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卫嬿婉重生之浴血而归》 第1章 重生 一碗鹤顶红入喉，卫嬿婉死死捂着自己的肚子，剧烈的疼痛几乎要将她撕成两半。濒死之际，卫嬿婉看着眼前的日光，心里满是仇恨。 这一辈子，她做的每一件事，走的每一步棋，都不后悔！ 如懿，海兰，凌云彻，若能再来一次，下辈子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凌云彻……凌云彻……你害得我好苦……” “我要杀了你！！” 王蟾和春婵看着眼前疯癫的女子，面色无喜无悲，满脸麻木。 到底是为什么落到这个地步呢？ 他们亲手把他们一手建起的高楼彻底粉碎，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皇贵妃去了，他们也该没命了。 皇贵妃……皇贵妃…… 嬿婉……嬿婉…… 二人转身出去，门内传来打砸东西的声音，王蟾和春婵一同回身：“她在做什么？” “不知道，疯了吧。” 我们也疯了吧。 劣质的红宝石戒指被她砸在地上碎成好几瓣，卫嬿婉闭上眼睛，结束了她的一生。 “奴才早说了，您啊离不得奴才，瞧瞧把自己作弄成什么样子。” 可声音清浅，卫嬿婉浑浑噩噩之间听不清了。 她死后，一道诡异的尖叫声响起。 【啊啊啊啊！！！】 “主儿，您小心着点。”长街上卫嬿婉回神，轻轻对着春婵点头：“无事。” 她死后竟回到了她初次承宠的时候，半个时辰前她换好衣裳，正预备着去养心殿伺候皇上，出了门到现在也还没怎么回过神来。 上苍垂怜，她卫嬿婉还能有回来的时候！ 她仰头，月亮高高悬挂在天上，她瞪着那轮月亮心中是熊熊燃烧的志气，她这辈子，一定要登上那个高位！ 然而没走多远就瞧见了前头颓然坐着的凌云彻，那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看似早就已经在此守株待兔许久了。 春婵皱眉担心的看向卫嬿婉：“主儿？” 卫嬿婉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停下来冷冷看着他。 “凌侍卫。”她的声音清泠泠的，眉目清冷，无喜无悲。一点都没有当初柔婉娇媚的样子，凌云彻深深看着她，心中一痛。 他忍不住问：“这难道就是你要的吗？是皇上强迫你的对不对？” 卫嬿婉叫停身边的二人，只身走到他跟前，上辈子自己是迫不得已，进忠的帮助是她在绝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得不把握那个机会。 可这辈子她却是心甘情愿。 她从前看不清楚，如今对着凌云彻她开始想，她到底喜欢凌云彻什么，他们二人本不该是一路人，她也不能跟着凌云彻在这个泥沼里面烂着。 卫嬿婉拿出自己曾经宝贝得不行的红宝石戒指，那个到最后被她摔得四分五裂的戒指。 “皇上强迫也好，我贪慕虚荣也罢，这都是我自己选的。凌侍卫，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瓜葛。”卫嬿婉把红宝石戒指当着他的面扔到地上，用脚死死碾着碾碎了之后才勾唇冷艳一笑。 凌云彻看得发愣，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卫嬿婉，那么具有攻击性，那么……叫人痴迷。 可看到她脚下已经不成样子的戒指，凌云彻只觉得自己的一腔情谊被她辜负，情急之下质问出声：“你当宫里是这么好过的吗？荣华富贵就这么重要吗？就连娴贵妃娘娘那么聪慧的人都招架不住，你只看到了皇宫的好处，可这宫里的人哪个是好相与的！” 卫嬿婉嗤笑：“娴贵妃？凭着和皇上的青梅竹马之情都能被关进冷宫三年无人问津，她蠢透了！我不是她，也不会落到她这样的地步！” “凌云彻，云彻哥哥，自此时起，你我之间再无半分感情，也希望你好自珍重，若是再凑到我跟前，我一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卫嬿婉不欲与他多说，最后却也给了他一个忠告，头也不回的奔赴她的富贵，往后谁也不能抵挡她往上爬！ 至于凌云彻，等腾出时间再收拾。 卫嬿婉如今心都已经冷了，哪里还会为着这么个男人伤心？ …… 养心殿内皇帝已经等着了，卫嬿婉凑到弘历身旁，看着他手上拿着一本书，笑着问弘历：“皇上在看诗经呢？” 弘历侧头：“怎么，你能看明白？” 他对于卫嬿婉也只是觉得她长得还算柔美，眉眼见与当初的青樱有些相似，故而将人放到御前，也是警告嘉妃。 可灯下看她，竟惊觉她与青樱并无半分相似，他心思一转，倒什么都没有表达出来。 卫嬿婉轻轻笑了笑：“奴婢伺候过大阿哥，略识得几个字。奴婢有很多东西不懂，奴婢愿意学，不知皇上您肯不肯教啊？” 弘历伸手揽住她，随意翻了翻，指了指上头的一篇说道：“来，今日朕就给你做一回夫子，把这一篇背下来，朕重重有赏。” 卫嬿婉打眼一瞧：卷阿。 卫嬿婉笑了笑，和皇帝相处这么多年，她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该如何伺候一个皇帝。 于是，弘历今晚就感到了出奇的契合，瞧着卫嬿婉手上依旧带着的红痕，心里微冷。 这白玉似的肌肤上一片红，不是他创作出来的，实在碍眼。 他伸手可以称之为爱怜地碰了碰卫嬿婉的脸，眼里满是认真。或许他能创作出自己一个满意的作品。 第二日卫答应晋封贵人的旨意晓谕六宫，皇上钦赐封号令，日后就是令贵人了。 如懿坐在梳妆台前炸着手往上头戴护甲，听到这个事情惊讶地张了张嘴巴，半晌才讷讷说：“皇上……还挺喜欢她的。” 惢心抿唇劝慰：“主儿，卫……令贵人和您眉眼处有些相似，皇上想必是看在这个的缘故，您莫伤心。” 听她这么说，如懿唇角漾出一抹得意的笑，可嘴上依旧还要说：“惢心，这话以后就别说了。” 如懿撑着椅子起来，因着怕冷，褂子里多穿了两件，此刻鼓鼓囊囊的，惢心也不敢多说。 就这么将就着吧，总归不冻着就好。 富察琅嬅端坐在高位上，她的脸色不大好，不过看到如懿进来脸色更不好。 金玉妍一瞧她就幸灾乐祸道：“哟，娴贵妃娘娘来了，这前两日皇上才说卫答应像您，昨儿才侍寝今儿就成了贵人了，还赐封号令。看来皇上也觉得那卫嬿婉合心意。” 如懿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她们都以为是卫嬿婉合皇上心意，只怕谁都没想到是因为她的缘故。如懿心中暗自得意，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让她很舒服，也不计较金玉妍这些话了。 甚至她心里还有些怜悯，毕竟卫嬿婉是从启祥宫出去的，嘉妃心里只怕也不好受吧？ 故而如懿淡笑着说：“皇上的心意我们谁能揣测呢？皇上看重卫嬿婉，那也是她的本事。” 富察琅嬅坐在上头，底下人的脸色一览无遗，听她们两个说完，就清清嗓子笑着开口：“不管从前令贵人是什么身份，既然入了后宫那就是姐妹，你们不许生出旁的心思，不然本宫必定不饶。” 金玉妍不甘：“娘娘仁德，只是那令贵人侍宠生娇，都这个时辰了都还没到长春宫来给娘娘请安。” 富察琅嬅脸色也不大好，她早就已经忘了当初是她答应了金玉妍把卫嬿婉送进启祥宫的。现在卫嬿婉乍然受宠，倒是叫她不知该如何了。 第2章 请安 “好了，她头次伺候皇上，一时疲倦也是有的，这话就不要再说了。” 富察琅嬅话音刚落，赵一泰就进来了：“皇后娘娘，皇上和令贵人来了。” 在场之人都大吃一惊，卫嬿婉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让皇上专门过来。 众嫔妃各存心思，纷纷起身给皇上请安行礼，卫嬿婉跟在弘历身后故意慢了两秒行礼，总算舒心片刻。 弘历扶着皇后起来，随后叫起。 他牵着富察琅嬅的手上前坐下，看着她们点头：“起来吧。” “谢皇上。” 各自坐下之后，卫嬿婉站在中间给富察琅嬅请安，行了大礼。 富察琅嬅倒还能按捺住心思，还算平静的叫她起来。 “既然入了后宫，日后就该和睦宫闱，勤谨奉上，为皇上绵延后嗣。” 卫嬿婉清浅一笑，又是福身：“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等看着她坐下之后，富察琅嬅才笑着问弘历：“皇上，恕臣妾多嘴一句，不知皇上对令贵人的宫室可有安排？” 她倒是想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可弘历早就已经有了打算，稍微点头说：“嗯，朕打算把永寿宫赐给令贵人居住，皇后以为如何？” “皇上钦赐殿宇，这是最好不过了。” 弘历欣慰点头，拍拍她的手又看向她们：“嗯，朕有事与皇后相商，你们都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 卫嬿婉随着众人出去，金玉妍就在门口等着她，在她出去的时候冷嗤一声：“哎呀，本宫没想到昨儿还在本宫脚底下伺候的丫头，竟也能爬上枝头了。” 卫嬿婉福身，直起身子看着金玉妍，也不客气：“说来妹妹还要多谢娘娘，若无娘娘妹妹怎么能被皇上怜惜？从前是丫头又如何，从来英雄不问出处。” 金玉妍沉下脸，从卫嬿婉被皇上带走开始她一直忍着怒气，此刻看着她这样更是被戳了心窝子似的：“伶牙俐齿，你敢顶撞本宫？” “妹妹不敢。”卫嬿婉轻笑：“妹妹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金玉妍眼睛微眯，毒蛇一般的视线在她身上逡巡，卫嬿婉轻笑一声，不卑不亢福身：“时候不早了，想必嘉妃娘娘还有事在身，妹妹就不和嘉妃娘娘说话了，告辞。” 说罢她镇定起身，春婵迅速扶着她离开，金玉妍一时之间竟没想到卫嬿婉短短几日之内就变了一副模样。 “好啊，好一个令贵人！”金玉妍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快要气疯了，“回宫！” 卫嬿婉带着春婵迅速跑路，见金玉妍没追上来这才慢了下来，说到底自己还是个贵人，到时候金玉妍借机罚她，也算自己倒霉。 可到了长街上竟也看到了如懿和海兰二人。 翊坤宫就在永寿宫后边，日后有得见面呢。 如懿站在那儿看着卫嬿婉，眼里满是轻蔑，这样攀龙附凤的女人，连自己的青梅竹马都不顾了，可见不是个好的。 难为凌云彻还惦记着她，昨日在台阶上坐了许久，她也陪了许久，自然知道他心中的苦闷。 她昨日看着面露颓意的凌云彻，想着叫他振作起来，许诺了让他当御前侍卫。 回过神来，卫嬿婉就已经到了跟前，可看清了之后如懿面上神情微滞，几日不见，卫嬿婉又好看了几分。 如懿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比她年轻漂亮多了。 如懿冷下脸，一副清高的样子，卫嬿婉只当自己没看到，微微福身：“请娴贵妃娘娘安，瑜嫔娘娘安。” “起来吧。”如懿沙哑的声音响起，卫嬿婉直起身子看着她们，如懿看着她问：“令贵人，为了荣华富贵辜负了青梅竹马之情，值得吗？” 卫嬿婉早就知道和如懿这样的人是什么都说不清楚的，她总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不管你说什么，她都只会用着自己的思绪揣测你。 正如那所谓的有何苦衷，如懿从没有站在她的角度上看过，所以说什么她都不会有同理心，故而卫嬿婉不想和她纠缠。 只是笑着说：“值不值得，只有自己才知道，娘娘博学多才，怎不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道理呢。” 卫嬿婉这话倒是叫如懿正眼看了她一下，竟没想到她也会懂这些。 海兰看了如懿一眼，见她神色不对，立马呵斥卫嬿婉一声：“大胆令贵人，竟敢无理犯上！” 卫嬿婉看着海兰就跟看一条狗一样，只要如懿有需要，海兰这条疯狗就会跳出来咬人，她不在乎的笑了笑：“瑜嫔娘娘言重了，素来听闻娴贵妃娘娘大度，想必不会和妹妹计较。妹妹年纪轻，哪里不懂事的烦请娘娘宽恕。” “时候不早了，妹妹还需回宫修整，告辞。” 如懿皱眉看着卫嬿婉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海兰亦是如此，于是她立马劝如懿：“姐姐，这个卫嬿婉来者不善，当初我就说她是个不安分的，这摆明了就是第二个阿箬，我们不得不防啊。” 如懿沉思许久，半晌才长叹：“罢了，她总归有一日会后悔的，日后她再如何，也不能指望着咱们救她。她如此行事，品行低劣，走不远的。” 海兰皱眉，姐姐总是这么心善，她得多多注意着点，哪日卫嬿婉就要爬到她们头上了。 卫嬿婉进了永寿宫东偏殿，她遥遥望向正殿，眼里是势在必得。 正殿她住惯了的，早晚她要住进去。 才坐下进忠就带着一众人过来给她送东西了，他从容跪下请安：“奴才给令主儿请安，令贵人吉祥。” 卫嬿婉抬眼，这人明明是个太监，却总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这优雅的气派，却不像是个太监，倒像是个主子。 “进忠公公怎么来了，可是皇上有话要吩咐。” “皇上惦记令贵人，特地叫奴才来给您送东西，只叫令贵人闲暇时赏玩。金银玉饰便罢了，这西洋香水是皇上新得的，除了皇后娘娘和娴贵妃那里就只有您这儿了。” 他没说如懿那之前皇上只赏了一瓶，这次兴起，倒是把剩下的几个全拿过来了。 这东西她上辈子就得过，就连她那个额娘都用过的，没什么稀奇。 卫嬿婉反倒是看着进忠的脸轻笑：“多谢皇上，也有劳进忠公公辛苦送来，澜翠赐座，春婵给进忠公公上一杯茶。” 进忠死死盯着她，倒是没想到卫嬿婉是这个态度。毕竟皇上对她的态度比自己想的更加看重，他来之前还想着若是卫嬿婉借此跟他脱离开要怎么办呢。 这瞧着…… 第3章 互相利用 卫嬿婉当然不傻，进忠在御前很多事情都了然于心，虽然现在落在李玉后头，但是上辈子自己跟着他可是办成了不少事情的。 上辈子若非是进忠在旁相助，她只怕早就被拉下去了。虽然这辈子，皇上的态度叫她心中奇怪，可更加叫她谨慎了一些。 她再也不会傻到做出自断臂膀的事情了。 何况……终究是她对不住他。 卫嬿婉心思虽乱，面上却也扬着笑看着进忠：“说来我有今日还得多亏进忠公公，自入宫之后，我身边能信的只有你们几个，往后还得进忠公公多多照顾。” 进忠眼睛一转，知道卫嬿婉现在不想脱开他，面上的笑也真诚了许多，“主儿说笑了，奴才必定扶着主儿走上那高位上去。” 卫嬿婉笑了笑，却也嘱咐了进忠两句：“你在御前安心待着，若非必要，不要在皇上跟前提我的事情。进忠，你记住，皇上身边的人，只能是一心向着皇上的人。” 她认真警告。 进忠心中一凛，算是明白了卫嬿婉的话，思及李玉，他更是明朗了起来，立马道：“多谢主儿提点，奴才明白。” 两个人说完话，进忠出来也差不多了，心里虽不舍，进忠也只能离开，卫嬿婉看着进忠回去之后才看着这上头的东西，叫澜翠拿下去收好。 进忠回去的时候弘历已经在里头了，看到他回来复命就随口问了一句：“令贵人如何？” 进忠笑着道：“令贵人高兴着呢，和奴才说一定要跟皇上道谢，还说可惜不能跟皇上亲自道谢呢。” 弘历满意点头，后宫人大多都谦卑，总是推脱，令贵人那小脸什么表情在她面上都觉得好看。 “嗯，既如此午膳就去永寿宫用吧。” “嗻。” 进忠出去叫人告诉永寿宫一声，他不能每次都过去，这样太明显了。 如懿回了翊坤宫，海兰一路跟了她说了许多，可如懿一直都是模棱两可的态度，海兰渐渐地就不说了。她知道，姐姐一直这样心善，不然也不会屡次被人陷害了。 不过没关系，姐姐不愿意做的，她帮她做，谁也不能凌驾在姐姐头上！ 两人还没说什么，就听见来人禀报说皇上又去永寿宫用膳了。 如懿手上动作微滞，装作不在乎的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旁边一瞧依旧是之前的那两句墙头马上。 如懿还没说什么，海兰又按捺不住：“姐姐！您看看皇上现在如此痴迷令贵人，实在不是一个好事啊！咱们总得想办法，不能叫她迷惑了皇上！” 海兰为姐姐不平，亏得当初姐姐还如此记挂卫嬿婉，她转头就恩将仇报，真是狼心狗肺！ 如懿眨巴眼睛：“海兰，你不要冲动。皇上喜欢她，咱们也不能多说什么。” 海兰一阵气怒，却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要是惹恼了姐姐，姐姐又不见她该怎么办呢？ 这几日下了场雨，渐渐冷了起来，卫嬿婉被春婵念叨着多添了两件衣裳。 坐在榻上看书的时候想起来她进后宫一段日子之后，皇后的七阿哥就出了痘，在撷芳殿没两天就去了。 卫嬿婉轻轻碰了碰自己跟前的黑色小兔子，对春婵吩咐道：“春婵，你去叫进忠差人多注意着点娴贵妃和七阿哥那边。” 春婵摸不着头脑：“主儿，娴贵妃和七阿哥有什么关系？娴贵妃那边便罢了，为何要关注七阿哥？” 卫嬿婉看着小兔子，眼中含笑，答：“没什么，如今中宫嫡子就七阿哥一个，七阿哥身子还不好，以防万一，就算不投靠皇后，也不能落罪到咱们身上。” “是，奴婢这就去。” 她当初觉得事情古怪，七阿哥骤然染了天花，这么多人精心伺候着怎么落到他头上。若是没发现什么便罢了，若得了什么，那也是个把柄。 卫嬿婉喊住春婵：“哎，记得挑些东西给进忠送过去。” “哎，奴婢知道。” 卫嬿婉抱着兔子和它对视：“狡兔三窟，那就多叫人看着，总归会找到的是不是？” 她凑上前亲了亲小兔子，把它放到笼子里待着。 进忠看到春婵带来卫嬿婉的话，又看了这东西，他心中暗生怒火，面上却轻笑一声，反倒关心卫嬿婉的近况来了：“知道了。你们主儿在那住着可舒心？” 春婵点头：“多亏了进忠公公，主儿住着很舒心，就是这段日子皇上少进后宫，主儿心里难免有些担忧。” 进忠了然：“皇上这些日子忙着，莫说去永寿宫了，旁人那也一样。想必还有一段时日，你叫主儿安心等着。” “是。” 春婵回去复命。 进忠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拿起来一个摆件儿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片刻，鼻子里不满的轻哼一声，对着他就这么见外。 还拿着这些东西过来客套。 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难不成只能和卫嬿婉是互相利用了？ 可是事实到了跟前还是有些不甘。 进忠暗自嘲笑自己的异想天开，心情复杂的把东西妥善收好，随后迅速叫人去办了。 卫嬿婉以为跟海兰脱不了干系，然而半个月之后，进忠却过来告诉了她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她惊讶：“玫嫔？” 她小鹿一般的眼睛微睁，她都以为是海兰，没成想居然是白蕊姬？ “她和皇后……”难不成白蕊姬以为那朱砂一案是皇后所为？卫嬿婉皱眉。 进忠微睁着眼睛，好似对这些事情全不在乎，只安心坐在她脚踏上，轻轻地帮她捏着腿。 卫嬿婉垂眸，下一刻进忠似有所感抬眼看她，旋即勾起一抹邪笑：“您猜猜。” 卫嬿婉见他这模样也跟着轻笑一声：“她最牵挂的就是自己的那个死去的孩子，若是有人借此栽赃陷害呢？”卫嬿婉顿了顿：“这宫里谁野心最大呢？” 进忠欣慰的笑，“是啊，谁野心最大就是谁了。” …… 天儿越来越暗，白蕊姬却被人递了一个纸条，她沉沉盯着自己手上的东西。 她是头脑简单，但是也不意味着她就被别人随意算计，当了刽子手！ 她倒也留了个心眼，此刻没有立即下手，几日后金玉妍倒是奇怪的过来试探。 白蕊姬听着金玉妍话里的意思，差点捏碎了自己手里的护甲！ 第4章 李玉获罪 弘历久违的感到松泛了一些，正想着一会儿去哪里用晚膳，李玉就已经在他跟前提起了娴贵妃：“皇上，您已经许久未去看过娴贵妃娘了，翊坤宫的人方才还来请皇上去哪里用膳，您可要去翊坤宫？” 说罢李玉心有成竹想着皇上肯定还是跟之前那样去看娴贵妃，万万没想到！ 从前总是顺水推舟过去的弘历这时却突然冷下了脸，看着李玉面上殷勤的神色冷声警告：“李玉，你是朕身边的奴才还是娴贵妃身边的奴才？” 弘历自然恼怒，这狗奴才当了一段日子的御前总管之后，竟也飘了起来！ 敢来做朕的主了！ 和娴贵妃勾结，和当初的王钦有什么区别？ 李玉心中一凛，连忙跪下请罪：“皇上恕罪，奴才该死！” 李玉万万没想到往常百试不爽的招数，如今竟被皇上训斥了！ 养心殿奴仆一众皆随着跪下，进忠在弘历另外一边跪下，也装模作样求皇上息怒。 李玉静静跪着，这样无声的等待审判更是叫人心生绝望。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下，这萧瑟的天儿里，李玉更是浑身发冷。 弘历看着他这个窝囊的模样，唤了进忠过来：“自己去慎刑司领罚，这两日你就不必在御前伺候了。” 虽没给他革职，但李玉也知道现在不比从前了。他面如土色，只能答应了下去领罚。 弘历看着进忠几个，一双眼睛锐利地一扫而过，警告他们：“你们都看清楚了，要知道自个儿是谁的奴才！” “嗻，奴才谨遵皇上教诲！” 进忠机灵，看到弘历脸色不好连忙说道：“皇上莫气坏了身子，正是快到晚膳时分了，您看今晚可去后宫娘娘那儿用膳？” 弘历点头，思索片刻道：“去……永寿宫。” 不知怎的，弘历眼前突然浮现卫嬿婉那张俏脸，当即决定去永寿宫瞧瞧她，进忠埋着的脑袋藏住了唇角勾起的笑，当即起来服侍皇上摆驾永寿宫。 永寿宫离养心殿也就一墙之隔，卫嬿婉得了消息早早在院子里等候了，院子里的海棠已经落了许久，显得里头光秃秃的，不过卫嬿婉一人站在中间也恍若散发着莹莹幽光。 弘历走上前将她扶起，低头看去眼前一亮，他又后退两步细细打量。 只见眼前人一身淡粉色宫装，自胸口绣满了海棠，头上的珠花首饰不提，那斜插着的点翠蝴蝶头钗是他新赏下来的，瞧着正合适。 卫嬿婉歪头清浅一笑：“皇上瞧着可合适？” 如今宫中素行节俭，卫嬿婉这一身虽耀眼一些，却也不算逾矩，弘历满意点头。 “嗯，俏丽若三春之桃，芳菲烂漫，是好看。” 弘历上前一伸手，卫嬿婉纤纤素手就搭在了他的手上，弘历一握就能把她全部笼罩其中，让他很是喜欢。 他哈哈笑了两声，带着人一起进去。 进屋坐下之后，卫嬿婉被他揽着靠在他身上，她垂头看着他：“您都许久没进后宫了。” 弘历捏了捏她瓷白的小脸，宠溺一笑：“怎么，想朕了？” “皇上～臣妾当然想您了，想必后宫里的姐妹们都想您了。”说罢卫嬿婉嘴唇微嘟，露出一点不乐意的表情。 弘历又笑了两声，摸着她的小脸抱着她说：“吃醋了？年纪不大心思倒多。” 随即他眼里微冷，卫嬿婉柔柔趴在他肩膀上，贴着他的脸说：“皇上，臣妾出身包衣，比不上宫中娘娘们高贵，臣妾只盼着皇上能多瞧臣妾两眼。” 说罢一双眼睛里满眼惶惶，一副娇弱无依的样子。 原来是因为这个。 弘历低头瞧着她这娇气的模样，伸手护着她的后背，也想着卫嬿婉的确是出身低了一些，后宫里拜高踩低都是常见，他当年也不过是圆明园的阿哥，虽被冷落了一些但好歹是个阿哥。 卫嬿婉一个弱女子……他轻拍她的后背，低声说道：“朕知道你受了许多苦，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听他这话，卫嬿婉立即抱着他的脖子直起身子看他：“皇上问这个做什么？臣妾生辰在九月九，皇上那日可要来陪着臣妾？” “你这妮子。”弘历笑了笑，又瞧着她殷切的样子点头说道：“好，朕答应你了。只是不想着给你自己讨赏吗？” “只要皇上能陪在臣妾身边，臣妾不奢求什么了。” 笑闹过后卫嬿婉陪着弘历用膳，随后指了指桌子上的一道菜：“皇上，这是臣妾新制的燕窝。用绿豆做的粉丝，配上鸽蛋和金针煨着，再配上三两燕窝浇上。皇上什么珍馐佳肴没尝过，臣妾这一道菜就给皇上尝个新鲜。” “三两燕窝？”弘历疑问。 卫嬿婉正以为弘历要用前世的话来噎她，才想说了堵他的话，弘历又说道：“这三两燕窝能做的了什么，你这人，朕来你宫里用膳倒是吝啬起来了，竟叫你如数家珍般小气，可见是朕平日里赏你少了。进忠，一会儿去朕库房里挑一些新奇的玩意儿给令贵人。” “嗻，奴才遵旨。” 真的不一样了。 卫嬿婉神色渐深，看着眼前和前世别无二致的人，可偏偏在很多事情上的态度变了许多。她没忘了，当初皇上在养心殿拿着这燕窝细粉嘲讽了她一通，还让娴贵妃教导她。 如懿在那儿装模作样说了一番，不就是嘲讽她粗俗吗？三两燕窝算什么，寻常富贵人家都吃得起，怎么到了皇宫反倒成了华贵之物了。 那时候还为着这个事情，虽升了位分，却也失宠了一段日子。 今生她反倒偏要让皇帝喜欢上这个玩意儿，没成想说辞还没吐出来，人老人家自己就已经想明白了。 听他这么说，卫嬿婉也就宛然一笑：“皇上慷慨大方，臣妾多谢皇上。”又催促：“皇上尝尝，可合心意？” “嗯，是好吃，日后朕惦记着只得来永寿宫了。” 卫嬿婉瞪他一眼，却一侧脸媚眼如丝，“皇上这是把臣妾这儿当膳房了？” “朕夸你呢。” 进忠看着这个氛围，也算是对卫嬿婉这人另眼相看，从前只觉得人柔婉，没成想心思也灵巧，这么快就得皇上喜欢了。 晚上自然又是一番调情，卫嬿婉换了一身寝衣打扮，恍若一时兴起在弘历跟前唱了两句，惹得弘历大喜。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这曲子唱的好听，怎么不继续唱下去了？” 卫嬿婉俏皮一笑，又凑到他身边靠着他撒娇：“皇上，臣妾好歹已经是嫔妃了，若是唱曲儿那好像什么？宫中又不缺歌舞乐伎，若传出去臣妾可不依。” 弘历点头，女儿家矜持，也是要面子的。故而转身吩咐进忠把人都带出去，又嘱咐他们不许多嘴，这才回身继续道：“现在里头就咱们两个，你继续唱，朕听着。” 卫嬿婉随即装作勉为其难一样，特意说道：“这可是皇上要听臣妾才唱的，若是换了旁人臣妾才不愿意呢。” “知道知道。” 进忠听着里头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对满院子的太监侍卫宫女警告道：“皇上可说了，今儿的事情谁也不许传出去，不然治你个藐视君上的罪名！一个个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了！” “是！” 第5章 如懿谈燕窝 第二日弘历神清气爽回了养心殿，自他上位之后，改了每日上朝的规矩，只叫人进宫议事，等有什么事情需百官商议才会召开大朝会。 如今正回了养心殿批折子。 进忠回去先去李玉那儿看了他一眼，又劝他：“师父，您就算是看重娴贵妃也不该如此心急啊，您日后可得仔细一些，徒弟这几日在御前给您看着，您可要好好养伤，早日回来当值啊！” “这没了您，底下的小子们一个个跟个无头的苍蝇一样乱转，可得一个人主持大局呢！” 进忠坐在李玉床边，给他递了一杯水，李玉接过喝了之后觉得心中熨帖，这进忠是个好的。 “唉，我也是想着皇上能到翊坤宫坐坐，昨儿午后翊坤宫的人过来请呢，不过是我心急了。”李玉也是懊恼极了。 李玉又嘱咐了进忠几句，又叫他回去伺候了。 进保是个老实的，进忠叫他做什么就做，御前这几天离了李玉也并没有进忠说的那么混乱，反倒是规矩严多了。 倒是如懿听说了李玉被罚的消息，思索一番对一旁的惢心笑着说：“惢心，你和李玉向来交好，你替本宫送些药过去吧。” 惢心抿唇：“是，奴婢这就过去。” 如懿满意点头，从前阿箬背主便罢了，平日里牙尖嘴利，在很多事情上也莽撞独专。惢心就不一样，惢心踏实，对她也忠心耿耿，不怕她做出什么背主的事情。 惢心带着药去找了李玉，看着对方憔悴的样子惢心也于心不忍。 “李公公，我们主儿叫我过来给你送点东西。这伤药是皇上当初赏赐下来的，我们主儿不舍得用，如今听见你伤了，特意给你带过来。” 李玉果然感恩戴德，只觉得娴贵妃娘娘是这个宫里最善良的娘娘。 “多谢娴贵妃娘娘了，我在御前言语失当，倒是叫娘娘好一番担忧。”李玉言罢又抬头看着惢心，对方出了冷宫这段日子也养回来了，又是他熟悉的惢心姑娘。 他闻言笑着道：“有劳你过来，对了，我听闻娴贵妃娘娘有意要给你指婚，恭喜了。” 哪怕他心中酸涩，可惢心有了以后也算是好事，往后嫁出去了也不必在宫中为奴为婢。 惢心却低头默默不语，自冷宫出来这么久，主儿也没有跟皇上说过，她也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进了九月里，阴了好几日的天儿总算又晴了，卫嬿婉兴致好叫了春婵一起又做了燕窝细粉去养心殿。 到了门口没见到凌云彻，倒是进忠在门口候着，看到卫嬿婉过来就上前恭敬请安。 “奴才给令贵人请安。” “进忠公公请起。”卫嬿婉看了看里头：“皇上可忙着？我做了道燕窝过来给皇上。” 进忠：“娴贵妃娘娘在里头陪皇上用膳呢，奴才这就给您去禀报。” 卫嬿婉站在门前看了一圈，前世原本该是已经站在养心殿门口的凌云彻倒是不见踪影，难不成如懿并未跟皇帝提及凌云彻吗？ 想到如懿对凌云彻的热切，卫嬿婉并不觉得她能按捺住心思。 如懿听到卫嬿婉来了心里有些膈应，不过还是转头看向弘历，对方前段日子刚和她吵了一架，如懿现在倒也不敢真的闹脾气。 她好不容易能陪一陪皇上，偏偏卫嬿婉还来了。 之前那段日子皇上三五不时就去永寿宫坐坐，她可是听了好多次了的。 弘历却不知如懿的心思，听闻连忙笑着叫她进来：“宣令贵人进来吧。” 卫嬿婉端着一张清丽的脸，面上只是带着一点淡笑，没有在他跟前的甜美，倒显得有些清冷了。 “臣妾请皇上万安，娴贵妃娘娘安。” 弘历手一抬叫她起来，方才如懿明里暗里又提了几次凌云彻，叫他心里不大舒坦，现今看到卫嬿婉过来面上了放松了一些。 “过来。”弘历伸手，卫嬿婉看了一眼如懿之后笑着拉过弘历的手坐在他身边，对春婵一扬脸：“皇上，臣妾叫小厨房做了燕窝细粉，您尝尝。” “难为你费心惦记着朕，朕倒也有两日没吃到了。” 春婵在卫嬿婉的示意下把那道燕窝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笑着说：“皇上，这是我们主儿亲手做的呢，就惦记着皇上之前说喜欢，迫不及待就送来了。” 弘历点头，又握了握卫嬿婉的手，“嗯。” 如懿不甘心就这么被他们忽略，等春婵退到一边之后，盯着那道燕窝突然笑着对皇上说道：“皇上，令贵人这道燕窝素白一碗倒是仔细，燕窝挑的也干净，只是一道菜所费三两燕窝。燕窝乃华贵之物，如此贪多贪足反倒失了其美味。” 那一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弘历，就在弘历脑子里蒙着什么差点顺着说下去之后，手心突然传来一阵撒娇似的抓挠动静，他眼前一下子清明起来。 不动声色握住卫嬿婉的手，看着如懿说：“朕倒不觉什么，这燕窝只是寻常滋补之物，不过三两燕窝哪里靡费了，如懿，朕知道你……素日喜欢清淡，不过这是令贵人的心意，朕也吃着喜欢。” “好了，午膳也用得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 如懿心里不可置信，定定看着弘历半晌，才不甘不愿起身，依旧如从前一般嘟着嘴恍若赌气一般说：“臣妾告退。” 卫嬿婉也忙不迭起身，弘历却拉住她，“朕还有事问你，先别走。” 她低头一笑，不好意思的看向如懿，笑着福身：“恭送娴贵妃。” 如懿气呼呼出门，看到进忠守在门口，深吸一口气问他：“你师父这几日如何了？” 进忠恭敬躬身回答：“回贵妃娘娘，师父还在房中养伤，还未痊愈。皇上体恤，叫师父多歇息几日。” “嗯。” 如懿粗粝的声音不咸不淡的，见进忠老实也就没有多问，带着惢心离开了养心殿。 才到门口惢心就迫不及待问：“主儿，您这么关心李玉公公。” “哼哼，他平日里对咱们很好，进忠看着还算老实。”如懿意味不明笑了笑，又解释一番。 惢心不明所以，然如懿想的是如果李玉不被皇上重用了，她便少了很多便宜了。 第6章 皇帝起疑心 殿里弘历留了卫嬿婉却也只拉着她的手不说话，自顾发着愣似在想什么事情。 卫嬿婉探头看他一眼，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见他回神看过来又不乐意的看他：“皇上～您留臣妾下来却一个劲儿自个儿想事情去了。” 似埋怨似撒娇，弘历心里的烦闷一扫而空，伸手环着她一起走到那边的炕上。 “这么爱撒娇，朕才一会儿不理，你便不乐意了。”他坐下之后把人抱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卫嬿婉莹白如玉的脸，又想起如懿自冷宫出来之后就不复从前的容颜。 哪怕那绿梅粉也不能叫她恢复往日颜色。 从前如懿怎么跟他唱反调自己也当夫妻间的情趣，倒也不觉什么。可如今越瞧着她，心里越不耐烦了。 卫嬿婉探身靠在他身上，轻轻抚平他的眉笑着说道：“皇上，您怎么瞧着颇多烦恼，臣妾看着很是心疼呢。” 弘历闻言哼笑一声，摸着她的手垂眸：“甜言蜜语对朕可不顶用。” 可得了吧。 你最喜欢听的就是别人的奉承。 卫嬿婉侧脸碰了碰他的肩膀：“皇上，臣妾关心您，您英勇无比，坐拥天下，是最厉害最威武之人。您每日都有这么多的事情，臣妾无能，不能跟娴贵妃那样为您分忧，只想着能多陪陪皇上，让您舒心。” 只是这话一出弘历就又开始皱眉了，他骤然想起如懿插手御前的事情。凌云彻虽救了她的性命，可是该怎么赏赏什么也该是他的事情。 怎么能让如懿一个后宫之人插手到他跟前来。 所以如懿说了两三次他都没有答应，只囫囵应付过去。 他没有惊世之功，还妄图当御前侍卫？异想天开！ 可如懿好似心盲眼瞎似的不懂他的心思，这才是他最生气的。 卫嬿婉敛下眼睫，弘历就算低头也看不出卫嬿婉的心思，不过也不重要，他只是抱着她安心静一静。 卫嬿婉在养心殿陪了弘历半个时辰才出来，进忠守在门口看到她出来眼睛就粘在了她的身上。卫嬿婉适时侧头，对着进忠和善的笑了笑。 进忠送她出门，在门口见四下无人就笑着说道：“娴贵妃为了凌云彻，可是把皇上惹恼了。” 他这语气算是幸灾乐祸，卫嬿婉也知道他在试探呢，也没多说什么，只道：“若有什么动静，及时告知与我，御前的事情我也不多说什么，你知道轻重。” “奴才明白，恭送令贵人。” 进忠看着她离开，转身回头进殿伺候。 春婵扶着卫嬿婉，路上问她：“主儿，娴贵妃娘娘与皇上之间的情谊不浅，到底互相扶持一路走过来的，咱们此时与她对上实在不大妥当。” 她这话卫嬿婉自然明白，她轻笑着对春婵说道：“这宫里谁的话最管用？” “那自然是皇上了。” 春婵愣了一下，随后抬头看着她，心里也明白了。虽说这条路艰难，却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春婵皱眉：“既如此，娴贵妃便是这条路上最大的阻碍了。” “是啊，咱们就瞧瞧，皇上和那位到底有多大的情谊。” 上辈子一瞧见寒香见，皇上是谁都不放在眼里了，青梅竹马？那算个屁。 九月九，永寿宫一早就得了皇上的圣旨，进忠过来宣旨的时候面上也是一样喜气洋洋的笑。 一进门就先说：“奴才恭喜娘娘。” 说罢，拿出圣旨就开始宣旨，她这才承宠几个月，皇帝居然就给她升了位分。 卫嬿婉捧过圣旨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一抬眼进忠笑着跪下，干干净净给她行了礼：“奴才恭喜令嫔娘娘。给令嫔娘娘请安。” 卫嬿婉连忙扶着他起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给了进忠一行人赏钱之后又看着永寿宫里面的几人，高高兴兴对澜翠说道：“好，赏，都赏！永寿宫人都赏赐两个月月钱！” 送了进忠出去之后，春婵几人齐齐跪在她跟前道喜，卫嬿婉深深笑着，嘱咐两句之后叫他们下去做事。 这个旨意算是响彻六宫，让有心人都大吃一惊。卫嬿婉平日里笑吟吟的，可性子冷，在宫里不大与嫔妃们走动，没成想这才半年不到就封嫔了。 日后也算是一宫主位，当真厉害啊！ 可再怎么嫉妒不平，面上也还得送礼到永寿宫，一时之间永寿宫热闹不已。 晚上弘历来了永寿宫，才一来就得了卫嬿婉的热烈欢迎，热情的趴在他身上，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瞧着他。 弘历心里也被感染的高兴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这么高兴？” “臣妾高兴，却也惶恐。臣妾才入宫不到半年，于社稷无功，于龙脉无助，臣妾……害怕。” 弘历差点以为卫嬿婉辜负自己的心意，可下一秒又想到眼前这个人儿经历过不少事情，顿时又心疼。 “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朕心疼朕喜欢的女子，你不必惶恐。” 然后他就瞧见眼前的人眨巴着大眼睛掉了眼泪，他顿时愣了一下，直接被人扑了个满怀。小姑娘在他怀里哭的不能自抑，倒让弘历又心软了。 这一晚上，卫嬿婉极尽妩媚，倒是让弘历有些惊喜了。 弘历神清气爽起身，转眼就瞧见卫嬿婉红着耳朵闭眼装睡，那眼睫不安分的动着，弘历玩心顿起，俯身伸手摸着她的脸。 两个人越凑越近，卫嬿婉越来越忐忑，按捺不住睁开眼睛，此时二人距离不过两指，卫嬿婉顿时叫了一声往旁边滚。 “哈哈哈！”弘历爽朗的笑声传来，卫嬿婉抬头气急败坏：“皇上！” 弘历看足了她的那个神情才心满意足的起身叫进忠给他穿戴。 卫嬿婉摸着自己的脸好一会儿才下床接过进忠手上的腰带给弘历戴上。 她低头笑着说道：“皇上今儿倒是玩心大，偏偏戏弄臣妾。” 弘历挑眉：“嬿婉姿容胜雪，朕不过是想近些欣赏一下，嬿婉可不要吝惜啊。” 卫嬿婉瞪他一眼，嘴里嘟囔着没正经，又帮他穿戴整齐之后送他出门。弘历拍了拍她的肩：“时辰尚早，你再歇息一会儿再去给皇后请安吧。” “是，多谢皇上关心。” 只是等弘历离开之后卫嬿婉也没了睡意，叫春婵给她梳妆去了。 第7章 太后传召 到长春宫的时候也不算早了，金玉妍第一个看不惯她，见她坐下之后立马笑着道：“令嫔今日怎的来得这么晚，莫不是仗着皇上喜欢晋了位分便不把皇后娘娘放在心上了。” 卫嬿婉抬眼反驳：“这话妹妹便不懂了，皇后娘娘仁爱，特许后宫妃嫔辰时正来长春宫请安，若是妹妹没记错，此刻时辰未到吧？” “何况……还有人没来呢。” 卫嬿婉转眼，门口就见如懿带着海兰走进来，见此朝着她们友善一笑，如懿看这个局势还摸不着头脑，金玉妍就已经转头为难她了。 新仇旧恨，自然是如懿更让她憎恨。 卫嬿婉低头喝了一口茶，安心看着金玉妍和如懿海兰打嘴仗。 等几个人吵的差不多了富察琅嬅才出声制止，说了两句场面话。 卫嬿婉垂眸一心二用听着她们说话，等时候差不多了便一齐跟着出了长春宫，只是今日一出门就被玫嫔拦住了。 “倒是恭喜你了，这么快就封嫔，皇上当真是喜欢你啊。”白蕊姬平素谁都看不上，今日倒是没想到了。 卫嬿婉点头：“妹妹陪姐姐走走散散心吧。” 白蕊姬和她并排走着，想起了自己当年的事情，因为之前卫嬿婉提醒她，今日也多说两句。 “当年我也是从宫女一朝得宠封了答应，那时候年轻气盛，以为有了靠山便能在宫中搅弄风云，行事嚣张招摇。” “宫里人的手段多，我当初也是着了道，当初我轻敌，落到这个地步也是罪有应得，只可怜我的孩子，到现在才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他！” 卫嬿婉侧眼看去，白蕊姬神色淡淡，自从失宠之后她脸上恍若浮上了一层纱，隔了旁人也隔了自个儿。 她只能在紫禁城孤单的冷寂下去，如今活着也不过是惦记着孩子的死，想着为他报仇。 卫嬿婉感慨：“慈母之心，当真叫人动容。” 白蕊姬停下脚步看她：“我这番话并非要你怜悯，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我的孩子也不需要。” “妹妹不过是感慨罢了。”她看着白蕊姬：“我知道你不需要怜悯，只是你要做的事需得小心应对。她可不是简单的女人。” 白蕊姬垂眸，卫嬿婉行了平礼就告辞回去了，白蕊姬看着她的背影皱眉。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会帮本宫吗？” 俗云低声劝道：“令嫔娘娘到底刚入宫，能有什么手段帮您？想必是不想卷入这里头吧？” 白蕊姬和卫嬿婉的谈话没人知晓，十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卫嬿婉行了册封礼之后便是名正言顺的嫔位，也搬进了永寿宫正殿。 这地儿是当今太后住过的地方，自然处处都是好的，弘历又着人好好修整过，卫嬿婉住着很舒心。 没等多久，卫嬿婉就被太后宣召。 ……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卫嬿婉安安分分跪着，太后低头看了她一会儿，笑着叫她起身：“起来吧，福伽赐座。” “多谢太后。”卫嬿婉顺从起身坐下。 太后看了许久，倒是没看出什么来。 “你骤然封嫔，哀家也是万万没想到的，今日过来也不过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叫皇帝另眼相看。” “皇上仁心，看不过臣妾当初受人欺凌，便提拔了臣妾罢了。皇上不过可怜臣妾，万万当不得什么。” 太后：“你很懂事。好好在皇帝身边伺候着，莫要恃宠而骄，做出些傻事来。” “是，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必定勤谨奉上，安分守己。” “嗯，哀家乏了，你回去吧。” “臣妾告退。” 卫嬿婉出了慈宁宫，春婵扶着她的手有些忐忑：“主儿，太后的意思？” 卫嬿婉倒没着急，她淡然说道：“太后不过是对我好奇，也怕我是个狐媚犯上的，这才想着见一见。不必担忧。” 弘历也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不过听永寿宫没什么动静，他倒也不着急。 晚上又去永寿宫的时候才问了她一句，卫嬿婉牵着他的手坐下之后才说：“能得太后娘娘传召是臣妾的福气，太后娘娘见了臣妾便关心了两句，还提及皇上每日殚精竭虑，要臣妾好好侍奉皇上呢。可见太后娘娘极关心皇上。” 弘历也是点头：“如此便好。” 而第二天弘历就去慈宁宫请安了，话语间谈及当年尚未即位之时，二人相互扶持，弘历言语间满是怀念。 太后也忍不住想起当初，那时候他们终归是一心的，如今不知怎的，越来越疏远了。 等弘历离开太后许久没有这么舒心过了，她笑着说道：“这令嫔倒是有几分伶俐，能让皇帝如此在意，比之如懿倒是聪明许多。” “那太后，咱们要不要……” “不必，哀家就不折腾这些了。” 太后心思几转，竟觉得自己当初所作所为确实有些不大妥当。 转眼就过了年，这个年永寿宫热热闹闹，只是长春宫里一片愁云惨淡。 “永琮的身子是越来越弱了，时不时就生病，那些太医都不中用，本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富察琅嬅被素练扶着坐下，眉眼间是散不去的忧愁。 素练劝她：“七阿哥是嫡子，有大福气的，娘娘莫担心。” 富察琅嬅满心不安地摇头，不欲多说什么。 …… 日子一天天过着，转眼就年后了，过完年没几天，进忠就趁着弘历送礼的时候过来给她说了茉心又接触了海兰。 “瑜嫔？她还不死心呢？”卫嬿婉靠坐在美人榻上，身上抱着一件白狐织就的薄毯舒坦地窝着，手里拿着一本书翻着。 进忠看见她的脸就呼吸一窒，勉强按捺住自己的心思蹲下来，单膝跪在榻边拿了一旁的贡橘剥好除了脉络干干净净递到她手边。 卫嬿婉看了一眼进忠的手，这双手倒是她遇到的不可多得的一双手了。骨节分明，修长匀称，她不由得多瞧了两眼。 好一会儿愣怔，等她终于回神接过来后，懒洋洋地问他：“你猜猜瑜嫔会不会去害七阿哥。” “瑜嫔就是贵妃身边的一条狗，如今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娘娘，位分最高的就是娴贵妃与纯贵妃，何况她还是满洲人。皇后娘娘身子已经越来越不好了，若是此时再加上丧子之痛，只怕没几年活头，这得了最大便宜的就是娴贵妃了。” 进忠唇角依旧带着平时清浅的笑，微厚的唇勾着，一双眼睛盯着她看：“她一定会去。” “是啊，若是不想就不会再去找茉心了。” 第8章 镜花水月 只是可不能叫瑜嫔这么轻易就糊弄过去了。 卫嬿婉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低头瞥着进忠对他说：“总该让皇后知道，是谁害了她的孩子。” 言下之意就是不打算救下那个孩子了。 进忠眼睛转了两下，倒是有些疑惑：“您不打算给娴贵妃使绊子了？” 若是皇后真出了什么事情，只怕如懿便是后宫之中最有望成为皇后的了。 “哼，她？寡廉鲜耻，这样的人怎么巴结都不会把你当自己人，自然，不管你怎么针对她，她也会觉得是自己赢了。” 上辈子，她早就已经看清楚如懿是什么样的人了。 她的世界苍白到只有自己，其余的谁也看不见。 卫嬿婉不由得流露出一点恨意，倒是吓到了跟前的进忠，他盯着卫嬿婉的眼睛看了许久，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恨她。 按理说不应该更恨金玉妍的吗？ 怎的…… 只是进忠心思深，依旧装作风轻云淡似的给卫嬿婉剥橘子，等时辰差不多了卫嬿婉没接他递过来的橘子，只提醒他：“你待的差不多了，回去当差吧。” 进忠点头，拾了剩下的几瓣橘子放进自己口中，囫囵咽下之后行礼告退。 “那奴才告退了。” 卫嬿婉嗯了一声，视线已经落在书上。春婵抬眼看了一眼她，出门去送进忠。 现在主儿根基不深，有进忠公公在也方便一些，她得帮主儿笼络住了人。 而且，主儿对着进忠公公的态度暧昧，不管怎么说，和进忠公公一条船，对她们而言都是有利而无害的。 进忠走到门口就让春婵止步，看着眼前被嬿婉一力提拔上来的姑娘，他眼里不带一点其余的神色，只是冷冷清清看着她说： “主儿的身边你好好伺候着，原本想的是找个年长老成的嬷嬷伺候，但是令主儿惦记着你们顺水推舟提了出来。” “你们好好伺候，主儿身边的事情马虎不得，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我拿你们是问。” 春婵连忙点头：“奴婢们本就是主儿一手栽培，必然不忘主儿的大恩大德，主儿身边的事情我们都会注意着，不会叫人害了咱们主儿！” 进忠这才缓和了神色，春婵这丫头虽伶俐却也没多大见识，好在人比较稳重，他也能安心不少。 不过这样下去可不行，到底得一个有资历的嬷嬷教着她们做事。 进忠看了一眼外头，见四周无人就对春婵说：“如今主儿成了嫔位，身边的人多了许多，皇上指派过来的人里头有个就灵翠的丫头颇通医术，叫她给主子多瞧瞧，没什么坏处。” 令主儿现在虽然一举封了嫔位，但是这尊贵也是如空中楼阁似的落不到实处去。 还得是早点养好身子，日后有个子嗣傍身，那才叫真的名正言顺。 春婵见进忠这么嘱咐了，想到主儿对他的信任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按照进忠的吩咐去做。 “是，奴婢明白了。” 进忠漫不经心点头，“成了，回去伺候令主儿吧，养心殿的事情忙，我先回去了。” “嗯，进忠公公慢走。” 卫嬿婉歪在榻上眉心紧皱，额角突突的一阵疼。 这些日子她虽成了一宫主位，但是总是觉得不大安心，害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梦醒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春婵裹着冷风从外头进来，卫嬿婉捂着额角低声说道：“进忠回去了。” “是，进忠公公说前头事情忙，皇上上次指派过来伺候您的人里头有他准备好的人，叫灵翠的，有医术傍身，是个得用的。” 春婵说着也在脑海里面想了想，这些日子观察下来，是有几个老实本分的，那灵翠可以说是比较木讷了。 她等身上的冷气散了之后凑到嬿婉跟前低声跟她说：“奴婢对这个人也的确是有印象，是个老实木讷的，也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伪装。” 不过这么些天都是安安分分的，就连进忠公公都说她得用，想必是个忠心的。 卫嬿婉态度不明，瞧着眼前的炭火轻叹一声：“明日叫她过来瞧瞧吧，对了，皇上之前赐了一方好墨？” “是，还有一支笔，进忠公公说是您之前在养心殿用过的，特地给您送来。” 卫嬿婉唇角一抽，方才还想着皇上这辈子变了许多，没想到居然还是这么吝啬，都不知道给她一个新一点的。 不过心里怎么想卫嬿婉倒也没有表现出来，一伸手春婵连忙扶着她起身，卫嬿婉抬步往书房走去：“既如此咱们怎么能辜负皇上的好意呢？正好，本宫练练字。” 说罢，卫嬿婉就拿了弘历给他的大字练习了起来，她有过一辈子的活头，自然是识字的。 只是这字练的虽贴合皇上，却也没多少风骨，上辈子她满脑子的想着怎么往上爬，自然没什么心思往深处钻研，大多是都有涉猎，除了自己极感兴趣的，其余的都是看得过去、皇上喜欢的就行了。 如今倒是想着能活出自己的一番风范来。 思及此卫嬿婉对一旁磨墨的春婵感慨一声：“当年家中没落，额娘也只想着我的弟弟，当年我早早进宫当差，却也没多少机会读书。但愿如今捡起来，也不迟。” 春婵噙着笑低声宽慰：“主儿一向有决心，读书这样的事情多晚也不迟，只要主儿肯下功夫就好了。” 卫嬿婉啖笑不语，如今自己重来一次，心境上却变了许多，不过这野心却是一成不变。 这辈子，她一定要走上那至高尊位！ 贵妃、皇贵妃她都做过了，也该坐坐太后的位置了。 死后哀荣有什么用，她要活着受到天下万民供养。 如懿？她算个什么东西！ 卫嬿婉笔走龙蛇，原本平淡的字迹下透露出些许野心来，卫嬿婉放下笔仔细端详片刻，把这个出格的一页扔到一旁的火盆里头。 春婵什么也不问，等她收拾好心情之后继续写，又是平平无奇的描摹字迹。 再等等，她得按捺住自己的心思，不急，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第9章 恩宠 等写好了之后，卫嬿婉看着这一叠字，又写了一首诗，随后笑吟吟对春婵说道：“收起来，等晚间的时候送去养心殿给进忠，叫他交给皇上。” “是，主儿您这么用心，皇上见了一定很高兴。” 卫嬿婉可有可无的点头，随后澜翠端着一盆热水进来，里头放着玫瑰花瓣，等卫嬿婉坐回去之后笑着摆在一旁的矮桌上。 澜翠笑着道：“主儿，奴婢见您方才握笔许久了，特意叫人调了上好的玫瑰汁子给您润润手。” 卫嬿婉：“有心了。” 她伸手进去泡着，这半年多的日子，从前劳作的痕迹似乎已经从她的手上消失了，卫嬿婉看着如今自己这双莹润的手，很是满意。 她卫嬿婉就该是这个样子的，而不是在启祥宫受人欺凌，更不是在永寿宫的那个密不透风的小屋子里苟延残喘！ 卫嬿婉一伸手，澜翠立马拿了帕子给她，卫嬿婉边擦手边对澜翠说道：“我记得年节里头皇上赏了一副头面，澜翠你一会儿去找出来，那套头面既雅致又不会过于奢华，不至于惹眼。” “是，奴婢这就去整理出来。” 卫嬿婉看着修剪得极为妥贴的指甲，想到了如懿经常晃着的那一双手爪子。 “这指甲还是匀称一些好看，春婵，往后也不必特意蓄甲了，这样便很好看了。” 春婵略一迟疑：“可是后宫里的娘娘们大多都蓄长指甲，您……” 卫嬿婉不在乎这些，她语气懒散：“咱们管她们做什么，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是。” 白日里皇上刚送过赏，卫嬿婉晚上送东西过去倒也没有什么意外的，不过弘历看着手上的字倒是开怀一笑。 进忠就在一旁低垂着眼眸唇角带笑，听着皇上高高兴兴地称赞卫嬿婉：“好啊，令嫔送来这字的确是有进益，可见是平日里用功了的。” 听着皇上开怀的笑，进忠倒也高兴，只一个劲儿恭维：“皇上说的是。” 弘历点头仔细地从一看过之后，在最后那张看到了卫嬿婉写给他的诗句。 “珠被玳瑁床，感郎情意深。”弘历眉眼俱笑：“这令嫔，如此肉麻的话都能说出口。” 进忠谄笑：“奴才不懂这个，不过可见令嫔娘娘想念皇上呢，也不枉皇上的苦心。” 弘历满意点头，这进忠不似李玉，不管他说什么，只会从自己的身上出发，若是换了李玉，必得拐弯抹角的叫他去见如懿了。 不过想到如懿当初意图插足御前之事，他依旧是心里恼怒，那个蠢货，凭着朕一点纵容就恃宠生娇，他若是再不给她一个教训，只怕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故而他冷落如懿许久。 不过令嫔不一样，不管如何，她总是这么小意柔情，把他看得比谁都重要。 不同于意欢是大族出身，嬿婉身后没有依仗，能够依仗的只有他的恩宠，所以弘历对她总是格外心疼几分。 罢了罢了，今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他过去瞧瞧嬿婉。 “进忠，摆驾永寿宫。” “嗻！” 永寿宫里已经有人先一步跑来通报了，卫嬿婉换了一身衣裳，站在门口等着弘历的圣驾到来。 所以等弘历到了门前的时候就看到卫嬿婉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他，早早就跪下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弘历立即起身，快步走到她跟前扶她起来，摸着她冰凉的手不由得心疼：“怎么在门口等着，也不怕着凉了。” “臣妾听到皇上过来，哪里还坐得住啊，怪就怪皇上对臣妾太好了，臣妾迫不及待想要见皇上呢。” “油嘴滑舌。”弘历牵着她进去，“走吧，外头冷别让风吹着了你。” 卫嬿婉笑着点头，和背后的进忠对视一眼而后不动声色跟在弘历身后进门。 “皇上国事繁重，可用膳了？臣妾煲好了老鸭汤，您尝尝？” “好，朕过来正好没用晚膳。” 皇上又去永寿宫的事情没瞒住谁，这个消息一阵风似的吹遍了六宫，金玉妍咋舌。 “这个贱人，皇上这半年以来就一直宠爱她，平日里没什么事都想要过去坐坐，倒是她占尽了春风。” 永寿宫离养心殿是最近的，倒是叫她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贞淑抿唇，给金玉妍递了一杯茶：“凭她是谁，做不过是刚得宠的嫔位，何况您还有子嗣傍身，她现在还不成气候，主儿不必担忧。” 金玉妍心绪暴躁：“她现在是还不成气候，但是皇上这么宠爱她，若是她生下一子岂不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主儿，皇后还在呢，她翻不出什么风浪。等咱们空下来了，再收拾她也不迟。” “你说得对。”金玉妍深吸一口气，“本宫总得为王爷做点事情，皇后，不过是那个病怏怏的嫡子，指不定哪日就死了。” 她扯出一抹冷笑，“叫人准备着，如今天儿冷，哪日七阿哥感染风寒去了也不是不可能。” “是，您会得偿所愿的。” 就是可惜了，白蕊姬那个没脑子的这一次倒是没有撞上去，她们少不得要亲自动手。 如懿看着已经枯萎了的绿梅，听到惢心传来的消息也不由得苦笑一声：“我知道了，皇上真是喜欢令嫔啊。” 惢心担忧的望着她：“主儿，您和皇上年少情深，自有青梅竹马之情，皇上不会忘了您的。” 如懿愣愣看着眼前，压根没有把惢心的话听进去一点。 她只知道，弘历变了，他从没有真的那么宠爱过一个女人。 和她赌气，也不必用卫嬿婉做筏子啊，平白给了她这么多好处。 惢心暗叹一声，这事情只要主儿低头跟皇上服软一次便罢了，可偏偏主儿一点都不觉得是她的错，一味的想着让皇上低头回来哄她。 可皇上是天子啊，一次两次只当是闺房情趣，可次数多了，皇上也会不耐烦的。 到时候主儿该怎么办呢？ 秦立这些日子是越发过分了起来，翊坤宫又冷清了许多。 第10章 灵翠 次日卫嬿婉一早起来伺候弘历穿衣，看着他眉目清朗的样子，也不由得想起当初弘历垂垂老矣的模样，每次看到现在这个样子的弘历都叫她有些恍惚。 不过卫嬿婉很快就回神，帮着他把帽子戴上，看着弘历眉眼含笑的样子，侧身钻进他的怀里。 娇声喊他：“皇上~臣妾真舍不得您。” 温香软玉在怀，弘历心里也是满足的不要不要的，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了，朕要回养心殿议事了，你再歇歇，一会儿去给皇后请安。外头风大，多穿两件衣裳，莫要着了凉。” “是，臣妾明白。”卫嬿婉抬眼，一双猫眼水汪汪的瞧着他：“臣妾前几日读到一首诗，皇上可要听一听？” 弘历闻言饶有兴致：“好，你说，朕听着。”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弘历朗笑：“好，朕必定多来瞧你，不叫咱们跟牛郎织女一般分隔两地，日夜相思。” 卫嬿婉笑弯了眼睛：“皇上！皇上最好了。” 弘历捏了捏她的脸：“好了，朕要走了，好好歇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卫嬿婉送他出去，等他走了就叫春婵给她梳妆。 春婵手上灵巧地给她梳妆，又拿了昨日卫嬿婉指定的头面给她戴上。 看着桌子上的一对玉镯，卫嬿婉拿起来看了一眼，那一眼轻飘飘的模样，是看惯了好东西的不屑的眼光，她问在给她戴护甲的春婵：“这是谁送的？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两对镯子。” 春婵瞟了一眼，“这个是娴贵妃送的，年下的时候送过来，奴婢忙起来倒是没叫澜翠放进库房了。” 说着春婵眼底流露出一点轻蔑，娴贵妃着人送来的东西莫说主儿了，就是她现在都看不上眼，娴贵妃还好意思叫人送来。 卫嬿婉唇角一掀：“这翡翠不值钱，成色也不好，你和澜翠拿着，到时候随便赏人也成。” “是，那奴婢就多谢主儿了。” 不过这样的东西就是卫嬿婉不说，春婵也不会让她们主儿用的，等澜翠进来的时候叫她拿下去收好，等以后有什么事情了赏给别人用的。 卫嬿婉看着镜子里貌若桃花的自己，得意笑了笑：“走吧，去给皇后请安。” 长春宫里，贵人往上的妃子都来得差不多了，卫嬿婉坐在瑜嫔对面，看着她一笑，旁边的舒妃瞧着一片淡然，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卫嬿婉敛下眸中的精光。 上辈子，害舒妃死的分明是皇上，如今倒是瞧出来了，舒妃和她那个孩子，一丁点都不必让她费心，不必她多留心，那孩子体弱，活下来也没什么威胁，她干嘛费这个劲儿脏了自己的手。 于是卫嬿婉就歪在椅子上，闷不做声喝着皇后宫里的茶，听后宫里的其他人打嘴仗。 不过总有人不会放过她，这不，金玉妍很快就把话题拐到她的头上了。 金玉妍故意瞧了一眼娴贵妃，“呦，皇上都已经许久没去娴贵妃宫里了，倒是令嫔年轻貌美，眉眼之间还和娴贵妃有些相似，皇上寄情别处也是有的。” “令嫔，这半年来可算是占尽了春风啊。” 于是，在场之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卫嬿婉的身上，就连如懿都转头看她，似乎是真的想要在她身上找到和自己相似的地方，好安慰自己皇上只不过是为了令嫔和她相似才过去的。 然而卫嬿婉却偏不如她们的意，冷淡的看向金玉妍，一双眼睛却满怀疑惑的在如懿和金玉妍身上来回打转。 她的反应在自己的意料之外，金玉妍不由得皱眉问她：“令嫔，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着本宫做什么？” 卫嬿婉无辜的眨了一下眼睛，转头看着如懿说道：“还请娴贵妃不要怪罪嘉妃娘娘的冒犯之罪，毕竟娴贵妃和皇上多年的情分，臣妾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嫔妃，皇上若是真的是为了臣妾和贵妃娘娘相似，那岂不是说娘娘不如臣妾？” “不然皇上为什么放着贵妃娘娘不去宠幸，反倒去了臣妾宫中？这可不太合理啊！” 卫嬿婉不徐不缓，声音冷清的很，可语气中的嘲弄毫不掩饰。 瑜嫔冷冷看着她，高声怒道：“令嫔，你不要胡言乱语！皇上和贵妃岂是你能胡乱议论的？” 卫嬿婉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瑜嫔，我和你同为嫔位，哪里有你来训斥我的份儿？何况这话是嘉妃说的，本宫可没这个意思。” 海兰：“你！” “好了，海兰！”如懿总算是坐不住了，虽然也被卫嬿婉气得够呛，但是这话是嘉妃挑起来的，倒是叫她更不喜欢金玉妍：“嘉妃，妄议本宫，这罪名你担得起吗？” 卫嬿婉嘲讽的望着如懿，很多事情只要她不觉得难堪都不会出口，看来自己说的这一番话是戳进如懿心里去了。 毕竟自己这话摆明了说如懿不如她，如懿自诩名门贵女不染纤尘，怎么能忍受呢？ 金玉妍挤兑卫嬿婉不成反倒自己吃了挂落，一时之间脸色有些不大好。 富察琅嬅这个时候才出来说话：“好了，你们同为皇上的嫔妃，这点小口角哪里值得你们这么动气。令嫔虽年轻，但是皇上喜欢，必定有她的过人之处，你们不要多言。” 金玉妍这才偃旗息鼓，等着下次找机会再说。 卫嬿婉这个小贱人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这番话倒是叫她又得罪了如懿，虽然如懿为人窝囊，但她到底是贵妃，比她高了一等。 卫嬿婉摸了摸自己的耳环，脸上没多大情绪波动，金玉妍看了差点气得发抖！ 给皇后请安之后卫嬿婉回到永寿宫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刻意掩饰的疲倦此刻流露出表面，她深觉不能这样下去，就对春婵说道：“去问问进忠，找个没有根基的太医过来给本宫诊脉，就说我身上不大舒坦。” “主儿，您哪里难受？奴婢这就叫人过去。” “没什么。等太医来再说吧。” “去把灵翠带来。”卫嬿婉吩咐。 王蟾很快叫了灵翠过来，那是一个圆脸的姑娘，面上神情木愣，一双眼睛却有些灵气。 卫嬿婉伸手：“进忠说你会医术，给本宫瞧瞧吧。” 第11章 心病 进忠正巧上午不必当值，他才歇息一个多时辰就听到永寿宫来人说卫嬿婉身子不舒坦的的消息，顿时坐不住去太医院找相熟的太医。 “呦，这是怎么了，咱们进忠公公不是才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了，怎么还这么着急忙慌的来太医院了。”许成见了他语气调侃，进忠易进来先翻个白眼，狠狠掐了一下他的手：“你啊！这狗脾气这么多年也没改！” 而后又急急说道：“赶紧，我有正事跟你说！” 许成挡了一下，正色问他：“怎么了，可是哪里有事情要我帮忙？” “有个贵人身子不大舒坦，太医院里我信不过其他人，你帮我好好去给贵人治病！” 见他不动进忠又着急拉他：“快收拾东西跟我走啊！” 许成仔细端详他的脸，不似演戏，那就是真情实感了。 他也不多问，伸手扛起自己的医药箱就跟他走：“成成成，赶紧带路。” 卫嬿婉坐在炕上发着愣，春婵看着她也是担忧不已，不断给她换着茶，生怕她哪里不舒坦了。 见她着急卫嬿婉笑了笑：“别担心，我没什么大事儿。” 灵翠方才给她诊过，内里的伤不算严重，就是身子弱些，就是心上的伤…… 她心中忧愁，这事儿哪里能说过去就过去的，上辈子经历了这么多，她没疯了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愣怔间进忠匆匆忙忙拉着人进来，带着许成跪下请安：“奴才给令主儿请安，令主儿，这是奴才在太医院相熟的太医，绝对可信。” 卫嬿婉点头，看着他们几个先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事和许太医说。” 进忠忙道：“奴才在旁边伺候您。” 卫嬿婉盯着他，眼里是不容反驳的坚定。 春婵和进忠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在卫嬿婉的坚持之下走到门口等着。进忠也坐不住，焦躁地在门口守着。 卫嬿婉伸出手，许成默不作声搭上她的手腕，听卫嬿婉清泠泠的声音慵懒说道：“本宫的身子如何？” 许成轻飘飘看她一眼，“还没诊好，别着急。” 直愣愣的话倒是叫卫嬿婉轻笑一声，“本宫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竟是上辈子都没见过，当初包太医为她所用也是使足了银子的。 现在看着眼前这个人，倒是叫卫嬿婉有些好奇。 许成点头：“微臣也没见过娘娘这样的人。明明才二十多岁的年纪，身子却亏损的跟四十多岁一样。” 卫嬿婉意料之中的点头，她定定看着许成：“本宫的身子，你能治好吗？” 许成却摇头，未等卫嬿婉皱眉，就先说道：“身上的好治，但是心上的难治。您这段日子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再这样耗下去，娘娘必定香消玉殒。” 卫嬿婉倒是意外，这事情谁都不知道，没想到跟前的人能明白。 她略有些疲惫的点头，看着红漆桌子发愣，喃喃自语：“本宫的确夜不能寐。” 一躺在床上，就能梦到自己前世在永寿宫最后的几年里，浑浑噩噩，恍若是个疯子，半梦半醒之间，不知自己是还在人间还是身处地狱。 她以为自己野心勃勃就能不在意前世的种种，但是这半年来，她没睡过一个好觉，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 她……还是在意的。 许成倒是难得的对自己妻子以外的女人这么感兴趣，不过她是妃嫔，后宫的争斗不休，他若是真的再深入进去，日后指不定就下不了这艘船了。 而且看着进忠那个样子，俨然是已经把这位当作他的主子了，可见这位娘娘心思深沉。 卫嬿婉冷眼看着他，眼里是许成看不懂的悲哀，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这个美艳的模样，一双眼睛跟毒蛇似的看着她。 “许太医，进了永寿宫，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生，要么死。你自己选吧。” 许成皱眉：“若我不选呢？” “那日后皇城之中就没有许太医了。” 卫嬿婉用着威胁的话倒是叫许成冷笑一声：“你这个身子，除了我谁也治不了，你难道不怕我不给你治吗？” 他还想着谈谈条件，总不能跟进忠一样给永寿宫当牛做马，可没想到眼前的蛇蝎美人居然不在乎的说：“没了许太医，还有旁的太医，若是都治不了，那就是本宫的命数了。活这一遭，也不算亏了。” 许成冷着脸僵直跪着，良久才俯身给她磕头：“太医院许成愿听从娘娘差遣。” 卫嬿婉这才露出一个笑：“你是个聪明人。我的身子，不要跟任何人说，进忠……也不必说了吧。” 总不能叫他什么事情都放心不下，“只说我身子亏空，好好补着就好。” 许成不情不愿点头，“成。” 许成开了药，可卫嬿婉的心病许成却说：“夜间安神的药您需得每日都喝，身子才能慢慢好了。只是心病却需要娘娘自己慢慢想明白了才好，不然药石枉医。” “有劳。”卫嬿婉朗声冲门外喊：“春婵！” 春婵立马推门进来，卫嬿婉面色平常看不出什么，许太医也看着是个面瘫似的没有多少表情。 “主儿。”春婵询问。 卫嬿婉道：“送许太医出去吧。” “是。” 许成出去了，进忠立马进来在卫嬿婉跟前蹲下，看着她低声问：“令主儿，您怎么了？身子哪里不痛快？” 卫嬿婉看着进忠担忧的双眼，想到了上辈子他为了自己殚精竭虑多年，她伸手摸了摸进忠的脸，被他立即捉住放在手心护着。 卫嬿婉轻叹：“没什么，只是之前身子的亏空，好好养着就是了。” “那就好那就好。”进忠有些后怕，心里对金玉妍更恨两分。 就是那个女人，叫令主儿这几年一刻不得安生！等着，别叫他逮住了她的错处！ 趁着不当值的这个空档，进忠又陪了卫嬿婉许久，也说了海兰谋害七阿哥的打算，又把御前听到的消息一刻不停的交代了。 瞧着这进忠的样子，俨然是把自己的永寿宫当成他家了。 “李玉现在如何？”卫嬿婉问。 第12章 进忠怂恿，李玉心动 进忠才出门没走一会儿，等过了转角就瞧见许成早就已经在角落处等着了，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等进忠走近了许成才拢着袖子压低声音：“令嫔娘娘的身子因着早些年劳累亏空的确厉害，要说要紧也不是那么要紧，慢慢养着总能养回来的。” 然后他又迟疑一瞬，又凑近了一些在他耳边：“只是令嫔娘娘心绪不宁，整日里忧思甚重。长日心情郁郁难眠，若是再这样下，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 许成也是有些感慨，这样一个娇艳明媚的女子，内里竟是片刻不得安眠，当真叫人唏嘘。 他哪怕是再不染俗事也是听到过宫里的流言的，如今的令嫔娘娘当初只是启祥宫的一个小宫女，只怕是从前备受摧残啊！ 进忠当即心里狠狠一跳，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明明平日里面见着谁都扬着一张明媚的笑脸，谁能想到她竟是整夜难以安眠。 照着许成的这个神色，嬿婉只怕是早就有这个毛病了。 若非此刻她自己也坚持不下去了，只怕还想着瞒他们吧？ 明明自己都已经这么艰难了，偏偏还想着他们，直到现在都不想让他们知道。 进忠知道自己说不了她什么，就连关心都显得不伦不类。可他的心止不住地为她疼。 进忠怀里还揣着卫嬿婉叫自己出来之前带的点心，他心中酸涩。 你这么难过，那我就不会叫伤害过你的人好过！ 进忠匆匆回去，进保在门口一见到他就急急忙忙拉过他：“进忠，方才师傅过来问我了，想着你现在是皇上跟前贴身伺候的，他想打听打听皇上究竟什么时候叫他回去伺候。” 进忠这一听就知道了，李玉现在哪里是想问皇上什么时候叫他回去伺候，是想要他跟皇上求情，让他回御前伺候呢。 进忠倒是不急着去后头的围房里找李玉，反倒是先看着进保，他坦白问：“进保，你是怎么想的。” 说实话，他们这些在御前伺候的人都是有竞争关系的，正如之前李玉想要出头一样，他们几个人也不是就这么想着碌碌无为下去。 升官发财，是世人做梦都惦记着的。 进保不是傻子，御前的人都是人精，现在皇上摆明了不喜欢李玉，此时若是进去跟皇上求情，到时候李玉出来压他们一筹不说，李玉偏袒的娴贵妃娘娘也时常让皇上不高兴。 李玉如今一奴侍二主，皇上和娴贵妃感情一直要好便罢了，若是哪日出了万一，皇上难免迁怒，到时候他们几个人也就跟着受到皇上的责罚了。 更何况，如今的李玉行事作风像极了当初的王钦，他们都是被打压过的，哪里还想着过这样的日子。 他的脸上一时之间精彩纷呈，可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进忠也是个厉害的。 如今进忠这么说，只怕是他别无选择了。 故而进保朝着进忠低头：“我知道了，只是师傅那里要怎么交代。” 进忠拍拍他的肩膀，“我自有办法，既全了咱们师傅的心愿，也不会让他再得皇上看重。” 皇上终究是皇上，再怎么对身边的人好也不会容忍身边的人生出二心，之前李玉这么做早就已经在皇上跟前落下了不好，现在提起来皇上心里也有了疙瘩。 不管他怎么想，这个话还是得说的漂亮的，故而进忠稍稍收拾片刻就去见了李玉。 李玉的身子早就已经养好了，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歇息呢。看到进忠过来了也依旧端着自己当师傅的架子，拿着余光不动声色的观察进忠的神色，面上一派闲适地喝茶。 进忠抱着之前皇上赐下来的茶放到李玉跟前，在他探究的目光之下露出一个‘单纯’、‘善良’的微笑。 进忠温声讨好：“师傅，这是皇上新赐下来的，徒弟身子不大舒坦去太医院寻了一贴药，故而方才不在。” 李玉接过他手里的盒子，这就算是接受了他刚才的解释。 而后进忠也不等着李玉提醒就直接恳切的说：“师傅，我知道你现在心急，您伺候了皇上这么久，心里可不是担心皇上？皇上每日事忙，这一忙起来总是忽视了自己，咱们这几个胆小，遇上这样的事情可不敢劝皇上啊！” “御前缺了您，皇上也不大舒坦，这几日时常发脾气呢。” 李玉缓和了神色，自然也语气好了：“是啊，皇上平日里总是忽视自己的身子，皇上日理万机，咱们做奴才的总得为主子着想。” 进忠给的理由可谓是又体面又大方，给足了李玉面子。 不说他心中急切想要回御前是为了他的地位，反倒是把他的着急解读成关心皇上的身子。 殊不知进忠是嘲他之前对皇上的那个使唤似的态度，这一朝得势，心底自然觉得扬眉吐气，原本是多么谨慎的人骄傲起来，早就忘了当初王钦的前车之鉴了。 进忠瞥着李玉的神情，眼里是漫不经心地流转的嘲笑。 不过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跟着皇上的后妃关系甚密呢。 不等李玉多言进忠就极为上道地给李玉续杯茶，这才继续站着微微低头说：“我和进保两个人多亏了师傅您多年的提拔，自然也惦记着您的事情。只是皇上这段日子心情不好，只怕是为了娴贵妃娘娘闹别扭的事情，何况我和进保在娴贵妃娘娘跟前没有脸面，若是您过去劝劝娴贵妃娘娘，等她与皇上和好，皇上高兴了再一提您的事情，皇上自然顺水推舟就答应了。” 李玉一思索也暗自点头：“是这个理儿。” 皇上向来和娴贵妃娘娘青梅竹马之情，虽然自己之前是为了娴贵妃娘娘的事情落到这个地步，可是只是叫娴贵妃朝皇上低头而已，并非是为她做事。 这么一想李玉心里就有了主意，看着进忠也算是露出几分笑：“知道你有孝心，你和进保都是个好的，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息去吧，等午后还得你伺候皇上。” “是，那徒弟这就去了，师傅您慢慢喝茶。” 进忠谦恭的神情在出了房门之后就消失不见，他揣着手在袖子里，慢悠悠走过院子里已经融化的积雪。 春天都到了。 这好日子就快来了。 第13章 这是甜白釉 李玉急迫地想要回到御前伺候，他也明白在皇上跟前献殷勤的人可是多了去了，若是他再不想办法回去，皇上指定会忘记了他的！ 当初他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现在他万万不想再回到当初的那个任人欺凌的处境！ 御前有进忠和进保看着，他能暂时放心下来了。 于是，一等到天色暗了一些，李玉就匆匆去了翊坤宫。 想当初他每一次来到翊坤宫都觉得心情雀跃，这还是第一次觉得心里烦闷的，他怀里带着皇上赏赐过的一个白瓷香炉就跑了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狼狈、挫败。 门口的人一看到李玉脸上就惊喜的绽放出了一个极大的笑容，热情的将他迎进去：“李公公！您终于来了！我们主儿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过皇上了，您这次来可是来传话的？皇上可是要来用晚膳？” “您过来真是太好了，我们翊坤宫终于不用受内务府的苛待了！” 李玉听着这看门的小太监一溜烟的话心里也有些发苦，他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哪里还有能力保护翊坤宫呢？ 不过李玉也没有跟他多说什么，等见到了三宝之后问他：“娴贵妃娘娘可在？现在有没有空见我？” 三宝倒是许久没有见到李玉了，看到他的时候也是心里一愣，听清楚之后连忙说：“在的，主儿在里头摘花呢。” 如懿觉得皇上这么久没来见她是因为她这个时候还不想理会皇上，等她什么时候想要理皇上了，皇上自然也没有不来的道理。 所以她依旧过着从前淡然悠远的日子，只顾着自己翊坤宫的这点事情，平常时候除了给皇后请安，寻常也不轻易出门。 今日兴致好，宫里的梅花开得还算不错，如懿就叫人去梅园折了两支梅花过来，若是再过段日子，就没有这么好看的梅花了。 如懿最喜欢的就是梅花，特别是绿梅，只可惜只在南方有，皇上当初也给她送来了一盆，只是热土难离，来了这紫禁城不大适应，她虽好好养着到底也枯萎了。 为此如懿还忧心了一阵儿，当初延禧宫的东西海蓝都帮她保护的好好的，也幸好，绿梅还在，只是不开花了。 今日原本沉寂的翊坤宫如水入油锅中一般热闹起来，三宝带着李玉进来笑着对她说：“主儿，您瞧瞧是谁来了？” “李玉？”如懿看到李玉的时候心中一喜，难道是皇上想明白了要向她道歉低头？ 李玉自然看到了如懿眼中殷切的期盼，更是觉得脸上发热，也深深的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羞愧。 可他又不得不来。 今日这遭过来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若是娴贵妃娘娘再和皇上闹下去，就如同进忠所说的皇上一直心情不好，到时候他一直回不去该如何？ 故而李玉只能过来劝劝如懿，让她低一次头，跟皇上服个软就算了。 如懿还不知道李玉的谋算，她依旧咧着自己涂的深红的大嘴唇，满面含笑的和李玉对视，一双眼睛几乎都要粘在李玉的身上了。 她温声：“李玉，你怎么来了？” 她说不出主动去关心皇上的话，反倒是问了他最近过得如何：“你现在伤好了，皇上可是已经叫你回去伺候了？” 如懿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李玉就感觉自己的屁股上传来一阵幻痛，好似自己还在慎刑司被人杖责一般。 虽说行刑的人都是老手了，知道怎么打不会伤了筋骨，只是叫他受一阵皮肉之痛。 可毕竟皇上亲口下旨的，慎刑司的人行刑都不会手软，倒是真的叫李玉吃了不少的苦头。 难得的李玉没有了跟如懿说话闲谈的功夫，等如懿说完李玉就说：“奴才过来不是为了皇上的事情，是……是奴才自己有事过来求娘娘。” 如懿一听脸上的笑就不由得落了下去，李玉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咽了咽自己干涩的嗓子，硬着头皮继续说：“皇上一直叫奴才好好休息，一直没有叫奴才到御前伺候。” 如懿惊讶捂唇：“啊？当真？皇上为何这样对你？” 她的眼睛不住的转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李玉也是有些难堪地点头，“若非如此，奴才也不会想着过来求求您，皇上与娘娘年少情深，有青梅竹马之情，这些日子皇上心里头一直不大高兴，奴才想着您到养心殿去看看皇上。” 李玉说的委婉，他睁大眼睛观察如懿是否是真的听明白了自己的话。 娴贵妃一向不懂得后宫之中的拐弯抹角，自己若是不说清楚一些，只怕娴贵妃不会明白。 如懿的确是听明白了，也知道这些日子李玉不被皇上看重，那说明他很有可能会被皇上换下来。 当初李玉利用职务之便给了她们不少帮助，若是此时李玉出了什么事情，翊坤宫对他不闻不问的话未免让人觉得她太过无情。 何况……皇上也的确已经快有三个月没来看过她了，当时在宫宴之上也只是匆匆忙忙看过他一眼，现在想来倒也是真的有些想念了。 三宝在背后有些可惜，还以为皇上是想起来他们主儿了要来翊坤宫呢。 想明白了之后如懿看了李玉一眼，故作为难：“李玉你也知道，皇上日理万机已经许久未来翊坤宫了，若是我就这么过去难免有些失礼，你回去稍稍等等，皇上平日里忙，养心殿的人难免照顾不周，明日我再带着暗香汤去养心殿给皇上请安。” 如此，李玉终于放下心来，皇上一直很惦记着如懿，等皇上一开怀，进忠就能给他求情了，他自然而然也就能重新回到养心殿总管太监的位置！ 李玉这么一想面上也露出两分激动，感激的看着如懿：“多谢娴主儿，时辰不早了，奴才先行告退。” “嗯，你回去吧。” 想到什么，连忙把那香炉放到如懿跟前：“娴主儿，这是皇上赏赐下来的白瓷香炉，奴才给您送来了。” 如懿鬼使神差说了一句：“这是甜白釉……” 李玉满脑子疑惑，却也没有多说。 这不就是白瓷吗？ 不过李玉不欲开口，告辞了。 三宝动身送李玉到门口，“李公公慢走。” 如懿自认含着圣洁的微笑看着李玉走远，惢心等李玉出去之后才问：“主儿，这都已经好几个月了，李玉都还没能到皇上跟前，难不成是皇上恼了他？” 如懿嘟着嘴扭身轻轻靠在桌子上，整个人没多少精气神的驼着背对惢心说：“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了，李玉当初不过是说错了两句话，皇上就这么严厉的责罚，实在是不该。” 不过没有关系，等她明天去养心殿跟皇上说说就好了。 惢心看她满脸自信，心里不知为何实在是放心不下。 第14章 养心殿如懿被扫地出门 李玉欢欢喜喜回去，第二日果不其然就听说如懿带着惢心来了养心殿。 他满心欢喜，飞奔着守在门口等消息呢。 进保看到李玉的时候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进忠，却见到对方低垂着眼眸毫无半点忧心的模样，他忍不住想是不是进忠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他的目光热切，进忠忽视不得抬眼看了他一眼，傻小子，我哪里做了什么？就如懿这样的一个人她如何会自己认错，她不跟皇上打起来都是好的了。 到时候皇上只怕是更加愤怒，李玉？那得忘到天边去了。 进忠双手交叠闲适地站着，明明是个太监，却身子挺拔，瞧着如同一棵青松似的。 刚刚走到养心殿前的嬿婉如是想道。 春蝉喊：“进忠公公。” 进忠心里一跳，转头就见自己日夜惦念的人就在跟前，他连忙走下台阶：“奴才给令主儿请安，令主儿吉祥。” “进忠。”卫嬿婉眼里一片柔情，他看着养心殿门口问：“皇上可有空？本宫来给皇上谢恩。” 昨儿皇上又给永寿宫送了好些东西，卫嬿婉今日想着亲自过来谢恩。 进忠为难的看了里头一眼低声说：“娘娘，娴贵妃娘娘刚刚进去，您稍稍等等，奴才给您通报。” “是嘛？”卫嬿婉挑眉，“那本宫就在外头等等。” “是。” 李玉自然也看到卫嬿婉了，只是对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宫女了，他见到了自然得请安。 说实话，这么快的晋升速度，实在是他也没想到的。 若说是从答应、常在晋封还不算什么，偏偏她这一下就成了一宫的主位，怎能不令六宫侧目？ 卫嬿婉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只是她压根不想搭理李玉，叫起之后就站在门口看着屋檐只剩下一点的雪。 进忠才一进去就听到皇上震怒，他暗中窃喜，却一进去就跪在地上大喊：“皇上息怒！” 弘历心里烦躁，头也不回的吼一声：“进来干什么？” 进忠连忙抬头：“皇上，令嫔娘娘亲自过来谢恩了。” 令嫔。 想到和她在一起时的舒适快活，弘历瞥了一眼跟他吵得面红脖子粗的如懿，直接一拂袖：“进忠！宣令嫔进来，送娴贵妃回去！” 未等如懿说什么，弘历率先说：“如懿，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你这是和朕说话的态度吗？！” 如懿几乎被扫地出门，她面色铁青，等站在门口的时候被正月里的冷风一吹才清醒过来。 她好似每一次想要和皇上好好说话，都会演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明明他们当初在一起有许多的话要说，可现在不知道怎么了，自己不过是开口提一句李玉的事情，却也被皇上训斥。 如懿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走出养心殿，一转头就看到了令嫔。 对方端着一张好似人畜无害的脸笑得满脸得意：“嫔妾给娴贵妃娘娘请安。” 如懿脸色更加不好，哑着声音说：“令嫔啊，起来吧。” 卫嬿婉点头，“嫔妾看娘娘脸色不是很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必令嫔操心，本宫还有事，先走了。” “是，恭送娴贵妃娘娘。” 卫嬿婉满含嘲讽，却在进忠搀扶她的时候换上一片柔情，两个人进去之后在电光火石之间对视一眼，进忠压下心底的火热低声说：“娘娘小心脚下。” 等她进去之后，进忠就退回门口守着。 李玉刚才看到如懿那个模样心里就咯噔一声，万万没想到娴贵妃这一次来皇上却更生气了。 方才自己想着问问的时候娴贵妃三缄其口，一点事情都不透露出来。可是李玉自己也知道，这一次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他甚至不敢多问如懿一句，生怕她被皇上下了脸，到时候要找自己的不痛快。 进忠才出来就被李玉拉住了：“进忠，方才殿内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怎么会如此生气？” 进忠无辜摇头：“师傅，徒弟也不清楚啊！徒弟刚进去皇上就已经震怒了，当时皇上站着娴贵妃娘娘也是梗着脖子站着，只怕是娴贵妃娘娘说了什么，皇上生了气。” 李玉狠狠皱眉，心里的忧愁更深，若是再这样下去，往后该怎么办啊？ 旋即他看了一眼里头，进忠心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李玉突然说：“这个令嫔娘娘当初是你和皇上带回来的，想必和你也有两分情分吧？” 他暗指让进忠劝令嫔给他说情，进忠心中发狠，李玉，你个没心肝的东西，居然想着使唤他的令主儿！！！ 我的令主儿是你能使唤的吗？老子千捧万捧，生怕她摔着了出了什么事，那是他的心肝！你居然*&%￥&**！*& 进忠在心里破口大骂，面上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 “我和令主儿不过是表面情分 。” 我和令主儿关系可好了，情分可多了，但是关你屁事！！ “而且令主儿在皇上心里位置不高，比不得娴贵妃娘娘有青梅竹马之情。” 皇上最喜欢我们令主儿！虽然皇上喜欢但是我和令主儿天生一对。 “就算是开口，就怕皇上以为师傅笼络后宫嫔妃，到时候皇上更加生气。” 开口你个头开口，你个腌臜东西，我令主儿是你能沾染的吗？！ 进忠心里mmp，表面上一副为你好的模样。 这么一说倒是真的叫李玉不敢多说了，进忠说得对，若是到时候再惹皇上生气，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进忠暗自翻个白眼，进保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他觉得这个养心殿里面最安分的就是他了，唉…… 里头熏着香，卫嬿婉走到弘历跟前轻轻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弘历敛下怒火，伸手牵她起身。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进忠说你要来给朕谢恩。” 卫嬿婉乖巧点头：“是，臣妾多谢皇上厚爱，昨儿赏的并蒂海棠步摇臣妾很喜欢。永寿宫里的海棠还未盛开，如今有了这个，臣妾宫里也不是光秃秃的了。” “不过是一点小赏赐，哪里值得你巴巴跑来谢恩。外头冷，要是着凉了可怎么是好。” “皇上的心意再怎么都是好的，臣妾很喜欢，才不是小赏赐。” 第15章 凌云彻的请求 弘历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刚才被如懿这么闹了一通，越发显得卫嬿婉懂事起来。 他缓和脸色伸手抱卫嬿婉进怀里，卫嬿婉轻轻靠着他的肩膀低声发问：“臣妾方才过来看到了娴贵妃娘娘，瞧着脸色不大对。” 弘历冷哼：“她的确该脸色不好，也不知是怎么了，从前的如懿不会如此不可理喻，如今竟为了一个太监忤逆朕，教训朕！” 说到这个弘历就来气，亏得他以为如懿终于想明白了性子柔婉一些了过来认错，没想到进来之后行了礼就端出暗香汤，还不等他喝一口呢如懿就开始了她单方面的说教。 说他不该对李玉这样，不该刻薄寡恩，这样做会让下面的人寒心等等等。 那她怎么不想想她的所作所为会不会让自己寒心？ 当初对李玉网开一面是以为如懿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只是李玉自己想要巴结如懿罢了。 如今看来，如懿未必没有那个心思。 卫嬿婉看他神情阴嗜，连忙揽着他的手臂抱在怀里：“皇上~您莫生气了，臣妾带来了新的功课，您帮臣妾瞧瞧，指点指点臣妾好不好？” 弘历这才将注意力放回她的身上，低声道：“好，走，随朕去书房，天儿冷，今日就在养心殿莫回去了。” 这就是定下她今晚侍寝的意思了，卫嬿婉展颜一笑：“是，多谢皇上关怀。” 门口的进忠把李玉劝回去之后，眼睛一转就叫一个小太监到后宫里面去散播消息，于是，不出一个时辰，如懿被赶出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 一时之间，不喜欢如懿的人个个都嘲讽出声，特别是金玉妍，对着自己的孩子笑了几声低声道：“也是她遭报应，当年她凭借着与皇上的青梅竹马之情整日在皇上跟前晃悠，皇上那时候刚登基，总是传如懿伴驾。” “如今倒好了，咱们的滋味儿，也该叫她也尝尝。” 皇后咳嗽看着永琮，他身子弱，这两日又开始发热了，听了素练进来告诉她这个事情，只是心情沉重，没心思看如懿的笑话。 “知道了，娴贵妃性子刚直，皇上是皇上，由不得她顶撞，日后必会吃了大亏。” 她当初就知道如懿这个人别扭，这么多年进了一回冷宫性子也没有改。 只是新来的这个卫嬿婉倒是厉害，可到底根基尚浅，她只需要坐观鱼斗，不会有人越过她去。 素练点点头，拿了帕子给皇后擦脸，富察琅嬅忧心的看着永琮，当初她历经百般艰难才生下这么一个孩子，断断不容有失。 如懿狼狈回宫，被调去坤宁宫守卫的凌云彻却突然出现在翊坤宫。 见到他如懿顿时忘记了自己的刚才的丢脸，面上绽开花儿一般的笑容，就连弘历都少有见到她笑得这么灿烂。 如懿粘腻的视线在凌云彻身上逡巡，含情脉脉说道：“凌云彻，你怎么在这儿啊？” 凌云彻低头抱拳，“微臣给娴贵妃娘娘请安。” “不必多礼，你不是在坤宁宫吗？怎么来这里了？” 不过想到自己当初跟凌云彻保证的要他去养心殿当御前侍卫的事情，也不由得一叹：“当初本宫原想着跟皇上举荐你到养心殿当差，只是皇上心中有别的顾虑，我……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难得品性孤傲高洁的娴贵妃娘娘反倒过来给他道歉，凌云彻受宠若惊：“娘娘肯费心给微臣筹谋，微臣早就已经感激不尽，哪里还能要求娘娘做什么。微臣受家世所累，无功无劳不敢领受，还望娘娘日后不必再为微臣做什么了。” 其实这一次过来凌云彻是为了卫嬿婉的事情的，他总觉得自己和卫嬿婉不该是这个样子，当初卫嬿婉那么喜欢他，怎得如今就这么冷漠的要把他推开呢？ 所以他想要求一个明白，只是他现在在坤宁宫，轻易见不到卫嬿婉，想着来找找如懿，看她能不能叫卫嬿婉出来，让自己和她说开了。 如懿听了他这个话，顿时想起来自己刚才在养心殿那么狼狈的样子全被卫嬿婉看见了，面上有些不大自然。 凌云彻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低声问： “娘娘可是有难处？” 如懿否认：“没有，只是想起了一点事情罢了。” 说着她又是一声叹息，同情地看着凌云彻说：“你和卫嬿婉当初分分合合，如今她成了宫妃早已将你们的青梅竹马之情全数抛下了，你还惦记着她吗？” 凌云彻下意识逃避：“我、我只是有些话想要和她说清楚罢了，当初她匆匆离去，我怎么都想不明白难道天家富贵就这么吸引人吗？让她背信弃义，抛下了我。” 如懿赞同：“是啊，若是本宫能和少年郎在一起，便是粗茶淡饭，也觉得欣喜。” 如懿小心思挺多，说完这个还得去看凌云彻，见他脸色不好看就好似衬托了自己的深情。 看啊，我和卫嬿婉是不一样的，我这样高洁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卫嬿婉那样的卑劣小人呢？ 我是永远都不会背弃少年郎的！ 如懿又觉得卫嬿婉备受皇上宠爱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她再也不能和她的少年郎在一起了，她如懿又赢了。 不过凌云彻求的这个事情也不是很难，她到时候找了卫嬿婉出来就是了，断然不是什么大事。想必卫嬿婉也有很多的话想要和自己的青梅竹马说吧？ 她这是帮他们两个人呢。 我真善良。 故而如懿一口答应下来，叫他先回去当值，等她约了卫嬿婉再去喊他。 卫嬿婉不知道如懿和凌云彻又算计到她身上了，她现下正在和皇上看书呢。 她倒是注意到皇上换了一个香炉，就问：“皇上，之前的那个白瓷香炉怎么不见皇上用了？” 她还没亲自打碎呢，嘁。 “这个啊还得怪你呢。”弘历这么说着，卫嬿婉惊讶：“皇上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能怪臣妾呢？” 她记得自己之前完全没有说过对这个东西的不满啊！ 弘历轻笑：“你当初过来给朕送燕窝的时候时常看着这个香炉面露鄙夷，朕又不是瞎子，瞧你这么不喜欢朕也就随手送给下人了。” 说罢，用宠溺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还说不是怪你。” 呀，这还真不知道呢。 第16章 嬿婉惹嫉妒 卫嬿婉每一次过来弘历都注意到了，加之这段时间卫嬿婉时常伴驾，弘历见她不喜欢也就给了下头的人。 左右只是个寻常的香炉，不算什么。 当时李玉已经不在御前伺候了，得到赏赐的是进忠，进忠知道了这是卫嬿婉不喜欢的，自己也看不上，直接献给了李玉，还让李玉感慨进忠从没有忘记他。 听了这话卫嬿婉倒是高兴起来：“皇上真是关心臣妾，其实倒也不是很不喜欢，就是那白瓷香炉瞧着不好看，皇上换个旁的吧。” “嗯，朕平日里不大用香，就空着了。等哪日你宫里的海棠开了，给朕插一枝花过来放在养心殿摆着。算是你给朕的谢礼。” 弘历说的自然极了，卫嬿婉当然点头，等时日长久，这就能演变成为他们之间的情趣，到时候还能用这个刷存在感呢。 似是想起了什么，弘历侧头看着她问：“今日你还没给朕写句诗，可是近来松懈了？” 卫嬿婉含羞看了他一眼，走到他身边拿过弘历手上的笔，进忠见状连忙拿了一张带有印花的纸过来：“娘娘请。” 卫嬿婉低头：“我喜我生，独丁斯时。” 弘历见此就道：“是后汉书。” “是，臣妾闲来无事，什么东西都瞧了一眼。” 弘历牵住她的手：“很好，读书知礼，朕喜欢你多读书。” 说来这半年卫嬿婉可以说是野蛮疯长，从一开始的只略识得几个字，到现在的提笔就来，可见她私底下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 弘历眉目含情：“你，很好。” 他少有的遇见这么一个哪哪瞧着都喜欢的人，何况她还在不断地成长，弘历很有成就感。 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弘历牵着她去用膳：“时候不早了，进忠，叫人传膳吧。” “嗻，奴才这就去办。” …… 今日长春宫里面热闹极了，金玉妍一瞧见如懿过来就笑着说道：“哟，娴贵妃娘娘早，怎得今日来得这么迟，莫非是昨日被皇上赶出养心殿，心绪难平一直睡不着？” “只是再怎么样也不能耽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啊。” 海兰最先坐不住，之前如懿进冷宫之后，海兰似乎觉醒了一般一夜之间就变了一个人。 行事再也不畏畏缩缩，但也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她现在整个人都长了刺儿一般，见谁都咬。 特别是事情涉及如懿的时候，海兰更是厉害，之前那个寡言畏缩，如今倒是凶恶了起来。 海兰警告的盯着金玉妍：“嘉妃，子虚乌有的事情，你不要血口喷人！” 如懿没有搭理金玉妍，其实昨日的事情并没有在她的心里留下多少印记，毕竟自己被皇上冷落的时候多了去了，不过是被皇上从养心殿赶出来罢了。 她不生气。 可是不管她如何安慰自己，昨天晚上几乎一晚没睡，天将亮的时候才微微眯了一会儿就被惢心喊了起来。 当时她就想着要不告假便算了，但是她不想让后宫里面的人猜测她是因为昨天的事情今日就连请安都不去了。 后宫里头人云亦云，若是这样的流言传播出去，如懿觉得自己还是要脸的。 故而她只是跪下请罪：“臣妾来迟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富察琅嬅昨日听了她的丑闻，今天看如懿低眉顺眼的样子眼里头带上了一点嘲笑，只是如懿低着脑袋看不出来。 富察琅嬅温声道：“娴贵妃怎么来迟了，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 如懿绞尽脑汁只能想出一句：“方才路过梅园，见梅园的梅花都凋零了，不免心生感慨多站了一会儿，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金玉妍挑拨：“ 是嘛？那娴贵妃娘娘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哪里像臣妾，一出了启祥宫就往长春宫来了，哪怕再喜欢一会儿回去看不也是一样的，哪里能耽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不过也是，娴贵妃素来喜欢梅花，如梅花孤傲，自然不屑于关心给娘娘请安了。” 意欢好似反应过来一样，看着还在跪着一言不发的如懿跟富察琅嬅求情：“皇后娘娘，娴贵妃娘娘想必也是一时贪看，并非存心不敬皇后娘娘。” 富察琅嬅早就已经对如懿多次越俎代庖心生不满，如今看着她依旧淡淡的模样，心里更是不痛快。 可她是皇后，如懿和皇上的情谊众人皆知，如今看似皇上恼了娴贵妃，可皇上的心思谁都猜不透， 若是日后皇上重新想起来如懿，那就不好了。 故而富察琅嬅低声说：“御花园风景如画，娴贵妃一时贪看也是有的，念在你是第一次，本宫便不重罚你了，只是本宫也不得不以儆效尤，那便罚你翊坤宫两个月的例银以作惩罚。” “是，臣妾日后一定勤谨奉上，不会再误了时辰的。” 然而下一秒，她背后的惢心就一下苦了脸，她们翊坤宫已经被秦立苛待半年了，如今再罚两个月月例，她们该怎么办啊？ 到时候主儿想要什么都找不到好的，因为秦立不会给翊坤宫送的。 最多都是残次品，连贵人常在主子都不想用的。 见如懿答应的这么干脆，富察琅嬅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叫起之后按例继续关心其余嫔妃。 看到卫嬿婉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对方面容娇美，这些日子皇上还是极为喜欢她，若非她家世不高，富察琅嬅还真的得警惕一下。 不过……富察琅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朗声说道：“令嫔，最近你在皇上跟前侍奉最多，昨日皇上也是留了你在养心殿的，如今刚开年皇上事情多，你在身边侍奉也劝着点皇上，多让皇上注意点身子。” 卫嬿婉一转头就看到旁人嫉妒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此刻整个长春宫仿佛都冒着酸气。 卫嬿婉好似不知道羞涩一般，整个人不卑不亢微微俯身点头答应：“是，臣妾一定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心里却乐开了花。 酸吧，酸不死你们! 上辈子的宠爱是自己苦苦求来的，当初她把自己放在一个极为卑微的位置上，后宫人都说她奴颜婢膝。可今生，她出身不高又如何，皇上就是喜欢她。 如懿自然也看了过来，昨日被皇上赶出来还好，偏偏是在卫嬿婉跟前被赶出来，她的脸都丢尽了！！！ 卫嬿婉一笑，摸了摸自己头上皇上新赏的头面，不再言语。 因为她们都看着眼热呢！ 就连意欢都为之侧目，心中感叹：令嫔当真受皇上的喜爱。 第17章 再见凌云彻 “令嫔，留步。” 请安过后卫嬿婉刚想坐上轿辇往前走呢，就被人喊住了。 如懿独特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卫嬿婉脚下一顿，倒是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如懿喊下。 她驻足回眸：“不知娴贵妃娘娘有什么话对嫔妾说。” 如懿不适地皱眉，对她的高傲态度有些不满。一直陪着如懿的海兰不等如懿开口就先发制人：“令嫔，只是你和贵妃娘娘说话的态度吗？” 卫嬿婉还着急回宫喝药呢，她得尽早调理好自己的身子，在宫中站稳脚跟。 哪里有空在这儿陪她们耗。 故而她不搭理海兰，既然如懿都能屈尊降贵喊她了，定然是有话要对她说，她也不惯着她们，只道：“是吗？嫔妾宫中还有事，不便陪着娴贵妃娘娘说话了，先告辞。” 如懿哽了一下，连忙开口喊她：“令嫔，海兰不过是性子急躁一些，本宫这次是有事情要跟你说，正好咱们是一路，不妨去翊坤宫坐坐吧。” 卫嬿婉冷冷看着如懿，端详了她好一会儿，如懿现在还不是皇后，何况现在还有皇后在上头压着，哪怕自己跟着进了翊坤宫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卫嬿婉思索一番就答应了：“好啊，入宫这么久了，倒是没有去贵妃娘娘宫中坐过，请。” 海兰依旧虎视眈眈看着她，不过如懿在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叫海兰先回去了。 海兰整个人在她们跟前头铁，但是在如懿跟前一直唯唯诺诺，她倒是不明白了，海兰为什么对如懿这么拥护？连带着自己的儿子都打压着不让他出头，事事以如懿为先。 仿佛听说是当初在王府的旧情，如懿还是侧福晋的时候给了海兰一个容身之处，当初的事情卫嬿婉也不大清楚，更何况到了后头的时候，如懿成了皇后，关于当年的老人也大多死了，也就没多少人议论了。 那时候自己满脑子的想着上位，对这些事情并没有多少好奇心。 毕竟海兰已经把自己当成如懿的一条狗了，每每出事总是身先士卒，在前头为她的姐姐所向披靡。 路上如懿还特别客套的对卫嬿婉说：“翊坤宫没有什么好茶招待，令嫔不会介意吧？” 卫嬿婉弯唇：“嫔妾哪里会介意，正好嫔妾宫里的茶都喝腻了，娴贵妃娘娘宫里的茶想必别有一番风味。” 看着如懿走得摇摇晃晃的背影，卫嬿婉倒是想起来现在的如懿年纪已经挺大的了。 当年皇上二十五登基，娴贵妃和皇上青梅竹马，想必年岁相差不大，如今少说也过了三十了。 难不成是当初进冷宫伤着了腿？ 不然为何每次行走都显得极为艰难。 卫嬿婉眼里是纯真的疑惑，并不带任何嘲讽的意味。 说来，她上辈子见到的如懿都是这样行走的，哪里有家世贵女的模样。 看来冷宫三年对人的摧残也是挺厉害的啊。 春婵注意到主子眼里的疑惑，也有些奇怪的看向如懿，这……是怎么了？ 卫嬿婉不在意的摇头，管她什么呢，总归不好看是如懿的事情。 然而等到了翊坤宫，卫嬿婉一进去就看到站在院子里头的凌云彻。 她当即冷下脸，这倒是知道了如懿为什么会将她喊过来。 感情是情郎在呢! 当初自己早就已经告诉凌云彻不要接触如懿，可他偏偏不听！ 天堂有路你不走，那你就只能下地狱了！ 日后要是再次被皇上阉了可别赖在她身上。 如懿看着卫嬿婉如临大敌的模样眼里就露出一抹得意，她对着卫嬿婉说：“令嫔，这是你同乡，更有青梅竹马之情，今日唤你过来，是凌云彻有些话想要和你说清楚。” “你不会怪本宫吧？” 狼狈为奸，恬不知耻！ 卫嬿婉嘲她：“难为娴贵妃娘娘为凌云彻费心周全，不过是一个侍卫，居然能劳动娴贵妃娘娘，可见当真一片情深！” “令嫔娘娘！”未等如懿开口凌云彻就已经打断了她的话，卫嬿婉看到了如懿眼里的幸灾乐祸，仿佛在说：瞧，你喜欢的男人现在可是在维护我啊。 卫嬿婉没心思跟如懿多说什么，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对他的这副窝囊样心中有气： “好啊，当初我的事情你说不要劳驾娴贵妃，叫我忍。我如你愿忍了五年，如今你倒是开窍了，为着你自己的事情倒是能劳驾娴贵妃了！” 卫嬿婉简直要气疯了，这一次，杀凌云彻的心思达到了顶峰。 “凌云彻，你想问什么？问我是不是自愿的？我是自愿的，是皇上救了我，是皇上给了我生的希望！你这样一个不知上进，不明是非，不分清白之人怎么配的上我！” “凌云彻，你真叫我恶心！” 卫嬿婉不愿多留，转头死死瞪着如懿冷声说道：“看来我是高攀不上娴贵妃宫里的茶了，告辞！” 凌云彻挽留不得，如懿唇角带着微妙的笑意看着她离开，这才装作知心朋友一般宽慰凌云彻：“凌云彻，令嫔现在已经是听不得你的劝导了，她既然这么说，你也就放下了吧？” 凌云彻颓然点头，在如懿的视线下嗡声说道：“微臣只是心里还有些放不下罢了。多谢贵妃娘娘宽慰，微臣回去了。” “不着急，你留下喝杯茶吧。”如懿满怀欣慰，招呼着人进去一起说话。 卫嬿婉匆匆忙忙离开了。 她心平气和进了翊坤宫，兜着一肚子的气走了出来，她在宫道上疾走，春婵担心的扶着她。 “主儿，您莫生气……” 卫嬿婉死死抿唇不言，等终于到了永寿宫的地界才扶着门口呕了出来。 “呕……咳咳咳！！” 卫嬿婉剧烈的咳嗽，春婵着急的扶着她，帮她抚背，“主儿，主儿你怎么了？” “人……真叫我恶心！” 卫嬿婉死死皱着眉头，凌云彻站在翊坤宫里头，里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好似司空见惯，可见他时常出入翊坤宫，可就是这样才叫她更为恶心。 可就这么一句为她说话的事情，他都说不出口，不过是自己不值得他放下面子罢了！ 枉费她上辈子居然被这么一个人绊倒，成了她的一个罪证！ 此时，矜持缓和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手腕上也多了一双微冷的手：“哟，咱们令嫔娘娘这是怎么了？” 第18章 嬿婉破大防 进忠？ 是进忠！ 卫嬿婉哆哆嗦嗦拉住进忠的袖口，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言语中满怀恨意： “进忠，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反倒是进忠忍不住皱眉头，卫嬿婉现在的这个状态很不对劲儿，他转头看向春婵，春婵低声道： “方才娴贵妃喊咱们主儿去翊坤宫，见到了凌云彻。主儿一出来就这个样子了。” 卫嬿婉可以说是极为生气，进忠现在也不顾得吃醋了，连忙把人半抱着扶进去，澜翠正在小厨房里面熬药，王蟾和春婵两个人围在卫嬿婉身边忙前忙后。 等躺在榻上歇息之后，卫嬿婉一手捂着自己的脸，一手拉着进忠的手。 她忍不住流泪，自己当初为了这么一个烂人惦记了一辈子，还杀了进忠，想想都让她觉得恶心。 若非当初自己杀了进忠，又害了春婵和王蟾，她何苦到那个地步？ 如懿的经幡？好笑，她哪里会怕，若是当初真在养心殿死了，她就是死也得拿着那东西上路，找到如懿把这东西糊到她脸上！ 若神佛当真有用，那她何不闭门不出尽供奉神佛了？ 她卫嬿婉走到皇贵妃的位置都是她自己拼了命走出来的！ 她不信神佛，更不信命！ 进忠拿了帕子给她擦脸，卫嬿婉今日妆面本就上的不多，进忠力道恰到好处，如今擦了依旧是个美人模样。 他低声哄着：“令主儿不高兴，那奴才就想办法让您高兴。可莫哭了，到时候哭出个好歹，莫说奴才心疼，就连皇上也会心疼的。” 卫嬿婉憋着一口气，“进忠，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好好好，您想怎样就怎样，奴才帮您。” 春婵也连忙说道：“是啊主儿，没得为了一个烂人伤了自己的身子，奴婢们也心疼。” 澜翠端着药进来，方才有个小宫女过来喊她，她这才紧赶着进来了。 才放下药碗就围到卫嬿婉跟前，被这群人包围着的卫嬿婉这才算是安心一些，只是眼泪又快要漫了出来。 进忠又哄着她：“好了好了，您再哭这永寿宫都要被您的泪水给淹了，您啊得哭到皇上跟前去不是？奴才是送赏赐的，太久不回去不好，一会儿准备着皇上大抵过来用午膳呢。” 卫嬿婉这才抬眼委屈道：“本宫都这样了，你还要本宫伺候皇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进忠低声道：“若非皇上提前知道，日后凌云彻的事情被旁人提出来，您此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等日后奴才找了由头给他发落出去，莫怕啊。” 卫嬿婉抿唇，这才轻微点点头：“好，你去吧。” 她撒开了袖子，进忠就是再不舍也留不得了，嘱咐春婵几个好好照顾卫嬿婉，很快就离开了。 澜翠这才想起来那药，摸了摸温热的刚好入口，就端过来给她说：“主儿，药熬好了。” 卫嬿婉接过来，漆黑的药汁倒映着她的脸，卫嬿婉下意识皱眉。 黑乎乎的药汁好似当年她被喂下的蕈汤，恍若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暗无天日的时候。 卫嬿婉盯着看了许久，终于仰头喝了一口。 春婵几人只以为是寻常的喝药，哪怕看到卫嬿婉皱眉也只当她是怕苦，可万万没想到卫嬿婉下一刻就呕了出来，药碗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瓷白的碎片上是卫嬿婉苦痛呕出来的血。 春婵大惊失色：“主儿？！” “去、去叫太医，去叫太医啊！” 怎么就呕血了呢？ 澜翠愣了两秒连忙跑出去，“我去，我立马过去。” 王蟾蹲在原地，就差挠着自己的脑袋了。 他怕被外头的人瞧见，王蟾亲自把这残渣给处理了。 卫嬿婉愣愣的看着地上，刚才黏腻的药入口，她就控制不住的呕吐，感觉这不是治病的东西，反而是要她命的鹤顶红。 春婵被她吓到了，连忙端了茶水给她漱口。 “主儿，您怎么了？别吓奴婢啊。”春婵还想说什么，却被卫嬿婉抱在怀里，她委屈的哭了出来。 他们都欺负她，偏偏都欺负她。 春婵一动不动，一刻钟之后卫嬿婉总算是平复好了自己的情绪，春婵小心询问：“主儿？” 卫嬿婉摇摇头，声音沙哑：“这事儿别让旁人知晓，宫里的人清理干净了吗？” 她既然要搏一搏自己的命运，那宫里的人就不能有拖后腿的，若是消息被人知道了反将她一局就不好了。 春婵顾不得心疼连忙汇报：“不该留的咱们都借口打发出去了，除了进忠公公说的那个，还有一个王蟾说大抵是皇后的人。” “不过咱们一直没叫她在前头伺候，都放到后院的茶水房去了。寻常时候没什么事情都不叫她出来，她倒也坐得住。” 卫嬿婉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皇后没几年的活头了，那个宫女不足为惧。 “主儿！”澜翠气喘吁吁走了进来，许成好歹是个男人走的快些，只是有些气喘，他跪下请安：“微臣给令主儿请安。” 春婵连忙扶着卫嬿婉的手腕出来：“许太医，你快看看，我们主儿喝不下药啊！” 许成微愣，搭上卫嬿婉的脉象之后皱眉许久才道：“令主儿，你这个样子可不是好事。” 澜翠着急：“这能是好事儿吗？主儿喝不下药，日后要是有个三病两痛的……” 那可如何是好！ 卫嬿婉神色憔悴，这么一番折腾下她的身心俱受打击，许成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说：“令主儿，您这是心病，若想根治还得您自个儿想明白了。不过您既然喝不了药，那微臣就把您的药制成药丸，好歹让您吃下去。” “寻常调理身子，既然药喝不下去，那就试试食补吧。” 卫嬿婉这才抬眼正视他：“知道了，那你就把我平日要喝的都想办法弄成药丸，药效不好没关系，慢慢来总会好的。” 许成进来没多久就出去了，澜翠送他出去的时候手里照旧拿着一个荷包。 “许太医，您慢走，奴婢先回去伺候主儿了。” 许成点头，又喊住她嘱咐：“记着，平日里多让令主儿高兴，不想要见的人事不要让她见了。” 第19章 坦白 弘历见进忠来了就问道：“你令主儿如何？” 进忠连忙回答：“回皇上，奴才去的时候令主儿才从外头回来，说是路上娴贵妃娘娘叫了她去翊坤宫说话。” 他装作迟疑的样子，弘历皱眉：“说，别吞吞吐吐的。” “是是。”进忠惶恐点头，这才说：“只是奴才刚才见令主儿回来的时候神情不大好的样子，回来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垂泪，见了皇上的赏赐才好些。只是一直不大高兴。” 进忠这话暗有所指，弘历当即就思索起来。在他的印象里，如懿并非是仗势欺人的人，为何这次喊了嬿婉去翊坤宫？若说闲话也就罢了，为何嬿婉却是哭着从翊坤宫出来？ 他潜意识里否定了如懿不好的想法，可是进忠没必要撒谎，看来只能去瞧瞧是怎么一回事了。 进忠就见皇上沉默了片刻之后吩咐：“午膳去永寿宫，朕去瞧瞧令嫔。” “嗻，奴才这就叫人去通报。” 进保假装自己是个门神守在一边，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 翊坤宫里，如懿站在门口看着凌云彻离开，三宝有些疑惑问她：“主儿，您为什么要答应凌大人？令嫔如今还算是受皇上宠爱，您……” 如懿不在意的抚了抚自己的袖子，她假装懵懂的看着三宝： “我只是帮凌云彻见一见令嫔，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再说，凌云彻是卫嬿婉的青梅竹马，难不成对方真的有这个勇气把这个事情捅到皇上跟前吗？卫嬿婉躲还来不及呢，若是她真的隐瞒了其中的缘由向皇上告状，她也法子应对。 三宝看如懿这个胸有成竹的样子就没多说什么了，和惢心对视一眼一起说道：“主聪慧。” 如懿满意的扯着嘴角，一瘸一拐似的进了翊坤宫正殿。 皇上果然来了永寿宫，他急匆匆进去却没有见到卫嬿婉，澜翠和王蟾在外头跪着，他皱眉：“你们主儿呢？” 之前卫嬿婉时常在门口等着，如今乍然不见了人，倒是叫弘历有些不大习惯了。 澜翠面上难掩担忧，低声说道：“皇上，我们主儿……我们主儿在里头……” 弘历不耐烦呵斥：“支支吾吾像什么样子！罢了，朕自己进去看。” 弘历不等人通传就带着进忠进了里头，才进去也没见到卫嬿婉，等他到了屏风跟前才听到卫嬿婉在里头叫春婵梳妆。 “春婵，你瞧瞧，我的眼睛还红吗？” “主儿很好看，皇上不会看出来的。”春婵这么回答，又略带不平的问她：“主儿，您为什么不把这个事情告诉皇上？明明是娴贵妃……” “春婵！”卫嬿婉呵斥一声，而后又柔柔说道：“娴贵妃的做法我不明白，可翊坤宫的人时常说皇上与娴贵妃娘娘青梅竹马，满宫的人都知道。我？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嫔妃，如何能对娴贵妃娘娘说什么。” “罢了，罢了……” 语气极其失落。 这些话弘历都听到了，一开始他为卫嬿婉隐瞒他的事情有些生气，又对春婵说如懿的时候有些不满，但是听到卫嬿婉的话却从心里升起浓厚的心疼。 这样的卫嬿婉叫他清楚的明白，对方能够依靠的只有他，可这样的宠爱总是落不到实处，所以卫嬿婉虽然看似受宠，可她这么久了心里还是惶恐。 她一向柔婉多情，今日这么难过，想必是如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叫她难过了。 弘历这个时候还惦记着如懿公然忤逆他的事情呢，心里对如懿油然而生一股不满，只是现在并没有察觉出来，他走到里面故意发出声响。 卫嬿婉总算是察觉到了他，俏丽的小脸上顿生惶恐之色，原本还没完全消下去的眼睛又忍不住红了起来。 看着又脆弱又可怜。 弘历是有极大虚荣心的男人，如懿当初这么得宠，不也是背后没有家世，不管他做什么，乌拉那拉氏不成气候。 如今卫嬿婉也如此，她的家中没有立得起来的男人，就连仅有的一个弟弟也是不成气的。 所以弘历乐意给她宠爱，她在外人跟前看似有些清冷，却也是她企图用冷漠给自己筑起高墙来保护她自己。 这么一想，弘历又觉得自己又多了解了几分卫嬿婉的内心，顿时又高兴了起来。 他看着诚惶诚恐跪在地上的卫嬿婉，她缩着的样子叫弘历着迷，他双手往前伸，卫嬿婉娇怯地抬头看他的手，愣愣地放了上去。 弘历心中更为怜惜，手上一用力将她扶了起来，在卫嬿婉的一声惊呼之下将她抱起来放到已经准备好了的桌子跟前。 膳食在皇上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过来了。 弘历让她靠坐在自己腿上，伸手捏着她的下巴问道： “哭得这么委屈，朕都还没说什么呢。” 卫嬿婉微微侧头，又是不好意思又是心虚。 看着她睫毛上依旧带着的泪花，弘历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先用膳，等用膳之后朕再问罪于你。” 卫嬿婉自然答应，弘历满意的将她放开。 两个人用了膳，弘历漱口后带着人去一旁坐着，好整以暇看着她问： “现在能告诉朕是为了什么了吗？” 卫嬿婉咬唇，一双猫儿似的眼睛盯着他，嚅嗫着问：“那……那皇上莫要生臣妾的气。” “嗯？你倒是了解朕，知道朕要生气？” 弘历就看着卫嬿婉手足无措，欣赏了一会儿她的窘态之后才向她保证：“你问，朕不会生你的气。” 接下来的一番话弘历就差点被打脸了。 在卫嬿婉说她有个相熟的侍卫的时候弘历差一点按捺不住自己，眼睛的怒火是蹭的往上涨啊！ 卫嬿婉见他这个样子连忙惊慌的抱住他，一声声呼唤：“皇上，皇上~” “皇上别生气，皇上……” 弘历想生气将她拉开，可卫嬿婉却似一个八爪鱼似的靠在他的身上，若是真要将她推开必得用力。 到时候伤了她，这小姑娘必得哭得昏天黑地的，弘历竟犹豫了，片刻后才冷声维持自己的气势： “……给朕撒开。” 第20章 禁足永寿宫 卫嬿婉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他，弘历每一次生气的时候，要么是有人诚惶诚恐的跪着，要么是跟如懿那样直接梗着脖子不认错把他气得火冒三丈，这还是第一次有这么一个人什么都不顾直接趴在他的身上。 用着软和的声音娇滴滴的喊他，直把他的心都哭软了。 卫嬿婉看过弘历暴怒的时候踹人的样子，那是一个窝心脚直接把人踢的四脚朝天，现在这个样子俨然是没有生气的模样。 她渐渐的胆子也更大了，抱着弘历的脖子不住的痴缠，又软着声音说： “皇上，臣妾与他是同乡，当初不过是存着在宫里互相照顾着走下去便罢了。” 说着，她又咬唇：“可、可臣妾见到皇上，是皇上救臣妾于水火之中，也是皇上给了臣妾第二次生命，臣妾的一颗心都系在皇上的身上，与他自然没有什么情分的。” “今日……今日娴贵妃娘娘却叫臣妾去翊坤宫，凌云彻那个侍卫竟也在翊坤宫，娴贵妃娘娘明里暗里说臣妾始乱终弃。可臣妾分明和凌侍卫清清白白，何来始乱终弃一说？” 卫嬿婉继续哭求：“臣妾就是太生气了，更觉得看错了凌云彻，这才生气。” 弘历却是听到了凌云彻在翊坤宫的事情，他记得如懿出冷宫之后自己提拔了凌云彻当了坤宁宫的守卫。 为何会进了如懿的翊坤宫呢？ 一想到这里弘历的脸色就发青，可他一沉下脸就好似又吓着了怀里的人，弘历不由得护住她的腰呵斥： “安分些，到时候掉下去了又要哭！” 虽是呵斥的话，但是卫嬿婉知道弘历不生她的气了。 卫嬿婉怯怯抬头：“皇上~” 随后弘历冷笑一声：“别以为朕不生气了，朕先记着，等朕叫进忠查明白之后再治你的罪！” 然后，弘历抱着人哄了一会儿，等她不掉眼泪了才捏着她的脸狠狠说道： “当真与他无情？” “臣妾保证！皇上……莫恼臣妾了吧？” 弘历脸色意味不明，只是高深莫测的看她一眼，在她又想缠上来的时候扣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 随后在卫嬿婉忐忑不安的视线下弘历吩咐： “朕现在很生气，先禁你半个月的足，等进忠查明白了再给你定罪。这期间，每日的大字不许缺，每日的诗词也得写，朕会叫进忠来取。” 说罢，弘历带着乌泱泱的人出了永寿宫，进忠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也跟着出去了。 卫嬿婉心里一松，知道弘历这是不生气了，至于凌云彻那边，不管他说什么，有进忠在，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就算是凌云彻真的头铁上来也没什么关系，他又没什么证据，当年相熟的只有赵九霄，既如此，那他就得好好安排了。 不过禁足的事情春婵还是有些担忧，她扶着卫嬿婉坐下之后问：“主儿，皇上禁足您，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若是皇上真的恼了主儿，日后她们解开禁足，皇上想不起来她们，再想复起就难了。 卫嬿婉哪里会担心这个，上辈子她降位都降了几次，害怕一个小小的禁足吗？ “没事，皇上不过是做做样子，这样也好，咱们乐的清净。” 正好，海兰最近动作频频，这段日子她们过一会儿清净日子也好。 然而她禁足的消息一传出去，除了不干己事的几个人，其余的都是幸灾乐祸的，嘉妃更是嘲道： “还当她能得宠几日，这才不到半年的功夫，皇上就已经厌弃她了。等她禁足出来，看皇上还宠幸她吗？” 贞淑点头：“是，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贱婢，哪里比得上主儿你备受皇上宠爱多年，任她爬上枝头，也当不了凤凰。” 金玉妍懒洋洋的嗯了一声，然后又说：“去查查，令嫔是怎么触怒皇上的。” “是，奴婢会叫人留心的。” 长春宫里也在议论此事，富察琅嬅叹息：“是本宫高看她了。” 未曾想是个不中用的，这才被皇上宠幸多久，就被禁足。 日后出来，也是个不中用的。 “不必管她。”富察琅嬅吩咐底下人，这样的人不用她们去搭理。 如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宫里看戏文呢，听到这话也只是微微挑眉。 惢心看她反应平平就问：“主儿似乎毫不意外，您是早有此猜测了？” 如懿自得一笑，“她出身低，为人浅薄粗鄙，皇上就算是喜欢也喜欢不到哪里去，这次大抵是为了方才凌云彻的事情来的，只是皇上对她不在意，所以恼了她，这次禁足也是小惩大戒，让她注意自己的分寸。” 更有一点让如懿沾沾自喜的是，皇上这么做大抵是为了她。 卫嬿婉恐怕自己都没想到皇上和自己的情分这么深吧？所以告状的时候完全忽略了皇上不信，直接降罪于她。 这么一想，如懿心中更加甜蜜了。 惢心虽然没看明白如懿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不妨碍她夸赞：“主聪慧。” 如懿满面春风，只感觉自己高兴的快要飞起来了，随后摸着自己的小两把头对惢心说道：“惢心，给我梳妆，我要去告诉凌云彻这个事情，叫他放心。” 惢心有些迟疑：“主儿，咱们为什么要告诉凌侍卫呢？令嫔禁足的消息都已经传遍了，凌侍卫想必也知道了。” 如懿看着惢心满脸你不懂了的神情： “这你就不明白了，凌云彻如今想必心情不大好，我当然要去安慰他了。我与凌云彻自冷宫一起扶持过来的，他心里难受我怎么能视而不见。” 如懿一想到凌云彻满身颓丧的模样她就觉得心疼，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陪陪凌云彻。 她怀着雀跃的心跑去了坤宁宫，私会她那个超越男女之情的知己去了。惢心虽满脸担忧，却也觉得这不算什么，毕竟主儿连鞋垫都送了，还有什么是出格的？ 弘历回了养心殿就一直一言不发地握着一串念珠，他心里烦闷，却没有个发泄的地方。 进忠已经在他的吩咐下，去查了。 这件事情想必很快就有了结果。 “……该死。” 第21章 议论 第二日晨会，话题的来源就成了卫嬿婉，一群人坐在长春宫里开始对卫嬿婉进行审判。 金玉妍又是那个最先开口的主儿：“哟，我说今日人怎么瞧着那么少呢，原来是少了令嫔，方才我还怪道令嫔怎么还没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倒是忘了她被皇上禁足，来不了了~” 她的语气故意拖得长长的，对卫嬿婉心有不满的几个人顿时笑出声来。 可白蕊姬心里认定了金玉妍是害死她孩子的人，自然看不惯她这个高兴，就出声讽刺她：“嘉妃倒是惦记着令嫔，这消息当真灵通啊，可见平日里时刻关注着，不然怎么一点风吹草动的嘉妃都知道呢。” 金玉妍顿了顿：“玫嫔，你今日怎么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也是，令嫔本事大着呢，才入宫半年就成了嫔位，再生个孩子就得赶超玫嫔你了。” 所以你干什么给卫嬿婉说话？ 这白蕊姬，自从当初失了孩子之后脾气就古怪的很，对后宫里的其他事情都不上心了，除了她的那个惨死的孩子能打动她之外再也没有旁的了。 更奇怪的是，她之前明里暗里说皇后是杀了她孩子的凶手白蕊姬也没什么反应，反而不搭理她了。 金玉妍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白蕊姬看着也不像是有人从旁协助啊。 只可惜，金玉妍注定找不到结果。 不过白蕊姬也就说了这么一句，旁的倒也没有开口。 平日里原本安安静静坐着，时常闭目养神的如懿此次倒也掺和进来。 她端着笑，因着眉毛画的尖利，唇也勾得大大的，故而叫人瞧了不自觉地觉得她身上散发出一种奸邪之气，如今用着她那被火烧的沙哑了的嗓音说道：“当初令嫔得皇上宠爱，没成想竟也如此不知分寸，乃至今日招来祸端。” 海兰立即附和：“是啊，令嫔轻薄粗鄙，皇上只是贪图一时新鲜罢了，如今不喜欢了，自然觉得哪哪都不合心意。” 意欢虽看不起卫嬿婉，但是也不想在这个场面下多说什么，自顾自低头看自己的脚下。 此时富察琅嬅走了出来，众妃皆起身请安，纯贵妃坐在首位，在富察琅嬅赐坐之后笑着对她问道：“皇后娘娘，昨儿令嫔被皇上禁足的消息传来，咱们都在想令嫔是怎么触怒皇上的呢。” 富察琅嬅想起昨天晚上皇上到她这里来说的事情，瞧着皇上的那个态度也不像是令嫔做错了什么事情，而且还专门嘱咐了她叫内务府的人不要苛责永寿宫。 可见皇上对卫嬿婉还是有情的。 不过究竟是什么事情，其实富察琅嬅也不大清楚，昨日她试探的问了一句，皇上顾左右而言他，并未告诉她。 富察琅嬅：“令嫔到底年轻，才侍奉在皇上身边很多事情都不大懂，不过是禁足半月以儆效尤。虽是如此，你们也要谨记好好侍奉皇上，莫要触怒了皇上，到时候就是本宫也救你们不得。” “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富察琅嬅现在没什么心思留她们说话，只是照例关心一遍了之后就叫她们散了。 永寿宫里，卫嬿婉坐在炕上，颇为无语的看着进来取东西却赖着不动的进忠。 “这阳奉阴违的事儿你倒是做得顺溜。”卫嬿婉伸手接过进忠递过来的橘子，咬在嘴里觉得酸，不由得皱巴了个脸。 进忠哎呦一声连忙伸手放在她唇边：“奴才的错，还没尝呢就递给令主儿了，吐出来奴才接着。” 卫嬿婉翻个白眼把他推开，进忠见状拿了茶水给她漱口，卫嬿婉压了压嘴里的酸味儿才道：“查清楚了？” “是，查清楚了，奴才明日再递给皇上，此事皆是凌云彻和娴贵妃的错，与您啊毫无半点干系。” 卫嬿婉点头，又对他说：“之前跟凌云彻一起在冷宫的那个赵九霄你注意着点，当初我和凌云彻的事情，他也知道。” 闻言进忠抱怨：“您吩咐的倒是利索，奴才还得去笼络人，您好好的跟凌云彻的事情告诉旁人做什么。” 卫嬿婉拍一下他的帽子，而后长叹一声：“若说来，本宫真是后悔当初与凌云彻相识。” 只是这是一笔烂账，谁能说得清楚谁对不起谁呢？ 进忠被打了也不恼，帮她整理了一下裙摆说道：“您说的奴才都明白，如今啊您就好好的当着您的嫔妃，日后与他再无瓜葛了。” “不成。”卫嬿婉不赞同的看着他，未等进忠压下唇角就开口：“本宫还要他死呢。” 进忠顿时笑开了花：“是是，奴才记性差，主儿吩咐的事情奴才一定给您办妥当了。” 卫嬿婉看着进忠这个谄媚的样子，低声道：“娴贵妃和凌云彻私交甚密，当初还为了凌云彻谋求御前侍卫一职，和皇上闹了半年的别扭。皇上很是不满。” 接到了卫嬿婉的信息，进忠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是了，咱们总得物尽其用才是啊。” 卫嬿婉冷笑一声，死是最简单的，她要他死的凄惨，死的毫无尊严！ 进忠也待不了多久，拿了卫嬿婉写的东西就回了养心殿，弘历早就等着了，见进忠过来就问：“狗奴才怎么才回来，这点子路程去了这么久。” 进忠连忙赔笑：“奴才方才进去见令主儿说翻了诗书许久没找到个合心意的，叫奴才多等了一会儿。” 听他这么一说，弘历的好奇心果然被他勾了起来，连忙伸手：“那还不快呈上来。” “嗻，奴才遵旨。” 随后进忠把一个小盒子放在御桌上，红漆盒子打开里头是一个个娟秀的字体，虽未成风骨，倒是叫弘历满意。 再多练几年就更好了。 等翻到最下面的时候，一张印花的纸上写了： 别情无处说，方寸是星河。 弘历才一看到就笑开了，“这小妮子，才不过禁足两日，就说这些话。朕平日是太过娇纵她了。” 不过进忠抬头，却也没见弘历生气，反而眉眼间都是笑容。 就附和道：“奴才不懂这些，不过想必令嫔娘娘时刻惦记着皇上，不忍与您分别呢。” 第22章 解禁 晚上，养心殿灯火通明，弘历今日没宣人侍寝，此刻穿着一身寝衣坐在床边看进忠递上来的折子。 殿内只有他们两个，弘历不愿此事有过多人知晓，接过来的时候也警告进忠：“这事儿看过了不管如何你给朕烂在肚子里面，此事再无第三人知晓。” “是，奴才一定守口如瓶，宁死也不会叫旁人知道。” 弘历这才满意点头，等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却对如懿那个暧昧的态度极为不满。 她居然为了这么一个侍卫，跟朕闹了半年的别扭！ 这个坎弘历是过不去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如懿究竟是为了什么？ 凌云彻一个下五旗出身的侍卫，身上除了救过她一命就再无别的功劳，如懿是眼瞎了吗？ 是了，他们当初冷宫相遇是如懿最为落魄的时候，相识于微末自然感情甚笃！ 弘历沉下脸，进忠仿佛回到了数九寒天，他知道这个证词里面说的很多都是对如懿和凌云彻不利的东西，关于卫嬿婉就是牵扯了一点事情。 而且当初卫嬿婉借凌云彻的银子早早就还了的，再也不欠他什么了。 晚上进忠看不出皇上是什么态度，他心里也着急，虽然嬿婉说不急着出去，但是永寿宫若是一直备受冷落也是不好过的。 他可太知道咱们这位皇上到底有多喜新厌旧的了，一旦对你失去了兴趣，那就会直接将你抛掷脑后，再也想不起来。 除非你有什么能让皇上看得上眼的地方。 不过弘历当时没说什么，却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叫进忠送了东西去永寿宫，顺带也解除了她的禁足。 既然卫嬿婉已经和凌云彻撇清干系了，再加上进忠之前说卫嬿婉极为生气的样子，弘历就算是疑心在看到进忠查出来的东西也消气了。 现在如懿的忠诚度倒是在他那里存疑，等着日后，如懿的信用会在他的心里一步步瓦解。 于是，众妃在第二天请安结束之后，就听说养心殿的赏赐流水似的进了永寿宫，又是叫她们背后好一阵咬牙切齿。 海兰和如懿在翊坤宫坐着，遥望不远处的永寿宫，海兰不由得问：“令嫔轻薄粗鄙，怎么就魅惑了皇上呢？才说了禁足，今日就解了。” 朝令夕改，实在是不妥。 如懿心里也吃味儿，皇上从前都没有这么对待她过。 当初让她禁足那就是结结实实的禁足，让她进冷宫也是她想了办法才出来的。 可如今她好似反应过来皇上对卫嬿婉是太过宠爱了。 如懿甚至都感到恐惧，不敢拿自己作对比，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小丑。 所以如懿也只能嘴硬：“如今也才入宫半年，皇上多宠些也没什么。” 海兰无比赞同，两个人如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只能窝在翊坤宫蛐蛐喳喳，更不敢把这个话带出去叫旁人知晓。 甚至于惢心满脸笑意进来问她们的时候，二人也缄口不言，只是笑呵呵拐到另外的话题上去。 卫嬿婉可不管别人说她什么，上辈子被指指点点的还不够吗？如今这些东西早就已经不被她放在心上了。任凭她们说去，她们说的越起劲儿，心里越嫉妒。 一想到自己的仇人花容失色的模样，卫嬿婉心里就一片畅快。 晚上弘历进了永寿宫，身上携带着怒火与冷意，卫嬿婉那时候正靠在炕上看书。 俏丽的小脸红扑扑的，瞧着娇艳极了。 明明都是二十多岁的姑娘了，偏偏她生的脸嫩，弘历最喜欢的就是捏她的脸了。 “在做什么？” 幽灵似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卫嬿婉被吓了一大跳啊了一声，感觉自己此刻魂魄离体了。 呆呆地看着他的身影，半晌无言。 弘历捡过她掉在腿上的书，幽怨道：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朕倒是担心错了人，巴巴跑过来看你。” 卫嬿婉回神，眼泪瞬间不要钱似的盈满眼眶，一整个泫然欲泣。 弘历又被吓了一跳，颇有些心虚：“朕可并非存心吓你，是你专注看书，不搭理朕的。” 怎么就这么爱哭呢，真是越养越娇气了。 卫嬿婉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拉着弘历的手臂过来，好不容易眨掉自己眼里的泪花强硬的靠在他怀里控诉： “皇上真坏，故意躲着吓臣妾。” 娇声软语，弘历就算是铁石心肠也别融了下来。 “好了好了，是朕不好，朕不是存心吓你的。”弘历随口道歉，然后又抱怨：“这胆子跟兔子一样，怪道喜欢养兔子。” 那哭红了的眼睛可不就是兔子眼睛？ 不过好歹是他的爱妃，若是真的哭坏了眼睛他可是心疼的。 卫嬿婉靠着他好一阵，然后才说：“皇上怎的来臣妾这儿了。” 弘历心里一叹：“朕从翊坤宫回来，路过永寿宫，就进来瞧瞧你。” 说到翊坤宫卫嬿婉又不乐意了，她低着脑袋不说话，一副抗拒的模样。 摆明了是不喜欢如懿的。 不过卫嬿婉现在的这个举动落在弘历眼里倒是觉得她一片赤诚，和如懿的梗着脖子抗拒不一样，卫嬿婉就算是无声的拒绝都这么软和，叫弘历升不起一点气，反倒有些好笑： “旁人再不喜欢都是表面和气，偏偏你不喜欢谁就全数表现在脸上，孩子气。” 卫嬿婉嘟囔：“臣妾不喜欢娴贵妃当日作为，若非皇上信任，臣妾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你还敢说。”弘历坐在她身边捏了捏额角，卫嬿婉看着他这模样，不出意外想必是在翊坤宫有过一阵争吵。 她好奇看他：“皇上这是怎么了？瞧着不似那么高兴。” 弘历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脸：“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情！娴贵妃也是越来越放肆了，朕也在想是不是朕骄纵了她，让她肆无忌惮的忤逆朕。” 似乎是觉得在卫嬿婉跟前说这个话不太妥当，弘历道：“……罢了，不说了。” 卫嬿婉却好奇得紧，不过弘历现在还没有完全消气，她也不敢再追问了。 今日痴缠着他一起看书写字，弘历顺理成章地在永寿宫歇下了。 第23章 争吵 如懿孤零零坐在翊坤宫的炕上，如今月色已经很晚了，可她却没有半点睡意。 就说接近黄昏的时候，皇上来了翊坤宫她还十分高兴。 可皇上刚坐定就说起了前两天她喊卫嬿婉来翊坤宫的事情，如懿万万没想到皇上是来兴师问罪的！言语之间还揣测她和凌云彻有私情！ 这些如懿都能当是皇上在意她的体现，毕竟若非在意，也不会这么敏感的猜测她和一个侍卫之间的关系。 而且她和凌云彻之间清清白白，并没有男女私情，皇上就算是说了什么也不能拿自己怎么办。故而如懿有恃无恐，分外无辜。 但是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皇上说这事儿是她不对，说什么卫嬿婉已经是宫妃了，和凌云彻本来就没有什么瓜葛，当初碍于是同乡才和他有了接触。 如懿自然不信这些，必定是卫嬿婉说出来诓骗皇上的鬼话！ 更让如懿爆发的是皇上说的叫她去给卫嬿婉道歉！！！ 卫嬿婉这样的小人她配吗？ 如懿自诩名门，平日里也如高山上的皑皑白雪冰清玉洁，本就看不起卫嬿婉的所作所为。 要她去给卫嬿婉道歉？如懿受不住这样的侮辱。 故而弘历这话一说如懿就脱口而出： “令嫔身份低微，臣妾是贵妃，怎么能去给卫嬿婉道歉？” “何况皇上难不成真的相信了卫嬿婉的托词？凌云彻和她是清白的吗？” 弘历当时就冷下脸，冷眼看着如懿那个尖酸刻薄的模样，一阵怒气上涌，如懿总是这个态度，每每出现了什么事情，只会在旁人身上找原因。 还有什么叫令嫔身份低微？他之前才说卫嬿婉是宫妃，是皇帝的妃子，难道这也身份低微吗？她都是一宫主位了何来的身份低微？ 如懿就是故意跟他对着干！！！ 故而弘历直接跟她闹了一通，话里话外是如懿狂妄自大，感情从前的大方淡薄全都是她有意表演来诓骗他的！ 弘历直言不讳：“她身份低微？她是朕的妃子如何身份低微？若说来你乌拉那拉氏也不过只剩下了空壳，你岂不是与她一样低微？！如懿，朕当真是看错你了！” 如懿更是生气：“皇上竟然拿臣妾和卫嬿婉作比，我出身乌拉那拉氏，是后族子孙，卫嬿婉不过是个包衣奴才，臣妾不愿与她作比，更不屑于作比！皇上此言，与侮辱臣妾有何区别？” 弘历满心失望，看着到了如今还强词夺理的如懿，他低声道：“如懿，你当真是不可理喻。” 随后，弘历就怒气冲冲跑出了翊坤宫，徒留下如懿还站在原地生闷气。 惢心慌张进来，小心的上前问：“主儿？皇上怎么走了？” 亏她还以为皇上是来和她们主儿和好的呢，万万没想到里头又传来争吵的声音，皇上没待上一刻钟就跑了，这叫外人如何看待她们主儿？ 如懿疲倦的摆摆手，在惢心的搀扶下坐下，弓着身子看着自己手上粗长的蓝色护甲，良久才道：“想当初我与皇上青梅竹马无话不谈，如今开口，倒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惢心满脸心疼：“主儿，您和皇上何苦如此呢？明日外头的人不知该如何看您呢。” 如懿嘟嘟嘴：“我不管外头的人如何看我，她们觉得我委屈，我偏不委屈。” 可是等她听到皇上去了永寿宫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泛酸，这话都不必打听，就有人把消息递到了翊坤宫，后宫里的人总是拜高踩低，如今更是叫旁人看了笑话。 卫嬿婉春风得意，也有弘历听了如懿那一番话心疼卫嬿婉的缘故，就连如懿都这么想了，相比后宫之中拜高踩低的风气不减，卫嬿婉想必受了更大的委屈。 弘历有意抬高卫嬿婉，故而第二日就跑去长春宫叫富察琅嬅改一改后宫的风气，日后若是再出现那种拜高踩低的人，必定得严惩不贷。 故而这话晨会的时候就传到了后妃耳中，卫嬿婉镇定自若，仿佛真的不知道皇后在暗戳戳的看她一样。 低头浅啜一口，嗯，好茶。 比后头如懿当皇后的时候好多了。 这话一出，大多人都知道皇上是为了谁了，这后妃里面如今身份低微的也就是卫嬿婉了，其余的人要么家世好，要么位分比她高，就连海兰都自认是满人比她高一等。这事儿就是为了卫嬿婉无疑了。 金玉妍嘲弄：“皇上当真是疼爱令嫔妹妹啊，家世不好皇上也极为怜惜，特地来告知皇后娘娘。” 卫嬿婉看着她冷笑一声：“是啊，毕竟咱们不比嘉妃娘娘，母族远在千里之外都能为娘娘带来助力。” 金玉妍最不能让人说嘴的就是她的母族，如今卫嬿婉这个嘲讽的语气差点叫她气个倒仰。 “你！” 富察琅嬅连忙出声：“好了，皇上口谕也是叫后宫嫔妃和睦相处，家世不是人能选择的，也不能凭着家世就觉得高人一等，既入了后宫，就该和睦相处，为皇上绵延后嗣才是正事。” “日后你们也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若是叫本宫听到了，定严惩不贷。” “是，谨遵皇后娘娘凤谕。” 又是一阵静默，话题又拐到如懿的身上，若说金玉妍现在觉得最大的威胁，除了皇后就是如懿这个‘自幼’和皇上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了。 她闲话似的道：“哟，臣妾听闻皇上昨儿去了翊坤宫没多久就拐到了永寿宫，娴贵妃娘娘当真是大度啊，就连皇上都能让出去。” 毕竟在王府里面，如懿每日叫阿箬去请皇上，旁人不是没有被她截过宠，金玉妍当初就有过一次，现在心里一直记着呢，见到如懿也经历了这个事情，哪里能不拿出来说呢。 海兰又坐不住：“嘉妃，你慎言！” “愉嫔着什么急啊，本宫不过是随口说一句罢了，还是说咱们娴贵妃娘娘如今已经金贵到这个地步了，就连本宫说句话也不成了？” 海兰一脸仇视，如懿淡淡喊了她一声，又对上金玉妍的视线，不管她心里怎么样，她也只能装作平静无波，不然她们这些人会更笑话她。 如懿：“嘉妃这话言重了，海兰一时性情，只是皇上想去哪里都是皇上的决定，本宫无权干涉，嘉妃你也无权干涉。” “再者，本宫不屑于做那争宠媚上的事情，蓄意争宠的罪名，谁都担待不起。” 如懿淡淡的样子，叫恨如懿的人牙根痒痒。 卫嬿婉也是。 上辈子，她就这么这么淡淡的，罚她、送她进慎刑司，卫嬿婉恨极了她这个样子。 第24章 海兰邪念起 只是旁人一扫过来卫嬿婉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无辜回望： “众位姐妹看着我做什么，我虽粗笨，却也不会不知道蓄意争宠的罪名，妹妹胆子再大，也不能隔了老远勾了皇上过去不是？” 如懿暗搓搓说她蓄意争宠，那卫嬿婉就说是皇上自己情不自禁过来的，她一个嫔妃难不成还能隔空勾引皇上不成？ 这话一出白蕊姬哼笑一声，“是啊，皇上喜欢谁，自然惦记着想要去谁那儿，若是不喜欢谁，也是坐了一会儿自己走了，谁也留不住咱们皇上不是？” 海兰忌惮金玉妍母族势力，却不会忌惮白蕊姬这个乐府出身的，她冷冷看着白蕊姬： “玫嫔，你也是久病失宠多时，这话自己听了不觉得难听吗？” 白蕊姬是谁，当初敢单鞭勇闯延禧宫的人，若非当初她产后虚弱，想必如懿身上就不只是一点皮外伤了事了。 她摸着自己的脸道：“是啊，嫔妾年老色衰，皇上不喜欢来就不喜欢来吧，愉嫔不也是，自生下五阿哥之后就再也不得皇上宠爱了。” “也怪不得你每日巴巴跑去翊坤宫，攀着娴贵妃这棵树不肯松手。” 不过谁都知道如懿是个外强中干的，伪装的淡淡的样子不也是因为她的无能？ 只可惜后宫中人大多都被她的青梅竹马所言迷惑，当真认为皇上喜欢一个女人就要冷落她，在保护她。 极其荒谬！ 晨会最终还是富察琅嬅出来说了句和气话就过去了，几人不欢而散，卫嬿婉走在如懿身后出来，却见对方在不远处等着。 “主儿，瞧着娴贵妃似是有话对咱们说。” 卫嬿婉冷笑：“我怕她？” 如懿的确是在等着卫嬿婉，瞧着她迈步走过来，身上毫无轻狂粗鄙的气质，行走间行云流水，优雅自然，又带着一丝清爽从容，恍若林下之风，自在潇洒。 如懿见了，竟不觉自惭形秽，这才多久啊，卫嬿婉怎么看着好似脱胎换骨似的，整个人完全都变了一个样子。 她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嫉妒的情绪，可在外人跟前，特别是在卫嬿婉跟前，她死死的忍住了。 卫嬿婉走到如懿跟前做了一个抚鬓礼，不失恭敬地说：“娴贵妃安。” 对于海兰就只是点点头便罢了，看着二人怒目而视的模样，虽然如懿表现得淡淡的，可卫嬿婉却看得到她眼中的隐忍。 当初不是目无下尘吗？不把她卫嬿婉放在眼里。 如今才哪到哪，这么轻易就生气了。 那往后生气的日子还多着呢。 卫嬿婉眼底含笑：“不知娴贵妃娘娘在这儿是等谁？” 如懿眉头一皱：“卫嬿婉，你难道不觉得愧疚吗？凌云彻与你的情分也不顾，欺瞒皇上你与凌云彻毫无私情。” 卫嬿婉倒是没生气，看着她不复从前的平静过来兴师问罪，卫嬿婉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娘娘何来嫔妾欺瞒皇上这一说呢？臣妾说的都是实话啊，当日娘娘的确是叫嫔妾去了翊坤宫，也的确是在翊坤宫看见凌侍卫，娘娘您说，臣妾哪句欺瞒？” 如懿生气她故作不知，怒道：“可你和凌云彻是青梅竹马这是事实！你为何不与皇上说！” 卫嬿婉被她逗笑，“这些事情嫔妾为何要多说？何况我与凌云彻早已恩断义绝，皇上查到什么是他的事，嫔妾问心无愧。” “什么……”如懿骤然心虚，忍不住质问她：“你竟然让皇上去查？” 毕竟这样的事情，卫嬿婉居然一点都不遮掩着，看来皇上是为了当初她在冷宫的时候和凌云彻过从亲密，如今不满了。 可当时她在冷宫里面，身边除了惢心就只剩下凌云彻一个了，她若是不依靠凌云彻还能依靠谁呢？ 卫嬿婉如此有恃无恐，难道就不怕皇上发现？ 卫嬿婉眼瞧着如懿的声音弱了下去，她笑着道： “娘娘，嫔妾都敢让皇上去查，您心虚什么呢？不过也是，若是心中有鬼，必然不敢叫真相公之于众，嫔妾的心都系在皇上身上呢，哪里有空搭理凌云彻呢？” 说罢她福身离开，海兰在卫嬿婉掠过的时候叫住她： “卫嬿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总有人知道你和凌云彻之间的事。” 卫嬿婉不甘示弱回望：“那也得你们证明是事实才行，再者你说了皇上就会信吗？” “愉嫔，你也太自信了。” 卫嬿婉冷下脸，带着春婵从容离开。 这还是海兰遇到的第一个这么难对付的人，她好似什么都不怕，这么自信，难不成背后有什么依仗？ 皇上如今这么宠爱她，若是日后卫嬿婉对她们出手那就不好了，故而海兰即刻劝如懿： “姐姐，咱们需要抓紧时间，最好把卫嬿婉彻底从高位上拉下来，不然日后她必定是个劲敌！” 可如懿不是她，如懿身上的包袱重着呢，既然打定了要人淡如菊，那就不能主动冲别人出手，现在卫嬿婉还没对她们做什么，如懿最后还是摇摇头：“海兰，咱们不能这么做。” 不过若是你瞒着我去做，我也当作不知道就是了。 海兰的确是打算瞒着如懿去做，眼下就有一个好机会，一石二鸟。 她心里发狠，打定了主意要把卫嬿婉拉下来，最好让她彻底遭到皇上厌弃，不然若是有朝一日翻身，按照卫嬿婉的性子，她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卫嬿婉疲惫的回了永寿宫，澜翠在她们回来的时候就端了一碗药粥进来，递到卫嬿婉手上才问：“主儿这是怎么了，瞧着疲累许多。” 卫嬿婉摇摇头，这些日子吃着药也没多大用处，正如许成说的那样，心病还得自己想明白。 卫嬿婉睡不好的事情春婵几个都知道，虽心疼却也没什么办法。 她们都以为是卫嬿婉当初在启祥宫落下的心病，谁都不知道卫嬿婉是因为上辈子生命背后的那几年。 那几年浑浑噩噩，整个人不受自己的控制，卫嬿婉一想到当初那个模样心里就犯恶心。 那不是她，那样不人不鬼的日子，她绝对不要再体会一遍。 那几年，唯一让她坚持活下来的，就是每日做梦，梦里有一双干燥温暖的手扶着她上了皇后、太后的宝座。 梦里时常有人问她悔吗？ 她每一次都坚定无比：我不悔。 第25章 七阿哥薨 药膳对她的身子起的主要是滋补的作用，当初在启祥宫受尽欺凌，吃不好穿不暖，身上满是金玉妍作弄出来的伤痕。 一个普通的奴婢都难以找到好药治伤，更遑论她一个被针对的奴婢。 金玉妍不把奴才的命当命，卫嬿婉这些年一直是拼着一股气过来的。 这身子也就亏空了下来，如今想补还是得慢慢来。 不过卫嬿婉虽着急孩子，但是上辈子自己喝了许久意欢的避孕药，这才久久不孕，今生…… 可一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卫嬿婉心里又惆怅了起来。 当初被巴林湄若教成那个样子，自己亲生的女儿居然说她的两个孩子盖因她作恶而死，她虽不恨她，可心里却总觉得别扭。 算了，再等等。 孩子虽无辜，若可以，给个品行还算不错的人养着便也罢了。 卫嬿婉用了一些粥就不想吃了，转头喊春蝉：“春蝉，扶我去歇息会儿吧，一个时辰之后再叫我。” “是。” 海兰这几日忙活起来，也不经常去翊坤宫看如懿了，如懿一如往常那般窝在炕上看书，内务府虽苛待，却也不会真的什么东西都不送过来。 到底是贵妃，她该有的还是有，就是东西吃了许多，用着不大好用罢了。 如懿当初经历过冷宫，如今更是喜欢华贵之物，手上戴着的大戒指，头上的珠花都比从前艳丽许多。 三宝匆匆忙忙从外头进来，跪在如懿脚下说道：“主儿，大事不好了，七阿哥染痘了！” 如懿惊讶捂唇：“这……皇上过去了吗？” “皇上已经去长春宫了，皇后娘娘正在闹着要陪着七阿哥呢。” 如懿垂眸，整个人没有多少表情，好似一个看似世间万物的菩萨，嘴里却嘟囔着： “七阿哥这么小，若是七阿哥不幸染病去世了，皇后娘娘想必会悲痛欲绝吧。” 当初自己进冷宫的时候也带着皇后赐给她和高曦月的镯子进了冷宫。 万万没想到，在冷宫里一次意外的磕碰，叫她知道了那个镯子就是自己多年不孕的缘故，如今富察琅嬅的孩子出了事情，倒是让如懿觉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三宝和惢心站在旁边都听见了，可就是如此也不由得觉得有些胆寒。 富察琅嬅大喊着：“不要带走我的永琮，我的孩子！” “放开我！我要我的孩子！！！” 弘历赶到的时候长春宫一片混乱，富察琅嬅声嘶力竭地抵抗下人带走她的孩子。 看到弘历到来的时候富察琅嬅眼里流露出一点希望，她几近淌着血泪对弘历说：“皇上，咱们的孩子，咱们的永琮……” 弘历低声安慰着，富察琅嬅伤心，他何尝不伤心，前几个月宫外痘疫频发，所以他叫宫里的人都好好注意着，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的嫡子出了事！ 他冷斥跪着的奴才：“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堂堂一个阿哥，怎么染上了痘疫呢？” 素练也是肝胆欲裂，她着急的跪在地上六神无主地说道： “皇上！照顾七阿哥的乳母不知为何染上了痘，七阿哥一直喝着乳母的奶，这才被过了疫病，还请皇上饶恕，饶了奴婢们的这条贱命，奴婢等愿意将功折罪，仔细排查，看看是谁想要害七阿哥！” 弘历抱着富察琅嬅低声道： “永琮染痘，朕不得不为宫中的人考虑，琅嬅，你是皇后，此刻更不能乱。” “永琮移入撷芳殿，朕会叫所有太医前去给他救治。” 安抚了富察琅嬅之后，弘历又吩咐了进忠，叫六宫的人都在自己的宫里好好待着，各宫里都得仔细排查，若有什么情况必须上报。 不过弘历看着富察琅嬅如今这个伤心欲绝的样子，他还是去了慈宁宫叫太后出来主持后宫大局。 太后在之前和皇帝的谈话之中早就起了不搭理后宫的心思，如今每日在慈宁宫喝茶逗鸟，赏花礼佛，除了重要节日以外都不怎么出来。 如今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何况弘历都求到她跟前了，太后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不过太后也提醒皇帝：“七阿哥是皇后嫡子，此事还得仔细查查才好，乳母向来在宫里吃住，这样的病她怎么染上的呢？若是有人蓄意谋害，那就更要小心。” “如此狠毒之人，不可留。” 弘历自然答应：“是，儿臣已经叫进忠去查了，皇后那边也在排查，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谋害嫡子！” 太后看着他，满怀欣慰。 其实后宫里的女人都不简单，弘历早点认清楚他的后妃，也不错。 永寿宫里，春蝉和王蟾也约束着宫里的人，如今这个时候就得少出门走动，宫里也拿了艾叶烧酒等消杀，卫嬿婉闻着宫里的味道，鼻子里不大好受。 近身伺候的春蝉等人一日里要洗不知道多少次的手，身上的衣裳也勤加换洗，永寿宫里倒也没有出什么大事。 “这两日外头人人自危，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要么暗自里欢欣鼓舞，开心着少了七阿哥这么一个备受皇上宠爱的皇子。” 卫嬿婉捋了捋帕子，放在腿上看着春蝉笑：“你说进忠会查出谁来呢？” 春蝉垂头给她捏腿，“总归跟咱们永寿宫没有干系。” 永寿宫隔岸观火，皇后这些日子不好受，皇上近日在朝中忙着，除了每日去撷芳殿远远看望，也做不了什么了。 没两天，七阿哥高烧去了。 当时富察琅嬅就跪在撷芳殿门口，就盼着自己的孩子能熬过这一遭。 素练才宽慰她：“娘娘，七阿哥不会出事的，您水米未进两日了，奴婢扶您去歇息吧？” 富察琅嬅痴痴摇头，她就永琮这个一个指望了，如今永琮性命垂危，她哪里有心思关心别的。 可转瞬间，惊天噩耗落在她的耳朵里，里头伺候的太监高声呼喊。 “七阿哥薨了——” 宫女们一个个跪下哭嚎，富察琅嬅站直身子，愣愣的看着里头。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心被大雾彻底掩埋。 “永琮——” 中宫嫡子薨逝，宫里人都换上了素净的衣裳，卫嬿婉听到消息的时候叫澜翠和春蝉把宫里鲜艳的东西都收好，自己换了一身月白色的素净衣裳，手上摸着她的小兔子，“七阿哥没了，海兰高兴坏了吧？” 第26章 指控 翊坤宫里，如懿窝在炕上心不在焉的翻书，海兰小心的觑着如懿的神色，心中微叹。 姐姐这两日心情不好，她每每过来都得小心着点说话。 特别是不能提及卫嬿婉，不然姐姐就一定会更生气了。 门口传来动静，二人一齐看去，见三宝急匆匆进来： “主儿，七阿哥薨了。” 如懿惊讶抬头，心里掠过一丝窃喜并不被如懿察觉，她反应过来皱眉低声：“皇后只怕伤心坏了，可怜了这孩子的一条命。” 海兰镇定自若，面上的神情一点都没变，好似七阿哥的事情和她没有半点干系一样。 她淡然处之：“是啊，可怜了这孩子一条命。” 怪就怪你有这么一个作恶多端的额娘，姐姐多年不孕的事情她都已经知道了，皇后表面上宽容大度，暗地里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当初姐姐进冷宫，焉知暗地里有没有皇后的手笔。 海兰闭上眼睛，二阿哥都已经被她害死了，如今手上多了一条命，也没什么区别。 从她染上第一笔血腥开始，无尽的深渊与黑暗早就已经把她吞噬，她的世界被云层厚厚笼罩，只有姐姐是那唯一的一道光。 等她回延禧宫的时候，宫里鲜亮的东西都已经撤下去了，海兰只身坐在圆桌前，这次的事情只有之前的那个宫女知道，她还有两句话要嘱咐她。 “叶心，唤她进来。” “是。” 海兰眼睛一眯，随后闭上眼睛将狠毒死死压在眼皮底下。 第二日，后妃全都被皇上召见，长春宫里再次人满为患，太后、皇上皇后端坐在上头，皇后面色憔悴双眼红肿，俨然是极为伤心的。 此刻，她红着眼睛一个个看过后宫的这些妃子们，看谁都觉得是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 妃嫔们大多都是茫然，海兰紧紧捏着手帕，极力克制身上的冷颤。 太后淡然看了她们一圈，而后对弘历低声说道：“人都来了，皇帝，你说吧。” 这些日子，宫中的事情都是太后在着手处理，也的确查出了如今后宫里面的暗潮汹涌，她闭上眼睛不想看着这样的场面。 弘历一抬手，进忠立即会意上前。 “启禀皇上，奴才奉命前去查办，查到了愉嫔娘娘宫里的小兰与皇后娘娘宫里的乳母春娘染痘有关系。” 海兰眉眼微动，立马切换战斗仪式，冷冷看着进忠斥道： “进忠公公，你虽然是御前的人，可这说话也要讲究证据的。” 进忠从容俯首：“愉嫔娘娘别急，奴才还有话没说完呢。” 说罢他继续对上首三人说道： “回皇上，小兰是愉嫔娘娘宫里的奴婢，自五年前进的延禧宫，是愉嫔娘娘宫里的老人了。” “在七阿哥出事之前，奴才查到小兰受人所托去了一次浣衣局，而浣衣局当时正有一人和小兰是同乡。当时她身子不适，小兰便顶替了她去给皇后宫里送衣裳。” 进忠又补充道：“而那名同乡和小兰俱是自小出过痘的，故而她们并未出事。” 愉嫔不着痕迹看了事不关己在那儿发呆的卫嬿婉一眼，镇定自若给自己辩白： “就算是如此，也不能证明小兰是本宫指使，若是有人买通本宫身边的人也未可知啊。” 富察琅嬅深吸一口气，哑声说道：“叫那个贱婢进来，本宫要亲自审问！” 进忠看了一眼皇上，见弘历点头就叫了小兰进来。 小兰昨天晚上就已经被带走了，当时海兰正吩咐她呢，没想到就有人说御前的人来要人，随即就带走了小兰和她相熟的几个宫女太监。 小兰，这个名字还是她亲自给她起的，如今…… 底下的人畏畏缩缩的，富察琅嬅狠狠的瞪着她，厉声问道： “说！到底是谁叫你害七阿哥的！” 小兰支支吾吾不敢说，空气瞬间凝滞，寒冰似乎在她们之间逐渐成形，卫嬿婉似乎是感到了什么一抬眼，无辜的一双眸子就对上了小兰转过来的脑袋。 随后就见她伸手指着自己哭求：“还请令嫔娘娘救救奴婢家人，还请令嫔娘娘饶过奴婢家人！” 海兰眼里骤然带上心满意足的笑意，果不其然，小兰虽然为人怯懦，可她对家里人可谓是言听计从，自己扣住了她的家里人也就高枕无忧了。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还有些愣怔的卫嬿婉，不过很快对方就瞬间醒神，一秒正色。 她走下脚榻跪倒在地，大呼冤枉：“皇上、皇后娘娘明鉴，臣妾并没有谋害七阿哥的理由。此事定是有人污蔑臣妾！” 弘历自然是不相信这事情是卫嬿婉做的，毕竟她才当宫妃，手底下哪里来的这么多人使唤。 不过事情还没有定论，弘历愿意给卫嬿婉辩白的机会：“好，你好好跟朕和皇后解释。” 卫嬿婉立即说道： “皇上，臣妾去年才伺候皇上，满打满算才半年而已，臣妾没有这个必要去谋害中宫嫡子？何况臣妾和皇后娘娘并无夙怨，自进宫来，对皇后娘娘一直崇敬皇后娘娘，每日请安都从未懈怠。” “臣妾一无出身，二无皇嗣，若是谋害皇后嫡子，岂非太过冒险，臣妾也不能得到什么啊！这样的事情，臣妾做来干什么呢？” “一旦发现臣妾谋害皇嗣，岂非诛连九族？” 卫嬿婉言辞恳切，可愉嫔不能让她这么撇清楚自己的嫌疑，连忙开口： “可臣妾听闻，当初令嫔进启祥宫受尽折磨，当初也是皇后娘娘指派了令嫔过去的，你难道就不心存怨恨？” “愉嫔这话未免太过心急，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没说什么，你怎么着急要定我的罪，难不成愉嫔你做贼心虚了吗？” “何况小兰是你宫中的人，她的动向你还不清楚吗？若是我有嫌疑，那此事也与你脱不了干系！” 卫嬿婉快速回击，海兰气怒：“你！强词夺理！皇上皇后娘娘，小兰指认令嫔，那令嫔身上就有嫌疑，只有进慎刑司重刑拷打才能洗脱冤屈！” 卫嬿婉冷笑一声，随后看着弘历双眸含泪： “皇上，臣妾自承宠以后，向来敬畏皇后娘娘，当初的事情皇后娘娘也是受人蒙蔽，臣妾为何要怨恨皇后娘娘？” “何况皇后娘娘出身高贵，统率后宫多年并无差池，臣妾真心敬仰皇后娘娘，自然不会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今日之事，臣妾没有理由谋害皇嗣。” 听了卫嬿婉的这一番剖白，就连富察琅嬅都信了大多数，就如同卫嬿婉说的，她一没有皇嗣，二根基尚浅，完全不必要对她的孩子动手。 可一想到当年的事情，富察琅嬅心里也存了疑虑，若是当初之事卫嬿婉怀恨在心欲图报复…… 卫嬿婉看她那还有几分动摇的模样就连忙道：“皇后娘娘，犹记得当初是娴贵妃娘娘身着姚黄牡丹冲撞中宫，您心情不好臣妾也明白，更不至于为此谋害皇嗣。” 第27章 海兰发誓 卫嬿婉说的恳切，富察琅嬅闭了闭眼睛，“你起来吧。” 如懿怎么也没想到战火还能烧到自己这边来，想起当初她穿着那一身姚黄牡丹的衣裳带着永琪去给皇后请安，的确是存了几分炫耀的心思。 那身衣裳上面的花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在卫嬿婉端着那盆花和凌云彻给她请安的时候立即说了出来。 如懿嘴巴嘟嘟：“臣妾当初并非是存心不敬皇后的。” 那时候她心虚之下着急忙慌离开，自然也就不知道当时不明真相的卫嬿婉还为她说了两句好话，反倒是叫金玉妍生出了折磨她的心思。 弘历万万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一份事情呢，当初卫嬿婉备受金玉妍欺凌，身上新伤旧伤叠在身上，他瞧了都心惊。 可如懿为什么从未和他提起过？ 看着她脸上无辜的表情，卫嬿婉拿帕子掩着眼睛毫不客气地翻个白眼，装模作样，全无心肝！ 她就因为像她，竟被人活活折磨了五年，这几年来的煎熬，没有人能真的明白。 庆贵人在旁边惊讶的看着卫嬿婉，顿时心惊：这个姑娘真性情啊！ 小兰着急的向前想要抱住卫嬿婉的腿，“娘娘，娘娘奴婢是受了您的指使才去谋害七阿哥的啊！您怎么能……怎么能弃奴婢于不顾呢？” 海兰满意小兰的纠缠，出声提议道： “皇上，令嫔到底做没做过，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若是她真的能扛过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罚依旧不改口，那才是真的清清白白！” 卫嬿婉侧头：“愉嫔这话说的轻巧，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罚原本是来惩罚犯错的宫女的，我乃一宫主位，若是进了慎刑司受刑倒不如一头碰死在外头，免得污了皇上清誉。” 弘历呵斥：“说什么傻话！嘴里没个忌讳！” 卫嬿婉委屈看他，海兰跟个野狗一样紧咬着她，这是非要她进慎刑司才肯罢休。 她当然不干了！ 太后终于开口，她警告的看了一眼海兰之后才说： “重刑之下必多冤狱，何况令嫔是皇帝嫔妃，进不得慎刑司。” 海兰顿时蔫了下来，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没敢多说话。 卫嬿婉低头看了一眼小兰，又对前头的皇帝皇后说： “皇上，皇后娘娘，小兰随口攀扯实在是太过利落，臣妾听闻当初的娴贵妃娘娘是被贴身宫女阿箬背叛进了冷宫。就连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婢都能受人指使背叛，小兰被人指使来污蔑臣妾也是不无可能。” 富察琅嬅看着小兰，冷声说：“你是自己说，还是本宫叫人打你才说！你若是坦白，本宫能网开一面，饶过你的家人。” 小兰犹犹豫豫，左右摇摆，竟小心的抬头观察着海兰的脸色。 海兰登时脸色铁青，“吃里扒外的东西，看着本宫做什么？” 一直隐身的金玉妍此时终于开口了：“哟，愉嫔怎么瞧着这么心虚啊，小兰不过是看了你一眼，反应怎么这么大呢？就连令嫔被指认都没有你这么大的反应。” 于是，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刚才卫嬿婉说的‘做贼心虚’这四个字。 海兰也知道自己现在强出头过于惹眼，但是她也害怕啊！ 这是谋害皇嗣，何况还是中宫嫡子，若是事情真的败露，自己家中无人，富察琅嬅背后却有整个富察氏，事到临头，她还是有些怕了。 富察琅嬅死死盯着海兰，不放过她面上的一丁点可疑神色。 进忠看了小兰一眼，小兰连忙跪下哭求：“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啊！奴婢不想谋害皇嗣的，奈何愉嫔娘娘用奴婢的家人威胁，奴婢……奴婢当真身不由己！” “愉嫔娘娘当初就不喜欢令嫔娘娘，所以昨日叫奴婢倘若事发，就一定要攀咬令嫔娘娘，还说……还说令嫔娘娘身份卑贱，若被皇上皇后娘娘怀疑，日后就再无翻身之地了！！” 顿时，全场之人又看向海兰，富察琅嬅更是要将她瞪出一个窟窿！ 海兰又开始喊冤：“皇上，皇后娘娘，这贱婢污蔑旁人随口就来，方才还攀扯令嫔，现在就开始污蔑臣妾，可见她此言并不可信！” 海兰也挣扎着不肯认，卫嬿婉在一旁幽幽说道：“那海兰你认为此人不可信，那为何方才却言之凿凿本宫是残害皇嗣的凶手？” “你！” “好了！进忠，你来说。” 进忠施施然走出来一点，躬身说：“嗻。” “奴才昨日叫了小兰前来问话，昨日奴才并未动刑，但是奴才查到了当初娴贵妃娘娘和愉嫔娘娘一起去见了当初慧贤皇贵妃的贴身奴婢茉心，而引起痘疫的最初就是茉心的额娘。当日有人说茉心染痘，就已经存着要害人的心思了，其目的是为了给慧贤皇贵妃报仇。” 富察琅嬅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只是愣愣的看着进忠，似乎不能接受居然是这个结果。 因果循环，当初她给了那么一个镯子给曦月，如今茉心来断送她的孩子。 可富察琅嬅却断然不能原谅帮助茉心的人，她仇恨的看了一眼海兰，而后颓然跪在弘历脚边。 “臣妾……有罪。当初那个避孕的镯子是臣妾给的，娴贵妃和慧贤皇贵妃都有一个，可臣妾这么多年来只做过这一次恶事。” “皇上，臣妾并无害人之心，那东西只是叫人晚几年怀孕而已，臣妾从不害人性命。” “可此事，臣妾希望皇上给咱们的永琮一个公道！” 她哭得凄惨，弘历也不忍心地俯身将她扶起来，然而富察琅嬅依旧坚持跪着，苦苦哀求：“皇上，海兰害死了永琮，臣妾要她九族偿命！” 卫嬿婉垂眸，心里不住的嘲讽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见到这样的场景竟还觉得心软。 她眨了眨眼里的泪，不再多看。 弘历鹰一般的视线投向海兰，对方依旧跪的笔直，在为她自己开脱罪行。 他冷斥一句，“你这个毒妇，到这个地步了还不死心！” 海兰咬牙手掌立起，竖起三根手指：“臣妾发誓，臣妾并未做过谋害皇子的事情，臣妾若撒谎，必定天打雷劈永不超生！” 卫嬿婉好整以暇看着她，“发誓有什么用？愉嫔，你发誓随口就来，谁会信呢？” 当初她们给她的话，也该原原本本还给她。 海兰冷冷瞪着她，那模样好似要将她生吃了似的。 然而，就在海兰还要举着手指说什么的时候，天空上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闪电来势汹汹，以雷霆万钧之势划破天空，响雷在她们耳边炸起。 卫嬿婉顿时僵直身子，海兰更是吓了一跳，殿内嫔妃呼声四起。 第28章 戏剧 海兰错愕抬头，就连皇后都忘了哭，抬头看着天空，方才还带着一点阳光的天霎那间变成灰蒙蒙的，弘历顿时转头看向海兰。 海兰惊恐摇头，还想找补：“不、不，臣妾……” “轰隆！” “我……” “轰隆轰隆！！” 海兰崩溃的跪着，贼老天，竟这么作弄她！ 似乎是警告似的，海兰每一次想要说话，天边就传来一阵雷声，这下子原本不相信的人都相信了，并且古怪的看着海兰。 这人是做了多大的孽，居然让老天都显灵了！ 于是，庆贵人好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这老天居然显灵了？！” 卫嬿婉差点被她逗笑，主要是她的语气太过浮夸，弘历脸上也绷不住了。 这下，所有人都相信了海兰是害死七阿哥的罪魁祸首。 海兰遍观殿内所有人，发现旁人都是惊疑不定的看着她，有些还在她看过去的时候略微抵抗的侧了侧身子，生怕老天显灵到她们身上似的。 海兰不相信，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碎了。若是老天真的能显灵，那为什么当初姐姐被冤枉进冷宫的时候它不显灵？ 一定是假的，这只是巧合，真的只是巧合！！！ 海兰看向卫嬿婉，她指着卫嬿婉怒吼：“皇上，臣妾不相信这个事情，若是当真显灵，那令嫔你敢发誓吗？！” 卫嬿婉冷漠脸，都这个时候了海兰还是嘴硬，卫嬿婉当然知道这个事情的确是存在巧合，可自己这辈子都重生了……她一时之间还真的不敢。 毕竟自己上辈子害过的人也挺多的。 故而卫嬿婉抬头看向上首三人，却见他们也是挺好奇的看着她，俨然是想要她真的试着发誓一样的。 顶着后宫三大巨头的压力，卫嬿婉只能跟着海兰似的竖起三根手指： “臣妾发誓，若有残害七阿哥，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上辈子她没害过七阿哥，这可不关我事啊！ 老天你没有就算了，若是真的有灵，你开开眼啊！ “……” 一片寂静无声，卫嬿婉挑眉看向海兰，于是海兰看了看外头的天好似真的安静了下来，于是举起手：“我……” “轰隆隆隆隆隆！！！” 卫嬿婉：“……”哦豁，老天不鸟你。 虽然这么想着，卫嬿婉也只是面上无辜的看向弘历，对方这才放心的移开视线。 然后朝着海兰怒吼：“贱妇，还说不是你做的！就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你的歹毒！” 这下，海兰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毕竟她最擅长的就是发誓这一招，现在这个大招都没用了可怎么办？ 而且老天爷这个样子，摆明了就是和她作对，何其不公！ 望着皇后那恶魔一般的视线，海兰不由得将目光投向如懿，希望对方能为自己求情。 可如懿看到她的时候竟也转过脸，假装自己没有看到了。 卫嬿婉看着忍不住冷笑，如懿怎么可能为你求情呢？上辈子你进慎刑司如懿莫说给你求情，就是吩咐慎刑司善待你两分都不会。 金玉妍的狗都有它主人为它求情，海兰，你一直跪舔如懿得到了什么呢？ 你这样的毫无思想，毫无怜悯之心的人，竟将如懿视作自己毕生的追求，不惜舍下自己也要为如懿肝脑涂地。 真是讽刺。 而后她们几人就直接被叫回去待着了，长春宫里只剩下四人。 太后疲倦的起身，低头看着海兰死不悔改的样子，忍不住叹息： “何苦……皇帝，哀家累了，先回慈宁宫了，海兰就交给皇后处置吧。” “是，恭送皇额娘。” 弘历看着海兰，对方跪在这里甚至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说，弘历低声问她：“此事，和如懿有没有关系？” 帝王的眼里满是猜疑，就是这样的凉薄叫海兰遍体生寒。 她如何不要紧，要紧的是姐姐！ 于是，方才还硬着头皮死不认罪的海兰立即跪了： “皇上，此事是臣妾一人所为！当初皇后把臣妾分进咸福宫，让臣妾受了极大的折辱，臣妾因此记恨皇后，故而也叫皇后痛苦一回！” 富察琅嬅再也忍不住上前掌掴她： “你有本事就冲着本宫来！你对付本宫的孩子做什么？！他才不满两岁，竟被你这个贱人毒害！” “你怎么能如此歹毒啊？” 海兰如今是破罐子破摔了，她怒视皇后反唇相讥： “怎么，只允许皇后娘娘害人，臣妾便害不得吗？当初慧贤皇贵妃对您马首是瞻，您不也让她再无怀孕之可能？臣妾歹毒，您也不是什么好人！如今只能是一报还一报！你做的孽，都报应到孩子的身上了！” 富察琅嬅怎愿再听她的话，可她身子疲倦，于是恶狠狠吩咐素练：“素练，给本宫掌嘴！狠狠的掌她的嘴！” 弘历被这事情闹得头脑发晕，看着眼前的这个闹剧，阻止了皇后的动作之后对海兰说道：“你真是叫人恶心，你实在不配为人。进忠，传旨下去。” “海兰残害皇嗣，为人歹毒，实不配为妃，着废为庶人，延禧宫就是你的冷宫。亲近者一律杖杀。” “其亲眷，男子成年者一律问斩，妻女幼儿发卖为奴，永世不许再入京。” 弘历说完之后居高临下看着狼狈歪在地上的海兰，望着她红肿的脸说：“至于你，是生是死，交由皇后处置。” 不过说完了这些，弘历又对皇后说道：“皇后管理后宫不善，罚俸一年，以作警告。” 富察琅嬅没什么心思关心自己得了什么罪，她只关心海兰的下场！ 弘历快步出了长春宫，从此以后，延禧宫又成了一个冷宫。 回宫的路上，弘历心里乱糟糟的，在养心殿门口却不愿进去。 进忠觑着他的脸色，立马机灵提议：“皇上，方才令嫔娘娘受了委屈，您不妨去永寿宫坐坐？” 弘历神色莫名：“敢揣测朕的心思，你胆子不小。” 进忠立马赔罪，只是一抬头又迎上弘历的视线，对方瞪他：“还愣着干什么，摆驾！” 进忠喜笑颜开：“嗻，起驾永寿宫！” 弘历闭上眼睛，懒洋洋的靠在御辇上心中郁结。 第29章 烦心 永寿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卫嬿婉此刻正窝在书房里面抄写佛经。 弘历走进来的时候她一无所觉，就这么沉静优雅的坐在那里，今日这一身月白色衣裳，衬得她恍若九天仙女一般，淡然悠远。 春婵原本守在门口的，看到皇上陡然而至，悄悄地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他和卫嬿婉。 进忠就在门口站着，他一点都不担心里头发生的事情，早在皇上过来之前，一个小太监就已经悄悄进永寿宫后门传消息了。 卫嬿婉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弘历见了她心里的烦闷少了一点，他轻手轻脚走到卫嬿婉身边，仔细看她跟前的书才知道她抄写的是佛经。如今永琮走了，卫嬿婉此举显然是戳在他的心头上了。 “难为你有心。”弘历突然出现，卫嬿婉惊得手抖差点写错了字，连忙将笔搁置一旁。 她难得怪罪：“这宫里的奴才们真是的，皇上来了也不说一声，平白让皇上等着！” 卫嬿婉又起身请安，“皇上莫怪罪，臣妾今日惩罚他们，叫他们午膳没有肉菜！” 弘历摇摇头，眼前的人还是心疼自己宫里的奴才，惩罚都这么小孩子气。 “在抄写佛经。” “臣妾……虽与七阿哥素不相识，也没有见过七阿哥，但是他是皇上的孩子，七阿哥走了臣妾不过是抄写一点佛经，尽尽心。” “你有这个心思是最好的。”弘历看着她，卫嬿婉眼里干干净净，就如今日她言行磊落，就连老天都认可了令嫔是个性子纯良的人。 在后宫里面，平日里娇娇弱弱、温恭知礼的海兰，背地里竟是这么一个毒妇。而皇后看着仁爱，却也用了手段让妃子不孕。 尔虞我诈的生活弘历自小就经历着，如今自己成了皇帝，倒是想追求一些干净的东西了。 正如眼前这个人。 她也的确还没有辜负他目前的期望。 卫嬿婉整理了一下自己桌子上的东西，又牵着弘历的手一起到一旁坐下。 她关心的问：“皇上怎么来了，这个时辰还未到午膳时分呢。” 弘历瞧着极为颓丧：“朕心烦，走到养心殿门口就想着你今日怕是吓着了，过来瞧瞧你。” “多谢皇上关心。”卫嬿婉侧身看他：“今日臣妾的确害怕，当时愉嫔气势逼人，每一句话好似都要将臣妾钉死一样，臣妾与愉嫔毫无瓜葛，不知她为何几次三番针对臣妾。” 弘历提起她就心烦，到如今不惜以最恶毒的心思猜测她：“还能是什么，不过是自己久无圣宠，何况她还有一个孩子，于是就想着毒害中宫嫡子！” 当时永琮出生的时候弘历高兴极了，毕竟这是自己的嫡子，他当初受了多少苦，一心就想着自己的皇位日后能有一个嫡子来继承。 当初皇玛法做不到的事情，自己日后也能做到。 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后果。 卫嬿婉安慰弘历：“如今罪魁祸首已经找到了，想必七阿哥九泉之下也安息了。” 弘历不置可否，只是心中依旧想着此事和如懿到底有没有关系。要知道，如今五阿哥可是在她的手下养着，难免她没有生出夺嫡的心思。 启祥宫里，金玉妍因着今日高兴，抱着自己的孩子多哄了好一阵儿。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边还没有找到机会下手了，海兰那个蠢货就已经把七阿哥害死了。 当时她就觉得七阿哥这个痘来的古怪，当时原本是想着派人去查查，但是没想到太后接管了后宫，她一时之间没敢动，直到今日才算明白了。 她是高兴了，不过贞淑有一事不明： “方才愉嫔一直在和令嫔对峙，娘娘您为何想着帮令嫔？若是让她们二人相互为难，这才是好戏呢。” 金玉妍看着贞淑，慢慢解释： “本宫的确是能挑拨此事，可是你方才没见皇上看令嫔的那个眼神吗？没了嫡子，皇后就是拔了爪牙的老虎，外强中干。可是海兰的心狠足以叫本宫警惕。” “本宫也有孩子，若是海兰生出害了永珹的心思，本宫防不胜防。”金玉妍似乎想到那个可能就忍不住心里发寒：“何况，娴贵妃身边只有海兰一个能用的，若是她败露了，皇上皇后不会留海兰，对娴贵妃也会生出嫌隙。” 娴贵妃更是个蠢货，当初她做的那个局，如懿连辩解都不会，这些年若不是皇上在意她，她焉能有机会出来？ 就是死在冷宫都没什么意外的。 而且这一次也让她看清楚了卫嬿婉的辩解能力，若不能将她说的哑口无言，她一定有机会复起。 到时候，就更不好对付了。 金玉妍闭上眼睛，让自己的脑袋清静清静，一想到自己日后还有这么多人得对付，她就脑袋疼。 也不知道娴贵妃此刻是不是如她一样，烦躁头疼呢？ 天空一片晴蓝，阳光破开云层照耀在紫禁城的屋顶上，一片的金碧辉煌。 而翊坤宫好似被阳光刻意忽视了一般，冰冷潮湿。 如懿呆愣的坐在门后，惢心给她披了一件衣裳问：“主儿，今日之事愉嫔娘娘完全瞒着您做下的，咱们得想个法子啊。” 今日如懿整个人被海兰做下的事情震撼到了，整个流程下来呆呆愣愣的，在皇上叫她们退下的时候如懿也是迫不及待地往前走。 完全没看到背后皇帝看着她的视线满含冰冷和猜疑，惢心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整个人如遭雷劈。 而且进忠还查出来了她们当初去见过茉心，虽然主儿真的没有答应茉心帮助她，但是她们见过面是事实啊！ 若是再不想办法，皇上的猜忌就能让翊坤宫里的人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听了惢心这个话的如懿只是微微摇头：“皇上不会。” 她似乎极为笃定，不知道是觉得她和皇上之间的感情极为牢固，还是她相信皇上连猜忌都不会生出来。 可奈何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惹了弘历的不满，今日之事，更是对她有了猜疑。 可如懿不会意识到这个，她只会觉得海兰这么做是瞒着她，且如今海兰已经获罪，此事就和她再无任何干系了。 她并不知道后宫中的人将她和海兰视作一党，这事情哪怕是海兰做的，可海兰平日里一向视如懿为家人，一切事情都以她马首是瞻，她清白不清白的，谁知道呢？ 惢心担忧的看着她，主儿好似并不着急，或者说她没有意识到这个事情。 可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又能做什么呢？ 只能默不作声继续给她斟茶，让如懿暖暖身子。 第30章 好友 害死七阿哥的事情有了结论，凶手是海兰倒是出乎后宫里所有嫔妃的意料，她们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安分守己的海兰做出来的。 苏绿筠更是感叹：“海兰是从潜邸跟咱们一起出来的，一开始瞧着怯弱，没成想私底下居然如此狠心。” 当初苏绿筠还和海兰交好过一阵，毕竟当初自己抚养大阿哥，而大阿哥之前的养母是如懿，故而顺带着也照顾着海兰。 可后来海兰突然想起来争宠，再后来…… 她摇摇头，突然又想到今日和海兰对阵的卫嬿婉，对方的口才极好，小兰即使指认她，也能条理清晰地反驳，就连皇后娘娘都当场相信了。 可当初她对卫嬿婉做过那样的事情，说来还是海兰的挑拨。 她这人性子软，海兰当时一听，就顺着她的话把卫嬿婉送去了花房。 那时候她完全是想着卫嬿婉不过是一个小宫女，万万没想到她还有今日的造化。如今算是把人得罪完了，再找补苏绿芸自己都觉得脸热，就不好意思凑上去。 不过自己现在已经是贵妃了，想来卫嬿婉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苏绿筠这么想着却也心虚，毕竟当初自己查都不查一下就听信了海兰的话，生怕自己宫里出了一个阿箬出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暗叹自己令嫔如今春风得意，自己却早就已经那年老色衰了。 皇上已经许久不来她这儿了。 富察琅嬅近日都在自己的房间里面黯然伤心，之前她费尽心力将永琮生下来，却也伤了身子，日后怕是不易有子嗣了。 她原本就指望着永琮，万万没想到还有今日这一遭。 于是她对海兰越发恨之入骨。 近日皇后抱恙，公主时常近身陪伴，亲奉汤药。 弘历也时常到长春宫陪着琅嬅，夫妻俩都失了孩子，互相安慰着度过这一段伤心的日子。 然而今年是弘历打算东巡的日子，日子都已经定好了，就在二月初八。 卫嬿婉此时在养心殿伴驾，听着弘历细数东巡的嫔妃，她问道：“皇上是想让皇后娘娘在宫中修养？” 弘历的确是有这个打算，如今皇后的身子不好，昨日去看的时候还看到她的脸色不好，身子亏空的厉害。 “是啊，皇后身子不好，倒不如在宫里修养一段日子。若非路途颠簸，朕也闲着带皇后出门散散心。” 卫嬿婉歪头：“皇后娘娘未必愿意，毕竟这是您第一次出巡，皇后娘娘还是想陪在皇上身边的。” 被她这么说，弘历头也不抬的问她：“你还有心思关心旁人，你难道就不怕朕不带你出去吗？” “皇上若要带臣妾自然在里头，皇上若是不肯带臣妾，那也有皇上的考量。”卫嬿婉唇角一翘：“难不成皇上这么快就厌了臣妾？那正好，您出去一段日子不见臣妾，日后回来必定觉得久别重逢，臣妾就又被皇上喜欢了。” 弘历被她逗得笑了两声：“油嘴滑舌，什么话都被你说了，朕要是不带上你，岂不成了一个负心人？” 卫嬿婉低头：“皇上哪里是负心人呢，不管皇上如何，臣妾一律听从皇上的。” “你很好，很懂事。” 只是富察琅嬅听闻此事，在病床上都想要跟着皇上东巡。 日后，祭泰山，遍访民间，她不陪着皇上，岂非是便宜了如懿？ 璟瑟跪在她床前劝：“皇额娘，您的身子如今怎么承受日夜颠簸呢？您就在紫禁城好好养身子吧啊？额娘，弟弟去了，您还有儿臣啊！” 富察琅嬅微微闭眼：“我岂能容忍娴贵妃越俎代庖，皇上第一次出巡，我必须要跟着去！” 她才是皇上的妻子，她才是皇后！ 璟瑟见此，也不能多说什么了，只能安慰着她，却听到了皇后说她只是锦上添花的女儿，她略微失神，却也知道皇额娘如今心绪不宁，不再多说什么。 可惜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她只恨自己不是个阿哥，能叫皇额娘高兴。 皇上东巡的事情极为重要，皇上孝顺，自然带上了太后娘娘一同前去。随行的妃子高位嫔妃都一起跟着去，至于贵人常在什么的就不带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沐萍还失落了一阵，她抱着卫嬿婉宫里的点心啃，颇为艳羡：“还是位分高的好，皇上做什么都会想起来娘娘们，我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出紫禁城了。” 卫嬿婉看着陆沐萍和声安慰：“皇上必定会想起妹妹的。” 咱们这位皇上可是闲不住的，一生之中六次南巡，多次木兰秋狝，去承德避暑几十次。 可不像先帝，早些年都叫十三爷也就是从前的怡亲王总理蒙古外交事宜。 不过陆沐萍也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就从自己的那个情绪里挣脱出来了。 只是她不知道，转头卫嬿婉就和弘历说了这个事情。 晚上照旧和皇上用晚膳之后，卫嬿婉披着一头乌发坐在窗边，和弘历一起说着话。 “你这几日倒是忙得很，朕每次过来都见你宫里有人。” 说的就是陆沐萍了。 说来也是奇妙，上辈子陆沐萍是后期她封妃之后才跟着她的。今生，却在上次长春宫里对上眼之后，陆沐萍就对她上心了。 那天也是才出了长春宫就等着外头，和她一起说话，快到永寿宫门口了才离开。 卫嬿婉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有所图，毕竟没人会无事献殷勤，然而等说了一段日子的话之后，卫嬿婉总算是明白了她的目的。 就只是交朋友这么简单。 那时候卫嬿婉还问呢，没成想陆沐萍来了这么一句： “我看令嫔姐姐那日在长春宫和柯里叶特氏那一番舌战就当真佩服姐姐，偏偏我嘴笨，不大会说话。” “这些日子和姐姐交谈下来，更是觉得姐姐为人清醒明白，我就觉得你和宫里的人都不一样！” 所以陆沐萍就觉得卫嬿婉骨骼清奇，就卯足了劲儿想要和她交朋友。 事实证明她做的一点错没有，卫嬿婉为人和善，下手大方，这才不到几天的功夫，她得到的东西比年节的礼还要贵重。 陆沐萍这辈子也没什么别的追求，进宫以来皇上宠幸过她一次之后就少有再来了，她也就凭着太后的这个靠山才能在宫里有一隅之地。 当然了，旁人也看不起她这个小透明，故而陆沐萍这些年在宫里不是吃就是玩，再没有别的爱好了。 如今看到卫嬿婉跟见了金主似的，很多她用不起的东西，一来永寿宫直接给满足。 第31章 出巡 卫嬿婉想到陆沐萍没心没肺的样子，眼里也染上了笑意。 弘历不明所以：“笑什么？” 卫嬿婉悠悠说道：“庆贵人心思单纯，臣妾愿意与她来往。” 她干净的眸子倒映着弘历的影子，眸光中潋滟着一泓清泉，在灯下看着美极了。 弘历干咳一声，拉起她的手：“你既然喜欢她，那这次东巡便把她也带上吧，路途辛苦，有她在也能给你解解闷。” 原本弘历对于太后硬塞进来的陆沐萍有些意见，特别是第一次传召的时候她的木讷叫弘历不喜，所以在那之后弘历就没有多说了。 而且当时陆沐萍那个扮相实在是说不上好。 弘历不是委屈自己的，往后也就没有再去看她了。 只是瞧着卫嬿婉惊喜的神情，弘历还是想要一点甜头的，故而他道： “只是这个报酬就需要你来给了。” 卫嬿婉害羞的捂了一下自己的脸：“皇上！” 弘历哈哈笑了两声，殿内很快就传来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得到了好处的弘历总算满足了，第二日神清气爽上朝去了。 这些日子他得赶紧把要紧的事情处理了，还罕见的召开几次大朝会。 第二日陆沐萍就听到御前的人来跟她说早几日收拾东西伴驾！ 陆沐萍哪里不知道这事情是卫嬿婉帮她求的，当时她就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自她入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出宫呢！ 被关在这个一个小小的笼子里面，鬼才能开心了。 陆沐萍的事情倒是真的叫旁人艳羡，得知这是卫嬿婉特地求皇上的时候更是觉得她狐媚。 如今翊坤宫没有了海兰，如懿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什么意思，甚至于听到卫嬿婉如此受宠的时候如懿把自己失宠的事情归结于海兰的身上。 她想着：皇上一定是因为海兰的所作所为迁怒她了，毕竟海兰与她亲近，皇上是怪她没有约束好海兰呢。 就连五阿哥都不被如懿喜欢，现在少有去见永琪了。 不过这样的事情如懿看不上，连带着对庆贵人也轻视，不过对方一直不得皇上宠爱，人也两边倒，如懿见她位分低微一直不把人放在眼里。 皇后现在一心想要养好自己的身子，到时候也能有精气神和皇上一起下江南。 很快就到了启程的日子了，东巡的车队浩浩荡荡从紫禁城出发。 到2月25日，弘历到曲阜孔庙行释奠礼，此后又驻跸泰山行礼拈香。 卫嬿婉一路前来，也看看到了皇帝的辛勤，而富察琅嬅出来这段日子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这日弘历在皇后院中和她说话，璟瑟也在一旁，卫嬿婉坐在下首沉静喝茶，也不理会她们之间的眉眼官司。 璟瑟还是第一次见到卫嬿婉的，在这半年多以来，卫嬿婉的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她对卫嬿婉的猜测就只是认为她最擅争宠，皇阿玛很喜欢她。 故而她自然而然地人为卫嬿婉就是个小人，腆着一张脸经常勾引皇阿玛。 可今日见过之后，才发现对方好似跟自己以为的不太一样。 她的眉眼间并没有算计，难不成是她想错了？ 卫嬿婉可不知道她的心思，毕竟当初自己并不在场，故而不知道璟瑟一会儿的发言有多么雷人。 所以在苏绿筠和如懿说了两句话之后，璟瑟高傲的看了她们一圈，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们知道就好，皇额娘母仪天下，自然有神佛庇护，你们不过是一群妾氏而已，必得细心侍奉皇额娘，莫叫她烦心。” 卫嬿婉：“……” 好勇哦。 不过当初她见公主的时候是在皇后娘娘的葬礼上，而后就是后来公主回朝。 那时候她以为是璟瑟背后有蒙古撑腰所以脾气傲一些，万万没想到现在就已经这么不客气了。 卫嬿婉倒是不生气，毕竟这是事实啊。 不过她目光投向如懿，果不其然看见她耷拉下来的脸。一双眼睛盯着璟瑟不知道脑子里想些什么。 苏绿筠也尴尬着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脸上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不过弘历和富察琅嬅都知道璟瑟这么说不好听，纷纷训斥。 弘历：“璟瑟！说什么呢，她们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 富察琅嬅也道：“璟瑟，不可如此口无遮拦，她们都是你的庶母，你要尊敬长辈。” 璟瑟委屈，嘟着嘴满脸委屈。 卫嬿婉好奇的看了一眼，果然，人好看做出来的这个表情就是娇嗔，旁的人…… 卫嬿婉的视线不由得飘到如懿脸上，想到她撒娇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太可怕了吧！！！ 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反应落在了弘历和璟瑟眼里，若非是场合不对，弘历都想直接问问她刚才想着什么。 怎么看着看着露出这么一个不忍直视的神情。 不过卫嬿婉恢复原来的模样也就一瞬间，又低头不说话了。 富察琅嬅送走弘历之后疲倦的坐在梳妆台前，素练看着富察琅嬅的脸色惨白如纸，心里又酸又痛： “娘娘，您何苦呢。” 这个模样，完全是靠着脂粉做出来的好气色，这内里已经亏空的不行了。 何苦这么勉强呢？ 富察琅嬅艰难喘息：“我总不能任由娴贵妃越俎代庖，本宫是皇上的妻子，大清的皇后，皇上第一次东巡，本宫一定要跟在他身边。” 她垂着眸子眼里一片冷然：“本宫总要争一口气。” 莲心走进来：“娘娘，这是齐太医开的药，温着正好入口。” 富察琅嬅可有可无的点头，她的身子她自己清楚，现在不过是硬撑着罢了。 当初自己跟过来的时候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后果，可是若要她眼睁睁看着，她也不会愿意。 富察琅嬅麻木的喝下味道苦涩的药，拿蜜饯压一压自己苦得发麻的舌根，心里凄然。 可纵然是这样，富察琅嬅也想要让自己有一个最好的状态去面对弘历，起码维持住他们之间的这点表面情分。 …… 廊下一清澈池塘里头尽是肥美的鱼，卫嬿婉和弘历并排站着，拿了一旁的鱼食扔下去。 第32章 分忧 看着它们争抢的样子卫嬿婉笑说：“这鱼喂的真肥，明明每日都能吃饱，却还这么争先恐后地抢着从天而降的鱼食，当真厉害。” 弘历轻笑：“天降的馅饼谁不喜欢。” “是啊，天降的馅饼谁都想着争抢呢。” 说着弘历想起昨日听到的关于蒙古求娶公主的事情，弘历又不免有些头疼。 卫嬿婉自然注意到了，想想这个节点，也就是公主和亲的时候了，卫嬿婉问道：“皇上，您在忧愁什么呢？” 弘历转身坐下，卫嬿婉也迅速净手之后坐在他身边看着他。 弘历不由得想要找个人倾诉： “朕也是在为蒙古求娶公主的事情烦心。如今宫中只有两位适婚的公主，一个是朕的妹妹恒媞，还有一个就是璟瑟了。” “满蒙联姻是旧俗，朕也不好回绝。” 只是这事儿涉及到太后和皇后，太后之前一个胧月已经去了蒙古和亲，为此皇额娘当初还闹了点别扭，可如今皇后也刚刚丧子，若是此时再把璟瑟嫁去蒙古，只怕皇后也不乐意。 倒是让他夹在这里头两面为难了。 卫嬿婉看着对方，她知道当初和敬是嫁去蒙古的，而且皇上喜欢和敬，特地在京中建了公主府，许她在京中长住。 只是这话不能让她帮皇帝决定，卫嬿婉婉言： “皇上，说来蒙古说到底也只是大清的下属，臣妾不懂这些，只是觉得不管嫁哪位公主，都算是下嫁了。” 现在皇帝已经是掌权十几年的实权皇帝了，的确是没必要在这些事情上退让，毕竟这世界上很多人都是不知道满足的，退一步蹬鼻子上脸，日后没个安生。 倒不如先摆出自己的态度来，也叫他们不好轻举妄动。 弘历轻拍她的手：“你知道什么。” 他感叹一声，主要是这些年金川刚刚结束不久，若是再起战事，只怕不好。 卫嬿婉牵着他的手，满眼真挚的望着他：“臣妾的确不懂这些，但是臣妾知道皇上对天下百姓的关怀之心，更知道皇上对公主的疼爱之心，不论哪位公主下嫁，皇上心里也不好受。” 弘历点头，还是令嫔懂得朕。 他的确是不舍，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看着长大的妹妹，一个更是疼宠的女儿，他谁都舍不下啊！ 这日回去之后，弘历就传了富察琅嬅过来。 富察琅嬅一见到弘历的时候就看出了他的苦恼，故而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一直皱着眉头。” 弘历语气沉重：“前几日蒙古亲王上书，要向大清求娶公主。满蒙联姻是旧俗，朕也不好回绝。” 富察琅嬅愣了一下，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她顿时有些紧张说道：“皇上，锦瑟……璟瑟还小，臣妾还想再多留她几年呢。” 弘历一看到富察琅嬅的神色就知道对方的确是极为抵抗，心里也一闪而过不好的情绪。 不过他没有表达出来，只是拉着她的手低声道：“朕知道你不舍得璟瑟，朕也不舍得。只是当初皇额娘已经放了胧月和亲，身边也只剩下一个恒媞，朕也不忍心。” 富察琅嬅一下就知道弘历的犹豫了，她满怀忧虑的陪了弘历一个时辰，随后面色凝重的回去。 素练小心翼翼扶着她，看着她铁青的脸色就知道富察琅嬅现在的心情差到了极致！疾步狂走了一段她才怒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本宫才没了永琮，皇上现在就连璟瑟都不打算留给本宫了！” 刚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富察琅嬅是真的想要直接跟皇上撕破脸，可是她知道，这个事情全凭皇上的决定，若是此时再激怒皇上，璟瑟就真的没有一点退路了！ “先回去，本宫总要给璟瑟争一回。” 她眼里是母亲对孩子的维护，那种决心谁来都不能让她动摇。 然而她才回去，就听说卫嬿婉前来请安。 富察琅嬅手上顿了顿，抬眼和素练对视一眼。 “令嫔？这时候她来做什么？” 不过想到皇上的那个样子，她很难不怀疑卫嬿婉是来给皇上当说客的。 “宣她进来吧。” 而太后那里，也来了一个意料不到的人。 自随驾而来，低调到好似没有存在感的如懿居然找了上来，太后闲来无事就叫她进来了。 看着如懿规规矩矩请安之后太后才说道：“起来吧，这个时候娴贵妃来哀家这里做什么？” 她完全不知道如懿这个锯了嘴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毕竟如懿每一个操作都让她觉得疑惑。 如懿牵起一抹微笑：“臣妾此次来是给太后传一个消息的。” “哦？” 太后看她一眼，“是什么。” 如懿道：“蒙古上书来请求和亲，想要求娶皇室公主。太后还不知道吧？” 太后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心里一跳，看着如懿胸有成竹的样子，必然不是诓骗她的，若非是有确切的消息，如懿不敢来骗她。 只是太后没有意想之中的大动肝火，她居然十分平静的看着她：“你来告诉哀家这些事情，有什么目的？” 她不是蠢的，知道皇帝现在把消息都瞒着，只怕是心里还在纠结，加之前朝的各方势力瓜葛着，这才想着先隐瞒一阵。 如懿快速的眨巴着眼睛，看的太后都觉得有些眼干，她低头不看了。 可如懿依旧说道：“臣妾只是想为太后娘娘分忧，皇上如今正在左右为难之中，只是和敬公主是皇上多年疼爱，还是中宫嫡女，必定不舍得。” 太后看着她心里别样的别扭，明明此事皇上还没有公布出来，为何如懿会知道此事？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近日是令嫔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如懿未曾伴驾，她如何知道的消息呢？ 而如懿偏偏就是知道了，只怕得知的途径并非正当。 太后冷哼一声说：“娴贵妃，你的主意也太大了，只是若是皇帝真的铁了心想要恒媞和亲，你能帮到哀家什么忙？你又怎么帮忙？” 如懿高深一笑：“臣妾自然有办法，就看太后娘娘肯不肯了。” 第33章 被撵出门 “娴贵妃娘娘，太后说了，您这几日就在宫里抄两遍宫规，等抄完了才能出来。” 如懿整个人都扭曲着坐在门口，她身上的衣裳也乱了几分，惢心也被跟着扔了出来，她扭了一下自己被磕碰到的手腕，而后连忙扶着如懿起来。 “主儿，您没事吧？” 如懿愤愤不平的看着在她眼前守着的几个太监，她万万没想到太后在听了她的进言之后竟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一会儿，随后就直接叫身边的人将她扔了出来。 “嘶……”如懿还有些错愕，“太后娘娘难道一点都不关心公主殿下吗？本宫这是在为她分忧，她为什么要给本宫赶出来？” 她当时想的很好，等朝堂上都在请求皇上让恒媞公主和亲的时候，皇上必然心中起疑，到时候反而会更加考虑和敬公主了。 皇后当初给了她那个镯子，害的她多年来没有孩子，若非是她不小心磕碰了，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发现呢！ 现在有了这么一个能够打富察琅嬅的机会，如懿怎么能够放过呢？ 所以她在花园里偷偷听到皇后的话之后就立即跑来了太后这儿。 虽然皇后只说是皇上打算让她的孩子去，但是如懿知道皇上心里一定还是犹豫的，所以她添油加醋一点给太后说了，希望太后能和皇后对上。 可万万没想到太后在她说出对策的时候直接把她扔了出来！！！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眼瞧着天色已经不早了，自己现在这样再去见皇后一定会被她笑话的，故而如懿放弃了今日过去的想法，叫惢心扶着她回宫了。 值得一提的是，如懿个子不算高，她为了让自己高一点，鞋子定做的很高，所以现在回去也得惢心搀扶着慢慢走回去。 她也害怕自己摔倒，所以紧紧抓着惢心的手，完全没注意到惢心有些苍白的脸色。 倒是苦了惢心，手刚刚摔伤了，偏偏被如懿拉着不放，手上还极为用力，只能强忍着痛扶着如懿回去。 而如懿被太后赶出来的同时，卫嬿婉也恰好从皇后那儿出来，路过小花园的时候刚巧碰上了如懿。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卫嬿婉不等如懿说话就直起身来，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之后，注意到她裙角的脏污，笑着道：“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天色晚了您逛花园没注意到摔了一跤？您瞧瞧您身上的衣裳，都脏了好大一块。” 如懿脸色不好，若说她在狼狈的时候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卫嬿婉了，所以她现在只能强行板着脸维持自己的威严。 她挽尊：“不过是不小心蹭到罢了，难为令嫔这都能发现。” 卫嬿婉轻笑一声，“是吗，那娴贵妃娘娘以后走路可得小心些，莫要看不清路，好好的一身腌臜玩意儿。” 完了之后也不顾如懿跟吃了屎一样恶心的脸，径直走了。 惢心看着卫嬿婉轻巧的宛如一只飞燕一样从她们跟前飘过，一阵香风袭来，如懿对这个味道印象深刻极了。 这样的香水皇上曾赏赐过皇后，万万没想到卫嬿婉居然也有！ 那她算什么？她究竟算什么？！ 皇上为什么对卫嬿婉这么好！他们当初青梅竹马的约定，皇上如今也全然不顾了吗？ 不然为什么对卫嬿婉这么好，宠得她这么桀骜跋扈。 如懿就这么狠狠盯着卫嬿婉离去的背影，眼里渐渐涌起委屈的泪水。 当初她进冷宫的时候多委屈也没有今日这么委屈。 因为那时候她知道皇上心里有她，只是因为迫不得已，不得不将她废为庶人打入冷宫，可她也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出来的。 可是现在，如懿觉得自己渐渐看不清少年郎的脸了。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四声）断肠。” 如懿喃喃自语。 她潜意识里面觉得，不该是这样的，自己不应该是得意的吗？就如同戏文里说的，皇上不应该求她原谅的吗？ 如懿恍若失了魂魄，愣愣的被惢心搀着走了。 卫嬿婉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春婵问：“主儿，您是想要劝皇后娘娘嫁女吗？只怕皇后娘娘不愿意。” “皇后娘娘会想清楚的，说到底皇上不能不顾孝道，太后唯有两女，若是都嫁去蒙古，也会招人议论。” 何况，以皇上如今的这个性格，就算是叫和敬公主长居京城也不是不行。 若是皇后答应，皇上心中愧疚，到时候会更加怜惜这个女儿。 以和敬后来对如懿的仇视态度，如懿日后不会好过。 不管如何，在如懿彻底倒下之前，和敬对她的帮助还是挺大的。 “本宫推她一把，就是为了能结个善缘，若是皇上不靠谱，本宫也能有个退路。” 现在的皇帝不管有多少变化，但是人还是一个人，卫嬿婉心里总是存疑。 她如今所得到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皇帝迟早会变心，真心最难得，皇帝最难有真心。 “物物而不物于物，本宫心里清楚的很。” 她对皇帝只有利用，全无半分真心。 自己的身家性命、荣辱尊卑都系在皇帝的身上，她看待皇帝的热切眼光，是在看自己的锦绣前程。 不然一个看了几十年的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 春婵心里存疑，不过她总觉得主儿自从成为妃子之后性子就变了许多，私底下虽然依旧是那个热切的样子，但是总觉得她的心竖起了一层坚冰，除开亲近的人谁也进不去。 富察琅嬅靠在椅子上艰难喘息着，沉闷的咳嗽自她喉咙中不断溢出，本就瘦弱的身躯此刻看起来不堪一击。 富察琅嬅问：“素练，本宫该不该相信令嫔？” 素练也有些迟疑，但是依旧对她说：“娘娘，奴婢倒是觉得令嫔说的有几分道理，与其到时候闹得不可开交，倒不如咱们直接跟皇上说了，日后不管是皇上选了谁，咱们都不会落了坏处。” “而且太后那边，娴贵妃常有亲近，咱们若是得罪太后，往后也没个安生。” 富察琅嬅失神：“难道本宫就只能看着璟瑟出嫁吗？” 和亲，虽然公主大多都是和亲，但是她还是想着在京中给璟瑟挑一个好驸马，日后也有富察家撑腰，不会出事。 可现在，显然是不能了。 她深吸一口气，此时莲心走进来低声道：“娘娘，太后宣您过去。” 富察琅嬅深吸一口气，素练握住她的手，坚定的说：“娘娘，奴婢给你梳妆。” 第34章 决心和亲 太后坐在殿内，看着富察琅嬅越发憔悴瘦弱的身子，开口第一句先是关心：“皇后，你这身子也该好好养养才是，几日不见，你的身子清瘦了不少。” 这个样子，如何能承受日夜奔波之苦？ 这话倒是在富察琅嬅意料之外，她以为太后叫她过来第一句话是劝她叫璟瑟去和亲呢，如今这句关心的话一出来，她也忍不住眼眶发热。 “多谢皇额娘关心，儿臣近日身子欠安，未能晨昏定省，倒是儿臣的不是。”两个人面上和谐，只是都是各自揣着心思，殿内一时静默无言。 富察琅嬅低眉，心绪难安。 太后和蔼慈爱的说：“哀家知道，你也是跟哀家一样为着蒙古科尔沁部求娶公主闹得心神不宁。这慈母之心，哀家与你是一样的。” “当然，璟瑟也是哀家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若是叫她去和亲哀家也舍得。” 富察琅嬅不可置信抬头，甚至一度怀疑是太后的缓兵之计、怀柔之策。 然而太后继续道：“你是哀家亲自挑选的儿媳，自然对你是满意的。皇帝如今也头疼啊，叫谁去和亲，都是心中不舍。” “皇额娘说的是，璟瑟年轻气盛，臣妾心里也是不放心。总想着能多留她几年，如今……” 富察琅嬅似乎想明白了似的，低声对太后说道：“皇额娘，儿臣愿意让和敬与科尔沁和亲，只是还望皇额娘帮帮儿臣，日后多叫璟瑟留在京中。” 太后定定看着她，心里也一阵怜惜。 当初胧月被送去和亲，自己也是百般不舍，岂会不明白富察琅嬅做出这一步该如何艰难？ 所以她将自己的珍珠领约给了她，也算是一个长辈的祝福。 富察琅嬅百味杂陈，等回去的时候对素练道：“你去唤公主过来，陪我用膳吧。” “是。” 富察琅嬅闭上眼睛，希望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叫她后悔莫及。 璟瑟高高兴兴来了，请安过后在琅嬅身边坐下。 “皇额娘，您今日用膳晚了些，可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富察琅嬅看着璟瑟天真高兴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里是化不开的愁； “额娘的璟瑟也长大了。” 璟瑟一听到她这个语气就知道她状态不对，连忙询问：“额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后宫里面的人又惹你不高兴了？是娴贵妃？” 富察琅嬅摇头解释：“不是，是额娘有事要跟你说。” “璟瑟，科尔沁上书想求娶大清公主……” 只这一句话就叫璟瑟的神情凝固，她渐渐转忧：“额娘？” 富察琅嬅抚摸着她的头发，把事情缓缓跟她说了。 “额娘也不舍得你，只是你阿玛为这个事情忧愁多日，你皇玛嬷之前已经嫁了一个公主过去，皇上顾及着太后，那和亲的人选便是你了。” 璟瑟讷讷道：“可……可儿臣……” 富察琅嬅摇摇头：“不管怎么样，皇额娘总得为你的以后考虑，若是咱们主动跟你皇阿玛说，日后你皇阿玛也会多怜惜你几分。” “璟瑟，你已经不小了，额娘如今对后宫里的事情已经是力不从心，日后你总得有个依靠。” 璟瑟被她伤感的语气惊到，连忙喊她：“皇额娘，您不要胡思乱想，儿臣陪着您呢！” “说什么傻话。”富察琅嬅轻轻摇头，“只是皇额娘还想着多留你两年，等明日皇额娘去跟你皇阿玛说，总归先定下，日后再行婚礼。” 璟瑟似乎也知道了这个事情好似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故而她看着富察琅嬅低声道：“皇额娘，女儿听您的。” “好孩子，额娘的好孩子……” 只是事到临头，富察琅嬅还是忍不住垂泪。 自己这个孩子自诩嫡出，平日里脾气傲了些，可是富察琅嬅也并不觉得她傲气一点有什么，总归有她这个皇额娘和她的皇阿玛在背后撑腰。 然而自己的身子自己明白，她只怕没几年活头了，总得为自己的孩子铺铺路。 这一晚，富察琅嬅细心的教导璟瑟，璟瑟也老老实实守在富察琅嬅身边，额娘带来的安心也冲淡了她得知和亲这个消息的忐忑。 她是嫡出的公主，不管怎么样，她不会让皇额娘丢人！ 于是，第二日母女俩早早就去找了弘历，富察琅嬅直言自己和璟瑟听凭他的吩咐，而璟瑟更是说道：“皇阿玛，儿臣身为女子，不能为皇阿玛朝中效力，只愿以一己之身，为皇阿玛分忧！” 弘历更是欣慰，觉得自己这个孩子是真的长大了。 看着富察琅嬅身上流露出来的不舍，弘历也是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心怀愧疚。 “朕原本打算日后在京中给你找一个驸马，到时候住在宫中，也能时常入宫承欢膝下。如今你要嫁去科尔沁，朕原本给你建的公主府也照旧不变。” “等你和亲之后，去科尔沁住上半年，日后就带着驸马在京中长住，皇阿玛永远是你的依靠。” 璟瑟顿时扑到他怀里哽咽出声：“皇阿玛！” 弘历也是抹了一把辛酸泪，富察琅嬅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任由他们父女交流感情。 等用膳之后她们才回去，璟瑟送富察琅嬅回去之后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素练心疼地扶着琅嬅坐下：“娘娘，您好好歇歇。” 富察琅嬅呷了一口热茶，长舒一声：“如今本宫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是，娘娘一片慈母之心，公主金枝玉叶，皇上又这么疼爱公主，日后嫁给驸马也会过得好的。” 富察琅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赵一泰进来禀报：“启禀皇后娘娘，娴贵妃求见。” 富察琅嬅皱眉：“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只是既然如懿来了，富察琅嬅没有不见之理，她稍稍坐直了身子，恢复从前的端庄。 “叫她进来吧。” 如懿带着惢心进来，自认优雅的给皇后请安之后起来坐下。 富察琅嬅穿着一身杏黄色衣裳，看着如懿笑着问：“娴贵妃此时求见，是有何要事？” 如懿扯开一个笑，那粉红色的唇部在她的脸上惹眼极了。 富察琅嬅闭了闭眼，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随后就听到如懿小人得志的声音：“臣妾是过来给和敬公主送礼的。” 富察琅嬅冷眼看过去，冷然道：“你什么意思？” 第35章 劝说公主被赶出门 如懿的嘴脸极其可憎，纵然富察琅嬅已经决定了让自己的女儿和亲，但是也不意味着自己要受如懿这个蠢人的讽刺！ 如懿一低头，富察琅嬅现在这个严肃的神情在她的眼里就是黯然伤心，显然是被戳了痛处。 她说道：“臣妾是过来劝您叫和敬公主远嫁科尔沁部的，想必皇后娘娘定会宁舍一时之情，叫公主和亲。” 富察琅嬅冷笑：“本宫是皇后，你是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过来劝本宫？” 当她分不清如懿的打算，不过是想着趁着现在自己不舍得璟瑟，过来刺激自己。 可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富察琅嬅就不会再后悔，何况皇上也说了，会叫和敬多在京中居住，她日后也可常见璟瑟。 只是如懿又是从哪里听来了这个消息的呢？ 皇上之前都说了，除了令嫔就再也没有和旁人说了，可令嫔又是和如懿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如何会告诉她？ 还没等富察琅嬅想清楚如懿又继续说了： “臣妾过来劝您是尽一个妃嫔的本分，皇上这些日子为了和亲一事心中不安，臣妾理应为皇上分忧，过来劝解皇后娘娘。” 富察琅嬅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也没有告诉她璟瑟已经同意和亲的事情，反说道：“本宫身为皇后，自然母仪天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自然，璟瑟作为嫡公主，自然也会为大清的江山社稷奉献一切。” 如懿看着富察琅嬅恍然间露出来的一抹痛色，更觉得自己今日过来做的对了。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和敬公主也通情达理，臣妾敬佩皇后娘娘。自然，皇上也知道皇后娘娘心系天下，更心系富察氏。” “日后和敬公主出嫁，必定会有一个好的归宿，正好，能与富察氏相互扶持，维系百年荣光。” 富察琅嬅只觉得荒谬，她被气笑了： “富察氏百年荣光，是我富察家儿郎为国尽忠，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富察氏不需要倚靠一个女人来延续所谓的荣光！” “出身大族的女子，自然想着为族中添光。富察氏出了本宫这个皇后，自然光彩，不像乌拉那拉氏，族中无人，你再光彩有何意义？” 富察琅嬅杀人诛心，如懿的脸都快要被她气歪了，但是她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和富察琅嬅生气，毕竟富察琅嬅才是最伤心的一个，不是她。 如懿强忍着怒火：“臣妾族中是无人，臣妾也无儿无女，不比皇后娘娘，被族中人逼迫牵累，过着与儿女生死分离的日子。” “臣妾能从冷宫出来实属不易，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只想随心随行，过过自在日子。” 富察琅嬅闭上眼，睁开之后一双森然的眼睛看着如懿，她冰冷的视线在如懿身上来回扫射，随后吩咐素练： “素练，娴贵妃以下犯上，言语不敬，罚抄宫规十遍！等她什么时候抄好了，才允许出来！” 如懿一听到抄写宫规脸都绿了，昨天她为能今天早点过来见皇后，紧赶慢赶才把宫规抄写完了给太后送去。 没成想又被罚抄了！ 她还想张口说什么，但是富察琅嬅不想再听她的话了，直接叫人给她赶出去，随后靠在桌子上狠狠咳嗽了好一阵儿。 那个如懿，居然用她的孩子来刺激她！ 如此丧心病狂，不通人性，她哪配为人？！ 富察琅嬅吩咐：“咳咳、咳……今日如懿的话不许传出去。” “是，奴婢一定吩咐下去，您累着了，奴婢扶您去歇息吧。” 如懿又被赶了一次，她连续吃了两次闭门羹，差点要气得发狂。 “咱们走！”她虽气呼呼离开，但是心里也觉得皇后这是被她说的不好受了，如懿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她兴冲冲的就要去找璟瑟说，但是想想璟瑟往日的骄傲做派，如懿害怕自己又被她赶一次。 毕竟在璟瑟眼里纵然她们是长辈，但是只是皇上的妾室，压根不放在眼里。 故而如懿想着找一个人陪着自己一起去。 金玉妍从前一直和皇后交好，自然是不会跟自己一起的，意欢一向不喜欢掺和这些，她只怕也说不动，至于令嫔……更不会了！ 令嫔不给自己添堵都是好的，如懿想来想去也就只剩下苏绿筠了。 她是高位嫔妃，而且也是个难得的好人，很多要求她不会拒绝的。 故而如懿兴冲冲就跑去找了苏绿筠，此时她正在院子里刺绣呢。 听到如懿的邀请苏绿筠第一时间是想到璟瑟那个桀骜的样子，对方谁都不看在眼里，到时候吃了挂落怎么办？ 如懿看着对方胆小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有些不满。 不过满宫现在也就只有苏绿筠肯帮她了，如懿没什么办法。 “咱们去劝公主，也是为了皇上分忧，到时候帮皇上解决了这个事情，想必皇上也会觉得欣慰。” 苏绿筠最后还是被如懿说动了，她这些年是越来越不得皇上喜欢，平常的时候都不会来看她一眼。 何况皇上忙着，对自己的两个孩子也顾不上。她自己倒也没什么，可若是能借此讨得皇上高兴，她的孩子也能好过一些。 如懿听她答应了就立即带着人去了和敬公主那里。 璟瑟一开始还搞不清楚娴贵妃和纯贵妃过来做什么，然而等二人进来的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是劝她去和亲。 璟瑟虽然已经决定了和亲的事情，但是她觉得有些奇怪，这事情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她们两个过来当这个说客吧？ “娴贵妃娘娘，我是大清中宫嫡出的公主，此事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们两个来指手画脚，若是有什么事情，皇阿玛和皇额娘自会来跟我商量，哪里用你们两个过来？” 璟瑟几乎是指着她们俩的鼻子说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了。 如懿脸上的笑僵硬住了，就连苏绿筠都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如懿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公主，您是中宫嫡出自然贵不可言，只是本宫与纯贵妃过来也是想跟公主说两句。” “您是大清的公主，受天下万民敬仰供奉，就需得为大清的江山社稷付出一切，更是为了富察氏延续荣光，若是公主有些事情不明白的话，那本宫就来帮公主明一明。” 第36章 如懿上跳下窜，嬿婉学习协理六宫 璟瑟盯着如懿，对方的表情真是让自己不爽！ 她算什么东西，敢来我跟前指手画脚！ 璟瑟垂眸，盯着自己方才看的书冷冷开口： “此事，就不劳烦您二位费心了，本公主今早就已经给皇阿玛进言，本公主愿意去和亲，不需要谁来当这个说客。” “你们两个若是想要通过这个事情来讨得皇阿玛欢心，就趁早打消了这个主意吧。” 璟瑟看不上如懿，心里极为厌恶她。 自然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而对于纯贵妃。 她转头乌黑的眸子里满是警告，看着苏绿筠道：“纯娘娘，本公主给你一个忠告，凡事莫掺和的好。” 苏绿筠顿时心头一跳。 苏绿筠也是个旁人一说就信的蠢货，心里只怕还觉得自己精明，殊不知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遭了旁人算计还懵然不知。 璟瑟顿时觉得无趣极了，转头看着如懿说道：“娴贵妃，你也是。上跳下窜的，烦人的紧。” 然后，如懿又被璟瑟叫人给轰出去了。 如懿攥着惢心的手好不容易维持自己的平稳：“……这，公主怎么能这样？” 苏绿筠也跟着被赶出来，也是面子全没了，周围的奴才那些异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叫苏绿筠更加恼怒羞耻。 她一转头看到如懿这个茫然无辜的样子更是火冒三丈： “我当初还觉得你是个善心的，没想到居然只是利用我！娴贵妃，日后有这样的‘好事’也不必惦记着本宫了！” “本宫消受不起！” 苏绿筠撂下狠话匆匆离开，只剩下如懿在冷风中独自迷茫。 为什么事情跟她想的都不太一样呢？ 在如懿的设想里，应该是她帮助太后让和敬公主出嫁，再去刺激刺激皇后出一口恶气，然后再来劝公主出嫁。 到时候皇上一定会感念她的付出，从而复宠了。 但是现在，她好像一个事情都没有做好。 如懿迷茫的看着苏绿筠离开的背影，她茫然转头：“惢心，本宫错了吗？” 惢心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主儿被不同的人三次赶出来，的确是脸面尽失。 她只能安慰：“主儿，咱们回去吧。” 如懿只能颓丧的走回去，她好像把所有人都得罪尽了。 …… 晚上的时候卫嬿婉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听笑话呢。 如懿这两日上蹿下跳的实在是令人瞩目，都不需要去刻意打听，奴才们的议论早就已经飘进来了。 卫嬿婉嘲她：“娴贵妃当真是一天到晚都闲不下来，也难为了她，这么着急想要公主出嫁。” 澜翠附和：“这娴贵妃和皇后娘娘已经是旧怨了，如今皇后过得不好，只怕娴贵妃心里高兴着呢。” 卫嬿婉拿了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本宫就看看不得她得意。” 春婵注意到卫嬿婉眼里一片冷然，自然与她同仇敌忾：“娴贵妃娘娘如此忙碌，必得叫皇上知道才是啊。” “是啊，该叫皇上知道她的功劳。” 卫嬿婉把手上的棋谱放下，叫春婵给自己梳妆：“走，咱们去瞧瞧皇上。” “是。” 不管怎么样，公主出嫁已经是必然，太后知道了之后也只是感慨一声，心里却也庆幸自己的女儿没有被嫁去科尔沁。 “臣妾给皇上请安。” 弘历伸手扶起卫嬿婉：“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卫嬿婉坐在他身边，笑着对他说道：“臣妾想见皇上了嘛。” “嗯，听闻你昨日去见过皇后了？” 卫嬿婉毫不隐瞒，利落的点头：“是啊，臣妾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只是皇后娘娘身形消瘦，想是病体未愈。” “唉……”说到皇后的身子，弘历也是担忧：“皇后身子欠安，是为了永琮离世感伤，朕也没什么办法。” “原想着带她出来散散心，能叫皇后好过一些，却又出了蒙古的这个事情，朕愧对皇后。” 卫嬿婉安慰他：“皇上虽是人父，更是人君，您要考虑的是整个江山社稷的事情，自然心中更为沉重。”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会好的。” 弘历点点头，还是嬿婉明白他。 他作为皇帝，也有他的难处啊！ 见他脸色好看一些，卫嬿婉又对他说道：“臣妾今日倒是听说娴贵妃娘娘去见了皇后娘娘和公主，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的。” “还闹了一些不愉快，娴贵妃娘娘被赶出来了。” 弘历几乎下意识地皱眉。 “她去见皇后和公主做什么？” 说是去给皇后请安还算是个正当的理由，但是若是去见公主，他不觉得璟瑟和如懿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卫嬿婉对此也装作不明白：“这臣妾就不明白了。不过娴贵妃娘娘如此，想必是有她的理由。” “奥，昨日臣妾还在花园里见到了娴贵妃娘娘，娘娘好似摔了一跤，极其狼狈。” 弘历感觉自己的脑仁疼，每次听到如懿的名字都没有一次是好事。 “不管她，如懿这些年行事越发狂悖，朕念在多年情分不与她追究罢了。” 卫嬿婉垂眸，“皇上仁心。” 只是如懿的形象在弘历心里又降了一等。 他们没有逗留多久，很快启程去往下一站，一路兜兜转转的，等回到紫禁城也已经是八月里了。 久违回到宫中，卫嬿婉好好泡了一会儿澡洗去多日劳累。 富察琅嬅在路上病的厉害，回宫之后，就病倒了，偏偏她的璟瑟明年就出嫁，她还得费心操持璟瑟的婚事。 嫁妆都是内务府准备的，皇后疼爱璟瑟，着意添了许多，后宫的嫔妃也送了许多当作公主的添妆。 富察琅嬅知道当初如懿和苏绿筠去找了璟瑟之后心里也是恼怒的，她现在身子不好，竟越过上头的几个人，找上了卫嬿婉。 在听到弘历说皇后有意让她辅佐的时候，卫嬿婉还愣了一下。 她坐在弘历腿上环着他的脖颈，倒是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反而忧心： “皇上，臣妾才入宫，不大懂这些东西，皇后娘娘为何叫臣妾帮忙呢？” 弘历原本想着给如懿和纯贵妃一起帮忙倒也还算不错的。 但是皇后都这么提了，他也不好拒绝，只对卫嬿婉说： “皇后说你为人本分，也细心，温恭知礼。那日见你在殿上说话条理清晰，觉得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才叫你帮着皇后做事。” 第37章 傲慢 其实弘历听了这个事情，倒也觉得让卫嬿婉去历练一下也是好的。 若说现在谁最合自己的心意，那非卫嬿婉莫属了。 见此，卫嬿婉心思几转，又问：“那皇上想要臣妾去吗？” “难不成朕不叫你去你就不去了？”弘历觉得好笑，卫嬿婉却说：“臣妾当然是以皇上的心意最重要，皇上若是不想，那臣妾就不去。” 弘历心思复杂的抱着她，满后宫也就只有嬿婉一个这样喜欢他到毫无底线。 莫说旁人，就是纯贵妃都会为自己争取，眼前人单纯的有些傻了。 权力这样的东西，谁不喜欢呢？ 弘历最后点头：“去吧，到时候也能让皇后安心养病。你好好做，莫要辜负了朕和皇后的期望。” “是，臣妾知道了！” 知道这个事情之后，第二日卫嬿婉就去长春宫请安，看着已经都快要起不来的富察琅嬅，卫嬿婉安分坐着。 富察琅嬅张嘴却又是两声咳嗽，她疲累说道：“令嫔，你也看到了，本宫的身子只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卫嬿婉干巴巴安慰：“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必定不会有事的。” “这话哄哄旁人倒还可以，只是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清楚。”富察琅嬅自嘲一笑。 而后复问她：“你知道本宫为什么选择你吗？” 卫嬿婉道：“怕是为了之前臣妾说的几句话。” “是啊，说来也好笑，当初你也是因着本宫才招惹了嘉妃，如今倒还要你来帮忙，本宫自己都觉得可笑。” 可富察琅嬅紧紧盯着她脸上的神色，不放过一丝一毫：“你当真不怨恨本宫吗？” 卫嬿婉在她的注视下淡然摇头：“臣妾不怨恨您，臣妾知道，此事是嘉妃一人所为。” 至于你，我也没必要怨恨，因为你也活不了多久。 如今与孩子生死两隔，也算是对你的惩罚。 当初她原本有办法阻止海兰，她们之间的事情真论起来，也算是一笔勾销。 卫嬿婉心中微冷，上辈子的事情如同一条难以消灭的疤痕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口，遮掩不了，根除不掉。 每天晚上都在梦中让她生不如死。 至于皇后说的这些事情，比之如懿金玉妍之流，不值一提。 在卫嬿婉说了自己的态度之后，富察琅嬅也算是长舒一口气。 这后宫里面，璟瑟那是谁都看不上，旁人都已经被她得罪透了，不管她死后皇上立谁为后，璟瑟都会不喜欢。 卫嬿婉看着也算是个可用之人，而且她深受皇上的喜欢，日后出了什么事情，也能照顾着点璟瑟。 也不枉她今日的提拔了。 喝了药，富察琅嬅就开始教卫嬿婉怎么处理宫中的事情了，让她惊奇的是卫嬿婉好似天生就会一样，说什么都能说到点上。 卫嬿婉呷一口冷茶，她上辈子也是统领后宫多年，这些东西哪里会不知道呢？ 若非当初自己太过心急，也不会遭了海兰和太后的算计。 竟不顾皇帝的安危，给她设那样的一个局。 若是当时她直接一个簪子跟送走进忠一样把弘历送走呢？ 卫嬿婉失神片刻，很快就回神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卫嬿婉对皇后说：“娘娘说了一上午了，若是再说下去只怕身子受不住，臣妾先回去了，明日再来请教娘娘。” “嗯，你去吧。”富察琅嬅也没有强撑着，她得好好调理自己的身子，好好的看着璟瑟出嫁。 素练默不作声扶她起来喝药，看着富察琅嬅憔悴的模样，忍不住道：“娘娘为何如此看重令嫔？嘉妃到底与咱们交好，咱们为何……” 富察琅嬅皱眉，放下碗微微摇头：“嘉妃是外族人，日后再受宠爱也不会有实权，其余的人璟瑟都与她们不和，本宫别无选择。” 就璟瑟那个牛脾气，富察琅嬅并不觉得她能看上后宫里面的女子。 她也就是想着令嫔脾气好一些，往前和璟瑟也没有多少交往，这才选了她。 何况…… “本宫如何先不管，不论如何本宫不能叫如懿这么得意！” 在她看来，等她死后皇上最想要的只怕就是要封娴贵妃为皇后了，她绝对不能叫如懿这么简单的得到这个后位！ 当初那个如意成了横亘在她心头的一根刺，拔不掉不说，还整日在她的心里不断搅动着，让她心中刺痛。 这些年，命运似乎从未偏袒过她这一边，她总得为自己做一点事情。 出了长春宫，卫嬿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春婵低声道：“主儿劳累了，等会去了奴婢给您好好按摩一下。” “那正好啊，对了，灵翠之前不是研究了一个药浴吗？本宫试试。” “是，那奴婢回去就叫她准备好。” 卫嬿婉坐了轿辇过来，因着她回宫路过了启祥宫门口，正巧看见准备去见皇后的嘉妃。 她倒是没有下轿，只是在上头说道：“妹妹今日还得赶回去完成皇后娘娘的吩咐的事情，还望嘉妃姐姐体谅。” 说罢，一吩咐底下的太监立马风一样跑了出去，金玉妍看着卫嬿婉那个得意的样子唾骂一声：“当自己是什么，才得了势就抖起来了！” 要不是她赶着去见皇后，她饶不了她！ “咱们走！” 卫嬿婉长吐一口气，等到了门口才和春婵相视一笑，倒是恢复了从前的活泼。 等进去了才看到里头坐着的进忠，对方看到她进来立即走到她跟前：“奴才给令主儿请安，令主儿吉祥。” “你怎么来了。”春婵从善如流放开卫嬿婉的手，进忠也及时扶住卫嬿婉往里头走去。 春婵下去倒茶，给他们两个私底下相处的空间。 卫嬿婉看着今日有些挫败的小脸，不由得轻抚一下，关心道：“这是怎么了耷拉着脑袋，平日里你不是最春风得意的吗？” 进忠轻叹一声：“李玉在皇上跟前卖惨，哭得凄惨极了，如今皇上也叫他到御前伺候了。” 早知道自己就该早点把他踢出去，哪里还能让他走上来。 卫嬿婉轻笑：“就为着这个事儿？” 进忠不解转头，“李玉在御前得力，那日后娴贵妃也得了便宜，奴才也是担心啊。” 第38章 御花园狭路相逢 但是卫嬿婉并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垂眸，“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么些天都是你在皇上跟前伺候，皇上觉得舒心了自然心里记得你。” “李玉如今跟嫔妃有染，哪怕是再在皇上跟前伺候也容不得半点差池了。若是他再给娴贵妃传递消息，帮她做事笼络皇上，那日后只怕又得吃挂落。” “你的贴心皇上都看在眼里，李玉能比得上吗？” 卫嬿婉满不在乎，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帽子：“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进忠抬眸专注的望着她，一双眼睛里面好似盛满了星星一般，卫嬿婉又想起他濒死的时候那双复杂的眸子。 里面有可惜，有挣扎，有伤心，偏偏没有仇恨。 她竟觉得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的注视，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看着本宫做什么。”她轻语。 卫嬿婉手心被他的睫毛触碰，进忠被笼着眼睛也没有挣扎，反倒更靠近了一些贴着她的手心。 “奴才觉得令主儿聪明了许多。” 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之前刚刚被他从启祥宫里救出来的时候，卫嬿婉什么事情都靠着他指点，唯一有魅力的就是她的那一张脸和眼里的野心吸引他。 可如今看着，进忠只觉得令主儿哪哪都好看，哪哪都吸引着他想要更进一步。 卫嬿婉轻笑：“若是再不懂，本宫早就失宠了。” 她学了两辈子的道理，现在也依旧在学，只是这一次学的是人心。 她看着进忠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卫嬿婉知道她离不开进忠，两个人之间只能这么纠缠着，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如今，她想要的就是带着永寿宫里所有的人一起走向光明。 卫嬿婉失神许久，进忠也由着她捂着自己的眼镜，等卫嬿婉放开的时候进忠眨巴两下眼睛适应光线，倒不知道哪里惹了眼前人的欢心，一声清浅的笑落在他的心头。 卫嬿婉给他递一杯茶：“快到你当值的时候了，养心殿的事情多，喝了茶就快去吧。” “是，多谢令主儿。” 进忠接过来，依依不舍的摸了一下她的指尖，虽然卫嬿婉很快抽走，但是他依旧感受到了微凉的手指，那一抹柔软好似沁入他的心尖，让他死死铭记卫嬿婉的感觉。 瞧着他这个没出息的模样，卫嬿婉又警告的敲了敲他的脑袋，帽子发出声响，进忠笑得眯了眼睛。 呵，哈巴狗儿似的。 虽这么想着，卫嬿婉却又被他逗笑了。 等送走进忠之后春婵才进来伺候，卫嬿婉对春婵说道：“对了，启祥宫那边可有动静？” 当初她们借着金玉妍换宫人的事情塞进去两个人，现在对于启祥宫的事情虽不说了如指掌，也能从他们的只字片语中知道金玉妍想要做什么。 总不能像以前一样两眼抓瞎，对宫里的事情什么都不了解。 这一次辅佐皇后也是个好法子，到时候各处都能做一点动作，好将自己的人一个个安排上。 春婵禀报：“近日嘉妃没有多大的动作，只是启祥宫里药味儿不断，只怕是嘉妃想着再怀上一个龙嗣，好巩固她的地位。” 说不准还能升一升。 毕竟如今的皇后眼瞧着身子不好了，嘉妃也能争一争贵妃的位置。 毕竟现在高位嫔妃，除了如懿和苏绿筠，就只是她一个了。 卫嬿婉点头，却也忧心：“本宫这身子，还没有养好，也不知何时才能怀上孩子了。” “主儿，您还年轻，孩子的事情咱们慢慢来。如今要紧的是养好您的身子，不然日后怀了孩子也凶险万分啊。”春婵劝她。 卫嬿婉自然也知道，深吸一口气扫清一腔浊气，眼瞧着天儿还不错，就对春婵说道：“咱们出去走走吧。” “主儿您还未用膳呢。” “不着急，等回来再传。”卫嬿婉起身，春婵也不好多劝了，带了人一起去了御花园。 卫嬿婉坐在一处池塘边，里头的荷花都已经枯萎的差不多了。 只是未曾想刚刚入秋，这天儿变得这么快，转眼间就下起了雨。春婵连忙护着她往一处亭子里走去。 她担忧地给她披上一件披风：“主儿，这雨下的有点大，奴婢叫人回去拿伞吧？” 卫嬿婉却看着雨幕笑着道：“汀花雨细，水树风闲，一场秋雨一场寒，热气总算下来了。” 澜翠点头：“是啊，今日出来的匆忙，奴婢们疏忽竟忘了带伞了。” 说来有些郁闷，倒是她们的不是。 卫嬿婉不在意的摇头：“关你们什么事儿，时辰尚早，咱们等等也无妨。” 没站多久，远远的就看到三个人跑了过来，现在雨势渐渐大了，卫嬿婉隔着雨幕看不太清楚，等人近了才看明白。 竟是她。 惢心紧紧扶着如懿高声说道：“主儿！咱们进里头躲躲吧！” 如懿闷着声音点头，等进去了才看到里面居然站了四个人。 如懿也是和卫嬿婉如出一辙的想法：竟是她？ 卫嬿婉这次出来带了春婵、澜翠、灵翠三个，如懿出来却只带了惢心和三宝两个。 卫嬿婉轻轻福身：“请贵妃娘娘安。” 如懿看着她，哑声道：“令嫔不会也来御花园赏花了吧？” “秋来御花园美景如画，臣妾自然想着过来欣赏欣赏。没成想娴贵妃娘娘也和臣妾一样没带伞过来，如今天儿冷，娘娘若是回去还得喝一碗姜汤才好。” 卫嬿婉语气和善，似乎与她并无半点仇怨。 可如懿知道这些都是眼前这个人的伪装，不然皇上也不会受她的蒙蔽，以为她是个品性善良的女人。 卫嬿婉看着如懿直愣愣的眼睛就知道她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了。 她也不在意，只淡淡的转头继续看着外头还在不断落下的雨。 等如懿回神，却见卫嬿婉看着外头，眼里是对眼前好景的喜欢与欣赏。如懿总觉得卫嬿婉不是有这么高雅爱好的人，毕竟她为人粗鄙，见识浅薄，哪来这么多闲情逸致呢？ 故而如懿故作高深的开口：“不知令嫔眼里的景色如何？本宫见你看得专心，想必别有一番独到的见解吧？” “不妨与本宫说说。” 第39章 落差 卫嬿婉弯唇：“嫔妾哪里懂什么，不过素来听闻娴贵妃娘娘好读书，有才女之称，虽比不上舒嫔精通诗词，却也是宫中数一数二的。” “嫔妾幼时便没能认字读书，如今想来也是人生一大憾事。” “说来不怕娴贵妃笑话，嫔妾就连这一首字都是皇上一手教导，哪里比得上娴贵妃自幼苦读诗书。” “如今御花园景色正好，不如姐姐吟一首诗给妹妹听听吧。” 卫嬿婉的注意力好似全然在外头，说话的时候都没有看她一眼。 如懿却在听到卫嬿婉说自己一手的字都是皇上亲自教导之时，脸上的笑顿时沉了下去。 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气，可发不出去只能憋在心口，让她闷得慌。 就连卫嬿婉对她的夸赞，也不觉得多好了。 只是如懿突然想到了之前自己和皇上一起看的戏文，顿时有了。 她高傲的吟了一句：“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在卫嬿婉看过来的时候还得意的说：“这是当初本宫和皇上一起看的戏，那时候本宫还带着皇上一起去墙头看风景，后来我们也顺理成章地成了青梅竹马。” 再后来，她入了王府，成为了皇上的侧福晋。 再到娴妃、贵妃。 在如懿看来这都是他们之间最美好的回忆，这么想着她甜蜜的垂首笑了笑，正想着抬头见卫嬿婉面上失落的神情，却见她依旧是如方才那般云淡风轻。 就听卫嬿婉说道：“没想到娴贵妃和皇上情起于此，这一篇戏文正是告诫女子莫耽于情爱，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的，的确符合娴贵妃娘娘平时的作为。” 如懿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想着这个事情是关于这些的吗？ 她只记得戏文里的这一句，毕竟它象征着自己和皇上之间纯洁高贵的情谊。 不过…… “娘娘怎么说起这个来了，这诗句也与眼前的景色不相宜啊。” 卫嬿婉这个轻佻的态度让如懿生气，她刚才念出来还特意指明这句诗的来由主要是为了看卫嬿婉嫉妒的。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的居然一点都不关心，还想着她找出一句诗来写明眼前的景色，她一时之间有些不乐意了，只直直的盯着卫嬿婉的脸看。 卫嬿婉也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就在如懿深吸一口气想要继续跟卫嬿婉探讨自己和皇上之间的青梅竹马的时候，远处两个人撑着伞走了过来。 王蟾在雨中疾步走来，也不管自己半身被淋湿的衣裳，紧紧护着怀里的干净披风，走近了喊了一声令主儿才发现一旁的娴贵妃。 他连忙带着身边的小太监行礼：“奴才参见娴贵妃娘娘。” 如懿高冷的点头，睥睨着王蟾，卫嬿婉问道：“王蟾，你怎么过来了。” 王蟾连忙笑着道：“奴才见主儿出来没多久就下雨了，怕您淋湿了故而过来给您撑伞，怕您冷着，就拿了厚实一点的披风过来。” 说着王蟾把披风递给春婵和澜翠两个，叫她们给主儿披上。 王蟾和后头的小太监带了三四把伞，卫嬿婉笑着道：“也不必这么着急过来，本宫原想着一会儿雨停了再回去的。” “奴才瞧这天儿一时半会儿晴不了，不放心主儿在外头冷着，而且进忠公公来永寿宫说皇上午后过来，奴才不敢耽搁，就过来找您了。” 既然后来来了的话，卫嬿婉转头看向如懿：“娴贵妃娘娘，既然皇上还一会儿要去永寿宫，那嫔妾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请教贵妃娘娘诗词。” 而后又叫王蟾给惢心一把伞：“娴贵妃娘娘，既然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倒不如趁着现在雨势小一些就回宫吧，这把伞就送给贵妃娘娘了，告辞。” 她和春婵一把，澜翠一把，灵翠也一把，就只多出来一把伞了。 便宜她。 卫嬿婉带着人乌泱泱走了出去，渐小的雨声里传来她和春婵的对话。 春婵：“主儿，您莫淋着了，奴婢有澜翠在，不会淋着的。” “那不成，这会儿秋天了，雨凉着呢。”卫嬿婉又道：“何况这披风厚实，冷不着我。” …… 如懿孤零零站在原地就这么目送她们远去，她一时只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被雨打湿的衣裳，此刻黏在她的身上皱皱巴巴的，难受的紧。 就连脚底下都已经淌了一滩水。 此刻，她狼狈极了。 就跟当初她没有在雨天里去接阿箬一样，翊坤宫的人也没有来接她，最后如懿还是跟着惢心回去的。 两个人只有一把伞，如懿也不会关心惢心有没有被淋着，等回去惢心半边身子都湿透了。 而宫里的人虽关心也只是嘴上关心，就连姜汤都是现煮的，还让如懿等了好一会儿。 主要是翊坤宫已经穷的快吃不上饭了，她们这些下人哪有心情关心一个不关心下人的主子呢？ 而与翊坤宫的冷清不同，卫嬿婉才一进宫门就被奴才们簇拥着进了殿内，王蟾来之前叫人准备好的姜汤也刚好端了上来，卫嬿婉特意嘱咐宫里的人都喝一碗姜汤驱驱寒。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吩咐，就连姜汤都需要他们自己熬，但是也让永寿宫里的奴才们觉得心里暖暖的。 只有这样把奴才当人看的主子，才叫他们觉得值得跟随。 春婵喝了姜汤之后又立马招呼着给卫嬿婉沐浴，等她换了一身衣裳舒舒服服靠在窗边喝茶的时候，春婵还带了一张毯子过来给她盖着。 春婵紧张她的身子：“外头天儿冷，主儿多少盖着一些，莫着了寒，明日身子不舒坦。” 卫嬿婉也知道自己的身子现在要抓紧养好，倒是没有拒绝。 “日后咱们出门可得好好看看天气，不然跟这次似的，出个门都成了落汤鸡了。” 春婵含笑帮她整理了一下毯子，目光温柔：“主儿饿了吧，奴婢叫人把温好的饭菜都端上来。” “好。” 卫嬿婉成了主位之后，永寿宫里新设了小厨房，大多时候都是叫人去膳房拿菜来在宫里自己做。到时候还能弄一些糕点，全都按照卫嬿婉的心意来。 这样就能及时响应卫嬿婉的要求了。 等卫嬿婉点头之后春婵立即出去叫膳，卫嬿婉不知道弘历过来的时间也没有着急，吃好了之后就叫人撤下去。 等了好一会儿弘历也没来，一时觉得困倦，就自己去榻上歪着睡一会儿。 弘历过来的时候永寿宫安安静静的，奴才们动作都极为小心，生怕吵醒了了里头正在睡觉的主子。 他倒是疑惑：“怎么今日你们主儿没有出来迎接？” 王蟾连忙说道：“回皇上的话，我们主儿方才去御花园赏花，没成想才去没多久就下起了雨，方才回来主儿才歇下了。” 弘历点点头，“朕进去瞧瞧。” 春婵连忙给他开门进去，此刻卫嬿婉正睡得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 弘历一进去就看到她这个模样，轻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一个小姑娘，怎么整日里有这么多的烦恼呢？ 第40章 年节将至 弘历坐在床边垂眸深思，他过来只不过是因为现在心里烦的很，金川战事失利，他才接见完大臣，想找卫嬿婉听她说说话，却没想到人竟然睡了。 不过也差不多，他不需要卫嬿婉做什么，在这里安心待一会儿就好了。 然而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让卫嬿婉心里很没有安全感，她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弘历默不作声坐在她身边，神色颓靡。 卫嬿婉撑着身子起来，扶着他的肩膀问道：“皇上来了怎么不叫醒臣妾？” “见你睡得香甜，不忍心叫醒你。朕方才与大臣们多说了一会儿，辛苦你等着了。” 卫嬿婉轻轻笑了笑，“倒是臣妾的不是，原只想着眯一会儿，倒是睡沉过去了。底下的奴才们也不敢轻易喊醒。” 弘历摸了摸她的脸，卫嬿婉从床上起来，随意换了一身衣裳也没有盘头，就拿了簪子随意挽了一下头发就陪着他一起去外间坐着。 卫嬿婉道：“皇上朝政繁忙，但是也要注意身子。” 弘历也是摇头：“外头战事繁忙，朕眼下也就来你这里能松泛松泛。” 卫嬿婉上前轻轻帮他揉了揉额角，弘历闭上眼睛，馨香从她的身上飘上自己的鼻尖，极为顽皮的一头钻了进去，弘历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喟叹一声。 “还是你懂得讨朕欢心。” 卫嬿婉轻笑一声，“皇上近日总是来臣妾这儿，臣妾倒是怕旁的姐妹们吃醋生气。” “拈酸吃醋是宫中大忌，朕看谁敢。” 卫嬿婉心中嗤笑，后宫争宠的风气可比你以为的更加严重了。 到了如懿当皇后的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做可怕。 当时的后宫混乱的一塌糊涂，就连宫里的事情如懿都是交给海兰和苏绿筠管的，谁曾想到时候下了江南都没有海兰的份儿。 美其名曰自愿留在紫禁城照看。 弘历倒也没有叫她一直按下去，伸手捏着她的手叫她坐下来，“怎的突然来了兴致去御花园了？” 卫嬿婉无辜看他：“皇上还说呢，您瞧瞧臣妾宫里的海棠树开花不久就谢了，臣妾自进来是一眼都没看到。” “听说秋来御花园风景最好，臣妾就想着带春婵几个出去转转，没成想下了一场雨。” “对了，臣妾还在御花园遇到了娴贵妃娘娘。” 弘历惊讶，没想到如懿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呢，平日里不都是喜欢窝在翊坤宫看她的话本子、作画刺绣，竟是能在御花园碰见她，倒是奇观。 卫嬿婉摸着他的耳朵低声说道：“皇上，臣妾看娴贵妃娘娘浑身都湿透了，好在王蟾几个去的及时，臣妾把伞分了娴贵妃娘娘一把。” “嗯，你有心了。”弘历也跟着捏了一下她的耳垂，关心的问：“可被淋了雨，受了寒？” “万幸没事儿，臣妾躲得快呢。” 不过如懿就惨了，浑身都湿透了，整个人如同落水狗一样狼狈不堪。 在卫嬿婉这儿用了茶，弘历没待多久也跟着一起回去了，金川战事失利，他现在着急上火着呢。 于是，后宫里长达一个多月的风平浪静。 只是这个平静也只是浮现在表面上罢了，正如安静的大海，内里波涛汹涌，永不停歇。 时间就这么焦灼着到了年下，卫嬿婉每日不是在永寿宫就是在长春宫，和璟瑟公主倒是有了两分面子情。 卫嬿婉对待璟瑟的态度较为平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倒是叫璟瑟有些不大自在。 今日看着卫嬿婉早早带着东西走了，璟瑟坐在富察琅嬅身边问她：“额娘，您为什么这么看重令嫔？她不过是刚进宫一年的妃子罢了，哪里值得您这么费心栽培。” 富察琅嬅展颜一笑，宠溺的看着璟瑟说道：“才入宫一年又如何，她还不是荣宠不断。皇上一天到晚都惦记着令嫔，反倒是娴贵妃已有一年未得皇上恩宠了。” 那还真的是，皇上自从上次在翊坤宫和如懿大吵了一架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年节赏赐若是合宫都有的那她那里的东西也不会少。 可若是单独赏赐，就连舒嫔、庆贵人都得皇上赏赐过，可如懿那边却是一点都没有了。 其中最让皇上挂心的还是卫嬿婉那儿。 富察琅嬅也不得不承认卫嬿婉的厉害。 璟瑟皱眉：“那又如何，她再受宠也越不过皇额娘你去。” 富察琅嬅轻咳两声：“皇额娘如今早就已经力不从心了，令嫔不是那种见风使舵的，性子虽柔却又一种韧性，是这宫里谁都没有的。她这样的人，假以时日不说当上皇后，贵妃皇贵妃都是使得。” “皇额娘的身子撑不住了，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万不得已的时候也能找令嫔寻求帮助。” 璟瑟却并不觉得自己哪日真的会走到这个地步，只是眼前她更在意的明显是富察琅嬅的身子。 “皇额娘，您别想这么多了，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着身子，令嫔能为您分忧也是她的造化。” 富察琅嬅微微摇头，轻轻抚摸璟瑟的头发，心里百味杂陈。 卫嬿婉的确很老实，所以今年的宫宴，她打算让卫嬿婉和纯贵妃操持。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的身子早就已经支持不了自己继续耗神了。 卫嬿婉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觉得惊讶，皇后显然受不住这样的劳累，但是纯贵妃？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和自己正常交流呢。 卫嬿婉扫了一下跟前的桌子，直把上头的兔子都扫到了榻上，春婵见状连忙把兔子放进小笼子里。 春婵：“主儿何苦跟一只兔子发脾气，若是哪里磕碰了心疼的还是您自个儿。” 卫嬿婉心情不好的低头：“本宫虽不恨她，但是也不喜欢纯贵妃。” 性子软弱，耳根子也软，总是随随便便就听信旁人的谗言，这样的人总是沦为别的人刽子手，却叫人觉得连恨都丢人。 春婵劝她：“不过是三五日，等年节过了，也就好了。” 卫嬿婉轻轻一叹：“还能如何？这差事本宫也必须接下来。” 权势迷人眼，卫嬿婉到现在也忘不了权势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她得到过就不想再放手了。 卫嬿婉撑着下巴看着炕桌上的茶具，对春婵说道：“对了，久不见娴贵妃，告诉内务府的秦立，该伺候的好好伺候着，别叫人落了把柄。” 第41章 心绪复杂 “自从主儿上次点拨，秦公公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秦立现在对如懿那边，就是例银照样给，东西也不差多少，只是一样的东西品质也次了许多，面儿上都是一样的。 不管外人怎么说，秦立一概说按照规矩发放的，不会出错。 之前秦立苛待翊坤宫，那是极其的明目张胆，平日里饭菜比答应还不如，加之如懿这些年时常被克扣，之前进冷宫也没有多少银子。 从前家中贫困艰难时更是常往宫外送银子，现在翊坤宫自然没有多少底子。 现在被内务府克扣，之前还被罚俸几个月，现在是一点银子都没有了。 到了年节，翊坤宫好不容易有了些银子，都被如懿拿去买了新衣裳，打算裁了过年穿的。 底下的奴才们倒也得了，但是若是她们想，只怕还是银子结结实实地落在自己的手里。 一时之间，翊坤宫的奴才们都私底下议论娴贵妃抠门的很。 而且到他们手上的料子也不好，还灰扑扑的，他们看了都觉得拿不出手。 江与彬在太医院当值的时候，一个宫女匆匆过来喊他：“太医，我是永寿宫的宫女，平日里给我们主儿诊治的太医不在，劳烦您去永寿宫看看。” 江与彬没想到居然会有永寿宫的人过来喊他，现在当值的其余三个太医都不在，只能他过去一趟了，江与彬带上药箱说道：“那我立马过去。” 永寿宫里一片欢欣向上，每个宫女太监都穿得厚实极了，就连站着守门的太监脸上都带着笑。 江与彬第一次来永寿宫，整个人拘谨得不行，从头到尾都微微弓着身子，等进去了，就闻到一阵香风传来，他一抬头，就看到卫嬿婉好奇的看过来。 身边的宫女低声解释：“主儿，奴婢方才去没见着许太医，太医院只有江太医在当值，奴婢就叫了江太医过来。” 卫嬿婉点点头，轻轻扬脸叫一旁的春婵和澜翠过来：“江太医，劳烦你帮本宫的两个贴身侍女瞧瞧，她们两个手上的冻疮生了多年，您瞧瞧可有办法根除？” 春婵感动的两眼热泪：“奴婢们都已经习惯了，主儿何必叫太医给奴婢们看。” 澜翠如出一辙的感动脸：“是啊，奴婢们能有如今的日子，早就满足了。” 江与彬对于春婵和澜翠两个人的话并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卫嬿婉。 只听她说：“说什么呢，从前没有办法，如今本宫都成了一宫主位了，不得把你们伺候好了。赶紧叫太医瞧瞧，大过年的，可别生着病过了。” 江与彬心情复杂，令嫔对着当初的同伴都这么关心，惢心却…… 生出这个念头的江与彬心里一惊，他怎么能这么想娴贵妃娘娘？ 江与彬心里一凛，顿时不敢多想，在听到卫嬿婉发话的时候连忙上前给春婵和澜翠一起看手上的冻疮。 的确是许多年积累的了，江与彬温声对她们二人说道： “二位姑姑手上的冻疮的确是陈年旧伤，微臣给你二位配上养手的冻疮膏，每日早晚擦手便好的快些。只是若想来年冬日不再复发，还是得细心调养，少沾凉水为妙。” 然后又听卫嬿婉说：“都听清楚了，往后你们到冬日了多烧些热水，没了柴禾炭火，咱们去跟内务府多拿些，不必担心这些。” “难不成你们主儿我连永寿宫的这几个瘦猴子都养不起不成？” 而后看到一旁笑得跟弥勒佛似的王蟾，又看他圆了一圈的脸，卫嬿婉顿时话锋一转：“当然，王蟾除外。” 王蟾顿时佯装伤心：“主儿，您可不能不疼奴才了啊！” 澜翠嗤笑：“王蟾公公，你瞧瞧你这脸入冬以来都胖了一圈儿了，难怪主儿养不起！咱们啊，都怕你成了饕餮，把咱们永寿宫都吃穷了。” 一时之间殿内笑语不断，被调侃的王蟾乐呵呵的耍宝。 此时，整个永寿宫就只有江与彬一个觉得不是滋味儿。 这样的氛围，是翊坤宫从未有过的。 惢心也从未跟永寿宫里面的人一样，开怀的笑着毫无阴霾。 等闹过了之后，江与彬也准备离开了，卫嬿婉对他说道： “劳烦江太医着人多送些冻疮膏过来，本宫怕永寿宫里的人从前多少有这个毛病。” “是，微臣明白，一定早些做了送过来。” 卫嬿婉点头，吩咐身边的一个圆脸宫女说：“灵翠，送江太医出去。” 灵翠规规矩矩点头：“是。” 等出去的时候江与彬还收到了一个大红封，送他出来的灵翠解释： “这是我们主儿觉得到了年下了，给的赏钱都翻了一番，也是江大人赶上好时候了。” 说罢灵翠也没有多说什么，送江与彬出门之后就转身回去了。 江与彬失魂落魄的走在宫道上，他朝着翊坤宫遥遥看了一眼，就见到惢心刚好从里头出来。 江与彬连忙跑上去：“惢心！” 惢心听到江与彬的声音惊讶抬头：“江太医！你这是出来给哪位娘娘就诊了？” 江与彬看了一眼前头，惢心顿时明白了，是去给永寿宫的人看病了。 她脸色也有些不好，现在令嫔协理后宫，虽然例银照样发下来，但是秦立对待她们翊坤宫还是一如既往。 对方还换了一种招式。 东西给的齐全不说，她们想要的也都有，哪些超出份例的就要拿钱去买。 可银子给出去了，东西却不好。 对方分发下来的也大多都是不能用的。 惢心没有阿箬那样能和秦立闹起来的脾气，她就算是生气也只是说两句，面儿上对秦立还是很恭敬的。 因为主儿现在和皇上之间的感情已经不如从前了，若是此时再得罪秦立，日后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与彬想到刚才永寿宫给他的银子，他连忙掏出来递给惢心。 “这是我刚才去永寿宫问诊，令嫔娘娘赏赐的，你……你拿着，日子也好过些。” 惢心心绪复杂，她摸着轻飘飘的，没想到居然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她顿时推回去。 “不，这太多了，我不能拿。” 江与彬也没想到，他以为这里头五十两顶天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一百两！ 永寿宫居然如此大方！ 这下子，江与彬的心情更加难以言喻。 而且还听灵翠说这只是翻了一番，没翻倍的时候，那也是一笔很可观的银子了。 “这令嫔娘娘当真大方。”惢心干巴巴说了一句，江与彬看着她最近脸色蜡黄，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来一瓶冻疮膏，“这是我调配的，不多，你的手一直没好全，也该好好养着。” 不然，永寿宫里是个奴才都能用得起的东西，到了翊坤宫，娴主儿从未主动开口替惢心问过一次。 第42章 守岁 除夕宴在即，卫嬿婉很快也忙活起来，整日里和苏绿筠在一起商量，时常去长春宫给皇后过目。 一开始听到皇后让她跟卫嬿婉一起主持除夕宴的时候苏绿筠心里还是拒绝的。 不是看卫嬿婉年轻，阅历浅。 是当初她早就已经把人得罪的透彻的了，现在海兰已经被斩落下马，虽然是海兰自己自作自受，可苏绿筠总觉得心里不安稳。 这不，这两人又聚在长春宫，卫嬿婉独自坐着也不搭理苏绿筠。 苏绿筠想着场子不能就这么冷着，所以挑起了话头：“妹妹觉得除夕宴上该摆什么花好呢？” 卫嬿婉抬眼看她：“往年都是放的红梅，今年若还是一样，倒显得没有新意。” “皇后娘娘说了，连年征战，今年除夕宴节俭一些，冬日里花房培育的兰花开得正好，便放置兰花吧。” 苏绿筠神色尴尬，不知道卫嬿婉是有意提起花房还是仅仅简单的提一句没有什么隐语。 只是想到当初将她贬去花房，卫嬿婉也的确因此受足了苦楚。 苏绿筠只能诚恳道歉：“当初是姐姐不是，听信了柯里叶特氏庶人的谗言，竟一时不察，将妹妹贬去花房。” “如今妹妹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姐姐在此向妹妹赔罪。” 卫嬿婉见她终于敢提出来这个话了，倒也觉得这是个能屈能伸的。 “姐姐说的什么话，既是听信了谗言，那往后可小心一些就是了。免得到时候成了旁人的手中刀，被算计了还不知。” 苏绿筠连连点头：“是，这是自然。” 只是这话之后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安静，苏绿筠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不小心又戳到卫嬿婉的哪个点，自己也觉得尴尬。 忙碌着忙碌着，除夕宴都到了卫嬿婉还觉得自己好似忘记了什么。 什么呢？ 春婵看着卫嬿婉沉思就问道：“主儿在想什么呢？方才进忠公公送来了这个兰花簪，您看看可要戴上？” 破案了。 卫嬿婉拿起来看了一眼，就叫春婵给她戴上去。 “我道哪里不对劲儿，往常隔两日往永寿宫跑的人，都已经近一个月没见了。” 春婵见此竟笑了。 卫嬿婉问：“你笑什么？” 春婵这才给她解释：“其实啊不是进忠公公没来咱们永寿宫，而是主儿您忙着，整日不是去钟粹宫就是去长春宫，时常还得接见内务府的管事公公，哪有清闲的时候？” “进忠公公每次过来，不是碰巧您出去了，就是那时候您正忙着。进忠公公过这段日子您忙着，他过来的事情就不要告诉您了。奴婢们忙起来倒一时也忘了，近日才告诉您。” “原是这样。”卫嬿婉想着，那人醋劲儿大，往后指不定怎么埋怨呢。 倒不如现在想个办法给哄哄。 除夕宴上，一切事情都按照卫嬿婉安排的来，弘历在席间还赞了一句卫嬿婉头上的兰花簪子，倒是惹得后宫众人纷纷侧目。 金玉妍翻个白眼，狐媚东西，就知道给皇上献殷勤。 皇后娘娘也是，当初她跟在贵妃身后一直巴结讨好皇后，前两年她们的关系还算不错，但是今年不知怎的，皇后居然跟她疏远了！ 现在后宫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现在连宫务都能叫卫嬿婉染指，难不成她要转头扶持卫嬿婉了？ 然而没人知道皇后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富察琅嬅看着今年的宫宴也觉得满意。 等晚上回去的时候，皇帝要在皇后宫中留宿，其余人早早散了。 永寿宫寂静无声，宫女太监们都叫卫嬿婉打发回去了休息了，王蟾站在永寿宫跟前，一个人影迅速从外头蹿了进来。 进忠呼出一口寒气：“走吧。” 王蟾连忙带路，期间还道：“主儿等你多时了，方才还说你怎么还没到呢。” 不可能。 这一个月这人只怕是一丁点都没想起自己来吧？每次他巴巴的过来，对方都在忙着，哪有这个空隙想他？ 可心里这么想，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陡然勾出一点笑。 进忠欲盖弥彰的轻咳一声，手握拳放在唇边掩盖自己慢慢上扬的嘴角。 “知道了，要你啰嗦。” 王蟾见他笑了顿时放下心来，这可是主儿给他的任务！ 现在看来他完成的还是很好的！ 才进去，就看到永寿宫正殿里灯火通明，围在卫嬿婉身边的都是她的心腹，春婵和澜翠两个帮着卫嬿婉剥核桃，灵翠则在一旁烤火帮忙笼着炭火。 才迈步进去，一股暖热扑面而来，瓜果的香甜气味传来，进忠感觉自己的脑袋好似被蒙住了一样。 他这段日子心心念念的女子转头粲然一笑，伸手召唤他：“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方才卫嬿婉就是想着进忠这一个月没见面了，到时候只怕是怨气冲天，故而叫王蟾去守着的时候专门叫他跟进忠提起自己惦记着他。 现在看来王蟾做的不错，卫嬿婉给了他一个认可的眼神，王蟾顿时挺直胸膛骄傲抬头。 果然他是永寿宫的总管太监，看看主儿多喜欢他，除了进忠公公，谁也动摇不了他的身份！ 进忠多精的人啊，哪里会看不明白卫嬿婉和王蟾两个之间的眉眼官司，只是装作不知。 他上前一步端正打千跪下：“奴才给令主儿请安。” 卫嬿婉道：“殿内没有外人，不必拘礼。等你好一阵儿了，外头雪大，快过来暖暖身子。” 卫嬿婉把自己方才用的手炉递过去给他，灵翠极有眼力见儿的退开主儿身边，拿了凳子跑到春婵身边，挨着她和澜翠坐下。 去年守岁的时候，进忠跟着皇上去了长春宫，今年跟着皇上的是李玉和进保了，他倒是有了机会跑来永寿宫。 进忠默不作声捂了一会儿手炉之后，把它放到一边。卫嬿婉窝在炕上，手里拿着剪刀剪纸，一只可爱的小狗很快就出来了，放在手上看活灵活现的。 第43章 凌霄花 “这小狗活灵活现的，真可爱！” 春婵感叹一声，卫嬿婉手里的小狗不大，卫嬿婉看了一眼跟前看似满不关心的进忠，把手里的小狗递给他。 “给，这一年咱们进忠公公辛苦了。”细看之下，这小狗的眼睛跟进忠的一模一样。 王蟾还笑着道：“主儿剪得真好，奴才要是有这手艺，那是多少人都得羡慕的。” 灵翠似乎也被今天的温馨气氛感染了，也跟着说：“是啊，奴婢在进宫之前，还在民间看过有些人剪纸能跟真人一样呢！” “是啊，咱们没这么好的手艺，简单描一些猫儿狗儿，花花草草也就罢了。 卫嬿婉不敢剪人像，这样的东西留着，不管保存的仔细不仔细，若是日后被发现了都是灭顶之灾，倒不如就不开这样的口子，免得往后出了什么差错。 进忠垂眸，卫嬿婉的手就放在他的眼前，因着纸上沾着朱砂，她的指尖都已经被染红了。 进忠也没有藏着掖着，拿过她手心的狗儿之后，在她想缩手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指尖。 卫嬿婉倒也没想着挣脱，上辈子进忠每一次接触，自己都会反射性地逃离对方。 但是今生……她不介意让进忠如愿。 进忠微冷的拇指在她的指尖上轻轻抚摸，想将她指尖的红痕擦去，却只是徒劳，反倒将自己的指尖都染红了。 看似极为淡定的卫嬿婉，却也被他的动作弄得心里也觉得痒痒的。 卫嬿婉看着他，手指头故意在他手里动弹，其余四个人跟没瞧见似的，自顾着手上的事情。 进忠掏出手帕捏着她的手指轻轻擦拭，那小心的模样跟在擦拭着易碎的古董文玩似的。卫嬿婉看着他出来的青色帕子，上头干干净净没什么颜色。 “你的帕子素来不喜欢绣上图案。” 说到这，卫嬿婉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来一方手帕，上头是她绣的两朵兰花。 卫嬿婉道：“我之前见你用的手帕也是简简单单的帕子，一点图案都没有，太素了。” “这是我亲自绣的，你看看喜欢吗？” 进忠接过来，低头轻轻抚摸上头的两朵花，轻笑：“奴才喜欢，令主儿赏的，奴才都喜欢。” 一群人就这么守着炭火，子时一到春婵几个就极有眼力见儿的退下，给足了他们二人相处的时间。 卫嬿婉低头专注的看着他，“一个月不见，进忠公公怎么对我冷淡了许多。” “奴才还怕您久不见奴才，早就把奴才抛在脑后了。” 卫嬿婉也知道自己理亏，不过她这些天也的确忙着，倒是真把人忘记了。 她拉了拉进忠的衣袖，叫他上来一起坐。 进忠跟她一年多了，自然知道卫嬿婉心虚的时候特别好说话，一双眼睛总是瞪圆了看他，只这么两眼进忠自己就心软了。 哪里还惦记着自己这么多天的相思之苦？ 现在自然也是，等坐在卫嬿婉身边之后，他整个人都安宁下来。 卫嬿婉看着他低声道：“我也是为了咱们往后的日子，趁着这次协理六宫，我往各处都安插了一点自己的人，往后在这偌大的紫禁城里，也不至于当个睁眼瞎。” “如今皇后身子不好，若是皇上再立后，娴贵妃就是那不二人选。我总得为我们未来做打算。” 进忠倒是意外，他诚恳发问：“令主儿，你难道不想做皇后吗？您虽是汉人，若是讨了皇上欢心，也未尝不可。” 虽然机会微茫，可若他们不拼一把，谁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 卫嬿婉轻轻摇头，在进忠不解的眼神下，轻声说：“我不想做他的妻子。” 她能当皇贵妃，但是不需要当皇后。 皇后这个位置太膈应人了，而且皇帝虽说对皇后极为看重，可看看上辈子的两个皇后，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我不想做皇后，我要做独一无二的太后。” 下一任皇帝一定要是她的儿子！ 进忠看着卫嬿婉，心里的火热被他一力压在深处，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 不过他依旧坚定的看着卫嬿婉：“令主儿，奴才一定扶着您的手，保护您走到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去。” 卫嬿婉勾起一个美艳的笑，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进忠陪了她一晚上，等天将亮的时候，进忠轻轻扶起靠在他肩上的卫嬿婉。 嘴里低声哄着：“奴才扶您上床歇息。” 等给她将外衣脱下之后，扶着卫嬿婉躺下，帮她整理好被子之后专注地盯着她。 “令主儿最喜欢什么花？” 进忠原本也不打算她能回答，却听卫嬿婉喃喃说道：“凌……凌霄花……” 自始至终，她就是那凌霄花，一遇到向上爬的机会，就再也不会放手。 进忠哼笑：“凌霄花，只是奴才却不喜欢这个名字。” 只是卫嬿婉早已熟睡，不会再回答他的话了。 进忠总算是知道自己也忘记了收拾一个人，他心中发狠，这样的人就该悄无声息的死去，别再让令主儿惦念！ 他半跪在床前看着卫嬿婉安心睡着的模样。 进忠这才信了卫嬿婉之前说的她夜里难眠的症状好了一些。 他转头离开，却没看到背后离了他的卫嬿婉，眉峰又悄无声息地聚拢起来。 “进忠……”别走。 又到了新的一年，第二日陆沐萍就来永寿宫做客了。 “说来还是姐姐这里自在，这是姐姐这段日子忙着，妹妹也不好叨扰。” 卫嬿婉笑着看她喝茶，“既然喜欢就多来，也是我不好，疏忽了妹妹。” 陆沐萍不在意的摇头：“这有什么，等姐姐闲下来咱们再聚也一样，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卫嬿婉悠然点头：“是啊，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这时候王蟾进来禀报：“主儿，皇后娘娘身边的莲心来了。” “传她进来吧。” 卫嬿婉坐直身子，陆沐萍也连忙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的糕点残渣，在卫嬿婉看过来的时候讨好的笑了笑。 这样的人交往着，才放心。 莲心进来跪下请安：“奴婢参见令嫔娘娘，参见庆贵人。” “起来吧。”卫嬿婉叫起之后问她：“皇后娘娘有何事吩咐？” 莲心面色凝重，“令主儿，皇后娘娘宣您过去，是有人告发您有意苛待翊坤宫。” 卫嬿婉顿时冷下了脸。 第44章 告发 庆贵人也跟着皱起眉头，跟了卫嬿婉相处这么久，陆沐萍自然也知道卫嬿婉是什么样的人。 她没必要做这样的事情，毕竟娴贵妃早就已经不受宠多年了，卫嬿婉和娴贵妃也没有多大的仇恨吧？ 卫嬿婉看着莲心问：“是娴贵妃去和皇后告发的吗？” 她觉得如懿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毕竟这事儿有碍她的尊严。毕竟谁能想到一个贵妃居然会被内务府的人苛待。 如懿就算是为着她的面子，也不会跟人说这些事情。 这里头必定有人作祟。 莲心没想到卫嬿婉这么快就想到了，她知道莲心显然不想告诉她，或者说不能告诉她。 卫嬿婉垂眸，看到莲心的这个反应就已经知道了，只怕这里头有人在搞鬼，这次只怕她们是有备而来。 只是卫嬿婉没多说什么，对莲心说道：“你先回去，本宫更衣之后立马过来。” “是，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还请令主儿从速。” 卫嬿婉看向春婵和澜翠，她们二人也是轻轻摇头。 陆沐萍颇有些不安的看着她：“令嫔姐姐……” 卫嬿婉轻拍她的手：“来者不善，未免牵扯到你，你先回宫去吧？” 陆沐萍立马斩钉截铁拒绝：“不行！我怎么能让你一人独自面对！” 她想的很简单，现在卫嬿婉在后宫里面交好的只有自己一人，现在皇上忙着，顾不到后宫里面的事情。 何况皇上也未必会因为卫嬿婉特意过去主持公道，她必须得在场，到时候不管怎么样，这样的小事情皇后也不会重罚。 若是连她都走了，还有谁能为卫嬿婉求情？ 卫嬿婉也没想到陆沐萍这么仗义，上辈子总有人说她墙头草，如今都这个份儿上了，对方居然还能想着她。 卫嬿婉笑了笑，“那好，我去换一身衣裳，咱们一起过去。” 里间澜翠在给卫嬿婉换衣裳的时候，春婵就在她身边低声说道：“咱们的人这些日子说翊坤宫的人并没有异动，启祥宫也是天天熬着药，嘉妃每日苦练舞蹈，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头的事情。” “何况咱们并没有直接接触到秦立，他就算是说也牵扯不到咱们身上来。” 卫嬿婉点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宫怕什么？” 这么一件小事，虽不足以让她怎么样，但是挺恶心人的。 到时候皇帝若是对她有了什么不满，她只怕又得失宠一段时日了。 这可不行啊。 卫嬿婉转头说道：“一会儿你们两个跟我过去，叫王蟾守好永寿宫，灵翠等我们出去之后，就立即去找进忠。” 不知道她们还有没有后招，若是真的有，到时候皇帝过来也有一线生机。 卫嬿婉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快赶去了长春宫。 苏绿筠、如懿、金玉妍、意欢甚至婉贵人都在，卫嬿婉带着陆沐萍进来的时候一群人都转头看向她们二人。 卫嬿婉倒是撑得住，她施施然请安：“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陆沐萍跟在卫嬿婉身后，跟着她的动作一板一眼行礼。 富察琅嬅点点头，“令嫔，起来吧。” 等卫嬿婉坐下之后，富察琅嬅才说：“嘉妃，你再说一遍吧。” 金玉妍点头，笑着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发现，在令嫔协理后宫的时候，娴贵妃宫中的供应已经断了多日了。年礼还十分简陋，丝毫不是一个贵妃该有的规制。” 卫嬿婉其实在金玉妍说的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看向了皇后。 对方垂眸，并没有对上卫嬿婉的眼睛。 皇后这是怎么了？ 当初不喜欢如懿的是她，如懿倒霉不应该是富察琅嬅乐见其成的吗？ 而且金玉妍当初也是不喜欢如懿，后来还诬陷如懿与大师私通。现在为什么要为如懿出头？ 金玉妍冷笑着看向卫嬿婉，“令嫔，你自得到宫权之后，就目中无人，竟指使内务府苛待翊坤宫，娴贵妃如今可是连一碗燕窝都吃不上了。” 卫嬿婉还没说话，陆沐萍立马站起来说道：“这不可能，令嫔姐姐一向规矩守礼，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是决计不会相信往日这么平易近人的卫嬿婉会做出这样好的事情！ 自己不受宠这么多年，内务府也从来都不苛待自己，后宫里从未有过这样的流言。 何况为何偏偏是娴贵妃受了这样的委屈？ 陆沐萍转头看如懿，对方尴尬的急速眨眼，又低头喝了一口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其实她自己也觉得很无辜的好不好？她原本待在宫里看她的绿梅桩子发呆呢，没想到皇后突然着人来喊她。‘ 后面更是被嘉妃的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嘉妃在她宫里安排了人，反倒是觉得自己这个情况很是丢脸。 所以到现在如懿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卫嬿婉甚至觉得这个局实在简陋，当初能策划朱砂局的嘉妃，怎么如今居然弄出这么一个简单的陷阱，难不成她还有后招？ 这时候，富察琅嬅看向卫嬿婉：“令嫔，嘉妃所言你有没有做过？你解释解释吧。” 卫嬿婉坐在那儿看向如懿，对方依旧是淡淡的模样，甚至在看到她的时候下意识低头。 卫嬿婉嘴角一抽，嘉妃找搭档也该找个上道一点的吧？ 如懿整个人坐立难安，特别是在看到卫嬿婉的那个眼神，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事儿足够丢人了，而且还是被嘉妃的口说出来的，她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 卫嬿婉却不放过她，直截了当的问：“嫔妾有两句话要问娴贵妃娘娘，还请娘娘如实回答。” 如懿僵着脸颔首：“令嫔，你说。” “这段日子，内务府给的例银可有缺的？或是送来的东西可有少的？”卫嬿婉目光如炬，如懿被她这么看着，倒也没有撒谎。 只说：“银子都是足够的，送的东西也都在份例之中。” “那就是并没有缺的了？”卫嬿婉问完之后看向皇后：“皇后娘娘，臣妾就不明白了，这翊坤宫主人娴贵妃娘娘都没有说自己的例银被克扣，怎么嘉妃娘娘住在启祥宫，还能知道这事情呢？” 第45章 不解 “难不成，嘉妃娘娘耳聪目明到如此地步？” 金玉妍冷笑一声，“令嫔，你莫要强词夺理，本宫说的是年节之前的事情，年礼每年都有定数，你自然不会在这上面动手脚。” “是吗？”卫嬿婉看向苏绿筠：“年节之前嫔妾都是在跟纯贵妃娘娘一起行动，嫔妾若是想做什么，岂非瞒不住纯贵妃。” “纯贵妃娘娘，您不妨说说，嫔妾是否有在您和皇后娘娘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卫嬿婉故意加重了声音，特意强调在她们手下做事的自己，竟然能有机会在她们的眼下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不正是代表她们无能吗？ 皇后和苏绿筠哪里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苏绿筠也点头说：“是啊嘉妃，本宫当时是和令嫔在一起的，做什么事情都是我们二人商量着来，怎么会让内务府苛待卫嬿婉呢？” “那……那之前的事情呢？”金玉妍质问。 卫嬿婉：“之前就更不会了。” “臣妾当初做什么都是请教过皇后娘娘的，何来自作主张指使秦立苛待翊坤宫？” 富察琅嬅也想起来之前卫嬿婉不管什么事情都是在她床前禀报，原来她那时候就已经想得如此周全，不会留下把柄了。 看来令嫔的确是心思缜密，而且正如她之前所说的，卫嬿婉根基浅，也做不了多少事情。 “可、可是本宫听闻翊坤宫里面的人说你苛待她们，出手还极为大方！你难道没有借此给自己谋私利吗？” “这宫权是朕给令嫔的，嘉妃你有什么意见吗？”冷然的声音自殿外而来，叫殿内众人都慌了一瞬。 弘历负手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看到卫嬿婉好端端在座上坐着，也放心了下来。 进忠牢牢跟在皇上后头，李玉与他并立在一起，在众人都看不见的角落里进忠小心的看了一眼卫嬿婉。 见她没受什么委屈这才安心。 众妃赶紧起身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富察琅嬅起身把主位让给弘历，弘历坐下之后对她们说：“起身吧。” 卫嬿婉心平气和坐下，抬眼看向弘历的时候眼里满是委屈。 弘历心里痒了一下，转头看向金玉妍，开始为自己的爱妃出头： “嘉妃，你方才说娴贵妃宫里被人苛待多日？那为何娴贵妃不来跟皇后说，要你来说呢？” 他又转向如懿直接问：“娴贵妃，你当真如嘉妃所言，被人苛待吗？” 如懿久不见弘历，这一次才一见面就被对方这么质问，一股委屈的情绪渐渐爬上心头，眼里也蒙了一层雾。 她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极力让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冷静体面。 因为实在是太丢人了！ 如懿故作平淡的说：“回皇上的话，臣妾并没有被内务府苛待。” 弘历也没有多关心什么其余的事情，听了之后也就满意的点头：“嘉妃，你也听到了，就连娴贵妃自己都没有说她被苛待，你虽离翊坤宫近，却也不是什么都能清楚明白的。” “往后若是要告发，也得把事情了解透彻了才好，今日是令嫔受了委屈。” “臣妾知错。”金玉妍咬唇看着弘历，又低头低声说：“臣妾也是听信了翊坤宫里的人说的话，是他们先说自己被苛待在先，臣妾……臣妾也是一时冲动。” 究竟怎么样，弘历也没有过多追究，不过惩罚还是得惩罚的，就道： “既然如此，那就是你的错了。令嫔受了委屈，朕也不能不补偿她，那往后两个月，你宫里的例银就给令嫔，补偿她吧。” 金玉妍脸上一僵，只得谢恩。 “是，臣妾知错了。” 这件事情就这么乌龙过去了，卫嬿婉被弘历拉着出门的时候颇有些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意味。 她以为金玉妍准备了什么后招来对付她，可……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啊？ 弘历握着她的手问：“在想什么？” 卫嬿婉摇头，“臣妾只是在想，皇上怎么过来了？” 看着好似当真完全不知的卫嬿婉，弘历轻哼一声，“不是你宫里的人过来请朕的吗？朕还当你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没想到就是这么一点口角。” 卫嬿婉不满的拉了拉他的袖子：“皇上，臣妾哪里想到会是这么……哎呀，当时莲心神色凝重，臣妾还当是去赴鸿门宴呢！” “行了，皇后行事妥贴，不会把你如何的。只是你这胆子也得好好练练，一味的依赖朕，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朕不在你该如何？” “皇上！”卫嬿婉不乐意了，拉着他撒娇：“皇上是天底下最威武、最厉害的人，臣妾就想依赖皇上嘛！” 弘历被她哄得眉开眼笑。 算起来，这都是他第三次英雄救美了。 果然这样的成就感的确是很让人上头的，卫嬿婉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又被他爽到了。 弘历既然都过来接了卫嬿婉出来，也不打算让人回去，就直接带到养心殿去了，这一天都是卫嬿婉在陪着。 长春宫里，金玉妍沉默的坐在原地，富察琅嬅等遣走了所有人之后才问她： “你今日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叫本宫叫来后宫众人，你想借此剥夺令嫔的宫权吗？” “只是陷害不成，反倒自食恶果，你如此行事，真是叫本宫丢脸！” 在她的责问下，金玉妍也连忙低声为自己解释： “皇后娘娘，臣妾就是看不惯令嫔出风头。您看看皇上现在对她的疼宠，日后她成了娴贵妃第二可如何是好？” 现在皇上就已经这么宠爱她了，然而皇后娘娘还把协理六宫之权给了卫嬿婉！ 若是她再不做什么，后宫里只怕是没她这么一个人了！ 她不能忍受就连皇后都偏帮卫嬿婉！ 这一次，她从中作梗，看似是出了一个蠢主意，但是也成功的让如懿出丑，而且还挑拨了卫嬿婉和皇后的关系。 只怕卫嬿婉的心里肯定在想着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吧？ 毕竟这个事情原本只是小事儿，皇后却不压下来如此大动干戈，卫嬿婉一定会膈应这个事情，到时候卫嬿婉自然和皇后疏离开来。 “娴贵妃第二，可娴贵妃这个心腹大患还没有除去呢，你反倒打起旁人的主意了！” 金玉妍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只能一直低声认错，富察琅嬅是个容易心软的人，看到嘉妃一直在她跟前这个模样，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了。 “行了，你回去吧。”富察琅嬅想着的是自己刚才的试探。 卫嬿婉看来真的没有对如懿做任何的事情，那翊坤宫为何过得紧巴巴的？ 第46章 俭还是抠门? 卫嬿婉撑着自己的下巴靠在窗边发呆，弘历正在案桌后面兢兢业业的批改奏折呢。 自己过得苦巴巴的，扭头就见卫嬿婉靠在那儿一派安然闲适，他不干了。 脑子里想到一个好主意，弘历故意装模作样咳嗽两声。 “咳咳！” 卫嬿婉：…… 毫无动静。 “咳咳咳！！” 卫嬿婉：…… ……还是静默。 弘历顿时就不高兴了，刚想再咳嗽几声，门外守着的李玉这时候就已经着急忙慌地大步进来了。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李玉惊慌失措。 卫嬿婉惊讶的看着李玉，又目睹了他被皇上骂的狗血淋头赶出去。 自从上次得罪了皇上之后，李玉是把自己的小心思都藏得好好的。 把皇上当作自己的命根子一样在伺候，只要弘历有什么不高兴的，李玉那叫一个担心啊！ 就如现在，弘历假意咳嗽两声他都迅速跑了进来，进忠站在门口跟门神似的不动弹，进保好奇的看进忠。 你不担心？ 进忠撇嘴，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玉现在这个派头，进忠可瞧不上一点。 若说奴颜婢膝，谁有他厉害？ 可是进忠这么大一段心里台词进保看不明白，只是看到对方表达出的不屑眼神经就知道对方的态度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进保还想着李玉再度复起，进忠会不会给对方使绊子。 但是这么些日子看下来，进忠也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他就更不着急了。 而他也的确是没想着干掉进忠自己出头，或者对李玉献殷勤让他扶持自己把进忠踹下去。 进忠的手段厉害，进保也不敢随意触碰，而李玉。 对方那个样子就不像着能让他再得皇上青眼。 哪怕是他冒着极大的风险把进忠弄走，李玉到后面也会忌惮他。 倒不如就现在这样，跟着进忠也好，对方好歹还有个宠妃在身后守着呢。 两个人眉来眼去没多久，殿内的李玉很快就被弘历痛骂一顿，灰头土脸滚出来。 进忠连忙扶他，低声道：“师傅，您没事儿吧？” 李玉摇摇头，面上也有些尴尬，叫进忠两个好好守着，他出去一趟。 看似很忙的模样。 书房里头，一通闹剧之后卫嬿婉总算是回神了，只是回头就看到弘历黑着一张脸看着她，眼睛微眯，身上散发出来一阵阵低沉的恐怖气息。 压力直冲卫嬿婉面门。 她顿时就明白这人又不得劲儿了。 电光火石之间，卫嬿婉思前想后自己有没有哪里做错，然后连忙起身，迅速上前讨好的给他捏肩： “皇上，臣妾错了~” 弘历沉声问她：“错哪了？” 卫嬿婉连忙垂头看他，“臣妾不该忽视皇上的，只是臣妾方才想着事情呢。” “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出神？竟是连朕都不顾了。” 弘历显然不满她的这个说法，卫嬿婉也连忙跟他说正事儿。 “皇上，今日嘉妃所言，也的确是让臣妾警醒了一些。” 卫嬿婉面上流露几分愁色，“为何嘉妃娘娘会认为娴贵妃娘娘受内务府苛待？臣妾方才想了想，倒是想起来当初臣妾做燕窝的时候娴贵妃说的话。” 弘历也跟着她的回忆，想起来那日如懿对嬿婉说燕窝华贵的事情，他眼前一黑。 难不成！难不成嘉妃以为如懿被内务府克扣是因为她太抠门了？！ 他脑子里刚闪过这个想法，就听卫嬿婉继续补充：“当时臣妾还听到嘉妃说娴贵妃就连一碗燕窝都吃不起，臣妾想……难不成是娴贵妃平日里太过节俭？” “这才被嘉妃误会了。” 这……可能吗？ 弘历心情复杂。 但凡看过如懿的那一双手就知道，对方手腕上、手指上的镯子、戒指、护甲都不会有这个感慨。 毕竟有时候弘历也觉得对方那个挺……富态的。 弘历捏了一下眼前煞有其事的点头，自我认同的卫嬿婉的小脸，对方疑惑的转头却被弘历怜爱的摸了一下脑袋。 弘历语重心长：“嬿婉啊，你是不是近日累出眼疾了？” 卫嬿婉：“……” 卫嬿婉盯着他不说话，弘历只能赶紧讨饶，把人拉进怀里坐着。 “好了好了，不说娴贵妃，这些日子你可是欠了朕一个月的诗词了。” 这下到卫嬿婉心虚了，“臣妾错了，皇上您就饶了臣妾吧。” “那不成。”弘历拒绝她的求饶，并教导：“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往后可要加倍给朕送来，不然朕要罚你。” “好吧，可是皇上，您赐给臣妾的墨用完了。” 弘历满不在乎：“这有何难，一会儿朕叫进忠找了给你送来，朕记得苏州织造得了一方好墨，才献上来的，朕都赐给你了。” 卫嬿婉高高兴兴谢恩：“臣妾多谢皇上厚爱！” 弘历高兴看卫嬿婉这个模样，大大方方高高兴兴的，看着就让人觉得舒心。 晚上卫嬿婉回去的时候进忠紧紧跟在她身边，手上的墨早就已经被春婵拿着了。 回去的路上卫嬿婉低声问进忠：“你觉得近日嘉妃为何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来膈应人？” 进忠扶着她的手，小心注意着地上的同时低声回答：“想必是为了皇后娘娘跟前的事情。” “嘉妃，有意让本宫和皇后有隔阂？她这样挑拨，是觉得本宫得了皇后青眼，欲图让我们二人离心？” 进忠点头：“去年玉氏传来消息，老王爷过世，玉氏也换了天地。” “难怪。”卫嬿婉低喃。 若说最能牵动金玉妍心绪的，就是她的母族了。 也难为了对方忍了这么久才动手。 不过对方竟然不在宫宴上动手，也是她没想到的。 毕竟那时候，她可是生怕出什么幺蛾子，专门叫人牢牢盯着后宫的人呢。 “若是嘉妃当真这么想，那她就想错了。本宫日后还要与璟瑟公主打交道，起码现在还得保持明面儿上的和气。” 进忠看她看的清楚，也就没有多说了。 然而还没走几步，进忠就看到了那个他最厌恶、最不想看到的人！ 第47章 揍人 凌云彻！ 居然是凌云彻！ 他在这儿等着做什么？ 在场两个人都愣了一下，进忠更是用着看死人的眼光瞪着凌云彻。 他居然还敢出现在令主儿跟前！ 看来他交代下去的人下手还不够狠的，居然还能让他生出这个心思来找令主儿。 这不是存心膈应人吗？ 凌云彻出现在这个地方并不是巧合，卫嬿婉回永寿宫一定走这边，他这是算准了在这儿等着的。 进忠语气发狠：“令主儿，您不想见到他，奴才帮您把他赶走。” 其实更多的是懊恼和自责。 他就该多关心关心凌云彻的惨状，不然今天也不会叫凌云彻出现在这儿。 卫嬿婉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咱们走吧。” 于是，一行人就当没看到凌云彻似的，在他走过来的时候进忠就已经率先上前一步将他挡住了。 “皇宫禁内，岂是你能随意走动的？你是哪个宫里当差的侍卫，这么晚出来也不怕冲撞了贵人？” 进忠冷肃着一张脸，凌云彻不自觉地心中发颤。 他完全没了在卫嬿婉跟前的硬气，磕磕巴巴的说着自己的请求： “还请公公通融，我想和令嫔娘娘说句话。” 说罢他还拿出自己口袋里的五两银子塞到进忠手里，进忠手一摆就将其打落在地上。 “哟，五两银子呢？我还当是多少，你可知令嫔娘娘每次给的赏赐都是这的十倍往上吗？”进忠轻蔑的瞧他一眼，“成了，赶紧走！不然小爷叫人把你押走！” 卫嬿婉听着进忠这轻慢的话，眼里露出两分笑。 被凌云彻惹出来的恶心感也少了许多。 卫嬿婉见凌云彻还想纠缠，就出声对进忠说：“进忠，本宫乏了，走吧。” “嗻，奴才这就扶您回去。” 临走之前还冷冷瞪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凌云彻，连忙扶着卫嬿婉离开了。 “令嫔娘娘？令嫔娘娘！”凌云彻还想着喊两句。 却被进忠转头看过来的模样吓了一跳。 那眼神跟要生啖了他一样，阴森可怖。 凌云彻不敢再喊了，他看着卫嬿婉离开的方向，沉默着站在原地思量许久，一阵冷风吹来打散了他内心中的气愤、迷茫和不堪。 贵人？ 如今卫嬿婉也成了真正的贵人了。 往常每次看见自己都是惊喜非常的人，如今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那眼神好似看的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从前和她互相扶持的人。 只那一眼凌云彻就知道，卫嬿婉是真的放下了。 凌云彻好似真的明白了，卫嬿婉如今对于他而言，已经是一座需要仰望的大山了。 他再也不能跟以前一样，对着卫嬿婉肆无忌惮的输出他的想法。 说着那些无关紧要的，关心或凉薄的话语。 被进忠扫落在地上的银子在昏暗的路灯下散发着银光，凌云彻挣扎许久，慢吞吞上去捡起来重新放到自己的口袋里面。 五两银子，他一个月才八两银子呢。 听听卫嬿婉随手给出去的银子，都是他大半年的俸禄了。 当真大方。 凌云彻自嘲一笑，“如今也算是相隔天堑，再不是一路人了。” 只是这么想着，凌云彻却神色阴翳，卫嬿婉到底是背弃了他的情分，这一点就足以让他鄙夷。 虽这么想着，可凌云彻心里还是流露出一股浓浓的自卑感。 从前卫嬿婉有家世拖累，凌云彻并不觉得自己跟她相隔甚远。 如今卫嬿婉摆脱了他之后，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可凌云彻心里却不知怎么了，总想找她问个清楚。 是他魔怔了。 而远处进忠看着还站在原地不动的凌云彻，伸手招来附近的侍卫，安福也算是穷苦出身，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个位置却发现皇上跟前的人都是极为厉害的。 要么家世显赫，要么在外立了大功来皇上跟前做个侍卫当踏板，不日就将入朝为官。 他们这些小喽啰，只能在外头守门，能上街巡视都是个有脸面的活儿。 别说进忠了，就是御前的一个小太监都能使唤他们。 安福那时候也是个守冷宫的侍卫，被人欺负了好不容易反抗起来，却被人打得遍体鳞伤。 那时候他走了大运碰上了进忠。 如今也被提拔到御前当守门的侍卫了。 虽比不上旁人，但好歹也算是升了两品，这几年熬下来也成了一个小的巡逻领队。 所以进忠一喊，他就立马带着两个人过来了。 现在在远处看着凌云彻，对方拉着一个马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福看到凌云彻这个做派也颇有些无语，这么晚了还敢在宫中四处游荡，当宫规是死的吗？ 要是被人侍卫瞧见，当成此刻拿下也不为过。 进忠看着凌云彻抬了抬下巴，“你瞧见了，那人惹了贵人不喜欢，小爷也不喜欢。” “你带人把人打一顿，只要不断手断脚的，随意。” 安福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上前把人一拳揍趴下。 其余两个人也在一旁补刀，他们都身怀武艺，如今打凌云彻也是拳拳到肉。 “啊！你们是谁，紫禁城内你们也敢动手？” “啊!!求求你们动手轻点！” “……” 进忠听着凌云彻传来的哀号痛呼声总算是舒心的展眉笑了。 既然你不长眼，那就别怪人看你不顺眼！ 进忠冷下脸，指挥两个小太监把凌云彻扔回去，至于他的同僚会不会看见，那就不知道了。 真是，为了他这个麻烦，小爷我都没能在永寿宫多待一会儿。 随后进忠就揣着手回了养心殿。 李玉看到他回来，连忙拉着人到一边问他：“你怎么出去这么久，令主儿留你用茶了?” 进忠微微摇头：“哪能啊，徒弟我在路上瞧见了一个侍卫，和他多说了两句话。” “师傅，皇上还有东西等着要呢，徒弟得先去把东西交给皇上了。” 李玉没多想：“去吧。” 不过他面上也染了一点忧愁。 他才回到御前伺候不久，皇上眼瞧着对他还不算放心呢。可娴主儿还叫惢心过来问能不能让皇上多去翊坤宫走走。 皇上的心思他哪里能猜得上？他现在自身难保，也不能牺牲了自己的前程去求情啊。 李玉焦躁得就差在门口抓耳挠腮了，进保看到了就当没看到。 还是他好，只需要操心皇上。 进忠和李玉要考虑的就更多了。 第48章 轮流侍寝 卫嬿婉回永寿宫的时候情绪还算正常，春婵担心了她好一会儿，见卫嬿婉没什么异样才放心下来。 今日的事情卫嬿婉也的确没放在心上。 凌云彻的行为虽然恶心的紧，但是进忠的醋劲儿怎么可能忍受凌云彻一而再的来自己跟前挑衅？ 方才这么利落的离开，可不就是为了去收拾人去了。 故而方才一回来，试了新墨之后，就随手摘抄两句情诗过去给弘历，也不留进忠了。 翊坤宫里，如懿又靠在炕上看戏文，似乎只能从这一本弘历自潜邸的时候就送她的墙头马上才能窥见他们二人的青梅竹马情分。 惢心新煮了热茶上来，看到如懿满脸愁苦就道：“主儿，您都看了半日的书了，且放下歇歇吧。” 如懿摸着已经旧了许多的戏文，嘟着嘴跟皇上赌气也跟自己赌气，并不想多说话。 惢心见此也是轻叹一声：“主儿，您每日对皇上的惦记，奴婢都看在眼里。” “皇上朝政忙着没空过来，您为何不去找皇上呢？” 如懿听了，脑子里想着这事儿可行不可行，但是上次自己过去的结果就是皇上震怒。 若此次再去，皇上……又生气了该怎么办？ 如懿脑子里好似没有示弱求和的那一项，因为这是她向来不屑于做的。 可现在自己许久不见皇上，难道她真的开心吗？ 如懿满腹愁情，思念已经快到到达了最高峰。 然而一瓢冷水兜头泼了下来，她想起皇上看卫嬿婉的那个眼神了。 当初，皇上只会在众多人里第一眼看她，如今皇上也是这么对待卫嬿婉的。 这让如懿感受到了背叛，她不能就这么简单的原谅皇上，皇上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错处，她要等着皇上主动过来才会原谅皇上的。 她脸上神情变来变去，惢心看了她那个样子就知道主儿又不知道想哪里去了。 只期盼着李玉能把皇上劝过来，不然主儿这个性子，还不知道得失宠到什么时候呢。 翊坤宫都快成冷宫了。 金玉妍原以为自己挑拨离间成功了，但是万万没想到，第二日的时候还是看到令嫔和皇后娘娘高高兴兴在一起说话的模样。 她当时憋着不说，回去就气了个倒仰，大冷天里还拿着扇子给自己降火。 “好啊！没成想本宫这一次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是她们两个太蠢了不成？连这点事情都想不到？” 贞淑只能安抚她：“您何必跟她们置气呢？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争宠，只要皇上来了启祥宫，害怕这些吗？您好好准备着，等哪日咱们去求见皇上，借机请皇上过来不就是了？” “等您复宠，到时候不管是皇后还是令嫔，都得忌惮着您呢。” 金玉妍总算是消了气，也认同她的话。 “当初本宫原想着现在就已经很好了，可现在世子上位，本宫也想着争一争。” 而嘉妃的期盼很快就成真了。 弘历想到自己最近忙着，除了叫人伴驾和去永寿宫，就再也没有去过旁人那儿了。 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对后宫忽视许多。 于是，弘历就跟点菜似的，一晚上去一个宫里。 长春宫、钟粹宫、翊坤宫、启祥宫、永寿宫、储秀宫…… 一个个去了个遍。 卫嬿婉前几天的时候不见皇上，自己一个人坐在廊下看花房每日新搬来的兰花。 春婵几个担心她的心情，见卫嬿婉自得其乐，渐渐也就不担心了。 她们主儿清楚的很，心里也有成算，自然不计较这一点时间。 到翊坤宫的时候，弘历看着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的如懿，撑着膝盖耸着肩坐在桌子跟前安静如鸡。 如懿也紧张的手心都濡湿了，她微微含胸，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弘历。 许久未见，弘历也有了许多变化。 她知道现在弘历哥哥自己想明白了，不想再宠着卫嬿婉，所以又想起他们之间青梅竹马的情谊。 光是这么一想，如懿都觉得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弘历咳嗽两声，看着桌子上的这些清汤寡水，伸了筷子夹向那边的燕窝炖火腿。 “如懿啊，你现在已经是贵妃了，没必要每日过得这么节俭。” 朕过来连道好菜都没有，他都不知道该吃什么。 如懿抿唇，“小厨房根据皇上往日的习惯做的，皇上不合心意吗？” 弘历一一看过去，发现这些东西的确是自己以前来如懿这儿常吃的。 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在永寿宫把嘴巴养刁了，更习惯卫嬿婉的习惯去了。 如今来了翊坤宫倒是有些无所适从。 弘历自觉许久没见如懿，想着说两句和缓的话，缓解缓解他们之间僵硬的气氛，却见如懿的眉毛尖利如镰，直直指向太阳穴，偏偏如懿勾着脸看他。 这个画面叫弘历觉得惊骇，嘴里的燕窝还没吃下去就给呛了出来。 “咳咳咳咳！！” 这下是真的撕心裂肺的咳嗽了，如懿连忙拿了帕子要递过去，长长的护甲几乎要戳进他的眼睛里头，弘历连忙挡开她。 “没事，朕没事儿。咳，如懿啊，早些安歇了吧。” 说罢弘历落荒而逃去沐浴睡觉了。 如懿换了一身寝衣，坐在床边看着弘历的侧颜。 惢心拿了帕子给她：“主儿，皇上都歇下了，您也早些歇息吧。” “嗯，本宫有许久没有见到皇上了。” 如懿的眸子沉沉盯着弘历，似乎这么坐着就能坐看皇上，就能看到地老天荒。 翊坤宫得宠了一日，第二日弘历就跑去了启祥宫。 金玉妍总算是得偿所愿，给皇上献舞之后二人一番痴缠。 金玉妍趴在弘历的怀里看着他，眼神极尽妩媚。 她低声抱怨：“皇上都多久没有来看臣妾了？” “朕不是时常来看咱们的四阿哥吗？” “皇上看的是永珹，又不是臣妾。”金玉妍轻抚他的脸颊：“皇上~” 弘历哈哈笑了两声，拉着她一起上了床榻。 金玉妍得了宠爱，第二日给皇后请安都觉得脚下带风。 特别是看到卫嬿婉脸上的青黑之后，眼里更是得意。 卫嬿婉掩着嘴巴艰难撑着听她们说话，昨儿看了许久的账本，睡得太晚了。 第49章 准备大婚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卫嬿婉的盛宠过去的时候，皇上又去永寿宫了。 得了，这下她们就知道皇上还没有放下卫嬿婉呢。 不过纵使再怎么宠着，皇上倒也没有真的跟以前那么有专宠的样子的。 现在后宫格局已定，皇上时常去永寿宫和启祥宫，时不时去长春宫看望皇后，又去储秀宫瞧瞧意欢。 高位嫔妃里面除了玫嫔，也就只剩下一个如懿又恢复从前无宠的日子。 平常时候经常宣卫嬿婉伴驾，这一个月算下来，还是卫嬿婉更胜一筹。 二月里，卫嬿婉又开始忙了起来。 和敬公主的婚事就在今年三月份，皇上已经吩咐内务府开始办了。 而皇后这时候也艰难的从病榻上爬起来给璟瑟准备大婚事宜。 近日，富察琅嬅的身子是越来越不好了，整日里就是靠着药给她养着身子。 可一天天虚弱下去的身子叫富察琅嬅有了极大的危机感，她想要好好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嫁。 好在内务府早在去年开始就已经陆陆续续准备公主的嫁妆了，如今拿过来给富察琅嬅过目只是让她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卫嬿婉依旧是守在富察琅嬅的床前帮她做事，看着她这一腔爱女情怀，卫嬿婉不由得想到自己的额娘和女儿。 富察琅嬅现在的殚精竭虑，只怕是将璟瑟往后余生都考虑尽了。 卫嬿婉低声道：“公主的婚事定在了三月十八，钦天监看好了，是个吉祥日子。” 自从上次经过海兰的事情之后，弘历现在就讲究一些了，对祥瑞一说也更加在意了。 “那就好，如今只剩下一个月了，令嫔，你好好准备，本宫谢过你。” “皇后娘娘抬爱，臣妾感激不尽，必定好好操办公主的婚事。” 和敬公主的婚事无疑是极为盛大的，皇上也是真的疼宠这个女儿，很多东西不仅皇后添置进去，就连他自己也跟着往嫁妆里面塞东西。 临近婚礼，璟瑟越来越黏着富察琅嬅。 这些日子都住在长春宫近身侍药。 卫嬿婉每回过来也会看到她，对于这个公主卫嬿婉的态度是平和。 不亲近，不谄媚。 璟瑟也看到她为自己的婚事忙前忙后，事情不求尽善尽美，也是不遗余力了。 她自然记着这一份情。 所以今日被富察琅嬅叫她送卫嬿婉出去的时候璟瑟叫住她： “令娘娘，多谢了。” 若不是她，虽说皇额娘也能叫了旁人来做这个事情，但是总归是不一样的。 若是纯贵妃，虽本分，但是不会这么不遗余力去帮她做事。 而且璟瑟总是从卫嬿婉看她额娘的眼里，察觉出一点东西。 但是很微妙，璟瑟这个时候也不懂，只觉得她眼中的情绪复杂极了，问了皇额娘，皇额娘也只说是令嫔的造化。 往日两个人都是相安无事，卫嬿婉不知她今日为何叫住她。 “公主不必客气。” 璟瑟缓了缓神色：“若非有你，皇额娘必定心中不安，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卧床静养。” “这情本公主受了，日后必定百倍偿还。” 卫嬿婉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低声道：“你有个好额娘，公主回去陪皇后娘娘吧，告辞。” 璟瑟微微福身算是礼数，她端庄转身回去。 卫嬿婉看着她的背影，当时她只知道公主的婚礼极尽奢华，但是并没有真的看到过。 见此情况她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女儿。 她后面自己深陷地狱之中，整日里疯疯癫癫，哪里知道自己的女儿日后会是怎么样的。 不过颖妃出身蒙古，想来不会苛待她的女儿。 卫嬿婉微微摇头，前世种种皆如过往云隐，由着它散了吧。 如今重要的是眼下的日子。 进忠带着赏赐进永寿宫的时候没见到卫嬿婉，王蟾连忙上前说道：“进忠公公，您先喝口茶等等，算着时辰主儿也该回来了。” 他倒是没意外，毕竟卫嬿婉现在忙的很，整个人都快要住在长春宫了。 “知道了。”进忠眼睛一掀，没了卫嬿婉在，进忠整个人慵懒又凉薄，只站在那儿都给人一种厚重的压力。 冷厉的视线一扫过来，是个人都得低头。 特别是他狭长的眸子，这满宫的太监，除非进忠想要讨好你，不然这满宫的太监宫女没一个能撑得住他的视线。 这不，现在这人就斜斜靠在门边，慢条斯理地撇了一下茶沫儿，呷了一口之后就垂眸站着，跟一座冰山似的。 王蟾好歹是跟他打了不少交道，现在还能跟人说说话，但是也不敢得罪他。 瞧着李玉都没有这么吓人呢。 等了半刻，卫嬿婉下了轿辇由春婵扶着走进来，王蟾连忙带着人迎上去。 进忠也在门口站直了，微厚的唇扯开一抹笑。 “奴才给令主儿请安。” 他声音拖的长，听起来就觉得优雅大方。 卫嬿婉走过去：“起来吧，你怎么来了？” 她直接进门，进忠也没跟她客气跟在她屁股后头进去。 卫嬿婉在正殿坐下，有些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眼角。 见此进忠轻轻靠过来，跪在椅子上帮她按揉她微酸的肩膀。 卫嬿婉闭着眼睛心安理得受他的服侍，没注意到进忠的视线都粘在她的脸上了。 “您这几日过得可真够苦的。”进忠手下动作不停：“奴才看了都觉得心疼。” 卫嬿婉嗯了一声，睁眼看着外头忙忙碌碌规整东西的澜翠几个说道： “本宫要做的都做了，等这段日子过去了，本宫就能好好歇息了。” 进忠问她：“公主的事情大头都由内务府来操办，您何苦这么尽心尽力？累的是自个儿的身子。” 卫嬿婉没回答，没头没脑来了一句：“皇后当真宠爱和敬公主。” 她的眉间聚了一片愁云，进忠低声宽慰：“天底下疼爱子女的父母有，不疼爱子女的也有，等您往后有了孩子，奴才相信您也会极为疼爱的。” “本宫倒是想着能有个皇子。”卫嬿婉心绪复杂。 那是她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却说她的两个弟弟是被克死的，她该如何面对她？ 第50章 请封 “令主儿会心想事成的。”进忠轻声安抚，他的眼里也泛起一片心疼。 令主儿这前半生受了太多的苦楚，自小因着是个女娃，不受额娘重视，早早入宫做事。 每隔几个月还得送银子回家里补贴，若只是这样那倒还好。 偏偏还进了启祥宫，受了几年非人的折磨。 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当初进忠拉卫嬿婉一把，主要是看上了她这个人，他不忍心卫嬿婉这么一朵糜艳的花还没开始绽放就死在了启祥宫里面。 所以他给了卫嬿婉一条路。 可偏偏自己放不下心底的那一点奢望，总是想着万一的万一，卫嬿婉会答应他呢？ 不过不管最后如何，卫嬿婉是依旧跟他合作也好，或是得宠之后将他一脚踢开也罢，进忠永远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而他好似……也赌对了。 进忠心思百转千回，也抵不过卫嬿婉伸手轻碰他的手背。 被碰到的地方一阵发麻，进忠差点就要跪在地上了，他松开卫嬿婉的肩膀，半蹲在地上坐在她的脚踏上。 “令主儿，您再怎么样还得珍惜自个儿的身子。对了，许太医说他不日就回太医院了。” 卫嬿婉看他：“他夫人的病可还好？” “还好，许成心里有成算，他虽俸禄微薄可家里也不算差，他父亲当年在朝为官也官居四品。只是后来家中无人，他无心仕途，拜了师考入了太医院。” “说来也是才三年前出师的，他师父去年就已经告老还乡了。” 卫嬿婉点头，“若有用得上的，你能帮就帮。” “那是自然。” 进忠伸手轻轻摸着她的手，见卫嬿婉没有拒绝心里欢欢喜喜，也流露出几分雀跃来。 就连眼睛都跟着弯了起来，瞧他乐的那样，卫嬿婉拍了一下他的手。 “有个奴才样。”却是打趣的话，进忠心情依旧不变。 这时候才开始说起了正事儿，进忠交代：“奴才原是帮皇上来送赏的，皇上说您近日忙着，也兢兢业业尽心尽力。知道您家中无人，皇上特意打了金银棵子给您赏人。” “还有一匣子金瓜子儿，其余的都是摆件、首饰、绸缎，没多少新意。” 卫嬿婉轻笑，“编排起皇上来了。” “奴才这是实话儿，令主儿可莫冤枉了奴才。” 卫嬿婉站起身，进忠连忙扶住她的胳膊，注意着别让什么磕碰到了。 站在桌子跟前，卫嬿婉打开装着金瓜子的匣子，随手舀了半掌的金瓜子递给进忠：“得了，你也得回去当值，这点子东西就赏你了。” “其余的，也得给旁人留一些。” “是，奴才多谢令主儿厚爱。”进忠握着，身上却没有荷包装，卫嬿婉见此从针线台上拿出来一个荷包。 走到他跟前，在进忠炽热的目光之下把东西递给他：“得了，拿这个装吧。” “这……” 可是令主儿做的？ 进忠捧着荷包眼巴巴看着她，卫嬿婉在他视线下轻轻摇头，“春婵做的。” 进忠脸一下垮了，可低头仔细看了一眼针脚，跟她上次送他的那个帕子大差不差，他顿时抬头，就见卫嬿婉含笑看着他。 等他看过来了卫嬿婉却道：“成了，赶紧回去吧。本宫也乏了，歇息一会儿。” 进忠珍惜的把瓜子放进荷包里面，又贴心的放在胸口，还按了按确保它妥妥当当的。 卫嬿婉被他逗笑了，进忠这才请安退下：“奴才告退。” “嗯。” 等人走了，春婵这才走到她身边。 看她心情不错就打趣道：“主儿，进忠公公出去怎么眉开眼笑的？奴婢还是第一次见进忠公公在外头也这么开心呢。” 卫嬿婉嘴里轻骂两声，又笑了出来。 “他啊，得了金子能不高兴嘛？哼。”卫嬿婉甩了甩帕子，总算是有了小女儿的俏丽娇气。 春婵深深注视着她，这样的主儿好似毫无阴霾，她喜欢看嬿婉高兴。 卫嬿婉自然不会亏待宫里的人，春婵几个得了起码二十多个金瓜子儿，底下的就一人十个，也算是不少了。 眼见着匣子都快见底了，卫嬿婉叫春婵把它放着，日后赏人还能赏一波呢。 近来的大事也就公主大婚的事情了，卫嬿婉多日穿梭在长春宫与养心殿之间，整个人忙得脚不沾地。 璟瑟出嫁前几日，弘历也觉得不舍这个女儿，时常到长春宫来陪伴自己的妻子女儿。 最后这几日，璟瑟也度过了最后一段温馨快乐的日子。 璟瑟出嫁前两天，富察琅嬅叫莲心送璟瑟回去歇息之后，富察琅嬅坐下来和皇帝一起说话。 她的声音很虚，可语气却极为坚定。 她问：“皇上觉得令嫔如何？” 弘历不明就里：“令嫔性子纯良，行事细心缜密，自然是好的。为人也和气，少有跟人争执的。” 光是听这话，富察琅嬅也大致了解了在皇上眼里的令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品行端正，人也柔和，重要的是极合皇上心意。 故而富察琅嬅对自己的想法有了一点底气，她看着弘历低声说道：“皇上，臣妾以一个皇后的身份，向您请求。希望皇上能在璟瑟出嫁之后，晋封令嫔为妃。” 弘历没想到富察琅嬅居然会跟他提出这样的请求。 他知道皇后的身子不好了，每日的补药一碗碗下去也不见好。太医也私底下跟他说皇后的身子回天乏术，他虽心痛，却也无可奈何。 可万万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富察琅嬅竟没说旁的，反倒是提起了嬿婉。 在弘历不解的视线下，富察琅嬅轻轻笑了。 “皇上，臣妾当初就说过，必定以富察氏百年荣光追随皇上。富察氏在前朝为皇上效忠，皇上对富察家也极尽荣宠，臣妾无憾。” 说罢她缓缓低头，默默垂泪。 在皇帝伸手揽住她的时候哽咽的说：“臣妾唯一的遗憾，就是咱们的孩子，未能长大成人。如今就连璟瑟，臣妾也看不到她往后的日子。皇上，臣妾不得不早早舍了您，去了……” 第51章 出嫁 弘历听她一言，心底也是控制不住的心酸。 他们两个是少年夫妻，一路互相扶持走到今日。何况富察家也跟富察琅嬅说的那样，以全族之力追随他，为他平定天下叛乱。 富察琅嬅也在为自己操持后宫兢兢业业，从不懈怠。 如今看着富察琅嬅在他眼前如此卑微的请求，他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弘历轻声唤她：“琅嬅！” 富察琅嬅笑了笑，在他怀里答应一声：“臣妾在呢。” 虚弱的语气叫弘历更为伤心难过，弘历的伤感也随之蔓延上心头，他徒劳的将她牢牢抱着，“这些年，是朕对不住你。” 他救不回自己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皇后。 弘历心中一阵挫败。 当初说给她这个福晋尊重，那如今回想起来，自己和青樱之间却是处处逾越了琅嬅这个福晋去了。 成了皇后，他和如懿自诩青梅竹马，二人之间有着感情在。 很多事情他过于偏袒，倒是叫富察琅嬅也受了许多委屈。 不管弘历从前的心是多么的冷硬，如今看到琅嬅撑着病体哭求，他也心软了。 富察琅嬅轻轻摇头，眼里是对弘历的仰慕：“皇上，臣妾都明白，您是皇上，臣妾是皇后，帝后之间本就与寻常夫妻不同。” “臣妾为皇上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如今臣妾病体不支，只希望皇上日后……可怜我的女儿，往后便没有额娘了。” 富察琅嬅的每一句话都戳在弘历的心中，他更是回想起来自己当初在圆明园的时候。 他小的时候还在想自己的额娘去哪里了，她究竟长什么样。 到后来，他压根没有心思去想自己的额娘究竟在哪里，他必须要逃离那个地方，回到自己该在的地方去。 如今得偿所愿，成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可自己还是留不住琅嬅。 “琅嬅，朕明白。璟瑟自小就懂事，虽骄纵些，但她是朕的公主，多骄纵都不算什么，朕一定会好好看护璟瑟，不叫她日后受了委屈。” 富察琅嬅面露感激：“是，皇上慈父之心，与臣妾是一样的。” 弘历答应了富察琅嬅册封卫嬿婉的话，毕竟卫嬿婉这些日子的尽心尽力他都看在眼里。 既然皇后喜欢，他也喜欢嬿婉，直接顺了皇后的话也没有什么。 今晚帝后二人如寻常夫妻一样，说了许久的话。 富察琅嬅第一次感受到弘历还有这样的一面。 可惜，她临死才感受得到。 公主出嫁那天，排场极为盛大，富察琅嬅撑着自己的身子，穿上了朝服看着她的孩子梳妆。 昨晚她们两个说了许久的话，富察琅嬅该说的都已经跟她说了，今日笑着看着她穿上嫁衣。 “额娘的璟瑟真好看。”富察琅嬅拿上最后一支簪子帮她插进头发里面。 动作轻浅，生怕扯了她的头发， 璟瑟知道，皇额娘的身子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她得笑，得让额娘看着她高高兴兴的出嫁。 身旁的嬷嬷提醒：“娘娘，吉时快到了，公主还得先去慈宁宫拜别太后娘娘。” “好，本宫这就回去。” 富察琅嬅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璟瑟强忍着鼻头的酸涩，端庄起身去往慈宁宫。 太后也等候多时，等她拜别之后，牵着她说了几句吉祥话。 “哀家的璟瑟也到了出嫁的时候了，往后和额驸要和和美美的，受了委屈就递折子进宫，啊？” 璟瑟点头：“是，孙儿拜别皇玛嬷。” 等出了慈宁宫，璟瑟又去了养心殿，帝后二人都在。 受了她的礼之后，富察琅嬅看着她忍不住落泪，弘历轻轻握住她的手，富察琅嬅也算是回神。 她轻声道：“去吧，别误了吉时。” 璟瑟又拜了三拜，被众人簇拥着出了宫。 富察琅嬅依依不舍的看着她，追到门口看着璟瑟的背影，被跟过来的弘历轻轻抱住。 “皇后。” 他声音清浅，富察琅嬅点头：“皇上恕罪，臣妾失仪了。” “回吧。” 璟瑟出宫，一路上锣鼓喧天，彩旗飘飘，热闹非凡。 皇帝在保和殿设宴，皇后也隆重出席。 一整天都在礼乐声中，卫嬿婉回去的时候只觉得脑袋发蒙。 等春婵帮她卸下朝服的时候才低头一叹：“这婚礼，当真折磨人。” 春婵点头说道：“是啊，也不知道往后还有哪位公主能超过璟瑟公主的这个排场。” “谁知道呢，不是谁都有这个造化的。” 澜翠端着温水进来，闻言笑着道：“等主儿生了公主，可不是就有这个造化了？” 她从药瓶里头拿出来两个药丸，卫嬿婉接过之后就着水咽下去。 苦涩在嘴里蔓延，连她的心绪也跟着变得苦涩起来。 “再说吧。” 她倒宁愿那个孩子，不再降生到她的肚子里。 免得后头又被人带走教养，变成戳向自己的利刃，将她伤得遍体鳞伤。 长春宫里一片冷寂，今日的热闹将她身边唯一的活力都抽走了，如今心里空落落的。 素练服侍她沐浴之后，又端来一碗药。 看着这黑乎乎的药汁，富察琅嬅自嘲一笑：“整日喝这些药，本宫都成了药罐子了。” 素练劝她：“娘娘，您的保重自己的身子。” “本宫，怕是撑不住了。”富察琅嬅失神，随后吩咐素练：“明日你去请令嫔过来。” 富察琅嬅总有些事想要交代。 公主府里，璟瑟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额驸，对方看着倒是没有蒙古的粗狂，看着斯斯文文的。 也是，常年养在京中，被各种规矩拘着，想也活泼不了多少。 璟瑟看着他给自己行了礼之后说：“进来吧。” 他们现在还在京城的公主府里面，九日之后还得回宫面见帝后。 皇阿玛说皇额娘病重，许她在京中多留两个月，好能照顾皇额娘。 只是璟瑟总觉得心里不舒坦，皇额娘如今的这个样子，她看了都觉得心惊。 似乎有什么，很快就要离自己而去了。 第52章 珂里叶特庶人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卫嬿婉今日独独被琅嬅召见，只简单梳洗一下便赶着过来了。 皇后如今没什么气力，坐在炕上看着卫嬿婉如此恭顺的模样，轻笑一声叫她起来。 等她坐下之后，富察琅嬅对她说：“本宫为你求了皇上，等璟瑟出嫁之后封你为妃，皇上的圣旨只怕也是这两日的事情了。” 卫嬿婉错愕的看着富察琅嬅，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为了她…… 富察琅嬅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看着卫嬿婉，语气平和： “从本宫一开始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皇上是真的很喜欢你。那日他陪着你一起来长春宫，本宫就看到他的视线总是停留在你的身上。” “你侍寝之后又晋了位分，再后来又成了嫔位。这样的晋升速度，若是皇上没有心思本宫是不信的。” 卫嬿婉没吭声，就听着富察琅嬅缓缓将自己当初的心思娓娓道来。 “本宫原本还忌惮着你是因为娴贵妃才被皇上纳入后宫，可看到你的脸之后，本宫就不这么想了。” “你比娴贵妃年轻貌美，更比她知情识趣，和宫里的人也不来往。只一心笼络住皇上，不求其他。这些都是娴贵妃比不上你的，也叫皇上更加喜欢你这样的女子。” “本宫今日你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背地里是什么样的性子，皇上喜欢你什么你一定要维持住。” 富察琅嬅语重心长，似乎跟自己的小辈一样，把所有的话都刨开了跟她说。 “本宫已经没多少时间了，璟瑟刚刚出嫁，她被本宫和皇上惯坏了，往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还希望你能看在今日的份儿上，帮帮她。” 卫嬿婉垂眸轻轻点头：“是，臣妾必不负皇后娘娘所托，若能帮的，一定帮。” “也算是臣妾报答皇后娘娘今日之恩。” 富察琅嬅点头：“你很聪明。” 她坐在那儿看着外头，如今春光正好，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出去看看了。 富察琅嬅没有多留卫嬿婉，只是临走时候给了她一个忠告：“咱们这位皇上，素来性情凉薄，若是你往后不可控制的爱上他，记得及时抽身，莫要被他伤的遍体鳞伤还不自知。” 卫嬿婉定定看着她，轻轻颔首答应了。 出了长春宫卫嬿婉转头看了一眼，这个皇后的殿宇，原来早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已经枯萎了下来，富察琅嬅被皇后这个位置禁锢了一生，到最后却为了自己仅剩下的一个女儿，对着她好声好气，卑躬屈膝。 算是请求，更是乞求。 春婵扶着她走回去的时候忍不住问：“主儿，皇后娘娘刚才的那个话是什么意思？” 若是换了旁人只怕的确是会喜欢上皇上，可她们主儿，春婵并不会这么觉得。 卫嬿婉轻叹：“没什么，皇后只是警告本宫罢了。” 她哪里不知道皇帝凉薄，皇帝见猎心喜，总是时不时宠幸一个，等不喜欢了就将其放在一边不再喜欢了。 卫嬿婉当然知道。 上辈子若非是她时时让皇帝觉得新鲜，也不会多次起复。 咱们这位皇帝的凉薄，谁不知道呢？ 若她不是个清醒的，只怕上辈子就已经成了另外的一个意欢了。 起风了，春婵没有多问，护着卫嬿婉回宫去了。 果不其然，午后进忠就来传圣旨了。 因着皇后身子不好，卫嬿婉的册封礼很快就办了。 “朕惟赞化宫闱，必赖柔嘉之质……兹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印封尔为令妃……” 卫嬿婉接旨之后，总算是成了真正的令妃。 春婵把东西都收好，带着宫里的人，纷纷给她行礼贺喜。 卫嬿婉笑着点头，叫他们去找澜翠领赏。 随后换下一身衣裳，心绪颇有些复杂。 当初她拼尽全力，又是卖艺又是献舞才借着皇上和太后斗争的东风，当上了妃位。 可今生，她好似轻飘飘的就成了令妃。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让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做着自己重新来过的美梦。 春婵看她累了一天了，侍奉她沐浴之后，又叫灵翠给卫嬿婉按摩一下。 灵翠现在在宫里就专心负责卫嬿婉的药，不管是安神药还是平常吃的药膳，都是灵翠和许太医一起琢磨着来的。 在卫嬿婉跟前也算得脸。 何况进忠给的人，她用着放心。 今晚不高兴的人有很多，启祥宫里也是打砸了好一批东西出去。 金玉妍坐在榻上冷哼，“皇上真是偏心，卫嬿婉才进宫多久，就已经三番两次晋封了！” “如今更是无子封妃！本宫怎么能就这么忍受她得意下去！” 偏偏皇后现在身子不好，卫嬿婉掌管一半的宫权，让她处处受限。 “主儿，您别着急，奴婢瞧着皇后的身子是越来越不好了，您现在的身子动不得气，您好好养着身子才好。” “知道了。”金玉妍不耐烦的喝下安胎药，还抱怨一句：“这药苦的很。” “良药苦口，主儿您忍忍。” 正如后宫中人所猜测的那样，皇后的身子是越来越不好了。 请安早在二月的时候就已经停了，现在整日卧病在床。 太医诊治过后也只是叫人早做准备。 富察琅嬅挣扎着起身，看着延禧宫的方向，眼里发寒。 “素练，你……你带着东西去延禧宫，折磨了海兰这么久了也该让她……给我的孩子偿命了！” 素练答应：“是，奴婢一会儿带人过去。” “去，你去叫卫嬿婉，让她帮本宫做这个事情！” 在富察琅嬅看来，卫嬿婉一定是恨海兰的，毕竟当初的时候，就是海兰指使下人污蔑她。 素练自然什么都说好。 而卫嬿婉在听到素练过来求这个事情的时候，她转头看着上面的毒酒。 她轻笑：“好啊，多谢皇后娘娘给臣妾这个机会。” 她冷着脸带着王蟾几个去了延禧宫。 延禧宫自从海兰被废之后，里面就只剩下两个嬷嬷在折磨着她了。 大门被打开，倒在里面的海兰跟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一头枯发灰白。 听到动静的时候还奢望着是如懿来看她。 “姐姐……” “姐姐！！” 第53章 海兰下线 海兰踉跄起身，嬷嬷早已上前去迎接了。 看到卫嬿婉的时候她们只觉得眼前的人贵气逼人，素练站在卫嬿婉身前半步，对两个嬷嬷说： “还不快拜见令妃娘娘。” “奴婢们拜见令妃娘娘，娘娘吉祥。” 卫嬿婉点头，看着她们说道：“皇后娘娘叫本宫来办件事，劳烦嬷嬷通融。” “是是。”她们答应着，大抵也明白了里头的那个庶人死到临头了。 “娘娘请，珂里叶特庶人就在里头。” 久不见光的暗室大门被打开，海兰惊喜抬头，“姐姐……” “让你失望了，本宫不是你的好姐姐。”卫嬿婉出声提醒。 她希冀的目光被这个熟悉到让人厌恶的声音打得粉碎，海兰脸色顿时扭曲起来，她惊叫：“卫嬿婉！” “居然是你！！” 卫嬿婉走进去，看着扭曲的趴在地上的海兰走到殿内唯一一把椅子那儿坐下，王蟾和春婵怕海兰突然做出什么事情，都紧张的站在卫嬿婉跟前保护着她。 “是我，许久不见，谁能认得出眼前这个人是当初的愉嫔娘娘呢？” 海兰冷笑一声：“你、你这个贱婢，本宫再如何，也由不得你来嘲讽！” 海兰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她每日被人折磨，鞭打上刑都是常事，现在若非吊着这最后一口气，她只怕早早殒命了！ 卫嬿婉盯着她，当初因着她一句话，自己被贬去花房，开启了她这一生的不幸。 她偏偏不信邪，上辈子做不到，她这辈子难道还做不到吗？ 海兰看不起她，旁人也看不起她，可这有什么的？ 她看得起她自己！ 卫嬿婉看向素练：“还请姑姑稍等片刻，本宫有两句话要跟珂里叶特庶人说。” “娘娘自便，奴婢们在门口守着。” 素练怨恨的看了一眼海兰，规规矩矩退到门口。 卫嬿婉盯着海兰如今狼狈的样子，笑着问她：“海兰，你到如今还想着你那位好姐姐来看你吗？” “不，只要姐姐好好的，我什么都不求！”海兰大声反驳。 卫嬿婉点头：“是啊，你姐姐自那日在长春宫里，一句话都没有为你说过。唯一一句就是为了自己辩解。” “可你若真的不求，那为何还守着这一口气，在这儿苟延残喘呢？” “你就是想等着如懿，等着她来看你一眼，等着有朝一日她能将你救出延禧宫是吗？” 海兰胸口急速起伏：“不，我不求姐姐做什么，能为她做事我已经很高兴了！” “那你得到了什么？”卫嬿婉问她，“你一直在付出，你的姐姐从未给你报答。” 孩子、避宠、害人，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姐姐。 她呢？背负了这么多，什么都没有得到。 海兰见此还觉得卫嬿婉这是胡说，她哪里没有得到什么。 满宫里，只有姐姐最喜欢她，最关心她。当初，若非是姐姐，只怕自己在王府就没有容身之处了！ 海兰眼里满是愤恨：“你懂什么，姐姐，当初在王府的时候，若非是姐姐接受了我，求了福晋让我成了格格，只怕我那时候就会死在王府了。” “只有姐姐会关心我接受我！其余人都想着作践我！皇后假惺惺，贵妃肆意磋磨，其余人都是面和心不和，当初就连阿箬都能欺负我！！” “我不甘心！明明皇后之位本该是姐姐的！都是皇后，都是皇后抢了姐姐的！” 卫嬿婉轻嗤一声，打破了她的幻想。 “你可知皇后娘娘当初的福晋之位，是当初先帝与太后早就商量好了的。不管娴贵妃多早过去，她与皇上有多大的情谊，都改变不了。” “你如今还惦记着这些，可见娴贵妃心里也是极为在意。” “你胡说！”海兰打断了她的话，“不管如何，姐姐终将会登上皇后之位！” 的确，如懿后来是登上皇后之位。 “死不悔改。” 卫嬿婉看着她，心里对她的质问也没有了。 当初和皇上之间的对话，转眼之间就被海兰说她勾引皇上。可她为何不看看，那时候的皇帝对她说的是什么？ 若说是勾引，那也是狗皇帝勾引她！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是皇帝对她亲口所说。 难不成，她还能不回话吗？ 她想向上爬，也是因为她们逼的。 是她们亲自给自己培养出来了一个敌人，那就别怪她害的她们家破人亡，生不如死。 看着海兰如今这个苟延残喘的模样，卫嬿婉甚至觉得让她一死是对她的解脱和成全。 她笑着告诉了一个对海兰来说最残忍的话：“你的姐姐如今被你牵连，早已失宠许久。” “就连皇上都不想去翊坤宫了，翊坤宫都快跟你现在的延禧宫一样冷寂了。” “还有你的孩子，你的五阿哥永琪，这个还没生下来就被你当做棋子的孩子。你的姐姐因为你迁怒了永琪，对他冷漠至极。如今他被娴贵妃握在手里，也不知是福是祸。” “不过你在永琪还在肚里的时候就自己吃了朱砂，如今身上一直带着热症，真是因果报应。” 海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想要追问卫嬿婉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事情。 然而卫嬿婉已经起身，叫了素练进来把毒酒给海兰灌下去。 海兰被呛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她挣扎着要去拉卫嬿婉的裙摆，嘴里喊着： “你说清楚！” “卫嬿婉！你说清楚，你怎么会知道的！！” “卫嬿婉！！！” 然而，才到了卫嬿婉跟前就被王蟾用力一踢，海兰往后面滚过去。 王蟾呸了一声，嘴里骂着：“什么东西还敢碰我们主儿！” 素练看着海兰疼得在地上打滚，眼睁睁看着她挣扎了一刻钟之后才瞪大眼睛咽气，当真是死不瞑目。 卫嬿婉转头看着素练：“这里的事儿就劳烦姑姑了。” “是，奴婢恭送令妃娘娘。” 卫嬿婉走出延禧宫的门，心里却并不畅快。 海兰，算你死的便宜了。 才一年的时间，跟她受苦的十年，有什么可比的。 珂里叶特庶人死了的消息，被报上去弘历也只是淡淡点头，又对一旁的李玉说：“珂里叶特庶人死了，拉去乱葬岗埋了吧。李玉，你亲自去。” “嗻 ，奴才遵旨。” 进忠垂眸看着他远去，弘历对海兰的死毫无波澜，依旧批改奏折。 第54章 皇后薨逝 倒是卫嬿婉回去就开始呓语，那天进忠刚好不当值，灵翠把脉之后开了安神的药，随后就被春婵叫去找进忠过来。 进忠万万没想到他们主儿还去见过海兰，他着急忙慌过来先是斥责了一顿春婵。 “主儿哪能见那样的场面！第一次见着了，可不是得被吓着了？！” 王蟾辩解：“这，这皇后娘娘叫我们主儿去的啊！” “你们也不知道挡着点？别让主儿亲眼见着那脏东西也好！” 几人自知理亏，纷纷低头认错。 澜翠煮了药端来，现在没时间弄成药丸了，可卫嬿婉吃什么吐什么。 她也没招儿了连忙求助进忠：“进忠公公，主儿喝不下去啊！” “喝不下去也得喝啊！”进忠又急急忙忙走过去把药端好，叫澜翠和春婵把卫嬿婉扶起来点。 “令主儿，您病了奴才喂您喝药，啊？” 进忠轻声哄着，拿了勺子试探着往她嘴里送。 卫嬿婉抗拒的皱眉，进忠连忙出声：“令主儿，奴才求您了，好歹把药喝了。喝了药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 “令主儿别怕，她们都是罪有应得，奴才陪着您呢，您怕什么。” 进忠一句句哄着，好歹一碗药喝了差不多了。 进忠把药递给澜翠，叫他们出去守着，自己陪陪令主儿。 卫嬿婉睡得不安稳，进忠轻轻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眼里尽是心疼。 “进忠……” “奴才在呢。”进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令主儿别怕。” “疼……”卫嬿婉又低吟一声，进忠连忙问：“令主儿哪疼？” 可卫嬿婉只一个劲儿的喊疼，进忠只能不断安慰着。 大抵是做了噩梦，这才一个劲儿喊疼。 不然令主儿身上也没伤着，怎么会疼呢？ 卫嬿婉半夜烧了起来，永寿宫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等天将亮了才算安静下来。 进忠一夜没睡，一直守在卫嬿婉床前，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脚都麻了。 他僵硬着站起来，在原地歇了许久才算缓过来。 依依不舍看了卫嬿婉好几眼，他转身离开，叫春婵几个进去守着。 “眼下瞧着不烧了，你好好照顾令主儿，我先回去当差了。” “是，进忠公公喝口茶，垫垫肚子再走吧。” 进忠就着茶咬了几口糕点，垫吧垫吧就回养心殿。 好在两个宫殿离得近，进忠来回也用不了多久。 卫嬿婉萎靡了两日才算回过神来。 春婵几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至于卫嬿婉究竟是怎么受惊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是心病，难医。 公主出嫁第十三天，富察琅嬅卧床不起，公主被召回宫侍疾。 宫中嫔妃每两人一日在皇后宫中侍奉。 富察琅嬅现在已经很少清醒了，在璟瑟入宫三日后，富察琅嬅突然感觉精神了很多，人也能坐起来了。 她和璟瑟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 弘历来了之后，看到富察琅嬅这个模样，眼里也不由得蓄了一层泪。 他上前揽住富察琅嬅，感受着她身上的冰凉，忍不住唤了一句：“琅嬅。” 如懿正在一边站着，今日是她和嘉妃一起给皇后侍疾。 听到皇帝的话她也忍不住侧目，在如懿的印象里，皇上极少这么呼唤富察琅嬅。 如今看着对方的那个样子，只怕皇上也是忍不住了吧？ 金玉妍拿了帕子沾了沾眼泪，不管她怎么想，在皇上跟前总是要把样子装好的，所以在一旁的人都在抹泪的时候，如懿就显得特别冷漠疏离。 这时候也没人能去管她，一个个都注意着跟前的动静。 “皇上，臣妾要走了，希望您看在数十年的情分上，好好照顾咱们的女儿。” 弘历紧紧握着富察琅嬅的手，听着她毫无生气的声音，心中绞痛难安。 他冷硬的脸上落下泪来，到底是半生的夫妻，弘历看着她香消玉殒哪里能无动于衷。 如今看着对方的那个样子，弘历抱着她也跟着泣不成声。 “琅嬅……” 喉头哽住，弘历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哭音，他看着富察琅嬅逐渐失去神采，嘴里总是喃喃着自己的两个孩子。 “朕答应你，朕答应你。” 璟瑟在一边跪着哭成了泪人，殿内气息沉重无比。 富察琅嬅盯着窗外，喃喃自语： “我成亲数十年，做了嫡福晋，做了皇后……” “唯独……唯独没有做富察琅嬅，女中光华……这个名字就很好……” “璟琴……” “永琏……” “永琮……” “璟瑟……” 她一个个念叨过去，直至自己筋疲力尽。 她累极了，轻轻握住弘历的手，低声喊：“皇上……皇上……臣妾去了……” 手上渐渐失了力气，垂落在弘历手中。 富察琅嬅闭上眼睛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太医摸了脉象之后沉重摇头，跪趴在地上：“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薨了。” 璟瑟耳边嗡的一声，顿时扑到床边哭嚎出声： “额娘——” 她哭得凄惨，这一声额娘好似杜鹃啼血，尖利非常，萦绕在长春宫久久不散。 在场之人纷纷跪下，弘历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打湿衣襟。 “皇额娘——”皇子们都跪在地上纷纷落泪。 “皇后娘娘——”嫔妃们也发出泣音。 皇后丧钟响起，六宫纷纷动作起来，卫嬿婉换上衣裳赶至长春宫，皇后仪容早已整理完毕。 以纯贵妃为首的众人将哭得不能自抑的璟瑟拉开，皇后遗体放入棺椁之中，停放在长春宫正殿。 “皇额娘！”璟瑟挣扎着跪下，又强忍着给她磕了三个头，等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彻底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弘历本就在她身边，连忙将璟瑟抱住，众人七手八脚带着公主下去休息，太医也立马跟了上去。 皇后丧仪极其宏大，弘历也是悲痛异常，罢朝多日，守在富察琅嬅梓宫跟前。 因着前面卫嬿婉刚刚完操持公主的一切大婚事宜，现在皇后的丧仪就交给纯贵妃主持，由嘉妃辅佐。 卫嬿婉安安分分的跪在皇后灵前，看着殿内所有人的心思都活泛的很。 她知道这里头没有自己能争的，也就什么都不管，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旁的一概不理。 璟瑟方才哭得太过，晕过去一段时间，才一醒来就又跪在了这儿，悲痛异常。 第55章 劝导 而嘉妃眼瞧着皇后去了，如今后位空悬，一个劲儿的在苏绿筠耳边鼓动着她。 苏绿筠才结束了两个时辰的跪灵，金玉妍就到她跟前说道：“哎呀，如今皇后娘娘骤然去了，如今这后宫里面就纯贵妃位分最高了。” “日后皇上若是要再立皇后，那也是您最有可能啊。” 苏绿筠听了顿时脸色一变：“嘉妃你慎言，这样的话是能说的？！小心被人听见，皇上饶不了你。” 她斥责金玉妍两句话之后就急忙离开，好似真的害怕这话传出去之后连累自己了一样。 金玉妍看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说的冠冕堂皇，一个个的心里还不是想着当这个皇后。她就不相信纯贵妃没有这个想法！ 她现在手底下有这么多皇子，凭着这个就压了如懿一头，纯贵妃能不动心吗？ 何况，这么多年被人忽视冷落，如今后宫诸人都上前巴结，这样的反差，金玉妍可不信她不想着争一争。 她侧头看着贞淑：“把消息都散播出去，如今这个关头是最紧要的，小心着点，别让人知道。” “是，奴婢一定会做的干干净净，不叫人看出来的。” “那就好。” 金玉妍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这个皇后之位，为了世子，她也得争一争。 晚上卫嬿婉守了许久，看着那边满脸麻木的璟瑟劝了一句：“公主，您已经两日水米未进了，如此下去您支撑不住的。” “不妨去歇一会儿，这儿我替您暂时看着。” 璟瑟红肿着一双眼睛抬头，她声音嘶哑，艰难说道：“我知道，这里面唯一会为我额娘尽心尽力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纯贵妃这两日的做派她不是不知，嘉妃当初这么巴结着额娘，如今也能转瞬之间投入她人麾下。 娴贵妃一向与额娘不和，如今满宫之中，她唯一放心的也就是卫嬿婉了。 她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的人，低声说：“这里就劳烦令娘娘帮忙看着。” “你去吧。” 与卫嬿婉一起跪着的是陆沐萍和几个低位嫔妃，卫嬿婉看着皇后的灵位，闭了闭眼睛。 弘历劳累一天，晚上想着在富察琅嬅灵位前陪陪她，未曾想没看到璟瑟，她看着在首位的卫嬿婉过去低声问她。 “令妃，璟瑟呢？”弘历怕璟瑟出了什么问题。 这些日子，璟瑟的痛苦他也看在眼里，孩子纯孝，他心里既欣慰又心疼。 卫嬿婉看到他来朝他拜了一拜，而后才答：“回皇上，臣妾看公主多日未进水米，方才见公主已然力竭，就劝她先去歇息一会儿。” “嗯，你做的不错。” 他看了一眼时辰，叫她们都先回去，卫嬿婉起身的时候踉跄几下，弘历扶住她的胳膊缓声道：“慢些。” “多谢皇上。” 卫嬿婉看了看他，又道：“臣妾去看看公主。” “你去吧，你也劝劝璟瑟，莫哭坏了身子。” 璟瑟硬压着自己吃了一点米粥，就看到卫嬿婉走了进来。 她低声道：“令娘娘。” 卫嬿婉走到她跟前坐下，解释了自己过来的原因：“皇上来了，说想陪陪皇后娘娘，叫我们都出来。” 璟瑟了然点头，随后又觉得有些讽刺：“皇额娘在世的时候，也不见皇阿玛如此挂心。” 如今人已去了，现在做这些伤心之态，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这些都是说不到皇帝跟前的，卫嬿婉也低下头只当自己没听到：“公主这些话，跟我说说便罢了。” 璟瑟自然明白：“这些日子，劳烦令娘娘操劳，璟瑟感激不尽。” 为的她皇额娘生前最后这段舒心日子，她也得感激卫嬿婉的付出。 “皇后娘娘已经为我求了妃位，公主不欠我什么。只是皇后娘娘去了，公主是她最牵挂的孩子，得好好保重身子。” “我知道。”璟瑟急言，心中更是愤愤不平，“她们那群人都想着皇额娘去了，自己就能当上皇后，本公主绝对不会叫她们这么轻而易举登上后位！” 纵使她们登上后位，也不能让她们过得如此快活！ 卫嬿婉垂眸，她要的就是这位公主在后宫里面搅弄风云，让这潭水更浑一些，更乱一些。 她好浑水摸鱼，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卫嬿婉陪了她一会儿，然后又去外头守着，一个时辰之后弘历出来了，看他双眼含泪，卫嬿婉递了自己的帕子过去。 她婉言劝说：“皇上与皇后娘娘情深似海，如今皇后娘娘去了，您也得好好保重身子。” “朕知道，这几日劳烦你了。” 卫嬿婉摇摇头：“臣妾举手之劳，纯贵妃一直在忙前忙后，十分尽心。” 弘历心中微冷，这些日子纯贵妃的表现他的确是看在眼里。 自然也看到了她的野心。 皇后这才去了几天，这群人一个个的都觊觎着后位，这叫他无比恼怒。 而且，这些日子里，满宫的流言都是他要立纯贵妃为皇后！ 她是汉人，身份如此低微，他若是立了纯贵妃为皇后，如何能服众？ 这群没眼力见儿的奴才，真是一个个吃了熊心豹子了！ 连他的圣意都敢揣测！ 如此看下来，就只有卫嬿婉与从前别无二致，叫他心喜。 他生了一会儿闷气，而后又缓和神色，拉起卫嬿婉的手轻轻拍了拍，“你也注意着身子。” “是，皇上累了一天了，您回养心殿歇息吧。” 之后内阁请立皇后谥号，弘历在养心殿看着那些折子，召来所有内阁大臣，对他们说： “朕心痛甚，皇后生前勤俭，慈和后宫，孝顺太后，朕已拟定孝贤二字，众卿以为如何？” 弘历一双眼睛红红的盯着他们，让内阁大臣们一个个顶着极大的压力，顿时纷纷称赞皇上情深一片。 然而大臣们水深火热的日子还没有结束，此后，弘历又以诸大臣造办丧仪怠慢为由惩治许多官员。 富察琅嬅的丧仪比之从前的皇后更为隆重，弘历更是在丧仪上因大阿哥永璋不够伤心为由，斥责于他。 当众掌掴两个皇子，纯贵妃求情的时候还被皇上一脚踢开。 那时如懿正好在纯贵妃身旁跪着，看到这个场面，不由得上前求情：“皇上，大阿哥他并非是有心不孝的！” 苏绿筠听了愤恨不已，这和火上浇油有什么区别？！ 第56章 永寿宫相会 果不其然，苏绿筠这个糟了的情绪刚出来的时候，皇上就已经更加火冒三丈，就连跟前的人是如懿都不顾了，也跟着将人一把掀翻! 卫嬿婉在后面冷眼看着，如懿方才那一番无辜的话，才是让皇上更加的生气，整个灵堂闹哄哄，苏绿筠哭求皇上饶了她的两个孩子。 然而皇上还是在丧仪上，跟上辈子一样说出了永璋不孝，永远此生必不可能继承皇位的话。 璟瑟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卫嬿婉已经提前出来对弘历劝道：“皇上，不管您想要如何处罚，只是如今是皇后娘娘灵前，还是莫要扰了皇后娘娘安宁才是。” 璟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弘历说：“皇阿玛，您若是要罚，还请等皇额娘丧仪过后，再行惩罚吧。” 今日是皇后娘娘梓宫移去景山观德殿的日子，弘历也不欲再扰乱灵堂，只能斥责他们叫他们到外面跪着。 如懿此时还歪在地上，眨巴着自己无辜的眼睛，并不知道自己只是劝了一句，为什么皇上会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她心惊肉跳的被意欢扶起来，意欢担心的问：“姐姐，你没事吧？” 现在如懿的身边没有了海兰，她能够交好的也就是意欢一个了。 她等了许久也不见皇上回头看她一眼，反倒是一个劲儿看着卫嬿婉，眼里的柔情是她这辈子都没想到的。 皇上难不成真的已经忘了他们两个之间的情谊了吗？ 当初不是说卫嬿婉是看在她的面儿上留在御前的吗？怎么现在皇上如此宠爱卫嬿婉。 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自己被他误伤了！ 如懿等不来皇上的搀扶，只能扶着意欢的手重新跪好。 皇后的丧仪结束之后，很多事情并没有真的了结。 真正的纷争才算是刚刚开始。 跪灵的时间久了，每个人膝盖上都是一片青红。 等空下来了，卫嬿婉叫人去许成那里拿了不少的伤药过来，春婵和澜翠两个在卫嬿婉跟前帮她上药。 “这几日主儿一直累着，如今跪了许久，膝盖的都青了。许太医说这伤药每日上一次，过两天主儿的肌肤又会跟从前一样白皙了。” 春婵安慰着她， 卫嬿婉可有可无的点头，撑着自己的下巴对春婵说道：“皇后孝期，皇上想必不会来后宫的，咱们这些日子可有的是好戏能看了。” 澜翠赞同的说：“可不是，现在后宫里的主子们都卯足了劲儿盯着那个皇后尊位，只怕日后纷争会更加厉害。” “主儿，您难道不做点什么？”春婵低声问她。 其实按照她们现在对宫里的把握，要是在背地里做点手脚的话，旁人是很难看出来的。虽然她们主儿现在没有办法登上后位，可让自己想要的人登上后位也未尝不可啊。 而且…… “主儿，咱们还是得提防嘉妃。说到底，她还是有皇子的嫔妃。” “何况嘉妃身后还有玉氏帮忙，又是王府的老人儿了，只怕……” 卫嬿婉笑着摇头，她上辈子都没有想明白，也是到后来才看清楚的。 她笑着对春婵说道：“自大清入关以来，往届的皇后都是满蒙贵族的皇后，不管嘉妃的母族如何，皇上都不会让她登上后位。”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嘉妃是异族，就算是皇上当真想让嘉妃为后，满朝文武也不可能会答应。” 就连她的儿子，都没有登基之可能。 她为什么要担心这个？ 春婵想着还真的是，她看着卫嬿婉低声说：“主儿想的明白，那咱们就坐山观虎斗，只是奴婢看依着娴贵妃如今的模样，想要登上后位也是处处艰难。” “后宫里的人都盯着娴贵妃，本宫什么时候想凑这个热闹了，再去看看吧。” 卫嬿婉闭上眼睛，因着自己的这个身世，只能想着以后了。 自皇后去世之后，素练就私底下跟璟瑟交代了自己当初和嘉妃一起做的事情，随后就跟着皇后娘娘而去了。 莲心更是在皇后娘娘死后的第二天就已经自尽。 她当初帮着海兰害死了二阿哥，她极为愧疚，更是觉得自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心想着去给皇后娘娘赔罪。 璟瑟万万没想到这么多脏事儿都是素练跟着嘉妃一起合作办的。 她当时就极为生气，怒斥素练愚蠢。 这样的事情，素练做的和她皇额娘做的有什么区别，若是事情败露，旁人都是觉得是皇额娘指使素练做的。 素练不过是为皇后顶罪的人罢了。 到时候很多事情也说不清楚了！ 只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如今素练死了，更是死无对证。 璟瑟不日就要出发科尔沁，所以临行前她去见了卫嬿婉一面。 永寿宫里来了稀客，卫嬿婉那时候刚刚用晚膳，在书房习字呢。 春婵从外头走进来对她说：“主儿，和敬公主来了。” “请她进来吧。” 卫嬿婉走出去，看到璟瑟对她平和的态度，就知道璟瑟对自己是有了一点信任了。 璟瑟：“令娘娘好。” 卫嬿婉点头，“公主坐吧。” 璟瑟坐下之后也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说了自己今日过来的缘由：“令娘娘，我这次过来是有件事情要告诉您。” “当初娴贵妃被陷害入冷宫的事情，背后是嘉妃所为。” 卫嬿婉惊讶的看着璟瑟，没想到她居然会告诉自己这个事情。 她沉吟片刻，看着璟瑟低声问道：“公主为何要告诉我这个事情？” “不瞒令娘娘，此事有关皇额娘。当初素练得了外祖母的吩咐，有些事情皇额娘不忍动手的时候就叫素练去做。” “这些年素练背着皇额娘做了许多事情，当初和嘉妃诬陷娴贵妃之事、还有苛待大阿哥一事全是素练一人所为。皇额娘并不知情，更是不知道此事是素练瞒着她做的。” “如今素练已死，我知道令娘娘当初与嘉妃有旧怨，所以过来将此事告诉您。” 卫嬿婉看着璟瑟诚恳的眼神，不由得问：“我的确恨透了嘉妃，可是此事也跟你说的，早已死无对证，我也不能拿这个做什么文章。” 第57章 风波 璟瑟点头，“不错，当初的事情知情的早就已经死了，如今除了嘉妃无人知晓。我告诉此事给令娘娘不过是想提醒您一句，我很快就要去科尔沁了，皇阿玛早些年和娴贵妃情谊颇深，只怕皇后之位就要落在她的手里了。” 说到这个，璟瑟有些苦恼：“我不想她登上皇后之位。” 卫嬿婉轻叹，“可此时，不管是论资历还是论家世，还是娴贵妃最合适。” 虽然她登上后位之后宫里挺混乱的，但是这里面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机会。 而且如懿为人平庸，整日里只知道一些情情爱爱，在位之时宫务多由海兰的苏绿筠协理。 她自己倒是乐的清闲，整日不是在宫里择菜就是在去养心殿和皇上调情。 倒是过了两年的滋润日子。 看着璟瑟跟吃了苍蝇似的脸，卫嬿婉劝她：“皇后娘娘当初与娴贵妃不和，本宫与她也相看两厌，若是公主想要本宫时不时给她使个绊子倒是可以，可若是要阻止娴贵妃登上皇后之位，只怕本宫也爱莫能助。” 璟瑟只能点头：“我明白。” “多谢令娘娘告知，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是现在皇额娘尸骨未寒，后宫里就已经人心浮动，实在是叫我厌烦。” 卫嬿婉点点头，只说一句：“人总是为自己活着的，皇后之尊，是天底下多少女子的期盼，她们如此也是人之常情。” 可璟瑟却反驳：“令娘娘却并不喜欢皇后之位。” 她看得出来，卫嬿婉对于皇后的位置，并没有任何觊觎。 这才叫她喜欢。 卫嬿婉轻笑，倒是没有反驳璟瑟的话。 她的确是不想当皇后，皇帝也不会让她当皇后的。 等日后她的孩子成了皇帝，她依旧是皇太后，这个皇后得到不得到的，有什么关系呢？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卫嬿婉在璟瑟离开之前叫澜翠拿了一点礼物送给璟瑟。 “这也算是本宫的一点心意，希望公主此去平安顺遂。” 璟瑟接过来，对着卫嬿婉点点头：“多谢令娘娘，本宫一定会回来的，也希望令娘娘保重。” “保重。” 等璟瑟出去之后，卫嬿婉松懈下来看着春婵，春婵有些迟疑：“主儿，咱们这么做，真的不会叫公主起疑吗？” 卫嬿婉在这一次给公主的贺礼里面做了一点小手脚，主要是为了笼络璟瑟。 听着春婵担心的话，卫嬿婉轻轻摇头：“公主会信的，现在的她，除了相信没有别的选择。” 因为卫嬿婉给璟瑟编织的梦境太好了，她一定会相信自己的额娘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垂头低声吩咐：“告诉那个人，把嘴巴给我闭严实了，若是他好好做，本宫可以给他荣华富贵，若是出了岔子，本宫唯他是问。” “是，一向是这么吩咐的，主儿放心。” 现在后宫无主，所以弘历的风向就成了极为重要的了。 只是这个时候弘历并不想谈这些，只是时常召卫嬿婉伴驾，时不时还叫几个无足轻重的低位嫔妃。 今日卫嬿婉又来了养心殿，看着弘历依旧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低声说道： “自皇后娘娘殡天，皇上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您可要顾惜自己的身子。” “皇后娘娘在的时候最是挂心皇上的龙体，您这样下去，只怕皇后娘娘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 弘历自然在卫嬿婉的提醒之下想起来琅嬅当初对他的照顾。 他感染了疥疮的时候，皇后也是独自守在他的病榻前，事事不假于人。 一想到这个弘历更是悲从中来。 “当初皇后贤德淑雅，朕更是觉得她这个皇后做的极为尽责，如今想想，许多事情倒是朕愧对琅嬅。” 当初自己很多时候都忽略了琅嬅的感受，如今斯人已逝，那点子愧疚更是无限放大，让他整个人陷入自责当中。 这个时候，李玉走进来禀报：“皇上，纯贵妃娘娘在养心殿门口求见。” 弘历如今本是在怀念富察琅嬅的时候，现在听到苏绿筠的消息更是想到当初在灵前永璋的居心不良和苏绿筠的急于求成。 他怒斥：“叫纯贵妃回去待着！看看朕的两个儿子都被她教养成什么样了！永璋悖逆，永璜无能，她哪里配得上当个母亲！” “叫她给朕滚！” 苏绿筠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差点晕了过去，皇上这是将她上上下下整个人都否定了！ 李玉吩咐进忠：“进忠，你拿把伞给纯贵妃娘娘。” 外面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了，苏绿筠狼狈的跪在地上，身边的人接了伞之后，苏绿筠又跑去慈宁宫想着求太后救救她的孩子。 听到外面哭求的太后也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皇后丧仪上，永璋和永璜为何如此行事？倒是四阿哥，如此懂事，皇帝对他也是称赞不已。” 其实里面的蹊跷她们未必不知道，只是现在皇帝正在气头上，谁去说这个话都得吃挂落。 谁都不敢得罪皇帝啊。 太后对福迦说：“你去告诉纯贵妃，此事她教子不善的罪名脱不掉的，此举更是犯了皇帝的忌讳，哀家又能奈何？让她回去吧。” 苏绿筠处处碰壁，只能回到宫中。 皇帝一想心中更是生气，弘历在殿内发了好大的火，奏折都直接丢到地上，啪的一下拍着桌子怒吼。 “永璋永璜，行事悖逆，不忠不孝！叫人去责罚他们的师傅，到底是怎么教导朕的儿子的！” 而自己的师傅被教训的事情一出，两个皇子心中又惊又怕，齐齐跑到养心殿跟前跪下请罪。 外头雨正下着，然而这一年的风波依旧没有中断。 卫嬿婉走到奏折跟前，看着手底下请封皇后的折子，卫嬿婉只当没有看到，收拾整齐之后放到弘历案桌上。 嘴里劝着：“皇上，阿哥们到底年纪还小，其中想必是有人挑唆，其中的蹊跷皇上倒不如叫进忠去查查。” “外头下雨了，两位阿哥到底年纪轻，可别跪坏了身子，到时候心疼的还是皇上。” 第58章 六宫权柄 弘历听着外头雷雨交加，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弘历就算是对他们失望也还是关心的。 听到卫嬿婉这么一说，到底也是顺着她的台阶走了下来。 “罢了，叫他们滚回去闭门思过，这个月也不必进学了！” 苏绿筠刚回到钟粹宫就听到自己的两个孩子跪在养心殿门口，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差点又晕过去，于是又冒雨去了养心殿。 她到的时候正看到卫嬿婉走出来，进忠站在她的身边，叫了两个太监给皇子撑伞。 卫嬿婉看着自己曾经服侍过的永璜，再不见天真烂漫的模样。 卫嬿婉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正巧苏绿筠走了过来。 她轻轻福身行礼，随后说：“皇上口谕，大阿哥和三阿哥回去歇息，这个月二位阿哥回去好好修养，免了每日进学。” “娘娘来得正好，两位阿哥淋了雨，回去好好梳洗才好。若是身子不适，及早叫太医来看诊。” 苏绿筠感激的看了一眼卫嬿婉，随后哭着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回去。 而外面的事情被人一句不差的传到弘历的耳朵里面，他顿时欣慰极了。 果然，令妃就是这么纯洁善良。 永璜和永璋两个虽然被他斥责，可到底是皇子，由不得旁人对他们不敬。 现在嬿婉这么说了一通，把自己生硬的话都改了，也是全了自己的名声。 等卫嬿婉再转身回去的时候就被弘历拉到腿上坐着，卫嬿婉环着他的腰顺从的靠在他的怀里。 只听头顶上传来弘历揶揄的笑：“连朕的圣旨都敢乱改，看朕罚你。” 卫嬿婉连忙讨饶：“皇上这话可当真是冤枉臣妾。您对两位阿哥一腔慈父之心，臣妾哪里是假传圣旨，只是帮皇上传达您的话罢了。” “臣妾这话可没有半分作假。” 弘历哼笑一声，这些日子他不断地在自己的愤怒、愧疚的情绪当中，今日总算是有了半刻开怀。 等晚上的时候卫嬿婉被弘历送回永寿宫，等看着卫嬿婉进去之后弘历才道：“去慈宁宫给皇额娘请安。” “是，摆驾慈宁宫——” 慈宁宫里面灯火通明，太后刚刚礼佛结束，此刻正坐在炕上闭眼养神。 “皇帝来了。” 太后睁开眼睛看着弘历，弘历恭恭敬敬给她请安之后坐下。 他神色郁郁，太后见了也心底难受。 “斯人已去，皇帝再伤心，也该顾全大局。你是皇帝，这天底下还有许多要操心的，儿女私情终将是不属于皇家的。” 何况，当初对于皇后百般不满，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再想着来缅怀又有什么用呢？ 如此伤心之态，到底是做给活着的人看的。 弘历沉郁着答应了下来，他道：“儿臣明白，只是儿臣与琅嬅终究是多年的夫妻，如今她骤然离我而去，总是心中悲痛。” “皇帝悲痛也是人之常情，皇后的确是一个好皇后。只是后宫不可一日无主，皇帝该早做打算。” “立后一事不急，儿臣想着等皇后丧期满三年之后再做打算。” 太后看着弘历，只是对方的那个模样，她想了想问他： “不管如何，后宫里总得有个理事的，纯贵妃不说也罢，只是如懿只怕还得历练历练。” 往常若是听到太后说到如懿，弘历只怕还会为她说点什么，但是自从之前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发现自己对如懿是真的极为不了解。 对方心思狂悖，多次顶撞于他。 若是立这样的一个皇后，弘历似乎已经可以看到自己日后的后宫将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混乱场景。 可奈何，现在高位嫔妃里面，能当上皇后的也只有一个如懿合适了。 对方出身乌拉那拉氏，却家中无人，朝廷更无重臣。自然不用担心日后出现外戚专政。 而如懿如今也没有皇子，自然不会偏颇。 只是弘历想到对方那个狭隘的性格，又有些不想面对这个现实。 太后看懂了他脸上的挣扎，她也想到了之前如懿的所作所为，身子也是一僵。 “这……只是后宫之中合适的人只有她一个，皇帝，后宫总得有人管着，哀家也不能一直把持着六宫权柄。你还是叫娴贵妃好好历练两年吧，立后的事情，就按你说的等皇后丧期满三年之后再说。” 弘历自然没有什么不答应的，很是干净利索地应了下来。 而回养心殿的路上，弘历还是对李玉说：“李玉，日后六宫琐事由娴贵妃和纯贵妃一同主理，令妃协理。” “明日，你把朕的旨意晓谕六宫。” “嗻，奴才遵旨。” 李玉脸上那叫一个惊喜，进忠看了不由得撇脸。 若是皇上真的对娴贵妃放心，也不会让这么多人沾染六宫事宜，看来皇上还是不放心娴贵妃的，也不知道李玉和娴贵妃他们究竟能不能品出皇上的心思。 不过这些都不碍事儿，好歹令主儿身上还有着协理六宫的名头，就算是娴贵妃得势，令主儿也不会受多少委屈。 于是，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晚上的时候进忠跑了一趟永寿宫把这个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卫嬿婉。 彼时刚刚沐浴完了的卫嬿婉坐在梳妆台前，听到进忠说的时候倒也没有意外。 只是想到皇上叫这么多人沾手宫权，难道他不怕旁人使一点绊子不成？ 进忠拿着梳子力道轻柔的帮着卫嬿婉梳理头发，这一头乌发被养的极好，入手顺滑，如丝绸一般披在背后。 卫嬿婉看着镜子里面朦胧的脸，进忠站在她的背后，一如从前那般将她保护着。 “进忠。”卫嬿婉轻轻拉了一下进忠的手，进忠停下动作看她，“恩？” “日后可有的是好戏看了。” 进忠顺势将卫嬿婉的手笼在手心，脸上绽放出一个阴冷的笑。 “是啊，令主儿您就只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卫嬿婉笑弯了眉毛，而进忠死死盯着镜子里面那张美若天仙的脸，眼里满是痴迷。 甚至卫嬿婉不需要做什么，她只需要这站着都能让进忠深深的迷恋上她。 若说当初在暴雨之下向他求援的卫嬿婉是一只天真的小白兔，那如今的卫嬿婉就是已经修炼成精的狐狸。 一举一动都充满着无限的魅力，进忠看迷了眼，更蒙了心，只一心追随着她。 第59章 谢恩 第二日一早，皇帝的旨意晓谕六宫，金玉妍一听到的时候就直接把自己跟前的茶盏打落在地。 破碎的瓷片碰在一旁侍奉的贞淑脚上，她也不顾自己脚上的一片濡湿，连忙跪下安抚。 “主儿！”贞淑轻轻扶着她的手：“您莫着急，您现在最重要的是肚子里的皇子，您现在不能生气啊！” 肚子已经快六个月的金玉妍胸膛急速的起伏着，她愤恨闭眼。 “卫嬿婉那个贱婢都能得到协理后宫的权利，偏偏本宫没有！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上次皇后病重，明明自己一直巴结着皇后，可皇后还是叫后面来的卫嬿婉来协理。到了现在，她明明比卫嬿婉更有资历，偏偏皇上还是叫卫嬿婉过来！ 纯贵妃和娴贵妃位分比她高便罢了，卫嬿婉算个什么东西？ “本宫居然被她一个贱婢压在脚底下，贞淑，本宫怎么能不恨？！” 贞淑眼里满是着急，生怕金玉妍出了什么事情，她低声说道：“主儿，现在咱们不是看着这个的时候。您安心的把孩子生出来，皇上一定会升您的位分！” “管她令妃多么受宠，她不过是一个贱婢，出身低的很，皇上不会让她有机会当上皇后。您要看的是前面那两位。” 贞淑意有所指，可是金玉妍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她咬牙看着贞淑半晌，“等本宫生下孩子，她给本宫等着瞧！” 消息传到翊坤宫的时候，是李玉亲自来告诉她的。 如懿此时穿着一身粉色的窄袖绣碎花的旗装坐在圆桌跟前，明明已经都快到六月了，如懿还是穿的鼓鼓囊囊的。 特别是早晚特别畏寒，总是得多穿两件衣裳。 李玉过来的时候如懿正在私会凌云彻呢。 一开始的时候如懿还慌张一瞬，看到李玉的时候她总算是放心了。凌云彻在李玉进来的时候还是老神在在的坐在凳子上，腚跟沾在上头一样也不起来。 大抵是觉得李玉是她的心腹，如懿也没有过多的掩饰，看着对方的那个样子，如懿笑着对李玉说：“你怎么来了？” 李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凌云彻，他倒是知道娴贵妃在冷宫的时候也是幸亏这个侍卫照顾，所以看到他们现在这个亲密的样子的时候李玉感叹： 娴贵妃娘娘当真善良。 他觉得娴主儿这样毫无架子的样子，就是当初他认识到的善良的娘娘。 进了一趟冷宫，娴主儿一点都没有变化。 一想到从今以后娴主儿就能够扬眉吐气了，他也跟着高兴，李玉这么想着脸上也露出一个与有荣焉的笑。 