮些醒酒汤。 就见陆绎已经站在院子中了。昨日凌乱的院子,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沈晚晚走过去道:“陆大哥。” 陆绎揉了揉额头,道:“你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沈晚晚道:“我想着你们昨日喝了酒,去煮着醒酒汤。没想到,你就起了。” 陆绎刚刚张开嘴巴,正欲发声,就在这时,只听得“吱呀”一声响,蔺朗房间的门扉缓缓地被人从里面推开。紧接着,一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陆绎与沈晚晚心有灵犀般对视一眼,目光不约而同地朝着那道神秘身影望去。待看清楚之后,二人皆是一惊,原来走出房门的竟是一名身着绯色萝裙的女子。这女子一头秀发乱蓬蓬的,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争斗;身上的衣裳也是松松垮垮,未曾穿戴整齐。 沈晚晚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之色,失声叫道:“明月……姐姐?” 第117章 高处不胜寒 沂州事宜交由沈让处理,戚九洲则乘胜追击,一连多日获胜,竟在半个月内占了燕国三座城池。 燕国燕子谨因重伤晕倒,为了尽快医治,两位丞相建议将燕子谨带回燕国王都,冷桦和冷枫也不得已,只得遵从。 燕国王宫宫殿内,站在房间中央的燕子谨身着一袭玄色长袍,那长袍随着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微微飘动。他的面色异常苍白,宛如一张白纸,毫无血色可言,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那双通红如血的眼眸。此刻这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众人,其中蕴含的怒火与杀意令人不寒而栗,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越发狰狞恐怖。 “是谁允许你们将本王带回来的?” 燕子谨怒不可遏地吼道,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房顶直上云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众人心头,让他们的心愈发沉重,恐惧也随之不断蔓延。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气氛显得格外凝重压抑。只见左右两位丞相正颤巍巍地跪伏在地,他们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般。 这时,右侧那位名叫高万的丞相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抬起头来,用略带惶恐的声音说道:“启禀国主,此事乃是微臣与左丞相经过深思熟虑、反复商讨之后方才共同做出的决定啊!还望国主明察!”说罢,他又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多看一眼上方那高高在上的国主。 还没来得及燕子谨发火,左丞相邓文综连忙道:“国主,您身为一国之主,在沂州上耽误的时间太多了。之前您身为皇子,处理沂州事物,实属应该。但如今您贵为国主,不应将重点放在沂州。您是燕国的国主,国事繁忙,应以燕国百姓为重啊!如今您不仅没有进行登基仪式,还一直被沈家女子所惑,若继续如此,燕国危以啊!” 左丞相高万也附和道:“您贵为一国之主,登基后,大可选秀,燕国女子皆为您所挑,但唯独沈家之女不行。她不仅是楚国人,更是沈义城的女儿。您为了此女,沂州迟迟没有归顺大燕。如今,楚国兵临城下,势必夺回沂州,燕国这两年穷兵黩武,国库空虚,早已没有能力与楚国抗衡。为今之计,只能务农休民,养精蓄锐。”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如此肆意妄为、自作主张?你们可知道,本王早就拟定好了周密的计划要除掉那司马玉龙!而如今,就因为你们这两个蠢货的鲁莽行事,一切都被搅乱了!” 燕子谨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般,他瞪大双眼,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仿佛下一刻就要喷出熊熊烈焰来。 邓文综和高万听到这番怒斥后,心中不由得一紧,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然后迅速又把头低得更深了些,几乎快要贴到地面上去了,他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再触怒眼前这位处于暴怒边缘的君主。 只见燕子谨那原本俊朗的面庞此刻却犹如乌云密布一般阴沉得吓人,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闪烁着愤怒与决然的光芒,紧紧地抿着嘴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传本王令,本王要御驾亲征,收复沂州!”其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尽的威严和决心。 话音刚落,燕子谨便猛地站起身来,动作之快令人咋舌。他身上那件华丽的战袍随着他的动作猎猎作响,更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此时的他宛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即将奔赴战场去扞卫自己的领地和尊严。 就在这时,燕子谨霍然站起身来,作势便要朝外走去。刚移动到那两人身侧,突然间,只听得一声高呼响起:“国主!”这声呼喊犹如平地惊雷一般,打破了原本有些凝重的氛围。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原来是左丞相邓文综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满脸焦急地朝着燕子谨大声喊道。而此刻的燕子谨听到这声呼喊后,脚下的步伐戛然而止。缓缓地转过身来,眼眸凝视着邓文综,眼神之中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那愤怒的火焰似乎随时都能喷涌而出。整个场面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待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邓文综面色凝重,苦口婆心道:“国主!燕国如今百废待兴,举步维艰。前国主骄奢淫逸,挥霍无度,国库早就撑不住了,又加上两年兵伐,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国主,您出去看看吧!您的百姓如今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北隅干旱,农业颗粒无收,百姓食不果腹,饿殍遍野。西沙多雨洪涝,民不聊生,水深火热。为了一口吃的,甚至可以卖妻典子,承婚借腹,卖身葬父,苦不堪言啊!” 燕子谨眼神微凝,沉声道:“邓文综,本王委你以丞相之职,乃是望你能料理朝堂之事,而非来干涉本王!你当自知分寸!” “国主!” 邓文综一声大喊,跪在地上。悲痛欲绝道:“国主!老臣知道您不愿意听,但老臣还是要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百姓才是民生之根,国之根本啊!臣带着百官的祈愿,百姓的希望,还望吾主三思啊!” 此时高万跪在地上,也附和道:“还望吾主三思!” 燕子谨眼中的怒火已经到了极致,看着两人面色越来越难看,怒气冲冲道:“好!真是好的很!本王让你们一人之下,升为一国丞相,你们却以百姓来要挟本王!” “老臣万万不敢啊!若说这是要挟之举,那老臣宁愿舍弃这条性命,以此来换取国主您的圣明之名!” 言罢,只见他双眼紧闭,满脸决绝之色,毫不犹豫地朝着身旁的柱子猛冲过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他的额头重重地撞击在坚硬的柱身上,刹那间,鲜血四溅开来,如同一朵朵凄艳的红花绽放在地上,触目惊心。那殷红的鲜血迅速流淌着,很快便染红了一大片地面,仿佛形成了一道血红色的溪流。周围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惊声尖叫起来,整个宫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邓文综幸得及时施救,才未伤及性命。然闻燕子谨仍执意战时,他一袭白衣,如翩然之蝶,飘然而至殿前,跪地哀求燕子谨收回成命。须臾,文武百官接踵而至,皆跪地恳请国主收回成命,止息干戈。 燕子谨被逼无奈,只能放弃,休兵罢战。 这一日,天空阴沉沉的,仿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燕子谨面色凝重,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于是决定独自一人悄悄离开宫殿,去外面透透气。 当他踏出宫门时,发现街道上的行人稀稀疏疏,与往日的热闹景象大相径庭。来来往往的百姓都行色匆匆,似乎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烦心事。燕子谨就这样形单影只地漫步在街道上,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悲凉之感。 沈晚晚当日所说的那些话,如同魔咒一般不停地在他耳畔回响。她那温柔的笑容和悦耳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然而她本人却早已香消玉殒,如今就连属于她的物品也都消失不见了......想到此处,燕子谨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了一下,疼痛难忍。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响动引起了他的注意。原来是一个小女孩不小心摔倒在了他的面前。这个小女孩大约七八岁的模样,头发整齐地梳成了两个可爱的发髻,但小脸蛋儿却是脏兮兮的,上面还沾有一些尘土。她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衣裙,不过由于岁月的洗礼,这件裙子不仅布满了补丁,而且颜色也已褪去不少,显得有些陈旧。 燕子谨见状,赶忙快步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小女孩从地上搀扶起来。当他看到小女孩手掌上的伤口时,不禁皱起了眉头。那伤口虽然不大,但鲜血正从里面缓缓渗出,看上去触目惊心。他抬起头,望向小女孩的脸庞,只见她那双眼睛格外明亮,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尽管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但小女孩却紧紧咬着嘴唇,倔强地不让它们滚落下来。 “疼不疼?”燕子谨轻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关切。 女孩摇了摇头,随后跑向他身后不远的药铺。没一会,就被药铺的人赶了出来。 “你快走吧!我们也没办法了!” “求求你,救救我娘亲吧!求求你们了!” 说着女孩跪在了地上。 药铺的店家面露难色,从怀里拿出几个铜钱,给了小女孩,道:“我真的帮不了你了。我这个店也要关门了。”说着狠心的关上了门,留女孩一人独自哭泣。 燕子谨看出了那女孩眼中的绝望与无助,不禁有些想起自己小时候,他也曾这般求人救救自己的奶娘,可惜…… 他走过去,将女孩扶起来,问道:“你娘亲怎么了?” 女孩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哽咽道:“她病了,吃了好多药,也不好。叔叔,你能不能救救我娘亲?” 燕子谨点了点头,道:“那你带我去,好不好?” 女孩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紧紧地拉住燕子谨那温暖而有力的大手,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她们一路走过繁华喧嚣的街道,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又绕过几条幽静曲折的小巷子。就这样不知疲倦地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一座破旧不堪的院子前。 这座院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墙壁斑驳脱落,大门摇摇欲坠。女孩熟练地推开门,带着燕子谨走进院子里。院子不大,但却显得格外冷清和荒凉。 进入屋内,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扑鼻而来。只见一张简陋的床上躺着一名妇人,她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妇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似的。再往上看,屋顶竟然还破着几个大洞,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天空。 燕子谨见状连忙走上前去,仔细查看妇人的状况。他眉头紧蹙,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沉默片刻后,他突然低沉地喊道:“冷桦!” 这声呼喊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周围的寂静。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身影从屋子的黑暗角落里缓缓走了出来。这人身材高大挺拔,身穿一袭黑色劲装,面容冷峻严肃。他快步走到燕子谨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并抱拳说道:“主子!” “去请个大夫过来。” “是。” 在冷桦匆匆忙忙地出门去请大夫的这段时间里,燕子谨开始仔细地查看起女子的家中来。 这一看之下,他不禁感到一阵心酸和震惊。整个屋子显得十分破败简陋,用“家徒四壁”这个词来形容简直再贴切不过了。屋内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摆设,只有几张破旧不堪、补丁摞着补丁的棉被随意堆放在角落里。而那个原本应该装满粮食的米缸此刻也是空空如也,甚至连一粒米都看不见。 询问小女孩后才知道。 平日里,这家人只能依靠到不远处那座山上挖掘一些野菜来填饱肚子勉强度日。想着他们每天在山间辛苦寻觅野菜的情景,燕子谨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怜悯之情。 “主子,大夫来了。” 只见那大夫伸出三根手指,轻轻地搭在了那位妇人纤细苍白的手腕之上,双目微闭,神情专注地感受着脉象的跳动。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眉头微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和无奈。 然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位妇人的病症啊,其实并不复杂,说白了就是饿出来的毛病。她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身体极度虚弱,抵抗力自然也就变得很差。如今这风寒之邪趁虚而入。唉……真是可怜呐!只可惜,恐怕已是回天乏术、无药可医了。”说罢,大夫又是一声长叹,摇了摇头。 冷桦不满道:“你这大夫怎么这么说话?不是说饿的么?怎么又没救了!” 第118章 不辞青山 只见那大夫面色阴沉,冷哼一声后,愤愤不平地说道:“前任国主沉迷女色,对国家政务不闻不问。而如今新上任的这位国主呢?同样是个不成器的家伙!听闻他痴迷于楚国美女,还好大喜功,喜战,搞得国内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啊!再看看朝堂之上,尽是些奸佞之臣当道弄权,他们横征暴敛,肆意增加赋税,致使普通百姓苦不堪言,连口饱饭都难以吃到。面对如此局面,这国家还如何拯救得了!这国都救不了,何况人呢!” “你!” 冷桦刚想反驳,大夫收拾东西已经离开了。 小女孩看着床上的妇人,难过的大哭。 燕子谨见到眼前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起来,他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一旁的冷桦见状,赶忙上前轻声安慰道:“主子,此人不过是信口胡言罢了,您切莫当真……” 然而,燕子谨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或许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吧......” 这一日燕子谨走遍成燕国都城的大街小巷,所到之处看到的都是百姓民不聊生的样子,想起他在凉城的三年时光,百姓安居乐业,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沈义城偶尔还会带着军中人帮百姓做事,百姓对待军中人也是和睦相处,反观燕国如今的样子,百姓对军中及官府之人,避之不及,生怕多触碰就会命丧当场。 走在路上,燕子谨也想到了沈晚晚。 往昔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断涌上心头,那些曾经共度的美好时光如今已化为泡影,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自责萦绕心间…… 沈晚晚在林州待了许久,司马玉龙如今也已经回来了。他们自然也该走了。 沈晚晚恋恋不舍的拉着罗明月的手,道:“明月姐姐,我会想你的。” 罗明月红着眼睛道:“我也会想你的。你和你夫君要好好的,要是你夫君欺负你,你就给我写信,我去帮你撑腰!” 沈晚晚点了点头。 罗明月一脸的一不舍。 沈晚晚瞥了眼不远处的蔺朗,小声道:“你和蔺大哥,还没有和好么?” 罗明月努了努嘴,道:“他被我强了,感觉面子上过不去,傲娇着,一直不理我。” 沈晚晚捂嘴笑了笑,随即放大声音道:“罗姐姐,我走了!我真舍不得你!” 罗明月红着眼睛道:“我也舍不得你走!”随即两人抱在了一起。 司马玉龙走出来,见两人在聊天,不好打扰,只好直接上了马车。 司马玉龙怀里抱着卿安,不知过了多久,他见那两个还抱在一起的女子,低声提醒道:“晚晚,该走了!” 沈晚晚听到司马玉龙的催促,这才恋恋不舍的和罗明月分开。 罗明月看着离开的蔺朗,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的故事,开始在沈晚晚入住的时候。 当时沈晚晚上楼离开后,那人心里还是不平衡。 夜里就想去报复老板娘,于是偷偷摸进了罗明月的房间里。 蔺朗当时全神贯注地守护着沈晚晚,由于今日那场激烈的冲突,他对那个人充满了警惕和关注。只见那个人行踪诡秘、鬼鬼祟祟地上了楼,蔺朗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于是毫不犹豫地跟随着上了楼。 房间内,刚刚沐浴完毕准备就寝的罗明月,正悠然自得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然而,一阵轻微而又诡异的窸窸窣窣声突然从门口传来,打破了这份安宁。罗明月瞬间警觉起来,迅速起身,伸手抓起平日里随身携带用于自我保护的木棒,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屏息凝神,严阵以待,以防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咔哒”一声轻响,一把锋利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探出,轻轻推开了原本紧闭的房门。紧接着,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身而入。罗明月眼疾手快,毫不迟疑地挥动手中的木棒,狠狠地朝着那道黑影打去。只听“哎哟”一声惨叫,那人显然没有料到会遭遇如此迅猛的攻击,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受伤不轻。但此人反应极快,身形一闪便躲开了后续的打击,并立刻展开反击。他猛地用力一推,猝不及防之下,罗明月被重重地推倒在地。 此刻的罗明月因为刚刚沐浴结束,一袭洁白如雪的萝裙轻柔地包裹着她曼妙的身姿,尚未涂抹脂粉的面容清新自然,宛如出水芙蓉一般,与她平日里浓妆艳抹的模样大相径庭,反倒更显清新脱俗之美。那个闯入者见状,顿时心生邪念,色胆包天地迈步向前,企图对罗明月行不轨之事。 千钧一发之际,蔺朗如同从天而降的英雄及时赶到。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牢牢地扼住了那个恶徒的咽喉,使其动弹不得。 蔺朗面色冷峻地紧紧将那个人死死压在身下,同时用力地遏制住对方的手臂,紧接着压低声音充满威胁意味地道:“这家客栈里有锦衣卫,你要是不想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就立刻有多远滚多远。” 被压制的那个人听到这话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随后,他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地匆匆逃离了现场。 蔺朗缓缓站起身来,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罗明月,走上前去将她搀扶起来,并关切地询问道:“姑娘,你没什么事吧?” 罗明月闻声抬起眼眸,目光正好对上了蔺朗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一时间,她竟然有些失神,仿佛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入那深邃的眼眸之中。 蔺朗将罗明月扶起之后,不经意间瞥见她的手上有一抹刺眼的红色血迹。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从怀中掏出一瓶珍贵的疗伤药,轻轻地递给了罗明月。 罗明月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接了过来,而就在这时,蔺朗已经转身准备离去了。 此刻的罗明月,衣裳显得有些凌乱不整,发丝也略显散乱,看上去一副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样子。然而,蔺朗自始至终都没有用异样的眼光去打量她,完全不像其他那些男子一样色眯眯地盯着她看个不停。不仅如此,蔺朗还主动给她送上了伤药,这一系列举动让罗明月心中不禁对这个陌生的男子产生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房间里。罗明月刚出房间,便看到了蔺朗在楼下,正温柔地怀抱着卿安,那画面美好得如同画卷一般。看到这一幕,罗明月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这种感觉相较于昨日又更加强烈和复杂了几分。 明明就在昨夜,他还是那个铁骨铮铮、坚毅果敢的硬汉形象,然而此刻,当他怀抱着孩子时,其眼眸之中却充盈着无尽的温柔,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怀中这个小小的生命一般。 自那日后,蔺朗更是如同将那日之事完全遗忘了一般,再也未曾主动提及半句。 蔺朗帮助陆绎商谈关于房子的事宜。那时的他,面容严肃而专注,每一句话都说得条理清晰、头头是道。那副认真的模样,使得站在一旁的她不由自主地看入了迷。在此之前,她从未曾想到过,世间竟会存在这样一名男子,能够拥有如此之多截然不同的面貌。 他对待孩子时展现出无比的耐心,总是面带微笑,轻声细语地;同时,他又是那样的心细如发,对卿安的不舒服,总能察觉到,并给予最贴心的照料。 那天,她原本是前来寻找好友沈晚晚的,可谁知刚刚踏入院子,便瞧见蔺朗正小心翼翼地抱着卿安。彼时,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映照着他那轮廓分明的面庞以及眉眼之间流露出的温柔与宠溺之情。这一幕美好得宛如一幅画卷,令她情不自禁地放缓了脚步,缓缓地上前打起招呼来。 “蔺公子。”她柔声说道。 听到声音,蔺朗微微抬起双眸,目光先是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后,方才礼貌地点头回应道:“罗姑娘。晚晚正在里面和陆绎商谈要事,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结束,要不您先在这里稍作等候?”说罢,他又低下头去,继续逗弄着怀中的卿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罗明月点了点头。拿出自己要送的礼物,是一个纯金的令牌,道:“我准备了个礼物。” 蔺朗没有抬头道:“晚晚一会过来。” 罗明月摇了摇头,道:“不,是给你的。” 蔺朗抬眸愣了愣,看向罗明月,她今日穿了一身粉色的萝裙,显得美丽动人。 蔺朗将卿安放回摇篮里道:“多谢罗姑娘,不必了。” 罗明月道:“你,你上次救了我,我还没有感谢你呢!这就算谢礼吧!” 蔺朗道:“不必了,举手之劳。” 听着他毫不犹豫地说出拒绝的话语,罗明月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恼怒之情。她气得娇躯微微颤抖,二话不说便转过身去,打算就此离去。然而,天不遂人愿,或许是因为心情过于激动,又或许是地面有些湿滑,她刚迈出两步,突然感觉脚下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直直地向前倾倒而去。 蔺朗见状,心头猛地一惊,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迅速伸出手拉住了即将摔倒在地的罗明月。由于惯性的作用,罗明月整个人扑进了蔺朗的怀中,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刹那间,一股清幽淡雅的女子体香扑鼻而来,蔺朗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与此同时,他的手臂无意间触碰到了罗明月那纤细而柔软的腰肢,宛如丝滑的绸缎一般。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目光恰好落在了罗明月那张美丽动人的脸庞之上。只见她面若桃花,双颊绯红,如秋水般的眼眸中闪烁着羞涩与惊慌之色,美得让人窒息。 这一刻,蔺朗的心跳骤然加速,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而罗明月同样感受到了来自蔺朗身上那股浓郁的男子气息,以及他那英俊非凡的面容所带来的强烈吸引力,不禁心如鹿撞,娇羞得低下了头。 正当两人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中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声音。这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将他们从如梦似幻的氛围中惊醒过来。两人如梦初醒,急忙松开彼此,各自向后退了几步,脸上都浮现出尴尬而窘迫的神情。 自那日之后,罗明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频繁地主动寻找蔺朗。每次前来,她都会带上各种精心准备的礼物送给蔺朗。这些礼物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有时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有时是一件做工精细的衣裳,有时则是一些小巧玲珑的暗器或者精美的剑穗,甚至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不过,唯独不见之前常常赠送的金子,取而代之的是这些充满心意的各式物品。 蔺朗心里很清楚,如果直接拒绝罗明月送来的东西,那也只是徒劳无功罢了,因为即便他拒绝了,罗明月肯定还是会锲而不舍地继续送过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卿安举办抓周宴的那天。在这场热闹非凡的宴席之上,罗明月开怀畅饮,不一会儿便已喝得酩酊大醉。蔺朗看到她如此放纵自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关切之情,于是走上前去劝她不要再喝那么多酒了。然而,罗明月却不以为意,甚至拉着蔺朗一同举杯痛饮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越喝越多,不知不觉间都有些神志不清了。等到他们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彼此竟睡在了一张床上。蔺朗最先睁开双眼,当他看到身旁躺着的罗明月时,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这时,他才猛然回想起昨晚与罗明月一起喝酒的情景,心中懊悔不已,怎么就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就在此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了房间。罗明月也在阳光的轻抚下悠悠转醒。蔺朗察觉到罗明月即将醒来,生怕被她发现自己已经先一步苏醒,于是赶忙闭上眼睛,假装仍在沉睡之中。 罗明月缓缓坐起身子,揉了揉还有些昏沉的脑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身边,当她看到两人皆是赤裸着身躯时,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昨夜的种种画面。她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心跳也急剧加速。趁着蔺朗尚未睡醒,罗明月手忙脚乱地爬起身来,匆匆穿上衣服后便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飞奔而出。 可是,让罗明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陆绎和沈晚晚此刻正好站在院子当中。 第119章 与子携手 “都给朕站好了!” 只见司马玉龙身着一袭明晃晃的黄色龙袍,身姿挺拔地站立于前方,面色阴沉而严肃,大声地呵斥着眼前之人。 在他的正对面,沈晚晚身穿一件鹅黄色的罗裙,裙摆随着微风轻轻飘动,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般娇艳动人。 她身旁则站着身着蓝色锦袍的卿安,那锦袍上绣着精美的图案,更衬得他气质非凡。然而此刻,这二人皆低着头,仿若做错事的孩童一般,不敢轻易开口说一句话。 司马玉龙的声音愈发严厉起来:“你们两个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还不快老实交代!是谁的主意?” 他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面前的两人,似乎想要透过他们的表情看出端倪。 听到这话,沈晚晚毫不犹豫地抬起手,直直地指向了一旁的卿安,娇声说道:“就是他!” 那模样甚是理直气壮。 被突然点名的卿安顿时满脸惊愕之色,难以置信地看向沈晚晚,急忙喊道: “母后!您怎么能……” 话未说完,便被沈晚晚打断。 只听沈晚晚冷哼一声,双手叉腰道:“哼,就算你叫我母后也没有用!今日之事,就是你的错!” 卿安听闻此言,不禁瞪大了双眼,满脸涨得通红,怒冲冲地指着对方喊道:“你!” 而沈晚晚则是毫不示弱,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娇嗔地斥责道:“司马卿安,我平日里都是如何悉心教导你的?正所谓‘业精于勤,荒于嬉’,可你呢?竟然胆敢逃学!这实在是太不像话、太过分了!” 说罢,她气呼呼地上前几步,伸手用力扯了扯司马玉龙的衣袖,撒娇似地央求着:“国主!你看卿安,他如今已然知晓自己犯下的过错啦,你就高抬贵手,莫要再动怒了,好不好嘛!” 此时的卿安站在原地,脸上满是惊愕之色,那表情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般震撼。 司马玉龙微微侧过头去,目光轻飘飘地扫过身旁的沈晚晚。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过去整整四个春秋,但沈晚晚却依旧如同当年初见时那般活泼俏皮。岁月虽然在她的容颜上留下了些许痕迹,让她的年岁稍长了几岁,然而那份古灵精怪和调皮捣蛋的性子却是丝毫未改。 想到此处,司马玉龙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一脸同样无奈的卿安。 四年过去了,当初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已经长大,都已经到了上学堂的年纪。 今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司马玉龙如往常的忙于国事。当他看到春闱的奏折,想到了学堂的卿安,于是突发奇想,去探望一下卿安。 没想到,他并未见到卿安。 当他找到太傅询问其去向时,得到的回答却是:“少主已经有三日未曾来此上课了。” 听到这个消息,司马玉龙不禁皱起眉头,当下便决定立刻派人出去寻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太阳渐渐西沉,天色逐渐昏暗下来。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之时,终于看到远处缓缓走来两道身影——正是沈晚晚和司马卿安。只见两人手牵着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似乎心情格外愉悦。 司马玉龙面色平静,但眼神之中还是流露出一丝不满。他淡淡地开口说道:“可是我看你们俩玩得倒是挺开心啊!” 沈晚晚闻言,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心里清楚这次恐怕难以逃脱责备。 她略微犹豫片刻之后,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解释道:“唉!这其实都是因为卿安……他常常跟我说,这里学业太过繁重,学起来也很累。我见他如此辛苦,着实心疼不已,所以这才想着带他出去放松一下。” 司马玉龙听了这番话,脸色并未有所缓和,依旧紧盯着沈晚晚问道:“然后,你就带他玩了三日?” 面对皇帝的质问,沈晚晚自知理亏,一时间有些语塞。 不过很快,她眼珠一转,迅速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国主,臣妾这样做也是事出有因!” 司马玉龙抬眸看向她,看沈晚晚想怎么狡辩! 沈晚晚眼睛滴溜溜的转,随即道:“虽说我带他在外面玩,但并没有荒废对卿安的教导。而且还能教他许多书本上学不到的呢!你想想看,卿安身为未来的国主,若能提前适应民间生活、亲近百姓、了解百姓疾苦,那么日后他定能更好地肩负起自己使命与责任呀!难道这不比死读书更重要吗?” 说完这些话,沈晚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司马玉龙的反应,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谅解。 司马玉龙缓缓地转过头来,目光先是落在了沈晚晚那娇俏可人的面容之上,随后又稍稍移动,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卿安。然而,就在他刚要张嘴说话的时候,卿安脸上却率先流露出了一抹无可奈何的神情。 他心里暗自嘀咕着:唉,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父王输给了母后啦!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最终妥协让步的总是父王。想到这里,卿安不禁轻轻地摇了摇头。 只见司马玉龙抬起右手,伸出食指,轻轻地点了点沈晚晚的额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和嗔怪地道:“你呀你,真真是巧舌如簧啊,就算是黑的东西到了你嘴里,恐怕都能被你说成是白的呢!” 说罢,他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无奈的女子。 紧接着,司马玉龙转过头去,面对卿安时,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他板着脸,沉声吩咐道:“你去向太傅认错赔罪,并且把这三日落下的课业全部补齐!另外,罚你抄写《出师表》一百遍,不得有误!” 听到这番话,卿安不由得撅起小嘴,心中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十分恭敬地应声道:“是,儿臣谨遵父王旨意!” 说完之后,便转身朝着书房走去,准备接受惩罚去了。 沈晚晚见卿安离开,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终于糊弄过去了! 司马玉龙抬眸见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随即转身坐在一旁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呀!胆子真是越发大了!还敢带着他逃学!若被母后知道,小心受罚!” 沈晚晚想到太后,努了努嘴。 太后第一次见沈晚晚,没说什么!但当时逼她学了许久的宫规,司马玉龙自然也是心疼,但沈晚晚若要成为王后,这一步,自然必不可少。 司马玉龙从林州回京都时,就命人安排了成婚大事。但国主成婚,仪式规格必不可少,所以这时间自然也要长一些。 直到半年后,两人才成婚。 成婚后,沈晚晚又病了一场。宫中一应事务就皆由太后来管,这几年里,沈晚晚偶尔也会做些事,但司马玉龙心疼,所以大部分还是由太后管。 沈晚晚不愿待在宫里,司马玉龙就常带她出去,时间久了,司马玉龙就派了暗卫跟着她,让她自己出去。 沈晚晚突然回想起太后严肃的面容,心中一紧,赶忙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司马玉龙身后。她伸出一双玉手,轻柔地放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开始缓缓揉捏起来,并娇声说道: “夫君啊,今日忙于处理国家大事,想必一定累坏了吧?臣妾来给您松松筋骨、解解乏!” 司马玉龙听到这温柔的话语,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他惬意地将后背倚靠在桌子上,整个人逐渐放松下来,索性闭上双眼,静静地享受这一刻的安宁与舒适。 沈晚晚见此情形,愈发用心地伺候着,同时不忘轻声询问道: “夫君,这样子可觉得舒服些了吗?” 只听得司马玉龙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哼:“嗯。” 沈晚晚眼珠一转,手上稍稍加重了几分力道,又问道:“那像这样呢?” 这次,司马玉龙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沈晚晚,微笑着回答说:“还可以。”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沈晚晚心花怒放,但很快便收起喜悦之色,转而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对着司马玉龙撒起娇来:“夫君,那人家想出宫去游玩的事情......” 话未说完,只见司马玉龙嘴角忽然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慢悠悠地道:“有点口渴了。” 