他躬身说道：“恭喜娴主儿贺喜娴主儿，皇上命您和纯贵妃一起主理六宫事宜，可见皇上对您的看重！” 他故意隐去了如懿不想听到的人，只提了苏绿筠，随后看着如懿慢慢牵起嘴角的样子，李玉也跟着高兴。 惢心更是惊喜：“太好了主儿！皇上这是看重您呢！” 凌云彻更是抬头去看她，他想的更远，现在六宫无主，那日后娴贵妃岂不是最有可能当皇后的？ 思及此，凌云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似乎真的是为她在高兴，他牵着嘴角笑着对如懿说：“恭喜娴贵妃娘娘了，皇上对您当真看重。” “哪里有你们说的这么厉害。”如懿想让自己看着淡泊名利，但是惊喜的笑容难以克制的落在她的唇角，展露无遗。 凌云彻随后想到的就是卫嬿婉，现在如懿复宠了，那么卫嬿婉那个被皇上当做娴贵妃的替身的人，只怕不会再得宠了吧？ 他的思虑被如懿看在眼里，她就出声问了一句：“凌云彻，你在想什么？” 凌云彻回神，而后看着如懿心里的思索绕了一圈，到底没有说出来，只是说：“没什么，娴贵妃娘娘，微臣要回去当值了，告辞。” 如懿点点头，“好，你去吧。” 她面上带着殷勤的笑，一路看着凌云彻离开翊坤宫，惢心笑着道：“娘娘对凌侍卫真好。” 如懿回神，忽略自己内心的心虚，低声说道：“当初是凌云彻在冷宫一力护着本宫，如今本宫也不过是关心他几句，比不得什么。” 何况他们之间互相引为知己，不管凌云彻跟她说什么，她都愿意照单全收。 可是凌云彻一直很有分寸，每一次都是得她喊才会过来，而且每一次到她跟前的时候，总是先关心她的日常。 这样的凌云彻是如懿在这个深宫里面感受到的不可多得的温暖。 李玉看着如懿对凌云彻的态度觉得有些不太正常，但是一想到之前，娴贵妃还是娴妃娘娘的时候亲自给他上药的场景，李玉顿时就觉得正常了。 他顿时又觉得娴主儿又温暖后宫了。 当然，这个后宫包括侍卫和太监。 唯独不包括皇帝。 如懿觉得自己现在能够掌控后宫是皇上对她的看重，觉得皇上现在一定觉得极为孤独的，所以第二日一早她就去了养心殿给皇上请安了。 然而此时，卫嬿婉正早早被皇上传来侍墨了。 卫嬿婉在弘历身边站着，看着对方在习字，眼神不可控制的落在弘历的字迹上。 现在的卫嬿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知的宫女了，她看着弘历每天练字都很勤快，每次都会花费一个时辰来写字，可看着这字也没有多大的……嗯观赏性。 就是一种很平的字迹，和她看过的那些名家字迹有着很大的区别。 弘历自然注意到卫嬿婉热切的注视，顿时觉得自己现在极为风流倜傥，整个人就连站姿都端正起来。 那么细微的变化卫嬿婉也感受到了，她等弘历写完这一笔之后笑着赞叹：“皇上的字当真好看，臣妾只怕这辈子都练不成您这样的好字了。” 弘历顿时高兴了，他立马放下笔，兴致来了将卫嬿婉笼罩在身下，握着她的手说道： “朕多年练字，如今每日也没有懈怠，你若是要练成朕这样的风骨，只怕还得许多年了。” 卫嬿婉没反驳，顺着他的话说：“皇上真厉害，臣妾敬服。” 两个人气氛正好的时候，李玉走了进来，禀报：“皇上，娴贵妃娘娘来了。” 二人一同抬眼，李玉下意识低头，压力山大。 第60章 弘历忧心 卫嬿婉看着李玉，眼里倒是没有恼怒，毕竟被打断的弘历，她可没有失去什么。 自从如懿主理六宫的时候，卫嬿婉自然就能明白，如懿迟早会复宠。 不管是现在还是日后，皇上会为了如懿能够更好的掌管后宫，会给她脸面，给她宠爱。 所以哪怕现在弘历就去宠幸如懿，卫嬿婉都不觉得意外。 不过弘历倒也没有真的这么急色，卫嬿婉帮弘历整理了一下衣裳，抚平他胸口的褶皱。 她体贴的说：“娴贵妃娘娘求见想必是来谢恩的，皇上莫叫娴贵妃娘娘久等了。” 弘历摸了摸卫嬿婉的脸，随后拉着她一起出去。 “罢了，你也不必回去，娴贵妃过来既是谢恩，谢过了便回。朕一会儿还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卫嬿婉轻笑：“是，臣妾遵旨。” 她声音娇柔，而站在门口的如懿自然也听到了，弘历进了东暖阁，卫嬿婉站在他身边。 如懿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卫嬿婉站在皇上身边伺候，她一下就眼红了，心里的嫉妒不可控制的蔓延。 如懿先给弘历请安，“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 弘历叫起之后卫嬿婉才笑着福身：“请娴贵妃安。” 如懿叫起之后自顾坐在了炕桌的左边，进忠则拿来了一个凳子叫卫嬿婉坐着，弘历赞赏的看了一眼进忠。 还是这小子机灵。 李玉则跟个门神一样站在如懿身边，好似完全没有看到皇帝的眼神。 卫嬿婉笑着看着如懿，如懿则是一心一意看着弘历。 她都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安安静静跟皇上一起坐着了，故而她一时之间看的有些痴了，就连弘历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也并不自觉。 卫嬿婉故意撅嘴看着弘历，弘历更加心虚，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嬿婉跟前有一种极为不自在的感觉。 到底是为什么呢？弘历还没找到原因。 不过他看着如懿，轻咳一声问她：“如懿啊，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啊？” 如懿这才回神，想到弘历说的话，笑得极为甜蜜。 “臣妾是来谢恩的，多谢皇上信任臣妾，把后宫交到臣妾手中。臣妾一定会好好管理后宫，不叫皇上为后宫之事烦心。” 弘历这么一听更不放心了，他知道皇额娘的心思是想着让如懿这两年先历练历练，等后面的时候才能更好的坐好皇后这个位置。 可是看到如懿现在这个模样，弘历有些怀疑：如懿真的能够胜任吗？ 但是看着如懿高兴的那个样子，弘历有些头疼的找补：“如懿啊，朕对你的期望的确很重，不过后宫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掌控的，令妃之前辅佐皇后办的两件事情都有始有终，漂漂亮亮的。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多问问令妃。朕叫令妃辅佐你和纯贵妃，也是为着她心思细腻。” “纯贵妃也帮过皇后，凡事多问问。” 如懿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昨日李玉告诉她的时候并没有说皇上也叫卫嬿婉协理六宫啊。 她难堪的低头，为着自己之前想的难堪。 这个时候如懿又开始埋怨皇上了，明明知道她和令妃不和，皇上却偏偏要让令妃辅佐，这不是叫她不舒坦嘛。 但是她看着皇上的脸，又觉得这不是皇上的错。皇上哪里会不关心她，肯定是令妃巧言令色迷惑皇上，不然皇上怎么会想不到这个地方呢？ 如懿不由得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翡翠大戒指，这才转眼好似施舍的看了一眼卫嬿婉，随后才说道：“是，臣妾一定和纯贵妃好好商量的。” 这是半句话不提卫嬿婉的事情，而卫嬿婉倒也不生气，只是轻轻的对着皇帝笑了笑，然而一瞬之后又落寞的低头。 弘历现在又有些头疼了，如懿干什么要和令妃一直作对呢？若是当初没有查清的时候，弘历定然是会怀疑卫嬿婉为人是什么问题。 但是卫嬿婉跟了他这么久，一直都是温婉多情，柔顺谦卑的样子，他不相信卫嬿婉这两年的相处能够一直这么隐瞒自己的性子。 所以现在弘历就觉得是如懿的性子别扭，为人执拗。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难不成如懿现在还在惦记着当初的事情，所以对卫嬿婉不喜欢？ 弘历头疼的很，草草和如懿说了两句自己的期望之后，就对她说：“如懿啊，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多了，你去钟粹宫看看纯贵妃吧，在纯贵妃身子好之前，后宫的事情你先看着处理，有什么不会的，你多去慈宁宫问问太后。” 如懿这才笑着点头，黏腻的看着弘历：“是，臣妾一定会好好请教太后的。” 更是绝口不提跟卫嬿婉商量的事情，她实在是不想要和卫嬿婉请教任何的事情！ 毕竟前几次的交锋，每一次看见卫嬿婉不是自己倒霉就是自己身边的人倒霉，如懿实在是不想和她对上了。 而且看到卫嬿婉，如懿就想到之前弘历到翊坤宫来说叫她去给卫嬿婉道歉的那个样子，她接受不了自己要跟卫嬿婉这样出身微贱的人认错。 所以如懿当时跟皇上吵了一架之后就当这个事情已经过去，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卫嬿婉道歉的。 等如懿走出养心殿之后弘历就伸手拉了卫嬿婉到自己身边坐着。 卫嬿婉低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口，语气里满是委屈，她期期艾艾的问：“皇上，娴贵妃娘娘当真是如此不喜欢臣妾，臣妾不知道哪里惹了娴贵妃娘娘。” 她语气惶惶，弘历心疼地揽着她，轻拍她的后背：“莫怕，娴贵妃性子直，很多时候认准了一个事情就很难改了。她对你有偏见，不过如懿好歹是品行善良，不会伤害你的。” 卫嬿婉点点头，心底却冷笑。 如懿还不会伤害人？真是可笑。慎刑司都快成了她的专属刑场了，满宫里的人有几个没进过慎刑司。 倒是她自己，犯了错只叫自己身边的人进慎刑司，她自己倒是毫发无损。 查也查不出来，单凭着‘也许’‘可能’就把人定罪，当真可笑。 第61章 不长眼的东西 弘历想着自己如懿从前的种种表现，总是觉得自己的心里不放心，所以只能多嘱咐着点卫嬿婉。 “令妃啊，娴贵妃性子执拗，有时候比较倔强，朕知道你人微言轻，可若是娴贵妃有哪里做的不对的，你好歹劝一劝，莫要让娴贵妃一意孤行啊。” 卫嬿婉倒是没想到皇上对于如懿居然有这么多的顾虑，咱们这位娴贵妃娘娘在皇上跟前的信任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了。 卫嬿婉直起身子抬头看着他：“皇上，可是臣妾身份卑微，不知道娴贵妃娘娘肯不肯听臣妾的。娴贵妃娘娘不待见臣妾，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臣妾劝了只怕适得其反啊。” 弘历沉吟，是啊，如懿的这个性子一倔起来，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她一向看不起嬿婉，若是到时候她和嬿婉的意见相左，只怕如懿会更加不听嬿婉的劝告，一意孤行。 “罢了，朕到时候提点提点纯贵妃，到时候叫她好好引导如懿。” 这时候弘历又开始抱怨：“早些年的时候她也是辅佐过皇后的，朕和太后都想着叫她历练历练，那时候她的性子还算谦卑，只不知怎的，如今竟变成这个样子了。” 看着弘历的这个模样，卫嬿婉垂眸不语。 卫嬿婉想到了上辈子自己顾虑嘉妃当上皇后，那时候如懿被诬陷与大师有私情，那时候自己还想着给如懿求求情，到时候能让如懿顾虑着这点子情分，好歹不会撕破脸。 没成想对方从未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看，她的示好如懿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会，卫嬿婉自然不喜。 如今她倒是要看看，现在的如懿没有了皇上的支持，到底能不能跟前世一样。 她垂眸，弘历看到了她身上的不高兴，捏了捏她的脸颊： “这就不高兴了？” 卫嬿婉抱住他的手，“皇上，臣妾……臣妾幸得皇上垂怜，不然不知道该臣妾该如何在后宫自处了。” 她这个完全依赖的态度叫弘历很是受用，轻轻拍着她的手哄她： “好了，这不是有朕在呢？朕必定会好好保护好你的。” 说罢，他又看着卫嬿婉身上素净的打扮，心里也是开心。 “你很好。” 就一直这么单纯下去，这么依赖着他。 他愿意给卫嬿婉脸面，也愿意给她撑腰。 只要她日后还能继续保持现在的这个模样就好。 然而卫嬿婉哪里会相信弘历的所谓放心，当初他这么喜欢娴贵妃，还不是让人家进了冷宫，几次游荡在生死关头。 等出了养心殿的门口，卫嬿婉和进忠说了两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然而路上又遇见了不知死活凑上来的凌云彻，对方的嘴角还青着，可见是这段日子过得并不算太好。 卫嬿婉并不知道进忠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怎么人还能往她跟前凑呢？ 凌云彻的视线触及卫嬿婉，他敛下眼底的幸灾乐祸，低头给她请安。 “微臣给令妃娘娘请安。” 卫嬿婉点头，脚步未作停留，径直从他跟前走去。 凌云彻不甘寂寞的出声：“还请令妃娘娘留步，微臣有些话想要对令妃娘娘说，希望令妃娘娘跟微臣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详谈。” “本宫为什么要听你的？”卫嬿婉被春婵搀扶着，微微侧头看着他，眼里是无尽的冷漠，轻蔑的嗤笑从头顶响起，凌云彻恼怒地红了脸。 然而卫嬿婉说完之后就要离开，他连忙挽留：“令妃娘娘！微臣早就已经跟您说过，您选择走这条路必定是会被伤得千疮百孔，微臣给您一句忠告。” 凌云彻紧紧注视着卫嬿婉的脸，他好似看不得卫嬿婉现在的风轻云淡，依旧说着刺激的话：“娴贵妃娘娘现在掌管六宫权柄，日后最有机会登上皇后之位的必然是娴贵妃。” “你不要执迷不悟，继续与娴贵妃娘娘作对。” “是吗？”卫嬿婉冷冷掀起眼帘看着他，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之后笑着道：“你当你是什么东西，娴贵妃日后不管是皇后也好，庶人也罢，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你一个侍卫，如此挂心内宫琐事。意欲何为？”卫嬿婉故意说这话，看着凌云彻迅速否认的样子只觉得恶心的很。 上辈子都已经为皇后做到那个地步了，还敢说自己和如懿是超越男女之情，真叫人觉得恶心。 卫嬿婉如今不稀罕凌云彻的这点子喜欢，只是跳蚤放在眼前久了，真是不除不行了。 她想到如懿如今得势，想必嘉妃不会忍太久的，到时候想个法子，叫如懿和凌云彻扯上关系。 眼瞧着凌云彻还要上前来说什么，卫嬿婉只是皱了皱眉头，一直在注意着她神色的王蟾就已经上前把凌云彻挡开了。 嘴里骂着：“去去去，冒犯我们令妃娘娘，这个罪名你担当不起，还不赶紧滚！” 卫嬿婉唇角微勾，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带着人继续往永寿宫走了。 早知道她就不该嫌这点子路程短，不然到时候她坐在轿辇上也不必瞧见这狗东西了。 凌云彻心绪不平，难道卫嬿婉真的这么轻易就放下他们之间这么久的感情了吗？ 他下意识地不想接受。 可理想和事实的碰撞叫凌云彻无所适从，总觉得卫嬿婉不该这么利落的抽身离开。 一个女子，她怎么能凉薄至此呢？ 回了永寿宫，卫嬿婉叫春婵去吩咐进忠，想办法找人和凌云彻结识，最好是能混进他的家里，把娴贵妃送给凌云彻的东西找到。 也不必现在就拿出来，叫人看着，免得到时候不知道藏在哪里，没了罪证。 卫嬿婉托着下巴看着春婵离开，而灵翠拿了每日调理身子的药过来给她。 “主儿。” 卫嬿婉点头接过，咽下去的时候问灵翠：“本宫的身子恢复的如何了？” 灵翠上前跪着给她把脉，沉吟片刻后低声说道： “主儿，您的身子现在补的已经七七八八了，只是您每日睡不安稳，若是强行有孕，只怕会更加艰难。许太医或许能保您平安生产，可孕期受的罪可要重许多。” 他们都知道令主儿一直想要一个孩子，灵翠倒是觉得还能再等两年。 “知道了。”卫嬿婉皱着眉头拿蜜饯压了压苦的发麻的舌根，囫囵吞下去之后对灵翠说：“往后不必吃这药丸了，平日里吃药膳调理就是。” “这东西重要，你亲自看着，免得有人知道了在本宫药中动手脚。” 第62章 意外 灵翠自然点头，现在她的身家性命都系在卫嬿婉的身上，自然对她事事关心。 看着灵翠这个安分的样子，卫嬿婉眼底划过一抹笑。 她叫她起来，卫嬿婉问她：“虽知道你是进忠安排进来的人，倒是不知道你的过往。不妨与本宫说说。” 灵翠点头，缓缓将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 “奴婢出身医药世家，祖上原也出过御医，奈何祖父涉入后宫争斗，被贬出宫。后来家道中落，家中无兄弟姐妹，父亲母亲早逝，我成了街边乞儿。” “后得进忠公公伸出援手，让奴婢有了重新学医的机会。” 卫嬿婉点点头，“这么说来，本宫倒是和你同病相怜。若要真的计较起来，你从前比我还要尊贵。” “主儿说的哪里的话，家中显赫之时奴婢还未出生呢，奴婢自六岁就流落街头，若非进忠公公，奴婢只怕熬不过十三年前的那个寒冬了。” 灵翠蹲坐在脚踏上，木讷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卫嬿婉见了心里微软，继续问她：“那你怎么想着进宫呢？” “奴婢这条命都是进忠公公救的，当时进忠公公说给奴婢一个选择，要么进宫，要么放奴婢远走。”灵翠轻轻帮着卫嬿婉按摩她的腿：“奴婢听了娘娘的事情，就心甘情愿进宫了。” 卫嬿婉撑着靠枕看着她，“倒是本宫连累了你，这宫里脏的很，你进来了也不怕没了命。” 灵翠浅笑：“奴婢孑然一身，就是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何况娘娘您是个好人，奴婢在永寿宫很高兴。” “等哪日你想出宫，就和本宫说，本宫一定会放你们出去。” “奴婢知道了。” 进忠听到春婵的要求的时候抬眼看着她，眼里划过一点恼怒，他问：“凌云彻又去纠缠令主儿了？” “可不是，光天化日就在宫道上拦着主儿不让走，主儿的意思是想办法把凌云彻和娴贵妃之间的关系捅出去。”春婵仔细交代了卫嬿婉的意思，进忠低头思索了一下，这才认真答应下来。 “行，你回去叫令主儿安心，我会安排好。” “是，那公公您忙，奴婢就先回去了。” 七月里面，因着外头战事正酣，安吉大师被请入宫做法事祝祷。 卫嬿婉站在永寿宫院子里边，月朗风舒，抬头就能看见一幅美景如画。 她轻笑一声：“皇上说叫娴贵妃接待安吉大师？” “是啊，皇上只叫娴贵妃娘娘一人过去。”春婵扶着她的手让她在院子里面的石凳上坐好。 澜翠已经提早给她铺了垫子，此刻站在一旁帮卫嬿婉斟茶。 闻言她笑着说道：“要奴婢说这事儿就该内务府大臣们去办，再说安吉大师就算是出家了也是男子，皇上这安排当真不妥。” “叫人看着，闹出什么丑事儿来，莫要落到咱们身上。”卫嬿婉接过澜翠手里的茶盏，呷一口之后放到一边。 “进忠办的事情怎么样？”卫嬿婉几个一齐看向一旁的王蟾，他连忙上前几步低声说：“进忠公公已经叫人去办了，俗套的英雄救美呃……英雄救狗熊的戏路，凌云彻现在已经把他当成好兄弟一起看待了。” “好几次都背着赵九霄一起喝酒聚会呢。” 卫嬿婉没注意到澜翠在王蟾提到赵九霄时候的脸色，只是听着王蟾的回话就想到是什么样的场景。 英雄救狗熊，也太贴切了。 卫嬿婉手肘放在桌子上，撑着下巴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是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弘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看到卫嬿婉在院子里还惊讶了片刻。 毕竟自己可没有叫人通传。 卫嬿婉惊了一下，这一次竟没人来永寿宫提前通报，她不动声色起身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弘历伸手拉起卫嬿婉，看着她穿着一身烟灰色绣翠竹的衣裳，还是穿的素净，可她人长得漂亮，也别有一番风情。 “怎么在外头坐着。”弘历拉着卫嬿婉的手两人一起就在院子里坐下，卫嬿婉抬头看向天空：“今儿天气好，风也轻快，臣妾就在院子里赏赏月，透透气。” “嗯，只可惜还没到满月，不然更好看。” 卫嬿婉笑看他：“臣妾刚才还觉得遗憾，可是现在臣妾却不觉得遗憾了。” 弘历心知肚明，却还是捏着她的手问：“哦？为什么。” “因为皇上来了！只要有皇上在，哪怕是臣妾最不喜欢的雷雨天气，臣妾也觉得高兴。” 弘历捏了捏她的脸：“油嘴滑舌。” 卫嬿婉却“恬不知耻”的凑了另外一半边过去：“皇上别总捏着右边，皇上捏捏左边。” 弘历一时开怀笑了起来。 一阵畅快的笑声过后，弘历拉着卫嬿婉又开始诉诸自己的心事。 “后日安吉大师入宫，朕叫如懿一个人安排这些事情，也不知如懿能否胜任。朕心里慌得很，可如懿总该好好历练历练才是。” 他看着卫嬿婉，虽然他也想着叫卫嬿婉帮着如懿一起做事，可是每当自己提起嬿婉的时候如懿就不高兴了。 弘历又是无奈又是觉得如懿小家子气。 卫嬿婉安抚他：“皇上不妨相信一次娴贵妃娘娘，臣妾看这一个多月里面，娴贵妃做的还是很不错的。也时常和纯贵妃娘娘商议，想必不会出错。” 弘历轻叹：“但愿吧。” 他这一声但愿倒是逗笑了卫嬿婉，有一种认命了的既视感。 弘历低头就看着卫嬿婉甜笑着看着他，他爱不释手的摸了摸她的脸，随后搂着她看着天边的月亮。 “朕来你这里总是觉得舒心安静……” 等他絮絮叨叨说完了自己的感想之后，卫嬿婉才笑着说：“能让皇上能有片刻的舒心快乐，是臣妾最大的祈愿。更希望皇上每时每刻都这么高兴下去，也算是臣妾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了。” “别妄自菲薄，你可远比你想象的更厉害。” 弘历肯定卫嬿婉的价值，然卫嬿婉心里毫无波动，只是蹭了蹭他的胸口。 “嘶……” 第63章 警醒 “皇上～都怪您！” 卫嬿婉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脸上的红痕，控诉的小眼神一下下往弘历身上扎啊。 弘历站在她旁边心虚的咳嗽一声，然后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看了看，然后欲盖弥彰的轻手轻脚摸了摸。 完了还得说一句：“你脸太嫩了。” 有这么嫩的脸吗？还能被他常服上的刺绣给磨红了脸。他的衣裳这么多，可没见能把人脸给弄成这样的。 卫嬿婉撅着嘴：“皇上！” “好好好，朕以后不穿这件衣裳了好不好？瞧瞧这刺绣，都把朕的令妃给磨红了脸。” 也就是卫嬿婉脸嫩爱撒娇，换了旁人哪里能这么跟小猫似的上下蹭啊？ 卫嬿婉摸了摸自己的脸，弘历又净手帮她擦了灵翠拿上来的药。 “娇气。”擦完了弘历还得抱怨一声，卫嬿婉笑着搂住他的腰：“皇上最好了。” 又说了一阵话，弘历又回养心殿去了。 出了永寿宫弘历一想：“嘶，怎么朕每次来永寿宫都得送些东西出去？” 方才又许了一盒珍珠出去了，但转念一想，倒也没什么，又吩咐进忠：“进忠，你明日再添些衣料过来给令妃，如今夏日到了，苏州新进贡的冰蚕白玉绸缎你也拿几匹过去给令妃，一并送过来。” “嗻，奴才遵旨。” 李玉站在旁边暗自咋舌，皇上对娴贵妃娘娘都没有这么大方过，怎么现在事事都想着令妃？ 可见令妃在皇上心里的地位甚高，只是就怕娴贵妃娘娘不高兴。 毕竟当初的皇上和娴贵妃娘娘感情多么深厚，没想到竟是叫令妃后来者居上了。 进忠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李玉，见他面色沉重想必是想到娴贵妃了，进忠哂笑，娴贵妃哪里比得上他的嬿婉？ 不自量力。 卫嬿婉送走弘历之后一转身就冷下了脸，好在他们在宫里也小心，不然要是被皇上听到了，只怕要糟。 “往后咱们警醒着点，若是因着哪日疏忽，咱们都得被一锅端了。” 要是因为这样死了，那真是叫人呕血。 春婵几个也是点头，今日是在外头，若是哪日皇上兴致来潮来个偷袭，那可就不好了。 后半夜进忠偷偷来了永寿宫，卫嬿婉躺在床上看着头顶，殿内静悄悄的，轻巧的脚步声很容易就辨别出来。 进忠轻手轻脚掀开床帐，卫嬿婉没有丝毫睡意的眼睛转头看着他。 进忠蹲下轻轻握住她放在腹部的手，“令主儿还没睡呢。” “你不也来了吗。”卫嬿婉轻声说着，眼里仔细看着进忠，她知道进忠会过来交代今晚的事情。 进忠轻声说道：“今日皇上本是去的翊坤宫，嘱咐了娴贵妃几句之后本想回去的，没成想路过门口就进来了。” “因着皇上今日没兴致，没叫人开路，奴才安排的人也来不及过来。” 卫嬿婉了然点头，她也低声说：“方才若非在外头，差点就听见了。” “日后咱们小心些就是，好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进忠轻轻理了一下卫嬿婉的头发，又探身看了看她的侧脸。 他眼里心里都是关心，看着已经消得差不多的红印，进忠也放心了：“还好您脸上的伤不重，方才见您如此大胆指责皇上，奴才当真为您悬着一颗心了。” 卫嬿婉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她专注的看着进忠的嘴巴，他说话总是这样轻声细语，有一种别样的性感。 “皇上对您很喜欢，明儿还叫奴才给您送……”进忠不说话了，卫嬿婉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边，还颇有兴致似的按了按。 进忠眉眼含笑，放任她在自己的脸上作怪。 “咱们知道了，往后就得小心些。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尽够了。”卫嬿婉轻声说着，眼睛却失神的看着进忠的唇，又用力按了两下。 等她放开之后进忠情不自禁舔了舔唇，卫嬿婉轻笑一声，似乎极为愉悦的模样。 眼瞧着进忠还想留下来，卫嬿婉支起身子推了推他的胸膛：“行了，你明日还要当值，难不成还想着在本宫跟前守一晚上不成？” “奴才倒是想守着，一刻都不离开的好。” 进忠这个时候倒是觉得李玉在倒是一个好事儿，好歹他能轻松一些，多些时候在他的嬿婉跟前献殷勤。 卫嬿婉轻笑，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行了，若是太累了明儿出事儿叫你怎么办。” 进忠轻轻拉起来卫嬿婉的手在唇边轻轻亲了一下，而后又爱惜的摸了摸她的脸，把薄被帮她盖上。 “晚上冰鉴就放少些，天儿虽热，可若是一冷一热就出问题了。” “奴才先回去了，明儿再过来。” 卫嬿婉点点头：“知道了。” 进忠起身，手放在床帘上，可怎么都觉得看不够她，不想将帐子放下来。 卫嬿婉一开始对他只是利用的时候进忠喜欢她但是也没到现在这样，可当卫嬿婉对他不反感了，进忠就更不舍得了。 只想着时时刻刻都见到她，陪着她。 卫嬿婉看着他，唇角带着恬静温柔的笑，进忠和冲她笑了一会儿，这才又重复一句。 “奴才回去了。” “嗯，你去吧。”卫嬿婉安安分分躺着，进忠心下一狠放下了帘子，又整理了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出了寝宫。 春婵站在外头，进忠叫她进去守着：“好好伺候令主儿，我回去了。” “哎。” 进忠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只剩下一点点微弱的灯光在亮着，他站在门口半晌，王蟾安安静静在他背后守着。 许久进忠才轻笑一声离开，心里灌了蜜一样。 只要令主儿不讨厌他，进忠连命都能为她豁出去。 第64章 流言四起 很快安吉大师进宫了，他昂首阔步从宫外走了进来，如懿站在宫中，依旧穿着她的那一身紫色纱罩衣，笑眯眯的在尽头等着安吉大师。 许多宫女太监慕名而来，一个个都围着大师，每当大师经过的时候都会跪下请求祈福。 艾尔也恍恍惚惚站在那儿，看着安吉大师的身影走来，对方沐浴在阳光之下，整个人浑身都快要和太阳光交融了，只有一双黑黝黝的眼眸叫人难以忘怀。 卫嬿婉没心思凑这个热闹，站在远处看着安吉大师的模样，太阳太过惹眼，对方的眼睛都成了眯眯眼。 卫嬿婉浑不在意的笑了：“这安吉大师也没多少过人之处，只是皇上若是知道宫中之人对其如此推崇，心中会作何感想？” “是，想必进忠公公会把这个事情上达天听的。” 春婵也没觉得这个大师有多么厉害，不过就是个俊秀的平常人罢了。 卫嬿婉看着远处，一个宫女忽然摔倒在地，一个穿着僧袍的年轻弟子将那宫女扶了起来。 安吉大师注意到了，看着这个宫女恍惚的样子，问：“安多，发生什么事了？” 眼瞧着都要到自己跟前的人突然转头去注意了另外一个人，偏偏还是个宫女，如懿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艾儿看着安多，脸悄悄地红了起来。 安多只是将人扶起来之后就没有了其他动作，他们现在还是需要早点过去。 他关心了两句艾儿，又叫她注意安全之后就跑到安吉身后继续往前走了。 如懿看到他们过来面上堆满了笑容： “见过安吉大师。” 如懿点头见礼，安吉大师也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见过娴贵妃。” 啊，没想到安吉大师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难不成她已经如此惊为天人了？ 如懿娇俏低头一笑：“大师如何知道本宫是娴贵妃。” “素问娴贵妃超凡脱俗，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安多奇怪的看了一眼师傅，心中念叨着师傅的嘴果然厉害。 难道这就是师傅对他说的处世之道？ 安多看着如懿的那个模样打扮，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有很长的路需要走，还是修炼不到家啊。 如懿被安吉的话哄高兴了，连忙带着人把人接到安华殿进行祈福。 卫嬿婉居高临下看完了一整场剧情，思索一会儿对春婵说道：“看来咱们娴贵妃很喜欢这位安吉大师啊。” 难怪当初嘉妃要策划这么一个局，原来是因着他们两个才见面就交情不浅啊。 主仆俩相视一笑，卫嬿婉轻声说道：“玫嫔现在身子已经很不好了。” “也该为自己的孩子报仇了。”她声音微不可闻，被风一吹谁都听不见了，然而主仆两个却笑得欢快，春婵身子更低了一些，谨慎的看了一眼周围，扶着卫嬿婉从城墙上下下去了。 安吉大师在宫中祝祷，很多妃子宫女太监都去看他，都极为狂热。 艾儿蹲在角落里看着，她仰慕的眼神看向里面，安吉大师厉害就算了，就连安多都这么平易近人，哪怕是现在艾儿都能感受到安多的温暖。 她想到自己最近经常被嘉妃磋磨，偏偏对方是高贵的主子娘娘，自己只是个毫无家世背景的宫女，虽是出身八旗，却也家世清苦。 如今被嘉妃如此虐待，艾儿心中觉得凄苦。 原本自己想着，等哪一日自己坚持不下去就算了，可是安吉大师进宫又给了她一点希望。 或许自己能和对方讨教讨教，得到一些指点也好。 这些日子，皇上为了前朝的事情忙着，除了必要的时候去安华殿听听祷告之外，就很少出养心殿了。 嘉妃看着自己已经七个月的肚子，听着贞淑说着她方才听到的消息。 她皱眉询问：“此事当真？” “是，奴婢亲眼所见，安吉大师给了娴贵妃一个七宝串珠，叫她时常带着以增祥和。”贞淑眼里闪过一抹幽光，试探的看着金玉妍：“主儿，咱们的机会来了。” 若是能把如懿拉下马，只剩下一个苏绿筠不算什么难以抵抗的大敌。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筹谋，莫出现破绽让人抓住了把柄。” 金玉妍抱着肚子，闭上眼睛畅想如懿被拉下来之后她的快活日子，顿时神清气爽。 没几天，宫里谣言四起，都在传娴贵妃和安吉大师有染，许多人都亲眼所见。 李玉自然也知道了，他神情凝重的要去翊坤宫传消息。 现在娴贵妃执掌后宫，这些流言说严重也不严重，及时处理了也就好了。 可他刚转身就被里面出来的进忠和进保一起叫住了： “师傅，皇上说要您进去伺候，说是有事吩咐您。” 李玉按下心中的焦急，只能反身回去。 进保看了一眼进忠，对方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神看过来，好似方才在里头告状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李玉才进去就被弘历派了个差事：“李玉，你去安华殿跟安吉大师说，让大师早日祝祷完毕，朕也早日送他出宫。” “皇上，这是缘何？”看到弘历冷眼扫过来的模样，李玉连忙道：“奴才也只是看安吉大师恪尽职守，祝祷之事极为上心，故此一问。” 弘历冷哼：“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去告知就是了。” 李玉压下心中的不安出去，没见到弘历看着他的眼神极为幽暗冷厉。 果然还是存了私心，若非他私底下叫进忠进保两个注意着，还不知道李玉到现在还想着瞒着他。 若是进忠一人所说当然不可信，可若是进保和毓瑚都这么说，那就是真的了。 李玉，不中用了。 安吉大师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皇帝，但是听着皇帝这个明晃晃的警告，他不由得深思自己近日的所作所为。 好似也只是寻常的祷告罢了。 只不过想到自己经常接触的娴贵妃娘娘，安吉心中一凛。 难不成皇上是不想让他们和后宫众人过多接触？ 李玉在回去的时候转道去了翊坤宫，如懿正在刺绣，看到李玉进来了倒也没有放下，笑着道：“李玉，你怎么来了？” 李玉十万火急：“娴主儿，这宫里都已经传遍了，您和安吉大师之间有私情，您还是早些处理这些流言吧。养心殿有奴才看着，暂时还传不到皇上跟前去。” 如懿抿唇：“本宫与安吉大师何来私情一说？这流言不实。” 第65章 嘉妃状告娴贵妃 如懿觉得自己清清白白，宫中为何会起这样的流言？想必是背后之人要污蔑她。 清者自清，若是她着手去管，岂非告诉了后宫众人她做贼心虚？ 如懿不想做这样的事情，看着李玉低声说：“多谢你告知，本宫知道了。” 光知道有什么用啊！ 李玉着急说道：“娴主儿，您好不容易起来，可不能让有心人再陷害您了。此次流言来势汹汹，您若是再不管，传到皇上耳边就不好了！” 李玉甚至都怀疑皇上是否已经知道了什么，不然为什么要他去安华殿警告安吉大师。 所以他催着如懿，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啊！ 然而如懿还是淡淡的：“本宫会叫人仔细查的，你放心吧。” 李玉看着如懿那个神情，心里再不放心也只能这样了。 他只能寄希望于娴主儿真的提高了警惕，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被陷害进冷宫了。 上一次能出来，谁知道有没有下一次呢？ “我要的东西你拿了没有？”永寿宫的廊下，卫嬿婉坐下之后问一旁过来拿东西的进忠。 进忠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您瞧瞧。” 卫嬿婉打开，看着里头的字迹：“可仿的一模一样？莫要叫人看出来的好。” “您放心，娴贵妃娘娘的字迹他瞧见过，奴才从前服侍皇上的时候也见过娴贵妃的字，和这信上的别无二致。” 卫嬿婉点头，复又挑眉看她：“本宫的字如何？” 进忠连忙捧了她的手：“您的字最好。” “打量着蒙我呢，我的字可比不上娴贵妃娘娘的。” “奴才这是真心话。”进忠笑着看她，“是人喜爱皆有不同，这合眼缘最重要，奴才喜欢的就是您的。” 卫嬿婉笑出声来，进忠把人逗高兴了这才起身。 “消息奴才已经传给玫嫔了，端看她怎么做。若是不成，咱们还有一人候着，不怕她跑了。” 两个人可谓是狼狈为奸，谋算着要害人了。 一眼望去，二人最般配。 玫嫔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前段时间自己一直病着，倒是许多热闹没凑上。 嘉妃，该还的债，你总得还了。 手死死捏在一起，俗云见了默默低头。 她们主儿这些年过得太苦了，现在只怕是再也忍不住了，倒不如不劝她，跟着她一起走罢了。 在几日流言之后，翊坤宫突然出现了白衣刺客。 那时如懿正好沐浴出来，拿了丝绸擦身之后，换上皇上最喜欢她穿的退红色寝衣坐在镜子前，肩膀前后摇摆着观看自己的风姿。 惢心笑着赞叹：“主儿，您穿这件衣裳真好看。” 如懿含笑点头，心里更是对这件衣服满意的不得了。 自从皇上叫她暂领六宫之权，内务府对翊坤宫就没有再克扣过了。 现在就连秦立都得在她面前夹紧了尾巴做事，每一次看到秦立那个谄媚的样子，如懿就觉得自己现在扬眉吐气。 只是现在没有了阿箬在，她也不能明晃晃的为难秦立，只是敲打几句就过去了。 反倒是叫秦立心中起了一点轻视，不过对于翊坤宫现在先应付着，只等着她什么时候倒霉了再继续苛待。 可以说是很坚持了。 如懿心情好，想到今日江与彬来翊坤宫时常和惢心说话，就许诺：“如今本宫安稳下来，眼瞧着孝贤皇后丧期满半年了，本宫就求皇上给你和江与彬赐婚。” 惢心心中羞怯，却也柔声答应下来：“奴婢多谢主儿恩典。” “什么人！” “站住！” 如懿和惢心俱一惊，殿内的宁静被彻底打破，如懿从椅子上站起来，惢心牢牢把她护在后面。 她扯着嗓子喊：“三宝公公！出什么事情了？！” 三宝也是匆匆赶过来，到门口的时候高声说：“娴主儿，您没事儿吧？宫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个侍卫，奴才已经叫人去追了！” 值班巡逻的侍卫也已经跟了过去，惢心连忙给如懿披上薄被，她皱眉说：“主儿，咱们再等等，三宝已经派人去追了。” 如懿点点头，眉头紧锁着，思考着今夜的不同寻常。 皇宫大内，怎么能出现刺客呢？ 如懿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煞白，她抖着嗓子害怕极了：“惢心，皇上、皇上没什么事吧？” “想必不会有事的，紫禁城最厉害的侍卫都在养心殿了，皇上怎么会出事呢？”惢心安抚着如懿，可心里总觉得是不是有人又要针对她们。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然而三宝沮丧的回来，内疚的说：“主儿，奴才带人去追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如懿心乱如麻，“没事，不怪你们。” 当晚弘历就知道了这个事情，当即吩咐彻查此事，然而一夜过去之后，宫中流言更加放肆了。 李玉听在眼里急在心里，只恨不得自己上手把流言全都消灭了。 看着他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着急，进忠高高兴兴眯着眼睛欣赏。 进保感叹一声：真缺德啊！ 然后也缺德的跟着进忠一起欣赏李玉的窘态。 晚上进忠来禀：“皇上，启祥宫来人说嘉妃娘娘身子不大舒服，想请您过去瞧瞧。” 弘历想都不想就知道这是嘉妃在争宠呢，可是想到对方好歹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弘历也就点头。 “罢了，朕去瞧瞧。” 他换了一身衣裳就去了启祥宫，晚上抵不过嘉妃痴缠，也就顺势留了下来。 第二日嘉妃就开始了自己的告状业务。 金玉妍伺候弘历用膳之后，见他神色平静的在喝茶，也就上前笑着说了自己的发现。 “皇上，臣妾有要事要跟您说，此事与娴贵妃娘娘有牵扯，不知皇上能否叫娴贵妃娘娘过来？” 弘历手上顿了顿，转头看她神色莫名：“嘉妃，你有何事？又怎么会和娴贵妃牵扯到一起？” 金玉妍把自己早早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其中细节更是她好似亲眼所见似的，仔细地不得了。 弘历古怪的看了金玉妍一眼，随后对进忠说：“进忠，你去传贵妃过来。” “是，奴才即刻去办。” 第66章 与安吉大师有染 李玉担忧的看着进忠的远走，早在前些日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山雨欲来的样子，到了今天他只有果然来了的感觉。 可他现在能做什么呢？他只是一个太监，什么都做不了。 也不知道当时娴主儿说她会查，现如今查的怎么样了。 启祥宫离翊坤宫很近，进忠走路不慢，很快就到了翊坤宫门口。 “进忠公公。”守门的发现了他，连忙喊了一声。 在翊坤宫正殿门口守着的三宝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进忠见到他就站在门口满脸肃穆的说道：“皇上旨意，传娴贵妃娘娘去启祥宫，烦请三宝公公通传。” 三宝皱眉，连忙将进忠迎了进来。 “进忠公公请，奴才去禀报一声。” 他急忙去叫芸枝，芸枝大吃一惊：“我这就去告诉主儿！” 如懿才起来没多久，就听芸枝进来传话，神色仓惶：“主儿，进忠公公来了。说是皇上传您去启祥宫！” 听到启祥宫这个名字如懿就皱了眉头，她知道金玉妍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这几次的事情里面如懿就早有怀疑。 不知道这些动作是否跟金玉妍有关系，可再查下去也没有查到什么。 她心中无奈，可既然是皇上传召，那就是必须得去了。 “知道了。” 惢心连忙扶着她起身，担忧的望着她：“主儿。” 惢心心慌的很，皇上没来由的要传召主儿，却并不明说什么缘由。 如懿唇角微撇，无奈的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才出了门就看到进忠面上带着笑在院子里等着，她们都遗憾为什么不是李玉过来传召。 不然她们还能从李玉的嘴里知道一点情况，免得跟现在一样一无所知。 惢心还是不死心，在进忠引路的时候问了一句：“进忠公公，不知皇上传我们主儿过去是因为什么？” 如懿当不在意的往前走着，可耳朵却已经竖了起来。 进忠谦恭一笑：“皇上传召，启祥宫就在眼前，娘娘劳驾，莫让皇上等急了。” 惢心失望垂眸，进忠公公嘴巴是最严的，很多时候说出来的话都是似是而非。 如今竟是一句话都不肯透露，只怕这事儿不小。 想到最近宫中的言论，惢心整个人都透着不安的焦躁。 启祥宫的确离得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 如懿在进忠的带领下走了进去，哪怕是如懿再不在乎，进来的时候受到了这么多古怪的注视，她在请安的时候也不免有些心惊胆战。 她强忍住威严，走到皇上跟前请安：“臣妾请皇上安。” “娴贵妃娘娘安。” 嘉妃怀着孕，礼数不周全也没人怪她，如懿点点头，只当自己没看到嘉妃这个敷衍的态度。 弘历在如懿坐下之后开口：“如懿，你看看这东西你可眼熟？” 如懿抬眼，看到那七宝串珠的时候整个人震了一下，那东西何止眼熟，明明就是安吉大师送给她以保平安的。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在见到这个串珠的时候如懿第一反应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看向弘历。 他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皇上就连这个都不相信她吗？ 弘历哪里不知道如懿在想着什么，只无奈道：“嘉妃，你跟娴贵妃说吧。” “是。” 金玉妍殷勤的接过了这个差事，把自己之前对皇上的说辞又对着如懿说了一遍。 “臣妾在宫中都多次听闻娴贵妃常去安华殿祈福，与安吉大师多有接触。”金玉妍的视线在弘历和如懿之间流转，也想着看看皇上的意思。 可皇上依旧沉着脸，半分情绪都没透露出来，金玉妍只好继续说。 “臣妾也常叫送经文过去，只是都是叫奴婢们前往，安吉大师虽不是俗世之人，也该懂得避嫌才是。” “只是前些日子，臣妾身边的宫女看到了安吉大师赠与娴贵妃一个七宝手串全作二人间的信物，以证双方情谊。” “而前夜翊坤宫进了刺客，实乃大师与娴贵妃有约，却不巧被宫中下人发现了。” 如懿满脸疑惑的看着金玉妍，似乎并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 她反驳道：“皇上，臣妾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与安吉大师更没有所谓私情一说。” 金玉妍倒不生气，只是伸手叫贞淑端着托盘到如懿跟前：“娴贵妃看看这个也不迟。” 如懿看了金玉妍一眼，又转头看向弘历。 弘历解释：“嘉妃说，这手串与方胜是一同发现的，你且瞧瞧。” 方胜是象征吉祥的图案中常见的纹饰之一。 且此物多象征同心，常在男女之间的信件常折成这个模样，以表二人情投意合。 如懿神情凝重的拿起来看了一眼，而后又在几人的注视下缓缓打开。 里面写的是她与大师之间的约定。 如懿自然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她从来没有和安吉大师有什么男女私情，更没有写过这样的诗。 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看着这上面的字迹说道：“仅凭这样的一封信，并不能证明本宫和安吉大师有私情。” “可是宫中并无人能仿出娴贵妃娘娘的字迹。” 嘉妃笑说：“这方胜上的萱草图案原是取同心双合之意，乃是前日追捕刺客的侍卫捡到的，而这洒金红梅笺可是内务府只供翊坤宫所用，是因为娴贵妃喜欢梅花，故而特意奉上。” 弘历点头，“不错，宫中的确是只有如懿你写这样的字，你师从卫夫人的簪花小字，宫中嫔妃无人学过，自然无从仿起。” “是啊，这纸原是次要的，要紧的是娴贵妃娘娘的字迹，宫中无人能仿。” 第67章 惢心求援 如懿抿唇，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金玉妍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故意提醒弘历： “娴贵妃娘娘哑口无言了？可见与安吉大师确有私情。” 弘历抬眼看向金玉妍，那个冷漠狐疑的视线叫金玉妍浑身一僵，冷汗好似就顺着后脊流落下来一样。 她顿时跟鹌鹑一样噤口不言。 金玉妍安静下来之后，弘历看向如懿：“如懿，这几日宫中的流言确实沸沸扬扬，朕纵使不愿相信，可不得不问你。你和安吉大师，有没有？” 如懿眼睛顿时瞪了过去，弘历死死皱着眉头，看着她的眼神无比多疑。 她眨眨眼睛万不能相信，皇上居然如此多疑！ 她倔强的看着他，忍着心中的怒火与委屈一字一顿地坚定的说：“臣妾没有。” 金玉妍在一旁着急，她断然不能就这么简单的叫如懿躲过去了，“皇上既不能听臣妾一面之词，自然也不能仅凭娴贵妃这几句话就能洗脱贵妃的嫌疑。臣妾看信中提及惢心，倒不如将惢心扣下，好好审问才是。” 李玉和惢心俱是瞳孔一缩，李玉更是心中一紧连忙出言：“皇上，此事还未查清，自然不能无缘无故叫贵妃身边的宫女进慎刑司了。” 弘历点头：“嗯。” 他又看向金玉妍：“那日刺客出现之时，安吉大师在哪里？” “回皇上，安吉大师把自己锁在安华殿二楼闭门清修。”金玉妍迫不及待插嘴。 却遭了弘历怀疑：“怎么，你对安吉大师的行踪了如指掌？” 金玉妍连忙替自己解释：“臣妾是得了这个信物才叫人去查的，还请皇上息怒，毕竟此事涉及娴贵妃娘娘，臣妾必得更为小心谨慎才好。” 如懿冷眼看去，这一次嘉妃来势汹汹，只怕背后之人和她脱不了干系。 弘历烦躁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原本召安吉大师进宫祈福是好事，没想到还惹出这么多的事端。 当时进忠跟他禀报宫中人心浮动，多是敬仰安吉大师，可如今连皇家妃子都牵扯进来，若是不查清楚，只怕皇家清誉有损。 弘历看了一眼神色焦躁的李玉，再看一旁安安静静站着的进忠，他吩咐：“进忠，此事交给你和进保来查，势必要水落石出！” “嗻，奴才遵旨。” 进忠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看了一眼李玉，今日皇上这一出，已经是对李玉全然不信任了。 他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弘历说完之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长腿一迈就大步离开启祥宫，如懿和金玉妍连忙跪送御驾。 如懿站起来之后一双眸子仇恨的瞪着嘉妃，对方容颜美艳，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毒蛇，这番计谋当真厉害。 她高贵倔强的站在那里，斜眼睥睨着金玉妍：“嘉妃，今日之事是你一手所为？” “娴贵妃娘娘说笑了，臣妾也是偶然所得，只是娴贵妃娘娘如今该担心担心自个儿，恭送娴贵妃。” 金玉妍直截了当的送客行为，摆明了就是想多气气她，而她的目的也的确做到了。 如懿闷着一肚子气离开启祥宫，惢心担忧地快步跟在她身后，如懿走到门口突然被绊了一跤。 惢心连忙上前抱住她，好险！ 如懿差点跌倒在地，惢心关心的问：“主儿，您没事儿吧？” 如懿轻轻摇头，哑声道：“没事，扶我进去吧。” 惢心紧紧皱着眉头，眼里尽是忧愁，主儿的日子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可现在又被人污蔑。 嘉妃摆明了要污蔑主儿，现在她们还能怎么办呢？ 惢心一路跌跌撞撞扶着如懿进去，等她坐下之后惢心低声说道：“主儿，咱们得想个办法。” “如今皇上已经疑心本宫，本宫能有什么办法？此事皇上已经叫身边的人去查了，想必会水落石出，咱们先受着，皇上一定会给本宫一个公道。” 纵使她再不相信，可皇上看过来的那一眼如懿还是心都凉了。 当初朱砂局的时候她被害进冷宫，也没有今日这么觉得失望过。 那时候她知道皇上还记着自己，坚定的认为她是无辜的，所以如懿觉得自己进冷宫也不觉得有多么难熬，总是心里有希望的。 可这一次，皇上是什么意思呢？ 那一眼里面的怀疑和猜忌，让她遍体生凉。 这一次皇上当真会相信她的清白吗？ 可惢心听了如懿的这个话，还是想着挣扎一下。毕竟上一次主儿说相信皇上，她们就进了冷宫三年了。 这一次皇上就可以相信吗？ 她不死心的提议：“主儿，奴婢去找李玉公公和江与彬查查吧？” “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啊。” 如懿嘟着嘴不说话，她现在正和皇上赌气呢，等皇上查清楚真相了，他就会回来给自己道歉了。 就像墙头马上戏文里那样，所有人都求着她原谅。 她也是一样的，她也受了这么多委屈，不是吗？ 惢心咬唇，轻手轻脚出了正殿，“灵枝芸枝，你们好好守着主儿，我出去一趟。” 惢心轻言细语的嘱咐她们一遍，她心里着急出去，只闷着头走路，在永寿宫宫道上就差点撞到了人。 澜翠刚从内务府回来，看着惢心着急忙慌的模样不由得问了一句：“你不是娴贵妃身边的惢心吗？怎么这么匆忙？” 惢心惊了一下，想到卫嬿婉和主儿向来不和，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冲她道歉：“抱歉，差点撞到了你。我们主儿吩咐我出门做事，不免急了一些。” 澜翠上下看了她一会儿，忽而笑了一下：“那你快去吧，我也要回永寿宫了。” 惢心点点头，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又匆匆离开。 身边的小宫女问她：“澜翠姐姐，这娴贵妃娘娘有什么大事要惢心姑娘出来做？她可是娴贵妃身边最得脸的奴婢了。” 澜翠轻笑：“谁知道呢？可见是极为要紧的差使。” 澜翠看着她渐渐变小的身影，转身就走。 “咱们快回去吧，主儿等着了。” 第68章 金玉妍执意收押惢心 澜翠才进永寿宫王蟾就凑过来了，“你可来了，主儿才醒，就找你呢。” 澜翠从一边宫女的手上拿了篮子过来，“我这就进去。” 玉容膏是卫嬿婉时常拿这个敷脸，昨日忙着差点给忘了，今日给卫嬿婉准备东西的时候澜翠趁着这个时候早早过去。 一进屋就看到卫嬿婉已经坐在圆桌跟前用膳了，澜翠走到她跟前笑着说道：“主儿，您找奴婢呢。” 卫嬿婉点点头，“一早醒来就不见你，去哪了？” “奴婢去内务府给您拿特制的玉容膏，路上遇见了翊坤宫的惢心姑娘，见她行色匆匆就多说了两句话。” “惢心？”卫嬿婉脸上笑容扩大，“她去哪里呢？” “往养心殿的方向去了，看她行色匆匆，想必是有要事要办，奴婢问了两句，惢心倒是没有多说。”澜翠低头看她：“主儿，是不是嘉妃已经开始动作了？” “昨儿嘉妃特意叫了皇上过去，今早想必已经说了。” 卫嬿婉意料之中，她遮着唇打了个哈欠，慵懒说道：“好戏，开始了。” 皇上和大臣在里面议政，李玉站在门口左顾右盼，时不时朝着门口张望。 果不其然，门口的太监过来：“李总管，翊坤宫来人了，说想要见你。” 李玉点头，叫身边的人在一旁守着，他走到门口就看到了惢心。 “惢心！”李玉上前拉着她一起到了一旁的角落，“你终于来了，娴主儿怎么样了？” 惢心脸色难看，她看着李玉眼里满是哀求：“李公公，主儿现在心情很不好，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李玉也是很为难：“皇上现在叫进忠和进保两个去查，我也没什么办法。好在他们两个是我徒弟，想来若有什么事情必会跟我说的。” “你暂且安心，我会好好注意着的。” 李玉安抚她两句，惢心看着他艰难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他不能出来太久，低声对惢心说道：“回去吧，别担心，我会私底下帮娴主儿查清楚的。” 惢心点点头：“多谢。” 看着李玉进门，惢心转身跑去太医院找江与彬，也不知道他在不在。 “江太医！”众目睽睽之下，惢心心急之下喊了江与彬一声，声音有些大了，惹得其余人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江与彬朝着他们拱手，和惢心走到外头问。 “惢心，你怎么来了？”江与彬惊喜看她，心情因为惢心的到来变得更加轻快了。 然而看了惢心眼里的泪他又皱眉，担忧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惢心委屈的哭了出来，在李玉跟前她还能撑得住，可被江与彬一看她就忍不住哭了。 她哽咽的说：“我们主儿被嘉妃污蔑，惹得皇上生疑，皇上虽还未对翊坤宫做出什么，可……可若是再这样坐以待毙，翊坤宫迟早出事。” 江与彬顿时心情郁郁：“是什么？” 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惢心低头：“是为了安吉大师，嘉妃向皇上告发娴主儿与安吉大师有私情，还伪造证据，主儿……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江与彬胸中难言，可看着惢心这个为难的样子，还是安慰她说：“你放心，我虽是一个太医，手上没什么权力，但我会尽力帮你。” “你在翊坤宫照顾好自己，娴主儿……娴主儿现在是什么态度？和安吉大师到底有没有过从亲密？” 惢心浑身一僵，主儿虽然和安吉大师没有情分，但……举止言谈的确的确亲密了一些。 “主儿和安吉大师是清白的。” 惢心只能坚持这个了，她看着江与彬：“你……你尽力就好，我回去了。” 她哭了一场，好歹把心里的情绪发泄了出来，现在看着江与彬也知道对方为难。 可惢心也不能叫江与彬把自己搭进去了，但愿能有用。 惢心匆匆回了翊坤宫，如懿现在好似已经缓过来了，还有闲心坐在门口喝茶。 养心殿里面，卫嬿婉才被弘历召去说如懿的事情交给她去查，金玉妍后脚就来了。 卫嬿婉站在原地，和金玉妍行了一个平礼之后就看着她有什么打算。 金玉妍也不理卫嬿婉，只是笑着对弘历说道：“皇上，不知娴贵妃娘娘的事儿做的怎么样了？” 弘历抬眼看她：“怎么你对此事如此上心？” 金玉妍撒娇说道：“臣妾也是关心皇上，好歹此事是臣妾最先见到的，总归上心一些。” 金玉妍还是想撺掇着弘历把惢心带进慎刑司，看着对方劝说道：“皇上，娴贵妃娘娘与安吉大师之间的事情，想必很多密事只有娴贵妃身边的宫女知道，皇上若要查，倒不如押了娴贵妃身边的奴婢进慎刑司受刑。” “若是娴贵妃当真做过，想必总会吐露出来，若是受刑之后还不改口，那就是真的无辜。” 弘历皱眉沉思，看着眼前美艳的金玉妍，更没想到她心思居然如此狠绝。 若是事事都用重刑，他不成了暴君了？ 何况现在进忠还在查，哪里就到了要带人进慎刑司的地步了。 卫嬿婉等了半天没等到弘历说话，还以为他当真又考虑叫惢心进慎刑司了。 若是现在就出了这个口可怎么是好？ 往后等如懿当上皇后了，这狗皇帝又被人劝了两句就叫人带着奴婢、主子进慎刑司，她后面岂不是更加被动了！ 卫嬿婉等半天没听到弘历的反应，连忙出声制止。 “皇上，此事还未有定论，何况宫女都是出身八旗，总不能轻易对人上刑。”卫嬿婉又说：“何况皇上已经吩咐叫人去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金玉妍气愤看向她：“难不成令妃这是在偏袒娴贵妃吗？娴贵妃与安吉大师的事情众所周知，宫中都传遍了！” 卫嬿婉：“那嘉妃你这是什么意思？此案皇上已经叫人去查了，你如此急于求成，又有什么目的？！” “你！”金玉妍怒目而视。 卫嬿婉不给她说话的余地，转头对弘历说：“皇上，臣妾还是从前的说辞，重刑之下必多冤狱，若只是一味重刑拷打，等人出来都废了，如此要这清白有何用呢？” 第69章 守株待兔 弘历总算是点头，看着金玉妍说道：“行了，嘉妃。此事朕已经交给令妃去办了，该怎么查、查到什么，都是令妃的事情，你就好好养胎，莫要操心了。” “行了，李玉，送嘉妃出去。” 金玉妍委屈的看着弘历，却也只能瞪了卫嬿婉一眼离开了养心殿。 都是这个卫嬿婉，偏偏跟她作对，她不是一向与娴贵妃不和吗？怎么这一次竟然要帮着她身边的人？！ 真是气死她了！ 金玉妍盯着门口，“皇上很快就要召见大臣，卫嬿婉待不了多久，本宫要等她出来问个清楚！” 果不其然，一刻钟之后卫嬿婉就从养心殿走了出来。 弘历交代她：“嬿婉，此事交给你去查是朕相信你会公允处置，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别冤枉了好人，也别放过为非作歹之人！” 卫嬿婉点头，温柔承诺：“皇上放心，臣妾明白轻重，必会叫此事水落石出。” 弘历总算安心了，叫李玉送她出去。 而李玉听到这个话的时候感觉心都凉了，当初娴贵妃如此看不上令妃，难不成令妃真的可以摒弃前嫌公正对待吗？ 怕就怕令妃仗着自己手里的权力，就想着给娴贵妃泼脏水。 可李玉不敢出声说话，皇上俨然已经对此事很厌烦了，若是此时他再开口，只怕皇上会更加不喜。 莫说救娴贵妃娘娘了，只怕就连他自己都得搭进去。 他得保全自身才能帮到娴贵妃娘娘啊！ 卫嬿婉出去没走几步的时候就看到嘉妃了，对方坐在轿辇上看着她。 见她出来就将她叫住：“令妃，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当初不是那么不喜欢娴贵妃，你为何要为惢心说话？”金玉妍厌恶的看着她，还出言讽刺：“难不成你还当自己是宫女呢，也难怪这么怜惜那些贱婢。果真是下贱坯子，就算当上皇妃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低贱。” 卫嬿婉从容站在她跟前，看着金玉妍这个气急败坏的模样，卫嬿婉轻笑一声：“嘉妃，你不把宫女当人看，本宫不是。何况本宫说的是事实，此事该担心的是你。” 金玉妍脸色一变：“你知道什么？” 卫嬿婉倒是没有回答金玉妍的质问，她也坐上自己的轿辇说道：“嘉妃，你自求多福吧，皇上既然把此事交给本宫办，那本宫一定会秉公办理。” “绝不会冤枉了你。” 卫嬿婉放了话，只是后面的事情到底怎么查，还是她说了算。 进忠在知道这个事情皇上已经交给卫嬿婉的时候，兴冲冲带着进保去了永寿宫。 到了院子里进忠将进保一把推开：“你跟着王蟾喝茶去，我去禀报给令主儿。” 说罢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就大步走了进去，要不是身旁有人在，进保差点翻个大白眼给进忠。 王蟾笑嘻嘻的看着进保：“进保公公，来来来，查案辛苦了吧，快来喝杯茶歇歇脚。” 王蟾带着他去了茶房，安置好了他之后就在一旁和他说话，总得好好把人招待好了，好歹是御前的不是？ 卫嬿婉在殿内把着月琴，弹了一会儿之后就没了兴致，进忠进来之后也就顺势递给春婵叫她拿去收好。 底下的人已经把茶端了上来，“进忠公公请。” 卫嬿婉看着他说：“都查清楚了？” “是，奴才已经把嘉妃的罪证查清楚了，也扣下了启祥宫的丽心，贞淑的来历都已经查清楚了。” 卫嬿婉看着他点头，“凌云彻那边？” “您别着急，听了此事凌云彻会去找娴贵妃的。等他们搭上了奴才就能顺势查下去，到时候一个都跑不掉。” 进忠眼里闪着自信的光芒，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卫嬿婉。对方这个冷漠又狠心的模样真是叫他着迷。 兔子终于蜕变成了狐狸，手段也越发毒辣起来。 这是他看见的，一路陪着她一起成长的，展露出自己本性的卫嬿婉。 是他的。 卫嬿婉自然点头，“你知道轻重，本宫相信你。对了，叫人注意着点李玉那边，能将他除了自然是好，若是除不了，你也不要太过着急。” 进忠答应下来，其实有李玉在也还算不错，起码御前的事情都李玉在那里献殷勤，他还能多点时间来永寿宫呢。 现在有了这个差事，他也能多来永寿宫待着，至于皇上跟前，还是得跟进保说好了。 而翊坤宫那边的动向也被人密切的关注着，晚上凌云彻在同僚的嘴里听说娴贵妃被人非议，顿时坐不住来了翊坤宫。 自从有了那个新来的同僚，凌云彻就再也没有被人欺凌过，对方好似真的有点势力，他的日子总算是好过了起来。 所以凌云彻现在自己没事儿了之后，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了。 如今一听到如懿受了委屈，当即就忧心忡忡的跑去了翊坤宫，三宝看到他过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凌大人？” 凌云彻看着他点点头，“三宝，我有事想要见娴贵妃娘娘，不知道你能否进去禀报？” “好，凌大人稍等。”三宝知道娴主儿一直很看重凌云彻，想着现在凌云彻在外面好歹是个侍卫，好歹能帮上一点忙，所以立马进去禀报了。 如懿一听就顿时喜笑颜开，叫三宝放人进来。 “快请他进来吧。” 凌云彻走进去的时候，如懿一寸寸将他观察了好一会儿，许久才道：“凌大人，许久不见了。” 看着眼前故作坚强（？）的娴贵妃，凌云彻只觉得痛心。 他沉痛开口：“是微臣的错，您身陷囹圄，微臣却……娘娘，此事一定是有人故意为难！” “微臣愿以微薄之力，帮助娴贵妃娘娘查清此事！” 如懿感动的微笑：“凌云彻……” 二人深情对望，眼里的情愫流转，是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的‘超越男女之情’。 第70章 凌云彻被关 凌云彻既然去了翊坤宫，当晚进忠就带着人直接把凌云彻直接扣下了。 带队的自然是安福，看着正在挣扎怒骂的凌云彻，他直接叫人一手刀给人砍晕了。完事了之后居高临下看着跟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人，吩咐下去：“把凌云彻关好，晚些时候皇上要见的。” “是！” 凌云彻悠悠转醒，后颈传来剧烈的疼，他龇牙咧嘴的歪了歪脖子呻吟两声，可一抬头就看到自己坐在大牢里面。 他不免愤恨：“来人！来人！！” 看守他的狱卒走了过来，拿着刀子拍了拍牢门，梆梆的声音好似敲在了他的心上，叫凌云彻生出几分惊恐来。 他看着狱卒不是好惹的，但是自己好歹是个侍卫，怎么能就这么不清不白的被人关进来呢？ 凌云彻连忙说：“我是宫中侍卫！为什么要把我关进来？是谁把我关进来的！” 狱卒上下看了他一眼，眼中轻蔑，他嘲讽说道：“侍卫又怎么了，还不是被皇上下令关了进来。你小子也是不怕死，掺和到皇家密辛，日后只怕你死无全尸，下场凄惨。” 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与后妃有染，此次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要是皇上大怒只怕还得连累家人。 狱卒打了个哈欠，昨儿一晚上处理犯人让他没睡好，看着凌云彻警告他：“都进大牢了，别在喊了。皇上已经叫人去查了，若你清白自然性命无忧，若你不清白，那就自求多福了。” “我警告你，不要再吵吵了。” 狱卒眼中寒芒一闪而逝，很快转身走了。 凌云彻好似还没回过神来，听着他说自己参与皇家密辛，可他不过是想着帮娴贵妃娘娘做一点事情罢了。 他在宫中当值，自然得为皇家效忠，这难道不对吗？ 效忠娴贵妃和效忠皇上有什么区别，他也只想要娴贵妃得到应有的清白而已！ 凌云彻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还觉得自己冤枉极了。 甚至背地里想着是不是卫嬿婉在搞鬼，以为这样他就能屈服了吗？她想的也太简单了！ 凌云彻不得不按下自己心中的恐慌，不断的安慰着他清清白白，不管皇上叫人怎么查，也是不会有事的。 …… 晚上的时候，进忠在养心殿把事情都递交给皇上看了一遍，又从凌云彻的府中找到了如懿当初在冷宫送给凌云彻的鞋垫、靴子。 “奴才原本也是对凌侍卫多次去翊坤宫存疑，昨儿又见他趁着下值之后跑去私会翊坤宫，进去好一会儿才走出来。” “奴才于是叫人在凌侍卫身上下手去查……” 进忠一五一十交代了，弘历嫌恶的看着托盘上的鞋子和鞋垫，鞋子他不知道，可这个鞋垫却真真实实的是如懿的绣工。 他闭了闭眼睛，似乎是没想到如懿安吉大师的事情还没下去，又给了他这么一个大惊喜。 难怪对凌云彻的态度如此热切，原是为了这个。 “把你查到的都告诉令妃，朕要她亲自来禀。”弘历把疑心放到卫嬿婉身上，如今就连如懿都为凌云彻痴迷，那从前与他同乡的卫嬿婉会不会也欺瞒他？ 若是如此，当真不可原谅！ 进忠自然明白弘历想的什么，应下之后立马去了永寿宫。 如今还不算晚，卫嬿婉看着进忠端着东西进来，更是看到那熟悉的物件儿，就知道凌云彻现在已经被进忠扣着了。 只是……“这是什么意思？” 进忠请安起身之后凑近她：“令主儿，皇上现在疑心您和凌云彻之间是否有私情，明儿啊您亲自去养心殿好好跟皇上说道说道。凌云彻此次只怕是必死无疑了，您好歹推一把，越狠心越好。” 进忠牢牢看着她的脸，卫嬿婉求之不得，看着这腌臜东西，她翻个白眼。 “凌云彻行事鲁莽，偏偏为人窝囊没有一点心气，难为娴贵妃能看上他。” 卫嬿婉摸着自己的下巴兀自思索，垂眸就瞧见进忠眸色深深，晦暗不明。 她恼怒的打了他一下：“怎么，你也怀疑本宫和凌云彻有私情？！” 进忠连忙求饶：“令主儿哪里的话，奴才是怕令主儿临了了心软，好歹同乡一场。” “本宫有什么好心软的，凌云彻？本宫只想早点除了他。” 卫嬿婉眼里闪烁着嗜血的狠心，进忠瞧着只觉得喜欢的紧。 “是，这一次奴才一定好好办事。” 卫嬿婉看着他讨好的模样，这才放下心里的恼怒，又对他说：“皇上万寿节快到了，尽早把这件事儿了了，免得坏了皇上的心情。” “玫嫔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自然，她寻了朱砂过来，眼瞅着是要害嘉妃。”进忠看着她问：“咱们可要做什么？” “不必管她，玫嫔压抑了这么多年，如今心思狠绝，想必不会放过嘉妃。” “那就好。” 进忠进了永寿宫之后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卫嬿婉看着这东西，叫澜翠拿下去收好，然后又叫春婵进来给自己沐浴，洗洗眼睛。 上辈子倒是豫嫔告发，现在早早被翻出来，也不知道他们有何感想。 还说自己是清白的，这东西都摆在明面儿上了，难不成还有错？ 可见在冷宫那些年如懿究竟有多自在，毕竟不见皇上还有一个凌云彻陪着呢。 连鞋垫、鞋子都送了，如懿如何知道的呢？怎么丈量的呢？ 真是可笑！ 当今世道，莫说送鞋垫、鞋子，就是一点其他什么东西被人瞧见了都是不清白，如懿如此有恃无恐，也不知究竟倚仗什么。 如懿还不知道明日有一场大戏展开，今晚她还饶有兴致的拿着针线绣着春山行旅图。 她每次要静心就要拿出来绣一下，每次绣上几针，就感觉自己的心绪宁静下来。 惢心帮她理着线，可心里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绪该怎么办。 瞧着主儿好似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惢心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歹皇上没有禁足翊坤宫，主儿真的不想查下去吗？ 如此坐以待毙，实在不是良策。 第71章 如懿对峙 金玉妍被卫嬿婉刺激了一顿之后就跑回了启祥宫，没想到一进去就听到里面的人说丽心自从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金玉妍心里咯噔一下，又惊又怒的追问：“人呢？你们有出去找吗？” 她那时候原本想着直接把那一套衣服给烧了，但是后面有侍卫带着人来搜，不得已将那东西藏起来。 今日金玉妍正好叫丽心把那东西都处理了，可现在没有回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金玉妍心中暗道不好，心烦意乱的叫他们都出去找人，“一个时辰，若是再没有找到，那就赶紧回来。” 若是真的找不到了，那就是被人抓住了马脚，只怕不好啊。 贞淑皱着眉头，总觉得现在的局面不太好，她提醒金玉妍：“主儿，会不会是令妃？” “她，她今日才被皇上吩咐，哪里来的这么快动作。若非是娴贵妃那边的人，也就只有皇上跟前的人了。” 她心慌的很，不断地想着这一次的计谋是否哪里出了差错。 然而他们注定要失望了，连带着两日丽心都没有回启祥宫，也打听不到她的下落。 第二日一早，卫嬿婉就带着如懿的那些证据跑去了养心殿。 弘历看着她过来，早就心知肚明的事情，又听了卫嬿婉说了一遍。 卫嬿婉站在弘历身边把东西都呈上来。 “皇上，此次娴贵妃娘娘与安吉大师的事情臣妾已经有了定论，此事是嘉妃一手谋划，所谓的七宝手串是嘉妃着人伪造，贞淑打扮成安吉大师的模样进了翊坤宫。” 卫嬿婉把那个笔迹递给弘历，又对他说道： “这张方胜上面有玉氏特有的香膏痕迹，遇水会落下痕迹，那上面的手印只需要叫人来对比就能知道里面的手印究竟是谁的。” 弘历默不作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随后卫嬿婉又说：“这个袈裟就是丽心拿出启祥宫去毁尸灭迹的，进忠说他当时着人关注着启祥宫，看到丽心鬼鬼祟祟的就直接跟了出去，等看到之后才知道丽心想要毁了整个衣裳。” “进忠将人扣了下来，如今在慎刑司，臣妾昨日着人盘问过，已经说出了此事的确是嘉妃所策划。” 弘历点点头：“那此事说来，娴贵妃是清白的？” “娴贵妃与安吉大师虽相交过多，可的确是清白的，不过娴贵妃行为不检，也的确是遭人诟病。”卫嬿婉说着脸色又变了变。 弘历就知道对方是为难后面的事情了，他催促：“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吞吞吐吐。” 卫嬿婉连忙低头，又将澜翠拿着的东西递到弘历跟前。 “皇上，只是臣妾还听到了关于娴贵妃和……和一个侍卫的事情，娴贵妃与侍卫有染。” 弘历皱眉：“放肆！” “皇上明鉴，臣妾并非污蔑娴贵妃，只是证据确凿，这鞋垫与……与鞋子都是娴贵妃赠与凌云彻的，是当初他们在冷宫的时候就结下的情谊。” “臣妾不敢擅专，还请皇上请娴贵妃娘娘过来对峙吧。” 卫嬿婉在弘历生气的时候就跪了下来，弘历看着盛怒的样子，俨然是气狠了。 弘历盯着卫嬿婉看了许久，随后看向进忠：“进忠，找人去请娴贵妃过来。” 李玉盯着这里头的乱像，万万没想到娴贵妃和凌云彻之间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而且娴贵妃娘娘送什么东西不好居然送这样的……如此私密的物件，实在是不该赠予才是啊！ 李玉看着殿内的情况，自告奋勇上前：“皇上，奴才去请娴贵妃娘娘过来。” 弘历深深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快去。” 进忠的差使没了也乐的站在原地不动，弘历看着卫嬿婉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有些无奈的闭眼： “令妃，赐座。” 进忠连忙拿了凳子放在弘历身边，春婵看了皇帝一眼，扶着卫嬿婉起身。 “多谢皇上。”卫嬿婉轻声细语，似乎极为害怕他生气。 想到凌云彻这个人，弘历真是气的肝疼。 这个侍卫到底有什么好的，怎么偏偏跟他的嫔妃一个两个的，都有联系了？ 随后弘历又吩咐进忠：“进忠，去把凌云彻押在养心殿外，听候发落。” “嗻，奴才即刻去办！” 翊坤宫外，李玉满头大汗的跑到门口，也不顾三宝的追问跑进正殿： “娴主儿！不好了，令妃查到您和凌云彻有染，现在皇上要你去养心殿问询！” 如懿看过去，惢心讶然：“不是查主儿和安吉大师的事情吗？怎么……” “与安吉大师的事情令妃已经查清楚是嘉妃所为，只是凌云彻……娴主儿，皇上已经对您起疑了，您要想个办法啊！” 他主动请缨过来就是为了早早告诉如懿这个事情，好叫她能早早反应，及时想出对策才好啊。 然而如懿第一反应又是委屈，委屈之后就是生气，委屈自己和凌云彻清清白白居然被人如此污蔑，生气皇上居然真的相信了旁人的污蔑要问罪于她。 何况此事还是令妃捅到皇上跟前的，难道最不想让此事被皇上知道的不是令妃吗？ 对方之前和凌云彻可是的的确确的青梅竹马，难道这也想抵赖不成？ 如懿怒气冲冲起身：“走，咱们去养心殿，本宫要和皇上对峙。” 她明明一心喜欢的从来都是皇上，为什么皇上不相信她呢？ 到了养心殿，如懿进来之后就看到卫嬿婉坐在皇上身边，她瞪了她好几眼才福身给皇上请安。 “臣妾参见皇上。” “娴贵妃，你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看着，这上面的东西你认不认识。” 弘历大马金刀端坐在炕上，手撑着自己的膝盖眸光沉沉看着如懿。 如懿气都没有喘匀就被进忠端过来的那东西给吸引了目光。 她瞳孔微微扩大，这不是她送给凌云彻的东西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如懿还想着假装糊涂：“皇上，臣妾不明白这东西和臣妾到底有什么关系。” 弘历看了一眼卫嬿婉，卫嬿婉连忙解释： “娴贵妃娘娘，这是进忠在凌云彻那儿查到的东西，被他极为宝贵的锁在一个箱子里头，被他安放在寝殿的床底。是您给凌云彻的礼物，您不记得了吗？” 如懿哑然，可听到凌云彻这么爱惜她送的东西，心里又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弘历看到如懿这个模样就知道她又神游天外去了，连忙出声叫她： “如懿，这东西是不是你送给凌云彻的？” 东西就在这儿，断然是抵赖不得的，如懿想了想又说： “皇上，此物是臣妾当年在冷宫的时候，因感谢凌云彻叫惢心做的鞋子，并无其他意思。” 第72章 祸水东引 如此做派，惢心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如懿突然转过身来问她：“惢心，你说是不是？” 惢心猝不及防对上主儿的视线，看着她眼中的坚定就知道自己必须得认下来了。 若非如此，到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何况…… 惢心一咬牙走上前到皇上跟前跪下，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她的身上揽： “皇上，此物是奴婢亲自绣的，与主儿无半分干系！” 弘历却道：“这鞋垫和鞋子都不是出自一人之手，那哪个是你做的，那另一个又是谁做的？” 在冷宫里面，如懿和惢心绣的帕子弘历都见过，何况他对如懿的刺绣很是熟悉，当初的那个帕子自然也是留在养心殿的。 惢心的说辞，并不可信。 如懿脸色一下就白了，惢心尽力思索，搜刮自己为凌云彻做这个事情的可能。 她低声说道：“是奴婢模仿主儿的绣法绣的，当时只不过是想着答谢凌侍卫的救命之恩罢了！” 卫嬿婉此时说道：“惢心姑娘，这话仅凭你一面之词，叫我们如何相信呢？” “对了，既然是你做的，那个鞋垫是什么颜色，多大的尺寸，你可知道？” 惢心愣住了，她还真的不记得凌云彻的鞋子到底多大的码数。 毕竟那是主儿做的，后面的鞋子也不知道跟鞋垫的尺寸对不对。 按理说鞋垫的尺寸要小一些的，可她估摸不了啊。 如懿着急的看着她，刚想着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弘历幽幽说道： “如懿，你还不认吗？送给凌云彻的鞋子里面还绣了如意云纹，和你当初给朕绣的如出一辙。” “何况，凌云彻已经认罪了。” 如懿呆愣在原地，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似被什么蒙住了一样，完全不知道现在到底该怎么说才能让皇上打消他的怀疑。 “皇上……“ 卫嬿婉也顺着弘历的话：“娴贵妃娘娘，凌云彻早就已经招了，您就不用再狡辩了。” 她又对弘历说： “皇上，不管如何，那侍卫时常前往翊坤宫，不管白天黑夜都有这个胆子前去寻娴贵妃娘娘，可见是二人之间感情甚笃。” “一个侍卫觊觎皇妃，此事不可轻饶，但念在此事关乎皇家清誉，若是传出去有损皇上威严。” 如懿听到这一句的时候还以为卫嬿婉要帮凌云彻求情，就听到她说：“凌云彻罪该万死，只是娴贵妃之事尚有模糊，倒不如好好审问翊坤宫的宫人，也好水落石出。” 弘历看着卫嬿婉的确是对凌云彻毫无半分心软，自然也就相信了对方和凌云彻没有感情，随后点点头。 “那就叫慎刑司的人一一审问翊坤宫的宫人，娴贵妃暂且禁足，等审出来之后再行处置。” 弘历盯着如懿：“至于凌云彻，即刻处死，就说藐视天威，打死了事。” 可不知道是不是处死凌云彻的事情把如懿刺激到了一样，她比为自己辩解还要着急的跪下，连忙求情。 “皇上！此事关乎皇家清誉，若是打死了一个侍卫叫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皇室。” “还望皇上三思！” 弘历失望的看着如懿，对方的反应实在是不得不让他多心。 “那你认为该如何？”弘历问她。 如懿抿唇，然后才道：“皇上，倒不如先关押着，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臣妾自认与凌侍卫之间清清白白，无半分私情！” 她说的斩钉截铁，一双眼睛恳求的看着弘历，希望对方能够按照自己提议的去做。 气氛安静下来，如懿感觉每分每秒的沉默都是煎熬。 然而弘历却厉声说道：“进忠，立刻将凌云彻杖毙，李玉，你亲自带着娴贵妃过去观刑。” 如懿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弘历带着寒光的眸子。 弘历低头审视着她，这个他从十几岁在一起的女人。 他也是和如懿经历过暧昧的时候的，那时候如懿何尝不是口是心非，时常以兄弟自居。 他们彼此之间如此熟悉，弘历怎么能不知道对方想的是什么？ 现在他真的是有些后悔那时候叫侍卫去关注着如懿了。 相识于微末，当真是好一段佳话啊！ 卫嬿婉皱了皱眉，不知道如懿看到那个血淋淋的场面，会不会气疯过去。 卫嬿婉捂着自己的胸口，面色不忍。 弘历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心里不由得一阵恼怒，只能冷声吩咐还愣神的几个人： “还不快去！” 然而如懿又开始犯倔了，她一双眼睛瞪着弘历，似乎是想要让视线化成实质性的伤害。 她快语：“皇上，您如此作为，难道不怕满宫的人说皇上冷漠暴虐吗？难道不怕落人口舌吗？” “臣妾是皇上的嫔妃，却被您如此猜忌，臣妾实在寒心！” 如懿不能让凌云彻就这么死了，不然到时候自己身上的罪名就更加洗不去了。 所以她把矛头对准卫嬿婉，想着围卫救凌。 “皇上，臣妾知道您对臣妾与凌云彻之间颇有微词，只是臣妾仅仅是想着报答凌云彻的救命之恩！臣妾当初在冷宫的时候，若非凌云彻保护，只怕臣妾就已经死在了后宫的戕害之中！” “皇上若说真的有私情，那只怕是令妃和凌云彻有私情，皇上真的以为令妃当真如您所想的那么纯洁干净吗？” 卫嬿婉听了连忙跪下，委屈的看着弘历：“皇上，臣妾和凌云彻因是同乡，曾向凌云彻借过银子罢了。” “臣妾早早与您说了，皇上也命人亲自查过，臣妾何来的欺瞒呢？娴贵妃，你和凌云彻之间不清不楚的，就连证物都在了，您难道为了开脱自己的罪名，就要拉臣妾下水吗？” 卫嬿婉拉着弘历的衣角：“皇上，臣妾被您所救，又是您一手调教，哪里会和凌侍卫有过来往？” 弘历按着眉头，看着卫嬿婉的这个惶恐的模样，自然知道她和凌云彻没有私情。 倒是那个凌云彻，经常想着找卫嬿婉说话，这些进忠都是告诉过他的。 倒是如懿……“李玉，还不快去处置。” 第73章 惊吓 李玉再如何，也只能将如懿带出去，进忠立马出去，看着已经跪在养心殿院子里面的人，叫了人把凌云彻押在凳子上，叫几个行刑侍卫立马开打。 李玉低声安慰：“娴主儿，您忍忍，若是觉得不忍心，您便闭上眼睛，奴才不会跟皇上说的。” 进忠端正站在台阶之下，看着如懿苍白的脸色，心里产生一阵快意。 为令主儿高兴，也为自己高兴。 他看着李玉，见对方如此紧张娴贵妃，知道的是他喜欢翊坤宫的惢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喜欢的是娴贵妃呢。 进忠假装自己是个空气人，站在门口开始放空了。 如懿原本不情不愿的出来，看到凌云彻的时候只觉得心痛无比。 她站在台阶上看着凌云彻不断挣扎的身子，只觉得浑身冰冷，皇上……皇上居然如此绝情！ “凌云彻……凌云彻……”如懿低声喃喃，皇上怎么能如此对待凌云彻？ 明明、明明他都愿意相信卫嬿婉，为什么不肯相信她呢？ 她想着往前两步，可李玉却拉住她，提醒一句：“娴主儿！” “您现在必须要狠下心来，不然皇上还会疑心您的！” 如懿浑身颤抖，差点就要站不住了。 行刑持续了许久，如懿看着凌云彻在那不断挣扎，渐渐的呻吟弱了下去，顿时挣扎起来：“住手，住手！！” “李玉！李玉你放开本宫，本宫要去求皇上，求皇上放了凌云彻！” 如懿惊慌失措的向李玉苦求，她那淡然绝世的面具终于从脸上摘了下去。 李玉也偏向如懿，哪里看得到她这样的哭求，只能假装自己拉不住让她闯了进去。 进忠冷眼看着，瞧着那些犹豫的人，进忠吩咐：“别停着，皇上说了，打死为止。” 他眼中幸灾乐祸，环手站在跟前，看着凌云彻这个狼狈的模样，瞧啊，你现在也不过是个丧家之犬，还敢凑到令主儿跟前。 活该！ “皇上！皇上！臣妾与凌云彻之间绝无私情，还请皇上饶了凌云彻一条命，不管您流放还是贬斥，旦请留他一条命为皇上赎罪！” 如懿大喊着跑了进来，噗通一下跪在弘历跟前，泪如雨下。 她似乎闻到了空气中不断漂浮着的血腥味儿，她苦苦哀求着。 殿内卫嬿婉还在跪着，看到如懿进来的这个仪态全无的样子，总算是知道她当真着急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 可弘历想要看的就是一个态度，可如懿给他的态度，比之卫嬿婉可是差了许多。 弘历这么多年，认识如懿这么多年，就连她入冷宫的时候都没有如此狼狈。 他身上的冷气不要钱的往外放，弘历脸上好似蒙着一层黑云，所有的气势全往如懿身上去了。 “李玉，你做的好差事。还不快带着娴贵妃出去继续！” 如懿绝望的看着弘历，她哪里能想到皇上居然能如此绝情，她都这么求着皇上了，为什么…… 李玉看着如懿绝望的模样，竟然头脑一热也跪下求情：“皇上，娴贵妃娘娘千金贵体，还请皇上开恩！” 弘历脸更黑了，正要训斥，此时进忠走了进来，打千跪下：“回皇上，凌云彻已经杖毙。” 如懿不可置信抬头看着进忠，她的眼睛渐渐染上血色一般红了起来，一时哀恸之下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李玉连忙上前：“娴主儿！娴主儿！！” 卫嬿婉惊了一下，弘历此时却极为沉着冷静，摸着自己手上的翠绿色扳指看了一眼李玉：“送娴贵妃回宫禁足，无旨不得出宫，更不许人探视。” 卫嬿婉看着他们七手八脚把如懿抬走，惢心被进保带着往慎刑司去了。 弘历此时看着还在跪着的卫嬿婉，故意飙着冷气，冷哼一声。 此时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进忠处理凌云彻去了，李玉处理如懿去了，进保处理翊坤宫的奴才去了。 春婵被叫出去，此时殿内安安静静的，卫嬿婉小心抬眼。 “皇上～” 弘历挪了挪屁股，瞧着并不想见到她的样子，卫嬿婉得寸进尺拉住他的衣服：“皇上！臣妾和凌云彻没有私情啊。” “您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嘛，臣妾心里只有皇上，最喜欢皇上了。” 弘历压着自己想要翘起来的嘴角，轻咳一声质问：“方才你如此不忍，不是对凌云彻还有余情？” “臣妾……臣妾不是皇上，皇上威武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自然泰山崩于前也不会大惊失色，可、可臣妾只是一个弱女子，自然害怕。” 她神色委屈，整个人缩在地上娇娇怯怯的看着他。 弘历这才信了她的话，坐直了探身伸出双手。 卫嬿婉也顺着他的力道从地上起来，却因为跪着久了膝盖发麻，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弘历索性将她抱进怀里，看着她委屈的要哭的模样，只好说：“好了，朕也是心有余悸，娴贵妃……罢了，此事不提。嬿婉，你是朕一手调教，若是你背叛，朕一定会做出今日更要狠厉百倍之事！” 看着卫嬿婉心惊胆战的样子，弘历给个巴掌又给她一个甜枣：“自然，若是你一直这么听话，朕也会好好待你。” 卫嬿婉揽住他的背：“臣妾知道，臣妾要一辈子陪着皇上。” “乖。” 弘历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背算是安抚，今日如懿的反应，纵使她和凌云彻没有苟且之事，心里想必也有了凌云彻那个罪奴。 那便不是他的青樱了。 这样的女人，如何配得上皇后之位！ 至于怎么处置如懿，他还得再想想，等进忠查出结果再说。 卫嬿婉安安分分待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想到刚才皇帝看过来的那一眼。 当真可怕。 她没感觉错，这辈子的皇帝，和上辈子不一样，非常不一样！ 若说是哪里有区别，那就是这浑然天成的威仪，上辈子的皇帝纵然暴怒，也没有这么让人觉得心惊肉跳过。 这才是皇帝，原来这才是一个执掌天下最大的权力的人。 第74章 李玉被遣翊坤宫 如懿在黑暗中恢复神智，看着周围熟悉的摆设，她高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她还以为自己醒来的时候会在慎刑司、会在冷宫甚至在牢房。 好在她还是回了翊坤宫，回到她熟悉的翊坤宫。 可是殿内静悄悄的，连蜡烛都没有点起来，翊坤宫比冷宫还要安静。如此静默的氛围，让如懿忍不住浑身打颤。 “惢心？菱枝？三宝？” 偌大的翊坤宫只剩下满院风声，除此之外竟无一人，如懿哆嗦着自己点了蜡烛，微渺的光芒总算是驱散了黑暗，如懿把寝殿的蜡烛点满了，直到屋里都亮堂起来之后才缩在床上不动了。 今日之事着实叫她惶恐，皇上一言不发直接把凌云彻打死，更是一句话都不听她的辩解。 现在翊坤宫里面的人也被皇上抓进了慎刑司。 皇上当真绝情，竟是半点都不顾他们从前的情谊了。 还有凌云彻。 想到当年他们在冷宫的时候，凌云彻处处出手相助，当初她原本也只是想着送给凌云彻一点东西以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给凌云彻送了鞋垫罢了，皇上为什么要如此耿耿于怀？ 她觉得金银都是俗物，哪怕再多都表达不了自己的感情，所以自己做的东西最为贴心，更能让别人明白自己的这一腔情谊，可皇上却凭着这个当作自己会秽乱后宫的罪证，把凌云彻杀了，也把自己禁足了起来。 现在凌云彻死了，她视他为知己，如今更是心痛不已。 越想越心酸难过，片刻之间，如懿泪如雨下。 惢心第一个被带入慎刑司，看着这里头黑压压的，处处散发着一股子霉味。 慎刑司里面的嬷嬷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惢心突然想到了当初主儿进冷宫之前，阿箬也是来过慎刑司的。 究竟是什么能让她抛弃一切背叛自己的主子，宁愿进慎刑司都要诬陷她呢？ 翊坤宫的几个人都关在不同的地方，为了防止他们串供，就连审讯的时候都是一个个带出去审的。 进忠把这个事情都交给进保去做了，他则在养心殿围观李玉倒霉的一天。 昨日的事情，好歹令主儿什么事情都没有，皇上还亲自留了人在养心殿住了一晚。 只是今日，进忠就看到李玉被人押着打了二十大板，此刻冷汗津津的跪在弘历跟前听凭他的发落。 李玉现在只觉得自己要大祸临头了，弘历头也不抬的批着奏折，等李玉快跪不住的时候才说出自己对他的处置。 “既然你一颗心都记挂在娴贵妃身上，朕念在你侍奉朕多年，便饶了你一命，往后就去伺候娴贵妃去吧。” “皇上！”李玉大惊，抬起头来心中无比绝望的看着弘历，却见座上的帝王并不理会他分毫，只一挥手叫进忠即刻去办。 进忠装作为难的看着李玉，扶着他起来，叫两个太监抬着人去了翊坤宫。 在李玉离开之前，进忠低声说：“师傅，您如此记挂娴贵妃，皇上上一次就一直对您多有不满，可昨日的事情皇上盛怒，您怎么还不知死活上去劝呢？” 李玉现在正迷茫着，压根没有意识到进忠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还当他是在关心自己。 他下意识反驳：“娴主儿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能弃她于不顾。何况我与惢心是同乡，自然多庇护着点。” 进忠看着他跟看个傻子似的：“可你现在倒是把自己搭进去。师傅，您去翊坤宫好好做，想必娴贵妃不会亏待你的。” 说罢进忠就进去了，李玉一路被抬着进了翊坤宫，此时翊坤宫里面已经来了四个嬷嬷。 如懿麻木的坐在屋檐下放着的椅子上，整个人行将就木一般，失了许多精气神儿。看到李玉过来的时候总算是有了一点波动，她看到李玉跟见到了救星一样： “李玉！” 一旁的两个小太监解释：“回娴贵妃娘娘的话，皇上说翊坤宫宫里现在没人，所以往后李玉公公就到翊坤宫当差了。现如今李玉公公已经送到，奴才们告退。” 说罢直接扔下李玉躺在担架上，拍拍手直接离开了翊坤宫。 如懿愣愣看着李玉，仿佛是觉得这两句话有些难以理解一样。 被她用这样惊异的目光看着，李玉亦觉得窘迫。 他也不能指望着如懿能带着他进门，只能看着一旁的几个嬷嬷，想着叫她们帮自己一把。 好歹李玉是从御前出来的，他虽然不在了，难保对方在养心殿还有相熟的人。 于是两个嬷嬷就腾出手来把他安置在后院的围房里面，也算是有一个安身之处。 至于他身上的伤几个嬷嬷也没有什么办法，更何况李玉还是太监，她们安置好了人之后就继续回去伺候娴贵妃了。 要说这娴贵妃也当真耐得住性子，就连自己身边的人被带走了也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 这一整天了也看到她想着法子要救人，反倒是门口舒嫔来了一趟，她不清楚原委，还想着到养心殿求情。 “奴才给舒嫔娘娘请安。”进忠站在门口看到了意欢，见对方步履匆匆就问了一句：“舒嫔娘娘过来可有要事？皇上此时在里面和大臣议政，暂不方便见您。” 意欢皱着漂亮的眉毛，寻常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一点为难。 “进忠公公，皇上大抵什么时候结束？本宫有事要面见皇上。” 意欢想着若时辰差不多了，她就算是等等也没什么，进忠却道： “舒嫔娘娘，大臣们才进去不久，想必还得一段时间呢。您不妨先回去，等皇上空闲时候再来拜见吧。” 意欢只能回去，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娴贵妃到底为什么会被皇上禁足呢？ 荷惜倒是想到了近日宫中的各种言论，心下有了猜测，她悄悄对意欢说： “主儿，别是为了近日宫中的流言吧？” 宫中对于娴贵妃和安吉大师有染的说辞甚嚣尘上，会不会是为了这个事情，皇上将娴贵妃禁足了呢？ 意欢却转头斥责：“宫中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的事情多了去了，事情未下定论之前，莫要胡说。” 而且，娴贵妃不是经常和她说当初她和皇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 下意识地，意欢不想以这样的恶意揣测如懿。 还是先回去，等皇上闲下来了，她再去问问吧。 第75章 嬿婉反思 金玉妍站在启祥宫门口看着进保带着人把贞淑几人带走，她捂着自己的肚子极尽癫狂的看着他们：“贞淑！你们要把贞淑带去哪里？！” “贞淑！” 进保看着如此失态的嘉妃，规规矩矩躬身说道：“嘉妃娘娘，安吉大师一案皇上已经查明，现在需要带贞淑姑娘去审问。您放心，皇上早已吩咐，不许屈打成招。” “您身有皇嗣，还是保重身子吧。” 进保带着人离开，嘉妃也被禁足了。 宫中两位高位嫔妃都被禁足，一时之间宫里人心惶惶，低位嫔妃都安安分分窝在自己的宫中，都在观望着情况。 永寿宫里灯火通明。 月光倾洒而下，碎如残雪，院子里，卫嬿婉漫步在墙角树下，心情颇为沉重。 若说从前，她对于弘历只是有些怀疑，但是经此一事，她更加笃信眼前的皇帝，是她极为陌生的皇帝了。 春婵和澜翠站在一旁，二人对视一眼似乎并不明白她们主儿怎么一回来突然就忧愁起来了。现在娴贵妃和嘉妃都被禁足，怎么主儿心情更加沉重了呢？ 卫嬿婉转身走向正殿的方向，春婵连忙上前搀扶。 “主儿，您在担忧什么？如今娴贵妃和嘉妃都在咱们的掌握之中，有什么可担心的？” 澜翠也不解：“是啊，如今宫中掌事的除了纯贵妃就是您了。” 卫嬿婉摇摇头，现在再也不敢轻看任何一个环节了。 “咱们皇上越来越高深莫测了，本宫心中不安。你去告诉进忠，往后行事小心一些，咱们少些接触，莫让皇上发现了。”卫嬿婉吩咐道。 春婵点点头：“是，奴婢叫人悄悄过去。” “对了，贞淑那边能问出什么来吗？”卫嬿婉坐下之后问了一句，春婵听了摇摇头，也不由感叹：“贞淑也算忠心耿耿，进了慎刑司一个字都不肯说。” “既如此，也不必重刑拷打，查不出什么就查其他的。” “启祥宫这么多人，本宫可不信她们上下一心。” 春婵点头：“慎刑司的嬷嬷会明白的。” 只是启祥宫的事情还没有个结果，翊坤宫就已经把事情交代的干干净净。就连三宝都没能抵抗下来，把凌云彻进翊坤宫的次数交代了干干净净。 而惢心依旧称所有的东西都是她做的，这时候进保就说：“惢心姑娘，你当真一句话不说吗？” “不管怎样，主儿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不会污蔑我们主儿。” 进保又说：“娴贵妃自你进慎刑司之后再无半句求情的话，在养心殿的时候娴贵妃也迫不及待叫你出来顶罪，惢心姑娘，值当吗？” “江与彬这些日子可是直接求到我跟前了，在冷宫的那段日子里面，只有你陪伴在娴贵妃身边。” “娴贵妃和凌云彻没有私情。”惢心麻木的看着前方，虽然知道进保这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可是她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刺痛。 进保笑：“凌云彻在冷宫之时对你们多有照顾，是皇上的吩咐。” “只是他自己生出觊觎之心来，却是有违臣子的本分。凌云彻这人一旦喝了酒就出言无状，你们在冷宫里面的事情早在侍卫当中宣扬出去了。惢心，你现在只是做无谓的挣扎。” “若是你不仔细说清楚，若是其中有人捏造事实，那就不好了。” 惢心沉默下来，心中挣扎许久，终于还是把冷宫里面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进保叫人把事情都记了下来，把事情查清楚之后就全把证词递交进了养心殿。 弘历看过之后只觉得果然如此，如懿也并非对凌云彻无情。 二人之间没有苟合，却也相处甚密，如今凌云彻已死，如懿到底是宫中嫔妃，不好大动干戈。 故小惩大诫，弘历卸了她的六宫职权，以娴贵妃管理后宫不利为由，让她在翊坤宫禁足半年，每天必得抄录《女则》与《女训》，让她好好静静心。 宫中事宜交给纯贵妃和令妃一起办了。 万寿节当日，宫中举办宴会，卫嬿婉穿着礼服赴宴，看着歌舞高兴的没心没肺。 弘历居高临下，自然注意到了她，唇角也露出一个笑容来。 如今宫里的人和如懿交好的只有意欢了，纯贵妃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心里也没了多少雄心壮志。现在一心一意照看着自己的孩子，不参与这些事情上来。 万寿节当晚，太后就召弘历去了慈宁宫。 二人坐着，太后说到了如懿。 “皇帝，娴贵妃之事可是证据确凿？”太后没想到如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原本身居高位每一个举动都会被人注意着，可如懿现在到了贵妃的位置还如此肆无忌惮。 实在叫人意外。 弘历点头：“此事儿子已经叫人去查了，只是……皇额娘，儿子原本也想着相信如懿，可此事她一没有果决了断之心，二没有遏制流言之能，朕实在失望。” 如懿似乎从来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每一次都等着他来给她收拾烂摊子，可弘历自己每日都要处理这么多朝政，实在不愿在后宫还有这么多厌烦之事要处理。 可太后也是心中顾忌：“可后宫一日无主，如何能安稳人心呢？” 弘历却觉得继后一事还得再考虑考虑：“皇额娘，儿子想此事再往后推一推，儿子如今看着如懿实在没有能力坐好这个位置。” 皇后不仅仅是皇帝的正妻，更是后宫的表率，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如懿如此行事，俨然不称职。 弘历不想自己的名誉毁于一旦。 太后叹息：“如此，那就再等等吧。只是皇帝你要早做打算，若是如懿不成，又当如何？” 弘历皱眉，也觉得这个事情棘手，一时之间没想出来，只能暂时搁置。 皇后丧期不过半年，不着急。 第76章 玫嫔求见 嘉妃身边的贞淑进慎刑司之后半句话不说，可启祥宫宫人却不是每一个人都长着同一条舌头，问着问着总有不一样的，进保就这么顺着下去查。 破绽总是会有的，很快，嘉妃数次挑拨离间，谋害皇嗣的事情全被查了出来。 进保拿到证词的时候更是意外，想着嘉妃明艳大方的样子，在后宫里面向来直爽，没想到居然也是个心思狠毒的人。 他心中感叹一声，收了证词之后就叫这些人先关着门听候发落。 此次私通局更是早已证据确凿，弘历知道了之后总算是正视金玉妍的所做所为。 从前不说，他只是觉得金玉妍不过是几句酸言酸语，不过现在看着这证词，弘历深吸一口气。 就在他要发怒之时，进忠走了进来：“皇上，玫嫔娘娘求见。” 玫嫔？她来做什么？ 见皇帝疑惑，进忠继续说：“玫嫔娘娘说她要状告嘉妃娘娘。” 弘历沉声说：“叫她进来。” 白蕊姬带着俗云走进来，走到他跟前：“臣妾参见皇上。” 弘历坐在明间的御座之上，“玫嫔，你说要状告嘉妃，是何事？” “回皇上，臣妾的确要状告嘉妃。当初臣妾和皇上有一个孩子，那孩子刚生下来就去了。可臣妾心里一直放不下，从前以为是娴贵妃所为，如今才明白，原来是嘉妃在背后作祟。” 弘历看着她，瞧着自己手上的状子，自然知道朱砂案里也有嘉妃的影子，她做的隐蔽，从头到尾除了如懿还有高贵妃、皇后在跟前挡着。 看来对方的确是有恃无恐啊。 “你把你查到的，一一说来。” …… 启祥宫里面，金玉妍在殿内肆无忌惮的打砸着东西来泄愤，她扶着自己的肚子被身边仅剩下来的两个伺候婢女搀扶着安抚。 “主儿！您现在还怀着龙嗣呢！可要当心身子啊！”宫女心里何尝不担忧，她们并不算嘉妃的心腹，现在能跟在嘉妃身边伺候只是因为身边的人都已经被人带走了。 现在皇宫里面，不仅是她们启祥宫，就连翊坤宫都没几个人在了。 皇上这一次俨然是要好好整治宫中的风气了，她们更怕，若是主儿出了事情，她们能怎么办呢？ 好歹主儿还有皇子，未必会走到末路。 金玉妍哪里能不着急，哪里能安心下来？！ 皇上如此大动干戈，难不成这一次当真不顾玉氏了吗？那她该怎么办？ 金玉妍发泄一通之后捂着自己的肚子，筋疲力尽的坐下来，捂着自己的额头看着身边的婢女：“去给我找太医，快去！” “哎哎，奴婢这就去叫人！” 她速速跑去门口，侍卫将她拦在里面，她只能跪着求他：“侍卫大人，奴婢求您了，我们主儿好歹怀着皇嗣，她现在胎气不稳，还请侍卫大人给我们主儿请位太医过来吧！” 侍卫犹豫之时，那宫女又道：“如今皇上在养心殿自然分身乏术，还请您去禀报纯贵妃，就是令妃娘娘也好！我们主儿等不得了！” 他看着这人苦苦相求，侍卫只能说：“你先回去，我去禀报。” 宫女感激涕零：“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那侍卫来的时候卫嬿婉正巧从外头回来，她看着那人急色匆匆，就问一句：“怎么了？” “微臣见过令妃娘娘！方才启祥宫奴婢来报，说嘉妃如今胎动不安，求太医前去诊治。” 卫嬿婉了然点头：“皇上虽下令禁足，但她仍是嘉妃，何况还怀有龙嗣，本宫会叫太医院的人前去诊治。” “是，那微臣告退。” 卫嬿婉点头，着人去太医院找人过去，春婵扶着她的手进去。 “嘉妃从前对您百般欺凌，难为您还能管她的事情。”春婵抱怨一句，不过也知道现在主儿升位分太快了，多少人瞧着呢。 表面功夫哪里能不做的。 卫嬿婉：“她如何自有皇上惩治，本宫倒是要看看，如今嘉妃数罪并罚一并惩处，皇上还能不能网开一面。” 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早就知道嘉妃现在的处境很不好，可现在嘉妃怀着孕，只等着她什么时候孤身一人，再无起复之可能，她才安心。 想到方才皇上急急忙忙召她去养心殿，才一进去就看到白蕊姬跪在弘历跟前，脸上的表情既是绝望，更是解脱。 卫嬿婉还想问弘历，白蕊姬到底是什么事情，没成想他一开口就是说：“令妃，玫嫔禁足永和宫，此生无旨不得出。” “你带她回去。” 卫嬿婉看了一眼白蕊姬，点头答应：“是，臣妾这就去办。” 弘历憋着一口气，想着嘉妃肚子里面的孩子，更未想到玫嫔做的如此决绝。 宫道上，白蕊姬除了卫嬿婉当初还是贵人的时候和她说了两句，如今对方已经是风头无两的令妃了。 “如今真是恭喜令妃娘娘了，嘉妃、娴贵妃如今都被皇上厌弃，等日后您生下皇嗣，莫说是贵妃了，就是皇贵妃都使得。” 白蕊姬今日脸上满是明媚，再无从前一点阴霾。 “你方才去见皇上，可是说了什么？” 不然凭借她失了一个孩子，皇上向来宽宥。 白蕊姬摇摇头，感叹说道：“嫔妾当初嚣张跋扈，以为背靠太后就安枕无忧。怀了皇子之后行为放肆，惹了慧贤皇贵妃。” “我的孩子也被她们算计着走了。” “嘉妃，当真厉害啊。做了这么多手脚，若非你提醒，我还真的成了她手中的刀。被人蒙在鼓里，无知无觉。” 眼前就是永和宫了，卫嬿婉停下说：“本宫会吩咐内务府，你不用担心会被克扣。” “如此多谢令妃娘娘了。” 白蕊姬福身，卫嬿婉看着她进了永和宫，此后大抵是见不到了。 三五日间宫中就被禁足三个主位嫔妃，就连纯贵妃都有些心惊。 她皱眉沉思：“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娴贵妃、嘉妃、玫嫔都被禁足了，眼瞧着宫里风声鹤唳，一个个都不敢出来走动了。” 第77章 嘉妃有恙 金玉妍靠坐在床边，太医正是太医院中的许成，他看着嘉妃的那个样子，很快就叫她伸手出来诊脉。 他迅速拿了保胎的药出来给金玉妍服下，然后又熏了温经止血的药给她。等金玉妍情况好了一点之后开了保胎药。 “嘉妃娘娘惊惧过度，心悸受惊，胎象极为不稳。娘娘若是要保胎，还是得安心静养，这两日先卧床休息，切忌燥怒生气。” 许成公事公办，金玉妍这个时候也不挑着人了，只是捂着自己的肚子心情沉郁。 “知道了。” 现在贞淑还不知道如何，她怎么能安心静养？整个启祥宫现在只剩下这么两个人，金玉妍怎么能安心得下来？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既然做得出来，她自然知道被皇上知道了之后该怎么办。 可万万不能让自己的事情牵连到王爷，若是当真牵连了王爷，只怕她也要愧疚死了。 许成倒是没有直接回去，反倒是去了永寿宫见卫嬿婉。 “令妃娘娘，微臣去启祥宫为嘉妃诊脉之后，发现她体内含有朱砂，虽时日不长，可份量不算少。” “如今已经危及胎儿了。” 卫嬿婉皱眉，“朱砂，那孩子生下来还有活的机会吗？” 许成摇头：“嘉妃娘娘孕期难安，心绪不宁，这几日惊惧过度，难以安眠，孩子本就危险，更遑论下了朱砂。” 他下了定论：“这孩子生下来体弱无比，哪怕是全力保着，也活不了几岁。这朱砂也会待在孩子体内，并发热症，孩子回天乏术。” 卫嬿婉了然，上辈子嘉妃这一胎是为了那个玉氏王爷，在养心殿跪求多时，身子虚弱之下孩子也保不住。 如今更是难了。 “本宫会跟皇上说的，你回去吧。” “是，微臣告退。” 卫嬿婉叫人把这个消息递给进忠，叫他告诉皇帝。 卫嬿婉看了看现在宫中的格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或许也该有一个孩子了。 弘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烦躁，方才白蕊姬就已经把自己做的事情都告诉金玉妍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宫中全是毒妇。 一个个都想着谋害皇嗣，他真的是快要气疯了！ 他到底是把白蕊姬犯的事隐瞒了下来，只告诉进忠叫纯贵妃和令妃好好整肃宫中的风气，如今后宫里面乌烟瘴气的，弘历看着都没眼看。 九月九的时候，弘历满身疲惫的进了永寿宫。 这个时候弘历都已经好久没有进后宫了，今日是卫嬿婉生辰，她原本以为弘历不会来了呢。 她惊喜的笑了：“皇上！臣妾参见皇上！” 弘历把她扶起来，带着她一起往里面走一边说道：“朕这些日子忙着，倒是忽略了你。” “皇上忙于朝政，臣妾只是心疼皇上日夜操劳，只要皇上能好好的，您就算是不来臣妾也开心。”卫嬿婉抱着他的胳膊进去。 好歹是她的生辰，弘历摒弃自己内心的烦恼，专心陪着她一起过了一个生辰。 第二日的时候对她说：“昨日玉氏王爷被人弹劾，说他自当上王爷之后，整日荒淫无道，逼死自己的发妻。如此无德无能之人，朕已经叫人将他押解进京，嘉妃那边先瞒着，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再说。” 卫嬿婉帮他戴上朝珠，今日弘历要上朝，闻言轻声答应下来：“是，臣妾会吩咐下去的，必不叫宫中之人透露消息让嘉妃知晓。” 弘历点头，闭了闭眼睛，“朕去上朝了，你再歇息一会儿。” 卫嬿婉笑着点头：“是，臣妾多谢皇上关怀。” 送了他出去，卫嬿婉也的确躺回去休息，孝贤皇后丧期已过半年，宫中也恢复了一些鲜亮。 皇上吩咐下来的事情，卫嬿婉都得和纯贵妃一起商量着来，宫中流言四起，卫嬿婉直接带了人去把最先传的那几个打入慎刑司打了三十板子，还得在慎刑司服役一年。 卫嬿婉立威之后，宫人也的确忌惮她，又把规矩搬出来，一层层吩咐下去，再也没人敢在宫中放肆。 纯贵妃看着她的雷霆手段，没想到卫嬿婉是这个一个利落的人，如今在宫中积威甚重。 她颇有些失落的叹息，“本宫自知资质不佳，可没想到令妃天资聪颖，家世虽低，做事却极有章法。” 可心安慰她：“不管如何，您还是贵妃，令妃再如何也要低您一头，您莫要多心了。” 苏绿筠哪里不知道可心只是在安慰自己呢，卫嬿婉现在荣宠如此之盛，皇上看重卫嬿婉，日后有了身孕也不是难事。 等到那个时候，卫嬿婉只怕更会得到皇上看重，她的处境就更加不好了。 “如今本宫想着当初对令妃的所作所为，当真是后悔。” 谁也没想到卫嬿婉能有今日的造化，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然而苏绿筠更没有想到过，若卫嬿婉只是一个单纯的宫女，被她打了下去之后再也没能起来，最后的下场也只能是在启祥宫被嘉妃欺凌至死。 被这个皇宫吞食殆尽。 卫嬿婉也没有和苏绿筠交好的意思，也没必要对付她。 苏绿筠年纪大了不说，皇上的宠爱也微乎其微，她的两个孩子也被皇上断言永无继位之可能，她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对付这样的一个人？ 就是不知道现在皇上对如懿的情谊还剩下多少，不然日后还得跟她纠缠。 玉氏王爷被押解进京的时候金玉妍还在养胎，贞淑已经被赐死，丽心被变卖为奴，启祥宫的宫人都被送回内务府受罚再重新分配。 后面到底能怎么样子，全看自己的造化了。 金玉妍每日在启祥宫，哪怕她想着要打听一点消息都不能，没有一个人能放她的人出去，更没人送消息进来。 因为皇上的吩咐，卫嬿婉特意叫启祥宫守着的侍卫好好当差，任何形迹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一有消息即刻来禀。 日子一天天过着，很快紫禁城又下雪了。 第78章 废为庶人 今日一早，启祥宫来人通报嘉妃要生产了。 卫嬿婉听了就道：“可告诉纯贵妃一声了？” “已经着人去了，太医已经在启祥宫准备妥当。” “既如此那本宫就过去瞧瞧。”卫嬿婉叫人告诉皇帝一声，到时候他来不来就是他的事情了。 今日下了雪，不过宫道早就已经清出一条干净的道路了，卫嬿婉坐着轿子过去，到启祥宫的时候嘉妃已经在里面生产了。 苏绿筠也是后脚过来，看到卫嬿婉的时候顿了顿，而后才问：“令妃妹妹，可告诉皇上了？” 卫嬿婉点头：“已经着人过去了。” “那就好。”苏绿筠倒是不怎么担心金玉妍，毕竟对方已经不是第一次生产了，不过对于嘉妃为什么禁足皇上还没给出一个确切的理由。 不过她们私底下都在猜是不是之前安吉大师的事情，是嘉妃做的。 可另一个当事人娴贵妃也被禁足了，这倒是叫她们有些搞不清楚情况。 现在都过了一个多月了，皇上还没说什么，只怕就是等着金玉妍这个孩子了。 苏绿筠的心情也是有些复杂，嘉妃已经有了一个四阿哥，现在若是再生下一个阿哥，那她的处境…… 不管她如何心慌，金玉妍这一胎生产艰难，午时才生下来，弱的跟个小猫儿似的。 卫嬿婉看了一眼之后叫人照顾好皇子，叫人去禀报皇上之后就回去了。 苏绿筠看她安排的妥当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也跟着回了钟粹宫，启祥宫只剩下一个虚弱的阿哥还在低声叫着。 可渐渐的，哭声都细不可闻了。 宫女大惊，立即叫太医看了，只可惜几个太医都全力医治，阿哥还是没能活过一天。 弘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只是沉默，才招来进忠对他吩咐：“传朕旨意，嘉妃金氏，残害皇嗣，作恶多端，失德不善，祸乱后宫，实不配为妃，废为庶人。念其诞育皇嗣有功，禁足启祥宫，非死不得出。四阿哥交由太妃抚养。” “往后庶人金氏的消息，都不必来回朕了。” “嗻，奴才遵旨。” 进忠连忙下去办了，金玉妍再次醒来的时候，看着这满室的寂静，不由得出声喊道。 “贞淑！贞淑？！” “来人！来人啊！！！” 两个小宫女连忙跑过来，看到她的时候下意识低下头。 金玉妍问她们：“贞淑呢？我的孩子呢？他们在哪？” 两个宫女跪下，神情哀伤的说道：“主儿，阿哥……阿哥生下来不到两个时辰就走了，已经被带走了。” 金玉妍定定的看着她们，良久才捂着自己的脸躺在床上，指缝间流出眼泪，哭得不能自已。 然而，让她崩溃的更不是现在。 进忠带着皇上的旨意走了进来，看着金玉妍憔悴狼狈的模样，想到当初卫嬿婉在雨夜之下只身跑去养心殿的样子，只觉得解气。 金玉妍此时眼中还带着希望，“进忠，进忠公公，皇上是不是有什么旨意，是要解开本宫的禁足了吗？” 进忠第一次露出嫌恶的模样，只是说：“庶人金氏接旨。” “皇上旨意，嘉妃金氏，残害皇嗣，作恶多端，失德不善，祸乱后宫，实不配为妃，废为庶人。念其诞育皇嗣有功，禁足启祥宫，非死不得出。四阿哥交由太妃抚养。” “如今您身边的宫女奴才也要带去内务府了，您就自求多福吧。” 说罢进忠眯了一下眼睛，看着金玉妍不可置信的模样，转身离开了启祥宫。 从此，金玉妍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人服侍了，她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门口，终于忍不住叫喊了出来。 门口的人都听到了，侍卫对视一眼，继续目视前方假装自己没有听到。 真是唏嘘，早上才生产，晚上就被皇上废为庶人了，只怕往后再也没有起复的可能了。 卫嬿婉看着外面的大雪，启祥宫的消息早早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面，她倒是没有心思再去折磨了，马上就要到年下了，她要操心的事情多着呢。 翊坤宫里，如懿喝着热茶坐在椅子上赏雪。 她之所以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在这儿看雪，是她身边的人都已经被皇上放了出来。 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如懿现在总算是感觉到皇上对她的忍耐并不是没有限度的。 就像这次的事情，皇上的态度的确是叫如懿心惊胆战。 什么时候，自己早就已经看不清楚当初的那位少年郎了呢？ 是皇上变了还是她变了？ 如懿怎么都想不清楚。 在她的认知里面，自己还是跟从前一样的性子，还是跟从前一样对弘历一心一意。 皇上居然为了那一点疑影儿就断定她和凌云彻有私情，实在叫她伤心。 现在三宝回来了，李玉的身份倒是有些尴尬，从前的时候三宝就已经是翊坤宫的掌事太监了，现在李玉一来，如懿倒是对他好的很。 在自己身边的人回来的时候，如懿总算是逃脱了之前那种麻木的状态，整个人的精气神好似回来了一样，时不时的还有兴致去见李玉。 好在现在天气冷，李玉身上的伤好歹没有恶化，慢慢养着也就恢复了。 三宝看了一眼李玉，对于主儿这么喜欢他的事情，他好歹是跟着主儿这么久了，主儿大抵不会让他再降一级，既如此李玉就不能当掌事的太监了。 所以他的地位只能屈居三宝之下，可他好歹是从养心殿来的，翊坤宫的人都怕日后进忠和进保还孝敬着他。 所以对他的态度还算不错。 今日喝着茶，李玉就穿着普通太监的衣裳站在如懿身后，视线一直在如懿和惢心的身上。 “菱枝，你去本宫寝殿拿床头的盒子过来。”如懿想了许久，虽然对于惢心对当初的事情供认不讳的行为有些恼怒，可如懿不想落人话柄。 所以这几日想着这个事情，就打算等她解禁足之后再去求皇上请皇上给惢心和江与彬赐婚。 有了这个恩情，想必江与彬哪怕是在惢心离开之后，也会为她效力。 如懿这么想着，也不觉得自己的那银子给的心疼了。 第79章 冷清 菱枝也没有多想，还是跟从前一样当差，听了如懿指了就进去拿了出来。 “主儿，您要的盒子在这儿了。”里头叮叮当当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菱枝有些好奇。 惢心也注意到了，如懿见此唇角拉开一抹笑：“给惢心。” 看殿内人比较多，如懿就对其余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惢心伺候就好。” “是。” 李玉也猜不透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要娴主儿这么郑重其事的把它交给惢心。不过既然她发话了，李玉也没有多好奇这些东西。 等他们离开之后，如懿才转头看向她：“惢心，这里面是本宫给你的嫁妆银子，只是翊坤宫原也没多少银子，本宫这些年攒了这些，都是特意给你准备的。” 惢心也是惊喜的看着如懿：“主儿？” 如懿轻笑：“本宫早就已经想好了，原本想着让你和江与彬早早成婚，奈何这些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很多时候本宫自顾不暇。” “如今距本宫解禁还有约莫四个月，本宫答应你，等本宫出去了一定叫皇上给你赐婚。” 惢心顿时百感交集，其实在主儿禁足前一天晚上她们还说了求皇上赐婚的事情，可万万没想到金玉妍的算计叫她们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现在主儿还能惦记着她，可见的确是将她放在了心上！ 如懿和她说了好一些掏心窝子的话，看着惢心感激涕零的模样总算是高兴了一些。 这样才好，这样才是一直对她忠心的奴婢。 眼瞧着快到就寝的时候了，如懿对她说：“行了，快回去歇息吧，叫菱枝芸枝过来伺候就好。” 惢心点头福身：“是，奴婢多谢主儿体恤。” 出了门李玉看到惢心抹眼泪心里揪了一下，连忙问她：“惢心，你怎么了？” 难不成是娴主儿说她了？ 惢心触及他关切的视线摇摇头，露出一个高兴的神情，她知道李玉对自己多有照顾，很多时候都已经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从前惢心尽量避免自己的态度暧昧，现在看到她就笑着道：“我高兴，主儿已经答应我，等禁足解了就为我和江与彬赐婚。” 李玉脸上的笑凝滞片刻，脸上轻轻抽动一下，才露出一个勉强的笑：“那就恭喜你了，江与彬是个能托付的，你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很不错。” 惢心点点头：“多谢你。” 李玉又低头看着她手上的盒子：“那这个是……” “主儿说这是给我的嫁妆，也是主儿的一份心意。” 李玉点点头：“那就好。” 李玉失神的看着惢心的背影许久，也知道自己这辈子也得不到惢心，只是如今她要嫁作人妇了，他也没什么好送她的。 李玉想着自己从前的积蓄，好歹进保原原本本给他送过来了。 他眼眸哀伤，望着这漫天的飞雪，只觉得自己的心境比之还要冷然，本就凉飕飕的天里，李玉觉得自己的心都破了一个窟窿一般。 惢心一路上被几个关系要好一点的奴婢们一个个问了过去，惢心也高高兴兴的答，于是又是一溜烟的恭贺声音。 她谢了他们的好意之后回到自己房间，坐下后轻抚这个深褐色的盒子。 这是主儿给她的，主儿还是在乎她的不是吗？ 之前从慎刑司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主儿对她的态度变了许多，这些日子以来，她明面儿上是主儿的大宫女，和她近身的事情多由菱枝芸枝二人来做。 惢心当即就知道，主儿怕是对她在慎刑司把事情说出来的事儿心存芥蒂。 可她真的只是想帮主儿洗脱她身上的冤屈啊！ 奈何…… 惢心也不强求，只守在如懿跟前，若她有吩咐再跟着动弹，没有也就站着就算了。 看着眼前的盒子，惢心抿唇轻轻打开，原本就没有上锁的盒子里放着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几个碎银，惢心望着里头沉默良久，最后轻轻合上之后叹了一口气。 五十两银子，加上几个碎银勉强能到六十两。也是主儿对她的心意。 主儿能给她和江与彬赐婚，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他们两个都等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结果，若是再等下去，双方都要耽误了。 今年宫宴人少了许多，弘历看着这后宫里稀稀拉拉的人也没有多少兴致，喝了几杯酒看了几场戏就下了宴席。 其余人没有多想，只想着是皇上依旧惦记着皇后，今年没有多少兴致。 卫嬿婉巴不得早点离开，宴席散了之后她就立马回了宫里，换下一身衣裳，澜翠就已经带上小厨房里做的饺子并两个小菜端上来。 “主儿宴上没用多少，晚上许是要饿的，奴婢准备了点吃的，主儿尝尝。” 卫嬿婉点头接过，宫宴上的东西大多都放冷了，卫嬿婉看着那东西就没多少胃口，吃了点米糕就回来了。 现在看着这饺子总算有了点胃口，也吃下半碗就放下了，怕晚上积食。 “今年宫宴人不多，大多都是贵人常在，皇上见了心里大抵是不大高兴，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卫嬿婉感叹：“今年又是不同的气象了。” 想去年的时候，虽然办的简朴，但是皇后还在，也算是热热闹闹的一个年，今年冷清了许多。 不过再过两年只怕宫里又会扩充几位嫔妃，新人入宫，也算是一番挑战。 上辈子巴林湄若是何时进宫的来着？时日久了，她都快忘了。 卫嬿婉撑着下巴坐在炕上，身上的珠饰早已尽数摘了下来，烛光下她原本就柔和的面容更加朦胧，和春婵几个一齐守在炕边，围炉煮茶吃点心守岁。 然而她这几日忙碌，今儿早早就起来了，很快就熬不住，春婵和澜翠两个劝着她进里间歇息，她们守到子时留下一个在里面伺候，其余的都回去睡了。 进忠在养心殿忙着，等出来的时候望着这满天的雪感叹，今年是陪不了令主儿守岁了。 这个时辰令主儿只怕都已经安歇了，他明儿再去永寿宫瞧瞧。 第80章 赐婚惢心喜事到 若说宫里的日子难熬，可时间也是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二月里，这时候翊坤宫也解了禁足。 此后如懿第一次出去看着草长莺飞，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趁着现在刚出来，如懿一刻不停的跑去了养心殿找皇上给惢心赐婚。 她头一次动作这么利索，弘历好歹见了她一面，听到如懿的请求倒也没有觉得出格。 想着惢心的确是在潜邸的时候就已经跟着如懿了，如今也早过了25出宫的年纪了吧？既然能有个人托付也是好事。 不过此事还是得叫江与彬过来。 “哟，江太医在呢，杂家恭喜江太医了。” 江与彬有些茫然地起身：“不知进忠公公何喜之有？” 进忠笑眯眯的，也不隐瞒：“娴贵妃在养心殿求了皇上给你和惢心赐婚呢。快跟杂家去接旨吧。” 江与彬一听，头一个反应居然是娴贵妃居然舍得放开惢心了？ 他知道惢心对如懿忠心耿耿，可是任他看了这么久，惢心跟着娴贵妃就没有几天好日子过。 自己的心上人受了委屈，他当然心里不大高兴。 纵使娴贵妃是主子，江与彬心里还是生出两分怨念来。 上次惢心进了慎刑司，当时他在门口怎么都进不去，哪怕是想着看她一眼都不成。 还是他心下一狠跑去永寿宫这才安心。 那时候令妃娘娘就跟他保证了，绝对不会对惢心严刑逼供。 果然，等惢心出来的时候还是全须全尾的，他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对于如懿，他现在不去招惹已经是很好的了。 所以他等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娴贵妃终于舍得了放惢心出来，他哪里能不高兴。 去养心殿一路上都喜形于色，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高兴。 等进去之后，弘历一问江与彬就立马跪下谢恩，生怕自己谢得晚了皇上就收回旨意了。 如懿看着江与彬这么高兴的样子，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也露出一个笑容来，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场景总觉得碍眼。 惢心如今总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归宿了，可她和皇上却是离心至此。 当真叫人难过。 趁着这个时候，如懿对弘历提议说道：“皇上，臣妾这么多年来都是惢心在一旁陪伴，所以希望皇上恩典，让惢心可以在翊坤宫出嫁。” “也好全了臣妾这么多年和惢心的主仆情谊。” 这些都是小事，弘历也就随她去了。 出了养心殿，回去的路上惢心看着江与彬，面上都带着笑。 如懿看他们之间好似有很多话要说，就叫惢心先留下来跟江与彬慢慢说话，她自己先带着人走了。 也算是眼不见为净。 江与彬脸上带着憨厚的笑，看着惢心总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惢心，我终于能娶你了。” 惢心笑着点头，“这么多年过去，我都怕到时候耽误了你，还好。” 还好主儿心里还有她，还好主儿愿意为了她去求皇上赐婚。 江与彬犹豫着牵了一下她的手，沉默片刻说道：“你放心，我们二人成婚之后，我必不负你。” 惢心含着泪笑了出来：“我知道。” 若非是为了等她，江与彬如今只怕都已经儿女绕膝了。 这样的一腔情谊，惢心不想辜负，也不敢辜负。 两个人在宫道上慢悠悠的走着，希望这条路再远些，时间走的再慢些。 让他们这一对有情之人能慢慢的互诉衷肠，好缓解这半年来的相思之苦。 临到永寿宫宫道前，看到卫嬿婉正从里头出来，他们两个齐齐给卫嬿婉请安。 “微臣参见令妃娘娘。” “奴婢参见令妃娘娘。” 卫嬿婉笑着看着他们：“起来吧，你们俩今日怎么在一起了，可是娴贵妃有恙。” 江与彬脸上的笑收敛了一些，可面上还是带着喜意。 他感念上次卫嬿婉答应见他的情分，所以说道：“方才皇上为微臣和惢心赐婚，微臣和惢心高兴呢。” “竟是这样，真是恭喜你们了。” 卫嬿婉看了一眼春婵，对方会意连忙拿了一个荷包，两个人各自给了一个：“本宫也没什么能给你们的，惢心的嫁妆想必娴贵妃都已经安排好了，这点心意你们收下，也算是沾沾喜气。” 江与彬连忙推辞：“不可不可，哪里能劳烦令妃娘娘赏赐，您能恭贺已经是莫大的赏了。” 卫嬿婉轻笑，“收着吧，本宫平日忙着，只怕到不了翊坤宫道声贺了。” 春婵这时候说道：“主儿，皇上传召，咱们耽误不得了。” 见此两个人总算是没有再推辞，一起收下之后好歹跪着谢了恩。 卫嬿婉带着几个人往养心殿走去，惢心和江与彬站在门前看着卫嬿婉沐浴在阳光之下。 整个人明媚平和。 此刻的惢心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该是个什么感受，没想到令妃娘娘是这样的……慈悲。 她捏着手里的荷包，里面这个轻飘飘的模样都是银票，想到之前江与彬给的，令妃娘娘给的大方，这里头只怕不知道多少。 惢心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自己在翊坤宫的时候经常安慰主儿，还说过卫嬿婉像她们主儿才会被皇上喜欢。 可现在惢心早就已经不这么想了，令妃娘娘很好，对下人也很好。 江与彬注意到她的失神，问了一句：“怎么了？” 惢心摇头，又想到江与彬对卫嬿婉的态度不由得问：“看你方才的态度，令妃娘娘做过什么叫你如此感激涕零？” 江与彬缓缓说了之前她被关进慎刑司的事情。 “那时候我在慎刑司苦求不得见你一面，我当时想着那时候是令妃娘娘协理后宫，就想着来永寿宫碰碰运气。” “好在令妃娘娘当初想着我给春婵几个看伤，也算是面熟就叫我进去了。” “后来令妃娘娘说皇上不会叫人严刑逼供，她也会叫人在慎刑司好好关照你，我这才放心。” 惢心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毕竟当初阿箬进慎刑司的惨状，她也不是没看到过。 都说只要是进了慎刑司都得脱一层皮，原来是令妃娘娘帮忙。 “原来是这样。” 第81章 离间 惢心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一个缘故，当初她进慎刑司的时候，令妃娘娘居然能不计前嫌对她多加关照。 当真是心存善良。 毕竟当初令妃娘娘和主儿之间也是不和已久。 双方好似谁都看不上谁一样，每一次见面不说剑拔弩张也是互不搭理。方才令妃娘娘给的荷包，她甚至都觉得这里头给的东西比主儿给她的还要多。 不过主儿几次出事，惢心倒也理解。 转身离开的春婵看着卫嬿婉低声问她：“主儿为何给他们这么多赏赐，他们二人都是娴贵妃的心腹，只怕不会背弃娴贵妃这个旧主。” 卫嬿婉唇角的笑面对着春婵更真实了一些，她打趣道：“怎么，本宫的春婵吃醋了？你放心，等你以后嫁人，我给你更多的银子。莫说银子，嫁妆都给你准备好，你是我的姐妹，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澜翠、灵翠几个自然也是。” 春婵被她这么说着，平日稳重的面上总算露出一些嗔怪：“主儿！奴婢跟您说正事儿呢！” “哈哈哈好了，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卫嬿婉敛了笑容边走边说：“此举主要是为了挑拨江与彬和娴贵妃之间的关系，惢心是个忠仆，江与彬极喜欢惢心。” “为了惢心他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虽知道主子的心意是心意，可两相对比之下难免心生怨气。人都有私心，往后江与彬应该顾及的是他和惢心，而不是翊坤宫宫里的娴贵妃。” 只要江与彬不在如懿身边，如懿往后没有心腹太医，在宫里就是一个很致命的事情了。 春婵点头：“怪道主儿之前叫奴婢们在永寿宫做那一场戏，从那就开始种下了。” “做戏是真，你们几个手上的伤也是真，往后可小心些，姑娘家别身上三病两痛的。”卫嬿婉还说教别人。 春婵轻笑：“主儿说得对，那您晚上也别贪凉，如今才二月里，您身子还未好全，乍一受凉又是一阵不好过。” “知道了知道了。” 卫嬿婉轻叹，春婵哪哪都好，就是管人管的紧。 说话笑闹间就到了养心殿，进忠一见到她眼睛都亮了，第一时间跑下台阶儿扶她： “令主儿可算来了，皇上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说罢又小心道：“皇上不过是召您过来侍墨，并无其他。” 卫嬿婉点头，手搭上他的胳膊轻轻进门之后轻轻蹭了一下算是安抚。 说来他们私底下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聚了，莫说进忠想着，她自己也惦记。 进忠唇角带笑，把人送进去之后就在门口待着。 弘历今日好歹松泛一些，便想着许久没见卫嬿婉了，故而叫她过来伴驾。 “你来了，瞧瞧朕画的凌霄花好不好看？”弘历冲着她招手。 卫嬿婉走过去站在他身旁，探身看过去笑着说道：“皇上技艺精巧，这凌霄花画得真是好看。” “你喜欢什么花？朕给你画一个。”弘历今日好歹有兴致，就问了一句。 卫嬿婉看着他桌子上的墨宝，好似真的喜欢的移不开眼睛了似的。 “臣妾喜欢凌霄花。”她轻声说道。 弘历倒是惊讶一瞬：“没成想你最喜欢凌霄花？这花好，生机磅礴、奋勇向上，正是合了你的性子。” 然后唤进忠进来：“进忠！你着人去把这幅画裱好，放到令妃殿内。” “嗻，奴才即刻叫人去办。” 进忠带下去之后卫嬿婉笑着道：“那臣妾一定不辜负皇上的好画，必得放在书房里面每日观摩才好！” “这倒是好。” 弘历又自信了，果然他的墨宝是最好的，也难怪嬿婉都这么喜欢。 卫嬿婉很有眼力见儿的在一旁给他磨墨，试探的看着他说道：“臣妾倒是听闻宫中最会画画的嫔妃就属婉贵人了，只是婉贵人为人淡泊，臣妾相交不深。” 说来当初在长春宫里面自己被金玉妍刁难，当初还是婉贵人为她说了两句好话。 那时候便可知对方是个好心的人，只是为人怯懦，送上门儿的好处都不敢要，诚惶诚恐地去如懿跟前请罪。 不过那时候她也存了利用她的心思，也算是两相抵消了。 弘历听了倒是想着婉贵人也是老人儿了，等下次阖宫晋封也该升几个老人儿的位分。 故而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啊，婉贵人性子安静，不争不抢的。” 只是这样的性格也很容易被人忘记，至少弘历基本没几天能够想起她来。 卫嬿婉只是提两句，旁的也不多说了。 …… “皇上每日都宣令妃伴驾，当真是无上荣宠啊。”意欢坐在翊坤宫低声说道。 她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到皇上了，上次自己想要求见皇上问一问如懿的事情，可皇上连面儿都不让她见，叫进忠把她打发走了。 现在卫嬿婉得宠，她们这些人都成了昨日黄花。 如懿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后低声说道：“她能得宠，也是她的手段了得。她的那些手段，咱们也不会做。” 卫嬿婉为了荣华富贵使尽浑身解数留住皇上，如此痴缠，当真下作。 她的这些谋算，就算是告诉她她都不会做的！ 意欢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反驳。 她对皇上向来没有谋求，只是觉得皇上现在一直宠爱卫嬿婉一个，心中还是有些吃味。 心中更是觉得卫嬿婉居然能把她们这些家世清贵的世家小姐出身的都给比了下去，面上有些难看。 如懿何尝不是心中难受，自从凌云彻被皇上赐死了之后，除了上次去给惢心求赐婚，她就再也没有见到一次皇上了。 每次请安的时候，进忠都说皇上忙着接见大臣，都不见她。 可皇上还是一两日就召卫嬿婉过去。 这叫如懿怎么能接受？ 她还怀疑是不是进忠看她如今失势，故意不给她通报，只是进去应付一下了事。 可她有一次过去，是进保在外面守着，皇上还是不见。 李玉都在她身边说进忠和进保都是他的徒弟，好歹有两分情分。 他也去跟进忠进保说了，可皇上还是不见她。 皇上当真对她厌恶至此吗？可她当真是清白的！ 第82章 纯贵妃再受撺掇 意欢也不大高兴：“令妃谄媚，一力放纵皇上独宠她一人，实在有违妾妃之德。若是太后能出来说话就好了。” 如懿看着她，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皇上现在被卫嬿婉迷惑，想必太后若是知道了不会坐视不管，她得提醒太后一句，不然后宫只怕要乱了。 于是钟粹宫迎来了一个许久不见的客人。 苏绿筠想到上一次如懿拜访，就是为了拉着她一起过去给公主劝嫁，她吃了一顿挂落不说，还丢脸丢到皇上跟前去了。 如懿现在过来苏绿筠觉得有些头疼，可她向来心软，如懿斗都找上门来了，也没有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她忧愁的捂着额头：“请娴贵妃进来吧。” 说来她也是有封号有子的贵妃，如懿并没有孩子，可从前的时候都是因为如懿和皇上的情谊，她反倒是落了一头。 现在如懿倒是被她压了一头，可苏绿筠一点都不想见到她，因为如懿每一次过来都没啥好事儿。 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现在如懿都已经走到跟前了，苏绿筠坐直了看着她坐下。 “不知娴贵妃来访，有何要事？” 可心很快给如懿上了茶，如懿侧头看着苏绿筠，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本宫已有许久未见你了，今日过来瞧瞧你。” 苏绿筠手上拿着茶盖轻轻抹着里头的茶叶，没有接话。 如懿不死心，话锋一转说到了卫嬿婉身上：“如今宫中有宫权的除了姐姐你，就是令妃了，眼瞧着皇上独宠令妃，倒是让她出尽风头。” “明明姐姐才是位分最高的那位啊。” 苏绿筠心里翻个白眼，没见前两次的事情都有卫嬿婉牵扯在里头吗？当初海兰被她一通呛声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只能拿毒誓妄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现在皇上这么宠爱卫嬿婉，她若是再出头去阻碍她，她本就得罪了卫嬿婉，再得罪只怕她也要对自己动手了。 故而苏绿筠直接说：“是啊，令妃到底年轻，皇上喜欢也是有的。” 如懿脸色扭曲一瞬，不该这样的啊！ 她不可能放弃撺掇苏绿筠，又说到她的孩子。 “姐姐就算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三阿哥想想。皇上如今这么宠爱卫嬿婉，日后生下皇子只怕要爬到三阿哥头上了。” 如懿惆怅的低头：“本宫的五阿哥在禁足之前就被皇上带去撷芳殿养着，到如今都没有松口带回来。” 苏绿筠唯一惦记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她转头看着如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懿抿唇：“姐姐想想，令妃如今盛宠优渥，若她生下孩子就爬到咱们的头上，那时候安有咱们的容身之处？” “咱们和令妃之间多有龃龉，等她真正掌权了，咱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如懿又抛出一个理由，苏绿筠心下也有些不安了。 如懿又给她一个法子：“说到底，你如今掌管六宫事宜，咱们不去劝皇上，却也能叫太后娘娘劝劝皇上。咱们不过是尽妾妃之德，劝谏一番罢了，皇上也不会说什么的。” 苏绿筠神色犹豫，但没有应下来，只说：“本宫再想想。” 如懿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色，到底觉得太过急切也不好，到时候反倒不好。 “时候不早了，本宫要去撷芳殿看永琪，告辞。” “可心，送送娴贵妃。” 如懿心满意足离开，浩浩荡荡带着人去了撷芳殿。五阿哥现在已经八岁了，现在还是怯怯的不敢看如懿。 如懿的慈母之心看到他这么胆怯畏缩的模样顿时就少了一大半，又想到永琪的额娘、她的好妹妹海兰，当初残害七阿哥被皇上废了，反倒是她无辜受害。 那时候如懿也只是感叹一声她不该这么做。 可看到皇后的孩子没了的时候她高兴吗？她的确高兴。 因为富察琅嬅给了她那个零陵香让她多年未孕，叫她吃了多少的苦楚。 她做梦都想着能有一个自己和所爱之人的孩子，可偏偏被皇后算计了。 她怎么能不恨？！ 看着眼前的永琪，如懿伸手摸着他的脑袋：“在撷芳殿可还好？” 永琪看着自己眼前尖利的好似泛着冷光的护甲，摸在他的头上凉飕飕的，他僵硬的站着不敢动，生怕这东西扎到自己。 他连忙道：“都很好，令娘娘那天特意到撷芳殿叫嬷嬷们好生伺候。” 如懿脸色颤动几下，想露出一个笑来却牵强的要命，最后只能放弃笑容拉下脸。 她告诫永琪：“令妃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太过相信她。额娘也是因为她落到现在的这个地步，你皇阿玛也被她缠着，都许久没有来看你了吧？” 永琪想告诉她前天他才去了养心殿，皇阿玛还考校了他的功课，当时令娘娘就在旁边，还笑着夸他功课做的好呢。 可为什么额娘要这么说令娘娘呢？ 他沉默着抿唇，如懿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话太过直白，又安慰他：“额娘说这些只是为了叫你警醒一些，令妃不是简单的女人，你小心被她骗了。” 如懿心里有了怒火，也不由得表露在面儿上，永琪更不敢跟她说话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额娘突然之间变得面目全非，他一直知道自己的额娘被皇阿玛责罚，他心里也有些抬不起头来。 可额娘为什么也不喜欢他了？ 他不明白，更不想明白。 如懿好歹克制住了自己，拿出翊坤宫做的汤出来给他，“这是额娘叫人给你做的雪梨汤，你平日用功也好好照顾着身子。” “既然你在这里住着还算舒心，那额娘就先走了，若有事及时叫你的嬷嬷过来禀报。” 如懿迫不及待的离开，她和永琪没什么话好说的。 永琪低头看着这碗汤，伸手拿过来喝了一口，入口极为甜腻，可他的心里却觉得苦极了。 明明令娘娘都对他这么好，额娘却没有夸过他几次。他到底该信谁呢？ 永琪小小的年纪就有这么多的心思堆积在心里，整个人都沉闷着也是寻常。 翊坤宫很快就热闹起来了，惢心和江与彬都想着早点成婚，如懿也就答应他们，早早寻了一个好日子给他们办喜事。 第83章 大阿哥病重、苏绿筠告状 在如懿撺掇苏绿筠去跟太后告状的时候，卫嬿婉正在养心殿跟弘历禀报。 “皇上，昨儿大阿哥府上来人求太医，后面不知怎的又走了。臣妾不放心就托人去查了一下，大阿哥忧思甚重，如今已经病倒了。”卫嬿婉原本也不知道的，但是大阿哥府上的人来求太医，后面不知怎么的又不了了之了。 卫嬿婉怕里头有什么事情，叫人查了之后才知道，自从上次他被皇上训斥之后就直接吓破了胆子，回家之后就惶惶不可终日，去年就断断续续身子不大好。 今年就直接病了。 弘历皱了一下眉头，“永璜身子病了，为何没人来禀报朕？” “只怕是大阿哥不想皇上担忧，这才一力扛着。如今要紧的是叫个太医过去诊治，也好叫大阿哥的病早日康复。” 卫嬿婉提醒他一句，弘历顿时点头，“罢了，朕吩咐人去给他看病。”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这几个孩子没一个省心的。当时永璜做的的确不妥当，可弘历知道自己那时候也是找个由头泄气，现在早就不计较了。 可永璜的心性的确不够成熟，弘历竟有些失望。 卫嬿婉安抚他片刻之后问：“现如今纯贵妃抚养大阿哥，娴贵妃也从前抚养过，皇上何不叫她们去大阿哥府上探望，也好叫他宽心。” “也好。”弘历也觉得这是应当的，“等午后叫人去禀报就是了。” 只是才用了午膳，弘历就被太后叫到了慈宁宫，他跪下第一句就是请罪：“儿子给皇额娘请安，近日朝政繁忙，倒是儿子不孝许久未来给皇额娘请安。” 太后叫他起来，“皇帝朝政忙，哀家在慈宁宫也好好的，不必皇帝每日过来请安。” 弘历低眉顺眼，但是他也知道太后叫他过来不是只为了见他一面，所以等着太后的下文。 太后倒也很快就说了缘由：“听闻最近令妃最合皇帝心意，她性子纯良，人也和善，服侍皇帝可还尽心？” 卫嬿婉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心一意喜欢这皇帝，事事顺着皇帝的心意来，而且人也谨慎规矩。 不怪皇帝喜欢。 太后也知道弘历就是喜欢卫嬿婉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对方家世简单，朝中也没有能臣重臣的家人，皇帝宠爱起来自然没有多少顾忌。 只是她现在一心礼佛，成日窝在这慈宁宫里面都能被人找上门来，也提醒皇帝一句。 “令妃自然是最尽心的，也辛苦她，每日协理后宫尽心尽力，服侍儿子也算妥当。” 太后点点头：“服侍皇帝是她的本分，不过令妃忙着协理后宫，皇帝也不妨多叫其他人服侍，潜邸出来的也有几个性子安静的。” “令妃辛苦，皇帝也体谅体谅。” 弘历知道了，“是，皇额娘执掌后宫多年，令妃到底年纪轻，有哪里不对的皇额娘多教导些。” “哀家老了，令妃行事稳妥，哀家很是放心。” 弘历没坐多久就要回去休息了，出去的时候站在门口，看着旁边的人问：“娴贵妃今日可来了？” “娴贵妃娘娘倒是许久没来，倒是纯贵妃今早过来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 “知道了。” 弘历心下不虞，他不过是白日里多叫令妃过来说说话罢了，这还没开始侍寝呢，这后宫里面的人，居然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想着告状了！ 当初如懿和太后亲近，连名字都给改了，现在太后似乎想通了不想多管他后宫的事情，现在倒好，反倒是后宫里面的人巴着上来告状了！ 纯贵妃。 “去钟粹宫。” “嗻，摆驾钟粹宫——” 太后等弘历出去之后歪在炕上，手里拿着一本佛经看着。福珈站着她身边递了一杯茶： “太后何故跟皇上说这个事情，反倒惹了皇上不高兴。” “哀家说与不说都没关系，可纯贵妃好歹是如今嫔妃之首，哀家给她这个面子。”她呷了一口茶，露出两分讥诮来：“就不知道她能不能接住这个福气了。” 若说纯贵妃人本性不坏，可这耳根子软，遇上什么事都不知道多想两分。 她只想着现在阻拦令妃，也不想想会不会得罪皇帝。 如今皇帝这么喜欢令妃，难免恼怒，对提出这个问题的人心存芥蒂。 福珈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钟粹宫许久没这么热闹了，苏绿筠听到皇上过来的时候惊喜的笑了，还殷勤的准备皇上从前喜欢的东西，又换了一身鲜亮一点的衣裳。 她想着自己才去慈宁宫回来没多久，皇上居然就来了，她想着是不是皇上看重她秉公谏言才高看她两分？ 如懿之前就叫人关注着钟粹宫的动向，听到苏绿筠去了慈宁宫之后心里就开心了，可没多久就听到皇上的御驾从翊坤宫旁边往后边去，居然是去钟粹宫！ 如懿气得眼睛都快歪了，她不由得有些懊恼，早知道自己也该跟着去慈宁宫了，不然皇上也不会去钟粹宫，没想到她还把自己的恩宠给分了出去！ 还有五日就是惢心的婚事了，如懿身边伺候的人也就只有菱枝芸枝，至于惢心还在房间里面绣衣裳。 嫁衣原本就是内务府送来的，如懿不想听到别人说自己苛责宫人，好歹拿了些银子叫秦立办了下来。 衣服形式还算不错，就是素了一些，上头没有多少花纹，惢心就自己动手绣上一些吉祥的图案，也算是个好意头。 她满心欢喜着触摸着自己的衣裳，唇边露出一抹笑，对自己未来的生活很是期待。 慈宁宫发生的事情静悄悄的，没多少人知道，只是没多久一个小太监就跑到永寿宫来了。 王蟾听了消息之后给了他一点赏钱，很快打发他离开，自己迅速进去把消息告诉卫嬿婉。 “主儿，进忠公公着人传来消息，说纯贵妃去慈宁宫找太后娘娘告您的状，皇上现在已经进了钟粹宫了。” 王蟾有些着急，怕太后因着这事儿对主儿不满，若是主儿真的被太后厌弃，那日后的处境可不好啊！ 第1章 重生 一碗鹤顶红入喉，卫嬿婉死死捂着自己的肚子，剧烈的疼痛几乎要将她撕成两半。濒死之际，卫嬿婉看着眼前的日光，心里满是仇恨。 这一辈子，她做的每一件事，走的每一步棋，都不后悔！ 如懿，海兰，凌云彻，若能再来一次，下辈子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凌云彻……凌云彻……你害得我好苦……” “我要杀了你！！” 王蟾和春婵看着眼前疯癫的女子，面色无喜无悲，满脸麻木。 到底是为什么落到这个地步呢？ 他们亲手把他们一手建起的高楼彻底粉碎，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皇贵妃去了，他们也该没命了。 皇贵妃……皇贵妃…… 嬿婉……嬿婉…… 二人转身出去，门内传来打砸东西的声音，王蟾和春婵一同回身：“她在做什么？” “不知道，疯了吧。” 我们也疯了吧。 劣质的红宝石戒指被她砸在地上碎成好几瓣，卫嬿婉闭上眼睛，结束了她的一生。 “奴才早说了，您啊离不得奴才，瞧瞧把自己作弄成什么样子。” 可声音清浅，卫嬿婉浑浑噩噩之间听不清了。 她死后，一道诡异的尖叫声响起。 【啊啊啊啊！！！】 “主儿，您小心着点。”长街上卫嬿婉回神，轻轻对着春婵点头：“无事。” 她死后竟回到了她初次承宠的时候，半个时辰前她换好衣裳，正预备着去养心殿伺候皇上，出了门到现在也还没怎么回过神来。 上苍垂怜，她卫嬿婉还能有回来的时候！ 她仰头，月亮高高悬挂在天上，她瞪着那轮月亮心中是熊熊燃烧的志气，她这辈子，一定要登上那个高位！ 然而没走多远就瞧见了前头颓然坐着的凌云彻，那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看似早就已经在此守株待兔许久了。 春婵皱眉担心的看向卫嬿婉：“主儿？” 卫嬿婉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停下来冷冷看着他。 “凌侍卫。”她的声音清泠泠的，眉目清冷，无喜无悲。一点都没有当初柔婉娇媚的样子，凌云彻深深看着她，心中一痛。 他忍不住问：“这难道就是你要的吗？是皇上强迫你的对不对？” 卫嬿婉叫停身边的二人，只身走到他跟前，上辈子自己是迫不得已，进忠的帮助是她在绝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得不把握那个机会。 可这辈子她却是心甘情愿。 她从前看不清楚，如今对着凌云彻她开始想，她到底喜欢凌云彻什么，他们二人本不该是一路人，她也不能跟着凌云彻在这个泥沼里面烂着。 卫嬿婉拿出自己曾经宝贝得不行的红宝石戒指，那个到最后被她摔得四分五裂的戒指。 “皇上强迫也好，我贪慕虚荣也罢，这都是我自己选的。凌侍卫，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瓜葛。”卫嬿婉把红宝石戒指当着他的面扔到地上，用脚死死碾着碾碎了之后才勾唇冷艳一笑。 凌云彻看得发愣，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卫嬿婉，那么具有攻击性，那么……叫人痴迷。 可看到她脚下已经不成样子的戒指，凌云彻只觉得自己的一腔情谊被她辜负，情急之下质问出声：“你当宫里是这么好过的吗？荣华富贵就这么重要吗？就连娴贵妃娘娘那么聪慧的人都招架不住，你只看到了皇宫的好处，可这宫里的人哪个是好相与的！” 卫嬿婉嗤笑：“娴贵妃？凭着和皇上的青梅竹马之情都能被关进冷宫三年无人问津，她蠢透了！我不是她，也不会落到她这样的地步！” “凌云彻，云彻哥哥，自此时起，你我之间再无半分感情，也希望你好自珍重，若是再凑到我跟前，我一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卫嬿婉不欲与他多说，最后却也给了他一个忠告，头也不回的奔赴她的富贵，往后谁也不能抵挡她往上爬！ 至于凌云彻，等腾出时间再收拾。 卫嬿婉如今心都已经冷了，哪里还会为着这么个男人伤心？ …… 养心殿内皇帝已经等着了，卫嬿婉凑到弘历身旁，看着他手上拿着一本书，笑着问弘历：“皇上在看诗经呢？” 弘历侧头：“怎么，你能看明白？” 他对于卫嬿婉也只是觉得她长得还算柔美，眉眼见与当初的青樱有些相似，故而将人放到御前，也是警告嘉妃。 可灯下看她，竟惊觉她与青樱并无半分相似，他心思一转，倒什么都没有表达出来。 卫嬿婉轻轻笑了笑：“奴婢伺候过大阿哥，略识得几个字。奴婢有很多东西不懂，奴婢愿意学，不知皇上您肯不肯教啊？” 弘历伸手揽住她，随意翻了翻，指了指上头的一篇说道：“来，今日朕就给你做一回夫子，把这一篇背下来，朕重重有赏。” 卫嬿婉打眼一瞧：卷阿。 卫嬿婉笑了笑，和皇帝相处这么多年，她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该如何伺候一个皇帝。 于是，弘历今晚就感到了出奇的契合，瞧着卫嬿婉手上依旧带着的红痕，心里微冷。 这白玉似的肌肤上一片红，不是他创作出来的，实在碍眼。 他伸手可以称之为爱怜地碰了碰卫嬿婉的脸，眼里满是认真。或许他能创作出自己一个满意的作品。 第二日卫答应晋封贵人的旨意晓谕六宫，皇上钦赐封号令，日后就是令贵人了。 如懿坐在梳妆台前炸着手往上头戴护甲，听到这个事情惊讶地张了张嘴巴，半晌才讷讷说：“皇上……还挺喜欢她的。” 惢心抿唇劝慰：“主儿，卫……令贵人和您眉眼处有些相似，皇上想必是看在这个的缘故，您莫伤心。” 听她这么说，如懿唇角漾出一抹得意的笑，可嘴上依旧还要说：“惢心，这话以后就别说了。” 如懿撑着椅子起来，因着怕冷，褂子里多穿了两件，此刻鼓鼓囊囊的，惢心也不敢多说。 就这么将就着吧，总归不冻着就好。 富察琅嬅端坐在高位上，她的脸色不大好，不过看到如懿进来脸色更不好。 金玉妍一瞧她就幸灾乐祸道：“哟，娴贵妃娘娘来了，这前两日皇上才说卫答应像您，昨儿才侍寝今儿就成了贵人了，还赐封号令。看来皇上也觉得那卫嬿婉合心意。” 如懿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她们都以为是卫嬿婉合皇上心意，只怕谁都没想到是因为她的缘故。如懿心中暗自得意，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让她很舒服，也不计较金玉妍这些话了。 甚至她心里还有些怜悯，毕竟卫嬿婉是从启祥宫出去的，嘉妃心里只怕也不好受吧？ 故而如懿淡笑着说：“皇上的心意我们谁能揣测呢？皇上看重卫嬿婉，那也是她的本事。” 富察琅嬅坐在上头，底下人的脸色一览无遗，听她们两个说完，就清清嗓子笑着开口：“不管从前令贵人是什么身份，既然入了后宫那就是姐妹，你们不许生出旁的心思，不然本宫必定不饶。” 金玉妍不甘：“娘娘仁德，只是那令贵人侍宠生娇，都这个时辰了都还没到长春宫来给娘娘请安。” 富察琅嬅脸色也不大好，她早就已经忘了当初是她答应了金玉妍把卫嬿婉送进启祥宫的。现在卫嬿婉乍然受宠，倒是叫她不知该如何了。 第2章 请安 “好了，她头次伺候皇上，一时疲倦也是有的，这话就不要再说了。” 富察琅嬅话音刚落，赵一泰就进来了：“皇后娘娘，皇上和令贵人来了。” 在场之人都大吃一惊，卫嬿婉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让皇上专门过来。 众嫔妃各存心思，纷纷起身给皇上请安行礼，卫嬿婉跟在弘历身后故意慢了两秒行礼，总算舒心片刻。 弘历扶着皇后起来，随后叫起。 他牵着富察琅嬅的手上前坐下，看着她们点头：“起来吧。” “谢皇上。” 各自坐下之后，卫嬿婉站在中间给富察琅嬅请安，行了大礼。 富察琅嬅倒还能按捺住心思，还算平静的叫她起来。 “既然入了后宫，日后就该和睦宫闱，勤谨奉上，为皇上绵延后嗣。” 卫嬿婉清浅一笑，又是福身：“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等看着她坐下之后，富察琅嬅才笑着问弘历：“皇上，恕臣妾多嘴一句，不知皇上对令贵人的宫室可有安排？” 她倒是想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可弘历早就已经有了打算，稍微点头说：“嗯，朕打算把永寿宫赐给令贵人居住，皇后以为如何？” “皇上钦赐殿宇，这是最好不过了。” 弘历欣慰点头，拍拍她的手又看向她们：“嗯，朕有事与皇后相商，你们都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 卫嬿婉随着众人出去，金玉妍就在门口等着她，在她出去的时候冷嗤一声：“哎呀，本宫没想到昨儿还在本宫脚底下伺候的丫头，竟也能爬上枝头了。” 卫嬿婉福身，直起身子看着金玉妍，也不客气：“说来妹妹还要多谢娘娘，若无娘娘妹妹怎么能被皇上怜惜？从前是丫头又如何，从来英雄不问出处。” 金玉妍沉下脸，从卫嬿婉被皇上带走开始她一直忍着怒气，此刻看着她这样更是被戳了心窝子似的：“伶牙俐齿，你敢顶撞本宫？” “妹妹不敢。”卫嬿婉轻笑：“妹妹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金玉妍眼睛微眯，毒蛇一般的视线在她身上逡巡，卫嬿婉轻笑一声，不卑不亢福身：“时候不早了，想必嘉妃娘娘还有事在身，妹妹就不和嘉妃娘娘说话了，告辞。” 说罢她镇定起身，春婵迅速扶着她离开，金玉妍一时之间竟没想到卫嬿婉短短几日之内就变了一副模样。 “好啊，好一个令贵人！”金玉妍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快要气疯了，“回宫！” 卫嬿婉带着春婵迅速跑路，见金玉妍没追上来这才慢了下来，说到底自己还是个贵人，到时候金玉妍借机罚她，也算自己倒霉。 可到了长街上竟也看到了如懿和海兰二人。 翊坤宫就在永寿宫后边，日后有得见面呢。 如懿站在那儿看着卫嬿婉，眼里满是轻蔑，这样攀龙附凤的女人，连自己的青梅竹马都不顾了，可见不是个好的。 难为凌云彻还惦记着她，昨日在台阶上坐了许久，她也陪了许久，自然知道他心中的苦闷。 她昨日看着面露颓意的凌云彻，想着叫他振作起来，许诺了让他当御前侍卫。 回过神来，卫嬿婉就已经到了跟前，可看清了之后如懿面上神情微滞，几日不见，卫嬿婉又好看了几分。 如懿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比她年轻漂亮多了。 如懿冷下脸，一副清高的样子，卫嬿婉只当自己没看到，微微福身：“请娴贵妃娘娘安，瑜嫔娘娘安。” “起来吧。”如懿沙哑的声音响起，卫嬿婉直起身子看着她们，如懿看着她问：“令贵人，为了荣华富贵辜负了青梅竹马之情，值得吗？” 卫嬿婉早就知道和如懿这样的人是什么都说不清楚的，她总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不管你说什么，她都只会用着自己的思绪揣测你。 正如那所谓的有何苦衷，如懿从没有站在她的角度上看过，所以说什么她都不会有同理心，故而卫嬿婉不想和她纠缠。 只是笑着说：“值不值得，只有自己才知道，娘娘博学多才，怎不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道理呢。” 卫嬿婉这话倒是叫如懿正眼看了她一下，竟没想到她也会懂这些。 海兰看了如懿一眼，见她神色不对，立马呵斥卫嬿婉一声：“大胆令贵人，竟敢无理犯上！” 卫嬿婉看着海兰就跟看一条狗一样，只要如懿有需要，海兰这条疯狗就会跳出来咬人，她不在乎的笑了笑：“瑜嫔娘娘言重了，素来听闻娴贵妃娘娘大度，想必不会和妹妹计较。妹妹年纪轻，哪里不懂事的烦请娘娘宽恕。” “时候不早了，妹妹还需回宫修整，告辞。” 如懿皱眉看着卫嬿婉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海兰亦是如此，于是她立马劝如懿：“姐姐，这个卫嬿婉来者不善，当初我就说她是个不安分的，这摆明了就是第二个阿箬，我们不得不防啊。” 如懿沉思许久，半晌才长叹：“罢了，她总归有一日会后悔的，日后她再如何，也不能指望着咱们救她。她如此行事，品行低劣，走不远的。” 海兰皱眉，姐姐总是这么心善，她得多多注意着点，哪日卫嬿婉就要爬到她们头上了。 卫嬿婉进了永寿宫东偏殿，她遥遥望向正殿，眼里是势在必得。 正殿她住惯了的，早晚她要住进去。 才坐下进忠就带着一众人过来给她送东西了，他从容跪下请安：“奴才给令主儿请安，令贵人吉祥。” 卫嬿婉抬眼，这人明明是个太监，却总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这优雅的气派，却不像是个太监，倒像是个主子。 “进忠公公怎么来了，可是皇上有话要吩咐。” “皇上惦记令贵人，特地叫奴才来给您送东西，只叫令贵人闲暇时赏玩。金银玉饰便罢了，这西洋香水是皇上新得的，除了皇后娘娘和娴贵妃那里就只有您这儿了。” 他没说如懿那之前皇上只赏了一瓶，这次兴起，倒是把剩下的几个全拿过来了。 这东西她上辈子就得过，就连她那个额娘都用过的，没什么稀奇。 卫嬿婉反倒是看着进忠的脸轻笑：“多谢皇上，也有劳进忠公公辛苦送来，澜翠赐座，春婵给进忠公公上一杯茶。” 进忠死死盯着她，倒是没想到卫嬿婉是这个态度。毕竟皇上对她的态度比自己想的更加看重，他来之前还想着若是卫嬿婉借此跟他脱离开要怎么办呢。 这瞧着…… 第3章 互相利用 卫嬿婉当然不傻，进忠在御前很多事情都了然于心，虽然现在落在李玉后头，但是上辈子自己跟着他可是办成了不少事情的。 上辈子若非是进忠在旁相助，她只怕早就被拉下去了。虽然这辈子，皇上的态度叫她心中奇怪，可更加叫她谨慎了一些。 她再也不会傻到做出自断臂膀的事情了。 何况……终究是她对不住他。 卫嬿婉心思虽乱，面上却也扬着笑看着进忠：“说来我有今日还得多亏进忠公公，自入宫之后，我身边能信的只有你们几个，往后还得进忠公公多多照顾。” 进忠眼睛一转，知道卫嬿婉现在不想脱开他，面上的笑也真诚了许多，“主儿说笑了，奴才必定扶着主儿走上那高位上去。” 卫嬿婉笑了笑，却也嘱咐了进忠两句：“你在御前安心待着，若非必要，不要在皇上跟前提我的事情。进忠，你记住，皇上身边的人，只能是一心向着皇上的人。” 她认真警告。 进忠心中一凛，算是明白了卫嬿婉的话，思及李玉，他更是明朗了起来，立马道：“多谢主儿提点，奴才明白。” 两个人说完话，进忠出来也差不多了，心里虽不舍，进忠也只能离开，卫嬿婉看着进忠回去之后才看着这上头的东西，叫澜翠拿下去收好。 进忠回去的时候弘历已经在里头了，看到他回来复命就随口问了一句：“令贵人如何？” 进忠笑着道：“令贵人高兴着呢，和奴才说一定要跟皇上道谢，还说可惜不能跟皇上亲自道谢呢。” 弘历满意点头，后宫人大多都谦卑，总是推脱，令贵人那小脸什么表情在她面上都觉得好看。 “嗯，既如此午膳就去永寿宫用吧。” “嗻。” 进忠出去叫人告诉永寿宫一声，他不能每次都过去，这样太明显了。 如懿回了翊坤宫，海兰一路跟了她说了许多，可如懿一直都是模棱两可的态度，海兰渐渐地就不说了。她知道，姐姐一直这样心善，不然也不会屡次被人陷害了。 不过没关系，姐姐不愿意做的，她帮她做，谁也不能凌驾在姐姐头上！ 两人还没说什么，就听见来人禀报说皇上又去永寿宫用膳了。 如懿手上动作微滞，装作不在乎的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旁边一瞧依旧是之前的那两句墙头马上。 如懿还没说什么，海兰又按捺不住：“姐姐！您看看皇上现在如此痴迷令贵人，实在不是一个好事啊！咱们总得想办法，不能叫她迷惑了皇上！” 海兰为姐姐不平，亏得当初姐姐还如此记挂卫嬿婉，她转头就恩将仇报，真是狼心狗肺！ 如懿眨巴眼睛：“海兰，你不要冲动。皇上喜欢她，咱们也不能多说什么。” 海兰一阵气怒，却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要是惹恼了姐姐，姐姐又不见她该怎么办呢？ 这几日下了场雨，渐渐冷了起来，卫嬿婉被春婵念叨着多添了两件衣裳。 坐在榻上看书的时候想起来她进后宫一段日子之后，皇后的七阿哥就出了痘，在撷芳殿没两天就去了。 卫嬿婉轻轻碰了碰自己跟前的黑色小兔子，对春婵吩咐道：“春婵，你去叫进忠差人多注意着点娴贵妃和七阿哥那边。” 春婵摸不着头脑：“主儿，娴贵妃和七阿哥有什么关系？娴贵妃那边便罢了，为何要关注七阿哥？” 卫嬿婉看着小兔子，眼中含笑，答：“没什么，如今中宫嫡子就七阿哥一个，七阿哥身子还不好，以防万一，就算不投靠皇后，也不能落罪到咱们身上。” “是，奴婢这就去。” 她当初觉得事情古怪，七阿哥骤然染了天花，这么多人精心伺候着怎么落到他头上。若是没发现什么便罢了，若得了什么，那也是个把柄。 卫嬿婉喊住春婵：“哎，记得挑些东西给进忠送过去。” “哎，奴婢知道。” 卫嬿婉抱着兔子和它对视：“狡兔三窟，那就多叫人看着，总归会找到的是不是？” 她凑上前亲了亲小兔子，把它放到笼子里待着。 进忠看到春婵带来卫嬿婉的话，又看了这东西，他心中暗生怒火，面上却轻笑一声，反倒关心卫嬿婉的近况来了：“知道了。你们主儿在那住着可舒心？” 春婵点头：“多亏了进忠公公，主儿住着很舒心，就是这段日子皇上少进后宫，主儿心里难免有些担忧。” 进忠了然：“皇上这些日子忙着，莫说去永寿宫了，旁人那也一样。想必还有一段时日，你叫主儿安心等着。” “是。” 春婵回去复命。 进忠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拿起来一个摆件儿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片刻，鼻子里不满的轻哼一声，对着他就这么见外。 还拿着这些东西过来客套。 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难不成只能和卫嬿婉是互相利用了？ 可是事实到了跟前还是有些不甘。 进忠暗自嘲笑自己的异想天开，心情复杂的把东西妥善收好，随后迅速叫人去办了。 卫嬿婉以为跟海兰脱不了干系，然而半个月之后，进忠却过来告诉了她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她惊讶：“玫嫔？” 她小鹿一般的眼睛微睁，她都以为是海兰，没成想居然是白蕊姬？ “她和皇后……”难不成白蕊姬以为那朱砂一案是皇后所为？卫嬿婉皱眉。 进忠微睁着眼睛，好似对这些事情全不在乎，只安心坐在她脚踏上，轻轻地帮她捏着腿。 卫嬿婉垂眸，下一刻进忠似有所感抬眼看她，旋即勾起一抹邪笑：“您猜猜。” 卫嬿婉见他这模样也跟着轻笑一声：“她最牵挂的就是自己的那个死去的孩子，若是有人借此栽赃陷害呢？”卫嬿婉顿了顿：“这宫里谁野心最大呢？” 进忠欣慰的笑，“是啊，谁野心最大就是谁了。” …… 天儿越来越暗，白蕊姬却被人递了一个纸条，她沉沉盯着自己手上的东西。 她是头脑简单，但是也不意味着她就被别人随意算计，当了刽子手！ 她倒也留了个心眼，此刻没有立即下手，几日后金玉妍倒是奇怪的过来试探。 白蕊姬听着金玉妍话里的意思，差点捏碎了自己手里的护甲！ 第4章 李玉获罪 弘历久违的感到松泛了一些，正想着一会儿去哪里用晚膳，李玉就已经在他跟前提起了娴贵妃：“皇上，您已经许久未去看过娴贵妃娘了，翊坤宫的人方才还来请皇上去哪里用膳，您可要去翊坤宫？” 说罢李玉心有成竹想着皇上肯定还是跟之前那样去看娴贵妃，万万没想到！ 从前总是顺水推舟过去的弘历这时却突然冷下了脸，看着李玉面上殷勤的神色冷声警告：“李玉，你是朕身边的奴才还是娴贵妃身边的奴才？” 弘历自然恼怒，这狗奴才当了一段日子的御前总管之后，竟也飘了起来！ 敢来做朕的主了！ 和娴贵妃勾结，和当初的王钦有什么区别？ 李玉心中一凛，连忙跪下请罪：“皇上恕罪，奴才该死！” 李玉万万没想到往常百试不爽的招数，如今竟被皇上训斥了！ 养心殿奴仆一众皆随着跪下，进忠在弘历另外一边跪下，也装模作样求皇上息怒。 李玉静静跪着，这样无声的等待审判更是叫人心生绝望。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下，这萧瑟的天儿里，李玉更是浑身发冷。 弘历看着他这个窝囊的模样，唤了进忠过来：“自己去慎刑司领罚，这两日你就不必在御前伺候了。” 虽没给他革职，但李玉也知道现在不比从前了。他面如土色，只能答应了下去领罚。 弘历看着进忠几个，一双眼睛锐利地一扫而过，警告他们：“你们都看清楚了，要知道自个儿是谁的奴才！” “嗻，奴才谨遵皇上教诲！” 进忠机灵，看到弘历脸色不好连忙说道：“皇上莫气坏了身子，正是快到晚膳时分了，您看今晚可去后宫娘娘那儿用膳？” 弘历点头，思索片刻道：“去……永寿宫。” 不知怎的，弘历眼前突然浮现卫嬿婉那张俏脸，当即决定去永寿宫瞧瞧她，进忠埋着的脑袋藏住了唇角勾起的笑，当即起来服侍皇上摆驾永寿宫。 永寿宫离养心殿也就一墙之隔，卫嬿婉得了消息早早在院子里等候了，院子里的海棠已经落了许久，显得里头光秃秃的，不过卫嬿婉一人站在中间也恍若散发着莹莹幽光。 弘历走上前将她扶起，低头看去眼前一亮，他又后退两步细细打量。 只见眼前人一身淡粉色宫装，自胸口绣满了海棠，头上的珠花首饰不提，那斜插着的点翠蝴蝶头钗是他新赏下来的，瞧着正合适。 卫嬿婉歪头清浅一笑：“皇上瞧着可合适？” 如今宫中素行节俭，卫嬿婉这一身虽耀眼一些，却也不算逾矩，弘历满意点头。 “嗯，俏丽若三春之桃，芳菲烂漫，是好看。” 弘历上前一伸手，卫嬿婉纤纤素手就搭在了他的手上，弘历一握就能把她全部笼罩其中，让他很是喜欢。 他哈哈笑了两声，带着人一起进去。 进屋坐下之后，卫嬿婉被他揽着靠在他身上，她垂头看着他：“您都许久没进后宫了。” 弘历捏了捏她瓷白的小脸，宠溺一笑：“怎么，想朕了？” “皇上～臣妾当然想您了，想必后宫里的姐妹们都想您了。”说罢卫嬿婉嘴唇微嘟，露出一点不乐意的表情。 弘历又笑了两声，摸着她的小脸抱着她说：“吃醋了？年纪不大心思倒多。” 随即他眼里微冷，卫嬿婉柔柔趴在他肩膀上，贴着他的脸说：“皇上，臣妾出身包衣，比不上宫中娘娘们高贵，臣妾只盼着皇上能多瞧臣妾两眼。” 说罢一双眼睛里满眼惶惶，一副娇弱无依的样子。 原来是因为这个。 弘历低头瞧着她这娇气的模样，伸手护着她的后背，也想着卫嬿婉的确是出身低了一些，后宫里拜高踩低都是常见，他当年也不过是圆明园的阿哥，虽被冷落了一些但好歹是个阿哥。 卫嬿婉一个弱女子……他轻拍她的后背，低声说道：“朕知道你受了许多苦，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听他这话，卫嬿婉立即抱着他的脖子直起身子看他：“皇上问这个做什么？臣妾生辰在九月九，皇上那日可要来陪着臣妾？” “你这妮子。”弘历笑了笑，又瞧着她殷切的样子点头说道：“好，朕答应你了。只是不想着给你自己讨赏吗？” “只要皇上能陪在臣妾身边，臣妾不奢求什么了。” 笑闹过后卫嬿婉陪着弘历用膳，随后指了指桌子上的一道菜：“皇上，这是臣妾新制的燕窝。用绿豆做的粉丝，配上鸽蛋和金针煨着，再配上三两燕窝浇上。皇上什么珍馐佳肴没尝过，臣妾这一道菜就给皇上尝个新鲜。” “三两燕窝？”弘历疑问。 卫嬿婉正以为弘历要用前世的话来噎她，才想说了堵他的话，弘历又说道：“这三两燕窝能做的了什么，你这人，朕来你宫里用膳倒是吝啬起来了，竟叫你如数家珍般小气，可见是朕平日里赏你少了。进忠，一会儿去朕库房里挑一些新奇的玩意儿给令贵人。” “嗻，奴才遵旨。” 真的不一样了。 卫嬿婉神色渐深，看着眼前和前世别无二致的人，可偏偏在很多事情上的态度变了许多。她没忘了，当初皇上在养心殿拿着这燕窝细粉嘲讽了她一通，还让娴贵妃教导她。 如懿在那儿装模作样说了一番，不就是嘲讽她粗俗吗？三两燕窝算什么，寻常富贵人家都吃得起，怎么到了皇宫反倒成了华贵之物了。 那时候还为着这个事情，虽升了位分，却也失宠了一段日子。 今生她反倒偏要让皇帝喜欢上这个玩意儿，没成想说辞还没吐出来，人老人家自己就已经想明白了。 听他这么说，卫嬿婉也就宛然一笑：“皇上慷慨大方，臣妾多谢皇上。”又催促：“皇上尝尝，可合心意？” “嗯，是好吃，日后朕惦记着只得来永寿宫了。” 卫嬿婉瞪他一眼，却一侧脸媚眼如丝，“皇上这是把臣妾这儿当膳房了？” “朕夸你呢。” 进忠看着这个氛围，也算是对卫嬿婉这人另眼相看，从前只觉得人柔婉，没成想心思也灵巧，这么快就得皇上喜欢了。 晚上自然又是一番调情，卫嬿婉换了一身寝衣打扮，恍若一时兴起在弘历跟前唱了两句，惹得弘历大喜。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这曲子唱的好听，怎么不继续唱下去了？” 卫嬿婉俏皮一笑，又凑到他身边靠着他撒娇：“皇上，臣妾好歹已经是嫔妃了，若是唱曲儿那好像什么？宫中又不缺歌舞乐伎，若传出去臣妾可不依。” 弘历点头，女儿家矜持，也是要面子的。故而转身吩咐进忠把人都带出去，又嘱咐他们不许多嘴，这才回身继续道：“现在里头就咱们两个，你继续唱，朕听着。” 卫嬿婉随即装作勉为其难一样，特意说道：“这可是皇上要听臣妾才唱的，若是换了旁人臣妾才不愿意呢。” “知道知道。” 进忠听着里头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对满院子的太监侍卫宫女警告道：“皇上可说了，今儿的事情谁也不许传出去，不然治你个藐视君上的罪名！一个个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了！” “是！” 第5章 如懿谈燕窝 第二日弘历神清气爽回了养心殿，自他上位之后，改了每日上朝的规矩，只叫人进宫议事，等有什么事情需百官商议才会召开大朝会。 如今正回了养心殿批折子。 进忠回去先去李玉那儿看了他一眼，又劝他：“师父，您就算是看重娴贵妃也不该如此心急啊，您日后可得仔细一些，徒弟这几日在御前给您看着，您可要好好养伤，早日回来当值啊！” “这没了您，底下的小子们一个个跟个无头的苍蝇一样乱转，可得一个人主持大局呢！” 进忠坐在李玉床边，给他递了一杯水，李玉接过喝了之后觉得心中熨帖，这进忠是个好的。 “唉，我也是想着皇上能到翊坤宫坐坐，昨儿午后翊坤宫的人过来请呢，不过是我心急了。”李玉也是懊恼极了。 李玉又嘱咐了进忠几句，又叫他回去伺候了。 进保是个老实的，进忠叫他做什么就做，御前这几天离了李玉也并没有进忠说的那么混乱，反倒是规矩严多了。 倒是如懿听说了李玉被罚的消息，思索一番对一旁的惢心笑着说：“惢心，你和李玉向来交好，你替本宫送些药过去吧。” 惢心抿唇：“是，奴婢这就过去。” 如懿满意点头，从前阿箬背主便罢了，平日里牙尖嘴利，在很多事情上也莽撞独专。惢心就不一样，惢心踏实，对她也忠心耿耿，不怕她做出什么背主的事情。 惢心带着药去找了李玉，看着对方憔悴的样子惢心也于心不忍。 “李公公，我们主儿叫我过来给你送点东西。这伤药是皇上当初赏赐下来的，我们主儿不舍得用，如今听见你伤了，特意给你带过来。” 李玉果然感恩戴德，只觉得娴贵妃娘娘是这个宫里最善良的娘娘。 “多谢娴贵妃娘娘了，我在御前言语失当，倒是叫娘娘好一番担忧。”李玉言罢又抬头看着惢心，对方出了冷宫这段日子也养回来了，又是他熟悉的惢心姑娘。 他闻言笑着道：“有劳你过来，对了，我听闻娴贵妃娘娘有意要给你指婚，恭喜了。” 哪怕他心中酸涩，可惢心有了以后也算是好事，往后嫁出去了也不必在宫中为奴为婢。 惢心却低头默默不语，自冷宫出来这么久，主儿也没有跟皇上说过，她也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进了九月里，阴了好几日的天儿总算又晴了，卫嬿婉兴致好叫了春婵一起又做了燕窝细粉去养心殿。 到了门口没见到凌云彻，倒是进忠在门口候着，看到卫嬿婉过来就上前恭敬请安。 “奴才给令贵人请安。” “进忠公公请起。”卫嬿婉看了看里头：“皇上可忙着？我做了道燕窝过来给皇上。” 进忠：“娴贵妃娘娘在里头陪皇上用膳呢，奴才这就给您去禀报。” 卫嬿婉站在门前看了一圈，前世原本该是已经站在养心殿门口的凌云彻倒是不见踪影，难不成如懿并未跟皇帝提及凌云彻吗？ 想到如懿对凌云彻的热切，卫嬿婉并不觉得她能按捺住心思。 如懿听到卫嬿婉来了心里有些膈应，不过还是转头看向弘历，对方前段日子刚和她吵了一架，如懿现在倒也不敢真的闹脾气。 她好不容易能陪一陪皇上，偏偏卫嬿婉还来了。 之前那段日子皇上三五不时就去永寿宫坐坐，她可是听了好多次了的。 弘历却不知如懿的心思，听闻连忙笑着叫她进来：“宣令贵人进来吧。” 卫嬿婉端着一张清丽的脸，面上只是带着一点淡笑，没有在他跟前的甜美，倒显得有些清冷了。 “臣妾请皇上万安，娴贵妃娘娘安。” 弘历手一抬叫她起来，方才如懿明里暗里又提了几次凌云彻，叫他心里不大舒坦，现今看到卫嬿婉过来面上了放松了一些。 “过来。”弘历伸手，卫嬿婉看了一眼如懿之后笑着拉过弘历的手坐在他身边，对春婵一扬脸：“皇上，臣妾叫小厨房做了燕窝细粉，您尝尝。” “难为你费心惦记着朕，朕倒也有两日没吃到了。” 春婵在卫嬿婉的示意下把那道燕窝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笑着说：“皇上，这是我们主儿亲手做的呢，就惦记着皇上之前说喜欢，迫不及待就送来了。” 弘历点头，又握了握卫嬿婉的手，“嗯。” 如懿不甘心就这么被他们忽略，等春婵退到一边之后，盯着那道燕窝突然笑着对皇上说道：“皇上，令贵人这道燕窝素白一碗倒是仔细，燕窝挑的也干净，只是一道菜所费三两燕窝。燕窝乃华贵之物，如此贪多贪足反倒失了其美味。” 那一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弘历，就在弘历脑子里蒙着什么差点顺着说下去之后，手心突然传来一阵撒娇似的抓挠动静，他眼前一下子清明起来。 不动声色握住卫嬿婉的手，看着如懿说：“朕倒不觉什么，这燕窝只是寻常滋补之物，不过三两燕窝哪里靡费了，如懿，朕知道你……素日喜欢清淡，不过这是令贵人的心意，朕也吃着喜欢。” “好了，午膳也用得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 如懿心里不可置信，定定看着弘历半晌，才不甘不愿起身，依旧如从前一般嘟着嘴恍若赌气一般说：“臣妾告退。” 卫嬿婉也忙不迭起身，弘历却拉住她，“朕还有事问你，先别走。” 她低头一笑，不好意思的看向如懿，笑着福身：“恭送娴贵妃。” 如懿气呼呼出门，看到进忠守在门口，深吸一口气问他：“你师父这几日如何了？” 进忠恭敬躬身回答：“回贵妃娘娘，师父还在房中养伤，还未痊愈。皇上体恤，叫师父多歇息几日。” “嗯。” 如懿粗粝的声音不咸不淡的，见进忠老实也就没有多问，带着惢心离开了养心殿。 才到门口惢心就迫不及待问：“主儿，您这么关心李玉公公。” “哼哼，他平日里对咱们很好，进忠看着还算老实。”如懿意味不明笑了笑，又解释一番。 惢心不明所以，然如懿想的是如果李玉不被皇上重用了，她便少了很多便宜了。 第6章 皇帝起疑心 殿里弘历留了卫嬿婉却也只拉着她的手不说话，自顾发着愣似在想什么事情。 卫嬿婉探头看他一眼，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见他回神看过来又不乐意的看他：“皇上～您留臣妾下来却一个劲儿自个儿想事情去了。” 似埋怨似撒娇，弘历心里的烦闷一扫而空，伸手环着她一起走到那边的炕上。 “这么爱撒娇，朕才一会儿不理，你便不乐意了。”他坐下之后把人抱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卫嬿婉莹白如玉的脸，又想起如懿自冷宫出来之后就不复从前的容颜。 哪怕那绿梅粉也不能叫她恢复往日颜色。 从前如懿怎么跟他唱反调自己也当夫妻间的情趣，倒也不觉什么。可如今越瞧着她，心里越不耐烦了。 卫嬿婉探身靠在他身上，轻轻抚平他的眉笑着说道：“皇上，您怎么瞧着颇多烦恼，臣妾看着很是心疼呢。” 弘历闻言哼笑一声，摸着她的手垂眸：“甜言蜜语对朕可不顶用。” 可得了吧。 你最喜欢听的就是别人的奉承。 卫嬿婉侧脸碰了碰他的肩膀：“皇上，臣妾关心您，您英勇无比，坐拥天下，是最厉害最威武之人。您每日都有这么多的事情，臣妾无能，不能跟娴贵妃那样为您分忧，只想着能多陪陪皇上，让您舒心。” 只是这话一出弘历就又开始皱眉了，他骤然想起如懿插手御前的事情。