沈晚晚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站起身来,快步走向桌前,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清水,小心翼翼地端到司马玉龙面前,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一直静静侍立在旁的李玉以及一众侍女们,看到帝后二人如此亲昵温馨的互动场景,纷纷相视一笑。 李玉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一同退下。众人会意,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而李玉更是体贴入微,临走之前还特意替司马玉龙轻轻地合上了房门。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没过多久,屋内就传来了司马玉龙呼唤添水的声音。 女日鸡鸣,士日味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借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这一天,阳光明媚,微风轻拂,司马玉龙兴致勃勃地带着沈晚晚和卿安二人走出皇宫,一同游览京城的繁华街市。 一路上,他们欢声笑语不断,尽情享受着宫外自由惬意的时光。 当他们踏上回宫之路时,沈晚晚那双灵动的眼眸忽然被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锦衣卫所吸引。那些身着锦衣、英姿飒爽的身影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陆绎。于是,她转过头,娇声对司马玉龙说道:“夫君,要不咱们去陆大哥府上转转吧!” 一旁的卿安听闻母亲的提议,也兴奋地点着头,表示十分赞同。 司马玉龙微笑着看着妻儿,欣然应允。 就这样,一家三口改变了回宫的路线,朝着陆府走去。 此时的陆府内,陆绎刚刚结束公务回到家中。 还未踏进大门,他远远就看见管家一脸焦急之色,正站在门口来回踱步。见到陆绎归来,管家如释重负般快步迎上前去。 陆绎见状,微微一蹙眉,沉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管家赶忙躬身行礼,答道:“回大人,国主携王后和少主亲临府上了。” 陆绎听后,神色一怔,但很快恢复镇定,轻轻点了点头,迈步走进府门。 然而,没走几步,他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对管家吩咐道:“速派人前往宁华买些精致的糕点回来。” 管家不敢怠慢,连忙应声道:“是,小的这就去办。”说罢,转身匆匆离去安排此事。 陆绎继续前行,穿过庭院,只见前方不远处,沈晚晚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在前边奔跑着,而年幼的卿安则紧紧跟在她身后,嘴里不停地叫嚷着:“娘亲!您真是太坏啦!居然还和我抢东西!” 沈晚晚听到儿子的呼喊,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将手中那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高高举起,咯咯笑道:“哼,就不给你吃!就不给你吃!”” 陆绎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忍俊不禁的笑容,他带着几分戏谑地调侃道:“晚晚,你又在欺负卿安啦?” 正在与沈晚晚嬉闹着的卿安听到陆绎的声音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兴奋地转过头去喊道:“陆叔叔!”接着便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陆绎跑去。 陆绎见状,脸上笑意更浓,连忙蹲下身来,张开双臂做出要拥抱卿安的姿势。 然而,就在他即将抱住卿安的时候,小家伙却突然往后退了一步,一本正经地说道:“陆叔叔,您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抱抱我咯!我现在已经长大啦!”说完,还挺了挺胸脯,仿佛在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陆绎站起身来,轻轻地笑了笑,伸出右手温柔地揉了揉卿安的小脑袋瓜,赞许地点点头说道:“嗯,不错不错,我们的少主确实长大了不少呢。” 第120章 告状 站在一旁的沈晚晚看到卿安那副故作成熟的模样,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笑着打趣道:“哟呵,瞧你这小样儿,就算长大了也还是个小萝卜头嘛!” 卿安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立刻皱起眉头抗议道:“娘亲!您别总是拍我的头呀,人家都说被拍多了会影响长高的!”他一边说,一边用小手护着自己的头顶。 沈晚晚看着卿安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心中觉得十分有趣,但还是装出一副很严肃的表情,认真地解释道:“别听他们瞎说,那些人都是故意骗你的啦。” 卿安半信半疑地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问道:“真的?” 沈晚晚强忍着笑意,继续保持着那份认真劲儿回答道:“那当然啦,不过……”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紧接着话锋一转,笑嘻嘻地补充道:“就算不拍你的头,你也不高!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沈晚晚终于再也憋不住了,捂着嘴巴哈哈大笑起来。 卿安紧绷着小脸,满脸写着不开心,但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沈晚晚,嘴角还挂着一抹勉强的笑容。 他那副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司马玉龙,只是相较于成熟稳重的司马玉龙,卿安的脸上更多了几分稚嫩之气,尤其是脸颊两侧肉嘟嘟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把。 沈晚晚看着如此可爱的卿安,实在没忍住伸手轻轻掐了一下他粉嫩嫩的脸蛋。 “娘亲!”卿安被这一掐,顿时叫出了声,声音清脆响亮。 另一边,陆绎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对母子吵吵闹闹,好不热闹。忽然间,他抬起头来,目光正好落在不远处正悠然坐着的司马玉龙身上。 只见司马玉龙面带微笑,眼神里充满了慈爱与宠溺之情。 只见陆绎听闻声音后,赶忙加快步伐向前走去,待走到近前时,他神色庄重而又不失礼数,双手抱拳躬身行了一礼,口中恭敬地称道:“国主。” 端坐在高位之上的司马玉龙见状,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以此来表示对陆绎行礼的回应。紧接着,他缓缓开口询问道:“一切是否安好?” 陆绎保持着恭谨的姿态,轻点了下头应声道:“一切安好。” 恰在此刻,一阵疾风骤然而至,定睛一看,原来是卿安如同一阵旋风一般飞奔而来。由于跑得太急太快,以至于他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只见他那一双小手紧紧地攥住陆绎的衣袖,摇晃着身子开始撒娇告状起来:“陆叔叔,您可得帮帮我呀!娘亲她老是欺负我……” 陆绎听到这话,起初不禁愣了一下神,随后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故意侧过头去,用略带调侃的眼神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司马玉龙,接着便佯装正经地逗弄起卿安来:“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去找国主帮忙呢?说不定他能替你主持公道。” 卿安一听这话,原本就因为生气而鼓得圆圆的脸颊此刻更是涨得通红。 他气呼呼地扬起那颗小小的脑袋,瞪大眼睛狠狠地瞅了一眼司马玉龙,然后嘴巴一撇,满脸都是嫌弃之色,嘟囔着小嘴抱怨道:“哼!父王他才不会帮我呢!他跟母后就是一伙儿的,每次我被娘亲欺负,他不但不帮我说话,还偏袒母后!” 话音未落,他像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竟然还用小脚使劲地跺了几下地面,以发泄心中的不满情绪。 只见沈晚晚怒气冲冲地快步走来,到得近前,柳眉倒竖,指着面前的人娇嗔道:“好你个臭小子!竟然还胆敢叫人来教训你娘亲!哼,明日我定要去告知太傅,让他知晓你平日学习如何懈怠懒惰!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 卿安却丝毫不惧,反而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慢悠悠地说道:“那我就去告诉父王,你把他的里衣.....” 话音未落,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司马玉龙忽然眼眸微微一眯,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沈晚晚见状,心中暗叫不好,她可不想被卿安这家伙真的捅到司马玉龙那里去,于是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紧紧捂住了卿安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然后用力将其一把抱起,转身便朝着远处飞奔而去,生怕再停留片刻会惹出更多麻烦来。 用过午膳之后,众人围坐在桌旁稍作歇息。不一会儿功夫,卿安便抵挡不住倦意,沉沉地睡去了。 司马玉龙与陆绎二人则继续相谈甚欢,从江湖轶事到朝堂风云,话题不断转换着。而另一边,沈晚晚细心地替卿安掖好了被角,确认其安然入睡后,才缓缓起身朝着司马玉龙他们走来。 见沈晚晚走近,司马玉龙体贴地为她倒了一杯温水,并微笑着递过去。 正当沈晚晚伸手准备接过水杯时,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原来是管家一路至此。 只见管家微微躬身行礼,然后恭声说道:“大人,林州那边来信了。”听到这话,原本轻松惬意的氛围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沈晚晚赶忙放下刚接到手中的水杯,迫不及待地询问道:“可是明月姐姐寄来的书信吗?”言语之中满是关切之情。 然而,陆绎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回答道:“不是明月姑娘的信,这是蔺大哥的来信。”说着,他轻轻拆开信封,取出信纸仔细阅读起来。 看着陆绎嘴角那抑制不住的笑容,沈晚晚心中愈发好奇,忍不住开口追问道:“到底发生何事?让你笑得如此开怀?快说来听听!” 陆绎闻言抬起头看向沈晚晚,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随即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她。 沈晚晚满心狐疑地接过信件,快速浏览起来。可没读几句,她的脸色便微微一变,露出些许惊讶之色。紧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竟也跟着笑出声来,并且调侃道:“呀!原来明月姐姐又有了!蔺大哥可真够厉害的!四年都生三个了!” 司马玉龙原本有意让蔺朗加入锦衣卫,但令人意外的是,蔺朗竟然毫不迟疑地婉拒了这个邀请。随即,他就离开了京都,一路直奔林州而去。 就在这时,司马玉龙听到了沈晚晚所说的一番话语。他下意识地抬起双眸,那深邃如渊的目光径直朝着沈晚晚投射过去,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而沈晚晚此时也恰好抬起头来,与司马玉龙四目相对。 她疑惑地开口问道:“怎么了?” 一旁的陆绎见状,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说道:“锦衣卫那边临时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我得先走一步了。”话音未落,他已然站起身来,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此地。 待到陆绎离开之后,司马玉龙也紧跟着起身。只见他步伐沉稳而缓慢地向着沈晚晚一步步靠近过来。 沈晚晚望着司马玉龙逐渐逼近的身影,从他的眼神之中捕捉到了一丝警告之意、些许不满之情,甚至还隐约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丝难以抑制的怒气正在酝酿。面对这样的情形,沈晚晚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或做错了什么。 眼看着陆绎急匆匆地离去,再看看司马玉龙步步紧逼,她心生恐惧,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子,并开始慢慢地向后退缩着。 沈晚晚眉头微微一蹙,声音略微颤抖地再次开口问道:“到底……怎么了?” 司马玉龙脸色阴沉,紧紧抿着双唇,一字一句地沉声说道:“你刚刚说什么?” 沈晚晚轻轻地抿了抿那如樱桃般娇艳欲滴的嘴唇,脑海中快速地回想着刚才与他人交流的场景,心里暗自嘀咕着自己好像真的没有说过司马玉龙的半句坏话啊。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喃喃自语道:“没……没说什么呀!”然而,尽管如此小声,却还是被近在咫尺的司马玉龙听在了耳中。 只见司马玉龙那张原本就冷峻无比的面庞此刻仿佛又蒙上了一层寒霜,显得愈发阴沉可怕。他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沈晚晚,随后一言不发地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还未等沈晚晚反应过来,他便伸出双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沈晚晚整个人打横抱起,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 另一边,当卿安悠悠转醒之后,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陆府。他从床上起来,自己穿好衣服,开始在这偌大的府邸中转悠起来。 可是,任凭她如何寻找,都始终不见沈晚晚和司马玉龙半个人影。无奈之下,只问管家,管家也没想到,国主和王后离开了,却把少主落下了。 管家得知此事后不敢怠慢,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地前去给陆绎传信。 没过多久,陆绎便匆匆赶回了府上。 一进院子,他就看到卿安正满脸怒容、气鼓鼓地端坐在那里,宛如一只炸毛的小猫一般。而陆府的那些下人们则一个个噤若寒蝉,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陆绎见状,心中不由得暗暗好笑。尤其是当他看到卿安那张因为愤怒而微微涨红的小脸,与司马玉龙更是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陆绎嘴角微扬,迈步走上前去,对着卿安恭敬地说道:“少主,微臣这就带您进宫去。” 卿安进了宫,径直朝着慈宁宫而去,找太后告状。 太后听完,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将两人叫来,对着司马玉龙和沈晚晚便是一通训斥:“瞧瞧你们做的这是什么事儿!有什么要紧的事能这般着急赶回来?竟然还把卿安给落下了!你们两个,如今真是越来越没有为人父母的样子了!哪有出去玩的时候,将自己的孩子丢在一边不管不顾的道理!” 沈晚晚此时努着嘴,一脸不满地瞪着司马玉龙,觉得全怪他。 而司马玉龙却正襟危坐于一旁,面色悠然,对太后的斥责毫不在意。 卿安则坐在太后身旁,依旧满脸怒气地盯着眼前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 这一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沈晚晚像往常一样出宫。她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心情格外舒畅。走着走着,已经不知不觉地绕着街道转了好几圈。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声清脆悦耳的呼喊声从背后传来。 沈晚晚下意识地回过头,只见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正满脸笑容地站在不远处向她用力挥手。定睛一看,原来是棠梨。 说起棠梨,那可是靖安公的宝贝孙女呢。想当初,沈晚晚有次出宫办事的时候,正巧看到棠梨被人欺负得可怜兮兮。沈晚晚实在看不下去,便挺身而出帮了棠梨一把。也正是因为那次机缘巧合,两人从此结下深厚情谊,可谓是一见如故。 再瞧棠梨,生得那叫一个娇俏可爱,活脱脱就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尤其是当她微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边若隐若现的两个浅浅梨涡更是给她增添了几分俏皮与灵动。 而此时,在棠梨身旁还站立着一位身着银色长袍的翩翩公子。这位公子身材高挑修长,气质儒雅非凡,宛如玉树临风一般引人注目。 沈晚晚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棠梨欢快地朝自己飞奔而来。待到近前,棠梨兴奋地叫道:“晚姐姐!” 沈晚晚微微一笑,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棠梨闻言又是甜甜一笑,那对迷人的梨涡再次显现出来,她开心地回答道:“我啊,今天专门来这里接我的表兄呢。” 随即她身边的男子走过来,向沈晚晚点了点头,道:“在下棠樾。” 沈晚晚点了点头,道:“司晚晚。” 第121章 宴会 棠梨满脸兴奋地对沈晚晚说道:“晚姐姐,今天是我祖父的大寿之日呢!府上专门筹备了好多有趣的活动和节目哦,你一定会非常喜欢的!所以,你就跟我一块儿过去吧!” 听到这话,沈晚晚先是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些许犹豫之色,紧接着轻轻摇了摇头,柔声回应道:“这,我就不去了。麻烦你替我向你的祖父转达我的心意。” 然而棠梨却不肯轻易放弃,她迅速走上前一步,亲昵地挽起沈晚晚的手臂,娇声央求着:“哎呀,晚姐姐,求求你就跟我去吧!之前你出手相救,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在心,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答谢一下你呢!” 沈晚晚听后急忙摆手推辞起来,面露难色地道:“我没准备礼物,这样贸然前去实在是有些不妥当......要不还是下次吧。” 棠梨闻言赶忙宽慰道:“晚姐姐,你不用担心啦!我祖父他老人家向来宽厚仁慈,才不会在意有没有收到礼物这种小事呢!咱们快走吧,别耽搁时间了!” 说罢,便不由分说地拉着沈晚晚就要往门外走去。 一旁的棠樾见状,也赶紧开口附和道:“是啊,司姑娘,你就放心大胆地跟我们一起去吧。我祖父为人和善、心胸宽广,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小细节而心生不满的。” 棠梨连连点头称是,再次催促道:“没错没错,晚姐姐,你就别再犹豫不决啦!走吧走吧!” 沈晚晚就这样被拉走,去了靖安公府。马车里,棠梨叨叨个不停。 “晚姐姐,这是我表兄,他常年在外,这次还是祖父过寿才回来的,他去过可多地方了,见过很多世面的。” 沈晚晚微微抬起眼眸,视线缓缓落在那名男子身上。只见这男子面容白净,剑眉星目,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清秀之气,五官生得也算端正。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如潭水一般,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其眼眸之中竟是清澈见底,不见丝毫的心机与城府。 沈晚晚轻声开口问道:“不知棠公子此前都曾游历过哪些地方呢?” 棠樾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缓声道:“不过是些寻常之地罢了,都是梨儿那丫头随口胡言乱语。我也就是四处走走看看,到过林州、锦州还有晋州等地,此次前来则是刚从沂州而来。” 听闻此言,沈晚晚再次抬起头望向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轻启朱唇道:“沂州?” 棠樾微笑着点了点头,应道:“正是沂州。如今那里的发展还算不错,虽说比不上京城这般繁华热闹,但当地百姓们大都能够安居乐业,生活倒也过得颇为轻松自在。” 沈晚晚听后并未言语,而是默默地垂下双眸,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此时,棠樾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移向了沈晚晚。只见她身着一袭青色的罗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宛如仙子下凡一般飘逸出尘。头上只用了一支碧玉芙蓉簪将如瀑般的秀发半扎起来,并挽成一个简单而又不失优雅的发髻。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之上未曾施以半点粉黛,却依旧美得动人心魄。尤其当她垂下眼眸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一丝哀伤,更是让人为之心疼不已。 棠樾心中忽地涌起一阵涟漪,不由自主地张开口询问道:“司姑娘难道对沂州有所了解吗?”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充满好奇与期待。 沈晚晚微微颔首,她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丝丝缕缕难以言喻的悲伤:“从前,去过。”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似蕴含着无尽的故事和回忆。 棠樾轻点一下头,表示理解,紧接着,他像是变戏法一般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小心翼翼地将其递向沈晚晚,轻声说道:“这是凉城一家颇有名气的书铺所出的砚台。原本,我是打算把它当作礼物送给梨儿的,但此刻见到司姑娘,突然觉得它更适合你。所以,就请司姑娘笑纳啦!” 说完,他露出一抹温和而真诚的笑容。 沈晚晚的视线一下子被盒子上的某个图案吸引住了。她伸出手,轻轻接过盒子,仔细端详起来。只见那个图案宛如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字符,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其中的深意。 “这个图案......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字呢。” 沈晚晚抬起眼眸,望向棠樾,眼中满是疑惑。 棠樾微笑着解释道:“没错,这正是个‘姜’字,而且还是从前使用的那种繁体字体哦。” 他顿了顿,接着说:“据说这家书店的老板娘夫君姓氏便是姜,因此他们店里出售的物品,大多都会印上这样一个独特的图案作为标识。” 沈晚晚听后,缓缓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那图案,口中喃喃自语道:“是‘生姜门外山如染,山水娱人岁月长’的那个姜字么?” 她的思绪似乎随着这句话飘回到了往昔的时光里。 棠樾再次点头应道:“正是此姜。” 此时,他注意到沈晚晚的神情有些异样,只见她抿紧双唇,双眸凝视着手中的盒子,眼眶不知何时竟渐渐湿润了起来。 棠梨眼见这情形,微微抬起眼眸,将视线投向身旁的棠樾。两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茫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棠梨面露关切之色,柔声询问道:“晚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呀?你......” 话音未落,只见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沈晚晚那如羊脂白玉般的脸颊悄然滑落。她迅速抬起手,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是突然想起了一位人故人。棠梨,这东西能否送给我?” 说罢,她的目光落在了棠梨手中之物上。 棠梨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沈晚晚,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略显苦涩的笑容,随即便向棠梨道谢:“多谢。” 正所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岁月匆匆,往昔的美好如同过眼云烟,难以挽留。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不知不觉间已抵达目的地。 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棠樾率先跳下马车,而后转身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棠梨下车。待棠梨站稳后,沈晚晚才不紧不慢地下了车。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从不远处徐徐驶来,并最终在他们面前停下。紧接着,车门被缓缓打开,一名身着黄色祥云杭缎、头顶玉冠的俊朗男子优雅地迈步而下。 沈晚晚刚刚踏出一只脚准备下车,冷不丁瞧见对面的来人,不由得浑身一震,整个人都愣住了。 竟然是司马玉龙! 他怎么在这? 而与此同时,司马玉龙的目光恰好落在了棠樾身上。尤其是看到棠樾正伸手扶着沈晚晚下马车时,他的眼眸深处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之色。 沈晚晚轻盈地从马车上下来,双脚刚刚落地,正欲迈步向前走去,目光忽然被前方不远处的一道身影吸引住了。只见一个身着深褐色锦袍、年约四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步履稳健地迎上前来。他微微躬身,脸上满是恭敬之色,开口说道:“公子亲自莅临寒舍,实乃我等无上之荣幸啊!” 然而,还未等沈晚晚来得及回应,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这短暂的宁静。 原来是棠梨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沈晚晚身旁,她紧紧拉住沈晚晚的手,笑嘻嘻地道:“晚姐姐,咱们快些进去吧!别磨蹭啦!走!” 话音未落,棠梨便不由分说地拽着沈晚晚快步向府内走去。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迅速,以至于沈晚晚甚至都来不及插上一句话。而此时,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还要从更早的时候讲起。 话说司马玉龙处理完朝堂之事后,匆匆赶回宫中。他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能与沈晚晚会面,可当他回到寝宫时,却发现沈晚晚并不在那里。于是,他询问身边的侍从李玉:“王后娘娘现在何处?” 李玉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国主,娘娘一大早就外出了。” 听到这个消息,司马玉龙不禁皱起了眉头,略带不满地说道:“本王之前不是特意嘱咐过你,告知王后我今日会出宫吗?为何她还是一大早就离开了?” 李玉连忙解释道:“奴才昨天确实按照您的吩咐传达给了娘娘,只是娘娘或许有其他要紧之事,所以今天仍旧一早就出了门。” 司马玉龙心中暗自思忖,难道沈晚晚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玩了?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待会儿等她回来再一同回宫便是。抱着这种想法,司马玉龙先是命人为自己准备好马车,然后便在城中四处寻找沈晚晚的踪迹。谁曾想,竟然就在靖安公府的门前与她偶遇了。 沈晚晚就这样一路被棠梨紧紧地拉着手,脚步匆匆地走进了那座宽敞而热闹的院子。 一踏入院门,她便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院子里人头攒动,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只见院中布置得琳琅满目,各式各样有趣好玩的游乐项目令人应接不暇。有的人围坐在一起猜灯谜,有的人则沉浸于棋艺对弈之中,还有不少人正兴高采烈地参与着其他妙趣横生的游戏活动,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愉悦的笑容,气氛热烈非凡。 与此同时,司马玉龙已经被恭恭敬敬地迎进了后堂。 而这边厢,棠梨则满心欢喜地牵着沈晚晚,兴致勃勃地穿梭于各个游戏区域之间。忽然,棠梨停下脚步,笑意盈盈地指着不远处一处摆放着精美铜壶和羽箭的地方说道: “晚姐姐,看那儿!咱们去玩玩投壶怎么样?只要能把手中的羽箭投入到中间那个主壶里面就算成功啦,如果能投进旁边那些耳壶也算不错!” 沈晚晚顺着棠梨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群人正围着那几只铜壶玩得热火朝天。她饶有兴趣地观察了好一会儿,心中渐渐升起一股跃跃欲试之情。这时,棠梨贴心地将一支羽箭递到了沈晚晚的手中,并鼓励她试试看。 沈晚晚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手持羽箭,瞄准目标轻轻一掷。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支羽箭如一道闪电般直直地飞射而出,准确无误地落入了中间的主壶之中。这精彩的一幕瞬间引得周围人们一阵惊叹与喝彩声响起。 首战告捷让沈晚晚信心倍增,紧接着她又同时拿起三支羽箭,毫不犹豫地接连抛出。 奇迹再次发生,这三支羽箭竟然无一落空,齐刷刷地全部命中目标! 如此高超的技艺顿时令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然而,就在这一片欢腾之际,一个身影却缓缓朝她们走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名身着华丽萝裙的女子,其头上插满了琳琅满目的金簪,随着她莲步轻移闪烁出耀眼光芒;而在她身后,则紧跟着几位容貌姣好、身姿婀娜的花样女子。 远远地便瞧见棠梨正与一名女子兴高采烈地玩着投壶游戏。只见那女子手法娴熟、技艺高超,竟是百发百中,引得周围众人纷纷喝彩称赞不已。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意。想自己何时曾如此受人簇拥追捧呢? 这样的荣耀本应属于自己才对啊!于是定眼仔细瞧去,发现那女子身着一袭青色衣裙,装扮甚是素雅简约,头上仅插着一支普普通通的发簪而已。 想来必定并非出身于富贵显赫之家,可今日乃是靖安公的寿辰大喜之日,怎会有人如此随随便便就登门而来呢?而且还穿的如此寒酸! 第122章 晋安县主 柳曼如越想越是气恼,当下快步走上前去,冷嘲热讽道: “哼,如今还真是不论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踏入靖安公府的大门!我说棠小姐呀,你可得把眼睛擦得亮亮的才行。” 棠梨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声,转头望过来,见是来人后,当即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并迅速俯身在身旁的沈晚晚耳畔轻声低语道:“晚姐姐,这个女人名叫柳曼如,是肃国公大房家里的庶出之女。近来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被封为晋安县主,从此之后便嚣张跋扈得不可一世,实在是令人厌恶至极。你最好离她远点儿!” 沈晚晚听闻此言,回过头又重新打量了一番那个叫做柳曼如的女子,随后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 柳曼如扭动着腰肢,慢悠悠地踱步而来,娇嗔地喊道:“喂!棠梨,本郡主正在跟你讲话呢,你难道没有听见吗?耳朵聋啦!” 棠梨听闻声音,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回应道:“怎么了!我与何人相伴,又与你有何干系!莫要多管闲事。” 柳曼如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嘴角上扬,轻蔑地说道:“哼,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呢!瞧瞧她那寒酸落魄的样子,该不会是你从哪个犄角旮旯找来的叫花子吧!哈哈哈哈哈……” 说完,还用手捂住嘴巴,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站在她身后的那几位世家小姐们见状,也纷纷掩面轻笑起来。 棠梨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喂!柳曼如,休得胡言乱语!你自己满眼势利与偏见也就罢了,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不堪!晚姐姐可是我特意邀请来的贵客。” 柳曼如笑了笑,道:“贵客?穿成这个样子!还贵客?真是笑掉大牙!” 随即身后传来几个女子的笑声…… 沈晚晚微微低下头,审视了一下自身的衣着打扮,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之处。然而,面对柳曼如这般无端的羞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于是,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柳曼如。只见柳曼如身着一袭华丽的衣裳,头上佩戴着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饰品,有玉石、有黄金,堆砌得满满当当。 沈晚晚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朱唇轻启,悠悠说道:“哟!这位姑娘倒是好生奇怪啊!不知你究竟是哪家府上的千金大小姐呀?看看你这身装扮,穿得如此繁琐复杂,活脱脱像是一只插上了凤凰羽毛的土鸡,简直就是不伦不类,滑稽至极!” 话音刚落,周围围观的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声,此起彼伏。而柳曼如此刻则是羞愤交加,那张原本白皙的脸蛋瞬间涨得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通红,煞是好看。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羞辱! 涨红着脸,指着沈晚晚道:“喂!你!” 棠梨脸上带着那梨涡浅笑道:“怎么?你穿成这样,还不许人说了!” “棠梨,你不要得寸进尺!” 棠梨不在意,做了个鬼脸,随即拉着沈晚晚道:“晚姐姐,我们走!不要理这只野鸡!” 沈晚晚点了点头,随即就要离开,柳曼如回眸一个眼神,立即有一名世家子弟,上前迈了一步,拦住她们道:“羞辱完柳小姐,就想走!” 沈晚晚回眸看去,淡淡道:“那又如何?” 柳曼如那张娇美的面庞此时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她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之人,厉声道:“放肆!你可知道我的身份背景?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这般侮辱于我!” 沈晚晚淡淡道:“哦?敢问姑娘您究竟是谁家的千金?如此金贵!” 这时,旁边立刻有人抢着回答道:“这位柳小姐可不是一般人呐!她乃是肃国公最为疼爱的嫡亲孙女!其父亲更是咱们京都的太守大人——柳金溪!” 又一人附和道:“没错没错,这柳太守可是当今国主跟前的大红人,深受国主的恩宠和信任呢!” 另一人忙不迭地点头称是,接着说道:“而且呀,听闻国主见了柳小姐一面之后,便龙心大悦,当即册封她为县主啦!” “可不是嘛!以柳小姐这般花容月貌,国主自然是喜欢得紧。说不准哪一天,凭着这份宠爱,真能被选入宫中侍奉左右呢!” “要是真能进宫,那可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啦!从此尽享荣华富贵、荣耀无限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言语之中满是对柳曼如的羡慕与夸赞。 然而,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晚晚却突然抬起双眸,目光直直地射向柳曼如。只见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此刻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透着丝丝冷意。 她朱唇轻启,用一种略带讥讽的冰冷语气缓缓说道:“呵,不过一个区区庶女罢了,还妄想着能够入宫,简直是痴人说梦,令人发笑!”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皆露出惊讶之色,一时间竟是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敢如此大胆,毫不避讳地当众说出柳曼如心中最为忌讳之事。 要知道,柳曼如向来最厌恶旁人提及她乃是庶出之女,如今这般直言不讳,无疑是狠狠地戳到了她的痛处,这可不仅仅是得罪了柳曼如本人那么简单,更是等同于直接冒犯了整个柳家以及那位位高权重的肃国公啊! 只见柳曼如那原本娇美的面容瞬间因愤怒而变得扭曲起来,双目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她怒不可遏地大声呵斥道:“放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竟敢口出狂言辱没本小姐!” 话音未落,她便气冲冲地向前迈了一大步,同时高高抬起右手,作势就要朝着沈晚晚那张清丽的脸庞狠狠扇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晚晚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反应速度和身手。只见她迅速出手,精准无误地一把抓住了柳曼如挥来的手腕,并顺势用力一扭,紧接着反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甩在了柳曼如的脸颊之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他们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了一般。 尤其是柳曼如,她完全没有料到沈晚晚会有如此举动,被打得猝不及防。 此刻,她惊愕得瞪大了双眼,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火辣辣疼痛的脸颊。整个人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炸毛狗一般,浑身颤抖着,再次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你!居然胆敢对本县主如此无礼!来人呐!快来人呐!速速将此恶妇给本小姐拿下!定要让她尝尝苦头,好好教训一番!” 随着柳曼如的呼喊声响起,只见她身后的几名奴仆立刻应声而动,快步走上前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凶神恶煞般地朝着沈晚晚逼近过去。