凌云彻虽救了她的性命，可是该怎么赏赏什么也该是他的事情。 怎么能让如懿一个后宫之人插手到他跟前来。 所以如懿说了两三次他都没有答应，只囫囵应付过去。 他没有惊世之功，还妄图当御前侍卫？异想天开！ 可如懿好似心盲眼瞎似的不懂他的心思，这才是他最生气的。 卫嬿婉敛下眼睫，弘历就算低头也看不出卫嬿婉的心思，不过也不重要，他只是抱着她安心静一静。 卫嬿婉在养心殿陪了弘历半个时辰才出来，进忠守在门口看到她出来眼睛就粘在了她的身上。卫嬿婉适时侧头，对着进忠和善的笑了笑。 进忠送她出门，在门口见四下无人就笑着说道：“娴贵妃为了凌云彻，可是把皇上惹恼了。” 他这语气算是幸灾乐祸，卫嬿婉也知道他在试探呢，也没多说什么，只道：“若有什么动静，及时告知与我，御前的事情我也不多说什么，你知道轻重。” “奴才明白，恭送令贵人。” 进忠看着她离开，转身回头进殿伺候。 春婵扶着卫嬿婉，路上问她：“主儿，娴贵妃娘娘与皇上之间的情谊不浅，到底互相扶持一路走过来的，咱们此时与她对上实在不大妥当。” 她这话卫嬿婉自然明白，她轻笑着对春婵说道：“这宫里谁的话最管用？” “那自然是皇上了。” 春婵愣了一下，随后抬头看着她，心里也明白了。虽说这条路艰难，却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春婵皱眉：“既如此，娴贵妃便是这条路上最大的阻碍了。” “是啊，咱们就瞧瞧，皇上和那位到底有多大的情谊。” 上辈子一瞧见寒香见，皇上是谁都不放在眼里了，青梅竹马？那算个屁。 九月九，永寿宫一早就得了皇上的圣旨，进忠过来宣旨的时候面上也是一样喜气洋洋的笑。 一进门就先说：“奴才恭喜娘娘。” 说罢，拿出圣旨就开始宣旨，她这才承宠几个月，皇帝居然就给她升了位分。 卫嬿婉捧过圣旨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一抬眼进忠笑着跪下，干干净净给她行了礼：“奴才恭喜令嫔娘娘。给令嫔娘娘请安。” 卫嬿婉连忙扶着他起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给了进忠一行人赏钱之后又看着永寿宫里面的几人，高高兴兴对澜翠说道：“好，赏，都赏！永寿宫人都赏赐两个月月钱！” 送了进忠出去之后，春婵几人齐齐跪在她跟前道喜，卫嬿婉深深笑着，嘱咐两句之后叫他们下去做事。 这个旨意算是响彻六宫，让有心人都大吃一惊。卫嬿婉平日里笑吟吟的，可性子冷，在宫里不大与嫔妃们走动，没成想这才半年不到就封嫔了。 日后也算是一宫主位，当真厉害啊！ 可再怎么嫉妒不平，面上也还得送礼到永寿宫，一时之间永寿宫热闹不已。 晚上弘历来了永寿宫，才一来就得了卫嬿婉的热烈欢迎，热情的趴在他身上，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瞧着他。 弘历心里也被感染的高兴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这么高兴？” “臣妾高兴，却也惶恐。臣妾才入宫不到半年，于社稷无功，于龙脉无助，臣妾……害怕。” 弘历差点以为卫嬿婉辜负自己的心意，可下一秒又想到眼前这个人儿经历过不少事情，顿时又心疼。 “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朕心疼朕喜欢的女子，你不必惶恐。” 然后他就瞧见眼前的人眨巴着大眼睛掉了眼泪，他顿时愣了一下，直接被人扑了个满怀。小姑娘在他怀里哭的不能自抑，倒让弘历又心软了。 这一晚上，卫嬿婉极尽妩媚，倒是让弘历有些惊喜了。 弘历神清气爽起身，转眼就瞧见卫嬿婉红着耳朵闭眼装睡，那眼睫不安分的动着，弘历玩心顿起，俯身伸手摸着她的脸。 两个人越凑越近，卫嬿婉越来越忐忑，按捺不住睁开眼睛，此时二人距离不过两指，卫嬿婉顿时叫了一声往旁边滚。 “哈哈哈！”弘历爽朗的笑声传来，卫嬿婉抬头气急败坏：“皇上！” 弘历看足了她的那个神情才心满意足的起身叫进忠给他穿戴。 卫嬿婉摸着自己的脸好一会儿才下床接过进忠手上的腰带给弘历戴上。 她低头笑着说道：“皇上今儿倒是玩心大，偏偏戏弄臣妾。” 弘历挑眉：“嬿婉姿容胜雪，朕不过是想近些欣赏一下，嬿婉可不要吝惜啊。” 卫嬿婉瞪他一眼，嘴里嘟囔着没正经，又帮他穿戴整齐之后送他出门。弘历拍了拍她的肩：“时辰尚早，你再歇息一会儿再去给皇后请安吧。” “是，多谢皇上关心。” 只是等弘历离开之后卫嬿婉也没了睡意，叫春婵给她梳妆去了。 第7章 太后传召 到长春宫的时候也不算早了，金玉妍第一个看不惯她，见她坐下之后立马笑着道：“令嫔今日怎的来得这么晚，莫不是仗着皇上喜欢晋了位分便不把皇后娘娘放在心上了。” 卫嬿婉抬眼反驳：“这话妹妹便不懂了，皇后娘娘仁爱，特许后宫妃嫔辰时正来长春宫请安，若是妹妹没记错，此刻时辰未到吧？” “何况……还有人没来呢。” 卫嬿婉转眼，门口就见如懿带着海兰走进来，见此朝着她们友善一笑，如懿看这个局势还摸不着头脑，金玉妍就已经转头为难她了。 新仇旧恨，自然是如懿更让她憎恨。 卫嬿婉低头喝了一口茶，安心看着金玉妍和如懿海兰打嘴仗。 等几个人吵的差不多了富察琅嬅才出声制止，说了两句场面话。 卫嬿婉垂眸一心二用听着她们说话，等时候差不多了便一齐跟着出了长春宫，只是今日一出门就被玫嫔拦住了。 “倒是恭喜你了，这么快就封嫔，皇上当真是喜欢你啊。”白蕊姬平素谁都看不上，今日倒是没想到了。 卫嬿婉点头：“妹妹陪姐姐走走散散心吧。” 白蕊姬和她并排走着，想起了自己当年的事情，因为之前卫嬿婉提醒她，今日也多说两句。 “当年我也是从宫女一朝得宠封了答应，那时候年轻气盛，以为有了靠山便能在宫中搅弄风云，行事嚣张招摇。” “宫里人的手段多，我当初也是着了道，当初我轻敌，落到这个地步也是罪有应得，只可怜我的孩子，到现在才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他！” 卫嬿婉侧眼看去，白蕊姬神色淡淡，自从失宠之后她脸上恍若浮上了一层纱，隔了旁人也隔了自个儿。 她只能在紫禁城孤单的冷寂下去，如今活着也不过是惦记着孩子的死，想着为他报仇。 卫嬿婉感慨：“慈母之心，当真叫人动容。” 白蕊姬停下脚步看她：“我这番话并非要你怜悯，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我的孩子也不需要。” “妹妹不过是感慨罢了。”她看着白蕊姬：“我知道你不需要怜悯，只是你要做的事需得小心应对。她可不是简单的女人。” 白蕊姬垂眸，卫嬿婉行了平礼就告辞回去了，白蕊姬看着她的背影皱眉。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会帮本宫吗？” 俗云低声劝道：“令嫔娘娘到底刚入宫，能有什么手段帮您？想必是不想卷入这里头吧？” 白蕊姬和卫嬿婉的谈话没人知晓，十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卫嬿婉行了册封礼之后便是名正言顺的嫔位，也搬进了永寿宫正殿。 这地儿是当今太后住过的地方，自然处处都是好的，弘历又着人好好修整过，卫嬿婉住着很舒心。 没等多久，卫嬿婉就被太后宣召。 ……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卫嬿婉安安分分跪着，太后低头看了她一会儿，笑着叫她起身：“起来吧，福伽赐座。” “多谢太后。”卫嬿婉顺从起身坐下。 太后看了许久，倒是没看出什么来。 “你骤然封嫔，哀家也是万万没想到的，今日过来也不过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叫皇帝另眼相看。” “皇上仁心，看不过臣妾当初受人欺凌，便提拔了臣妾罢了。皇上不过可怜臣妾，万万当不得什么。” 太后：“你很懂事。好好在皇帝身边伺候着，莫要恃宠而骄，做出些傻事来。” “是，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必定勤谨奉上，安分守己。” “嗯，哀家乏了，你回去吧。” “臣妾告退。” 卫嬿婉出了慈宁宫，春婵扶着她的手有些忐忑：“主儿，太后的意思？” 卫嬿婉倒没着急，她淡然说道：“太后不过是对我好奇，也怕我是个狐媚犯上的，这才想着见一见。不必担忧。” 弘历也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不过听永寿宫没什么动静，他倒也不着急。 晚上又去永寿宫的时候才问了她一句，卫嬿婉牵着他的手坐下之后才说：“能得太后娘娘传召是臣妾的福气，太后娘娘见了臣妾便关心了两句，还提及皇上每日殚精竭虑，要臣妾好好侍奉皇上呢。可见太后娘娘极关心皇上。” 弘历也是点头：“如此便好。” 而第二天弘历就去慈宁宫请安了，话语间谈及当年尚未即位之时，二人相互扶持，弘历言语间满是怀念。 太后也忍不住想起当初，那时候他们终归是一心的，如今不知怎的，越来越疏远了。 等弘历离开太后许久没有这么舒心过了，她笑着说道：“这令嫔倒是有几分伶俐，能让皇帝如此在意，比之如懿倒是聪明许多。” “那太后，咱们要不要……” “不必，哀家就不折腾这些了。” 太后心思几转，竟觉得自己当初所作所为确实有些不大妥当。 转眼就过了年，这个年永寿宫热热闹闹，只是长春宫里一片愁云惨淡。 “永琮的身子是越来越弱了，时不时就生病，那些太医都不中用，本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富察琅嬅被素练扶着坐下，眉眼间是散不去的忧愁。 素练劝她：“七阿哥是嫡子，有大福气的，娘娘莫担心。” 富察琅嬅满心不安地摇头，不欲多说什么。 …… 日子一天天过着，转眼就年后了，过完年没几天，进忠就趁着弘历送礼的时候过来给她说了茉心又接触了海兰。 “瑜嫔？她还不死心呢？”卫嬿婉靠坐在美人榻上，身上抱着一件白狐织就的薄毯舒坦地窝着，手里拿着一本书翻着。 进忠看见她的脸就呼吸一窒，勉强按捺住自己的心思蹲下来，单膝跪在榻边拿了一旁的贡橘剥好除了脉络干干净净递到她手边。 卫嬿婉看了一眼进忠的手，这双手倒是她遇到的不可多得的一双手了。骨节分明，修长匀称，她不由得多瞧了两眼。 好一会儿愣怔，等她终于回神接过来后，懒洋洋地问他：“你猜猜瑜嫔会不会去害七阿哥。” “瑜嫔就是贵妃身边的一条狗，如今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娘娘，位分最高的就是娴贵妃与纯贵妃，何况她还是满洲人。皇后娘娘身子已经越来越不好了，若是此时再加上丧子之痛，只怕没几年活头，这得了最大便宜的就是娴贵妃了。” 进忠唇角依旧带着平时清浅的笑，微厚的唇勾着，一双眼睛盯着她看：“她一定会去。” “是啊，若是不想就不会再去找茉心了。” 第8章 镜花水月 只是可不能叫瑜嫔这么轻易就糊弄过去了。 卫嬿婉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低头瞥着进忠对他说：“总该让皇后知道，是谁害了她的孩子。” 言下之意就是不打算救下那个孩子了。 进忠眼睛转了两下，倒是有些疑惑：“您不打算给娴贵妃使绊子了？” 若是皇后真出了什么事情，只怕如懿便是后宫之中最有望成为皇后的了。 “哼，她？寡廉鲜耻，这样的人怎么巴结都不会把你当自己人，自然，不管你怎么针对她，她也会觉得是自己赢了。” 上辈子，她早就已经看清楚如懿是什么样的人了。 她的世界苍白到只有自己，其余的谁也看不见。 卫嬿婉不由得流露出一点恨意，倒是吓到了跟前的进忠，他盯着卫嬿婉的眼睛看了许久，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恨她。 按理说不应该更恨金玉妍的吗？ 怎的…… 只是进忠心思深，依旧装作风轻云淡似的给卫嬿婉剥橘子，等时辰差不多了卫嬿婉没接他递过来的橘子，只提醒他：“你待的差不多了，回去当差吧。” 进忠点头，拾了剩下的几瓣橘子放进自己口中，囫囵咽下之后行礼告退。 “那奴才告退了。” 卫嬿婉嗯了一声，视线已经落在书上。春婵抬眼看了一眼她，出门去送进忠。 现在主儿根基不深，有进忠公公在也方便一些，她得帮主儿笼络住了人。 而且，主儿对着进忠公公的态度暧昧，不管怎么说，和进忠公公一条船，对她们而言都是有利而无害的。 进忠走到门口就让春婵止步，看着眼前被嬿婉一力提拔上来的姑娘，他眼里不带一点其余的神色，只是冷冷清清看着她说： “主儿的身边你好好伺候着，原本想的是找个年长老成的嬷嬷伺候，但是令主儿惦记着你们顺水推舟提了出来。” “你们好好伺候，主儿身边的事情马虎不得，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我拿你们是问。” 春婵连忙点头：“奴婢们本就是主儿一手栽培，必然不忘主儿的大恩大德，主儿身边的事情我们都会注意着，不会叫人害了咱们主儿！” 进忠这才缓和了神色，春婵这丫头虽伶俐却也没多大见识，好在人比较稳重，他也能安心不少。 不过这样下去可不行，到底得一个有资历的嬷嬷教着她们做事。 进忠看了一眼外头，见四周无人就对春婵说：“如今主儿成了嫔位，身边的人多了许多，皇上指派过来的人里头有个就灵翠的丫头颇通医术，叫她给主子多瞧瞧，没什么坏处。” 令主儿现在虽然一举封了嫔位，但是这尊贵也是如空中楼阁似的落不到实处去。 还得是早点养好身子，日后有个子嗣傍身，那才叫真的名正言顺。 春婵见进忠这么嘱咐了，想到主儿对他的信任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按照进忠的吩咐去做。 “是，奴婢明白了。” 进忠漫不经心点头，“成了，回去伺候令主儿吧，养心殿的事情忙，我先回去了。” “嗯，进忠公公慢走。” 卫嬿婉歪在榻上眉心紧皱，额角突突的一阵疼。 这些日子她虽成了一宫主位，但是总是觉得不大安心，害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梦醒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春婵裹着冷风从外头进来，卫嬿婉捂着额角低声说道：“进忠回去了。” “是，进忠公公说前头事情忙，皇上上次指派过来伺候您的人里头有他准备好的人，叫灵翠的，有医术傍身，是个得用的。” 春婵说着也在脑海里面想了想，这些日子观察下来，是有几个老实本分的，那灵翠可以说是比较木讷了。 她等身上的冷气散了之后凑到嬿婉跟前低声跟她说：“奴婢对这个人也的确是有印象，是个老实木讷的，也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伪装。” 不过这么些天都是安安分分的，就连进忠公公都说她得用，想必是个忠心的。 卫嬿婉态度不明，瞧着眼前的炭火轻叹一声：“明日叫她过来瞧瞧吧，对了，皇上之前赐了一方好墨？” “是，还有一支笔，进忠公公说是您之前在养心殿用过的，特地给您送来。” 卫嬿婉唇角一抽，方才还想着皇上这辈子变了许多，没想到居然还是这么吝啬，都不知道给她一个新一点的。 不过心里怎么想卫嬿婉倒也没有表现出来，一伸手春婵连忙扶着她起身，卫嬿婉抬步往书房走去：“既如此咱们怎么能辜负皇上的好意呢？正好，本宫练练字。” 说罢，卫嬿婉就拿了弘历给他的大字练习了起来，她有过一辈子的活头，自然是识字的。 只是这字练的虽贴合皇上，却也没多少风骨，上辈子她满脑子的想着怎么往上爬，自然没什么心思往深处钻研，大多是都有涉猎，除了自己极感兴趣的，其余的都是看得过去、皇上喜欢的就行了。 如今倒是想着能活出自己的一番风范来。 思及此卫嬿婉对一旁磨墨的春婵感慨一声：“当年家中没落，额娘也只想着我的弟弟，当年我早早进宫当差，却也没多少机会读书。但愿如今捡起来，也不迟。” 春婵噙着笑低声宽慰：“主儿一向有决心，读书这样的事情多晚也不迟，只要主儿肯下功夫就好了。” 卫嬿婉啖笑不语，如今自己重来一次，心境上却变了许多，不过这野心却是一成不变。 这辈子，她一定要走上那至高尊位！ 贵妃、皇贵妃她都做过了，也该坐坐太后的位置了。 死后哀荣有什么用，她要活着受到天下万民供养。 如懿？她算个什么东西！ 卫嬿婉笔走龙蛇，原本平淡的字迹下透露出些许野心来，卫嬿婉放下笔仔细端详片刻，把这个出格的一页扔到一旁的火盆里头。 春婵什么也不问，等她收拾好心情之后继续写，又是平平无奇的描摹字迹。 再等等，她得按捺住自己的心思，不急，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第9章 恩宠 等写好了之后，卫嬿婉看着这一叠字，又写了一首诗，随后笑吟吟对春婵说道：“收起来，等晚间的时候送去养心殿给进忠，叫他交给皇上。” “是，主儿您这么用心，皇上见了一定很高兴。” 卫嬿婉可有可无的点头，随后澜翠端着一盆热水进来，里头放着玫瑰花瓣，等卫嬿婉坐回去之后笑着摆在一旁的矮桌上。 澜翠笑着道：“主儿，奴婢见您方才握笔许久了，特意叫人调了上好的玫瑰汁子给您润润手。” 卫嬿婉：“有心了。” 她伸手进去泡着，这半年多的日子，从前劳作的痕迹似乎已经从她的手上消失了，卫嬿婉看着如今自己这双莹润的手，很是满意。 她卫嬿婉就该是这个样子的，而不是在启祥宫受人欺凌，更不是在永寿宫的那个密不透风的小屋子里苟延残喘！ 卫嬿婉一伸手，澜翠立马拿了帕子给她，卫嬿婉边擦手边对澜翠说道：“我记得年节里头皇上赏了一副头面，澜翠你一会儿去找出来，那套头面既雅致又不会过于奢华，不至于惹眼。” “是，奴婢这就去整理出来。” 卫嬿婉看着修剪得极为妥贴的指甲，想到了如懿经常晃着的那一双手爪子。 “这指甲还是匀称一些好看，春婵，往后也不必特意蓄甲了，这样便很好看了。” 春婵略一迟疑：“可是后宫里的娘娘们大多都蓄长指甲，您……” 卫嬿婉不在乎这些，她语气懒散：“咱们管她们做什么，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是。” 白日里皇上刚送过赏，卫嬿婉晚上送东西过去倒也没有什么意外的，不过弘历看着手上的字倒是开怀一笑。 进忠就在一旁低垂着眼眸唇角带笑，听着皇上高高兴兴地称赞卫嬿婉：“好啊，令嫔送来这字的确是有进益，可见是平日里用功了的。” 听着皇上开怀的笑，进忠倒也高兴，只一个劲儿恭维：“皇上说的是。” 弘历点头仔细地从一看过之后，在最后那张看到了卫嬿婉写给他的诗句。 “珠被玳瑁床，感郎情意深。”弘历眉眼俱笑：“这令嫔，如此肉麻的话都能说出口。” 进忠谄笑：“奴才不懂这个，不过可见令嫔娘娘想念皇上呢，也不枉皇上的苦心。” 弘历满意点头，这进忠不似李玉，不管他说什么，只会从自己的身上出发，若是换了李玉，必得拐弯抹角的叫他去见如懿了。 不过想到如懿当初意图插足御前之事，他依旧是心里恼怒，那个蠢货，凭着朕一点纵容就恃宠生娇，他若是再不给她一个教训，只怕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故而他冷落如懿许久。 不过令嫔不一样，不管如何，她总是这么小意柔情，把他看得比谁都重要。 不同于意欢是大族出身，嬿婉身后没有依仗，能够依仗的只有他的恩宠，所以弘历对她总是格外心疼几分。 罢了罢了，今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他过去瞧瞧嬿婉。 “进忠，摆驾永寿宫。” “嗻！” 永寿宫里已经有人先一步跑来通报了，卫嬿婉换了一身衣裳，站在门口等着弘历的圣驾到来。 所以等弘历到了门前的时候就看到卫嬿婉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他，早早就跪下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弘历立即起身，快步走到她跟前扶她起来，摸着她冰凉的手不由得心疼：“怎么在门口等着，也不怕着凉了。” “臣妾听到皇上过来，哪里还坐得住啊，怪就怪皇上对臣妾太好了，臣妾迫不及待想要见皇上呢。” “油嘴滑舌。”弘历牵着她进去，“走吧，外头冷别让风吹着了你。” 卫嬿婉笑着点头，和背后的进忠对视一眼而后不动声色跟在弘历身后进门。 “皇上国事繁重，可用膳了？臣妾煲好了老鸭汤，您尝尝？” “好，朕过来正好没用晚膳。” 皇上又去永寿宫的事情没瞒住谁，这个消息一阵风似的吹遍了六宫，金玉妍咋舌。 “这个贱人，皇上这半年以来就一直宠爱她，平日里没什么事都想要过去坐坐，倒是她占尽了春风。” 永寿宫离养心殿是最近的，倒是叫她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贞淑抿唇，给金玉妍递了一杯茶：“凭她是谁，做不过是刚得宠的嫔位，何况您还有子嗣傍身，她现在还不成气候，主儿不必担忧。” 金玉妍心绪暴躁：“她现在是还不成气候，但是皇上这么宠爱她，若是她生下一子岂不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主儿，皇后还在呢，她翻不出什么风浪。等咱们空下来了，再收拾她也不迟。” “你说得对。”金玉妍深吸一口气，“本宫总得为王爷做点事情，皇后，不过是那个病怏怏的嫡子，指不定哪日就死了。” 她扯出一抹冷笑，“叫人准备着，如今天儿冷，哪日七阿哥感染风寒去了也不是不可能。” “是，您会得偿所愿的。” 就是可惜了，白蕊姬那个没脑子的这一次倒是没有撞上去，她们少不得要亲自动手。 如懿看着已经枯萎了的绿梅，听到惢心传来的消息也不由得苦笑一声：“我知道了，皇上真是喜欢令嫔啊。” 惢心担忧的望着她：“主儿，您和皇上年少情深，自有青梅竹马之情，皇上不会忘了您的。” 如懿愣愣看着眼前，压根没有把惢心的话听进去一点。 她只知道，弘历变了，他从没有真的那么宠爱过一个女人。 和她赌气，也不必用卫嬿婉做筏子啊，平白给了她这么多好处。 惢心暗叹一声，这事情只要主儿低头跟皇上服软一次便罢了，可偏偏主儿一点都不觉得是她的错，一味的想着让皇上低头回来哄她。 可皇上是天子啊，一次两次只当是闺房情趣，可次数多了，皇上也会不耐烦的。 到时候主儿该怎么办呢？ 秦立这些日子是越发过分了起来，翊坤宫又冷清了许多。 第10章 灵翠 次日卫嬿婉一早起来伺候弘历穿衣，看着他眉目清朗的样子，也不由得想起当初弘历垂垂老矣的模样，每次看到现在这个样子的弘历都叫她有些恍惚。 不过卫嬿婉很快就回神，帮着他把帽子戴上，看着弘历眉眼含笑的样子，侧身钻进他的怀里。 娇声喊他：“皇上~臣妾真舍不得您。” 温香软玉在怀，弘历心里也是满足的不要不要的，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了，朕要回养心殿议事了，你再歇歇，一会儿去给皇后请安。外头风大，多穿两件衣裳，莫要着了凉。” “是，臣妾明白。”卫嬿婉抬眼，一双猫眼水汪汪的瞧着他：“臣妾前几日读到一首诗，皇上可要听一听？” 弘历闻言饶有兴致：“好，你说，朕听着。”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弘历朗笑：“好，朕必定多来瞧你，不叫咱们跟牛郎织女一般分隔两地，日夜相思。” 卫嬿婉笑弯了眼睛：“皇上！皇上最好了。” 弘历捏了捏她的脸：“好了，朕要走了，好好歇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卫嬿婉送他出去，等他走了就叫春婵给她梳妆。 春婵手上灵巧地给她梳妆，又拿了昨日卫嬿婉指定的头面给她戴上。 看着桌子上的一对玉镯，卫嬿婉拿起来看了一眼，那一眼轻飘飘的模样，是看惯了好东西的不屑的眼光，她问在给她戴护甲的春婵：“这是谁送的？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两对镯子。” 春婵瞟了一眼，“这个是娴贵妃送的，年下的时候送过来，奴婢忙起来倒是没叫澜翠放进库房了。” 说着春婵眼底流露出一点轻蔑，娴贵妃着人送来的东西莫说主儿了，就是她现在都看不上眼，娴贵妃还好意思叫人送来。 卫嬿婉唇角一掀：“这翡翠不值钱，成色也不好，你和澜翠拿着，到时候随便赏人也成。” “是，那奴婢就多谢主儿了。” 不过这样的东西就是卫嬿婉不说，春婵也不会让她们主儿用的，等澜翠进来的时候叫她拿下去收好，等以后有什么事情了赏给别人用的。 卫嬿婉看着镜子里貌若桃花的自己，得意笑了笑：“走吧，去给皇后请安。” 长春宫里，贵人往上的妃子都来得差不多了，卫嬿婉坐在瑜嫔对面，看着她一笑，旁边的舒妃瞧着一片淡然，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卫嬿婉敛下眸中的精光。 上辈子，害舒妃死的分明是皇上，如今倒是瞧出来了，舒妃和她那个孩子，一丁点都不必让她费心，不必她多留心，那孩子体弱，活下来也没什么威胁，她干嘛费这个劲儿脏了自己的手。 于是卫嬿婉就歪在椅子上，闷不做声喝着皇后宫里的茶，听后宫里的其他人打嘴仗。 不过总有人不会放过她，这不，金玉妍很快就把话题拐到她的头上了。 金玉妍故意瞧了一眼娴贵妃，“呦，皇上都已经许久没去娴贵妃宫里了，倒是令嫔年轻貌美，眉眼之间还和娴贵妃有些相似，皇上寄情别处也是有的。” “令嫔，这半年来可算是占尽了春风啊。” 于是，在场之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卫嬿婉的身上，就连如懿都转头看她，似乎是真的想要在她身上找到和自己相似的地方，好安慰自己皇上只不过是为了令嫔和她相似才过去的。 然而卫嬿婉却偏不如她们的意，冷淡的看向金玉妍，一双眼睛却满怀疑惑的在如懿和金玉妍身上来回打转。 她的反应在自己的意料之外，金玉妍不由得皱眉问她：“令嫔，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着本宫做什么？” 卫嬿婉无辜的眨了一下眼睛，转头看着如懿说道：“还请娴贵妃不要怪罪嘉妃娘娘的冒犯之罪，毕竟娴贵妃和皇上多年的情分，臣妾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嫔妃，皇上若是真的是为了臣妾和贵妃娘娘相似，那岂不是说娘娘不如臣妾？” “不然皇上为什么放着贵妃娘娘不去宠幸，反倒去了臣妾宫中？这可不太合理啊！” 卫嬿婉不徐不缓，声音冷清的很，可语气中的嘲弄毫不掩饰。 瑜嫔冷冷看着她，高声怒道：“令嫔，你不要胡言乱语！皇上和贵妃岂是你能胡乱议论的？” 卫嬿婉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瑜嫔，我和你同为嫔位，哪里有你来训斥我的份儿？何况这话是嘉妃说的，本宫可没这个意思。” 海兰：“你！” “好了，海兰！”如懿总算是坐不住了，虽然也被卫嬿婉气得够呛，但是这话是嘉妃挑起来的，倒是叫她更不喜欢金玉妍：“嘉妃，妄议本宫，这罪名你担得起吗？” 卫嬿婉嘲讽的望着如懿，很多事情只要她不觉得难堪都不会出口，看来自己说的这一番话是戳进如懿心里去了。 毕竟自己这话摆明了说如懿不如她，如懿自诩名门贵女不染纤尘，怎么能忍受呢？ 金玉妍挤兑卫嬿婉不成反倒自己吃了挂落，一时之间脸色有些不大好。 富察琅嬅这个时候才出来说话：“好了，你们同为皇上的嫔妃，这点小口角哪里值得你们这么动气。令嫔虽年轻，但是皇上喜欢，必定有她的过人之处，你们不要多言。” 金玉妍这才偃旗息鼓，等着下次找机会再说。 卫嬿婉这个小贱人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这番话倒是叫她又得罪了如懿，虽然如懿为人窝囊，但她到底是贵妃，比她高了一等。 卫嬿婉摸了摸自己的耳环，脸上没多大情绪波动，金玉妍看了差点气得发抖！ 给皇后请安之后卫嬿婉回到永寿宫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刻意掩饰的疲倦此刻流露出表面，她深觉不能这样下去，就对春婵说道：“去问问进忠，找个没有根基的太医过来给本宫诊脉，就说我身上不大舒坦。” “主儿，您哪里难受？奴婢这就叫人过去。” “没什么。等太医来再说吧。” “去把灵翠带来。”卫嬿婉吩咐。 王蟾很快叫了灵翠过来，那是一个圆脸的姑娘，面上神情木愣，一双眼睛却有些灵气。 卫嬿婉伸手：“进忠说你会医术，给本宫瞧瞧吧。” 第11章 心病 进忠正巧上午不必当值，他才歇息一个多时辰就听到永寿宫来人说卫嬿婉身子不舒坦的的消息，顿时坐不住去太医院找相熟的太医。 “呦，这是怎么了，咱们进忠公公不是才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了，怎么还这么着急忙慌的来太医院了。”许成见了他语气调侃，进忠易进来先翻个白眼，狠狠掐了一下他的手：“你啊！这狗脾气这么多年也没改！” 而后又急急说道：“赶紧，我有正事跟你说！” 许成挡了一下，正色问他：“怎么了，可是哪里有事情要我帮忙？” “有个贵人身子不大舒坦，太医院里我信不过其他人，你帮我好好去给贵人治病！” 见他不动进忠又着急拉他：“快收拾东西跟我走啊！” 许成仔细端详他的脸，不似演戏，那就是真情实感了。 他也不多问，伸手扛起自己的医药箱就跟他走：“成成成，赶紧带路。” 卫嬿婉坐在炕上发着愣，春婵看着她也是担忧不已，不断给她换着茶，生怕她哪里不舒坦了。 见她着急卫嬿婉笑了笑：“别担心，我没什么大事儿。” 灵翠方才给她诊过，内里的伤不算严重，就是身子弱些，就是心上的伤…… 她心中忧愁，这事儿哪里能说过去就过去的，上辈子经历了这么多，她没疯了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愣怔间进忠匆匆忙忙拉着人进来，带着许成跪下请安：“奴才给令主儿请安，令主儿，这是奴才在太医院相熟的太医，绝对可信。” 卫嬿婉点头，看着他们几个先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事和许太医说。” 进忠忙道：“奴才在旁边伺候您。” 卫嬿婉盯着他，眼里是不容反驳的坚定。 春婵和进忠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在卫嬿婉的坚持之下走到门口等着。进忠也坐不住，焦躁地在门口守着。 卫嬿婉伸出手，许成默不作声搭上她的手腕，听卫嬿婉清泠泠的声音慵懒说道：“本宫的身子如何？” 许成轻飘飘看她一眼，“还没诊好，别着急。” 直愣愣的话倒是叫卫嬿婉轻笑一声，“本宫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竟是上辈子都没见过，当初包太医为她所用也是使足了银子的。 现在看着眼前这个人，倒是叫卫嬿婉有些好奇。 许成点头：“微臣也没见过娘娘这样的人。明明才二十多岁的年纪，身子却亏损的跟四十多岁一样。” 卫嬿婉意料之中的点头，她定定看着许成：“本宫的身子，你能治好吗？” 许成却摇头，未等卫嬿婉皱眉，就先说道：“身上的好治，但是心上的难治。您这段日子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再这样耗下去，娘娘必定香消玉殒。” 卫嬿婉倒是意外，这事情谁都不知道，没想到跟前的人能明白。 她略有些疲惫的点头，看着红漆桌子发愣，喃喃自语：“本宫的确夜不能寐。” 一躺在床上，就能梦到自己前世在永寿宫最后的几年里，浑浑噩噩，恍若是个疯子，半梦半醒之间，不知自己是还在人间还是身处地狱。 她以为自己野心勃勃就能不在意前世的种种，但是这半年来，她没睡过一个好觉，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 她……还是在意的。 许成倒是难得的对自己妻子以外的女人这么感兴趣，不过她是妃嫔，后宫的争斗不休，他若是真的再深入进去，日后指不定就下不了这艘船了。 而且看着进忠那个样子，俨然是已经把这位当作他的主子了，可见这位娘娘心思深沉。 卫嬿婉冷眼看着他，眼里是许成看不懂的悲哀，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这个美艳的模样，一双眼睛跟毒蛇似的看着她。 “许太医，进了永寿宫，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生，要么死。你自己选吧。” 许成皱眉：“若我不选呢？” “那日后皇城之中就没有许太医了。” 卫嬿婉用着威胁的话倒是叫许成冷笑一声：“你这个身子，除了我谁也治不了，你难道不怕我不给你治吗？” 他还想着谈谈条件，总不能跟进忠一样给永寿宫当牛做马，可没想到眼前的蛇蝎美人居然不在乎的说：“没了许太医，还有旁的太医，若是都治不了，那就是本宫的命数了。活这一遭，也不算亏了。” 许成冷着脸僵直跪着，良久才俯身给她磕头：“太医院许成愿听从娘娘差遣。” 卫嬿婉这才露出一个笑：“你是个聪明人。我的身子，不要跟任何人说，进忠……也不必说了吧。” 总不能叫他什么事情都放心不下，“只说我身子亏空，好好补着就好。” 许成不情不愿点头，“成。” 许成开了药，可卫嬿婉的心病许成却说：“夜间安神的药您需得每日都喝，身子才能慢慢好了。只是心病却需要娘娘自己慢慢想明白了才好，不然药石枉医。” “有劳。”卫嬿婉朗声冲门外喊：“春婵！” 春婵立马推门进来，卫嬿婉面色平常看不出什么，许太医也看着是个面瘫似的没有多少表情。 “主儿。”春婵询问。 卫嬿婉道：“送许太医出去吧。” “是。” 许成出去了，进忠立马进来在卫嬿婉跟前蹲下，看着她低声问：“令主儿，您怎么了？身子哪里不痛快？” 卫嬿婉看着进忠担忧的双眼，想到了上辈子他为了自己殚精竭虑多年，她伸手摸了摸进忠的脸，被他立即捉住放在手心护着。 卫嬿婉轻叹：“没什么，只是之前身子的亏空，好好养着就是了。” “那就好那就好。”进忠有些后怕，心里对金玉妍更恨两分。 就是那个女人，叫令主儿这几年一刻不得安生！等着，别叫他逮住了她的错处！ 趁着不当值的这个空档，进忠又陪了卫嬿婉许久，也说了海兰谋害七阿哥的打算，又把御前听到的消息一刻不停的交代了。 瞧着这进忠的样子，俨然是把自己的永寿宫当成他家了。 “李玉现在如何？”卫嬿婉问。 第12章 进忠怂恿，李玉心动 进忠才出门没走一会儿，等过了转角就瞧见许成早就已经在角落处等着了，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等进忠走近了许成才拢着袖子压低声音：“令嫔娘娘的身子因着早些年劳累亏空的确厉害，要说要紧也不是那么要紧，慢慢养着总能养回来的。” 然后他又迟疑一瞬，又凑近了一些在他耳边：“只是令嫔娘娘心绪不宁，整日里忧思甚重。长日心情郁郁难眠，若是再这样下，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 许成也是有些感慨，这样一个娇艳明媚的女子，内里竟是片刻不得安眠，当真叫人唏嘘。 他哪怕是再不染俗事也是听到过宫里的流言的，如今的令嫔娘娘当初只是启祥宫的一个小宫女，只怕是从前备受摧残啊！ 进忠当即心里狠狠一跳，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明明平日里面见着谁都扬着一张明媚的笑脸，谁能想到她竟是整夜难以安眠。 照着许成的这个神色，嬿婉只怕是早就有这个毛病了。 若非此刻她自己也坚持不下去了，只怕还想着瞒他们吧？ 明明自己都已经这么艰难了，偏偏还想着他们，直到现在都不想让他们知道。 进忠知道自己说不了她什么，就连关心都显得不伦不类。可他的心止不住地为她疼。 进忠怀里还揣着卫嬿婉叫自己出来之前带的点心，他心中酸涩。 你这么难过，那我就不会叫伤害过你的人好过！ 进忠匆匆回去，进保在门口一见到他就急急忙忙拉过他：“进忠，方才师傅过来问我了，想着你现在是皇上跟前贴身伺候的，他想打听打听皇上究竟什么时候叫他回去伺候。” 进忠这一听就知道了，李玉现在哪里是想问皇上什么时候叫他回去伺候，是想要他跟皇上求情，让他回御前伺候呢。 进忠倒是不急着去后头的围房里找李玉，反倒是先看着进保，他坦白问：“进保，你是怎么想的。” 说实话，他们这些在御前伺候的人都是有竞争关系的，正如之前李玉想要出头一样，他们几个人也不是就这么想着碌碌无为下去。 升官发财，是世人做梦都惦记着的。 进保不是傻子，御前的人都是人精，现在皇上摆明了不喜欢李玉，此时若是进去跟皇上求情，到时候李玉出来压他们一筹不说，李玉偏袒的娴贵妃娘娘也时常让皇上不高兴。 李玉如今一奴侍二主，皇上和娴贵妃感情一直要好便罢了，若是哪日出了万一，皇上难免迁怒，到时候他们几个人也就跟着受到皇上的责罚了。 更何况，如今的李玉行事作风像极了当初的王钦，他们都是被打压过的，哪里还想着过这样的日子。 他的脸上一时之间精彩纷呈，可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进忠也是个厉害的。 如今进忠这么说，只怕是他别无选择了。 故而进保朝着进忠低头：“我知道了，只是师傅那里要怎么交代。” 进忠拍拍他的肩膀，“我自有办法，既全了咱们师傅的心愿，也不会让他再得皇上看重。” 皇上终究是皇上，再怎么对身边的人好也不会容忍身边的人生出二心，之前李玉这么做早就已经在皇上跟前落下了不好，现在提起来皇上心里也有了疙瘩。 不管他怎么想，这个话还是得说的漂亮的，故而进忠稍稍收拾片刻就去见了李玉。 李玉的身子早就已经养好了，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歇息呢。看到进忠过来了也依旧端着自己当师傅的架子，拿着余光不动声色的观察进忠的神色，面上一派闲适地喝茶。 进忠抱着之前皇上赐下来的茶放到李玉跟前，在他探究的目光之下露出一个‘单纯’、‘善良’的微笑。 进忠温声讨好：“师傅，这是皇上新赐下来的，徒弟身子不大舒坦去太医院寻了一贴药，故而方才不在。” 李玉接过他手里的盒子，这就算是接受了他刚才的解释。 而后进忠也不等着李玉提醒就直接恳切的说：“师傅，我知道你现在心急，您伺候了皇上这么久，心里可不是担心皇上？皇上每日事忙，这一忙起来总是忽视了自己，咱们这几个胆小，遇上这样的事情可不敢劝皇上啊！” “御前缺了您，皇上也不大舒坦，这几日时常发脾气呢。” 李玉缓和了神色，自然也语气好了：“是啊，皇上平日里总是忽视自己的身子，皇上日理万机，咱们做奴才的总得为主子着想。” 进忠给的理由可谓是又体面又大方，给足了李玉面子。 不说他心中急切想要回御前是为了他的地位，反倒是把他的着急解读成关心皇上的身子。 殊不知进忠是嘲他之前对皇上的那个使唤似的态度，这一朝得势，心底自然觉得扬眉吐气，原本是多么谨慎的人骄傲起来，早就忘了当初王钦的前车之鉴了。 进忠瞥着李玉的神情，眼里是漫不经心地流转的嘲笑。 不过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跟着皇上的后妃关系甚密呢。 不等李玉多言进忠就极为上道地给李玉续杯茶，这才继续站着微微低头说：“我和进保两个人多亏了师傅您多年的提拔，自然也惦记着您的事情。只是皇上这段日子心情不好，只怕是为了娴贵妃娘娘闹别扭的事情，何况我和进保在娴贵妃娘娘跟前没有脸面，若是您过去劝劝娴贵妃娘娘，等她与皇上和好，皇上高兴了再一提您的事情，皇上自然顺水推舟就答应了。” 李玉一思索也暗自点头：“是这个理儿。” 皇上向来和娴贵妃娘娘青梅竹马之情，虽然自己之前是为了娴贵妃娘娘的事情落到这个地步，可是只是叫娴贵妃朝皇上低头而已，并非是为她做事。 这么一想李玉心里就有了主意，看着进忠也算是露出几分笑：“知道你有孝心，你和进保都是个好的，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息去吧，等午后还得你伺候皇上。” “是，那徒弟这就去了，师傅您慢慢喝茶。” 进忠谦恭的神情在出了房门之后就消失不见，他揣着手在袖子里，慢悠悠走过院子里已经融化的积雪。 春天都到了。 这好日子就快来了。 第13章 这是甜白釉 李玉急迫地想要回到御前伺候，他也明白在皇上跟前献殷勤的人可是多了去了，若是他再不想办法回去，皇上指定会忘记了他的！ 当初他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现在他万万不想再回到当初的那个任人欺凌的处境！ 御前有进忠和进保看着，他能暂时放心下来了。 于是，一等到天色暗了一些，李玉就匆匆去了翊坤宫。 想当初他每一次来到翊坤宫都觉得心情雀跃，这还是第一次觉得心里烦闷的，他怀里带着皇上赏赐过的一个白瓷香炉就跑了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狼狈、挫败。 门口的人一看到李玉脸上就惊喜的绽放出了一个极大的笑容，热情的将他迎进去：“李公公！您终于来了！我们主儿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过皇上了，您这次来可是来传话的？皇上可是要来用晚膳？” “您过来真是太好了，我们翊坤宫终于不用受内务府的苛待了！” 李玉听着这看门的小太监一溜烟的话心里也有些发苦，他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哪里还有能力保护翊坤宫呢？ 不过李玉也没有跟他多说什么，等见到了三宝之后问他：“娴贵妃娘娘可在？现在有没有空见我？” 三宝倒是许久没有见到李玉了，看到他的时候也是心里一愣，听清楚之后连忙说：“在的，主儿在里头摘花呢。” 如懿觉得皇上这么久没来见她是因为她这个时候还不想理会皇上，等她什么时候想要理皇上了，皇上自然也没有不来的道理。 所以她依旧过着从前淡然悠远的日子，只顾着自己翊坤宫的这点事情，平常时候除了给皇后请安，寻常也不轻易出门。 今日兴致好，宫里的梅花开得还算不错，如懿就叫人去梅园折了两支梅花过来，若是再过段日子，就没有这么好看的梅花了。 如懿最喜欢的就是梅花，特别是绿梅，只可惜只在南方有，皇上当初也给她送来了一盆，只是热土难离，来了这紫禁城不大适应，她虽好好养着到底也枯萎了。 为此如懿还忧心了一阵儿，当初延禧宫的东西海蓝都帮她保护的好好的，也幸好，绿梅还在，只是不开花了。 今日原本沉寂的翊坤宫如水入油锅中一般热闹起来，三宝带着李玉进来笑着对她说：“主儿，您瞧瞧是谁来了？” “李玉？”如懿看到李玉的时候心中一喜，难道是皇上想明白了要向她道歉低头？ 李玉自然看到了如懿眼中殷切的期盼，更是觉得脸上发热，也深深的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羞愧。 可他又不得不来。 今日这遭过来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若是娴贵妃娘娘再和皇上闹下去，就如同进忠所说的皇上一直心情不好，到时候他一直回不去该如何？ 故而李玉只能过来劝劝如懿，让她低一次头，跟皇上服个软就算了。 如懿还不知道李玉的谋算，她依旧咧着自己涂的深红的大嘴唇，满面含笑的和李玉对视，一双眼睛几乎都要粘在李玉的身上了。 她温声：“李玉，你怎么来了？” 她说不出主动去关心皇上的话，反倒是问了他最近过得如何：“你现在伤好了，皇上可是已经叫你回去伺候了？” 如懿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李玉就感觉自己的屁股上传来一阵幻痛，好似自己还在慎刑司被人杖责一般。 虽说行刑的人都是老手了，知道怎么打不会伤了筋骨，只是叫他受一阵皮肉之痛。 可毕竟皇上亲口下旨的，慎刑司的人行刑都不会手软，倒是真的叫李玉吃了不少的苦头。 难得的李玉没有了跟如懿说话闲谈的功夫，等如懿说完李玉就说：“奴才过来不是为了皇上的事情，是……是奴才自己有事过来求娘娘。” 如懿一听脸上的笑就不由得落了下去，李玉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咽了咽自己干涩的嗓子，硬着头皮继续说：“皇上一直叫奴才好好休息，一直没有叫奴才到御前伺候。” 如懿惊讶捂唇：“啊？当真？皇上为何这样对你？” 她的眼睛不住的转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李玉也是有些难堪地点头，“若非如此，奴才也不会想着过来求求您，皇上与娘娘年少情深，有青梅竹马之情，这些日子皇上心里头一直不大高兴，奴才想着您到养心殿去看看皇上。” 李玉说的委婉，他睁大眼睛观察如懿是否是真的听明白了自己的话。 娴贵妃一向不懂得后宫之中的拐弯抹角，自己若是不说清楚一些，只怕娴贵妃不会明白。 如懿的确是听明白了，也知道这些日子李玉不被皇上看重，那说明他很有可能会被皇上换下来。 当初李玉利用职务之便给了她们不少帮助，若是此时李玉出了什么事情，翊坤宫对他不闻不问的话未免让人觉得她太过无情。 何况……皇上也的确已经快有三个月没来看过她了，当时在宫宴之上也只是匆匆忙忙看过他一眼，现在想来倒也是真的有些想念了。 三宝在背后有些可惜，还以为皇上是想起来他们主儿了要来翊坤宫呢。 想明白了之后如懿看了李玉一眼，故作为难：“李玉你也知道，皇上日理万机已经许久未来翊坤宫了，若是我就这么过去难免有些失礼，你回去稍稍等等，皇上平日里忙，养心殿的人难免照顾不周，明日我再带着暗香汤去养心殿给皇上请安。” 如此，李玉终于放下心来，皇上一直很惦记着如懿，等皇上一开怀，进忠就能给他求情了，他自然而然也就能重新回到养心殿总管太监的位置！ 李玉这么一想面上也露出两分激动，感激的看着如懿：“多谢娴主儿，时辰不早了，奴才先行告退。” “嗯，你回去吧。” 想到什么，连忙把那香炉放到如懿跟前：“娴主儿，这是皇上赏赐下来的白瓷香炉，奴才给您送来了。” 如懿鬼使神差说了一句：“这是甜白釉……” 李玉满脑子疑惑，却也没有多说。 这不就是白瓷吗？ 不过李玉不欲开口，告辞了。 三宝动身送李玉到门口，“李公公慢走。” 如懿自认含着圣洁的微笑看着李玉走远，惢心等李玉出去之后才问：“主儿，这都已经好几个月了，李玉都还没能到皇上跟前，难不成是皇上恼了他？” 如懿嘟着嘴扭身轻轻靠在桌子上，整个人没多少精气神的驼着背对惢心说：“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了，李玉当初不过是说错了两句话，皇上就这么严厉的责罚，实在是不该。” 不过没有关系，等她明天去养心殿跟皇上说说就好了。 惢心看她满脸自信，心里不知为何实在是放心不下。 第14章 养心殿如懿被扫地出门 李玉欢欢喜喜回去，第二日果不其然就听说如懿带着惢心来了养心殿。 他满心欢喜，飞奔着守在门口等消息呢。 进保看到李玉的时候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进忠，却见到对方低垂着眼眸毫无半点忧心的模样，他忍不住想是不是进忠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他的目光热切，进忠忽视不得抬眼看了他一眼，傻小子，我哪里做了什么？就如懿这样的一个人她如何会自己认错，她不跟皇上打起来都是好的了。 到时候皇上只怕是更加愤怒，李玉？那得忘到天边去了。 进忠双手交叠闲适地站着，明明是个太监，却身子挺拔，瞧着如同一棵青松似的。 刚刚走到养心殿前的嬿婉如是想道。 春蝉喊：“进忠公公。” 进忠心里一跳，转头就见自己日夜惦念的人就在跟前，他连忙走下台阶：“奴才给令主儿请安，令主儿吉祥。” “进忠。”卫嬿婉眼里一片柔情，他看着养心殿门口问：“皇上可有空？本宫来给皇上谢恩。” 昨儿皇上又给永寿宫送了好些东西，卫嬿婉今日想着亲自过来谢恩。 进忠为难的看了里头一眼低声说：“娘娘，娴贵妃娘娘刚刚进去，您稍稍等等，奴才给您通报。” “是嘛？”卫嬿婉挑眉，“那本宫就在外头等等。” “是。” 李玉自然也看到卫嬿婉了，只是对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宫女了，他见到了自然得请安。 说实话，这么快的晋升速度，实在是他也没想到的。 若说是从答应、常在晋封还不算什么，偏偏她这一下就成了一宫的主位，怎能不令六宫侧目？ 卫嬿婉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只是她压根不想搭理李玉，叫起之后就站在门口看着屋檐只剩下一点的雪。 进忠才一进去就听到皇上震怒，他暗中窃喜，却一进去就跪在地上大喊：“皇上息怒！” 弘历心里烦躁，头也不回的吼一声：“进来干什么？” 进忠连忙抬头：“皇上，令嫔娘娘亲自过来谢恩了。” 令嫔。 想到和她在一起时的舒适快活，弘历瞥了一眼跟他吵得面红脖子粗的如懿，直接一拂袖：“进忠！宣令嫔进来，送娴贵妃回去！” 未等如懿说什么，弘历率先说：“如懿，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你这是和朕说话的态度吗？！” 如懿几乎被扫地出门，她面色铁青，等站在门口的时候被正月里的冷风一吹才清醒过来。 她好似每一次想要和皇上好好说话，都会演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明明他们当初在一起有许多的话要说，可现在不知道怎么了，自己不过是开口提一句李玉的事情，却也被皇上训斥。 如懿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走出养心殿，一转头就看到了令嫔。 对方端着一张好似人畜无害的脸笑得满脸得意：“嫔妾给娴贵妃娘娘请安。” 如懿脸色更加不好，哑着声音说：“令嫔啊，起来吧。” 卫嬿婉点头，“嫔妾看娘娘脸色不是很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必令嫔操心，本宫还有事，先走了。” “是，恭送娴贵妃娘娘。” 卫嬿婉满含嘲讽，却在进忠搀扶她的时候换上一片柔情，两个人进去之后在电光火石之间对视一眼，进忠压下心底的火热低声说：“娘娘小心脚下。” 等她进去之后，进忠就退回门口守着。 李玉刚才看到如懿那个模样心里就咯噔一声，万万没想到娴贵妃这一次来皇上却更生气了。 方才自己想着问问的时候娴贵妃三缄其口，一点事情都不透露出来。可是李玉自己也知道，这一次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他甚至不敢多问如懿一句，生怕她被皇上下了脸，到时候要找自己的不痛快。 进忠才出来就被李玉拉住了：“进忠，方才殿内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怎么会如此生气？” 进忠无辜摇头：“师傅，徒弟也不清楚啊！徒弟刚进去皇上就已经震怒了，当时皇上站着娴贵妃娘娘也是梗着脖子站着，只怕是娴贵妃娘娘说了什么，皇上生了气。” 李玉狠狠皱眉，心里的忧愁更深，若是再这样下去，往后该怎么办啊？ 旋即他看了一眼里头，进忠心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李玉突然说：“这个令嫔娘娘当初是你和皇上带回来的，想必和你也有两分情分吧？” 他暗指让进忠劝令嫔给他说情，进忠心中发狠，李玉，你个没心肝的东西，居然想着使唤他的令主儿！！！ 我的令主儿是你能使唤的吗？老子千捧万捧，生怕她摔着了出了什么事，那是他的心肝！你居然*&%￥&**！*& 进忠在心里破口大骂，面上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 “我和令主儿不过是表面情分 。” 我和令主儿关系可好了，情分可多了，但是关你屁事！！ “而且令主儿在皇上心里位置不高，比不得娴贵妃娘娘有青梅竹马之情。” 皇上最喜欢我们令主儿！虽然皇上喜欢但是我和令主儿天生一对。 “就算是开口，就怕皇上以为师傅笼络后宫嫔妃，到时候皇上更加生气。” 开口你个头开口，你个腌臜东西，我令主儿是你能沾染的吗？！ 进忠心里mmp，表面上一副为你好的模样。 这么一说倒是真的叫李玉不敢多说了，进忠说得对，若是到时候再惹皇上生气，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进忠暗自翻个白眼，进保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他觉得这个养心殿里面最安分的就是他了，唉…… 里头熏着香，卫嬿婉走到弘历跟前轻轻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弘历敛下怒火，伸手牵她起身。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进忠说你要来给朕谢恩。” 卫嬿婉乖巧点头：“是，臣妾多谢皇上厚爱，昨儿赏的并蒂海棠步摇臣妾很喜欢。永寿宫里的海棠还未盛开，如今有了这个，臣妾宫里也不是光秃秃的了。” “不过是一点小赏赐，哪里值得你巴巴跑来谢恩。外头冷，要是着凉了可怎么是好。” “皇上的心意再怎么都是好的，臣妾很喜欢，才不是小赏赐。” 第15章 凌云彻的请求 弘历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刚才被如懿这么闹了一通，越发显得卫嬿婉懂事起来。 他缓和脸色伸手抱卫嬿婉进怀里，卫嬿婉轻轻靠着他的肩膀低声发问：“臣妾方才过来看到了娴贵妃娘娘，瞧着脸色不大对。” 弘历冷哼：“她的确该脸色不好，也不知是怎么了，从前的如懿不会如此不可理喻，如今竟为了一个太监忤逆朕，教训朕！” 说到这个弘历就来气，亏得他以为如懿终于想明白了性子柔婉一些了过来认错，没想到进来之后行了礼就端出暗香汤，还不等他喝一口呢如懿就开始了她单方面的说教。 说他不该对李玉这样，不该刻薄寡恩，这样做会让下面的人寒心等等等。 那她怎么不想想她的所作所为会不会让自己寒心？ 当初对李玉网开一面是以为如懿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只是李玉自己想要巴结如懿罢了。 如今看来，如懿未必没有那个心思。 卫嬿婉看他神情阴嗜，连忙揽着他的手臂抱在怀里：“皇上~您莫生气了，臣妾带来了新的功课，您帮臣妾瞧瞧，指点指点臣妾好不好？” 弘历这才将注意力放回她的身上，低声道：“好，走，随朕去书房，天儿冷，今日就在养心殿莫回去了。” 这就是定下她今晚侍寝的意思了，卫嬿婉展颜一笑：“是，多谢皇上关怀。” 门口的进忠把李玉劝回去之后，眼睛一转就叫一个小太监到后宫里面去散播消息，于是，不出一个时辰，如懿被赶出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 一时之间，不喜欢如懿的人个个都嘲讽出声，特别是金玉妍，对着自己的孩子笑了几声低声道：“也是她遭报应，当年她凭借着与皇上的青梅竹马之情整日在皇上跟前晃悠，皇上那时候刚登基，总是传如懿伴驾。” “如今倒好了，咱们的滋味儿，也该叫她也尝尝。” 皇后咳嗽看着永琮，他身子弱，这两日又开始发热了，听了素练进来告诉她这个事情，只是心情沉重，没心思看如懿的笑话。 “知道了，娴贵妃性子刚直，皇上是皇上，由不得她顶撞，日后必会吃了大亏。” 她当初就知道如懿这个人别扭，这么多年进了一回冷宫性子也没有改。 只是新来的这个卫嬿婉倒是厉害，可到底根基尚浅，她只需要坐观鱼斗，不会有人越过她去。 素练点点头，拿了帕子给皇后擦脸，富察琅嬅忧心的看着永琮，当初她历经百般艰难才生下这么一个孩子，断断不容有失。 如懿狼狈回宫，被调去坤宁宫守卫的凌云彻却突然出现在翊坤宫。 见到他如懿顿时忘记了自己的刚才的丢脸，面上绽开花儿一般的笑容，就连弘历都少有见到她笑得这么灿烂。 如懿粘腻的视线在凌云彻身上逡巡，含情脉脉说道：“凌云彻，你怎么在这儿啊？” 凌云彻低头抱拳，“微臣给娴贵妃娘娘请安。” “不必多礼，你不是在坤宁宫吗？怎么来这里了？” 不过想到自己当初跟凌云彻保证的要他去养心殿当御前侍卫的事情，也不由得一叹：“当初本宫原想着跟皇上举荐你到养心殿当差，只是皇上心中有别的顾虑，我……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难得品性孤傲高洁的娴贵妃娘娘反倒过来给他道歉，凌云彻受宠若惊：“娘娘肯费心给微臣筹谋，微臣早就已经感激不尽，哪里还能要求娘娘做什么。微臣受家世所累，无功无劳不敢领受，还望娘娘日后不必再为微臣做什么了。” 其实这一次过来凌云彻是为了卫嬿婉的事情的，他总觉得自己和卫嬿婉不该是这个样子，当初卫嬿婉那么喜欢他，怎得如今就这么冷漠的要把他推开呢？ 所以他想要求一个明白，只是他现在在坤宁宫，轻易见不到卫嬿婉，想着来找找如懿，看她能不能叫卫嬿婉出来，让自己和她说开了。 如懿听了他这个话，顿时想起来自己刚才在养心殿那么狼狈的样子全被卫嬿婉看见了，面上有些不大自然。 凌云彻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低声问： “娘娘可是有难处？” 如懿否认：“没有，只是想起了一点事情罢了。” 说着她又是一声叹息，同情地看着凌云彻说：“你和卫嬿婉当初分分合合，如今她成了宫妃早已将你们的青梅竹马之情全数抛下了，你还惦记着她吗？” 凌云彻下意识逃避：“我、我只是有些话想要和她说清楚罢了，当初她匆匆离去，我怎么都想不明白难道天家富贵就这么吸引人吗？让她背信弃义，抛下了我。” 如懿赞同：“是啊，若是本宫能和少年郎在一起，便是粗茶淡饭，也觉得欣喜。” 如懿小心思挺多，说完这个还得去看凌云彻，见他脸色不好看就好似衬托了自己的深情。 看啊，我和卫嬿婉是不一样的，我这样高洁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卫嬿婉那样的卑劣小人呢？ 我是永远都不会背弃少年郎的！ 如懿又觉得卫嬿婉备受皇上宠爱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她再也不能和她的少年郎在一起了，她如懿又赢了。 不过凌云彻求的这个事情也不是很难，她到时候找了卫嬿婉出来就是了，断然不是什么大事。想必卫嬿婉也有很多的话想要和自己的青梅竹马说吧？ 她这是帮他们两个人呢。 我真善良。 故而如懿一口答应下来，叫他先回去当值，等她约了卫嬿婉再去喊他。 卫嬿婉不知道如懿和凌云彻又算计到她身上了，她现下正在和皇上看书呢。 她倒是注意到皇上换了一个香炉，就问：“皇上，之前的那个白瓷香炉怎么不见皇上用了？” 她还没亲自打碎呢，嘁。 “这个啊还得怪你呢。”弘历这么说着，卫嬿婉惊讶：“皇上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能怪臣妾呢？” 她记得自己之前完全没有说过对这个东西的不满啊！ 弘历轻笑：“你当初过来给朕送燕窝的时候时常看着这个香炉面露鄙夷，朕又不是瞎子，瞧你这么不喜欢朕也就随手送给下人了。” 说罢，用宠溺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还说不是怪你。” 呀，这还真不知道呢。 第16章 嬿婉惹嫉妒 卫嬿婉每一次过来弘历都注意到了，加之这段时间卫嬿婉时常伴驾，弘历见她不喜欢也就给了下头的人。 左右只是个寻常的香炉，不算什么。 当时李玉已经不在御前伺候了，得到赏赐的是进忠，进忠知道了这是卫嬿婉不喜欢的，自己也看不上，直接献给了李玉，还让李玉感慨进忠从没有忘记他。 听了这话卫嬿婉倒是高兴起来：“皇上真是关心臣妾，其实倒也不是很不喜欢，就是那白瓷香炉瞧着不好看，皇上换个旁的吧。” “嗯，朕平日里不大用香，就空着了。等哪日你宫里的海棠开了，给朕插一枝花过来放在养心殿摆着。算是你给朕的谢礼。” 弘历说的自然极了，卫嬿婉当然点头，等时日长久，这就能演变成为他们之间的情趣，到时候还能用这个刷存在感呢。 似是想起了什么，弘历侧头看着她问：“今日你还没给朕写句诗，可是近来松懈了？” 卫嬿婉含羞看了他一眼，走到他身边拿过弘历手上的笔，进忠见状连忙拿了一张带有印花的纸过来：“娘娘请。” 卫嬿婉低头：“我喜我生，独丁斯时。” 弘历见此就道：“是后汉书。” “是，臣妾闲来无事，什么东西都瞧了一眼。” 弘历牵住她的手：“很好，读书知礼，朕喜欢你多读书。” 说来这半年卫嬿婉可以说是野蛮疯长，从一开始的只略识得几个字，到现在的提笔就来，可见她私底下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 弘历眉目含情：“你，很好。” 他少有的遇见这么一个哪哪瞧着都喜欢的人，何况她还在不断地成长，弘历很有成就感。 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弘历牵着她去用膳：“时候不早了，进忠，叫人传膳吧。” “嗻，奴才这就去办。” …… 今日长春宫里面热闹极了，金玉妍一瞧见如懿过来就笑着说道：“哟，娴贵妃娘娘早，怎得今日来得这么迟，莫非是昨日被皇上赶出养心殿，心绪难平一直睡不着？” “只是再怎么样也不能耽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啊。” 海兰最先坐不住，之前如懿进冷宫之后，海兰似乎觉醒了一般一夜之间就变了一个人。 行事再也不畏畏缩缩，但也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她现在整个人都长了刺儿一般，见谁都咬。 特别是事情涉及如懿的时候，海兰更是厉害，之前那个寡言畏缩，如今倒是凶恶了起来。 海兰警告的盯着金玉妍：“嘉妃，子虚乌有的事情，你不要血口喷人！” 如懿没有搭理金玉妍，其实昨日的事情并没有在她的心里留下多少印记，毕竟自己被皇上冷落的时候多了去了，不过是被皇上从养心殿赶出来罢了。 她不生气。 可是不管她如何安慰自己，昨天晚上几乎一晚没睡，天将亮的时候才微微眯了一会儿就被惢心喊了起来。 当时她就想着要不告假便算了，但是她不想让后宫里面的人猜测她是因为昨天的事情今日就连请安都不去了。 后宫里头人云亦云，若是这样的流言传播出去，如懿觉得自己还是要脸的。 故而她只是跪下请罪：“臣妾来迟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富察琅嬅昨日听了她的丑闻，今天看如懿低眉顺眼的样子眼里头带上了一点嘲笑，只是如懿低着脑袋看不出来。 富察琅嬅温声道：“娴贵妃怎么来迟了，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 如懿绞尽脑汁只能想出一句：“方才路过梅园，见梅园的梅花都凋零了，不免心生感慨多站了一会儿，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金玉妍挑拨：“ 是嘛？那娴贵妃娘娘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哪里像臣妾，一出了启祥宫就往长春宫来了，哪怕再喜欢一会儿回去看不也是一样的，哪里能耽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不过也是，娴贵妃素来喜欢梅花，如梅花孤傲，自然不屑于关心给娘娘请安了。” 意欢好似反应过来一样，看着还在跪着一言不发的如懿跟富察琅嬅求情：“皇后娘娘，娴贵妃娘娘想必也是一时贪看，并非存心不敬皇后娘娘。” 富察琅嬅早就已经对如懿多次越俎代庖心生不满，如今看着她依旧淡淡的模样，心里更是不痛快。 可她是皇后，如懿和皇上的情谊众人皆知，如今看似皇上恼了娴贵妃，可皇上的心思谁都猜不透， 若是日后皇上重新想起来如懿，那就不好了。 故而富察琅嬅低声说：“御花园风景如画，娴贵妃一时贪看也是有的，念在你是第一次，本宫便不重罚你了，只是本宫也不得不以儆效尤，那便罚你翊坤宫两个月的例银以作惩罚。” “是，臣妾日后一定勤谨奉上，不会再误了时辰的。” 然而下一秒，她背后的惢心就一下苦了脸，她们翊坤宫已经被秦立苛待半年了，如今再罚两个月月例，她们该怎么办啊？ 到时候主儿想要什么都找不到好的，因为秦立不会给翊坤宫送的。 最多都是残次品，连贵人常在主子都不想用的。 见如懿答应的这么干脆，富察琅嬅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叫起之后按例继续关心其余嫔妃。 看到卫嬿婉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对方面容娇美，这些日子皇上还是极为喜欢她，若非她家世不高，富察琅嬅还真的得警惕一下。 不过……富察琅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朗声说道：“令嫔，最近你在皇上跟前侍奉最多，昨日皇上也是留了你在养心殿的，如今刚开年皇上事情多，你在身边侍奉也劝着点皇上，多让皇上注意点身子。” 卫嬿婉一转头就看到旁人嫉妒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此刻整个长春宫仿佛都冒着酸气。 卫嬿婉好似不知道羞涩一般，整个人不卑不亢微微俯身点头答应：“是，臣妾一定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心里却乐开了花。 酸吧，酸不死你们! 上辈子的宠爱是自己苦苦求来的，当初她把自己放在一个极为卑微的位置上，后宫人都说她奴颜婢膝。可今生，她出身不高又如何，皇上就是喜欢她。 如懿自然也看了过来，昨日被皇上赶出来还好，偏偏是在卫嬿婉跟前被赶出来，她的脸都丢尽了！！！ 卫嬿婉一笑，摸了摸自己头上皇上新赏的头面，不再言语。 因为她们都看着眼热呢！ 就连意欢都为之侧目，心中感叹：令嫔当真受皇上的喜爱。 第17章 再见凌云彻 “令嫔，留步。” 请安过后卫嬿婉刚想坐上轿辇往前走呢，就被人喊住了。 如懿独特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卫嬿婉脚下一顿，倒是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如懿喊下。 她驻足回眸：“不知娴贵妃娘娘有什么话对嫔妾说。” 如懿不适地皱眉，对她的高傲态度有些不满。一直陪着如懿的海兰不等如懿开口就先发制人：“令嫔，只是你和贵妃娘娘说话的态度吗？” 卫嬿婉还着急回宫喝药呢，她得尽早调理好自己的身子，在宫中站稳脚跟。 哪里有空在这儿陪她们耗。 故而她不搭理海兰，既然如懿都能屈尊降贵喊她了，定然是有话要对她说，她也不惯着她们，只道：“是吗？嫔妾宫中还有事，不便陪着娴贵妃娘娘说话了，先告辞。” 如懿哽了一下，连忙开口喊她：“令嫔，海兰不过是性子急躁一些，本宫这次是有事情要跟你说，正好咱们是一路，不妨去翊坤宫坐坐吧。” 卫嬿婉冷冷看着如懿，端详了她好一会儿，如懿现在还不是皇后，何况现在还有皇后在上头压着，哪怕自己跟着进了翊坤宫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卫嬿婉思索一番就答应了：“好啊，入宫这么久了，倒是没有去贵妃娘娘宫中坐过，请。” 海兰依旧虎视眈眈看着她，不过如懿在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叫海兰先回去了。 海兰整个人在她们跟前头铁，但是在如懿跟前一直唯唯诺诺，她倒是不明白了，海兰为什么对如懿这么拥护？连带着自己的儿子都打压着不让他出头，事事以如懿为先。 仿佛听说是当初在王府的旧情，如懿还是侧福晋的时候给了海兰一个容身之处，当初的事情卫嬿婉也不大清楚，更何况到了后头的时候，如懿成了皇后，关于当年的老人也大多死了，也就没多少人议论了。 那时候自己满脑子的想着上位，对这些事情并没有多少好奇心。 毕竟海兰已经把自己当成如懿的一条狗了，每每出事总是身先士卒，在前头为她的姐姐所向披靡。 路上如懿还特别客套的对卫嬿婉说：“翊坤宫没有什么好茶招待，令嫔不会介意吧？” 卫嬿婉弯唇：“嫔妾哪里会介意，正好嫔妾宫里的茶都喝腻了，娴贵妃娘娘宫里的茶想必别有一番风味。” 看着如懿走得摇摇晃晃的背影，卫嬿婉倒是想起来现在的如懿年纪已经挺大的了。 当年皇上二十五登基，娴贵妃和皇上青梅竹马，想必年岁相差不大，如今少说也过了三十了。 难不成是当初进冷宫伤着了腿？ 不然为何每次行走都显得极为艰难。 卫嬿婉眼里是纯真的疑惑，并不带任何嘲讽的意味。 说来，她上辈子见到的如懿都是这样行走的，哪里有家世贵女的模样。 看来冷宫三年对人的摧残也是挺厉害的啊。 春婵注意到主子眼里的疑惑，也有些奇怪的看向如懿，这……是怎么了？ 卫嬿婉不在意的摇头，管她什么呢，总归不好看是如懿的事情。 然而等到了翊坤宫，卫嬿婉一进去就看到站在院子里头的凌云彻。 她当即冷下脸，这倒是知道了如懿为什么会将她喊过来。 感情是情郎在呢! 当初自己早就已经告诉凌云彻不要接触如懿，可他偏偏不听！ 天堂有路你不走，那你就只能下地狱了！ 日后要是再次被皇上阉了可别赖在她身上。 如懿看着卫嬿婉如临大敌的模样眼里就露出一抹得意，她对着卫嬿婉说：“令嫔，这是你同乡，更有青梅竹马之情，今日唤你过来，是凌云彻有些话想要和你说清楚。” “你不会怪本宫吧？” 狼狈为奸，恬不知耻！ 卫嬿婉嘲她：“难为娴贵妃娘娘为凌云彻费心周全，不过是一个侍卫，居然能劳动娴贵妃娘娘，可见当真一片情深！” “令嫔娘娘！”未等如懿开口凌云彻就已经打断了她的话，卫嬿婉看到了如懿眼里的幸灾乐祸，仿佛在说：瞧，你喜欢的男人现在可是在维护我啊。 卫嬿婉没心思跟如懿多说什么，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对他的这副窝囊样心中有气： “好啊，当初我的事情你说不要劳驾娴贵妃，叫我忍。我如你愿忍了五年，如今你倒是开窍了，为着你自己的事情倒是能劳驾娴贵妃了！” 卫嬿婉简直要气疯了，这一次，杀凌云彻的心思达到了顶峰。 “凌云彻，你想问什么？问我是不是自愿的？我是自愿的，是皇上救了我，是皇上给了我生的希望！你这样一个不知上进，不明是非，不分清白之人怎么配的上我！” “凌云彻，你真叫我恶心！” 卫嬿婉不愿多留，转头死死瞪着如懿冷声说道：“看来我是高攀不上娴贵妃宫里的茶了，告辞！” 凌云彻挽留不得，如懿唇角带着微妙的笑意看着她离开，这才装作知心朋友一般宽慰凌云彻：“凌云彻，令嫔现在已经是听不得你的劝导了，她既然这么说，你也就放下了吧？” 凌云彻颓然点头，在如懿的视线下嗡声说道：“微臣只是心里还有些放不下罢了。多谢贵妃娘娘宽慰，微臣回去了。” “不着急，你留下喝杯茶吧。”如懿满怀欣慰，招呼着人进去一起说话。 卫嬿婉匆匆忙忙离开了。 她心平气和进了翊坤宫，兜着一肚子的气走了出来，她在宫道上疾走，春婵担心的扶着她。 “主儿，您莫生气……” 卫嬿婉死死抿唇不言，等终于到了永寿宫的地界才扶着门口呕了出来。 “呕……咳咳咳！！” 卫嬿婉剧烈的咳嗽，春婵着急的扶着她，帮她抚背，“主儿，主儿你怎么了？” “人……真叫我恶心！” 卫嬿婉死死皱着眉头，凌云彻站在翊坤宫里头，里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好似司空见惯，可见他时常出入翊坤宫，可就是这样才叫她更为恶心。 可就这么一句为她说话的事情，他都说不出口，不过是自己不值得他放下面子罢了！ 枉费她上辈子居然被这么一个人绊倒，成了她的一个罪证！ 此时，矜持缓和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手腕上也多了一双微冷的手：“哟，咱们令嫔娘娘这是怎么了？” 第18章 嬿婉破大防 进忠？ 是进忠！ 卫嬿婉哆哆嗦嗦拉住进忠的袖口，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言语中满怀恨意： “进忠，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反倒是进忠忍不住皱眉头，卫嬿婉现在的这个状态很不对劲儿，他转头看向春婵，春婵低声道： “方才娴贵妃喊咱们主儿去翊坤宫，见到了凌云彻。主儿一出来就这个样子了。” 卫嬿婉可以说是极为生气，进忠现在也不顾得吃醋了，连忙把人半抱着扶进去，澜翠正在小厨房里面熬药，王蟾和春婵两个人围在卫嬿婉身边忙前忙后。 等躺在榻上歇息之后，卫嬿婉一手捂着自己的脸，一手拉着进忠的手。 她忍不住流泪，自己当初为了这么一个烂人惦记了一辈子，还杀了进忠，想想都让她觉得恶心。 若非当初自己杀了进忠，又害了春婵和王蟾，她何苦到那个地步？ 如懿的经幡？好笑，她哪里会怕，若是当初真在养心殿死了，她就是死也得拿着那东西上路，找到如懿把这东西糊到她脸上！ 若神佛当真有用，那她何不闭门不出尽供奉神佛了？ 她卫嬿婉走到皇贵妃的位置都是她自己拼了命走出来的！ 她不信神佛，更不信命！ 进忠拿了帕子给她擦脸，卫嬿婉今日妆面本就上的不多，进忠力道恰到好处，如今擦了依旧是个美人模样。 他低声哄着：“令主儿不高兴，那奴才就想办法让您高兴。可莫哭了，到时候哭出个好歹，莫说奴才心疼，就连皇上也会心疼的。” 卫嬿婉憋着一口气，“进忠，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好好好，您想怎样就怎样，奴才帮您。” 春婵也连忙说道：“是啊主儿，没得为了一个烂人伤了自己的身子，奴婢们也心疼。” 澜翠端着药进来，方才有个小宫女过来喊她，她这才紧赶着进来了。 才放下药碗就围到卫嬿婉跟前，被这群人包围着的卫嬿婉这才算是安心一些，只是眼泪又快要漫了出来。 进忠又哄着她：“好了好了，您再哭这永寿宫都要被您的泪水给淹了，您啊得哭到皇上跟前去不是？奴才是送赏赐的，太久不回去不好，一会儿准备着皇上大抵过来用午膳呢。” 卫嬿婉这才抬眼委屈道：“本宫都这样了，你还要本宫伺候皇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进忠低声道：“若非皇上提前知道，日后凌云彻的事情被旁人提出来，您此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等日后奴才找了由头给他发落出去，莫怕啊。” 卫嬿婉抿唇，这才轻微点点头：“好，你去吧。” 她撒开了袖子，进忠就是再不舍也留不得了，嘱咐春婵几个好好照顾卫嬿婉，很快就离开了。 澜翠这才想起来那药，摸了摸温热的刚好入口，就端过来给她说：“主儿，药熬好了。” 卫嬿婉接过来，漆黑的药汁倒映着她的脸，卫嬿婉下意识皱眉。 黑乎乎的药汁好似当年她被喂下的蕈汤，恍若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暗无天日的时候。 卫嬿婉盯着看了许久，终于仰头喝了一口。 春婵几人只以为是寻常的喝药，哪怕看到卫嬿婉皱眉也只当她是怕苦，可万万没想到卫嬿婉下一刻就呕了出来，药碗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瓷白的碎片上是卫嬿婉苦痛呕出来的血。 春婵大惊失色：“主儿？！” “去、去叫太医，去叫太医啊！” 怎么就呕血了呢？ 澜翠愣了两秒连忙跑出去，“我去，我立马过去。” 王蟾蹲在原地，就差挠着自己的脑袋了。 他怕被外头的人瞧见，王蟾亲自把这残渣给处理了。 卫嬿婉愣愣的看着地上，刚才黏腻的药入口，她就控制不住的呕吐，感觉这不是治病的东西，反而是要她命的鹤顶红。 春婵被她吓到了，连忙端了茶水给她漱口。 “主儿，您怎么了？别吓奴婢啊。”春婵还想说什么，却被卫嬿婉抱在怀里，她委屈的哭了出来。 他们都欺负她，偏偏都欺负她。 春婵一动不动，一刻钟之后卫嬿婉总算是平复好了自己的情绪，春婵小心询问：“主儿？” 卫嬿婉摇摇头，声音沙哑：“这事儿别让旁人知晓，宫里的人清理干净了吗？” 她既然要搏一搏自己的命运，那宫里的人就不能有拖后腿的，若是消息被人知道了反将她一局就不好了。 春婵顾不得心疼连忙汇报：“不该留的咱们都借口打发出去了，除了进忠公公说的那个，还有一个王蟾说大抵是皇后的人。” “不过咱们一直没叫她在前头伺候，都放到后院的茶水房去了。寻常时候没什么事情都不叫她出来，她倒也坐得住。” 卫嬿婉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皇后没几年的活头了，那个宫女不足为惧。 “主儿！”澜翠气喘吁吁走了进来，许成好歹是个男人走的快些，只是有些气喘，他跪下请安：“微臣给令主儿请安。” 春婵连忙扶着卫嬿婉的手腕出来：“许太医，你快看看，我们主儿喝不下药啊！” 许成微愣，搭上卫嬿婉的脉象之后皱眉许久才道：“令主儿，你这个样子可不是好事。” 澜翠着急：“这能是好事儿吗？主儿喝不下药，日后要是有个三病两痛的……” 那可如何是好！ 卫嬿婉神色憔悴，这么一番折腾下她的身心俱受打击，许成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说：“令主儿，您这是心病，若想根治还得您自个儿想明白了。不过您既然喝不了药，那微臣就把您的药制成药丸，好歹让您吃下去。” “寻常调理身子，既然药喝不下去，那就试试食补吧。” 卫嬿婉这才抬眼正视他：“知道了，那你就把我平日要喝的都想办法弄成药丸，药效不好没关系，慢慢来总会好的。” 许成进来没多久就出去了，澜翠送他出去的时候手里照旧拿着一个荷包。 “许太医，您慢走，奴婢先回去伺候主儿了。” 许成点头，又喊住她嘱咐：“记着，平日里多让令主儿高兴，不想要见的人事不要让她见了。” 第19章 坦白 弘历见进忠来了就问道：“你令主儿如何？” 进忠连忙回答：“回皇上，奴才去的时候令主儿才从外头回来，说是路上娴贵妃娘娘叫了她去翊坤宫说话。” 他装作迟疑的样子，弘历皱眉：“说，别吞吞吐吐的。” “是是。”进忠惶恐点头，这才说：“只是奴才刚才见令主儿回来的时候神情不大好的样子，回来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垂泪，见了皇上的赏赐才好些。只是一直不大高兴。” 进忠这话暗有所指，弘历当即就思索起来。在他的印象里，如懿并非是仗势欺人的人，为何这次喊了嬿婉去翊坤宫？若说闲话也就罢了，为何嬿婉却是哭着从翊坤宫出来？ 他潜意识里否定了如懿不好的想法，可是进忠没必要撒谎，看来只能去瞧瞧是怎么一回事了。 进忠就见皇上沉默了片刻之后吩咐：“午膳去永寿宫，朕去瞧瞧令嫔。” “嗻，奴才这就叫人去通报。” 进保假装自己是个门神守在一边，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 翊坤宫里，如懿站在门口看着凌云彻离开，三宝有些疑惑问她：“主儿，您为什么要答应凌大人？令嫔如今还算是受皇上宠爱，您……” 如懿不在意的抚了抚自己的袖子，她假装懵懂的看着三宝： “我只是帮凌云彻见一见令嫔，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再说，凌云彻是卫嬿婉的青梅竹马，难不成对方真的有这个勇气把这个事情捅到皇上跟前吗？卫嬿婉躲还来不及呢，若是她真的隐瞒了其中的缘由向皇上告状，她也法子应对。 三宝看如懿这个胸有成竹的样子就没多说什么了，和惢心对视一眼一起说道：“主聪慧。” 如懿满意的扯着嘴角，一瘸一拐似的进了翊坤宫正殿。 皇上果然来了永寿宫，他急匆匆进去却没有见到卫嬿婉，澜翠和王蟾在外头跪着，他皱眉：“你们主儿呢？” 之前卫嬿婉时常在门口等着，如今乍然不见了人，倒是叫弘历有些不大习惯了。 澜翠面上难掩担忧，低声说道：“皇上，我们主儿……我们主儿在里头……” 弘历不耐烦呵斥：“支支吾吾像什么样子！罢了，朕自己进去看。” 弘历不等人通传就带着进忠进了里头，才进去也没见到卫嬿婉，等他到了屏风跟前才听到卫嬿婉在里头叫春婵梳妆。 “春婵，你瞧瞧，我的眼睛还红吗？” “主儿很好看，皇上不会看出来的。”春婵这么回答，又略带不平的问她：“主儿，您为什么不把这个事情告诉皇上？明明是娴贵妃……” “春婵！”卫嬿婉呵斥一声，而后又柔柔说道：“娴贵妃的做法我不明白，可翊坤宫的人时常说皇上与娴贵妃娘娘青梅竹马，满宫的人都知道。我？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嫔妃，如何能对娴贵妃娘娘说什么。” “罢了，罢了……” 语气极其失落。 这些话弘历都听到了，一开始他为卫嬿婉隐瞒他的事情有些生气，又对春婵说如懿的时候有些不满，但是听到卫嬿婉的话却从心里升起浓厚的心疼。 这样的卫嬿婉叫他清楚的明白，对方能够依靠的只有他，可这样的宠爱总是落不到实处，所以卫嬿婉虽然看似受宠，可她这么久了心里还是惶恐。 她一向柔婉多情，今日这么难过，想必是如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叫她难过了。 弘历这个时候还惦记着如懿公然忤逆他的事情呢，心里对如懿油然而生一股不满，只是现在并没有察觉出来，他走到里面故意发出声响。 卫嬿婉总算是察觉到了他，俏丽的小脸上顿生惶恐之色，原本还没完全消下去的眼睛又忍不住红了起来。 看着又脆弱又可怜。 弘历是有极大虚荣心的男人，如懿当初这么得宠，不也是背后没有家世，不管他做什么，乌拉那拉氏不成气候。 如今卫嬿婉也如此，她的家中没有立得起来的男人，就连仅有的一个弟弟也是不成气的。 所以弘历乐意给她宠爱，她在外人跟前看似有些清冷，却也是她企图用冷漠给自己筑起高墙来保护她自己。 这么一想，弘历又觉得自己又多了解了几分卫嬿婉的内心，顿时又高兴了起来。 他看着诚惶诚恐跪在地上的卫嬿婉，她缩着的样子叫弘历着迷，他双手往前伸，卫嬿婉娇怯地抬头看他的手，愣愣地放了上去。 弘历心中更为怜惜，手上一用力将她扶了起来，在卫嬿婉的一声惊呼之下将她抱起来放到已经准备好了的桌子跟前。 膳食在皇上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过来了。 弘历让她靠坐在自己腿上，伸手捏着她的下巴问道： “哭得这么委屈，朕都还没说什么呢。” 卫嬿婉微微侧头，又是不好意思又是心虚。 看着她睫毛上依旧带着的泪花，弘历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先用膳，等用膳之后朕再问罪于你。” 卫嬿婉自然答应，弘历满意的将她放开。 两个人用了膳，弘历漱口后带着人去一旁坐着，好整以暇看着她问： “现在能告诉朕是为了什么了吗？” 卫嬿婉咬唇，一双猫儿似的眼睛盯着他，嚅嗫着问：“那……那皇上莫要生臣妾的气。” “嗯？你倒是了解朕，知道朕要生气？” 弘历就看着卫嬿婉手足无措，欣赏了一会儿她的窘态之后才向她保证：“你问，朕不会生你的气。” 接下来的一番话弘历就差点被打脸了。 在卫嬿婉说她有个相熟的侍卫的时候弘历差一点按捺不住自己，眼睛的怒火是蹭的往上涨啊！ 卫嬿婉见他这个样子连忙惊慌的抱住他，一声声呼唤：“皇上，皇上~” “皇上别生气，皇上……” 弘历想生气将她拉开，可卫嬿婉却似一个八爪鱼似的靠在他的身上，若是真要将她推开必得用力。 到时候伤了她，这小姑娘必得哭得昏天黑地的，弘历竟犹豫了，片刻后才冷声维持自己的气势： “……给朕撒开。” 第20章 禁足永寿宫 卫嬿婉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他，弘历每一次生气的时候，要么是有人诚惶诚恐的跪着，要么是跟如懿那样直接梗着脖子不认错把他气得火冒三丈，这还是第一次有这么一个人什么都不顾直接趴在他的身上。 用着软和的声音娇滴滴的喊他，直把他的心都哭软了。 卫嬿婉看过弘历暴怒的时候踹人的样子，那是一个窝心脚直接把人踢的四脚朝天，现在这个样子俨然是没有生气的模样。 她渐渐的胆子也更大了，抱着弘历的脖子不住的痴缠，又软着声音说： “皇上，臣妾与他是同乡，当初不过是存着在宫里互相照顾着走下去便罢了。” 说着，她又咬唇：“可、可臣妾见到皇上，是皇上救臣妾于水火之中，也是皇上给了臣妾第二次生命，臣妾的一颗心都系在皇上的身上，与他自然没有什么情分的。” “今日……今日娴贵妃娘娘却叫臣妾去翊坤宫，凌云彻那个侍卫竟也在翊坤宫，娴贵妃娘娘明里暗里说臣妾始乱终弃。可臣妾分明和凌侍卫清清白白，何来始乱终弃一说？” 卫嬿婉继续哭求：“臣妾就是太生气了，更觉得看错了凌云彻，这才生气。” 弘历却是听到了凌云彻在翊坤宫的事情，他记得如懿出冷宫之后自己提拔了凌云彻当了坤宁宫的守卫。 为何会进了如懿的翊坤宫呢？ 一想到这里弘历的脸色就发青，可他一沉下脸就好似又吓着了怀里的人，弘历不由得护住她的腰呵斥： “安分些，到时候掉下去了又要哭！” 虽是呵斥的话，但是卫嬿婉知道弘历不生她的气了。 卫嬿婉怯怯抬头：“皇上~” 随后弘历冷笑一声：“别以为朕不生气了，朕先记着，等朕叫进忠查明白之后再治你的罪！” 然后，弘历抱着人哄了一会儿，等她不掉眼泪了才捏着她的脸狠狠说道： “当真与他无情？” “臣妾保证！皇上……莫恼臣妾了吧？” 弘历脸色意味不明，只是高深莫测的看她一眼，在她又想缠上来的时候扣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 随后在卫嬿婉忐忑不安的视线下弘历吩咐： “朕现在很生气，先禁你半个月的足，等进忠查明白了再给你定罪。这期间，每日的大字不许缺，每日的诗词也得写，朕会叫进忠来取。” 说罢，弘历带着乌泱泱的人出了永寿宫，进忠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也跟着出去了。 卫嬿婉心里一松，知道弘历这是不生气了，至于凌云彻那边，不管他说什么，有进忠在，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就算是凌云彻真的头铁上来也没什么关系，他又没什么证据，当年相熟的只有赵九霄，既如此，那他就得好好安排了。 不过禁足的事情春婵还是有些担忧，她扶着卫嬿婉坐下之后问：“主儿，皇上禁足您，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若是皇上真的恼了主儿，日后她们解开禁足，皇上想不起来她们，再想复起就难了。 卫嬿婉哪里会担心这个，上辈子她降位都降了几次，害怕一个小小的禁足吗？ “没事，皇上不过是做做样子，这样也好，咱们乐的清净。” 正好，海兰最近动作频频，这段日子她们过一会儿清净日子也好。 然而她禁足的消息一传出去，除了不干己事的几个人，其余的都是幸灾乐祸的，嘉妃更是嘲道： “还当她能得宠几日，这才不到半年的功夫，皇上就已经厌弃她了。等她禁足出来，看皇上还宠幸她吗？” 贞淑点头：“是，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贱婢，哪里比得上主儿你备受皇上宠爱多年，任她爬上枝头，也当不了凤凰。” 金玉妍懒洋洋的嗯了一声，然后又说：“去查查，令嫔是怎么触怒皇上的。” “是，奴婢会叫人留心的。” 长春宫里也在议论此事，富察琅嬅叹息：“是本宫高看她了。” 未曾想是个不中用的，这才被皇上宠幸多久，就被禁足。 日后出来，也是个不中用的。 “不必管她。”富察琅嬅吩咐底下人，这样的人不用她们去搭理。 如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宫里看戏文呢，听到这话也只是微微挑眉。 惢心看她反应平平就问：“主儿似乎毫不意外，您是早有此猜测了？” 如懿自得一笑，“她出身低，为人浅薄粗鄙，皇上就算是喜欢也喜欢不到哪里去，这次大抵是为了方才凌云彻的事情来的，只是皇上对她不在意，所以恼了她，这次禁足也是小惩大戒，让她注意自己的分寸。” 更有一点让如懿沾沾自喜的是，皇上这么做大抵是为了她。 卫嬿婉恐怕自己都没想到皇上和自己的情分这么深吧？所以告状的时候完全忽略了皇上不信，直接降罪于她。 这么一想，如懿心中更加甜蜜了。 惢心虽然没看明白如懿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不妨碍她夸赞：“主聪慧。” 如懿满面春风，只感觉自己高兴的快要飞起来了，随后摸着自己的小两把头对惢心说道：“惢心，给我梳妆，我要去告诉凌云彻这个事情，叫他放心。” 惢心有些迟疑：“主儿，咱们为什么要告诉凌侍卫呢？令嫔禁足的消息都已经传遍了，凌侍卫想必也知道了。” 如懿看着惢心满脸你不懂了的神情： “这你就不明白了，凌云彻如今想必心情不大好，我当然要去安慰他了。我与凌云彻自冷宫一起扶持过来的，他心里难受我怎么能视而不见。” 如懿一想到凌云彻满身颓丧的模样她就觉得心疼，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陪陪凌云彻。 她怀着雀跃的心跑去了坤宁宫，私会她那个超越男女之情的知己去了。惢心虽满脸担忧，却也觉得这不算什么，毕竟主儿连鞋垫都送了，还有什么是出格的？ 弘历回了养心殿就一直一言不发地握着一串念珠，他心里烦闷，却没有个发泄的地方。 进忠已经在他的吩咐下，去查了。 这件事情想必很快就有了结果。 “……该死。” 第21章 议论 第二日晨会，话题的来源就成了卫嬿婉，一群人坐在长春宫里开始对卫嬿婉进行审判。 金玉妍又是那个最先开口的主儿：“哟，我说今日人怎么瞧着那么少呢，原来是少了令嫔，方才我还怪道令嫔怎么还没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倒是忘了她被皇上禁足，来不了了~” 她的语气故意拖得长长的，对卫嬿婉心有不满的几个人顿时笑出声来。 可白蕊姬心里认定了金玉妍是害死她孩子的人，自然看不惯她这个高兴，就出声讽刺她：“嘉妃倒是惦记着令嫔，这消息当真灵通啊，可见平日里时刻关注着，不然怎么一点风吹草动的嘉妃都知道呢。” 金玉妍顿了顿：“玫嫔，你今日怎么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也是，令嫔本事大着呢，才入宫半年就成了嫔位，再生个孩子就得赶超玫嫔你了。” 所以你干什么给卫嬿婉说话？ 这白蕊姬，自从当初失了孩子之后脾气就古怪的很，对后宫里的其他事情都不上心了，除了她的那个惨死的孩子能打动她之外再也没有旁的了。 更奇怪的是，她之前明里暗里说皇后是杀了她孩子的凶手白蕊姬也没什么反应，反而不搭理她了。 金玉妍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白蕊姬看着也不像是有人从旁协助啊。 只可惜，金玉妍注定找不到结果。 不过白蕊姬也就说了这么一句，旁的倒也没有开口。 平日里原本安安静静坐着，时常闭目养神的如懿此次倒也掺和进来。 她端着笑，因着眉毛画的尖利，唇也勾得大大的，故而叫人瞧了不自觉地觉得她身上散发出一种奸邪之气，如今用着她那被火烧的沙哑了的嗓音说道：“当初令嫔得皇上宠爱，没成想竟也如此不知分寸，乃至今日招来祸端。” 海兰立即附和：“是啊，令嫔轻薄粗鄙，皇上只是贪图一时新鲜罢了，如今不喜欢了，自然觉得哪哪都不合心意。” 意欢虽看不起卫嬿婉，但是也不想在这个场面下多说什么，自顾自低头看自己的脚下。 此时富察琅嬅走了出来，众妃皆起身请安，纯贵妃坐在首位，在富察琅嬅赐坐之后笑着对她问道：“皇后娘娘，昨儿令嫔被皇上禁足的消息传来，咱们都在想令嫔是怎么触怒皇上的呢。” 富察琅嬅想起昨天晚上皇上到她这里来说的事情，瞧着皇上的那个态度也不像是令嫔做错了什么事情，而且还专门嘱咐了她叫内务府的人不要苛责永寿宫。 可见皇上对卫嬿婉还是有情的。 不过究竟是什么事情，其实富察琅嬅也不大清楚，昨日她试探的问了一句，皇上顾左右而言他，并未告诉她。 富察琅嬅：“令嫔到底年轻，才侍奉在皇上身边很多事情都不大懂，不过是禁足半月以儆效尤。虽是如此，你们也要谨记好好侍奉皇上，莫要触怒了皇上，到时候就是本宫也救你们不得。” “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富察琅嬅现在没什么心思留她们说话，只是照例关心一遍了之后就叫她们散了。 永寿宫里，卫嬿婉坐在炕上，颇为无语的看着进来取东西却赖着不动的进忠。 “这阳奉阴违的事儿你倒是做得顺溜。”卫嬿婉伸手接过进忠递过来的橘子，咬在嘴里觉得酸，不由得皱巴了个脸。 进忠哎呦一声连忙伸手放在她唇边：“奴才的错，还没尝呢就递给令主儿了，吐出来奴才接着。” 卫嬿婉翻个白眼把他推开，进忠见状拿了茶水给她漱口，卫嬿婉压了压嘴里的酸味儿才道：“查清楚了？” “是，查清楚了，奴才明日再递给皇上，此事皆是凌云彻和娴贵妃的错，与您啊毫无半点干系。” 卫嬿婉点头，又对他说：“之前跟凌云彻一起在冷宫的那个赵九霄你注意着点，当初我和凌云彻的事情，他也知道。” 闻言进忠抱怨：“您吩咐的倒是利索，奴才还得去笼络人，您好好的跟凌云彻的事情告诉旁人做什么。” 卫嬿婉拍一下他的帽子，而后长叹一声：“若说来，本宫真是后悔当初与凌云彻相识。” 只是这是一笔烂账，谁能说得清楚谁对不起谁呢？ 进忠被打了也不恼，帮她整理了一下裙摆说道：“您说的奴才都明白，如今啊您就好好的当着您的嫔妃，日后与他再无瓜葛了。” “不成。”卫嬿婉不赞同的看着他，未等进忠压下唇角就开口：“本宫还要他死呢。” 进忠顿时笑开了花：“是是，奴才记性差，主儿吩咐的事情奴才一定给您办妥当了。” 卫嬿婉看着进忠这个谄媚的样子，低声道：“娴贵妃和凌云彻私交甚密，当初还为了凌云彻谋求御前侍卫一职，和皇上闹了半年的别扭。皇上很是不满。” 接到了卫嬿婉的信息，进忠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是了，咱们总得物尽其用才是啊。” 卫嬿婉冷笑一声，死是最简单的，她要他死的凄惨，死的毫无尊严！ 进忠也待不了多久，拿了卫嬿婉写的东西就回了养心殿，弘历早就等着了，见进忠过来就问：“狗奴才怎么才回来，这点子路程去了这么久。” 进忠连忙赔笑：“奴才方才进去见令主儿说翻了诗书许久没找到个合心意的，叫奴才多等了一会儿。” 听他这么一说，弘历的好奇心果然被他勾了起来，连忙伸手：“那还不快呈上来。” “嗻，奴才遵旨。” 随后进忠把一个小盒子放在御桌上，红漆盒子打开里头是一个个娟秀的字体，虽未成风骨，倒是叫弘历满意。 再多练几年就更好了。 等翻到最下面的时候，一张印花的纸上写了： 别情无处说，方寸是星河。 弘历才一看到就笑开了，“这小妮子，才不过禁足两日，就说这些话。朕平日是太过娇纵她了。” 不过进忠抬头，却也没见弘历生气，反而眉眼间都是笑容。 就附和道：“奴才不懂这些，不过想必令嫔娘娘时刻惦记着皇上，不忍与您分别呢。” 第22章 解禁 晚上，养心殿灯火通明，弘历今日没宣人侍寝，此刻穿着一身寝衣坐在床边看进忠递上来的折子。 殿内只有他们两个，弘历不愿此事有过多人知晓，接过来的时候也警告进忠：“这事儿看过了不管如何你给朕烂在肚子里面，此事再无第三人知晓。” “是，奴才一定守口如瓶，宁死也不会叫旁人知道。” 弘历这才满意点头，等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却对如懿那个暧昧的态度极为不满。 她居然为了这么一个侍卫，跟朕闹了半年的别扭！ 这个坎弘历是过不去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如懿究竟是为了什么？ 凌云彻一个下五旗出身的侍卫，身上除了救过她一命就再无别的功劳，如懿是眼瞎了吗？ 是了，他们当初冷宫相遇是如懿最为落魄的时候，相识于微末自然感情甚笃！ 弘历沉下脸，进忠仿佛回到了数九寒天，他知道这个证词里面说的很多都是对如懿和凌云彻不利的东西，关于卫嬿婉就是牵扯了一点事情。 而且当初卫嬿婉借凌云彻的银子早早就还了的，再也不欠他什么了。 晚上进忠看不出皇上是什么态度，他心里也着急，虽然嬿婉说不急着出去，但是永寿宫若是一直备受冷落也是不好过的。 他可太知道咱们这位皇上到底有多喜新厌旧的了，一旦对你失去了兴趣，那就会直接将你抛掷脑后，再也想不起来。 除非你有什么能让皇上看得上眼的地方。 不过弘历当时没说什么，却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叫进忠送了东西去永寿宫，顺带也解除了她的禁足。 既然卫嬿婉已经和凌云彻撇清干系了，再加上进忠之前说卫嬿婉极为生气的样子，弘历就算是疑心在看到进忠查出来的东西也消气了。 现在如懿的忠诚度倒是在他那里存疑，等着日后，如懿的信用会在他的心里一步步瓦解。 于是，众妃在第二天请安结束之后，就听说养心殿的赏赐流水似的进了永寿宫，又是叫她们背后好一阵咬牙切齿。 海兰和如懿在翊坤宫坐着，遥望不远处的永寿宫，海兰不由得问：“令嫔轻薄粗鄙，怎么就魅惑了皇上呢？才说了禁足，今日就解了。” 朝令夕改，实在是不妥。 如懿心里也吃味儿，皇上从前都没有这么对待她过。 当初让她禁足那就是结结实实的禁足，让她进冷宫也是她想了办法才出来的。 可如今她好似反应过来皇上对卫嬿婉是太过宠爱了。 如懿甚至都感到恐惧，不敢拿自己作对比，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小丑。 所以如懿也只能嘴硬：“如今也才入宫半年，皇上多宠些也没什么。” 海兰无比赞同，两个人如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只能窝在翊坤宫蛐蛐喳喳，更不敢把这个话带出去叫旁人知晓。 甚至于惢心满脸笑意进来问她们的时候，二人也缄口不言，只是笑呵呵拐到另外的话题上去。 卫嬿婉可不管别人说她什么，上辈子被指指点点的还不够吗？如今这些东西早就已经不被她放在心上了。任凭她们说去，她们说的越起劲儿，心里越嫉妒。 一想到自己的仇人花容失色的模样，卫嬿婉心里就一片畅快。 晚上弘历进了永寿宫，身上携带着怒火与冷意，卫嬿婉那时候正靠在炕上看书。 俏丽的小脸红扑扑的，瞧着娇艳极了。 明明都是二十多岁的姑娘了，偏偏她生的脸嫩，弘历最喜欢的就是捏她的脸了。 “在做什么？” 幽灵似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卫嬿婉被吓了一大跳啊了一声，感觉自己此刻魂魄离体了。 呆呆地看着他的身影，半晌无言。 弘历捡过她掉在腿上的书，幽怨道：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朕倒是担心错了人，巴巴跑过来看你。” 卫嬿婉回神，眼泪瞬间不要钱似的盈满眼眶，一整个泫然欲泣。 弘历又被吓了一跳，颇有些心虚：“朕可并非存心吓你，是你专注看书，不搭理朕的。” 怎么就这么爱哭呢，真是越养越娇气了。 卫嬿婉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拉着弘历的手臂过来，好不容易眨掉自己眼里的泪花强硬的靠在他怀里控诉： “皇上真坏，故意躲着吓臣妾。” 娇声软语，弘历就算是铁石心肠也别融了下来。 “好了好了，是朕不好，朕不是存心吓你的。”弘历随口道歉，然后又抱怨：“这胆子跟兔子一样，怪道喜欢养兔子。” 那哭红了的眼睛可不就是兔子眼睛？ 不过好歹是他的爱妃，若是真的哭坏了眼睛他可是心疼的。 卫嬿婉靠着他好一阵，然后才说：“皇上怎的来臣妾这儿了。” 弘历心里一叹：“朕从翊坤宫回来，路过永寿宫，就进来瞧瞧你。” 说到翊坤宫卫嬿婉又不乐意了，她低着脑袋不说话，一副抗拒的模样。 摆明了是不喜欢如懿的。 不过卫嬿婉现在的这个举动落在弘历眼里倒是觉得她一片赤诚，和如懿的梗着脖子抗拒不一样，卫嬿婉就算是无声的拒绝都这么软和，叫弘历升不起一点气，反倒有些好笑： “旁人再不喜欢都是表面和气，偏偏你不喜欢谁就全数表现在脸上，孩子气。” 卫嬿婉嘟囔：“臣妾不喜欢娴贵妃当日作为，若非皇上信任，臣妾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你还敢说。”弘历坐在她身边捏了捏额角，卫嬿婉看着他这模样，不出意外想必是在翊坤宫有过一阵争吵。 她好奇看他：“皇上这是怎么了？瞧着不似那么高兴。” 弘历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脸：“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情！娴贵妃也是越来越放肆了，朕也在想是不是朕骄纵了她，让她肆无忌惮的忤逆朕。” 似乎是觉得在卫嬿婉跟前说这个话不太妥当，弘历道：“……罢了，不说了。” 卫嬿婉却好奇得紧，不过弘历现在还没有完全消气，她也不敢再追问了。 今日痴缠着他一起看书写字，弘历顺理成章地在永寿宫歇下了。 第23章 争吵 如懿孤零零坐在翊坤宫的炕上，如今月色已经很晚了，可她却没有半点睡意。 就说接近黄昏的时候，皇上来了翊坤宫她还十分高兴。 可皇上刚坐定就说起了前两天她喊卫嬿婉来翊坤宫的事情，如懿万万没想到皇上是来兴师问罪的！言语之间还揣测她和凌云彻有私情！ 这些如懿都能当是皇上在意她的体现，毕竟若非在意，也不会这么敏感的猜测她和一个侍卫之间的关系。 而且她和凌云彻之间清清白白，并没有男女私情，皇上就算是说了什么也不能拿自己怎么办。故而如懿有恃无恐，分外无辜。 但是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皇上说这事儿是她不对，说什么卫嬿婉已经是宫妃了，和凌云彻本来就没有什么瓜葛，当初碍于是同乡才和他有了接触。 如懿自然不信这些，必定是卫嬿婉说出来诓骗皇上的鬼话！ 更让如懿爆发的是皇上说的叫她去给卫嬿婉道歉！！！ 卫嬿婉这样的小人她配吗？ 如懿自诩名门，平日里也如高山上的皑皑白雪冰清玉洁，本就看不起卫嬿婉的所作所为。 要她去给卫嬿婉道歉？如懿受不住这样的侮辱。 故而弘历这话一说如懿就脱口而出： “令嫔身份低微，臣妾是贵妃，怎么能去给卫嬿婉道歉？” “何况皇上难不成真的相信了卫嬿婉的托词？凌云彻和她是清白的吗？” 弘历当时就冷下脸，冷眼看着如懿那个尖酸刻薄的模样，一阵怒气上涌，如懿总是这个态度，每每出现了什么事情，只会在旁人身上找原因。 还有什么叫令嫔身份低微？他之前才说卫嬿婉是宫妃，是皇帝的妃子，难道这也身份低微吗？她都是一宫主位了何来的身份低微？ 如懿就是故意跟他对着干！！！ 故而弘历直接跟她闹了一通，话里话外是如懿狂妄自大，感情从前的大方淡薄全都是她有意表演来诓骗他的！ 弘历直言不讳：“她身份低微？她是朕的妃子如何身份低微？若说来你乌拉那拉氏也不过只剩下了空壳，你岂不是与她一样低微？！如懿，朕当真是看错你了！” 如懿更是生气：“皇上竟然拿臣妾和卫嬿婉作比，我出身乌拉那拉氏，是后族子孙，卫嬿婉不过是个包衣奴才，臣妾不愿与她作比，更不屑于作比！皇上此言，与侮辱臣妾有何区别？” 弘历满心失望，看着到了如今还强词夺理的如懿，他低声道：“如懿，你当真是不可理喻。” 随后，弘历就怒气冲冲跑出了翊坤宫，徒留下如懿还站在原地生闷气。 惢心慌张进来，小心的上前问：“主儿？皇上怎么走了？” 亏她还以为皇上是来和她们主儿和好的呢，万万没想到里头又传来争吵的声音，皇上没待上一刻钟就跑了，这叫外人如何看待她们主儿？ 如懿疲倦的摆摆手，在惢心的搀扶下坐下，弓着身子看着自己手上粗长的蓝色护甲，良久才道：“想当初我与皇上青梅竹马无话不谈，如今开口，倒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惢心满脸心疼：“主儿，您和皇上何苦如此呢？明日外头的人不知该如何看您呢。” 如懿嘟嘟嘴：“我不管外头的人如何看我，她们觉得我委屈，我偏不委屈。” 可是等她听到皇上去了永寿宫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泛酸，这话都不必打听，就有人把消息递到了翊坤宫，后宫里的人总是拜高踩低，如今更是叫旁人看了笑话。 卫嬿婉春风得意，也有弘历听了如懿那一番话心疼卫嬿婉的缘故，就连如懿都这么想了，相比后宫之中拜高踩低的风气不减，卫嬿婉想必受了更大的委屈。 弘历有意抬高卫嬿婉，故而第二日就跑去长春宫叫富察琅嬅改一改后宫的风气，日后若是再出现那种拜高踩低的人，必定得严惩不贷。 故而这话晨会的时候就传到了后妃耳中，卫嬿婉镇定自若，仿佛真的不知道皇后在暗戳戳的看她一样。 低头浅啜一口，嗯，好茶。 比后头如懿当皇后的时候好多了。 这话一出，大多人都知道皇上是为了谁了，这后妃里面如今身份低微的也就是卫嬿婉了，其余的人要么家世好，要么位分比她高，就连海兰都自认是满人比她高一等。这事儿就是为了卫嬿婉无疑了。 金玉妍嘲弄：“皇上当真是疼爱令嫔妹妹啊，家世不好皇上也极为怜惜，特地来告知皇后娘娘。” 卫嬿婉看着她冷笑一声：“是啊，毕竟咱们不比嘉妃娘娘，母族远在千里之外都能为娘娘带来助力。” 金玉妍最不能让人说嘴的就是她的母族，如今卫嬿婉这个嘲讽的语气差点叫她气个倒仰。 “你！” 富察琅嬅连忙出声：“好了，皇上口谕也是叫后宫嫔妃和睦相处，家世不是人能选择的，也不能凭着家世就觉得高人一等，既入了后宫，就该和睦相处，为皇上绵延后嗣才是正事。” “日后你们也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若是叫本宫听到了，定严惩不贷。” “是，谨遵皇后娘娘凤谕。” 又是一阵静默，话题又拐到如懿的身上，若说金玉妍现在觉得最大的威胁，除了皇后就是如懿这个‘自幼’和皇上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了。 她闲话似的道：“哟，臣妾听闻皇上昨儿去了翊坤宫没多久就拐到了永寿宫，娴贵妃娘娘当真是大度啊，就连皇上都能让出去。” 毕竟在王府里面，如懿每日叫阿箬去请皇上，旁人不是没有被她截过宠，金玉妍当初就有过一次，现在心里一直记着呢，见到如懿也经历了这个事情，哪里能不拿出来说呢。 海兰又坐不住：“嘉妃，你慎言！” “愉嫔着什么急啊，本宫不过是随口说一句罢了，还是说咱们娴贵妃娘娘如今已经金贵到这个地步了，就连本宫说句话也不成了？” 海兰一脸仇视，如懿淡淡喊了她一声，又对上金玉妍的视线，不管她心里怎么样，她也只能装作平静无波，不然她们这些人会更笑话她。 如懿：“嘉妃这话言重了，海兰一时性情，只是皇上想去哪里都是皇上的决定，本宫无权干涉，嘉妃你也无权干涉。” “再者，本宫不屑于做那争宠媚上的事情，蓄意争宠的罪名，谁都担待不起。” 如懿淡淡的样子，叫恨如懿的人牙根痒痒。 卫嬿婉也是。 上辈子，她就这么这么淡淡的，罚她、送她进慎刑司，卫嬿婉恨极了她这个样子。 第24章 海兰邪念起 只是旁人一扫过来卫嬿婉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无辜回望： “众位姐妹看着我做什么，我虽粗笨，却也不会不知道蓄意争宠的罪名，妹妹胆子再大，也不能隔了老远勾了皇上过去不是？” 如懿暗搓搓说她蓄意争宠，那卫嬿婉就说是皇上自己情不自禁过来的，她一个嫔妃难不成还能隔空勾引皇上不成？ 这话一出白蕊姬哼笑一声，“是啊，皇上喜欢谁，自然惦记着想要去谁那儿，若是不喜欢谁，也是坐了一会儿自己走了，谁也留不住咱们皇上不是？” 海兰忌惮金玉妍母族势力，却不会忌惮白蕊姬这个乐府出身的，她冷冷看着白蕊姬： “玫嫔，你也是久病失宠多时，这话自己听了不觉得难听吗？” 白蕊姬是谁，当初敢单鞭勇闯延禧宫的人，若非当初她产后虚弱，想必如懿身上就不只是一点皮外伤了事了。 她摸着自己的脸道：“是啊，嫔妾年老色衰，皇上不喜欢来就不喜欢来吧，愉嫔不也是，自生下五阿哥之后就再也不得皇上宠爱了。” “也怪不得你每日巴巴跑去翊坤宫，攀着娴贵妃这棵树不肯松手。” 不过谁都知道如懿是个外强中干的，伪装的淡淡的样子不也是因为她的无能？ 只可惜后宫中人大多都被她的青梅竹马所言迷惑，当真认为皇上喜欢一个女人就要冷落她，在保护她。 极其荒谬！ 晨会最终还是富察琅嬅出来说了句和气话就过去了，几人不欢而散，卫嬿婉走在如懿身后出来，却见对方在不远处等着。 “主儿，瞧着娴贵妃似是有话对咱们说。” 卫嬿婉冷笑：“我怕她？” 如懿的确是在等着卫嬿婉，瞧着她迈步走过来，身上毫无轻狂粗鄙的气质，行走间行云流水，优雅自然，又带着一丝清爽从容，恍若林下之风，自在潇洒。 如懿见了，竟不觉自惭形秽，这才多久啊，卫嬿婉怎么看着好似脱胎换骨似的，整个人完全都变了一个样子。 她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嫉妒的情绪，可在外人跟前，特别是在卫嬿婉跟前，她死死的忍住了。 卫嬿婉走到如懿跟前做了一个抚鬓礼，不失恭敬地说：“娴贵妃安。” 对于海兰就只是点点头便罢了，看着二人怒目而视的模样，虽然如懿表现得淡淡的，可卫嬿婉却看得到她眼中的隐忍。 当初不是目无下尘吗？不把她卫嬿婉放在眼里。 如今才哪到哪，这么轻易就生气了。 那往后生气的日子还多着呢。 卫嬿婉眼底含笑：“不知娴贵妃娘娘在这儿是等谁？” 如懿眉头一皱：“卫嬿婉，你难道不觉得愧疚吗？凌云彻与你的情分也不顾，欺瞒皇上你与凌云彻毫无私情。” 卫嬿婉倒是没生气，看着她不复从前的平静过来兴师问罪，卫嬿婉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娘娘何来嫔妾欺瞒皇上这一说呢？臣妾说的都是实话啊，当日娘娘的确是叫嫔妾去了翊坤宫，也的确是在翊坤宫看见凌侍卫，娘娘您说，臣妾哪句欺瞒？” 如懿生气她故作不知，怒道：“可你和凌云彻是青梅竹马这是事实！你为何不与皇上说！” 卫嬿婉被她逗笑，“这些事情嫔妾为何要多说？何况我与凌云彻早已恩断义绝，皇上查到什么是他的事，嫔妾问心无愧。” “什么……”如懿骤然心虚，忍不住质问她：“你竟然让皇上去查？” 毕竟这样的事情，卫嬿婉居然一点都不遮掩着，看来皇上是为了当初她在冷宫的时候和凌云彻过从亲密，如今不满了。 可当时她在冷宫里面，身边除了惢心就只剩下凌云彻一个了，她若是不依靠凌云彻还能依靠谁呢？ 卫嬿婉如此有恃无恐，难道就不怕皇上发现？ 卫嬿婉眼瞧着如懿的声音弱了下去，她笑着道： “娘娘，嫔妾都敢让皇上去查，您心虚什么呢？不过也是，若是心中有鬼，必然不敢叫真相公之于众，嫔妾的心都系在皇上身上呢，哪里有空搭理凌云彻呢？” 说罢她福身离开，海兰在卫嬿婉掠过的时候叫住她： “卫嬿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总有人知道你和凌云彻之间的事。” 卫嬿婉不甘示弱回望：“那也得你们证明是事实才行，再者你说了皇上就会信吗？” “愉嫔，你也太自信了。” 卫嬿婉冷下脸，带着春婵从容离开。 这还是海兰遇到的第一个这么难对付的人，她好似什么都不怕，这么自信，难不成背后有什么依仗？ 皇上如今这么宠爱她，若是日后卫嬿婉对她们出手那就不好了，故而海兰即刻劝如懿： “姐姐，咱们需要抓紧时间，最好把卫嬿婉彻底从高位上拉下来，不然日后她必定是个劲敌！” 可如懿不是她，如懿身上的包袱重着呢，既然打定了要人淡如菊，那就不能主动冲别人出手，现在卫嬿婉还没对她们做什么，如懿最后还是摇摇头：“海兰，咱们不能这么做。” 不过若是你瞒着我去做，我也当作不知道就是了。 海兰的确是打算瞒着如懿去做，眼下就有一个好机会，一石二鸟。 她心里发狠，打定了主意要把卫嬿婉拉下来，最好让她彻底遭到皇上厌弃，不然若是有朝一日翻身，按照卫嬿婉的性子，她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卫嬿婉疲惫的回了永寿宫，澜翠在她们回来的时候就端了一碗药粥进来，递到卫嬿婉手上才问：“主儿这是怎么了，瞧着疲累许多。” 卫嬿婉摇摇头，这些日子吃着药也没多大用处，正如许成说的那样，心病还得自己想明白。 卫嬿婉睡不好的事情春婵几个都知道，虽心疼却也没什么办法。 她们都以为是卫嬿婉当初在启祥宫落下的心病，谁都不知道卫嬿婉是因为上辈子生命背后的那几年。 那几年浑浑噩噩，整个人不受自己的控制，卫嬿婉一想到当初那个模样心里就犯恶心。 那不是她，那样不人不鬼的日子，她绝对不要再体会一遍。 那几年，唯一让她坚持活下来的，就是每日做梦，梦里有一双干燥温暖的手扶着她上了皇后、太后的宝座。 梦里时常有人问她悔吗？ 她每一次都坚定无比：我不悔。 第25章 七阿哥薨 药膳对她的身子起的主要是滋补的作用，当初在启祥宫受尽欺凌，吃不好穿不暖，身上满是金玉妍作弄出来的伤痕。 一个普通的奴婢都难以找到好药治伤，更遑论她一个被针对的奴婢。 金玉妍不把奴才的命当命，卫嬿婉这些年一直是拼着一股气过来的。 这身子也就亏空了下来，如今想补还是得慢慢来。 不过卫嬿婉虽着急孩子，但是上辈子自己喝了许久意欢的避孕药，这才久久不孕，今生…… 可一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卫嬿婉心里又惆怅了起来。 当初被巴林湄若教成那个样子，自己亲生的女儿居然说她的两个孩子盖因她作恶而死，她虽不恨她，可心里却总觉得别扭。 算了，再等等。 孩子虽无辜，若可以，给个品行还算不错的人养着便也罢了。 卫嬿婉用了一些粥就不想吃了，转头喊春蝉：“春蝉，扶我去歇息会儿吧，一个时辰之后再叫我。” “是。” 海兰这几日忙活起来，也不经常去翊坤宫看如懿了，如懿一如往常那般窝在炕上看书，内务府虽苛待，却也不会真的什么东西都不送过来。 到底是贵妃，她该有的还是有，就是东西吃了许多，用着不大好用罢了。 如懿当初经历过冷宫，如今更是喜欢华贵之物，手上戴着的大戒指，头上的珠花都比从前艳丽许多。 三宝匆匆忙忙从外头进来，跪在如懿脚下说道：“主儿，大事不好了，七阿哥染痘了！” 如懿惊讶捂唇：“这……皇上过去了吗？” “皇上已经去长春宫了，皇后娘娘正在闹着要陪着七阿哥呢。” 如懿垂眸，整个人没有多少表情，好似一个看似世间万物的菩萨，嘴里却嘟囔着： “七阿哥这么小，若是七阿哥不幸染病去世了，皇后娘娘想必会悲痛欲绝吧。” 当初自己进冷宫的时候也带着皇后赐给她和高曦月的镯子进了冷宫。 万万没想到，在冷宫里一次意外的磕碰，叫她知道了那个镯子就是自己多年不孕的缘故，如今富察琅嬅的孩子出了事情，倒是让如懿觉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三宝和惢心站在旁边都听见了，可就是如此也不由得觉得有些胆寒。 富察琅嬅大喊着：“不要带走我的永琮，我的孩子！” “放开我！我要我的孩子！！！” 弘历赶到的时候长春宫一片混乱，富察琅嬅声嘶力竭地抵抗下人带走她的孩子。 看到弘历到来的时候富察琅嬅眼里流露出一点希望，她几近淌着血泪对弘历说：“皇上，咱们的孩子，咱们的永琮……” 弘历低声安慰着，富察琅嬅伤心，他何尝不伤心，前几个月宫外痘疫频发，所以他叫宫里的人都好好注意着，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的嫡子出了事！ 他冷斥跪着的奴才：“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堂堂一个阿哥，怎么染上了痘疫呢？” 素练也是肝胆欲裂，她着急的跪在地上六神无主地说道： “皇上！照顾七阿哥的乳母不知为何染上了痘，七阿哥一直喝着乳母的奶，这才被过了疫病，还请皇上饶恕，饶了奴婢们的这条贱命，奴婢等愿意将功折罪，仔细排查，看看是谁想要害七阿哥！” 弘历抱着富察琅嬅低声道： “永琮染痘，朕不得不为宫中的人考虑，琅嬅，你是皇后，此刻更不能乱。” “永琮移入撷芳殿，朕会叫所有太医前去给他救治。” 安抚了富察琅嬅之后，弘历又吩咐了进忠，叫六宫的人都在自己的宫里好好待着，各宫里都得仔细排查，若有什么情况必须上报。 不过弘历看着富察琅嬅如今这个伤心欲绝的样子，他还是去了慈宁宫叫太后出来主持后宫大局。 太后在之前和皇帝的谈话之中早就起了不搭理后宫的心思，如今每日在慈宁宫喝茶逗鸟，赏花礼佛，除了重要节日以外都不怎么出来。 如今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何况弘历都求到她跟前了，太后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不过太后也提醒皇帝：“七阿哥是皇后嫡子，此事还得仔细查查才好，乳母向来在宫里吃住，这样的病她怎么染上的呢？若是有人蓄意谋害，那就更要小心。” “如此狠毒之人，不可留。” 弘历自然答应：“是，儿臣已经叫进忠去查了，皇后那边也在排查，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谋害嫡子！” 太后看着他，满怀欣慰。 其实后宫里的女人都不简单，弘历早点认清楚他的后妃，也不错。 永寿宫里，春蝉和王蟾也约束着宫里的人，如今这个时候就得少出门走动，宫里也拿了艾叶烧酒等消杀，卫嬿婉闻着宫里的味道，鼻子里不大好受。 近身伺候的春蝉等人一日里要洗不知道多少次的手，身上的衣裳也勤加换洗，永寿宫里倒也没有出什么大事。 “这两日外头人人自危，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要么暗自里欢欣鼓舞，开心着少了七阿哥这么一个备受皇上宠爱的皇子。” 卫嬿婉捋了捋帕子，放在腿上看着春蝉笑：“你说进忠会查出谁来呢？” 春蝉垂头给她捏腿，“总归跟咱们永寿宫没有干系。” 永寿宫隔岸观火，皇后这些日子不好受，皇上近日在朝中忙着，除了每日去撷芳殿远远看望，也做不了什么了。 没两天，七阿哥高烧去了。 当时富察琅嬅就跪在撷芳殿门口，就盼着自己的孩子能熬过这一遭。 素练才宽慰她：“娘娘，七阿哥不会出事的，您水米未进两日了，奴婢扶您去歇息吧？” 富察琅嬅痴痴摇头，她就永琮这个一个指望了，如今永琮性命垂危，她哪里有心思关心别的。 可转瞬间，惊天噩耗落在她的耳朵里，里头伺候的太监高声呼喊。 “七阿哥薨了——” 宫女们一个个跪下哭嚎，富察琅嬅站直身子，愣愣的看着里头。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心被大雾彻底掩埋。 “永琮——” 中宫嫡子薨逝，宫里人都换上了素净的衣裳，卫嬿婉听到消息的时候叫澜翠和春蝉把宫里鲜艳的东西都收好，自己换了一身月白色的素净衣裳，手上摸着她的小兔子，“七阿哥没了，海兰高兴坏了吧？” 第26章 指控 翊坤宫里，如懿窝在炕上心不在焉的翻书，海兰小心的觑着如懿的神色，心中微叹。 姐姐这两日心情不好，她每每过来都得小心着点说话。 特别是不能提及卫嬿婉，不然姐姐就一定会更生气了。 门口传来动静，二人一齐看去，见三宝急匆匆进来： “主儿，七阿哥薨了。” 如懿惊讶抬头，心里掠过一丝窃喜并不被如懿察觉，她反应过来皱眉低声：“皇后只怕伤心坏了，可怜了这孩子的一条命。” 海兰镇定自若，面上的神情一点都没变，好似七阿哥的事情和她没有半点干系一样。 她淡然处之：“是啊，可怜了这孩子一条命。” 怪就怪你有这么一个作恶多端的额娘，姐姐多年不孕的事情她都已经知道了，皇后表面上宽容大度，暗地里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当初姐姐进冷宫，焉知暗地里有没有皇后的手笔。 海兰闭上眼睛，二阿哥都已经被她害死了，如今手上多了一条命，也没什么区别。 从她染上第一笔血腥开始，无尽的深渊与黑暗早就已经把她吞噬，她的世界被云层厚厚笼罩，只有姐姐是那唯一的一道光。 等她回延禧宫的时候，宫里鲜亮的东西都已经撤下去了，海兰只身坐在圆桌前，这次的事情只有之前的那个宫女知道，她还有两句话要嘱咐她。 “叶心，唤她进来。” “是。” 海兰眼睛一眯，随后闭上眼睛将狠毒死死压在眼皮底下。 第二日，后妃全都被皇上召见，长春宫里再次人满为患，太后、皇上皇后端坐在上头，皇后面色憔悴双眼红肿，俨然是极为伤心的。 此刻，她红着眼睛一个个看过后宫的这些妃子们，看谁都觉得是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 妃嫔们大多都是茫然，海兰紧紧捏着手帕，极力克制身上的冷颤。 太后淡然看了她们一圈，而后对弘历低声说道：“人都来了，皇帝，你说吧。” 这些日子，宫中的事情都是太后在着手处理，也的确查出了如今后宫里面的暗潮汹涌，她闭上眼睛不想看着这样的场面。 弘历一抬手，进忠立即会意上前。 “启禀皇上，奴才奉命前去查办，查到了愉嫔娘娘宫里的小兰与皇后娘娘宫里的乳母春娘染痘有关系。” 海兰眉眼微动，立马切换战斗仪式，冷冷看着进忠斥道： “进忠公公，你虽然是御前的人，可这说话也要讲究证据的。” 进忠从容俯首：“愉嫔娘娘别急，奴才还有话没说完呢。” 说罢他继续对上首三人说道： “回皇上，小兰是愉嫔娘娘宫里的奴婢，自五年前进的延禧宫，是愉嫔娘娘宫里的老人了。” “在七阿哥出事之前，奴才查到小兰受人所托去了一次浣衣局，而浣衣局当时正有一人和小兰是同乡。当时她身子不适，小兰便顶替了她去给皇后宫里送衣裳。” 进忠又补充道：“而那名同乡和小兰俱是自小出过痘的，故而她们并未出事。” 愉嫔不着痕迹看了事不关己在那儿发呆的卫嬿婉一眼，镇定自若给自己辩白： “就算是如此，也不能证明小兰是本宫指使，若是有人买通本宫身边的人也未可知啊。” 富察琅嬅深吸一口气，哑声说道：“叫那个贱婢进来，本宫要亲自审问！” 进忠看了一眼皇上，见弘历点头就叫了小兰进来。 小兰昨天晚上就已经被带走了，当时海兰正吩咐她呢，没想到就有人说御前的人来要人，随即就带走了小兰和她相熟的几个宫女太监。 小兰，这个名字还是她亲自给她起的，如今…… 底下的人畏畏缩缩的，富察琅嬅狠狠的瞪着她，厉声问道： “说！到底是谁叫你害七阿哥的！” 小兰支支吾吾不敢说，空气瞬间凝滞，寒冰似乎在她们之间逐渐成形，卫嬿婉似乎是感到了什么一抬眼，无辜的一双眸子就对上了小兰转过来的脑袋。 随后就见她伸手指着自己哭求：“还请令嫔娘娘救救奴婢家人，还请令嫔娘娘饶过奴婢家人！” 海兰眼里骤然带上心满意足的笑意，果不其然，小兰虽然为人怯懦，可她对家里人可谓是言听计从，自己扣住了她的家里人也就高枕无忧了。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还有些愣怔的卫嬿婉，不过很快对方就瞬间醒神，一秒正色。 她走下脚榻跪倒在地，大呼冤枉：“皇上、皇后娘娘明鉴，臣妾并没有谋害七阿哥的理由。此事定是有人污蔑臣妾！” 弘历自然是不相信这事情是卫嬿婉做的，毕竟她才当宫妃，手底下哪里来的这么多人使唤。 不过事情还没有定论，弘历愿意给卫嬿婉辩白的机会：“好，你好好跟朕和皇后解释。” 卫嬿婉立即说道： “皇上，臣妾去年才伺候皇上，满打满算才半年而已，臣妾没有这个必要去谋害中宫嫡子？何况臣妾和皇后娘娘并无夙怨，自进宫来，对皇后娘娘一直崇敬皇后娘娘，每日请安都从未懈怠。” “臣妾一无出身，二无皇嗣，若是谋害皇后嫡子，岂非太过冒险，臣妾也不能得到什么啊！这样的事情，臣妾做来干什么呢？” “一旦发现臣妾谋害皇嗣，岂非诛连九族？” 卫嬿婉言辞恳切，可愉嫔不能让她这么撇清楚自己的嫌疑，连忙开口： “可臣妾听闻，当初令嫔进启祥宫受尽折磨，当初也是皇后娘娘指派了令嫔过去的，你难道就不心存怨恨？” “愉嫔这话未免太过心急，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没说什么，你怎么着急要定我的罪，难不成愉嫔你做贼心虚了吗？” “何况小兰是你宫中的人，她的动向你还不清楚吗？若是我有嫌疑，那此事也与你脱不了干系！” 卫嬿婉快速回击，海兰气怒：“你！强词夺理！皇上皇后娘娘，小兰指认令嫔，那令嫔身上就有嫌疑，只有进慎刑司重刑拷打才能洗脱冤屈！” 卫嬿婉冷笑一声，随后看着弘历双眸含泪： “皇上，臣妾自承宠以后，向来敬畏皇后娘娘，当初的事情皇后娘娘也是受人蒙蔽，臣妾为何要怨恨皇后娘娘？” “何况皇后娘娘出身高贵，统率后宫多年并无差池，臣妾真心敬仰皇后娘娘，自然不会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今日之事，臣妾没有理由谋害皇嗣。” 听了卫嬿婉的这一番剖白，就连富察琅嬅都信了大多数，就如同卫嬿婉说的，她一没有皇嗣，二根基尚浅，完全不必要对她的孩子动手。 可一想到当年的事情，富察琅嬅心里也存了疑虑，若是当初之事卫嬿婉怀恨在心欲图报复…… 卫嬿婉看她那还有几分动摇的模样就连忙道：“皇后娘娘，犹记得当初是娴贵妃娘娘身着姚黄牡丹冲撞中宫，您心情不好臣妾也明白，更不至于为此谋害皇嗣。” 第27章 海兰发誓 卫嬿婉说的恳切，富察琅嬅闭了闭眼睛，“你起来吧。” 如懿怎么也没想到战火还能烧到自己这边来，想起当初她穿着那一身姚黄牡丹的衣裳带着永琪去给皇后请安，的确是存了几分炫耀的心思。 那身衣裳上面的花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在卫嬿婉端着那盆花和凌云彻给她请安的时候立即说了出来。 如懿嘴巴嘟嘟：“臣妾当初并非是存心不敬皇后的。” 那时候她心虚之下着急忙慌离开，自然也就不知道当时不明真相的卫嬿婉还为她说了两句好话，反倒是叫金玉妍生出了折磨她的心思。 弘历万万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一份事情呢，当初卫嬿婉备受金玉妍欺凌，身上新伤旧伤叠在身上，他瞧了都心惊。 可如懿为什么从未和他提起过？ 看着她脸上无辜的表情，卫嬿婉拿帕子掩着眼睛毫不客气地翻个白眼，装模作样，全无心肝！ 她就因为像她，竟被人活活折磨了五年，这几年来的煎熬，没有人能真的明白。 庆贵人在旁边惊讶的看着卫嬿婉，顿时心惊：这个姑娘真性情啊！ 小兰着急的向前想要抱住卫嬿婉的腿，“娘娘，娘娘奴婢是受了您的指使才去谋害七阿哥的啊！您怎么能……怎么能弃奴婢于不顾呢？” 海兰满意小兰的纠缠，出声提议道： “皇上，令嫔到底做没做过，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若是她真的能扛过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罚依旧不改口，那才是真的清清白白！” 卫嬿婉侧头：“愉嫔这话说的轻巧，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罚原本是来惩罚犯错的宫女的，我乃一宫主位，若是进了慎刑司受刑倒不如一头碰死在外头，免得污了皇上清誉。” 弘历呵斥：“说什么傻话！嘴里没个忌讳！” 卫嬿婉委屈看他，海兰跟个野狗一样紧咬着她，这是非要她进慎刑司才肯罢休。 她当然不干了！ 太后终于开口，她警告的看了一眼海兰之后才说： “重刑之下必多冤狱，何况令嫔是皇帝嫔妃，进不得慎刑司。” 海兰顿时蔫了下来，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没敢多说话。 卫嬿婉低头看了一眼小兰，又对前头的皇帝皇后说： “皇上，皇后娘娘，小兰随口攀扯实在是太过利落，臣妾听闻当初的娴贵妃娘娘是被贴身宫女阿箬背叛进了冷宫。就连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婢都能受人指使背叛，小兰被人指使来污蔑臣妾也是不无可能。” 富察琅嬅看着小兰，冷声说：“你是自己说，还是本宫叫人打你才说！你若是坦白，本宫能网开一面，饶过你的家人。” 小兰犹犹豫豫，左右摇摆，竟小心的抬头观察着海兰的脸色。 海兰登时脸色铁青，“吃里扒外的东西，看着本宫做什么？” 一直隐身的金玉妍此时终于开口了：“哟，愉嫔怎么瞧着这么心虚啊，小兰不过是看了你一眼，反应怎么这么大呢？就连令嫔被指认都没有你这么大的反应。” 于是，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刚才卫嬿婉说的‘做贼心虚’这四个字。 海兰也知道自己现在强出头过于惹眼，但是她也害怕啊！ 这是谋害皇嗣，何况还是中宫嫡子，若是事情真的败露，自己家中无人，富察琅嬅背后却有整个富察氏，事到临头，她还是有些怕了。 富察琅嬅死死盯着海兰，不放过她面上的一丁点可疑神色。 进忠看了小兰一眼，小兰连忙跪下哭求：“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啊！奴婢不想谋害皇嗣的，奈何愉嫔娘娘用奴婢的家人威胁，奴婢……奴婢当真身不由己！” “愉嫔娘娘当初就不喜欢令嫔娘娘，所以昨日叫奴婢倘若事发，就一定要攀咬令嫔娘娘，还说……还说令嫔娘娘身份卑贱，若被皇上皇后娘娘怀疑，日后就再无翻身之地了！！” 顿时，全场之人又看向海兰，富察琅嬅更是要将她瞪出一个窟窿！ 海兰又开始喊冤：“皇上，皇后娘娘，这贱婢污蔑旁人随口就来，方才还攀扯令嫔，现在就开始污蔑臣妾，可见她此言并不可信！” 海兰也挣扎着不肯认，卫嬿婉在一旁幽幽说道：“那海兰你认为此人不可信，那为何方才却言之凿凿本宫是残害皇嗣的凶手？” “你！” “好了！进忠，你来说。” 进忠施施然走出来一点，躬身说：“嗻。” “奴才昨日叫了小兰前来问话，昨日奴才并未动刑，但是奴才查到了当初娴贵妃娘娘和愉嫔娘娘一起去见了当初慧贤皇贵妃的贴身奴婢茉心，而引起痘疫的最初就是茉心的额娘。当日有人说茉心染痘，就已经存着要害人的心思了，其目的是为了给慧贤皇贵妃报仇。” 富察琅嬅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只是愣愣的看着进忠，似乎不能接受居然是这个结果。 因果循环，当初她给了那么一个镯子给曦月，如今茉心来断送她的孩子。 可富察琅嬅却断然不能原谅帮助茉心的人，她仇恨的看了一眼海兰，而后颓然跪在弘历脚边。 “臣妾……有罪。当初那个避孕的镯子是臣妾给的，娴贵妃和慧贤皇贵妃都有一个，可臣妾这么多年来只做过这一次恶事。” “皇上，臣妾并无害人之心，那东西只是叫人晚几年怀孕而已，臣妾从不害人性命。” “可此事，臣妾希望皇上给咱们的永琮一个公道！” 她哭得凄惨，弘历也不忍心地俯身将她扶起来，然而富察琅嬅依旧坚持跪着，苦苦哀求：“皇上，海兰害死了永琮，臣妾要她九族偿命！” 卫嬿婉垂眸，心里不住的嘲讽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见到这样的场景竟还觉得心软。 她眨了眨眼里的泪，不再多看。 弘历鹰一般的视线投向海兰，对方依旧跪的笔直，在为她自己开脱罪行。 他冷斥一句，“你这个毒妇，到这个地步了还不死心！” 海兰咬牙手掌立起，竖起三根手指：“臣妾发誓，臣妾并未做过谋害皇子的事情，臣妾若撒谎，必定天打雷劈永不超生！” 卫嬿婉好整以暇看着她，“发誓有什么用？愉嫔，你发誓随口就来，谁会信呢？” 当初她们给她的话，也该原原本本还给她。 海兰冷冷瞪着她，那模样好似要将她生吃了似的。 然而，就在海兰还要举着手指说什么的时候，天空上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闪电来势汹汹，以雷霆万钧之势划破天空，响雷在她们耳边炸起。 卫嬿婉顿时僵直身子，海兰更是吓了一跳，殿内嫔妃呼声四起。 第28章 戏剧 海兰错愕抬头，就连皇后都忘了哭，抬头看着天空，方才还带着一点阳光的天霎那间变成灰蒙蒙的，弘历顿时转头看向海兰。 海兰惊恐摇头，还想找补：“不、不，臣妾……” “轰隆！” “我……” “轰隆轰隆！！” 海兰崩溃的跪着，贼老天，竟这么作弄她！ 似乎是警告似的，海兰每一次想要说话，天边就传来一阵雷声，这下子原本不相信的人都相信了，并且古怪的看着海兰。 这人是做了多大的孽，居然让老天都显灵了！ 于是，庆贵人好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这老天居然显灵了？！” 卫嬿婉差点被她逗笑，主要是她的语气太过浮夸，弘历脸上也绷不住了。 这下，所有人都相信了海兰是害死七阿哥的罪魁祸首。 海兰遍观殿内所有人，发现旁人都是惊疑不定的看着她，有些还在她看过去的时候略微抵抗的侧了侧身子，生怕老天显灵到她们身上似的。 海兰不相信，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碎了。若是老天真的能显灵，那为什么当初姐姐被冤枉进冷宫的时候它不显灵？ 一定是假的，这只是巧合，真的只是巧合！！！ 海兰看向卫嬿婉，她指着卫嬿婉怒吼：“皇上，臣妾不相信这个事情，若是当真显灵，那令嫔你敢发誓吗？！” 卫嬿婉冷漠脸，都这个时候了海兰还是嘴硬，卫嬿婉当然知道这个事情的确是存在巧合，可自己这辈子都重生了……她一时之间还真的不敢。 毕竟自己上辈子害过的人也挺多的。 故而卫嬿婉抬头看向上首三人，却见他们也是挺好奇的看着她，俨然是想要她真的试着发誓一样的。 顶着后宫三大巨头的压力，卫嬿婉只能跟着海兰似的竖起三根手指： “臣妾发誓，若有残害七阿哥，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上辈子她没害过七阿哥，这可不关我事啊！ 老天你没有就算了，若是真的有灵，你开开眼啊！ “……” 一片寂静无声，卫嬿婉挑眉看向海兰，于是海兰看了看外头的天好似真的安静了下来，于是举起手：“我……” “轰隆隆隆隆隆！！！” 卫嬿婉：“……”哦豁，老天不鸟你。 虽然这么想着，卫嬿婉也只是面上无辜的看向弘历，对方这才放心的移开视线。 然后朝着海兰怒吼：“贱妇，还说不是你做的！就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你的歹毒！” 这下，海兰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毕竟她最擅长的就是发誓这一招，现在这个大招都没用了可怎么办？ 而且老天爷这个样子，摆明了就是和她作对，何其不公！ 望着皇后那恶魔一般的视线，海兰不由得将目光投向如懿，希望对方能为自己求情。 可如懿看到她的时候竟也转过脸，假装自己没有看到了。 卫嬿婉看着忍不住冷笑，如懿怎么可能为你求情呢？上辈子你进慎刑司如懿莫说给你求情，就是吩咐慎刑司善待你两分都不会。 金玉妍的狗都有它主人为它求情，海兰，你一直跪舔如懿得到了什么呢？ 你这样的毫无思想，毫无怜悯之心的人，竟将如懿视作自己毕生的追求，不惜舍下自己也要为如懿肝脑涂地。 真是讽刺。 而后她们几人就直接被叫回去待着了，长春宫里只剩下四人。 太后疲倦的起身，低头看着海兰死不悔改的样子，忍不住叹息： “何苦……皇帝，哀家累了，先回慈宁宫了，海兰就交给皇后处置吧。” “是，恭送皇额娘。” 弘历看着海兰，对方跪在这里甚至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说，弘历低声问她：“此事，和如懿有没有关系？” 帝王的眼里满是猜疑，就是这样的凉薄叫海兰遍体生寒。 她如何不要紧，要紧的是姐姐！ 于是，方才还硬着头皮死不认罪的海兰立即跪了： “皇上，此事是臣妾一人所为！当初皇后把臣妾分进咸福宫，让臣妾受了极大的折辱，臣妾因此记恨皇后，故而也叫皇后痛苦一回！” 富察琅嬅再也忍不住上前掌掴她： “你有本事就冲着本宫来！你对付本宫的孩子做什么？！他才不满两岁，竟被你这个贱人毒害！” “你怎么能如此歹毒啊？” 海兰如今是破罐子破摔了，她怒视皇后反唇相讥： “怎么，只允许皇后娘娘害人，臣妾便害不得吗？当初慧贤皇贵妃对您马首是瞻，您不也让她再无怀孕之可能？臣妾歹毒，您也不是什么好人！如今只能是一报还一报！你做的孽，都报应到孩子的身上了！” 富察琅嬅怎愿再听她的话，可她身子疲倦，于是恶狠狠吩咐素练：“素练，给本宫掌嘴！狠狠的掌她的嘴！” 弘历被这事情闹得头脑发晕，看着眼前的这个闹剧，阻止了皇后的动作之后对海兰说道：“你真是叫人恶心，你实在不配为人。进忠，传旨下去。” “海兰残害皇嗣，为人歹毒，实不配为妃，着废为庶人，延禧宫就是你的冷宫。亲近者一律杖杀。” “其亲眷，男子成年者一律问斩，妻女幼儿发卖为奴，永世不许再入京。” 弘历说完之后居高临下看着狼狈歪在地上的海兰，望着她红肿的脸说：“至于你，是生是死，交由皇后处置。” 不过说完了这些，弘历又对皇后说道：“皇后管理后宫不善，罚俸一年，以作警告。” 富察琅嬅没什么心思关心自己得了什么罪，她只关心海兰的下场！ 弘历快步出了长春宫，从此以后，延禧宫又成了一个冷宫。 回宫的路上，弘历心里乱糟糟的，在养心殿门口却不愿进去。 进忠觑着他的脸色，立马机灵提议：“皇上，方才令嫔娘娘受了委屈，您不妨去永寿宫坐坐？” 弘历神色莫名：“敢揣测朕的心思，你胆子不小。” 进忠立马赔罪，只是一抬头又迎上弘历的视线，对方瞪他：“还愣着干什么，摆驾！” 进忠喜笑颜开：“嗻，起驾永寿宫！” 弘历闭上眼睛，懒洋洋的靠在御辇上心中郁结。 第29章 烦心 永寿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卫嬿婉此刻正窝在书房里面抄写佛经。 弘历走进来的时候她一无所觉，就这么沉静优雅的坐在那里，今日这一身月白色衣裳，衬得她恍若九天仙女一般，淡然悠远。 春婵原本守在门口的，看到皇上陡然而至，悄悄地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他和卫嬿婉。 进忠就在门口站着，他一点都不担心里头发生的事情，早在皇上过来之前，一个小太监就已经悄悄进永寿宫后门传消息了。 卫嬿婉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弘历见了她心里的烦闷少了一点，他轻手轻脚走到卫嬿婉身边，仔细看她跟前的书才知道她抄写的是佛经。如今永琮走了，卫嬿婉此举显然是戳在他的心头上了。 “难为你有心。”弘历突然出现，卫嬿婉惊得手抖差点写错了字，连忙将笔搁置一旁。 她难得怪罪：“这宫里的奴才们真是的，皇上来了也不说一声，平白让皇上等着！” 卫嬿婉又起身请安，“皇上莫怪罪，臣妾今日惩罚他们，叫他们午膳没有肉菜！” 弘历摇摇头，眼前的人还是心疼自己宫里的奴才，惩罚都这么小孩子气。 “在抄写佛经。” “臣妾……虽与七阿哥素不相识，也没有见过七阿哥，但是他是皇上的孩子，七阿哥走了臣妾不过是抄写一点佛经，尽尽心。” “你有这个心思是最好的。”弘历看着她，卫嬿婉眼里干干净净，就如今日她言行磊落，就连老天都认可了令嫔是个性子纯良的人。 在后宫里面，平日里娇娇弱弱、温恭知礼的海兰，背地里竟是这么一个毒妇。而皇后看着仁爱，却也用了手段让妃子不孕。 尔虞我诈的生活弘历自小就经历着，如今自己成了皇帝，倒是想追求一些干净的东西了。 正如眼前这个人。 她也的确还没有辜负他目前的期望。 卫嬿婉整理了一下自己桌子上的东西，又牵着弘历的手一起到一旁坐下。 她关心的问：“皇上怎么来了，这个时辰还未到午膳时分呢。” 弘历瞧着极为颓丧：“朕心烦，走到养心殿门口就想着你今日怕是吓着了，过来瞧瞧你。” “多谢皇上关心。”卫嬿婉侧身看他：“今日臣妾的确害怕，当时愉嫔气势逼人，每一句话好似都要将臣妾钉死一样，臣妾与愉嫔毫无瓜葛，不知她为何几次三番针对臣妾。” 弘历提起她就心烦，到如今不惜以最恶毒的心思猜测她：“还能是什么，不过是自己久无圣宠，何况她还有一个孩子，于是就想着毒害中宫嫡子！” 当时永琮出生的时候弘历高兴极了，毕竟这是自己的嫡子，他当初受了多少苦，一心就想着自己的皇位日后能有一个嫡子来继承。 当初皇玛法做不到的事情，自己日后也能做到。 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后果。 卫嬿婉安慰弘历：“如今罪魁祸首已经找到了，想必七阿哥九泉之下也安息了。” 弘历不置可否，只是心中依旧想着此事和如懿到底有没有关系。要知道，如今五阿哥可是在她的手下养着，难免她没有生出夺嫡的心思。 启祥宫里，金玉妍因着今日高兴，抱着自己的孩子多哄了好一阵儿。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边还没有找到机会下手了，海兰那个蠢货就已经把七阿哥害死了。 当时她就觉得七阿哥这个痘来的古怪，当时原本是想着派人去查查，但是没想到太后接管了后宫，她一时之间没敢动，直到今日才算明白了。 她是高兴了，不过贞淑有一事不明： “方才愉嫔一直在和令嫔对峙，娘娘您为何想着帮令嫔？若是让她们二人相互为难，这才是好戏呢。” 金玉妍看着贞淑，慢慢解释： “本宫的确是能挑拨此事，可是你方才没见皇上看令嫔的那个眼神吗？没了嫡子，皇后就是拔了爪牙的老虎，外强中干。可是海兰的心狠足以叫本宫警惕。” “本宫也有孩子，若是海兰生出害了永珹的心思，本宫防不胜防。”金玉妍似乎想到那个可能就忍不住心里发寒：“何况，娴贵妃身边只有海兰一个能用的，若是她败露了，皇上皇后不会留海兰，对娴贵妃也会生出嫌隙。” 娴贵妃更是个蠢货，当初她做的那个局，如懿连辩解都不会，这些年若不是皇上在意她，她焉能有机会出来？ 就是死在冷宫都没什么意外的。 而且这一次也让她看清楚了卫嬿婉的辩解能力，若不能将她说的哑口无言，她一定有机会复起。 到时候，就更不好对付了。 金玉妍闭上眼睛，让自己的脑袋清静清静，一想到自己日后还有这么多人得对付，她就脑袋疼。 也不知道娴贵妃此刻是不是如她一样，烦躁头疼呢？ 天空一片晴蓝，阳光破开云层照耀在紫禁城的屋顶上，一片的金碧辉煌。 而翊坤宫好似被阳光刻意忽视了一般，冰冷潮湿。 如懿呆愣的坐在门后，惢心给她披了一件衣裳问：“主儿，今日之事愉嫔娘娘完全瞒着您做下的，咱们得想个法子啊。” 今日如懿整个人被海兰做下的事情震撼到了，整个流程下来呆呆愣愣的，在皇上叫她们退下的时候如懿也是迫不及待地往前走。 完全没看到背后皇帝看着她的视线满含冰冷和猜疑，惢心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整个人如遭雷劈。 而且进忠还查出来了她们当初去见过茉心，虽然主儿真的没有答应茉心帮助她，但是她们见过面是事实啊！ 若是再不想办法，皇上的猜忌就能让翊坤宫里的人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听了惢心这个话的如懿只是微微摇头：“皇上不会。” 她似乎极为笃定，不知道是觉得她和皇上之间的感情极为牢固，还是她相信皇上连猜忌都不会生出来。 可奈何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惹了弘历的不满，今日之事，更是对她有了猜疑。 可如懿不会意识到这个，她只会觉得海兰这么做是瞒着她，且如今海兰已经获罪，此事就和她再无任何干系了。 她并不知道后宫中的人将她和海兰视作一党，这事情哪怕是海兰做的，可海兰平日里一向视如懿为家人，一切事情都以她马首是瞻，她清白不清白的，谁知道呢？ 惢心担忧的看着她，主儿好似并不着急，或者说她没有意识到这个事情。 可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又能做什么呢？ 只能默不作声继续给她斟茶，让如懿暖暖身子。 第30章 好友 害死七阿哥的事情有了结论，凶手是海兰倒是出乎后宫里所有嫔妃的意料，她们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安分守己的海兰做出来的。 苏绿筠更是感叹：“海兰是从潜邸跟咱们一起出来的，一开始瞧着怯弱，没成想私底下居然如此狠心。” 当初苏绿筠还和海兰交好过一阵，毕竟当初自己抚养大阿哥，而大阿哥之前的养母是如懿，故而顺带着也照顾着海兰。 可后来海兰突然想起来争宠，再后来…… 她摇摇头，突然又想到今日和海兰对阵的卫嬿婉，对方的口才极好，小兰即使指认她，也能条理清晰地反驳，就连皇后娘娘都当场相信了。 可当初她对卫嬿婉做过那样的事情，说来还是海兰的挑拨。 她这人性子软，海兰当时一听，就顺着她的话把卫嬿婉送去了花房。 那时候她完全是想着卫嬿婉不过是一个小宫女，万万没想到她还有今日的造化。如今算是把人得罪完了，再找补苏绿芸自己都觉得脸热，就不好意思凑上去。 不过自己现在已经是贵妃了，想来卫嬿婉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苏绿筠这么想着却也心虚，毕竟当初自己查都不查一下就听信了海兰的话，生怕自己宫里出了一个阿箬出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暗叹自己令嫔如今春风得意，自己却早就已经那年老色衰了。 皇上已经许久不来她这儿了。 富察琅嬅近日都在自己的房间里面黯然伤心，之前她费尽心力将永琮生下来，却也伤了身子，日后怕是不易有子嗣了。 她原本就指望着永琮，万万没想到还有今日这一遭。 于是她对海兰越发恨之入骨。 近日皇后抱恙，公主时常近身陪伴，亲奉汤药。 弘历也时常到长春宫陪着琅嬅，夫妻俩都失了孩子，互相安慰着度过这一段伤心的日子。 然而今年是弘历打算东巡的日子，日子都已经定好了，就在二月初八。 卫嬿婉此时在养心殿伴驾，听着弘历细数东巡的嫔妃，她问道：“皇上是想让皇后娘娘在宫中修养？” 弘历的确是有这个打算，如今皇后的身子不好，昨日去看的时候还看到她的脸色不好，身子亏空的厉害。 “是啊，皇后身子不好，倒不如在宫里修养一段日子。若非路途颠簸，朕也闲着带皇后出门散散心。” 卫嬿婉歪头：“皇后娘娘未必愿意，毕竟这是您第一次出巡，皇后娘娘还是想陪在皇上身边的。” 被她这么说，弘历头也不抬的问她：“你还有心思关心旁人，你难道就不怕朕不带你出去吗？” “皇上若要带臣妾自然在里头，皇上若是不肯带臣妾，那也有皇上的考量。”卫嬿婉唇角一翘：“难不成皇上这么快就厌了臣妾？那正好，您出去一段日子不见臣妾，日后回来必定觉得久别重逢，臣妾就又被皇上喜欢了。” 弘历被她逗得笑了两声：“油嘴滑舌，什么话都被你说了，朕要是不带上你，岂不成了一个负心人？” 卫嬿婉低头：“皇上哪里是负心人呢，不管皇上如何，臣妾一律听从皇上的。” “你很好，很懂事。” 只是富察琅嬅听闻此事，在病床上都想要跟着皇上东巡。 日后，祭泰山，遍访民间，她不陪着皇上，岂非是便宜了如懿？ 璟瑟跪在她床前劝：“皇额娘，您的身子如今怎么承受日夜颠簸呢？您就在紫禁城好好养身子吧啊？额娘，弟弟去了，您还有儿臣啊！” 富察琅嬅微微闭眼：“我岂能容忍娴贵妃越俎代庖，皇上第一次出巡，我必须要跟着去！” 她才是皇上的妻子，她才是皇后！ 璟瑟见此，也不能多说什么了，只能安慰着她，却听到了皇后说她只是锦上添花的女儿，她略微失神，却也知道皇额娘如今心绪不宁，不再多说什么。 可惜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她只恨自己不是个阿哥，能叫皇额娘高兴。 皇上东巡的事情极为重要，皇上孝顺，自然带上了太后娘娘一同前去。随行的妃子高位嫔妃都一起跟着去，至于贵人常在什么的就不带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沐萍还失落了一阵，她抱着卫嬿婉宫里的点心啃，颇为艳羡：“还是位分高的好，皇上做什么都会想起来娘娘们，我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出紫禁城了。” 卫嬿婉看着陆沐萍和声安慰：“皇上必定会想起妹妹的。” 咱们这位皇上可是闲不住的，一生之中六次南巡，多次木兰秋狝，去承德避暑几十次。 可不像先帝，早些年都叫十三爷也就是从前的怡亲王总理蒙古外交事宜。 不过陆沐萍也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就从自己的那个情绪里挣脱出来了。 只是她不知道，转头卫嬿婉就和弘历说了这个事情。 晚上照旧和皇上用晚膳之后，卫嬿婉披着一头乌发坐在窗边，和弘历一起说着话。 “你这几日倒是忙得很，朕每次过来都见你宫里有人。” 说的就是陆沐萍了。 说来也是奇妙，上辈子陆沐萍是后期她封妃之后才跟着她的。今生，却在上次长春宫里对上眼之后，陆沐萍就对她上心了。 那天也是才出了长春宫就等着外头，和她一起说话，快到永寿宫门口了才离开。 卫嬿婉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有所图，毕竟没人会无事献殷勤，然而等说了一段日子的话之后，卫嬿婉总算是明白了她的目的。 就只是交朋友这么简单。 那时候卫嬿婉还问呢，没成想陆沐萍来了这么一句： “我看令嫔姐姐那日在长春宫和柯里叶特氏那一番舌战就当真佩服姐姐，偏偏我嘴笨，不大会说话。” “这些日子和姐姐交谈下来，更是觉得姐姐为人清醒明白，我就觉得你和宫里的人都不一样！” 所以陆沐萍就觉得卫嬿婉骨骼清奇，就卯足了劲儿想要和她交朋友。 事实证明她做的一点错没有，卫嬿婉为人和善，下手大方，这才不到几天的功夫，她得到的东西比年节的礼还要贵重。 陆沐萍这辈子也没什么别的追求，进宫以来皇上宠幸过她一次之后就少有再来了，她也就凭着太后的这个靠山才能在宫里有一隅之地。 当然了，旁人也看不起她这个小透明，故而陆沐萍这些年在宫里不是吃就是玩，再没有别的爱好了。 如今看到卫嬿婉跟见了金主似的，很多她用不起的东西，一来永寿宫直接给满足。 第31章 出巡 卫嬿婉想到陆沐萍没心没肺的样子，眼里也染上了笑意。 弘历不明所以：“笑什么？” 卫嬿婉悠悠说道：“庆贵人心思单纯，臣妾愿意与她来往。” 她干净的眸子倒映着弘历的影子，眸光中潋滟着一泓清泉，在灯下看着美极了。 弘历干咳一声，拉起她的手：“你既然喜欢她，那这次东巡便把她也带上吧，路途辛苦，有她在也能给你解解闷。” 原本弘历对于太后硬塞进来的陆沐萍有些意见，特别是第一次传召的时候她的木讷叫弘历不喜，所以在那之后弘历就没有多说了。 而且当时陆沐萍那个扮相实在是说不上好。 弘历不是委屈自己的，往后也就没有再去看她了。 只是瞧着卫嬿婉惊喜的神情，弘历还是想要一点甜头的，故而他道： “只是这个报酬就需要你来给了。” 卫嬿婉害羞的捂了一下自己的脸：“皇上！” 弘历哈哈笑了两声，殿内很快就传来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得到了好处的弘历总算满足了，第二日神清气爽上朝去了。 这些日子他得赶紧把要紧的事情处理了，还罕见的召开几次大朝会。 第二日陆沐萍就听到御前的人来跟她说早几日收拾东西伴驾！ 陆沐萍哪里不知道这事情是卫嬿婉帮她求的，当时她就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自她入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出宫呢！ 被关在这个一个小小的笼子里面，鬼才能开心了。 陆沐萍的事情倒是真的叫旁人艳羡，得知这是卫嬿婉特地求皇上的时候更是觉得她狐媚。 如今翊坤宫没有了海兰，如懿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什么意思，甚至于听到卫嬿婉如此受宠的时候如懿把自己失宠的事情归结于海兰的身上。 她想着：皇上一定是因为海兰的所作所为迁怒她了，毕竟海兰与她亲近，皇上是怪她没有约束好海兰呢。 就连五阿哥都不被如懿喜欢，现在少有去见永琪了。 不过这样的事情如懿看不上，连带着对庆贵人也轻视，不过对方一直不得皇上宠爱，人也两边倒，如懿见她位分低微一直不把人放在眼里。 皇后现在一心想要养好自己的身子，到时候也能有精气神和皇上一起下江南。 很快就到了启程的日子了，东巡的车队浩浩荡荡从紫禁城出发。 到2月25日，弘历到曲阜孔庙行释奠礼，此后又驻跸泰山行礼拈香。 卫嬿婉一路前来，也看看到了皇帝的辛勤，而富察琅嬅出来这段日子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这日弘历在皇后院中和她说话，璟瑟也在一旁，卫嬿婉坐在下首沉静喝茶，也不理会她们之间的眉眼官司。 璟瑟还是第一次见到卫嬿婉的，在这半年多以来，卫嬿婉的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她对卫嬿婉的猜测就只是认为她最擅争宠，皇阿玛很喜欢她。 故而她自然而然地人为卫嬿婉就是个小人，腆着一张脸经常勾引皇阿玛。 可今日见过之后，才发现对方好似跟自己以为的不太一样。 她的眉眼间并没有算计，难不成是她想错了？ 卫嬿婉可不知道她的心思，毕竟当初自己并不在场，故而不知道璟瑟一会儿的发言有多么雷人。 所以在苏绿筠和如懿说了两句话之后，璟瑟高傲的看了她们一圈，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们知道就好，皇额娘母仪天下，自然有神佛庇护，你们不过是一群妾氏而已，必得细心侍奉皇额娘，莫叫她烦心。” 卫嬿婉：“……” 好勇哦。 不过当初她见公主的时候是在皇后娘娘的葬礼上，而后就是后来公主回朝。 那时候她以为是璟瑟背后有蒙古撑腰所以脾气傲一些，万万没想到现在就已经这么不客气了。 卫嬿婉倒是不生气，毕竟这是事实啊。 不过她目光投向如懿，果不其然看见她耷拉下来的脸。一双眼睛盯着璟瑟不知道脑子里想些什么。 苏绿筠也尴尬着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脸上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不过弘历和富察琅嬅都知道璟瑟这么说不好听，纷纷训斥。 弘历：“璟瑟！说什么呢，她们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 富察琅嬅也道：“璟瑟，不可如此口无遮拦，她们都是你的庶母，你要尊敬长辈。” 璟瑟委屈，嘟着嘴满脸委屈。 卫嬿婉好奇的看了一眼，果然，人好看做出来的这个表情就是娇嗔，旁的人…… 卫嬿婉的视线不由得飘到如懿脸上，想到她撒娇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太可怕了吧！！！ 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反应落在了弘历和璟瑟眼里，若非是场合不对，弘历都想直接问问她刚才想着什么。 怎么看着看着露出这么一个不忍直视的神情。 不过卫嬿婉恢复原来的模样也就一瞬间，又低头不说话了。 富察琅嬅送走弘历之后疲倦的坐在梳妆台前，素练看着富察琅嬅的脸色惨白如纸，心里又酸又痛： “娘娘，您何苦呢。” 这个模样，完全是靠着脂粉做出来的好气色，这内里已经亏空的不行了。 何苦这么勉强呢？ 富察琅嬅艰难喘息：“我总不能任由娴贵妃越俎代庖，本宫是皇上的妻子，大清的皇后，皇上第一次东巡，本宫一定要跟在他身边。” 她垂着眸子眼里一片冷然：“本宫总要争一口气。” 莲心走进来：“娘娘，这是齐太医开的药，温着正好入口。” 富察琅嬅可有可无的点头，她的身子她自己清楚，现在不过是硬撑着罢了。 当初自己跟过来的时候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后果，可是若要她眼睁睁看着，她也不会愿意。 富察琅嬅麻木的喝下味道苦涩的药，拿蜜饯压一压自己苦得发麻的舌根，心里凄然。 可纵然是这样，富察琅嬅也想要让自己有一个最好的状态去面对弘历，起码维持住他们之间的这点表面情分。 …… 廊下一清澈池塘里头尽是肥美的鱼，卫嬿婉和弘历并排站着，拿了一旁的鱼食扔下去。 第32章 分忧 看着它们争抢的样子卫嬿婉笑说：“这鱼喂的真肥，明明每日都能吃饱，却还这么争先恐后地抢着从天而降的鱼食，当真厉害。” 弘历轻笑：“天降的馅饼谁不喜欢。” “是啊，天降的馅饼谁都想着争抢呢。” 说着弘历想起昨日听到的关于蒙古求娶公主的事情，弘历又不免有些头疼。 卫嬿婉自然注意到了，想想这个节点，也就是公主和亲的时候了，卫嬿婉问道：“皇上，您在忧愁什么呢？” 弘历转身坐下，卫嬿婉也迅速净手之后坐在他身边看着他。 弘历不由得想要找个人倾诉： “朕也是在为蒙古求娶公主的事情烦心。如今宫中只有两位适婚的公主，一个是朕的妹妹恒媞，还有一个就是璟瑟了。” “满蒙联姻是旧俗，朕也不好回绝。” 只是这事儿涉及到太后和皇后，太后之前一个胧月已经去了蒙古和亲，为此皇额娘当初还闹了点别扭，可如今皇后也刚刚丧子，若是此时再把璟瑟嫁去蒙古，只怕皇后也不乐意。 倒是让他夹在这里头两面为难了。 卫嬿婉看着对方，她知道当初和敬是嫁去蒙古的，而且皇上喜欢和敬，特地在京中建了公主府，许她在京中长住。 只是这话不能让她帮皇帝决定，卫嬿婉婉言： “皇上，说来蒙古说到底也只是大清的下属，臣妾不懂这些，只是觉得不管嫁哪位公主，都算是下嫁了。” 现在皇帝已经是掌权十几年的实权皇帝了，的确是没必要在这些事情上退让，毕竟这世界上很多人都是不知道满足的，退一步蹬鼻子上脸，日后没个安生。 倒不如先摆出自己的态度来，也叫他们不好轻举妄动。 弘历轻拍她的手：“你知道什么。” 他感叹一声，主要是这些年金川刚刚结束不久，若是再起战事，只怕不好。 卫嬿婉牵着他的手，满眼真挚的望着他：“臣妾的确不懂这些，但是臣妾知道皇上对天下百姓的关怀之心，更知道皇上对公主的疼爱之心，不论哪位公主下嫁，皇上心里也不好受。” 弘历点头，还是令嫔懂得朕。 他的确是不舍，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看着长大的妹妹，一个更是疼宠的女儿，他谁都舍不下啊！ 这日回去之后，弘历就传了富察琅嬅过来。 富察琅嬅一见到弘历的时候就看出了他的苦恼，故而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一直皱着眉头。” 弘历语气沉重：“前几日蒙古亲王上书，要向大清求娶公主。满蒙联姻是旧俗，朕也不好回绝。” 富察琅嬅愣了一下，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她顿时有些紧张说道：“皇上，锦瑟……璟瑟还小，臣妾还想再多留她几年呢。” 弘历一看到富察琅嬅的神色就知道对方的确是极为抵抗，心里也一闪而过不好的情绪。 不过他没有表达出来，只是拉着她的手低声道：“朕知道你不舍得璟瑟，朕也不舍得。只是当初皇额娘已经放了胧月和亲，身边也只剩下一个恒媞，朕也不忍心。” 富察琅嬅一下就知道弘历的犹豫了，她满怀忧虑的陪了弘历一个时辰，随后面色凝重的回去。 素练小心翼翼扶着她，看着她铁青的脸色就知道富察琅嬅现在的心情差到了极致！疾步狂走了一段她才怒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本宫才没了永琮，皇上现在就连璟瑟都不打算留给本宫了！” 刚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富察琅嬅是真的想要直接跟皇上撕破脸，可是她知道，这个事情全凭皇上的决定，若是此时再激怒皇上，璟瑟就真的没有一点退路了！ “先回去，本宫总要给璟瑟争一回。” 她眼里是母亲对孩子的维护，那种决心谁来都不能让她动摇。 然而她才回去，就听说卫嬿婉前来请安。 富察琅嬅手上顿了顿，抬眼和素练对视一眼。 “令嫔？这时候她来做什么？” 不过想到皇上的那个样子，她很难不怀疑卫嬿婉是来给皇上当说客的。 “宣她进来吧。” 而太后那里，也来了一个意料不到的人。 自随驾而来，低调到好似没有存在感的如懿居然找了上来，太后闲来无事就叫她进来了。 看着如懿规规矩矩请安之后太后才说道：“起来吧，这个时候娴贵妃来哀家这里做什么？” 她完全不知道如懿这个锯了嘴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毕竟如懿每一个操作都让她觉得疑惑。 如懿牵起一抹微笑：“臣妾此次来是给太后传一个消息的。” “哦？” 太后看她一眼，“是什么。” 如懿道：“蒙古上书来请求和亲，想要求娶皇室公主。太后还不知道吧？” 太后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心里一跳，看着如懿胸有成竹的样子，必然不是诓骗她的，若非是有确切的消息，如懿不敢来骗她。 只是太后没有意想之中的大动肝火，她居然十分平静的看着她：“你来告诉哀家这些事情，有什么目的？” 她不是蠢的，知道皇帝现在把消息都瞒着，只怕是心里还在纠结，加之前朝的各方势力瓜葛着，这才想着先隐瞒一阵。 如懿快速的眨巴着眼睛，看的太后都觉得有些眼干，她低头不看了。 可如懿依旧说道：“臣妾只是想为太后娘娘分忧，皇上如今正在左右为难之中，只是和敬公主是皇上多年疼爱，还是中宫嫡女，必定不舍得。” 太后看着她心里别样的别扭，明明此事皇上还没有公布出来，为何如懿会知道此事？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近日是令嫔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如懿未曾伴驾，她如何知道的消息呢？ 而如懿偏偏就是知道了，只怕得知的途径并非正当。 太后冷哼一声说：“娴贵妃，你的主意也太大了，只是若是皇帝真的铁了心想要恒媞和亲，你能帮到哀家什么忙？你又怎么帮忙？” 如懿高深一笑：“臣妾自然有办法，就看太后娘娘肯不肯了。” 第33章 被撵出门 “娴贵妃娘娘，太后说了，您这几日就在宫里抄两遍宫规，等抄完了才能出来。” 如懿整个人都扭曲着坐在门口，她身上的衣裳也乱了几分，惢心也被跟着扔了出来，她扭了一下自己被磕碰到的手腕，而后连忙扶着如懿起来。 “主儿，您没事吧？” 如懿愤愤不平的看着在她眼前守着的几个太监，她万万没想到太后在听了她的进言之后竟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一会儿，随后就直接叫身边的人将她扔了出来。 “嘶……”如懿还有些错愕，“太后娘娘难道一点都不关心公主殿下吗？本宫这是在为她分忧，她为什么要给本宫赶出来？” 她当时想的很好，等朝堂上都在请求皇上让恒媞公主和亲的时候，皇上必然心中起疑，到时候反而会更加考虑和敬公主了。 皇后当初给了她那个镯子，害的她多年来没有孩子，若非是她不小心磕碰了，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发现呢！ 现在有了这么一个能够打富察琅嬅的机会，如懿怎么能够放过呢？ 所以她在花园里偷偷听到皇后的话之后就立即跑来了太后这儿。 虽然皇后只说是皇上打算让她的孩子去，但是如懿知道皇上心里一定还是犹豫的，所以她添油加醋一点给太后说了，希望太后能和皇后对上。 可万万没想到太后在她说出对策的时候直接把她扔了出来！！！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眼瞧着天色已经不早了，自己现在这样再去见皇后一定会被她笑话的，故而如懿放弃了今日过去的想法，叫惢心扶着她回宫了。 值得一提的是，如懿个子不算高，她为了让自己高一点，鞋子定做的很高，所以现在回去也得惢心搀扶着慢慢走回去。 她也害怕自己摔倒，所以紧紧抓着惢心的手，完全没注意到惢心有些苍白的脸色。 倒是苦了惢心，手刚刚摔伤了，偏偏被如懿拉着不放，手上还极为用力，只能强忍着痛扶着如懿回去。 而如懿被太后赶出来的同时，卫嬿婉也恰好从皇后那儿出来，路过小花园的时候刚巧碰上了如懿。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卫嬿婉不等如懿说话就直起身来，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之后，注意到她裙角的脏污，笑着道：“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天色晚了您逛花园没注意到摔了一跤？您瞧瞧您身上的衣裳，都脏了好大一块。” 如懿脸色不好，若说她在狼狈的时候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卫嬿婉了，所以她现在只能强行板着脸维持自己的威严。 她挽尊：“不过是不小心蹭到罢了，难为令嫔这都能发现。” 卫嬿婉轻笑一声，“是吗，那娴贵妃娘娘以后走路可得小心些，莫要看不清路，好好的一身腌臜玩意儿。” 完了之后也不顾如懿跟吃了屎一样恶心的脸，径直走了。 惢心看着卫嬿婉轻巧的宛如一只飞燕一样从她们跟前飘过，一阵香风袭来，如懿对这个味道印象深刻极了。 这样的香水皇上曾赏赐过皇后，万万没想到卫嬿婉居然也有！ 那她算什么？她究竟算什么？！ 皇上为什么对卫嬿婉这么好！他们当初青梅竹马的约定，皇上如今也全然不顾了吗？ 不然为什么对卫嬿婉这么好，宠得她这么桀骜跋扈。 如懿就这么狠狠盯着卫嬿婉离去的背影，眼里渐渐涌起委屈的泪水。 当初她进冷宫的时候多委屈也没有今日这么委屈。 因为那时候她知道皇上心里有她，只是因为迫不得已，不得不将她废为庶人打入冷宫，可她也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出来的。 可是现在，如懿觉得自己渐渐看不清少年郎的脸了。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四声）断肠。” 如懿喃喃自语。 她潜意识里面觉得，不该是这样的，自己不应该是得意的吗？就如同戏文里说的，皇上不应该求她原谅的吗？ 如懿恍若失了魂魄，愣愣的被惢心搀着走了。 卫嬿婉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春婵问：“主儿，您是想要劝皇后娘娘嫁女吗？只怕皇后娘娘不愿意。” “皇后娘娘会想清楚的，说到底皇上不能不顾孝道，太后唯有两女，若是都嫁去蒙古，也会招人议论。” 何况，以皇上如今的这个性格，就算是叫和敬公主长居京城也不是不行。 若是皇后答应，皇上心中愧疚，到时候会更加怜惜这个女儿。 以和敬后来对如懿的仇视态度，如懿日后不会好过。 不管如何，在如懿彻底倒下之前，和敬对她的帮助还是挺大的。 “本宫推她一把，就是为了能结个善缘，若是皇上不靠谱，本宫也能有个退路。” 现在的皇帝不管有多少变化，但是人还是一个人，卫嬿婉心里总是存疑。 她如今所得到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皇帝迟早会变心，真心最难得，皇帝最难有真心。 “物物而不物于物，本宫心里清楚的很。” 她对皇帝只有利用，全无半分真心。 自己的身家性命、荣辱尊卑都系在皇帝的身上，她看待皇帝的热切眼光，是在看自己的锦绣前程。 不然一个看了几十年的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 春婵心里存疑，不过她总觉得主儿自从成为妃子之后性子就变了许多，私底下虽然依旧是那个热切的样子，但是总觉得她的心竖起了一层坚冰，除开亲近的人谁也进不去。 富察琅嬅靠在椅子上艰难喘息着，沉闷的咳嗽自她喉咙中不断溢出，本就瘦弱的身躯此刻看起来不堪一击。 富察琅嬅问：“素练，本宫该不该相信令嫔？” 素练也有些迟疑，但是依旧对她说：“娘娘，奴婢倒是觉得令嫔说的有几分道理，与其到时候闹得不可开交，倒不如咱们直接跟皇上说了，日后不管是皇上选了谁，咱们都不会落了坏处。” “而且太后那边，娴贵妃常有亲近，咱们若是得罪太后，往后也没个安生。” 富察琅嬅失神：“难道本宫就只能看着璟瑟出嫁吗？” 和亲，虽然公主大多都是和亲，但是她还是想着在京中给璟瑟挑一个好驸马，日后也有富察家撑腰，不会出事。 可现在，显然是不能了。 她深吸一口气，此时莲心走进来低声道：“娘娘，太后宣您过去。” 富察琅嬅深吸一口气，素练握住她的手，坚定的说：“娘娘，奴婢给你梳妆。” 第34章 决心和亲 太后坐在殿内，看着富察琅嬅越发憔悴瘦弱的身子，开口第一句先是关心：“皇后，你这身子也该好好养养才是，几日不见，你的身子清瘦了不少。” 这个样子，如何能承受日夜奔波之苦？ 这话倒是在富察琅嬅意料之外，她以为太后叫她过来第一句话是劝她叫璟瑟去和亲呢，如今这句关心的话一出来，她也忍不住眼眶发热。 “多谢皇额娘关心，儿臣近日身子欠安，未能晨昏定省，倒是儿臣的不是。”两个人面上和谐，只是都是各自揣着心思，殿内一时静默无言。 富察琅嬅低眉，心绪难安。 太后和蔼慈爱的说：“哀家知道，你也是跟哀家一样为着蒙古科尔沁部求娶公主闹得心神不宁。这慈母之心，哀家与你是一样的。” “当然，璟瑟也是哀家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若是叫她去和亲哀家也舍得。” 富察琅嬅不可置信抬头，甚至一度怀疑是太后的缓兵之计、怀柔之策。 然而太后继续道：“你是哀家亲自挑选的儿媳，自然对你是满意的。皇帝如今也头疼啊，叫谁去和亲，都是心中不舍。” “皇额娘说的是，璟瑟年轻气盛，臣妾心里也是不放心。总想着能多留她几年，如今……” 富察琅嬅似乎想明白了似的，低声对太后说道：“皇额娘，儿臣愿意让和敬与科尔沁和亲，只是还望皇额娘帮帮儿臣，日后多叫璟瑟留在京中。” 太后定定看着她，心里也一阵怜惜。 当初胧月被送去和亲，自己也是百般不舍，岂会不明白富察琅嬅做出这一步该如何艰难？ 所以她将自己的珍珠领约给了她，也算是一个长辈的祝福。 富察琅嬅百味杂陈，等回去的时候对素练道：“你去唤公主过来，陪我用膳吧。” “是。” 富察琅嬅闭上眼睛，希望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叫她后悔莫及。 璟瑟高高兴兴来了，请安过后在琅嬅身边坐下。 “皇额娘，您今日用膳晚了些，可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富察琅嬅看着璟瑟天真高兴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里是化不开的愁； “额娘的璟瑟也长大了。” 璟瑟一听到她这个语气就知道她状态不对，连忙询问：“额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后宫里面的人又惹你不高兴了？是娴贵妃？” 富察琅嬅摇头解释：“不是，是额娘有事要跟你说。” “璟瑟，科尔沁上书想求娶大清公主……” 只这一句话就叫璟瑟的神情凝固，她渐渐转忧：“额娘？” 富察琅嬅抚摸着她的头发，把事情缓缓跟她说了。 “额娘也不舍得你，只是你阿玛为这个事情忧愁多日，你皇玛嬷之前已经嫁了一个公主过去，皇上顾及着太后，那和亲的人选便是你了。” 璟瑟讷讷道：“可……可儿臣……” 富察琅嬅摇摇头：“不管怎么样，皇额娘总得为你的以后考虑，若是咱们主动跟你皇阿玛说，日后你皇阿玛也会多怜惜你几分。” “璟瑟，你已经不小了，额娘如今对后宫里的事情已经是力不从心，日后你总得有个依靠。” 璟瑟被她伤感的语气惊到，连忙喊她：“皇额娘，您不要胡思乱想，儿臣陪着您呢！” “说什么傻话。”富察琅嬅轻轻摇头，“只是皇额娘还想着多留你两年，等明日皇额娘去跟你皇阿玛说，总归先定下，日后再行婚礼。” 璟瑟似乎也知道了这个事情好似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故而她看着富察琅嬅低声道：“皇额娘，女儿听您的。” “好孩子，额娘的好孩子……” 只是事到临头，富察琅嬅还是忍不住垂泪。 自己这个孩子自诩嫡出，平日里脾气傲了些，可是富察琅嬅也并不觉得她傲气一点有什么，总归有她这个皇额娘和她的皇阿玛在背后撑腰。 然而自己的身子自己明白，她只怕没几年活头了，总得为自己的孩子铺铺路。 这一晚，富察琅嬅细心的教导璟瑟，璟瑟也老老实实守在富察琅嬅身边，额娘带来的安心也冲淡了她得知和亲这个消息的忐忑。 她是嫡出的公主，不管怎么样，她不会让皇额娘丢人！ 于是，第二日母女俩早早就去找了弘历，富察琅嬅直言自己和璟瑟听凭他的吩咐，而璟瑟更是说道：“皇阿玛，儿臣身为女子，不能为皇阿玛朝中效力，只愿以一己之身，为皇阿玛分忧！” 弘历更是欣慰，觉得自己这个孩子是真的长大了。 看着富察琅嬅身上流露出来的不舍，弘历也是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心怀愧疚。 “朕原本打算日后在京中给你找一个驸马，到时候住在宫中，也能时常入宫承欢膝下。如今你要嫁去科尔沁，朕原本给你建的公主府也照旧不变。” “等你和亲之后，去科尔沁住上半年，日后就带着驸马在京中长住，皇阿玛永远是你的依靠。” 璟瑟顿时扑到他怀里哽咽出声：“皇阿玛！” 弘历也是抹了一把辛酸泪，富察琅嬅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任由他们父女交流感情。 等用膳之后她们才回去，璟瑟送富察琅嬅回去之后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素练心疼地扶着琅嬅坐下：“娘娘，您好好歇歇。” 富察琅嬅呷了一口热茶，长舒一声：“如今本宫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是，娘娘一片慈母之心，公主金枝玉叶，皇上又这么疼爱公主，日后嫁给驸马也会过得好的。” 富察琅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赵一泰进来禀报：“启禀皇后娘娘，娴贵妃求见。” 富察琅嬅皱眉：“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只是既然如懿来了，富察琅嬅没有不见之理，她稍稍坐直了身子，恢复从前的端庄。 “叫她进来吧。” 如懿带着惢心进来，自认优雅的给皇后请安之后起来坐下。 富察琅嬅穿着一身杏黄色衣裳，看着如懿笑着问：“娴贵妃此时求见，是有何要事？” 如懿扯开一个笑，那粉红色的唇部在她的脸上惹眼极了。 富察琅嬅闭了闭眼，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随后就听到如懿小人得志的声音：“臣妾是过来给和敬公主送礼的。” 富察琅嬅冷眼看过去，冷然道：“你什么意思？” 第35章 劝说公主被赶出门 如懿的嘴脸极其可憎，纵然富察琅嬅已经决定了让自己的女儿和亲，但是也不意味着自己要受如懿这个蠢人的讽刺！ 如懿一低头，富察琅嬅现在这个严肃的神情在她的眼里就是黯然伤心，显然是被戳了痛处。 她说道：“臣妾是过来劝您叫和敬公主远嫁科尔沁部的，想必皇后娘娘定会宁舍一时之情，叫公主和亲。” 富察琅嬅冷笑：“本宫是皇后，你是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过来劝本宫？” 当她分不清如懿的打算，不过是想着趁着现在自己不舍得璟瑟，过来刺激自己。 可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富察琅嬅就不会再后悔，何况皇上也说了，会叫和敬多在京中居住，她日后也可常见璟瑟。 只是如懿又是从哪里听来了这个消息的呢？ 皇上之前都说了，除了令嫔就再也没有和旁人说了，可令嫔又是和如懿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如何会告诉她？ 还没等富察琅嬅想清楚如懿又继续说了： “臣妾过来劝您是尽一个妃嫔的本分，皇上这些日子为了和亲一事心中不安，臣妾理应为皇上分忧，过来劝解皇后娘娘。” 富察琅嬅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也没有告诉她璟瑟已经同意和亲的事情，反说道：“本宫身为皇后，自然母仪天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自然，璟瑟作为嫡公主，自然也会为大清的江山社稷奉献一切。” 如懿看着富察琅嬅恍然间露出来的一抹痛色，更觉得自己今日过来做的对了。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和敬公主也通情达理，臣妾敬佩皇后娘娘。自然，皇上也知道皇后娘娘心系天下，更心系富察氏。” “日后和敬公主出嫁，必定会有一个好的归宿，正好，能与富察氏相互扶持，维系百年荣光。” 富察琅嬅只觉得荒谬，她被气笑了： “富察氏百年荣光，是我富察家儿郎为国尽忠，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富察氏不需要倚靠一个女人来延续所谓的荣光！” “出身大族的女子，自然想着为族中添光。富察氏出了本宫这个皇后，自然光彩，不像乌拉那拉氏，族中无人，你再光彩有何意义？” 富察琅嬅杀人诛心，如懿的脸都快要被她气歪了，但是她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和富察琅嬅生气，毕竟富察琅嬅才是最伤心的一个，不是她。 如懿强忍着怒火：“臣妾族中是无人，臣妾也无儿无女，不比皇后娘娘，被族中人逼迫牵累，过着与儿女生死分离的日子。” “臣妾能从冷宫出来实属不易，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只想随心随行，过过自在日子。” 富察琅嬅闭上眼，睁开之后一双森然的眼睛看着如懿，她冰冷的视线在如懿身上来回扫射，随后吩咐素练： “素练，娴贵妃以下犯上，言语不敬，罚抄宫规十遍！等她什么时候抄好了，才允许出来！” 如懿一听到抄写宫规脸都绿了，昨天她为能今天早点过来见皇后，紧赶慢赶才把宫规抄写完了给太后送去。 没成想又被罚抄了！ 她还想张口说什么，但是富察琅嬅不想再听她的话了，直接叫人给她赶出去，随后靠在桌子上狠狠咳嗽了好一阵儿。 