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之时,只见棠梨毫不犹豫地快步冲到沈晚晚身前,昂首挺胸地站立着,眼神凌厉而坚定, 大声喊道:“我看谁敢对晚姐姐动手!晚姐姐可是我亲自带来的贵客!谁要是胆敢轻举妄动,可别怪本小姐不客气!柳曼如,这里是我靖安府,可不是你那肃国公府,可以任你肆意妄为、胡作非为!” 此刻的柳曼如,面色犹如寒冰一般冷峻,白皙如玉的脸颊之上清晰可见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记。她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道: “好啊,我堂堂国主亲封的县主,她不仅如此无礼对待于我,甚至还敢出手打我!她根本就是没把我这个县主放在眼里,更是没把我肃国公府放在眼里,恐怕就连国主,她都不曾有半分敬畏之心!” 棠梨完全没有料到柳曼如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间竟是有些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而一旁的沈晚晚则是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嘲讽道:“晋安县主,您还真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啊!” 说到“晋安”这两个字的时候,沈晚晚不禁心中暗暗叫苦。想当初,这“晋安”的封号还是司马玉龙询问自己时,她灵机一动随口想出的呢。 却未曾想到今日竟会因为这个封号,让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真可谓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呀! “晋安县主,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切莫动怒啊!”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一名风度翩翩的男子快步走来,此人正是棠樾。 只见棠樾生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其面容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整个人看上去气宇轩昂、一表人才。一旁的柳曼如闻声将目光投向他,蛾眉微蹙,娇声喝问:“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多管闲事!” 棠樾不卑不亢地拱手作揖,彬彬有礼地回应道:“回县主话,在下乃是靖安公的外孙,棠梨的表兄,名唤棠樾。今日有幸得见县主尊容,真是三生有幸。” 说罢,他再次躬身行礼。 或许是被棠樾谦逊有礼的态度所打动,柳曼如原本紧绷着的俏脸稍稍有所缓和,但仍余怒未消。 棠樾见状,趁热打铁接着劝说道:“县主息怒,今日乃是家祖的寿辰,众多朝廷官员皆亲临贺寿。若是此刻事情闹大,传扬出去恐怕于县主名声有损。依在下之见,不如县主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此一来,既能保全双方颜面,又可避免节外生枝,不知县主意下如何?” 然而,棠樾这番话刚说完,柳曼如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似水,她美眸圆睁,怒不可遏地质问道: “你此话何意?难道她当众扇我耳光之事就能这般轻易揭过不成?莫非你当真以为本县主是那软弱可欺、任人宰割的羔羊吗?” 就在此时,沈晚晚不经意间瞥见一个人的身影从旁掠过。她目光微凝,瞬间锁定那道身影,随即嘴角轻扬,朗声道:“那你想怎么样?” 柳曼如怒气道:“给本县主磕一百个响头,本县主今日就饶过你,否则,今日这事没完!” 沈晚晚刚要张嘴说话,目光却突然被不远处的情景吸引住了。 只见靖安公与几房的男丁们正簇拥着一名男子缓缓走来。那男子生得相貌堂堂、仪表不凡,举手投足间更是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令人不敢轻易直视。 只听棠梨的祖父棠明祖恭敬地说道:“公子,请这边走。这里的一切娱乐项目皆是由内宅中的人精心安排的,特别是这投壶之戏,乃是如今京城里最为流行的呢!” 人群中有眼尖者已然认出了这位男子便是司马玉龙,当即恭恭敬敬地垂下眼眸,缄口不言; 而另一些人则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纷纷侧目观瞧。 此时,棠梨和棠樾也瞧见了这一幕,两人急忙快步走上前去,先是向着靖安公行了个礼,紧接着又朝着司马玉龙深施一礼。 虽然他们从未见过国主本人,但看到就连自己的祖父都对其这般毕恭毕敬,想来此人必定身份尊崇无比。 见到这情形,在场的众人也纷纷效仿,一同向着靖安公行礼问安。 然而,唯有沈晚晚依旧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棠明祖一身暗红色锦袍,白色的头发,脸上的皱纹能看出他的年纪,但双眼炯炯有神。他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棠梨和棠樾来此行礼。介绍道:“公子,这是我的孙辈们。” 棠梨和棠樾恭敬行礼道:“见过公子。” 司马玉龙点了点头,瞥了眼不远处的沈晚晚,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棠梨刚想开口,晋安县主柳曼如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上前来,先恭敬行了一礼,随即娇嗔地哭诉道:“公子,靖安公,您可一定要替小女子做主啊!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女子,她居然胆大包天到动手打我!我堂堂一县之主,乃国主亲封,她不过就是平民百姓罢了,竟有如此不知礼数,公然顶撞于我,今日是靖安公您的寿宴,我本想大事化小,却不曾,她竟然出手打我,更过分的是说话间还暗暗看不惯您,更是辱没国主,还请靖安公还我一个公道。” 说着,晋安县主伸出玉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脸颊一侧,那里赫然有着一道清晰可见的红色印记。 第123章 计谋 靖安公听闻此言,先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沈晚晚,又看了眼旁边的司马玉龙,垂眸不语。 司马玉龙他将目光移向那位满脸委屈的晋安县主,仔细端详之下,确实瞧见了其脸上那个醒目的掌印。 平日里,沈晚晚向来温婉娴静,极少这般动怒,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令她如此气愤呢?想到此处, 司马玉龙的好奇心犹如被点燃的篝火,愈发熊熊燃烧起来,他忍不住追问道:“你为何要出手打她呢?” 面对司马玉龙的质问,沈晚晚想起刚刚她们的话,心中的怒意恰似决堤的洪水,瞬间喷涌而出,她随即淡淡地回应道:“想打就打!哪需要什么理由!” 她这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态度,顿时让在场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家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揣测这位口气如此之大的姑娘究竟是何许人也,竟敢如此嚣张跋扈。 司马玉龙轻瞟了一眼沈晚晚,只见她的面色如寒霜般冰冷,眉眼间仿佛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柳曼如见状,立马叫嚷道:“你们看呐,她竟然打了我,还如此蛮横无理!简直是大言不惭到了极点!” 沈晚晚冷了脸,面色不悦,慢慢走过来,道:“你虽贵为县主,然身为庶出,靖安公乃一品大员,县主不过五品,至多与辖下县令平级,你有何颜面来此赴宴?况且,你既受封县主,就当严于律己,克己奉公,岂能狐假虎威,仗势欺人。我打你,又有何不可!” 只见柳曼如那张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已经涨得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通红,她气得娇躯不停地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前方,嘴里哆哆嗦嗦地只吐出两个字:“你!你!” 而另一边的司马玉龙则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但这笑意之中又夹杂着几分宠溺之意,轻声说道:“就算再生气,你也不能这么冲动,直接动手啊!” 一直在旁边静静聆听的沈晚晚听到司马玉龙这番话语后,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她觉得司马玉龙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责怪自己,眼眸一扫,看到不远处看戏的陆绎,然后对着司马玉龙,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地嘟囔道:“哼,打都打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要是看不过,将我关进锦衣卫大牢里去好了!” 说完这句话,沈晚晚猛地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留下一群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在场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如此厉害,就连靖安公和这位身份尊贵的客人的面子都丝毫不予理会。 此时,站在一旁的司马玉龙也是先微微一愣,显然对于沈晚晚如此激烈的反应感到十分意外。 司马玉龙转头看去,看到不远处的陆绎,他与陆绎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之色。 他们万万没有料到,身为一国之后的沈晚晚居然会丝毫不给国主司马玉龙留半点情面...... 要知道,王后这些年极少在众人面前露面,沈晚晚本人对此也是兴致缺缺。司马玉龙心疼爱妻,不愿让她太过劳累,所以见过沈晚晚真容的人寥寥无几。 不过,锦衣卫作为皇帝的亲卫,对宫中之事自然知晓得更多一些。但即便如此,他们也谨遵规矩,绝不会将王后的容貌等信息轻易外传。 司马玉龙正端坐在屋内,与靖安公谈笑风生地闲聊着。然而,尽管表面上看似轻松自在,可他心中实则一直牵挂着沈晚晚,担忧之情溢于言表。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司马玉龙突然话锋一转,对靖安公道:“听闻贵府中有不少饶有趣味的游戏,可否容我前去一观?”靖安公自然欣然应允,于是司马玉龙便借机快步走出房间。 当司马玉龙满心欢喜地终于见到那朝思暮想之人时,却未曾料到迎接他的竟是沈晚晚那张布满愠色的面容。只见沈晚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竟然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司马玉龙见状不禁眉头紧蹙,满心疑惑,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何处得罪了佳人,致使她如此气恼。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陆绎,希望能从好友那里得到些许提示,然而陆绎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沈晚晚气鼓鼓地离开之后,寻得了一处幽静安宁的凉亭,独自坐下,静静地品起茶来。此刻的她心情依旧烦闷不堪,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方才发生的种种不快之事。 就在这时,棠樾缓缓走来,轻声唤道:“司姑娘。” 听到声音,沈晚晚并未起身相迎,只是微微抬起眼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应声道:“棠公子。” 棠樾敏锐地察觉到沈晚晚的脸色仍旧笼罩着一层阴霾,似是还未消去心头之怒,于是微笑着试探问道:“姑娘可是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生气不已啊?” 面对棠樾的询问,沈晚晚沉默不语,仿佛根本不想提及此事一般。 棠樾接着说道:“这晋安县主啊,虽说是柳家的庶出女儿,可那也是备受柳家人宠溺的呀!现如今又得了个县主的名号,愈发嚣张跋扈起来。姑娘您这般温婉善良之人,实在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在此黯然神伤呐!” 沈晚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回应道:“棠公子怕是过虑了,我哪会如此轻易就被他人影响情绪。我方才不过是心中想着些其他琐事罢了。哦,对了,还未曾询问棠公子,不知您日后可有何具体打算?莫非依旧像之前那般四处游历吗?” 棠樾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回答道:“不瞒姑娘说,在下有意参加来年的春闱大考。” 听闻此言,沈晚晚轻点了下头,表示认同,开口称赞道:“棠公子才华横溢,实乃可造之材。若能有幸通过科举入朝为官,为咱们楚国效力,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棠樾深表赞同地点头应和着:“正是如此!此次出行,我前往沂州,又到了凉城等地,一路上所见所闻,让我为国为民做一番大事的念头愈发强烈起来。正所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身为堂堂七尺男儿,自当以家国大业为重。只要能够报效祖国、造福百姓,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又何必在意是否能够平安归来、享受荣华富贵呢?正如古人所言‘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沈晚晚微笑着点了点头后缓缓站起身来,她优雅地举起手中那精致的茶杯,轻声说道:“今日,小女子便以这杯清茶代替美酒,祝愿公子您心想事成、仕途顺遂、能够平步青云、一路高升!”话音刚落,她将茶杯轻轻抬起送至唇边,轻抿一口,而后微微仰头,目光温柔地看向对面之人。 坐在对面的棠樾也赶忙倒了一杯香茗,面带感激之色回应道:“多谢司姑娘的美意和祝福。”说完他同样举杯饮下一小口茶水。 此刻,两人相对而坐,谈笑风生,气氛融洽和谐。然而就在不远处,司马玉龙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他们。只见他双眸幽深似潭水,其间隐隐闪烁着几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之意。 站在司马玉龙身旁的李玉不经意间回头,正巧与陆绎的视线交汇在一起。当看到司马玉龙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寒意时,两人皆是心中一凛,谁都没敢开口多说一句话。 与此同时,在庭院的另一侧,柳曼如已经换好了一身华丽的衣裳。她身姿婀娜地朝着这边走来,远远望见凉亭中的二人正相谈甚欢,一抹狡黠的笑容瞬间浮现在她美丽的脸庞之上。显然,此时此刻的她心中已然有了一番算计。 没过多久,宴席便正式拉开帷幕。司马玉龙气宇轩昂地端坐在左上首的位置,而沈晚晚则安静地坐在专为女宾准备的席位之上。由于座位安排的缘故,这二人自始至终都未能谋面。 沈晚晚优雅地品尝了些许美味佳肴之后,突然感觉浑身上下莫名地热了起来。于是,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和酒杯,起身离开宴席,来到外面感受秋夜的凉爽清风。 秋风徐徐吹来,如丝般轻柔地拂过肌肤,带走了身体里多余的燥热感。沈晚晚漫步至池塘边,悠然自得地凝视着池塘中欢快游动的鱼儿们。那些鱼儿或嬉戏打闹、或悠闲觅食,好不自在,使得她的心情也随之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正当沈晚晚沉浸于这片宁静祥和的氛围之中时,一阵嘈杂喧闹之声忽然传入耳际。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有几名侍女正围在一起,似乎因为什么事情而起了口角之争。 生性好奇的沈晚晚见状,心中一动,当下便想要凑上前去瞧个究竟。然而,她才刚迈出几步,尚未走到那群侍女跟前, 就见其中一名侍女快步朝自己走来,并恭敬地说道:“姑娘,我家公子有请您移步过去一叙。” 沈晚晚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开口询问道:“不知你家公子是哪位?” 那名侍女连忙欠身回答道:“回姑娘话,乃是棠樾棠公子。” 闻听此言,沈晚晚轻点了下头,表示知晓,随后便跟随着那名侍女一同朝着指定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她们来到一间房门前停住脚步。房门紧闭,但仍有一缕淡淡的香气从门缝间飘散而出。沈晚晚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心下暗自思忖这股奇异的香味究竟来自何处。 就在这时,那名侍女猛地伸手用力推了一把沈晚晚,猝不及防之下,沈晚晚整个人向前踉跄几步,直接跌入房中。紧接着,只听得“砰”的一声响,那名侍女迅速关上房门,并从外面落了锁。 沈晚晚秀眉紧蹙,满脸怒容地娇喝道:“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快给我把门打开!开门啊!”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门外毫无动静。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沈晚晚心中不禁一沉,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正当她疑惑之际,突然听到屋内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声响。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迈步向前,循着那微弱的声音走去。 当她来到床边时,定睛一看,顿时惊得花容失色。只见床上竟然横卧着一个人,那人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沈晚晚瞬间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她来不及多想,急忙转头看向桌上摆放着的香炉,里面正燃着袅袅青烟。 没有丝毫犹豫,沈晚晚快步冲上前去,挥手将香炉打翻在地。随着一阵清脆的响声,香灰四溅开来,弥漫在空中。随后,她又转身奔向窗户,用力地推搡起来。可是,无论她怎样使劲儿,那几扇窗户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纹丝不动,显然已经被牢牢封死。 “唔……我的头好痛……”正在这时,床上原本昏迷不醒的人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沈晚晚静静地伫立在窗边,目光凝视着窗外的景色,脚下却像是被钉住了一般,迟迟没有挪动脚步走向床边。而此时,原本躺在床上的人缓缓地坐起身子,似乎还有些迷糊,过了好一会儿才完全清醒过来,并迅速从床上翻身而起。 沈晚晚敏锐的耳朵捕捉到那熟悉的声音后,心中不禁一动,她微微侧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确定,轻声试探性地开口喊道:“棠公子……” 与此同时,棠樾也清醒过来,低头看了眼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对于自己身处此地仍感到一头雾水。 突然听到有人呼喊自己,他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沈晚晚正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 刹那间,棠樾脸上露出惊愕之色,脱口而出道:“司,司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晚晚将目光投向棠樾,当看到他那张微微泛红的脸庞时,秀眉不由得轻轻一蹙。 第124章 诬陷 紧接着,她语气严肃且急促地说道:“你别问那么多了,稍后自会知晓。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你先用那边的椅子把这扇窗户砸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逃出去!” 说着,她伸手指向房间里的一把木制椅子。 棠樾一脸茫然地望着眼前这混乱不堪的场景,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只见那张原本摆放整齐的桌子此刻已变得一片狼藉,桌上的香炉不知何时被打翻在地,香灰撒得到处都是。 而房间的门更是被牢牢锁住,仿佛将他们困在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牢笼之中。 回想起曾经在外游历的那些日子里,棠樾也曾听闻过后宅中的种种阴私手段,然而那时的他只是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听听罢了,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样的事情竟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尽管内心惶恐,但求生的本能还是驱使着他努力挣扎起来。 棠樾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然后颤颤巍巍地按照之前听到的指示,拿起一把椅子朝着窗户狠狠砸去。 沈晚晚静静地站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棠樾的一举一动。她看到棠樾那张原本清秀俊朗的脸庞此时已经涨得通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他紧握着椅子的双手由于过度用力,指尖都已泛出白色,就连拿住椅子的手臂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棠樾用尽全身力气接连砸了好几下窗户,可那坚固的窗棂却丝毫没有破损的迹象。与此同时,一股难以忍受的燥热感自体内汹涌袭来,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这种感觉就像是无数只小虫子在啃噬着他的血肉一般,令他痛苦万分。渐渐地,棠樾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流失,双腿一软,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下。 就在棠樾即将摔倒在地的刹那间,沈晚晚眼疾手快地冲上前去,一把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棠公子,你没事儿吧?” 沈晚晚关切地问道。 棠樾闻言微微一愣,缓缓回过头来望向沈晚晚。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皙如玉的面庞,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宛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张开,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此时此刻,棠樾的意识早已被体内那股熊熊燃烧的欲望所占据,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沿着沈晚晚修长优美的脖颈滑落下去,喉咙里不停地滚动着,咽下一口又一口的唾沫。 沈晚晚见他面色红润,眼中满是难掩的情欲,猛得想起陆绎给的解毒丸,他一直让自己随身带着,连忙从怀里拿出药,然后连忙喂给棠樾。 没过多久,棠樾便逐渐恢复了神智,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拱手向司姑娘道谢:“多谢司姑娘出手相助,若不是姑娘,我怕是……” 沈晚晚一直紧张地盯着棠樾,此刻见到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已经消退下去,连忙关切地询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真的没事儿了吗?” 棠樾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无大碍。紧接着,他迅速站直身子,一把抄起旁边的椅子,再次用力朝窗子砸去。只听“哗啦”一声脆响,窗子被砸出了一个大洞。 棠樾小心翼翼地将沈晚晚护在身后,示意她先从洞口钻出去。 沈晚晚没有丝毫犹豫,身手敏捷地钻出了窗子。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晋安县主竟然带着一大群人气势汹汹地赶来抓奸! 众人冲进房间一看,却惊讶地发现屋内竟然只剩下棠樾独自一人。 晋安县主柳眉倒竖,怒目圆睁,指着棠樾厉声喝问:“棠公子,本郡主可是接到线报,有人亲眼看见你与一名身着青衣的女子在此行那不轨之事!如今这女子究竟在哪里?” 棠樾心中一沉,瞬间明白了今日之事乃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他面沉似水,眼神冰冷地看着晋安县主,冷冷说道:“晋安县主所言何意?在下并不知晓。” “哼!你休要狡辩!”晋安县主气得跺脚。 “明明有人亲眼所见,你居然还敢抵赖!快说,那女子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突然有人眼尖地发现在花丛边上露出了一角青色的衣角。 “在那里!” 众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晋安远远地便瞧见沈晚晚就在不远处,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容。紧接着,他带着身后的众人快步朝着沈晚晚所在的方向走去。 待走近一看,只见沈晚晚那张原本清丽的面庞此刻已满是汗水,脸色更是苍白如纸。她一只手艰难地撑着凉亭的柱子,仿佛那是她唯一能够依靠的支撑点;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肚子,身体微微弯曲着,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原来,沈晚晚方才是从窗户那里纵身一跃而出的。然而,才刚走出没多远,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自腹部袭来,犹如一把尖锐的刀子在腹中搅动一般,让她几乎无法站立。 一旁的棠樾和棠梨见到这一幕后,两人对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担忧之色。他们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走上前去。 棠梨一脸关切地问道:“晚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呀?” 此时的沈晚晚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地咬住嘴唇,强忍着剧痛。她用颤抖的声音艰难地回答道:“肚……肚子疼!” 棠樾见状,当机立断地吩咐道:“快!快去把府医给请来!” 听到这话,旁边的一个侍从立刻应声而去。 而棠梨则继续守在沈晚晚身旁,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惊呼道:“哎呀,晚姐姐,你的额头好烫啊!” 棠樾看着沈晚晚那因疼痛而变得愈发苍白的面容,心中不禁有些担心。 他轻声说道:“得罪了,司姑娘。”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沈晚晚打横抱入怀中,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不远处的院子走去。那个院子正是刚刚他们所经过的那间屋子的偏殿。 只见沈晚晚静静地躺在那张雕花大床上,她那原本白皙如雪的面庞此刻却毫无血色,宛如一张白纸般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滚落下来,浸湿了她鬓角的发丝。她紧咬着牙关,似乎在极力忍耐着身体里传来的阵阵剧痛,但那痛苦却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 站在床边的棠梨满脸忧虑之色,她紧紧握着沈晚晚的手,轻声安慰道:“晚姐姐,你再坚持一下,府医马上就到了。” 然而,棠梨心中也充满了焦虑和不安,眼看着沈晚晚如此痛苦,她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道轻柔而坚定的声音:“我,我会医术。”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淡蓝色衣裙的女子正缓缓向前走来。 棠樾见状,连忙转身看向那名女子,开口问道:“你是谁家的姑娘?” 那女子微微欠身,向棠樾行了一礼后说道:“回公子的话,小女名叫章玥,乃是太医院章云鹤大人的孙女。” 棠樾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赶忙站起身来,朝着章玥拱手行礼道:“原来是章小姐,失敬失敬!既然章小姐懂医术,那就烦章小姐诊治。” 章玥轻点臻首,快步走到床前坐下。 她伸出三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了沈晚晚的手腕处,然后微闭双眸,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脉象的变化。 片刻之后,章玥的秀眉不禁微微一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紧接着,她又重新仔细地诊断了一遍。 一旁的棠樾看到沈晚晚额头上的冷汗如泉涌般不停冒出,心急如焚地问道:“章姑娘,情况如何?” 听到棠樾的问话,章玥先是一愣,随后有些迟疑地将手从沈晚晚的手腕处移开,她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棠樾见状,心中愈发焦急起来,忍不住再次催促道:“章姑娘?” 章玥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这,这位姑娘……好像……有喜了。”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就连棠樾也不由得当场愣住了。 沈晚晚秀眉紧蹙,原本紧紧攥着床上被子的手指缓缓松开。此刻,屋外的那群人正围成一团,当他们听到这番话时,无一不是满脸惊愕之色。 而站在人群中的棠梨,同样惊得目瞪口呆。相比之下,一旁的柳曼如却是冷哼一声,嘴角挂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仿佛正在欣赏一场好戏。 屋内,棠樾先是一愣,但他很快回过神来,追问道:“你确定吗?会不会诊断有误?” 章玥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的确是滑脉无疑,只是孕期尚不足两个月,稳妥起见,应当待月份稍大一些后再次确诊。” 听闻此言,棠梨脸上瞬间浮现出惊喜之色,她急忙转头看向沈晚晚。 只见沈晚晚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显然正承受着疼痛的折磨。 棠梨心中一疼,赶忙说道:“那你可有办法止痛?要不先帮晚姐姐止住这疼痛吧!” 章玥闻言微微颔首,随即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几枚细长的银针,手法娴熟地将其扎在了沈晚晚的手臂处。 没过多久,沈晚晚便感觉不到疼痛了。 然而,恰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柳曼如突然开口讥讽道:“哼,我早就说了,你找来的是什么不知检点、不三不四的女子。尚未出嫁呢,竟然就怀有身孕,果真是个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女人!” 棠梨立即反驳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说不定晚姐姐已经成婚了。” 柳曼如鼻腔之中发出一声冷哼,面露不屑之色,嘲讽地说道:“方才本小姐就听闻有人在行那不轨之事,怎的这会儿她便有了身孕?哼,谁晓得她腹中胎儿究竟是谁的种呢!” 棠樾闻听此言,脸色涨得通红,怒目圆睁,当即驳斥道:“今日在场这么多双眼睛可都瞧着呢,我分明就是独自一人待在屋中,晋安县主休要血口喷人,玷污他人清誉!” 站在她们身后的众人闻言,纷纷颔首表示认同棠樾所言非虚。 然而,柳曼如却丝毫不以为意,依旧冷笑着说道:“即便如此,那又能怎样?她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罢了,不仅结识了锦衣卫陆绎大人,而且转眼间竟又在那凉亭之中与你谈笑风生,若说其中没有猫腻,谁会相信啊?” 棠梨见柳曼如如此咄咄逼人,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呵斥道:“你简直就是信口胡诌、胡说八道!” 柳曼如见状,非但不以为耻,反而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等着看笑话的模样,阴阳怪气道:“反正等到明日,这件事情恐怕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啦,到时候人人都会知晓,你所宴请的宾客竟然跟自己的表兄搞在了一起,并且还有了身孕!哈哈哈哈哈……这场好戏当真是精彩绝伦呐!”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晚晚此刻脸色变得愈发阴沉,她冷冷地盯着柳曼如,缓缓开口道:“晋安县主这番言辞,依我看呐,您那颗脑袋瓜儿倒不如拿去戏楼里唱唱戏,说不定还能博个头彩呢!” 柳曼如柳眉倒竖,娇嗔道:“司晚晚,你这是何意?” 沈晚晚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宛如寒梅傲雪,冷艳逼人,“庶女就是庶女,连人话也听不懂!” 柳曼如的脸色瞬间涨得如猪肝一般,怒发冲冠道:“司晚晚,我看在靖安公今日寿宴的份上,暂且不与你计较,你莫要得寸进尺,再三出言不逊,否则,我定将你扭送官府,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沈晚晚不紧不慢地要起身来,棠梨赶忙上前扶住她,紧接着说道:“大不敬?真是可笑!” 第125章 麝香 柳曼如冷哼,随即道:“司晚晚,你未婚有孕,恐怕是和哪个野男人珠胎暗结,想嫁祸给棠樾,结果计谋不成,还被人知道,你还是想想自己的事怎么解释吧!否则,生出来,也是个野种!” 沈晚晚微微抬起眼眸,目光冷冽地直视着柳曼如,她那娇美的面容此刻仿佛覆盖了一层寒霜,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只见她朱唇轻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放肆!”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人不由得心头一颤。 恰在此刻,传来一阵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 “都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靖安公站在门口,身边还跟着今日那身份尊贵的男子。 原来,之前下人们匆忙去找府医的时候,动静闹得不小,很快就把靖安公给惊动了。 靖安公听闻此事后,立刻派遣人手前来查看情况,知道了大概,本想让人将人赶走,司马玉龙因为心中挂念沈晚晚,听说女子宴席出了事,便想来看看,是不是沈晚晚。 没过多久,司马玉龙便急匆匆地赶来了。他的身后还紧跟着一群靖安公府上的随从和仆人。 司马玉龙一见到沈晚晚,见她半躺在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快步走到沈晚晚面前,满脸忧虑地上下打量着她,急切地问道:“晚晚,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面对司马玉龙的关怀备至,沈晚晚轻轻摇了摇头,柔声回应道:“我没事。” 然而,这一幕落在柳曼如眼中,却是格外刺眼。 她眼睁睁看着今日那个在靖安公府里备受众人簇拥和恭敬对待的男子,竟然对沈晚晚也是这般关怀有加,心中的妒火愈发熊熊燃烧起来。 她那张原本还算俏丽的脸蛋瞬间变得阴沉无比,嘴里不禁冷哼一声,同时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棠樾,酸溜溜地说道:“哼!又来了一个男子,她可真是好手段啊!” 被柳曼如这么一说,棠樾的脸色也禁不住微微一变,显得有些尴尬和窘迫。 司马玉龙原本舒展的眉头忽然紧蹙起来,他那一向沉稳的面庞此刻变得异常严肃,目光直直地落在沈晚晚身上,语气低沉而又急切地问道:“晚晚,发生何事了?”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柳曼如迅速接过话头,大声说道:“何事!还不就是这位司姑娘,不知何时有的身孕,想要随便找个男人来接盘。这不,就把主意打到靖安公府的棠樾棠公子头上!还真是胆大包天!” 柳曼如的声音极大,仿佛生怕在场的人听不到一般。以至于连后来匆匆赶到的陆绎都将这番话语尽收耳底,瞬间,这件事便弄得众人皆知。 司马玉龙听闻此言,脸色骤然一变,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沈晚晚,再次开口问道:“你……你有了身孕?” 沈晚晚微微颔首,表示默认,紧接着解释道:“这是章御医的孙女帮我诊断出来的脉象。” 说罢,她抬手指向身旁站立着的那位女子。 司马玉龙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瞥了一眼那个女子,然后转头对其询问道:“她说的可是真话?” 章玥已经是第二次被这样质问了,心中不禁越发感到心虚。 她犹豫片刻后,轻声回答道:“小女诊断出的确是有身孕之象,只是目前月份尚浅,恐怕还需等胎儿再长大一些才能最终确诊无误。”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司马玉龙在听完这些话之后,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渐渐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满含柔情蜜意,就这样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沈晚晚,手紧紧握住沈晚晚的手,此情此景完全出乎了柳曼如的意料。 她原以为眼前这位男子得知此事后定会暴跳如雷,却不想竟是如此反应。 司马玉龙吩咐道:“去请章御医过来。” 李玉点了点头,道:“是。” 司马玉龙看着沈晚晚问道:“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晚晚摇了摇头。 靖安公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缓缓地从棠梨和棠樾身上扫过,他面色凝重,声音低沉而威严地开口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棠梨微微躬身,态度恭谨地回答道:“回祖父,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我们正在用膳,忽然有个下人急匆匆跑来禀报,说是康园那边有人在偷偷幽会。听闻此消息,我与哥哥便一同赶至此处查看情况。结果到了之后,只见到表兄独自一人待在房间之中。然而,那晋安县主却一口咬定表兄和晚姐姐在此处私会......对了,晚姐姐便是上次我跟您提及过的那位救命恩人。” 靖安公听完棠梨这番话,心中已然明了此事怕是另有隐情。他眉头微皱,目光深邃地思索着其中可能存在的猫腻。