那个如懿，居然用她的孩子来刺激她！ 如此丧心病狂，不通人性，她哪配为人？！ 富察琅嬅吩咐：“咳咳、咳……今日如懿的话不许传出去。” “是，奴婢一定吩咐下去，您累着了，奴婢扶您去歇息吧。” 如懿又被赶了一次，她连续吃了两次闭门羹，差点要气得发狂。 “咱们走！”她虽气呼呼离开，但是心里也觉得皇后这是被她说的不好受了，如懿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她兴冲冲的就要去找璟瑟说，但是想想璟瑟往日的骄傲做派，如懿害怕自己又被她赶一次。 毕竟在璟瑟眼里纵然她们是长辈，但是只是皇上的妾室，压根不放在眼里。 故而如懿想着找一个人陪着自己一起去。 金玉妍从前一直和皇后交好，自然是不会跟自己一起的，意欢一向不喜欢掺和这些，她只怕也说不动，至于令嫔……更不会了！ 令嫔不给自己添堵都是好的，如懿想来想去也就只剩下苏绿筠了。 她是高位嫔妃，而且也是个难得的好人，很多要求她不会拒绝的。 故而如懿兴冲冲就跑去找了苏绿筠，此时她正在院子里刺绣呢。 听到如懿的邀请苏绿筠第一时间是想到璟瑟那个桀骜的样子，对方谁都不看在眼里，到时候吃了挂落怎么办？ 如懿看着对方胆小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有些不满。 不过满宫现在也就只有苏绿筠肯帮她了，如懿没什么办法。 “咱们去劝公主，也是为了皇上分忧，到时候帮皇上解决了这个事情，想必皇上也会觉得欣慰。” 苏绿筠最后还是被如懿说动了，她这些年是越来越不得皇上喜欢，平常的时候都不会来看她一眼。 何况皇上忙着，对自己的两个孩子也顾不上。她自己倒也没什么，可若是能借此讨得皇上高兴，她的孩子也能好过一些。 如懿听她答应了就立即带着人去了和敬公主那里。 璟瑟一开始还搞不清楚娴贵妃和纯贵妃过来做什么，然而等二人进来的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是劝她去和亲。 璟瑟虽然已经决定了和亲的事情，但是她觉得有些奇怪，这事情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她们两个过来当这个说客吧？ “娴贵妃娘娘，我是大清中宫嫡出的公主，此事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们两个来指手画脚，若是有什么事情，皇阿玛和皇额娘自会来跟我商量，哪里用你们两个过来？” 璟瑟几乎是指着她们俩的鼻子说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了。 如懿脸上的笑僵硬住了，就连苏绿筠都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如懿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公主，您是中宫嫡出自然贵不可言，只是本宫与纯贵妃过来也是想跟公主说两句。” “您是大清的公主，受天下万民敬仰供奉，就需得为大清的江山社稷付出一切，更是为了富察氏延续荣光，若是公主有些事情不明白的话，那本宫就来帮公主明一明。” 第36章 如懿上跳下窜，嬿婉学习协理六宫 璟瑟盯着如懿，对方的表情真是让自己不爽！ 她算什么东西，敢来我跟前指手画脚！ 璟瑟垂眸，盯着自己方才看的书冷冷开口： “此事，就不劳烦您二位费心了，本公主今早就已经给皇阿玛进言，本公主愿意去和亲，不需要谁来当这个说客。” “你们两个若是想要通过这个事情来讨得皇阿玛欢心，就趁早打消了这个主意吧。” 璟瑟看不上如懿，心里极为厌恶她。 自然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而对于纯贵妃。 她转头乌黑的眸子里满是警告，看着苏绿筠道：“纯娘娘，本公主给你一个忠告，凡事莫掺和的好。” 苏绿筠顿时心头一跳。 苏绿筠也是个旁人一说就信的蠢货，心里只怕还觉得自己精明，殊不知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遭了旁人算计还懵然不知。 璟瑟顿时觉得无趣极了，转头看着如懿说道：“娴贵妃，你也是。上跳下窜的，烦人的紧。” 然后，如懿又被璟瑟叫人给轰出去了。 如懿攥着惢心的手好不容易维持自己的平稳：“……这，公主怎么能这样？” 苏绿筠也跟着被赶出来，也是面子全没了，周围的奴才那些异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叫苏绿筠更加恼怒羞耻。 她一转头看到如懿这个茫然无辜的样子更是火冒三丈： “我当初还觉得你是个善心的，没想到居然只是利用我！娴贵妃，日后有这样的‘好事’也不必惦记着本宫了！” “本宫消受不起！” 苏绿筠撂下狠话匆匆离开，只剩下如懿在冷风中独自迷茫。 为什么事情跟她想的都不太一样呢？ 在如懿的设想里，应该是她帮助太后让和敬公主出嫁，再去刺激刺激皇后出一口恶气，然后再来劝公主出嫁。 到时候皇上一定会感念她的付出，从而复宠了。 但是现在，她好像一个事情都没有做好。 如懿迷茫的看着苏绿筠离开的背影，她茫然转头：“惢心，本宫错了吗？” 惢心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主儿被不同的人三次赶出来，的确是脸面尽失。 她只能安慰：“主儿，咱们回去吧。” 如懿只能颓丧的走回去，她好像把所有人都得罪尽了。 …… 晚上的时候卫嬿婉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听笑话呢。 如懿这两日上蹿下跳的实在是令人瞩目，都不需要去刻意打听，奴才们的议论早就已经飘进来了。 卫嬿婉嘲她：“娴贵妃当真是一天到晚都闲不下来，也难为了她，这么着急想要公主出嫁。” 澜翠附和：“这娴贵妃和皇后娘娘已经是旧怨了，如今皇后过得不好，只怕娴贵妃心里高兴着呢。” 卫嬿婉拿了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本宫就看看不得她得意。” 春婵注意到卫嬿婉眼里一片冷然，自然与她同仇敌忾：“娴贵妃娘娘如此忙碌，必得叫皇上知道才是啊。” “是啊，该叫皇上知道她的功劳。” 卫嬿婉把手上的棋谱放下，叫春婵给自己梳妆：“走，咱们去瞧瞧皇上。” “是。” 不管怎么样，公主出嫁已经是必然，太后知道了之后也只是感慨一声，心里却也庆幸自己的女儿没有被嫁去科尔沁。 “臣妾给皇上请安。” 弘历伸手扶起卫嬿婉：“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卫嬿婉坐在他身边，笑着对他说道：“臣妾想见皇上了嘛。” “嗯，听闻你昨日去见过皇后了？” 卫嬿婉毫不隐瞒，利落的点头：“是啊，臣妾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只是皇后娘娘身形消瘦，想是病体未愈。” “唉……”说到皇后的身子，弘历也是担忧：“皇后身子欠安，是为了永琮离世感伤，朕也没什么办法。” “原想着带她出来散散心，能叫皇后好过一些，却又出了蒙古的这个事情，朕愧对皇后。” 卫嬿婉安慰他：“皇上虽是人父，更是人君，您要考虑的是整个江山社稷的事情，自然心中更为沉重。”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会好的。” 弘历点点头，还是嬿婉明白他。 他作为皇帝，也有他的难处啊！ 见他脸色好看一些，卫嬿婉又对他说道：“臣妾今日倒是听说娴贵妃娘娘去见了皇后娘娘和公主，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的。” “还闹了一些不愉快，娴贵妃娘娘被赶出来了。” 弘历几乎下意识地皱眉。 “她去见皇后和公主做什么？” 说是去给皇后请安还算是个正当的理由，但是若是去见公主，他不觉得璟瑟和如懿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卫嬿婉对此也装作不明白：“这臣妾就不明白了。不过娴贵妃娘娘如此，想必是有她的理由。” “奥，昨日臣妾还在花园里见到了娴贵妃娘娘，娘娘好似摔了一跤，极其狼狈。” 弘历感觉自己的脑仁疼，每次听到如懿的名字都没有一次是好事。 “不管她，如懿这些年行事越发狂悖，朕念在多年情分不与她追究罢了。” 卫嬿婉垂眸，“皇上仁心。” 只是如懿的形象在弘历心里又降了一等。 他们没有逗留多久，很快启程去往下一站，一路兜兜转转的，等回到紫禁城也已经是八月里了。 久违回到宫中，卫嬿婉好好泡了一会儿澡洗去多日劳累。 富察琅嬅在路上病的厉害，回宫之后，就病倒了，偏偏她的璟瑟明年就出嫁，她还得费心操持璟瑟的婚事。 嫁妆都是内务府准备的，皇后疼爱璟瑟，着意添了许多，后宫的嫔妃也送了许多当作公主的添妆。 富察琅嬅知道当初如懿和苏绿筠去找了璟瑟之后心里也是恼怒的，她现在身子不好，竟越过上头的几个人，找上了卫嬿婉。 在听到弘历说皇后有意让她辅佐的时候，卫嬿婉还愣了一下。 她坐在弘历腿上环着他的脖颈，倒是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反而忧心： “皇上，臣妾才入宫，不大懂这些东西，皇后娘娘为何叫臣妾帮忙呢？” 弘历原本想着给如懿和纯贵妃一起帮忙倒也还算不错的。 但是皇后都这么提了，他也不好拒绝，只对卫嬿婉说： “皇后说你为人本分，也细心，温恭知礼。那日见你在殿上说话条理清晰，觉得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才叫你帮着皇后做事。” 第37章 傲慢 其实弘历听了这个事情，倒也觉得让卫嬿婉去历练一下也是好的。 若说现在谁最合自己的心意，那非卫嬿婉莫属了。 见此，卫嬿婉心思几转，又问：“那皇上想要臣妾去吗？” “难不成朕不叫你去你就不去了？”弘历觉得好笑，卫嬿婉却说：“臣妾当然是以皇上的心意最重要，皇上若是不想，那臣妾就不去。” 弘历心思复杂的抱着她，满后宫也就只有嬿婉一个这样喜欢他到毫无底线。 莫说旁人，就是纯贵妃都会为自己争取，眼前人单纯的有些傻了。 权力这样的东西，谁不喜欢呢？ 弘历最后点头：“去吧，到时候也能让皇后安心养病。你好好做，莫要辜负了朕和皇后的期望。” “是，臣妾知道了！” 知道这个事情之后，第二日卫嬿婉就去长春宫请安，看着已经都快要起不来的富察琅嬅，卫嬿婉安分坐着。 富察琅嬅张嘴却又是两声咳嗽，她疲累说道：“令嫔，你也看到了，本宫的身子只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卫嬿婉干巴巴安慰：“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必定不会有事的。” “这话哄哄旁人倒还可以，只是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清楚。”富察琅嬅自嘲一笑。 而后复问她：“你知道本宫为什么选择你吗？” 卫嬿婉道：“怕是为了之前臣妾说的几句话。” “是啊，说来也好笑，当初你也是因着本宫才招惹了嘉妃，如今倒还要你来帮忙，本宫自己都觉得可笑。” 可富察琅嬅紧紧盯着她脸上的神色，不放过一丝一毫：“你当真不怨恨本宫吗？” 卫嬿婉在她的注视下淡然摇头：“臣妾不怨恨您，臣妾知道，此事是嘉妃一人所为。” 至于你，我也没必要怨恨，因为你也活不了多久。 如今与孩子生死两隔，也算是对你的惩罚。 当初她原本有办法阻止海兰，她们之间的事情真论起来，也算是一笔勾销。 卫嬿婉心中微冷，上辈子的事情如同一条难以消灭的疤痕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口，遮掩不了，根除不掉。 每天晚上都在梦中让她生不如死。 至于皇后说的这些事情，比之如懿金玉妍之流，不值一提。 在卫嬿婉说了自己的态度之后，富察琅嬅也算是长舒一口气。 这后宫里面，璟瑟那是谁都看不上，旁人都已经被她得罪透了，不管她死后皇上立谁为后，璟瑟都会不喜欢。 卫嬿婉看着也算是个可用之人，而且她深受皇上的喜欢，日后出了什么事情，也能照顾着点璟瑟。 也不枉她今日的提拔了。 喝了药，富察琅嬅就开始教卫嬿婉怎么处理宫中的事情了，让她惊奇的是卫嬿婉好似天生就会一样，说什么都能说到点上。 卫嬿婉呷一口冷茶，她上辈子也是统领后宫多年，这些东西哪里会不知道呢？ 若非当初自己太过心急，也不会遭了海兰和太后的算计。 竟不顾皇帝的安危，给她设那样的一个局。 若是当时她直接一个簪子跟送走进忠一样把弘历送走呢？ 卫嬿婉失神片刻，很快就回神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卫嬿婉对皇后说：“娘娘说了一上午了，若是再说下去只怕身子受不住，臣妾先回去了，明日再来请教娘娘。” “嗯，你去吧。”富察琅嬅也没有强撑着，她得好好调理自己的身子，好好的看着璟瑟出嫁。 素练默不作声扶她起来喝药，看着富察琅嬅憔悴的模样，忍不住道：“娘娘为何如此看重令嫔？嘉妃到底与咱们交好，咱们为何……” 富察琅嬅皱眉，放下碗微微摇头：“嘉妃是外族人，日后再受宠爱也不会有实权，其余的人璟瑟都与她们不和，本宫别无选择。” 就璟瑟那个牛脾气，富察琅嬅并不觉得她能看上后宫里面的女子。 她也就是想着令嫔脾气好一些，往前和璟瑟也没有多少交往，这才选了她。 何况…… “本宫如何先不管，不论如何本宫不能叫如懿这么得意！” 在她看来，等她死后皇上最想要的只怕就是要封娴贵妃为皇后了，她绝对不能叫如懿这么简单的得到这个后位！ 当初那个如意成了横亘在她心头的一根刺，拔不掉不说，还整日在她的心里不断搅动着，让她心中刺痛。 这些年，命运似乎从未偏袒过她这一边，她总得为自己做一点事情。 出了长春宫，卫嬿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春婵低声道：“主儿劳累了，等会去了奴婢给您好好按摩一下。” “那正好啊，对了，灵翠之前不是研究了一个药浴吗？本宫试试。” “是，那奴婢回去就叫她准备好。” 卫嬿婉坐了轿辇过来，因着她回宫路过了启祥宫门口，正巧看见准备去见皇后的嘉妃。 她倒是没有下轿，只是在上头说道：“妹妹今日还得赶回去完成皇后娘娘的吩咐的事情，还望嘉妃姐姐体谅。” 说罢，一吩咐底下的太监立马风一样跑了出去，金玉妍看着卫嬿婉那个得意的样子唾骂一声：“当自己是什么，才得了势就抖起来了！” 要不是她赶着去见皇后，她饶不了她！ “咱们走！” 卫嬿婉长吐一口气，等到了门口才和春婵相视一笑，倒是恢复了从前的活泼。 等进去了才看到里头坐着的进忠，对方看到她进来立即走到她跟前：“奴才给令主儿请安，令主儿吉祥。” “你怎么来了。”春婵从善如流放开卫嬿婉的手，进忠也及时扶住卫嬿婉往里头走去。 春婵下去倒茶，给他们两个私底下相处的空间。 卫嬿婉看着今日有些挫败的小脸，不由得轻抚一下，关心道：“这是怎么了耷拉着脑袋，平日里你不是最春风得意的吗？” 进忠轻叹一声：“李玉在皇上跟前卖惨，哭得凄惨极了，如今皇上也叫他到御前伺候了。” 早知道自己就该早点把他踢出去，哪里还能让他走上来。 卫嬿婉轻笑：“就为着这个事儿？” 进忠不解转头，“李玉在御前得力，那日后娴贵妃也得了便宜，奴才也是担心啊。” 第38章 御花园狭路相逢 但是卫嬿婉并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垂眸，“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么些天都是你在皇上跟前伺候，皇上觉得舒心了自然心里记得你。” “李玉如今跟嫔妃有染，哪怕是再在皇上跟前伺候也容不得半点差池了。若是他再给娴贵妃传递消息，帮她做事笼络皇上，那日后只怕又得吃挂落。” “你的贴心皇上都看在眼里，李玉能比得上吗？” 卫嬿婉满不在乎，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帽子：“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进忠抬眸专注的望着她，一双眼睛里面好似盛满了星星一般，卫嬿婉又想起他濒死的时候那双复杂的眸子。 里面有可惜，有挣扎，有伤心，偏偏没有仇恨。 她竟觉得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的注视，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看着本宫做什么。”她轻语。 卫嬿婉手心被他的睫毛触碰，进忠被笼着眼睛也没有挣扎，反倒更靠近了一些贴着她的手心。 “奴才觉得令主儿聪明了许多。” 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之前刚刚被他从启祥宫里救出来的时候，卫嬿婉什么事情都靠着他指点，唯一有魅力的就是她的那一张脸和眼里的野心吸引他。 可如今看着，进忠只觉得令主儿哪哪都好看，哪哪都吸引着他想要更进一步。 卫嬿婉轻笑：“若是再不懂，本宫早就失宠了。” 她学了两辈子的道理，现在也依旧在学，只是这一次学的是人心。 她看着进忠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卫嬿婉知道她离不开进忠，两个人之间只能这么纠缠着，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如今，她想要的就是带着永寿宫里所有的人一起走向光明。 卫嬿婉失神许久，进忠也由着她捂着自己的眼镜，等卫嬿婉放开的时候进忠眨巴两下眼睛适应光线，倒不知道哪里惹了眼前人的欢心，一声清浅的笑落在他的心头。 卫嬿婉给他递一杯茶：“快到你当值的时候了，养心殿的事情多，喝了茶就快去吧。” “是，多谢令主儿。” 进忠接过来，依依不舍的摸了一下她的指尖，虽然卫嬿婉很快抽走，但是他依旧感受到了微凉的手指，那一抹柔软好似沁入他的心尖，让他死死铭记卫嬿婉的感觉。 瞧着他这个没出息的模样，卫嬿婉又警告的敲了敲他的脑袋，帽子发出声响，进忠笑得眯了眼睛。 呵，哈巴狗儿似的。 虽这么想着，卫嬿婉却又被他逗笑了。 等送走进忠之后春婵才进来伺候，卫嬿婉对春婵说道：“对了，启祥宫那边可有动静？” 当初她们借着金玉妍换宫人的事情塞进去两个人，现在对于启祥宫的事情虽不说了如指掌，也能从他们的只字片语中知道金玉妍想要做什么。 总不能像以前一样两眼抓瞎，对宫里的事情什么都不了解。 这一次辅佐皇后也是个好法子，到时候各处都能做一点动作，好将自己的人一个个安排上。 春婵禀报：“近日嘉妃没有多大的动作，只是启祥宫里药味儿不断，只怕是嘉妃想着再怀上一个龙嗣，好巩固她的地位。” 说不准还能升一升。 毕竟如今的皇后眼瞧着身子不好了，嘉妃也能争一争贵妃的位置。 毕竟现在高位嫔妃，除了如懿和苏绿筠，就只是她一个了。 卫嬿婉点头，却也忧心：“本宫这身子，还没有养好，也不知何时才能怀上孩子了。” “主儿，您还年轻，孩子的事情咱们慢慢来。如今要紧的是养好您的身子，不然日后怀了孩子也凶险万分啊。”春婵劝她。 卫嬿婉自然也知道，深吸一口气扫清一腔浊气，眼瞧着天儿还不错，就对春婵说道：“咱们出去走走吧。” “主儿您还未用膳呢。” “不着急，等回来再传。”卫嬿婉起身，春婵也不好多劝了，带了人一起去了御花园。 卫嬿婉坐在一处池塘边，里头的荷花都已经枯萎的差不多了。 只是未曾想刚刚入秋，这天儿变得这么快，转眼间就下起了雨。春婵连忙护着她往一处亭子里走去。 她担忧地给她披上一件披风：“主儿，这雨下的有点大，奴婢叫人回去拿伞吧？” 卫嬿婉却看着雨幕笑着道：“汀花雨细，水树风闲，一场秋雨一场寒，热气总算下来了。” 澜翠点头：“是啊，今日出来的匆忙，奴婢们疏忽竟忘了带伞了。” 说来有些郁闷，倒是她们的不是。 卫嬿婉不在意的摇头：“关你们什么事儿，时辰尚早，咱们等等也无妨。” 没站多久，远远的就看到三个人跑了过来，现在雨势渐渐大了，卫嬿婉隔着雨幕看不太清楚，等人近了才看明白。 竟是她。 惢心紧紧扶着如懿高声说道：“主儿！咱们进里头躲躲吧！” 如懿闷着声音点头，等进去了才看到里面居然站了四个人。 如懿也是和卫嬿婉如出一辙的想法：竟是她？ 卫嬿婉这次出来带了春婵、澜翠、灵翠三个，如懿出来却只带了惢心和三宝两个。 卫嬿婉轻轻福身：“请贵妃娘娘安。” 如懿看着她，哑声道：“令嫔不会也来御花园赏花了吧？” “秋来御花园美景如画，臣妾自然想着过来欣赏欣赏。没成想娴贵妃娘娘也和臣妾一样没带伞过来，如今天儿冷，娘娘若是回去还得喝一碗姜汤才好。” 卫嬿婉语气和善，似乎与她并无半点仇怨。 可如懿知道这些都是眼前这个人的伪装，不然皇上也不会受她的蒙蔽，以为她是个品性善良的女人。 卫嬿婉看着如懿直愣愣的眼睛就知道她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了。 她也不在意，只淡淡的转头继续看着外头还在不断落下的雨。 等如懿回神，却见卫嬿婉看着外头，眼里是对眼前好景的喜欢与欣赏。如懿总觉得卫嬿婉不是有这么高雅爱好的人，毕竟她为人粗鄙，见识浅薄，哪来这么多闲情逸致呢？ 故而如懿故作高深的开口：“不知令嫔眼里的景色如何？本宫见你看得专心，想必别有一番独到的见解吧？” “不妨与本宫说说。” 第39章 落差 卫嬿婉弯唇：“嫔妾哪里懂什么，不过素来听闻娴贵妃娘娘好读书，有才女之称，虽比不上舒嫔精通诗词，却也是宫中数一数二的。” “嫔妾幼时便没能认字读书，如今想来也是人生一大憾事。” “说来不怕娴贵妃笑话，嫔妾就连这一首字都是皇上一手教导，哪里比得上娴贵妃自幼苦读诗书。” “如今御花园景色正好，不如姐姐吟一首诗给妹妹听听吧。” 卫嬿婉的注意力好似全然在外头，说话的时候都没有看她一眼。 如懿却在听到卫嬿婉说自己一手的字都是皇上亲自教导之时，脸上的笑顿时沉了下去。 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气，可发不出去只能憋在心口，让她闷得慌。 就连卫嬿婉对她的夸赞，也不觉得多好了。 只是如懿突然想到了之前自己和皇上一起看的戏文，顿时有了。 她高傲的吟了一句：“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在卫嬿婉看过来的时候还得意的说：“这是当初本宫和皇上一起看的戏，那时候本宫还带着皇上一起去墙头看风景，后来我们也顺理成章地成了青梅竹马。” 再后来，她入了王府，成为了皇上的侧福晋。 再到娴妃、贵妃。 在如懿看来这都是他们之间最美好的回忆，这么想着她甜蜜的垂首笑了笑，正想着抬头见卫嬿婉面上失落的神情，却见她依旧是如方才那般云淡风轻。 就听卫嬿婉说道：“没想到娴贵妃和皇上情起于此，这一篇戏文正是告诫女子莫耽于情爱，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的，的确符合娴贵妃娘娘平时的作为。” 如懿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想着这个事情是关于这些的吗？ 她只记得戏文里的这一句，毕竟它象征着自己和皇上之间纯洁高贵的情谊。 不过…… “娘娘怎么说起这个来了，这诗句也与眼前的景色不相宜啊。” 卫嬿婉这个轻佻的态度让如懿生气，她刚才念出来还特意指明这句诗的来由主要是为了看卫嬿婉嫉妒的。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的居然一点都不关心，还想着她找出一句诗来写明眼前的景色，她一时之间有些不乐意了，只直直的盯着卫嬿婉的脸看。 卫嬿婉也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就在如懿深吸一口气想要继续跟卫嬿婉探讨自己和皇上之间的青梅竹马的时候，远处两个人撑着伞走了过来。 王蟾在雨中疾步走来，也不管自己半身被淋湿的衣裳，紧紧护着怀里的干净披风，走近了喊了一声令主儿才发现一旁的娴贵妃。 他连忙带着身边的小太监行礼：“奴才参见娴贵妃娘娘。” 如懿高冷的点头，睥睨着王蟾，卫嬿婉问道：“王蟾，你怎么过来了。” 王蟾连忙笑着道：“奴才见主儿出来没多久就下雨了，怕您淋湿了故而过来给您撑伞，怕您冷着，就拿了厚实一点的披风过来。” 说着王蟾把披风递给春婵和澜翠两个，叫她们给主儿披上。 王蟾和后头的小太监带了三四把伞，卫嬿婉笑着道：“也不必这么着急过来，本宫原想着一会儿雨停了再回去的。” “奴才瞧这天儿一时半会儿晴不了，不放心主儿在外头冷着，而且进忠公公来永寿宫说皇上午后过来，奴才不敢耽搁，就过来找您了。” 既然后来来了的话，卫嬿婉转头看向如懿：“娴贵妃娘娘，既然皇上还一会儿要去永寿宫，那嫔妾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请教贵妃娘娘诗词。” 而后又叫王蟾给惢心一把伞：“娴贵妃娘娘，既然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倒不如趁着现在雨势小一些就回宫吧，这把伞就送给贵妃娘娘了，告辞。” 她和春婵一把，澜翠一把，灵翠也一把，就只多出来一把伞了。 便宜她。 卫嬿婉带着人乌泱泱走了出去，渐小的雨声里传来她和春婵的对话。 春婵：“主儿，您莫淋着了，奴婢有澜翠在，不会淋着的。” “那不成，这会儿秋天了，雨凉着呢。”卫嬿婉又道：“何况这披风厚实，冷不着我。” …… 如懿孤零零站在原地就这么目送她们远去，她一时只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被雨打湿的衣裳，此刻黏在她的身上皱皱巴巴的，难受的紧。 就连脚底下都已经淌了一滩水。 此刻，她狼狈极了。 就跟当初她没有在雨天里去接阿箬一样，翊坤宫的人也没有来接她，最后如懿还是跟着惢心回去的。 两个人只有一把伞，如懿也不会关心惢心有没有被淋着，等回去惢心半边身子都湿透了。 而宫里的人虽关心也只是嘴上关心，就连姜汤都是现煮的，还让如懿等了好一会儿。 主要是翊坤宫已经穷的快吃不上饭了，她们这些下人哪有心情关心一个不关心下人的主子呢？ 而与翊坤宫的冷清不同，卫嬿婉才一进宫门就被奴才们簇拥着进了殿内，王蟾来之前叫人准备好的姜汤也刚好端了上来，卫嬿婉特意嘱咐宫里的人都喝一碗姜汤驱驱寒。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吩咐，就连姜汤都需要他们自己熬，但是也让永寿宫里的奴才们觉得心里暖暖的。 只有这样把奴才当人看的主子，才叫他们觉得值得跟随。 春婵喝了姜汤之后又立马招呼着给卫嬿婉沐浴，等她换了一身衣裳舒舒服服靠在窗边喝茶的时候，春婵还带了一张毯子过来给她盖着。 春婵紧张她的身子：“外头天儿冷，主儿多少盖着一些，莫着了寒，明日身子不舒坦。” 卫嬿婉也知道自己的身子现在要抓紧养好，倒是没有拒绝。 “日后咱们出门可得好好看看天气，不然跟这次似的，出个门都成了落汤鸡了。” 春婵含笑帮她整理了一下毯子，目光温柔：“主儿饿了吧，奴婢叫人把温好的饭菜都端上来。” “好。” 卫嬿婉成了主位之后，永寿宫里新设了小厨房，大多时候都是叫人去膳房拿菜来在宫里自己做。到时候还能弄一些糕点，全都按照卫嬿婉的心意来。 这样就能及时响应卫嬿婉的要求了。 等卫嬿婉点头之后春婵立即出去叫膳，卫嬿婉不知道弘历过来的时间也没有着急，吃好了之后就叫人撤下去。 等了好一会儿弘历也没来，一时觉得困倦，就自己去榻上歪着睡一会儿。 弘历过来的时候永寿宫安安静静的，奴才们动作都极为小心，生怕吵醒了了里头正在睡觉的主子。 他倒是疑惑：“怎么今日你们主儿没有出来迎接？” 王蟾连忙说道：“回皇上的话，我们主儿方才去御花园赏花，没成想才去没多久就下起了雨，方才回来主儿才歇下了。” 弘历点点头，“朕进去瞧瞧。” 春婵连忙给他开门进去，此刻卫嬿婉正睡得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 弘历一进去就看到她这个模样，轻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一个小姑娘，怎么整日里有这么多的烦恼呢？ 第40章 年节将至 弘历坐在床边垂眸深思，他过来只不过是因为现在心里烦的很，金川战事失利，他才接见完大臣，想找卫嬿婉听她说说话，却没想到人竟然睡了。 不过也差不多，他不需要卫嬿婉做什么，在这里安心待一会儿就好了。 然而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让卫嬿婉心里很没有安全感，她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弘历默不作声坐在她身边，神色颓靡。 卫嬿婉撑着身子起来，扶着他的肩膀问道：“皇上来了怎么不叫醒臣妾？” “见你睡得香甜，不忍心叫醒你。朕方才与大臣们多说了一会儿，辛苦你等着了。” 卫嬿婉轻轻笑了笑，“倒是臣妾的不是，原只想着眯一会儿，倒是睡沉过去了。底下的奴才们也不敢轻易喊醒。” 弘历摸了摸她的脸，卫嬿婉从床上起来，随意换了一身衣裳也没有盘头，就拿了簪子随意挽了一下头发就陪着他一起去外间坐着。 卫嬿婉道：“皇上朝政繁忙，但是也要注意身子。” 弘历也是摇头：“外头战事繁忙，朕眼下也就来你这里能松泛松泛。” 卫嬿婉上前轻轻帮他揉了揉额角，弘历闭上眼睛，馨香从她的身上飘上自己的鼻尖，极为顽皮的一头钻了进去，弘历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喟叹一声。 “还是你懂得讨朕欢心。” 卫嬿婉轻笑一声，“皇上近日总是来臣妾这儿，臣妾倒是怕旁的姐妹们吃醋生气。” “拈酸吃醋是宫中大忌，朕看谁敢。” 卫嬿婉心中嗤笑，后宫争宠的风气可比你以为的更加严重了。 到了如懿当皇后的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做可怕。 当时的后宫混乱的一塌糊涂，就连宫里的事情如懿都是交给海兰和苏绿筠管的，谁曾想到时候下了江南都没有海兰的份儿。 美其名曰自愿留在紫禁城照看。 弘历倒也没有叫她一直按下去，伸手捏着她的手叫她坐下来，“怎的突然来了兴致去御花园了？” 卫嬿婉无辜看他：“皇上还说呢，您瞧瞧臣妾宫里的海棠树开花不久就谢了，臣妾自进来是一眼都没看到。” “听说秋来御花园风景最好，臣妾就想着带春婵几个出去转转，没成想下了一场雨。” “对了，臣妾还在御花园遇到了娴贵妃娘娘。” 弘历惊讶，没想到如懿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呢，平日里不都是喜欢窝在翊坤宫看她的话本子、作画刺绣，竟是能在御花园碰见她，倒是奇观。 卫嬿婉摸着他的耳朵低声说道：“皇上，臣妾看娴贵妃娘娘浑身都湿透了，好在王蟾几个去的及时，臣妾把伞分了娴贵妃娘娘一把。” “嗯，你有心了。”弘历也跟着捏了一下她的耳垂，关心的问：“可被淋了雨，受了寒？” “万幸没事儿，臣妾躲得快呢。” 不过如懿就惨了，浑身都湿透了，整个人如同落水狗一样狼狈不堪。 在卫嬿婉这儿用了茶，弘历没待多久也跟着一起回去了，金川战事失利，他现在着急上火着呢。 于是，后宫里长达一个多月的风平浪静。 只是这个平静也只是浮现在表面上罢了，正如安静的大海，内里波涛汹涌，永不停歇。 时间就这么焦灼着到了年下，卫嬿婉每日不是在永寿宫就是在长春宫，和璟瑟公主倒是有了两分面子情。 卫嬿婉对待璟瑟的态度较为平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倒是叫璟瑟有些不大自在。 今日看着卫嬿婉早早带着东西走了，璟瑟坐在富察琅嬅身边问她：“额娘，您为什么这么看重令嫔？她不过是刚进宫一年的妃子罢了，哪里值得您这么费心栽培。” 富察琅嬅展颜一笑，宠溺的看着璟瑟说道：“才入宫一年又如何，她还不是荣宠不断。皇上一天到晚都惦记着令嫔，反倒是娴贵妃已有一年未得皇上恩宠了。” 那还真的是，皇上自从上次在翊坤宫和如懿大吵了一架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年节赏赐若是合宫都有的那她那里的东西也不会少。 可若是单独赏赐，就连舒嫔、庆贵人都得皇上赏赐过，可如懿那边却是一点都没有了。 其中最让皇上挂心的还是卫嬿婉那儿。 富察琅嬅也不得不承认卫嬿婉的厉害。 璟瑟皱眉：“那又如何，她再受宠也越不过皇额娘你去。” 富察琅嬅轻咳两声：“皇额娘如今早就已经力不从心了，令嫔不是那种见风使舵的，性子虽柔却又一种韧性，是这宫里谁都没有的。她这样的人，假以时日不说当上皇后，贵妃皇贵妃都是使得。” “皇额娘的身子撑不住了，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万不得已的时候也能找令嫔寻求帮助。” 璟瑟却并不觉得自己哪日真的会走到这个地步，只是眼前她更在意的明显是富察琅嬅的身子。 “皇额娘，您别想这么多了，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着身子，令嫔能为您分忧也是她的造化。” 富察琅嬅微微摇头，轻轻抚摸璟瑟的头发，心里百味杂陈。 卫嬿婉的确很老实，所以今年的宫宴，她打算让卫嬿婉和纯贵妃操持。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的身子早就已经支持不了自己继续耗神了。 卫嬿婉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觉得惊讶，皇后显然受不住这样的劳累，但是纯贵妃？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和自己正常交流呢。 卫嬿婉扫了一下跟前的桌子，直把上头的兔子都扫到了榻上，春婵见状连忙把兔子放进小笼子里。 春婵：“主儿何苦跟一只兔子发脾气，若是哪里磕碰了心疼的还是您自个儿。” 卫嬿婉心情不好的低头：“本宫虽不恨她，但是也不喜欢纯贵妃。” 性子软弱，耳根子也软，总是随随便便就听信旁人的谗言，这样的人总是沦为别的人刽子手，却叫人觉得连恨都丢人。 春婵劝她：“不过是三五日，等年节过了，也就好了。” 卫嬿婉轻轻一叹：“还能如何？这差事本宫也必须接下来。” 权势迷人眼，卫嬿婉到现在也忘不了权势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她得到过就不想再放手了。 卫嬿婉撑着下巴看着炕桌上的茶具，对春婵说道：“对了，久不见娴贵妃，告诉内务府的秦立，该伺候的好好伺候着，别叫人落了把柄。” 第41章 心绪复杂 “自从主儿上次点拨，秦公公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秦立现在对如懿那边，就是例银照样给，东西也不差多少，只是一样的东西品质也次了许多，面儿上都是一样的。 不管外人怎么说，秦立一概说按照规矩发放的，不会出错。 之前秦立苛待翊坤宫，那是极其的明目张胆，平日里饭菜比答应还不如，加之如懿这些年时常被克扣，之前进冷宫也没有多少银子。 从前家中贫困艰难时更是常往宫外送银子，现在翊坤宫自然没有多少底子。 现在被内务府克扣，之前还被罚俸几个月，现在是一点银子都没有了。 到了年节，翊坤宫好不容易有了些银子，都被如懿拿去买了新衣裳，打算裁了过年穿的。 底下的奴才们倒也得了，但是若是她们想，只怕还是银子结结实实地落在自己的手里。 一时之间，翊坤宫的奴才们都私底下议论娴贵妃抠门的很。 而且到他们手上的料子也不好，还灰扑扑的，他们看了都觉得拿不出手。 江与彬在太医院当值的时候，一个宫女匆匆过来喊他：“太医，我是永寿宫的宫女，平日里给我们主儿诊治的太医不在，劳烦您去永寿宫看看。” 江与彬没想到居然会有永寿宫的人过来喊他，现在当值的其余三个太医都不在，只能他过去一趟了，江与彬带上药箱说道：“那我立马过去。” 永寿宫里一片欢欣向上，每个宫女太监都穿得厚实极了，就连站着守门的太监脸上都带着笑。 江与彬第一次来永寿宫，整个人拘谨得不行，从头到尾都微微弓着身子，等进去了，就闻到一阵香风传来，他一抬头，就看到卫嬿婉好奇的看过来。 身边的宫女低声解释：“主儿，奴婢方才去没见着许太医，太医院只有江太医在当值，奴婢就叫了江太医过来。” 卫嬿婉点点头，轻轻扬脸叫一旁的春婵和澜翠过来：“江太医，劳烦你帮本宫的两个贴身侍女瞧瞧，她们两个手上的冻疮生了多年，您瞧瞧可有办法根除？” 春婵感动的两眼热泪：“奴婢们都已经习惯了，主儿何必叫太医给奴婢们看。” 澜翠如出一辙的感动脸：“是啊，奴婢们能有如今的日子，早就满足了。” 江与彬对于春婵和澜翠两个人的话并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卫嬿婉。 只听她说：“说什么呢，从前没有办法，如今本宫都成了一宫主位了，不得把你们伺候好了。赶紧叫太医瞧瞧，大过年的，可别生着病过了。” 江与彬心情复杂，令嫔对着当初的同伴都这么关心，惢心却…… 生出这个念头的江与彬心里一惊，他怎么能这么想娴贵妃娘娘？ 江与彬心里一凛，顿时不敢多想，在听到卫嬿婉发话的时候连忙上前给春婵和澜翠一起看手上的冻疮。 的确是许多年积累的了，江与彬温声对她们二人说道： “二位姑姑手上的冻疮的确是陈年旧伤，微臣给你二位配上养手的冻疮膏，每日早晚擦手便好的快些。只是若想来年冬日不再复发，还是得细心调养，少沾凉水为妙。” 然后又听卫嬿婉说：“都听清楚了，往后你们到冬日了多烧些热水，没了柴禾炭火，咱们去跟内务府多拿些，不必担心这些。” “难不成你们主儿我连永寿宫的这几个瘦猴子都养不起不成？” 而后看到一旁笑得跟弥勒佛似的王蟾，又看他圆了一圈的脸，卫嬿婉顿时话锋一转：“当然，王蟾除外。” 王蟾顿时佯装伤心：“主儿，您可不能不疼奴才了啊！” 澜翠嗤笑：“王蟾公公，你瞧瞧你这脸入冬以来都胖了一圈儿了，难怪主儿养不起！咱们啊，都怕你成了饕餮，把咱们永寿宫都吃穷了。” 一时之间殿内笑语不断，被调侃的王蟾乐呵呵的耍宝。 此时，整个永寿宫就只有江与彬一个觉得不是滋味儿。 这样的氛围，是翊坤宫从未有过的。 惢心也从未跟永寿宫里面的人一样，开怀的笑着毫无阴霾。 等闹过了之后，江与彬也准备离开了，卫嬿婉对他说道： “劳烦江太医着人多送些冻疮膏过来，本宫怕永寿宫里的人从前多少有这个毛病。” “是，微臣明白，一定早些做了送过来。” 卫嬿婉点头，吩咐身边的一个圆脸宫女说：“灵翠，送江太医出去。” 灵翠规规矩矩点头：“是。” 等出去的时候江与彬还收到了一个大红封，送他出来的灵翠解释： “这是我们主儿觉得到了年下了，给的赏钱都翻了一番，也是江大人赶上好时候了。” 说罢灵翠也没有多说什么，送江与彬出门之后就转身回去了。 江与彬失魂落魄的走在宫道上，他朝着翊坤宫遥遥看了一眼，就见到惢心刚好从里头出来。 江与彬连忙跑上去：“惢心！” 惢心听到江与彬的声音惊讶抬头：“江太医！你这是出来给哪位娘娘就诊了？” 江与彬看了一眼前头，惢心顿时明白了，是去给永寿宫的人看病了。 她脸色也有些不好，现在令嫔协理后宫，虽然例银照样发下来，但是秦立对待她们翊坤宫还是一如既往。 对方还换了一种招式。 东西给的齐全不说，她们想要的也都有，哪些超出份例的就要拿钱去买。 可银子给出去了，东西却不好。 对方分发下来的也大多都是不能用的。 惢心没有阿箬那样能和秦立闹起来的脾气，她就算是生气也只是说两句，面儿上对秦立还是很恭敬的。 因为主儿现在和皇上之间的感情已经不如从前了，若是此时再得罪秦立，日后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与彬想到刚才永寿宫给他的银子，他连忙掏出来递给惢心。 “这是我刚才去永寿宫问诊，令嫔娘娘赏赐的，你……你拿着，日子也好过些。” 惢心心绪复杂，她摸着轻飘飘的，没想到居然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她顿时推回去。 “不，这太多了，我不能拿。” 江与彬也没想到，他以为这里头五十两顶天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一百两！ 永寿宫居然如此大方！ 这下子，江与彬的心情更加难以言喻。 而且还听灵翠说这只是翻了一番，没翻倍的时候，那也是一笔很可观的银子了。 “这令嫔娘娘当真大方。”惢心干巴巴说了一句，江与彬看着她最近脸色蜡黄，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来一瓶冻疮膏，“这是我调配的，不多，你的手一直没好全，也该好好养着。” 不然，永寿宫里是个奴才都能用得起的东西，到了翊坤宫，娴主儿从未主动开口替惢心问过一次。 第42章 守岁 除夕宴在即，卫嬿婉很快也忙活起来，整日里和苏绿筠在一起商量，时常去长春宫给皇后过目。 一开始听到皇后让她跟卫嬿婉一起主持除夕宴的时候苏绿筠心里还是拒绝的。 不是看卫嬿婉年轻，阅历浅。 是当初她早就已经把人得罪的透彻的了，现在海兰已经被斩落下马，虽然是海兰自己自作自受，可苏绿筠总觉得心里不安稳。 这不，这两人又聚在长春宫，卫嬿婉独自坐着也不搭理苏绿筠。 苏绿筠想着场子不能就这么冷着，所以挑起了话头：“妹妹觉得除夕宴上该摆什么花好呢？” 卫嬿婉抬眼看她：“往年都是放的红梅，今年若还是一样，倒显得没有新意。” “皇后娘娘说了，连年征战，今年除夕宴节俭一些，冬日里花房培育的兰花开得正好，便放置兰花吧。” 苏绿筠神色尴尬，不知道卫嬿婉是有意提起花房还是仅仅简单的提一句没有什么隐语。 只是想到当初将她贬去花房，卫嬿婉也的确因此受足了苦楚。 苏绿筠只能诚恳道歉：“当初是姐姐不是，听信了柯里叶特氏庶人的谗言，竟一时不察，将妹妹贬去花房。” “如今妹妹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姐姐在此向妹妹赔罪。” 卫嬿婉见她终于敢提出来这个话了，倒也觉得这是个能屈能伸的。 “姐姐说的什么话，既是听信了谗言，那往后可小心一些就是了。免得到时候成了旁人的手中刀，被算计了还不知。” 苏绿筠连连点头：“是，这是自然。” 只是这话之后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安静，苏绿筠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不小心又戳到卫嬿婉的哪个点，自己也觉得尴尬。 忙碌着忙碌着，除夕宴都到了卫嬿婉还觉得自己好似忘记了什么。 什么呢？ 春婵看着卫嬿婉沉思就问道：“主儿在想什么呢？方才进忠公公送来了这个兰花簪，您看看可要戴上？” 破案了。 卫嬿婉拿起来看了一眼，就叫春婵给她戴上去。 “我道哪里不对劲儿，往常隔两日往永寿宫跑的人，都已经近一个月没见了。” 春婵见此竟笑了。 卫嬿婉问：“你笑什么？” 春婵这才给她解释：“其实啊不是进忠公公没来咱们永寿宫，而是主儿您忙着，整日不是去钟粹宫就是去长春宫，时常还得接见内务府的管事公公，哪有清闲的时候？” “进忠公公每次过来，不是碰巧您出去了，就是那时候您正忙着。进忠公公过这段日子您忙着，他过来的事情就不要告诉您了。奴婢们忙起来倒一时也忘了，近日才告诉您。” “原是这样。”卫嬿婉想着，那人醋劲儿大，往后指不定怎么埋怨呢。 倒不如现在想个办法给哄哄。 除夕宴上，一切事情都按照卫嬿婉安排的来，弘历在席间还赞了一句卫嬿婉头上的兰花簪子，倒是惹得后宫众人纷纷侧目。 金玉妍翻个白眼，狐媚东西，就知道给皇上献殷勤。 皇后娘娘也是，当初她跟在贵妃身后一直巴结讨好皇后，前两年她们的关系还算不错，但是今年不知怎的，皇后居然跟她疏远了！ 现在后宫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现在连宫务都能叫卫嬿婉染指，难不成她要转头扶持卫嬿婉了？ 然而没人知道皇后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富察琅嬅看着今年的宫宴也觉得满意。 等晚上回去的时候，皇帝要在皇后宫中留宿，其余人早早散了。 永寿宫寂静无声，宫女太监们都叫卫嬿婉打发回去了休息了，王蟾站在永寿宫跟前，一个人影迅速从外头蹿了进来。 进忠呼出一口寒气：“走吧。” 王蟾连忙带路，期间还道：“主儿等你多时了，方才还说你怎么还没到呢。” 不可能。 这一个月这人只怕是一丁点都没想起自己来吧？每次他巴巴的过来，对方都在忙着，哪有这个空隙想他？ 可心里这么想，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陡然勾出一点笑。 进忠欲盖弥彰的轻咳一声，手握拳放在唇边掩盖自己慢慢上扬的嘴角。 “知道了，要你啰嗦。” 王蟾见他笑了顿时放下心来，这可是主儿给他的任务！ 现在看来他完成的还是很好的！ 才进去，就看到永寿宫正殿里灯火通明，围在卫嬿婉身边的都是她的心腹，春婵和澜翠两个帮着卫嬿婉剥核桃，灵翠则在一旁烤火帮忙笼着炭火。 才迈步进去，一股暖热扑面而来，瓜果的香甜气味传来，进忠感觉自己的脑袋好似被蒙住了一样。 他这段日子心心念念的女子转头粲然一笑，伸手召唤他：“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方才卫嬿婉就是想着进忠这一个月没见面了，到时候只怕是怨气冲天，故而叫王蟾去守着的时候专门叫他跟进忠提起自己惦记着他。 现在看来王蟾做的不错，卫嬿婉给了他一个认可的眼神，王蟾顿时挺直胸膛骄傲抬头。 果然他是永寿宫的总管太监，看看主儿多喜欢他，除了进忠公公，谁也动摇不了他的身份！ 进忠多精的人啊，哪里会看不明白卫嬿婉和王蟾两个之间的眉眼官司，只是装作不知。 他上前一步端正打千跪下：“奴才给令主儿请安。” 卫嬿婉道：“殿内没有外人，不必拘礼。等你好一阵儿了，外头雪大，快过来暖暖身子。” 卫嬿婉把自己方才用的手炉递过去给他，灵翠极有眼力见儿的退开主儿身边，拿了凳子跑到春婵身边，挨着她和澜翠坐下。 去年守岁的时候，进忠跟着皇上去了长春宫，今年跟着皇上的是李玉和进保了，他倒是有了机会跑来永寿宫。 进忠默不作声捂了一会儿手炉之后，把它放到一边。卫嬿婉窝在炕上，手里拿着剪刀剪纸，一只可爱的小狗很快就出来了，放在手上看活灵活现的。 第43章 凌霄花 “这小狗活灵活现的，真可爱！” 春婵感叹一声，卫嬿婉手里的小狗不大，卫嬿婉看了一眼跟前看似满不关心的进忠，把手里的小狗递给他。 “给，这一年咱们进忠公公辛苦了。”细看之下，这小狗的眼睛跟进忠的一模一样。 王蟾还笑着道：“主儿剪得真好，奴才要是有这手艺，那是多少人都得羡慕的。” 灵翠似乎也被今天的温馨气氛感染了，也跟着说：“是啊，奴婢在进宫之前，还在民间看过有些人剪纸能跟真人一样呢！” “是啊，咱们没这么好的手艺，简单描一些猫儿狗儿，花花草草也就罢了。 卫嬿婉不敢剪人像，这样的东西留着，不管保存的仔细不仔细，若是日后被发现了都是灭顶之灾，倒不如就不开这样的口子，免得往后出了什么差错。 进忠垂眸，卫嬿婉的手就放在他的眼前，因着纸上沾着朱砂，她的指尖都已经被染红了。 进忠也没有藏着掖着，拿过她手心的狗儿之后，在她想缩手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指尖。 卫嬿婉倒也没想着挣脱，上辈子进忠每一次接触，自己都会反射性地逃离对方。 但是今生……她不介意让进忠如愿。 进忠微冷的拇指在她的指尖上轻轻抚摸，想将她指尖的红痕擦去，却只是徒劳，反倒将自己的指尖都染红了。 看似极为淡定的卫嬿婉，却也被他的动作弄得心里也觉得痒痒的。 卫嬿婉看着他，手指头故意在他手里动弹，其余四个人跟没瞧见似的，自顾着手上的事情。 进忠掏出手帕捏着她的手指轻轻擦拭，那小心的模样跟在擦拭着易碎的古董文玩似的。卫嬿婉看着他出来的青色帕子，上头干干净净没什么颜色。 “你的帕子素来不喜欢绣上图案。” 说到这，卫嬿婉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来一方手帕，上头是她绣的两朵兰花。 卫嬿婉道：“我之前见你用的手帕也是简简单单的帕子，一点图案都没有，太素了。” “这是我亲自绣的，你看看喜欢吗？” 进忠接过来，低头轻轻抚摸上头的两朵花，轻笑：“奴才喜欢，令主儿赏的，奴才都喜欢。” 一群人就这么守着炭火，子时一到春婵几个就极有眼力见儿的退下，给足了他们二人相处的时间。 卫嬿婉低头专注的看着他，“一个月不见，进忠公公怎么对我冷淡了许多。” “奴才还怕您久不见奴才，早就把奴才抛在脑后了。” 卫嬿婉也知道自己理亏，不过她这些天也的确忙着，倒是真把人忘记了。 她拉了拉进忠的衣袖，叫他上来一起坐。 进忠跟她一年多了，自然知道卫嬿婉心虚的时候特别好说话，一双眼睛总是瞪圆了看他，只这么两眼进忠自己就心软了。 哪里还惦记着自己这么多天的相思之苦？ 现在自然也是，等坐在卫嬿婉身边之后，他整个人都安宁下来。 卫嬿婉看着他低声道：“我也是为了咱们往后的日子，趁着这次协理六宫，我往各处都安插了一点自己的人，往后在这偌大的紫禁城里，也不至于当个睁眼瞎。” “如今皇后身子不好，若是皇上再立后，娴贵妃就是那不二人选。我总得为我们未来做打算。” 进忠倒是意外，他诚恳发问：“令主儿，你难道不想做皇后吗？您虽是汉人，若是讨了皇上欢心，也未尝不可。” 虽然机会微茫，可若他们不拼一把，谁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 卫嬿婉轻轻摇头，在进忠不解的眼神下，轻声说：“我不想做他的妻子。” 她能当皇贵妃，但是不需要当皇后。 皇后这个位置太膈应人了，而且皇帝虽说对皇后极为看重，可看看上辈子的两个皇后，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我不想做皇后，我要做独一无二的太后。” 下一任皇帝一定要是她的儿子！ 进忠看着卫嬿婉，心里的火热被他一力压在深处，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 不过他依旧坚定的看着卫嬿婉：“令主儿，奴才一定扶着您的手，保护您走到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去。” 卫嬿婉勾起一个美艳的笑，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进忠陪了她一晚上，等天将亮的时候，进忠轻轻扶起靠在他肩上的卫嬿婉。 嘴里低声哄着：“奴才扶您上床歇息。” 等给她将外衣脱下之后，扶着卫嬿婉躺下，帮她整理好被子之后专注地盯着她。 “令主儿最喜欢什么花？” 进忠原本也不打算她能回答，却听卫嬿婉喃喃说道：“凌……凌霄花……” 自始至终，她就是那凌霄花，一遇到向上爬的机会，就再也不会放手。 进忠哼笑：“凌霄花，只是奴才却不喜欢这个名字。” 只是卫嬿婉早已熟睡，不会再回答他的话了。 进忠总算是知道自己也忘记了收拾一个人，他心中发狠，这样的人就该悄无声息的死去，别再让令主儿惦念！ 他半跪在床前看着卫嬿婉安心睡着的模样。 进忠这才信了卫嬿婉之前说的她夜里难眠的症状好了一些。 他转头离开，却没看到背后离了他的卫嬿婉，眉峰又悄无声息地聚拢起来。 “进忠……”别走。 又到了新的一年，第二日陆沐萍就来永寿宫做客了。 “说来还是姐姐这里自在，这是姐姐这段日子忙着，妹妹也不好叨扰。” 卫嬿婉笑着看她喝茶，“既然喜欢就多来，也是我不好，疏忽了妹妹。” 陆沐萍不在意的摇头：“这有什么，等姐姐闲下来咱们再聚也一样，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卫嬿婉悠然点头：“是啊，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这时候王蟾进来禀报：“主儿，皇后娘娘身边的莲心来了。” “传她进来吧。” 卫嬿婉坐直身子，陆沐萍也连忙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的糕点残渣，在卫嬿婉看过来的时候讨好的笑了笑。 这样的人交往着，才放心。 莲心进来跪下请安：“奴婢参见令嫔娘娘，参见庆贵人。” “起来吧。”卫嬿婉叫起之后问她：“皇后娘娘有何事吩咐？” 莲心面色凝重，“令主儿，皇后娘娘宣您过去，是有人告发您有意苛待翊坤宫。” 卫嬿婉顿时冷下了脸。 第44章 告发 庆贵人也跟着皱起眉头，跟了卫嬿婉相处这么久，陆沐萍自然也知道卫嬿婉是什么样的人。 她没必要做这样的事情，毕竟娴贵妃早就已经不受宠多年了，卫嬿婉和娴贵妃也没有多大的仇恨吧？ 卫嬿婉看着莲心问：“是娴贵妃去和皇后告发的吗？” 她觉得如懿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毕竟这事儿有碍她的尊严。毕竟谁能想到一个贵妃居然会被内务府的人苛待。 如懿就算是为着她的面子，也不会跟人说这些事情。 这里头必定有人作祟。 莲心没想到卫嬿婉这么快就想到了，她知道莲心显然不想告诉她，或者说不能告诉她。 卫嬿婉垂眸，看到莲心的这个反应就已经知道了，只怕这里头有人在搞鬼，这次只怕她们是有备而来。 只是卫嬿婉没多说什么，对莲心说道：“你先回去，本宫更衣之后立马过来。” “是，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还请令主儿从速。” 卫嬿婉看向春婵和澜翠，她们二人也是轻轻摇头。 陆沐萍颇有些不安的看着她：“令嫔姐姐……” 卫嬿婉轻拍她的手：“来者不善，未免牵扯到你，你先回宫去吧？” 陆沐萍立马斩钉截铁拒绝：“不行！我怎么能让你一人独自面对！” 她想的很简单，现在卫嬿婉在后宫里面交好的只有自己一人，现在皇上忙着，顾不到后宫里面的事情。 何况皇上也未必会因为卫嬿婉特意过去主持公道，她必须得在场，到时候不管怎么样，这样的小事情皇后也不会重罚。 若是连她都走了，还有谁能为卫嬿婉求情？ 卫嬿婉也没想到陆沐萍这么仗义，上辈子总有人说她墙头草，如今都这个份儿上了，对方居然还能想着她。 卫嬿婉笑了笑，“那好，我去换一身衣裳，咱们一起过去。” 里间澜翠在给卫嬿婉换衣裳的时候，春婵就在她身边低声说道：“咱们的人这些日子说翊坤宫的人并没有异动，启祥宫也是天天熬着药，嘉妃每日苦练舞蹈，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头的事情。” “何况咱们并没有直接接触到秦立，他就算是说也牵扯不到咱们身上来。” 卫嬿婉点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宫怕什么？” 这么一件小事，虽不足以让她怎么样，但是挺恶心人的。 到时候皇帝若是对她有了什么不满，她只怕又得失宠一段时日了。 这可不行啊。 卫嬿婉转头说道：“一会儿你们两个跟我过去，叫王蟾守好永寿宫，灵翠等我们出去之后，就立即去找进忠。” 不知道她们还有没有后招，若是真的有，到时候皇帝过来也有一线生机。 卫嬿婉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快赶去了长春宫。 苏绿筠、如懿、金玉妍、意欢甚至婉贵人都在，卫嬿婉带着陆沐萍进来的时候一群人都转头看向她们二人。 卫嬿婉倒是撑得住，她施施然请安：“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陆沐萍跟在卫嬿婉身后，跟着她的动作一板一眼行礼。 富察琅嬅点点头，“令嫔，起来吧。” 等卫嬿婉坐下之后，富察琅嬅才说：“嘉妃，你再说一遍吧。” 金玉妍点头，笑着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发现，在令嫔协理后宫的时候，娴贵妃宫中的供应已经断了多日了。年礼还十分简陋，丝毫不是一个贵妃该有的规制。” 卫嬿婉其实在金玉妍说的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看向了皇后。 对方垂眸，并没有对上卫嬿婉的眼睛。 皇后这是怎么了？ 当初不喜欢如懿的是她，如懿倒霉不应该是富察琅嬅乐见其成的吗？ 而且金玉妍当初也是不喜欢如懿，后来还诬陷如懿与大师私通。现在为什么要为如懿出头？ 金玉妍冷笑着看向卫嬿婉，“令嫔，你自得到宫权之后，就目中无人，竟指使内务府苛待翊坤宫，娴贵妃如今可是连一碗燕窝都吃不上了。” 卫嬿婉还没说话，陆沐萍立马站起来说道：“这不可能，令嫔姐姐一向规矩守礼，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是决计不会相信往日这么平易近人的卫嬿婉会做出这样好的事情！ 自己不受宠这么多年，内务府也从来都不苛待自己，后宫里从未有过这样的流言。 何况为何偏偏是娴贵妃受了这样的委屈？ 陆沐萍转头看如懿，对方尴尬的急速眨眼，又低头喝了一口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其实她自己也觉得很无辜的好不好？她原本待在宫里看她的绿梅桩子发呆呢，没想到皇后突然着人来喊她。‘ 后面更是被嘉妃的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嘉妃在她宫里安排了人，反倒是觉得自己这个情况很是丢脸。 所以到现在如懿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卫嬿婉甚至觉得这个局实在简陋，当初能策划朱砂局的嘉妃，怎么如今居然弄出这么一个简单的陷阱，难不成她还有后招？ 这时候，富察琅嬅看向卫嬿婉：“令嫔，嘉妃所言你有没有做过？你解释解释吧。” 卫嬿婉坐在那儿看向如懿，对方依旧是淡淡的模样，甚至在看到她的时候下意识低头。 卫嬿婉嘴角一抽，嘉妃找搭档也该找个上道一点的吧？ 如懿整个人坐立难安，特别是在看到卫嬿婉的那个眼神，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事儿足够丢人了，而且还是被嘉妃的口说出来的，她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 卫嬿婉却不放过她，直截了当的问：“嫔妾有两句话要问娴贵妃娘娘，还请娘娘如实回答。” 如懿僵着脸颔首：“令嫔，你说。” “这段日子，内务府给的例银可有缺的？或是送来的东西可有少的？”卫嬿婉目光如炬，如懿被她这么看着，倒也没有撒谎。 只说：“银子都是足够的，送的东西也都在份例之中。” “那就是并没有缺的了？”卫嬿婉问完之后看向皇后：“皇后娘娘，臣妾就不明白了，这翊坤宫主人娴贵妃娘娘都没有说自己的例银被克扣，怎么嘉妃娘娘住在启祥宫，还能知道这事情呢？” 第45章 不解 “难不成，嘉妃娘娘耳聪目明到如此地步？” 金玉妍冷笑一声，“令嫔，你莫要强词夺理，本宫说的是年节之前的事情，年礼每年都有定数，你自然不会在这上面动手脚。” “是吗？”卫嬿婉看向苏绿筠：“年节之前嫔妾都是在跟纯贵妃娘娘一起行动，嫔妾若是想做什么，岂非瞒不住纯贵妃。” “纯贵妃娘娘，您不妨说说，嫔妾是否有在您和皇后娘娘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卫嬿婉故意加重了声音，特意强调在她们手下做事的自己，竟然能有机会在她们的眼下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不正是代表她们无能吗？ 皇后和苏绿筠哪里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苏绿筠也点头说：“是啊嘉妃，本宫当时是和令嫔在一起的，做什么事情都是我们二人商量着来，怎么会让内务府苛待卫嬿婉呢？” “那……那之前的事情呢？”金玉妍质问。 卫嬿婉：“之前就更不会了。” “臣妾当初做什么都是请教过皇后娘娘的，何来自作主张指使秦立苛待翊坤宫？” 富察琅嬅也想起来之前卫嬿婉不管什么事情都是在她床前禀报，原来她那时候就已经想得如此周全，不会留下把柄了。 看来令嫔的确是心思缜密，而且正如她之前所说的，卫嬿婉根基浅，也做不了多少事情。 “可、可是本宫听闻翊坤宫里面的人说你苛待她们，出手还极为大方！你难道没有借此给自己谋私利吗？” “这宫权是朕给令嫔的，嘉妃你有什么意见吗？”冷然的声音自殿外而来，叫殿内众人都慌了一瞬。 弘历负手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看到卫嬿婉好端端在座上坐着，也放心了下来。 进忠牢牢跟在皇上后头，李玉与他并立在一起，在众人都看不见的角落里进忠小心的看了一眼卫嬿婉。 见她没受什么委屈这才安心。 众妃赶紧起身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富察琅嬅起身把主位让给弘历，弘历坐下之后对她们说：“起身吧。” 卫嬿婉心平气和坐下，抬眼看向弘历的时候眼里满是委屈。 弘历心里痒了一下，转头看向金玉妍，开始为自己的爱妃出头： “嘉妃，你方才说娴贵妃宫里被人苛待多日？那为何娴贵妃不来跟皇后说，要你来说呢？” 他又转向如懿直接问：“娴贵妃，你当真如嘉妃所言，被人苛待吗？” 如懿久不见弘历，这一次才一见面就被对方这么质问，一股委屈的情绪渐渐爬上心头，眼里也蒙了一层雾。 她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极力让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冷静体面。 因为实在是太丢人了！ 如懿故作平淡的说：“回皇上的话，臣妾并没有被内务府苛待。” 弘历也没有多关心什么其余的事情，听了之后也就满意的点头：“嘉妃，你也听到了，就连娴贵妃自己都没有说她被苛待，你虽离翊坤宫近，却也不是什么都能清楚明白的。” “往后若是要告发，也得把事情了解透彻了才好，今日是令嫔受了委屈。” “臣妾知错。”金玉妍咬唇看着弘历，又低头低声说：“臣妾也是听信了翊坤宫里的人说的话，是他们先说自己被苛待在先，臣妾……臣妾也是一时冲动。” 究竟怎么样，弘历也没有过多追究，不过惩罚还是得惩罚的，就道： “既然如此，那就是你的错了。令嫔受了委屈，朕也不能不补偿她，那往后两个月，你宫里的例银就给令嫔，补偿她吧。” 金玉妍脸上一僵，只得谢恩。 “是，臣妾知错了。” 这件事情就这么乌龙过去了，卫嬿婉被弘历拉着出门的时候颇有些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意味。 她以为金玉妍准备了什么后招来对付她，可……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啊？ 弘历握着她的手问：“在想什么？” 卫嬿婉摇头，“臣妾只是在想，皇上怎么过来了？” 看着好似当真完全不知的卫嬿婉，弘历轻哼一声，“不是你宫里的人过来请朕的吗？朕还当你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没想到就是这么一点口角。” 卫嬿婉不满的拉了拉他的袖子：“皇上，臣妾哪里想到会是这么……哎呀，当时莲心神色凝重，臣妾还当是去赴鸿门宴呢！” “行了，皇后行事妥贴，不会把你如何的。只是你这胆子也得好好练练，一味的依赖朕，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朕不在你该如何？” “皇上！”卫嬿婉不乐意了，拉着他撒娇：“皇上是天底下最威武、最厉害的人，臣妾就想依赖皇上嘛！” 弘历被她哄得眉开眼笑。 算起来，这都是他第三次英雄救美了。 果然这样的成就感的确是很让人上头的，卫嬿婉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又被他爽到了。 弘历既然都过来接了卫嬿婉出来，也不打算让人回去，就直接带到养心殿去了，这一天都是卫嬿婉在陪着。 长春宫里，金玉妍沉默的坐在原地，富察琅嬅等遣走了所有人之后才问她： “你今日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叫本宫叫来后宫众人，你想借此剥夺令嫔的宫权吗？” “只是陷害不成，反倒自食恶果，你如此行事，真是叫本宫丢脸！” 在她的责问下，金玉妍也连忙低声为自己解释： “皇后娘娘，臣妾就是看不惯令嫔出风头。您看看皇上现在对她的疼宠，日后她成了娴贵妃第二可如何是好？” 现在皇上就已经这么宠爱她了，然而皇后娘娘还把协理六宫之权给了卫嬿婉！ 若是她再不做什么，后宫里只怕是没她这么一个人了！ 她不能忍受就连皇后都偏帮卫嬿婉！ 这一次，她从中作梗，看似是出了一个蠢主意，但是也成功的让如懿出丑，而且还挑拨了卫嬿婉和皇后的关系。 只怕卫嬿婉的心里肯定在想着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吧？ 毕竟这个事情原本只是小事儿，皇后却不压下来如此大动干戈，卫嬿婉一定会膈应这个事情，到时候卫嬿婉自然和皇后疏离开来。 “娴贵妃第二，可娴贵妃这个心腹大患还没有除去呢，你反倒打起旁人的主意了！” 金玉妍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只能一直低声认错，富察琅嬅是个容易心软的人，看到嘉妃一直在她跟前这个模样，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了。 “行了，你回去吧。”富察琅嬅想着的是自己刚才的试探。 卫嬿婉看来真的没有对如懿做任何的事情，那翊坤宫为何过得紧巴巴的？ 第46章 俭还是抠门? 卫嬿婉撑着自己的下巴靠在窗边发呆，弘历正在案桌后面兢兢业业的批改奏折呢。 自己过得苦巴巴的，扭头就见卫嬿婉靠在那儿一派安然闲适，他不干了。 脑子里想到一个好主意，弘历故意装模作样咳嗽两声。 “咳咳！” 卫嬿婉：…… 毫无动静。 “咳咳咳！！” 卫嬿婉：…… ……还是静默。 弘历顿时就不高兴了，刚想再咳嗽几声，门外守着的李玉这时候就已经着急忙慌地大步进来了。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李玉惊慌失措。 卫嬿婉惊讶的看着李玉，又目睹了他被皇上骂的狗血淋头赶出去。 自从上次得罪了皇上之后，李玉是把自己的小心思都藏得好好的。 把皇上当作自己的命根子一样在伺候，只要弘历有什么不高兴的，李玉那叫一个担心啊！ 就如现在，弘历假意咳嗽两声他都迅速跑了进来，进忠站在门口跟门神似的不动弹，进保好奇的看进忠。 你不担心？ 进忠撇嘴，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玉现在这个派头，进忠可瞧不上一点。 若说奴颜婢膝，谁有他厉害？ 可是进忠这么大一段心里台词进保看不明白，只是看到对方表达出的不屑眼神经就知道对方的态度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进保还想着李玉再度复起，进忠会不会给对方使绊子。 但是这么些日子看下来，进忠也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他就更不着急了。 而他也的确是没想着干掉进忠自己出头，或者对李玉献殷勤让他扶持自己把进忠踹下去。 进忠的手段厉害，进保也不敢随意触碰，而李玉。 对方那个样子就不像着能让他再得皇上青眼。 哪怕是他冒着极大的风险把进忠弄走，李玉到后面也会忌惮他。 倒不如就现在这样，跟着进忠也好，对方好歹还有个宠妃在身后守着呢。 两个人眉来眼去没多久，殿内的李玉很快就被弘历痛骂一顿，灰头土脸滚出来。 进忠连忙扶他，低声道：“师傅，您没事儿吧？” 李玉摇摇头，面上也有些尴尬，叫进忠两个好好守着，他出去一趟。 看似很忙的模样。 书房里头，一通闹剧之后卫嬿婉总算是回神了，只是回头就看到弘历黑着一张脸看着她，眼睛微眯，身上散发出来一阵阵低沉的恐怖气息。 压力直冲卫嬿婉面门。 她顿时就明白这人又不得劲儿了。 电光火石之间，卫嬿婉思前想后自己有没有哪里做错，然后连忙起身，迅速上前讨好的给他捏肩： “皇上，臣妾错了~” 弘历沉声问她：“错哪了？” 卫嬿婉连忙垂头看他，“臣妾不该忽视皇上的，只是臣妾方才想着事情呢。” “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出神？竟是连朕都不顾了。” 弘历显然不满她的这个说法，卫嬿婉也连忙跟他说正事儿。 “皇上，今日嘉妃所言，也的确是让臣妾警醒了一些。” 卫嬿婉面上流露几分愁色，“为何嘉妃娘娘会认为娴贵妃娘娘受内务府苛待？臣妾方才想了想，倒是想起来当初臣妾做燕窝的时候娴贵妃说的话。” 弘历也跟着她的回忆，想起来那日如懿对嬿婉说燕窝华贵的事情，他眼前一黑。 难不成！难不成嘉妃以为如懿被内务府克扣是因为她太抠门了？！ 他脑子里刚闪过这个想法，就听卫嬿婉继续补充：“当时臣妾还听到嘉妃说娴贵妃就连一碗燕窝都吃不起，臣妾想……难不成是娴贵妃平日里太过节俭？” “这才被嘉妃误会了。” 这……可能吗？ 弘历心情复杂。 但凡看过如懿的那一双手就知道，对方手腕上、手指上的镯子、戒指、护甲都不会有这个感慨。 毕竟有时候弘历也觉得对方那个挺……富态的。 弘历捏了一下眼前煞有其事的点头，自我认同的卫嬿婉的小脸，对方疑惑的转头却被弘历怜爱的摸了一下脑袋。 弘历语重心长：“嬿婉啊，你是不是近日累出眼疾了？” 卫嬿婉：“……” 卫嬿婉盯着他不说话，弘历只能赶紧讨饶，把人拉进怀里坐着。 “好了好了，不说娴贵妃，这些日子你可是欠了朕一个月的诗词了。” 这下到卫嬿婉心虚了，“臣妾错了，皇上您就饶了臣妾吧。” “那不成。”弘历拒绝她的求饶，并教导：“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往后可要加倍给朕送来，不然朕要罚你。” “好吧，可是皇上，您赐给臣妾的墨用完了。” 弘历满不在乎：“这有何难，一会儿朕叫进忠找了给你送来，朕记得苏州织造得了一方好墨，才献上来的，朕都赐给你了。” 卫嬿婉高高兴兴谢恩：“臣妾多谢皇上厚爱！” 弘历高兴看卫嬿婉这个模样，大大方方高高兴兴的，看着就让人觉得舒心。 晚上卫嬿婉回去的时候进忠紧紧跟在她身边，手上的墨早就已经被春婵拿着了。 回去的路上卫嬿婉低声问进忠：“你觉得近日嘉妃为何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来膈应人？” 进忠扶着她的手，小心注意着地上的同时低声回答：“想必是为了皇后娘娘跟前的事情。” “嘉妃，有意让本宫和皇后有隔阂？她这样挑拨，是觉得本宫得了皇后青眼，欲图让我们二人离心？” 进忠点头：“去年玉氏传来消息，老王爷过世，玉氏也换了天地。” “难怪。”卫嬿婉低喃。 若说最能牵动金玉妍心绪的，就是她的母族了。 也难为了对方忍了这么久才动手。 不过对方竟然不在宫宴上动手，也是她没想到的。 毕竟那时候，她可是生怕出什么幺蛾子，专门叫人牢牢盯着后宫的人呢。 “若是嘉妃当真这么想，那她就想错了。本宫日后还要与璟瑟公主打交道，起码现在还得保持明面儿上的和气。” 进忠看她看的清楚，也就没有多说了。 然而还没走几步，进忠就看到了那个他最厌恶、最不想看到的人！ 第47章 揍人 凌云彻！ 居然是凌云彻！ 他在这儿等着做什么？ 在场两个人都愣了一下，进忠更是用着看死人的眼光瞪着凌云彻。 他居然还敢出现在令主儿跟前！ 看来他交代下去的人下手还不够狠的，居然还能让他生出这个心思来找令主儿。 这不是存心膈应人吗？ 凌云彻出现在这个地方并不是巧合，卫嬿婉回永寿宫一定走这边，他这是算准了在这儿等着的。 进忠语气发狠：“令主儿，您不想见到他，奴才帮您把他赶走。” 其实更多的是懊恼和自责。 他就该多关心关心凌云彻的惨状，不然今天也不会叫凌云彻出现在这儿。 卫嬿婉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咱们走吧。” 于是，一行人就当没看到凌云彻似的，在他走过来的时候进忠就已经率先上前一步将他挡住了。 “皇宫禁内，岂是你能随意走动的？你是哪个宫里当差的侍卫，这么晚出来也不怕冲撞了贵人？” 进忠冷肃着一张脸，凌云彻不自觉地心中发颤。 他完全没了在卫嬿婉跟前的硬气，磕磕巴巴的说着自己的请求： “还请公公通融，我想和令嫔娘娘说句话。” 说罢他还拿出自己口袋里的五两银子塞到进忠手里，进忠手一摆就将其打落在地上。 “哟，五两银子呢？我还当是多少，你可知令嫔娘娘每次给的赏赐都是这的十倍往上吗？”进忠轻蔑的瞧他一眼，“成了，赶紧走！不然小爷叫人把你押走！” 卫嬿婉听着进忠这轻慢的话，眼里露出两分笑。 被凌云彻惹出来的恶心感也少了许多。 卫嬿婉见凌云彻还想纠缠，就出声对进忠说：“进忠，本宫乏了，走吧。” “嗻，奴才这就扶您回去。” 临走之前还冷冷瞪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凌云彻，连忙扶着卫嬿婉离开了。 “令嫔娘娘？令嫔娘娘！”凌云彻还想着喊两句。 却被进忠转头看过来的模样吓了一跳。 那眼神跟要生啖了他一样，阴森可怖。 凌云彻不敢再喊了，他看着卫嬿婉离开的方向，沉默着站在原地思量许久，一阵冷风吹来打散了他内心中的气愤、迷茫和不堪。 贵人？ 如今卫嬿婉也成了真正的贵人了。 往常每次看见自己都是惊喜非常的人，如今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那眼神好似看的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从前和她互相扶持的人。 只那一眼凌云彻就知道，卫嬿婉是真的放下了。 凌云彻好似真的明白了，卫嬿婉如今对于他而言，已经是一座需要仰望的大山了。 他再也不能跟以前一样，对着卫嬿婉肆无忌惮的输出他的想法。 说着那些无关紧要的，关心或凉薄的话语。 被进忠扫落在地上的银子在昏暗的路灯下散发着银光，凌云彻挣扎许久，慢吞吞上去捡起来重新放到自己的口袋里面。 五两银子，他一个月才八两银子呢。 听听卫嬿婉随手给出去的银子，都是他大半年的俸禄了。 当真大方。 凌云彻自嘲一笑，“如今也算是相隔天堑，再不是一路人了。” 只是这么想着，凌云彻却神色阴翳，卫嬿婉到底是背弃了他的情分，这一点就足以让他鄙夷。 虽这么想着，可凌云彻心里还是流露出一股浓浓的自卑感。 从前卫嬿婉有家世拖累，凌云彻并不觉得自己跟她相隔甚远。 如今卫嬿婉摆脱了他之后，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可凌云彻心里却不知怎么了，总想找她问个清楚。 是他魔怔了。 而远处进忠看着还站在原地不动的凌云彻，伸手招来附近的侍卫，安福也算是穷苦出身，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个位置却发现皇上跟前的人都是极为厉害的。 要么家世显赫，要么在外立了大功来皇上跟前做个侍卫当踏板，不日就将入朝为官。 他们这些小喽啰，只能在外头守门，能上街巡视都是个有脸面的活儿。 别说进忠了，就是御前的一个小太监都能使唤他们。 安福那时候也是个守冷宫的侍卫，被人欺负了好不容易反抗起来，却被人打得遍体鳞伤。 那时候他走了大运碰上了进忠。 如今也被提拔到御前当守门的侍卫了。 虽比不上旁人，但好歹也算是升了两品，这几年熬下来也成了一个小的巡逻领队。 所以进忠一喊，他就立马带着两个人过来了。 现在在远处看着凌云彻，对方拉着一个马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福看到凌云彻这个做派也颇有些无语，这么晚了还敢在宫中四处游荡，当宫规是死的吗？ 要是被人侍卫瞧见，当成此刻拿下也不为过。 进忠看着凌云彻抬了抬下巴，“你瞧见了，那人惹了贵人不喜欢，小爷也不喜欢。” “你带人把人打一顿，只要不断手断脚的，随意。” 安福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上前把人一拳揍趴下。 其余两个人也在一旁补刀，他们都身怀武艺，如今打凌云彻也是拳拳到肉。 “啊！你们是谁，紫禁城内你们也敢动手？” “啊!!求求你们动手轻点！” “……” 进忠听着凌云彻传来的哀号痛呼声总算是舒心的展眉笑了。 既然你不长眼，那就别怪人看你不顺眼！ 进忠冷下脸，指挥两个小太监把凌云彻扔回去，至于他的同僚会不会看见，那就不知道了。 真是，为了他这个麻烦，小爷我都没能在永寿宫多待一会儿。 随后进忠就揣着手回了养心殿。 李玉看到他回来，连忙拉着人到一边问他：“你怎么出去这么久，令主儿留你用茶了?” 进忠微微摇头：“哪能啊，徒弟我在路上瞧见了一个侍卫，和他多说了两句话。” “师傅，皇上还有东西等着要呢，徒弟得先去把东西交给皇上了。” 李玉没多想：“去吧。” 不过他面上也染了一点忧愁。 他才回到御前伺候不久，皇上眼瞧着对他还不算放心呢。可娴主儿还叫惢心过来问能不能让皇上多去翊坤宫走走。 皇上的心思他哪里能猜得上？他现在自身难保，也不能牺牲了自己的前程去求情啊。 李玉焦躁得就差在门口抓耳挠腮了，进保看到了就当没看到。 还是他好，只需要操心皇上。 进忠和李玉要考虑的就更多了。 第48章 轮流侍寝 卫嬿婉回永寿宫的时候情绪还算正常，春婵担心了她好一会儿，见卫嬿婉没什么异样才放心下来。 今日的事情卫嬿婉也的确没放在心上。 凌云彻的行为虽然恶心的紧，但是进忠的醋劲儿怎么可能忍受凌云彻一而再的来自己跟前挑衅？ 方才这么利落的离开，可不就是为了去收拾人去了。 故而方才一回来，试了新墨之后，就随手摘抄两句情诗过去给弘历，也不留进忠了。 翊坤宫里，如懿又靠在炕上看戏文，似乎只能从这一本弘历自潜邸的时候就送她的墙头马上才能窥见他们二人的青梅竹马情分。 惢心新煮了热茶上来，看到如懿满脸愁苦就道：“主儿，您都看了半日的书了，且放下歇歇吧。” 如懿摸着已经旧了许多的戏文，嘟着嘴跟皇上赌气也跟自己赌气，并不想多说话。 惢心见此也是轻叹一声：“主儿，您每日对皇上的惦记，奴婢都看在眼里。” “皇上朝政忙着没空过来，您为何不去找皇上呢？” 如懿听了，脑子里想着这事儿可行不可行，但是上次自己过去的结果就是皇上震怒。 若此次再去，皇上……又生气了该怎么办？ 如懿脑子里好似没有示弱求和的那一项，因为这是她向来不屑于做的。 可现在自己许久不见皇上，难道她真的开心吗？ 如懿满腹愁情，思念已经快到到达了最高峰。 然而一瓢冷水兜头泼了下来，她想起皇上看卫嬿婉的那个眼神了。 当初，皇上只会在众多人里第一眼看她，如今皇上也是这么对待卫嬿婉的。 这让如懿感受到了背叛，她不能就这么简单的原谅皇上，皇上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错处，她要等着皇上主动过来才会原谅皇上的。 她脸上神情变来变去，惢心看了她那个样子就知道主儿又不知道想哪里去了。 只期盼着李玉能把皇上劝过来，不然主儿这个性子，还不知道得失宠到什么时候呢。 翊坤宫都快成冷宫了。 金玉妍原以为自己挑拨离间成功了，但是万万没想到，第二日的时候还是看到令嫔和皇后娘娘高高兴兴在一起说话的模样。 她当时憋着不说，回去就气了个倒仰，大冷天里还拿着扇子给自己降火。 “好啊！没成想本宫这一次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是她们两个太蠢了不成？连这点事情都想不到？” 贞淑只能安抚她：“您何必跟她们置气呢？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争宠，只要皇上来了启祥宫，害怕这些吗？您好好准备着，等哪日咱们去求见皇上，借机请皇上过来不就是了？” “等您复宠，到时候不管是皇后还是令嫔，都得忌惮着您呢。” 金玉妍总算是消了气，也认同她的话。 “当初本宫原想着现在就已经很好了，可现在世子上位，本宫也想着争一争。” 而嘉妃的期盼很快就成真了。 弘历想到自己最近忙着，除了叫人伴驾和去永寿宫，就再也没有去过旁人那儿了。 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对后宫忽视许多。 于是，弘历就跟点菜似的，一晚上去一个宫里。 长春宫、钟粹宫、翊坤宫、启祥宫、永寿宫、储秀宫…… 一个个去了个遍。 卫嬿婉前几天的时候不见皇上，自己一个人坐在廊下看花房每日新搬来的兰花。 春婵几个担心她的心情，见卫嬿婉自得其乐，渐渐也就不担心了。 她们主儿清楚的很，心里也有成算，自然不计较这一点时间。 到翊坤宫的时候，弘历看着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的如懿，撑着膝盖耸着肩坐在桌子跟前安静如鸡。 如懿也紧张的手心都濡湿了，她微微含胸，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弘历。 许久未见，弘历也有了许多变化。 她知道现在弘历哥哥自己想明白了，不想再宠着卫嬿婉，所以又想起他们之间青梅竹马的情谊。 光是这么一想，如懿都觉得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弘历咳嗽两声，看着桌子上的这些清汤寡水，伸了筷子夹向那边的燕窝炖火腿。 “如懿啊，你现在已经是贵妃了，没必要每日过得这么节俭。” 朕过来连道好菜都没有，他都不知道该吃什么。 如懿抿唇，“小厨房根据皇上往日的习惯做的，皇上不合心意吗？” 弘历一一看过去，发现这些东西的确是自己以前来如懿这儿常吃的。 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在永寿宫把嘴巴养刁了，更习惯卫嬿婉的习惯去了。 如今来了翊坤宫倒是有些无所适从。 弘历自觉许久没见如懿，想着说两句和缓的话，缓解缓解他们之间僵硬的气氛，却见如懿的眉毛尖利如镰，直直指向太阳穴，偏偏如懿勾着脸看他。 这个画面叫弘历觉得惊骇，嘴里的燕窝还没吃下去就给呛了出来。 “咳咳咳咳！！” 这下是真的撕心裂肺的咳嗽了，如懿连忙拿了帕子要递过去，长长的护甲几乎要戳进他的眼睛里头，弘历连忙挡开她。 “没事，朕没事儿。咳，如懿啊，早些安歇了吧。” 说罢弘历落荒而逃去沐浴睡觉了。 如懿换了一身寝衣，坐在床边看着弘历的侧颜。 惢心拿了帕子给她：“主儿，皇上都歇下了，您也早些歇息吧。” “嗯，本宫有许久没有见到皇上了。” 如懿的眸子沉沉盯着弘历，似乎这么坐着就能坐看皇上，就能看到地老天荒。 翊坤宫得宠了一日，第二日弘历就跑去了启祥宫。 金玉妍总算是得偿所愿，给皇上献舞之后二人一番痴缠。 金玉妍趴在弘历的怀里看着他，眼神极尽妩媚。 她低声抱怨：“皇上都多久没有来看臣妾了？” “朕不是时常来看咱们的四阿哥吗？” “皇上看的是永珹，又不是臣妾。”金玉妍轻抚他的脸颊：“皇上~” 弘历哈哈笑了两声，拉着她一起上了床榻。 金玉妍得了宠爱，第二日给皇后请安都觉得脚下带风。 特别是看到卫嬿婉脸上的青黑之后，眼里更是得意。 卫嬿婉掩着嘴巴艰难撑着听她们说话，昨儿看了许久的账本，睡得太晚了。 第49章 准备大婚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卫嬿婉的盛宠过去的时候，皇上又去永寿宫了。 得了，这下她们就知道皇上还没有放下卫嬿婉呢。 不过纵使再怎么宠着，皇上倒也没有真的跟以前那么有专宠的样子的。 现在后宫格局已定，皇上时常去永寿宫和启祥宫，时不时去长春宫看望皇后，又去储秀宫瞧瞧意欢。 高位嫔妃里面除了玫嫔，也就只剩下一个如懿又恢复从前无宠的日子。 平常时候经常宣卫嬿婉伴驾，这一个月算下来，还是卫嬿婉更胜一筹。 二月里，卫嬿婉又开始忙了起来。 和敬公主的婚事就在今年三月份，皇上已经吩咐内务府开始办了。 而皇后这时候也艰难的从病榻上爬起来给璟瑟准备大婚事宜。 近日，富察琅嬅的身子是越来越不好了，整日里就是靠着药给她养着身子。 可一天天虚弱下去的身子叫富察琅嬅有了极大的危机感，她想要好好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嫁。 好在内务府早在去年开始就已经陆陆续续准备公主的嫁妆了，如今拿过来给富察琅嬅过目只是让她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卫嬿婉依旧是守在富察琅嬅的床前帮她做事，看着她这一腔爱女情怀，卫嬿婉不由得想到自己的额娘和女儿。 富察琅嬅现在的殚精竭虑，只怕是将璟瑟往后余生都考虑尽了。 卫嬿婉低声道：“公主的婚事定在了三月十八，钦天监看好了，是个吉祥日子。” 自从上次经过海兰的事情之后，弘历现在就讲究一些了，对祥瑞一说也更加在意了。 “那就好，如今只剩下一个月了，令嫔，你好好准备，本宫谢过你。” “皇后娘娘抬爱，臣妾感激不尽，必定好好操办公主的婚事。” 和敬公主的婚事无疑是极为盛大的，皇上也是真的疼宠这个女儿，很多东西不仅皇后添置进去，就连他自己也跟着往嫁妆里面塞东西。 临近婚礼，璟瑟越来越黏着富察琅嬅。 这些日子都住在长春宫近身侍药。 卫嬿婉每回过来也会看到她，对于这个公主卫嬿婉的态度是平和。 不亲近，不谄媚。 璟瑟也看到她为自己的婚事忙前忙后，事情不求尽善尽美，也是不遗余力了。 她自然记着这一份情。 所以今日被富察琅嬅叫她送卫嬿婉出去的时候璟瑟叫住她： “令娘娘，多谢了。” 若不是她，虽说皇额娘也能叫了旁人来做这个事情，但是总归是不一样的。 若是纯贵妃，虽本分，但是不会这么不遗余力去帮她做事。 而且璟瑟总是从卫嬿婉看她额娘的眼里，察觉出一点东西。 但是很微妙，璟瑟这个时候也不懂，只觉得她眼中的情绪复杂极了，问了皇额娘，皇额娘也只说是令嫔的造化。 往日两个人都是相安无事，卫嬿婉不知她今日为何叫住她。 “公主不必客气。” 璟瑟缓了缓神色：“若非有你，皇额娘必定心中不安，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卧床静养。” “这情本公主受了，日后必定百倍偿还。” 卫嬿婉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低声道：“你有个好额娘，公主回去陪皇后娘娘吧，告辞。” 璟瑟微微福身算是礼数，她端庄转身回去。 卫嬿婉看着她的背影，当时她只知道公主的婚礼极尽奢华，但是并没有真的看到过。 见此情况她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女儿。 她后面自己深陷地狱之中，整日里疯疯癫癫，哪里知道自己的女儿日后会是怎么样的。 不过颖妃出身蒙古，想来不会苛待她的女儿。 卫嬿婉微微摇头，前世种种皆如过往云隐，由着它散了吧。 如今重要的是眼下的日子。 进忠带着赏赐进永寿宫的时候没见到卫嬿婉，王蟾连忙上前说道：“进忠公公，您先喝口茶等等，算着时辰主儿也该回来了。” 他倒是没意外，毕竟卫嬿婉现在忙的很，整个人都快要住在长春宫了。 “知道了。”进忠眼睛一掀，没了卫嬿婉在，进忠整个人慵懒又凉薄，只站在那儿都给人一种厚重的压力。 冷厉的视线一扫过来，是个人都得低头。 特别是他狭长的眸子，这满宫的太监，除非进忠想要讨好你，不然这满宫的太监宫女没一个能撑得住他的视线。 这不，现在这人就斜斜靠在门边，慢条斯理地撇了一下茶沫儿，呷了一口之后就垂眸站着，跟一座冰山似的。 王蟾好歹是跟他打了不少交道，现在还能跟人说说话，但是也不敢得罪他。 瞧着李玉都没有这么吓人呢。 等了半刻，卫嬿婉下了轿辇由春婵扶着走进来，王蟾连忙带着人迎上去。 进忠也在门口站直了，微厚的唇扯开一抹笑。 “奴才给令主儿请安。” 他声音拖的长，听起来就觉得优雅大方。 卫嬿婉走过去：“起来吧，你怎么来了？” 她直接进门，进忠也没跟她客气跟在她屁股后头进去。 卫嬿婉在正殿坐下，有些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眼角。 见此进忠轻轻靠过来，跪在椅子上帮她按揉她微酸的肩膀。 卫嬿婉闭着眼睛心安理得受他的服侍，没注意到进忠的视线都粘在她的脸上了。 “您这几日过得可真够苦的。”进忠手下动作不停：“奴才看了都觉得心疼。” 卫嬿婉嗯了一声，睁眼看着外头忙忙碌碌规整东西的澜翠几个说道： “本宫要做的都做了，等这段日子过去了，本宫就能好好歇息了。” 进忠问她：“公主的事情大头都由内务府来操办，您何苦这么尽心尽力？累的是自个儿的身子。” 卫嬿婉没回答，没头没脑来了一句：“皇后当真宠爱和敬公主。” 她的眉间聚了一片愁云，进忠低声宽慰：“天底下疼爱子女的父母有，不疼爱子女的也有，等您往后有了孩子，奴才相信您也会极为疼爱的。” “本宫倒是想着能有个皇子。”卫嬿婉心绪复杂。 那是她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却说她的两个弟弟是被克死的，她该如何面对她？ 第50章 请封 “令主儿会心想事成的。”进忠轻声安抚，他的眼里也泛起一片心疼。 令主儿这前半生受了太多的苦楚，自小因着是个女娃，不受额娘重视，早早入宫做事。 每隔几个月还得送银子回家里补贴，若只是这样那倒还好。 偏偏还进了启祥宫，受了几年非人的折磨。 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当初进忠拉卫嬿婉一把，主要是看上了她这个人，他不忍心卫嬿婉这么一朵糜艳的花还没开始绽放就死在了启祥宫里面。 所以他给了卫嬿婉一条路。 可偏偏自己放不下心底的那一点奢望，总是想着万一的万一，卫嬿婉会答应他呢？ 不过不管最后如何，卫嬿婉是依旧跟他合作也好，或是得宠之后将他一脚踢开也罢，进忠永远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而他好似……也赌对了。 进忠心思百转千回，也抵不过卫嬿婉伸手轻碰他的手背。 被碰到的地方一阵发麻，进忠差点就要跪在地上了，他松开卫嬿婉的肩膀，半蹲在地上坐在她的脚踏上。 “令主儿，您再怎么样还得珍惜自个儿的身子。对了，许太医说他不日就回太医院了。” 卫嬿婉看他：“他夫人的病可还好？” “还好，许成心里有成算，他虽俸禄微薄可家里也不算差，他父亲当年在朝为官也官居四品。只是后来家中无人，他无心仕途，拜了师考入了太医院。” “说来也是才三年前出师的，他师父去年就已经告老还乡了。” 卫嬿婉点头，“若有用得上的，你能帮就帮。” “那是自然。” 进忠伸手轻轻摸着她的手，见卫嬿婉没有拒绝心里欢欢喜喜，也流露出几分雀跃来。 就连眼睛都跟着弯了起来，瞧他乐的那样，卫嬿婉拍了一下他的手。 “有个奴才样。”却是打趣的话，进忠心情依旧不变。 这时候才开始说起了正事儿，进忠交代：“奴才原是帮皇上来送赏的，皇上说您近日忙着，也兢兢业业尽心尽力。知道您家中无人，皇上特意打了金银棵子给您赏人。” “还有一匣子金瓜子儿，其余的都是摆件、首饰、绸缎，没多少新意。” 卫嬿婉轻笑，“编排起皇上来了。” “奴才这是实话儿，令主儿可莫冤枉了奴才。” 卫嬿婉站起身，进忠连忙扶住她的胳膊，注意着别让什么磕碰到了。 站在桌子跟前，卫嬿婉打开装着金瓜子的匣子，随手舀了半掌的金瓜子递给进忠：“得了，你也得回去当值，这点子东西就赏你了。” “其余的，也得给旁人留一些。” “是，奴才多谢令主儿厚爱。”进忠握着，身上却没有荷包装，卫嬿婉见此从针线台上拿出来一个荷包。 走到他跟前，在进忠炽热的目光之下把东西递给他：“得了，拿这个装吧。” “这……” 可是令主儿做的？ 进忠捧着荷包眼巴巴看着她，卫嬿婉在他视线下轻轻摇头，“春婵做的。” 进忠脸一下垮了，可低头仔细看了一眼针脚，跟她上次送他的那个帕子大差不差，他顿时抬头，就见卫嬿婉含笑看着他。 等他看过来了卫嬿婉却道：“成了，赶紧回去吧。本宫也乏了，歇息一会儿。” 进忠珍惜的把瓜子放进荷包里面，又贴心的放在胸口，还按了按确保它妥妥当当的。 卫嬿婉被他逗笑了，进忠这才请安退下：“奴才告退。” “嗯。” 等人走了，春婵这才走到她身边。 看她心情不错就打趣道：“主儿，进忠公公出去怎么眉开眼笑的？奴婢还是第一次见进忠公公在外头也这么开心呢。” 卫嬿婉嘴里轻骂两声，又笑了出来。 “他啊，得了金子能不高兴嘛？哼。”卫嬿婉甩了甩帕子，总算是有了小女儿的俏丽娇气。 春婵深深注视着她，这样的主儿好似毫无阴霾，她喜欢看嬿婉高兴。 卫嬿婉自然不会亏待宫里的人，春婵几个得了起码二十多个金瓜子儿，底下的就一人十个，也算是不少了。 眼见着匣子都快见底了，卫嬿婉叫春婵把它放着，日后赏人还能赏一波呢。 近来的大事也就公主大婚的事情了，卫嬿婉多日穿梭在长春宫与养心殿之间，整个人忙得脚不沾地。 璟瑟出嫁前几日，弘历也觉得不舍这个女儿，时常到长春宫来陪伴自己的妻子女儿。 最后这几日，璟瑟也度过了最后一段温馨快乐的日子。 璟瑟出嫁前两天，富察琅嬅叫莲心送璟瑟回去歇息之后，富察琅嬅坐下来和皇帝一起说话。 她的声音很虚，可语气却极为坚定。 她问：“皇上觉得令嫔如何？” 弘历不明就里：“令嫔性子纯良，行事细心缜密，自然是好的。为人也和气，少有跟人争执的。” 光是听这话，富察琅嬅也大致了解了在皇上眼里的令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品行端正，人也柔和，重要的是极合皇上心意。 故而富察琅嬅对自己的想法有了一点底气，她看着弘历低声说道：“皇上，臣妾以一个皇后的身份，向您请求。希望皇上能在璟瑟出嫁之后，晋封令嫔为妃。” 弘历没想到富察琅嬅居然会跟他提出这样的请求。 他知道皇后的身子不好了，每日的补药一碗碗下去也不见好。太医也私底下跟他说皇后的身子回天乏术，他虽心痛，却也无可奈何。 可万万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富察琅嬅竟没说旁的，反倒是提起了嬿婉。 在弘历不解的视线下，富察琅嬅轻轻笑了。 “皇上，臣妾当初就说过，必定以富察氏百年荣光追随皇上。富察氏在前朝为皇上效忠，皇上对富察家也极尽荣宠，臣妾无憾。” 说罢她缓缓低头，默默垂泪。 在皇帝伸手揽住她的时候哽咽的说：“臣妾唯一的遗憾，就是咱们的孩子，未能长大成人。如今就连璟瑟，臣妾也看不到她往后的日子。皇上，臣妾不得不早早舍了您，去了……” 第51章 出嫁 弘历听她一言，心底也是控制不住的心酸。 他们两个是少年夫妻，一路互相扶持走到今日。何况富察家也跟富察琅嬅说的那样，以全族之力追随他，为他平定天下叛乱。 富察琅嬅也在为自己操持后宫兢兢业业，从不懈怠。 如今看着富察琅嬅在他眼前如此卑微的请求，他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弘历轻声唤她：“琅嬅！” 富察琅嬅笑了笑，在他怀里答应一声：“臣妾在呢。” 虚弱的语气叫弘历更为伤心难过，弘历的伤感也随之蔓延上心头，他徒劳的将她牢牢抱着，“这些年，是朕对不住你。” 他救不回自己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皇后。 弘历心中一阵挫败。 当初说给她这个福晋尊重，那如今回想起来，自己和青樱之间却是处处逾越了琅嬅这个福晋去了。 成了皇后，他和如懿自诩青梅竹马，二人之间有着感情在。 很多事情他过于偏袒，倒是叫富察琅嬅也受了许多委屈。 不管弘历从前的心是多么的冷硬，如今看到琅嬅撑着病体哭求，他也心软了。 富察琅嬅轻轻摇头，眼里是对弘历的仰慕：“皇上，臣妾都明白，您是皇上，臣妾是皇后，帝后之间本就与寻常夫妻不同。” “臣妾为皇上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如今臣妾病体不支，只希望皇上日后……可怜我的女儿，往后便没有额娘了。” 富察琅嬅的每一句话都戳在弘历的心中，他更是回想起来自己当初在圆明园的时候。 他小的时候还在想自己的额娘去哪里了，她究竟长什么样。 到后来，他压根没有心思去想自己的额娘究竟在哪里，他必须要逃离那个地方，回到自己该在的地方去。 如今得偿所愿，成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可自己还是留不住琅嬅。 “琅嬅，朕明白。璟瑟自小就懂事，虽骄纵些，但她是朕的公主，多骄纵都不算什么，朕一定会好好看护璟瑟，不叫她日后受了委屈。” 富察琅嬅面露感激：“是，皇上慈父之心，与臣妾是一样的。” 弘历答应了富察琅嬅册封卫嬿婉的话，毕竟卫嬿婉这些日子的尽心尽力他都看在眼里。 既然皇后喜欢，他也喜欢嬿婉，直接顺了皇后的话也没有什么。 今晚帝后二人如寻常夫妻一样，说了许久的话。 富察琅嬅第一次感受到弘历还有这样的一面。 可惜，她临死才感受得到。 公主出嫁那天，排场极为盛大，富察琅嬅撑着自己的身子，穿上了朝服看着她的孩子梳妆。 昨晚她们两个说了许久的话，富察琅嬅该说的都已经跟她说了，今日笑着看着她穿上嫁衣。 “额娘的璟瑟真好看。”富察琅嬅拿上最后一支簪子帮她插进头发里面。 动作轻浅，生怕扯了她的头发， 璟瑟知道，皇额娘的身子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她得笑，得让额娘看着她高高兴兴的出嫁。 身旁的嬷嬷提醒：“娘娘，吉时快到了，公主还得先去慈宁宫拜别太后娘娘。” “好，本宫这就回去。” 富察琅嬅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璟瑟强忍着鼻头的酸涩，端庄起身去往慈宁宫。 太后也等候多时，等她拜别之后，牵着她说了几句吉祥话。 “哀家的璟瑟也到了出嫁的时候了，往后和额驸要和和美美的，受了委屈就递折子进宫，啊？” 璟瑟点头：“是，孙儿拜别皇玛嬷。” 等出了慈宁宫，璟瑟又去了养心殿，帝后二人都在。 受了她的礼之后，富察琅嬅看着她忍不住落泪，弘历轻轻握住她的手，富察琅嬅也算是回神。 她轻声道：“去吧，别误了吉时。” 璟瑟又拜了三拜，被众人簇拥着出了宫。 富察琅嬅依依不舍的看着她，追到门口看着璟瑟的背影，被跟过来的弘历轻轻抱住。 “皇后。” 他声音清浅，富察琅嬅点头：“皇上恕罪，臣妾失仪了。” “回吧。” 璟瑟出宫，一路上锣鼓喧天，彩旗飘飘，热闹非凡。 皇帝在保和殿设宴，皇后也隆重出席。 一整天都在礼乐声中，卫嬿婉回去的时候只觉得脑袋发蒙。 等春婵帮她卸下朝服的时候才低头一叹：“这婚礼，当真折磨人。” 春婵点头说道：“是啊，也不知道往后还有哪位公主能超过璟瑟公主的这个排场。” “谁知道呢，不是谁都有这个造化的。” 澜翠端着温水进来，闻言笑着道：“等主儿生了公主，可不是就有这个造化了？” 她从药瓶里头拿出来两个药丸，卫嬿婉接过之后就着水咽下去。 苦涩在嘴里蔓延，连她的心绪也跟着变得苦涩起来。 “再说吧。” 她倒宁愿那个孩子，不再降生到她的肚子里。 免得后头又被人带走教养，变成戳向自己的利刃，将她伤得遍体鳞伤。 长春宫里一片冷寂，今日的热闹将她身边唯一的活力都抽走了，如今心里空落落的。 素练服侍她沐浴之后，又端来一碗药。 看着这黑乎乎的药汁，富察琅嬅自嘲一笑：“整日喝这些药，本宫都成了药罐子了。” 素练劝她：“娘娘，您的保重自己的身子。” “本宫，怕是撑不住了。”富察琅嬅失神，随后吩咐素练：“明日你去请令嫔过来。” 富察琅嬅总有些事想要交代。 公主府里，璟瑟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额驸，对方看着倒是没有蒙古的粗狂，看着斯斯文文的。 也是，常年养在京中，被各种规矩拘着，想也活泼不了多少。 璟瑟看着他给自己行了礼之后说：“进来吧。” 他们现在还在京城的公主府里面，九日之后还得回宫面见帝后。 皇阿玛说皇额娘病重，许她在京中多留两个月，好能照顾皇额娘。 只是璟瑟总觉得心里不舒坦，皇额娘如今的这个样子，她看了都觉得心惊。 似乎有什么，很快就要离自己而去了。 第52章 珂里叶特庶人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卫嬿婉今日独独被琅嬅召见，只简单梳洗一下便赶着过来了。 皇后如今没什么气力，坐在炕上看着卫嬿婉如此恭顺的模样，轻笑一声叫她起来。 等她坐下之后，富察琅嬅对她说：“本宫为你求了皇上，等璟瑟出嫁之后封你为妃，皇上的圣旨只怕也是这两日的事情了。” 卫嬿婉错愕的看着富察琅嬅，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为了她…… 富察琅嬅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看着卫嬿婉，语气平和： “从本宫一开始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皇上是真的很喜欢你。那日他陪着你一起来长春宫，本宫就看到他的视线总是停留在你的身上。” “你侍寝之后又晋了位分，再后来又成了嫔位。这样的晋升速度，若是皇上没有心思本宫是不信的。” 卫嬿婉没吭声，就听着富察琅嬅缓缓将自己当初的心思娓娓道来。 “本宫原本还忌惮着你是因为娴贵妃才被皇上纳入后宫，可看到你的脸之后，本宫就不这么想了。” “你比娴贵妃年轻貌美，更比她知情识趣，和宫里的人也不来往。只一心笼络住皇上，不求其他。这些都是娴贵妃比不上你的，也叫皇上更加喜欢你这样的女子。” “本宫今日你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背地里是什么样的性子，皇上喜欢你什么你一定要维持住。” 富察琅嬅语重心长，似乎跟自己的小辈一样，把所有的话都刨开了跟她说。 “本宫已经没多少时间了，璟瑟刚刚出嫁，她被本宫和皇上惯坏了，往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还希望你能看在今日的份儿上，帮帮她。” 卫嬿婉垂眸轻轻点头：“是，臣妾必不负皇后娘娘所托，若能帮的，一定帮。” “也算是臣妾报答皇后娘娘今日之恩。” 富察琅嬅点头：“你很聪明。” 她坐在那儿看着外头，如今春光正好，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出去看看了。 富察琅嬅没有多留卫嬿婉，只是临走时候给了她一个忠告：“咱们这位皇上，素来性情凉薄，若是你往后不可控制的爱上他，记得及时抽身，莫要被他伤的遍体鳞伤还不自知。” 卫嬿婉定定看着她，轻轻颔首答应了。 出了长春宫卫嬿婉转头看了一眼，这个皇后的殿宇，原来早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已经枯萎了下来，富察琅嬅被皇后这个位置禁锢了一生，到最后却为了自己仅剩下的一个女儿，对着她好声好气，卑躬屈膝。 算是请求，更是乞求。 春婵扶着她走回去的时候忍不住问：“主儿，皇后娘娘刚才的那个话是什么意思？” 若是换了旁人只怕的确是会喜欢上皇上，可她们主儿，春婵并不会这么觉得。 卫嬿婉轻叹：“没什么，皇后只是警告本宫罢了。” 她哪里不知道皇帝凉薄，皇帝见猎心喜，总是时不时宠幸一个，等不喜欢了就将其放在一边不再喜欢了。 卫嬿婉当然知道。 上辈子若非是她时时让皇帝觉得新鲜，也不会多次起复。 咱们这位皇帝的凉薄，谁不知道呢？ 若她不是个清醒的，只怕上辈子就已经成了另外的一个意欢了。 起风了，春婵没有多问，护着卫嬿婉回宫去了。 果不其然，午后进忠就来传圣旨了。 因着皇后身子不好，卫嬿婉的册封礼很快就办了。 “朕惟赞化宫闱，必赖柔嘉之质……兹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印封尔为令妃……” 卫嬿婉接旨之后，总算是成了真正的令妃。 春婵把东西都收好，带着宫里的人，纷纷给她行礼贺喜。 卫嬿婉笑着点头，叫他们去找澜翠领赏。 随后换下一身衣裳，心绪颇有些复杂。 当初她拼尽全力，又是卖艺又是献舞才借着皇上和太后斗争的东风，当上了妃位。 可今生，她好似轻飘飘的就成了令妃。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让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做着自己重新来过的美梦。 春婵看她累了一天了，侍奉她沐浴之后，又叫灵翠给卫嬿婉按摩一下。 灵翠现在在宫里就专心负责卫嬿婉的药，不管是安神药还是平常吃的药膳，都是灵翠和许太医一起琢磨着来的。 在卫嬿婉跟前也算得脸。 何况进忠给的人，她用着放心。 今晚不高兴的人有很多，启祥宫里也是打砸了好一批东西出去。 金玉妍坐在榻上冷哼，“皇上真是偏心，卫嬿婉才进宫多久，就已经三番两次晋封了！” “如今更是无子封妃！本宫怎么能就这么忍受她得意下去！” 偏偏皇后现在身子不好，卫嬿婉掌管一半的宫权，让她处处受限。 “主儿，您别着急，奴婢瞧着皇后的身子是越来越不好了，您现在的身子动不得气，您好好养着身子才好。” “知道了。”金玉妍不耐烦的喝下安胎药，还抱怨一句：“这药苦的很。” “良药苦口，主儿您忍忍。” 正如后宫中人所猜测的那样，皇后的身子是越来越不好了。 请安早在二月的时候就已经停了，现在整日卧病在床。 太医诊治过后也只是叫人早做准备。 富察琅嬅挣扎着起身，看着延禧宫的方向，眼里发寒。 “素练，你……你带着东西去延禧宫，折磨了海兰这么久了也该让她……给我的孩子偿命了！” 素练答应：“是，奴婢一会儿带人过去。” “去，你去叫卫嬿婉，让她帮本宫做这个事情！” 在富察琅嬅看来，卫嬿婉一定是恨海兰的，毕竟当初的时候，就是海兰指使下人污蔑她。 素练自然什么都说好。 而卫嬿婉在听到素练过来求这个事情的时候，她转头看着上面的毒酒。 她轻笑：“好啊，多谢皇后娘娘给臣妾这个机会。” 她冷着脸带着王蟾几个去了延禧宫。 延禧宫自从海兰被废之后，里面就只剩下两个嬷嬷在折磨着她了。 大门被打开，倒在里面的海兰跟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一头枯发灰白。 听到动静的时候还奢望着是如懿来看她。 “姐姐……” “姐姐！！” 第53章 海兰下线 海兰踉跄起身，嬷嬷早已上前去迎接了。 看到卫嬿婉的时候她们只觉得眼前的人贵气逼人，素练站在卫嬿婉身前半步，对两个嬷嬷说： “还不快拜见令妃娘娘。” “奴婢们拜见令妃娘娘，娘娘吉祥。” 卫嬿婉点头，看着她们说道：“皇后娘娘叫本宫来办件事，劳烦嬷嬷通融。” “是是。”她们答应着，大抵也明白了里头的那个庶人死到临头了。 “娘娘请，珂里叶特庶人就在里头。” 久不见光的暗室大门被打开，海兰惊喜抬头，“姐姐……” “让你失望了，本宫不是你的好姐姐。”卫嬿婉出声提醒。 她希冀的目光被这个熟悉到让人厌恶的声音打得粉碎，海兰脸色顿时扭曲起来，她惊叫：“卫嬿婉！” “居然是你！！” 卫嬿婉走进去，看着扭曲的趴在地上的海兰走到殿内唯一一把椅子那儿坐下，王蟾和春婵怕海兰突然做出什么事情，都紧张的站在卫嬿婉跟前保护着她。 “是我，许久不见，谁能认得出眼前这个人是当初的愉嫔娘娘呢？” 海兰冷笑一声：“你、你这个贱婢，本宫再如何，也由不得你来嘲讽！” 海兰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她每日被人折磨，鞭打上刑都是常事，现在若非吊着这最后一口气，她只怕早早殒命了！ 卫嬿婉盯着她，当初因着她一句话，自己被贬去花房，开启了她这一生的不幸。 她偏偏不信邪，上辈子做不到，她这辈子难道还做不到吗？ 海兰看不起她，旁人也看不起她，可这有什么的？ 她看得起她自己！ 卫嬿婉看向素练：“还请姑姑稍等片刻，本宫有两句话要跟珂里叶特庶人说。” “娘娘自便，奴婢们在门口守着。” 素练怨恨的看了一眼海兰，规规矩矩退到门口。 卫嬿婉盯着海兰如今狼狈的样子，笑着问她：“海兰，你到如今还想着你那位好姐姐来看你吗？” “不，只要姐姐好好的，我什么都不求！”海兰大声反驳。 卫嬿婉点头：“是啊，你姐姐自那日在长春宫里，一句话都没有为你说过。唯一一句就是为了自己辩解。” “可你若真的不求，那为何还守着这一口气，在这儿苟延残喘呢？” “你就是想等着如懿，等着她来看你一眼，等着有朝一日她能将你救出延禧宫是吗？” 海兰胸口急速起伏：“不，我不求姐姐做什么，能为她做事我已经很高兴了！” “那你得到了什么？”卫嬿婉问她，“你一直在付出，你的姐姐从未给你报答。” 孩子、避宠、害人，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姐姐。 她呢？背负了这么多，什么都没有得到。 海兰见此还觉得卫嬿婉这是胡说，她哪里没有得到什么。 满宫里，只有姐姐最喜欢她，最关心她。当初，若非是姐姐，只怕自己在王府就没有容身之处了！ 海兰眼里满是愤恨：“你懂什么，姐姐，当初在王府的时候，若非是姐姐接受了我，求了福晋让我成了格格，只怕我那时候就会死在王府了。” “只有姐姐会关心我接受我！其余人都想着作践我！皇后假惺惺，贵妃肆意磋磨，其余人都是面和心不和，当初就连阿箬都能欺负我！！” “我不甘心！明明皇后之位本该是姐姐的！都是皇后，都是皇后抢了姐姐的！” 卫嬿婉轻嗤一声，打破了她的幻想。 “你可知皇后娘娘当初的福晋之位，是当初先帝与太后早就商量好了的。不管娴贵妃多早过去，她与皇上有多大的情谊，都改变不了。” “你如今还惦记着这些，可见娴贵妃心里也是极为在意。” “你胡说！”海兰打断了她的话，“不管如何，姐姐终将会登上皇后之位！” 的确，如懿后来是登上皇后之位。 “死不悔改。” 卫嬿婉看着她，心里对她的质问也没有了。 当初和皇上之间的对话，转眼之间就被海兰说她勾引皇上。可她为何不看看，那时候的皇帝对她说的是什么？ 若说是勾引，那也是狗皇帝勾引她！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是皇帝对她亲口所说。 难不成，她还能不回话吗？ 她想向上爬，也是因为她们逼的。 是她们亲自给自己培养出来了一个敌人，那就别怪她害的她们家破人亡，生不如死。 看着海兰如今这个苟延残喘的模样，卫嬿婉甚至觉得让她一死是对她的解脱和成全。 她笑着告诉了一个对海兰来说最残忍的话：“你的姐姐如今被你牵连，早已失宠许久。” “就连皇上都不想去翊坤宫了，翊坤宫都快跟你现在的延禧宫一样冷寂了。” “还有你的孩子，你的五阿哥永琪，这个还没生下来就被你当做棋子的孩子。你的姐姐因为你迁怒了永琪，对他冷漠至极。如今他被娴贵妃握在手里，也不知是福是祸。” “不过你在永琪还在肚里的时候就自己吃了朱砂，如今身上一直带着热症，真是因果报应。” 海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想要追问卫嬿婉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事情。 然而卫嬿婉已经起身，叫了素练进来把毒酒给海兰灌下去。 海兰被呛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她挣扎着要去拉卫嬿婉的裙摆，嘴里喊着： “你说清楚！” “卫嬿婉！你说清楚，你怎么会知道的！！” “卫嬿婉！！！” 然而，才到了卫嬿婉跟前就被王蟾用力一踢，海兰往后面滚过去。 王蟾呸了一声，嘴里骂着：“什么东西还敢碰我们主儿！” 素练看着海兰疼得在地上打滚，眼睁睁看着她挣扎了一刻钟之后才瞪大眼睛咽气，当真是死不瞑目。 卫嬿婉转头看着素练：“这里的事儿就劳烦姑姑了。” “是，奴婢恭送令妃娘娘。” 卫嬿婉走出延禧宫的门，心里却并不畅快。 海兰，算你死的便宜了。 才一年的时间，跟她受苦的十年，有什么可比的。 珂里叶特庶人死了的消息，被报上去弘历也只是淡淡点头，又对一旁的李玉说：“珂里叶特庶人死了，拉去乱葬岗埋了吧。李玉，你亲自去。” “嗻 ，奴才遵旨。” 进忠垂眸看着他远去，弘历对海兰的死毫无波澜，依旧批改奏折。 第54章 皇后薨逝 倒是卫嬿婉回去就开始呓语，那天进忠刚好不当值，灵翠把脉之后开了安神的药，随后就被春婵叫去找进忠过来。 进忠万万没想到他们主儿还去见过海兰，他着急忙慌过来先是斥责了一顿春婵。 “主儿哪能见那样的场面！第一次见着了，可不是得被吓着了？！” 王蟾辩解：“这，这皇后娘娘叫我们主儿去的啊！” “你们也不知道挡着点？别让主儿亲眼见着那脏东西也好！” 几人自知理亏，纷纷低头认错。 澜翠煮了药端来，现在没时间弄成药丸了，可卫嬿婉吃什么吐什么。 她也没招儿了连忙求助进忠：“进忠公公，主儿喝不下去啊！” “喝不下去也得喝啊！”进忠又急急忙忙走过去把药端好，叫澜翠和春婵把卫嬿婉扶起来点。 “令主儿，您病了奴才喂您喝药，啊？” 进忠轻声哄着，拿了勺子试探着往她嘴里送。 卫嬿婉抗拒的皱眉，进忠连忙出声：“令主儿，奴才求您了，好歹把药喝了。喝了药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 “令主儿别怕，她们都是罪有应得，奴才陪着您呢，您怕什么。” 进忠一句句哄着，好歹一碗药喝了差不多了。 进忠把药递给澜翠，叫他们出去守着，自己陪陪令主儿。 卫嬿婉睡得不安稳，进忠轻轻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眼里尽是心疼。 “进忠……” “奴才在呢。”进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令主儿别怕。” “疼……”卫嬿婉又低吟一声，进忠连忙问：“令主儿哪疼？” 可卫嬿婉只一个劲儿的喊疼，进忠只能不断安慰着。 大抵是做了噩梦，这才一个劲儿喊疼。 不然令主儿身上也没伤着，怎么会疼呢？ 卫嬿婉半夜烧了起来，永寿宫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等天将亮了才算安静下来。 进忠一夜没睡，一直守在卫嬿婉床前，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脚都麻了。 他僵硬着站起来，在原地歇了许久才算缓过来。 依依不舍看了卫嬿婉好几眼，他转身离开，叫春婵几个进去守着。 “眼下瞧着不烧了，你好好照顾令主儿，我先回去当差了。” “是，进忠公公喝口茶，垫垫肚子再走吧。” 进忠就着茶咬了几口糕点，垫吧垫吧就回养心殿。 好在两个宫殿离得近，进忠来回也用不了多久。 卫嬿婉萎靡了两日才算回过神来。 春婵几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至于卫嬿婉究竟是怎么受惊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是心病，难医。 公主出嫁第十三天，富察琅嬅卧床不起，公主被召回宫侍疾。 宫中嫔妃每两人一日在皇后宫中侍奉。 富察琅嬅现在已经很少清醒了，在璟瑟入宫三日后，富察琅嬅突然感觉精神了很多，人也能坐起来了。 她和璟瑟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 弘历来了之后，看到富察琅嬅这个模样，眼里也不由得蓄了一层泪。 他上前揽住富察琅嬅，感受着她身上的冰凉，忍不住唤了一句：“琅嬅。” 如懿正在一边站着，今日是她和嘉妃一起给皇后侍疾。 听到皇帝的话她也忍不住侧目，在如懿的印象里，皇上极少这么呼唤富察琅嬅。 如今看着对方的那个样子，只怕皇上也是忍不住了吧？ 金玉妍拿了帕子沾了沾眼泪，不管她怎么想，在皇上跟前总是要把样子装好的，所以在一旁的人都在抹泪的时候，如懿就显得特别冷漠疏离。 这时候也没人能去管她，一个个都注意着跟前的动静。 “皇上，臣妾要走了，希望您看在数十年的情分上，好好照顾咱们的女儿。” 弘历紧紧握着富察琅嬅的手，听着她毫无生气的声音，心中绞痛难安。 他冷硬的脸上落下泪来，到底是半生的夫妻，弘历看着她香消玉殒哪里能无动于衷。 如今看着对方的那个样子，弘历抱着她也跟着泣不成声。 “琅嬅……” 喉头哽住，弘历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哭音，他看着富察琅嬅逐渐失去神采，嘴里总是喃喃着自己的两个孩子。 “朕答应你，朕答应你。” 璟瑟在一边跪着哭成了泪人，殿内气息沉重无比。 富察琅嬅盯着窗外，喃喃自语： “我成亲数十年，做了嫡福晋，做了皇后……” “唯独……唯独没有做富察琅嬅，女中光华……这个名字就很好……” “璟琴……” “永琏……” “永琮……” “璟瑟……” 她一个个念叨过去，直至自己筋疲力尽。 她累极了，轻轻握住弘历的手，低声喊：“皇上……皇上……臣妾去了……” 手上渐渐失了力气，垂落在弘历手中。 富察琅嬅闭上眼睛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太医摸了脉象之后沉重摇头，跪趴在地上：“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薨了。” 璟瑟耳边嗡的一声，顿时扑到床边哭嚎出声： “额娘——” 她哭得凄惨，这一声额娘好似杜鹃啼血，尖利非常，萦绕在长春宫久久不散。 在场之人纷纷跪下，弘历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打湿衣襟。 “皇额娘——”皇子们都跪在地上纷纷落泪。 “皇后娘娘——”嫔妃们也发出泣音。 皇后丧钟响起，六宫纷纷动作起来，卫嬿婉换上衣裳赶至长春宫，皇后仪容早已整理完毕。 以纯贵妃为首的众人将哭得不能自抑的璟瑟拉开，皇后遗体放入棺椁之中，停放在长春宫正殿。 “皇额娘！”璟瑟挣扎着跪下，又强忍着给她磕了三个头，等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彻底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弘历本就在她身边，连忙将璟瑟抱住，众人七手八脚带着公主下去休息，太医也立马跟了上去。 皇后丧仪极其宏大，弘历也是悲痛异常，罢朝多日，守在富察琅嬅梓宫跟前。 因着前面卫嬿婉刚刚完操持公主的一切大婚事宜，现在皇后的丧仪就交给纯贵妃主持，由嘉妃辅佐。 卫嬿婉安安分分的跪在皇后灵前，看着殿内所有人的心思都活泛的很。 她知道这里头没有自己能争的，也就什么都不管，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旁的一概不理。 璟瑟方才哭得太过，晕过去一段时间，才一醒来就又跪在了这儿，悲痛异常。 第55章 劝导 而嘉妃眼瞧着皇后去了，如今后位空悬，一个劲儿的在苏绿筠耳边鼓动着她。 苏绿筠才结束了两个时辰的跪灵，金玉妍就到她跟前说道：“哎呀，如今皇后娘娘骤然去了，如今这后宫里面就纯贵妃位分最高了。” “日后皇上若是要再立皇后，那也是您最有可能啊。” 苏绿筠听了顿时脸色一变：“嘉妃你慎言，这样的话是能说的？！小心被人听见，皇上饶不了你。” 她斥责金玉妍两句话之后就急忙离开，好似真的害怕这话传出去之后连累自己了一样。 金玉妍看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说的冠冕堂皇，一个个的心里还不是想着当这个皇后。她就不相信纯贵妃没有这个想法！ 她现在手底下有这么多皇子，凭着这个就压了如懿一头，纯贵妃能不动心吗？ 何况，这么多年被人忽视冷落，如今后宫诸人都上前巴结，这样的反差，金玉妍可不信她不想着争一争。 她侧头看着贞淑：“把消息都散播出去，如今这个关头是最紧要的，小心着点，别让人知道。” “是，奴婢一定会做的干干净净，不叫人看出来的。” “那就好。” 金玉妍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这个皇后之位，为了世子，她也得争一争。 晚上卫嬿婉守了许久，看着那边满脸麻木的璟瑟劝了一句：“公主，您已经两日水米未进了，如此下去您支撑不住的。” “不妨去歇一会儿，这儿我替您暂时看着。” 璟瑟红肿着一双眼睛抬头，她声音嘶哑，艰难说道：“我知道，这里面唯一会为我额娘尽心尽力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纯贵妃这两日的做派她不是不知，嘉妃当初这么巴结着额娘，如今也能转瞬之间投入她人麾下。 娴贵妃一向与额娘不和，如今满宫之中，她唯一放心的也就是卫嬿婉了。 她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的人，低声说：“这里就劳烦令娘娘帮忙看着。” “你去吧。” 与卫嬿婉一起跪着的是陆沐萍和几个低位嫔妃，卫嬿婉看着皇后的灵位，闭了闭眼睛。 弘历劳累一天，晚上想着在富察琅嬅灵位前陪陪她，未曾想没看到璟瑟，她看着在首位的卫嬿婉过去低声问她。 “令妃，璟瑟呢？”弘历怕璟瑟出了什么问题。 这些日子，璟瑟的痛苦他也看在眼里，孩子纯孝，他心里既欣慰又心疼。 卫嬿婉看到他来朝他拜了一拜，而后才答：“回皇上，臣妾看公主多日未进水米，方才见公主已然力竭，就劝她先去歇息一会儿。” “嗯，你做的不错。” 他看了一眼时辰，叫她们都先回去，卫嬿婉起身的时候踉跄几下，弘历扶住她的胳膊缓声道：“慢些。” “多谢皇上。” 卫嬿婉看了看他，又道：“臣妾去看看公主。” “你去吧，你也劝劝璟瑟，莫哭坏了身子。” 璟瑟硬压着自己吃了一点米粥，就看到卫嬿婉走了进来。 她低声道：“令娘娘。” 卫嬿婉走到她跟前坐下，解释了自己过来的原因：“皇上来了，说想陪陪皇后娘娘，叫我们都出来。” 璟瑟了然点头，随后又觉得有些讽刺：“皇额娘在世的时候，也不见皇阿玛如此挂心。” 如今人已去了，现在做这些伤心之态，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这些都是说不到皇帝跟前的，卫嬿婉也低下头只当自己没听到：“公主这些话，跟我说说便罢了。” 璟瑟自然明白：“这些日子，劳烦令娘娘操劳，璟瑟感激不尽。” 为的她皇额娘生前最后这段舒心日子，她也得感激卫嬿婉的付出。 “皇后娘娘已经为我求了妃位，公主不欠我什么。只是皇后娘娘去了，公主是她最牵挂的孩子，得好好保重身子。” “我知道。”璟瑟急言，心中更是愤愤不平，“她们那群人都想着皇额娘去了，自己就能当上皇后，本公主绝对不会叫她们这么轻而易举登上后位！” 纵使她们登上后位，也不能让她们过得如此快活！ 卫嬿婉垂眸，她要的就是这位公主在后宫里面搅弄风云，让这潭水更浑一些，更乱一些。 她好浑水摸鱼，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卫嬿婉陪了她一会儿，然后又去外头守着，一个时辰之后弘历出来了，看他双眼含泪，卫嬿婉递了自己的帕子过去。 她婉言劝说：“皇上与皇后娘娘情深似海，如今皇后娘娘去了，您也得好好保重身子。” “朕知道，这几日劳烦你了。” 卫嬿婉摇摇头：“臣妾举手之劳，纯贵妃一直在忙前忙后，十分尽心。” 弘历心中微冷，这些日子纯贵妃的表现他的确是看在眼里。 自然也看到了她的野心。 皇后这才去了几天，这群人一个个的都觊觎着后位，这叫他无比恼怒。 而且，这些日子里，满宫的流言都是他要立纯贵妃为皇后！ 她是汉人，身份如此低微，他若是立了纯贵妃为皇后，如何能服众？ 这群没眼力见儿的奴才，真是一个个吃了熊心豹子了！ 连他的圣意都敢揣测！ 如此看下来，就只有卫嬿婉与从前别无二致，叫他心喜。 他生了一会儿闷气，而后又缓和神色，拉起卫嬿婉的手轻轻拍了拍，“你也注意着身子。” “是，皇上累了一天了，您回养心殿歇息吧。” 之后内阁请立皇后谥号，弘历在养心殿看着那些折子，召来所有内阁大臣，对他们说： “朕心痛甚，皇后生前勤俭，慈和后宫，孝顺太后，朕已拟定孝贤二字，众卿以为如何？” 弘历一双眼睛红红的盯着他们，让内阁大臣们一个个顶着极大的压力，顿时纷纷称赞皇上情深一片。 然而大臣们水深火热的日子还没有结束，此后，弘历又以诸大臣造办丧仪怠慢为由惩治许多官员。 富察琅嬅的丧仪比之从前的皇后更为隆重，弘历更是在丧仪上因大阿哥永璋不够伤心为由，斥责于他。 当众掌掴两个皇子，纯贵妃求情的时候还被皇上一脚踢开。 那时如懿正好在纯贵妃身旁跪着，看到这个场面，不由得上前求情：“皇上，大阿哥他并非是有心不孝的！” 苏绿筠听了愤恨不已，这和火上浇油有什么区别？！ 第56章 永寿宫相会 果不其然，苏绿筠这个糟了的情绪刚出来的时候，皇上就已经更加火冒三丈，就连跟前的人是如懿都不顾了，也跟着将人一把掀翻! 卫嬿婉在后面冷眼看着，如懿方才那一番无辜的话，才是让皇上更加的生气，整个灵堂闹哄哄，苏绿筠哭求皇上饶了她的两个孩子。 然而皇上还是在丧仪上，跟上辈子一样说出了永璋不孝，永远此生必不可能继承皇位的话。 璟瑟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卫嬿婉已经提前出来对弘历劝道：“皇上，不管您想要如何处罚，只是如今是皇后娘娘灵前，还是莫要扰了皇后娘娘安宁才是。” 璟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弘历说：“皇阿玛，您若是要罚，还请等皇额娘丧仪过后，再行惩罚吧。” 今日是皇后娘娘梓宫移去景山观德殿的日子，弘历也不欲再扰乱灵堂，只能斥责他们叫他们到外面跪着。 如懿此时还歪在地上，眨巴着自己无辜的眼睛，并不知道自己只是劝了一句，为什么皇上会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她心惊肉跳的被意欢扶起来，意欢担心的问：“姐姐，你没事吧？” 现在如懿的身边没有了海兰，她能够交好的也就是意欢一个了。 她等了许久也不见皇上回头看她一眼，反倒是一个劲儿看着卫嬿婉，眼里的柔情是她这辈子都没想到的。 皇上难不成真的已经忘了他们两个之间的情谊了吗？ 当初不是说卫嬿婉是看在她的面儿上留在御前的吗？怎么现在皇上如此宠爱卫嬿婉。 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自己被他误伤了！ 如懿等不来皇上的搀扶，只能扶着意欢的手重新跪好。 皇后的丧仪结束之后，很多事情并没有真的了结。 真正的纷争才算是刚刚开始。 跪灵的时间久了，每个人膝盖上都是一片青红。 等空下来了，卫嬿婉叫人去许成那里拿了不少的伤药过来，春婵和澜翠两个在卫嬿婉跟前帮她上药。 “这几日主儿一直累着，如今跪了许久，膝盖的都青了。许太医说这伤药每日上一次，过两天主儿的肌肤又会跟从前一样白皙了。” 春婵安慰着她， 卫嬿婉可有可无的点头，撑着自己的下巴对春婵说道：“皇后孝期，皇上想必不会来后宫的，咱们这些日子可有的是好戏能看了。” 澜翠赞同的说：“可不是，现在后宫里的主子们都卯足了劲儿盯着那个皇后尊位，只怕日后纷争会更加厉害。” “主儿，您难道不做点什么？”春婵低声问她。 其实按照她们现在对宫里的把握，要是在背地里做点手脚的话，旁人是很难看出来的。虽然她们主儿现在没有办法登上后位，可让自己想要的人登上后位也未尝不可啊。 而且…… “主儿，咱们还是得提防嘉妃。说到底，她还是有皇子的嫔妃。” “何况嘉妃身后还有玉氏帮忙，又是王府的老人儿了，只怕……” 卫嬿婉笑着摇头，她上辈子都没有想明白，也是到后来才看清楚的。 她笑着对春婵说道：“自大清入关以来，往届的皇后都是满蒙贵族的皇后，不管嘉妃的母族如何，皇上都不会让她登上后位。”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嘉妃是异族，就算是皇上当真想让嘉妃为后，满朝文武也不可能会答应。” 就连她的儿子，都没有登基之可能。 她为什么要担心这个？ 春婵想着还真的是，她看着卫嬿婉低声说：“主儿想的明白，那咱们就坐山观虎斗，只是奴婢看依着娴贵妃如今的模样，想要登上后位也是处处艰难。” “后宫里的人都盯着娴贵妃，本宫什么时候想凑这个热闹了，再去看看吧。” 卫嬿婉闭上眼睛，因着自己的这个身世，只能想着以后了。 自皇后去世之后，素练就私底下跟璟瑟交代了自己当初和嘉妃一起做的事情，随后就跟着皇后娘娘而去了。 莲心更是在皇后娘娘死后的第二天就已经自尽。 她当初帮着海兰害死了二阿哥，她极为愧疚，更是觉得自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心想着去给皇后娘娘赔罪。 璟瑟万万没想到这么多脏事儿都是素练跟着嘉妃一起合作办的。 她当时就极为生气，怒斥素练愚蠢。 这样的事情，素练做的和她皇额娘做的有什么区别，若是事情败露，旁人都是觉得是皇额娘指使素练做的。 素练不过是为皇后顶罪的人罢了。 到时候很多事情也说不清楚了！ 只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如今素练死了，更是死无对证。 璟瑟不日就要出发科尔沁，所以临行前她去见了卫嬿婉一面。 永寿宫里来了稀客，卫嬿婉那时候刚刚用晚膳，在书房习字呢。 春婵从外头走进来对她说：“主儿，和敬公主来了。” “请她进来吧。” 卫嬿婉走出去，看到璟瑟对她平和的态度，就知道璟瑟对自己是有了一点信任了。 璟瑟：“令娘娘好。” 卫嬿婉点头，“公主坐吧。” 璟瑟坐下之后也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说了自己今日过来的缘由：“令娘娘，我这次过来是有件事情要告诉您。” “当初娴贵妃被陷害入冷宫的事情，背后是嘉妃所为。” 卫嬿婉惊讶的看着璟瑟，没想到她居然会告诉自己这个事情。 她沉吟片刻，看着璟瑟低声问道：“公主为何要告诉我这个事情？” “不瞒令娘娘，此事有关皇额娘。当初素练得了外祖母的吩咐，有些事情皇额娘不忍动手的时候就叫素练去做。” “这些年素练背着皇额娘做了许多事情，当初和嘉妃诬陷娴贵妃之事、还有苛待大阿哥一事全是素练一人所为。皇额娘并不知情，更是不知道此事是素练瞒着她做的。” “如今素练已死，我知道令娘娘当初与嘉妃有旧怨，所以过来将此事告诉您。” 卫嬿婉看着璟瑟诚恳的眼神，不由得问：“我的确恨透了嘉妃，可是此事也跟你说的，早已死无对证，我也不能拿这个做什么文章。” 第57章 风波 璟瑟点头，“不错，当初的事情知情的早就已经死了，如今除了嘉妃无人知晓。我告诉此事给令娘娘不过是想提醒您一句，我很快就要去科尔沁了，皇阿玛早些年和娴贵妃情谊颇深，只怕皇后之位就要落在她的手里了。” 说到这个，璟瑟有些苦恼：“我不想她登上皇后之位。” 卫嬿婉轻叹，“可此时，不管是论资历还是论家世，还是娴贵妃最合适。” 虽然她登上后位之后宫里挺混乱的，但是这里面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机会。 而且如懿为人平庸，整日里只知道一些情情爱爱，在位之时宫务多由海兰的苏绿筠协理。 她自己倒是乐的清闲，整日不是在宫里择菜就是在去养心殿和皇上调情。 倒是过了两年的滋润日子。 看着璟瑟跟吃了苍蝇似的脸，卫嬿婉劝她：“皇后娘娘当初与娴贵妃不和，本宫与她也相看两厌，若是公主想要本宫时不时给她使个绊子倒是可以，可若是要阻止娴贵妃登上皇后之位，只怕本宫也爱莫能助。” 璟瑟只能点头：“我明白。” “多谢令娘娘告知，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是现在皇额娘尸骨未寒，后宫里就已经人心浮动，实在是叫我厌烦。” 卫嬿婉点点头，只说一句：“人总是为自己活着的，皇后之尊，是天底下多少女子的期盼，她们如此也是人之常情。” 可璟瑟却反驳：“令娘娘却并不喜欢皇后之位。” 她看得出来，卫嬿婉对于皇后的位置，并没有任何觊觎。 这才叫她喜欢。 卫嬿婉轻笑，倒是没有反驳璟瑟的话。 她的确是不想当皇后，皇帝也不会让她当皇后的。 等日后她的孩子成了皇帝，她依旧是皇太后，这个皇后得到不得到的，有什么关系呢？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卫嬿婉在璟瑟离开之前叫澜翠拿了一点礼物送给璟瑟。 “这也算是本宫的一点心意，希望公主此去平安顺遂。” 璟瑟接过来，对着卫嬿婉点点头：“多谢令娘娘，本宫一定会回来的，也希望令娘娘保重。” “保重。” 等璟瑟出去之后，卫嬿婉松懈下来看着春婵，春婵有些迟疑：“主儿，咱们这么做，真的不会叫公主起疑吗？” 卫嬿婉在这一次给公主的贺礼里面做了一点小手脚，主要是为了笼络璟瑟。 听着春婵担心的话，卫嬿婉轻轻摇头：“公主会信的，现在的她，除了相信没有别的选择。” 因为卫嬿婉给璟瑟编织的梦境太好了，她一定会相信自己的额娘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垂头低声吩咐：“告诉那个人，把嘴巴给我闭严实了，若是他好好做，本宫可以给他荣华富贵，若是出了岔子，本宫唯他是问。” “是，一向是这么吩咐的，主儿放心。” 现在后宫无主，所以弘历的风向就成了极为重要的了。 只是这个时候弘历并不想谈这些，只是时常召卫嬿婉伴驾，时不时还叫几个无足轻重的低位嫔妃。 今日卫嬿婉又来了养心殿，看着弘历依旧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低声说道： “自皇后娘娘殡天，皇上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您可要顾惜自己的身子。” “皇后娘娘在的时候最是挂心皇上的龙体，您这样下去，只怕皇后娘娘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 弘历自然在卫嬿婉的提醒之下想起来琅嬅当初对他的照顾。 他感染了疥疮的时候，皇后也是独自守在他的病榻前，事事不假于人。 一想到这个弘历更是悲从中来。 “当初皇后贤德淑雅，朕更是觉得她这个皇后做的极为尽责，如今想想，许多事情倒是朕愧对琅嬅。” 当初自己很多时候都忽略了琅嬅的感受，如今斯人已逝，那点子愧疚更是无限放大，让他整个人陷入自责当中。 这个时候，李玉走进来禀报：“皇上，纯贵妃娘娘在养心殿门口求见。” 弘历如今本是在怀念富察琅嬅的时候，现在听到苏绿筠的消息更是想到当初在灵前永璋的居心不良和苏绿筠的急于求成。 他怒斥：“叫纯贵妃回去待着！看看朕的两个儿子都被她教养成什么样了！永璋悖逆，永璜无能，她哪里配得上当个母亲！” “叫她给朕滚！” 苏绿筠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差点晕了过去，皇上这是将她上上下下整个人都否定了！ 李玉吩咐进忠：“进忠，你拿把伞给纯贵妃娘娘。” 外面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了，苏绿筠狼狈的跪在地上，身边的人接了伞之后，苏绿筠又跑去慈宁宫想着求太后救救她的孩子。 听到外面哭求的太后也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皇后丧仪上，永璋和永璜为何如此行事？倒是四阿哥，如此懂事，皇帝对他也是称赞不已。” 其实里面的蹊跷她们未必不知道，只是现在皇帝正在气头上，谁去说这个话都得吃挂落。 谁都不敢得罪皇帝啊。 太后对福迦说：“你去告诉纯贵妃，此事她教子不善的罪名脱不掉的，此举更是犯了皇帝的忌讳，哀家又能奈何？让她回去吧。” 苏绿筠处处碰壁，只能回到宫中。 皇帝一想心中更是生气，弘历在殿内发了好大的火，奏折都直接丢到地上，啪的一下拍着桌子怒吼。 “永璋永璜，行事悖逆，不忠不孝！叫人去责罚他们的师傅，到底是怎么教导朕的儿子的！” 而自己的师傅被教训的事情一出，两个皇子心中又惊又怕，齐齐跑到养心殿跟前跪下请罪。 外头雨正下着，然而这一年的风波依旧没有中断。 卫嬿婉走到奏折跟前，看着手底下请封皇后的折子，卫嬿婉只当没有看到，收拾整齐之后放到弘历案桌上。 嘴里劝着：“皇上，阿哥们到底年纪还小，其中想必是有人挑唆，其中的蹊跷皇上倒不如叫进忠去查查。” “外头下雨了，两位阿哥到底年纪轻，可别跪坏了身子，到时候心疼的还是皇上。” 第58章 六宫权柄 弘历听着外头雷雨交加，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弘历就算是对他们失望也还是关心的。 听到卫嬿婉这么一说，到底也是顺着她的台阶走了下来。 “罢了，叫他们滚回去闭门思过，这个月也不必进学了！” 苏绿筠刚回到钟粹宫就听到自己的两个孩子跪在养心殿门口，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差点又晕过去，于是又冒雨去了养心殿。 她到的时候正看到卫嬿婉走出来，进忠站在她的身边，叫了两个太监给皇子撑伞。 卫嬿婉看着自己曾经服侍过的永璜，再不见天真烂漫的模样。 卫嬿婉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正巧苏绿筠走了过来。 她轻轻福身行礼，随后说：“皇上口谕，大阿哥和三阿哥回去歇息，这个月二位阿哥回去好好修养，免了每日进学。” “娘娘来得正好，两位阿哥淋了雨，回去好好梳洗才好。若是身子不适，及早叫太医来看诊。” 苏绿筠感激的看了一眼卫嬿婉，随后哭着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回去。 而外面的事情被人一句不差的传到弘历的耳朵里面，他顿时欣慰极了。 果然，令妃就是这么纯洁善良。 永璜和永璋两个虽然被他斥责，可到底是皇子，由不得旁人对他们不敬。 现在嬿婉这么说了一通，把自己生硬的话都改了，也是全了自己的名声。 等卫嬿婉再转身回去的时候就被弘历拉到腿上坐着，卫嬿婉环着他的腰顺从的靠在他的怀里。 只听头顶上传来弘历揶揄的笑：“连朕的圣旨都敢乱改，看朕罚你。” 卫嬿婉连忙讨饶：“皇上这话可当真是冤枉臣妾。您对两位阿哥一腔慈父之心，臣妾哪里是假传圣旨，只是帮皇上传达您的话罢了。” “臣妾这话可没有半分作假。” 弘历哼笑一声，这些日子他不断地在自己的愤怒、愧疚的情绪当中，今日总算是有了半刻开怀。 等晚上的时候卫嬿婉被弘历送回永寿宫，等看着卫嬿婉进去之后弘历才道：“去慈宁宫给皇额娘请安。” “是，摆驾慈宁宫——” 慈宁宫里面灯火通明，太后刚刚礼佛结束，此刻正坐在炕上闭眼养神。 “皇帝来了。” 太后睁开眼睛看着弘历，弘历恭恭敬敬给她请安之后坐下。 他神色郁郁，太后见了也心底难受。 “斯人已去，皇帝再伤心，也该顾全大局。你是皇帝，这天底下还有许多要操心的，儿女私情终将是不属于皇家的。” 何况，当初对于皇后百般不满，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再想着来缅怀又有什么用呢？ 如此伤心之态，到底是做给活着的人看的。 弘历沉郁着答应了下来，他道：“儿臣明白，只是儿臣与琅嬅终究是多年的夫妻，如今她骤然离我而去，总是心中悲痛。” “皇帝悲痛也是人之常情，皇后的确是一个好皇后。只是后宫不可一日无主，皇帝该早做打算。” “立后一事不急，儿臣想着等皇后丧期满三年之后再做打算。” 太后看着弘历，只是对方的那个模样，她想了想问他： “不管如何，后宫里总得有个理事的，纯贵妃不说也罢，只是如懿只怕还得历练历练。” 往常若是听到太后说到如懿，弘历只怕还会为她说点什么，但是自从之前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发现自己对如懿是真的极为不了解。 对方心思狂悖，多次顶撞于他。 若是立这样的一个皇后，弘历似乎已经可以看到自己日后的后宫将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混乱场景。 可奈何，现在高位嫔妃里面，能当上皇后的也只有一个如懿合适了。 对方出身乌拉那拉氏，却家中无人，朝廷更无重臣。自然不用担心日后出现外戚专政。 而如懿如今也没有皇子，自然不会偏颇。 只是弘历想到对方那个狭隘的性格，又有些不想面对这个现实。 太后看懂了他脸上的挣扎，她也想到了之前如懿的所作所为，身子也是一僵。 “这……只是后宫之中合适的人只有她一个，皇帝，后宫总得有人管着，哀家也不能一直把持着六宫权柄。你还是叫娴贵妃好好历练两年吧，立后的事情，就按你说的等皇后丧期满三年之后再说。” 弘历自然没有什么不答应的，很是干净利索地应了下来。 而回养心殿的路上，弘历还是对李玉说：“李玉，日后六宫琐事由娴贵妃和纯贵妃一同主理，令妃协理。” “明日，你把朕的旨意晓谕六宫。” “嗻，奴才遵旨。” 李玉脸上那叫一个惊喜，进忠看了不由得撇脸。 若是皇上真的对娴贵妃放心，也不会让这么多人沾染六宫事宜，看来皇上还是不放心娴贵妃的，也不知道李玉和娴贵妃他们究竟能不能品出皇上的心思。 不过这些都不碍事儿，好歹令主儿身上还有着协理六宫的名头，就算是娴贵妃得势，令主儿也不会受多少委屈。 于是，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晚上的时候进忠跑了一趟永寿宫把这个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卫嬿婉。 彼时刚刚沐浴完了的卫嬿婉坐在梳妆台前，听到进忠说的时候倒也没有意外。 只是想到皇上叫这么多人沾手宫权，难道他不怕旁人使一点绊子不成？ 进忠拿着梳子力道轻柔的帮着卫嬿婉梳理头发，这一头乌发被养的极好，入手顺滑，如丝绸一般披在背后。 卫嬿婉看着镜子里面朦胧的脸，进忠站在她的背后，一如从前那般将她保护着。 “进忠。”卫嬿婉轻轻拉了一下进忠的手，进忠停下动作看她，“恩？” “日后可有的是好戏看了。” 进忠顺势将卫嬿婉的手笼在手心，脸上绽放出一个阴冷的笑。 “是啊，令主儿您就只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卫嬿婉笑弯了眉毛，而进忠死死盯着镜子里面那张美若天仙的脸，眼里满是痴迷。 甚至卫嬿婉不需要做什么，她只需要这站着都能让进忠深深的迷恋上她。 若说当初在暴雨之下向他求援的卫嬿婉是一只天真的小白兔，那如今的卫嬿婉就是已经修炼成精的狐狸。 一举一动都充满着无限的魅力，进忠看迷了眼，更蒙了心，只一心追随着她。 第59章 谢恩 第二日一早，皇帝的旨意晓谕六宫，金玉妍一听到的时候就直接把自己跟前的茶盏打落在地。 破碎的瓷片碰在一旁侍奉的贞淑脚上，她也不顾自己脚上的一片濡湿，连忙跪下安抚。 “主儿！”贞淑轻轻扶着她的手：“您莫着急，您现在最重要的是肚子里的皇子，您现在不能生气啊！” 肚子已经快六个月的金玉妍胸膛急速的起伏着，她愤恨闭眼。 “卫嬿婉那个贱婢都能得到协理后宫的权利，偏偏本宫没有！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上次皇后病重，明明自己一直巴结着皇后，可皇后还是叫后面来的卫嬿婉来协理。到了现在，她明明比卫嬿婉更有资历，偏偏皇上还是叫卫嬿婉过来！ 纯贵妃和娴贵妃位分比她高便罢了，卫嬿婉算个什么东西？ “本宫居然被她一个贱婢压在脚底下，贞淑，本宫怎么能不恨？！” 贞淑眼里满是着急，生怕金玉妍出了什么事情，她低声说道：“主儿，现在咱们不是看着这个的时候。您安心的把孩子生出来，皇上一定会升您的位分！” “管她令妃多么受宠，她不过是一个贱婢，出身低的很，皇上不会让她有机会当上皇后。您要看的是前面那两位。” 贞淑意有所指，可是金玉妍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她咬牙看着贞淑半晌，“等本宫生下孩子，她给本宫等着瞧！” 消息传到翊坤宫的时候，是李玉亲自来告诉她的。 如懿此时穿着一身粉色的窄袖绣碎花的旗装坐在圆桌跟前，明明已经都快到六月了，如懿还是穿的鼓鼓囊囊的。 特别是早晚特别畏寒，总是得多穿两件衣裳。 李玉过来的时候如懿正在私会凌云彻呢。 一开始的时候如懿还慌张一瞬，看到李玉的时候她总算是放心了。凌云彻在李玉进来的时候还是老神在在的坐在凳子上，腚跟沾在上头一样也不起来。 大抵是觉得李玉是她的心腹，如懿也没有过多的掩饰，看着对方的那个样子，如懿笑着对李玉说：“你怎么来了？” 李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凌云彻，他倒是知道娴贵妃在冷宫的时候也是幸亏这个侍卫照顾，所以看到他们现在这个亲密的样子的时候李玉感叹： 娴贵妃娘娘当真善良。 他觉得娴主儿这样毫无架子的样子，就是当初他认识到的善良的娘娘。 进了一趟冷宫，娴主儿一点都没有变化。 一想到从今以后娴主儿就能够扬眉吐气了，他也跟着高兴，李玉这么想着脸上也露出一个与有荣焉的笑。 他躬身说道：“恭喜娴主儿贺喜娴主儿，皇上命您和纯贵妃一起主理六宫事宜，可见皇上对您的看重！” 他故意隐去了如懿不想听到的人，只提了苏绿筠，随后看着如懿慢慢牵起嘴角的样子，李玉也跟着高兴。 惢心更是惊喜：“太好了主儿！皇上这是看重您呢！” 凌云彻更是抬头去看她，他想的更远，现在六宫无主，那日后娴贵妃岂不是最有可能当皇后的？ 思及此，凌云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似乎真的是为她在高兴，他牵着嘴角笑着对如懿说：“恭喜娴贵妃娘娘了，皇上对您当真看重。” “哪里有你们说的这么厉害。”如懿想让自己看着淡泊名利，但是惊喜的笑容难以克制的落在她的唇角，展露无遗。 凌云彻随后想到的就是卫嬿婉，现在如懿复宠了，那么卫嬿婉那个被皇上当做娴贵妃的替身的人，只怕不会再得宠了吧？ 他的思虑被如懿看在眼里，她就出声问了一句：“凌云彻，你在想什么？” 凌云彻回神，而后看着如懿心里的思索绕了一圈，到底没有说出来，只是说：“没什么，娴贵妃娘娘，微臣要回去当值了，告辞。” 如懿点点头，“好，你去吧。” 她面上带着殷勤的笑，一路看着凌云彻离开翊坤宫，惢心笑着道：“娘娘对凌侍卫真好。” 如懿回神，忽略自己内心的心虚，低声说道：“当初是凌云彻在冷宫一力护着本宫，如今本宫也不过是关心他几句，比不得什么。” 何况他们之间互相引为知己，不管凌云彻跟她说什么，她都愿意照单全收。 可是凌云彻一直很有分寸，每一次都是得她喊才会过来，而且每一次到她跟前的时候，总是先关心她的日常。 这样的凌云彻是如懿在这个深宫里面感受到的不可多得的温暖。 李玉看着如懿对凌云彻的态度觉得有些不太正常，但是一想到之前，娴贵妃还是娴妃娘娘的时候亲自给他上药的场景，李玉顿时就觉得正常了。 他顿时又觉得娴主儿又温暖后宫了。 当然，这个后宫包括侍卫和太监。 唯独不包括皇帝。 如懿觉得自己现在能够掌控后宫是皇上对她的看重，觉得皇上现在一定觉得极为孤独的，所以第二日一早她就去了养心殿给皇上请安了。 然而此时，卫嬿婉正早早被皇上传来侍墨了。 卫嬿婉在弘历身边站着，看着对方在习字，眼神不可控制的落在弘历的字迹上。 现在的卫嬿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知的宫女了，她看着弘历每天练字都很勤快，每次都会花费一个时辰来写字，可看着这字也没有多大的……嗯观赏性。 就是一种很平的字迹，和她看过的那些名家字迹有着很大的区别。 弘历自然注意到卫嬿婉热切的注视，顿时觉得自己现在极为风流倜傥，整个人就连站姿都端正起来。 那么细微的变化卫嬿婉也感受到了，她等弘历写完这一笔之后笑着赞叹：“皇上的字当真好看，臣妾只怕这辈子都练不成您这样的好字了。” 弘历顿时高兴了，他立马放下笔，兴致来了将卫嬿婉笼罩在身下，握着她的手说道： “朕多年练字，如今每日也没有懈怠，你若是要练成朕这样的风骨，只怕还得许多年了。” 卫嬿婉没反驳，顺着他的话说：“皇上真厉害，臣妾敬服。” 两个人气氛正好的时候，李玉走了进来，禀报：“皇上，娴贵妃娘娘来了。” 二人一同抬眼，李玉下意识低头，压力山大。 第60章 弘历忧心 卫嬿婉看着李玉，眼里倒是没有恼怒，毕竟被打断的弘历，她可没有失去什么。 自从如懿主理六宫的时候，卫嬿婉自然就能明白，如懿迟早会复宠。 不管是现在还是日后，皇上会为了如懿能够更好的掌管后宫，会给她脸面，给她宠爱。 所以哪怕现在弘历就去宠幸如懿，卫嬿婉都不觉得意外。 不过弘历倒也没有真的这么急色，卫嬿婉帮弘历整理了一下衣裳，抚平他胸口的褶皱。 她体贴的说：“娴贵妃娘娘求见想必是来谢恩的，皇上莫叫娴贵妃娘娘久等了。” 弘历摸了摸卫嬿婉的脸，随后拉着她一起出去。 “罢了，你也不必回去，娴贵妃过来既是谢恩，谢过了便回。朕一会儿还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卫嬿婉轻笑：“是，臣妾遵旨。” 她声音娇柔，而站在门口的如懿自然也听到了，弘历进了东暖阁，卫嬿婉站在他身边。 如懿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卫嬿婉站在皇上身边伺候，她一下就眼红了，心里的嫉妒不可控制的蔓延。 如懿先给弘历请安，“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 弘历叫起之后卫嬿婉才笑着福身：“请娴贵妃安。” 如懿叫起之后自顾坐在了炕桌的左边，进忠则拿来了一个凳子叫卫嬿婉坐着，弘历赞赏的看了一眼进忠。 还是这小子机灵。 李玉则跟个门神一样站在如懿身边，好似完全没有看到皇帝的眼神。 卫嬿婉笑着看着如懿，如懿则是一心一意看着弘历。 她都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安安静静跟皇上一起坐着了，故而她一时之间看的有些痴了，就连弘历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也并不自觉。 卫嬿婉故意撅嘴看着弘历，弘历更加心虚，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嬿婉跟前有一种极为不自在的感觉。 到底是为什么呢？弘历还没找到原因。 不过他看着如懿，轻咳一声问她：“如懿啊，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啊？” 如懿这才回神，想到弘历说的话，笑得极为甜蜜。 “臣妾是来谢恩的，多谢皇上信任臣妾，把后宫交到臣妾手中。臣妾一定会好好管理后宫，不叫皇上为后宫之事烦心。” 弘历这么一听更不放心了，他知道皇额娘的心思是想着让如懿这两年先历练历练，等后面的时候才能更好的坐好皇后这个位置。 可是看到如懿现在这个模样，弘历有些怀疑：如懿真的能够胜任吗？ 但是看着如懿高兴的那个样子，弘历有些头疼的找补：“如懿啊，朕对你的期望的确很重，不过后宫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掌控的，令妃之前辅佐皇后办的两件事情都有始有终，漂漂亮亮的。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多问问令妃。朕叫令妃辅佐你和纯贵妃，也是为着她心思细腻。” “纯贵妃也帮过皇后，凡事多问问。” 如懿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昨日李玉告诉她的时候并没有说皇上也叫卫嬿婉协理六宫啊。 她难堪的低头，为着自己之前想的难堪。 这个时候如懿又开始埋怨皇上了，明明知道她和令妃不和，皇上却偏偏要让令妃辅佐，这不是叫她不舒坦嘛。 但是她看着皇上的脸，又觉得这不是皇上的错。皇上哪里会不关心她，肯定是令妃巧言令色迷惑皇上，不然皇上怎么会想不到这个地方呢？ 如懿不由得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翡翠大戒指，这才转眼好似施舍的看了一眼卫嬿婉，随后才说道：“是，臣妾一定和纯贵妃好好商量的。” 这是半句话不提卫嬿婉的事情，而卫嬿婉倒也不生气，只是轻轻的对着皇帝笑了笑，然而一瞬之后又落寞的低头。 弘历现在又有些头疼了，如懿干什么要和令妃一直作对呢？若是当初没有查清的时候，弘历定然是会怀疑卫嬿婉为人是什么问题。 但是卫嬿婉跟了他这么久，一直都是温婉多情，柔顺谦卑的样子，他不相信卫嬿婉这两年的相处能够一直这么隐瞒自己的性子。 所以现在弘历就觉得是如懿的性子别扭，为人执拗。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难不成如懿现在还在惦记着当初的事情，所以对卫嬿婉不喜欢？ 弘历头疼的很，草草和如懿说了两句自己的期望之后，就对她说：“如懿啊，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多了，你去钟粹宫看看纯贵妃吧，在纯贵妃身子好之前，后宫的事情你先看着处理，有什么不会的，你多去慈宁宫问问太后。” 如懿这才笑着点头，黏腻的看着弘历：“是，臣妾一定会好好请教太后的。” 更是绝口不提跟卫嬿婉商量的事情，她实在是不想要和卫嬿婉请教任何的事情！ 毕竟前几次的交锋，每一次看见卫嬿婉不是自己倒霉就是自己身边的人倒霉，如懿实在是不想和她对上了。 而且看到卫嬿婉，如懿就想到之前弘历到翊坤宫来说叫她去给卫嬿婉道歉的那个样子，她接受不了自己要跟卫嬿婉这样出身微贱的人认错。 所以如懿当时跟皇上吵了一架之后就当这个事情已经过去，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卫嬿婉道歉的。 等如懿走出养心殿之后弘历就伸手拉了卫嬿婉到自己身边坐着。 卫嬿婉低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口，语气里满是委屈，她期期艾艾的问：“皇上，娴贵妃娘娘当真是如此不喜欢臣妾，臣妾不知道哪里惹了娴贵妃娘娘。” 她语气惶惶，弘历心疼地揽着她，轻拍她的后背：“莫怕，娴贵妃性子直，很多时候认准了一个事情就很难改了。她对你有偏见，不过如懿好歹是品行善良，不会伤害你的。” 卫嬿婉点点头，心底却冷笑。 如懿还不会伤害人？真是可笑。慎刑司都快成了她的专属刑场了，满宫里的人有几个没进过慎刑司。 倒是她自己，犯了错只叫自己身边的人进慎刑司，她自己倒是毫发无损。 查也查不出来，单凭着‘也许’‘可能’就把人定罪，当真可笑。 第61章 不长眼的东西 弘历想着自己如懿从前的种种表现，总是觉得自己的心里不放心，所以只能多嘱咐着点卫嬿婉。 “令妃啊，娴贵妃性子执拗，有时候比较倔强，朕知道你人微言轻，可若是娴贵妃有哪里做的不对的，你好歹劝一劝，莫要让娴贵妃一意孤行啊。” 卫嬿婉倒是没想到皇上对于如懿居然有这么多的顾虑，咱们这位娴贵妃娘娘在皇上跟前的信任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了。 卫嬿婉直起身子抬头看着他：“皇上，可是臣妾身份卑微，不知道娴贵妃娘娘肯不肯听臣妾的。娴贵妃娘娘不待见臣妾，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臣妾劝了只怕适得其反啊。” 弘历沉吟，是啊，如懿的这个性子一倔起来，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她一向看不起嬿婉，若是到时候她和嬿婉的意见相左，只怕如懿会更加不听嬿婉的劝告，一意孤行。 “罢了，朕到时候提点提点纯贵妃，到时候叫她好好引导如懿。” 这时候弘历又开始抱怨：“早些年的时候她也是辅佐过皇后的，朕和太后都想着叫她历练历练，那时候她的性子还算谦卑，只不知怎的，如今竟变成这个样子了。” 看着弘历的这个模样，卫嬿婉垂眸不语。 卫嬿婉想到了上辈子自己顾虑嘉妃当上皇后，那时候如懿被诬陷与大师有私情，那时候自己还想着给如懿求求情，到时候能让如懿顾虑着这点子情分，好歹不会撕破脸。 没成想对方从未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看，她的示好如懿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会，卫嬿婉自然不喜。 如今她倒是要看看，现在的如懿没有了皇上的支持，到底能不能跟前世一样。 她垂眸，弘历看到了她身上的不高兴，捏了捏她的脸颊： “这就不高兴了？” 卫嬿婉抱住他的手，“皇上，臣妾……臣妾幸得皇上垂怜，不然不知道该臣妾该如何在后宫自处了。” 她这个完全依赖的态度叫弘历很是受用，轻轻拍着她的手哄她： “好了，这不是有朕在呢？朕必定会好好保护好你的。” 说罢，他又看着卫嬿婉身上素净的打扮，心里也是开心。 “你很好。” 就一直这么单纯下去，这么依赖着他。 他愿意给卫嬿婉脸面，也愿意给她撑腰。 只要她日后还能继续保持现在的这个模样就好。 然而卫嬿婉哪里会相信弘历的所谓放心，当初他这么喜欢娴贵妃，还不是让人家进了冷宫，几次游荡在生死关头。 等出了养心殿的门口，卫嬿婉和进忠说了两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然而路上又遇见了不知死活凑上来的凌云彻，对方的嘴角还青着，可见是这段日子过得并不算太好。 卫嬿婉并不知道进忠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怎么人还能往她跟前凑呢？ 凌云彻的视线触及卫嬿婉，他敛下眼底的幸灾乐祸，低头给她请安。 “微臣给令妃娘娘请安。” 卫嬿婉点头，脚步未作停留，径直从他跟前走去。 凌云彻不甘寂寞的出声：“还请令妃娘娘留步，微臣有些话想要对令妃娘娘说，希望令妃娘娘跟微臣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详谈。” “本宫为什么要听你的？”卫嬿婉被春婵搀扶着，微微侧头看着他，眼里是无尽的冷漠，轻蔑的嗤笑从头顶响起，凌云彻恼怒地红了脸。 然而卫嬿婉说完之后就要离开，他连忙挽留：“令妃娘娘！微臣早就已经跟您说过，您选择走这条路必定是会被伤得千疮百孔，微臣给您一句忠告。” 凌云彻紧紧注视着卫嬿婉的脸，他好似看不得卫嬿婉现在的风轻云淡，依旧说着刺激的话：“娴贵妃娘娘现在掌管六宫权柄，日后最有机会登上皇后之位的必然是娴贵妃。” “你不要执迷不悟，继续与娴贵妃娘娘作对。” “是吗？”卫嬿婉冷冷掀起眼帘看着他，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之后笑着道：“你当你是什么东西，娴贵妃日后不管是皇后也好，庶人也罢，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你一个侍卫，如此挂心内宫琐事。意欲何为？”卫嬿婉故意说这话，看着凌云彻迅速否认的样子只觉得恶心的很。 上辈子都已经为皇后做到那个地步了，还敢说自己和如懿是超越男女之情，真叫人觉得恶心。 卫嬿婉如今不稀罕凌云彻的这点子喜欢，只是跳蚤放在眼前久了，真是不除不行了。 她想到如懿如今得势，想必嘉妃不会忍太久的，到时候想个法子，叫如懿和凌云彻扯上关系。 眼瞧着凌云彻还要上前来说什么，卫嬿婉只是皱了皱眉头，一直在注意着她神色的王蟾就已经上前把凌云彻挡开了。 嘴里骂着：“去去去，冒犯我们令妃娘娘，这个罪名你担当不起，还不赶紧滚！” 卫嬿婉唇角微勾，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带着人继续往永寿宫走了。 早知道她就不该嫌这点子路程短，不然到时候她坐在轿辇上也不必瞧见这狗东西了。 凌云彻心绪不平，难道卫嬿婉真的这么轻易就放下他们之间这么久的感情了吗？ 他下意识地不想接受。 可理想和事实的碰撞叫凌云彻无所适从，总觉得卫嬿婉不该这么利落的抽身离开。 一个女子，她怎么能凉薄至此呢？ 回了永寿宫，卫嬿婉叫春婵去吩咐进忠，想办法找人和凌云彻结识，最好是能混进他的家里，把娴贵妃送给凌云彻的东西找到。 也不必现在就拿出来，叫人看着，免得到时候不知道藏在哪里，没了罪证。 卫嬿婉托着下巴看着春婵离开，而灵翠拿了每日调理身子的药过来给她。 “主儿。” 卫嬿婉点头接过，咽下去的时候问灵翠：“本宫的身子恢复的如何了？” 灵翠上前跪着给她把脉，沉吟片刻后低声说道： “主儿，您的身子现在补的已经七七八八了，只是您每日睡不安稳，若是强行有孕，只怕会更加艰难。许太医或许能保您平安生产，可孕期受的罪可要重许多。” 他们都知道令主儿一直想要一个孩子，灵翠倒是觉得还能再等两年。 “知道了。”卫嬿婉皱着眉头拿蜜饯压了压苦的发麻的舌根，囫囵吞下去之后对灵翠说：“往后不必吃这药丸了，平日里吃药膳调理就是。” “这东西重要，你亲自看着，免得有人知道了在本宫药中动手脚。” 第62章 意外 灵翠自然点头，现在她的身家性命都系在卫嬿婉的身上，自然对她事事关心。 看着灵翠这个安分的样子，卫嬿婉眼底划过一抹笑。 她叫她起来，卫嬿婉问她：“虽知道你是进忠安排进来的人，倒是不知道你的过往。不妨与本宫说说。” 灵翠点头，缓缓将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 “奴婢出身医药世家，祖上原也出过御医，奈何祖父涉入后宫争斗，被贬出宫。后来家道中落，家中无兄弟姐妹，父亲母亲早逝，我成了街边乞儿。” “后得进忠公公伸出援手，让奴婢有了重新学医的机会。” 卫嬿婉点点头，“这么说来，本宫倒是和你同病相怜。若要真的计较起来，你从前比我还要尊贵。” “主儿说的哪里的话，家中显赫之时奴婢还未出生呢，奴婢自六岁就流落街头，若非进忠公公，奴婢只怕熬不过十三年前的那个寒冬了。” 灵翠蹲坐在脚踏上，木讷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卫嬿婉见了心里微软，继续问她：“那你怎么想着进宫呢？” “奴婢这条命都是进忠公公救的，当时进忠公公说给奴婢一个选择，要么进宫，要么放奴婢远走。”灵翠轻轻帮着卫嬿婉按摩她的腿：“奴婢听了娘娘的事情，就心甘情愿进宫了。” 卫嬿婉撑着靠枕看着她，“倒是本宫连累了你，这宫里脏的很，你进来了也不怕没了命。” 灵翠浅笑：“奴婢孑然一身，就是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何况娘娘您是个好人，奴婢在永寿宫很高兴。” “等哪日你想出宫，就和本宫说，本宫一定会放你们出去。” “奴婢知道了。” 进忠听到春婵的要求的时候抬眼看着她，眼里划过一点恼怒，他问：“凌云彻又去纠缠令主儿了？” “可不是，光天化日就在宫道上拦着主儿不让走，主儿的意思是想办法把凌云彻和娴贵妃之间的关系捅出去。”春婵仔细交代了卫嬿婉的意思，进忠低头思索了一下，这才认真答应下来。 “行，你回去叫令主儿安心，我会安排好。” “是，那公公您忙，奴婢就先回去了。” 七月里面，因着外头战事正酣，安吉大师被请入宫做法事祝祷。 卫嬿婉站在永寿宫院子里边，月朗风舒，抬头就能看见一幅美景如画。 她轻笑一声：“皇上说叫娴贵妃接待安吉大师？” “是啊，皇上只叫娴贵妃娘娘一人过去。”春婵扶着她的手让她在院子里面的石凳上坐好。 澜翠已经提早给她铺了垫子，此刻站在一旁帮卫嬿婉斟茶。 闻言她笑着说道：“要奴婢说这事儿就该内务府大臣们去办，再说安吉大师就算是出家了也是男子，皇上这安排当真不妥。” “叫人看着，闹出什么丑事儿来，莫要落到咱们身上。”卫嬿婉接过澜翠手里的茶盏，呷一口之后放到一边。 “进忠办的事情怎么样？”卫嬿婉几个一齐看向一旁的王蟾，他连忙上前几步低声说：“进忠公公已经叫人去办了，俗套的英雄救美呃……英雄救狗熊的戏路，凌云彻现在已经把他当成好兄弟一起看待了。” “好几次都背着赵九霄一起喝酒聚会呢。” 卫嬿婉没注意到澜翠在王蟾提到赵九霄时候的脸色，只是听着王蟾的回话就想到是什么样的场景。 英雄救狗熊，也太贴切了。 卫嬿婉手肘放在桌子上，撑着下巴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是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弘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看到卫嬿婉在院子里还惊讶了片刻。 毕竟自己可没有叫人通传。 卫嬿婉惊了一下，这一次竟没人来永寿宫提前通报，她不动声色起身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弘历伸手拉起卫嬿婉，看着她穿着一身烟灰色绣翠竹的衣裳，还是穿的素净，可她人长得漂亮，也别有一番风情。 “怎么在外头坐着。”弘历拉着卫嬿婉的手两人一起就在院子里坐下，卫嬿婉抬头看向天空：“今儿天气好，风也轻快，臣妾就在院子里赏赏月，透透气。” “嗯，只可惜还没到满月，不然更好看。” 卫嬿婉笑看他：“臣妾刚才还觉得遗憾，可是现在臣妾却不觉得遗憾了。” 弘历心知肚明，却还是捏着她的手问：“哦？为什么。” “因为皇上来了！只要有皇上在，哪怕是臣妾最不喜欢的雷雨天气，臣妾也觉得高兴。” 弘历捏了捏她的脸：“油嘴滑舌。” 卫嬿婉却“恬不知耻”的凑了另外一半边过去：“皇上别总捏着右边，皇上捏捏左边。” 弘历一时开怀笑了起来。 一阵畅快的笑声过后，弘历拉着卫嬿婉又开始诉诸自己的心事。 “后日安吉大师入宫，朕叫如懿一个人安排这些事情，也不知如懿能否胜任。朕心里慌得很，可如懿总该好好历练历练才是。” 他看着卫嬿婉，虽然他也想着叫卫嬿婉帮着如懿一起做事，可是每当自己提起嬿婉的时候如懿就不高兴了。 弘历又是无奈又是觉得如懿小家子气。 卫嬿婉安抚他：“皇上不妨相信一次娴贵妃娘娘，臣妾看这一个多月里面，娴贵妃做的还是很不错的。也时常和纯贵妃娘娘商议，想必不会出错。” 弘历轻叹：“但愿吧。” 他这一声但愿倒是逗笑了卫嬿婉，有一种认命了的既视感。 弘历低头就看着卫嬿婉甜笑着看着他，他爱不释手的摸了摸她的脸，随后搂着她看着天边的月亮。 “朕来你这里总是觉得舒心安静……” 等他絮絮叨叨说完了自己的感想之后，卫嬿婉才笑着说：“能让皇上能有片刻的舒心快乐，是臣妾最大的祈愿。更希望皇上每时每刻都这么高兴下去，也算是臣妾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了。” “别妄自菲薄，你可远比你想象的更厉害。” 弘历肯定卫嬿婉的价值，然卫嬿婉心里毫无波动，只是蹭了蹭他的胸口。 “嘶……” 第63章 警醒 “皇上～都怪您！” 卫嬿婉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脸上的红痕，控诉的小眼神一下下往弘历身上扎啊。 弘历站在她旁边心虚的咳嗽一声，然后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看了看，然后欲盖弥彰的轻手轻脚摸了摸。 完了还得说一句：“你脸太嫩了。” 有这么嫩的脸吗？还能被他常服上的刺绣给磨红了脸。他的衣裳这么多，可没见能把人脸给弄成这样的。 卫嬿婉撅着嘴：“皇上！” “好好好，朕以后不穿这件衣裳了好不好？瞧瞧这刺绣，都把朕的令妃给磨红了脸。” 也就是卫嬿婉脸嫩爱撒娇，换了旁人哪里能这么跟小猫似的上下蹭啊？ 卫嬿婉摸了摸自己的脸，弘历又净手帮她擦了灵翠拿上来的药。 “娇气。”擦完了弘历还得抱怨一声，卫嬿婉笑着搂住他的腰：“皇上最好了。” 又说了一阵话，弘历又回养心殿去了。 出了永寿宫弘历一想：“嘶，怎么朕每次来永寿宫都得送些东西出去？” 方才又许了一盒珍珠出去了，但转念一想，倒也没什么，又吩咐进忠：“进忠，你明日再添些衣料过来给令妃，如今夏日到了，苏州新进贡的冰蚕白玉绸缎你也拿几匹过去给令妃，一并送过来。” “嗻，奴才遵旨。” 李玉站在旁边暗自咋舌，皇上对娴贵妃娘娘都没有这么大方过，怎么现在事事都想着令妃？ 可见令妃在皇上心里的地位甚高，只是就怕娴贵妃娘娘不高兴。 毕竟当初的皇上和娴贵妃娘娘感情多么深厚，没想到竟是叫令妃后来者居上了。 进忠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李玉，见他面色沉重想必是想到娴贵妃了，进忠哂笑，娴贵妃哪里比得上他的嬿婉？ 不自量力。 卫嬿婉送走弘历之后一转身就冷下了脸，好在他们在宫里也小心，不然要是被皇上听到了，只怕要糟。 “往后咱们警醒着点，若是因着哪日疏忽，咱们都得被一锅端了。” 要是因为这样死了，那真是叫人呕血。 春婵几个也是点头，今日是在外头，若是哪日皇上兴致来潮来个偷袭，那可就不好了。 后半夜进忠偷偷来了永寿宫，卫嬿婉躺在床上看着头顶，殿内静悄悄的，轻巧的脚步声很容易就辨别出来。 进忠轻手轻脚掀开床帐，卫嬿婉没有丝毫睡意的眼睛转头看着他。 进忠蹲下轻轻握住她放在腹部的手，“令主儿还没睡呢。” “你不也来了吗。”卫嬿婉轻声说着，眼里仔细看着进忠，她知道进忠会过来交代今晚的事情。 进忠轻声说道：“今日皇上本是去的翊坤宫，嘱咐了娴贵妃几句之后本想回去的，没成想路过门口就进来了。” “因着皇上今日没兴致，没叫人开路，奴才安排的人也来不及过来。” 卫嬿婉了然点头，她也低声说：“方才若非在外头，差点就听见了。” “日后咱们小心些就是，好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进忠轻轻理了一下卫嬿婉的头发，又探身看了看她的侧脸。 他眼里心里都是关心，看着已经消得差不多的红印，进忠也放心了：“还好您脸上的伤不重，方才见您如此大胆指责皇上，奴才当真为您悬着一颗心了。” 卫嬿婉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她专注的看着进忠的嘴巴，他说话总是这样轻声细语，有一种别样的性感。 “皇上对您很喜欢，明儿还叫奴才给您送……”进忠不说话了，卫嬿婉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边，还颇有兴致似的按了按。 进忠眉眼含笑，放任她在自己的脸上作怪。 “咱们知道了，往后就得小心些。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尽够了。”卫嬿婉轻声说着，眼睛却失神的看着进忠的唇，又用力按了两下。 等她放开之后进忠情不自禁舔了舔唇，卫嬿婉轻笑一声，似乎极为愉悦的模样。 眼瞧着进忠还想留下来，卫嬿婉支起身子推了推他的胸膛：“行了，你明日还要当值，难不成还想着在本宫跟前守一晚上不成？” “奴才倒是想守着，一刻都不离开的好。” 进忠这个时候倒是觉得李玉在倒是一个好事儿，好歹他能轻松一些，多些时候在他的嬿婉跟前献殷勤。 卫嬿婉轻笑，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行了，若是太累了明儿出事儿叫你怎么办。” 进忠轻轻拉起来卫嬿婉的手在唇边轻轻亲了一下，而后又爱惜的摸了摸她的脸，把薄被帮她盖上。 “晚上冰鉴就放少些，天儿虽热，可若是一冷一热就出问题了。” “奴才先回去了，明儿再过来。” 卫嬿婉点点头：“知道了。” 进忠起身，手放在床帘上，可怎么都觉得看不够她，不想将帐子放下来。 卫嬿婉一开始对他只是利用的时候进忠喜欢她但是也没到现在这样，可当卫嬿婉对他不反感了，进忠就更不舍得了。 只想着时时刻刻都见到她，陪着她。 卫嬿婉看着他，唇角带着恬静温柔的笑，进忠和冲她笑了一会儿，这才又重复一句。 “奴才回去了。” “嗯，你去吧。”卫嬿婉安安分分躺着，进忠心下一狠放下了帘子，又整理了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出了寝宫。 春婵站在外头，进忠叫她进去守着：“好好伺候令主儿，我回去了。” “哎。” 进忠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只剩下一点点微弱的灯光在亮着，他站在门口半晌，王蟾安安静静在他背后守着。 许久进忠才轻笑一声离开，心里灌了蜜一样。 只要令主儿不讨厌他，进忠连命都能为她豁出去。 第64章 流言四起 很快安吉大师进宫了，他昂首阔步从宫外走了进来，如懿站在宫中，依旧穿着她的那一身紫色纱罩衣，笑眯眯的在尽头等着安吉大师。 许多宫女太监慕名而来，一个个都围着大师，每当大师经过的时候都会跪下请求祈福。 艾尔也恍恍惚惚站在那儿，看着安吉大师的身影走来，对方沐浴在阳光之下，整个人浑身都快要和太阳光交融了，只有一双黑黝黝的眼眸叫人难以忘怀。 卫嬿婉没心思凑这个热闹，站在远处看着安吉大师的模样，太阳太过惹眼，对方的眼睛都成了眯眯眼。 卫嬿婉浑不在意的笑了：“这安吉大师也没多少过人之处，只是皇上若是知道宫中之人对其如此推崇，心中会作何感想？” “是，想必进忠公公会把这个事情上达天听的。” 春婵也没觉得这个大师有多么厉害，不过就是个俊秀的平常人罢了。 卫嬿婉看着远处，一个宫女忽然摔倒在地，一个穿着僧袍的年轻弟子将那宫女扶了起来。 安吉大师注意到了，看着这个宫女恍惚的样子，问：“安多，发生什么事了？” 眼瞧着都要到自己跟前的人突然转头去注意了另外一个人，偏偏还是个宫女，如懿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艾儿看着安多，脸悄悄地红了起来。 安多只是将人扶起来之后就没有了其他动作，他们现在还是需要早点过去。 他关心了两句艾儿，又叫她注意安全之后就跑到安吉身后继续往前走了。 如懿看到他们过来面上堆满了笑容： “见过安吉大师。” 如懿点头见礼，安吉大师也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见过娴贵妃。” 啊，没想到安吉大师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难不成她已经如此惊为天人了？ 如懿娇俏低头一笑：“大师如何知道本宫是娴贵妃。” “素问娴贵妃超凡脱俗，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安多奇怪的看了一眼师傅，心中念叨着师傅的嘴果然厉害。 难道这就是师傅对他说的处世之道？ 安多看着如懿的那个模样打扮，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有很长的路需要走，还是修炼不到家啊。 如懿被安吉的话哄高兴了，连忙带着人把人接到安华殿进行祈福。 卫嬿婉居高临下看完了一整场剧情，思索一会儿对春婵说道：“看来咱们娴贵妃很喜欢这位安吉大师啊。” 难怪当初嘉妃要策划这么一个局，原来是因着他们两个才见面就交情不浅啊。 主仆俩相视一笑，卫嬿婉轻声说道：“玫嫔现在身子已经很不好了。” “也该为自己的孩子报仇了。”她声音微不可闻，被风一吹谁都听不见了，然而主仆两个却笑得欢快，春婵身子更低了一些，谨慎的看了一眼周围，扶着卫嬿婉从城墙上下下去了。 安吉大师在宫中祝祷，很多妃子宫女太监都去看他，都极为狂热。 艾儿蹲在角落里看着，她仰慕的眼神看向里面，安吉大师厉害就算了，就连安多都这么平易近人，哪怕是现在艾儿都能感受到安多的温暖。 她想到自己最近经常被嘉妃磋磨，偏偏对方是高贵的主子娘娘，自己只是个毫无家世背景的宫女，虽是出身八旗，却也家世清苦。 如今被嘉妃如此虐待，艾儿心中觉得凄苦。 原本自己想着，等哪一日自己坚持不下去就算了，可是安吉大师进宫又给了她一点希望。 或许自己能和对方讨教讨教，得到一些指点也好。 这些日子，皇上为了前朝的事情忙着，除了必要的时候去安华殿听听祷告之外，就很少出养心殿了。 嘉妃看着自己已经七个月的肚子，听着贞淑说着她方才听到的消息。 她皱眉询问：“此事当真？” “是，奴婢亲眼所见，安吉大师给了娴贵妃一个七宝串珠，叫她时常带着以增祥和。”贞淑眼里闪过一抹幽光，试探的看着金玉妍：“主儿，咱们的机会来了。” 若是能把如懿拉下马，只剩下一个苏绿筠不算什么难以抵抗的大敌。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筹谋，莫出现破绽让人抓住了把柄。” 金玉妍抱着肚子，闭上眼睛畅想如懿被拉下来之后她的快活日子，顿时神清气爽。 没几天，宫里谣言四起，都在传娴贵妃和安吉大师有染，许多人都亲眼所见。 李玉自然也知道了，他神情凝重的要去翊坤宫传消息。 现在娴贵妃执掌后宫，这些流言说严重也不严重，及时处理了也就好了。 可他刚转身就被里面出来的进忠和进保一起叫住了： “师傅，皇上说要您进去伺候，说是有事吩咐您。” 李玉按下心中的焦急，只能反身回去。 进保看了一眼进忠，对方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神看过来，好似方才在里头告状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李玉才进去就被弘历派了个差事：“李玉，你去安华殿跟安吉大师说，让大师早日祝祷完毕，朕也早日送他出宫。” “皇上，这是缘何？”看到弘历冷眼扫过来的模样，李玉连忙道：“奴才也只是看安吉大师恪尽职守，祝祷之事极为上心，故此一问。” 弘历冷哼：“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去告知就是了。” 李玉压下心中的不安出去，没见到弘历看着他的眼神极为幽暗冷厉。 果然还是存了私心，若非他私底下叫进忠进保两个注意着，还不知道李玉到现在还想着瞒着他。 若是进忠一人所说当然不可信，可若是进保和毓瑚都这么说，那就是真的了。 李玉，不中用了。 安吉大师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皇帝，但是听着皇帝这个明晃晃的警告，他不由得深思自己近日的所作所为。 好似也只是寻常的祷告罢了。 只不过想到自己经常接触的娴贵妃娘娘，安吉心中一凛。 难不成皇上是不想让他们和后宫众人过多接触？ 李玉在回去的时候转道去了翊坤宫，如懿正在刺绣，看到李玉进来了倒也没有放下，笑着道：“李玉，你怎么来了？” 李玉十万火急：“娴主儿，这宫里都已经传遍了，您和安吉大师之间有私情，您还是早些处理这些流言吧。养心殿有奴才看着，暂时还传不到皇上跟前去。” 如懿抿唇：“本宫与安吉大师何来私情一说？这流言不实。” 第65章 嘉妃状告娴贵妃 如懿觉得自己清清白白，宫中为何会起这样的流言？想必是背后之人要污蔑她。 清者自清，若是她着手去管，岂非告诉了后宫众人她做贼心虚？ 如懿不想做这样的事情，看着李玉低声说：“多谢你告知，本宫知道了。” 光知道有什么用啊！ 李玉着急说道：“娴主儿，您好不容易起来，可不能让有心人再陷害您了。此次流言来势汹汹，您若是再不管，传到皇上耳边就不好了！” 李玉甚至都怀疑皇上是否已经知道了什么，不然为什么要他去安华殿警告安吉大师。 所以他催着如懿，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啊！ 然而如懿还是淡淡的：“本宫会叫人仔细查的，你放心吧。” 李玉看着如懿那个神情，心里再不放心也只能这样了。 他只能寄希望于娴主儿真的提高了警惕，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被陷害进冷宫了。 上一次能出来，谁知道有没有下一次呢？ “我要的东西你拿了没有？”永寿宫的廊下，卫嬿婉坐下之后问一旁过来拿东西的进忠。 进忠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您瞧瞧。” 卫嬿婉打开，看着里头的字迹：“可仿的一模一样？莫要叫人看出来的好。” “您放心，娴贵妃娘娘的字迹他瞧见过，奴才从前服侍皇上的时候也见过娴贵妃的字，和这信上的别无二致。” 卫嬿婉点头，复又挑眉看她：“本宫的字如何？” 进忠连忙捧了她的手：“您的字最好。” “打量着蒙我呢，我的字可比不上娴贵妃娘娘的。” “奴才这是真心话。”进忠笑着看她，“是人喜爱皆有不同，这合眼缘最重要，奴才喜欢的就是您的。” 卫嬿婉笑出声来，进忠把人逗高兴了这才起身。 “消息奴才已经传给玫嫔了，端看她怎么做。若是不成，咱们还有一人候着，不怕她跑了。” 两个人可谓是狼狈为奸，谋算着要害人了。 一眼望去，二人最般配。 玫嫔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前段时间自己一直病着，倒是许多热闹没凑上。 嘉妃，该还的债，你总得还了。 手死死捏在一起，俗云见了默默低头。 她们主儿这些年过得太苦了，现在只怕是再也忍不住了，倒不如不劝她，跟着她一起走罢了。 在几日流言之后，翊坤宫突然出现了白衣刺客。 那时如懿正好沐浴出来，拿了丝绸擦身之后，换上皇上最喜欢她穿的退红色寝衣坐在镜子前，肩膀前后摇摆着观看自己的风姿。 惢心笑着赞叹：“主儿，您穿这件衣裳真好看。” 如懿含笑点头，心里更是对这件衣服满意的不得了。 自从皇上叫她暂领六宫之权，内务府对翊坤宫就没有再克扣过了。 现在就连秦立都得在她面前夹紧了尾巴做事，每一次看到秦立那个谄媚的样子，如懿就觉得自己现在扬眉吐气。 只是现在没有了阿箬在，她也不能明晃晃的为难秦立，只是敲打几句就过去了。 反倒是叫秦立心中起了一点轻视，不过对于翊坤宫现在先应付着，只等着她什么时候倒霉了再继续苛待。 可以说是很坚持了。 如懿心情好，想到今日江与彬来翊坤宫时常和惢心说话，就许诺：“如今本宫安稳下来，眼瞧着孝贤皇后丧期满半年了，本宫就求皇上给你和江与彬赐婚。” 惢心心中羞怯，却也柔声答应下来：“奴婢多谢主儿恩典。” “什么人！” “站住！” 如懿和惢心俱一惊，殿内的宁静被彻底打破，如懿从椅子上站起来，惢心牢牢把她护在后面。 她扯着嗓子喊：“三宝公公！出什么事情了？！” 三宝也是匆匆赶过来，到门口的时候高声说：“娴主儿，您没事儿吧？宫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个侍卫，奴才已经叫人去追了！” 值班巡逻的侍卫也已经跟了过去，惢心连忙给如懿披上薄被，她皱眉说：“主儿，咱们再等等，三宝已经派人去追了。” 如懿点点头，眉头紧锁着，思考着今夜的不同寻常。 皇宫大内，怎么能出现刺客呢？ 如懿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煞白，她抖着嗓子害怕极了：“惢心，皇上、皇上没什么事吧？” “想必不会有事的，紫禁城最厉害的侍卫都在养心殿了，皇上怎么会出事呢？”惢心安抚着如懿，可心里总觉得是不是有人又要针对她们。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然而三宝沮丧的回来，内疚的说：“主儿，奴才带人去追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如懿心乱如麻，“没事，不怪你们。” 当晚弘历就知道了这个事情，当即吩咐彻查此事，然而一夜过去之后，宫中流言更加放肆了。 李玉听在眼里急在心里，只恨不得自己上手把流言全都消灭了。 看着他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着急，进忠高高兴兴眯着眼睛欣赏。 进保感叹一声：真缺德啊！ 然后也缺德的跟着进忠一起欣赏李玉的窘态。 晚上进忠来禀：“皇上，启祥宫来人说嘉妃娘娘身子不大舒服，想请您过去瞧瞧。” 弘历想都不想就知道这是嘉妃在争宠呢，可是想到对方好歹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弘历也就点头。 “罢了，朕去瞧瞧。” 他换了一身衣裳就去了启祥宫，晚上抵不过嘉妃痴缠，也就顺势留了下来。 第二日嘉妃就开始了自己的告状业务。 金玉妍伺候弘历用膳之后，见他神色平静的在喝茶，也就上前笑着说了自己的发现。 “皇上，臣妾有要事要跟您说，此事与娴贵妃娘娘有牵扯，不知皇上能否叫娴贵妃娘娘过来？” 弘历手上顿了顿，转头看她神色莫名：“嘉妃，你有何事？又怎么会和娴贵妃牵扯到一起？” 金玉妍把自己早早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其中细节更是她好似亲眼所见似的，仔细地不得了。 弘历古怪的看了金玉妍一眼，随后对进忠说：“进忠，你去传贵妃过来。” “是，奴才即刻去办。” 第66章 与安吉大师有染 李玉担忧的看着进忠的远走，早在前些日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山雨欲来的样子，到了今天他只有果然来了的感觉。 可他现在能做什么呢？他只是一个太监，什么都做不了。 也不知道当时娴主儿说她会查，现如今查的怎么样了。 启祥宫离翊坤宫很近，进忠走路不慢，很快就到了翊坤宫门口。 “进忠公公。”守门的发现了他，连忙喊了一声。 在翊坤宫正殿门口守着的三宝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进忠见到他就站在门口满脸肃穆的说道：“皇上旨意，传娴贵妃娘娘去启祥宫，烦请三宝公公通传。” 三宝皱眉，连忙将进忠迎了进来。 “进忠公公请，奴才去禀报一声。” 他急忙去叫芸枝，芸枝大吃一惊：“我这就去告诉主儿！” 如懿才起来没多久，就听芸枝进来传话，神色仓惶：“主儿，进忠公公来了。说是皇上传您去启祥宫！” 听到启祥宫这个名字如懿就皱了眉头，她知道金玉妍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这几次的事情里面如懿就早有怀疑。 不知道这些动作是否跟金玉妍有关系，可再查下去也没有查到什么。 她心中无奈，可既然是皇上传召，那就是必须得去了。 “知道了。” 惢心连忙扶着她起身，担忧的望着她：“主儿。” 惢心心慌的很，皇上没来由的要传召主儿，却并不明说什么缘由。 如懿唇角微撇，无奈的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才出了门就看到进忠面上带着笑在院子里等着，她们都遗憾为什么不是李玉过来传召。 不然她们还能从李玉的嘴里知道一点情况，免得跟现在一样一无所知。 惢心还是不死心，在进忠引路的时候问了一句：“进忠公公，不知皇上传我们主儿过去是因为什么？” 如懿当不在意的往前走着，可耳朵却已经竖了起来。 进忠谦恭一笑：“皇上传召，启祥宫就在眼前，娘娘劳驾，莫让皇上等急了。” 惢心失望垂眸，进忠公公嘴巴是最严的，很多时候说出来的话都是似是而非。 如今竟是一句话都不肯透露，只怕这事儿不小。 想到最近宫中的言论，惢心整个人都透着不安的焦躁。 启祥宫的确离得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 如懿在进忠的带领下走了进去，哪怕是如懿再不在乎，进来的时候受到了这么多古怪的注视，她在请安的时候也不免有些心惊胆战。 她强忍住威严，走到皇上跟前请安：“臣妾请皇上安。” “娴贵妃娘娘安。” 嘉妃怀着孕，礼数不周全也没人怪她，如懿点点头，只当自己没看到嘉妃这个敷衍的态度。 弘历在如懿坐下之后开口：“如懿，你看看这东西你可眼熟？” 如懿抬眼，看到那七宝串珠的时候整个人震了一下，那东西何止眼熟，明明就是安吉大师送给她以保平安的。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在见到这个串珠的时候如懿第一反应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看向弘历。 他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皇上就连这个都不相信她吗？ 弘历哪里不知道如懿在想着什么，只无奈道：“嘉妃，你跟娴贵妃说吧。” “是。” 金玉妍殷勤的接过了这个差事，把自己之前对皇上的说辞又对着如懿说了一遍。 “臣妾在宫中都多次听闻娴贵妃常去安华殿祈福，与安吉大师多有接触。”金玉妍的视线在弘历和如懿之间流转，也想着看看皇上的意思。 可皇上依旧沉着脸，半分情绪都没透露出来，金玉妍只好继续说。 “臣妾也常叫送经文过去，只是都是叫奴婢们前往，安吉大师虽不是俗世之人，也该懂得避嫌才是。” “只是前些日子，臣妾身边的宫女看到了安吉大师赠与娴贵妃一个七宝手串全作二人间的信物，以证双方情谊。” “而前夜翊坤宫进了刺客，实乃大师与娴贵妃有约，却不巧被宫中下人发现了。” 如懿满脸疑惑的看着金玉妍，似乎并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 她反驳道：“皇上，臣妾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与安吉大师更没有所谓私情一说。” 金玉妍倒不生气，只是伸手叫贞淑端着托盘到如懿跟前：“娴贵妃看看这个也不迟。” 如懿看了金玉妍一眼，又转头看向弘历。 弘历解释：“嘉妃说，这手串与方胜是一同发现的，你且瞧瞧。” 方胜是象征吉祥的图案中常见的纹饰之一。 且此物多象征同心，常在男女之间的信件常折成这个模样，以表二人情投意合。 如懿神情凝重的拿起来看了一眼，而后又在几人的注视下缓缓打开。 里面写的是她与大师之间的约定。 如懿自然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她从来没有和安吉大师有什么男女私情，更没有写过这样的诗。 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看着这上面的字迹说道：“仅凭这样的一封信，并不能证明本宫和安吉大师有私情。” “可是宫中并无人能仿出娴贵妃娘娘的字迹。” 嘉妃笑说：“这方胜上的萱草图案原是取同心双合之意，乃是前日追捕刺客的侍卫捡到的，而这洒金红梅笺可是内务府只供翊坤宫所用，是因为娴贵妃喜欢梅花，故而特意奉上。” 弘历点头，“不错，宫中的确是只有如懿你写这样的字，你师从卫夫人的簪花小字，宫中嫔妃无人学过，自然无从仿起。” “是啊，这纸原是次要的，要紧的是娴贵妃娘娘的字迹，宫中无人能仿。” 第67章 惢心求援 如懿抿唇，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金玉妍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故意提醒弘历： “娴贵妃娘娘哑口无言了？可见与安吉大师确有私情。” 弘历抬眼看向金玉妍，那个冷漠狐疑的视线叫金玉妍浑身一僵，冷汗好似就顺着后脊流落下来一样。 她顿时跟鹌鹑一样噤口不言。 金玉妍安静下来之后，弘历看向如懿：“如懿，这几日宫中的流言确实沸沸扬扬，朕纵使不愿相信，可不得不问你。你和安吉大师，有没有？” 如懿眼睛顿时瞪了过去，弘历死死皱着眉头，看着她的眼神无比多疑。 她眨眨眼睛万不能相信，皇上居然如此多疑！ 她倔强的看着他，忍着心中的怒火与委屈一字一顿地坚定的说：“臣妾没有。” 金玉妍在一旁着急，她断然不能就这么简单的叫如懿躲过去了，“皇上既不能听臣妾一面之词，自然也不能仅凭娴贵妃这几句话就能洗脱贵妃的嫌疑。臣妾看信中提及惢心，倒不如将惢心扣下，好好审问才是。” 李玉和惢心俱是瞳孔一缩，李玉更是心中一紧连忙出言：“皇上，此事还未查清，自然不能无缘无故叫贵妃身边的宫女进慎刑司了。” 弘历点头：“嗯。” 他又看向金玉妍：“那日刺客出现之时，安吉大师在哪里？” “回皇上，安吉大师把自己锁在安华殿二楼闭门清修。”金玉妍迫不及待插嘴。 却遭了弘历怀疑：“怎么，你对安吉大师的行踪了如指掌？” 金玉妍连忙替自己解释：“臣妾是得了这个信物才叫人去查的，还请皇上息怒，毕竟此事涉及娴贵妃娘娘，臣妾必得更为小心谨慎才好。” 如懿冷眼看去，这一次嘉妃来势汹汹，只怕背后之人和她脱不了干系。 弘历烦躁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原本召安吉大师进宫祈福是好事，没想到还惹出这么多的事端。 当时进忠跟他禀报宫中人心浮动，多是敬仰安吉大师，可如今连皇家妃子都牵扯进来，若是不查清楚，只怕皇家清誉有损。 弘历看了一眼神色焦躁的李玉，再看一旁安安静静站着的进忠，他吩咐：“进忠，此事交给你和进保来查，势必要水落石出！” “嗻，奴才遵旨。” 进忠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看了一眼李玉，今日皇上这一出，已经是对李玉全然不信任了。 他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弘历说完之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长腿一迈就大步离开启祥宫，如懿和金玉妍连忙跪送御驾。 如懿站起来之后一双眸子仇恨的瞪着嘉妃，对方容颜美艳，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毒蛇，这番计谋当真厉害。 她高贵倔强的站在那里，斜眼睥睨着金玉妍：“嘉妃，今日之事是你一手所为？” “娴贵妃娘娘说笑了，臣妾也是偶然所得，只是娴贵妃娘娘如今该担心担心自个儿，恭送娴贵妃。” 金玉妍直截了当的送客行为，摆明了就是想多气气她，而她的目的也的确做到了。 如懿闷着一肚子气离开启祥宫，惢心担忧地快步跟在她身后，如懿走到门口突然被绊了一跤。 惢心连忙上前抱住她，好险！ 如懿差点跌倒在地，惢心关心的问：“主儿，您没事儿吧？” 如懿轻轻摇头，哑声道：“没事，扶我进去吧。” 惢心紧紧皱着眉头，眼里尽是忧愁，主儿的日子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可现在又被人污蔑。 嘉妃摆明了要污蔑主儿，现在她们还能怎么办呢？ 惢心一路跌跌撞撞扶着如懿进去，等她坐下之后惢心低声说道：“主儿，咱们得想个办法。” “如今皇上已经疑心本宫，本宫能有什么办法？此事皇上已经叫身边的人去查了，想必会水落石出，咱们先受着，皇上一定会给本宫一个公道。” 纵使她再不相信，可皇上看过来的那一眼如懿还是心都凉了。 当初朱砂局的时候她被害进冷宫，也没有今日这么觉得失望过。 那时候她知道皇上还记着自己，坚定的认为她是无辜的，所以如懿觉得自己进冷宫也不觉得有多么难熬，总是心里有希望的。 可这一次，皇上是什么意思呢？ 那一眼里面的怀疑和猜忌，让她遍体生凉。 这一次皇上当真会相信她的清白吗？ 可惢心听了如懿的这个话，还是想着挣扎一下。毕竟上一次主儿说相信皇上，她们就进了冷宫三年了。 这一次皇上就可以相信吗？ 她不死心的提议：“主儿，奴婢去找李玉公公和江与彬查查吧？” “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啊。” 如懿嘟着嘴不说话，她现在正和皇上赌气呢，等皇上查清楚真相了，他就会回来给自己道歉了。 就像墙头马上戏文里那样，所有人都求着她原谅。 她也是一样的，她也受了这么多委屈，不是吗？ 惢心咬唇，轻手轻脚出了正殿，“灵枝芸枝，你们好好守着主儿，我出去一趟。” 惢心轻言细语的嘱咐她们一遍，她心里着急出去，只闷着头走路，在永寿宫宫道上就差点撞到了人。 澜翠刚从内务府回来，看着惢心着急忙慌的模样不由得问了一句：“你不是娴贵妃身边的惢心吗？怎么这么匆忙？” 惢心惊了一下，想到卫嬿婉和主儿向来不和，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冲她道歉：“抱歉，差点撞到了你。我们主儿吩咐我出门做事，不免急了一些。” 澜翠上下看了她一会儿，忽而笑了一下：“那你快去吧，我也要回永寿宫了。” 惢心点点头，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又匆匆离开。 身边的小宫女问她：“澜翠姐姐，这娴贵妃娘娘有什么大事要惢心姑娘出来做？她可是娴贵妃身边最得脸的奴婢了。” 澜翠轻笑：“谁知道呢？可见是极为要紧的差使。” 澜翠看着她渐渐变小的身影，转身就走。 “咱们快回去吧，主儿等着了。” 第68章 金玉妍执意收押惢心 澜翠才进永寿宫王蟾就凑过来了，“你可来了，主儿才醒，就找你呢。” 澜翠从一边宫女的手上拿了篮子过来，“我这就进去。” 玉容膏是卫嬿婉时常拿这个敷脸，昨日忙着差点给忘了，今日给卫嬿婉准备东西的时候澜翠趁着这个时候早早过去。 一进屋就看到卫嬿婉已经坐在圆桌跟前用膳了，澜翠走到她跟前笑着说道：“主儿，您找奴婢呢。” 卫嬿婉点点头，“一早醒来就不见你，去哪了？” “奴婢去内务府给您拿特制的玉容膏，路上遇见了翊坤宫的惢心姑娘，见她行色匆匆就多说了两句话。” “惢心？”卫嬿婉脸上笑容扩大，“她去哪里呢？” “往养心殿的方向去了，看她行色匆匆，想必是有要事要办，奴婢问了两句，惢心倒是没有多说。”澜翠低头看她：“主儿，是不是嘉妃已经开始动作了？” “昨儿嘉妃特意叫了皇上过去，今早想必已经说了。” 卫嬿婉意料之中，她遮着唇打了个哈欠，慵懒说道：“好戏，开始了。” 皇上和大臣在里面议政，李玉站在门口左顾右盼，时不时朝着门口张望。 果不其然，门口的太监过来：“李总管，翊坤宫来人了，说想要见你。” 李玉点头，叫身边的人在一旁守着，他走到门口就看到了惢心。 “惢心！”李玉上前拉着她一起到了一旁的角落，“你终于来了，娴主儿怎么样了？” 惢心脸色难看，她看着李玉眼里满是哀求：“李公公，主儿现在心情很不好，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李玉也是很为难：“皇上现在叫进忠和进保两个去查，我也没什么办法。好在他们两个是我徒弟，想来若有什么事情必会跟我说的。” “你暂且安心，我会好好注意着的。” 李玉安抚她两句，惢心看着他艰难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他不能出来太久，低声对惢心说道：“回去吧，别担心，我会私底下帮娴主儿查清楚的。” 惢心点点头：“多谢。” 看着李玉进门，惢心转身跑去太医院找江与彬，也不知道他在不在。 “江太医！”众目睽睽之下，惢心心急之下喊了江与彬一声，声音有些大了，惹得其余人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江与彬朝着他们拱手，和惢心走到外头问。 “惢心，你怎么来了？”江与彬惊喜看她，心情因为惢心的到来变得更加轻快了。 然而看了惢心眼里的泪他又皱眉，担忧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惢心委屈的哭了出来，在李玉跟前她还能撑得住，可被江与彬一看她就忍不住哭了。 她哽咽的说：“我们主儿被嘉妃污蔑，惹得皇上生疑，皇上虽还未对翊坤宫做出什么，可……可若是再这样坐以待毙，翊坤宫迟早出事。” 江与彬顿时心情郁郁：“是什么？” 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惢心低头：“是为了安吉大师，嘉妃向皇上告发娴主儿与安吉大师有私情，还伪造证据，主儿……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江与彬胸中难言，可看着惢心这个为难的样子，还是安慰她说：“你放心，我虽是一个太医，手上没什么权力，但我会尽力帮你。” “你在翊坤宫照顾好自己，娴主儿……娴主儿现在是什么态度？和安吉大师到底有没有过从亲密？” 惢心浑身一僵，主儿虽然和安吉大师没有情分，但……举止言谈的确的确亲密了一些。 “主儿和安吉大师是清白的。” 惢心只能坚持这个了，她看着江与彬：“你……你尽力就好，我回去了。” 她哭了一场，好歹把心里的情绪发泄了出来，现在看着江与彬也知道对方为难。 可惢心也不能叫江与彬把自己搭进去了，但愿能有用。 惢心匆匆回了翊坤宫，如懿现在好似已经缓过来了，还有闲心坐在门口喝茶。 养心殿里面，卫嬿婉才被弘历召去说如懿的事情交给她去查，金玉妍后脚就来了。 卫嬿婉站在原地，和金玉妍行了一个平礼之后就看着她有什么打算。 金玉妍也不理卫嬿婉，只是笑着对弘历说道：“皇上，不知娴贵妃娘娘的事儿做的怎么样了？” 弘历抬眼看她：“怎么你对此事如此上心？” 金玉妍撒娇说道：“臣妾也是关心皇上，好歹此事是臣妾最先见到的，总归上心一些。” 金玉妍还是想撺掇着弘历把惢心带进慎刑司，看着对方劝说道：“皇上，娴贵妃娘娘与安吉大师之间的事情，想必很多密事只有娴贵妃身边的宫女知道，皇上若要查，倒不如押了娴贵妃身边的奴婢进慎刑司受刑。” “若是娴贵妃当真做过，想必总会吐露出来，若是受刑之后还不改口，那就是真的无辜。” 弘历皱眉沉思，看着眼前美艳的金玉妍，更没想到她心思居然如此狠绝。 若是事事都用重刑，他不成了暴君了？ 何况现在进忠还在查，哪里就到了要带人进慎刑司的地步了。 卫嬿婉等了半天没等到弘历说话，还以为他当真又考虑叫惢心进慎刑司了。 若是现在就出了这个口可怎么是好？ 往后等如懿当上皇后了，这狗皇帝又被人劝了两句就叫人带着奴婢、主子进慎刑司，她后面岂不是更加被动了！ 卫嬿婉等半天没听到弘历的反应，连忙出声制止。 “皇上，此事还未有定论，何况宫女都是出身八旗，总不能轻易对人上刑。”卫嬿婉又说：“何况皇上已经吩咐叫人去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金玉妍气愤看向她：“难不成令妃这是在偏袒娴贵妃吗？娴贵妃与安吉大师的事情众所周知，宫中都传遍了！” 卫嬿婉：“那嘉妃你这是什么意思？此案皇上已经叫人去查了，你如此急于求成，又有什么目的？！” “你！”金玉妍怒目而视。 卫嬿婉不给她说话的余地，转头对弘历说：“皇上，臣妾还是从前的说辞，重刑之下必多冤狱，若只是一味重刑拷打，等人出来都废了，如此要这清白有何用呢？” 第69章 守株待兔 弘历总算是点头，看着金玉妍说道：“行了，嘉妃。此事朕已经交给令妃去办了，该怎么查、查到什么，都是令妃的事情，你就好好养胎，莫要操心了。” “行了，李玉，送嘉妃出去。” 金玉妍委屈的看着弘历，却也只能瞪了卫嬿婉一眼离开了养心殿。 都是这个卫嬿婉，偏偏跟她作对，她不是一向与娴贵妃不和吗？怎么这一次竟然要帮着她身边的人？！ 真是气死她了！ 金玉妍盯着门口，“皇上很快就要召见大臣，卫嬿婉待不了多久，本宫要等她出来问个清楚！” 果不其然，一刻钟之后卫嬿婉就从养心殿走了出来。 弘历交代她：“嬿婉，此事交给你去查是朕相信你会公允处置，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别冤枉了好人，也别放过为非作歹之人！” 卫嬿婉点头，温柔承诺：“皇上放心，臣妾明白轻重，必会叫此事水落石出。” 弘历总算安心了，叫李玉送她出去。 而李玉听到这个话的时候感觉心都凉了，当初娴贵妃如此看不上令妃，难不成令妃真的可以摒弃前嫌公正对待吗？ 怕就怕令妃仗着自己手里的权力，就想着给娴贵妃泼脏水。 可李玉不敢出声说话，皇上俨然已经对此事很厌烦了，若是此时他再开口，只怕皇上会更加不喜。 莫说救娴贵妃娘娘了，只怕就连他自己都得搭进去。 他得保全自身才能帮到娴贵妃娘娘啊！ 卫嬿婉出去没走几步的时候就看到嘉妃了，对方坐在轿辇上看着她。 见她出来就将她叫住：“令妃，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当初不是那么不喜欢娴贵妃，你为何要为惢心说话？”金玉妍厌恶的看着她，还出言讽刺：“难不成你还当自己是宫女呢，也难怪这么怜惜那些贱婢。果真是下贱坯子，就算当上皇妃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低贱。” 卫嬿婉从容站在她跟前，看着金玉妍这个气急败坏的模样，卫嬿婉轻笑一声：“嘉妃，你不把宫女当人看，本宫不是。何况本宫说的是事实，此事该担心的是你。” 金玉妍脸色一变：“你知道什么？” 卫嬿婉倒是没有回答金玉妍的质问，她也坐上自己的轿辇说道：“嘉妃，你自求多福吧，皇上既然把此事交给本宫办，那本宫一定会秉公办理。” “绝不会冤枉了你。” 卫嬿婉放了话，只是后面的事情到底怎么查，还是她说了算。 进忠在知道这个事情皇上已经交给卫嬿婉的时候，兴冲冲带着进保去了永寿宫。 到了院子里进忠将进保一把推开：“你跟着王蟾喝茶去，我去禀报给令主儿。” 说罢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就大步走了进去，要不是身旁有人在，进保差点翻个大白眼给进忠。 王蟾笑嘻嘻的看着进保：“进保公公，来来来，查案辛苦了吧，快来喝杯茶歇歇脚。” 王蟾带着他去了茶房，安置好了他之后就在一旁和他说话，总得好好把人招待好了，好歹是御前的不是？ 卫嬿婉在殿内把着月琴，弹了一会儿之后就没了兴致，进忠进来之后也就顺势递给春婵叫她拿去收好。 底下的人已经把茶端了上来，“进忠公公请。” 卫嬿婉看着他说：“都查清楚了？” “是，奴才已经把嘉妃的罪证查清楚了，也扣下了启祥宫的丽心，贞淑的来历都已经查清楚了。” 卫嬿婉看着他点头，“凌云彻那边？” “您别着急，听了此事凌云彻会去找娴贵妃的。等他们搭上了奴才就能顺势查下去，到时候一个都跑不掉。” 进忠眼里闪着自信的光芒，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卫嬿婉。对方这个冷漠又狠心的模样真是叫他着迷。 兔子终于蜕变成了狐狸，手段也越发毒辣起来。 这是他看见的，一路陪着她一起成长的，展露出自己本性的卫嬿婉。 是他的。 卫嬿婉自然点头，“你知道轻重，本宫相信你。对了，叫人注意着点李玉那边，能将他除了自然是好，若是除不了，你也不要太过着急。” 进忠答应下来，其实有李玉在也还算不错，起码御前的事情都李玉在那里献殷勤，他还能多点时间来永寿宫呢。 现在有了这个差事，他也能多来永寿宫待着，至于皇上跟前，还是得跟进保说好了。 而翊坤宫那边的动向也被人密切的关注着，晚上凌云彻在同僚的嘴里听说娴贵妃被人非议，顿时坐不住来了翊坤宫。 自从有了那个新来的同僚，凌云彻就再也没有被人欺凌过，对方好似真的有点势力，他的日子总算是好过了起来。 所以凌云彻现在自己没事儿了之后，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了。 如今一听到如懿受了委屈，当即就忧心忡忡的跑去了翊坤宫，三宝看到他过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凌大人？” 凌云彻看着他点点头，“三宝，我有事想要见娴贵妃娘娘，不知道你能否进去禀报？” “好，凌大人稍等。”三宝知道娴主儿一直很看重凌云彻，想着现在凌云彻在外面好歹是个侍卫，好歹能帮上一点忙，所以立马进去禀报了。 如懿一听就顿时喜笑颜开，叫三宝放人进来。 “快请他进来吧。” 凌云彻走进去的时候，如懿一寸寸将他观察了好一会儿，许久才道：“凌大人，许久不见了。” 看着眼前故作坚强（？）的娴贵妃，凌云彻只觉得痛心。 他沉痛开口：“是微臣的错，您身陷囹圄，微臣却……娘娘，此事一定是有人故意为难！” “微臣愿以微薄之力，帮助娴贵妃娘娘查清此事！” 如懿感动的微笑：“凌云彻……” 二人深情对望，眼里的情愫流转，是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的‘超越男女之情’。 第70章 凌云彻被关 凌云彻既然去了翊坤宫，当晚进忠就带着人直接把凌云彻直接扣下了。 带队的自然是安福，看着正在挣扎怒骂的凌云彻，他直接叫人一手刀给人砍晕了。完事了之后居高临下看着跟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人，吩咐下去：“把凌云彻关好，晚些时候皇上要见的。” “是！” 凌云彻悠悠转醒，后颈传来剧烈的疼，他龇牙咧嘴的歪了歪脖子呻吟两声，可一抬头就看到自己坐在大牢里面。 他不免愤恨：“来人！来人！！” 看守他的狱卒走了过来，拿着刀子拍了拍牢门，梆梆的声音好似敲在了他的心上，叫凌云彻生出几分惊恐来。 他看着狱卒不是好惹的，但是自己好歹是个侍卫，怎么能就这么不清不白的被人关进来呢？ 凌云彻连忙说：“我是宫中侍卫！为什么要把我关进来？是谁把我关进来的！” 狱卒上下看了他一眼，眼中轻蔑，他嘲讽说道：“侍卫又怎么了，还不是被皇上下令关了进来。你小子也是不怕死，掺和到皇家密辛，日后只怕你死无全尸，下场凄惨。” 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与后妃有染，此次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要是皇上大怒只怕还得连累家人。 狱卒打了个哈欠，昨儿一晚上处理犯人让他没睡好，看着凌云彻警告他：“都进大牢了，别在喊了。皇上已经叫人去查了，若你清白自然性命无忧，若你不清白，那就自求多福了。” “我警告你，不要再吵吵了。” 狱卒眼中寒芒一闪而逝，很快转身走了。 凌云彻好似还没回过神来，听着他说自己参与皇家密辛，可他不过是想着帮娴贵妃娘娘做一点事情罢了。 他在宫中当值，自然得为皇家效忠，这难道不对吗？ 效忠娴贵妃和效忠皇上有什么区别，他也只想要娴贵妃得到应有的清白而已！ 凌云彻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还觉得自己冤枉极了。 甚至背地里想着是不是卫嬿婉在搞鬼，以为这样他就能屈服了吗？她想的也太简单了！ 凌云彻不得不按下自己心中的恐慌，不断的安慰着他清清白白，不管皇上叫人怎么查，也是不会有事的。 …… 晚上的时候，进忠在养心殿把事情都递交给皇上看了一遍，又从凌云彻的府中找到了如懿当初在冷宫送给凌云彻的鞋垫、靴子。 “奴才原本也是对凌侍卫多次去翊坤宫存疑，昨儿又见他趁着下值之后跑去私会翊坤宫，进去好一会儿才走出来。” “奴才于是叫人在凌侍卫身上下手去查……” 进忠一五一十交代了，弘历嫌恶的看着托盘上的鞋子和鞋垫，鞋子他不知道，可这个鞋垫却真真实实的是如懿的绣工。 他闭了闭眼睛，似乎是没想到如懿安吉大师的事情还没下去，又给了他这么一个大惊喜。 难怪对凌云彻的态度如此热切，原是为了这个。 “把你查到的都告诉令妃，朕要她亲自来禀。”弘历把疑心放到卫嬿婉身上，如今就连如懿都为凌云彻痴迷，那从前与他同乡的卫嬿婉会不会也欺瞒他？ 若是如此，当真不可原谅！ 进忠自然明白弘历想的什么，应下之后立马去了永寿宫。 如今还不算晚，卫嬿婉看着进忠端着东西进来，更是看到那熟悉的物件儿，就知道凌云彻现在已经被进忠扣着了。 只是……“这是什么意思？” 进忠请安起身之后凑近她：“令主儿，皇上现在疑心您和凌云彻之间是否有私情，明儿啊您亲自去养心殿好好跟皇上说道说道。凌云彻此次只怕是必死无疑了，您好歹推一把，越狠心越好。” 进忠牢牢看着她的脸，卫嬿婉求之不得，看着这腌臜东西，她翻个白眼。 “凌云彻行事鲁莽，偏偏为人窝囊没有一点心气，难为娴贵妃能看上他。” 卫嬿婉摸着自己的下巴兀自思索，垂眸就瞧见进忠眸色深深，晦暗不明。 她恼怒的打了他一下：“怎么，你也怀疑本宫和凌云彻有私情？！” 进忠连忙求饶：“令主儿哪里的话，奴才是怕令主儿临了了心软，好歹同乡一场。” “本宫有什么好心软的，凌云彻？本宫只想早点除了他。” 卫嬿婉眼里闪烁着嗜血的狠心，进忠瞧着只觉得喜欢的紧。 “是，这一次奴才一定好好办事。” 卫嬿婉看着他讨好的模样，这才放下心里的恼怒，又对他说：“皇上万寿节快到了，尽早把这件事儿了了，免得坏了皇上的心情。” “玫嫔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自然，她寻了朱砂过来，眼瞅着是要害嘉妃。”进忠看着她问：“咱们可要做什么？” “不必管她，玫嫔压抑了这么多年，如今心思狠绝，想必不会放过嘉妃。” “那就好。” 进忠进了永寿宫之后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卫嬿婉看着这东西，叫澜翠拿下去收好，然后又叫春婵进来给自己沐浴，洗洗眼睛。 上辈子倒是豫嫔告发，现在早早被翻出来，也不知道他们有何感想。 还说自己是清白的，这东西都摆在明面儿上了，难不成还有错？ 可见在冷宫那些年如懿究竟有多自在，毕竟不见皇上还有一个凌云彻陪着呢。 连鞋垫、鞋子都送了，如懿如何知道的呢？怎么丈量的呢？ 真是可笑！ 当今世道，莫说送鞋垫、鞋子，就是一点其他什么东西被人瞧见了都是不清白，如懿如此有恃无恐，也不知究竟倚仗什么。 如懿还不知道明日有一场大戏展开，今晚她还饶有兴致的拿着针线绣着春山行旅图。 她每次要静心就要拿出来绣一下，每次绣上几针，就感觉自己的心绪宁静下来。 惢心帮她理着线，可心里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绪该怎么办。 瞧着主儿好似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惢心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歹皇上没有禁足翊坤宫，主儿真的不想查下去吗？ 如此坐以待毙，实在不是良策。 第71章 如懿对峙 金玉妍被卫嬿婉刺激了一顿之后就跑回了启祥宫，没想到一进去就听到里面的人说丽心自从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金玉妍心里咯噔一下，又惊又怒的追问：“人呢？你们有出去找吗？” 她那时候原本想着直接把那一套衣服给烧了，但是后面有侍卫带着人来搜，不得已将那东西藏起来。 今日金玉妍正好叫丽心把那东西都处理了，可现在没有回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金玉妍心中暗道不好，心烦意乱的叫他们都出去找人，“一个时辰，若是再没有找到，那就赶紧回来。” 若是真的找不到了，那就是被人抓住了马脚，只怕不好啊。 贞淑皱着眉头，总觉得现在的局面不太好，她提醒金玉妍：“主儿，会不会是令妃？” “她，她今日才被皇上吩咐，哪里来的这么快动作。若非是娴贵妃那边的人，也就只有皇上跟前的人了。” 她心慌的很，不断地想着这一次的计谋是否哪里出了差错。 然而他们注定要失望了，连带着两日丽心都没有回启祥宫，也打听不到她的下落。 第二日一早，卫嬿婉就带着如懿的那些证据跑去了养心殿。 弘历看着她过来，早就心知肚明的事情，又听了卫嬿婉说了一遍。 卫嬿婉站在弘历身边把东西都呈上来。 “皇上，此次娴贵妃娘娘与安吉大师的事情臣妾已经有了定论，此事是嘉妃一手谋划，所谓的七宝手串是嘉妃着人伪造，贞淑打扮成安吉大师的模样进了翊坤宫。” 卫嬿婉把那个笔迹递给弘历，又对他说道： “这张方胜上面有玉氏特有的香膏痕迹，遇水会落下痕迹，那上面的手印只需要叫人来对比就能知道里面的手印究竟是谁的。” 弘历默不作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随后卫嬿婉又说：“这个袈裟就是丽心拿出启祥宫去毁尸灭迹的，进忠说他当时着人关注着启祥宫，看到丽心鬼鬼祟祟的就直接跟了出去，等看到之后才知道丽心想要毁了整个衣裳。” “进忠将人扣了下来，如今在慎刑司，臣妾昨日着人盘问过，已经说出了此事的确是嘉妃所策划。” 弘历点点头：“那此事说来，娴贵妃是清白的？” “娴贵妃与安吉大师虽相交过多，可的确是清白的，不过娴贵妃行为不检，也的确是遭人诟病。”卫嬿婉说着脸色又变了变。 弘历就知道对方是为难后面的事情了，他催促：“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吞吞吐吐。” 卫嬿婉连忙低头，又将澜翠拿着的东西递到弘历跟前。 “皇上，只是臣妾还听到了关于娴贵妃和……和一个侍卫的事情，娴贵妃与侍卫有染。” 弘历皱眉：“放肆！” “皇上明鉴，臣妾并非污蔑娴贵妃，只是证据确凿，这鞋垫与……与鞋子都是娴贵妃赠与凌云彻的，是当初他们在冷宫的时候就结下的情谊。” “臣妾不敢擅专，还请皇上请娴贵妃娘娘过来对峙吧。” 卫嬿婉在弘历生气的时候就跪了下来，弘历看着盛怒的样子，俨然是气狠了。 弘历盯着卫嬿婉看了许久，随后看向进忠：“进忠，找人去请娴贵妃过来。” 李玉盯着这里头的乱像，万万没想到娴贵妃和凌云彻之间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而且娴贵妃娘娘送什么东西不好居然送这样的……如此私密的物件，实在是不该赠予才是啊！ 李玉看着殿内的情况，自告奋勇上前：“皇上，奴才去请娴贵妃娘娘过来。” 弘历深深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快去。” 进忠的差使没了也乐的站在原地不动，弘历看着卫嬿婉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有些无奈的闭眼： “令妃，赐座。” 进忠连忙拿了凳子放在弘历身边，春婵看了皇帝一眼，扶着卫嬿婉起身。 “多谢皇上。”卫嬿婉轻声细语，似乎极为害怕他生气。 想到凌云彻这个人，弘历真是气的肝疼。 这个侍卫到底有什么好的，怎么偏偏跟他的嫔妃一个两个的，都有联系了？ 随后弘历又吩咐进忠：“进忠，去把凌云彻押在养心殿外，听候发落。” “嗻，奴才即刻去办！” 翊坤宫外，李玉满头大汗的跑到门口，也不顾三宝的追问跑进正殿： “娴主儿！不好了，令妃查到您和凌云彻有染，现在皇上要你去养心殿问询！” 如懿看过去，惢心讶然：“不是查主儿和安吉大师的事情吗？怎么……” “与安吉大师的事情令妃已经查清楚是嘉妃所为，只是凌云彻……娴主儿，皇上已经对您起疑了，您要想个办法啊！” 他主动请缨过来就是为了早早告诉如懿这个事情，好叫她能早早反应，及时想出对策才好啊。 然而如懿第一反应又是委屈，委屈之后就是生气，委屈自己和凌云彻清清白白居然被人如此污蔑，生气皇上居然真的相信了旁人的污蔑要问罪于她。 何况此事还是令妃捅到皇上跟前的，难道最不想让此事被皇上知道的不是令妃吗？ 对方之前和凌云彻可是的的确确的青梅竹马，难道这也想抵赖不成？ 如懿怒气冲冲起身：“走，咱们去养心殿，本宫要和皇上对峙。” 她明明一心喜欢的从来都是皇上，为什么皇上不相信她呢？ 到了养心殿，如懿进来之后就看到卫嬿婉坐在皇上身边，她瞪了她好几眼才福身给皇上请安。 “臣妾参见皇上。” “娴贵妃，你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看着，这上面的东西你认不认识。” 弘历大马金刀端坐在炕上，手撑着自己的膝盖眸光沉沉看着如懿。 如懿气都没有喘匀就被进忠端过来的那东西给吸引了目光。 她瞳孔微微扩大，这不是她送给凌云彻的东西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如懿还想着假装糊涂：“皇上，臣妾不明白这东西和臣妾到底有什么关系。” 弘历看了一眼卫嬿婉，卫嬿婉连忙解释： “娴贵妃娘娘，这是进忠在凌云彻那儿查到的东西，被他极为宝贵的锁在一个箱子里头，被他安放在寝殿的床底。是您给凌云彻的礼物，您不记得了吗？” 如懿哑然，可听到凌云彻这么爱惜她送的东西，心里又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弘历看到如懿这个模样就知道她又神游天外去了，连忙出声叫她： “如懿，这东西是不是你送给凌云彻的？” 东西就在这儿，断然是抵赖不得的，如懿想了想又说： “皇上，此物是臣妾当年在冷宫的时候，因感谢凌云彻叫惢心做的鞋子，并无其他意思。” 第72章 祸水东引 如此做派，惢心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如懿突然转过身来问她：“惢心，你说是不是？” 惢心猝不及防对上主儿的视线，看着她眼中的坚定就知道自己必须得认下来了。 若非如此，到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何况…… 惢心一咬牙走上前到皇上跟前跪下，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她的身上揽： “皇上，此物是奴婢亲自绣的，与主儿无半分干系！” 弘历却道：“这鞋垫和鞋子都不是出自一人之手，那哪个是你做的，那另一个又是谁做的？” 在冷宫里面，如懿和惢心绣的帕子弘历都见过，何况他对如懿的刺绣很是熟悉，当初的那个帕子自然也是留在养心殿的。 惢心的说辞，并不可信。 如懿脸色一下就白了，惢心尽力思索，搜刮自己为凌云彻做这个事情的可能。 她低声说道：“是奴婢模仿主儿的绣法绣的，当时只不过是想着答谢凌侍卫的救命之恩罢了！” 卫嬿婉此时说道：“惢心姑娘，这话仅凭你一面之词，叫我们如何相信呢？” “对了，既然是你做的，那个鞋垫是什么颜色，多大的尺寸，你可知道？” 惢心愣住了，她还真的不记得凌云彻的鞋子到底多大的码数。 毕竟那是主儿做的，后面的鞋子也不知道跟鞋垫的尺寸对不对。 按理说鞋垫的尺寸要小一些的，可她估摸不了啊。 如懿着急的看着她，刚想着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弘历幽幽说道： “如懿，你还不认吗？送给凌云彻的鞋子里面还绣了如意云纹，和你当初给朕绣的如出一辙。” “何况，凌云彻已经认罪了。” 如懿呆愣在原地，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似被什么蒙住了一样，完全不知道现在到底该怎么说才能让皇上打消他的怀疑。 “皇上……“ 卫嬿婉也顺着弘历的话：“娴贵妃娘娘，凌云彻早就已经招了，您就不用再狡辩了。” 她又对弘历说： “皇上，不管如何，那侍卫时常前往翊坤宫，不管白天黑夜都有这个胆子前去寻娴贵妃娘娘，可见是二人之间感情甚笃。” “一个侍卫觊觎皇妃，此事不可轻饶，但念在此事关乎皇家清誉，若是传出去有损皇上威严。” 如懿听到这一句的时候还以为卫嬿婉要帮凌云彻求情，就听到她说：“凌云彻罪该万死，只是娴贵妃之事尚有模糊，倒不如好好审问翊坤宫的宫人，也好水落石出。” 弘历看着卫嬿婉的确是对凌云彻毫无半分心软，自然也就相信了对方和凌云彻没有感情，随后点点头。 “那就叫慎刑司的人一一审问翊坤宫的宫人，娴贵妃暂且禁足，等审出来之后再行处置。” 弘历盯着如懿：“至于凌云彻，即刻处死，就说藐视天威，打死了事。” 可不知道是不是处死凌云彻的事情把如懿刺激到了一样，她比为自己辩解还要着急的跪下，连忙求情。 “皇上！此事关乎皇家清誉，若是打死了一个侍卫叫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皇室。” “还望皇上三思！” 弘历失望的看着如懿，对方的反应实在是不得不让他多心。 “那你认为该如何？”弘历问她。 如懿抿唇，然后才道：“皇上，倒不如先关押着，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臣妾自认与凌侍卫之间清清白白，无半分私情！” 她说的斩钉截铁，一双眼睛恳求的看着弘历，希望对方能够按照自己提议的去做。 气氛安静下来，如懿感觉每分每秒的沉默都是煎熬。 然而弘历却厉声说道：“进忠，立刻将凌云彻杖毙，李玉，你亲自带着娴贵妃过去观刑。” 如懿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弘历带着寒光的眸子。 弘历低头审视着她，这个他从十几岁在一起的女人。 他也是和如懿经历过暧昧的时候的，那时候如懿何尝不是口是心非，时常以兄弟自居。 他们彼此之间如此熟悉，弘历怎么能不知道对方想的是什么？ 现在他真的是有些后悔那时候叫侍卫去关注着如懿了。 相识于微末，当真是好一段佳话啊！ 卫嬿婉皱了皱眉，不知道如懿看到那个血淋淋的场面，会不会气疯过去。 卫嬿婉捂着自己的胸口，面色不忍。 弘历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心里不由得一阵恼怒，只能冷声吩咐还愣神的几个人： “还不快去！” 然而如懿又开始犯倔了，她一双眼睛瞪着弘历，似乎是想要让视线化成实质性的伤害。 她快语：“皇上，您如此作为，难道不怕满宫的人说皇上冷漠暴虐吗？难道不怕落人口舌吗？” “臣妾是皇上的嫔妃，却被您如此猜忌，臣妾实在寒心！” 如懿不能让凌云彻就这么死了，不然到时候自己身上的罪名就更加洗不去了。 所以她把矛头对准卫嬿婉，想着围卫救凌。 “皇上，臣妾知道您对臣妾与凌云彻之间颇有微词，只是臣妾仅仅是想着报答凌云彻的救命之恩！臣妾当初在冷宫的时候，若非凌云彻保护，只怕臣妾就已经死在了后宫的戕害之中！” “皇上若说真的有私情，那只怕是令妃和凌云彻有私情，皇上真的以为令妃当真如您所想的那么纯洁干净吗？” 卫嬿婉听了连忙跪下，委屈的看着弘历：“皇上，臣妾和凌云彻因是同乡，曾向凌云彻借过银子罢了。” “臣妾早早与您说了，皇上也命人亲自查过，臣妾何来的欺瞒呢？娴贵妃，你和凌云彻之间不清不楚的，就连证物都在了，您难道为了开脱自己的罪名，就要拉臣妾下水吗？” 卫嬿婉拉着弘历的衣角：“皇上，臣妾被您所救，又是您一手调教，哪里会和凌侍卫有过来往？” 弘历按着眉头，看着卫嬿婉的这个惶恐的模样，自然知道她和凌云彻没有私情。 倒是那个凌云彻，经常想着找卫嬿婉说话，这些进忠都是告诉过他的。 倒是如懿……“李玉，还不快去处置。” 第73章 惊吓 李玉再如何，也只能将如懿带出去，进忠立马出去，看着已经跪在养心殿院子里面的人，叫了人把凌云彻押在凳子上，叫几个行刑侍卫立马开打。 李玉低声安慰：“娴主儿，您忍忍，若是觉得不忍心，您便闭上眼睛，奴才不会跟皇上说的。” 进忠端正站在台阶之下，看着如懿苍白的脸色，心里产生一阵快意。 为令主儿高兴，也为自己高兴。 他看着李玉，见对方如此紧张娴贵妃，知道的是他喜欢翊坤宫的惢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喜欢的是娴贵妃呢。 进忠假装自己是个空气人，站在门口开始放空了。 如懿原本不情不愿的出来，看到凌云彻的时候只觉得心痛无比。 她站在台阶上看着凌云彻不断挣扎的身子，只觉得浑身冰冷，皇上……皇上居然如此绝情！ “凌云彻……凌云彻……”如懿低声喃喃，皇上怎么能如此对待凌云彻？ 明明、明明他都愿意相信卫嬿婉，为什么不肯相信她呢？ 她想着往前两步，可李玉却拉住她，提醒一句：“娴主儿！” “您现在必须要狠下心来，不然皇上还会疑心您的！” 如懿浑身颤抖，差点就要站不住了。 行刑持续了许久，如懿看着凌云彻在那不断挣扎，渐渐的呻吟弱了下去，顿时挣扎起来：“住手，住手！！” “李玉！李玉你放开本宫，本宫要去求皇上，求皇上放了凌云彻！” 如懿惊慌失措的向李玉苦求，她那淡然绝世的面具终于从脸上摘了下去。 李玉也偏向如懿，哪里看得到她这样的哭求，只能假装自己拉不住让她闯了进去。 进忠冷眼看着，瞧着那些犹豫的人，进忠吩咐：“别停着，皇上说了，打死为止。” 他眼中幸灾乐祸，环手站在跟前，看着凌云彻这个狼狈的模样，瞧啊，你现在也不过是个丧家之犬，还敢凑到令主儿跟前。 活该！ “皇上！皇上！臣妾与凌云彻之间绝无私情，还请皇上饶了凌云彻一条命，不管您流放还是贬斥，旦请留他一条命为皇上赎罪！” 如懿大喊着跑了进来，噗通一下跪在弘历跟前，泪如雨下。 她似乎闻到了空气中不断漂浮着的血腥味儿，她苦苦哀求着。 殿内卫嬿婉还在跪着，看到如懿进来的这个仪态全无的样子，总算是知道她当真着急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 可弘历想要看的就是一个态度，可如懿给他的态度，比之卫嬿婉可是差了许多。 弘历这么多年，认识如懿这么多年，就连她入冷宫的时候都没有如此狼狈。 他身上的冷气不要钱的往外放，弘历脸上好似蒙着一层黑云，所有的气势全往如懿身上去了。 “李玉，你做的好差事。还不快带着娴贵妃出去继续！” 如懿绝望的看着弘历，她哪里能想到皇上居然能如此绝情，她都这么求着皇上了，为什么…… 李玉看着如懿绝望的模样，竟然头脑一热也跪下求情：“皇上，娴贵妃娘娘千金贵体，还请皇上开恩！” 弘历脸更黑了，正要训斥，此时进忠走了进来，打千跪下：“回皇上，凌云彻已经杖毙。” 如懿不可置信抬头看着进忠，她的眼睛渐渐染上血色一般红了起来，一时哀恸之下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李玉连忙上前：“娴主儿！娴主儿！！” 卫嬿婉惊了一下，弘历此时却极为沉着冷静，摸着自己手上的翠绿色扳指看了一眼李玉：“送娴贵妃回宫禁足，无旨不得出宫，更不许人探视。” 卫嬿婉看着他们七手八脚把如懿抬走，惢心被进保带着往慎刑司去了。 弘历此时看着还在跪着的卫嬿婉，故意飙着冷气，冷哼一声。 此时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进忠处理凌云彻去了，李玉处理如懿去了，进保处理翊坤宫的奴才去了。 春婵被叫出去，此时殿内安安静静的，卫嬿婉小心抬眼。 “皇上～” 弘历挪了挪屁股，瞧着并不想见到她的样子，卫嬿婉得寸进尺拉住他的衣服：“皇上！臣妾和凌云彻没有私情啊。” “您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嘛，臣妾心里只有皇上，最喜欢皇上了。” 弘历压着自己想要翘起来的嘴角，轻咳一声质问：“方才你如此不忍，不是对凌云彻还有余情？” “臣妾……臣妾不是皇上，皇上威武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自然泰山崩于前也不会大惊失色，可、可臣妾只是一个弱女子，自然害怕。” 她神色委屈，整个人缩在地上娇娇怯怯的看着他。 弘历这才信了她的话，坐直了探身伸出双手。 卫嬿婉也顺着他的力道从地上起来，却因为跪着久了膝盖发麻，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弘历索性将她抱进怀里，看着她委屈的要哭的模样，只好说：“好了，朕也是心有余悸，娴贵妃……罢了，此事不提。嬿婉，你是朕一手调教，若是你背叛，朕一定会做出今日更要狠厉百倍之事！” 看着卫嬿婉心惊胆战的样子，弘历给个巴掌又给她一个甜枣：“自然，若是你一直这么听话，朕也会好好待你。” 卫嬿婉揽住他的背：“臣妾知道，臣妾要一辈子陪着皇上。” “乖。” 弘历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背算是安抚，今日如懿的反应，纵使她和凌云彻没有苟且之事，心里想必也有了凌云彻那个罪奴。 那便不是他的青樱了。 这样的女人，如何配得上皇后之位！ 至于怎么处置如懿，他还得再想想，等进忠查出结果再说。 卫嬿婉安安分分待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想到刚才皇帝看过来的那一眼。 当真可怕。 她没感觉错，这辈子的皇帝，和上辈子不一样，非常不一样！ 若说是哪里有区别，那就是这浑然天成的威仪，上辈子的皇帝纵然暴怒，也没有这么让人觉得心惊肉跳过。 这才是皇帝，原来这才是一个执掌天下最大的权力的人。 第74章 李玉被遣翊坤宫 如懿在黑暗中恢复神智，看着周围熟悉的摆设，她高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她还以为自己醒来的时候会在慎刑司、会在冷宫甚至在牢房。 好在她还是回了翊坤宫，回到她熟悉的翊坤宫。 可是殿内静悄悄的，连蜡烛都没有点起来，翊坤宫比冷宫还要安静。如此静默的氛围，让如懿忍不住浑身打颤。 “惢心？菱枝？三宝？” 偌大的翊坤宫只剩下满院风声，除此之外竟无一人，如懿哆嗦着自己点了蜡烛，微渺的光芒总算是驱散了黑暗，如懿把寝殿的蜡烛点满了，直到屋里都亮堂起来之后才缩在床上不动了。 今日之事着实叫她惶恐，皇上一言不发直接把凌云彻打死，更是一句话都不听她的辩解。 现在翊坤宫里面的人也被皇上抓进了慎刑司。 皇上当真绝情，竟是半点都不顾他们从前的情谊了。 还有凌云彻。 想到当年他们在冷宫的时候，凌云彻处处出手相助，当初她原本也只是想着送给凌云彻一点东西以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给凌云彻送了鞋垫罢了，皇上为什么要如此耿耿于怀？ 她觉得金银都是俗物，哪怕再多都表达不了自己的感情，所以自己做的东西最为贴心，更能让别人明白自己的这一腔情谊，可皇上却凭着这个当作自己会秽乱后宫的罪证，把凌云彻杀了，也把自己禁足了起来。 现在凌云彻死了，她视他为知己，如今更是心痛不已。 越想越心酸难过，片刻之间，如懿泪如雨下。 惢心第一个被带入慎刑司，看着这里头黑压压的，处处散发着一股子霉味。 慎刑司里面的嬷嬷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惢心突然想到了当初主儿进冷宫之前，阿箬也是来过慎刑司的。 究竟是什么能让她抛弃一切背叛自己的主子，宁愿进慎刑司都要诬陷她呢？ 翊坤宫的几个人都关在不同的地方，为了防止他们串供，就连审讯的时候都是一个个带出去审的。 进忠把这个事情都交给进保去做了，他则在养心殿围观李玉倒霉的一天。 昨日的事情，好歹令主儿什么事情都没有，皇上还亲自留了人在养心殿住了一晚。 只是今日，进忠就看到李玉被人押着打了二十大板，此刻冷汗津津的跪在弘历跟前听凭他的发落。 李玉现在只觉得自己要大祸临头了，弘历头也不抬的批着奏折，等李玉快跪不住的时候才说出自己对他的处置。 “既然你一颗心都记挂在娴贵妃身上，朕念在你侍奉朕多年，便饶了你一命，往后就去伺候娴贵妃去吧。” “皇上！”李玉大惊，抬起头来心中无比绝望的看着弘历，却见座上的帝王并不理会他分毫，只一挥手叫进忠即刻去办。 进忠装作为难的看着李玉，扶着他起来，叫两个太监抬着人去了翊坤宫。 在李玉离开之前，进忠低声说：“师傅，您如此记挂娴贵妃，皇上上一次就一直对您多有不满，可昨日的事情皇上盛怒，您怎么还不知死活上去劝呢？” 李玉现在正迷茫着，压根没有意识到进忠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还当他是在关心自己。 他下意识反驳：“娴主儿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能弃她于不顾。何况我与惢心是同乡，自然多庇护着点。” 进忠看着他跟看个傻子似的：“可你现在倒是把自己搭进去。师傅，您去翊坤宫好好做，想必娴贵妃不会亏待你的。” 说罢进忠就进去了，李玉一路被抬着进了翊坤宫，此时翊坤宫里面已经来了四个嬷嬷。 如懿麻木的坐在屋檐下放着的椅子上，整个人行将就木一般，失了许多精气神儿。看到李玉过来的时候总算是有了一点波动，她看到李玉跟见到了救星一样： “李玉！” 一旁的两个小太监解释：“回娴贵妃娘娘的话，皇上说翊坤宫宫里现在没人，所以往后李玉公公就到翊坤宫当差了。现如今李玉公公已经送到，奴才们告退。” 说罢直接扔下李玉躺在担架上，拍拍手直接离开了翊坤宫。 如懿愣愣看着李玉，仿佛是觉得这两句话有些难以理解一样。 被她用这样惊异的目光看着，李玉亦觉得窘迫。 他也不能指望着如懿能带着他进门，只能看着一旁的几个嬷嬷，想着叫她们帮自己一把。 好歹李玉是从御前出来的，他虽然不在了，难保对方在养心殿还有相熟的人。 于是两个嬷嬷就腾出手来把他安置在后院的围房里面，也算是有一个安身之处。 至于他身上的伤几个嬷嬷也没有什么办法，更何况李玉还是太监，她们安置好了人之后就继续回去伺候娴贵妃了。 要说这娴贵妃也当真耐得住性子，就连自己身边的人被带走了也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 这一整天了也看到她想着法子要救人，反倒是门口舒嫔来了一趟，她不清楚原委，还想着到养心殿求情。 “奴才给舒嫔娘娘请安。”进忠站在门口看到了意欢，见对方步履匆匆就问了一句：“舒嫔娘娘过来可有要事？皇上此时在里面和大臣议政，暂不方便见您。” 意欢皱着漂亮的眉毛，寻常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一点为难。 “进忠公公，皇上大抵什么时候结束？本宫有事要面见皇上。” 意欢想着若时辰差不多了，她就算是等等也没什么，进忠却道： “舒嫔娘娘，大臣们才进去不久，想必还得一段时间呢。您不妨先回去，等皇上空闲时候再来拜见吧。” 意欢只能回去，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娴贵妃到底为什么会被皇上禁足呢？ 荷惜倒是想到了近日宫中的各种言论，心下有了猜测，她悄悄对意欢说： “主儿，别是为了近日宫中的流言吧？” 宫中对于娴贵妃和安吉大师有染的说辞甚嚣尘上，会不会是为了这个事情，皇上将娴贵妃禁足了呢？ 意欢却转头斥责：“宫中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的事情多了去了，事情未下定论之前，莫要胡说。” 而且，娴贵妃不是经常和她说当初她和皇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 下意识地，意欢不想以这样的恶意揣测如懿。 还是先回去，等皇上闲下来了，她再去问问吧。 第75章 嬿婉反思 金玉妍站在启祥宫门口看着进保带着人把贞淑几人带走，她捂着自己的肚子极尽癫狂的看着他们：“贞淑！你们要把贞淑带去哪里？！” “贞淑！” 进保看着如此失态的嘉妃，规规矩矩躬身说道：“嘉妃娘娘，安吉大师一案皇上已经查明，现在需要带贞淑姑娘去审问。您放心，皇上早已吩咐，不许屈打成招。” “您身有皇嗣，还是保重身子吧。” 进保带着人离开，嘉妃也被禁足了。 宫中两位高位嫔妃都被禁足，一时之间宫里人心惶惶，低位嫔妃都安安分分窝在自己的宫中，都在观望着情况。 永寿宫里灯火通明。 月光倾洒而下，碎如残雪，院子里，卫嬿婉漫步在墙角树下，心情颇为沉重。 若说从前，她对于弘历只是有些怀疑，但是经此一事，她更加笃信眼前的皇帝，是她极为陌生的皇帝了。 春婵和澜翠站在一旁，二人对视一眼似乎并不明白她们主儿怎么一回来突然就忧愁起来了。现在娴贵妃和嘉妃都被禁足，怎么主儿心情更加沉重了呢？ 卫嬿婉转身走向正殿的方向，春婵连忙上前搀扶。 “主儿，您在担忧什么？如今娴贵妃和嘉妃都在咱们的掌握之中，有什么可担心的？” 澜翠也不解：“是啊，如今宫中掌事的除了纯贵妃就是您了。” 卫嬿婉摇摇头，现在再也不敢轻看任何一个环节了。 “咱们皇上越来越高深莫测了，本宫心中不安。你去告诉进忠，往后行事小心一些，咱们少些接触，莫让皇上发现了。”卫嬿婉吩咐道。 春婵点点头：“是，奴婢叫人悄悄过去。” “对了，贞淑那边能问出什么来吗？”卫嬿婉坐下之后问了一句，春婵听了摇摇头，也不由感叹：“贞淑也算忠心耿耿，进了慎刑司一个字都不肯说。” “既如此，也不必重刑拷打，查不出什么就查其他的。” “启祥宫这么多人，本宫可不信她们上下一心。” 春婵点头：“慎刑司的嬷嬷会明白的。” 只是启祥宫的事情还没有个结果，翊坤宫就已经把事情交代的干干净净。就连三宝都没能抵抗下来，把凌云彻进翊坤宫的次数交代了干干净净。 而惢心依旧称所有的东西都是她做的，这时候进保就说：“惢心姑娘，你当真一句话不说吗？” “不管怎样，主儿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不会污蔑我们主儿。” 进保又说：“娴贵妃自你进慎刑司之后再无半句求情的话，在养心殿的时候娴贵妃也迫不及待叫你出来顶罪，惢心姑娘，值当吗？” “江与彬这些日子可是直接求到我跟前了，在冷宫的那段日子里面，只有你陪伴在娴贵妃身边。” “娴贵妃和凌云彻没有私情。”惢心麻木的看着前方，虽然知道进保这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可是她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刺痛。 进保笑：“凌云彻在冷宫之时对你们多有照顾，是皇上的吩咐。” “只是他自己生出觊觎之心来，却是有违臣子的本分。凌云彻这人一旦喝了酒就出言无状，你们在冷宫里面的事情早在侍卫当中宣扬出去了。惢心，你现在只是做无谓的挣扎。” “若是你不仔细说清楚，若是其中有人捏造事实，那就不好了。” 惢心沉默下来，心中挣扎许久，终于还是把冷宫里面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进保叫人把事情都记了下来，把事情查清楚之后就全把证词递交进了养心殿。 弘历看过之后只觉得果然如此，如懿也并非对凌云彻无情。 二人之间没有苟合，却也相处甚密，如今凌云彻已死，如懿到底是宫中嫔妃，不好大动干戈。 故小惩大诫，弘历卸了她的六宫职权，以娴贵妃管理后宫不利为由，让她在翊坤宫禁足半年，每天必得抄录《女则》与《女训》，让她好好静静心。 宫中事宜交给纯贵妃和令妃一起办了。 万寿节当日，宫中举办宴会，卫嬿婉穿着礼服赴宴，看着歌舞高兴的没心没肺。 弘历居高临下，自然注意到了她，唇角也露出一个笑容来。 如今宫里的人和如懿交好的只有意欢了，纯贵妃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心里也没了多少雄心壮志。现在一心一意照看着自己的孩子，不参与这些事情上来。 万寿节当晚，太后就召弘历去了慈宁宫。 二人坐着，太后说到了如懿。 “皇帝，娴贵妃之事可是证据确凿？”太后没想到如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原本身居高位每一个举动都会被人注意着，可如懿现在到了贵妃的位置还如此肆无忌惮。 实在叫人意外。 弘历点头：“此事儿子已经叫人去查了，只是……皇额娘，儿子原本也想着相信如懿，可此事她一没有果决了断之心，二没有遏制流言之能，朕实在失望。” 如懿似乎从来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每一次都等着他来给她收拾烂摊子，可弘历自己每日都要处理这么多朝政，实在不愿在后宫还有这么多厌烦之事要处理。 可太后也是心中顾忌：“可后宫一日无主，如何能安稳人心呢？” 弘历却觉得继后一事还得再考虑考虑：“皇额娘，儿子想此事再往后推一推，儿子如今看着如懿实在没有能力坐好这个位置。” 皇后不仅仅是皇帝的正妻，更是后宫的表率，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如懿如此行事，俨然不称职。 弘历不想自己的名誉毁于一旦。 太后叹息：“如此，那就再等等吧。只是皇帝你要早做打算，若是如懿不成，又当如何？” 弘历皱眉，也觉得这个事情棘手，一时之间没想出来，只能暂时搁置。 皇后丧期不过半年，不着急。 第76章 玫嫔求见 嘉妃身边的贞淑进慎刑司之后半句话不说，可启祥宫宫人却不是每一个人都长着同一条舌头，问着问着总有不一样的，进保就这么顺着下去查。 破绽总是会有的，很快，嘉妃数次挑拨离间，谋害皇嗣的事情全被查了出来。 进保拿到证词的时候更是意外，想着嘉妃明艳大方的样子，在后宫里面向来直爽，没想到居然也是个心思狠毒的人。 他心中感叹一声，收了证词之后就叫这些人先关着门听候发落。 此次私通局更是早已证据确凿，弘历知道了之后总算是正视金玉妍的所做所为。 从前不说，他只是觉得金玉妍不过是几句酸言酸语，不过现在看着这证词，弘历深吸一口气。 就在他要发怒之时，进忠走了进来：“皇上，玫嫔娘娘求见。” 玫嫔？她来做什么？ 见皇帝疑惑，进忠继续说：“玫嫔娘娘说她要状告嘉妃娘娘。” 弘历沉声说：“叫她进来。” 白蕊姬带着俗云走进来，走到他跟前：“臣妾参见皇上。” 弘历坐在明间的御座之上，“玫嫔，你说要状告嘉妃，是何事？” “回皇上，臣妾的确要状告嘉妃。当初臣妾和皇上有一个孩子，那孩子刚生下来就去了。可臣妾心里一直放不下，从前以为是娴贵妃所为，如今才明白，原来是嘉妃在背后作祟。” 弘历看着她，瞧着自己手上的状子，自然知道朱砂案里也有嘉妃的影子，她做的隐蔽，从头到尾除了如懿还有高贵妃、皇后在跟前挡着。 看来对方的确是有恃无恐啊。 “你把你查到的，一一说来。” …… 启祥宫里面，金玉妍在殿内肆无忌惮的打砸着东西来泄愤，她扶着自己的肚子被身边仅剩下来的两个伺候婢女搀扶着安抚。 “主儿！您现在还怀着龙嗣呢！可要当心身子啊！”宫女心里何尝不担忧，她们并不算嘉妃的心腹，现在能跟在嘉妃身边伺候只是因为身边的人都已经被人带走了。 现在皇宫里面，不仅是她们启祥宫，就连翊坤宫都没几个人在了。 皇上这一次俨然是要好好整治宫中的风气了，她们更怕，若是主儿出了事情，她们能怎么办呢？ 好歹主儿还有皇子，未必会走到末路。 金玉妍哪里能不着急，哪里能安心下来？！ 皇上如此大动干戈，难不成这一次当真不顾玉氏了吗？那她该怎么办？ 金玉妍发泄一通之后捂着自己的肚子，筋疲力尽的坐下来，捂着自己的额头看着身边的婢女：“去给我找太医，快去！” “哎哎，奴婢这就去叫人！” 她速速跑去门口，侍卫将她拦在里面，她只能跪着求他：“侍卫大人，奴婢求您了，我们主儿好歹怀着皇嗣，她现在胎气不稳，还请侍卫大人给我们主儿请位太医过来吧！” 侍卫犹豫之时，那宫女又道：“如今皇上在养心殿自然分身乏术，还请您去禀报纯贵妃，就是令妃娘娘也好！我们主儿等不得了！” 他看着这人苦苦相求，侍卫只能说：“你先回去，我去禀报。” 宫女感激涕零：“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那侍卫来的时候卫嬿婉正巧从外头回来，她看着那人急色匆匆，就问一句：“怎么了？” “微臣见过令妃娘娘！方才启祥宫奴婢来报，说嘉妃如今胎动不安，求太医前去诊治。” 卫嬿婉了然点头：“皇上虽下令禁足，但她仍是嘉妃，何况还怀有龙嗣，本宫会叫太医院的人前去诊治。” “是，那微臣告退。” 卫嬿婉点头，着人去太医院找人过去，春婵扶着她的手进去。 “嘉妃从前对您百般欺凌，难为您还能管她的事情。”春婵抱怨一句，不过也知道现在主儿升位分太快了，多少人瞧着呢。 表面功夫哪里能不做的。 卫嬿婉：“她如何自有皇上惩治，本宫倒是要看看，如今嘉妃数罪并罚一并惩处，皇上还能不能网开一面。” 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早就知道嘉妃现在的处境很不好，可现在嘉妃怀着孕，只等着她什么时候孤身一人，再无起复之可能，她才安心。 想到方才皇上急急忙忙召她去养心殿，才一进去就看到白蕊姬跪在弘历跟前，脸上的表情既是绝望，更是解脱。 卫嬿婉还想问弘历，白蕊姬到底是什么事情，没成想他一开口就是说：“令妃，玫嫔禁足永和宫，此生无旨不得出。” “你带她回去。” 卫嬿婉看了一眼白蕊姬，点头答应：“是，臣妾这就去办。” 弘历憋着一口气，想着嘉妃肚子里面的孩子，更未想到玫嫔做的如此决绝。 宫道上，白蕊姬除了卫嬿婉当初还是贵人的时候和她说了两句，如今对方已经是风头无两的令妃了。 “如今真是恭喜令妃娘娘了，嘉妃、娴贵妃如今都被皇上厌弃，等日后您生下皇嗣，莫说是贵妃了，就是皇贵妃都使得。” 白蕊姬今日脸上满是明媚，再无从前一点阴霾。 “你方才去见皇上，可是说了什么？” 不然凭借她失了一个孩子，皇上向来宽宥。 白蕊姬摇摇头，感叹说道：“嫔妾当初嚣张跋扈，以为背靠太后就安枕无忧。怀了皇子之后行为放肆，惹了慧贤皇贵妃。” “我的孩子也被她们算计着走了。” “嘉妃，当真厉害啊。做了这么多手脚，若非你提醒，我还真的成了她手中的刀。被人蒙在鼓里，无知无觉。” 眼前就是永和宫了，卫嬿婉停下说：“本宫会吩咐内务府，你不用担心会被克扣。” “如此多谢令妃娘娘了。” 白蕊姬福身，卫嬿婉看着她进了永和宫，此后大抵是见不到了。 三五日间宫中就被禁足三个主位嫔妃，就连纯贵妃都有些心惊。 她皱眉沉思：“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娴贵妃、嘉妃、玫嫔都被禁足了，眼瞧着宫里风声鹤唳，一个个都不敢出来走动了。” 第77章 嘉妃有恙 金玉妍靠坐在床边，太医正是太医院中的许成，他看着嘉妃的那个样子，很快就叫她伸手出来诊脉。 他迅速拿了保胎的药出来给金玉妍服下，然后又熏了温经止血的药给她。等金玉妍情况好了一点之后开了保胎药。 “嘉妃娘娘惊惧过度，心悸受惊，胎象极为不稳。娘娘若是要保胎，还是得安心静养，这两日先卧床休息，切忌燥怒生气。” 许成公事公办，金玉妍这个时候也不挑着人了，只是捂着自己的肚子心情沉郁。 “知道了。” 现在贞淑还不知道如何，她怎么能安心静养？整个启祥宫现在只剩下这么两个人，金玉妍怎么能安心得下来？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既然做得出来，她自然知道被皇上知道了之后该怎么办。 可万万不能让自己的事情牵连到王爷，若是当真牵连了王爷，只怕她也要愧疚死了。 许成倒是没有直接回去，反倒是去了永寿宫见卫嬿婉。 “令妃娘娘，微臣去启祥宫为嘉妃诊脉之后，发现她体内含有朱砂，虽时日不长，可份量不算少。” “如今已经危及胎儿了。” 卫嬿婉皱眉，“朱砂，那孩子生下来还有活的机会吗？” 许成摇头：“嘉妃娘娘孕期难安，心绪不宁，这几日惊惧过度，难以安眠，孩子本就危险，更遑论下了朱砂。” 他下了定论：“这孩子生下来体弱无比，哪怕是全力保着，也活不了几岁。这朱砂也会待在孩子体内，并发热症，孩子回天乏术。” 卫嬿婉了然，上辈子嘉妃这一胎是为了那个玉氏王爷，在养心殿跪求多时，身子虚弱之下孩子也保不住。 如今更是难了。 “本宫会跟皇上说的，你回去吧。” “是，微臣告退。” 卫嬿婉叫人把这个消息递给进忠，叫他告诉皇帝。 卫嬿婉看了看现在宫中的格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或许也该有一个孩子了。 弘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烦躁，方才白蕊姬就已经把自己做的事情都告诉金玉妍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宫中全是毒妇。 一个个都想着谋害皇嗣，他真的是快要气疯了！ 他到底是把白蕊姬犯的事隐瞒了下来，只告诉进忠叫纯贵妃和令妃好好整肃宫中的风气，如今后宫里面乌烟瘴气的，弘历看着都没眼看。 九月九的时候，弘历满身疲惫的进了永寿宫。 这个时候弘历都已经好久没有进后宫了，今日是卫嬿婉生辰，她原本以为弘历不会来了呢。 她惊喜的笑了：“皇上！臣妾参见皇上！” 弘历把她扶起来，带着她一起往里面走一边说道：“朕这些日子忙着，倒是忽略了你。” “皇上忙于朝政，臣妾只是心疼皇上日夜操劳，只要皇上能好好的，您就算是不来臣妾也开心。”卫嬿婉抱着他的胳膊进去。 好歹是她的生辰，弘历摒弃自己内心的烦恼，专心陪着她一起过了一个生辰。 第二日的时候对她说：“昨日玉氏王爷被人弹劾，说他自当上王爷之后，整日荒淫无道，逼死自己的发妻。如此无德无能之人，朕已经叫人将他押解进京，嘉妃那边先瞒着，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再说。” 卫嬿婉帮他戴上朝珠，今日弘历要上朝，闻言轻声答应下来：“是，臣妾会吩咐下去的，必不叫宫中之人透露消息让嘉妃知晓。” 弘历点头，闭了闭眼睛，“朕去上朝了，你再歇息一会儿。” 卫嬿婉笑着点头：“是，臣妾多谢皇上关怀。” 送了他出去，卫嬿婉也的确躺回去休息，孝贤皇后丧期已过半年，宫中也恢复了一些鲜亮。 皇上吩咐下来的事情，卫嬿婉都得和纯贵妃一起商量着来，宫中流言四起，卫嬿婉直接带了人去把最先传的那几个打入慎刑司打了三十板子，还得在慎刑司服役一年。 卫嬿婉立威之后，宫人也的确忌惮她，又把规矩搬出来，一层层吩咐下去，再也没人敢在宫中放肆。 纯贵妃看着她的雷霆手段，没想到卫嬿婉是这个一个利落的人，如今在宫中积威甚重。 她颇有些失落的叹息，“本宫自知资质不佳，可没想到令妃天资聪颖，家世虽低，做事却极有章法。” 可心安慰她：“不管如何，您还是贵妃，令妃再如何也要低您一头，您莫要多心了。” 苏绿筠哪里不知道可心只是在安慰自己呢，卫嬿婉现在荣宠如此之盛，皇上看重卫嬿婉，日后有了身孕也不是难事。 等到那个时候，卫嬿婉只怕更会得到皇上看重，她的处境就更加不好了。 “如今本宫想着当初对令妃的所作所为，当真是后悔。” 谁也没想到卫嬿婉能有今日的造化，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然而苏绿筠更没有想到过，若卫嬿婉只是一个单纯的宫女，被她打了下去之后再也没能起来，最后的下场也只能是在启祥宫被嘉妃欺凌至死。 被这个皇宫吞食殆尽。 卫嬿婉也没有和苏绿筠交好的意思，也没必要对付她。 苏绿筠年纪大了不说，皇上的宠爱也微乎其微，她的两个孩子也被皇上断言永无继位之可能，她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对付这样的一个人？ 就是不知道现在皇上对如懿的情谊还剩下多少，不然日后还得跟她纠缠。 玉氏王爷被押解进京的时候金玉妍还在养胎，贞淑已经被赐死，丽心被变卖为奴，启祥宫的宫人都被送回内务府受罚再重新分配。 后面到底能怎么样子，全看自己的造化了。 金玉妍每日在启祥宫，哪怕她想着要打听一点消息都不能，没有一个人能放她的人出去，更没人送消息进来。 因为皇上的吩咐，卫嬿婉特意叫启祥宫守着的侍卫好好当差，任何形迹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一有消息即刻来禀。 日子一天天过着，很快紫禁城又下雪了。 第78章 废为庶人 今日一早，启祥宫来人通报嘉妃要生产了。 卫嬿婉听了就道：“可告诉纯贵妃一声了？” “已经着人去了，太医已经在启祥宫准备妥当。” “既如此那本宫就过去瞧瞧。”卫嬿婉叫人告诉皇帝一声，到时候他来不来就是他的事情了。 今日下了雪，不过宫道早就已经清出一条干净的道路了，卫嬿婉坐着轿子过去，到启祥宫的时候嘉妃已经在里面生产了。 苏绿筠也是后脚过来，看到卫嬿婉的时候顿了顿，而后才问：“令妃妹妹，可告诉皇上了？” 卫嬿婉点头：“已经着人过去了。” “那就好。”苏绿筠倒是不怎么担心金玉妍，毕竟对方已经不是第一次生产了，不过对于嘉妃为什么禁足皇上还没给出一个确切的理由。 不过她们私底下都在猜是不是之前安吉大师的事情，是嘉妃做的。 可另一个当事人娴贵妃也被禁足了，这倒是叫她们有些搞不清楚情况。 现在都过了一个多月了，皇上还没说什么，只怕就是等着金玉妍这个孩子了。 苏绿筠的心情也是有些复杂，嘉妃已经有了一个四阿哥，现在若是再生下一个阿哥，那她的处境…… 不管她如何心慌，金玉妍这一胎生产艰难，午时才生下来，弱的跟个小猫儿似的。 卫嬿婉看了一眼之后叫人照顾好皇子，叫人去禀报皇上之后就回去了。 苏绿筠看她安排的妥当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也跟着回了钟粹宫，启祥宫只剩下一个虚弱的阿哥还在低声叫着。 可渐渐的，哭声都细不可闻了。 宫女大惊，立即叫太医看了，只可惜几个太医都全力医治，阿哥还是没能活过一天。 弘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只是沉默，才招来进忠对他吩咐：“传朕旨意，嘉妃金氏，残害皇嗣，作恶多端，失德不善，祸乱后宫，实不配为妃，废为庶人。念其诞育皇嗣有功，禁足启祥宫，非死不得出。四阿哥交由太妃抚养。” “往后庶人金氏的消息，都不必来回朕了。” “嗻，奴才遵旨。” 进忠连忙下去办了，金玉妍再次醒来的时候，看着这满室的寂静，不由得出声喊道。 “贞淑！贞淑？！” “来人！来人啊！！！” 两个小宫女连忙跑过来，看到她的时候下意识低下头。 金玉妍问她们：“贞淑呢？我的孩子呢？他们在哪？” 两个宫女跪下，神情哀伤的说道：“主儿，阿哥……阿哥生下来不到两个时辰就走了，已经被带走了。” 金玉妍定定的看着她们，良久才捂着自己的脸躺在床上，指缝间流出眼泪，哭得不能自已。 然而，让她崩溃的更不是现在。 进忠带着皇上的旨意走了进来，看着金玉妍憔悴狼狈的模样，想到当初卫嬿婉在雨夜之下只身跑去养心殿的样子，只觉得解气。 金玉妍此时眼中还带着希望，“进忠，进忠公公，皇上是不是有什么旨意，是要解开本宫的禁足了吗？” 进忠第一次露出嫌恶的模样，只是说：“庶人金氏接旨。” “皇上旨意，嘉妃金氏，残害皇嗣，作恶多端，失德不善，祸乱后宫，实不配为妃，废为庶人。念其诞育皇嗣有功，禁足启祥宫，非死不得出。四阿哥交由太妃抚养。” “如今您身边的宫女奴才也要带去内务府了，您就自求多福吧。” 说罢进忠眯了一下眼睛，看着金玉妍不可置信的模样，转身离开了启祥宫。 从此，金玉妍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人服侍了，她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门口，终于忍不住叫喊了出来。 门口的人都听到了，侍卫对视一眼，继续目视前方假装自己没有听到。 真是唏嘘，早上才生产，晚上就被皇上废为庶人了，只怕往后再也没有起复的可能了。 卫嬿婉看着外面的大雪，启祥宫的消息早早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面，她倒是没有心思再去折磨了，马上就要到年下了，她要操心的事情多着呢。 翊坤宫里，如懿喝着热茶坐在椅子上赏雪。 她之所以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在这儿看雪，是她身边的人都已经被皇上放了出来。 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如懿现在总算是感觉到皇上对她的忍耐并不是没有限度的。 就像这次的事情，皇上的态度的确是叫如懿心惊胆战。 什么时候，自己早就已经看不清楚当初的那位少年郎了呢？ 是皇上变了还是她变了？ 如懿怎么都想不清楚。 在她的认知里面，自己还是跟从前一样的性子，还是跟从前一样对弘历一心一意。 皇上居然为了那一点疑影儿就断定她和凌云彻有私情，实在叫她伤心。 现在三宝回来了，李玉的身份倒是有些尴尬，从前的时候三宝就已经是翊坤宫的掌事太监了，现在李玉一来，如懿倒是对他好的很。 在自己身边的人回来的时候，如懿总算是逃脱了之前那种麻木的状态，整个人的精气神好似回来了一样，时不时的还有兴致去见李玉。 好在现在天气冷，李玉身上的伤好歹没有恶化，慢慢养着也就恢复了。 三宝看了一眼李玉，对于主儿这么喜欢他的事情，他好歹是跟着主儿这么久了，主儿大抵不会让他再降一级，既如此李玉就不能当掌事的太监了。 所以他的地位只能屈居三宝之下，可他好歹是从养心殿来的，翊坤宫的人都怕日后进忠和进保还孝敬着他。 所以对他的态度还算不错。 今日喝着茶，李玉就穿着普通太监的衣裳站在如懿身后，视线一直在如懿和惢心的身上。 “菱枝，你去本宫寝殿拿床头的盒子过来。”如懿想了许久，虽然对于惢心对当初的事情供认不讳的行为有些恼怒，可如懿不想落人话柄。 所以这几日想着这个事情，就打算等她解禁足之后再去求皇上请皇上给惢心和江与彬赐婚。 有了这个恩情，想必江与彬哪怕是在惢心离开之后，也会为她效力。 如懿这么想着，也不觉得自己的那银子给的心疼了。 第79章 冷清 菱枝也没有多想，还是跟从前一样当差，听了如懿指了就进去拿了出来。 “主儿，您要的盒子在这儿了。”里头叮叮当当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菱枝有些好奇。 惢心也注意到了，如懿见此唇角拉开一抹笑：“给惢心。” 看殿内人比较多，如懿就对其余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惢心伺候就好。” “是。” 李玉也猜不透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要娴主儿这么郑重其事的把它交给惢心。不过既然她发话了，李玉也没有多好奇这些东西。 等他们离开之后，如懿才转头看向她：“惢心，这里面是本宫给你的嫁妆银子，只是翊坤宫原也没多少银子，本宫这些年攒了这些，都是特意给你准备的。” 惢心也是惊喜的看着如懿：“主儿？” 如懿轻笑：“本宫早就已经想好了，原本想着让你和江与彬早早成婚，奈何这些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很多时候本宫自顾不暇。” “如今距本宫解禁还有约莫四个月，本宫答应你，等本宫出去了一定叫皇上给你赐婚。” 惢心顿时百感交集，其实在主儿禁足前一天晚上她们还说了求皇上赐婚的事情，可万万没想到金玉妍的算计叫她们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现在主儿还能惦记着她，可见的确是将她放在了心上！ 如懿和她说了好一些掏心窝子的话，看着惢心感激涕零的模样总算是高兴了一些。 这样才好，这样才是一直对她忠心的奴婢。 眼瞧着快到就寝的时候了，如懿对她说：“行了，快回去歇息吧，叫菱枝芸枝过来伺候就好。” 惢心点头福身：“是，奴婢多谢主儿体恤。” 出了门李玉看到惢心抹眼泪心里揪了一下，连忙问她：“惢心，你怎么了？” 难不成是娴主儿说她了？ 惢心触及他关切的视线摇摇头，露出一个高兴的神情，她知道李玉对自己多有照顾，很多时候都已经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从前惢心尽量避免自己的态度暧昧，现在看到她就笑着道：“我高兴，主儿已经答应我，等禁足解了就为我和江与彬赐婚。” 李玉脸上的笑凝滞片刻，脸上轻轻抽动一下，才露出一个勉强的笑：“那就恭喜你了，江与彬是个能托付的，你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很不错。” 惢心点点头：“多谢你。” 李玉又低头看着她手上的盒子：“那这个是……” “主儿说这是给我的嫁妆，也是主儿的一份心意。” 李玉点点头：“那就好。” 李玉失神的看着惢心的背影许久，也知道自己这辈子也得不到惢心，只是如今她要嫁作人妇了，他也没什么好送她的。 李玉想着自己从前的积蓄，好歹进保原原本本给他送过来了。 他眼眸哀伤，望着这漫天的飞雪，只觉得自己的心境比之还要冷然，本就凉飕飕的天里，李玉觉得自己的心都破了一个窟窿一般。 惢心一路上被几个关系要好一点的奴婢们一个个问了过去，惢心也高高兴兴的答，于是又是一溜烟的恭贺声音。 她谢了他们的好意之后回到自己房间，坐下后轻抚这个深褐色的盒子。 这是主儿给她的，主儿还是在乎她的不是吗？ 之前从慎刑司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主儿对她的态度变了许多，这些日子以来，她明面儿上是主儿的大宫女，和她近身的事情多由菱枝芸枝二人来做。 惢心当即就知道，主儿怕是对她在慎刑司把事情说出来的事儿心存芥蒂。 可她真的只是想帮主儿洗脱她身上的冤屈啊！ 奈何…… 惢心也不强求，只守在如懿跟前，若她有吩咐再跟着动弹，没有也就站着就算了。 看着眼前的盒子，惢心抿唇轻轻打开，原本就没有上锁的盒子里放着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几个碎银，惢心望着里头沉默良久，最后轻轻合上之后叹了一口气。 五十两银子，加上几个碎银勉强能到六十两。也是主儿对她的心意。 主儿能给她和江与彬赐婚，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他们两个都等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结果，若是再等下去，双方都要耽误了。 今年宫宴人少了许多，弘历看着这后宫里稀稀拉拉的人也没有多少兴致，喝了几杯酒看了几场戏就下了宴席。 其余人没有多想，只想着是皇上依旧惦记着皇后，今年没有多少兴致。 卫嬿婉巴不得早点离开，宴席散了之后她就立马回了宫里，换下一身衣裳，澜翠就已经带上小厨房里做的饺子并两个小菜端上来。 “主儿宴上没用多少，晚上许是要饿的，奴婢准备了点吃的，主儿尝尝。” 卫嬿婉点头接过，宫宴上的东西大多都放冷了，卫嬿婉看着那东西就没多少胃口，吃了点米糕就回来了。 现在看着这饺子总算有了点胃口，也吃下半碗就放下了，怕晚上积食。 “今年宫宴人不多，大多都是贵人常在，皇上见了心里大抵是不大高兴，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卫嬿婉感叹：“今年又是不同的气象了。” 想去年的时候，虽然办的简朴，但是皇后还在，也算是热热闹闹的一个年，今年冷清了许多。 不过再过两年只怕宫里又会扩充几位嫔妃，新人入宫，也算是一番挑战。 上辈子巴林湄若是何时进宫的来着？时日久了，她都快忘了。 卫嬿婉撑着下巴坐在炕上，身上的珠饰早已尽数摘了下来，烛光下她原本就柔和的面容更加朦胧，和春婵几个一齐守在炕边，围炉煮茶吃点心守岁。 然而她这几日忙碌，今儿早早就起来了，很快就熬不住，春婵和澜翠两个劝着她进里间歇息，她们守到子时留下一个在里面伺候，其余的都回去睡了。 进忠在养心殿忙着，等出来的时候望着这满天的雪感叹，今年是陪不了令主儿守岁了。 这个时辰令主儿只怕都已经安歇了，他明儿再去永寿宫瞧瞧。 第80章 赐婚惢心喜事到 若说宫里的日子难熬，可时间也是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二月里，这时候翊坤宫也解了禁足。 此后如懿第一次出去看着草长莺飞，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趁着现在刚出来，如懿一刻不停的跑去了养心殿找皇上给惢心赐婚。 她头一次动作这么利索，弘历好歹见了她一面，听到如懿的请求倒也没有觉得出格。 想着惢心的确是在潜邸的时候就已经跟着如懿了，如今也早过了25出宫的年纪了吧？既然能有个人托付也是好事。 不过此事还是得叫江与彬过来。 “哟，江太医在呢，杂家恭喜江太医了。” 江与彬有些茫然地起身：“不知进忠公公何喜之有？” 进忠笑眯眯的，也不隐瞒：“娴贵妃在养心殿求了皇上给你和惢心赐婚呢。快跟杂家去接旨吧。” 江与彬一听，头一个反应居然是娴贵妃居然舍得放开惢心了？ 他知道惢心对如懿忠心耿耿，可是任他看了这么久，惢心跟着娴贵妃就没有几天好日子过。 自己的心上人受了委屈，他当然心里不大高兴。 纵使娴贵妃是主子，江与彬心里还是生出两分怨念来。 上次惢心进了慎刑司，当时他在门口怎么都进不去，哪怕是想着看她一眼都不成。 还是他心下一狠跑去永寿宫这才安心。 那时候令妃娘娘就跟他保证了，绝对不会对惢心严刑逼供。 果然，等惢心出来的时候还是全须全尾的，他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对于如懿，他现在不去招惹已经是很好的了。 所以他等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娴贵妃终于舍得了放惢心出来，他哪里能不高兴。 去养心殿一路上都喜形于色，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高兴。 等进去之后，弘历一问江与彬就立马跪下谢恩，生怕自己谢得晚了皇上就收回旨意了。 如懿看着江与彬这么高兴的样子，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也露出一个笑容来，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场景总觉得碍眼。 惢心如今总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归宿了，可她和皇上却是离心至此。 当真叫人难过。 趁着这个时候，如懿对弘历提议说道：“皇上，臣妾这么多年来都是惢心在一旁陪伴，所以希望皇上恩典，让惢心可以在翊坤宫出嫁。” “也好全了臣妾这么多年和惢心的主仆情谊。” 这些都是小事，弘历也就随她去了。 出了养心殿，回去的路上惢心看着江与彬，面上都带着笑。 如懿看他们之间好似有很多话要说，就叫惢心先留下来跟江与彬慢慢说话，她自己先带着人走了。 也算是眼不见为净。 江与彬脸上带着憨厚的笑，看着惢心总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惢心，我终于能娶你了。” 惢心笑着点头，“这么多年过去，我都怕到时候耽误了你，还好。” 还好主儿心里还有她，还好主儿愿意为了她去求皇上赐婚。 江与彬犹豫着牵了一下她的手，沉默片刻说道：“你放心，我们二人成婚之后，我必不负你。” 惢心含着泪笑了出来：“我知道。” 若非是为了等她，江与彬如今只怕都已经儿女绕膝了。 这样的一腔情谊，惢心不想辜负，也不敢辜负。 两个人在宫道上慢悠悠的走着，希望这条路再远些，时间走的再慢些。 让他们这一对有情之人能慢慢的互诉衷肠，好缓解这半年来的相思之苦。 临到永寿宫宫道前，看到卫嬿婉正从里头出来，他们两个齐齐给卫嬿婉请安。 “微臣参见令妃娘娘。” “奴婢参见令妃娘娘。” 卫嬿婉笑着看着他们：“起来吧，你们俩今日怎么在一起了，可是娴贵妃有恙。” 江与彬脸上的笑收敛了一些，可面上还是带着喜意。 他感念上次卫嬿婉答应见他的情分，所以说道：“方才皇上为微臣和惢心赐婚，微臣和惢心高兴呢。” “竟是这样，真是恭喜你们了。” 卫嬿婉看了一眼春婵，对方会意连忙拿了一个荷包，两个人各自给了一个：“本宫也没什么能给你们的，惢心的嫁妆想必娴贵妃都已经安排好了，这点心意你们收下，也算是沾沾喜气。” 江与彬连忙推辞：“不可不可，哪里能劳烦令妃娘娘赏赐，您能恭贺已经是莫大的赏了。” 卫嬿婉轻笑，“收着吧，本宫平日忙着，只怕到不了翊坤宫道声贺了。” 春婵这时候说道：“主儿，皇上传召，咱们耽误不得了。” 见此两个人总算是没有再推辞，一起收下之后好歹跪着谢了恩。 卫嬿婉带着几个人往养心殿走去，惢心和江与彬站在门前看着卫嬿婉沐浴在阳光之下。 整个人明媚平和。 此刻的惢心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该是个什么感受，没想到令妃娘娘是这样的……慈悲。 她捏着手里的荷包，里面这个轻飘飘的模样都是银票，想到之前江与彬给的，令妃娘娘给的大方，这里头只怕不知道多少。 惢心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自己在翊坤宫的时候经常安慰主儿，还说过卫嬿婉像她们主儿才会被皇上喜欢。 可现在惢心早就已经不这么想了，令妃娘娘很好，对下人也很好。 江与彬注意到她的失神，问了一句：“怎么了？” 惢心摇头，又想到江与彬对卫嬿婉的态度不由得问：“看你方才的态度，令妃娘娘做过什么叫你如此感激涕零？” 江与彬缓缓说了之前她被关进慎刑司的事情。 “那时候我在慎刑司苦求不得见你一面，我当时想着那时候是令妃娘娘协理后宫，就想着来永寿宫碰碰运气。” “好在令妃娘娘当初想着我给春婵几个看伤，也算是面熟就叫我进去了。” “后来令妃娘娘说皇上不会叫人严刑逼供，她也会叫人在慎刑司好好关照你，我这才放心。” 惢心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毕竟当初阿箬进慎刑司的惨状，她也不是没看到过。 都说只要是进了慎刑司都得脱一层皮，原来是令妃娘娘帮忙。 “原来是这样。” 第81章 离间 惢心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一个缘故，当初她进慎刑司的时候，令妃娘娘居然能不计前嫌对她多加关照。 当真是心存善良。 毕竟当初令妃娘娘和主儿之间也是不和已久。 双方好似谁都看不上谁一样，每一次见面不说剑拔弩张也是互不搭理。方才令妃娘娘给的荷包，她甚至都觉得这里头给的东西比主儿给她的还要多。 不过主儿几次出事，惢心倒也理解。 转身离开的春婵看着卫嬿婉低声问她：“主儿为何给他们这么多赏赐，他们二人都是娴贵妃的心腹，只怕不会背弃娴贵妃这个旧主。” 卫嬿婉唇角的笑面对着春婵更真实了一些，她打趣道：“怎么，本宫的春婵吃醋了？你放心，等你以后嫁人，我给你更多的银子。莫说银子，嫁妆都给你准备好，你是我的姐妹，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澜翠、灵翠几个自然也是。” 春婵被她这么说着，平日稳重的面上总算露出一些嗔怪：“主儿！奴婢跟您说正事儿呢！” “哈哈哈好了，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卫嬿婉敛了笑容边走边说：“此举主要是为了挑拨江与彬和娴贵妃之间的关系，惢心是个忠仆，江与彬极喜欢惢心。” “为了惢心他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虽知道主子的心意是心意，可两相对比之下难免心生怨气。人都有私心，往后江与彬应该顾及的是他和惢心，而不是翊坤宫宫里的娴贵妃。” 只要江与彬不在如懿身边，如懿往后没有心腹太医，在宫里就是一个很致命的事情了。 春婵点头：“怪道主儿之前叫奴婢们在永寿宫做那一场戏，从那就开始种下了。” “做戏是真，你们几个手上的伤也是真，往后可小心些，姑娘家别身上三病两痛的。”卫嬿婉还说教别人。 春婵轻笑：“主儿说得对，那您晚上也别贪凉，如今才二月里，您身子还未好全，乍一受凉又是一阵不好过。” “知道了知道了。” 卫嬿婉轻叹，春婵哪哪都好，就是管人管的紧。 说话笑闹间就到了养心殿，进忠一见到她眼睛都亮了，第一时间跑下台阶儿扶她： “令主儿可算来了，皇上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说罢又小心道：“皇上不过是召您过来侍墨，并无其他。” 卫嬿婉点头，手搭上他的胳膊轻轻进门之后轻轻蹭了一下算是安抚。 说来他们私底下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聚了，莫说进忠想着，她自己也惦记。 进忠唇角带笑，把人送进去之后就在门口待着。 弘历今日好歹松泛一些，便想着许久没见卫嬿婉了，故而叫她过来伴驾。 “你来了，瞧瞧朕画的凌霄花好不好看？”弘历冲着她招手。 卫嬿婉走过去站在他身旁，探身看过去笑着说道：“皇上技艺精巧，这凌霄花画得真是好看。” “你喜欢什么花？朕给你画一个。”弘历今日好歹有兴致，就问了一句。 卫嬿婉看着他桌子上的墨宝，好似真的喜欢的移不开眼睛了似的。 “臣妾喜欢凌霄花。”她轻声说道。 弘历倒是惊讶一瞬：“没成想你最喜欢凌霄花？这花好，生机磅礴、奋勇向上，正是合了你的性子。” 然后唤进忠进来：“进忠！你着人去把这幅画裱好，放到令妃殿内。” “嗻，奴才即刻叫人去办。” 进忠带下去之后卫嬿婉笑着道：“那臣妾一定不辜负皇上的好画，必得放在书房里面每日观摩才好！” “这倒是好。” 弘历又自信了，果然他的墨宝是最好的，也难怪嬿婉都这么喜欢。 卫嬿婉很有眼力见儿的在一旁给他磨墨，试探的看着他说道：“臣妾倒是听闻宫中最会画画的嫔妃就属婉贵人了，只是婉贵人为人淡泊，臣妾相交不深。” 说来当初在长春宫里面自己被金玉妍刁难，当初还是婉贵人为她说了两句好话。 那时候便可知对方是个好心的人，只是为人怯懦，送上门儿的好处都不敢要，诚惶诚恐地去如懿跟前请罪。 不过那时候她也存了利用她的心思，也算是两相抵消了。 弘历听了倒是想着婉贵人也是老人儿了，等下次阖宫晋封也该升几个老人儿的位分。 故而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啊，婉贵人性子安静，不争不抢的。” 只是这样的性格也很容易被人忘记，至少弘历基本没几天能够想起她来。 卫嬿婉只是提两句，旁的也不多说了。 …… “皇上每日都宣令妃伴驾，当真是无上荣宠啊。”意欢坐在翊坤宫低声说道。 她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到皇上了，上次自己想要求见皇上问一问如懿的事情，可皇上连面儿都不让她见，叫进忠把她打发走了。 现在卫嬿婉得宠，她们这些人都成了昨日黄花。 如懿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后低声说道：“她能得宠，也是她的手段了得。她的那些手段，咱们也不会做。” 卫嬿婉为了荣华富贵使尽浑身解数留住皇上，如此痴缠，当真下作。 她的这些谋算，就算是告诉她她都不会做的！ 意欢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反驳。 她对皇上向来没有谋求，只是觉得皇上现在一直宠爱卫嬿婉一个，心中还是有些吃味。 心中更是觉得卫嬿婉居然能把她们这些家世清贵的世家小姐出身的都给比了下去，面上有些难看。 如懿何尝不是心中难受，自从凌云彻被皇上赐死了之后，除了上次去给惢心求赐婚，她就再也没有见到一次皇上了。 每次请安的时候，进忠都说皇上忙着接见大臣，都不见她。 可皇上还是一两日就召卫嬿婉过去。 这叫如懿怎么能接受？ 她还怀疑是不是进忠看她如今失势，故意不给她通报，只是进去应付一下了事。 可她有一次过去，是进保在外面守着，皇上还是不见。 李玉都在她身边说进忠和进保都是他的徒弟，好歹有两分情分。 他也去跟进忠进保说了，可皇上还是不见她。 皇上当真对她厌恶至此吗？可她当真是清白的！ 第82章 纯贵妃再受撺掇 意欢也不大高兴：“令妃谄媚，一力放纵皇上独宠她一人，实在有违妾妃之德。若是太后能出来说话就好了。” 如懿看着她，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皇上现在被卫嬿婉迷惑，想必太后若是知道了不会坐视不管，她得提醒太后一句，不然后宫只怕要乱了。 于是钟粹宫迎来了一个许久不见的客人。 苏绿筠想到上一次如懿拜访，就是为了拉着她一起过去给公主劝嫁，她吃了一顿挂落不说，还丢脸丢到皇上跟前去了。 如懿现在过来苏绿筠觉得有些头疼，可她向来心软，如懿斗都找上门来了，也没有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她忧愁的捂着额头：“请娴贵妃进来吧。” 说来她也是有封号有子的贵妃，如懿并没有孩子，可从前的时候都是因为如懿和皇上的情谊，她反倒是落了一头。 现在如懿倒是被她压了一头，可苏绿筠一点都不想见到她，因为如懿每一次过来都没啥好事儿。 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现在如懿都已经走到跟前了，苏绿筠坐直了看着她坐下。 “不知娴贵妃来访，有何要事？” 可心很快给如懿上了茶，如懿侧头看着苏绿筠，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本宫已有许久未见你了，今日过来瞧瞧你。” 苏绿筠手上拿着茶盖轻轻抹着里头的茶叶，没有接话。 如懿不死心，话锋一转说到了卫嬿婉身上：“如今宫中有宫权的除了姐姐你，就是令妃了，眼瞧着皇上独宠令妃，倒是让她出尽风头。” “明明姐姐才是位分最高的那位啊。” 苏绿筠心里翻个白眼，没见前两次的事情都有卫嬿婉牵扯在里头吗？当初海兰被她一通呛声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只能拿毒誓妄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现在皇上这么宠爱卫嬿婉，她若是再出头去阻碍她，她本就得罪了卫嬿婉，再得罪只怕她也要对自己动手了。 故而苏绿筠直接说：“是啊，令妃到底年轻，皇上喜欢也是有的。” 如懿脸色扭曲一瞬，不该这样的啊！ 她不可能放弃撺掇苏绿筠，又说到她的孩子。 “姐姐就算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三阿哥想想。皇上如今这么宠爱卫嬿婉，日后生下皇子只怕要爬到三阿哥头上了。” 如懿惆怅的低头：“本宫的五阿哥在禁足之前就被皇上带去撷芳殿养着，到如今都没有松口带回来。” 苏绿筠唯一惦记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她转头看着如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懿抿唇：“姐姐想想，令妃如今盛宠优渥，若她生下孩子就爬到咱们的头上，那时候安有咱们的容身之处？” “咱们和令妃之间多有龃龉，等她真正掌权了，咱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如懿又抛出一个理由，苏绿筠心下也有些不安了。 如懿又给她一个法子：“说到底，你如今掌管六宫事宜，咱们不去劝皇上，却也能叫太后娘娘劝劝皇上。咱们不过是尽妾妃之德，劝谏一番罢了，皇上也不会说什么的。” 苏绿筠神色犹豫，但没有应下来，只说：“本宫再想想。” 如懿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色，到底觉得太过急切也不好，到时候反倒不好。 “时候不早了，本宫要去撷芳殿看永琪，告辞。” “可心，送送娴贵妃。” 如懿心满意足离开，浩浩荡荡带着人去了撷芳殿。五阿哥现在已经八岁了，现在还是怯怯的不敢看如懿。 如懿的慈母之心看到他这么胆怯畏缩的模样顿时就少了一大半，又想到永琪的额娘、她的好妹妹海兰，当初残害七阿哥被皇上废了，反倒是她无辜受害。 那时候如懿也只是感叹一声她不该这么做。 可看到皇后的孩子没了的时候她高兴吗？她的确高兴。 因为富察琅嬅给了她那个零陵香让她多年未孕，叫她吃了多少的苦楚。 她做梦都想着能有一个自己和所爱之人的孩子，可偏偏被皇后算计了。 她怎么能不恨？！ 看着眼前的永琪，如懿伸手摸着他的脑袋：“在撷芳殿可还好？” 永琪看着自己眼前尖利的好似泛着冷光的护甲，摸在他的头上凉飕飕的，他僵硬的站着不敢动，生怕这东西扎到自己。 他连忙道：“都很好，令娘娘那天特意到撷芳殿叫嬷嬷们好生伺候。” 如懿脸色颤动几下，想露出一个笑来却牵强的要命，最后只能放弃笑容拉下脸。 她告诫永琪：“令妃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太过相信她。额娘也是因为她落到现在的这个地步，你皇阿玛也被她缠着，都许久没有来看你了吧？” 永琪想告诉她前天他才去了养心殿，皇阿玛还考校了他的功课，当时令娘娘就在旁边，还笑着夸他功课做的好呢。 可为什么额娘要这么说令娘娘呢？ 他沉默着抿唇，如懿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话太过直白，又安慰他：“额娘说这些只是为了叫你警醒一些，令妃不是简单的女人，你小心被她骗了。” 如懿心里有了怒火，也不由得表露在面儿上，永琪更不敢跟她说话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额娘突然之间变得面目全非，他一直知道自己的额娘被皇阿玛责罚，他心里也有些抬不起头来。 可额娘为什么也不喜欢他了？ 他不明白，更不想明白。 如懿好歹克制住了自己，拿出翊坤宫做的汤出来给他，“这是额娘叫人给你做的雪梨汤，你平日用功也好好照顾着身子。” “既然你在这里住着还算舒心，那额娘就先走了，若有事及时叫你的嬷嬷过来禀报。” 如懿迫不及待的离开，她和永琪没什么话好说的。 永琪低头看着这碗汤，伸手拿过来喝了一口，入口极为甜腻，可他的心里却觉得苦极了。 明明令娘娘都对他这么好，额娘却没有夸过他几次。他到底该信谁呢？ 永琪小小的年纪就有这么多的心思堆积在心里，整个人都沉闷着也是寻常。 翊坤宫很快就热闹起来了，惢心和江与彬都想着早点成婚，如懿也就答应他们，早早寻了一个好日子给他们办喜事。 第83章 大阿哥病重、苏绿筠告状 在如懿撺掇苏绿筠去跟太后告状的时候，卫嬿婉正在养心殿跟弘历禀报。 “皇上，昨儿大阿哥府上来人求太医，后面不知怎的又走了。臣妾不放心就托人去查了一下，大阿哥忧思甚重，如今已经病倒了。”卫嬿婉原本也不知道的，但是大阿哥府上的人来求太医，后面不知怎么的又不了了之了。 卫嬿婉怕里头有什么事情，叫人查了之后才知道，自从上次他被皇上训斥之后就直接吓破了胆子，回家之后就惶惶不可终日，去年就断断续续身子不大好。 今年就直接病了。 弘历皱了一下眉头，“永璜身子病了，为何没人来禀报朕？” “只怕是大阿哥不想皇上担忧，这才一力扛着。如今要紧的是叫个太医过去诊治，也好叫大阿哥的病早日康复。” 卫嬿婉提醒他一句，弘历顿时点头，“罢了，朕吩咐人去给他看病。”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这几个孩子没一个省心的。当时永璜做的的确不妥当，可弘历知道自己那时候也是找个由头泄气，现在早就不计较了。 可永璜的心性的确不够成熟，弘历竟有些失望。 卫嬿婉安抚他片刻之后问：“现如今纯贵妃抚养大阿哥，娴贵妃也从前抚养过，皇上何不叫她们去大阿哥府上探望，也好叫他宽心。” “也好。”弘历也觉得这是应当的，“等午后叫人去禀报就是了。” 只是才用了午膳，弘历就被太后叫到了慈宁宫，他跪下第一句就是请罪：“儿子给皇额娘请安，近日朝政繁忙，倒是儿子不孝许久未来给皇额娘请安。” 太后叫他起来，“皇帝朝政忙，哀家在慈宁宫也好好的，不必皇帝每日过来请安。” 弘历低眉顺眼，但是他也知道太后叫他过来不是只为了见他一面，所以等着太后的下文。 太后倒也很快就说了缘由：“听闻最近令妃最合皇帝心意，她性子纯良，人也和善，服侍皇帝可还尽心？” 卫嬿婉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心一意喜欢这皇帝，事事顺着皇帝的心意来，而且人也谨慎规矩。 不怪皇帝喜欢。 太后也知道弘历就是喜欢卫嬿婉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对方家世简单，朝中也没有能臣重臣的家人，皇帝宠爱起来自然没有多少顾忌。 只是她现在一心礼佛，成日窝在这慈宁宫里面都能被人找上门来，也提醒皇帝一句。 “令妃自然是最尽心的，也辛苦她，每日协理后宫尽心尽力，服侍儿子也算妥当。” 太后点点头：“服侍皇帝是她的本分，不过令妃忙着协理后宫，皇帝也不妨多叫其他人服侍，潜邸出来的也有几个性子安静的。” “令妃辛苦，皇帝也体谅体谅。” 弘历知道了，“是，皇额娘执掌后宫多年，令妃到底年纪轻，有哪里不对的皇额娘多教导些。” “哀家老了，令妃行事稳妥，哀家很是放心。” 弘历没坐多久就要回去休息了，出去的时候站在门口，看着旁边的人问：“娴贵妃今日可来了？” “娴贵妃娘娘倒是许久没来，倒是纯贵妃今早过来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 “知道了。” 弘历心下不虞，他不过是白日里多叫令妃过来说说话罢了，这还没开始侍寝呢，这后宫里面的人，居然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想着告状了！ 当初如懿和太后亲近，连名字都给改了，现在太后似乎想通了不想多管他后宫的事情，现在倒好，反倒是后宫里面的人巴着上来告状了！ 纯贵妃。 “去钟粹宫。” “嗻，摆驾钟粹宫——” 太后等弘历出去之后歪在炕上，手里拿着一本佛经看着。福珈站着她身边递了一杯茶： “太后何故跟皇上说这个事情，反倒惹了皇上不高兴。” “哀家说与不说都没关系，可纯贵妃好歹是如今嫔妃之首，哀家给她这个面子。”她呷了一口茶，露出两分讥诮来：“就不知道她能不能接住这个福气了。” 若说纯贵妃人本性不坏，可这耳根子软，遇上什么事都不知道多想两分。 她只想着现在阻拦令妃，也不想想会不会得罪皇帝。 如今皇帝这么喜欢令妃，难免恼怒，对提出这个问题的人心存芥蒂。 福珈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钟粹宫许久没这么热闹了，苏绿筠听到皇上过来的时候惊喜的笑了，还殷勤的准备皇上从前喜欢的东西，又换了一身鲜亮一点的衣裳。 她想着自己才去慈宁宫回来没多久，皇上居然就来了，她想着是不是皇上看重她秉公谏言才高看她两分？ 如懿之前就叫人关注着钟粹宫的动向，听到苏绿筠去了慈宁宫之后心里就开心了，可没多久就听到皇上的御驾从翊坤宫旁边往后边去，居然是去钟粹宫！ 如懿气得眼睛都快歪了，她不由得有些懊恼，早知道自己也该跟着去慈宁宫了，不然皇上也不会去钟粹宫，没想到她还把自己的恩宠给分了出去！ 还有五日就是惢心的婚事了，如懿身边伺候的人也就只有菱枝芸枝，至于惢心还在房间里面绣衣裳。 嫁衣原本就是内务府送来的，如懿不想听到别人说自己苛责宫人，好歹拿了些银子叫秦立办了下来。 衣服形式还算不错，就是素了一些，上头没有多少花纹，惢心就自己动手绣上一些吉祥的图案，也算是个好意头。 她满心欢喜着触摸着自己的衣裳，唇边露出一抹笑，对自己未来的生活很是期待。 慈宁宫发生的事情静悄悄的，没多少人知道，只是没多久一个小太监就跑到永寿宫来了。 王蟾听了消息之后给了他一点赏钱，很快打发他离开，自己迅速进去把消息告诉卫嬿婉。 “主儿，进忠公公着人传来消息，说纯贵妃去慈宁宫找太后娘娘告您的状，皇上现在已经进了钟粹宫了。” 王蟾有些着急，怕太后因着这事儿对主儿不满，若是主儿真的被太后厌弃，那日后的处境可不好啊！ 第84章 数落 “你是说纯贵妃去太后那儿告状？皇上独宠本宫？”卫嬿婉挑眉看着王蟾，对方确信的点头，刚才那个小太监说的就是这样的。 “奴才听的真真儿的，进忠公公叫来传话的，想必不会有错。” 卫嬿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沉默片刻看着王蟾道：“纯贵妃又被人撺掇了？” “这哪里知道啊，纯贵妃向来耳根子软，若是有人拿她的孩子作筏子，她未必不会动摇。” 纯贵妃有两个孩子，还有一个大阿哥在膝下养着，也算是宫中皇子最多的人了。 要是为了这几个孩子，也不意外她的行动。 “你去查查，看纯贵妃这几日见了谁。”卫嬿婉吩咐道。 “嗻，奴才会叫人去打听，那咱们现在？”王蟾试探的看着卫嬿婉，令主儿瞧着好似一点都不担心，王蟾一抬头就看到卫嬿婉笑了。 她叫他们宽心：“行了，别哭丧着个脸，皇上未必会听进去，而且皇上现在没有心思入后宫，本宫也不着急。” “那咱们就不做什么了？”王蟾皱眉，心里对纯贵妃有些不忿。 卫嬿婉抱着怀里的兔子，轻轻捏了一下它的耳朵，唇角勾起一抹笑。 “等着吧，要做什么也得找个机会，咱们着急什么？” 卫嬿婉现在还想看看皇上的态度，苏绿筠还是等往后再说。 钟粹宫许久未见皇上，看到他进来了苏绿筠面上立马带上温柔的笑。 “臣妾给皇上请安。”苏绿筠也是喜欢皇上的，但是知道自己现在不复从前那般年轻了，可到底有孩子，皇上时不时也会来坐坐。 可自从孝贤皇后去了之后，皇上再也没有来过。 现在苏绿筠站在原地看着跟前的弘历，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一遍，只觉得当真是久违了。 然而弘历心里有气，并没有多少旖旎的心思。他谁都想过，就是没想过是苏绿筠做那个出头鸟。 都进宫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学聪明！ 于是苏绿筠就看着皇上一坐下就问：“朕方才去慈宁宫请安，听皇额娘说你方才去给她请安，当真孝顺啊。” 苏绿筠心下一突，下意识跪下请罪：“皇上恕罪，臣妾去侍奉太后是应当的，当不得皇上夸赞。” 弘历看着她：“你这贵妃的位置是当得好，只是朕的心意是朕自己决定的，纯贵妃，你好歹是入宫多年的老人儿了，该知道朕的心思。” “皇额娘喜欢清静，往后除了大日子也不必常去打扰，宫中事务多，你也不能只让令妃一个辛劳。” 苏绿筠脸色顿时苍白下来，她眼中含泪答应：“是，臣妾……明白。” 皇上这话真狠啊！ 把她之前所做的，不管对或不对都给她抹杀了，仿佛自己只是一个甩手掌柜，从前做的都是令妃的功劳。 这是把她贬低在尘埃当中了。 弘历看着她只顾着自己一个人伤心，又对她说：“永璜在宫外病了，你这个当额娘的也不知道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孩子。你只顾着在宫中拈酸吃醋，连自己的儿子病了都不知。” “纯贵妃，你的心思该用在正道上才是。” 他心中极为失望，“你知道吗？朕这些日子忙着前朝的事情，若非是令妃注意到了不对，叫人出宫去查，永璜到现在都不想进宫禀报。” “令妃只是照顾过大阿哥一段时日尚且如此，你呢？”弘历看向苏绿筠，她彻底支撑不住落下泪来。 “臣妾知错……” 苏绿筠心里乱的很，弘历也不欲看着她，“今日你喊上娴贵妃，朕放你们出宫半日。” 说罢他就走了，苏绿筠闭上眼睛，心中惨淡。 “谢皇上恩典，臣妾恭送皇上。” 苏绿筠半晌起不来，可心扶着她说：“主儿，您莫担心，皇上担忧大阿哥，您收拾收拾出去看看吧？” 苏绿筠咬牙恨恨说道：“娴贵妃！又是她来撺掇，我又上当了。” 还有皇上，皇上怎么能这么说呢？ 永璜身子不好，这都多久了皇上不也是不知道吗？他真的很忙吗？ 能和卫嬿婉红袖添香，却没有这个时间去关心一下自己的儿子。 “去，着人去喊娴贵妃。” 既然皇上这么说了，苏绿筠只能叫上如懿，哪怕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她。 如懿情绪也不是很好，为着让她高兴一些，李玉作主从花房搬了好些过来给她插花。 如懿穿着那一身黄色窄袖衣裳，为着今儿高兴，旗头上插了一朵红花。芸枝笑着说：“主儿打扮起来真好看，这口脂是新调的，内务府特意送来给主儿，涂上了当真鲜艳夺目。” 当然，夺目的究竟是这个人还是那张嘴就不得而知了。 如懿高高兴兴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虽然上头的珠饰坠得她脑袋疼，可如懿看到镜子里面这么好看的旗头就不觉得辛苦了。 脸上也露出几分笑：“还是你们嘴甜，不过这样子的确好看。” 李玉从外头走进来，一见到如懿这一身打扮是真的眼前一亮，只感觉娴主儿现在这一身当真是光彩照人。 如懿自然看到李玉的眼神，眼里满是得意，“李玉～” 她嗓音拉长了，跟从前对着凌云彻那样撒娇似的，现在自己身边只有李玉对她不离不弃，如懿觉得自己和李玉也算是共患难的朋友了。 李玉总算是回神了，看到她的脸的时候瞳孔一缩，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干笑两声夸赞：“娴主儿当真明艳照人，奴才都看呆愣了。” 如懿收下他的夸赞，又侧身看着外头那些人端着的花：“李玉，怎么这么多花呢？” 李玉连忙叫她们把花都摆在桌子上，解释道：“奴才看您这两日闷闷不乐的，就想着拿什么东西来给主儿消遣消遣。这不，这是花房新开的一批花朵，奴才拿过来给您。” “听闻主儿插花的手艺极好，也不知奴才等有没有这个机会能一饱眼福。” 如懿凑近，端看这些花开得极为饱满热烈就知道的确是上好的花，她笑弯了眉毛：“你有心了。” 如懿欢欢喜喜上手，她才拿着剪刀剪下一支花，三宝就走了进来。 “主儿！纯贵妃宫里的人来了。” 第85章 大阿哥病重 进来的小宫女是可心叫来知会如懿大阿哥出事的，才一进来就看到如懿站在满桌子缤纷绚烂的花朵跟前，面上的笑看着极为快乐幸福。 她古怪的看了如懿一眼，然后低下头说道：“奴婢给娴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纯贵妃叫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难不成是皇上在钟粹宫提起她了？ 如懿这么一想就更开心了。 小宫女不敢抬头看她，因为她感觉娴贵妃娘娘的嘴唇真的太可怕了，好似咧嘴一笑都能把人吃进去了似的。 故而她埋着脑袋语速极快的说道：“回贤贵妃娘娘，方才皇上到钟粹宫说大阿哥生病了，允准我们主儿出宫半日，您当初是大阿哥的养母，皇上的意思是叫您和我们主儿一起出宫。” 如懿的笑落了下来，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对于大阿哥，她自从当初在孝贤皇后丧仪之后就再也没有和他见过面，何况自己后头又被禁了两次足，倒是一时之间给忘了。 她道：“皇上可还有别的要交代的？” “没有，还请娴贵妃娘娘快些，我们主儿已经准备动身了。” 如懿抿唇：“去跟你们主儿说一声，本宫更衣之后就过去。” 小宫女逃也似的离开翊坤宫，一出去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往钟粹宫继续赶了过去。 她只觉得翊坤宫里面的气氛比钟粹宫还要难受，她才进去就感觉自己被里面的人那个麻木的状态吓到了。 好似整个翊坤宫鲜活的人只有娴贵妃娘娘一个。 好歹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小宫女立马跑回去，接下来还能休息半天呢！ 苏绿筠好歹抚养了大阿哥这么多年，相处了这么久，她自然也是关心这个孩子的。 看到如懿磨磨蹭蹭的才出来，她不由得皱眉，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催促： “娴贵妃既然来了，那咱们就赶紧过去吧。” 苏绿筠现在也不想和如懿姐妹相称了，虽然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蠢，被人说两句就打动了。 可这不是如懿故意来挑拨她的理由！ 这都不知道是她吃的多少次亏了，苏绿筠想想都觉得糟心，带着人转身离开。 如懿无辜的看着她，方才她本来想直接来的，还是李玉提醒了一句，她那一身衣裳太招人眼了，这才耽搁了一点时间。 苏绿筠什么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如懿轻叹一声，总归没人能理解她。 太医早就已经到了永璜府上，看着他那个脸色就暗道不好，连忙诊脉之后脸色凝重的写下了一个药方。 谁都没想到大阿哥的身子居然已经这么差了，他们各自对视一眼，拿了温补的药材好好养着就是。 若是大阿哥能想明白，反倒是有几年的活头，可若是大阿哥依旧这么沉郁下去，只怕不好啊。 “拿这方子去抓了药来，每日早晚一服，煎了喝下。还有这个养气丸，每日晨起用膳之后吃一粒，不许有误！” 这病情说重不重，说小不小，可大阿哥现在的状态实在不得不叫人多想。 他们正在商量着怎么禀告皇上呢，没想到外头就传来通报，宫里的娘娘出来了。 “永璜！” 苏绿筠一进来看到永璜的那个模样顿时大吃一惊。 明明前两个月才给自己请安的，怎么突然这么虚弱了下来！ 当时她还想着永璜的身子太过瘦弱了，却被他说自己是在长身子才至如此，可现在俨然不是那回事啊！ 苏绿筠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如懿此时也慢悠悠走到永璜跟前。 永璜虚弱的看着苏绿筠宽慰她一声：“额娘，儿子无事……” “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苏绿筠六神无主，转头看到太医连忙问他们：“大阿哥的病如何？怎么突然如此严重？” 太医面面相觑，最后推了最年轻的江与彬上前：“江太医，你来说。” 其余四个太医都低着脑袋不敢抬头，江与彬硬着头皮说道： “大阿哥意志消沉，在前段时间还感染了风寒，两相冲击之下，大阿哥消瘦的更加厉害了。” “大阿哥如今身子虚弱，用药温补着也不算难事。可大阿哥整日郁郁，长此以往只怕这病也难好啊。” 苏绿筠皱眉，如懿站在原地木木的看着永璜。 她当时为永璜求情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今日再见却是他躺在床上无比虚弱。 眼前这个面色青黄的脸和年幼时那个叫自己母亲的孩子折叠起来，如懿竟觉得无比陌生。 此时永璜看到了如懿，他仰头朝着如懿那边喊：“母亲……” 如懿犹如大梦初醒一般，眼前的影子逐渐消散，只剩下跟前这个病弱沉疴的孩子。 “永璜？” 如懿凑近了看他，永璜用着一种依恋的眼神看着她，“母亲，儿子许久未见您了。” “是啊，你身子病了怎么不进宫告诉我们呢？”如懿心疼地跟什么似的，眉头紧皱着看着永璜伸出来的手。 她伸手拉过，永璜牵强的笑了笑：“母亲，孝贤皇后是不是杀害我生母的凶手？” 他还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当初在给孝贤皇后跪灵的时候，嘉妃娘娘就告诉他他的母亲就是孝贤皇后害死的。 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他怎么能对着孝贤皇后哭得出来呢？ 可是他到底年轻，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被皇阿玛打骂一顿。 如懿轻轻摇头，“母亲也不知道，你好好养着身子，如今什么都没有你的身子更重要。” 而苏绿筠早在永璜喊出如懿母亲的时候脸色就已经拉了下来。 看着永璜对着如懿熟稔亲近的模样，可见她们之间的感情极深。 反倒是自己，这些年莫说对他视如亲生孩子，却也处处小心尽心尽力，可到底比不过他们之间的感情。 苏绿筠只觉得自己这个着急的样子很是狼狈，在如意的衬托之下，更为可怜。 她闭了闭眼睛，把这里交给如懿和永璜。 “本宫去看看永璜府里的事情。” 好歹没跟如懿撕破脸。 第86章 拒之门外＊n 那日如懿和大阿哥说了什么苏绿筠不得而知，不过等回去的时候如懿倒是宽心了不少。 苏绿筠忧心忡忡回了皇宫，虽然对如懿不忿，好歹这是自己的儿子，哪里能真的放任他不管呢？ 但是自己能做的也没有多少，只能牵挂着回了钟粹宫。 而如懿早就已经去了养心殿汇报大阿哥的情况了。 如懿带着温和从容的笑站在养心殿门口，瞧着从里头走出来的卫嬿婉，她目光高傲，在卫嬿婉路过的时候极为不屑的瞥了她一眼。 皇上瞧着喜欢卫嬿婉，可还不是因为太后的一句话就不宠爱她了。 两相擦肩而过，如懿挺直脊背，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前走着，好似打了胜仗一般。 然而才到门口就被进忠和进保拦住了，如懿皱眉：“你们作什么拦本宫？” 进忠躬身说道：“回娴贵妃娘娘，皇上已经召了傅恒大人前来议事，此刻不见人。” 如懿脸色不好看了，她气鼓鼓的瞪了里头一眼，富察傅恒。 不就是孝贤皇后的弟弟吗？ 自从去年他主理金川叛乱，力降莎罗奔父子，皇上就对他极为看重。 孝贤皇后都去世了，她的家人还要跟自己作对…… 如懿沉着脸问：“傅恒大人在里面？” “是。” 她不高兴的说：“那方才令妃怎么在里面？” 皇上要议军机要政，为何傅恒在里边皇上还留着卫嬿婉呢？ 更让如懿生气的是自己反倒是被皇上关在了外面。 进忠心中耻笑如懿的这个不自知的态度模样，进忠轻声给了如懿一击：“皇上说令妃娘娘在皇后娘娘生前多有侍奉，公主托傅恒大人谢过令妃娘娘。” 公主，璟瑟。 如懿想到了在行宫的时候璟瑟对自己的羞辱，偏偏自己还不能多说什么。 若是换了旁人皇上倒是会训斥一下，可和敬公主？皇上对她多有偏爱，如懿并不能和她碰上。 心里只能嘟囔着卫嬿婉为人轻薄粗鄙，哪里能得到和敬公主的赏识？ 可不管怎么样，如懿还是进不去，只能悻悻离开。 进忠瞧着她蹒跚而去的背影，差点忍不住对着她的背影啐一口唾沫。 就方才脸上那个丝毫不加掩饰的表情，也配和他的嬿婉比？ 这娴贵妃和凌云彻、李玉一样，丝毫没有自知之明，整日以为自己有多高贵呢？ 还不是被他家嬿婉给比了下去？ 等着吧，再过几年，还指不定谁能尊贵呢！ 进保看着进忠那个模样不由得摇摇头：“人都走了，你还看呢。” 进忠：“嘁，谁稀罕看她？得了，皇上新赏的茶你不喜欢喝，你的那份儿我也拿去送给令主儿了。” 进保：…… 我不想喝这个茶我自己知道吗？ 然而进忠不是询问，只是告知。又道：“我那儿的东西随你挑。” 进保顿时眉开眼笑，那还差不多。 如懿慢吞吞走回去，一路上的表情都很不好看。 芸枝安慰：“主儿，皇上忙着才没空见您，您不妨明日再过来瞧瞧？” 明日再过来，那她成什么了？ 难不成自己现在都得跟着旁人那样对着皇上摇尾乞怜才能见他一面吗？那她和卫嬿婉之流有什么区别？ “皇上既然忙着，本宫就不去打扰了。”她淡然说着，可路过长街，她转头定定看着一处台阶，眼里流转着深深的思念。 当初她就是和凌云彻坐在这儿，他跟自己说那时候他就已经放下卫嬿婉了。 他们二人彼此互为知己，如懿多么明白凌云彻的境况啊。 可惜，今年他们再也不能相见了。 菱枝担忧的扶着她的手：“主儿？” “没什么。”如懿低落的垂下头，抬脚继续往前面走去。 如今的如懿倒是真的觉得自己是那个孤家寡人了，海兰被废早早走了，凌云彻也被皇上杖杀，这满宫里面还有什么能真正让她高兴的呢？ 江与彬站在翊坤宫门口和惢心一起说话，拿了新打的两个耳环给她。 他眉眼含笑说道：“这是我叫人新打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惢心看着手里称得上做工精良的一对耳环，金灿灿的好看极了。 她也知道江与彬只是想着婚姻嫁娶就这么一次，想让她能风光一些，惢心也没有扫兴，轻轻摸着这个耳坠子笑着说：“好看，我很喜欢。” 江与彬心满意足的笑了，不管他现在到底多落魄，这么多年虽然没有多少家底，可是他一定会好好的对待惢心的！ 能给的他一定给。 惢心垂眸：“你手里的银子可还趁手？之前令主儿赏赐给我们的我一点都没动，若是有要的，你先拿着。” 江与彬拒绝：“银子你好好收着，你我都没有一个长辈，日后就是咱们自己过日子，这是你的嫁妆，你自己拿着。” 说罢江与彬打趣一声：“日后还得你来掌家呢。” 惢心不忸怩，轻笑着点头。 不过瞧着他们两个已经站在这儿很久了，惢心道：“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免得被人瞧见。” 江与彬点头，“好。” 这时候却看到了那边过来的如懿，江与彬原本带着温和笑容的脸顿时落了下来。 现在天儿已经有些黑了，如懿没有注意到江与彬面上表情的改变。 她还惊喜的看着江与彬笑着道：“江与彬，没想到你来翊坤宫了，方才本宫去了养心殿，倒是没有见到你。” 江与彬忍着不适点头：“微臣参见娴贵妃娘娘。” 惢心把手上的耳环已经收好了，江与彬侧身的时候正好露出了被挡住的惢心。 如懿笑容淡了一点，问：“我说呢，你是来找惢心的吧？” 江与彬点头，“是，时候不早了，微臣得尽早出宫，微臣告退。” 如懿点点头，和惢心一样恋恋不舍的盯着江与彬的背影离开。 惢心收回目光的时候却看到如懿和她几乎快要差不多的眼神，她心下一惊。 什么时候一向淡然自处的主儿居然用这样殷切的眼神看着江与彬？ 她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恶心的感觉，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主儿这是什么意思？ 第87章 大阿哥薨逝 不管惢心心里头怎么想，现在距离她成婚的日子也没有多久了，惢心压下自己心里的不适感在翊坤宫待嫁。 等到二月二十那日，惢心就在翊坤宫穿着嫁衣跪在如懿跟前。 好歹是多年的主仆情分，惢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感叹什么，只是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就的俯身叩头，江与彬跟在她身边，随着她的动作一起磕了三个头。 不管如懿怎么样，对方好歹给自己和惢心求了皇上的赐婚，江与彬也感谢她肯放了惢心出宫，所以这个头磕得还算真心实意。 只是等惢心出了翊坤宫，江与彬也不打算再和如懿再有来往了。 和如懿一起送她的还有意欢和陈婉茵，她们一起送惢心走过大半个紫禁城，李玉在他们快要出去的时候，拿出自己早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惢心，这是我这些年在外置办的一点家业，希望你能收下。” 惢心看着他微微皱眉，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低声说道：“李玉，我不能收你的东西，但是很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这些家业你就留着吧，日后不管怎么样，我和江与彬会好好的生活。” 李玉看向江与彬，对方也是点头，不想收下他的东西。 如懿刚想张嘴劝，一旁的江与彬道：“好了，咱们到底是同乡，你能祝福我们就已经很好了。” “吉时快要过了，咱们得赶紧出宫。” 江与彬牵上惢心的手，一步一步带着她从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囚笼里面彻底走了出去。 往后惢心是惢心，再也不是翊坤宫的奴婢。 如懿皱眉，太阳照射到她的眼睛，叫如懿不由得眯起眼。意欢站在她旁边低声说道：“他们二人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啊。” 而她们，却只能等着皇上的垂怜。 意欢到现在都跟如懿一样，觉得若是当真在皇上跟前摇尾乞怜就是极为下作的勾当。 所以她们只能等着，等着皇上把一切的东西都送到她们跟前来。 这样她们才能永远的占据至高无上的位置，看着底下的人朝着皇上谄媚才能得到片刻的宠爱。 可她们不同，皇上总会顾及着她们的家世背景和才气，主动过来。 而意欢好似忽略了一个事情，就是弘历已经许久没有到储秀宫了。 然而没有想到，再过一阵日子大阿哥永璜的身子越来越差了。 这日王府传来消息，大阿哥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弘历脸色也顿时严峻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还有……” 弘历神色哀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绿筠和如懿也坐不住了，弘历带着人去了大阿哥府上。 永璜已经油尽灯枯了，一群太医跪在房间里面，就差磕头请罪了，一个个战战兢兢的。 弘历大步走了进来，看到永璜的模样顿时蓄了泪。 永璜咬唇：“皇阿玛，儿子临死之前有一句话想要问皇阿玛！” 弘历皱眉：“说什么傻话！朕叫了太医过来，好好医治会好的。” 永璜轻轻摇头：“皇阿玛，儿子已经快要不行了，儿子心里总有一点疑问，想要问清楚皇阿玛。” 弘历抹了一把脸：“你问。” 永璜也没有隐瞒，将自己心里想了两年的那个念头说了出来：“皇阿玛，儿臣的额娘，是不是孝贤皇后害死的。” 弘历听到他这个话就心生怒火：“是谁告诉你这个事情的？你额娘当初生产的时候身子就不好，后来病了一场去了。朕当时也查过，可此事完全没有疑点！” “是谁跟你胡言乱语，竟然让你相信了这个事情？” 也不知道永璜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可是现在孝贤皇后都已经去了，自己就算是计较这些有什么用呢？ 而且这事情是嘉妃告诉他的，可嘉妃早就被皇阿玛废为了庶人，可见她作恶多端，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他到底该信谁呢？ 永璜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这些年过得糊里糊涂的，在孝贤皇后丧仪上失礼叫皇阿玛恼怒…… 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活出来个什么。 “多谢皇阿玛告知，当初是嘉妃娘娘告诉儿子的，儿子当时心中却信了两分。” “你到底年幼，朕也不多说什么了。” 看着对方的那个样子，弘历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想着金玉妍那个毒妇，没想到背地里居然做了这么多事情，还撺掇他的孩子和自己的嫡母作对。 实在可笑。 弘历看着一旁流泪的纯贵妃和呆愣的如懿，到底是叫她们上来和永璜多说两句话。 永璜看着苏绿筠：“额娘，多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永璜在这里谢过了。” 苏绿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这孩子，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病重了呢？ 苏绿筠退开两步，看了如懿一眼，心里对永璜的气到底是消失了。 他只是一个孩子，自小失了额娘，苏绿筠到底是心软了。 永璜拉住如懿的手：“儿子与母亲无缘……早些年多谢母亲的照顾和教导……” 如懿也是挤出了几滴眼泪，眼看着他的气息渐渐微弱了下去。 弘历红着眼睛坐在床边，自己的儿子就这么直接在跟前去了。 大阿哥去世又叫宫里冷了一段日子，弘历又是沉郁了一段日子。 “皇上现在难过的很，平日里也不大出来。”春婵帮着卫嬿婉按摩的时候看着她轻声说道。 毕竟这些日子她们主儿都少去养心殿了。 卫嬿婉轻笑一声：“皇上失子自然心痛，本宫没什么意外的。等熬过这一阵儿皇上就好了。” 毕竟他是皇帝，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等往后后宫里面不断地有孩子出来，他就渐渐忘记了。 虽然这么说很凉薄，可事实如此啊。 她看着远方的天儿，只怕这日子还得等孝贤皇后三年丧期之后才会慢慢好起来，只是她好奇的是，皇上还会立如懿为皇后吗？ 谁都不知道，只怕得到那日才能看清楚了。 第88章 玉淑 “恭喜主儿，贺喜主儿！”春婵带着澜翠几个跪在她身后恭贺，卫嬿婉站在西洋镜跟前看着自己的肚子，不管怎么样，自己的这个孩子来的还算是时候。 她笑着转身扶起她们几个：“快起来，本宫高兴，这个月咱们宫里的人月钱都翻倍！” 转眼之间就已经来到了乾隆二十年，孝贤皇后三年丧期过后，皇上也开始重新翻牌子了，卫嬿婉这些年来在宫里的荣宠是谁都比不上的。 皇上除了时常去永寿宫，就是意欢那里。 值得一说的就是，乾隆十八年玉氏又进贡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而且容貌和金玉妍如出一辙，都是极为艳丽的长相。 皇上对她也是喜欢，时不时就会翻牌子。 至于人就安排在了储秀宫，给了贵人的名位，赐号兰。 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弘历到底还是给了如懿皇贵妃的位分，给了她后宫之权。 卫嬿婉协理六宫的权利还在，她也还是照旧做着自己的事情。 而如懿也是傻子一样，一点都不觉得卫嬿婉是个威胁。 陆沐萍又来永寿宫找小兔子玩儿了，身边还跟着兰贵人。 兰贵人名玉淑，她一来就清楚自己的身份，每天安安分分在后宫里面侍奉皇帝广交好友。 玉淑一进来就熟稔地坐到卫嬿婉跟前，从桌子上抄起一个勺子就往碗里头的果子露伸过去。 陆沐萍翻个白眼，没好气地坐在卫嬿婉身边朝她抱怨：“你瞧瞧，她进宫不过两年，都开始在姐姐的宫里撒野了。现在啊，这永寿宫可没有我的位置了。” 她故意说的大声，玉淑也朝着她一笑：“是你先带着我来令妃姐姐宫里的，怪得了谁？” 陆沐萍轻哼，不忿的小眼神朝着她就飘了过去。 谁知道自己当初只是礼节性的邀请了一下，这人就立马打蛇上棍跟着来了。 她人长得好看，也嘴甜，直抱着卫嬿婉的手撒娇，反倒是成了永寿宫的常客了。 卫嬿婉看了颇有些忍俊不禁。 人还真的是陆沐萍招来的，一进来就对着自己表忠心，然后就在宫里吃了两道点心之后就再也不肯走了。 陆沐萍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永寿宫的存粮还有不够的道理！ 之前她还只是一个贵人，后来皇上在十七年的时候大封了一次六宫，把她抬到嫔位上来了，份例多了些，她也能在自己宫里做自己喜欢吃的。 可不知道是不是来永寿宫串门儿习惯了，陆沐萍在自己宫里怎么吃都感觉不舒服，又跑了过来。 景阳宫冷冷清清的，她才不喜欢呢！ 她如今算是一宫主位了，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所以还是隔几天就来一次永寿宫，这些年和卫嬿婉的感情是更加和睦了。 “不错，这些年后宫嫔妃不多，也是该选几个新人，给皇上充实后宫了。” 卫嬿婉现在倒是没有了失宠的担忧，毕竟她现在还算受宠，没必要因为新进宫的几个嫔妃胡思乱想。 而且……就恪嫔那个性子，皇上若说宠爱也不尽得。 端看上辈子，自己成了皇贵妃的时候对方还在嫔位就知道了。 陆沐萍倒是不关心这个，她算是知道了，皇上是真的不是很喜欢她，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她也不喜欢皇上不就得了？ 玉淑更不担心了，她管皇上喜不喜欢她呢，玉氏那群人就指望着女人在后宫里面给他们挣来利益，可她来到这边的时候才知道他们说的和自己看到的到底有多少出入。 大清帝王并不是他们眼里一味昏庸无能的人，哪个皇帝会忌惮一个藩属国的势力？ 她还是安分一点，找一条大腿慢慢熬资历吧，到时候不管怎么样自己也不会有太大的事情。 而且她这两年相处下来，还是令妃最和善，做事有条理，只要你不作妖她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撑着自己的下巴，玉淑看着被陆沐萍搂在怀里的兔子说道：“这小兔子的确好看，它们是不会长大吗？” 她从前看到的那种灰兔是肉兔，能拿来吃的，长得比较大，现在这兔子自己都看了多久了，还是两年之前那个模样。 卫嬿婉轻轻点头：“是啊，有人特意寻来的，不过这兔子寿命也不算太长，八九年都是长寿的了。” 平常的时候不想玩就叫底下的人好好养着，在永寿宫的一处偏房里面给这些兔子当窝。 小栗子手脚麻利，她的兔子都是叫他照看的。 “皇上要选秀，这宫室都交给皇贵妃安排，也不知道她会选哪个地方？” 陆沐萍担忧的想着，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宫里还进来一个人，她一个人高高兴兴的，这不挺好的吗？ “你平常不是挺喜欢热闹的？”卫嬿婉看她。 陆沐萍嘟嘴：“我喜欢热闹是只喜欢跟我喜欢的人热闹，旁人我才不喜欢呢！” 玉淑顿时毛遂自荐：“要不我去跟你一起？咱们两个人住在景阳宫到时候也不比你还在储秀宫多留两步了。” 陆沐萍侧目：“怎么，舒嫔对你不好吗？” “倒也不是。”玉淑脸色有些奇怪，卫嬿婉和陆沐萍都好奇的看着她，玉淑缓缓把自己听到的都说出来。 “舒嫔不是个才女吗？我就常在宫里听见她念那些诗，我倒是不大厌恶，只是那絮絮叨叨的吵得很。” “而且皇贵妃不是和舒嫔交好？她们二人每日在殿内互诉衷肠，说咱们怎么狐媚，说她们如何品节高尚，又抱怨皇上喜欢这个喜欢那个。而且每次皇上过来，舒嫔都得在门口望着我们进去，我瞧了瘆得慌。” 若她看来，这舒嫔和皇贵妃指不定脑子有问题。 皇贵妃是一看起来就有毛病，可舒嫔那得是和她多接触了才知道她有毛病。 什么所谓的‘我饱读诗书就是为了走到我喜欢的人身边去的’那话她听着都觉得恶心。 枉她有才女之称，玉淑真不觉得她是个才女！ 还不如陆沐萍这样坦坦荡荡的人呢！ “我可是真的忍够了。”玉淑泄气的看着她们，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她们。 第89章 恩典 “庆姐姐，你会答应的吧？” 玉淑下定决心，要是陆沐萍不答应，她就一直缠着她！ 陆沐萍看着她倒真的想了许久，若是皇贵妃真的想塞人进来，倒不如现在先把自己喜欢的人带进去。 到时候就算是有个不喜欢的，还能和自己相熟的人一起说道说道。 于是她一抬眼：“既然你都已经这么求了，那就过来吧！” 卫嬿婉眉眼含笑，看着她们两个之间的互动心中安宁：“既如此，那就住在一起，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玉淑一听就知道她答应了，她连忙跳起来：“那好！今日我回去就准备着收拾东西走了！” 这事儿也简单，弘历晚上过来看她的时候卫嬿婉就提了一嘴，弘历还问： “这是怎么了，想着要给她们换宫室。”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庆嫔和兰贵人相熟，她们两个玩的好，就想着住在一起，庆嫔早她几年进宫，若有什么事，也好教教她。” 弘历点头：“既如此那就叫她们换吧，左右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景阳宫会不会太偏远了一些，不如就叫她们一起住进咸福宫吧，自慧贤皇贵妃去世之后，咸福宫就大修过一次，叫她们进去也近些。” “如此就多谢皇上恩典了。” 弘历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轻轻揉捏着问：“怎么光是为旁人求朕，这么多年你都没有为自己多求过什么恩典。” “臣妾已经很满足了，只要皇上多来永寿宫坐坐就好。”卫嬿婉害羞低头，这模样叫近年来威严更重的弘历愈发喜欢。 “你都这么说了，朕自然多来。” 弘历看着卫嬿婉的肚子，还是想着一切事情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再说。 既然皇上已经答应了，玉淑和陆沐萍立马就动身去咸福宫住着了，看着这个焕然一新的宫殿，陆沐萍高兴的跑进正殿，看着这个宽敞的地方说道： “太好了！以后这么大的宫室就是我的啦！” 她现在是主位嫔妃，自然能住在正殿。 玉淑眼都红了，她拉着陆沐萍道：“啊！今晚我要跟姐姐一起住！” 陆沐萍一高兴，仰着脑袋故作骄矜：“咳，若你求我……” “求求你求求你！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说罢她一转身顾自观看去了，陆沐萍一跺脚也跟着她一起。 “你等等我！” 如懿日常过来和意欢说话的时候，就看到储秀宫里面的人不断从东偏殿搬着东西往外走。 “这是怎么回事？” 李玉拦住一个人问：“这是在做什么？” “回皇贵妃娘娘，皇上答应叫我们主儿和庆嫔娘娘一起住进咸福宫，现下正在搬过去呢。”此言一出，如懿沉下脸，焦躁难安。 这样的事情皇上居然都没有告诉她一声，兰贵人和庆嫔也是，连带着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当真是越俎代庖！！！ 如懿运气，努力的让自己不生气，脸上的表情是非常的严肃且不耐烦，她闭上眼睛索性当没看到一样，走进正殿。 意欢现在怀着身孕，抱着自己的肚子靠在炕上，见到如懿过来了就要起身。 如懿连忙道：“不必多礼，你身子不舒服好好坐着。” 她在意欢身边坐下，一开口就是问她那边的事情：“这兰贵人是什么时候跟皇上说要搬过去的？” 咸福宫原本就是当初贵妃的住处，皇上重用高斌，自然对贵妃也是极好的。 她本想着把咸福宫好好拾掇拾掇，叫新进宫的嫔妃住进去，也好拉拢拉拢几个人手。 现在这个后宫的格局，纯贵妃闭门不出，她身边的人只有意欢一个，除了和令妃交好的那几个，其余的低位嫔妃大多都是偏向令妃。 如懿想着自己趁着现在宫妃进宫好好拉拢一些人，不然到时候这宫里就是卫嬿婉的一言堂了！ 咸福宫去年才修过一次，到时候好好装扮一下就能叫人住进去了，没想到现在被人捷足先登了，如懿怎么能不生气。 说到这个意欢倒也没有多少生气的，她只是叹道：“原本我和兰贵人也说不到一起去，她喜欢令妃，大多是求着令妃帮她的吧。” 当初她得了皇上赐的安胎药有多么高兴，可是她那个身子不争气，喝了几年之后也不见动静自然心灰意冷，渐渐的就不再喝了。 后来那太监不知道是不是也觉得自己经常做这些事可以糊弄过去，只叫人送进来之后就走了。 意欢心烦意乱，每次那药也是倒了，没再喝了下去。 没想到停了之后现在反倒有了一个孩子。 意欢视之为上苍的意愿，知道她这么喜欢皇上，所以叫自己和皇上有个一个孩子，一个能够延续他们血脉的孩子。 如懿看着她的肚子也是眼热，她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孩子，她如今也已经是皇贵妃了，皇上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来翊坤宫，如懿自己也想着怀上一个孩子。 可万万没想到自己，自己盼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怀上。 不过如懿怎么能说出自己心里的酸味儿，只能看着意欢的肚子，期望着自己也能有个孩子承欢膝下。 她低声道：“令妃？那就不奇怪了。” 若是令妃求了皇上，皇上愿意看在她肚子里面的孩子的份儿上给庆嫔和兰贵人脸面，令妃和她不和已久，自然不想过来告诉自己。 她想让自己生气？ 她偏偏不生气！ 如懿打定主意不能上了卫嬿婉的当，面上挤出一个笑容关心意欢。 只是看着她脸上的斑，如懿低声道：“你脸上好多了吗？” 说到这个意欢心情低落，更是害怕。 “皇上现在都去永寿宫看令妃，哪里会来储秀宫？我就算是颜色再好，给谁看呢？”意欢摸着自己的眼角，实在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长出这样的斑纹。 明明从前的嘉妃有孕，脸上也依旧明艳动人，并没有跟她这样子啊！ 而且金玉妍都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果然人与人之间都是不一样的。 意欢望着如懿轻轻叹息一声。 第90章 新人入宫 意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经受这样的苦楚，如今宫中又要进新人了。 皇上也就更加看不到她了。 如懿唇边勾起一抹笑，“没事，你脸上的斑点不过是一点罢了，若是不仔细看也不会看出来。” “寻常的时候敷上脂粉也就看不出来了。” 意欢只是笑了笑，倒是没有多说了。 倒是如懿邀请她出去：“现在这宫里一时半会儿搬不完，不如本宫陪着你一起去御花园走走吧，也散散心。” 现在都已经四月了，外头也不是很冷，意欢看了一眼天色倒是觉得今日天气不错，就笑着道：“好啊，出去走走也好，整日闷在宫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皇上除了日常的诗句之外，每逢孝贤皇后的生辰都会意志消沉一段时日，也作了许多诗，只是意欢看着除了感念皇上的深情，也做不得什么了。 兰贵人入宫时日晚，可也是比较受宠的，库房里的东西也是搬了好一阵儿才全部搬去咸福宫。 叫宫里的人先在殿内收拾，她和陆沐萍一起跑去永寿宫瞧卫嬿婉。 今早天气好，卫嬿婉叫人支了椅子放在门边的廊下，春婵在一边帮她煮着奶茶。 “您怀着身孕，茶奴婢也不敢多放，大抵是味道和往常不大一样，您讲究着些。” 春婵端了放到她跟前，卫嬿婉轻叹一声：“都怀着身孕还得忌口，本宫本就没多少食欲，现在更不想吃了。” 春婵也是心疼她：“您反应也太大了，过两日不如叫许太医来瞧瞧？” “不必了，这原本就是正常的反应，他原本就五日来一次，何必多叫他。” 因为当初怀上的时候是许成诊出来的，弘历就叫他安胎了。 “灵翠近日在鼓捣的药膳还不错，本宫好歹能吃下一点。” 春婵点点头。 正说着话呢，陆沐萍和玉淑来了，见了她这么惬意，也叫人搬来椅子围在卫嬿婉身边，上头的奶茶被搜刮一空。 玉淑和陆沐萍还督促春婵：“春婵，再煮些，这点都不够喝的。” 卫嬿婉手里端着茶瞧着她们两个，不由得失笑摇头：“你们不是在搬宫吗？怎么来我这儿了？” “那边的事情自有人忙着，我们两个觉得无聊，自然就想着来找姐姐了。”陆沐萍喝了一口喟叹一声，极为舒适惬意的道：“姐姐真会喝，喝的甜奶茶。” 宫里大多是满洲旧俗，喝的是咸的，陆沐萍喝不惯，现在这甜的还算不错。 玉淑也是第一次喝，毕竟往常卫嬿婉也不大喝这些。 浅尝一口之后惊为天人：“这茶好喝，我怎么不知道加点糖呢？” 她抿了一口又一口，不知不觉和陆沐萍就喝完了一杯。 春婵正好趁着煮奶茶的时候给她们上一点瓜果点心。 等她回来正好给她们续上一杯。 卫嬿婉喝不了多少，就捧着奶茶慢悠悠喝着，看着跟前摆着的花，轻轻抿抿一口奶茶，好不惬意。 这是皇贵妃册封之后第二次齐聚翊坤宫，上一次还是当初如懿封皇贵妃之后满宫过去给她请安。 这一次过来主要是为了见一见入宫的新人。 如懿坐在最上面，苏绿筠在下首第一位，旁边是意欢，再往后就是婉嫔。 卫嬿婉坐在苏绿筠对面，后面就是陆沐萍和玉淑。 如懿勾唇坐在最上边，瞧着底下这满宫的嫔妃眼里尽是得意。不管从前如何，不管皇上有多么喜欢卫嬿婉这些人，她还是坐在了最高的这个位置。 “宣她们进来吧。” 为首的就是恪贵人拜尔果斯氏，再往后就是两个常在，分别是恭常在和禧常在。 等她们规规矩矩行礼落座之后，如懿才笑着对她们说：“恪贵人新进宫别拘束，这是上好的龙井，你们都尝尝。” 卫嬿婉眼皮微动，如懿说的话和她上辈子说的差不多，她转头端看恪贵人怎么想。 拜尔果斯氏垂眸看了看这茶，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多谢皇贵妃娘娘，臣妾自来就在蒙古长大，倒是不常喝，如今也能尝个新鲜了。” 卫嬿婉深吸一口气，果不其然，所有的恶意都是针对她的。 生气吗？好像也没有那么生气。 她关心这些东西做什么。 “那就好，恪贵人别拘束，在宫里若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本宫。”如懿看了卫嬿婉一眼，见她垂眸漠然不语，心里升起一股胜利的激动心情。 卫嬿婉今日倒是安分守己，想必是看到她坐在这个高位之上让她心受打击了吧？ 这么想着如懿坐的更加笔直了，梗着脖子看着她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叫她们离开。 卫嬿婉和身边的人一起出去之后，身后就传来一阵恭常在的话。 “令妃娘娘。” 卫嬿婉脚步顿住了，转身看着她，就见她弯着眉眼看着她：“妹妹给令妃姐姐请安，令妃姐姐万福。” 看着她白净脸上带着的柔和笑容，卫嬿婉扯了扯唇角：“恭常在啊，叫住本宫有何贵干？” 恭常在笑着道：“嫔妾初入宫，想着令妃姐姐是宫中老人，想着跟令妃姐姐说说话，不知道您欢迎不欢迎？” “本宫原是该好好招待常在，自然也乐意带你去永寿宫多走走，只是本宫近来身子疲乏，只怕招待不周。” “不过皇贵妃娘娘古道热肠，你自可以去找皇贵妃娘娘说说话。毕竟她是宫里的老人了。” 卫嬿婉看着她圆圆的脸，轻轻笑了一声绕过她走了回去。 春婵等走远了之后笑着道：“这恭常在倒是有眼力，知道主儿受宠上赶着巴结。” 卫嬿婉笑着点头：“她初入宫，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是寻常。可惜，她与乌拉那拉氏有关，本宫收不得。” 有小心思不是坏事，只是满脸心计都落在脸上，叫人看到就不好了。 “主儿明白就好，犯不着跟这些人计较。” 灵翠和王蟾站在她背后一言不发，不过心里都有了计较，知道往后跟人怎么打交道。 谁都不知道，主儿早在她们定下之后就把人查清楚了。 第91章 赏赐风波 禧常在跟在恪贵人背后，冷眼看着恭常在巴结令妃不得的场面，她牵起唇角嘲讽：“才进宫呢就想着给自己找个靠山了，也不看看人搭理不搭理她。” 说罢又冲着恪贵人极尽巴结：“还是贵人厉害，有着高贵的身份，有蒙古四十九部的撑腰，皇上今晚想必是会第一个到姐姐那儿呢！” 恪贵人勾起一抹张扬的笑：“背靠大树好乘凉，也不看看那树能不能靠得住。” 她在选秀的时候就已经听到过这位令妃的显赫事迹了，心里对她的出身很是看不起。 在恪贵人眼中，卫嬿婉只是一个婢女出身，和她们自然说不到一块儿去，凭她先承宠几年都能爬到妃位，想必是暗地里巴结邀宠不断。 她是蒙古来的，身份尊贵，便觉得卫嬿婉所作所为皆是其品行低劣，上不得台面。 她们纵使不争宠，皇上也不会亏待她们。 “行了，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宫歇息，你也回去吧。” “是。” 自从海兰去了之后，延禧宫就空了下来，如懿就叫人收拾了一下让恪贵人住了进去。 恭常在住进了钟粹宫，禧常在被如懿安排进了储秀宫和意欢住在一起。 虽然她想把人安排进永寿宫，就算不是自己的人，叫人分一分卫嬿婉的宠爱也好，没想到她才把折子递上去就被皇上驳回来了。 说是卫嬿婉现在怀着身孕，永寿宫不方便叫人搬进去，直接给人安排进了纯贵妃的钟粹宫里。 如懿就算是不满也没有什么办法，皇上说的有理有据，如懿只能安慰自己皇上只是担心卫嬿婉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真的宠爱卫嬿婉。 这么多年了，如懿每一次看到卫嬿婉的盛宠也总是会觉得眼红嫉妒，更不想承认自己从前这么看不起的人备受皇上宠爱。 于是她直接假装没有看到，只是自己心里到底在意不在意，还是只有她知道了。 永寿宫里卫嬿婉走进殿内歇息，这怀了身孕身上越发懒怠了。 坐下之后，侧头看向春婵：“给新进宫嫔妃的赏赐送了吗？” “澜翠已经带着人去了，她为人妥当，不会出错的。” “那就好。”卫嬿婉掩了一下口鼻：“进忠有日子没来了吧？” 卫嬿婉有些失神，他们两个这几年都是偷摸着才能见一面。 皇上的脾性改变的实在是太大了，卫嬿婉生怕弘历发现自己和他身边的太监关系紧密。 除了进忠不当值的日子才能见一见，每次也只是匆匆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虽憋屈，但胜在妥当。 进忠行事向来稳妥，卫嬿婉对他也算是放心。只是很多时候他的想法，会有一种不管不顾的态度，卫嬿婉也想着能纠正一下他的那个想法。 好在进忠很多事情不会瞒着她，卫嬿婉倒还安心。 赏赐很快就到了新入宫的嫔妃手中，卫嬿婉送的都是寻常的首饰衣料，没什么新奇的。新入宫的嫔妃没人能让她下手拉拢，卫嬿婉也只是叫澜翠按照惯例就是了。 于是，新进宫的三个常在贵人看到赏赐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 这里头最鲜亮体面的就是卫嬿婉送的东西了，皇上三五不时就有赏赐，卫嬿婉也不是什么抠门的，管他什么东西自己不喜欢的、没有特殊意义的就都送出去赏人了。 反倒是翊坤宫，如懿觉得送礼必得是要尽自己的心意才好，所以送出去的都是笔墨纸砚、有她亲手写的字等这些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禧常在是个喜欢富贵的，看到卫嬿婉送的和如懿送的简直是对比鲜明。 她的脸色一下子就落了下去，皇贵妃怎么这么抠门啊？ 她身边伺候的宫女是内务府给她准备的，名叫芳芸，看到她脸色不大好的时候就知道主儿生气了。 虽然刚进来伺候一天，但是芳芸可谓是对她的脾性很清楚了。 她也是心里有成数的，一进来就找上了恪贵人，是看中了对方的出身，知道皇上礼重蒙古，所以她一贯的阿谀奉承。 只是说句不好听的，她也是个眼皮子浅的，眼里只看得见那些富贵物件。 看到卫嬿婉送来的这些首饰可谓是爱不释手，在看到皇贵妃送的那些仨瓜俩枣就觉得对方看不起自己了。 她现在能说什么？好歹不得罪皇贵妃替她说两句。 “主儿，皇贵妃送来的东西虽然不贵重，可都是皇贵妃的一腔心意，您收下了就是。” 禧常在看了她一眼，知道自己现在还得巴结那些高位嫔妃，有气也只能憋在心里。 她嘟着嘴嘟囔：“心意？现在若是不给咱们一些好的，到时候谁知道到底跟不跟皇贵妃？” “如今就连令妃这个比她低了两级的人都能送出来这么多东西，皇贵妃真抠。” 但是不满之余又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无限的遐想和希望。 她虽是满洲格格出身，隶属瓜尔佳氏一脉，但是她那一支家道中落，父亲只是一个六品的微末小官儿。 原本家里就是想着送自己入宫来搏一搏未来的荣华富贵，好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如今见了令妃，她就觉得自己未必不能做到跟令妃一样的高度。 她从前还是一个卑微的奴婢，短短两年就已经一举封妃了，只要得到皇上的宠爱，未来她也能跟令妃这样显赫！ 天知道她看到今天令妃身后乌泱泱跟着的人都觉得眼热，多么风光啊！ 可见在这个宫里面皇上的宠爱就是最大的助力！ 禧常在的目光穿过层层的遮掩看向外头，皇上一定会喜欢！ 恪贵人看到如懿送的赏赐的时候还是有些挂不住脸，阿晴连忙解释道：“主儿，这是皇贵妃的心意，您快收起来吧。” 恪贵人瞥了她一眼，到底闭上眼睛气闷道：“收起来吧。” 皇贵妃送来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在嘲讽她不懂得汉族文化，不懂诗词吗？ 她的确是不懂，她虽然会说汉话，但是对于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也不精通，只识字便罢了。 她喜欢在草原上赛马、烤肉，去雪山下赏景游玩。 哪有皇贵妃这样送礼的？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第92章 侍寝风云 新人入宫，按理说皇上是会在晚上开始挑人侍寝的。 但是弘历近日朝政繁忙，到了晚上也没有多少心思流连后宫了，草草洗漱之后就疲倦地睡下。 进忠当然不会这么没眼力见地提后宫新进来的贵人常在，伺候皇上睡着之后进忠就走了出去。 进保进来接管进忠的位置，今晚到他守夜了。 进忠看了他一眼之后道：“皇上乏着，明儿你晚一刻喊醒皇上。” “哎，知道了。” 进保让进忠回去休息，他在帘子外头守夜。 延禧宫里面灯火通明，恪贵人坐在圆桌边上撑着下巴看着这一桌子菜。 烛火已经有些暗了，芳芸看着现在的整个夜色，犹豫许久才上前劝道： “主儿，都这个时候了，皇上想必忙于政事不会来了，奴婢叫人拿下去给您热了回来，您多少吃点。” 恪贵人委屈的看着这满桌子菜，她以为皇上今天晚上会过来的。 满心欢喜的换了一身自己喜欢的衣裳，又叫人做了一桌子蒙古特色菜式，可偏偏皇上却不来了。 明日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地里在笑话她呢。 恪贵人咬唇给自己找补：“皇上日理万机，没空也是有的。” 芳芸点头：“是啊，主儿好好休息，说不定明日皇上就会过来了。” 恪贵人点点头，总算是心情好了一点，她强笑着道：“你拿下去热热吧。” “是。” 三个人都期盼着自己能够得到皇上的喜欢，万万没想到皇上居然没有来！ 恭常在虽然心里期盼着自己能够得到皇上的宠幸，但是也清楚自己的家世和恪贵人不能相比，就算是皇上不来也没有太过于失落。 何况…… 恭常在看向延禧宫的方向，今晚皇上哪里都没去，她也不亏！ “主儿，皇上没来，您倒是高兴。”云秀给她换了一盏明亮一点的灯。 她是恭常在带进宫的，算是她的陪嫁丫头，自然能说两句玩笑。 恭常在细长的眉毛一挑：“皇上不来不算什么坏事，何况恪贵人也没有捷足先登，我当然高兴了。” 旁人都没有的，那就不算她亏了。 云秀给她散了头发下来，拿着梳子轻轻给她梳头，垂眸手上灵巧的打理好了她的一头秀发。 “主儿明白就好，宫中时日还长，咱们有的是机会。”云秀性格稳重，有什么事多少劝着她一点。 恭常在轻叹：“只是令妃不是个好接触的。也是，我早就该想到的，能短短两年就爬上妃位的人，心性手段自然不俗。” 可就算是不巴结令妃她也不想巴结皇贵妃！ 云秀看着她低声道：“若说来皇贵妃的位分却是最高的。” 恭常在冷声说道：“呵，她是位分高，可她当初做的事情足以叫乌拉那拉氏的女子丢尽脸面！” 乌拉那拉氏是她额娘的外家，虽然她们早就已经跟那边没了多少来往。 可当初皇贵妃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荒唐，出虚恭一事就足以叫她们乌拉那拉氏的女子被天下人耻笑！ 若非当初她祖母请了宫中放出的嬷嬷教导规矩，只怕她连初选都过不去。 恭常在捂着自己的额头：“你瞧瞧，今日送来的东西，皇贵妃给的实在是上不得台面，莫说令妃给的，纯贵妃多年不受宠爱也没有像她那么小家子气！” 送来的都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好歹做个面子也成啊！ 云秀轻轻按着她的肩颈：“主儿莫气。” 恭常在翻了个白眼：“我有什么可气的，我只是为我的表姐不值。” 她表姐多好的一人啊，偏偏被皇贵妃告知叫她们乌拉那拉氏的人不要想着高嫁。 偏偏她们还真的信了！ 挑了一个末流小官把她表姐直接给嫁了出去。 若是那人是个好的她也不说什么了，可偏偏那人在外头沾花惹草，这不是叫她的表姐跳火坑吗？ 好在表姐性子刚强，嫁过去之后好歹把家里拿捏了，虽不说幸福安康，却也不会被人欺负就是。 只是恭常在一想到这事儿就忍不住心疼的很。 “罢了，不想这些。”恭常在按了按额角，轻叹一声：“我得再想想办法。” 她知道自己没多少脑子，但是想跟着令妃也是看她得皇上宠爱，想着若是能入令妃的眼，叫她提拔提拔也好。 可是看着令妃不大想搭理自己的样子，难不成对方是觉得自己太过急切了？ 也是，她一上来就拦着她，的确没有多少礼数。 “芳芸，你备一份厚礼，明日就送到永寿宫赔罪。” 芳芸点头：“奴婢知道了，主儿也不必如此急切，日久见人心，只要主儿对令妃娘娘没什么坏心，想必令妃娘娘也不会将您拒之千里之外。” “但愿吧。” 恭常在是不会认命的，她一定要成为高位嫔妃中的一人！！！ 禧常在就有些生气了，意欢在正殿里听了她撒了好一阵的脾气。 她懒怠去管，只是在里面拿着从前抄皇上的诗句在眼前看着。 听到动静荷惜不满地看了那边一眼，低头问意欢：“主儿，要不奴婢过去说说禧常在。她这么闹着也不是个办法。” 意欢摇摇头：“罢了，皇上没有过来她心里难受也是有的。” “何况她刚进宫，心气高一些也是常事。” 荷惜抱怨道：“莫说皇上今日没有来后宫，哪怕是来了只怕也不会到她那儿。恪贵人的位分可是在她之上呢！” “奴婢就是怕她打扰了主儿的清净。” 荷惜又有些怨皇贵妃，怎么偏偏叫了这么一个人住进储秀宫，之前玉氏来的玉淑也没有这么嚣张跋扈的。 明明知道她们主儿月份大了最是得小心的时候，现在住进来这么一个闹腾的，若是哪日冲撞了可怎么是好？ “好了，皇贵妃也是美意，想着我性子闷，叫个人来储秀宫与我作伴。” 可惜性子太活泼了，意欢也有些承受不住。 荷惜叹息一声，也没什么办法。 第93章 恭常在持续示好 第二日一早，卫嬿婉才起来没多久的时候就看到澜翠走了进来。 春婵给她掰着酸橘，卫嬿婉看她进来问道：“怎么了？” 澜翠道：“主儿，恭常在着人来了。” 卫嬿婉眨巴一下眼睛，不知道恭常在是什么意思。 昨儿才想着巴结人呢，现在就已经这么上道了吗？ 卫嬿婉接过春婵手里的橘子：“叫她进来吧。” 云秀亲自带着赔礼的东西走了进来，她来到卫嬿婉跟前落落大方地跪下说道： “奴婢参见令妃娘娘，令妃娘娘吉祥。” 卫嬿婉点点头：“起来吧，恭常在叫你过来做什么？” 云秀连忙把东西拿出来：“回令妃娘娘，主儿昨日回去之后只觉得早上冒昧，冲撞了令妃娘娘，特意叫奴婢来向娘娘致歉。” “我们主儿心下有愧，不敢亲自来见您，叫奴婢过来给娘娘送点礼物。” 卫嬿婉见云秀不似作伪，也就点头道。 “这原也是小事，你们主儿太过小心了。” 云秀连忙表示：“娘娘的事都是天大的事，这是我们主儿的一点心意，还望娘娘千万收下。” 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卫嬿婉看了澜翠一眼叫她收下。 “叫你们主儿宽心，本宫不计较这些。” 云秀看她收下之后也很有眼力见儿的走了。 等她出去之后春婵问：“主儿是要接受恭常在？” “再看看吧，若是她只是寻求庇护，没什么坏心思，本宫倒也不会将她推开。” “那奴婢叫人注意着点。” “嗯，你有分寸就好。” 从选秀到入宫已经是一个多月的事情了，卫嬿婉才将近四个月的身孕，此时意欢就已经发动了。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卫嬿婉还惊讶了一下。 她瞧着进来递消息的王蟾：“本宫知道了，你叫人关注着，只要不是意外就不用管。” “嗻，奴才已经派人过去打听了。” 王蟾离开之后春婵低声道：“主儿，这安安稳稳的都没能撑到足月生产，看来舒嫔的身子骨的确是不好。” “她身子弱，虽意外了一些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负责给舒嫔安胎的太医是谁？” “是江太医。” 卫嬿婉点头，“叫咱们的人都小心些，免得阿哥或舒嫔出了什么事情，落到咱们头上。” 春婵点头：“王蟾都懂，主儿安心养胎就是。” 只是看到自己的肚子，卫嬿婉想到后面自己的额娘进宫，到时候不知道还得惹出多少风波来。 她捂着自己的额角低声道：“春婵，本宫额娘最近可递消息过来了？” “之前的确是有一次递了消息，您那时候身子不舒坦，吃什么吐什么，这事儿就搁置下来了。您可要瞧瞧？”春婵说着走到卫嬿婉妆台底下，抽出来一个暗格，里面的信还是完好的。 卫嬿婉想起来，春婵当时好似真的说过，只是自己没有立即要看，后来给忘了。 信件展开之后又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只一味要自己寄银子回去。 从前自己都叫进忠每个月给个十两银子就算了，现在卫嬿婉看到上面张口就要五百两银子的话，忍不住气笑了。 “本宫有这样的家人，就是想要有个依靠也难。”她眼底泛起一阵涟漪，上辈子自己为求自保连亲生母亲都舍了出去，没想到最后落败在了自己几个最亲近的人手里。 她支着脑袋闭上眼睛，俨然头疼的很。 春婵轻声安慰：“您的依靠在您的肚子里，等皇嗣出生，您往后就有指望了。” “但愿吧。” 想到这个孩子，嬿婉只觉得头更疼了。 “这到了主儿月份大了之后，皇上会恩典您的母家派人进宫陪伴主儿生产，到时候老夫人必得过来。”说着也是忧心，就杨佳氏那个性子，进宫说不准得酿成大祸。 “咱们总得想个办法才是。” 卫嬿婉自然也知道这个理儿，半晌有些烦躁的甩了甩手上的帕子：“罢了，总归本宫现在月份还小，慢慢想着吧。” 如若可以的话，卫嬿婉宁愿她的额娘一直待在家中，过着小富即安的日子。 这样她在宫里面也安心了。 “纯贵妃过去了吗？”卫嬿婉问道。 “消息想必已经传过去了，发动的时候皇贵妃在那儿呢。”春婵道。 卫嬿婉点点头：“既然如此，咱们收拾收拾吧。” 卫嬿婉的协理六宫之权没有被取消，好歹自己已经四个多月了，倒也没有那么容易被冲撞。 等卫嬿婉到的时候，储秀宫已经来了许多人了，纯贵妃看到她的时候还惊了一下： “令妃，你怎么来了？你现在怀着身子，若是被冲撞了就不好了。” 卫嬿婉点点头：“没事，舒嫔生产，本宫过来瞧瞧。” 舒嫔发动的时候是白天，弘历听到了之后也就赶了过来。 弘历进来之后，他背后的侍卫立马把储秀宫正殿包围了起来，弘历进去的时候问如懿： “舒嫔如何？” 如懿站在弘历左边跟他说：“皇上，舒嫔进去已经半个时辰了，想必还得一阵子。” 弘历点点头，转头看了一下宫里的人，转头看到卫嬿婉站在那儿连忙道：“令妃，你怎么来了？” “快坐下。” 进忠立马扶着卫嬿婉坐在弘历右手边，反倒是如懿站在那儿没了位置，颇有些尴尬。 她假装自己不在意，担忧的看着里面，意欢时不时传来痛呼，苏绿筠捂着胸口有些担忧的张望着。 卫嬿婉在弘历看过来的时候笑了笑，随后心不在焉的坐着，舒嫔这一胎生的艰难。 一群人探究的眼神看着卫嬿婉，眼神在她和皇贵妃之间流转。 谁都没想皇上居然这么宠爱令妃。 就连皇贵妃都比不上呢！ 恭常在觉得果然自己的策略是正确的，就皇贵妃现在的这个脸色就知道，看着令妃娘娘受宠她嫉妒的发狂！！！ 她顿时觉得自己找的方向是正确的，只要跟了令妃娘娘，她就算是跟如懿对上也没什么害怕的！ 卫嬿婉察觉到那个炙热的视线，一转头就看到恭常在冲她扬起一抹笑，俨然是志在必得的模样。 她抽了抽嘴角，移开了视线。 第94章 容佩 意欢生产的时候惊险，但好在也算是平安生下了十阿哥，可里面微弱的哭声一传出来就叫在场的人知道这个孩子身子不大好。 接生姥姥出来禀报：“回禀皇上，舒嫔娘娘诞下十阿哥，只是十阿哥身子弱，太医还在诊治。” “知道了，接生嬷嬷有功，有赏。” 卫嬿婉低头看去，这正是上辈子为救女而死的田姥姥。 她心思几转，手指微蜷，想到她对田芸儿的爱护，卫嬿婉唇角微动。 这人倒是个喜欢女儿的，若她额娘……只可惜，上辈子都没有这么一个人珍惜她。 田姥姥注意到一旁的美貌宫妃，知道她是最受宠的令妃娘娘，她也不敢抬头多看，起身退下之后就又进去帮忙了。 弘历注意到卫嬿婉对田姥姥的观察，于是握住她的手：“莫怕，田姥姥是资历最深的接生姥姥，等日后朕叫田姥姥早日进永寿宫预备着。” 卫嬿婉知道弘历误会了，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求助的看着弘历，眼里微微恐慌。 自己最宠爱的妃子这么看着自己，弘历哪里能不心软，何况她还怀着自己的孩子，弘历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抚。 “舒嫔生产了，你们都回去吧。” 弘历看向一旁的那些嫔妃，开口叫她们回去。 苏绿筠和意欢的关系算不上多好，见皇上发话了也就带着人走了。 只是跑过来刷个脸的嫔妃们也不敢抗旨不遵，都依依不舍的离开。可令妃却被皇上留住了！ 她们的有些不忿，可这能怎么办呢？皇上就是喜欢令妃。 太医这个时候走出来，“皇上，微臣给十阿哥诊治，舒嫔娘娘身子原就不好，十阿哥又未足月生产，如今身子虚弱，日后得精心养着。” 弘历皱眉，忧心忡忡的道：“精细养着倒不是难事，可有办法根治？” 江与彬摇摇头：“微臣无能。” 室内陷入一阵静默，弘历轻叹一声，到底知道自己当初赐的坐胎药出的问题，弘历心中愧疚，就想着补偿一二。 弘历就道：“舒嫔诞下十阿哥有功，就升为舒妃，册封礼就在七月，十阿哥由舒妃亲自抚养。” 吩咐完了之后，弘历看了一眼十阿哥就带着令妃走了，如懿面无表情盯着弘历和卫嬿婉离开，等她们转角不见了才不情不愿转身去照顾舒妃。 如今就连意欢都有了孩子，她呢？ 皇上居然一点都没有想起过她，如懿不想承认自己在皇上的心里位置早就一落千丈了，只自欺欺人的回去照顾舒妃，假装自己很忙。 她就是因为太忙了才没有时间和皇上相处的！ 一定是的！ 意欢已经支撑不住睡了过去，如懿进去看了一眼，站在床头毫无悲悯的看着她疲累的脸，深吸一口气转身对荷惜说道：“你好好照顾意欢，本宫先回了。” 荷惜感激的点头：“多谢皇贵妃娘娘，奴婢会好好注意着主儿的。” 如懿点点头，她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皇贵妃仪仗离开，路过长街的时候却看到内务府公公带着一群宫女在往外走。 此时偏偏一个宫女走了出来，大声为自己申屈。 “公公，凭什么那些使了银子的就叫她们到东西六宫伺候，咱们没钱的就叫咱们去做那些脏活累活！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那公公也不是个性子好的，看到容佩这话，当即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 “规矩就是规矩，有本事你求到总管那儿去！你就算是说破天了，也不会改！” 如懿坐在辇架上垂头：“三宝，去看看。” 三宝立马躬身答应，“吵吵嚷嚷的干什么？也不怕冲撞皇贵妃娘娘！” 众人连忙跪下：“参见皇贵妃娘娘！” 三宝一个个看过去之后，对那个公公说道：“皇贵妃娘娘有令，长街之上责打宫女，徇私枉法，进慎刑司打七十板子，往后也不必在内务府当差了！” 如懿不顾那人在脚底下求饶，只是看着那个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嘴角流血的宫女仰头，她不算年轻，但是气性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她抬头说道：“奴婢名叫容佩。” 如懿似乎在对方身上看到了阿箬的性子，而且是更胜一筹的厉害，而且做事也比阿箬有条理多了。 正好自己身边没有得力的，如懿满意的笑着道：“你就不怕吃亏？” “奴婢吃亏不要紧，不能让没钱的姐妹都吃了亏！”容佩义正辞严，成功戳到了如懿的心思。 她和善说道：“那你就来翊坤宫当差吧。” 容佩被这个天降的大好事砸的头晕目眩，但是她知道机不可失，立马磕头答应：“奴婢多谢皇贵妃娘娘恩典！” 她看着仪仗离开，顿时爬起来跟在身后离开。 至于她所说的姐妹？ 容佩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们。 那公公眼神阴狠，看着如懿离开的方向狠狠瞪了这些人一眼。 “好啊，敢算计本公公当跳板！” 他心里存着气，直接把所有人都拨去浣衣局当差。 他则是跑去找了秦立，好歹他们还有着点关系！ 容佩的动向卫嬿婉也是知道的，听着她冠冕堂皇的话一时开怀笑了一番。 她侧头看着春婵：“你说说皇贵妃到底有没有看清楚呢？” “这人也不是遮掩的性子，若皇贵妃当真在意，在她撇下这些姐妹离开的时候就知道了。可奴婢瞧着，皇贵妃也并非无意。” 一个冲动直率的宫女，放在自己的身边是一个威慑更是一把利箭。 卫嬿婉目光沉沉：“是啊，容佩。” 她低声喃喃，半阖着眼帘想到自己被她掌掴的时候，还不信了，这辈子容佩还能在后宫横行霸道？ 如懿既然收了人又管不了，到时候她来帮她管！ 春婵渐渐停了动作，被卫嬿婉身上的低沉气压吓得不敢动弹，等卫嬿婉闭上眼睛平息下内心的暴虐之后才劝道：“主儿，一个小宫女罢了，不值当什么。” “我知道。” 只要容佩敢做出冒犯的事情，她必得好好惩处！ 第95章 宫女忧心 秦立听到这人的消息之后也是轻嗤：“皇贵妃仪仗过来你都没有看到？长街上掌掴宫女，不管怎么说你面儿上应付过去就是了。” “等她们回去了，还不是任由你指使，笨蛋！” 秦立骂了他两句，可心里也是生着气，这皇贵妃惯会欺软怕硬，秦立摸着自己肥腻的下巴。 “罢了，慎刑司你也不必去了，近日安分点，莫惹出事端来。”秦立翻个白眼，心里满是不耐。 自从皇贵妃娘娘掌权之后，翊坤宫三宝行事也越发有恃无恐了，现在都已经想要管他们内务府的事情了。 秦立眼中浮沉着阴狠和算计，良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等着吧，虽然现在翊坤宫那位是皇贵妃，可皇上这么多年来还不是淡淡的不放在心上，从前她能跌落尘埃，往后也未必能够一直节节高升。 