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柳曼如轻轻开口说道:“依本县主之见,或许是那侍女看花了眼也未可知。不过,关于这位姑娘身怀六甲之事,却是章御医的孙女亲自诊脉后所言,在场诸位可都亲耳听见了呀。” 她的语气平淡如水,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纷纷颔首表示赞同。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沉寂,唯有微风轻拂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以及人们轻微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靖安公微微眯起双眼,目光落在司马玉龙身上停留片刻后,又缓缓移到那位姑娘身上。 只见司马玉龙满脸关切之色,而那姑娘竟能在今日当场反驳自己之后还未惹得他动怒分毫,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起来,恐怕这二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呐。 想到此处,靖安公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朗声道:“哈哈,这位姑娘身怀六甲,此乃天大的喜事啊!正巧今日又是老夫的寿辰,可谓是双喜临门、花开富贵呀!咱们这宴会后续还有精彩纷呈的节目表演呢,诸位不妨一同移步至宴厅,共享欢乐时光如何?” 话音刚落,一旁的晋安县主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靖安公,今日可是您的大寿之喜,按说我等万万不该有所推辞才是。只是这女子来路不明,竟敢公然搅乱您精心筹备的宴会,对您这般无礼,简直是目无尊长,嚣张跋扈至极!” 紧接着,柳曼如的几位好友也纷纷附和着点头称是。 其中一人高声喊道:“确实如此,她胆敢扰乱这场盛宴,分明就是不把靖安公您放在眼中嘛!” 另一人则紧跟着附和道:“虽说目前尚无确凿证据表明她和棠樾公子之间存在关联,但也不能就此断言她跟棠公子毫无瓜葛呀!”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有人言之凿凿地猜测道:“是啊是啊,说不定这女子真就和棠公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 更有人随声应和着:“对对对,极有可能!” 整个场面顿时变得嘈杂喧闹起来。 沈晚晚微微侧头,美眸轻扫向一旁站立的李玉,朱唇轻启,缓声道:“李玉,依我朝律例,侮辱皇嗣究竟该当何罪?” 李玉闻听此言,赶忙躬身施礼,态度恭谨至极,连忙应道:“回王后娘娘,侮辱皇嗣此乃重罪,按律当诛灭九族啊!” 随着沈晚晚的话语声落定,在场众人皆不禁一愣。 尤其是那柳曼如,先是一怔,旋即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尖酸刻薄地开口讥讽道:“哼,你即便想要给你腹中那不知来历的小野种找个名分,又何必攀扯上皇嗣呢?简直是荒谬绝伦、滑天下之大稽!” 李玉闻言,顿时怒不可遏,双目圆睁,厉喝一声:“大胆!竟敢如此对王后娘娘出言不逊,莫非是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司马玉龙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似水,周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冰冷气息,仿佛能将周遭空气都凝结成冰一般。 他缓缓站起身来,帝王威严尽显无疑,那股源自于王室血脉中的无上龙威轰然爆发开来。刹那间,整个屋子里的人感受到这股强大威压,纷纷双膝跪地,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异动。 只见司马玉龙目光冷冽如刀,死死盯着柳曼如,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方才说了些什么?” 那晋安县主见势不妙,心中惶恐万分,整个人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直到她瞧见四周之人皆已下跪,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慌忙不迭地跪倒在地,身体瑟瑟发抖,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好似被一只无形大手紧紧扼住咽喉,几乎喘不过气来。 此刻的她懊悔不已,暗恨自己怎会如此倒霉,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竟碰上这位尊贵无比的王后娘娘...... 就在这时,只见小厮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微微躬身施礼后说道:“章御医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一个头发已然花白的男子迈着稳健的步伐缓缓走了进来。当他瞧见自己的孙女竟然也在此处时,不禁微微一蹙眉,但很快便恢复如常,随即快步上前向司马玉龙行礼。 司马玉龙微微收颌,道:“过来瞧瞧!” 没过多久,章御医起身拱手说道:“回禀国主和王后,经过下官一番诊断,王后娘娘确已有身孕,只不过目前月份尚小。此外,娘娘身子本就有些虚弱,又不慎碰到了麝香,故而才会出现身体不适的状况。” 一旁的李玉听闻此言,顿时满脸惊愕之色,失声叫道:“麝香?这麝香从何而来啊?” 沈晚晚轻咬嘴唇,略微思索片刻后回答道:“隔壁那个房间里,桌子上面摆放着一炉香。另外,检查一下我今日所食用之物。” 章御医闻言点了点头应道:“下官遵旨。”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步伐坚定而决绝,朝着门外大步流星地走去。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章御医前脚刚刚踏出房门的那一刹那间,原本一直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柳曼如突然像是被雷击中一般,神色瞬间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只见她的双眼开始不停地四处游移,目光闪烁不定,仿佛失去了焦点;与此同时,她那娇弱的身躯也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着,就像风中的落叶般摇摇欲坠。 就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刻,一阵突如其来的呼喊声打破了屋内死一般的沉寂。 “臣柳金溪求见国主。” 这声音来自于门外,正是柳曼如的父亲前来求见。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柳曼如那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下来,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能够正常呼吸,那种濒临窒息的恐惧感也随之渐渐消散,她恍然惊觉,原来自己还活着。 司马玉龙听闻此言,微微低下头去,紧紧握住身旁沈晚晚的手,似乎想要借此传递一些力量给她。 但他的脸色却阴沉得可怕,声音中更是蕴含着难以掩饰的怒意,冷冷地道:“让他滚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着暗青色锦袍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此人便是柳金溪,他虽然年事已高,但头发依然乌黑亮丽,只是其间偶尔夹杂着几根银丝,倒也显得几分儒雅之气。此刻的他满脸都是恭敬之色,一进门便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恭声道: “臣柳金溪参见国主,参见王后娘娘。” 面对柳金溪的参拜,司马玉龙并未回应,依旧沉默不语。一旁的沈晚晚同样面色凝重,沉着一张俏脸,也是一言不发。 柳金溪就这样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当他瞥见旁边那正瑟瑟发抖、犹如受惊小鹿般的女儿柳曼如时,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着究竟发生了何事。 司马玉龙面色阴沉地说道: “柳大人,您可是养了一个极为出色的女儿啊!竟然连本王的子嗣都胆敢随意编排!”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令人不寒而栗。 第126章 晋安 柳金溪听到这话,吓得浑身一颤,急忙跪地叩头谢罪道:“臣诚惶诚恐!臣之小女自幼娇惯,不识大体,竟敢冒犯陛下,口出狂言,实乃罪大恶极!待归府后,臣必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沈晚晚缓缓站起身来,司马玉龙见状,赶忙伸手过去扶住她。 只见沈晚晚轻声说道:“晋安二字,乃是本宫亲选。其源自“一从露冕晋安城,共羡雄才出楚荆”之诗。初时,因国主念及柳大人您为国劬劳、勤苦奉献,故特赐此名,以彰其功。岂料,时至今日,本宫方真正洞悉柳大人您对爱女之情深意厚。” 柳金溪听后,更是连连磕头认罪,诚惶诚恐地回答道:“皆是微臣之过也!微臣对子女教导不力,致其犯下如此重罪。且微臣之妻身体素弱,产此女时亦颇历艰难,故微臣对其多有宠溺。然未料想,其今竟闯出如此大祸。自此以后,微臣必对其严加管束,绝不容类似之事再度发生。” 沈晚晚微微侧过头,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柳曼如,然后漫不经心地问道:“晋安县主可曾读过书?” 柳金溪不敢怠慢,赶紧恭恭敬敬地回答说: “承蒙国主陛下和王后娘娘的厚爱,小女有幸得以进入昭明书院学习。” “课业如何?” 沈晚晚轻声问道,目光落在面前低垂着头的柳曼如身上。 柳曼如微微抬起头,眼神有些躲闪,但还是小声地回答道:“还算可以吧......”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仿佛生怕引起他人过多的关注。 听到这个答案,沈晚晚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然而,下一刻,她的话语却突然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本宫记得,当初国主颁布昭明书院入学要求的时候,明确规定只有五品以上官员的嫡系子女才有资格入学。可这晋安县主乃是庶出之女,究竟是如何进入书院就读的呢?” 沈晚晚的这番话就如同一声惊雷,在原本安静的人群中瞬间炸响。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而站在一旁的柳金溪则是明显地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被揭穿,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过很快,柳金溪便回过神来,强装镇定地想要解释一番。 只见他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后说道:“回王后娘娘,微臣……” 还没等柳金溪把话说完,一直坐在上方沉默不语的司马玉龙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柳金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本王!” 随着司马玉龙这声怒吼,整个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柳金溪更是吓得浑身一颤,再也顾不得其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求饶:“国主饶命啊!微臣知罪,微臣知罪!” 此时章御医去而复返,跪在地上恭敬道:“回禀国主,王后。您的膳食没有问题,酒中被人下了药,再结合房中的帐中香,乃是男女闺房之物。此物中含有麝香,王后身体本就弱,此次幸而射入不多,否则恐怕皇嗣不保。” 司马玉龙站在那里,周身仿佛被一层冰冷的气息所笼罩,那寒意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心生恐惧。他就那样静静地立着,宛如一座冰山,散发出无形的威压,使得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造次。 过了许久,司马玉龙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一般寒冷:“陆绎。” 这两个字虽然简短,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让在场之人皆是心中一颤。 只见陆绎从人群之中快步走出,来到司马玉龙面前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朗声道:“微臣在。” 司马玉龙面沉似水,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陆绎,缓缓说道:“今日此事必须彻查到底!本王倒是想要瞧瞧,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做出这般无法无天之事来!” 说罢,他用力一挥衣袖,一股劲风随之而出,吹得周围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陆绎闻言,连忙领旨,随后转身离去。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不得不说,锦衣卫的执行力当真是强大得令人咋舌。还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整个靖安府便已经被他们团团围住,水泄不通。那些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们个个精神抖擞,威风凛凛,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随着事态逐渐得到控制,原本围聚在此处的众人也开始纷纷散去。 眨眼之间,诺大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司马玉龙和沈晚晚两人。 司马玉龙走到桌前,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温水,而后轻轻地走到沈晚晚身旁,将水杯递给她,并关切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沈晚晚轻轻地摇了摇头,如墨般的长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着,轻声说道:“没有。” 她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无风时的湖面,但那隐藏在眼底深处的情绪却像是湖底的暗流,不易被察觉。 站在她面前的司马玉龙紧紧地抿住嘴唇,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她,带着一丝不满和疑惑,开口说道:“我不是早已命人告诉你,我今日要出宫吗?你为何不等等我,竟独自一人先行出宫了!” 听到这话,沈晚晚缓缓垂下眼帘,沉思片刻后,脑海中才浮现出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 的确,好像是有人跟她说过司马玉龙今日会出宫这件事。回想起今日与他相关之人所说的那些话,一股酸涩之感顿时涌上心头,让她心中感到很是不快。 于是,她抬起头来,眼神略带幽怨地看向司马玉龙,嘴里酸酸地说道:“国主您贵为一国之尊,想要出宫自然是随心所欲之事,又何须派人特意告知于我呢?” 说完这番话,她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一眼。 司马玉龙看到她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不禁愣住了。 他皱起眉头,仔细思索着白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试图找出导致她如此态度的原因。沉默片刻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你这是怎么了?白日,我就发觉你有些不对劲。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沈晚晚微微撅起嘴巴,脸上的不悦之色愈发明显起来。 只见她轻哼一声,猛地站起身来,作势便要拂袖离去。说时迟那时快,司马玉龙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她,紧接着一个转身,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把下巴轻轻地搁在沈晚晚的肩头,柔声说道:“晚晚,本王的好晚晚,到底怎么啦?嗯?告诉本王好不好?” 司马玉龙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一般,令人不禁为之沉醉。 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孩童般的娇嗔和撒娇意味,更是让人难以抗拒。这般姿态,与平日里向卿安撒娇的时候简直如出一辙。 沈晚晚被他这样抱着,心中原本的气恼稍稍减轻了一些,但终究还是没有完全消散。 她犹豫片刻之后,终于缓缓开口说道:“妾身近日听闻国主有意充盈后宫之事,为何此事未曾有人告知于我这个王后呢?妾身也好替国主好好参谋一番呀。” 司马玉龙闻言不由得一愣,短暂的沉默过后,他连忙解释道:“这……这是谁在胡言乱语?本王对此事可是一无所知啊!” 然而面对司马玉龙的这番说辞,沈晚晚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并不言语。 司马玉龙这时方才恍然大悟,开口说道:“原来如此,本王看你今天一整天都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样子,敢情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啊?” 沈晚晚听到这话后,迅速地把自己的头扭到一边去,紧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只见司马玉龙那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紧接着,他伸出双臂,一把将沈晚晚轻柔地拥入怀中,然后低下头来,轻轻地在她那如羊脂玉般洁白细腻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并柔声问道:“我的晚晚莫不是吃醋啦?” 然而,沈晚晚却毫不领情,用力地推开了司马玉龙,快步后退几步,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同时一脸严肃地说道:“后宫之中一直以来都是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国主您若是有心想要充实后宫,妾身自然是不敢有半句怨言的。只不过,还望国主能够事先知会妾身一声,也好让妾身早做些准备呀!” 司马玉龙看着眼前脸色阴沉的沈晚晚,不知怎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想要捉弄她一番的念头。 于是乎,他故意装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稍作停顿之后,缓缓点头应道:“嗯……你说得倒也不无道理。其实呢,本王近些日子的确是相中了一名女子。” 沈晚晚听闻此言之后,面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也蒙上了一层阴霾,显然心情极差,隐隐有怒火在眼中闪烁。 一旁的司马玉龙见状,好奇地探出头去,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王后意下如何呢?” 