他好歹按捺住自己的性子，现在不是报复的好机会。 皇贵妃身边的容佩一进翊坤宫就换了一身淡蓝色的宫装，此刻在门口安然的站着，菱枝端着茶过来，路过容佩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容佩泰然自若地站着，注意力没有分开半分。 菱枝心里存着事儿，颇有些心不在焉的，芸枝注意到了，只是现在不方便。 等她们休息的时候芸枝拉着她问了一句：“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 听她说话的时候，菱枝小心的看了一眼外面，没有注意到有人之后低声对芸枝说道：“我是为着今天容佩的这个事情。” 芸枝颇有些不解，凑近了问：“和容佩又有什么关系？她不是今日才刚进翊坤宫吗？” 菱枝伤心的低头，心中有着一股苦闷久久未能散去。 “你说呢？你看看容佩身上有谁的影子？”菱枝也忘不了当初敢当众回怼秦立的阿箬。 现在的容佩可不就是跟当初的阿箬一模一样吗？ 她们都进翊坤宫这么久了，好不容易熬到惢心离开翊坤宫出宫去了，她原本还卯足了劲儿想坐上主儿身边大宫女的位置，可容佩凭空出世，岂非叫她的计划落空？ 要知道在主子身边的人，又体面月银又多，所以这么多宫女才会好好当差。 想着自己哪日能成为一等宫女那才算是好呢。 往后出宫之后也有自己的一份体面，哪怕是出嫁了也是好的。 芸枝这么一想倒是觉得她的话挺对的，可…… “主儿不是最不喜欢阿箬吗？” 自从阿箬上位成为了皇上的嫔妃，主儿就一直看不起她，更是在对方落马之后用猫刑责罚。 那时候阿箬的惨叫才是真的叫人胆寒。 芸枝抿唇想了好一会儿才幽幽说道：“要我说，咱们现在这样就已经是不错了。” 要知道她们主儿可是经常被牵扯到很多腌臜事情里里面。 当她的贴身宫女自然所要承受的就更多了！ 芸枝不希望自己日后会因为主儿落败，自己也下场凄惨。 她低声说道：“我还有七年就能出宫了，我只想好生生过完这段日子，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若是真的有野心大的，到时候得了皇上的眼成了嫔妃，要么就是步步高升自梳做了嬷嬷，留在宫里继续当差，等老了也能出宫荣养。 芸枝不是个有野心的，自然不想因着翊坤宫的事情牵连到她们。 菱枝倒是愣住了，她听着芸枝慢慢把她所有的想法都说了出来，菱枝摸着自己的下巴倒是觉得这的确是个好法子啊！ 到时候她们不是主儿身边的人，到时候就算是主儿做了什么事情她们都不知道，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她们也就不会被牵连。 现在主儿好歹是皇贵妃了，不至于到时候连月例银子都放不出来。 菱枝顿时高兴了起来：“哎呀！你说的这话倒是不错。”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计较这些事情，到时候得多关照着些容佩，到时候早点叫她成为主儿身边的心腹。 她们也能送快一些。 两个人很快就商量好了，白日里菱枝见到容佩也不再端着架子，事事叫她出头，如懿很快就注意到这个奴婢，只觉得对方当真合她的眼缘。 于是，容佩到了翊坤宫不到半个月就被如懿提拔到了跟前伺候。 恭常在还是想着巴结卫嬿婉，每天往永寿宫跑的可勤快了。 卫嬿婉看到她那个模样总是会想到自己前世，当时她也是对如懿一党万般巴结，不求她把自己当作姐妹好好相待，好歹将自己看在眼里。 她那时候孤身一人，谁都看不起她，可结果呢？ 她对如懿百般巴结讨好，如懿对她一句真心话都没有。 那时候卫嬿婉就知道在后宫里面除了自己，没有人是她的依靠。 七月里，卫嬿婉肚子已经六个多月了，现在整个人笨重了不少，听到外面的礼乐声，卫嬿婉低声道：“舒妃册封礼到了？” “是啊，此次册封礼还有之前进宫的恪贵人和恭常在晋封。”春婵帮她按着有些酸痛的腿脚，卫嬿婉轻叹一声。 “好端端的，主儿怎么叹气了呢？”卫嬿婉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委屈的看着春婵：“今年天儿热得早，偏本宫现在不好用冰，热得慌。” 春婵缓缓劝她：“主儿顾惜肚子的孩子，稍微再忍忍，再有三个月孩子就能诞生了。主儿到时候也轻松些。” 好歹卫嬿婉只是疲乏一些，这胃口到了六月份就好了很多，现在除了晨起有些反胃之外就没有多少不适的了。 只是这腿到了晚上时常抽筋，她们只能勤着给她按摩，才不至于叫卫嬿婉疼的难受。 “对了，进忠公公说今晚会过来一趟。”春婵在卫嬿婉跟前轻声说道。 卫嬿婉沉默着点点头，眼睛看着外头的太阳，只看着都觉得闷热，何况出去走走呢。 澜翠拿了一碗安胎的汤饮过来：“主儿，这是灵翠新做的，您尝尝。” “用的都是食材，没有药味儿。” 卫嬿婉尝了尝，的确没有反胃的感觉，倒能接受。 “做的不错，这味道可比安胎药好多了。”卫嬿婉调养多年，好歹能吃药了。 第96章 求令妃作主 “哎，对了。”嬿婉想起什么放下碗看向春婵：“听说蒙古来的巴林湄若已经快到了，皇贵妃打算要她住在哪儿？” “皇贵妃说她和恪嫔都是从蒙古来的，想必性子合得来，就叫她们住在一起了。” 倒也不意外，只是延禧宫距离养心殿可远许多。 卫嬿婉倒是不在意了，拿过一旁的团扇轻轻扇着：“人都安排进去了吗？” “都安排好了，如今各宫都有人手，咱们行事也方便一些。”春婵说着露出一抹笑，哪怕现在主儿月份大了，不沾染后宫的事情，可手底下的人却也不少。 到时候不管皇贵妃想要做什么，她们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只是澜翠有些疑惑，她站在一边问：“主儿，咱们不和蒙古来的两位嫔妃交好吗？” 卫嬿婉眸光微闪，脑海里突然想到近年的弘历。 她并不觉得这样的弘历还会因为一个巴林部而忍受巴林湄若。 于是卫嬿婉轻嗤一声并不在意：“她没到要本宫巴结的地步，只要她不犯到咱们跟前，也就当她不存在吧。” 毕竟巴林湄若也是如懿身边的一条狗，只是这条狗不比海兰，事事以如懿为重。 澜翠皱眉，虽没想清楚倒也没有多问。 这么多年来，主儿说的都是对的，她们只需要好好守着永寿宫就好了。 这日天气总算是湿润了一些，昨儿晚上下了雨，卫嬿婉好歹有兴致在她的院子里多逛了几步，只是没想到自己才走了没几步，王蟾就带着一个宫女进来了。 定睛一看竟是恭贵人身边的云秀。 云秀看到卫嬿婉的时候连忙跪下，神色惊惶，看着卫嬿婉连忙说道：“令妃娘娘，还望令妃娘娘救救我们主儿！” 卫嬿婉停下脚步，扶着肚子皱眉问她：“这是怎么了？” 云秀连忙把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原来是因着刚入宫的颖嫔引出来的事端。 前两日颖嫔刚进宫的时候，如懿就已经端着一个过来人的模样过去关心了她几句，颖嫔知道了眼前这位是皇贵妃之后对她的态度可谓是立马就端正了起来。 满宫里就没几个她能看上眼的，所以这几日在后宫里面可谓是仗义执言，对谁都用一种说教的语气来说话。 其实恭贵人也是无妄之灾，那时候她才从钟粹宫过来想找卫嬿婉说话呢，没想到禧常在得罪了颖嫔，禧常在早就为自己当初没能跟着恪嫔几个升职了，所以出门的时候抱怨了两下，语气里面满是对蒙古嫔妃的不满。 不知哪句叫恪嫔和颖嫔生气了，竟是想着直接叫人打发她去慎刑司。 恪嫔在宫里也算是比较受宠，自然看不上禧常在，没想到她背后居然是这么说自己的，她心里也气着呢。 所以直接答应了颖嫔的这个话，身边跟着的太监直接把人押去了慎刑司。 听到这儿的卫嬿婉还有些不大明白：“这和恭贵人有什么关系？” 云秀这才苦着脸说：“我们主儿原本是想着过来找您说说话，今日天气好了一些主儿难免出来雀跃，脚步略微快了一些，转角的时候不慎撞上了颖嫔娘娘。” “颖嫔娘娘只怕是心里存着气，竟一气之下也叫人把我们主儿押了进去了！” 卫嬿婉：“？？？” 她轻叹一声，对她说道：“你别着急，可去问了皇贵妃？” 卫嬿婉也不想做那个越俎代庖的，只是云秀却道： “奴婢去问过了，只是奴婢连翊坤宫都没能进去，守门的说是容佩姑姑不许通报，说我们主儿被颖嫔责罚，是咎由自取！” 卫嬿婉简直都快要被气笑了，她只能说道：“成了，你先回去吧，本宫会想法子救你们主儿出来的。” 云秀感激涕零：“是，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她抹着眼泪出了永寿宫直奔慎刑司，她得去慎刑司门口等着，既然令妃娘娘发话了，必定不会食言的！‘ 主儿想必早就已经吓坏了！ 卫嬿婉头疼的看了一眼天，眼瞧着乌云多了起来，卫嬿婉吩咐春婵：“叫王蟾多带两把伞，咱们去养心殿。” 这时候皇上应该议政结束了吧？ 春婵扶着卫嬿婉的手看了澜翠一眼，她立马点头进去找了伞出来。 等他们收拾好了之后春婵问：“主儿要亲自去求皇上？” 卫嬿婉点头，迈步往外走：“是啊，恭贵人好歹跟了本宫这么久，若是此时本宫束手旁观，未免太过无情冷血。” “何况，她们也太嚣张了，后宫不能助长这样的不正之风。” 若是这个头开了，到后面慎刑司成了如懿的私人刑场，那可怎么是好？ 弘历那时候正如卫嬿婉猜测的，刚刚议政结束坐在三希堂写字看画，瞧见自己喜欢的就拿出放在自己跟前的章子往上一戳。 满意的看了一眼之后，弘历还心血来潮提笔想作两句诗写在上头。 才要落笔呢，进忠就走了进来。 进忠进来之后上前几步跪下：“皇上，令妃娘娘求见。” 弘历搁下自己手里的笔，连忙走出去：“令妃怎么来了，快叫她进来。” 他眼里满是惊喜，自从卫嬿婉怀孕之后就不喜欢出来走动了，如今月份大了更是身子懒怠，今儿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进忠小跑着出去接令妃进来，等弘历走出来正好遇到她，拦住令妃跪下的动作，弘历牵着她往东暖阁走，拉着她坐下之后问道：“今日怎么过来了，你如今月份大了，出来可得多小心些。” 卫嬿婉展颜一笑，扶着桌子坐下，等弘历坐定之后卫嬿婉才道： “臣妾过来原也是受人所托，只是后宫出现如此惊世骇俗之事，臣妾觉得实在是不妥，故而只能过来求皇上做主。” 弘历闻言面色肃然：“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到他这里求着作主了？ 难不成是嬿婉在后宫里出了什么事，受了委屈？ 第97章 静养?禁足! 卫嬿婉也是满面焦急：“臣妾原本也不该来打扰皇上，只是皇贵妃不见人，纯贵妃又不在宫中，臣妾只能来请皇上作主。” 这倒是奇怪了，怎么宫中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弘历看着卫嬿婉，静静听她继续说下去。 卫嬿婉道：“臣妾原本在宫中赏花，没想到恭贵人身边的云秀跑到永寿宫求臣妾救命，臣妾见她面色惊慌就问了两句，没成想居然是禧常在和颖嫔恪嫔有了两句口角，便被人送进了慎刑司。” “恭贵人一时不察撞上了颖嫔，也被她们拉进了慎刑司关着了。” 卫嬿婉看着弘历越听越冷的神色，面上不忍的说：“这慎刑司原本是犯罪宫女奴才受刑的地方，这禧常在和恭贵人好歹是后宫的小主，如何能轻易进慎刑司？” “臣妾觉得此事不妥，故而来请皇上出个主意。” 说罢卫嬿婉还想着起身请罪：“还望皇上恕臣妾贸然进言之罪。” 弘历连忙扶起她，脸色铁青：“你最是识大体，朕何来怪罪一说。” 他是知道卫嬿婉的，这些年向来对自己柔顺，也不掺和后宫里面的那些腌臜事情。这些年协理六宫也是兢兢业业，更是没有什么出格的。 可是现在她都大着肚子了，之前还是嬿婉自己跟他说自己怀着身孕不便操劳，只等自己一答应之后就利索的把手里的权柄都交还给了如懿。 她这样直接抽身离开，反倒是叫弘历更加相信她，这样不眷恋权势之人，能有什么坏心思？！ 然而卫嬿婉这才收手两个月后宫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简直是视宫规为无物！ 哪怕蒙古是大清旧部，也不能在他的后宫里面如此肆无忌惮！ 弘历安抚的拍了拍卫嬿婉的手，传来进保对他说：“去告诉太后，宫中出了这样的事情，还得太后拿主意。” “此事今日就办了，颖嫔、恪嫔浅薄粗暴，不懂宫规法纪，便抄录一遍宫规送到慈宁宫。” 弘历只手撑着膝盖沉思半晌：“禧常在、恭贵人接出慎刑司，叫皇贵妃亲自去安抚慰问。” 卫嬿婉安安静静听着弘历对此事的处置，后宫里面的事除了大事，皇帝还是不出手的好。现在借着太后的手来办，也不出错。 弘历吩咐完了之后想了想，觉得没有疏漏就叫进保去告诉太后了。 室内又恢复了沉默，这边没有用冰，弘历只觉得自己的火气直冲脑门，他的呼吸急促两分，觉得有些烦躁，不由得扯了扯领口。 观察了他一会儿的卫嬿婉伸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弘历长舒一口气侧头看她。 “怎么了？” 卫嬿婉看他：“皇上生气了？” 弘历摇摇头，“倒说不上生气，只是想着皇贵妃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半点长进，朕有些失望罢了。” 如懿都当上了皇贵妃，若是她不知道便罢了，偏偏直接把人堵在门外，叫后宫的嫔妃求助无门。 他要这样的后宫之主做什么？！ 卫嬿婉起身上前拉住他的手，走近两步问他：“皇上何来的失望，这么多年皇贵妃也算合格，只是颖嫔恪嫔自蒙古而来，想必还不大习惯宫中规矩，在蒙古不拘一格习惯了。” “呵，只怕不是不习惯，是有意为之。”弘历冷呵一声，手上摸着拇指上面的扳指心下觉得自己对她们实在是太过纵容了。 她们入宫之后的事情弘历并非不知道，毕竟自从上次金玉妍的事情之后，弘历就叫毓瑚和进忠分别注意着后宫里面的事情。 他们两个回禀的事情都差不多，弘历自然也是相信的。 那就是所谓蒙古小公主一说确有此事。 可既然来了他这紫禁城，就该守他的规矩！ 弘历轻叹一声，拉着卫嬿婉在自己身边坐下，看着她的肚子：“都快七个月了吧。” 卫嬿婉点头：“是啊，再有三个月不到孩子就能出生了。” 弘历摸了摸她的肚子，随后说道：“明日朕叫着人去接你家人进宫，也好陪伴你生产。” 卫嬿婉扯了扯唇角：“是，臣妾多谢皇上。说来臣妾已经许久未见臣妾的额娘了。” “嗯。” 弘历看她眼中虽怀念欣喜，可更多的是忧虑，他不由得蜷了一下手指。 发问：“怎么了？” 卫嬿婉抿唇有些不安的看着他，眉眼露出一点担忧，眼中满是惊慌。 弘历皱眉：“不许瞒朕！” 卫嬿婉咬唇这才低声说道：“臣妾幼时额娘还好，可后来家中突发巨变，额娘的性子越来越拧巴强势，臣妾……臣妾担心她入宫生出什么事来，惹皇上烦忧。” 弘历倒是没想到居然还是这样的，可他又问：“难道你不想见到你的额娘吗？” 卫嬿婉摇摇头：“自然不是，臣妾想见额娘，就是害怕……” 她满心不安的看向弘历，眼里的乞求让他心中微涩，可又是没来由的恼怒：“难不成在你的心中，朕就是如此肤浅、不讲情理的小人？！” 他的声音大了一些，卫嬿婉惊得心中一跳，才想起身跪下请罪却被弘历长臂一伸按在原地。 对上她可怜巴巴的眼神，弘历眼睛一瞪：“说话。” 卫嬿婉只能求饶：“皇上，臣妾并无此心，是……是臣妾自己心中不安，您后宫之中多为家世贵女，臣妾怕额娘鲁莽，冒犯了后宫嫔妃。” “皇上听了，心中不喜臣妾了。” 她声音越来越小，可偏偏人就在他跟前，说的话弘历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更是微叹。 他捏着卫嬿婉的下巴把她脑袋抬起来让她看着自己，弘历皱着眉头将视线锁在她的面上。 卫嬿婉眼底已经蓄了浅浅的一层泪水，弘历想不明白自己心里是怜惜还是失望，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闷闷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宠爱了她这么多年，卫嬿婉还是不信他。 他注视她的脸良久，还是没能多说什么，倏地起身对进忠说：“进忠，送令妃回宫！” 卫嬿婉眨了一下眼睛，眼泪盏不住地落了下来，弘历背着身不看她一眼，在她快要离开的时候又冷声道：“既然你不愿，你里人也不必进宫了！令妃回宫好好静养，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第98章 心直口快 这话就是变相禁足了，卫嬿婉不知道现在皇帝是不是还看着自己，甚至连进忠都安分的低着脑袋不敢看卫嬿婉。 只听卫嬿婉颤抖的回话：“臣妾……多谢皇上。” 卫嬿婉扶着自己的肚子离开养心殿，皇上说了让他送卫嬿婉回宫，进忠也的的确确送她进了永寿宫，等到了永寿宫地界的时候卫嬿婉的眼神整个变了。 进忠却是为她捏了一把汗。 看着卫嬿婉轻松的样子不由得怪她：“您这时候设计也不告知奴才一声，方才皇上那神色奴才瞧了都觉得头皮发麻！” 卫嬿婉也是有些心惊肉跳，只是眼瞧着自己的月份越来越大，卫嬿婉不想自己的额娘在她最疲乏脆弱的时候还进来给她添乱。 孕中本就容易疲困多思，她额娘的行事又颇有些没有道理，卫嬿婉是生怕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她还得分身去管。 索性直接一劳永逸，等这一次过去了之后，卫嬿婉往后就用自己的额娘年迈作借口，往后额娘也不必再进宫了。 日后她每年送一些银子过去就好了。 既然今日皇上提了出来，卫嬿婉直接顺水推舟，此前倒是没有跟进忠商量过。 所以看他这么担心的模样卫嬿婉说道：“回去好好说话，不必为我求情。” 进忠眼珠子一转：”您是说……” 卫嬿婉轻轻摇头：“我有自己的打算，只是往后若是皇上有意来永寿宫，你着人来告知我一声。“ 卫嬿婉嘱咐他几句之后就赶他回去了，进忠也不能进来太久，确定她有把握也就没有多说了，只道： “切记，一切以你的安全为上。” 卫嬿婉轻笑：“知道了，快回去吧。” 进忠再怎么着急一出了永寿宫也变了一个脸色，唇角带着自己一贯挂着的笑容，叫外面的人哪怕是见到了也看不出他的心绪。 卫嬿婉轻轻按着额头，看着春婵担忧的模样微微摇头，“没事，这段日子你叫王蟾顾好永寿宫就好。” “是。”春婵点头，只是又问：“主儿，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我有分寸。” 弘历倒是被卫嬿婉气得脑袋疼，他方才还想着如懿荒唐呢，没想到卫嬿婉也是个心里没有多少成数的，亏得他当初还觉得卫嬿婉是个成熟稳重的！ 余光瞥见进忠走进来就安安分分的回禀之后就跟个木头一样站在那儿，弘历捂着脑袋，只觉得自己更加恼火。 这个狗奴才，平时的机灵劲儿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弘历好几次看他，却见进忠也是一双眼睛看着他，似乎是真的以为他还有什么任务要给他似的，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弘历深吸一口气，伸手把自己桌子上的书扔到进忠身上：“狗奴才，滚出去站着！” 进忠当真就一个请罪麻溜的跑了出去，等他在门口站着的时候进保看了他一眼。 “你方才去哪里了？” 进忠摇摇头，“送令主儿回宫呢。” 进保倒是没有多问，“皇上在里头没事儿吗？” “皇上叫我滚出来的。” 弘历浑身冒着冷气，窝在养心殿里面面无表情地批着折子。 只是多看了两份就觉得自己心里乱的很，又扬声叫进忠：“进忠！” “奴才在！” 进忠又是一溜烟跑了进去，跪在他跟前的时候上头又是一阵静默。 弘历深吸一口气，总算是问出了口：“令妃方才回去，可是神色有异？” 进忠眼睛转了转，道：“回皇上，令妃娘娘回宫路上一直默默不语，只是手上不断擦着泪，奴才不敢多看，只能叫令妃娘娘保重身子就回来了。” “她一直在哭。”弘历皱起眉头，原本就沉闷的心里更加沉甸甸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么一个女人害的如此失态。 从前和如懿闹起来的时候，弘历也感觉心烦无奈，每一次都想着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哪里能让他为着这个事情烦恼。 所以他总是会做一点小事情去哄哄如懿，毕竟如懿很好哄，一点子末流的小巧玩意儿就能让她高高兴兴。 弘历难道不知道如懿前几年在延禧宫的时候受苦吗？ 并没有，他清清楚楚。 可是弘历觉得如懿并不能叫他做到那个地步。 所以在如懿进了冷宫之后，弘历也想着看她能走到什么样的地步，所以看到如懿的那个帕子，弘历也没有想着叫人送点东西进去给如懿。 可为什么他能忍受如懿这么多窒息的操作，可遇到了卫嬿婉这一点点小小的隐瞒，都能这么生气呢？ 弘历想不明白，更不想明白。 所以弘历的办法就是逃避，逃避永寿宫的消息，在养心殿忙得不可开交。 于是，接下来半个月皇上都没有去永寿宫，而永寿宫也安安静静的没人出来的时候，宫里的风向立即就变了。 如懿因为颖嫔恪嫔两个人的事情受到了牵连，甚至被太后叫去慈宁宫说了一顿。 就连颖嫔恪嫔都心中恼怒，因为在太后发下懿旨的当天，就只有令妃去了养心殿。 如今注意到永寿宫的安静，如懿心里总算是舒心了一些。 颖嫔坐在如懿身边，手里端着茶看着如懿笑说：“这下好了，皇上总算是不宠爱永寿宫那位了，看她多管闲事。” 她们原本就不待见令妃，现在看到对方倒霉自然满心欢喜，幸灾乐祸。 如懿努力压着自己的嘴角，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放下之后拿了帕子轻轻擦了一下嘴角。 “好了，令妃好歹怀着皇嗣，等日后诞下皇嗣，皇上为着孩子想必也会去看的。” 她这话一说出来，颖嫔面上的笑就落了下来，她撇嘴不言，心情又不大好了。 恪嫔看着如懿问道：“令妃进宫这么多年才有了这么一个孩子，她必定好好护着这个孩子，能有什么事情？皇上这么多孩子，还缺她一个吗？” “里头的那个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 恪嫔说话没过脑子，如懿的脸色僵硬了一下，她的肚子这么久了连一个孩子都没有，如懿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这，娘娘，嫔妾不是这个意思。”恪嫔在颖嫔的眼色下总算是反应过来，连忙给如懿道歉。 如懿牵强的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第99章 容佩谋算，恭贵人担忧 颖嫔、恪嫔两个接下来相处的时间里总觉得坐立难安，两个人匆匆喝完了一杯茶，急忙提出告辞离开了翊坤宫。 如懿看着她们两个翩跹离开，良久低落的叹了一口气。 容佩早就被提拔成了翊坤宫的掌事宫女，平日里就在她身边近身伺候。 如今见到如懿这么低落，她上前两步安慰：“主儿莫放在心上，恪嫔是草原来的格格，平日里心直口快，没有什么坏心的。” 如懿倒是不计较这个，毕竟她觉得皇上礼重蒙古，恪嫔就算是一句两句不妥当的也不会重罚。 她只是有些惆怅，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担忧：“容佩，当初本宫的身子被孝贤皇后送的做了手脚的镯子弄伤了，只怕日后子嗣艰难。” “娘娘，您别想这么多，江太医都说您的身子没有什么问题，子嗣讲究缘法，总归会有的。”容佩轻声安慰她，希望如懿能好好的振作起来，自从她进了翊坤宫可是很少见到皇上的。 除了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皇上一个月最多来三次，很多时候也是累极了就睡了。 容佩心里也是有着一份忠心，想着能够辅佐自己的主子登上高位的。 现在皇贵妃娘娘离着皇后的位置只剩下了那最后一步，现在令妃失宠，可是好机会啊。 “虽说如此，只是本宫……”如懿说着顿时沉默下来，现在皇上都已经登基二十年了，她早就已经不是从前的青樱，现在她都已经三十多的年纪，子嗣上更是艰难了。 可是如懿并不想自己承认她已经年纪不小了，比那些新进宫的嫔妃自然比不上她们。 当初自己最好的几年，都被皇后害了，可是自己现在又能怎么办呢？现在皇上对她的心思比之从前，不知道还剩下多少。 容佩看到她这个模样，连忙低声说道：“娘娘，您别着急，您现在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这话也只是哄她的，容佩自己都不知道如懿现在的身体到底如何，说这话也只是为了她宽心。 在容佩看来，就算是皇贵妃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又如何，现在五阿哥在她们娘娘手底下，当初的愉嫔也早就已经过世了。 她们手里好歹还是有一个孩子的。 所以现在令妃失宠，反倒是她们的好机会。 可是容佩来的晚，并不知道如懿和弘历之间的窒息相处，所以她没有领教过如懿的可怕，所以想办法让她去邀宠。 她的计较如懿并不明白，只是一味心里想着自己的身子，想着自己的孩子。 而恭贵人被太后的人送回宫的时候，还是有些受到了惊吓。 毕竟颖嫔和恪嫔随随便便就直接把人送进慎刑司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在皇宫之内竟也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甚至在皇贵妃过来安慰的时候，恭贵人还直接把人赶了出去，为此还差点受了容佩的巴掌。 若非云秀当时在皇贵妃跟前一力护着，搬出了皇上和太后的旨意出来，只怕如懿还真的不会开口阻止容佩。 毕竟在此之前，禧常在一阵闹的时候就被容佩扇了一巴掌。 似乎也看出了眼前的主仆并不是好惹的主儿，容佩在如懿发话之后也就退到她身后了 只是整个人紧紧贴着如懿，仿佛是她的背后灵一般，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主仆，云秀都觉得心惊。 谁能想到皇贵妃身边的人都这么没规矩，难怪后宫里面毫无规矩可言！ 如懿看到恭贵人这么担忧，放下了自己宫中做出来的汤之后就迅速离开了。 临走前云秀还被容佩瞪了两眼，她毫不示弱地也瞪回去。 等他们离开之后云秀才起身抱住她的主子。 “主儿，没事了，没事了。” 恭贵人颤抖着抱住自己，咬着牙努力抑制自己的胆怯，“她们，她们都是疯子，这皇宫里面的人都是疯子！” 云秀皱眉，只能牢牢把她抱着，嘴里不断地安慰着她。 “主儿，您还有令妃娘娘呢，您被关进去之后，是令妃娘娘救您的。” 恭贵人的注意力总算是被吸引过去了，“令妃娘娘？” “对，是令妃娘娘，奴婢去求了她救您的。” 云秀伸手擦了擦恭贵人的眼泪，灼热的泪水打在她的手上叫她手微微颤抖，云秀也是担心她。 她们主儿虽然不是高门大户里的贵女，可也是被家中千娇万贵宠着长大的。 现在看着对方的那个样子，云秀哪里不心疼。 现在怕只有令妃娘娘能叫她们主儿安心一些了。 恭贵人受了惊吓，病了一场，这一病又是养了小半个月。 等她身子养好之后回神就发现永寿宫没了多少动静，宫中都传令妃失宠的消息。 恭贵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不是那日令妃娘娘去养心殿求情让她得罪了皇上，她心下担忧就想要去永寿宫看她。 云秀连忙带着她过去，可没想到到了永寿宫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王蟾到门口看着她，打千行礼后道：“恭贵人，我们主儿身子不大舒坦，您改日再来吧。” 恭贵人着急地上前两步：“令妃娘娘的身子不好？可有大碍？” 王蟾宁静的眸子看着她：“贵人安心，只是现在实在不适合见客，您回吧。” 恭贵人皱眉，在原地咋站了一会儿之后在门口磕了头，好歹谢了卫嬿婉的恩情。 起身后她看着王蟾说道：“还望公公替我谢过令妃娘娘，等令妃娘娘身子好些我再来亲自谢恩。” 恭贵人眉头紧皱，云秀看她这个担心的样子，提议道：“主儿，您既然担忧令妃娘娘，何不去咸福宫看看？庆嫔娘娘和兰贵人是宫中与令妃娘娘交情最好的。” “你说得对，我们去咸福宫拜见。” 第100章 咸福宫争执 “你别着急，令妃姐姐不是心里没有什么成算的，只是皇上不过去了，又不是娘娘被禁足，姐姐你别冲动。” 玉淑坐在一旁看着陆沐萍手里不断摧残着桌子上的盆景，瞧着她气呼呼的模样只能多嘴两句劝劝。 陆沐萍听了更是火冒三丈，她扔下手里的绿叶转头瞪着玉淑：“你倒是心平气和！你一个后面来的你知道什么？！若非嬿婉在，我哪里能有现在的日子。” “你是不担心，你知道个什么？不过是觉得无关紧要罢了！” “你！”玉淑真是服了她，她也堵着气不想理会陆沐萍，侧了身过去，瞧见糕点就拿起来狠狠咬着泄愤。 陆沐萍反应过来她这话说的重了一点，她下意识看了玉淑一眼，却又拉不下面子，只僵硬站着。 叫你乱说话！叫你乱说话！ 陆沐萍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又泄气的站着颇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外边陆沐萍的宫女阿宁走了进来， 陆沐萍正在气头上，见了她立马就呵斥一句：“进来做什么？！不是叫你们在外面守着吗？” “主儿，恭贵人求见。”阿宁素来知道她的性子，连忙交代了出来。 陆沐萍皱眉：“她来做什么？不见！” “哎！”玉淑看向阿宁：“别听她的，叫恭贵人进来。” “你非要和我作对？！”陆沐萍瞪大了一双眼睛，玉淑朝她翻个白眼。 “咱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这些日子唯一出的事情就是恭贵人被拉进慎刑司，令妃姐姐才去养心殿的。”玉淑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你好好想想！” 陆沐萍皱着脸，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走到主位坐着。 还得嘴硬一句：“我、我只是听听，才不是对你言听计从。” 玉淑也不计较，这两年的相处，她哪里还不知道陆沐萍的性子。 容易炸却也容易哄。 恭贵人进来的时候就敏感的察觉到了殿内的气氛有些不对，传说中脾气拧巴的庆嫔娘娘坐在一边一言不发，反倒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兰贵人上前来问她。 “你来咸福宫拜见，是为什么？” 恭贵人这时候总算是反应过来，给陆沐萍请安之后说道：“今日妹妹去永寿宫想拜见令妃娘娘，却被告知令妃娘娘近日身子不适。妹妹心中难安，故而过来希望两位姐姐能为妹妹解惑。” “令妃娘娘是不是被皇上迁怒了？” 恭贵人小心的抬眼看过去，陆沐萍听了她的话顿时也顾不上生气了，她的视线在恭贵人身上转了一圈。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陆沐萍起身走到她跟前，恭贵人垂眸躲避她的视线。 陆沐萍在她跟前站定，探寻的目光看着她：“令妃娘娘当日去养心殿是为你求情？” 恭贵人轻声道：“想必是的，那日云秀说纯贵妃找不到，皇贵妃不见她，她只好去求了令妃娘娘。” “而令妃娘娘答应了救妹妹，只是不知道令妃娘娘是不是被皇上迁怒。” 恭贵人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对陆沐萍道：“妹妹想不明白，所以想着能到娘娘这儿，能了解到一点事情。可若是真的伤着了令妃娘娘，妹妹万死难辞其咎！” “你是难辞其咎。”陆沐萍轻哼，玉淑看不过去对恭贵人说道：“为你求情一事本是合情合理，在宫中除了皇贵妃和纯贵妃，位分最高的就是舒妃和令姐姐，她向皇上进言也是情理之中。” “这里面想必还有什么。”玉淑看着恭贵人，并不觉得皇上真的会因为两个低位嫔妃叫令妃禁足。 其实也不算禁足，这事儿皇上并未明言，后宫里面都不知道令妃在禁足，若是令妃姐姐当真想解释，只怕早就去了养心殿了。 可到底是什么呢？ 现在这个关头，可不能出事啊。 陆沐萍听着她们说话，虽然跟玉淑吵架了，可陆沐萍不想叫别人知道，只是一言不发等玉淑和恭贵人说完。 玉淑和恭贵人多说了两句，最后才道：“没关系，令妃姐姐近日月份大了，身子懒怠不想见人罢了，你回去吧。” “如此，多谢姐姐了。”恭贵人看了一下陆沐萍，“那妹妹就先告辞了，等改日再和姐姐们一起去见令妃娘娘。” 陆沐萍等了一会儿，确定她离了之后她转头看向玉淑：“你问她这么多干什么，我看嬿婉就是因为她获罪的！” “若只是因为恭贵人令妃姐姐倒是没事。”玉淑在后宫里面一直听到蒙古来的那两个妃子时常夸耀她们的母族。 蒙古的确是常年得到大清的优待，难不成是因为此事关系到蒙古嫔妃，所以皇上迁怒？ 越想越觉得是，于是玉淑把自己的猜测告诉陆沐萍，看着对方脸色变来变去，良久才咬着牙道：“那咱们就一点办法都没了吗？！” 就这样让她们猖狂！ 嬿婉也是，为了一个原本关系不亲密的，把自己的荣宠都搭上了！ 玉淑看她这模样连忙拉住她：“你忘了令妃姐姐吩咐我们的，你别生事啊！” 陆沐萍脸色不好，一肚子气撒不出去：“我能做什么？” 玉淑却不信她，这么多年她不相信陆沐萍跟在令妃跟前没学到什么，她警告一声：“你别自作主张，万一咱们到时候没做好，还得连累令妃姐姐。” “我做的与她何干？！”陆沐萍脱口而出，又心虚的看了玉淑一眼。 玉淑冷笑：“咱们和令妃姐姐常来往，咱们做的与她做的，不管皇上有没有怪罪令妃姐姐，到时候令妃姐姐多少会受到影响。” “你好歹忍忍，等这个事情过去了咱们再想办法。”她也看不惯蒙古来的那两个嫔妃，整日里眼睛长在头上，凭她是谁，蒙古是蒙古，她们两个焉能代表蒙古二十四部？ “你听到没有？”玉淑拉了她一把，语气却软了下来，轻声的跟撒娇似的。 陆沐萍嘟着嘴半晌，这才不情不愿的点头答应：“行吧，等嬿婉复宠我再收拾她们！” 第101章 闷闷不乐 被众人或嘲讽或担忧的卫嬿婉安心的窝在永寿宫养胎，春婵几个虽然相信她们主儿，可是皇上这么久不来，她们心里也有些担忧。 瞧见她们忧心忡忡的脸，卫嬿婉漫不经心的说：“怎么了？一个个的都愁眉苦脸的，我都没担心呢你们操心这么多。” “是是是，奴婢们是操心您，您自个儿倒是不上心，您瞧瞧，皇上都已经多久没来看您了。”澜翠端着茶无奈的看着卫嬿婉。 卫嬿婉正要接过去，却被澜翠伸手拦住：“主儿，您可不能多喝了，这是给出去跑腿儿的灵翠的。” 看她这么嚣张的样子，卫嬿婉笑了一声：“成，本宫不喝了。” 春婵站在旁边看着，等她们安静下来之后才道：“主儿，澜翠说的也不错，自从上次皇上叫您回宫静养，也的确没再来看过了。” “就连进忠公公都没能进来，就怕皇上着人注意着呢。” 春婵心里也怕卫嬿婉失宠，她们主儿好不容易走到这个位置，如今连孩子都快生了，此时偏偏失宠了，那太不值了。 卫嬿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现在已经七个月了，那要怎么把孩子给陆沐萍养呢。 她是个自私的人，哪怕这个孩子是她的亲生孩子，可上辈子那些话叫她……她也是人。 也会失望，会心痛。 她闭上眼睛，不肯想自己当初为了这个孩子求遍宫中，莫说皇上太后，就连李玉她都极为卑微的求他给皇上求求情。 可李玉一心为如懿，对她自然没有什么好话。 那年她几次辗转，淋雨、落水、慎刑司她一个个过了，可这个孩子却能说是她害死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卫嬿婉疲倦的闭上眼睛，几人见她如此，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养心殿里，弘历坐在案桌后看着桌子上卫嬿婉这几年送来的一句句诗词。 还有很多时候上面只写了一个字。 弘历一张张看过去，好似卫嬿婉这些年的悲欢都尽在自己的眼前。 “皇上，奴才给您换一盏灯，夜里看书伤眼。”进忠上来给他换了一盏更明亮的灯，“皇上这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的。” 弘历锐利的目光看向进忠，却见他眼里只是单纯的关心，他心里的敏感总算是下去了一些。 许是今日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弘历长长吐出一口气，有些郁闷的问：“朕这些年这么宠爱令妃，她心里怎么一直这么战战兢兢的？朕难道对她还不够好吗？” 进忠看着他满脸苦闷，也想着令主儿这么一直被冷着也不是好事儿，于是脑子急速转着想想自己现在该说什么才好。 “皇上，您心里不好受是觉得令主儿辜负您的心意，这么多年还不能让她完全安心。” 弘历皱眉，进忠觑着他的脸色继续道：“可令主儿心里只怕也是苦啊，这么多年在后宫里，后宫的娘娘多尊贵，令主儿出身不好自然心中惶恐。” “这登高跌重自然更加谨慎一些，当年您叫奴才去查令主儿的事情，奴才也听了一些风言风语。” “令主儿自小进宫，家里额娘时时传信儿进宫索要银钱，令主儿怕她额娘给您印象不好，这是令主儿自个儿经受了太多被人看不起的日子。” 进忠真诚的说道：“令主儿这些年来深爱皇上，更是因为皇上您是令主儿心上人，越在意才越害怕。令主儿不是不相信您，她只是不相信自个儿不够让您喜欢。” 进忠一句句把卫嬿婉的行为都说成是为了他，所有的一切都发自爱惨了他的模样，弘历也想起来这些年的一点一滴。 卫嬿婉这些年来的确是个合格的妃子，他过去卫嬿婉会兴高采烈，他不去卫嬿婉虽失落却也不会生事。 最后进忠给他最后一击：“皇上，令主儿如今怀着身孕，孕中本就容易多疑多思，皇上若是见一见令主儿能叫您高兴一些，奴才倒是想劝您过去瞧瞧。” “自然了，皇上去也是关心令主儿腹中的皇嗣。” 弘历挣扎许久，最后还是起身。 “去永寿宫。” 进忠心中一喜，面上没有多少表情，连忙出去带人。 一个小太监迅速跑去了永寿宫，和门口的人说了话之后，卫嬿婉迅速收到了弘历过来的消息。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春婵，“换一身衣裳。” “是。” 春婵手脚麻利的找来卫嬿婉一直准备着的衣服，立马帮她换上之后，扶着她去了书房。 卫嬿婉一身素白的衣裳，上面绣满了凌霄花。 卫嬿婉深吸一口气，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卫嬿婉的眼泪就瞬间掉了下来。 弘历走到永寿宫门口的时候还踌躇一下，他站在门口望着里面静悄悄的，从前里面自己每次进去都会听到一点声音，有时候还能听到卫嬿婉在院子里笑出声来。 只是现在该说什么？他进去看到卫嬿婉能说什么？ 弘历皱眉挣扎许久，这才迈步走进去。 制止了院子里奴才的请安声，他们一个个都无声的跪下，不知情的更是心中高兴。 这么多年，令主儿可没有失宠这么久的啊！ 现在总算好了，皇上来了！ 春婵守在门口，无声的请安之后，弘历勾了勾手。 春婵眼里总算是有了一点喜色，只要皇上能来，春婵并不觉得她们主儿能放过这个机会。 门没关，弘历抬脚走了进去。 书房里面只有书桌跟前有两盏灯，卫嬿婉一身素白薄衫，手上托着一张画纸，垂眸默默流泪。 弘历还没走到她跟前，自个儿就先心软了。 他凑近几分，就见卫嬿婉托着他画像，眼泪在上头已经泅湿了一圈。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了，卫嬿婉抹了抹眼泪，她鼻音浓重：“春婵，不是叫你在外面守着吗？” “……” 一阵静默，卫嬿婉抬眸看去，才擦干了的眼泪顿时汹涌澎湃地流落下来。 卫嬿婉低喃：“皇上……” 第102章 重归于好 弘历就这么看着卫嬿婉在他的面前突然崩溃似的落下了泪水，眼前的人柔柔弱弱的，还是从前的那般模样。 可性子的确是比以前的软弱了许多。 当初她和凌云彻之间有这么大的事情都敢痴缠着他要他恕罪，如今只是这么一点事情却能闷在心里，甚至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来养心殿求饶。 弘历看她哭得太凶了，怕她伤着自己的身子，连忙上前揽住她的肩膀。 他喉咙微堵，甚至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她。 卫嬿婉现在的这个模样，反倒是叫弘历知道了她到底有多么喜欢他。 只怕是这些日子都在看着他的画像才能度过，这么一想弘历的心里更加酸涩。 明明自己就在养心殿，当初自己宠爱她，特意给了这么一个极近的位置，可不就是想着能够时不时叫她过去？ 可现在呢，这人也是个实心眼的，明明自己都没有叫她禁足，还真的在永寿宫里一步都不出来。 卫嬿婉哭得难以自抑，捂着自己的脸抽噎着问：“皇上怎么来了，臣妾失礼。” 她似乎惊慌着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就被皇上瞧见了，弘历又想到这些日子，每天卫嬿婉都得在沐浴的时候耽搁一会儿。 顿时醍醐灌顶，把以前卫嬿婉的行为都串联起来了。 弘历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好了，朕这不是来了吗？” 卫嬿婉被他半抱着出了书房，等回到寝宫的时候，春婵早就已经叫人准备好了热水。 弘历现在心里对卫嬿婉有着无限的疼宠，习惯是最折磨人的，这几年来的关心也不是作假，弘历早在养心殿的时候就已经关心卫嬿婉了。 现在看到春婵准备的脸巾，亲自拿起来给卫嬿婉擦脸。 看着她眼睛微红，弘历轻叹一声：“多大的事情也值当你这么哭。” 想到她当初一直抗拒她的额娘进宫，弘历也就不提这个事情了，拉着她的手开始了互诉衷肠。 “若非这几日不见了，朕哪里想得到，当初那个小宫女能叫朕如此牵肠挂肚。”弘历摸着她的脸：“往后还自轻自贱吗？” 回想起来，自己这么多年好似也没有真的好好教导她，叫她多读书，只是一味的苦读，很多道理想必也未能完全明白。 看着卫嬿婉娇怯的眼神，弘历轻叹：“好了，你不愿意叫你额娘进宫伺候那就不叫了。” 卫嬿婉抿唇，看着弘历低声问道：“皇上还生气吗？” “朕倒是想生气，只是见到你这么流着泪，朕反倒是气自己，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如此诚惶诚恐。” “皇上~是臣妾不好，臣妾不该……” 弘历制止她认罪的行为，揽着她说了许多的话，永寿宫里的灯火燃了许久才熄灭。 第二日，永寿宫才是真正的活过来了似的，每个人都沸腾的很。 玉淑和陆沐萍听到这个消息哪里还坐得住，当即就跑到永寿宫来问她。 对于她们两个到来卫嬿婉倒是没有惊讶，只是意外恭贵人也是这么快就过来了。 恭贵人知道她现在对于卫嬿婉几乎是没有什么价值，所以来谢过她之后，确认卫嬿婉的确是没有什么事情很快就走了。 陆沐萍和玉淑这才开始问卫嬿婉到底是什么事情：“嬿婉，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陆沐萍的比她还年长三岁，两个人熟悉之后，卫嬿婉就叫她直接以名字相称。 如今看到她好好的，玉淑和陆沐萍也算是放心了一些，只是对于之前的事情还是有些匪夷所思。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卫嬿婉轻轻摇头：“我当日说了一些皇上不爱听的话，皇上恼了罢了，现在皇上气消了，自然想着过来看看。” 瞧她把这话说的这么轻描淡写，这皇上的事情能是小事吗？！ 玉淑甚至想要压着卫嬿婉大喊你清醒一点！ 陆沐萍不受皇上宠爱，但是也知道皇上是个见异思迁的，若是哪日当真得罪了皇上，到时候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获罪的。 她不赞同的看了卫嬿婉一眼：“这能是小事？你说的轻巧，若是皇上当真发怒，你可怎么办？” 嬿婉现在还怀着孩子呢皇上都能这么冷着，若是当真生气了，还不知道得怎么着呢。 玉淑也觉得皇上极难伺候，要你柔顺又不能太柔顺，要你贤德又不能太古板，要得体又不失情趣。 她看皇上就是闲的。 卫嬿婉看着她们两个面上不赞同，可都是关心她，心中自然熨帖，不觉得二人冒犯。 “所幸现在皇上已经消气了，你们放心吧，我没事儿。” 几人都知道卫嬿婉是有成算的，也就不纠结这些事情了。 陆沐萍第一个不满蒙古的那俩嫔妃。 她站起来愤愤说道：“我就知道你当初是为了救恭贵人才出的事，当初那个恪嫔进宫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相与的。” “现在算是看清楚了，她们两个不就是仗着蒙古的势力吗？” 陆沐萍不满地道：“只恨我没有一个好家世，不然我也弹压她们，叫她们再没有好日子过！” 玉淑并不觉得自己在这个话题里面能做什么，只能先慢慢听着。 若是卫嬿婉真的想要做什么对付那两个蒙古嫔妃，她们就好好算算，看到底该怎么出手才合适。 “好了，她们两个也的确太心高气傲了，很快她们就会明白，紫禁城不是蒙古，这儿可不是她们撒野的地方。” 卫嬿婉淡淡出声，看着她们两个眼里带着安抚：“只是这事儿，等本宫生产之后再作打算。” 看着她们两个愤愤不平的模样，卫嬿婉向她们保证：“你们放心，不会太久的。” 陆沐萍这才安坐下来，看着卫嬿婉笑说：“那就好，只是一时的忍耐，不算什么。” 最不想看到卫嬿婉复宠的就是如懿和颖嫔恪嫔了。 她们知道当日的事情就是卫嬿婉去跟皇上多嘴，她们两个才会被皇上责罚。 这样的屈辱，她们一定要还回去！ 第103章 得偿所愿 在听到皇上从永寿宫出来的时候，如懿这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好心情又消失了，她神色淡淡，对此轻叹一声：“知道了。” 容佩安慰一句：“主儿，您别多心，明儿是十五，皇上会来的。” 卫嬿婉刚进七月的时候就被皇上变相禁足，如今不到半个月就和皇上重归于好。 外人并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如懿也只是感慨一声，卫嬿婉的确是受皇上的喜爱。 明明对方什么邀宠的举动都没有，偏偏皇上还是过去看她了。 从前皇上从来不会这么牵挂一个人，哪怕是她和皇上最恩爱的那几年都不会这样。 现在卫嬿婉都已经出来了，如懿还能说什么呢？ 她看着容佩站在自己跟前轻声安慰着，心里的仇怨也有了一个寄托，就像容佩说的那样，皇上明日会过来的，今日去永寿宫不过是皇上可怜罢了。 然而如懿盼了许久才盼到的皇上，在进翊坤宫的第一句话又是公事。 “朕今日收到消息，璟瑟再有两日就到京城了，皇贵妃，你着人安排，届时迎接璟瑟回宫。” 如懿脸上的笑容在弘历见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之后就直接被打碎了。 她想到当初璟瑟为了她当上皇贵妃的时候极为不满，整日在皇上跟前说她的坏话。 甚至还说她的性格不适合当垂范六宫的皇贵妃，皇上当时差一点就放弃了立自己为皇贵妃的念头了。 若非宫中必得有个人好好管理后宫，且前朝老臣们都是想要依照旧俗立一位继后。 皇上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答应下来。 现在自己好不容易过了两年的好日子，没想到公主又要回来了！ 之前璟瑟在如懿封皇贵妃之后，也不知是心中有气还是其他，直接跑到了科尔沁那儿待了两年，直到今年四月才启程回京。 如懿现在看着弘历，面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强。 “如此，那臣妾一定好好办理妥当。” 弘历满意的点头：“是了，璟瑟当时仓促离宫，也不知道在外面有没有受到委屈，两年不见更不知道庆佑到底怎么样。” 当初公主与驸马成婚之后，那段日子还算恩爱，很快璟瑟就怀了身孕。璟瑟带着孩子离开的时候庆佑已经三岁了，如今出去两年回来，孩子想必长大了许多。 弘历这么想着心中当真是思念极了。 如懿看着弘历这么畅想着他的外孙，可偏偏璟瑟是她最痛恨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 那她呢，这么多年被富察琅嬅迫害，直到今日自己都没能有一个孩子可以依靠。 她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低下头极为抗拒听到弘历说的这些话。 吃了一个不是滋味的晚膳，如懿服侍弘历歇息的时候，见弘历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如懿想着自己叫人熬的汤怎么还不管用？ 她安安静静的等着，度日如年。 弘历在她身边睡着也觉得浑身燥热，大抵现在是夏天，他本来就火气比较大，现在咋那么都睡不着，辗转反侧许久，他才看向一边的如懿。 既然宫里面有人，弘历也不打算委屈自己，于是如懿很快就得偿所愿了。 容佩等到送水进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抹笑，只觉得心里安心。 皇上和她们主儿之间的相处容佩看在眼里，她也是着急啊，若是令妃这一胎是个公主还好，若是个阿哥，皇上本来就已经这么宠爱卫嬿婉了，到时候若生了个阿哥，到时候皇上可不是更加忽视皇贵妃了吗？ 她也是仔仔细细观察过永琪的，许是因为如懿不上心，永琪现在在撷芳殿住着虽然安静，但是容佩却是看过永琪的性子不大讨喜。 皇上也不大喜欢永琪，顶多是平日里过问他的功课，前段日子倒是四阿哥经常被夸赞，反倒是永琪不被喜欢。 现在容佩就祈祷着皇上和皇贵妃娘娘能有一个孩子，到时候不管怎么样，翊坤宫也有个指望。 弘历每天忙着，如懿昨晚得偿所愿心里也不苦闷了，立马跑去找了纯贵妃找她商议公主回宫的事情。 苏绿筠想到公主就有些头疼，之前公主回京城，那阵仗可是极为夸张，浩浩荡荡的人跟在公主后面，难不成皇上还不满意？ 现在公主要回宫，苏绿筠又想起来自己当初被她拿着三阿哥做筏子豪怼了一次。 她看着如懿俨然是要当个甩手掌柜一样，苏绿筠这次怎么都不想给她白送功劳了。 皇贵妃倒是想的美，出了事她担责，没出事功劳全是如懿的，如懿这么多年一直是这个德行。 可当初皇上也知道如懿是个什么样的人，私底下专门儿找了她好好辅佐如懿。 偏偏如懿就把这个当成了鸡毛令箭，就指望着她干活儿呢。 前几年还有卫嬿婉在分担，现在后宫的东西都落在她的担子上，偏偏自己还没有皇贵妃之名，多少名不正言不顺。 只是如懿依旧死不悔改，甚至她心里想着自己还是得好好修养，万一自己这一次就能怀上孩子呢？ 只是如懿还没有消息，那边玉淑就传出消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卫嬿婉正在永寿宫和璟瑟一起说话。 璟瑟在昨日到的京城，晚上休整一下，今日一早就进宫拜见弘历了。 她带着庆佑去拜见额娘之后，就叫人好好照顾庆佑，她则去了永寿宫去见卫嬿婉。 璟瑟现在身上少了许多桀骜，多了些温和从容，只是这些温和都只表现在自己喜欢亲近的人跟前。 若当初弘历算一个，那么现在卫嬿婉也能勉强算是了。 她过来的时候卫嬿婉还惊讶了一下，毕竟她原本还准备着去翊坤宫呢。 因着璟瑟回宫，如懿罕见的下了令召集宫妃到翊坤宫面见公主，卫嬿婉当时正准备着过去。 看到璟瑟过来还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叫人请进来。 璟瑟看着卫嬿婉，笑着对她说道：“令娘娘，儿臣给令娘娘请安。” “快坐下，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你了。” 第104章 璟瑟回宫 “昨日已经休息一日了，今日进宫也是想早日见到皇阿玛。令娘娘身子可好？” 璟瑟看着她，之前她送给自己额娘的亲笔，那上面璟瑟看到了额娘对自己的谆谆教导还有无限的关爱。 那上面的口吻，就是额娘的性子，她哪怕是觉得这不是真的也无从查证。 而且她潜意识里面还是相信了，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是空虚的，她别无选择。 卫嬿婉点点头，“怎么不见你带着庆佑过来，两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庆佑有没有长大。” “庆佑很好，只是他年纪小，舟车劳顿不便，方才去拜见额娘之后就困了，我就叫人先带他回去。” 璟瑟姿态平和，和卫嬿婉一说一答间时辰就过了。 只是璟瑟又说到了前两日弘历冷待她的时候，璟瑟面色微冷。 “当日若非是令娘娘去求皇阿玛，只怕恭贵人和禧常在要被冤枉死。只是皇阿玛居然为了这个冷待您这么久，若非是我晚来了半个月，我必得参皇贵妃一本。” 璟瑟说着还有些可惜，毕竟她这几年可谓是秉承着为如懿添堵的姿态，不断地在弘历跟前说如懿的坏话。 但凡她能抓到的一点错处，璟瑟都得在弘历跟前多说两遍，好好念叨念叨。 卫嬿婉轻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好在现下都已经过去了。” 璟瑟这才不情不愿点头，唉，又有些可惜自己当初不在，好好的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眼瞧着时辰都已经过了一刻钟了，卫嬿婉提议道：“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去翊坤宫吧，想必宫中嫔妃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璟瑟点点头，“罢了，总归是要见她的。” 她知道分寸，只要不是太过分，皇阿玛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真的过分了一些，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说两句。 她可谓是有恃无恐。 不过还是得叫自己看着懂事一点，这样旁人不就看着不懂事了嘛。 翊坤宫和永寿宫离得不远，两个人走两步就到了，卫嬿婉也当作散步一般，等进了翊坤宫就被李玉瞪了一眼。 卫嬿婉眉毛微动，璟瑟却不给他这个面子，李玉既然不在养心殿了，在她看来就已经算是被皇阿玛放弃了。 他死不死到时候有谁关心？ 所以璟瑟脸上一冷：“狗奴才，什么眼神敢这么瞪着本公主？” “自个儿去门口跪着，等什么时候本公主消气了再起来。” 李玉还想反驳，璟瑟身边的人就已经把李玉押着去了门口，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压着他跪下去。 “你！奴才是皇贵妃身边的人！” 李玉挣扎着嘶吼，璟瑟冷笑：“凭你是谁的人，敢冒犯本公主，就是皇阿玛身边的人本公主都得请皇上作主！” 卫嬿婉轻笑，璟瑟站在她身边还肯让她先一步。 翊坤宫正殿，卫嬿婉和璟瑟进去之后如懿的脸色就已经很不好了，但是看到璟瑟的时候还是挤出一抹笑容。 “公主可算是来了，快请坐吧。” 卫嬿婉轻轻福身，膝盖都没有弯一下。 她月份大了，皇上早就吩咐不必多行礼，卫嬿婉也就做个样子。 璟瑟才一坐下，就抬眼看了一圈翊坤宫，见这里面的装饰，璟瑟冷笑一声。 “这宫里张扬奢靡之风是越来越厉害了，远不如额娘在时的景象。更没有额娘在时推崇的节俭朴素之风。” 卫嬿婉垂眸，如懿转眼看向苏绿筠，对方却低头默默不语，她可不会真的那么傻，为如懿说话到时候直接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颖嫔恪嫔知道璟瑟是皇上最喜欢的公主，何况对方是元后嫡出，还嫁去科尔沁。 她们自然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翊坤宫陷入一阵死一般的尴尬，底下那些不关己事的人都觉得窒息，遑论如懿。 她的确是在被封为皇贵妃的时候的确有些张扬，毕竟自己好不容易能好好打扮一下自己，而且她的年纪不小了。 现在若是再不打扮的鲜亮一点，皇上怎么会驻足观看呢？ 故而如懿只能扯了扯唇角说道：“如今正是盛世气象，自然与皇上刚登基之时，不太一样了。” “是吗？不过是人走茶凉罢了。只是前段日子南方水患刚刚结束，宫中属实不该如此张扬奢靡。”璟瑟转头看着如懿，“若是奢靡成性，更是不妥。” 如懿抿唇，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许久颖嫔才觉得自己该出来说话。 “公主说笑了，只是宫中规矩如此，嫔妃份例都有规定，自然也没有不妥当的。” 她温言讨好，叫宫中嫔妃都大吃一惊，这个软和的模样，可与她平日里的模样大不相同。 可见也是个欺软怕硬了。 璟瑟看向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轻蔑的翻个白眼，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 颖嫔看到她的眼神都快要气炸了，恪嫔连忙在底下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叫她忍一忍，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惹得皇上不悦。 “时候不早了，令娘娘咱们走吧，皇阿玛还在养心殿等着呢。” 说罢璟瑟就起身要走，卫嬿婉跟着她一起，面上带着一点笑对如懿说道：“那臣妾告退。” 如懿深吸一口气，戴着一张假面看她：“如此那就都散了吧。” 璟瑟可不管如懿到底有多破防，她越生气，自己就越高兴，她就是不想如懿得意。 她要让如懿知道，不管如何，她这辈子都超不过她的额娘去。 如懿在其余人都走了之后还冷着一张脸，容佩低声劝她：“娘娘，公主心高气傲，您不必与她计较。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出嫁了的公主，对您没有多少威胁的。” “本宫能说什么？皇上如此宠爱公主，本宫……自然不及。” 更何况皇上现在的性子越来越狠，对她再无当初的偏爱，她与公主之间，不用想都知道皇上到底会选择谁。 何况璟瑟现在还背负着大清与蒙古之间的联姻，那就更不用说了。 她闭上眼睛，只能死死忍耐着。 第105章 恭贵人有孕 “皇阿玛！” 璟瑟进了养心殿之后走到他身边坐下，一旁的卫嬿婉笑着看向弘历，轻轻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你怎么也来了，快坐。”弘历上手牵了她一下，璟瑟看到了只当没看到，转头看着弘历说道：“皇阿玛，儿臣已经去见过皇贵妃了，并未失了礼数。” “好，好，朕知道璟瑟最是知礼。” 弘历满意的点头，“庆佑睡着呢，日后住在京中常进宫陪伴你皇祖母。” “儿臣明白。” 璟瑟方才不过是找个由头带卫嬿婉出来，现在三个人在养心殿一会儿，璟瑟就送卫嬿婉回去了。 两个人再坐下说话的时候，璟瑟对卫嬿婉说：“这些年宫里多亏了令娘娘操持，您瞧瞧这两个月，您一撒手不管，皇贵妃就做出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当真残忍无道。” 卫嬿婉弯唇：“这些年皇贵妃的性子越发拧巴了起来，皇上顾念着旧情，咱们也不能做什么。” “旧情？哼，她不就是惦记着当初和皇阿玛的青梅竹马之交。”璟瑟对此极为不屑，她抬头看向卫嬿婉：“说来，令娘娘才是皇阿玛最喜欢的，想来皇贵妃也越不过您去。” “公主说笑了。” 璟瑟在永寿宫坐了一会儿之后就要出宫了，她起身看着卫嬿婉说道：“令娘娘不必相送，儿臣去跟皇阿玛告辞了。” “好，日后常进宫看看你皇阿玛，想必他很想你。”卫嬿婉送她到门口，看着她坐着轿子离开，一旁王蟾过来说道：“主儿，方才新得的消息，恭贵人已有一个月身孕。” “怎么这么早就查出来了？”卫嬿婉倒是有些意外，王蟾低声道：“恭贵人身子弱，方才与禧常在生了些口角，惊怒之下动了胎气。” “难怪，送些东西过去，叫她好好安胎。” “是。” 禧常在也听到这个消息，对自己之前气恭贵人的行为的确不妥，不管怎么样，她好歹是个贵人。 一旁的芳芸安慰：“主儿，您别太过担心，恭贵人虽然性子要强，可人还是好的，您明日过去好好道个歉，这事儿就过去了。” 禧常在抿唇，很是不情愿。 她和恭贵人的家世相当，进宫之后都是常在，偏偏恭贵人和恪嫔一起晋封，只有她一个在后宫里面又不受宠又没有位分。 正殿的这位舒妃娘娘说得好听是不问世事，说得不好听就是为人软弱，在宫中这么久了，也不见皇上对这位舒妃娘娘有多喜欢。 这一个月能来看一两次都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自己眼瞧着没有未来，她能高兴吗？ 所以今儿在路上看到恭贵人从咸福宫出来就讥讽两句，没想到她一说到令妃娘娘就被恭贵人痛骂一顿，她还没说什么呢，恭贵人自己就先肚子疼忍不住了。 她原本不放在心上，可没想到恭贵人居然怀了孩子！ 皇上看重皇嗣，现在看到恭贵人怀孕了想必对方也会更加受宠，日后生下孩子，就是晋位都有可能。 她就怕恭贵人一个不高兴了，直接就跑去找皇上告状了，何况……她还说了令妃两句。 芳芸哪里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但是她跟着禧常在哪里能放任自流，就又劝说她： “主儿，您好歹先忍忍，现在恭贵人有这么几位高位嫔妃撑腰，如今又诊出了身孕，您低个头也好过到时候人家告状，叫您有苦说不出啊。” 禧常在泄气点头：“好吧，明日我就过去。” “主儿这么想就对了，咱们不计较这一时的得失。” 禧常在却还是想翻个白眼，没想到自己竟成了最卑微的那个。 玉淑听到她怀孕的消息还是惊讶一瞬，“没想到这么快就怀孕了。” 陆沐萍斜眼看她：“怎么，你喜欢了？” “哪里的话，我现在无事一身轻，乐的自在。”玉淑敲了敲桌子：“哎？令姐姐礼数最为周全，想必已经送东西过去了，咱们送什么？” “送一些寻常物件便罢了，她跟咱们还算亲近，你那边有什么合适的就送过去吧，不拘什么，心意到了就好。” 玉淑思索片刻：“那好，我回去看看有什么能送的。” 陆沐萍进宫这么多年，按着规矩送东西过去就好了，她不需要对后宫里面的人多讨好，自己好歹靠着令妃这个宠妃呢。 消息很快传遍了六宫，如懿听了倒是默然许久，坐在椅子上独自失神。 “主儿，主儿？”容佩在一旁轻声喊了她两句，如懿回神之后苦笑一声：“恭贵人当真是好福气，进宫才这么一点日子，就已经怀上孩子了。” “主儿也会有的，只是恭贵人怀了孩子，咱们还是得送点贺礼过去。”容佩征求如懿的意见，却见对方说：“按照规矩送过去就是。” 这些小事，如懿不想要多动脑筋。 何况，那恭贵人还是卫嬿婉那边的人，如懿更不想和她们有一点接触。 不然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还得赖到她的头上。如懿不相信后宫里面的人有几个是善茬儿，之前仪贵人的事情，如懿都还历历在目。 怕就怕有人栽赃陷害。 如懿轻叹一声，看着手上的书没了兴致，一把合上之后闭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容佩见此就道：“主儿累了？奴婢服侍您歇息一会儿吧。” 如懿点点头，今天她被璟瑟气得够呛，现在恭贵人又怀上孩子的消息传了过来，她只觉得心累极了。 现在歇歇也好，让自己的思绪好好沉淀沉淀。 容佩扶着如懿到一边的榻上歇息一会儿，自己去了库房看看有什么东西能送过去，比较合适的也不过是一些珠宝首饰。 可翊坤宫里面的东西大多都适合如懿的穿戴，赏人却有些不大合适，容佩看了看，从角落里拿了两个如意包好，到时候叫人送到钟粹宫给恭贵人那儿。 如意意头好，想必送这个东西也不会出错。 菱枝看着对方忙碌的背影，自己和芸枝躲清闲，芸枝说得对，她们再熬几年就能离开翊坤宫了。 第106章 六宫侧目 颖嫔和恪嫔坐在殿内，宫中嫔妃有子可谓是备受六宫瞩目，恪嫔看着颖嫔站着不由得问道：“姐姐，不就是一个孩子吗？你着急什么？” “我不是着急。”颖嫔神色淡淡，她起身边走边说道：“当初我们仰仗家世入宫，我们身后有蒙古四十九部，自然不着急用孩子巩固自己的地位。” 她心里对于自己的身世自豪，面上也带了一点傲气进来，她转头看着恪嫔说道： “只是你有没有发现，自从我们两个上次这么行事，皇上就再也没有来过咱们这儿了。” 从前一个月还能有几天过来，她们这延禧宫跟个冷宫似的。 恪嫔听了她的话心中腹诽，当日的事情不是你一人所为？现在倒是知道是咱们了。 当初她劝了也没用，颖嫔那时候在气头上，做下这些事情也不意外。 只是恪嫔也没有说出来，看着颖嫔低声说道：“姐姐，那咱们现在有什么办法呢？只好等皇上消气就好了。” “皇上礼重蒙古，不会太长时间不见咱们的，姐姐你怕什么。” 恪嫔不放在心上，可是颖嫔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她远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这么淡然。 不然，她们也不需要巴结着皇贵妃在后宫里面生活了。 见恪嫔一点意识都没有，颖嫔轻叹一声，到底是没有再说了。 “恭贵人怀孕了倒是好事，咱们还是得送些东西过去的。”她说着对阿宝吩咐道：“阿宝，你去库房送点东西到恭贵人那儿，算是恭贺她有孕之喜了。” “是。” 恪嫔见此也就叫人跟着她差不多的规制就好，不必有多少新奇贵重的，何况她们算起来和恭贵人还是有仇的。 云秀看到宫里的赏赐笑着对恭贵人说道：“主儿，您瞧瞧，各宫送来的贺礼库房都快堆不下了。” 恭贵人坐在圆桌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并没有云秀这么开心。 见此云秀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走过去问：“主儿，您怎么了？” 恭贵人自从上次被送进慎刑司一场之后，性子比以往沉稳了许多，现在看到外面的这么多赏赐，甚至觉得有些惶恐不安。 “云秀，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随随便便就会因为得罪人而死无葬身之地，你说这个孩子来的好还是不好？”恭贵人担忧的想着，之前自己进慎刑司的时候，若非有令妃娘娘在，她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被皇上皇贵妃发现，那时候…… 她眼中满是忧愁，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孩子来的到底是不是时候。 云秀安慰她：“主儿，您现在是贵人了，若是您能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皇上一高兴，就给您嫔位，那时候就是正经的主子娘娘。” “您现在不必胡思乱想，而且好歹咱们也和令妃娘娘有点交情，不会有事的。” 云秀知道现在皇上看重皇嗣，此刻她们主儿怀孕只怕是极为惹眼，难保不会起什么其他的心思。 所以云秀现在最重要的是看好她的宫里，莫要让旁人有机会把手脚放到她们这边。 看着云秀眼底的安抚，恭贵人总算是点点头，“你说得对，没道理她们还没动手咱们自己就先怕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生下这个孩子。” 云秀看她总算是没有那么疑神疑鬼了，云秀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 今日许成来永寿宫把脉，卫嬿婉看着他问：“大抵还有多久？” 卫嬿婉生辰刚过，她就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大舒服，今日叫了许成过来诊脉，也不知道现在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出来。 上辈子，她在那样的场景之下，孩子早产之后便被匆匆带去颖嫔那儿。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慌张极了。 许成看了她的情况之后断言：“只怕就是这几日了，娘娘宫里的人需要随时准备着，微臣一会儿拿了药过来，一旦发动就让灵翠及时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卫嬿婉轻蹙眉头，许成看着她这副模样问道：“娘娘还有其他顾虑？” 卫嬿婉摇摇头，“只是本宫头一次生产，心中难免慌张。” 许成见此轻笑，“微臣还以为娘娘当初那般厉害，着急着想要皇嗣，没成想临门一脚还是慌张。” 卫嬿婉轻嗤，随后看他：“辛苦你，澜翠，送许太医出去。” 这几日永寿宫里面的人都牵挂着卫嬿婉的生产，就连进忠这两日在御前都有些心不在焉。 只是这孩子硬生生挺到了九月二十才发动。 那是个晴好的天，早上艳阳高照，卫嬿婉才醒来就发觉自己身下濡湿了，春婵看了床上见已经有了一点血迹。 春婵大惊，连忙叫了澜翠几个扶着卫嬿婉去产房。 “澜翠！你快进来，扶主儿去产房！王蟾，你赶紧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灵翠，把药煎上！” 春婵一溜的吩咐出去，澜翠立马麻利地带着人一起出去，等进了产房之后，春婵问道：“主儿，要不要奴婢叫人去喊皇上过来？” 卫嬿婉摇摇头，她皱眉说道：“去做点吃食来，本宫现在身上没力气。” 春婵连忙去办了。 许成跑过来的时候，接生姥姥已经进里面去了。 卫嬿婉看着收拾的干净的几个人，低声道：“辛苦几位，若本宫平安生产，必定重重有赏。” “是是是，奴婢们一定好好做事，让娘娘平安生产。” 卫嬿婉闭上眼睛，肚子疼得厉害，她生过几个孩子，自然有了经验，知道什么时候该用力什么时候不该用力。 只是卫嬿婉没想到这一胎生产如此艰难，接生姥姥满手是血地走出来，看着许成说道：“太医，娘娘难产，这孩子就是出不来，您看看是不是得下一点催产的药？” 许成皱眉，吩咐人将灵翠熬着的药拿出来。 “快，拿给娘娘喝了。” 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卫嬿婉自怀孕之后看着没多大事情，可心情却一直不好，这身子早些年亏空虽然好多了，可有些病全是靠她自己熬的。 许成祈祷着娘娘得平安生产，不然进忠那厮不知道得疯成什么样了。 第107章 嬿婉产女血崩，求庆嫔抚养 “皇上，令妃娘娘发动了！” 议政一上午总算是放松下来的弘历才端起茶杯喝一口，就听到进保传来了这个消息。 “什么时候发动的？”弘历问道。 “是辰时正！”进保说道。 “糊涂的东西，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朕！” 这都过去多久了，居然到现在他才收到消息。 弘历连忙走了出去，进忠快要打结的脑袋总算是被惊醒，连忙拿着弘历的披风跟上。 “皇上，您等等奴才，外头风大啊——” 门口的王蟾在弘历过来的时候立马跪下，弘历现在没心思发落这些奴才，只闷声一言不发往永寿宫去。 进忠死瞪了一眼王蟾，眼里满是怒气。 你这奴才，怎么这个时候才来禀报？这都多久了，要是令主儿有个三长两短…… 王蟾苦着脸回望，若非是令主儿现在难产，他也不会着急着过来，令主儿不许他们出来啊！ 弘历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一盆盆血水端了出来，进忠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皱眉看着眼前的景象。 许成看到他进来之后连忙上前：“皇上，令妃娘娘难产，微臣现下只能灌下催产药助娘娘生产。” 弘历没想到竟这么严重了，他问道：“令妃如何了？” 怎么就难产呢？明明这些日子令妃的身子很是不错。 弘历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许成语气急促地说道： “令妃娘娘此次头次生产自然更加艰难一些，何况这孩子胎位不正，更是难以生产，接生姥姥们好不容易复位，可令妃娘娘此时身子虚弱。” “令妃娘娘现在没有多少气力，微臣只能开药助娘娘生产。” “那就开，不管需要什么一并用上去，务必要令妃平安生产！”弘历看着许成说道。 “是，只是若有不测，娘娘……” 弘历锐利的眼神直直射向许成，许成硬着头皮跪着，良久弘历才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 “不论如何，朕要你保令妃无恙！否则朕要太医院一同陪葬！” “臣遵旨。” 许成起身看了进忠一眼，眼中的郑重和深沉叫进忠一看就知道卫嬿婉的情况的确很不好。 进忠差点想上前掐着许成的脖子问清楚情况，可偏偏皇上还在这里，他就连担忧都得死死藏着。 可许成的那一眼还是叫他的一颗心都吊了起来，许成不是说之前的胎相很好吗？怎么就到这个地步了？ 明明令主儿的身子已经慢慢好了，这些年都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进忠皱着眉头，他默默低头不叫人察觉错处。 弘历坐在那儿沉思良久，听着里面卫嬿婉的痛呼声，心也不断往下沉着。 卫嬿婉死死抓着眼前的被子，眼里黑黑白白，模糊一片，看不清任何色彩。 她只能下意识跟着接生姥姥的话重复着用力的过程，她脱力地靠在背后的枕头上，澜翠在一旁哭成了泪人。 怎么会这样呢？眼瞧着她们永寿宫越来越好了，皇上这么宠爱主儿，偏偏在生产上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春婵在接生姥姥们身边不断帮着递东西，眼里也是泪珠。 怎么就这么艰难呢？令主儿的声音一次次打在他们的心上，春婵并不能接受她们令主儿会倒在这生产上头。 女子生产凶险，可是春婵只觉得自己的眼前都被这一片血色给遮掩了。 “主儿，您撑住啊，主儿！” 眼见着卫嬿婉好似没了气力，灵翠这时候端着药进来给卫嬿婉灌进去，又拿了老参片压进她的舌头底下。 这一番动作下来，卫嬿婉总算是感觉眼前清明一瞬，她反应过来连忙用尽全身力气，伴随着一阵剧痛，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她恍惚间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哭声。 “出来了！出来了！”接生姥姥们欢呼着把孩子收拾好。 “娘娘，是个公主儿。” 姥姥们抱着孩子在她跟前似乎想让她看一眼。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管怎么睁眼都看不到眼前的画面。 卫嬿婉张了张嘴巴，却没多大力气张口。 卫嬿婉暗道不好，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不断地在流失，她连忙伸手找人：“春婵？春婵！” 春婵连忙答应，拉住她的手：“主儿，奴婢在呢，奴婢在。” 卫嬿婉喘息着说道：“春婵，你、你叫皇上进来。” “主儿！”春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卫嬿婉的催促下只能跑出去：“皇上，我们主儿有血崩之势，想见见您。” 弘历眼前一黑，进忠也差点冲了过去，他咬着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清醒，对弘历说道： “皇上？皇上您没事儿吧？” 弘历连忙大步进了产房，里面一片血腥，卫嬿婉就这么惨白的躺在床上，胸膛的起伏微不可见。 “嬿婉！嬿婉！！”弘历上前坐在床边，触碰到她的手的时候才惊觉卫嬿婉的手冰冷得好似不是活人！ “皇上……”卫嬿婉轻声说着，她实在是不甘心自己真的会败在这个生产上头，这孩子生来就是折腾她的。 卫嬿婉努力睁大眼睛，却只看到一片模糊，她拉着弘历的手说道： “皇上，臣妾无用，不能陪伴皇上身边。” “不，朕不许，你好好的，朕叫太医给你医治，朕要你做朕的贵妃好不好？” 卫嬿婉似乎想笑，却没能笑得出来，只能拉着弘历的手附在他的耳边说道： “皇上，臣妾无福，庆嫔、庆嫔入宫多年，为人安稳妥当。臣妾、臣妾希望咱们的孩子，能让她抚养。” “皇上，好不好？”卫嬿婉着急的征求他的意见，一双眼睛盯着眼前的虚空。 她似乎脆弱的好似一捏就碎，弘历心中苦痛，只能连声答应着，“朕答应你，朕答应你！” 卫嬿婉艰难的转身看了一眼一旁的孩子，控制不住的闭上眼睛。 弘历大惊失色：“嬿婉！” 进忠死死压抑着自己心中汹涌而来的绝望，忍耐得眼睛通红，他死死瞪着床上的人，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第108章 奇遇 卫嬿婉的意识渐渐流失，她恍惚间沉重的身体一阵轻快，她浑浑噩噩地不知走了多久，突然间一声尖叫让她乍然睁开眼睛。 她一回神，抬眼望去就是一团在她跟前乱动的黑雾，眼前一条小路蜿蜒而去没入一片亮光之中。 她低头看着眼前的黑雾，心跳如鼓：“本宫这是又死了？” 她声音轻轻的，似乎不可置信，满是不甘。 黑雾总算是反应过来，连忙绕着卫嬿婉绕了一圈，在她眼前定住。 不知为什么，卫嬿婉居然能看到它身上的惊恐呆滞。她抬手想摸一摸眼前的东西，却轻飘飘穿透了过去。 黑雾欲哭无泪，稚嫩的声音在卫嬿婉耳边响起俨然是黑雾发出来的：“啊啊啊啊！你怎么又死了啊！” 这不应该啊！ 它好不容易把卫嬿婉带回去重开，为什么她那个世界线还没修改完成，她就又没了啊！ “又？你认识本宫。”卫嬿婉猜测自己的重生与它有关，只是自己又死了？ 卫嬿婉心中一痛，她今生好不容易笼络了皇帝，没想到居然还没能多走几步，竟就这么死了。 “我当然认识你！”黑雾理直气壮，骄傲的动了动对着卫嬿婉说：“你还是我帮着重生的。” 它语气骄傲自得，可在看到卫嬿婉的时候又崩溃暴走：“你怎么就又死了呢？不应该啊！难不成buff没加上？” 什么八福，难不成这能给她增加福气。 黑雾钻进卫嬿婉的魂体查看，等它出来之后瞪了一眼卫嬿婉，虽然对方并不能看见。 黑雾欲哭无泪，“唉，没想到你心性这么坚毅都能被上辈子影响这么大。行吧，我再给你一个长命锁，这可是我留了好久的灵器，你就偷着乐吧。” 要不是那个世界是它管理不当出的事情，它才不给卫嬿婉这么多帮助呢。 卫嬿婉听了它的话忍不住笑，任谁这么浑浑噩噩、猪狗不如的被折磨了十年，谁都得疯。 心性坚毅，那也得有希望才行。 只是长命锁？ 黑雾露出来一个小小的猫爪儿似的小手，那上面挂着一个长命锁。 “你收好了啊，等你寿终正寝之后我是要收回来的。” 卫嬿婉看了伸手接过来，她皱眉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一会儿问它：“本……我寿数几何？” 黑雾不假思索：“你，享寿四十九年，因病而死。” 四十九，她竟如此短命吗？ 未等卫嬿婉忧愁，黑雾话锋一转：“不过嘛，因为你上辈子受人篡改命格，所以管理局给你加了三十年，大抵也就七老八十吧。” 卫嬿婉惊喜的睁圆了眼睛，她看着眼前的黑雾也不觉得可怕了，笑着说道：“多谢。” 黑雾傲娇的扭了扭，可看了看时辰顿时觉得不能耽搁了，它连忙一巴掌把她拍出去。 还对卫嬿婉喊话：“你要好好活着啊！宠冠六宫，荣耀自身，福延万代！！” 卫嬿婉感觉自己被推了一把，随后身体恢复沉重，却也让她更加安心了。 陆沐萍听到卫嬿婉的消息，几乎是跑着到了永寿宫，顾不得自己现在满头狼狈，跑着进了产房。 里面的血气快要将她淹没，陆沐萍趴伏在床边看着双目禁闭的卫嬿婉，侧头质问春婵：“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你们怎么伺候的！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生产这样的大事，居然自己瞒着，连她们都不告诉！ 看着眼前不省人事的卫嬿婉，陆沐萍痛哭出声。 “嬿婉……嬿婉你醒醒啊！” 玉淑眼看着挤不进去，只能站在外面看着，眼泪也流了满脸。 春婵面色惨白，她更不能相信卫嬿婉就这么去了。 可……就连太医都说回天乏术，她们又能怎么办呢？ 永寿宫令妃难产的消息渐渐传了出去，很快后宫嫔妃们大多都到了永寿宫，颖嫔、恪嫔虽不想来，但是这样的事若是她们不在，只怕会有人多心。 所以她们在永寿宫廊下齐聚一堂，如懿心中带着快意，走进去之后看着弘历悲痛的背影，心中发酸。 皇上果然是对卫嬿婉动了真情。 好在卫嬿婉熬不过去了，那日后，皇上会不会想起他们之间的情谊呢？ “皇上……”如懿轻声唤了他一句，弘历沉浸在卫嬿婉无力回天的悲痛情绪之中，并不想搭理她。 如懿见此就暂时先不打扰他了，等过了今日，她有的是时间安慰皇上。 陆沐萍哭到崩溃，整个人瘫在床边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那孩子就放在卫嬿婉身边，许是被他们的悲痛情绪感染，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弘历看着这个孩子，连忙拍了拍她的小身子：“不哭……不哭……” 卫嬿婉意识渐渐回笼，她听到了自己孩子的哭声，陆沐萍一直紧紧拉着的手动了动，她呆愣地低头。 “太、太医，太医！你们再看看，嬿婉还在动呢！你们再看看！”陆沐萍高声叫着，等不及了就扯着太医的衣服就把他拉了过来。 许成踉跄着跪在床前，等继续把脉过后连忙对弘历说道：“皇上！娘娘还有一线生机，烦请皇上先带人出去，臣等一定救好娘娘！” 弘历听到他的话眼里升起一阵惊喜，他连忙叫这些人离开，自己守在床前看着卫嬿婉。 许成和几个太医又是扎针又是灌药，卫嬿婉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呕……咳咳咳！” “嬿婉！”弘历大惊失色，连忙扶着她的肩膀抱在怀里，许成神色凝重，伸手把她脑袋上的针一一取下来。 眼前的血红刺激到了弘历，他厉声质问：“怎么就吐血了！” 许成凝神诊脉，良久才松了一口气：“皇上，这许是好事。娘娘的脉象强健了许多，现下已无性命之忧。” 他也对此感到惊奇，如此无根之脉，居然还能焕发生机，他这辈子都没见到过啊！ 弘历欣喜若狂，“好！太好了！” “赏，朕通通有赏！” 他轻手轻脚的扶卫嬿婉躺好，又叫春婵几个进来给卫嬿婉收拾收拾，一会儿就把人移到正殿去。 弘历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当着如懿僵直的面容和后妃们复杂的心绪之下，在门口宣布了册封卫嬿婉为贵妃的旨意。 如懿再蠢都知道这个时候出来反驳皇上简直是找死，心里又感慨卫嬿婉命大，只能不情不愿的跪下大喊皇上圣明。 第109章 获封贵妃 “本宫从未见皇上如此失态过。”如懿被容佩搀扶着从永寿宫出来，她慢吞吞的在长街上漫步，只觉得这宫墙里处处是心酸苦楚。 容佩用力撑着她，一步一步往翊坤宫去，她好像是如懿的支撑直直矗立在那里，坚定的带着她往前走。 容佩安慰：“娘娘，永寿宫那位经历生死，皇上格外怜惜一些也是有的。” 此外容佩还给她警醒：“娘娘，这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并无稳固之说，您现在要做的是要巩固您的地位，不然永寿宫那位就要爬到您的头上作威作福了。” 光是听她的描述如懿都觉得如临大敌，卫嬿婉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她怎么能让她爬到自己的头上撒野？ 果然，她还是得有一个孩子才对。 她眨着眼睛回望了一下养心殿的方向，深深叹息：“原来年少情深，也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如今我与皇上之间，就连两句体己话都说不出来了。” 容佩满眼心疼，也对皇上不满。 这宫中这么多人，也就只有皇贵妃娘娘能对她施以援手，她必定忠于皇贵妃娘娘，事事以她为先。 决计不能叫后宫里面的那些女人越过皇贵妃娘娘去。 卫嬿婉真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她抬眼就看到弘历守在她的床前，往后一看进忠也红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看到她苏醒了更是欣喜若狂。 他安抚的看了一眼卫嬿婉，随后推了推弘历：“皇上，皇上？贵妃娘娘醒了！” 昨日弘历亲口宣布晋封贵妃，现在这么说也不算什么。 弘历被喊醒之后果然看到卫嬿婉睁开了眼睛，他大喜：“嬿婉，你总算是醒了！” 卫嬿婉伸出手，弘历立马拉住她，他低声道：“可有哪里不适的，太医院的人都在外头守着，朕叫他们给你医治。” 许成很快就被进忠找过来，还没等他跪下弘历就催促：“快给贵妃看看。” 许成从善如流的把帕子盖在卫嬿婉手上，沉思许久才放下手说道：“皇上大喜，令贵妃身子渐渐好转，只是需要慢慢静养，微臣开温补的药，调养个一年半载也就慢慢好了。” “好好好！”弘历连声说着好，脸上总算是高兴了起来。 卫嬿婉轻声说：“皇上，孩子呢？” “孩子被乳母抱下去喂奶了，只是你现在身子虚弱，不如公主还是叫庆嫔养着，等再大些，朕叫她时常抱来给你看看。” 卫嬿婉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她笑着点点头，“皇上决定就好。” 既然卫嬿婉身子好了许多，弘历也就带着人走了，进忠离开之前看向卫嬿婉的方向，对上她黑亮的眸子。 进忠抹了一把眼泪，再担心现在也得离开了。 等其余人走了之后，陆沐萍才跑了进来，看到卫嬿婉睁着眼睛朝她笑，陆沐萍一下又哭了起来。 她在床边数落卫嬿婉：“你真是好狠的心，昨日那么危急的情况，你居然一声不吭，若非太医把你救了回来，我只怕连你最后一面都看不到了！” 卫嬿婉轻笑：“哭什么，我不是没事吗？” “你还说我！”陆沐萍控诉，眼里含着一泡泪委屈巴巴的：“你知不知道昨日看到你悄无声息躺在床上，我心里有多怕？” “往后若是再有这样的大事，不许瞒着我。” 卫嬿婉朝她保证：“好，到时候我一定提前把你叫来。” 陆沐萍一下高兴了，连忙叫人带来那个孩子，她低声道：“这孩子生得玉雪可爱，长得像你。” “日后必定是个美人。” 卫嬿婉侧头看了她一眼，看着陆沐萍高兴的样子弯了弯眉眼。 不过有些话还是得说的： “阿庆，我如今身子虚弱，自顾不暇，实在没有这个心力照顾这个孩子。皇上已经说了，日后这个孩子就交给你养着，你要好好教导她。” 莫让她跟上辈子似的，出言放肆，毫无怜悯之心。 卫嬿婉眼神复杂，陆沐萍看着她：“这是你真心的话？” “自然真心，你能帮我保全这个孩子，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陆沐萍这才点头，从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姑娘现在一下长大了起来。 她知道若非自己的背后有卫嬿婉，在宫里她压根不算什么，只怕皇上眼里都不会有她这个人。 陆沐萍看着卫嬿婉还没恢复过来的虚弱模样，对她保证道：“你放心，我必拼尽全力好好抚养这个孩子长大。” 卫嬿婉点头：“我相信你。” 卫嬿婉摸了摸这个孩子的脸，她的脸上又出现了一点疲累，春婵见状连忙对陆沐萍说：“庆嫔娘娘，我们主儿才醒，现在没有精力，奴婢们先服侍主儿用膳歇息。” 陆沐萍连忙退开：“是了，你这么久没吃点东西饿了吧？我这两日先在永寿宫陪陪你，等洗三那日我再带着孩子走。” “嗯，如此也好。” 卫嬿婉用了一点药粥就又睡了过去，她现在只觉得浑身疲累，只恨不得睡上个三天三夜才好。 陆沐萍看到她这模样，心中又是一阵泛酸。 看着这个卫嬿婉拼命生下来的孩子，更是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抚养她长大，拼尽全力爱护着她。 这孩子长得小巧，只怕日后也是跟卫嬿婉一样的小脸。 陆沐萍眼神柔了下来，皇上不喜欢她，只怕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亲生的孩子了，现在有这么一个孩子在咸福宫，想想也热闹。 玉淑昨晚回去了，今儿早上听到皇上走了之后就连忙赶了过来，没成想卫嬿婉已经睡下了。 她站在门口压低声音问陆沐萍：“姐姐，令妃姐姐怎么样了？” “瞧着还算不错，方才吃了点东西现下睡了。”陆沐萍现在对卫嬿婉充满了怜惜：“她受了这么多苦，还是得好好养一阵儿才好。” 玉淑点头：“是这个理儿，对了，我那儿还有上好的高丽参，都叫人带过来了。” 她招呼灵翠过来：“这东西你们都收着，若是能用得上的尽管用，不够了我叫玉氏的人送来。” 反正她母族那边的人一个个都不怀好意，上供点东西怎么了？ 灵翠接过去看了，的确是品质极好，她连忙道谢。 玉淑不在意的一挥手，转头对陆沐萍说道：“我进去瞧瞧。” 第110章 如懿怀孕 “孩子还是给庆嫔抚养了？”听到这个消息的如懿心中一喜，难不成皇上只是表面上喜欢卫嬿婉？ 不然为什么叫她们二人母女分离呢？ 容佩倒是不觉得皇上是不喜欢令贵妃，毕竟当日她们都亲眼所见皇上的真情流露，的确是悲痛异常。 可容佩觑了一眼如懿，见她面上带着惊喜的笑容，容佩也没有打破她的幻想。 故而容佩躬身说道：“娘娘，如此咱们的机会就来了。皇上看重子嗣，娘娘只要生下一个阿哥，不怕皇上不来。” 何况娘娘现在眼瞧着就要够到皇后的位置了，若是有了皇子，想必皇上会更加看重。 如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容佩说的对，当初皇上做梦都想要和她有一个孩子。 只要她顺利怀上孩子，皇上一定会常来翊坤宫的。 就像是跟皇上三五不时去永寿宫那样。 她侧身看着容佩：“容佩，去传江太医来。” 江与彬原本是不想伺候如意的，在家中的时候惢心就告诉他不要掺和这里面的事情了。 可是他的医术如今并不足以叫他成为别的嫔妃的心腹，家中又处处需要银子。 江与彬也是想着到时候能给惢心一个安稳的家。 所以在进忠找到他的时候，江与彬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而且进忠跟他说到时候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把如懿做的事情都告诉他就好。 看着进忠手上出手就是五十两的大方手笔，倒是觉得对方和令妃娘娘的出手做派一模一样。 江与彬才想到如懿那边的事情，没想到今日芸枝就过来请他了。 他沉默着拿上箱子，一路到了翊坤宫。 如懿摸着自己的肚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有没有孩子，毕竟她自从出了冷宫之后身子也不算太好，月事也挺不规律的。 如懿索性就直接没有找太医，等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两个多月，怎么样都能查出来了。 如懿看到江与彬就顿时如沐春风：“江与彬，近来可好？” 江与彬站着看她，极为不走心的敷衍：“微臣很好，不知娘娘叫微臣来是有何要事？” 如懿伸手出来，面上带着娇羞的笑：“本宫，这些日子，身子不大舒坦，所以想叫你给本宫瞧瞧。” 她说话慢悠悠的，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江与彬很熟悉她的这个状态，自己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的给她诊脉了。 不过有了凌云彻的前车之鉴，惢心在家里的时候就已经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和主子们有过密的交往。 江与彬板着脸给她看了之后，收起自己的手里的东西对如懿说道：“恭喜娘娘，您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如懿：“真哒~” 江与彬木然：“是，微臣医术不佳，但是喜脉还是能察觉出来的。” 如懿顿时转头和容佩对视一眼，她们盼了这么久的孩子，现在终于来了！ “多谢你了江与彬，本宫这胎还得你帮忙照顾着。” 江与彬点头答应下来，“娘娘放心，微臣定竭尽全力。” 他看着如懿惊喜的侧脸，心里还是希望对方能给一点赏钱。 然而如懿跟容佩就跟没有看到一样，直到江与彬离开了都没有一点表示。 而如懿怀孕的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她好歹是皇贵妃，这一胎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反倒是在养身子的恭贵人长舒一口气，现在皇贵妃有孕，她们也不会把眼睛粘在自己身上了。 云秀进来的时候笑着对恭贵人说道：“主儿，您猜猜奴婢听到了什么？” “许是皇贵妃怀孕的消息吧。”恭贵人眉眼舒展，这段日子的紧张总算是没了。 她好歹也是到了四月里，前天卫嬿婉差点出事的消息都瞒着她，恭贵人到昨日才听到的，差点又撅了过去动了胎气。 云秀好歹昨日拦着，等今天才送去药材，心里一直记挂着，但被云秀拘着不许出去。 云秀点点头，上前两步说道：“贵妃娘娘那儿也是才听到消息，奴婢送了东西过去就回来了。虽没有亲眼看到贵妃娘娘，不过奴婢听澜翠说现在身子已无大恙。” “主儿可以放心了。” 恭贵人点点头，又有些哀怨的说：“总是我的这个身子拖累，当日不在便罢了，现在还不能出去看看贵妃姐姐。” “主儿有心，娘娘会知道的。您现在要紧的是养好身子，娘娘也不会怪罪。” 恭贵人：“我自然知道！贵妃姐姐性子和婉，自然不计较。” 不过她对皇上把孩子给陆沐萍抚养的事情有些疑惑：“这公主给庆嫔姐姐抚养，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云秀还真知道，她解释：“这倒是贵妃娘娘提议的，许太医说贵妃娘娘此次生产过于凶险，如今好不容易救回来，身子虚弱，需要静养。” “若是把孩子养在身边，贵妃娘娘自顾不暇，到时候免得忽视了公主。所以贵妃娘娘提议，把公主给庆嫔娘娘抚养，何况她们之间交好，想看公主也是几步路的事情。” 恭贵人了然，“原是这样，这样倒也好。” 晚上，皇上疲累了许久，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今晚进保守在养心殿，进忠悄悄跑去了永寿宫。 一进去就看到那人乖乖靠在床头喝药，进忠快步上前夺过春婵手里的碗，春婵轻车熟路把东西都交给进忠，自己收拾了一下到门口守着。 “你来了。” 第111章 长长久久地陪着我 进忠没说话，他轻手轻脚地喂她喝药，眼眶依旧是卫嬿婉之前见过的那般，带着水润的鲜艳红色。 他眼中布满血丝，可见这两日并未睡好，甚至夜夜未曾合眼。 一双素白纤细的手摸上他的脸颊，卫嬿婉仔细端详着他的脸，指尖触碰到一点湿润，原来是眼前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卫嬿婉轻叹一声：“瞧你这胆子小得，我不是没事吗？” 进忠一言不发，唇角紧紧抿着，等把药给她喂完了之后才握着她的手。 “你这回……吓死我了。”进忠开口就泣不成声，他一想到当日卫嬿婉躺在床上，许成宣布回天乏术的那一刻，进忠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快跟着去了。 若当日卫嬿婉当真醒不过来，只怕进忠会悔恨终身。 卫嬿婉低头，捏了捏他的手全作安抚：“都过去了，我必定长命百岁，你还得长长久久地陪着我。” 进忠哑声道：“说好了，不许毁约。” “嗯，不毁。” 进忠牵着她的手一晚上，半夜就这么趴在床边睡着了，卫嬿婉看着他这副疲倦的模样，心疼的摸了摸他的眉眼。 这人，白天总是戴着千副面具，也只有在他睡着了的时候才这么毫无攻击力。 卫嬿婉哼笑一声。 倒是个俊俏的。 她现在精神头不是很好，看了进忠一会儿自个儿也觉得乏累，也跟着睡了过去。 反倒是春婵进来给卫嬿婉掖好被子，又给进忠披上一层薄被，这才轻手轻脚的下去，不再打扰他们。 进忠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睛，等春婵离开才安心阖眼继续养神。 他只恨不得日夜戍守卫嬿婉跟前才好，可偏偏他身上带着差使，除了换班，一刻也耽搁不得。 他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了，外头守着的人已经换了澜翠，她见进忠离开了就立马去卫嬿婉床前守着。 至于春婵已经累了几日，等午时再起来当值。 天光破晓，日出东方，紫禁城一瞬间活了起来，宫女们穿梭在不同的殿宇之中，忙碌非常。 卫嬿婉如今每日醒的晚，永寿宫也安安静静的，哪怕是起身了也轻手轻脚地做事。 灵翠早早起来熬了药在灶上温着，又抽空去给卫嬿婉熬养身子的药粥，入口的、贴身的一切事情都是她们这群心腹在做，不许旁人染指。 今日卫嬿婉睡了一个好觉，她发觉自从那黑雾给了她长命锁之后，夜里也不再难以安眠了。 卫嬿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自然是没有触碰到的。 可她那时候真真实实的感觉到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如今只怕是隐秘了起来。 正是如此，更觉得对方手段高深莫测。 这样的东西哪里是凡品，只是那团雾气黑压压的，压根不知道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既然能救她，想必于她而言没有半点危险，倒是要感谢它了。 只是对方话里话外说着自己上辈子的结局，她原本不该是那样的。自己的命格被人篡改，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厉害人物，居然能改人的命格？ 那对方于她，又该是怎么样的威胁？ 卫嬿婉不由得思索。 她不由得懊恼，竟忘了问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若是日后遇见，自己岂非毫无应对之策？ 只是杞人忧天不是她的做派，黑雾那意思想必自己是其中较为重要的一节，如今长命锁就在她身上，她倒也不是惧怕。 她靠在床头对澜翠说道：“进忠什么时候走的？” “进忠公公早早就离开了，吩咐奴婢好好照顾您，灵翠的药粥已经熬好了，奴婢叫人给您端来。” 卫嬿婉轻叹，心情也是有些郁闷：“养了这么多年的身子，如今算是功亏一篑了。” “主儿莫急，身子慢慢养着就是了，如今您已经是贵妃了，咱们不必这么着急。”澜翠更是眼中含泪，俨然是被这次的事情吓着了。 “您那日可是吓坏我们了。” 卫嬿婉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本宫都没哭呢，你们倒一个个都红肿着眼睛。” “行了行了，本宫大难不死，你们该高兴才是。”她轻声哄着。 澜翠连忙擦了擦脸，“是，您必定后福无穷，平平安安。” 卫嬿婉今日身上有了点力气，等灵翠把东西带进来之后也不必她们服侍了。 “对了，听说恭贵人动了胎气？”她想到陆沐萍跟她说的，也是没想到她能这么关心自己。 澜翠点头：“是，太医过去诊脉说需要静养，只怕这段日子都不出来了。” “也苦了她。”卫嬿婉吃了半饱之后搁置下来，“既如此送些东西过去，叫她安心养身子。” “是，奴婢一会儿就去。”澜翠看着她剩这么多，关心的问她：“主儿不多进一些？” 卫嬿婉摇摇头：“吃不下了，先拿下去吧，等我什么时候饿了再做。” 卫嬿婉坐着绣了两针肚兜，而后就越发感觉疲倦，澜翠见此就帮她把东西都收起来，满心怜惜。 “主儿如今身子还虚弱，肚兜您往后什么时候做都好，这阵子先好好养着身子，您睡会儿，奴婢陪着您。” 澜翠扶着她躺下来，如今已经进了深秋了，澜翠怕她冷拿了厚一点的被子来盖着。 他们这些人，身家性命都牵挂在他们主儿身上，何况主儿对她和春婵的提拔是谁都比不得的。 她们也算是相识于微末，互相扶持到了今天，自然知道他们主儿为了迎合皇上，废了多少功夫。 可这一次当真把他们吓着了，更莫论进忠公公。 春婵醒了之后就立马到卫嬿婉跟前伺候，澜翠把拟的礼单递给卫嬿婉：“主儿，这是奴婢拟的给皇贵妃的贺礼。” 卫嬿婉接过来扫了一眼又归还回去：“本宫记得皇上给本宫送过一个赤金八宝镯子，你给本宫找出来给皇贵妃送去。” “那原本是皇上送的，您不是很喜欢吗？”为什么要送给皇贵妃？ 澜翠都有些舍不得，卫嬿婉见她这小样儿，笑说：“本宫还没可惜呢，你怎么拉着个脸。” 澜翠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更是直言：“凭她也配？” 第112章 酸儿辣女 她这个愤愤不平的模样，倒是叫卫嬿婉有些侧目。 “皇贵妃惹着你了？”难不成还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澜翠抿唇，一双眼中满是不平：“那日主儿性命垂危，虽然皇贵妃已经极力掩饰，但是奴婢还是把她进门的时候的笑看的清清楚楚。” “她巴不得娘娘出事呢！奴婢才不愿这么好的东西白白便宜了她！” 春婵那时候守在卫嬿婉跟前，压根没有看到这些，倒是澜翠一直在外面忙着，想必是不小心瞧见了。 春婵当即支持澜翠：“主儿，澜翠说的对！皇贵妃哪里值得这么好的东西，何况当初皇贵妃给您送的东西，奴婢都看不上。” 卫嬿婉看着她们两个同仇敌忾，忍俊不禁地摇摇头：“好了，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你们喜欢库房里这么多呢。何况皇贵妃喜欢这些金玉之物，本宫送过去倒是正对她的喜好。” 只是如懿上辈子怀个孕还得拿着辣椒掩人耳目，也不知道自己送过去的东西能不能让她戴上去。 “行了，这东西不称我，送过去给皇贵妃吧。” 卫嬿婉也知道她们替自己鸣不平呢，她道：“好了，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只是这点子小事上就不必与她计较了。” 她沉思良久对春婵说道：“你叫进忠去问问江与彬，皇贵妃的脉象如何。” “是。” 江与彬查出如懿怀孕之后，就被如懿留着问了许多孕期的事情。 言语之间还极为担忧：“本宫现在已经是皇贵妃了，行事处处惹眼，本宫这个孩子也是引得六宫侧目，江与彬，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江与彬看着她，“娘娘，现在才两个多月，微臣并不能看出来。只是民间传言酸儿辣女，娘娘若是想先掩人耳目，不妨……” 江与彬未尽之言如懿也明白，她那只能进行简单思考的脑袋当即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容佩，四川总督是不是进贡了一个厨子？” 容佩点头：“是，才来不久。” “那便叫他过来伺候吧，每日啊多进一些鲜香刮辣的菜。”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容佩很快就叫人去请了，她们主儿说的对，翊坤宫里人多眼杂，谁知道里头有没有被安插进来眼线？ 娘娘现在的月份还小，都看不出来，若是被人打听到喜欢吃酸的，可不是得下手了吗？ 两个人是真真切切这么想的，江与彬看在眼里，心中冷嘲。 民间传言酸儿辣女不过是说有孕之人口味重些才有食欲，可若是如懿真的这么吃下去，只怕会受很多苦楚。 江与彬也知道自己不能让孩子出事，只要如懿觉得不对，自然不会再吃下去了。 所以他很放心的开了安胎的药之后就离开了，翊坤宫的饭菜每日都麻麻辣辣的。 皇贵妃噬辣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六宫，现在有心思的都没有那个胆子，只怕一个个都想着看卫嬿婉怎么行动。 而卫嬿婉也的确没有这个心力去做这些事情，她现在每天最重要的就是在宫里休养，好好调理自己的身子。 于是如懿做了这么一出戏全部是给自己看了。 晚上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看着容佩拿过来的酸杏，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感情因素还是什么，她觉得自己看到这酸杏儿简直是垂涎三尺。 她迫不及待地拿起叉子扎了两个酸杏儿送进嘴里，好似这样才能表达她怀的是个阿哥一样。 容佩并不知道如懿的心理，看着对方那个模样更是坚信对方真的是怀了个阿哥。 在如懿嘟囔不够酸的时候她连忙往前送了送：“娘娘多吃点。” 如懿吃得起劲儿，到后面甚至连叉子都顾不上了，捏着酸杏直往嘴里填。 容佩还心疼的要命：“娘娘想吃奴婢每日偷偷去内务府拿来，只是您每日这样，也实在是太憋屈了一点。” “奴婢瞧了都觉得心疼。” 如懿满不在意，甚至以此为荣。 她洋洋自得的说着：“这一怀上身孕外边多少人都看着呢，本宫还是想着仔细一点。” 如懿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她轻叹一声：“本宫如今已经是皇贵妃了，外面的人虎视眈眈，现在传着是公主，也让本宫能够松泛一些。” “若是个阿哥自然是好，若是个公主，外头都传着，日后皇上也不会太过失望。” 容佩却斩钉截铁地说：“娘娘这胎一定是个阿哥。” 卫嬿婉还是妃位的时候都已经这么受宠了，皇贵妃娘娘不食人间烟火，但是她却总是能听到外面的人说皇贵妃不如令妃娘娘。 现在人家已经成了贵妃，皇上又显而易见地宠爱她，若是娘娘这胎不是个阿哥，那日后的处境，可是十分不好啊。 如懿没有注意容佩的心思，她只是专注的吃着酸杏，甚至以此作为自己的骄傲。 看我吃了多少的酸杏儿啊！我这一胎怀的一定是个阿哥！ 然而这个消息还是轻而易举的到了卫嬿婉的手里，她看着底下人传上来的消息都忍不住被逗笑了。 前世她没有这么早接触宫务，自然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可听到失窃二字，卫嬿婉就忍不住笑。 “告诉秦立，随着她去。白日重辣晚上重酸，任凭她铁一般的胃也支撑不住这样的折腾。”卫嬿婉只等着翊坤宫到时候闹得人仰马翻。 春婵问：“主儿，咱们真的不做点什么？” 毕竟那可是皇贵妃啊，皇上到时候就算是立她为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若是她们再不做些什么，岂非是叫皇贵妃轻而易举登上后位？ 何况，这位置皇贵妃这样的人坐得，她们主儿凭什么就坐不得？ 卫嬿婉倒是不想着这些，自己的家世就是一个越不去的坎儿。 她就算是想着也没用，只是便宜了如懿？ 她能让如懿失去圣心一次，也能让她失去第二次。 故而卫嬿婉对此不以为意：“她今日能有孩子，日后还会有，咱们难不成能次次除了不成？” 第113章 腹泻难耐 春婵几个总算是沉下心来，只是她们沉下心来，翊坤宫很快就如卫嬿婉所言出事了。 转眼之间已然进了十月里，公主满月礼极为盛大，弘历乐呵呵抱着公主好一会儿才叫乳母带下去。 卫嬿婉出了月子也能起身，只是底子弱了些，今日是个好日子，卫嬿婉高高兴兴的参加完满月礼之后才回去歇息。 如懿摸着自己的才三个月的肚子，心里嘲讽卫嬿婉不过是个公主，皇上再高兴，日后这爱新觉罗的江山也不会落到她的手头。 不过如懿还是拉着容佩的手说道：“皇上当真宠爱公主。” 容佩低声道：“娘娘，您别着急，咱们的指望就在您肚子里呢。只要娘娘平安生下阿哥，皇上会更加宠爱您的孩子的。” 如懿脸都快笑烂了还口是心非的说：“本宫也不求什么，将来本宫的孩子能做个尊贵的王爷就好。” 容佩却不接话了，她必得要扶持她们娘娘成就一番大业才好。 卫嬿婉高高兴兴的回了永寿宫，春婵说着方才席上皇贵妃的做派。 莫说她了，就是旁人都瞧不上。 “您瞧瞧皇贵妃那样，才三个月就开始撑着自己的腰了，这不是明摆着要显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吗？“ 卫嬿婉笑着道：“她盼了这么多年，能不得意吗？” 春婵哼笑：“任是如何金贵也没有她那样儿的。” 卫嬿婉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次日，如懿才矜持的放下筷子，她左右看了看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很是天衣无缝，容佩上前扶住她：“娘娘慢点。” 可才一起来，如懿才惊觉自己的肚子一点点的翻腾着，她连忙拉紧了容佩的手大喊：“容佩!肚子疼！你快叫江与彬过来！” 她几乎是嘶吼着叫出这一声的，容佩惊了一下连忙叫人去喊太医。 “娘娘，您坚持住啊娘娘！”容佩一双手跟铁钳似的掐着如懿的胳肢窝把她几乎是拖到床上的。 李玉听到这个消息惊得立马跑去太医院找江与彬，而三宝则是把消息带去养心殿。 容佩转头看到菱枝芸枝愣在那里，连忙道：“快去熬安胎药，许是一会儿有用！” “哦，奴婢这就去！” 如懿整个人都陷入恐慌之中，她拉着容佩的手惊慌失措的说道：“容佩，我们都已经这么小心，是谁要害本宫？居然能在咱们这么严密的防范之下得手，实在……” 容佩连忙安慰：“娘娘，您别着急，奴婢这就叫人去查，今早的膳食还没有端下去，奴婢一定会叫皇上给您做主的！” 如懿真是害怕极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肚子疼的很，然后她浑身一僵：“容佩！快扶我去……” “卟~~~~” “……” 一声绵长的放屁响彻殿内，如懿整个脸通红，容佩铁青着脸只能连忙扶着她过去。 “娘娘，您撑住。” 如懿红着脸不敢多说话，只能加快脚步跑出去。 只是如懿这一次腹泻实在是太厉害了，江与彬过来的时候如懿已经去了三四次，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若是寻常人便罢了，可偏偏她肚子里面怀着孩子，情况更加不好。 江与彬诊脉之后仔细询问了如懿出恭的事情，只是如懿自觉这样的污秽字眼有失了自己的体面。 所以她紧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反倒是一旁的容佩担心如懿的情况，连忙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 江与彬了然，对如懿说道：“娘娘，您这是白日重辣，晚上重酸伤了肠胃，这些日子微臣给您开一剂药方，您吃到身子恢复正常了就好。” “这安胎药也需每日服用，还望姑姑代为打点。” 如懿下意识皱眉，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不是因为本宫被人毒害？江与彬，你去瞧瞧，本宫的饮食里，有没有被人掺进来东西。” 江与彬见她满脸怀疑，就知道若是不查，只怕如懿会一直坚信是有人害她。 所以江与彬就带着银针过去一一查验了。 最后还是得出一个结果：“娘娘，饮食皆无事，只是娘娘口味重，这一辣一酸，叫您肠胃受不住，这才如此。” “娘娘日后还是饮食清淡一些的好。” 如懿质问江与彬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她皱眉看着江与彬心里很是不满。 自己当初是听了江与彬的建议才这样的，现在江与彬告诉她居然不可以这样。 那当初为什么不说清楚了？ 只是下一刻弘历的到来叫如懿和容佩都住了嘴，若是皇上知道是她故意，只怕会怪罪。 弘历到的时候翊坤宫殿内已经点上了香，他一进来就皱眉。 “皇贵妃这是怎么了？” 如懿支支吾吾不想说话，江与彬却道：“回皇上，皇贵妃娘娘吃坏了肚子，微臣开了药，等喝下去之后便好转了。” “好好的怎么会吃坏了肚子？” 如懿更是脸红，揪着自己的衣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与彬看了如懿一眼，不等她多说什么又道：“娘娘饮食反复，白日重辣，晚上重酸，故而伤了肠胃。” 弘历更是疑惑了：“如懿，你不是喜欢吃辣吗？怎么晚上又想吃酸了？” 他好似真的不明白似的，只是弘历不知道该怎么对如懿，只能故意这么问，好叫她日后多些分寸，免得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是皇贵妃，而且还怀着身孕，弘历也不好多说什么。 此次也算是如懿自作自受了。 他浸淫宫中多年，这样的小事哪里会不懂呢？ 只是不好责罚，随口说两句就是。 如懿嘟着嘴巴有些委屈，皇上怎么能这么问她呢？ 她还不是为了保全他们的孩子，皇上根本不知道后宫里面到底有多么恐怖，之前的几个孩子不就是例子？ 只是她不能说来此叫皇上担忧，故而如懿说道：“皇上，臣妾……臣妾孕期口味反复，是臣妾自己没有节制，还望皇上恕罪。” 弘历冷眼看着，等如懿都快冒冷汗了，半晌才点头：“嗯，既然如此往后好好安胎，莫要闹出今日的笑话。” 说罢他便拂袖走了，如懿委屈的坐在原地，可还未等她伤感，又一波的冲动让她控制不住，连忙跑了出去。 第114章 如懿笑话传遍六宫 这一通腹泻叫如懿总算安分了下来，只是等她反应过来，她的奇葩行为早就已经传遍了后宫。 面儿上安安静静的，但是人多的地方必然有消息流通，私底下说什么的都有。 如懿不知道怎么样，反倒翊坤宫的宫女太监个个儿没脸。 李玉怎么也没想到皇贵妃和容佩居然背地里在做这些事情！纵使他再护着皇贵妃也算不由得心生责怪。 这娴主儿和容佩怎么这么不知分寸？寻常人如此反复尚不能安然无恙，娴主儿如今怀着孩子，怎么能如此草率做这些事情？！ 可等他了解清楚之后，竟是没想到是江与彬的主意。 他立马就心生疑窦，在江与彬再次来请脉的时候拉住了他。 李玉责怪的看着他：“我可是听说了，酸儿辣女是你的主意！娴主儿如今怀着身孕，你怎么能给她出这样的法子？你还是个太医呢！” 江与彬心生不耐，看着李玉这个兴师问罪的样子更是冷笑。 他皱眉答道：“此事是娴主儿自己做的。当日娴主儿问我要要遮掩该怎么办，我只说了民间传言酸儿辣女，谁知道她当真吃了下去？！” 李玉一哽：“那……那你也得提醒一下娴主儿啊。” 江与彬死鱼眼看他，李玉也不由得觉着自己有些强词夺理。 但是李玉并不能忍受自己从前一直觉得高贵典雅的皇贵妃娘娘居然是这么一个蠢人。 他只能深深叹息：“罢了，娘娘的胎没事吧？” 李玉不再怪罪他，反而问了如懿的胎像，江与彬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才道：“皇贵妃的胎无事，好好养着就好。” “李玉，你对皇贵妃倒是极为忠诚。” 李玉压下自己心里的别扭：“皇贵妃与我有知遇之恩、救命之恩，我必忠心于皇贵妃娘娘。”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江与彬这话还有别的歧义。不过江与彬没心思跟他多说话了，早早出了翊坤宫。 李玉看了江与彬的背影隐没在转角处，总觉得他变了许多，那惢心在他那儿还好吗？ 还没等他多想，芸枝就出来喊他：“李公公，娘娘叫您呢。” 李玉收敛心神，大步往正殿走去。 “娘娘，您传奴才过来可有何要事？”李玉恭恭敬敬站在她跟前，正低着脑袋洗耳恭听。 如懿抿唇：“昨日之事，你叫宫中的人都不许说出去，不然本宫定会狠狠责罚，绝不姑息。” 大抵是如懿也觉得丢脸，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只怕满宫都要笑话她了。 李玉：“……” 晚了，现在宫人们私底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只怕满宫都已经知道了昨日翊坤宫闹的事情。 李玉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娘娘，想必宫中人没有这个胆子说出去的，而且您是皇贵妃，他们不敢议论您。” 他打算好了，宫里的人都是有眼色的，私底下怎么样不管，至少明面儿上不会说到如懿跟前。 就是不知道那些主子娘娘们心里怎么看他们娘娘。 现在李玉都觉得有些丢人了。 不过好歹是自己跟了这么多年的嫔妃，李玉还算稳得住气。 颖嫔和恪嫔今日一早就听到这个消息了，她们两个人原本高高兴兴的在宫里烤羊肉吃，没想到半路居然听了这么一个消息。 颖嫔：“……” 默默放下手里的烤羊排。 恪嫔：“！！！” “呕～”恪嫔干呕一声，随后尴尬的看了一眼颖嫔，她听到这个消息实在是恶心得不行，她悻悻放下自己手里的羊排沉默着和她对坐着。 颖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的坐了好一会儿，看着这烤肉怎么也吃不下去了，她转头对恪嫔说道：“……妹妹，我实在没胃口，咱们……咱们喝奶茶去吧。” “好好好，咱们喝茶、喝茶。” 恪嫔恍惚的起身，连忙跑去洗了手又坐在殿内才缓和了一下心情。 她脸色有些奇怪，怎么也没想到皇贵妃娘娘居然闹了这么大的一个笑话。 “这、这两日皇贵妃身子不好，想必不想见人，咱们等过几日再去探望吧。”恪嫔提议道。 “你说得对。”颖嫔表示赞同。 两个人就这么约定了先不去翊坤宫看望如懿了。 阿宝端着奶茶上来：“主儿。” 颖嫔拿过来，一掀开盖子看着里头放着的东西，一股恶心陡然逼至胸口，于是她也忍不住：“呕～” 原本想要接过奶茶的恪嫔默默收回了手：“……” 半晌她才道：“奶茶太腻，这两日就喝清茶吧。” 颖嫔连忙点头，立刻把自己手上的奶茶给阿宝拿下去。 她闭了闭眼睛，看到清茶的时候才喝了一口长舒一口气。 恪嫔又怪那描述的人，做什么说得这么生动，惹得好似皇贵妃在她们面前腹泻似的。 于是，她们更加不想见如懿了。 永寿宫里面也说了皇贵妃的事情，不过重点在如懿在皇上跟前出丑的事情。王蟾说完还幸灾乐祸：“皇贵妃如今在皇上跟前没脸，只怕皇上得有一阵儿不想见到皇贵妃了。” “皇贵妃好歹是名家出身，知书识礼，怎么如此蠢笨。”春婵都看不上她，也难怪澜翠每日对翊坤宫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卫嬿婉被她对如懿的评价逗笑了，“你这嘴巴，倒是一点不饶人。皇贵妃愚昧，这才好呢。” 春婵抬眼，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垂眸轻轻给卫嬿婉捏着腿低声道：“自然，越愚昧的对手越容易对付。” 王蟾在一旁陪笑，乐呵呵的看着卫嬿婉：“主儿，要不要奴才添一把火？” 卫嬿婉摇摇头：“这样的事情只怕已经传遍了六宫，咱们不必做什么，就已经沸沸扬扬了，何必多此一举。” “是。” 卫嬿婉摸着自己的下巴，眼里闪烁着嘲弄，她最喜欢看的就是如懿倒霉了，这样的笑话，也不知道上辈子如懿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十二阿哥是怎么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之下平安降生的呢？ 卫嬿婉当真有些好奇了。 第115章 日渐喜欢 一场秋雨一场寒，日子很快到了十一月里，大雪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进忠撑着伞在弘历身后一起走进永寿宫，卫嬿婉穿着一身淡紫色冬衣站在门口。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一见到他，卫嬿婉就立马福身请安。 弘历伸手牵起她的手，拉着她一起进去：“不是叫你别在门口守着吗？你身子弱，莫受寒了。” 卫嬿婉笑着道：“臣妾穿得多，倒是不觉得冷。春婵几个一个个都紧张得很，臣妾哪里来的机会受寒？” 殿内烧的热，暖和得叫弘历摘下帽子，坐下之后看着她：“近日朕忙着，倒是许久未来了。嬿婉可有好好养着身子？” 卫嬿婉含笑点头：“皇上吩咐，臣妾莫敢不从。” 弘历满意的点头：“是了，就该这样。如今立冬了，外头雪下得大，若出去走动必得多穿些衣裳。” “臣妾知道。” 弘历摸着她的手回忆道：“前儿朕去瞧了璟妧，那孩子很是活泼，白白嫩嫩的，可见是像你。” “孩子总是一天一个样儿，长得快些正是身子强健呢。” 弘历点头：“如今天儿冷，咸福宫离得有些远了，若你想见孩子，叫庆嫔坐轿带着孩子过来给你看就是。” 卫嬿婉倒不乐意了：“孩子还小，臣妾过去也是一样。” 弘历看她：“知道你心疼孩子，只是身子也得保重。” “臣妾明白。” 趁着弘历今日闲着，卫嬿婉拉着他一起进了书房，两个人看看书写写字，好不快乐。 弘历握着卫嬿婉的手教她作画。 “凌霄花，名字也大气，你只叫嬿婉，不知有没有小字？”弘历搂着她问。 卫嬿婉红着脸：“臣妾阿玛早逝，后来就进宫了，自然没有德高望重之人给臣妾取小字，皇上是要给臣妾赐字吗？” 弘历紧了紧她的手：“朕虽想，却一时之间没想到好的，朕也无字，倒不如咱们都不必这个了。” “自然皇上说了算。”卫嬿婉垂眸专注的看着桌子。 弘历侧头看着她：“朕幼名元寿，你可唤我？” 卫嬿婉也跟着转头，略有些动容，更是不确定：“臣妾可以吗？” “自然，朕说可以就可以。”弘历往前碰了碰她的额头，卫嬿婉笑着靠近。 “那……那臣妾私下这么唤皇上。” “嗯。”弘历挑眉示意。 卫嬿婉含羞低声道：“元寿……” 弘历满足的抱着她，又恢复正色带着她下笔，可卫嬿婉好似一颗心都乱了一样，红着脸心不在焉。 弘历轻呵一声，抱紧她道：“嬿婉，莫要分心。” 只是弘历的心里喜欢极了卫嬿婉的这个害羞的模样，他看着卫嬿婉带着粉的侧脸心花怒放，两个人又在书房里胡闹了一会儿。 “哎呀！坏了坏了！” 卫嬿婉心疼的看着那沾了墨团的地方，红色的墨迹让那里格格不入。 弘历立即下笔，很快一只活灵活现的飞燕跃然纸上，卫嬿婉惊喜的看着他：“皇上！真好看！” 弘历自得挺胸，站的越发笔直了。卫嬿婉看着这个画叫春婵带下去，裱起来挂在之前那幅凌霄花图画旁边。 弘历在卫嬿婉的桌子上左右看看，略有些可惜：“这儿没有印章，这幅图竟不完整了。” 卫嬿婉想到他书房里面的那些字画，弘历一见到喜欢的就戳一个，光是章子都有许多，一排排放在桌子上极为可观。 她委婉道：“臣妾喜欢这样的，不必盖章就很好了。” 见此，弘历也就放弃了叫进忠回去拿章子的想法。 卫嬿婉抬头见时辰已经不早了，拉着弘历出去：“皇上可饿了？快到晚膳时分了，如今天儿冷，正是吃锅子的时候，今晚就吃锅子如何？” “好，都听你的。” 如懿自怀孕之后愈发怕冷，如今穿着衣裳鼓鼓囊囊的靠在炕上，见到李玉进来的时候眼中发出金光。 “皇上来了吗？”如懿期盼的看着他。 李玉摇摇头，艰难的说道： “娘娘，皇上去了永寿宫。” 如懿一阵失望，低声喃喃： “皇上又去了永寿宫，为什么皇上每一次都不来本宫这儿呢？” 自从自己怀孕，皇上来翊坤宫的时候寥寥无几，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哪里像卫嬿婉怀孕的时候，皇上哪怕是冷着卫嬿婉也只是冷了半个月。 可换了自己？上次她吃坏了肚子之后皇上就再也没来过了。 如懿委屈得想哭。 她那时候不也是想着能够保全他们的孩子吗？皇上为什么不能理解她呢？明明自己的孩子才是宫中最尊贵的孩子。 可皇上好似一点都不在乎一样，哪怕是恭贵人那里他都会去个一两次。 偏偏不来她这儿。 如懿摸着自己的肚子，绞尽脑汁想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狠心？ 难道是因为自己上次的事情不体面吗？可她都是为了他们的孩子好。 后宫里面这么多人都眼巴巴盯着翊坤宫，她若是不好好保着孩子，哪日被谁害了都不知道。 李玉听到皇上进了永寿宫的时候就知道不好了，皇贵妃怀孕之后气性浮躁，正如现在，听到皇上不来如懿就开始阴沉着个脸。 室内一阵窒息的沉默，奴才们看到如懿这个模样也是一动不敢动。李玉许久才对她提议： “主儿，您若是想请皇上来，这不是现成的理由吗？您怀着龙嗣，皇上若是知道您身子不舒服，皇上会来的。” 如懿可耻的心动了。 可偏偏她还是端着自己往日的形象，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睛滴溜溜的转： “这样不好吧？” 李玉却知道如懿心里是想的，可得罪皇上的事情李玉不能自作主张全部揽下来，毕竟皇上把他赶出养心殿的时候就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若是再被皇上记一笔…… 一切的东西在自己的身家性命跟前都不值一提，所以在如懿说不好的时候，李玉从善如流答应下来。 “是，娘娘说的是，奴才僭越。” 看他不说话了如懿又一阵气闷，李玉怎么不顺着说下去了？！ 不然她就可以顺水推舟答应下来了！ 第116章 身体不适?争宠! 卫嬿婉和弘历正对坐着吃锅子，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卫嬿婉侧头看向春婵。 她立马会意走了出去，看到门口王蟾把三宝拦着，她皱眉问道： “这不是三宝公公吗？怎么这个时辰来咱们永寿宫了？” 三宝怒气冲冲的瞥了王蟾一眼，随后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乱的衣裳对春婵说道： “还请春婵姑娘禀报，奴才有事求见皇上。” 春婵不知道他来这儿是做什么的，但是这个点到这儿俨然是没什么好事。 可皇贵妃偏偏现在还怀着身孕，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皇上到时候难免迁怒。 春婵只能道：“公公稍等，我去进去禀报。” 春婵看了王蟾一眼，王蟾立马收了自己的架势站在原地，一双眼紧紧盯着三宝，不许他有机会乱闯进去。 “启禀皇上、娘娘，外头是翊坤宫三宝公公，说……是有要事求见皇上。” 弘历被人打扰很是不满，可转念一想这个时候过来莫非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故而对春婵说： “叫他进来吧。” 弘历搁下筷子，身旁站着的宫女立马递上帕子。 卫嬿婉见状也停了手，和弘历走到明间坐着才叫三宝进来。 三宝得了命令还得意地看了一眼王蟾，神气地走了进去。 嘿我个暴脾气！ 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瞧本公公！ “我去你……你干嘛！” “王蟾公公，您何苦跟他计较？我可听说三宝的日子不好过。”拦住他的是王蟾带着的小林子，他抱着王蟾的腰把他往后拉。 王蟾看着三宝的方向，狠狠呸了一声，又对小林子的话好奇： “你跟本公公说说，三宝怎么不好了？” “嗐，还不是李玉过去了？原本三宝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皇贵妃出冷宫了，眼瞧着都当了两年翊坤宫的掌事太监，这李玉一来可不是把他挤下去了？” 小林子感叹：“前几年翊坤宫的日子不好过，现在好不容易那位成了皇贵妃，可李玉一来，就得了皇贵妃的欢心。” “他人木讷，可他心气高，自然忍不住。” 王蟾啧啧称奇：“还有这事儿呢！” 他这些日子的收到的消息都不在三宝身上，这么一个没存在感的太监，谁记得他啊。 王蟾瞥了小林子一眼：“成了，本公公不生气了。” 跟这么一个人计较，多没劲儿。 只是三宝过来的确是叫王蟾恼怒，明眼人都知道皇上进了永寿宫，偏偏人还巴巴跑过来。 若是当真是什么要紧事便罢了，偏偏三宝慢悠悠走过来，可见并非是大事。 而且这些日子皇贵妃的胎象他们都是清楚的，江与彬也没有说有什么不好的事。 只怕来者不善。 三宝一进去就跪下，刚才在门口的神气也没有了，他低着脑袋对皇上说道： “奴才参见皇上。” “皇贵妃有什么事叫你这时候过来？” 竟是一刻都等不及。 三宝沉声说：“皇上，我们主儿方才说身子不大舒坦，想请皇上过去瞧瞧。” “身子不舒坦？”弘历盯着他，三宝不敢抬头，怕被皇上看到他眼里的心虚。 弘历的心情很不好。 好好的用膳被人打断，何况如懿在宫中多年，难道不知道她这样的恶意争宠最是不可行吗？ 而且他就想在永寿宫怎么了？ 要她多嘴？ “不痛快就去找太医，朕难不成会治病吗？！”弘历冷声呵斥。 卫嬿婉此时却道：“皇上，皇贵妃这时候派人过来，想必当真是身子不舒服，不如您去瞧瞧？” “所幸翊坤宫离永寿宫不远，臣妾陪着您去看看皇贵妃，也算消消食了。” 弘历略微思索一番，看着卫嬿婉面上的关心，心中一软。 想必是嬿婉想起来当日生产的艰难，怕是也在关心皇贵妃的身子。 自己经历过的痛苦，还能关心别人，哪怕是皇贵妃争宠也不会生气。 他的嬿婉当真善良可爱。 于是弘历答应了她的提议：“罢了，知道你关心皇贵妃，只是外头风雪大，你多穿点。” “是。” 三宝暗道不好，顾不得什么出声提议：“皇上，外头风雪大，令贵妃身子还未好全，只怕受了寒……” 剩下的话在弘历那危险的视线下吞了下去，进忠见此连忙说道： “没眼力见的奴才，皇上的圣意是你能置喙的？滚出去等着！” 三宝咬牙答应下来，连忙退了出去。 弘历差点都不想去了，只是卫嬿婉又道：“皇上，莫耽误了时辰。” 卫嬿婉被弘历监督着穿上了一个银狐大氅之后又被披上一层毛茸茸的斗篷。 俏丽的小脸儿在一圈白毛之中更加让人怜爱。 弘历也穿戴好了，伸手握住她的手：“走吧，雪天路滑，朕牵着你。” 卫嬿婉弯了弯眉眼：“谢皇上！” 三宝方才就被弘历赶出去到外头等着了，在听到皇上过去看皇贵妃还带着令贵妃的时候，三宝就知道事情不好。 他们主儿要是看到皇上带着令贵妃过来，只怕会气炸的。 可偏偏他也阻止不了，若是再说下去，只怕自己的小命都没了。 翊坤宫里，如懿在三宝出去之后就一直期待着皇上过来。 还特意换了一身衣裳打算迎接圣驾。 果不其然，没多久皇上的御驾就到了翊坤宫，如懿坐在炕上听到声音连忙坐好。 等弘历进来的时候立马高高兴兴给他请安：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的声音还未响起，一声熟悉到极致的柔婉娇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如懿错愕的看着卫嬿婉，她怎么也在？ 如懿脸色铁青，还是撑着给皇上请安。 然而皇上跟没看到她似的，直接把卫嬿婉拉了起来！还关心的牵着她的手，问她累不累！！！ 如懿当真是气得要命，她的一双眼珠子死死瞪着卫嬿婉，恨不得这个人直接在自己眼前消失。 弘历好似才看到如懿似的，坐在炕上之后才对她说道：“起来吧。” “皇贵妃，你说身子不适，是哪里不舒服啊？” 第117章 夜半求诊 如懿脸都气歪了，现在哪里能听到弘历的话。 她的视线转到他们两个握着的手上，这一眼就再也挪不开了。 为什么皇上要这么宠爱卫嬿婉？从前她们再亲密，皇上也不会在这么多人跟前与她做这样的动作。 瞧着对方那满心爱怜的模样，卫嬿婉她凭什么？！ 然而弘历已经怀疑的看着她了，见她没答就继续追问：“如懿，你到底是怎么了？说身子不舒服，叫宫里人冒雪前去喊朕，朕来了你又一言不发，难不成是诓骗朕的？” 如懿回神，听到弘历的这话还是不情不愿的说：“皇上，臣妾方才身子的确是不舒服。” 弘历点点头，还打算听她说下去。可如懿哼哧哼哧就说出这么两句话。 弘历故意问她：“你就没有其他的话想要对朕说了吗？” 如懿板着脸，她只要想到自己今日这么狼狈的在卫嬿婉跟前，如懿就觉得生气极了。 只是如懿不敢不说，只能死死挣扎解释：“臣妾方才是不舒服，所以想着、想着……” 她半晌没说出什么来，但是推卸责任的行为已经很熟练了。 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下人身上：“臣妾原本也是想着自个儿宣太医过来看看的，但是底下的人担心，所以、所以才自作主张去禀告皇上。” 说完她笃定的点头，似乎觉得确有此事一样。 而守在她背后的三宝已经开始瞳孔地震了，可看着如懿站在那儿如释重负的样子，三宝又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李玉也没想到如懿居然把自己开脱得干干净净，他心情复杂的站在后头，谴责吗？好似连反驳都提不起一点力气。 皇贵妃不过是求自保而已，所以这才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们身上。 可李玉总觉得这样的皇贵妃，已经不是他认知当中的那个重情重义、善良温暖的主子了。 不管底下的奴才怎么想，殿内的几个人都不是傻子，明眼人都知道如懿在撒谎，对方这一套开脱的行为反倒叫人鄙夷。 弘历更是觉得如懿现在也变得这么虚伪了，争宠便罢了，还用这样的手段争宠，用龙嗣做筏子。 他抬手对身后的容佩说道：“既然身子不舒服，为什么不去请太医？给皇贵妃保胎的太医是谁？” 容佩看了他一眼，见皇上面色阴沉，俨然是要动怒了，她不得不说： “回皇上，给我们主儿保胎的说江与彬江太医。” “嗯。”弘历看向进忠：“去吧江与彬请来。” 进忠躬身，走到门口叫了一个小奴才：“去太医院把江太医请来。” “是。” 那小太监看到进忠立马跑了出去，哪怕是雪天里也没有放慢脚步，匆匆去了太医院把还在整理脉案的江与彬找了过来。 江与彬拿着药箱跟他走的时候还问： “可是皇贵妃娘娘身子不舒坦？” “是，皇贵妃说身上不舒服，请了皇上过来，现在还是和令贵妃都在翊坤宫呢。” 江与彬心中一凛，从手里掏出一点碎银：“多谢公公提点，出来匆忙身上没带什么，大雪天的公公拿去喝茶。” 从前木讷不懂变通的江与彬如今也学会了宫中的人情世故，那小太监也是高兴。 出来一趟还有赏银拿呢！ 翊坤宫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受过赏了。 上头的宫女太监还好，像他们这么底层的太监，拿着那微薄的银子，什么都做不成。 江与彬也不敢耽搁，两个人很快就到了翊坤宫，为了不叫人看笑话，弘历叫人都出去，殿内只剩下三个主子。 江与彬来的时候如懿已经坐下了，此刻正焦躁不安的四处张望。 弘历看到她这模样更是嫌恶地闭上眼睛，手里不断转着拇指上带着的扳指，沉默不语。 如懿原本满肚子的话想要和弘历说，可偏偏弘历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江与彬没有被提醒过，到时候进来看发现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的时候，只怕皇上会更加生气。 也叫卫嬿婉看了笑话。 如懿一想到这样的场景就一阵气闷。 这时候，江与彬走了进来：“微臣参见皇上、皇贵妃娘娘、令贵妃娘娘。” “起来吧。”弘历睁开眼吩咐：“皇贵妃说身子不适，你给她看看。” 江与彬纳闷，自己昨日来请平安脉的时候如懿的胎象还是很稳的，也没有什么事情啊。 他凝神诊脉之后，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看到卫嬿婉在的时候还以为皇贵妃做了什么局对付令贵妃呢。现在如懿身子康健，他也不担心了。 故而江与彬忽略如懿使劲儿给他使眼色的样子，垂头老老实实道：“皇上，皇贵妃娘娘脉象平稳、身子康健，并无不妥。” “前次腹泻之事已经调养好了。” 卫嬿婉听到这一句颇有些忍俊不禁，拿了帕子遮了遮嘴巴，怕被人瞧见她唇边的笑。 弘历也是轻咳一声，“好了，你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李玉站在门口担心地往里望，看到这些年脱胎换骨的进忠和进保两个，颇有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意味。 上头没有人压着，进保是个性子平和的，进忠和他关系还算处得来，自然没有勾心斗角的事情。 现在两个人成了皇上的左膀右臂，自然神气极了。 此刻看到进忠跟翊坤宫一个小太监说话，他也不由得听了一耳朵。 只见进忠上下看了一眼那小太监，伸手掏了两个圆润的小金子，虽然只有小指大小，但还是叫小太监受宠若惊。 “瞧你，做事这么尽心，衣裳都湿了，赶紧回去换一身吧。” 那小太监高高兴兴拿着那两个金子：“多谢进忠公公，多谢进忠公公！” 他几乎要感恩戴德，这可是皇上跟前的第一人啊！ 往常看着是进忠公公的时候只觉得对方厉害，但更觉得对方不好相处，哪怕他每次在后宫走动脸上都带着笑。 现在才知道原来进忠公公是这么好的一个人。 他不过走了一趟，就得了这么多，加上江与彬给的，都抵得上自己三四个月的得的例银了！ 第118章 翻脸 进忠一转身的时候李玉就叫住了他：“进忠！” 李玉依旧摆着之前的那个当师傅的架势，还等着进忠过来奉承巴结讨好他。 见此进忠唇角一勾：“别来无恙啊李公公。” “在翊坤宫当差可还舒心？不过您之前就时常与皇贵妃来往，可见是对翊坤宫极为熟悉了。” 进忠这话说的促狭，李玉听了只觉得刺耳得很。 “进忠，你这么快就要翻脸了？别忘了当初是谁提拔你到养心殿的！” 进忠冷眼看着他，轻蔑地笑了一声：“我当初是怎么进养心殿的，是我费尽心思往上爬、不要命地巴结来的，当初你的确照顾过我，我不否认。但是你的所谓恩情，我这么多年给你当孙子早就已经还了。” 进忠弹了弹袖子：“往后你是翊坤宫的管事太监，我是太监总管，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我尊称你一声李公公算是给你颜面了。” “李公公，自重~” 进忠得意的扬眉，遂走到门口守着。 身后看了这么一场戏的小太监连忙跑了，生怕李玉气疯了要拿他开刀。 李玉的确是火冒三丈，他曾经还以为进忠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居然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这么多年，他真是看错了！ 而后他瞪了进忠一眼跑去找进保，进保为人老实，他一定不会跟进忠那样的！ 而进保也的确没有恶语相向，不过在李玉抱怨的时候进保：“嗯，嗯，嗯。” 李玉一开始还没察觉到什么，等他开始问养心殿的事情之后，进保： “阿巴阿巴阿巴。” 李玉眼神渐渐变了。 他语气阴冷：“进保，你也要跟进忠那样做忘恩负义的小人吗？！” 进保渐渐没了玩味的神色，他对李玉正色道：“李公公，你还记得当初是怎么被皇上惩治的吗？我伺候的是皇上，你伺候的是嫔妃，窥探帝踪，这罪名你担待得起吗？” 李玉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但是不想承认自己利用他们，只能嘴硬说道：“你、你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 然而进保不想听他的话，只是警告的看着他：“李公公，给你一个忠告，往后别打听养心殿的事情了，皇上一直着人看着后宫呢。” 李玉顿时僵在原地，一时之间惊恐、后怕、焦躁的情绪在他的心中不断翻腾搅动。 于是周围的人跟看猴子似的见到了李玉公公表演变脸，短短几息之间，李玉面上精彩纷呈。 进忠斜眼看了进保一眼，进保翻个白眼不搭理他。 “嗤，你还听他这么久的话，当真有毅力。” 进保有些唏嘘：“什么时候他变成这样了呢？” 进忠不说话，进保也沉默下来。 好似，自从那天他去延禧宫之后就变了，从那以后，他开始无脑站队皇贵妃。 他低低叹了一声，转眼又看到进忠，得了，这位是有脑站令贵妃。 之前去永寿宫的差事大多都是进忠，好在自从李玉离开之后他也警醒许多。 至少在皇上跟前很少提及令贵妃的事情，也不会跟李玉那傻子一样直接明目张胆给人说话。 进忠疑惑看他，进保什么时候也会用眼神骂人了。 刚才看他那个眼神，一定骂的挺脏的。 进保闭眼，不想看这些人了。 他可是只想要荣华富贵，可不想在后宫里面搅弄风云。 他只要好好伺候皇上就好了。 李玉还在那边生闷气，里头弘历看着如懿的眼神已经变了。 弘历当即呵斥：“如懿！你现在已经是皇贵妃了！你知不知道自己代表着什么？” “你如今是后宫表率，你这样如何担当得起皇贵妃一职！” 当着卫嬿婉的面儿被皇上训斥，如懿当即又羞又怒，直接口不择言： “难道臣妾在皇上的眼里只是一个职位吗？只是皇上为了管理后宫的一个臣子吗？！” 卫嬿婉看着她的那个样子眼神都变了，她一直都知道如懿性子拧巴，但是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蠢的话。 弘历也是，更是一点掩饰都没有，冷冷看着她说：“你是皇贵妃，为朕管理后宫是你的责任！你尚且不明白这点，那便好好冷静冷静。” “进忠！” 进忠立马推开帘子进来： “奴才在！” 弘历失望的看着如懿，只见她到了现在还梗着脖子看他，这不服气的模样叫弘历眼前一阵发黑。 “传朕旨意，皇贵妃蓄意争宠、妄言犯上，禁足翊坤宫，直至孩子出世。” 如懿脸色大变，可拉不下面子在卫嬿婉跟前求皇帝，只能站着一言不发。 她打算认下了这个委屈。 进忠刚答应卫嬿婉突然出声：“皇上，皇贵妃到底也只是思念皇上，这般惩罚会不会太过严重了。” 弘历皱眉：“皇贵妃言行失当，哪里有当嫔妃之首的样子，到时候上梁不正下梁歪，宫里的风气不能被她带坏了！” 如懿更委屈，皇上这话也实在是太严重了，若非是皇上一直不来看她，她何必用这样的法子？ 都是卫嬿婉！明明之前死里逃生现在身子还虚弱着，偏偏霸占着皇上不许皇上到后宫里面来。 若是皇上跟对待卫嬿婉那样对自己，她也不求皇上赏赐了，只要皇上能常来看她就好了。 可就连这个简单的愿望皇上都不愿意满足。 还以此来诘问她！ 真是不可理喻！ 而弘历也看到如懿那倔强不服的样子，心里也是气得要死。 “知道你善良，性子好，但是皇贵妃屡次犯上，朕不能再放纵她如此放肆下去！只是念在皇贵妃怀着身孕，便在宫中抄写宫规，每日抄一个时辰，朕会叫人来看着！直到生产为止！” 弘历想的很好，让如懿每天抄写宫规，这样她也不会整日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她明知道自己现在怀着孕，还每日作妖，弘历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 弘历也跟着迁怒：“掌事宫女太监不知劝谏，有失辅佐之职，打二十板子！” 进忠看了看弘历连忙道：“嗻，奴才遵旨。” 说罢弘历看着如懿说：“皇贵妃，今日是令贵妃为你求情，若下次再犯这样的错，朕绝不姑息！” 第119章 二十板子 弘历带着卫嬿婉拂袖而去，而如懿呆愣愣的站在那里，连行礼都忘记了。 容佩还没来得及安抚如懿，进保就已经带着人进来要把容佩押到院子里面了。 容佩挣扎着不肯就范：“我是皇贵妃身边的人！” “管你是谁的人，皇上下了旨意你就得乖乖受罚，莫说打板子，就是摘了你的脑袋都行！” 进保对这个容佩没有什么好印象，皇上不会为了小事情烦心，可进保却也经常在后宫打探消息。 自然也知道容佩仗着皇贵妃的权势欺压旁人。 所以他很迅速地把人给压着打了二十板子。 进保站在外头看着周围观刑的奴才，就连李玉也狼狈地被按在凳子上，看着进保眼里满是愤恨。 进保冷声警告：“你们都看清楚了，翊坤宫掌事姑姑容佩与掌事太监李玉，冒进谗言，有违奴才本份，你们都要以此为戒。” “是。” 在场之人俱不敢大声喘气，就这么看着他们俩在院子里面打了二十板子。 如懿呆愣愣的站在殿内，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翊坤宫所有的奴婢都聚在院子里面观刑，如懿又觉得一阵胆寒。 若说如懿这人记吃不记打，之前弘历杖毙凌云彻的时候已经对她这么狠心了，可如懿还是没有记住这个教训。 现在她仗着自己怀孕脾气也大了起来，又不服输的想着索要皇上的关心。 但是她却忘了，皇上自从上次凌云彻的事情之后已经把如懿全然看作了一个背叛者，现在对她的所有说辞都不带有半分的关心。 如懿听着外面容佩和李玉的闷哼声，遍体生寒。 她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在这个皇宫里面孤寂极了。 进保没有叫人留手，没有关照他们两个自然狼狈不堪，进保等打完了之后就利索的走了。 菱枝芸枝两个相互抬眼看了看，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 好在皇上没有迁怒他们所有人，不然他们都得倒霉。 等危险过去之后，菱枝芸枝张罗着把他们两个带进去： “快，快把他们扶回去歇息！” 她们两个看着面前染血的凳子，她叫人连忙把它收拾了，放在跟前看着都觉得害怕。 容佩咬牙趴在床上，身后的小宫女帮她换了一身衣裳。 换衣服的时候还扯动了伤口，又是一阵煎熬。 容佩疼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给她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之后，那小宫女低声道： “容佩姑姑，你忍着点，奴婢给你上药。” 容佩咬牙：“上吧。” 药粉洒上去的时候容佩又是一声闷哼，紧紧攥着自己的枕头才算是熬了过去。 菱枝端了热水进来给容佩擦了擦疼出来的冷汗，安慰道： “还好如今是冬日里，天儿冷了伤口也不容易坏，不然到时候可有得受呢。” 容佩以前也是做过脏活累活儿的，可进了翊坤宫之后她的生活品质得到了质的飞跃。 好歹这时候如懿已经是皇贵妃了，内务府不敢苛待，所以她也算是日子好过起来。 现在被打了这二十大板，听着不算多，但是行刑的人没有打点是不会留手的，就这么二十板子都给她打出血来，容佩只觉得自己下半身疼得快要失去知觉。 听到菱枝的声音也是一阵后怕，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因为这个事情被打了板子。 她原本以为这点事情不会出事的…… 而李玉那边又是郁闷了，他怎么觉得自己这些年一直在被打板子。 当初第一顿板子是为皇贵妃娘娘说话，第二顿板子也是为皇贵妃娘娘说话，这一次他学乖了没有帮皇贵妃娘娘做事了，没想到还是被牵连。 反倒是帮着如懿做事的三宝一点儿事都没有，现在还有心思在一旁冷言冷语。 李玉上了药之后趴在床上，看着三宝说道：“三宝，你现在倒是学精了。” 三宝冷笑：“那也比不上李玉公公，要不是你提议，主儿就不会心动，自然皇上也不会来这儿发一通火，牵连翊坤宫的人。” “可是主儿都已经打消了这个想法，你为什么要帮主儿去请皇上？” 三宝今天也受了气，哪里能忍气吞声： “李公公！主儿吩咐了我难道能不从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玉敢不听皇上的话吗？真是笑话！ 主子的话他们若是不听，死的更早！ 只是不可否认，三宝之前也是存着皇上能来翊坤宫的想法的，所以才一句话都没有劝如懿，直接跑去永寿宫了。 但是没想到自己没当上首领太监，反倒还是好事了。 他面带讥笑：“从前我还以为你能有多大的能耐能当上皇上跟前的人，不过也是王钦死了，你钻了空子爬上去罢了。” “你！”李玉气得要死，三宝冷下脸转身就走了。 翊坤宫今晚闹得人仰马翻，如懿在一片冷寂之下，还是芸枝来服侍她歇下的。 回了永寿宫，卫嬿婉扶着弘历坐下。 她看着弘历现在的这个样子知道他什么兴致都没有了，于是劝道： “皇上，皇贵妃……到底是宫中的老人儿了，有时候一些想法扭转不过来，只是现在皇贵妃如今怀着孩子，皇上多关照一些吧。” 弘历叹息：“若是她在宫里安安生生的，朕也不会这么一点体面都不给她，只是皇贵妃所为太过荒唐!” 弘历想到如懿梗着脖子反驳他的样子就觉得眼疼，他从未没有见到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 如懿的性子早就已经扭曲了，弘历并不觉得这里面有自己的错，毕竟如懿从年少的时候性子就已经很扭曲了！ 卫嬿婉看着他没再多说话，只是道：“皇上莫气，若说来恭贵人倒是个安分的，自怀孕之后，也没有仗着身怀龙嗣而得意自满。” 弘历点点头，“是了，这样的人省心。” 后宫里面，颖嫔、恪嫔两个人听到昨晚皇贵妃着人去永寿宫请了皇上的事情之后还挺期待卫嬿婉丢脸。 但是没想到那传话的太监话锋一转就说：“皇上后来又和令贵妃回去了。” 颖、恪两人一阵失望：“那后面如何了？” “这奴才就不知了，只知道翊坤宫的掌事宫女和太监被皇上杖责，其余的奴才打听不到了。” “知道了，下去吧。” 恪嫔看向颖嫔：“姐姐，咱们……要去看望皇贵妃吗？” 第120章 看望 “去吧，总不能叫皇贵妃以为咱们是那墙头草。”颖嫔皱着眉，却也自心里觉得如懿有些作了。 “那好，我叫人准备点东西送过去。我先回去更衣，一会儿来找姐姐。” 颖嫔点点头，她也得冷静冷静。 陆沐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一听到昨晚的事情当然忍不住了，直接拉着玉淑跑去了永寿宫问卫嬿婉昨晚的细节。 玉淑也跟她一个性子，两姐妹乐呵呵的跑去永寿宫。 一进门陆沐萍就开口：“嬿婉！” 卫嬿婉正坐在里头给孩子绣肚兜呢，陆沐萍这一嗓子卫嬿婉就知道她来了，放下手里的针线笑着道： “去准备些茶点来，一会儿想必得说不少的话。” 春婵与她相视而笑，连忙叫人张罗这些事情。 很快两个人就进来了，陆沐萍拉着玉淑往她跟前一坐，一双眼睛就这么期待的望着她。 卫嬿婉无奈摇头：“我才想着你能按捺多久，瞧你这风风火火的样子，一听到消息就过来了吧？” 陆沐萍点点头：“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容佩和李玉被皇上杖责？” 澜翠带着笑从外头进来，皇贵妃丢脸澜翠从昨天开始就高兴了，这一晚上脸上都快要笑烂了，晚上睡着都做了个美梦。 现在看到陆沐萍和玉淑两个过来，澜翠高高兴兴端了茶进来，又把糕点放在她们中间。 “两位主儿，请。” 澜翠站在一边，陆沐萍熟练地捧着奶茶喝，玉淑拿了糕点放自己嘴边慢慢吃着认真听讲。 看她们俩这架势，卫嬿婉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给她们两个解释了一遍。 于是永寿宫传来一阵欢笑，伴随着两个人惊诧的问询。 “真的？！” “她竟如此厉害！” “那二人都是该着的！我早就看不惯容佩那人了！” ……… 等说完了昨晚的事情，陆沐萍和玉淑两个又对如懿近些年的奇葩操作又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点评。 遇到过分的卫嬿婉轻轻瞪她们一眼：“好了，好歹她是皇贵妃，咱们别落人口舌。” 陆沐萍嘟嘴：“知道了！嬿婉你就是小心，咱们在你这儿还能出事？” 卫嬿婉被她逗笑：“你就这么相信我？” “自然了！”陆沐萍立即表示：“若是你都不能相信，这后宫里我还能信谁？” 卫嬿婉摇摇头：“只是你也别掉以轻心，谁知道明日流言说的是谁呢？” 陆沐萍点点头：“知道了，我们在外面可是一点都不会多说。” 她还有些自得，玉淑赞同附和：“是啊是啊！” 说笑之后两个人才正色道：“昨日皇贵妃趁着皇上在永寿宫的时候选择截宠，可见是冲着姐姐来的。” 陆沐萍也赞同玉淑的话：“若是昨日皇贵妃当真成功了，今日被人嘲弄的就是你了。好在皇上没有上当，嬿婉，你太善良了。” 玉淑欲言又止，陆沐萍却一脸担心的看着卫嬿婉，虽然当初她是因为卫嬿婉和海兰舌战觉得卫嬿婉厉害，但是没想到这些年这姑娘的性子越来越软。 什么事情都顺着皇上，和外边的嫔妃也很少矛盾。 除了在掌管宫务的时候雷厉风行，其余时候都是好性子，旁人说她也不生气。 很多时候陆沐萍都觉得她太完美了。 卫嬿婉哭笑不得看着陆沐萍的担忧，她这是真的在担心啊。 反倒是玉淑看着大大咧咧，心里倒是比陆沐萍看得更多。 卫嬿婉为什么变了呢？ 是在看到弘历改变的时候，她就开始警告自己不能行将踏错，现在弘历的心思越来越难猜。 卫嬿婉生怕日后哪日一旦跌倒，在弘历现在的这个性子跟前，她只怕万劫不复。 陆沐萍不知道这些，毕竟她和皇上很少见面，玉淑倒是知道一点，但是看着是卫嬿婉看着陆沐萍的那个眼神，也识趣儿地没有多说。 或许卫嬿婉这样的人，也想着能护着自己的朋友，就这么让她高高兴兴的生活下去吧？ …… 比颖嫔和恪嫔更快到的是意欢，今天一早她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就跑到翊坤宫来了。 意欢早产，十阿哥的身子也不是很好，这些日子在储秀宫闭门不出，一心一意照顾孩子。 上次如懿腹泻也是因为她的孩子病了，意欢一心照顾孩子，宫人也不敢拿这些事情烦她。 这一次孩子好一些意欢菜打听如懿的现状，听到这个消息她立马走了过去。 一进翊坤宫意欢就看到院子里当差的奴才们个个萎靡不振，她一进去看到如懿神色淡淡的坐在炕上喝茶。 “姐姐？”意欢福身给她请安之后起身问她。 如懿侧头扯了扯唇角笑着表示欢迎：“意欢，坐。” 芸枝站在如懿身边，菱枝去茶水房端了茶过来给意欢之后就站在一边当木头。 意欢担忧的看着她：“姐姐，昨晚……可是皇上对姐姐有什么误会？” 这话一出如懿的脸立马阴沉下来，意欢自然看到如懿变了脸色，所以委婉的说了皇上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宫里意欢素来与她交好，如懿也不好因为这个事情和她翻脸，可这个事情实在是太丢人了。 若是她直说自己昨天晚上想要让皇上过来去永寿宫截宠，只怕意欢都不知道要怎么看自己。 所以如懿只能状似伤心说道： “昨晚我身子不舒坦，三宝就想着叫皇上过来瞧瞧，我、我一时之间没有拦住。” 意欢思绪发散了一下，顿时明白了昨日容佩和李玉为什么会被杖责。 她笑着说道：“皇上当真宠爱姐姐。只是容佩和李玉也是可怜，被皇上迁怒。不过皇上也是因为关心姐姐的胎象，也是情有可原。” 看见意欢这么单纯的样子，如懿也扯了扯唇角，也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意欢这话说着很像是讽刺，但是如懿觉得还是让意欢这么误会着比较好。 而没多久，三宝进来：“娘娘，颖嫔娘娘和恪嫔娘娘来了。” 如懿抿唇：“叫她们进来吧。” 颖嫔恪嫔两个进来给她们请安之后满脸担忧的安慰道： “娘娘，您昨晚着人去永寿宫请皇上，虽然您想见皇上，但是您不能如此着急啊！” 意欢：？？？ 第121章 谎言瞬间被破 在意欢疑惑的视线下，恪嫔叭叭叭的一通输出，直接把昨天的事情说了出来，还真诚实意的劝如懿： “娘娘若是真的想要截宠，那也得挑个好时候啊，现在皇上如此宠爱令贵妃，咱们也不是她的对手！不如先慢慢蛰伏下来，以待来日。” “纵使皇上宠爱令贵妃，也不能宠爱一辈子不是？” 在恪嫔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如懿就已经察觉到不好了，现在更是悬着的心直接死了。 她撒谎便罢了，更没想到直接在意欢跟前被拆穿。 如懿尴尬得脸上都烧了起来，甚至不敢抬头看意欢一眼。没想到自己才隐瞒了真相，转头恪嫔就直接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意欢不可置信的看着如懿：“姐姐？” 她睁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人居然欺骗了她！ 这样的事情，哪怕是如懿真的做了也没什么，可她偏偏要这么欺瞒自己，这是把她当什么了？ 这不止是如懿做错了事情，更是看轻了自己！ 如懿抿唇，尴尬的笑了笑，对上意欢失望的眼神还想找补： “意欢，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然而意欢却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忽地站起来，一双美眸里带着怒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阵输出： “姐姐如此心口不一，是怕被我知道你做的龌龊事情吗？当初那个清冷倔强，自在淡泊的姐姐哪里去了？” “你当真是让我失望！” 说罢，意欢直接一弯膝盖，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荷惜看着眼前的场景，顾不得什么了只能立马跟了出去。 在出了翊坤宫之后还低声地安慰她：“主儿，皇贵妃想必是想着这事儿不体面，故而……故而……” “哼！”意欢冷哼一声，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颓靡下来，她伤感说道：“罢了，时移世易，皇贵妃心性有所改变也是有的。我只是有些痛心罢了。” “主儿……”荷惜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意欢却已经想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气说：“皇贵妃如此，我也不愿再与她来往，日后不来了就是。” 荷惜看着她点点头，“主儿能想明白就好，到底不是一同长大的情谊，没什么可惜的。” 意欢抿唇，不再想如懿的事情了。 颖嫔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恪嫔还没想到，看着意欢突然生气还问呢：“舒妃这是怎么了？” 颖嫔扯了扯她的袖子，如懿脸色也是不好，她原本就差的形象现在更差了。 偏偏这两个人还是蒙古来的嫔妃，自己还不能奈她们如何，只能憋在心里，自己生闷气。 颖嫔看了看如懿只能自己找补：“那个……皇贵妃娘娘，我们也只是来看看您，既然看您无事我们就放心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您安胎了，告辞。” 如懿铁青着脸看着她们离开，甚至一句好话都没能说出来。 二人逃之夭夭，等了半晌，如懿确信两个人都走了之后，肚子里酝酿半天的怒意终于显露了出来，手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芸枝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安慰：“主儿！您别生气，恪嫔向来心直口快，还是很维护主儿的，她没有恶意。” 如懿如何不知道，但是就是知道了才觉得自己憋屈。 若是换了旁人还好，自己的这个身份还能压一压。可偏偏她们背后还有蒙古撑腰，实在厉害。 卫嬿婉！都是卫嬿婉！ 要不是她一直霸占着皇上，她也不必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叫皇上过来，也不会因为这个事情让她颜面尽失！！ 等如懿撒气之后，芸枝默不作声把这一地残渣碎片收拾干净，菱枝在门口和她对视一眼，芸枝示意皇贵妃现在还生着气，叫她小心些。 菱枝轻手轻脚进去，给她重新上了一杯茶。 如懿接过之后失神地望着地面，半晌开口问：“容佩呢？” 菱枝站在一旁看着她，如懿现在眼神可怖，一双眸子黑漆漆地盯着一处看，整个人好似无神的木偶一般。 菱枝的确是被吓了一跳，有些胆怯地低下头，低声回答道：“容佩姑姑在房间歇息呢。” “……娘娘是要容佩姑姑过来伺候吗？” 菱枝虽然很不想说出这句话，但是如懿这么说俨然就是想要见到容佩了，她可不想被如懿迁怒。 如懿满意的笑了，最后矜贵点头对她说：“你去喊容佩过来伺候吧。” 菱枝心里为容佩默哀一秒，但是很快颠颠跑出去找容佩了。 芸枝才收拾好东西就见她匆匆出来了，连忙问：“你怎么出来了？里头都没有人伺候？” 菱枝连忙拉着她：“主儿让我叫容佩去伺候。” “容……”芸枝卡壳了。 容佩不是现在还趴在床上养伤吗？ 昨天才被打得皮开肉绽，怎么主儿这么快就要叫容佩出来伺候了？ 芸枝看着菱枝担忧的眼神，她只觉得一阵胆寒。 容佩趴了一天，此刻正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趴木了，她想着自己起来动一动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容佩姑姑。” 是芸枝和菱枝的声音，容佩高声道：“进来吧。” 菱枝和芸枝一进来，容佩就看到她们脸上的同情与怜悯，她暗自皱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此时菱枝对她说道：“容佩姑姑，主儿……主儿让我叫你过去伺候。” 此言一出，容佩下意识的就觉得不相信。 她昨日才被皇上吩咐人打了二十板子，可菱枝和芸枝不会骗她，那这就是主儿说的。 容佩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喉咙干涩地说：“你们是说……是说主儿叫我过去伺候？” “是。” 菱枝现在就是庆幸当初容佩能到翊坤宫，还好芸枝把她给劝明白了，不然今日躺在这儿的是她，得带着伤过去伺候的还是她了。 容佩现在不觉得自己躺着累了，一想到自己得带着伤去伺候主儿，容佩已经感觉到幻痛了。 “我……我先收拾一下。” 她艰难的撑起身子，菱枝芸枝连忙扶着她起来，“姑姑慢点。” 第122章 不忿 容佩收拾好了之后，忍着痛走到正殿。 一进去就看到如懿带着笑看向她，容佩下意识露出一抹笑容：“主儿。” 如懿关心的看着她走过来，问她道：“你身子可好些了？伤口严重不严重？” 容佩摇摇头：“主儿，奴婢已经好多了。” 她下意识安慰，但是身体上的疼痛告诉她并没有这么好，只是如懿现在好似并不担心容佩的身子，听到她说好多了也就心安理得的跟容佩一起说话诉苦。 容佩没想到这一上午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听了之后也觉得有些一言难尽。 只是…… “舒妃娘娘性子孤傲，如若她当真生气了，那咱们……”容佩都不知道该怎么哄人家了。 现在后宫里面大部分人巴结令贵妃，但是皇贵妃跟前就这么三个人，那位禧常在自从自己当初打了她一巴掌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她们这些人来往过。 从前容佩想着不过是一个常在，她出言不逊打了就打了。 可舒妃不一样啊。 舒妃是高位嫔妃，如今又诞育十阿哥，有她支持也是好的。 蒙古那两位嫔妃也不知道能不能使唤得上，这些人里面也就意欢心软，若是能好好说说，想必也能让她回心转意。 所以容佩劝道：“娘娘，您不如和舒妃娘娘好生说说，舒妃娘娘通情达理，会明白的。” 可如懿不想这样。 刚才意欢说她的话如懿都听在了心里，意欢就差否认她的人格了。如懿本就是十分记仇，哪里能答应放下自己的身段去哄人，所以她只能沉默不答。 容佩一看她这么模样就知道如懿在想着什么，她也只能在心里叹息，可如此下去宫里能支持如懿的就所剩无几了。 颖嫔和恪嫔出了翊坤宫之后慢慢走回去，路上的时候恪嫔还尴尬的说： “我万万没想到皇贵妃居然……” 虽然知道这事儿不体面，可舒妃和皇贵妃不是自从前就认识吗？怎么皇贵妃还要对舒妃隐瞒这个事情？ 此举实在是不像旁人说的皇贵妃冰清玉洁、人淡如菊的形象啊。 颖嫔低声道：“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皇贵妃有点奇怪。” 她很多事情，说的与做的都自相矛盾。 就如昨日的事情，皇上这么惩戒，哪怕是宫里是个人打听都知道皇贵妃宫里的人被责罚，肯定是皇贵妃做了什么事情。 皇贵妃为什么要撒这个谎，明明很简单就能揭穿的一个谎言，为什么皇贵妃要这么做？ 而且舒妃能对皇贵妃的说辞，全然相信，她们也是相识已久。 可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人，都没能得到皇贵妃的一句真话，这……当真能依靠吗？ 颖嫔有些看不懂皇贵妃了。 恪嫔听到颖嫔说的话也是赞同的点头：“我以前一直以为皇贵妃是个垂范六宫的典范，可这些日子相处，你不觉得她行事有些荒唐吗？” “别乱说！” 颖嫔左右看了看，她低声叹息：“难不成，咱们还得跟令贵妃低头不成？她这样的人，跟着她倒不如跟着皇贵妃，好歹……” 其实也不过是她落不下面子罢了，她不敢相信自己日后会落在令贵妃的手底下讨生活。 她是巴林部的小公主，是父王最疼爱的孩子，若非她想着进宫，父王也不会让她过来。 她有着自己的骄傲，知道蒙古是皇上的忠心部族，她不能忍受自己会在令贵妃这么一个出身低微的人手底下过日子。 颖嫔咬唇：“不管怎么样，想必皇贵妃有她的苦衷，咱们……还是不要知道这么多的好。” 恪嫔看着她的脸色自然知道颖嫔想的是什么事情，她也跟着满脸赞同的点头：“你说得对，不管怎么样，咱们好歹是蒙古来的，不能沦落到那个地步，不然必得遭外人耻笑。” 二人达成共识，但是心里总是有些惴惴不安。 储秀宫里面，禧常在看到意欢回来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 “哟，我们舒妃娘娘怎么才去皇贵妃那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昨儿皇贵妃闹了这么大的笑话，也难为娘娘还能有这个脸凑上去。皇贵妃做事荒唐，你难道不以她为耻吗？” 意欢不欲与她争辩，荷惜却皱眉呵斥：“禧常在慎言！” “呵，妹妹说的是实话，忠言逆耳～姐姐也别嫌弃这话难听。”禧常在故意拖着声音大声喊着，意欢恼怒的看着她说：“禧常在，若是你再如此出言冒犯，本宫一定治你犯上之罪。” 她第一次搬出主位娘娘的气势，禧常在也是个欺软怕硬的，看到她这个样子也就很快认怂： “妹妹知错，姐姐莫怪。” 荷惜都有些无语，若非今日意欢心情不好，只怕她也不愿与禧常在纠缠。 可今日偏偏自己带着一肚子怒气回来，现在禧常在再这么一句话，算是真的惹怒了她。 意欢这才说了这么一句，可也不是真心想对她做什么，只希望禧常在能安分几日，意欢就满足了。 荷惜扶着她进殿，等意欢坐下之后还抱怨：“主儿，您就不该这么轻轻放下，禧常在这人不吃点亏，她是不会收敛的。” “主儿您怎么不责罚呢？” 意欢轻叹一声：“她本性如此，哪怕这次罚了，等下次还会恢复她这模样。与其在此事费心，倒不如不管了。” “主儿您就是心太软。”荷惜说着又抱怨一句皇贵妃：“皇贵妃也是，明知道主儿喜静，偏偏找了这么一个人进来！” 她本就对皇贵妃当日的安排颇有微词，发生了今日之事之后，更是不喜欢了。现在也当着意欢的面儿直接说起如懿的不是。 意欢轻斥：“好了，若是被旁人听到像什么样子。” 荷惜再不满也只能不情不愿的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第123章 帝心甚悦 禧常在进门之后还觉得有些不服气呢，气呼呼地坐在炕上生闷气。 芳芸无奈地摇头：“主儿您这是何苦呢？她是舒妃，您再怎么样都不能和她顶嘴。” “从前是舒妃娘娘不想治罪，若是她真的狠下心，就是治您个不敬之罪就够咱们喝一壶了。” 芳芸一开始还觉得这人只是脾气爆了一点，为人比较促狭，爱说一些酸话。 没想到她是纯嘴贱，碰见个谁都能说上两句。 要是人家软和一些也就罢了，可若是又遇上颖嫔恪嫔那样，一言不发直接把人送去慎刑司的，那可怎么办呢？ 芳芸之前还想着禧常在进了一趟慎刑司出来也就吃了这个教训了。 没想到没过几天就旧态复萌，反倒是这性子更加变本加厉的刻薄起来。 她真是觉得自己命不好，被分配到这么一个主儿身边伺候着。 但是还能怎么着？只能多劝着一些了。 禧常在不服气：“她是主位娘娘怎么了，这么窝囊的性子，也不知道叫皇上来储秀宫看看，你瞧瞧咱们这地儿，一个月都不见皇上来一两次。” “每次还都是看了一眼阿哥就走了，反倒是旁边儿的咸福宫，皇上三五日就得去瞧瞧那五公主。咱们这些人，还比不得一个公主金贵了！” 芳芸连忙拉她：“嘘——主儿，您可小心着点说话吧！” 令贵妃眼瞧着盛宠优渥，哪里是她们能说嘴的。 芳芸无奈：“主儿，上次救您出慎刑司还是令贵妃帮忙说话的，您可莫犯傻事，到时候外头的人还不知道该怎么说您呢！” “我……”禧常在蔫巴了下来，她虽然知道是卫嬿婉帮她，但是对方的宠爱也的确是叫她眼红。 她不高兴的嘟囔：“皇上到底是喜欢令贵妃什么？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宠着，令贵妃也不年轻了！” 说来卫嬿婉现在也的确不年轻了，转眼之间已经入宫八年，这八年里面皇上新宠不断，但是不管怎么样，在皇上的心里令贵妃总有一席之地。 现在自从令贵妃上次难产之后，皇上对令贵妃是越发紧张了。 虽然现在令贵妃还未行册封礼，但是她的地位也是毋庸置疑的。 眼瞧着皇上那个架势，都快要独宠令贵妃了。 芳芸看着禧常在无奈想着，令贵妃进宫多年从未惹过皇上厌烦，这不正是对方的厉害之处吗？ 主儿这脾性与令贵妃天差地别，若是能得皇上宠爱那才是稀奇。 此刻被人惦记着的令贵妃正在永寿宫里慢悠悠喝茶，听着一旁叽叽喳喳说话的陆沐萍和玉淑，面上一派悠然惬意。 “主儿，皇上来了。” 卫嬿婉连忙起身收拾，还没到门口就撞上了弘历。 卫嬿婉福身：“臣妾参见皇上。“ 弘历拉着她的手起来，看着她后头还跪着的陆沐萍和玉淑，笑着道： “都起来吧，没想到永寿宫这么热闹呢。反倒是朕来得不巧了。” “皇上说的什么话。”卫嬿婉笑着跟他进去，等弘历坐下之后，卫嬿婉就问：“皇上今儿怎么这么高兴？” 弘历笑着道：“前线传来捷报，剪除了达瓦齐势力，朕心甚悦。” 卫嬿婉当即道：“皇上英明神武，自然无不平之事，臣妾恭喜皇上。” 弘历今日高兴，看着陆沐萍和玉淑两个人也道： “后宫的位分也有年头没动了，明年二月就是你的册封礼，正好，朕趁着这个喜事大封六宫，正好封嫔、庆嫔也晋为妃位，如今后宫里面皇贵妃、贵妃都已经齐全了，只是妃位还缺着。” 卫嬿婉看了看弘历，也不扫他的兴，笑着看玉淑和陆沐萍：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恩呢？” 二人连忙高兴的跪下谢恩，笑着对弘历说了一大堆的好话。 弘历被哄得高高兴兴，她们两个也高兴，面上带着笑出了永寿宫，把地方让给皇上。 卫嬿婉听着弘历一句句说着谁该晋封，谁资历比较深，一个个数过去。 等他快说完之后才道：“皇上可叫太后娘娘看看？” “朕已经跟皇额娘说过了，后妃里颖嫔、恪嫔几个才刚晋封，就不必晋封了。” “对了朕恭贵人性子还算不错，如今怀着身孕，朕也想给她一点恩典，也就跟着晋封嫔位吧，日后生下孩子也不必再晋位分了。” 卫嬿婉点头：“皇上思虑周全。” 弘历伸出手，卫嬿婉顺从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看着弘历略有些疲倦的双眼低声道。 “皇上这些日子昼夜不停地劳累，可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臣妾瞧了您眼下的青黑都觉得心疼。” “有嬿婉的心疼，朕就不累了。”弘历乐呵呵的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抱着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神都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还是在你这儿舒坦。”他喟叹一声。 这满宫里面，皇贵妃三言两语之间就是说教、纯贵妃三句话不离孩子、舒妃满脑子情爱，若说最让弘历喜欢的还是卫嬿婉。 不管什么时候，她总会给自己一点惊喜，人也通情达理、多才多艺，完美符合弘历的喜好。 更是在那日的生死冲击之下，弘历对卫嬿婉更多了一点珍惜的感情，自然更加喜欢了。 卫嬿婉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见他有些困倦，卫嬿婉扶着他一起去榻上歇会儿，她劝道： “皇上歇会儿，臣妾看着时辰，午膳时分叫您起来。” 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到了午膳时候也不过一个时辰，弘历就在一屋子宁静馨香之下，沉沉堕入睡梦当中。 自前线传来捷报之前，他也是昼夜不停地处理朝政，每日还得抽出一点时间来永寿宫，昨日本累极了想来永寿宫歇息一日，没想到被如懿这么搅和了。 今早他也是早早离开了永寿宫，现在总算是能放松放松。 弘历也就没有拒绝卫嬿婉的好意，沉睡之后还想，嬿婉当真是爱极了他。 朕就是如此威武、具有无边魅力的男子。 卫嬿婉见他很快就睡熟了，叫进忠给他盖了被子。 现在皇上的亲卫还在外头，卫嬿婉也不敢跟进忠说过于亲密的话，只是问他关于皇上的身体。 等后头弘历知道了卫嬿婉在他睡着之后这么关心他更是一阵感动，更是坚信他的令贵妃对他用情至深。 现下卫嬿婉叫进忠看着，她去小厨房做点膳食给皇上尝尝。 第124章 赵九霄 弘历得到卫嬿婉满是关爱的午膳自是心满意足的吃了，又关心一番卫嬿婉： “你如今身子不大好，这些事情叫下人们做就好了，免得累着。” “臣妾不觉劳累，何况臣妾只是想要皇上能用得舒心，只要皇上高兴，臣妾就满足了。” “你有心了。” 弘历拉着她的手又说了一会儿话，两个人在廊下散散步，弘历就要回养心殿去了。 进忠离开之前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卫嬿婉的方向，眼中满是不安。 皇上近日对待卫嬿婉是越发好了，他心里怪不好受的。 卫嬿婉现在并未得知进忠的心思，在弘历带着人离开之后就自个儿回去歇息了。 睡前还对春婵说道： “方才她们两个走得急，给璟妧的肚兜还没带走，你一会儿叫人都送过去，还有那鞋子……”卫嬿婉迷迷瞪瞪说了之后很快就睡了过去，春婵见了轻声答应下来，又帮她整理了被子才下去安排。 灵翠被春婵留下来照看卫嬿婉，澜翠亲自带着东西去了咸福宫。 春婵嘱咐她多带两把伞，澜翠点头：“知道了知道了，现在雪不大，没关系的。” “哼，要不是主儿担心，我才不多嘴一句呢，活该冻死你。” 澜翠冲她做个鬼脸，春婵皱了皱鼻子，看着她欢快的离开了。 一出了永寿宫澜翠立马恢复端庄，成熟稳重的带着人往咸福宫走去。 陆沐萍两个人高高兴兴回去，倒是没想到澜翠现在送来。 “呀，方才咱们来得急了，倒是没有带上，辛苦你又过来一趟。”玉淑先是对澜翠说了一句，陆沐萍看着这针脚也是笑着道： “璟妧她额娘的手最巧了，这穿上不知道得多好看呢，等天气好一些，我就带着璟妧去永寿宫玩儿。” 澜翠笑着点头：“是，奴婢一定把话带到。” 陆沐萍给了她一点银子：“比不了你主子富贵，本宫也就给你一点辛苦钱，外头雪滑，回去路上小心点。” 澜翠笑着收下：“是，奴婢就多谢娘娘的赏了。奴婢告退。” 等去了永寿宫门外，澜翠没想到看到了赵九霄，她连忙拉住人： “这大雪天的，你来这儿干什么？” 澜翠睁大眼睛看着她，赵九霄看到她低声说道： “我才想着你呢，今年冬日里这么冷，我给你送点银子来，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没想到是这么个事儿，澜翠长舒一口气： “没事儿，我在永寿宫能出什么事情？你呢，现在当差可还好？” 赵九霄笑呵呵的点头，“我好着呢，这是我这一年剩下的银子，出了带回家的都在这儿了，给你。” “我不要。”澜翠推回去，不等赵九霄问就先说道：“我身上不缺银子，我们主儿经常赏赐呢，你别着急，等我攒够了银子，就想办法让你去好一点的地方当差。” 其实一开始的澜翠也想着求她们主儿帮帮赵九霄的，但是那时候发生了皇贵妃和凌云彻的事情，原本主儿就有点牵扯其中，澜翠就不敢再问了。 她现在手里银子也不算少，可侍卫与奴婢不同，奴婢们几十两银子大约就能进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办差，可侍卫要想往上走就更难了。 等她多攒一点，到时候让他去打点上头的人，到时候也好被指到好点的差事。 赵九霄面色和缓，笑着对她说道： “我没关系，你不用着急我的事情。澜翠，我知道我现在还配不上你，你等等我，等我日后建功立业了，一定风风光光把你迎回府中。” 澜翠展颜一笑：“我相信你。” 她也想着赵九霄能像那种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一样，不需要他有多大的官位，只要他能有上进的心就好了。 千万不要像凌云彻那样的人，简直是烂到根里了，自己不知道上进，也觉得旁人也得跟他一样烂在泥巴里头。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分开了，赵九霄看着澜翠进门之后就离开了。 今年的宫宴是纯贵妃一手操持，苏绿筠这几日忙得很，宫里的恭贵人怀孕已经七个月了，看着外头嘈杂的样子有些心慌。 只是现在没什么办法，云秀也只能对她说道： “主儿暂且忍忍，等这段日子过去了也就好了。” 云秀摸着自己的肚子，忧心说道： “这孩子还有两多月就生了，本宫心里总觉得害怕。” “主儿别怕，再有一个月您家里人就能进宫陪伴您生产了，您到时候就可以见到您额娘了。”云秀笑着安慰。 说到这个恭贵人也总算是有了高兴的模样，“这分别许久，也不知道额娘现在如何了。” “老夫人身子康健，想必不会有事的，何况家中还有大少爷照看着呢，您安心就是。” 恭贵人低头笑了笑，“想来也是，我只盼着额娘能早点进宫。” “会的，您好好养胎，老夫人进宫看到您也能安心了。” 于是，除夕之后，恭贵人的家人就进宫陪产了，而皇上大封六宫的旨意也趁着她们去给皇太后请安之后分发了下去。 卫嬿婉那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升了位分，就连安安分分、不争不抢的婉嫔也被皇上升为了婉妃。 而如懿这边的人几乎原封不动。 原来的禧常在也被皇上遗忘了似的，还是在原本的位置上没有动弹。 她一回来就生了好几天的闷气，等到内务府将她原本就没有多少的东西再克扣之后，她差点就炸了。 在宫里生气的时候，拿起一个茶杯就要打砸，还是芳芸连忙把她手上的东西夺了过来。 芳芸着急安抚：“主儿，您小心些，可莫要伤着自己了！” 禧常在暴怒出声，一声声数落着内务府： “内务府那起子小人当真是厉害，眼瞧着我不得宠，如今就连送来的东西都这么敷衍，打量着我不知道？” “他们惯会巴结厉害的，一味踩着我们这些位分低的！如今倒好，连个好一点的膳食都没有了。” 禧常在看着上头一点热气都没有的午膳狠狠闭眼： “你瞧瞧，如今我连个热乎菜都吃不上了，这是不把我当个人了？！” 第125章 恭贵人心喜 “主儿！”芳芸轻叹一声，只能安慰：“主儿，内务府惯会拜高踩低，您消消气。” “消气？你要我怎么消气，现在这个模样，我要怎么消气？！” 禧常在胸膛不断起伏，俨然是气狠了，芳芸轻叹一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主儿还是想想怎么得皇上宠爱，若是皇上来了，主儿的日子就好过了。” 禧常在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可现在自己就是因为不得皇上宠爱才被怠慢的，偏偏就连恭贵人那个只会巴结的贱人都能升位分。 还不是因为对方巴结了令贵妃吗？ 禧常在觉得自己现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总不能在宫中熬到老都没能更进一步。 