沈晚晚不满地努了努嘴,没好气儿地道:“既然国主您看上了,那自然是没问题的。这样好了,就直接安排她入宫吧!” 说完这话,她的脸色依旧难看至极,显然心中十分不悦。 司马玉龙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一脸认真地道:“如此甚好。” 然而,沈晚晚却依然撅着嘴,满脸都是不高兴的神色,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就在这时,司马玉龙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动作迅速而果断,直接将沈晚晚打横抱入怀中。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沈晚晚不禁失声惊呼,着实被吓得不轻,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惊愕地望着司马玉龙,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做出如此大胆的行为。 只见司马玉龙嘴角含笑,目光深情地凝视着怀中的佳人,轻声说道:“那女子姓司,本王对她可是喜欢得很呐,要不司姑娘,随本王入宫可好?” 沈晚晚闻言,顿时羞得面若桃花,脸色微微泛红,显得有些难为情。 她低下头去,不敢与司马玉龙对视,只是轻轻地捶打着他的胸口,娇嗔道:“哎呀,莫要胡闹,快把我放下来。” 司马玉龙小心翼翼地将沈晚晚轻柔地放置在床上,然后如同一头饿狼一般迅速欺身而上,眼中闪烁着深情与渴望的光芒,柔声说道:“晚晚,这一次,我都一定会好好陪伴在你的身旁。” 沈晚晚微微抬起眼眸,如水般清澈的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个令她心动不已的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对他的信任和依赖。 紧接着,司马玉龙缓缓低下头去,温柔地吻住了那娇艳欲滴的红唇。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彼此热烈而缠绵的呼吸声。 许久之后,司马玉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嘴唇,但他的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沈晚晚美丽动人的脸庞。 随后,司马玉龙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着沈晚晚平坦的腹部,仿佛能够感受到那里正在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他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会惊扰到那个尚未出世的小宝贝。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急促的呼喊声突然从屋外传来。 “国主!” 听到这个声音,司马玉龙和沈晚晚不禁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他们急忙坐起身来,快速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物,以恢复端庄得体的形象。 司马玉龙正色道:“进来。” 陆绎换上了飞鱼袍,威严肃穆,恭敬行礼道:“启禀国主,微臣已查明,下药的人就是晋安县主。她白日不满王后所言,故出手报复。”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她如此飞扬跋扈,恐怕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陆绎点头道:“是,晋安县主常在京都横行霸道,盛气凌人。” 沈晚晚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或者明白了什么事情。只见司马玉龙缓缓站起身来,他那高大而威严的身影令人瞩目。接着,他伸出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拉住了沈晚晚纤细柔滑的小手,然后一同朝着门外走去。 第127章 一世情长 当他们踏出房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人不禁为之惊叹。原来,门外早已聚集了一群人,他们整齐地站立在屋外。那些锦衣卫们每人手中都高举着火把,熊熊燃烧的火焰将整个靖安公府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在人群之中,晋安县主正双膝跪地,她低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充满了恐惧和不安。而柳金溪则静静地站在一旁,当看到司马玉龙现身之后,她急忙快步上前,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 柳金溪满脸愧疚之色,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自责与懊悔之情。她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国主啊,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此次小女犯下大错,皆是因为微臣平日里对她教导不善所致。恳请国主能够大发慈悲,饶恕小女一条性命吧。府中的嫡女向来体弱多病,微臣至今也未能再有其他子嗣。如今,我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了,如果失去了她,微臣真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还望国主念及老臣多年来殚精竭虑、忠心耿耿为国效力的情分上,高抬贵手,饶过小女一命吧。求求您啦,国主!求求您啦,王后娘娘!” 司马玉龙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眼神冷漠而深邃,仿佛能洞悉一切。短暂沉默后,他转头看向身旁一直恭敬侍立着的李玉,开口吩咐道:“李玉,立刻传朕旨意下去。” 李玉闻言,赶忙向前迈进一步,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司马玉龙身侧,等待着接下来的命令。 司马玉龙深吸一口气,接着缓声道:“册封晋安县主为晋安郡主,赐予其食邑四百户,并赏赐黄金百两。”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沈晚晚和陆绎在内。 他们显然没有预料到司马玉龙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只听司马玉龙继续道:“楚燕两国相安无事已达四年之久,为护两国邦交友好,燕国君主日前遣使送来国书,欲与我国联姻。本王膝下并无女子,王氏一族人丁稀薄,而晋安县主聪颖过人,机敏伶俐,实乃和亲之最佳人选。本王特封其为郡主,三月后将启程前往燕国,以结两国之好,共赴繁荣和平之盛世。。” 就在司马玉龙的话音刚刚落下之际,众人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终于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而此时的柳曼如,则像是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先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紧接着面色瞬间变得如同死灰一般苍白,毫无血色。她那娇弱的身躯再也无法支撑住自己,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 一旁的柳金溪见状也是惊愕不已,但很快便回过神来,急忙开口求情道:“国主,请您开开恩呐!国主……” 然而,他的话语尚未说完,就被一旁的李玉给打断了。 只见李玉满脸堆笑地说道:“柳大人,此乃大喜之事啊!晋安郡主得以升迁不说,如今更是肩负着与他国和亲之重任,这般荣耀和福气,可真是旁人几辈子都难以修得的呢!柳大人应当感到知足才是啊!” 的确如此! 要知道,谋害皇嗣可是一项罪大恶极、足以诛灭九族的死罪。 然而,司马玉龙非但没有下达旨意追究责任,反而对郡主予以升迁。 是宽容也是责罚。 司马玉龙冷冷地瞥了一眼瘫倒在地的那个人后,便不再理会,而是转身毫不犹豫地一把将沈晚晚那娇小玲珑的身子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沈晚晚不禁吓了一大跳,在众多人的注视之下,她顿时羞红了脸颊,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迅速地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司马玉龙温暖的怀抱里。 司马玉龙敏锐地察觉到了怀中佳人的羞涩小动作,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马车上,沈晚晚坐在司马玉龙身旁,想起他说的话。 问道:“燕国要和亲?” 司马玉龙点了点头,道:“是,燕子谨如今后宫无人,他有意在剩余燕国皇室中选一人作为继承人,为了两国友好,故他想从楚国出选一女子进行和亲。” 沈晚晚点了点头后,便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子般安静地待着,不再言语。 而司马玉龙则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仿佛那是他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关切地问道:“怎么?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让担心?” 然而,沈晚晚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双美丽的眼眸此刻也微微闭起,似乎并不想多谈此事。 此时的黑夜宛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静静地覆盖着大地。 周围一片静谧,唯有一辆马车缓缓地行驶在路上,车轮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打破了这夜晚的宁静。车窗外,偶尔会闪过几点微弱的星光,但很快又被黑暗所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抵达了皇宫。当车门打开时,司马玉龙发现怀中的沈晚晚早已进入了梦乡。 她的呼吸平稳而轻柔,脸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想必是正在做着一个甜美的梦吧。司马玉龙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下了马车,生怕惊醒了这个沉睡中的美人儿。 这一日,阳光明媚,微风轻拂着皇宫内的每一寸角落。 然而,宫门口却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只见沈晚晚满脸怒容地站在那里,双手叉腰,正与羽林卫们理论着什么。 “让开!本宫今天一定要出宫!” 沈晚晚气势汹汹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羽林卫统领顾长春一脸无奈,他苦口婆心地劝说道:“王后娘娘,国主可是下了命令,严禁您踏出宫门半步啊。还请王后息怒,不要为难小的们了。” 沈晚晚柳眉倒竖,瞪着顾长春说道:“哼!你不说,国主又怎会知晓?你快快让我出去便是!” 说着,她便试图冲破羽林卫的阻拦。 顾长春见状,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拦住了沈晚晚的去路,焦急地说道:“娘娘啊,您就行行好,饶过小的吧!您真的不能出宫啊。要是让国主知道了,小的可吃罪不起呀!” 原来,自从王后沈晚晚怀有身孕以来,王宫上下皆是一片欢腾,众人也因此受到了丰厚的封赏。 但谁能想到,这位活泼好动的王后在宫中没待多久,就开始觉得无聊透顶,一心想要出去逛逛。 如今,距离王后怀孕不过才过去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可沈晚晚已经在宫中憋得快要发疯了。 这段日子里,她曾多次想方设法偷偷溜出宫外,可惜每次都被精明的司马玉龙逮个正着。 而今天,司马玉龙恰好有事需要与诸位大臣商议,沈晚晚本以为终于等到了机会可以趁机逃跑,没想到却又在宫门口被顾长春给抓了个现行。 任凭顾长春如何苦苦相劝,沈晚晚就是铁了心要出去。 她不停地抱怨着宫中生活的枯燥乏味,声称自己再这样下去非得闷出病来不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个身影如疾风般疾驰而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李玉正一路小跑到了近前。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声呼喊着:“娘娘,王后娘娘啊!” 沈晚晚听到呼唤声后,循声望去,便看到李玉正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地朝自己跑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王后娘娘,娘娘……” 待李玉稍微缓和了一下呼吸之后,他赶忙继续说道:“娘娘,国主传话来,要您赶紧回宫呢,请您随老奴一同回去吧!” 然而,沈晚晚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轻轻把头一撇,完全不理睬他。 李玉见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喘息,紧接着又开口道:“娘娘,国主说了,如果您执意不肯回去,那今晚就要请您到慈宁宫去用膳啦。” 一听到这话,沈晚晚不由得撅起小嘴,想起之前自己偷偷溜出宫玩耍,结果被司马玉龙知晓后,派陆绎将她给抓了回来。 不仅如此,司马玉龙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太后,惹得太后狠狠地将她斥责了一顿。 想到这些,沈晚晚心里的火气顿时就冒了上来,于是她气鼓鼓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此时此刻,沈晚晚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行动自然没有以往那般灵活轻便。 李玉见此情形,心中十分担忧,生怕她会因为走得太快而不小心伤到腹中胎儿或者累坏了身子。 因此,他急忙在沈晚晚身后边跑边高声喊道:“娘娘,您慢点儿走!这边有专门准备好的软轿,可以送您回宫呢!” 这一天,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了屋内,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沈晚晚刚刚结束了一场舒适的沐浴,水汽弥漫间,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动人。 此刻,一名伶俐的侍女正站在她身后,轻柔地梳理着那如丝般柔顺的长发。 就在这时,司马玉龙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他一进门便看到了眼前这幅美丽的画面,不禁微微一愣,随即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微笑。他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侍女退下。 沈晚晚听到动静,慵懒地抬起头来,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眸微微眯起,仿佛还沉浸在方才沐浴带来的放松之中,看起来有些困倦。 司马玉龙见状,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情,他快步走到沈晚晚身旁,接过侍女手中的手帕,然后极其温柔地开始为她擦拭头发。 由于怀有身孕,沈晚晚最近总是特别容易感到疲倦和嗜睡。 如今虽然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月,但这种情况并没有得到太大改善。 然而,孕期中的她却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成熟女子魅力,与以往相比更显韵味十足。或许是因为身体内孕育着新生命的缘故,她的身上似乎还隐隐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奶香味,让人闻之心醉神迷。 司马玉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沈晚晚白皙的脖颈向下滑落,那优美的曲线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再往下看去,只见她原本纤细的身材因怀孕而略显丰腴,摸上去也是软软的,充满了弹性。 这样的变化不仅没有减损她的美丽,反而增添了几分母性的光辉,使得她看上去愈发迷人。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一股熟悉的味道,轻轻地钻进了沈晚晚的鼻腔里。 那股味道如同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她的睡意。她悠悠地睁开双眼,睡眼惺忪间,缓缓地回眸望去,只见一个高大而俊美的身影正站在身后——竟是司马玉龙。 “唔,你来了!” 沈晚晚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和欣喜,仿佛这等待已久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让她心中充满了欢喜。 司马玉龙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如瀑布般垂下的秀发,轻声问道:“困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一般,转身将双手环绕住司马玉龙的腰间。 司马玉龙见状,宠溺地笑了笑,然后俯身低头,轻柔地吻了一下她的秀发,那动作轻柔得像是生怕惊扰了怀中的人儿。 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沈晚晚打横抱起,稳稳当当地朝着床边走去,轻轻地把她放在柔软的床铺上。 然而,就在沈晚晚刚刚躺下的那一刻,司马玉龙突然俯下身来,热烈的吻如同一阵汹涌的热浪,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 沈晚晚猛地从迷糊中惊醒过来,那双原本迷蒙的眼眸一下子瞪大,白皙如玉的小手下意识地抵住司马玉龙宽厚的胸膛,娇嗔地道:“你做什么?” 司马玉龙闻言,垂眸看向身下的人儿,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情丝,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化在自己深情的目光之中。 沈晚晚的脸颊瞬间泛起两朵红云,她轻咬下唇,嗫嚅着说道:“御医说......” 话还未说完,就被司马玉龙再次打断。他低下头,飞快地在她粉嫩的嘴唇上啄了一口,然后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说道: “本王已经问过御医了,可以的。也问过蔺朗,放心,本王轻一些。” 沈晚晚听到这话,想要开口反驳,但刚一张嘴,所有的话语便都被司马玉龙霸道地吞入腹中。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梨花院落,月色溶溶,如细纱轻覆,柳絮池塘边,微风拂过,带来一抹淡淡的凉意与风雅。 岁月静好,捻一指花香,许一世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