可若是要她去巴结令贵妃，对方也不是个傻子，她之前还对恭贵人出言不逊差点害的人小产。 现在再碰上去岂非是自掘坟墓？ 只是禧常在也觉得自己得找点手段勾引皇上。 恭贵人的额娘已经进宫陪伴恭贵人生产了，对方也极为明白事理，在给皇贵妃请安之后就立马来了永寿宫请安。 话里话外都是感谢她的话，卫嬿婉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跟她寒暄两句就叫她去钟粹宫了。 离开之前，还叫澜翠给郭络罗夫人送了许多贺礼，等看着对方离开，卫嬿婉才道： “这郭络罗夫人是个明白人。” “是，也难怪恭贵人也是如此。” 卫嬿婉一笑，“这些日子多关照那边一些。” “是，奴婢知道。” 去了钟粹宫还得拜见纯贵妃，恭贵人的额娘是乌拉那拉氏出来的，但是向来看不惯现在的乌拉那拉氏一族。 族中之人没有一个依靠，她现在只安心管着她们郭络罗一族的事情，不管乌拉那拉家了。 对于女儿早早傍上令贵妃的事情，郭络罗夫人表示了极高的赞赏。 她对着自己的女儿直言： “你从小脑子就不太灵光，有点子小聪明便罢了，没想到进宫之后你居然还比从前聪慧了。” “你早早就找上令贵妃，只要你不作妖，日后有你的好。”她碎碎念叨着，还道：“我方才去永寿宫给娘娘请安过了，令贵妃不愧是贵妃娘娘，当真厉害。” 就连永寿宫里边的奴婢都显得格外有神，每个人都带着一种干劲儿，那叫一个积极向上。 这样的驭人之术，可不是谁都有的。 恭贵人笑着点头：“那是自然，我可是一进宫就知道要巴结谁的，额娘你可不知道……” 她一一说了自己当初怎么对卫嬿婉巴结的，卫嬿婉又是怎么救她的。 郭络罗夫人连连摇头：“没想到令贵妃性子这么好，你往后可不要有什么小心思，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 “我知道，你女儿是这么傻的人吗？”恭贵人自得一笑。 “现在我也是沾了贵妃娘娘的光才能封嫔，不然还不知道要熬多久呢。” 她额娘点点头，“是了，只要你想得明白就好。” 随后她的目光看向她的肚子，眼中满是慈爱： “可惜，你阿玛看不到这个孩子了。” 若是个阿哥日后可能会在朝堂上见到，可若是公主，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了。 被她这么一说，恭贵人也有些忧伤。 郭络罗夫人连忙道：“瞧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现下你能安生的生下孩子才是正事。” 恭贵人也笑了笑，“额娘，你能进宫我已经很开心了。” “是了。”她额娘露出一抹笑，看着恭贵人十分珍惜现在的日子。 只是没几天，就有人来传，启祥宫的那位过身了。 卫嬿婉倒是愣了一下，自从对方出了事之后，卫嬿婉除了在玉淑进宫的时候传消息过去之外，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如今听到金玉妍去了，倒是有些意外。 卫嬿婉垂眸低声感叹：“难为她还能熬这么多年。” “金氏罪该万死，这么安安生生的死了，倒是便宜她了。” 春婵几个当然知道卫嬿婉当初受了多大的委屈，现在听到金玉妍死了倒也没有一点同情。 卫嬿婉没说什么，只是问：“皇上知道了吗？” 王蟾点头：“皇上到底给了金氏一个体面，拿一副棺材带出去葬了。” 只是丧仪就不便再办，当初风光一时的嘉妃娘娘在今年结束了她的生命。 “不过……”王蟾看着卫嬿婉说道：“金氏死之前，还见了兰嫔娘娘。” 卫嬿婉皱眉，“知道了。” 王蟾见卫嬿婉没什么吩咐就下去了，而在永和宫的白蕊姬听到金玉妍死了的消息在宫里欢快地弹起了曲子。 她抱着自己的琴坐在门前畅弹一曲，等停下之后近乎癫狂的笑了许久，才愣愣看着天光低声喃喃： “我的孩子，你的仇人终于死了，额娘也要来陪你了。” 她这辈子，因着太后的旨意勾引皇上，进了宫倒也风光了一年，可也因为她的嚣张让她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今日，她终于能见到自己的孩子了。 “孩儿，你等等，额娘这就来见你，额娘终于有脸见你了。” 第二日，白蕊姬的身子快速颓败下去，俗云跪在她的床前泣不成声。 白蕊姬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道： “你、你帮我传信出去，我想见令贵妃娘娘……” 俗云哭着点头：“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 她着急的出门，把消息想办法传了出去，恰巧赵九霄就是守门的一员，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即去告诉了卫嬿婉。 卫嬿婉听了也就起身：“本宫去见见。” 白蕊姬此刻想要见她，不是想告诉她什么就是有事相求，卫嬿婉倒也愿意去看看这个同样出身低微的嫔妃。 第126章 白蕊姬下线 她从未来过永和宫，上辈子与白蕊姬的关系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与她相交不深。 今生卫嬿婉也没有和她有多深的交情，今日过来也不知道白蕊姬想托她做什么事情。 永和宫只剩下满地萧索，卫嬿婉看了看四周，被白蕊姬的贴身婢女迎了进去。 白蕊姬一身素白宫装坐在凳子上，手上却拿着一个月琴爱不释手。 她原是乐伎出身，先帝在时学的是月琴，等皇上登基之后才改学了琵琶。 如今看到卫嬿婉进来她平和笑着起身说道：“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卫嬿婉点头：“起来吧。” 等坐定之后卫嬿婉才道：“你想见本宫是有何事要说？” 白蕊姬笑了笑，上前两步在卫嬿婉跟前站定：“嫔妾多谢贵妃娘娘提醒，真正杀我孩子的真凶到底是谁。免得叫我恨错了人，报错了仇。” “若非贵妃娘娘提点，当日我只怕当真是会对皇后娘娘下手，那时也顺了金氏的意。如今她死了，我也要去见我的孩子了。” 卫嬿婉知道她这些年一直身子不好，若非是为了等着金玉妍，她也不会撑这么久。 如今最后的一桩心事了了，只怕白蕊姬早已心藏死志，谁也救不了了。 “今日叫本宫过来只是为了道谢？” 白蕊姬摇头：“嫔妾还有一事相求。” 她看向自己身边的这个宫女，俗云自从她刚刚承宠的时候就跟在自己身边，自她被禁足之后，宫里的人都被遣送回内务府了，只怕现在也早就已经另谋他处。 身边只剩下一个俗云依旧想着照顾她，白蕊姬也不愿她往后处处被人欺凌。 她轻叹一声说道：“俗云跟了我多年，如今嫔妾身子已然颓败。嫔妾想求贵妃娘娘为俗云安排一个好的去处，俗云在外没有亲人，她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也不想出宫去。” “也不拘什么，求娘娘给俗云安排一个清闲差事，叫她安心度日。” 卫嬿婉看了一眼俗云，果然见她们主仆二人情深。 见此卫嬿婉就点头说道：“这倒是小事，本宫会安排好的。” “如此，就多谢贵妃娘娘了。” 卫嬿婉听了白蕊姬说了许多话，看着她面上高高兴兴的样子，也知道她再无牵挂。 等出了永和宫的时候，卫嬿婉捻着自己的指尖低声对春婵说道：“如今宫里的老人儿不多了。” 前期那些嫔妃们斗得多狠啊，现在宫里的那些人都是个小虾米似的，如懿又是个伪善的，怎么能堂而皇之做出迫害自己形象的事情？ 果然，这后宫里面自己不搞事，就是安静得很。 还是她好吧，让后宫里面的气氛那么活泼。 哪像现在，堪称一潭死水都不过分。 卫嬿婉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春婵不明所以：“主儿？”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笑了出来。 卫嬿婉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点好笑的事情。” 言归正传：“不过玫嫔好歹也是没有遗憾的走了，想来她也是高兴的吧。” 这样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死亡，想必白蕊姬早就已经想过无数次今日的这个情境了。 果不其然，第三日白蕊姬就被俗云在殿中发现她安静的走了，俗云帮白蕊姬梳妆之后换上她的嫔妃发服制，很快内务府的人就过来了。 玫嫔的死如同一粒尘埃，在后宫里面并不算轰轰烈烈。 如今宫里的嫔妃大多年轻，很多人就连玫嫔的面儿都没见过。 有些了解一点的也只知道有一个嫔妃在永和宫禁足，现在见对方死了这个话题倒是又出来了。 颖嫔恪嫔也在这一边住着，听到的时候还觉得有些瘆人，不过如懿很快就给她们解答了这个事情。 “若说来玫嫔当初是乐伎出身，当初皇上看中了她一手的琵琶技艺纳入宫中，当年就怀上了一个孩子。” “可惜那孩子后来被人暗害，生下来就已经不想了，后来惹怒了皇上被禁足几年，现在死了本宫倒觉得有些寂寥。” 颖嫔满眼深沉：“倒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段事情在里面。” 如懿想到白蕊姬的时候还想着：“当初本宫与她的关系还算不错，可惜后来因为误会，渐渐远了。” 当初的误会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只有她们知道，如懿也不打算跟颖嫔恪嫔讲这些话。 恪嫔倒是觉得白蕊姬也是个身份低微的，不需要多计较什么。 “这样的人死有余辜，都被皇上禁足一辈子了，如今死了倒是个解脱。” 不然长久的待在一处，只怕人都得疯了。 颖嫔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的眼色，恪嫔当即低头不敢多言了。 她低着脑袋心里还是有些委屈，明明她说的是实话啊。 如懿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恪嫔，只觉得对方实在是太口无遮拦了。 若说来自己现在也是被皇上变相禁足，每日还得抄录宫规。那不就跟白蕊姬和金玉妍差不多的待遇吗？ 秦立那小人一等着自己出事，又开始克扣翊坤宫了。 就连宫里的炭火都已经快要不足了，她现在也觉得忧愁一点。 何况现在每天一大早就有个嬷嬷来翊坤宫把她从睡梦中叫起来，靠着冰冷的椅子在冰冷的房中抄写宫规。 如懿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要肿了，现在颖嫔恪嫔几个都在下午过来，如懿特意嘱咐叫她们不要太早到翊坤宫。 若是她们早上来，如懿还不见呢。 这么想着自己的待遇还不如白蕊姬呢。 好歹她们能每日睡到自然醒，更不必在大冷天里面抄书。 容佩现在屁股上的伤好了，只是因为病中没有好好养伤，她的腿一劳累就泛起一阵疼痛。 可叫了太医看都说她的腿骨是好的，怎么都查不出来到底是怎么了。 容佩只能忍着身上的痛继续当差。 可她偏偏是伺候人的，一天里面得站他八个时辰，晚上守夜倒是，容佩每天都觉得煎熬。 这么一直痛下去容佩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恐慌，难不成她的腿就这样再也治不好了吗？ 那她日后该怎么当差？ 虽然她们主儿现在器重她，但是容佩并不想自己日后腿瘸了。 以皇贵妃这样在意自己的体面，若是知道了她腿不好，日后保不齐就不会重用她了。 容佩着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捧着自己攒的钱去找太医要了药过来擦着，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见好。 容佩一开始还觉得太医不行，可一个个换过去，一个多月了也还是一直疼着，她就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了。 难不成她得了绝症吗？ 第127章 东施效颦 如懿并不关心这些，甚至对于容佩的不对劲儿一点都没有发觉出来。 她依旧被容佩侍奉的舒舒服服的，除了每日需要抄写宫规，手指都变得臃肿了起来。 容佩只能每日忍着痛当差，还得操心如懿身边大大小小的事情。 如懿看着自己的手，最近天儿冷，翊坤宫的炭火又有些不够了，她摸着自己有些红肿的手无奈叹息一声。 容佩低声安慰着：“娘娘莫担心，奴婢叫人去找江太医开药给您用上，很快就好了。” 如懿并不是担心这个，只是看着自己勉强带进去的护甲，有些无奈说道： “本宫新定制的护甲做好了吗？” 容佩愣了一下之后才道： “奴婢去内务府问了，他们说现在出了年，宫里的娘娘们都急着做春装，一时半会儿挪不出人来做这些。” “只怕主儿还得稍微再等一些时日了。” 如懿一阵失望，这些旧的护甲她因着手上的冻疮都快要戴不上了，何况孕期她的手脚也有些浮肿，日后戴不上的更多。 到时候她的体面该怎么维持呢？ 卫嬿婉把俗云安排进了内务府，日后就负责教导那些新入宫的小宫女，也算是能被人尊称一声姑姑。 因着她特意叮嘱过，内务府的人都知道俗云是个有背景的，都不敢上前招惹，她的日子还算不错。 今日天气好，外头的雪也消融了，弘历心血来潮叫卫嬿婉去养心殿一起下棋看书。 等她坐轿辇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路上晃悠的禧常在。 卫嬿婉叫起之后就继续叫人往前走了，她侧头看向走在自己旁边的春婵问道： “怎么近日常见到禧常在，皇上近日好似从未召幸过。” 春婵隐晦的回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禧常在依旧往她们这边瞧。 她低声道：“主儿，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会叫王蟾多关注着禧常在，任她有什么诡计咱们也好早点知晓。” “嗯。” 卫嬿婉闭上眼睛，近日不知怎么的，她的心里总是觉得有些阴郁。 进忠已经许久没有来永寿宫了，他们之间传消息都是底下的奴才们递过来的。 可就是他们能见面的时候进忠都一直恭恭敬敬地低头，一点都不敢看她。 难不成是皇上看出了什么？ 可不应该啊，皇上那个性子要是早发现了只怕直接给治罪了，不可能拖着不理会。 那就是进忠自己的问题了。 她皱着眉头对春婵说：“春婵，你找时间去找进忠，本宫有话要当面问他。” “是。”春婵没多问，想着进忠公公下值的时辰，打算好了之后，她们也就到了永寿宫了。 禧常在并没有发现春婵看过来，在看到卫嬿婉离开之后，她颇有些羡慕的看着卫嬿婉离开的方向。 “你瞧瞧，这贵妃的排场就是不一样，哪怕现在还未册封，都这么风光了。” 她看着眼热极了，一想到自己能跟贵妃娘娘一样风风光光的坐在上头，禧常在就满心激动。 禧常在做完了白日梦之后还美得嘿嘿笑了两声，等反应过来连忙问芳芸： “你记住了吗？贵妃今日穿的什么？” 芳芸一一说了出来，说完还舔了舔干涩的唇：“只是主儿，咱们每个人的服制都有规定，您就算是想学贵妃娘娘的打扮，咱们也没有这样的东西啊！” 毕竟贵妃穿戴的大多都是皇上赏赐的，现在她们哪里有这样的东西啊？ 禧常在倒是没有气馁，反倒是意志高涨： “你知道什么，我就算是不能跟贵妃娘娘一模一样，难道仿得两三分还不成吗？我就不信了，只要我好好学习，日后一定能跟贵妃娘娘一样得宠！” 她的斗志昂扬芳芸也感受到了，但是看着对方这么上进的样子，芳芸没有说出来的是，贵妃娘娘的容貌和她的容貌不是一挂的呀。 一个是温婉多情，一个是笨蛋美人，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东施效颦吗？ 只是看着禧常在的这个模样，芳芸还是轻叹一声。 主儿现在哪里能听到她的话呢？ 主仆两个很快就回去了，而接下来的几天，卫嬿婉也总是会遇到鬼鬼祟祟的禧常在。 她去养心殿回宫的路上会遇见禧常在迎面而来请安；她去咸福宫看璟妧的路上遇见禧常在躲在储秀宫门口观察；她去外头散步赏景的路上也会遇到禧常在。 卫嬿婉简直是快要被她逗笑了，这日她才从咸福宫回来看向春婵。 对方说出自己这几日听到的消息： “主儿，奴婢叫人去查了，禧常在这些日子时常找人打听您的动向，每次回去都会在梳妆台前和心腹芳芸上妆，其打扮……肖似您的日常打扮。“ 卫嬿婉哼笑一声：“我倒以为她有什么高明的手段，原是这个。不必理会。” 春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神色有些怪异，对方那样好似是真的想要下定决心打算跟她们主儿一样打扮，难不成真的以为自己能驾驭得住吗？ 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不过卫嬿婉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禧常在用出这一招，不过一月底的时候恭贵人提前发动了。 卫嬿婉听到消息的时候就去钟粹宫瞧瞧，纯贵妃已经在殿内坐着了。 看到卫嬿婉来的时候简单交代了几句话： “令贵妃来了，恭贵人才发动不久，接生姥姥已经进去了，太医在里面候着。” 卫嬿婉点点头：“劳累纯贵妃了。” “不碍事。” 两个人公事公办，纯贵妃知道恭贵人和卫嬿婉好歹有两分情面，自然也不意外对方过来。 陆沐萍倒是来了，玉淑在宫里照看璟妧。 她一进来就找卫嬿婉贴着她一起坐下。 陆沐萍扯了扯卫嬿婉的衣角：“她这一胎怎么早了这么久？真的没事儿吗？” “太医说孩子发育成熟，想必她养得好，想必不会有事。不管如何，里头有太医候着呢，没事的。” 没多久，宫里的人听到消息的也有几个嫔妃过来了，旁人暂且不提，反倒是恭贵人比较引人瞩目。 第128章 恭贵人生产 纯贵妃原本坐在那儿听着里头的动静，没想到禧常在一进来她就注意到了禧常在的装扮。 她的眼神一下子就不对劲了。 苏绿筠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禧常在又看看卫嬿婉，这两个人的打扮实在是太像了。 莫说身上的衣裳，都是卫嬿婉习惯穿的红色系，就连妆容都像了个七七八八。 陆沐萍也注意到了，她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盯着禧常在看个不停，她怎么觉得禧常在这么熟悉呢？ “嗯？” 陆沐萍浑身一震，整个人一激灵立马攥着椅子扶手瞪大眼睛：“这不是！” 卫嬿婉云淡风轻的坐在椅子上，陆沐萍立马转头看她，陆沐萍眼里喷火似的：“嬿婉！” 她都这样了！ 堂而皇之的学着她的打扮，这么低级的争宠手段她怎么想出来的？ 卫嬿婉轻笑一声：“你着急什么，我都还没意见呢。” “她、她东施效颦！”陆沐萍愤愤不平，原本要是禧常在平常就这么做便罢了，可偏偏她学着卫嬿婉的装扮这也太恶心了。 这个争宠方式伤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啊！ 要是皇上真的因为她这一身打扮被勾引过去，那…… 陆沐萍嘟着嘴不赞同的看着是她：“嬿婉，你还是太年轻了。若是皇上真的上了当，这岂非是奇耻大辱？！” “你这么不相信皇上？”卫嬿婉轻笑。 陆沐萍冷哼，她能相信皇上嘛？ 皇上那是见一个爱一个，见两个爱一双，这么多年哪个你是见猎心喜收进后宫的？皇上玩的这么花，她若是再不看紧一点，到时候嬿婉不知道要受多大的委屈呢！ 嬿婉哪里都好，偏偏这么喜欢皇上，这么多年对皇上那是百依百顺，一点都不知道为自己着想。 陆沐萍深沉地叹了一口气，倒是惹得卫嬿婉哭笑不得。 “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恭贵人生产的事情，何况这也不是什么错。” 卫嬿婉倒是还挺期待弘历见到禧常在到底是个什么反应的。 只是卫嬿婉没想到对方选在了这么个日子。 恭贵人发动的时间是午后，现在也已经进去一个时辰了。弘历此刻也到了钟粹宫。 一进来，嫔妃们呼啦啦跪了一地，在所有嫔妃异样的目光之中，弘历忽然在禧常在跟前停下。 “你这个打扮？”弘历低声问道。 陆沐萍差点跪不住了，还是卫嬿婉拉住她的手，陆沐萍才按捺下来自己的冲动。 禧常在看到眼前这个绣着龙纹的衣角在自己的跟前停下，她心中一喜。 在这一瞬间，禧常在甚至已经看到了自己穿着贵妃服制坐在高位上的场景，她含情脉脉抬头望向眼前的这个帝王。 “皇上～” 众人一片牙酸，苏绿筠甚至存了一点看笑话的心情看向卫嬿婉。却见正主儿也好整以暇地看着皇上的那边，好似只是看着一场闹剧。 甚至像是在看一场笑话。 禧常在心中满满都是期待，可等她触及皇上的眼睛的时候，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她整个人都木了，皇上的眼里居然是无边的冷漠和厌恶！ “皇上？” 弘历冷声道：“往后不许这么打扮，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东施效颦，无比恶心。” 他恶毒的话语叫禧常在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禧常在甚至跪不住了，整个人瘫在地上心几乎四分五裂，空洞的被冷风灌着。 弘历说完也不管禧常在什么表情，进忠路过的时候厌恶的看了她一眼，伸手请她出去。 “小主，回宫吧。” 禧常在浑浑噩噩被人拉着离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储秀宫，又是怎么在芳芸的服侍之下换下一身的装扮的。 她只觉得无比委屈。 进忠则是在钟粹宫门口冷眼看着禧常在的背影，凭她是谁？也配学着嬿婉的模样争宠？ 莫说皇帝，他看了都觉得膈应。 进忠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弘历已经牵着卫嬿婉的手坐着了，他默不作声走到弘历身后站着，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摆设，他甚至不敢多看一眼他们交叠的手。 苏绿筠看了一场好戏，倒是看着弘历说了恭贵人的消息，弘历点点头：“那就好。” 弘历来了一个时辰，婴儿的声音响亮的传来，听到这个声音苏绿筠就笑着恭喜弘历： “皇上，臣妾听这个声音很是嘹亮，想必孩子一定身子康健，恭喜皇上了。” 弘历点点头，心里也有了几分欣喜。 接生姥姥抱着孩子出来给他们看了一眼： “奴婢恭喜皇上，贵人生了一个阿哥，母子平安。” “哈哈哈好，赏！都赏！” 弘历还道：“恭贵人晋升恭嫔，赐居景阳宫主位，这孩子许她自己照顾。” “臣妾代恭贵人多谢皇上。”卫嬿婉轻笑。 苏绿筠脸色僵硬一瞬，又是卫嬿婉身边的人，她手底下有了一个受宠的公主之后又有了一个阿哥。 郭络罗夫人伏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女儿，心疼的帮她擦了擦额角的汗。 “额娘的玉儿，苦了你了。” 恭贵人扯开一个笑，“女儿日后也算是有了依靠，额娘别担心。” “额娘不担心，这孩子生得健壮，日后必定平平安安，健康成长。” 恭贵人点点头，只是眼泪很快就落了下来，她满心的惴惴不安，此刻总算是落了下来。 在这个宫里，再也不能有人随意将她践踏，皇上看在阿哥的份儿上，也会稍稍厚待她的。 “睡吧，宫里额娘帮你看着。” “嗯。”恭贵人安心睡了过去，郭络罗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 郭络罗岚玉，我的女儿，你是额娘的骄傲。 第129章 相约 如今也已经快到晚膳时分了，弘历带着卫嬿婉一起去养心殿一起用膳，等回去的时候叫进忠送她回永寿宫。 卫嬿婉笑着答应下了弘历说明日过去看她的话，扶着春婵的手离开了养心殿，进忠就跟在她身后半步，默不作声跟着她一起往前走去。 进忠一路上都怎么没说话，这沉默寡言的模样，半点都不似卫嬿婉从前认识的那个样子。那时候进忠就连在养心殿跟前请安得多看她一眼，可现在他们两个人并肩而行他都目不斜视。 到底是怎么了？卫嬿婉百思不得其解。 卫嬿婉满腹心事回去，等进忠扶着她坐下之后，他低声说道：“令主儿，奴才得抓紧回去当差了，若是晚了只怕皇上要疑心奴才。” 然而卫嬿婉跟他两辈子，何等了解他，看到他这个眼神闪烁不敢看她的模样，自然知道里头有鬼。 这么着急想要离开，这是不想见她了？ 进忠把她当什么？当初是他来招惹的，现在卫嬿婉也不许进忠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要分开。 可当她想说什么的时候，看着进忠这低眉顺眼的样子，没来由的一阵烦闷。 卫嬿婉心里也堵着，闷声说道：“回去吧。” 进忠心里揪了一下，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默不作声离开，没等他跨过门槛就听卫嬿婉带着一点怒气说道：“进忠！今晚本宫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本宫一定要在永寿宫见到你！” 卫嬿婉直接威胁起他了，她看着进忠这个窝囊的样子就觉得生气。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进忠现在如此逃避？ 她一开始的时候还没觉得，只以为年关了皇上前朝战事忙着，弘历不歇息进忠自然也得跟着忙。 可等近几日卫嬿婉才惊觉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和进忠一起说两句话了。 她瞧着进忠离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抿唇靠在软枕上不想说话。 心里百般的委屈。 上辈子嫌弃、忌惮进忠是真，这辈子喜欢、依赖也是真。 如今进忠这个模样，更是叫卫嬿婉心里没底。 春婵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这颓丧的模样，她连忙问：“主儿，您怎么了？是进忠公公出了什么事？” 毕竟进忠这么久没有过来，春婵自然心底也有些猜测，看到卫嬿婉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刚才和进忠公公没有解决完这个事情。 卫嬿婉抬眼看她，轻轻摇头：“春婵，本宫近日没做什么对不起进忠的事吧？” 春婵不明，却也认真的想了想，最后笃定的点头：“主儿，您什么时候做了对不起进忠的事情了？” “那他这么久了也不跟本宫说话。” 从前不管怎么样都得见缝插针到自己跟前来的人，如今竟学会躲着人了。卫嬿婉气愤地拍了一下软枕，进忠这是什么毛病？！ 而出了永寿宫的进忠也是满心苦涩，他回头望着永寿宫里头，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里头坐着。 这一层层荣华富贵盖在她的身上，她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成为了贵妃娘娘。 进忠一开始的时候也对嬿婉不会喜欢上皇上，可自从去年皇上失而复得，对卫嬿婉这个人也越发好了。 那个态度好似完全不是一个对待一个嫔妃，反倒是…… 他是一个皇帝，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如此万千宠爱于一人，他只是一个阉人，在这个宫里给不了卫嬿婉多少东西。 现在她已经是备受宠爱的贵妃了，自己只是一个御前的公公。 两相对比之下，嬿婉会不会觉得他…… 进忠满怀心事，晚上的时候纠结许久。 进保眼看着皇上都快要歇息了，进忠还在门口不断走来走去。 他上前问了一句：“哎！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进忠看着他哼了一声，自己失神的看着外头，并未回答。 春婵眼瞧着宫门都快落锁了，她低声说道：“主儿，还有半个时辰宫门就落锁了，您还等吗？” 卫嬿婉冷哼：“本宫为什么不等，他若是今晚没来，本宫……” 她神色阴郁，她必得好好罚他才是。 上辈子既然一直巴着她，到死都在帮她，那这辈子也不许他离开！ 卫嬿婉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她一心想着能走到最后，一心爬上那个位置，可她希望真的有朝一日，进忠要在她身边陪着。 “叩叩。” 春婵惊讶的看着外头，然后低头对卫嬿婉笑道：“想是进忠公公来了！奴婢这就去开门。” 卫嬿婉眉眼也露出一抹惊喜，连忙端坐好了等着进忠进来。 果不其然，春婵一开门就看到进忠浑身带着寒气站在门口，春婵笑着道：“主儿等候多时了，您快进去吧。” 说罢春婵出去守着，进忠点点头走了进去。 烛光下，卫嬿婉坐在炕上依着软枕，看到进忠过来也没有抬眼看他。 恰如卫嬿婉了解进忠，进忠也了解卫嬿婉，更是明白她现在这个模样是在跟他赌气呢。 进忠走到她跟前轻轻跪下，膝盖落在脚踏上，抬头看着卫嬿婉：“奴才给令主儿请安。” “嗯。” 卫嬿婉答应一声，进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心里也是胆怯，若是事情没有戳破，可若令主儿当真为皇上的宠爱感动了呢？进忠平日里的伶牙俐齿，此刻都成了哑巴。 卫嬿婉恼怒：“既然来了，闷着头一个劲儿跪在地上做什么？！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本宫说的吗？” 听了她的话，进忠可怜巴巴的抬眼： “奴才惶恐。” 卫嬿婉拧眉：“你惶恐什么？当日是你要拉着我进后宫，现在你这个样子算什么？半路就要一拍两散？本宫不答应！” 卫嬿婉气鼓鼓的坐在那里，跟个生气的小猫似的，可进忠却不敢轻易应对，只能小心翼翼地伸手覆在她的手上轻哄：“令主儿。” “奴才我也是担心。” 进忠想起这些日子皇上和卫嬿婉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嫉妒的发狂。 更是明白皇上这样的举动对一个女人来说到底有多么迷人。 他心里可怕极了。 第130章 进忠的心事，嬿婉的选择 皇上九五至尊，轻而易举之间就能夺人性命，那样的高贵无比的男人，能给卫嬿婉这样的宠爱，进忠害怕得很。 害怕他们之间的事情暴露出来被皇上知道，害怕自己现在给不了卫嬿婉想要的一切，更害怕……卫嬿婉被皇上打动喜欢上他。 进忠将所有的东西都一一对比了一下，他发现自己没有一样比得上皇上，没什么能给卫嬿婉帮助的。 所以进忠现在心中有深深的惶恐不安。 深藏在自己心中的自卑叫进忠越来越害怕现在这个光芒万丈的令贵妃了，好似当初的卫嬿婉、令贵人是他的，如今的令贵妃将要属于皇上了。 进忠迎上卫嬿婉满是疑问的眸子，他挣扎许久到底是把自己心里的话、心中的担忧疑惑全部说了出来。 卫嬿婉听了他的这话没觉得可笑，反倒是肃容看着他，听着进忠把他心中的惶恐都跟她说了之后，卫嬿婉满心爱怜的摸了摸他的脸。 上辈子，哪怕是这辈子，她每一次见到进忠都是他成竹在胸的笑容和步履坚定的从容。 什么时候见他这么害怕过了？ 进忠闭上眼睛，他的心思卑劣，想要这么明媚的人儿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可当现实达不到的时候，进忠心中逐渐升起一股害怕，怕自己守不住这样的人，守不住她的心。 卫嬿婉却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本宫一定会喜欢上皇上呢？” 进忠诧异抬头：“你自然是慕强之人，皇上……皇上是最适合你的心中标准，我……” 我算什么？ 卫嬿婉却拉住他的手把他牵着坐在自己身边，卫嬿婉压着他的手腕低声说：“皇上最适合，难道你就不适合吗？” “当初本宫既然选择了你，那这辈子你都得跟着本宫。告诉你一句实话，本宫从未对皇上对过半分真情！这辈子都不会。” 进忠睁大了眼睛，看着卫嬿婉坚定的面容眼眶突然红了。 此刻，进忠觉得自己真的好幸福啊。 虽然卫嬿婉从未说过她喜欢自己，可进忠听着她说要自己一直陪着她的话，进忠心里跟吃了蜜还要甜。 他手里攥着卫嬿婉的衣服，看着她把自己的手拉着放在腿上，进忠立马顺势帮她按摩起来。 卫嬿婉往后一靠，一想到进忠因为这个担心了这么久就忍不住想笑，不过她还是很严肃的对进忠说： “进忠，本宫讨好皇上、迎合皇上，全是为了前程，他那么凉薄之人，一时的深情算不得什么。”卫嬿婉想到弘历那个老头子。 他现在都已经四十五了，卫嬿婉还得想着趁着这几年皇上还身子康健，早点要几个孩子。 奈何自己的身子不争气，上回生产伤了身子，只怕两三年之内也没有孩子了。 她想到那黑雾给自己的长命锁，若非事情紧急，她也不想把自己的身子去赌，赌这长命锁能保住自己的命。 进忠看着是卫嬿婉，心里的恐慌总算是消了许多，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可这些日子皇上对待您，可谓是极尽宠爱。” 当初自诩是皇上真爱的如懿都没有被皇上如此盛宠，进忠自然担心。 卫嬿婉轻呵：“你等着吧，皇上过段日子也就恢复了，往后六宫里面的人还多着呢。” 进忠总算是放下心来，虽然他知道皇上凉薄，但是他更害怕到时候卫嬿婉一颗心也放在了皇上的身上。 卫嬿婉伸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进忠回头看过来，卫嬿婉轻笑：“瞧你这出息，为了这个莫须有的猜测诚惶诚恐，心慌多日了吧？” 进忠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镇定：“哪里，奴才也就只是心有猜测。” 当日卫嬿婉在皇上跟前是演的心慌，进忠这些日子的心慌可是实打实的。 想到自己这两个月的所作所为，进忠颇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专心帮着卫嬿婉松泛身子。 卫嬿婉知道进忠没有想着散伙之后也就放下心来了，她今晚等了这么久，现在时辰也已经不早了，她遮着唇打了哈欠。 进忠连忙起身扶着她起来：“令主儿乏了，奴才扶您去歇息。” 卫嬿婉点头，被进忠牵着进了寝殿歇息，如今天儿还冷，进忠摸了摸被子里头，里头已经暖了，进忠放心的扶着卫嬿婉躺上去。 他坐在床边帮卫嬿婉把被子盖好，看着她只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儿，进忠轻笑一声。 这么多日子盖在自己心上的阴霾尽数散去，进忠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看着卫嬿婉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模样，进忠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时候不早了，令主儿好好歇息，奴才回去了。” 卫嬿婉点点头：“去吧。” 春婵看着进忠出去，看着他面上都难以掩饰的雀跃，春婵眉眼含笑走了进去。 看到卫嬿婉躺在那儿笑着说道：“主儿，进忠公公的心结可解开了？” 卫嬿婉感叹：“没想到进忠居然想了这么多，春婵，你信本宫吗？” 卫嬿婉把进忠的顾虑告诉了春婵，两个人如姐妹一般谈心，春婵听了也笑。 “进忠公公这是在意您呢，由爱生怖，进忠公公自然担心您。若说奴婢的确是相信主儿，奴婢说句冒犯的话，皇上的确凉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倒是进忠公公好，什么都想着主儿。” 春婵知道卫嬿婉在意的是谁，自然说她想要听的话。 卫嬿婉也的确被她说到心坎里头，上辈子好几次濒死之时都是进忠来救她的，卫嬿婉这辈子也的确是不想单打独斗，进忠在她身边，卫嬿婉才安心。 卫嬿婉笑眼弯弯，看着她这么高兴春婵只能劝她：“主儿，时候不早了，您快睡吧，奴婢把外头的烛火熄了，留床边的两盏给您。” “嗯，你快去吧。” 被子里面暖烘烘的，卫嬿婉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桩心事了了，卫嬿婉也总算能够睡一个好觉了。 第131章 如懿寂寥 进忠悄声回到养心殿，当值的太监看到他的时候也没有意外，连忙放他进去了。 进保现在在养心殿当值，进忠高高兴兴睡了过去，想着卫嬿婉跟他说的话进忠就高兴。 两个人说开之后，进忠就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今日卫嬿婉从咸福宫回来，到了永寿宫门口看到璟瑟站在里头赏景，卫嬿婉下轿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走进去说：“公主来了怎么在院内站着，何不进去歇歇喝喝茶。” 璟瑟笑着转头：“令娘娘好，方才进宫给皇阿玛请安，原想着过来看望令娘娘，没成想您去咸福宫了。我本无事，就在这儿站会儿。” 卫嬿婉招呼她进去：“快进去坐吧，外头天寒。” 璟瑟跟着卫嬿婉一起进去，坐下之后看着她说道：“说来皇贵妃的孩子也快要是生了吧？” “皇贵妃的孩子还有一个多月才算足月呢。” 璟瑟想到最近这几个月如懿做的事情，宫中的流言未必没有她的手笔，现在看到如懿这么多天没能出来碍眼，璟瑟就高兴。 她挑眉说道：“我现在进宫也不必去给她请安，只要看不见她的那张脸我就高兴。” 璟瑟到现在还是对如懿无比憎恶。 毕竟当初的时候富察琅嬅死前还在惦记着如懿的事情，璟瑟一想到都觉得肺腑都带着无边的恨意。 不过这个事情卫嬿婉也不多说明，而是继续询问她的近况： “近日如何，日子可过得舒心？” 璟瑟笑了笑，“也就那样罢了，驸马犯事被皇阿玛责罚，如今我住在公主府里，和他不相见就是了。” 庆佑也在她的身边养着，璟瑟生怕自己的孩子随了他阿玛的那个性子，现在叫身边的师傅好好教导他，日后也好建功立业。 自己的脸面在皇阿玛跟前足够，可是谁知道下一任皇帝是谁呢？ 璟瑟就想着自己日后能独善其身，她的孩子能健康平安就好。 卫嬿婉点点头：“如此也罢，你是我们大清的公主，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掌上明珠，又是宫中唯一的嫡公主，你不必委屈自己。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进宫找你皇阿玛，他不知道有多想见你呢。” “如今你长住京中，给皇上请安也方便。” “是。我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 璟瑟现在看着驸马那个样子就觉得心里烦躁，索性眼不见为净，也各自冷静冷静。 她现在有皇阿玛撑腰，自然什么都不怕，京中之人都得给她个面子，自然没有什么不舒心的。 唯一能让她烦恼的也就是如懿了。 她是真心的看不上现在的这个皇贵妃，莫说她还没当上皇贵妃的时候做下的事情了，光是现在，看看她这两年都做了什么？ 不管后宫之事，叫嫔妃蒙冤，包庇蒙古来的两个嫔妃。 再有后来的争宠一事，璟瑟只觉得皇阿玛被猪油蒙了心了，居然选这么一个皇贵妃来祸害六宫。 说到这个，璟瑟满脸鄙夷，看着卫嬿婉还道：“其实这皇贵妃一位，乌拉那拉氏坐得，令娘娘您怎么就坐不得？我看若是你当上皇贵妃，宫中气象一定焕然一新，一派清明。” 卫嬿婉失笑摇头：“公主说笑了，我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如今这贵妃之位已是侥幸，哪里能当上皇贵妃呢？” 璟瑟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了，又陪了卫嬿婉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告辞了。 走后身后的宫女们手上都带了礼，才送进永寿宫的，手上又被礼物填满了。 都是卫嬿婉叫人挑选来给她的，璟瑟也就收下了。 翊坤宫里面安安静静的，容佩烹茶之时，如懿就在那边坐着，听到外头的动静就道：“听说今日公主进宫了？‘ 容佩点头答应：“是啊，和敬公主想是去给令贵妃请安出来了，这个时辰想是快要出宫了。” 如懿不自觉撅着嘴点头，心里对璟瑟没一点好印象。 上一次她还没有被禁足，璟瑟一进来没有多恭敬请安就直接坐下，膝盖都不弯一下，那个态度叫如懿生气极了。 偏偏皇上宠爱她，如懿从前在璟瑟身上吃过亏，自然不敢对她如何。 可若是璟瑟对谁都一样便罢了，为什么这个卫嬿婉能够得到她的另眼相看？ 对着她就呼来喝去各种指责，对着卫嬿婉却高高兴兴的，如懿心中当真不平。 她哪里比不上卫嬿婉了？ 容佩转身端茶过来的时候看到如懿的脸色就知道她又不高兴了，她低声劝慰： “娘娘莫气，不过是一位公主罢了，还是已经出嫁的公主，既然是无关紧要的人，咱们不去搭理就是。” 搭理？ 究竟是她不搭理还是璟瑟不搭理？ 这么多年了，璟瑟从未正眼看过她，如懿再怎么生气都没有用。 如今卫嬿婉在皇上跟前这么得宠，未必没有公主的扶持在。 她们真的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自己作对，如懿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苦呢？ 后宫里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竟是每个人都不喜欢她，总是想着伤害她。 满宫里面，只怕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是善良的了吧？ 她轻叹一声，呷了一口茶，又想到意欢。 “当初还有意欢在本宫身边作伴，如今翊坤宫门庭冷落，颖嫔、恪嫔到底是蒙古来的，总是天真得有些过头了，本宫与她们也说不到一起去。” 一时之间，宫中竟无一知己，当真寂寥难耐。 容佩安慰：“娘娘别急，好在您还有一个多月就能平安生产了，到时候您就可以去咸福宫找舒妃娘娘解释清楚，舒妃娘娘性子软，不会不听您的话的。” 如懿并不抱希望：“但愿吧。” 谁不知道意欢的性子固执，当初看上了皇上，就想着法子想要进宫。 现在自己当着她的面儿被拆穿了谎言，也不知道意欢得生气到什么时候。 不过意欢在后宫里面只有自己一个朋友，希望这么久过去了，意欢能消消气。 不然她自己在宫中孤立无援，等她出去了，哪里是卫嬿婉的对手？ 第132章 如懿生产 二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嫔妃的册封礼就在那一天。 卫嬿婉换上自己的贵妃服制，命大学士傅恒为正使、协办大学士刘统勋为副使。 可谓是给尽了卫嬿婉脸面。 等册封礼结束之后，卫嬿婉总算是成了名副其实的令贵妃，而不久之后如懿也发动了。 如懿发动的日子就在二月十七，宫规一连抄写了五个多月，如懿真的是都快要抄写吐了。 她孕中一直在担心自己的孩子不是个阿哥，所以一直在吃酸的，到了后期突然不想吃酸的了的时候如懿差点都慌了。 那时候翊坤宫可谓是兵荒马乱，如懿哪怕是不想吃酸的还是硬逼着吃了下去，可没多久就反胃吐了出来。 又叫来江与彬看过之后，得出并无大碍的结果。 如懿整日里摸着自己的肚子神神叨叨的，后来颖嫔和恪嫔两个也不想来了。 生怕一进翊坤宫就看到如懿那个偏执的模样，只叫人时不时送些东西过来就是了。 如今好不容易熬到生产，就连容佩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孕期的如懿的确是十分折磨人啊，容佩都被如懿折磨得瘦了一大圈儿，所以今天在如懿用膳结束之后突然说肚子不舒服，容佩欢欢喜喜叫人去请太医过来了。 接生姥姥原本就已经提前几日在翊坤宫候着了，现在如懿一发动就连忙进去忙活，容佩也跟着进去帮忙。 李玉好歹比容佩待遇好一些，在床上躺了七八天才下床当差，现在正往养心殿去了。 “进忠公公，翊坤宫来人说皇贵妃娘娘发动了。” 进忠瞥了他一眼，“得了，叫他回去守着吧，我去告诉皇上。” 去年大雪，现在天气暖了冰雪消融，南方水患频发，弘历这些天又是泡在奏折里面。进忠进来跪在地上说道：“启禀皇上，皇贵妃娘娘发动了。” 弘历手腕悬着停了笔，听到这个消息倒也不意外，如懿一直被他拘在宫里自然做不了什么，一有什么事情自然会去请太医。 她不折腾了，如今算算日子也到了生产的时候了。 弘历听了就道：“知道了，你先下去，朕一会儿过去。” “嗻。” 李玉还想着有机会能直接面见皇上呢，没想到得到的只是这么一个消息，连养心殿都没能走进去。 他在门口巴巴等着，没成想等了半个时辰都没有见到皇上，只能先跑回去了。 见到他一个人回来，三宝皱着眉问：“皇上呢？” “皇上此刻忙着，说一会儿过来。” 既然如此，三宝也就不再打听了。 和如懿相熟的人舒嫔、恪嫔都已经来了，听着里头如懿的哼哼声，她们两个没见过这架势。 上次恭嫔生产她们也没有过去，所以听到这个动静还有些好奇。两个人说了一会儿的话，这时候纯贵妃总算是姗姗来迟。 她一进门就看到颖、恪二人，于是问了一句：“皇贵妃如何了？” “纯贵妃娘娘，皇贵妃已经进去一个时辰了。” 苏绿筠自顾自寻摸了地方坐下，皇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卫嬿婉生产之后，皇上也没有恢复她的协理六宫之权。 那时候苏绿筠早就已经被如懿烦透了，好在如懿怀孕之后皇上就让皇贵妃安心养胎，苏绿筠也过了一阵好日子。 可现在皇贵妃生产，日后可不是就要恢复宫权了？有时候苏绿筠是真的有些无语，可自己也不想在后宫里面默默无闻，到时候连自己的儿女都帮衬不到一点。 她只能强忍着跟如懿共事。 现在想来，当初和卫嬿婉一起做事的时候还要舒心一点呢，好歹卫嬿婉不会一味推脱，该是怎么样就怎么样。 时间慢慢过去，距离如懿发动也两个时辰了，这时候弘历才来了翊坤宫。 苏绿筠起身给他请安之后简单交代了一些事情，随后又安安分分坐了下去。 颖嫔和恪嫔也担心皇贵妃，毕竟两个时辰可不短了。 好歹接生姥姥都是有经验的，没多久孩子就生了下来。 如懿也是筋疲力尽，躺在床上看了一眼那个孩子之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接生姥姥出来报喜：“恭喜皇上，皇贵妃娘娘诞下十二阿哥，母子平安。” 弘历点点头：“做的不错，都下去领赏吧。” 弘历看了一眼孩子之后就离开了，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 苏绿筠见此也没有在这儿多守着，叫容佩好好照顾如懿之后也就走了。 颖嫔和恪嫔倒是看了一会儿那个孩子，不过很快孩子就哭了出来，被乳母抱下去喂奶了。 永寿宫里，陆沐萍和玉淑也在，今儿天气好，陆沐萍抱着孩子来永寿宫看卫嬿婉。 “皇贵妃生产到这个时候也该生下来了吧？”陆沐萍问了一句。 如今天儿还不算暖和，外头的新鲜瓜果主要紧着皇上和太后那边来，卫嬿婉深受皇上喜爱，也得了一些。 陆沐萍就喜欢到这里逛两圈，现在已经吃了起来，看着趴在榻上的小姑娘挥舞着小手自娱自乐。 卫嬿婉看了看璟妧，瞧她自己一个玩儿也高高兴兴也就没有太过关注，听了陆沐萍这话就道： “许是如此，皇上已经过去了，想是也快了。” 不管好消息坏消息，总归会有消息过来的。 果不其然，她们才吃了一盏茶的功夫，王蟾就进来说道：“娘娘，皇贵妃诞下十二阿哥。” 卫嬿婉点头：“知道了。” 陆沐萍和玉淑了解卫嬿婉，知道她不会为了皇贵妃生下阿哥就心里不痛快。 陆沐萍反倒是有些愁闷： “这皇贵妃没有子嗣的时候都已经如此荒唐放肆，这有了孩子会不会变本加厉啊？” 玉淑大惊失色：“不会吧？皇贵妃虽然荒唐，但总不至于……”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玉淑总觉得这个发生在如懿的身上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呢。 看着她们两个那个模样，卫嬿婉笑着道：“你们怕什么？就算是再荒唐，丢人的还是她自己，何况太后和皇上不会坐视不理。” “你们啊就安心吧。” 第133章 凡事怕对比 经她这么一说，陆沐萍和玉淑总算是放下心来了：“那就好，那就好。” 但是一想到如懿得意洋洋的嘴脸，她们就有些不忿，皇贵妃不就仗着自己的身世好出身满洲贵族吗？ 只恨嬿婉是汉人，要是卫嬿婉当上皇贵妃，陆沐萍觉得自己也是可以支棱起来的。 到时候她狐假虎威，想必没人敢欺负她分毫！ 不过她们两个向来乐天，日子怎么样不是过，何况现在皇贵妃才生下孩子呢，就算要出来作妖不也是还得一个多月的功夫？ 而卫嬿婉也在想着那十二阿哥。 若说十二阿哥皇上上辈子也是极为疼宠，更是对其寄予厚望，可奈何十二阿哥天资不足，倒是叫弘历为之上火许久。 如今如懿还没当上皇后呢，十二阿哥也不是嫡子，不足为惧。 如懿早上发动的，午后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睛，围着的容佩、李玉等人立马激动的笑了起来，容佩上前两步：“娘娘您醒了！” 颖嫔和恪嫔好歹在这儿陪着，现在看到她醒了连忙笑着说道：“恭喜皇贵妃，贺喜皇贵妃了，您生下了一个健康的阿哥。” 如懿之前是听到是个阿哥才沉沉睡了过去了，但是现在在颖嫔嘴里说出来还是开心的笑了。 她哑声说道：“孩子……孩子呢？” 容佩抢白：“孩子被乳母抱下去喂奶了，现在想必正睡着呢，等十二阿哥醒了奴婢就带他过来见娘娘。” 颖嫔张开的嘴巴默默闭上，不过她进宫这么久，她们也知道容佩的性子，自然见怪不怪了。 现在看到如懿醒来两个人刷了个脸之后就离开了，等她们二人离开之后如懿才说出自己一醒来的时候就想问的事情。 她看着容佩问：“皇上呢？” 容佩脸上的表情稍微僵硬了一瞬，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说：“皇上在娘娘生产的时候来了，还看了十二阿哥之后才离开的。如今南方水患频发，皇上在忙中抽空才来看您的。” “如今已经回去了。” 如懿神色淡淡，她不免又想到当初在永寿宫看到的皇上，那时候进保都不知道通报了多少次了，那时候准噶尔的事情何等重要，可皇上还是守在永寿宫。 那时候她是真的看出来皇上当真着急，而且那可是一天一夜，彻夜未眠，水米未进。 若是当初没有卫嬿婉的这个事情在，如懿也会觉得是差强人意，可有了卫嬿婉的这个先例，如懿却觉得皇上这次过来也太公事公办了。 她……还是不满的。 从前她总觉得自己是皇上的例外，所以一直以真爱自居，当初面对富察皇后的时候如懿都不怂一下。 所以她敢穿着姚黄牡丹带着五阿哥去给皇后请安，那时候未必没有炫耀的意思在，然而没想到那时候皇后没看出来，却被金玉妍三言两语挑拨。 她只能带着人逃之夭夭。 那时候她多得意啊，而卫嬿婉只是跟在她背后的一个花房宫女。可如今……都已经快要赶上她了。 让她恼火的是皇上的态度，卫嬿婉凭什么能够得到弘历的另眼相看？ 容佩看到她那个样子，连忙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娘娘，您累了一天可饿了？奴婢叫人煮了粥，现下给您拿来。” 如懿点点头：“去吧。” 菱枝看准了连忙领了差使：“奴婢这就去给主儿端来。” 芸枝早就已经学会早早远离了，自从如懿生了之后，她就一直在小厨房里面待着。 现在看到菱枝过来连忙问：“主儿醒了？” “醒了，我来拿粥呢。”菱枝接了一句。 芸枝慢悠悠摇着扇子，慢慢问皇贵妃的事情，菱枝也不算很着急，低声跟她说了刚才在里头的状况。 “主儿方才还想着问皇上在哪里，我可知道主儿一听到皇上离开了就不满意了。那脸立马就臭了下来。” 芸枝叹了一口气：“主儿为何一定要和令贵妃比？那时候令贵妃生死关头，皇上能不担心嘛？” 菱枝摇摇头：“谁知道呢，不过我看皇上对待我们主儿压根不是对待心上人的模样，你看看这么多年令贵妃娘娘受了什么委屈？反倒是我们主儿，什么苦都受了。” 克扣、被贬、冷宫都过了一遭，为什么主儿还是这么想要证明自己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呢？ 反倒是令贵妃，当初所谓禁足也是三五日就解开了，后面的冷落？皇上自个儿都撑不住。 所以她们私底下都想着皇贵妃不能跟令贵妃相比，不然那完全就是自取其辱。 但是看着对方的那个样子，她们敢说吗？ 若是说了主儿必定暴怒，所以对此底下的人都不敢多言。 菱枝取了粥之后说：“成了，我要去给主儿送粥了。” 临出门她还抱怨一句：“偏你机灵，寻了这么个差使。” 她皱了皱鼻头，立马跑去正殿了。 芸枝得意一笑，她可向来是明白人，哪里能被她们抢先了。 晚上弘历又来了永寿宫，卫嬿婉笑着恭喜：“臣妾恭喜皇上又得一位阿哥了。” 弘历牵着她的手走进去：“朕倒是想着你给朕生个阿哥。” 卫嬿婉轻笑：“那皇上可得等一阵儿了。” 弘历轻叹一声，“唉，若你身子不好，朕有璟妧一人便足够了。” “可臣妾想要跟皇上多有几个孩子，臣妾会好好养好身子的，皇上不许偏心啊。” 弘历捏了捏她的脸：“朕最偏心的是谁你不知道吗？” 两个人坐在里头，进忠这回总算是不会觉得委屈了。 管皇上对嬿婉到底有多好，嬿婉心里喜欢的只有他！ 只要我不死，谁都比不上他！！！ 进忠心里可得意了，站在门口傻乐的时候叫看到他这表情的人齐齐愣了一下。 嘶……这进忠公公今日怎么了？ 笑得如此荡漾？！ 没人知道进忠想的什么，只觉得进忠公公有些抽风，但是敢说吗？不敢呀！ 里头弘历对卫嬿婉说道：“皇贵妃生了阿哥，等她身子好了之后，后宫还是得给她管着，只是你性子稳重，有你在皇贵妃跟前辅佐，朕很安心。” 卫嬿婉抬眼看他：“臣妾到底资历不深，皇上这么相信臣妾？” “朕信你。”弘历认真点头，这后宫里面，若看品德，还是卫嬿婉适合。 第134章 意欢的小心思 “既然皇上相信臣妾，那臣妾必定用心辅佐。” 卫嬿婉的话叫弘历放心，他伸手，卫嬿婉顺从的搭在他的手心。 弘历握了握低声道：“有你，朕就放心了。” 弘历第二日就叫卫嬿婉重新协理六宫的消息出来，不管其余人怎么想，苏绿筠倒是差点喜极而泣。 然后立马带着人把后宫里面的事务干净利落的叫人带去给卫嬿婉。 如懿生下一个阿哥可谓风光得意，颖嫔恪嫔两个经常来翊坤宫看她。 储秀宫里面安安静静的，禧常在自从上次被皇上呵斥之后就悲愤异常，生怕皇上到时候生气，把她禁足、贬入冷宫。 而且上次大庭广众之下被皇上这么训斥，禧常在实在是没脸，窝在自己的宫里不敢出门一步。 反倒是荷惜长舒一口气，她笑着对意欢说：“主儿，现在禧常在被皇上训斥，总算是能安分一段时日了。” 意欢脸色不变，依旧是那个淡然高洁的模样： “她被皇上训斥也好，自己想明白也罢，总归是不相关的人，不必理会。” 荷惜点点头，知道自己主儿不在意这些，但是荷惜觉得禧常在安分下来可好了，她们也能清净不少呢！ “对了，皇贵妃生产，咱们……要不要过去贺一贺？” 荷惜担心的低头看着她，其实对于皇贵妃荷惜心里已经很不满了。 若是主儿这么久过去了原谅了皇贵妃可怎么办？ 她其实也是自不久之前才和主儿一起看清楚了皇贵妃的本性，没想到当初的那个样子完全是诓骗她们的。 那时候她们主儿进宫，也就只有如懿来示好，自然觉得对方是同道中人，毕竟如懿整日里把青梅竹马、墙头马上挂在嘴上。 意欢不事俗物，自然没有听到过如懿的名声，当初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如懿当初在皇子选秀上做了什么事情。 大家族里面的人都是人精，她们哪里不知道如懿到底在忸怩什么？只是选秀迟到就让她们极为不齿，可那时候四阿哥情深意重，到底没有嫌弃当初的青樱格格。 那时候可还算是一个佳话呢！ 不过好名声是当初的四阿哥的，坏名声全是青樱的。 可奈何现在人家已经是皇妃了，自然没有人多说什么，可对于乌拉那拉氏的教养还是存疑，惹得现在乌拉那拉氏的女儿都面上无光，不好择婿。 这个时代对女子极为苛刻，她们好一段时间都不敢出门，小姐之间的宴饮都不敢出去赴约。 好不容易如懿成了皇贵妃了，没想到还给家里下了这么一个命令，她们能不气愤吗？ 不过这些事情意欢是一概不知，只是在储秀宫里面过好自己的日子。 “好了，咱们不去掺和这些事情，咱们已经许久没有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咱们带着十阿哥去瞧瞧太后娘娘。” 好歹宫里有最好的太医，十阿哥虽然体弱，但是好歹没有生命危险。 太后今日看到意欢过来笑得和蔼：“怎么带着孩子过来了？如今天儿冷，也不怕冻着孩子。” 不过太后还是拿过来看了一下，意欢笑着看着自己的孩子，低声对她说道： “臣妾也是想着许久未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了，臣妾带着十阿哥来给您瞧瞧。” 太后看着她不争不抢，想当初自己想着的是叫她进宫来当自己的手爪子，叫她探听皇帝的心意。 可现在看着这个傻姑娘，太后轻叹一声。 “你也许久没出门走走了，整日闷在宫里怎么好？还是得出去多走动走动，与人说说话。” 意欢知道太后的好意，但是她看着外头的人就心烦，所以只是笑着说： “是，臣妾明白，多谢太后娘娘关心。” 可太后知道她什么意思，不过想到意欢这么多年被吃着那药，心中微愧。 日后保她在后宫之中有一席之地也就罢了。 然而没多久，意欢就看着太后探听皇上的心思，话里话外还以皇贵妃和令贵妃作比。 意欢问道：“太后娘娘，皇上近日当真喜欢令贵妃，当初令贵妃生产之时一直在永寿宫陪着。倒是皇贵妃……臣妾想皇上是否有失偏颇？” 她希冀的看着太后，现在皇上对令贵妃的喜欢叫意欢有些失态，她甚至在想着自己哪里比不上令贵妃。 她明明比卫嬿婉入宫早，又对皇上情根深种，当初一开始的时候她的确是看不上卫嬿婉，只是她并没有表达出来，只是私底下和皇贵妃一起数落卫嬿婉。 可现在，自己和皇贵妃闹掰了，她一直把太后视作自己的靠山，而且入宫这么久，除了当初的时候想着叫她做点事情，后来太后娘娘一直没有动静。 所以她觉得太后还是良善的。 然而意欢没有注意到太后的神色，她看着她的眼神已经渐渐冷了下来。 等意欢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之后，才发现太后好似一直都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她抬头看去，却被太后眼里的冷然刺得一惊，她仓惶跪下： “太后娘娘恕罪，臣妾……臣妾失言。” 太后一直觉得意欢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也和如懿一样空有才女之名，行事却比旁人更蠢！ 现在皇上眼瞧着喜欢令贵妃，意欢过来跟她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她去跟皇帝说不要去宠爱令贵妃吗？ 按照皇帝这个性子，只怕日后会把卫嬿婉宠上天了！ 而且，她打定主意了只要后宫不出大事就不出手，现在皇帝还算是理智，虽然宠爱卫嬿婉但是也没有到昏庸的地步。 何况卫嬿婉家世不好，空有位分有什么用？她为人清正，人也单纯和善，太后也不想动她。 毕竟卫嬿婉管理后宫还是很有一套的，太后也不喜欢麻烦，自然满意卫嬿婉。 当初纯贵妃跟她说卫嬿婉的事情，太后并不惊讶，可意欢过来。 她闭了闭眼睛，突然感觉自己之前的心中下的承诺有些可笑。 好歹记着意欢当初到底是受了委屈，冷声道：“舒妃，哀家劝你一句，凡事莫掺和的好，哀家不想听你这些酸话，回去吧！” “十阿哥身子不好，无事也不必来请安了。” 第135章 玉淑喜事 太后冷声说完之后也不愿再见她这泫然欲泣的模样，好似她对意欢做了什么似的。 “太后……”意欢不可置信，为什么太后娘娘也如此纵容皇上喜爱卫嬿婉，难道当真是她错了吗？ 意欢望着慈宁宫的大门，愣愣地瞧着自己的孩子，语气飘渺：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荷惜扶着她担忧的说：“主儿，您现在好好的，为什么掺和进皇上和令贵妃之间的事情来了？皇上眼瞧着宠爱令贵妃娘娘，您就算是心里不高兴也不能……” 她沉重叹息一声，只能先扶着失神的意欢回去。 路上荷惜还说道：“主儿，您好歹已经是妃位了，当初皇上那么宠爱皇贵妃娘娘您不都没说什么吗？为什么现在遇到令贵妃就如此失态呢？” 意欢下意识反驳：“这怎么能比？” 皇贵妃当初再得宠，皇上也没有到现在这样过。 皇贵妃当初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皇上补偿一二也是该的，何况卫嬿婉如此出身，皇上…… 荷惜看明白了自家主儿的想法，她心里也觉得主儿变得奇怪了。 但是她也不能直接数落意欢，只能先回宫去了。 意欢脸色惨白从慈宁宫出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卫嬿婉跟前去了，她倒是都快忘了意欢这个人了，听了之后倒是有些奇怪： “她不是向来不出门吗？瞧着今日和太后不欢而散，能惹太后生气也不知道是什么。”卫嬿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膝盖上的小兔子跳到榻上，没走两步就被澜翠逮了带下去。 春婵也不在意舒妃做了什么，她说道：“管她什么，舒妃威胁不到主儿去。” 但是卫嬿婉想着当初弘历对舒妃下了这么多年的药，现在意欢有了孩子，可十阿哥身子不好。 若是舒妃安安分分的，皇上心中对她有愧，想必多有照顾。 可若她真的跟如懿那样出来作妖，想必弘历也不会搭理，卫嬿婉就说： “按照规矩看着就好。” “是，奴婢会的。” 门口王蟾走了进来：“主儿，庆妃娘娘来了。” “快请进来。” 陆沐萍自己带着孩子过来，看着卫嬿婉笑着道：“嬿婉，我带孩子过来瞧瞧你。” 卫嬿婉笑着招呼她坐下，看着这个孩子笑着说道：“璟妧这孩子活泼，平日里可累了？” 陆沐萍摇摇头：“这算什么，对了，我过来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卫嬿婉疑惑的看她：“你有什么好消息？笑得神神秘秘的。” 陆沐萍捂着唇道：“不是我有，是玉淑！她已经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是吗？那是大好事啊，她身子如何？” 陆沐萍叫她安心：“你放心吧，玉淑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方才用膳的时候反胃，吐得天昏地暗的，我就叫人过来瞧了一眼，原是怀了身孕。” “那就好，只是玉淑怀了身孕，你多照顾着她一点。”卫嬿婉低头看了看璟妧：“你能照顾得过来吗？” 陆沐萍点头：“无碍，这孩子虽然活泼但是向来乖巧。我知道你忙着，璟妧若是过来还是添乱，我会叫人好好照顾玉淑的。” “那就好。” 卫嬿婉看着陆沐萍，想到玉淑现在怀了身孕，两个人开始嘀嘀咕咕想着一会儿送什么东西过去才好。 等商量得差不多了之后才说道：“对了，皇上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呀，我也不知道太医有没有说，要不这事儿给你去说？” 卫嬿婉轻笑，随后点点头说：“也好，如今皇上为着朝政的事情操心，这个好消息也好叫皇上舒心一些。” “是了。”陆沐萍坐了一会儿就带着一大堆好东西回去了。 玉淑在殿内歇息，摸着自己的肚子还有些失神，她对孩子的事情原本是顺其自然，前些日子因为金玉妍的事情郁闷了好一段时间，现在怀了孩子，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主儿，您有了孩子，这可是咱们玉氏的贵子呢！”随着她来京的婢女说了一句，玉淑顿时冷眼看过去：“这是我的孩子，关玉氏什么事情？” “什么所谓贵子，不过是金氏臆想的罢了，往后不许提这些，我不爱听。” 那婢女还想说什么，然而玉淑已经眯了一下眼睛：“你若是再有这些小心思，我一定把你送回去！” “主儿！”她还不乐意。 另外一个自小陪玉淑长大的紫霞说道：“好了！主儿说的你没听见吗？赶紧下去吧，别在这儿碍眼。” 那人挣扎许久，只能走了下去。 玉淑撑着自己的额角：“他们还没放下自己的小心思，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紫霞担忧地看着她，低声劝慰：“主儿，您别担心这些。好歹您现在已经是皇妃了，他们威胁不了您的。” 玉淑第一次庆幸她的家里人对她无比吝啬，叫她现在无牵无挂，不会被所谓亲情血脉所掣肘。 她又想到自己在金玉妍过世之前看到的，那人做了许多恶事，却偏偏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虚假的王爷形象。 玉氏把她们这些女人不当人看，偏偏还想着要她们带着他们青云直上，当真又贪婪又可恶。 玉淑对此厌恶不已，若非自己无牵无挂，只怕她也会成为金玉妍一样的女人。 还没等她多伤感多久，外头就传来陆沐萍高高兴兴的喊声：“玉淑！！！” 玉淑原本阴沉的面孔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紫霞见此连忙道： “庆妃娘娘回来了！主儿莫伤心了，不然庆妃娘娘可要担心的。” 玉淑点头：“是，我在意那些人做什么？” 她连忙起身，还没等她出去迎陆沐萍就已经进来了。 “呀，快坐下，你现在怀着孩子呢！” 玉淑摸着自己的肚子，被她招呼着坐下，眼看着陆沐萍在自己这儿跟在她殿内一样舒服的模样，她笑问：“这是怎么了？你这么高兴。” 陆沐萍说到这个连忙道：“哎，我才从嬿婉那儿回来了，她听到你怀了身孕很是高兴，叫我带了许多东西过来呢！” 第136章 太后仁心 夜晚四处静谧，慈宁宫里灯火通明，太后被福珈扶着在院子里面散步。 冷月如霜泼洒的院子当中，一朵朵鲜花放在慈宁宫花园当中，芬芳馥郁，热烈地在这处独属于它们的花园当中绽放。 太后一双沉稳睿智的眼睛看着这些花儿，想到今日意欢的话。 “哀家一直都知道这后宫里面的人如这花园里的花朵，败了还会再开，总是开不尽的。如今后宫里面得宠的没几个人，令贵妃一枝独秀，其余的也不过是绿叶，越发衬得令贵妃娇艳。” “可最让哀家意外的，是意欢过来跟哀家说的那些话。” “哀家总以为她是个例外。” 刚入宫的时候，意欢一个人安安分分的，在储秀宫里只日夜盼着皇上的到来。 福珈见怪不怪：“可见这宫中之人并非一成不变，纯贵妃平日里温柔和气，还不是为了令贵妃过来跟太后进言。” 只是福珈话锋一转：“只是奴婢瞧着，这皇上对令贵妃也太过痴迷了。这满园春色，总比一枝独秀要好啊。” 太后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皇帝喜欢令贵妃，自然想着多去永寿宫。哀家老了，也不掺和这些事情，皇帝自己有分寸，虽然多宠令贵妃几分，可其余人那儿倒也没有过多冷落。” “何况现在皇帝朝政繁忙，哀家若是再多嘴，难免惹皇帝不喜。” 她好不容易和皇帝母子关系有所缓和，现在若是出口，难免惹得皇帝厌烦，她何必做这个事？ 何况令贵妃每过一段日子就会来慈宁宫请安，态度恭敬有礼，谦卑谨慎，她何必当这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何况…… “天下女子无一不想与自己的夫君情长到老，哀家当初求的真心，如今眼瞧着令贵妃要得到了。” 太后有些感慨，就是怕日后皇帝变心，卫嬿婉不知该多伤心了。 她摸着自己的心口，略微失神的望着天边。 福珈听到她低声喃喃：“哀家历经沧桑，不得已走到这一步，如今总得瞧着自己的后辈能多担待的就多担待吧。” 夜深了，福珈陪着太后一会儿就劝道：“太后，时候不早了，奴婢扶您进去歇息吧。” “嗯，回吧。” 那边弘历刚好到卫嬿婉那儿歇息，就听到卫嬿婉说道：“皇上，方才庆妃来说兰嫔身子不大舒坦，皇上明儿可去看看？” “嗯？兰嫔怎么了？进宫这么久也没见她有过病痛的时候，可严重？” 弘历也想着玉淑是个美貌佳人，虽然都是玉氏来的，但是玉淑却从不搞事，安安分分的，平日里也只是在后宫与几个相熟的嫔妃来往。 为人也大方，弘历倒是挺喜欢那姑娘的。 现在听了卫嬿婉这么说，心里也担心了起来。 卫嬿婉含笑看他：“皇上若是想知道，明日自个儿去瞧瞧，兰嫔妹妹看到您过去了肯定高兴。” “好，朕就去看看兰嫔，顺便瞧瞧咱们璟妧，朕这些日子忙着，倒是许久没见过了。” “臣妾今儿早上才见了，璟妧身子康健，活泼可爱极了。” “那就好。” 很快到了十二阿哥满月的时候了，翊坤宫一大早就欢欣鼓舞起来，热热闹闹的，如懿也高兴的洗漱之后换了一身衣裳。 她坐在炕上看着容佩，对方也是满脸喜气：“娘娘，后宫的主儿们都来恭贺十二阿哥满月呢！” 如懿心中一喜，看着她笑着说：“嗯。” 李玉高高兴兴走进来笑着说：“娘娘，皇上来了！” 如懿连忙高兴起身：“皇上来了？” 她又不确定地说道：“皇上真的来了？！” “是啊！皇上已经快到翊坤宫门口了！” 如懿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然后走到门口去迎接。 弘历带着一群人经过永寿宫到了翊坤宫门口，一打眼就看到如懿站在门口。弘历顿了顿看着如懿说道：“如懿，今日不是永璂满月吗？朕把此事交给你自己操持，你快去忙吧。” 如懿满心柔软：“臣妾多谢皇上关心，宫里准备好了皇上喜欢的雨前龙井，皇上……可要来喝？” 弘历婉拒：“兰嫔昨日身子不舒坦，朕先过去看看她，如懿啊，永璂的满月礼你好好操持，朕就不进来了。” 在如懿破防的小眼神之下，弘历潇洒地大步离开，李玉在弘历离开之后顾不得外头这么多人连忙跪下：“奴才该死！” 如懿冷着脸不想看他，猛然转身离开了这地方。 李玉懊恼的摇头，三宝瞧着他这个模样心中冷笑。 李玉惯会掐尖儿卖乖，现在好了，这皇上到底来不来翊坤宫都没有弄清楚就急忙忙告诉主儿，现在主儿生气了吧？ 他高高兴兴的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离开，李玉自然知道他在幸灾乐祸，可这事儿偏偏是自己没做好，怪不得什么。 李玉轻叹一声，他也是理所当然了，想着今日是十二阿哥满月，皇上说到底还是会来翊坤宫一趟的，没想到居然是去咸福宫。 进忠眼看着皇贵妃闹了丑，打发一个小奴才把消息告诉永寿宫，让令主儿好好乐一乐。 玉淑也没想到皇上一大早过来，眼瞧着是刚下朝就来了的，她笑着对弘历道：“皇上怎么来了。” 弘历笑着关心：“朕听令贵妃说你昨日不大舒坦，是怎么了？” 玉淑知道卫嬿婉想着叫她亲口告诉皇上，她于是笑着对弘历说：“皇上，臣妾……臣妾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她高兴的脸都红了，弘历当即惊喜的看着她：“好啊！真没想到朕才得了两个孩子，如今你竟有了！” “皇上高兴吗？” “高兴，朕高兴！” 弘历坐着高兴了好一会儿，又恍然大悟看着她：“好啊，原来是跟令贵妃串通好了，朕差点当你有什么三病两痛的，一路上都在担心。” “令姐姐这是心疼臣妾呢，这才叫皇上亲自过来看看！” “嗯，朕知道。” 于是，兰嫔怀孕的消息又传遍了后宫，如懿原本就因为闹了个笑话而生气，如今更是冷着脸不说话了。 原本好好的日子，竟闹成了这样！ 第137章 自作多情惹笑话 李玉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差点哭了出来，他抱着自己的拂尘站在门口进退两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菱枝和芸枝原本也在门口守着，看到他那个样子，一时之间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在如懿跟前伺候。 而且今天原本是十二阿哥的大好日子，主儿如今的这个神情，俨然是心情很不好，那到时候有嫔妃过来，该怎么办？ 到时候又不知有多少人，要看他们翊坤宫的笑话了。 三宝就当作没有看到李玉脸上的为难、懊恼等情绪，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张罗着十二阿哥满月的事情，李玉一吃瘪，三宝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容佩在殿内低声劝谏：“主儿，你别生气，李玉公公也是关心娘娘的，只是此次行事难免鲁莽了一些，往常的时候还是很细心的。” “何况今天是咱们十二阿哥满月的好日子，主儿你就算是想要惩罚，还是等今日过后再说吧。再等晚些时候宫里的嫔妃就要过来了，您要打起精神来啊。” 容佩好歹在很多的事情上还是明事理的，现在劝如懿的这个话也是十分在理，原本他们就已经被后宫很多人耻笑，若是今日的事情还弄砸了，只怕他们翊坤宫在后宫里面，真的是再也抬不起头来。 她好说歹说，如懿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她只是有些生气。 生气李玉让自己丢了这么大一个人。 到时候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嘲笑她自作多情了。 可偏偏若是自己真的责罚了，难免让人觉得自己小气，如懿好歹是没有再揪着不放，叫容佩出去好好跟李玉说一下。 她也不跟他计较了，只是叮嘱他以后做事要细心一点，没有确切的把握，还是不要乱说了。 李玉听到容佩出来说话，总算是放下心了，要是主儿真的一直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主儿消气。 他连忙对着容佩点头哈腰：“是，是，是，我日后一定小心做事，绝对不会再那种像今日这样的笑话。还请容佩姑姑多跟我说说话。” 容佩点点头：“好说。” 不管如懿再怎么生气，后宫的嫔妃很快就陆陆续续的到了，先是颖嫔和恪嫔最先过来，一进来就笑着恭贺如懿大喜。 来送的东西大多都是小阿哥能用上的，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出错。 永寿宫里面，卫嬿婉穿着一身枣红色绣满桃花的衣裳，如今正净手完了拿着帕子在擦手。 澜翠笑着从门口走了进来，脆生生喊道：“主儿！” 卫嬿婉哪里不了解她，瞧见她这个模样就问：“这是遇见了什么好事？你这么高兴。” 一会儿她还得去翊坤宫恭贺十二阿哥满月礼呢，之前恭嫔的只是在景阳宫小办了一场，而恭嫔在满月之后也带着孩子住进景阳宫了。 现在如懿好歹是皇贵妃，所以弘历叫人好好操办。 她们先去翊坤宫，到时候再跟着如懿一起去慈宁宫请安再去赴宴。 澜翠笑呵呵的把进忠传来的消息告诉了卫嬿婉：“奴婢这是高兴呢！皇贵妃闹了这么个笑话，奴婢听说她生着气进了宫里，李玉在门口跪着请罪呢。” “皇贵妃自作多情，还当皇上是去看她呢！” 卫嬿婉轻笑着摇头，看着澜翠这么欢乐的样子，心里也高兴了起来。 “好了，这话在这儿说说就好，莫要在外头宣扬，免得让旁人觉得咱们永寿宫就爱嚼舌根。” 澜翠点头：“奴婢知道，奴婢明白的！” 春婵也道：“主儿放心，澜翠知道分寸，不会乱说的。” 主仆几个说笑一会儿之后卫嬿婉问她：“礼物准备的如何？” “都已经准备好了，都是给十二阿哥的，长命锁、玉如意，就这些寻常物件儿。” “嗯，那就好。”卫嬿婉带着她们进去：“给本宫换衣裳吧。” 等卫嬿婉换了一身礼服出去，翊坤宫里面已经很热闹了，陆沐萍看到她就连忙过来，恭嫔也就是岚玉也跟着走了过来。 她笑吟吟给卫嬿婉和陆沐萍行礼：“两位姐姐。” “恭嫔，十一阿哥可好？” “好着呢，宫里有乳母照料，嫔妾很是放心。” “那就好。”卫嬿婉照例关心了一番，又看向陆沐萍：“玉淑不过来？” “她这两日吐的难受，皇上不是一早过去了吗？叫玉淑安心在宫里养胎呢，我见她神色怏怏，也不带着她出来了。” “没什么大事吧？” “嗐，没事儿。”陆沐萍说了两句玉淑的身子，话题又落在如懿的身上。 “今早的事情我可听说了啊，你可别说你不知道。” 卫嬿婉消息灵通，陆沐萍自然知道。一想到如懿吃瘪的模样，陆沐萍心里就高兴。 她笑着道：“还好皇上没有被她的花言巧语拉进翊坤宫，还落了这么大的一个面子，我看她怎么作妖。” “皇贵妃误会罢了，算不得什么。” 原本这事儿若是心大一点的，只觉得自己误会了，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如懿是什么人啊？只怕还得记一阵儿呢。 卫嬿婉朝着一旁看去，就见纯贵妃带着一同住在钟粹宫的婉妃一起来了。 婉妃性子软，平日里喜欢作画，和苏绿筠也能说两句话，加之两人都是从潜邸出来的，相处还算和睦。 所以婉妃也没有想着搬出去。 当了娘娘还是在钟粹宫和纯贵妃一起住着。 如懿看到翊坤宫来了这么多人，她满面春风，心里得意极了。 特别是看到卫嬿婉在下首给她行礼，如懿更是高兴。 她面带得意笑容：“都起来吧。” “谢皇贵妃。” 几个和如懿交好的嫔妃拍了两个马屁，哄得如懿高兴了她才问了两句意欢和玉淑的事情。 不过禧常在也没来，想来还是为了当初的事情不大舒坦，也不想出来被人说笑，也就不来了。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如懿起身：“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吧。” 第138章 满月宴 去太后那里也不过是走一个场面，这两日太后身子不适，见了她们一面之后就吩咐： “你们自去赴宴，哀家身子不舒坦，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如懿说了两句关心的场面话，随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福珈送人离开之后就立马到太后跟前： “前儿天冷着，偏偏太后娘娘要在外头赏花，这一吹风就身子不舒坦。” 太后哼笑一声：“哪儿那么弱了，只是人老了，竟连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得。” 如今也到了三月里，今日也算是难得地有了太阳，太后感慨一声： “今日难得的一个好日子，皇贵妃今日最是得意了。” 福珈端着药过来，想到皇贵妃近日的所作所为也是有些无所适从。 “奴婢总觉得皇贵妃娘娘与从前不大一样了，这性子比年轻的时候更加别扭倔强，倒是觉得陌生得紧。” 好歹是当初看着她们一路走过来的人，福珈想到当初皇贵妃娘娘与皇上浓情蜜意的样子就觉得恍如隔世。 如今眼瞧着皇上最喜欢的人是令贵妃了，也难怪皇贵妃心里不大舒坦，也是被逼的。 太后心里也是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对福珈说： “她哪里是性子越发别扭了，是从来都没有改过。” 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想着从前的那些事情也是觉得过了很久了的样子。 “当初哀家与她的姑母斗得起劲，如懿时常被她姑母召入宫中，自然是清楚我与她姑母之间的争斗。” “可她后来还是选择了弘历，早就已经弃她姑母于不顾了。可如懿还是做出那伪善的做派，眼瞧着说是为她姑母好，可是转头就来求哀家改了名字，委曲求全。” “若是她当真能抗住，哀家倒也能高看她一眼。” 只可惜，对方也只是一个蠢货，那时候自己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正是针锋相对，虽不在明面儿上，可是暗地里面的较劲儿也是有的。 可那时候如懿临阵倒戈，她不相信皇帝心里面没有什么想法，二人离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现在这些事情都是他们的事儿了，太后已经打定主意颐养天年，只要护着自己的孩子，其余的她也不求其他。 “这事儿还是皇帝自己解决去吧，不过哀家如今是真的有些后悔当初要皇帝立如懿为皇贵妃了。” 若非她压着，皇帝想必也不会想着要如懿当这个皇贵妃，这才当上几年啊，就已经闹出这么多的笑话了。 她生怕日后再生出什么事端来，惹得后宫不宁。 福珈也适当开口：“太后如今只需要含饴弄孙，哪里要操心这么多，后宫里面的事情自有人操心，太后安心就是。” 太后闭上眼睛，皱着眉头把带着怪味儿的苦药喝了下去，皱着脸祈祷： “但愿。”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预感，这后宫里面的安生的日子并不多。 不管太后现在在操心什么，如懿现在已经带着人一起浩浩荡荡地去参加宴会了。 此次家宴在乾清宫操办，卫嬿婉跟着一路走了过去，排场不是一般的大。 等到了之后，弘历也处理完事务来了，太监唱礼，殿内所有人齐齐跪下请安。 弘历站在最前头，看着眼前的人点头：“都起来吧。” 如懿面上带着欢喜的笑，撒娇似的喊了一声：“皇上。” 弘历抖了一下，轻咳一声说：“都入席吧。” 皇上既然来了宴会也就开始了，除了后宫嫔妃之外，还有宗室王爷福晋在，弘历也愿意给如懿这个脸面。 如懿抱着孩子等她们看过之后，叫乳母把孩子抱下去，如懿欢欢喜喜接受那些人的恭贺。 弘历端着酒杯倒是没有多喝，等到了宴会后期也还是眼神清明，环视一周过去，却见卫嬿婉专心致志看着殿内的歌舞。 眼瞧着那个样子一派安静祥和，自得其乐。 他眼里也不由得流露出一抹笑，总觉得卫嬿婉跟旁人是不一样的，弘历心情畅快的喝了一杯酒，如懿这时候伸手端着酒杯看着弘历。 “皇上，臣妾敬您一杯。” 弘历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拒绝，如懿喝了之后心满意足坐下。 眼瞧着卫嬿婉桌子上的东西都没有动，弘历叫来进忠对他吩咐： “这道燕窝鸭子朕尝着不错，你给令贵妃送过去。” 进忠笑眯了眼：“奴才遵旨。” 卫嬿婉余光之中看到进忠往自己这边来了，手上还端着一道菜，顿时就明白了是弘历的手笔。 她眸光潋滟地看了进忠一眼，随后端起酒杯遥遥冲着弘历举了举，而后一饮而尽。 弘历脸上的笑更大了，也跟着又喝了一杯。 然而皇上的举动不知道多少人都看着呢，落在他们眼里自然是有了更多不同的意味。 很多宗室王爷都觉得令贵妃果然受皇上的宠爱，就连宴会之上皇上都还惦记着人家吃不吃，还亲赐御膳，当真宠爱非常了。 而一旁的如懿差点捏碎了自己的护甲，脸上的喜色顿时荡然无存，心里想着皇上刚才举动，和卫嬿婉之间的眉眼传情，更是觉得卫嬿婉不安分。 今日原本是她的好日子，这个宴会的主角儿该是她才对，可皇上眼里心里都是卫嬿婉，她怎么能不生气？ 只是再气又能有什么用呢？皇上就是喜欢卫嬿婉！ 不过如懿很会哄自己，想着是卫嬿婉手段下作，自是狐媚，惹得皇上如此意乱情迷！ 把所有的过错全都归咎于卫嬿婉的身上，反倒是把薄情的皇帝摘得一干二净。 如懿这样一味的跪舔心态卫嬿婉早就已经清楚了，冷宫三年最后给人换了一个大房子，给一盒绿梅粉就算了。 就连最后的真相都没有真正查清楚，这算什么宠爱。 进忠早早离开了，就站在弘历身后，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卫嬿婉的一举一动，只觉得令主儿哪哪都好，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神。 随后进忠就见卫嬿婉往这边望了一眼，牵着嘴角绽放出一个笑来。 那叫一个魅惑！ 第139章 宗室侧目 进忠眼睛都差点看直了，许久才垂眸不敢再看。 而弘历却看到卫嬿婉朝着他这边看，理所当然地以为卫嬿婉是因为看到他心里高兴才这么笑的，顿时也高兴了起来。 看着卫嬿婉那么明艳的眉眼，更是得意于这么好的人是他的，又举着杯喝了一杯酒。 等宴会结束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卫嬿婉多喝了一些酒被春婵扶着回去。 弘历身上也带了一点酒气，好歹也没有多喝，看到卫嬿婉眼神发直地靠在春婵身上更是想笑。 他不顾门口的人还没有散去，众目睽睽之下就上前扶着卫嬿婉过来。 其余人都跪下呢，卫嬿婉晚了一步就被人拉进了怀里。 卫嬿婉低声：“臣妾给皇上请安。” 弘历伸手扶着她：“贵妃喝醉了，朕送你回去。” 他声音不大不小，但碍于这些人都离得不远，所以把他说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多少人咋舌。 皇上也太宠爱贵妃了吧？ 喜欢看热闹的人都转头去看如懿，却见皇贵妃一双眼睛就这么直愣愣看着皇上和令贵妃那边，跟看着仇人似的。 顿时低着脑袋不敢再看了。 弘历可不管他们在想什么，他一个权势在握的皇帝哪里会理会他们，直接带着卫嬿婉回了永寿宫。 如懿浑身冒着冷气，看着自己的孩子对皇上的举动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十二阿哥的满月礼这么隆重，皇上眼瞧着也是看重自己的孩子的，可为什么现在要跟着令贵妃回永寿宫了呢？ 但是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呢，如懿还是要脸的，所以面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神情，无悲无喜：“都各自回去，散了吧。” 容佩看到如懿这神情心里有些发苦，皇贵妃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发怒，到时候回了翊坤宫一定会生气。 而且如懿这人也怪，生气了也不是大吵大闹打砸东西，反倒是闷在心里面等着人来开解。 若是你说了她喜欢听的还好，若是哪句话皇贵妃不喜欢听，到时候还得受皇贵妃的冷眼。 容佩感觉自己当真是为难。 偏偏李玉这人，总是在主儿高兴的时候凑过来，主儿不高兴的时候都不知道去哪里躲着了，反倒叫她为难。 于是，这一路上容佩绞尽脑汁地想着到时候该怎么开解如懿。 卫嬿婉被弘历牵着走了一段，等过了养心殿之后弘历心血来潮直接抱着她往永寿宫去了。 卫嬿婉脸上还带着一抹醉酒的红，但是被冷风一吹也醒了酒，她装作自己还醉着，攀着弘历的肩膀，柔弱的靠在弘历的脖颈处，低声喃喃：“皇上……元寿……” 弘历心里更是一腔豪情万丈，这人喝了酒整个人都软了，嗓音甜丝丝的喊着自己的名字。 眼看着人都已经醉成这个模样了，想必是在醉梦当中还在想着他呢！ 弘历更加高兴了，手紧了紧卫嬿婉的身子，大步进了永寿宫去。 今日跟去的除了春婵之外还有澜翠和王蟾，灵翠在永寿宫里面守着，她看到皇帝抱着她们主儿进来立马去了后厨，醒酒汤早就已经准备了，但是眼看着皇上和主儿这个模样，她还是得多准备一些东西，免得到时候要的时候没有。 等进去之后，弘历把卫嬿婉放到床上，卫嬿婉顺势往前靠了靠，缩紧了自己的手臂。 弘历退了退，注视着卫嬿婉的脸，他抬手摸了摸卫嬿婉的脸，捧在手里那叫一个火热，弘历自己的手也是炙热滚烫。 进忠眼看着皇上冲动的样子，眉头皱了皱，随后灵翠端了醒酒汤过来： “主儿和皇上……” 进忠接了手，轻声说：“叫人都去外头守着，我去送。” “是。” 弘历眼神幽深，进忠走进来把醒酒汤放在他跟前：“皇上，您和贵妃都喝了酒，这是准备好的醒酒汤，您和贵妃都喝一些，不然醒了该头疼了。” 弘历接了过来，先端着给卫嬿婉喝了下去。 没成想才凑到她跟前卫嬿婉就侧头，弘历就听她嘟囔：“不喝，不喝药……” 弘历捏了捏她红彤彤的脸：“这么点酒量还敢贪杯，不是药，只是醒酒汤，不苦。” 卫嬿婉眼珠子动了动，弘历眼中含笑，又端了过去，这人总算是肯低头喝一口了。 只见对方水润的眼睛看着他，弘历眼中一暗，心中冲动不已，但是手却是稳稳地端着碗，给卫嬿婉喝了之后弘历一口闷了下去。 进忠立马恭顺地带着东西下去，叫人把外头都守好，他在门口长舒一口气。 里头弘历一直摸着卫嬿婉的唇，她喝了酒之后更加娇媚了，弘历看了总觉得喜欢。 卫嬿婉侧头，猫儿一样的眸子看着他，弘历深吸一口气，眼眸幽深。 他不断磨着卫嬿婉的唇，她唇上鲜艳的口脂都被他蹭花了。 卫嬿婉委屈的躲了躲，窝在他的怀里不想出来。 弘历克制的亲了亲：“嬿婉？” 卫嬿婉嗯了一声，这些年卫嬿婉是越来越温柔顺从，人也越来越得体，现在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弘历还挺新奇。 他抱着卫嬿婉不松手，“朕叫人进来给你梳洗。” 好歹现在是白日里面，若是传出去不知道得有多少人议论卫嬿婉。 自从上次卫嬿婉在养心殿里跟他说的话之后，弘历也从进忠那儿了解了一点卫嬿婉的处境，现在自然也不想叫人对她议论纷纷。 到底是克制着不想叫人非议，他喊了一声之后春婵就立马带着人进来扶着卫嬿婉去梳洗去了。 进忠也连忙端着水进来给弘历擦脸。 卫嬿婉舒服的靠在浴桶里面，春婵给她利落的擦拭之后把她扶着起来换了衣裳。 等回去的时候弘历已经在里头端着一本书在看了。 才一进去弘历就转头看了过来，卫嬿婉眼神闪烁，期期艾艾走到弘历跟前还颇有些不好意思。 弘历挑眉一笑：“朕的贵妃醒酒了？” 似乎的想到了刚才的那个模样，卫嬿婉摸了摸自己的还有些发烫的脸，气恼说道： “皇上！” 弘历哈哈大笑，招手叫她过来。 第140章 容佩心生歹念 “酒量这么不好还敢贪杯啊，也不怕到时候宴席上失态。” 卫嬿婉轻笑一声，看着弘历低声说道：“皇上，臣妾这不是被您好好地送回来了嘛，臣妾一点事儿都没有。” “真的？”弘历故意板着脸，想教训她一顿。 却不想被卫嬿婉重新哄得开怀，本就没有打算计较这些，现在看着对方那害羞的样子，自然更不会计较这些了。 卫嬿婉也看明白了，乖乖坐在他身边，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弘历又要回养心殿去了。 反倒是卫嬿婉说：“今日是十二阿哥生辰，皇上不去翊坤宫看看皇贵妃娘娘？” “永璂的生辰是永璂的事，朕去看皇贵妃做什么。何况方才席上已经看过了，永璂身子还算不错，朕没什么可担心的。” 弘历说罢直接离开了，卫嬿婉可不信弘历不知道这里头的意思，眼瞧着对方如此不待见如懿，卫嬿婉倒是喜闻乐见。 自己该劝的也劝了，旁的也不关她的事。 看着弘历浩浩荡荡带着人离开，卫嬿婉转头看向春婵：“本宫歇息一会儿，春婵你一个时辰之后来唤本宫。” “是，奴婢遵命。” 春婵轻手轻脚扶着她睡下，永寿宫重新安静下来。 翊坤宫里面，如懿又开始翘首以盼。 总觉得今日是永璂的满月，皇上于情于理也该来翊坤宫了。 所以如懿纵使难过，也只是在听容佩安慰完之后吩咐：“你快叫人多注意着点外头，今晚皇上些许会来的。” 容佩心里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恐慌感，可自己仔细一想好似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故而她继续顺着如懿说：“娘娘说的是，皇上一定会来的，奴婢这就叫人好好注意着点外头，只等皇上一来就及时来报。” 如懿唇角勾起，催促她：“还不快去？” 容佩唉了一声，然后立马出去叫人在门口看着了。 今日皇贵妃娘娘可谓是事事不顺，不过若是皇上过来了，娘娘想是会高兴的。 容佩吩咐下去之后就继续跟着如懿一起在里头等着皇上了，可等了半个时辰，却听到三宝闷着头进来回话。 “主儿，皇上……皇上回养心殿了。” 如懿差点拿不住手里的针线：“什么？！” 她似乎没听清楚似的，不可置信的看着三宝，眼睛微微睁大向前倾身想要听个明白。 “皇上回了养心殿？” 皇上这是有多不喜欢她，居然在这样的日子里面都不肯来翊坤宫给自己和小十二做做脸面。 偏偏还是从永寿宫出来的！ 如懿脸色铁青，容佩和三宝两个都苦着脸跪了下去，二人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哇——”恰在此时，一道稚嫩的婴儿嚎叫声传来，如意的注意力顿时转到他的身上去。 黑沉沉的眸子死死盯着那个孩子，更是火冒三丈。 凭什么！ 卫嬿婉不过是生了一个公主，皇上都如此爱护，虽然给十二的满月礼极为隆重，但是当初给五公主的也不差，更难得的是皇上的一腔拳拳爱女之心。 可为什么到了永璂身上就不一样了？明明她生的是个阿哥啊！ 她在孕中就辛苦遮掩，就为了让皇上高兴，如懿自觉千辛万苦遮掩这个消息，没想到皇上居然如此不在乎！ 她眼前被一片浓云遮掩，看着自己孩子的视线恍然是看着一个仇人似的。 容佩眼瞧着不好，连忙出声：“娘娘！十二阿哥想必是饿了，奴婢叫乳母来把十二阿哥抱下去喂奶吧！” 说罢她也顾不得如懿了，连忙叫了乳母进来，那几个安排来的乳母都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下去，等出了正殿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如懿被容佩的话惊醒，竟惊觉自己如此看待永璂，居然……居然生出了几分怨怼来？！ 她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胸口，茫然无措的看向四周，除了容佩还小心翼翼地望着她，殿内再无一人。 方才的三宝早就已经跟着乳母一起逃之夭夭了。 如懿无措的看着容佩：“本宫这是怎么了？皇上不来，本宫竟怪到孩子身上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是这样的人，求助的看着容佩，希望她能把自己的情绪好好安抚下来。 容佩也立马上前两步，半弓着身子低声说：“娘娘，这不是您的错。一切都是令贵妃娘娘，原本皇上对五公主的喜爱该是对着十二阿哥的，是令贵妃魅惑皇上，叫皇上一时迷失了而已。” “娘娘，您现在已经有了阿哥，咱们已经有了指望，日后不得不好好为十二阿哥考虑！” 容佩说得铿锵有力，每字每句都敲打在了如懿的心头上，可她不想让这样的事情脏了她的手。 若是自己真的对卫嬿婉出手，那她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全部都会被皇上一笔勾销，到时候她还能有什么倚仗呢？ 这些年能走到现在，不就是当初自己在冷宫走了一遭，皇上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总是知道她的委屈的，可…… 一旦自己转变了身份，皇上就再也不会顾及着这个情分了。 如懿在这方面上可谓是聪明得很。 容佩抿唇，厉声指正她的想法：“娘娘，您只是清君侧，只要令贵妃行有差池，就是您正当出手的时候了。” 她表情阴暗，半点都没有当初那仗义执言的光明伟正形象。 如懿似乎是被她的说法惊到了，可思索半晌却觉得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办法， 只要卫嬿婉做出了祸乱后宫的事情，自己现在好歹是皇贵妃，只要自己占理儿，皇上也不会包庇卫嬿婉的！ 可是…… “我们怎么知道卫嬿婉什么时候出错？”总不能一直叫人盯着吧？ 容佩哽了一下，他们手底下好似真的没有多少人能用。 宫里的人尚且没有管好，现在令贵妃风头正盛，谁敢和她作对？ 不过容佩想到了宫里的两位蒙古嫔妃：“娘娘，您不妨把这个事情交给颖嫔恪嫔来办？” 第141章 永璋、永珹好事将临 颖、恪两个人万万没想到如懿主仆在翊坤宫算计她们，此刻她们二人失魂落魄地坐在延禧宫殿内，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今日皇上对卫嬿婉的种种，不仅是刺痛了如懿的心，更是碍了她们的眼。 恪嫔嘟囔着抱怨皇上：“你瞧瞧今日皇上的那个样子，一见了令贵妃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莫说是咱们了，你瞧瞧皇上就连皇贵妃的脸面都不顾及，我可是看到皇贵妃那要吃人的视线了。” 碍于当时这么多宗室王爷福晋在，倒是没有多少人敢当面顶撞皇上。 当时她们也不敢出头，毕竟这么些年，皇上可没有她父王说的如此忌惮蒙古四十九部的势力。 只是现在说这些能有什么用？皇上眼瞧着宠爱令贵妃，她们什么时候才能报仇呢？ 二人惆怅不已，而那边苏绿筠一点都不想掺和到这里头来，她的儿子也已经大了，原本早该选福晋的，只是前头发生了许多事情，倒是一时没有顾及得过来，现在得空了，自然想着给自己的孩子选一个好的福晋。 所以第二日苏绿筠就把这个事情跟皇上说了，弘历听之自是点头： “永璋也大了，的确该选位福晋进府，朕到时候叫内务府把适龄女子都找出来，你也给永璋挑一挑。” 其实这么说来，永珹也已经不小了，弘历又对苏绿筠说：“到时候朕也叫人送画像到令贵妃那儿，永珹也该找个福晋成家了。” 永珹这么多年课业也算勤勉，只是自金氏获罪禁足之后，这孩子跟永琪一样越来越沉闷，弘历整日忙着，除了考校学业之外，这些琐事倒是没有多关心。 苏绿筠面上原本喜气洋洋的笑收了下来，随后才牵着嘴角说： “是，永珹也十六了吧，是该选个福晋定下来了。” 弘历点点头，事关自己孩子的一生伴侣，选福晋自然得慎重，家世、品貌自然是考较之一。 苏绿筠很快就下去给永璋选福晋了，至于永珹自然有卫嬿婉操心，她费什么功夫？ 不过皇上也是，当初不知道关心永璋，现在自己提了一句皇上倒是率先想起永珹了，倒是叫她心里不平。 金玉妍做了这么多孽，皇上竟也还如此器重四阿哥，当真古怪。 内务府的人动作很快，没两天画像就被送到卫嬿婉跟前了。 她看着这一堆画像有些艰难地看向那边悠闲坐着的弘历，不确定道： “皇上，您当真让臣妾给四阿哥选福晋啊？” 弘历理所当然点头：“永珹生母过世，现在你已经是贵妃，更是永珹的庶母，身份地位上有何不妥？” 卫嬿婉倒是不担心这个，只是担心自己到时候选了一个四阿哥不喜欢的福晋，到时候人不乐意了还得怨她一回。 卫嬿婉走到弘历跟前皱眉看他：“皇上倒是当了一回甩手掌柜，反倒是把这个重任给臣妾了，到时候若是四阿哥不喜欢，反倒怪臣妾。” “这有什么，永珹性子纯熟，不会怪你的。” 弘历心中想的是若是福晋不满意，总还有侧福晋、格格侍妾，总会有永珹喜欢的。 卫嬿婉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想的什么，暗骂一句臭男人之外只能说道： “那皇上可得帮臣妾掌掌眼，这个差使臣妾还是第一次呢！” “你尽管选就是了。” 卫嬿婉期待的打开这一匣子画像，上头都卷成一卷堆叠好，她第一个抽出来的时候眼中一亮，五官还算端正，人也长得白净，圆脸的一看就是个有福相的。 弘历看到她这个样子的时候眼里划过一抹戏谑，好整以暇嗑着进忠剥好的核桃看着卫嬿婉继续看下一个。 随后在场之人就看到卫嬿婉从满意到惊讶到生无可恋。 卫嬿婉转头，目光幽幽地看向弘历，上辈子如懿是皇后，自己什么时候接触过这些东西，那时候自己的孩子都还小，自然不考虑。 现在算是看明白了。 只见跟前已展开的画像都是鹅蛋脸，柳叶眉，樱桃小嘴一双眼睛细长，压根看不出什么来。 十个里面都没几个不一样的，卫嬿婉实在是难以从这里头的人里面找出什么出挑的人来。 弘历笑着拍了拍自己的手，上前走到卫嬿婉跟前，从里头抽出三个出来。 “这是伊尔根觉罗氏，这是瓜尔佳氏，这是博尔济吉特氏。” 卫嬿婉侧头看着，这三个大抵就是弘历给出来的人选了。 卫嬿婉低头仔细看了，这些个孩子都正值妙龄，若是细细分辨倒也能看得出一点来。 她伸手拿出伊尔根觉罗氏出来，“臣妾倒是觉得这个孩子合眼缘得紧。” 弘历给了卫嬿婉一个赞许的眼神，在他的几个孩子里面，永琪身上有热症，身子不舒坦，永璋资质平平，后面的几个年纪尚小，弘历还是很看重永珹的。 而且永珹无即位之可能，然其才学出众，为人也稳重，平日里脾气闷了一些，但是弘历如今渐渐给了他一点差事，做的也还算满意。 他之前才整治过宗室，现在需要一个皇子去安定，永珹是最好的人选。 而这个伊尔根觉罗氏是和硕额驸富僧额之女，生母是郡主爱新觉罗氏，怡亲王胤祥第二女，身份再合适不过。 现在弘历觉得卫嬿婉果然不愧是他的爱妃，什么事情都明白她，当真是心有灵犀！ 弘历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出来，卫嬿婉笑着放下画像，不过还是提议： “皇上，臣妾想着光是看这个画像看不出什么，倒不如臣妾和纯贵妃在御花园中设宴，到时候叫这几个孩子过来看看，倒也不必当场就宣布出来。” “咱们总得亲眼见见不是？” 弘历思索一番，最后答应了卫嬿婉的提议：“好吧，如此这些事情就都交给你和纯贵妃办，皇贵妃现在照顾孩子自顾不暇，这事儿她就不必掺和了。” 卫嬿婉点点头：“臣妾遵旨。” 大好的日子，卫嬿婉也的确不想看到如懿过来，平白坏了心情。 不过这事儿还是得告诉永珹才行。 第142章 皇贵妃亲命 撷芳殿里边，自从七阿哥之事发生之后，阿哥们都送回额娘身边照顾，只是五阿哥永琪被如懿不喜，所以自请去慈宁宫孝顺太后。 太后也不忍心这么一个孩子受苦，好歹是她的孙子，所以叫叫他在慈宁宫住一段日子，也算是为他撑腰。 后来永琪就这么一个人在撷芳殿住着，三阿哥大了，自去年就已经先出宫建府，如今撷芳殿就只剩下永琪和永珹两个，也算是和睦相处。 永珹虽为自己的额娘伤心，但是当时额娘做的事情皇阿玛都跟他说了，他不能说自己的额娘什么，只是日渐沉默着不再说话。 反倒是与永琪有了一点同命相怜之感。 现在听到要选福晋，永琪还恭喜了一句。兄弟二人才结束今日的课业，永珹坐在院子里头的石桌旁边，一旁是过来陪着他的永琪。 永珹心情苦闷，手上抱着酒闷声喝个不停，永琪守着他许久，看不过去一把夺了过来，摇晃了一下酒壶才道： “四哥，你喝的太多了。” 永珹眼前发虚，倒也没有跟他争夺，只是失神地看着自己眼前的瓜果，想着自己的额娘。 “皇阿玛要叫贵妃给我选福晋了，额娘知道了一定高兴吧？”他低声喃喃，似是自语。 可院内静谧，只有天儿热了一些出来的几声虫叫，这些话倒也一字不落地被永琪听了进去。 若说来，他和四哥的情况何其相似，都是额娘犯事，孤苦无依。 如今皇贵妃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原本还会时不时来看他的翊坤宫奴婢再也没有来过，也不知是皇贵妃吩咐的还是容佩这些人吩咐的。 永琪早就知道自己额娘闹出这样的事情，他在后宫里面就会平白受人冷眼。 满后宫又有谁敢沾染上他们呢？ 只除了……永琪抿唇，竟也端了酒杯给自己灌了进去。 永珹见了连忙夺过来：“你年纪轻，别喝酒。” 好歹是自己的弟弟，两个人住在撷芳殿孤零零的，倒也有了两分相依为命的意味了。 永琪心里也是苦涩，他拉着永珹的手道：“四哥，弟弟也是难过啊，如今你也要娶福晋了，往后这撷芳殿就只剩下我了……” 如今这么一想，倒是不知道谁才是最苦的那个了。 永珹心里发涩，为永琪伤心也为自己伤心，兄弟俩在院子里面喝酒，等醉了抱头痛哭半宿，等他们不省人事之后身边的奴才才敢过来把他们二人带回去。 只是等第二日，永珹还是穿戴整齐地进了养心殿。 看到上首的二人，永珹跪下请安：“儿子参见皇阿玛，皇阿玛安，令娘娘安。” “四阿哥好，如今都长这么大了，也是要成家的人了。”卫嬿婉笑着看着眼前的人，她不至于连金玉妍的孩子都容不下，好歹这孩子往常也算是礼数周全。 弘历点点头：“是啊，等永珹的婚事定下之后，也该出宫开府了。” 永珹也跟着顺从的笑了笑，只是心里却也没多大的高兴，自己现在没有额娘，只是一个孤零零的皇子，到时候给他的福晋也不过是泛泛之辈。 永珹并不抱希望。 既然一开始就没有期待，永珹也能稳定下自己的心绪，不管日后福晋如何，他以礼相待就是了。 卫嬿婉看弘历这人明明能说会道，但在自己儿子跟前好似锯了嘴的葫芦，只知道瞪眼。 她只能自己开口：“四阿哥，等过几日我和你纯娘娘在御花园主持百花宴，那日你也过来凑个热闹。” 倒是没有明说相看，永珹恭恭敬敬答应下来就是，卫嬿婉笑着点头，既然永珹答应了下来，那之后就开始着手办了。 弘历也是满意自己的这个儿子，又跟他说了许多话才叫他回去念书。 永珹出嗣的事情弘历也并不着急，现在先等着永珹大婚之后再说。 既然决定办了，卫嬿婉也就利落离开了养心殿回去了，弘历摇摇头，继续埋头政务。 如今已经进了四月，卫嬿婉和苏绿筠商定之后就立马发了帖子，时间就定在四月一十。 中间只剩下短短七日，那些福晋们一听到消息之后连忙叫府里的人用最好的料子赶紧裁制衣裳出来。 这可是宫中的宴会，还不是正宴，若是穿得不得体，到时候只怕会沦为满京城的笑话。 再说，世家贵女之间自然少不得攀比一番，到时候若是落后太多，只怕整个家族都得蒙羞。 乌拉那拉氏竟也有一个女子，只是并不在如懿那一脉，两家同宗同族，却也不大对付。 如懿早早就听到这个消息，不免觉得皇上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若说自己还是皇贵妃，永璋有生母苏绿筠便罢了，为什么皇上要把福晋的人选给卫嬿婉相看？ 明明她才是最有资格的！ 所以这个百花宴如懿自然生气，还对容佩吩咐：“你告诉家中的人，这百花宴不来也罢，还是得安分守己的好。” 容佩有些迟疑：“可……纯贵妃和令贵妃都已经遍邀京中贵族世女，若是此时不来，只怕外人会议论纷纷。” 皇上这么喜欢令贵妃，到时候她们没能找出令贵妃的错处，反倒是叫令贵妃揪住了她们的把柄，这就不好了。 如懿眼含嘲讽：“三阿哥到如今还是个光头阿哥，平日里不得皇上喜欢。四阿哥虽然得皇上看重，但是他母亲获罪，往后必定没有前程，何故叫乌拉那拉氏的女子来跳这个火坑？” 如懿是看不上这两个阿哥的，毕竟三阿哥蠢笨，四阿哥孤立无援，何况如懿更不想让外头的人看到自己这么不被皇上喜欢。 若是日后谁都知道了，那谁还能听自己的话？到时候乌拉那拉氏一族都不会给自己半点助力了。 容佩虽觉得不妥，但是看如懿已经打定主意，想必再说她必得要恼了，倒不如就跟着她说的去做就是了。 她到底是轻叹一声，叫人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了。 于是，那位乌拉那拉小姐就被告知不许她去赴宴。 她即刻火冒三丈，“我凭什么不去？衣服都已经在赶了，你现在叫我不去？究竟是谁的主意？！” 第143章 百花宴 这事儿就连她阿玛都没想到居然是她最为反对，不过到底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他们不得不忌惮两分： “这是皇贵妃娘娘的命令，若不然咱们不去了。” 乌拉那拉格格反倒冷笑：“阿玛说的好生轻巧，就连皇贵妃娘娘的命令不可违，难不成皇上的意思还能违抗吗？”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她阿玛差点气得跳脚，急声说道：“你知不知道这话被人听到了，我乌拉那拉氏一族必受灭顶之灾！” 他女儿真是被他惯坏了！竟然如此口无遮拦。 格格冷哼一声，浑然不在意：“两位贵妃举办这个百花宴明眼人都知道是为了宫中的两位皇子选福晋，女儿若是不过去，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何况这么多贵女都去了，我好歹还得了传召，若到时候不去，得罪两位贵妃娘娘不说，只怕传到皇上跟前也不好听。” “到时候阿玛你还能往上走吗？” 虽然是个京官，但是他也只是从五品官员，在这个京城里一点儿都不起眼。 自从乌拉那拉皇后去世之后，乌拉那拉氏一族更是每况愈下，如今若是连这个机会都丢了，只怕这京城里边都没有他们的地方活了。 格格冷眼看着，果不其然她阿玛还是挣扎许久，这才艰难咬牙：“那就去！你到时候必得好好遵守规矩，莫要再闹出笑话。” 他们也实在是被当初的如懿吓怕了，惹得现在他们家里的姑娘都不好议亲。 虽然如懿现在是皇贵妃，可奈何人家压根不受宠，还不许家族中人出去与人交好。 偏偏族老还真的信了！ 真是不可救药。 不过现在格格不管这些了，她欢欢喜喜回去继续准备自己那日的妆容，她必得得体一些，这样才能叫人知道她们乌拉那拉氏一族的格格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出虚恭！！！ 底下的暗潮汹涌谁都没有看出来，只有她们这群小姑娘暗中较劲儿。 等到了百花宴那日，卫嬿婉穿戴整齐之后笑着看春婵：“咱们走吧，想必她们也已经到了。” “是。” 卫嬿婉穿得不算隆重，不过今日穿了一身紫色衣裳，显得贵气逼人。 一群人俱往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里极其热闹，姑娘们都整整齐齐站在那儿给先到的纯贵妃请安。 “臣女参见纯贵妃娘娘。” 苏绿筠看着这些人，里头或许也有自己未来的儿媳，她笑着叫她们起来。 没多久卫嬿婉也到了，一群人又是跪下给卫嬿婉请安。 卫嬿婉侧头看着她们：“都起来吧！” 苏绿筠笑着请卫嬿婉落座，等她坐定之后她说：“妹妹来得正是时候，咱们也瞧瞧，看看有哪个姑娘是好的。” 卫嬿婉一个个看过去，只觉得这些姑娘如花儿一般的漂亮，顿时展颜说：“我瞧着个个都是端正漂亮，都是极为出挑的。” 苏绿筠点点头：“是了，咱们也不着急，慢慢挑吧。” 站着的姑娘约有二十多个，卫嬿婉开口叫她们别拘束，随意逛逛即可。 她的眼神却转着，想看看皇上想给四阿哥定下的是哪个姑娘。 春婵知道自家主儿的心思，探身对她说：“主儿，就是那盆牡丹花儿下头的那位格格。” 卫嬿婉定睛一看，正是呢，瞧着就稳重，虽年纪轻些，但面上却也一片泰然自若。 “本宫瞧着那孩子的确稳妥，可见皇上也用了心的。”卫嬿婉低声道。 春婵点点头：“是了，总归四阿哥是皇上的孩子，皇上还能害了自己的儿子不成。” 二人贴着说的，倒是没人听到。 乌拉那拉格格站在原处，直愣愣地看着那边端坐着的那个贵气逼人的卫嬿婉，都有些痴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宫中的娘娘，若说之前自己进宫是为了求一个体面，如今看到卫嬿婉的时候她就知道为什么皇贵妃不受宠了。 就现在的这个贵妃娘娘，如此气质斐然，都说贵妃娘娘出身不高，可瞧着这通身气派，竟比高门福晋身上的威严都要厉害。 她心绪复杂，皇贵妃还能与之一斗吗？ 谁都不知道。 她的视线灼灼，卫嬿婉自然已经注意到了，转眼看去只看到一个姑娘失神地望着她，整个人如雨中的小花一般，被雨打得蔫巴巴的。 卫嬿婉看过去的时候春婵已然说：“那是乌拉那拉氏的格格，与皇贵妃同族，也算是她的堂侄女儿。” “难怪。” 只是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这场百花宴很多人自进场开始就已经在默默攀比了，在卫嬿婉到齐之后更是争先恐后的表现自己。 那可是皇子福晋，能嫁进天家那是多大的福气，她们自然也想。 莫说皇上去年才选了秀，再等两年她们的年纪就过了，若说给寻常富贵人家做个当家主母，可京城里面的人谁不知道谁，私底下都玩得厉害。 若是京中那些二世祖，到时候嫁过去没得权柄不说，还得做小伏低，如今嫁给王爷，好歹还是福晋，到时候还能管家。 永珹被人带着远远看了一眼，里面的格格们鲜艳夺目，三三两两散在园中赏花，永珹看过去只觉得眼花缭乱。 倒没能看出什么来，永琪在他旁边笑问：“四哥可仔细看看，若是有喜欢的，倒不妨去打听打听，叫皇阿玛给你赐婚。” 永珹倒不觉得事事都能如愿，没一会儿三阿哥就走了过来，还未等他开口，就见穿得黄色衣裳绣着牡丹花、头上饰品插得繁杂紧凑的如懿走了过来。 三人立即请安：“娴娘娘安。” 如懿咧着嘴笑了笑，脸上都快挂不住她的嘴巴了，叫永璋心中直呼倒霉。 永琪低着脑袋好似眼前这个人不是自己养母一般，如懿欲盖弥彰：“都起来吧，本宫就是过来走走，没有打扰你们吧？” 第144章 如懿登场! 永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永珹也不能叫自己的这个弟弟去说这个话，只能硬着头皮说： “娴娘娘言重了，哪里来的打扰的话，我们兄弟就左右转转，娴娘娘不必理会我们。” 如懿眼瞧着永璋看着自己眼神都直了，她宛然一笑，顶着吃人的烈焰红唇慢悠悠朝着群芳走去。 等她走远之后永璋才长舒一口气，颇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皇贵妃娘娘怎么穿成这么个样子，从前虽然穿得老成一些，却也从未有过这么富贵的时候啊！你说是不是四弟？” 他摇头晃脑的感叹，好似自己跟前的人的的确确是个怪物似的。 永珹轻咳一声咽下几欲出口的笑，他握拳挡住唇，“这……弟弟不常见皇贵妃，如今见了倒是有些意外。” 永璋煞有其事点头：“是了，皇贵妃深居简出，四弟少见也是有的。” 随后他左右看了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什么，哥哥课业没做完，先走一步了！” 说罢他连自己未来的福晋都不想相看了，直接撒丫子疾走离开，那翻飞的衣袂证明了永璋大长腿倒腾的极快。 永珹：…… 永琪：…… 平常你不是最不喜欢师傅布置的课业吗？ 皇贵妃真厉害，能让三哥用功读书。 说来也不怪三阿哥不喜欢，谁家皇子都成年了还在上书房读书啊！ 二人对视一眼，万万没想到永璋跑的这么快，生怕晚了一步就掺和到一会儿御花园里面的腥风血雨一般。 永珹看了看那边，眼瞧着皇贵妃已经快走到两位贵妃娘娘跟前了，永珹和永琪也连忙离开。 好恐怖，他们都看到纯娘娘的脸刷的一下就冷了下来，眼瞅着要不好，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那边如懿也终于慢悠悠逛了过去，看到苏绿筠和卫嬿婉起来的时候如懿还状似不好意思的开口：“本宫出来逛逛，没想到遇见了你们，这便是今日赴宴的所有秀女了？” 苏绿筠强笑着维持自己的风度，不然她定要把如懿轰出去才好。 不过虽说是百花宴，但是也没有明说后宫里的嫔妃不能过来，只是苏绿筠还是不想见到如懿，因为她是真的怕了，这几次碰上如懿都没有一点儿好！ 听如懿这么问了，苏绿筠有些为难地看向卫嬿婉。 卫嬿婉倒是不生气，若是如懿不出来坏事她才觉得蹊跷呢。 卫嬿婉宛然一笑：“咱们今日举办的是百花宴，而非选秀，哪里来的秀女一说。不过这些格格们倒都是出挑的，皇贵妃娘娘若是不介意不妨留下看看吧。” 此言一出，苏绿筠的脸一下就绿了。 她勉强着坐下，卫嬿婉是不担心，毕竟这里头没有她的儿子。 她当然不觉得有什么了！ 不过说到儿子，永璋几个怎么还没来呢？ 如懿看到苏绿筠张望的样子，就猜到对方大概是想找永璋的，故而如懿低声对她说： “方才我才进来就碰上永璋几个了，他们兄弟这个时候还没过来，想必是临时有事，离开了吧。” 苏绿筠憋着一口气，只能道：“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 爱咋咋地。 她是不想再操心了！ 而且这些格格们品貌都不俗，想必不会出错了。 卫嬿婉嘴角噙着笑，任由如懿怎么显摆自己身上头上的东西都没变一下。 反倒是苏绿筠看着如懿那被两个戒指夹出一圈肉的手，在背地里狠狠翻了个白眼。 这皇贵妃也是，戒指小了也不知道去内务府打个新的，缺那么一点料子吗？ 这手简直不堪入目！ 平日里最清高，做什么都突出一个别出心裁，更是喜欢风雅。 所谓绿梅、沉水香、玫瑰，一味堆砌于自己身上。 借用这些东西来体现她的品德，可偏偏做成她这么个样子，沽名钓誉。 苏绿筠气不过，四月里就夺了可心的扇子狠狠扇风，再待下去她是真的要火冒三丈了。 乌拉那拉格格看到如懿的时候就暗道不好，看到她脑袋上堆砌的各种珠宝首饰更是心底暗暗叫苦。 为什么皇贵妃要打扮成这个模样来御花园？ 这副模样，这这这，就是她也得说一句成何体统！！！ 乌拉那拉格格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眼前的花装作没看到似的，别以为她没看到一边的其余人已经在低声议论了。 那小眼神一下一下地往皇贵妃身上飘，时不时还朝她看过来，她憋了一口气，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底是她们要争皇子福晋还是皇贵妃要争皇子福晋啊！ 其余人也是眼神怪异，如懿好似没有分辨的能力一般，泰然自若坐在那里，并不觉得自己盛装打扮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妥。 容佩板着脸也是假装自己没有看到那些个年轻貌美的格格们看过来的古怪视线。 她已经想着要劝娘娘了，可奈何娘娘却叫她打扮好了再来，等她察觉快到御花园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在门口劝了两句，可如懿却道来都来了，没有看到御花园的景致有些可惜。 容佩还能说什么？ 她只能陪着如懿一起过来了！ 果不其然，方才才进御花园就碰上三位阿哥，那三位阿哥也是神色古怪，眼瞅着要进御花园了，如今一个人影儿都没了。 可见是真的回去了。 如今这些格格们的视线落在她们身上，好似能完全洞穿她们主儿的心思一样，容佩都觉得没有脸面。 好在，这些格格们好歹还知道分寸，不敢真的肆无忌惮议论纷纷。 不然还不知道得丢多大的丑。 如懿不甘寂寞，又问卫嬿婉：“这些格格们可都是世家女子？” “是，都是满蒙贵族的女子，要么品貌出众，要么颇有贤名儿，都是极好的姑娘。” 卫嬿婉看着之觉得满意，然而如懿看她这模样就开口提点：“三阿哥、四阿哥到底年轻，稍显稚嫩一些，倒也不必配家世过高的女子，如此攀龙附凤，难免叫人非议。” 卫嬿婉眼神古怪：“可是三阿哥、四阿哥皆为皇子，自是凤子龙孙之辈，何来高攀一说？” 如懿哑然，脑袋一时之间转不过来了。 第145章 以大欺小 在她看来，苏绿筠的家世不算高，永璋也不受皇上喜欢，自然配不上家世显赫的格格。 永珹就更不必说了，母亲犯下大错，就算是永珹如今行事稳妥也不算尊贵的皇子。 她看着卫嬿婉，眼里的迷茫并未散去，只下意识回答：“这怎么能一样呢？” 卫嬿婉笑容微妙：“那皇贵妃认为，怎么样才是尊贵的皇子？” 如懿并没有察觉到卫嬿婉语气中的讽刺。 如今满皇宫里面最尊贵的皇子当然是自己的永璂了！ 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还是容佩伸手提醒了一下她如懿才闭上嘴，脸色也不是很好。 卫嬿婉真是胆大包天，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都能给自己下套，差点坏了大事！ 可是这也的确是如懿的真实想法，后妃里面地位最尊贵的是自己，皇上虽然喜欢卫嬿婉但是她并没有皇子。 自己的永璂比其他的那些皇子不知道尊贵多少。 这些极为出色的格格们自然是只能配自己的孩子了！ 永璋和永珹两个并不被皇上喜欢的皇子，怎么能跟自己的孩子比呢？ 如懿一直都是信奉这样的理念，这套尊贵皇子论是她从前就告诉大阿哥的，现在自然也想要这么告诉旁人。 可惜现在御花园里面这么多人，就算是如懿想要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两个皇子都与卫嬿婉不相干，但是如懿说的其中一个可是自己的孩子，苏绿筠当然忍不住了。 看着如懿冷声说：“皇子就是皇子，哪里有高攀一说，皇贵妃莫要想错了才是！何况这些格格都是皇上吩咐叫来相看的，皇上都没有说高攀，咱们皇家还要自降身份不成？” 苏绿筠拿皇上来堵她，如懿也只能闭嘴不言，只是心里还是恼怒。 绿筠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了呢？ 她为她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感到不值，此刻漠然坐在这里，只觉得自己突然之间与她们格格不入。 如懿只能假装没有听见苏绿筠的话，低头翻了一下册子，发现居然还有乌拉那拉氏的格格，她连忙开口高声喊道： “乌拉那拉氏的格格，清梨在哪里？” 小姑娘原本就已经站在那儿腹诽了如懿许久了，如今听到她叫名字，认识她的都转头来看她。 清梨如今就算是再不想认也得走出来，她缓步走到三位娘娘跟前盈盈一拜： “臣女乌拉那拉氏清梨参见三位娘娘，娘娘吉祥。” 如懿低着脑袋看她，眼前的姑娘长得柔弱，虽是满洲姑奶奶，却是一副江南来的姑娘似的。 如懿低声问：“你是户部员外郎那布阿之女？” “是。” 二人一问一答，如懿仗着那些格格们离得远，低声嘟囔一句： “员外郎，也不是什么高官儿。” 清梨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若非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只怕她就要暴起打她了。 她紧咬着牙低声道：“是。” 如懿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里对她样貌的忌惮总算是散了一些。 不过对方长得的确秀美，叫如懿很是不喜欢。 可是这些所谓嫉妒的心情只能死死藏在自己的心里，说出去了只怕被人说自己心思狭隘。 不过如懿还是暗暗打压她：“难为你如此重视此次的百花宴，穿得如此隆重。” “只是一味的把这些华贵之物穿在自己的身上，也不过是贪多贪足，反而不妥了。” 清梨：…… 卫嬿婉：…… 苏绿筠：…… 要不您老看看你脑袋上的东西？ 可如懿好似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这样，她、她这不过是平常的打扮，不算隆重。 如懿十分确信。 容佩虽然也觉得如懿现在的打扮好似跟她说的完全相同，可心里也觉得乌拉那拉格格穿的的确过于隆重了。 毕竟之前她们主儿才传了消息出去，没想到这位格格家里竟没听进去。 容佩也觉得主儿给他们警醒一些才好。 菱枝和芸枝觉得容佩当真不是寻常人，居然能这么忍着不跟主儿说。 然而一抬头，却见容佩的眼神里面是完全的认同！ 二人惊了，原来容佩居然是真的认同主儿说的话，不是忍的？ 难怪主儿这么喜欢容佩，原来是二人的眼光完全相同啊！ 她们两个对视一眼，皆是心有戚戚。 到底是翊坤宫疯了还是她们两个疯了？ 容佩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误会了，而根据她们之间的关系，菱枝芸枝二人也不会叫容佩知道的。 这个锅只能自己背下了。 清梨抿唇，她从前没有多接触过这位皇贵妃娘娘，毕竟对方落魄的时候她们乌拉那拉氏被人打压，等她风光之后，乌拉那拉氏却一点都沾不上她的好。 她们早就已经不把希望寄托在如懿身上了。 生怕他们家也落得跟那尔布一家那般下场。 现在家中弟弟还未入朝，如懿额娘因为那尔布的离世精神萎靡。 更是因着之前如懿哪怕是怀了身孕快要生产的时候，都没有叫她进宫侍奉。 故而乌拉那拉夫人很是担忧，现在整个人在府里如同惊弓之鸟，没个安生。 可如懿这么说还是叫清梨很下不来台，卫嬿婉看了她们一会儿总算是出来圆场： “小姑娘到底是第一次进宫，心中紧张罢了，皇贵妃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何况女儿家爱美是好事，叫人瞧了也赏心悦目不是？” 苏绿筠也跟着点头：“是极，是极。” 眼瞧着时间快要中午了，卫嬿婉笑着对她们说道：“时候不早了，都移步去用午膳吧，宴会开始吧。” 清梨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不想再听如懿说下去了。 御花园中有一座大亭子，平常时候都用来嫔妃散步歇息用的，今日卫嬿婉和苏绿筠就征用了，清理干净之后摆上了宴席。 既然来了如懿这么个不速之客，卫嬿婉和苏绿筠也不能赶人，就叫她坐主位，苏绿筠和卫嬿婉坐两边了。 第146章 受了委屈 其实在如懿出来之后，卫嬿婉的眼神都落在她们身上，不过这些姑娘们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脸上都会遮掩。 她重点关注的就是之前皇上说过的那几个人，好在都是秉性不错的，皇贵妃出来之后只是好奇的看了一会儿，倒没有什么鄙夷的神色。 那风轻云淡的样子，好似皇贵妃的吸引力不及自己跟前的人那盆花儿。 很快用各种花做的糕点都上了，一个个感叹着这糕点精巧，倒是如懿轻轻瞥了一下这东西。 不过是一点小巧的玩意儿罢了，她压根看不上，也不知道这主意到底是什么谁想出来的，班门弄斧。 宴席上每个人都心不在焉，特别是乌拉那拉家都格格，她简直算是食不下咽，匆匆对付两口之后就漱口了。 如懿在御花园蹭了这个百花宴，吃饱喝足之后就离开了，瞪到了翊坤宫还得说一句不成样子。 容佩都没想到她们主儿脸皮这么厚，当真是连吃带拿一点都不客气啊。 苏绿筠看到如懿走了之后狠狠翻了个白眼，叫了两个自己看得上的姑娘过来，和她们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送了一点东西叫她们回家去了。 卫嬿婉倒是没有叫人上来看，只是伊尔根觉罗氏看着自己跟前这精巧无比的金簪，不由得稍微握紧了一些。 难不成令贵妃娘娘看中了她？不然为什么亲自叫身边的姑姑过来给她送东西呢？ 只是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点头谢恩之后就随着其余人一起离开了这儿。 盒子轻轻盖上，遮挡了这金簪的光芒，随后一应赏赐都是寻常那般。 送了簪子的澜翠如今也回到卫嬿婉跟前站好。 送走了这些娘娘之后，她们被几个公公引着出宫，上了自家的马车。 相看了之后，苏绿筠倒是把自己心仪的人选告诉了皇上，也是想着为永璋多争取争取。 奈何没想到皇上看到她说的人之后，一言不发就直接拒绝了，反倒是叫科尔沁的格格博尔济吉特氏指给了永璋。 这格格原是和硕淑慎公主之女。 和硕淑慎公主是当初理亲王胤礽的第六个女儿，被先帝收为了养女，于雍正四年下嫁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 这公主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她出身科尔沁部，是蒙古的大部族出身，然而其父早在之前就过世了，如今只剩下她这么一个女儿，年纪也有些大了，倒是没嫁出去。 她与永璋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弘历现在作主许给了永璋。 苏绿筠倒是没想到忙活了一阵子，自己得到的儿媳妇是这么一个姑娘。 可永珹许的却是伊尔根觉罗氏，苏绿筠又是不大舒坦了。 永珹这么一个没有母家之人都能得到这么好的福晋，她很难不想到这事儿是卫嬿婉的缘故。 然而这还真的是冤枉卫嬿婉了，她的确是没有说一句话，这完全是皇上自己安排的。 叫她们相看也只是走个过场，好叫她们心里有个数。 只是没想到昨日那两个阿哥居然一个都没有到场，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到。 旁人虽都是心绪复杂的回去，可好歹没有大喜大悲，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次的结果。可乌拉那拉格格回去之后却是埋头狠狠哭了一场。 听着她哭的模样，她额娘连声询问，怎么进宫一趟居然哭了？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清梨，额娘的好姑娘！你倒是跟额娘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啊！” 这一来就呜呜地哭着，到底是出了啥事儿？ 总不能娘娘们看不起她这么一个小姑娘，公然在御花园里头为难她吧？ “再不济，咱们乌拉那拉氏好歹出了一个皇贵妃，娘娘们也不该为难你的啊！” 清梨微微睁大眼睛，听了她额娘的话又是一阵悲从中来，哇呜一声又趴在床上哭。 “哎，这这这，怎么哭的哽凶了呢！” 他阿玛在外头转来转去，也不好直接闯进他女儿的房间，他扬言：“好姑娘！你跟阿玛说，到底是谁欺负了你？总不能叫我们一直猜的好！” 清梨好歹哭了一场，等胸口没那么憋闷之后总算是不哭了，抱着自己的额娘断断续续说了在宫里的事情。 “若说是皇贵妃，旁人在宫里都没个出去的皇贵妃，偏偏我们自家的皇贵妃却一味地贬损我！额娘！你叫我怎么说理儿去？”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看着，皇贵妃却说我没见过世面，所谓贪多贪足，可她自个儿打扮的跟媒婆似的，好意思说我呢！” “清梨！”她额娘训斥一声，脸色也不是很好，到底他们这些人哪有能编排宫里贵人的份儿？ 只是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她只能说道：“过了这阵儿便罢了，今日跟你一起的那些姑娘们，总归也知道分寸，不会乱说。” 清梨继续反驳：“虽是如此，可她们都会跟家里人说宫中的事情，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倒是咱们的不是了！” “何况，我们乌拉那拉家家的女子名声都已经这样了，日后……日后叫我们还怎么抬头啊呜呜呜………” 她又是一阵啜泣，她额娘也是轻轻叹了一声，摸着她的背脊：“早知如此，倒不如当初听了皇贵妃的话，不去的好。” 清梨睁大眼睛，她半点都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反倒哭着指出她的错：“额娘这话好没道理，这百花宴本是两位贵妃娘娘主持的，皇贵妃半路进来插一脚不说，偏偏还要亲自喊了我过去！” “这不是故意给我难堪吗？！不然，为什么这么多人偏偏要叫我！还说吃那样的话，是生怕我有个好名声？” 清梨出奇愤怒，她们好歹是本家人，原本就沾亲带故的，皇贵妃偏偏还如此行事，端着长辈都架子在那儿出言教导。 若是她真的行事不妥，私底下说两句就是了。 可旁人家里出来的格格们，不也是盛装打扮吗？她看都没什么两样！ 为什么自己就要受这样的委屈？ 第147章 选定福晋人选 这可上哪里说理儿去，偏偏这是皇贵妃惹出来的祸端，反倒是叫清梨的额娘有些埋怨上皇贵妃了。 她们本家的女子，怎么就得要这么受到侮辱？ 她轻叹一声：“此事的确是皇贵妃行事不妥当，可咱们也没什么办法，她……她是皇贵妃啊。” 清梨咬唇，心里不服极了。 难怪当初岚玉表姐看不上这位皇贵妃，那时候她还觉得自家有一位皇贵妃在宫里，必当极为顺遂，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结果。 她生气极了。 可正如额娘说的那样，她除了在家里抱怨，也不能说什么，出了这么个门，她连提一句都不能提，当真憋屈啊！ 今日百花宴结束之后，弘历当晚就去了永寿宫，看到卫嬿婉安然坐在院子里，他脚步从容走过去，低头看她：“今日百花宴如何？” “还能如何，也算是中规中矩，何况后面有皇贵妃娘娘过来主持，臣妾和纯贵妃倒是躲懒了。” 卫嬿婉语气随意，眸里带着笑伸手扯了扯他的手臂：“皇上快坐下，您瞧今日的夜空，真可谓是星光璀璨。” 弘历也不计较她不给行礼的事儿，在她身边坐下之后想着如懿怎么过去了。 而且还偏偏是那个时候过去，他不得不想如懿的居心。 难不成是对自己不满？ 不过弘历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拉着她的手说道：“可看过那位格格了？” “看过了，是个性子好的，想必能和永珹合得来。”卫嬿婉也知道弘历已经打定主意，也没有说旁的，就捡了伊尔根觉罗氏的好，细细给皇上说。 不过卫嬿婉还是提到了乌拉那拉格格，她表情微妙：“这乌拉那拉格格倒也是个漂亮的姑娘，那日进宫的格格们都是用心打扮了的，偏皇贵妃叫了乌拉那拉格格上前说话。” “话里话外还说格格穿的过于隆重，更是说了贪多贪足、失了体面这样的话，小姑娘没见过这样的，难免吓得有些神不在焉。” 弘历气笑了：“她除了这两句还会说什么？当初你那燕窝细粉也是，如今这位小格格也是！” 他还得纳闷儿呢，这小姑娘哪里得罪了如懿，明明都是乌拉那拉氏的格格，她还怪罪起自家的格格来了？ 难不成这是如懿抗争的手段？ 偏偏今日的事情这么多人看到了，弘历只能挥挥手叫进忠送一些赏赐出去，好安抚她们，也叫她们知道收敛，不能议论皇室。 皇家名誉最是要紧，严重了能影响皇族威严。若是一国之君的威严不在，那他们离死也不远了。 所以皇宫才这么规矩森严，弘历才对于此事如此看重。 如懿并不知道自己的一时兴起，叫皇上做了这么多事情，现在弘历都不稀得跟她说这些，反正他说了如懿不会明白更不会改。 他多费这个口舌干什么呢？ 弘历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封了她当皇贵妃，他真是后悔的透透的！ 如今平白多了这么多麻烦，唉。 他望着眼前人，她总是这么安然自若，何况这么多各种事情也做得稳妥。 每一次如懿做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弘历总能念起卫嬿婉的妥当、识大体。 如懿当真是起了一个衬托的作用。 卫嬿婉不知弘历心中所想，不过对于他的心理卫嬿婉也能猜到一两分，所以她巴不得如懿多作妖，不然怎么能衬托出她来呢？ 所以她哄了弘历两声：“皇上莫气，皇贵妃想必是把那格格看成自己的小辈，这才提点两句。” 弘历忍着气，却想到了如懿穿着老成，没想到如今都年近四十，倒是越发爱俏了，可偏偏人不会打扮，瞧着都觉得辣眼睛。 不过弘历还是尊重如懿的这些打扮小巧思，反正他不爱看的时候不看就是了，也不碍着他什么。 重要场合都有规定的服制，他倒也不担心如懿出丑。 今日的百花宴到底只是小宴，不拘什么。 二人坐在永寿宫院子里头，看着那天空之中一闪一闪的星光，享受着这片刻的静谧安然。 没过几日，赐婚的圣旨就下去了，伊尔根觉罗氏有一种果不其然的感觉，倒没有什么意外。 那天她回去之后就跟家里说了，家中都会猜测她会给谁当福晋，想着她和永珹年纪哽相近，倒是还算不错。 她摸了摸这根金簪，问了自己额娘令贵妃和四阿哥的关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居然没什么关系，平日里也算不上亲近，只是皇上叫令贵妃帮着操持罢了。 倒是皇贵妃被跳了过去，难怪那日要出来现眼。 如懿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惊讶了一瞬，皇上居然给了他们这么好的格格。 一个是科尔沁的格格，一个是皇家近亲，皇上居然如此看重两位阿哥吗？ 她看着摇篮里咬着手的永璂，竟有些期待自己的儿子日后会娶什么样的福晋。 得是跟自己这样的世家贵女才好，出身卑贱的人，都配不上她的孩子。 如懿想着竟然美得笑出声来，容佩摸不准如懿想到了什么，继续立在旁边当个木头。 菱枝和芸枝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只觉得现在翊坤宫跟个魔窟似的，她们住在这里头只觉得煎熬。 赐婚的圣旨下来了，永珹的府邸内务府也开始着手准备。 永璋因着年纪大，他的婚事在今年十月，算来期间只有六个月不到的时间，已经是很赶了。 永珹年纪小一些，次年十月再成婚，倒是不着急。 现在内务府忙着准备永璋的婚事，又要忙着给永珹建造府邸，倒是忙得很。 永珹得了永琪的祝福，两个人每日一起上学放学，倒是颇有几分形影不离的感觉。 现在两个人又聚在一起用膳，永琪感叹一声：“如今四哥都要成婚了，日后弟弟只怕都难见到四哥。” 永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有什么，皇阿玛不是说叫你下半年就开始入朝吗？日后咱们兄弟两个在朝中为皇阿玛效力，也是一样的！” 随后永珹揶揄的看着他说：“日后可要挨着四哥都府邸住着啊。” 永琪唇角也勾了起来，好似已经看到了往后的情景一般，心中的郁闷总算散了一些。 第148章 糊涂 太后在慈宁宫都听到这个事情了，听着皇帝做的事情，她心生怒火。 她几欲捶胸顿足，恼怒自己当初居然叫皇帝立了这么个皇贵妃，更是后悔。 太后听了此事只觉得荒谬，哑声吩咐：“福珈，皇贵妃行为不检，叫她每日来慈宁宫抄抄佛经，静静心。” 福珈也觉得皇贵妃也太荒唐了一些，忙不迭叫人去翊坤宫传话了。 如懿听到太后命令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甚至觉得皇太后是真的想指点自己。 还是容佩提醒之后才明白，这是太后娘娘看不惯自己的行为。 如懿不解：“本宫好似也没有做出什么得罪皇太后的事情啊，太后为什么……” 容佩咽了一下嗓子，她观察着自己的主儿，对方眼里是真的单纯的迷惑，好似并不知道太后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对她的。 难不成她们主儿当真没有觉得自己白日的事情有些失态吗？ 她抿唇：“娘娘，既然太后这么说了，咱们还是得小心些才好。” 如懿低头看着手里的书，深吸一口气。 她一直觉得当初太后向皇上举荐一定是因为太后已经原谅她了，在和她示好呢。 原来她两个并没有成为一伙啊！ 怎么会呢？ 是不是太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罢了，左右太后是她的婆婆，儿媳孝顺婆婆也是应该的，只是又便宜了令贵妃，这些日子她只怕得更加趾高气扬了。 第二日如懿很早就去了慈宁宫，一见到太后就立马跪下：“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金安。” 太后从内室出来，看着如懿这个模样，坐在炕上之后才道：“起来吧。” 如懿慢悠悠起身，因着她行了跪拜大礼，现在起身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扩了扩，来了一个扩胸运动。 太后闭上眼，假装自己没有看到一样。 如懿也僵硬了一下，方才一时觉得难受，居然就这么直接做了出来。 她小心的觑了太后一眼，见她闭着眼睛才算安心下来，长舒一口气，连忙起身。 太后等她起来之后才睁开眼睛。 冷淡着一张脸说：“昨日御花园之事哀家也听闻了，皇贵妃，此事是你做的鲁莽。” 如懿不觉得自己做的有错，而且她是真的很不小心的才‘误入’御花园的。 这怎么能怪她呢？ 故而如懿不答应：“太后娘娘，臣妾并非是存心的。” “你不是存心，是有意。那日后宫的妃子都知道避嫌，偏偏你上赶着凑了过去。皇帝将此事交给两位贵妃处理，自然是相信她们二人。” “若你只是去了也就罢了，偏偏你还不知所谓，在御花园里面说出那样的话来。” 太后冷眼看着她，见如懿还是一番不思悔改的模样，她无奈只能惩罚： “既然你还不知错，哀家看皇帝还是复你六宫之权太早了，日后将此事放一放，先在哀家这里多学习学习。” 如懿呆滞在原地，皇上才恢复了她的权力，还没到一个月呢，怎么太后又要撤了呢？ 福珈皱眉，见如懿如此失礼地直视太后，连忙开口： “皇贵妃娘娘，太后娘娘亲自教导您，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您快谢恩吧。” 太后冷眼看着，如懿到现在还不懂得认错。 把自己落在这么一个无辜的位置上，好似什么事情都是别人的错。 若非她出言不逊，行为失当，她也不必让自己受如懿的这个气。 如懿不满太后责罚，还在原地为自己辩解： “太后，臣妾那日当真是无心的，何况臣妾说的也是实话……” 如懿的声音在太后逐渐锐利的眼神之下渐渐消失，咬着唇不敢说了。 太后见她终于乖觉，这才收了目光，对福珈说道： “带皇贵妃去小佛堂，什么时候把佛经抄好了，什么时候出来。” “是。”福珈走到如懿跟前：“皇贵妃娘娘，您请吧。” 如懿知道太后这一次是来真的了，她顾不得心中的气恼，只能低头： “是，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奈何太后一眼就知道她心里不服气，太后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养气功夫还不到家，这么轻易就能被如懿气破功了。 这个皇贵妃是她主张册立的，现在她屡次闯祸，太后自觉面上无光。 等什么时候如懿乖觉了，再说吧。 慈宁宫的事情没有瞒着外头，卫嬿婉也早早就知道了如懿被太后找去抄书了。 她闻言笑着道：“难为了太后还愿意管着她。” 卫嬿婉还以为此事就这样以如懿被夺宫权收场了，没想到没过几日如懿又被太后斥责，罚了三个月禁足。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陆沐萍和胎相稳定一些的玉淑也在，听到这个话都挺意外的。 陆沐萍幸灾乐祸的看向卫嬿婉：“这是怎么了？皇贵妃怎么就触怒了太后，这才出来没两个月呢就又进去了。” 卫嬿婉摇头：“这就不知道了，王蟾，你叫人去打听一下，看看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蟾笑着点头，他还没说完呢：“娘娘，这皇贵妃娘娘可不光是禁足，就连十二阿哥都被太后娘娘抱走照顾了。” 卫嬿婉挑眉：“这倒是稀奇了，十二阿哥才不到两个月，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奴才也不知道，等奴才探听清楚了再来禀报娘娘。” 卫嬿婉点头：“你下去吧。” 玉淑摸着自己的肚子，也是满脸疑惑：“怎么还事关十二阿哥，皇贵妃这是做了什么好事？” 陆沐萍抱着璟妧笑：“还能是什么事，左不过是说了什么触怒了太后娘娘。” 她们也佩服如懿，陆沐萍更是说：“这些年太后一直在慈宁宫吃斋念佛，平常无大事都是不管后宫里头的事情的，也难为她，居然能让太后动气，当真厉害。” “可不是，太后这几次出手，哪次不是为了皇贵妃。” 卫嬿婉唇角微勾，“母子分离，想必皇贵妃也不好受吧。” 陆沐萍转头看向她：“可不是，想必皇贵妃此刻正着急着呢。” 第149章 永璂被太后夺走 如懿撑着下巴坐在殿内，圆桌上摆了几道点心，容佩劝她： “娘娘，您从慈宁宫回来就没有用午膳，您吃些点心垫垫吧。” 如懿手上用了力气，好似这样就能发泄自己的怒气一般，脸都给她撑变形了。 她哑声道：“吃不下，没胃口。” “娘娘，您什么都不吃这怎么行呢？现在十二阿哥被带走，您……您好歹顾着自己的身子。” 如懿一想到自己的孩子被太后带走就着急，这个孩子她盼了这么久才盼来的，怎么太后说夺走就夺走呢？ 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李玉轻声走了进来，看着如懿的那个样子，他也有些失落的说： “主儿，奴才去门口问了侍卫，外头的人都不许咱们出去，连消息都不肯给我们传，只说这样的话等咱们解开禁足再去跟皇上说。” 方才进来的时候如懿就想着去求皇上，但是那个时候太后身边的人虎视眈眈，直接盯着她不许生事。 福珈更是一来就直接带着永璂离开了翊坤宫，如懿就算是想要求皇上都没有什么办法。 现在叫李玉去说，也是想着他从前好歹是御前的人，看看门口的侍卫能不能通融一下，到时候把这个消息告知皇上。 可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狠心，等她出去了…… 如懿咬唇，她抬眸看着李玉：“咱们当真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说着她又掉了两滴泪，李玉见了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忧心，心疼得直安慰。 “主儿，您莫担心，奴才一定为您想办法的。” 有了李玉的安慰，如懿总算是觉得自己不是孤家寡人了。 一时之间她又想起来了凌云彻，若是凌云彻在，想必自己今日也不会如此孤立无援。 到底李玉还是比不上凌云彻的。 她轻叹一声，心中失望极了。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卫嬿婉想必心里已经高兴的很了吧，也不知道她们在背后如何嘲笑自己呢。 她偏不委屈不生气，这样就是她们心思恶毒，无端嘲笑于她。 福珈安置好十二阿哥和一应乳娘嬷嬷之后才到太后跟前。 太后正站着给跟前的鹦鹉喂食，见了她说道： “都安置妥当了？” “是，都已经安置好了。”福珈对皇贵妃也有些无语，她轻叹一声说道：“太后，皇贵妃怎么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立储一事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慈宁宫里边说，她当这是自己宫里吗？ 原本她们主仆两个在议论令贵妃，没想到说着说着居然说到立储大事。 如懿大言不惭，容佩甚至还附和赞同。 福珈都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到底是怎么构成的。 明明皇太后都已经这么说了，皇贵妃居然在慈宁宫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的诚惶诚恐，反倒是把这里当作自个儿的地方，那叫一个悠闲自在。 在佛堂里面抄书还不忘翘着她那蟹钳子似的护甲，福珈看了都觉得手疼。 太后轻叹一声：“皇贵妃不知所谓，你去把皇帝叫过来，十二阿哥的事情，好歹是得跟皇帝说一声。” 弘历在养心殿的时候也听到了如懿被禁足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太后居然还把小十二带到慈宁宫了。 弘历一瞬间怀疑是不是皇额娘又想不开要作妖了，可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刚想着去呢，没想到进保已经进来禀报了。 “皇上，慈宁宫来人说，太后娘娘有事与皇上商议。” 弘历沉默片刻，遂点头说：“正好，朕正要去给皇太后请安。” 进忠立马叫人备了轿辇，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慈宁宫去。 一进去弘历就跪下：“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皇帝来了，快坐。” 太后温言笑语，弘历一看到她这个状态就知道太后并没有像他猜测的那样，也就放心了下来。 他坐下之后看向太后：“不知皇额娘有何事与儿子商议？” “哀家找皇帝来，是为了皇贵妃一事。” 弘历默了一瞬随后道：“儿子听到皇额娘将皇贵妃禁足，还带走了永璂，这其中可是有什么事？” 若是仅仅是如懿被禁足，弘历还能理解，只怕是如懿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可永璂被带走，弘历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 太后见他如此也就点点头，对他说道： “皇贵妃出言不逊，哀家原本想叫她来慈宁宫抄抄经书静静心，可奈何皇贵妃狼子野心，永璂如此年幼就开始想着储君一事，又事事以当年的理亲王作比，哀家听不下去，训斥一顿之后叫她禁足。” “皇帝，你说哀家这么做可行不可行？” 太后眼睁睁看着弘历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 当皇帝的没有几个人能不在乎自己手里的权力，他现在早就已经年过四十，如懿现在提起这样的事情与谋逆有何区别？ 何况后宫不得干政，自从当年九子夺嫡的场面之后，皇阿玛就选择秘密立储，正是为了避免当初废太子的悲剧。 可如今自己还没有想呢，没想到如懿居然已经如此急不可耐了。 若是眼神能杀死人，弘历现在只怕已经成为了一个杀神了。 太后到底是经历过许多的人，倒也没被皇帝吓到，只是说道： “皇帝，哀家当真是对不住你。” 弘历身上的杀意顿时消散了个干净，连忙问：“皇额娘何出此言？” 再怎么样都是自己的皇额娘，哪里有额娘给儿子这般致歉的？ 传出去他成什么了？ 然而太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她叹息一声： “当初哀家只想着后宫没个主事的人可不行，没想到居然叫皇贵妃生出这样的野心。” “想来，是哀家错了。” 弘历摇摇头：“皇额娘言重了，皇贵妃行事不检是她自己的事情，何况人人都会变，皇贵妃如今行事也不关皇额娘的事。” 弘历沉思片刻，心里对于如懿也是怪罪的，只是永璂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不过是个襁褓婴儿，他也是无辜。 最后弘历还是拍板：“皇额娘，永璂年幼，还是先养在慈宁宫吧。” 第150章 大怒 “皇帝既然做了决定，那哀家自然好好照顾永璂，只是皇贵妃那儿……皇帝你还是早做打算。” 弘历默然，随后点点头：“儿子明白。” 二人皆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自然叫进忠和福珈都看了个明明白白。 弘历再和她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离开了，等回去的路上，弘历几次踌躇，站在翊坤宫门口想着太后的话。 终于他走了进去。 李玉看到弘历过来的时候不可谓不惊喜，连忙就叫人迎上去，自己高高兴兴的到里头报信。 如懿正百无聊赖地在里头择薄荷呢，没想到这时候弘历就来了。 她亦是满脸激动地站了起来，容佩也高兴的看向如懿： “娘娘，皇上来了！咱们快出去迎接吧？” 如懿现在已经快要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也不顾自己的矜持走了出去，看到那个成熟俊朗的皇帝走过来的时候如懿的心脏不断地在急速跳动。 还没等她们出去，弘历就已经从外头走了进来。 她欢欢喜喜跪下请安：“臣妾参见皇上！” 弘历默不作声从她身前经过，等他坐下之后才看着如懿说：“起来吧。” 容佩把如懿从地上搀扶起来，看着皇帝面色阴沉的样子心里就暗道不好。 从前皇上高兴的时候主儿都能给皇上说的不高兴起来，如今皇上原本就气恼，若石主儿到时候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到时候可不知道皇上要多生气呢。 而且看着主儿的模样，好似并没有意识到皇上心情不好。 如懿当然没有意识到，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皇上终于来翊坤宫了，想必是太后娘娘的事情惊动了皇上。 皇上断然不会叫太后抚养自己的孩子的，此行想必是来给自己撑腰的呢。 如懿这么一想又甜蜜了起来。 弘历看着如懿含羞的眉眼，惨不忍睹的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他掩饰一般拿了菱枝上的茶，垂眸看着自己手问如懿： “朕听说，你在慈宁宫说永璂日后必定继承大宝？” 如懿脸色僵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的说：“皇上你说的是什么，臣妾不是很明白。” “朕都听皇额娘说了，你说永璂的身份最为尊贵，朕必定寄予厚望，日后继承大统？” 如懿咬唇：“皇上，臣妾……臣妾只不过是说笑罢了。” 眼看着她还不知悔改，还在这儿不知死活的狡辩，弘历猛然摔了手上的茶盏。 茶盏落在如懿脚下，随着几声清脆的声音，茶盏不堪承受的四分五裂。 如懿心中的高兴也如这盏茶一般，消散在皇上带着怒气的眼神里面。 鞋面已经被茶淋湿，就连脚脖子上都被碎片划到，生出一阵刺痛来。 如懿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低声喃喃：“皇上……” 皇上从来没有这么对待她过，从前哪怕是再生气，也不会对着自己随意打砸东西。 顶多大声训斥一番。 可今日，皇上却直接把茶杯扔到了自己的脚下，若非她后退一步，这茶盏岂非就是要落在自己的身上了？ 容佩早就已经跪下来了，她不断地磕头求皇上恕罪：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我们主儿已经知错了！还请皇上恕罪啊！” 李玉默不作声跪在容佩身后，面上又是一片苦瓜似的青。 进忠也在皇上生气的时候跪了下去，弘历冷眼看着还直愣愣站在那里的如懿，只觉得对方蠢笨如猪。 他摸着自己的手心，对如懿说道：“你若是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那便好好想想清楚！永璂日后交给太后抚养，你不必染手了，免得让你生出不切实际的幻想来！” 听到这个话之后如懿才算如梦初醒，她顾不得什么，连忙跪下求皇上： “皇上！永璂是臣妾的孩子，是臣妾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还请皇上开恩，叫叫永璂回到臣妾身边吧！” 只是弘历知道如有只是因为永璂不得不求饶，其实心里面还是有恃无恐，弘历冷声说： “皇贵妃，朕要你做这个皇贵妃当真是错了。” 他满目失望：“你好好在翊坤宫思过，若是你再如此行事，日后朕也不会让你见到永璂！日后你若是再言行无状，这皇贵妃也不必再做了！” 说罢，弘历拂袖离开，如懿跪在他跟前还想拉他，却被进忠伸手制止。 “皇贵妃娘娘，您请自便。” 说罢也跟着弘历一起出去，翊坤宫重新恢复安宁。 如懿泪眼朦胧，看着这满地狼藉，不由得悲从中来。 皇上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明明自己说的不过是事实，这后宫里面难道不是她的孩子最为尊贵吗？ 她的永璂，她的永璂啊！ 气急之下，如懿华丽丽地晕在了满地瓷器碎片之上，手上又多了几个红色的痕迹。 容佩和李玉大惊，手忙脚乱的过来扶她：“娘娘！” “主儿！” 几人七手八脚地把如懿半托半扶到床上躺好，容佩连忙叫人去打水、拿药，自己在如懿身边极力呼喊着对方。 好在如懿只是气极了才晕了过去，很快就醒了过来，容佩鼻头一酸：“娘娘？” “娘娘你没事吧？” 然而如懿只是愣愣的跟失了魂儿一样望着头顶，李玉抹了一把脸： “我去外头看看，能不能求太医过来。” 好歹是皇贵妃，一个太医还是能找过来的。 今天不巧，江与彬今日不当值，早早就出宫回家去了。 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太医，他脸生，是去年才考进宫的，拜了包太医当师傅，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不过摸上皇贵妃的脉之后他就道： “皇贵妃娘娘无碍，只是气急攻心，情绪激动了一些。只要用了安神汤，好好静养两日便好。” “手上的伤也不要紧，用了药之后不要沾水，不消十日便差不多了。” 容佩点点头，算是不幸的万幸了。 眼看着这里没什么事了，那小太医好奇的看了一眼皇贵妃，随后立马收回视线，逃也似的离开。 皇贵妃这副模样当真是太瘆人了，他奶都精神得很，哪像皇贵妃这样的啊。 第151章 我亲手做的香包 第二日卫嬿婉那儿就得到消息了，这次是进忠亲自过来说的。 他一进来就看到卫嬿婉在那儿喝药，苦着脸喝了之后，进忠连忙伸手给她塞了一个蜜饯压一压嘴里的苦。 卫嬿婉抬眼看他，顺从的张嘴吃了，含着蜜饯囫囵咬了两口咽下去。 “你来了。” 进忠点头，痴迷的看着卫嬿婉，只觉得对方更加迷人了。 这些年嬿婉的成长可谓是翻天覆地，现在的卫嬿婉身上再也看不到一点儿青涩，只有步履从容的坚定和沉稳。 她端着温柔和婉的面具示人，叫皇上爱不释手的同时，还能保着自己的一颗心。 在这后宫当中何其难得。 进忠将昨日的事情娓娓道来，他说话条理清晰，卫嬿婉听了之后只觉得好笑。 如懿也不是第一次做出这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了，她犹记得上辈子的时候，苏绿筠和海兰带头给当时已经是皇后的如懿效忠。 那时候若非是自己在对方手底下讨命，她非得给如懿几人一个白眼不可。 公开议储的事情都能摆在晨会这样的事情说，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所以卫嬿婉并不意外，不过还是被如懿的愚蠢给逗笑了。 她勾唇看着进忠：“皇上很失望？” “奴才倒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失望多一些还是生气多一些，皇上正值壮年，如今皇贵妃就已经开始考虑日后的事情了，皇上能不生气吗？” 当皇帝的，不管之前是否告诫过自己到时候不要恋权，可权力的滋味儿多销魂啊，皇上不喜欢就怪了。 哪里能忍受后妃带头惦记着自己身下的龙椅。 进忠坐在她脚榻上，抬头望着她说：“皇上倒是没有处罚皇贵妃，依旧是保留着太后做出的惩处，日后十二阿哥不会一直在慈宁宫住着。” 进忠慢慢剖析皇帝的心理，“若是皇贵妃还不懂得，日后十二阿哥也不会送回去翊坤宫了，到时候就不知道哪位娘娘有这个福分抚养阿哥了。” “不过皇上竟没有处罚皇贵妃，本宫倒是有些惊讶。” 进忠想起之前皇贵妃的行径，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嘴贱的说： “想必皇上也是看皇贵妃蠢笨，觉得不足为惧吧。” 卫嬿婉愣了一秒，随后被他逗得大笑，敲了敲他的帽子：“进忠，你的嘴着怎么这么损呢，哈哈哈。” 进忠眼神柔婉的看着她，只觉得此刻自己的全世界就在跟前了。 他原本也是走到穷途末路，挨了一刀就进宫伺候了，原本他也是无牵无挂，可没想到进宫这么久，还能找到这么一个人。 若说之前是见色起意，如今便是已经深陷于此，再也放不开手了。 好在，他一直追逐的人，也总是愿意在前行的路上留一个位置给他，这便足够了。 等看够了之后，进忠又开始提醒她： “皇上如今的心思越发深了，日后等令主儿有了孩子，少不得被皇上心生忌惮，您日后不管如何，都得事事以皇上为先，莫要……” 未尽之言二人都心知肚明，卫嬿婉想到了上辈子海兰联合太后做的那个局，她自然知道。 已经在这个陷阱上跌倒一次了，这个血泪的教训，她自然铭记于心，片刻不敢忘怀。 只是进忠不知道自己背负着一辈子，她伸手按了按进忠的唇。 进忠不知道也好，若是进忠知道了，她才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回神之后卫嬿婉语气冷然：“我知道，你只管好好当差，莫叫人拿了错处。” “是，奴才一定小心。” 他还得陪着令主儿一辈子呢，自然爱惜自己的这条命。 进忠总是来去匆匆，如今瞧了瞧时辰，又要回去伺候，他爱怜地摸了摸卫嬿婉的手，这才依依不舍说道： “奴才要回去当值了，奴才告退。” 卫嬿婉看着他点点头，扬声喊了春婵进来。 叫她去床头匣子那儿拿一个香包过来，对进忠说道： “本宫看你近日有些倦怠，这是本宫亲手做的香包，里头都是从许太医那儿拿的药，你晚上放在床头，也好安眠。” 巴掌大的香包用了上好的锦缎，进忠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这才道： “一个香包，哪里要用这么好的缎子织了？” 只是心里却暖极了，面上也露了十分满足的笑。 卫嬿婉垂眸看着他，轻轻推了他的肩膀：“成了，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缎子不算什么好的，只是太显眼的本宫也不能给你，到时候被人发现了也不好。” “快回去吧，莫误了时辰。” 进忠欢欢喜喜揣进自己的怀里，眸光眷恋的看了卫嬿婉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卫嬿婉捂着胸口轻轻吐出一口气，从前嫌恶进忠的威胁，更不喜欢他毒蛇似的眸子。 可后来，进忠对她的态度改了，可卫嬿婉却害怕自己日后面目全非，依旧固执的认为自己依旧喜欢凌云彻。 其实在凌云彻一次次维护如懿的时候，自己早就已经死心了。 只是不想叫心里再住进来一个人。 当时杀了进忠，嘴上说着快意，可午夜梦回，那一双哀伤仇怨的眸子，却叫她不断的后悔。 后来那十年，她好似也经常见到进忠，可每当自己醒了，他就不见了。 如今倒好，虽不说每日都能见到，可人总是在的。 说到底是依赖了这么久的人，几次生死关头都是进忠提点。 不可否认，自己早就已经离不开他了。 所以后来，她落得这么个下场。 众叛亲离，狼狈不堪。 “主儿，主儿？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春婵站在一旁看到卫嬿婉神色不对连忙开口，这时候卫嬿婉才惊觉自己方才的悲哀情绪来得突然，回神之后摇摇头：“没什么。” “春婵，收拾一下，咱们去看看璟妧。” “是，奴婢这就去传轿。” 卫嬿婉点点头，又叫澜翠收拾些东西一并跟着送去咸福宫，“对了，兰嫔那儿也准备一份。” “是，奴婢记着了。”澜翠笑着答应下来。 第152章 禧常在认错 来了咸福宫，陆沐萍看到她的时候就笑着道：“方才还想着去见你呢，没想到你先来了，快坐。” 卫嬿婉走到她跟前坐下：“怎么，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 “嗐，这不是那边的事情嘛。”陆沐萍努了努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嬿婉摇摇头：“这事儿还是莫掺合的好，你私底下也少说，到底是太后责罚的，不管如何，莫落人口舌。” 陆沐萍点头，看着她还叹息一声：“你啊，总是这么小心翼翼，如今你都是贵妃了，还是皇上最喜欢的贵妃，一时之间风头无两，还这么谨慎。” “你哪晓得我的难处？” 陆沐萍的确是不能感同身受，只道：“我没什么本事，位分也不高，若是有什么你用得上我，尽管过来说。” 她知道卫嬿婉厉害，但是自己也没多大的本事能帮卫嬿婉排忧解难，只盼着日后对方真的要用她，她能接得下就是了。 莫说她现在养着嬿婉的孩子，就是从前也是多年的情分，陆沐萍不是白眼狼，自然记得她的恩情。 卫嬿婉轻笑：“你啊，就好好的抚养璟妧就是了。” 这时候有人进来回话：“娘娘，兰嫔娘娘来了。” 玉淑轻笑着走了进来：“令姐姐来了怎么也不叫我，倒是澜翠过来送东西我才知道。” “这个时候怕你睡着，近日可还好？” 卫嬿婉问了两句，玉淑点点头，坐在春婵拿来的绣凳上说道：“还好，只是反应比较大，总吃不下什么东西。” “慢慢来，实在吃不下也别逼着自己，我那儿还有太医开的食谱，到时候叫人给你送来。” 玉淑惊喜：“那太好了，总归我是第一次生产，心里也没多大的底儿，好在庆姐姐帮着照应，我也能安心些。” “就是苦了庆姐姐，照顾璟妧的时候还得顾着我的身子。” 玉淑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在陆沐萍的目光之下到底没有多说了。 陆沐萍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回自己的视线，这些日子，感谢的话玉淑都不知道翻来覆去说了多少遍了，陆沐萍既然早就已经把她当作自己人了，自然多照料着些。 何况她们还是一宫的，好歹自己年长她几岁，多照顾一点也是应该的。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总归底下这么多人呢，我能做什么？” 陆沐萍不在意这些，宽慰了她两句就不说话了。 今日的咸福宫格外热闹，她们三个在里头还没说多久的话，外头岚玉就叫人来通报了。 “娘娘，恭嫔娘娘来了。” “叫她进来。” 岚玉一进来就看到殿内热闹，她笑着在下首给卫嬿婉和陆沐萍请安之后才起来，笑着道： “原想着今儿天气好过来瞧瞧姐姐，没想到令姐姐也在。” 卫嬿婉这些日子没多出来走动，看着恭嫔和这几个人这么亲近，想来之间感情还算不错。 她也就没有端着，只叫她随意坐了。 问了她关于永瑆的近况，岚玉笑着一一回答了，直言卫嬿婉送去的衣裳鞋子合适。 几个人的话题还是不离近日皇贵妃的事情，暗地里都在揣测皇贵妃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皇太后，现在居然连这么一点脸面都不肯给了。 要知道之前皇贵妃养胎的时候皇上就已经叫她静养，就算此事没有张扬，但是时间一长谁不知道这里头的蹊跷。 现在好不容易被皇上放出来了，没想到转头又被太后禁足。 就连十二阿哥都被太后带走抚养了。 可见皇贵妃是真的做了什么，叫太后如此厌烦。 不过这些事情不是她们能探听到的，卫嬿婉就算是知道也不可能声张，只是告诫她们不必多问就是了。 回去的路上卫嬿婉才坐上轿子，就看到神色憔悴的禧常在从储秀宫里头跑出来，看到她的时候连忙跪了下去。 “嫔妾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吉祥！” 卫嬿婉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和春婵对视一眼之后才惊讶的说：“是禧常在啊，如今你阻我去路，是有事要说？” 禧常在低着脑袋，声音中带着十足十的恭敬说： “嫔妾是为了之前的事情给令贵妃娘娘致歉，当时嫔妾一心求得圣宠，用了那般旁门左道之法，不慎冒犯了贵妃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她这话说得诚恳，瞧着人也谦卑，没了从前的张扬算计。 禧常在沉寂了几个月，不复从前的趾高气扬，看着竟变得沉稳了许多，倒添了些娴雅安静的意味。 她身上穿着素净，脸上也少了一些浮于表面的算计。 也不知道是真的痛定思痛改了，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卫嬿婉听了就说道：“你的心思本宫明白，入宫求得皇上宠爱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本宫原也并不追究，你日后好自为之。” 莫说当时的禧常在没成功，若是真的成功了，卫嬿婉倒是也佩服她厉害。 卫嬿婉那时候心里一点都不生气，如今看了她这一出诚心认错的戏份之后，就松了口。 禧常在得了卫嬿婉的宽恕之后更是喜极而泣，连连磕了两个头才被身边的宫女扶着退下。 看着那身子比刚进宫的时候单薄了许多，卫嬿婉侧头看着她一步三晃地离开。 “走吧。” “起轿！” 春婵、澜翠之前原本就看这个禧常在不顺眼，现在看她这个做派，春婵在路上倒还能忍着不问，澜翠却已经忍不住地说： “主儿，您听了她的这一番话之后就信她了吗？指不定是假意投诚，心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 卫嬿婉懒洋洋地坐在轿子上，闭着眼睛说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既然给本宫这个诚心悔过的态度，本宫看着就是了。” “那主儿，您信了她了吗？” 主要是当初禧常在做的事情实在是叫澜翠恶心的不行，现在看到她这样子，心里也不觉得对方真心思过。 卫嬿婉睁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若是真的悔过，自然有所改变，若不是诚心，日后也必定不安分。咱们看着就是了。” 澜翠这才不说了，只是脸还是鼓鼓的，对禧常在心存嫌隙。 第153章 禧常在结识纯贵妃 不管如何，现在禧常在也逐渐露于人前，人也和善了许多，在路上见到了人也带着满脸的笑和人说话。 皇贵妃那儿不好找，颖嫔、恪嫔因着之前的事情想必对她心存芥蒂，她也就没有凑上去，反倒是去了苏绿筠那儿求一个安稳。 苏绿筠原本也觉得对方实在是不安分，只是禧常在不断说着自己后悔的话，还亲自去令贵妃跟前悔过了。 她字字恳切，苏绿筠倒是信了几分。 一段日子下来，眼瞧着禧常在安安分分的，苏绿筠倒是也愿意接受她时常过来。 苏绿筠看着眼前这个比较陌生的人，之前几次都没有细看，如今看着她，倒也是个清秀的人儿。 见她安分的坐在一旁听她和陈婉茵说话，手里拿着糕点，听着她们说日常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也没有露出不耐。 苏绿筠眼神温和下来，心里稍软，故而她问：“从前也一直叫你禧常在，倒不知道你的名字。” “嫔妾名叫文馨，是阿玛起的名字。” 禧常在低声回了，苏绿筠笑着道：“倒像个汉人的名字，想必你阿玛精通汉文。” “阿玛在朝为官，虽是个小官，却极喜欢汉文，当初起这个名字，也想着嫔妾能沾一点文气。”禧常在轻笑一声：“如今想来，倒是嫔妾辜负了阿玛的心意。” 苏绿筠笑着道：“可见你阿玛喜欢你，想必在家中也是万千宠爱的姑娘。” 仔细算年纪，苏绿筠都能当她的额娘了，如今看着这个小姑娘既然真心悔过，就劝她一句： “如今你既然悔过，日后在宫中行事小心些，令贵妃不是小肚鸡肠的，既然这事儿她说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只望你日后记住这个教训。” 禧常在点头，诚恳思过：“是，嫔妾日后一定谨言慎行，必不会再为祸宫中。” “那便好。” 几个人说话之间，苏绿筠又说到了意欢，“对了，说来本宫也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舒妃了？” 她目光转向禧常在，禧常在连忙接话：“是，十阿哥近日身子不适，舒妃娘娘这些日子也不好过，故而就少出来了。” 苏绿筠点点头，轻叹一声：“舒妃也是苦命人，十阿哥胎中就不好，舒妃早产，自个儿的身子也不好，十阿哥也是体弱。” “若非是宫中太医使尽浑身解数，这孩子也只怕保不住。” 陈婉茵垂眸，她没有孩子，唯一接触过的孩子还是三阿哥，只怕她这辈子也不会有一个孩子了。 禧常在进宫之后也不常见舒妃，只知道对方是个有名的才女，很多时候都龟缩在储秀宫里面，之前皇贵妃还没出事的时候还是时常过来的。 但是现在皇贵妃自顾不暇，后来也不知是怎么了，两个人还闹了别扭，所以现在意欢孤身一人，储秀宫清净的很。 禧常在摇摇头：“舒妃娘娘的事情嫔妾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舒妃娘娘深居简出，时常挂心十阿哥，嫔妾极少见到。” 说来宫里的嫔妃还得向主位娘娘请安，但是舒妃不是个多事的，现在宫里倒是少有叫去请安的。 起码她看到的这些个宫殿里头，没有几个会每日去正殿给主位娘娘请安的。 至于自己，之前她那个性子舒妃躲还来不及呢，她怎么可能会叫自己过去碍眼？ 说了一会儿子话，禧常在出了钟粹宫面上的笑就落了下来，芳芸看着她低声道： “主儿做的很好，与高位嫔妃交好，好过自己一个人在宫里无依无靠。” 禧常在神色冷淡，眼里光芒明明灭灭，她望着头顶上一片火烧似的云霞，低声道： “我不想认命，可之前皇上的一句话就叫我差点病死在储秀宫。” “我总得为以后打算。” 她不能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个皇宫里面了。 宫里的人一向是拜高踩低，她那时候回了储秀宫没两日就被吓病了，可舒妃自己一个人在储秀宫里面不见人，她就算是想找个太医都找不到，最后一个人能熬了过来。 可她位分低，就连好一点的补身子的药都没有。 好歹是求了舒妃才得了一点药材，芳芸好好的照顾着她，也拖了三个月才算好。 宫里的奴才有门路的都离开了，只剩下几个混日子的，平日里做事一直都是马马虎虎，现在看她好了才认真起来。 她位分再低好歹是个主子，若是到时候把人送回内务府，他们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禧常在回宫的路上想了许多，等回到储秀宫的时候她才到正殿给舒妃请安。 意欢神色倦怠，看到禧常在回来了也就点头说道：“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嫔妾告退。” 她低眉顺眼的应了，随后就带着人乖觉的退了出去。 荷惜送她出门之后才回来，心中觉得稀奇：“这禧常在也是病了一场之后懂事多了，之前在宫里两三日就得发一次火，如今倒是知道认错了。” 意欢点头，“之前她进来给本宫认错，也是言语恳切，瞧着的确是知道错了。” “那也好，如今处处守礼，总好过之前那般莽撞。”荷惜说道。 禧常在这样倒是叫她们能清净一些了。 意欢也是点头，认同了她的话。若是禧常在日后能够一直这样，那放在宫里也不算什么。 不过荷惜还是奇怪：“那禧常在怎么对咱们如此感恩戴德？这不像她从前一贯的行事风格。” 意欢心中倦得很，也没有深想，只道：“想是当时咱们给的药吧。” 那时候意欢一开始觉得对方是装病，没想到人是真的生病了。 她后来愧疚，在芳芸求上门的时候就给了补身的药材过去，也算是弥补一下自己心中的愧疚。 荷惜听她这么说倒是觉得有些在理，也没有再多想了。 更不会想到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154章 赵九霄求出路 若说起禧常在的事情，并没有在卫嬿婉的心里头留下痕迹，不过近日皇上忙于朝政，很少踏足后宫。 养心殿里的气氛凝滞，臣子们的每一次呼吸，都好似泛着焦灼的意味。 准噶尔叛变，实在是叫弘历心生恼怒。 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于他，弘历不管怎么样这次也实在是不想再忍！ “之前朕宽宏大量，然其不顾朕之恩德，再次犯我大清国土，真是实在实在不能再忍！” 眼看着皇帝想要出兵，朝中人要主张求和的，连忙出声： “皇上，准噶尔此举的确有挑衅我大清之意，可奈何我朝前次出兵已经劳民伤财，若是此时再开战，只怕对我朝不利啊！” 傅恒眉眼微动，只是垂眸看着地面，没有多言。 朝中的确是艰难，但是弘历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权威被人冒犯，到时候不知道该有多少叛逆之徒言说大清不顺天意，萌生反清复明之念。 他此时沉着脸静静听着，殿内文臣武将一个个列举着种种息事宁人之法，更是主张议和。 更有人搬出恒娖公主来：“皇上，恒娖公主远嫁，我朝必得顾及公主性命，莫要……莫要叫公主客死异乡啊！” “若是他们拿公主做筏子，我朝军队如何深入准噶尔，届时费兵费粮，却落得人财两空的下场，实在是下下之策！” 弘历不断摸着自己的扳指，转头看向自己近年最为看重的傅恒：“傅恒，你的意思呢？” 他如何不知道朝廷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兵马钱粮了，可是准噶尔实在是欺人太甚，哪怕是耗尽国库，他也得把准噶尔给打下来！ 准噶尔乃大清百年之劲敌，若是能在他手下了结，也是功在千秋，史书盛赞之举。 傅恒目光坚毅，朝着弘历拱手：“微臣愿为皇上拿下准噶尔，以护我朝威严！” 兆惠在傅恒出声之后立即附议：“微臣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护卫我大清！” 朝中虽然附和之声寥寥无几，可弘历还是高兴，看着他们两个也就没有多问其他人了。 阿睦尔撒纳三番两次假意投诚，以蒙蔽我朝，几次追缴不得，反倒叫他赢得喘息之机。 弘历现在就要一举将其歼灭，故命成衮扎布为定边将军，而车布登扎布及乌雅兆惠则为定边左、右副将军，调集满洲、索伦、蒙古等地兵马，分成两路，齐头并进，征讨准噶尔。 而此次战役，全权由兆惠指挥作战。 如今准噶尔内乱，正是他们趁机长驱直入的时候。 弘历一声令下，清朝境内立马调遣兵粮，许多人都奔赴前线。 而这一次，卫嬿婉暗地里托了一点关系，把赵九霄放进了军中，随之一起去往边疆。 卫嬿婉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就问过赵九霄了，可赵九霄不但一口答应了下来，更是对卫嬿婉说： “微臣身份卑微，虽与澜翠心意相通，但是不能叫澜翠跟着微臣受了委屈。此去，也是给微臣自己一个机会，多谢娘娘费心。” “你好歹是澜翠的意中人，本宫不是帮你，只是想着帮帮澜翠。”卫嬿婉看着他，心头闪过无数念头，当初自己遇人不淑，如今也盼着澜翠日后能安稳一些。 她低声道：“如此也好，若是你此次得胜归来，也是个改换门庭的机会，只盼你能不改初心。” 说着卫嬿婉警告一声：“不管如何，澜翠是本宫身边出去的，她便是本宫的亲妹妹。” “微臣明白。”赵九霄看着卫嬿婉，心里是真的感激。他武功也不算盖世，不必海兰察那样履历惊艳，叫皇上破格提拔到御前行走。 只盼着自己日后能有些长进就是了。 赵九霄思索良久，他抱着孤注一掷的心离开的，离开前对卫嬿婉说：“娘娘，若是微臣回不来，便叫澜翠再寻个好人家吧。” 卫嬿婉看着他点头：“你放心。” 澜翠在转角处几乎听了个明明白白，等赵九霄离开之后她面上失落。 走到卫嬿婉跟前低低说道：“主儿。” “舍不得了？”卫嬿婉笑问她一句。 澜翠摇摇头，她抿唇心里七上八下的，为赵九霄为未来打算欣喜，又为他此行担忧。 “那毕竟是战场，奴婢……担心他。” 卫嬿婉轻声安慰：“你放心，那边有富察家的人，本宫虽在富察家跟前没有情面，到底公主看着从前的情分求了傅恒，你是本宫身边的人，他能如此上进也是好事。” “明日一早他就要走了，今晚你不必伺候，去看看他吧。” 澜翠点点头，连忙出宫去赵九霄那儿了。 春婵站在卫嬿婉身后一起看着澜翠离开，她低声问：“主儿想起了凌云彻？” 她们早就已经知道卫嬿婉早已放下了那个人，所以现在说起来也是不痛不痒的，好似在谈论一个陌生人。 卫嬿婉眼里带着祝福，看着澜翠急急离开的模样轻声道： “春婵，你瞧。澜翠现在的模样，像极了本宫当初去见凌云彻的那个样子。可惜，本宫眼光不好，看上了一个烂人，自食恶果。” “平白添了晦气。” 春婵连忙道：“那是他不好，自个儿不知道上进只会拖累您。\" 一段好的伴侣关系，自然是会让对方成为更好的人，若二人在一起剩下的只有拖累，那便不是对自己合适的人。 正如现在她们主儿和进忠公公在一起，如今一个成了宠冠后宫的贵妃，一个成了御前风头无两的总管太监。 这才是遇上对的人了！ 卫嬿婉轻笑一声：“大抵是今日月色太好，本宫竟也多愁善感起来了。” 春婵也跟着笑：“主儿一贯洒脱，这多愁善感也不知被多少人称之为风流雅事，您瞧着宫里的那位才女可不就是时常无病呻吟吗？” 不知春婵指的是如懿还是意欢，不过卫嬿婉还是笑得开怀。 “月明星稀，你说明日会是个好天气吗？” “会的，明日一定是个好天气。” 卫嬿婉扯开唇轻笑，心满意足的歇下了。 第155章 归来 傅恒这一次并未上前线，只是在军机处持续统筹，和弘历一起处理前线奏报。 二平准噶尔的时候，兆惠当初在伊犁城被困，愣是带了两千人马历经三月直接杀穿准噶尔，被截留的时候，身边没有多少粮草，历经三月死里逃生，他自然是对准噶尔带着滔天的恨意的。 要知道兆惠现在都已经五十岁了，还能带着两千个人从暴乱中的准噶尔杀出来，那手段与毅力可不是非同凡响。 他的消息也的确是振奋三军，皇上等兆惠一回来的时候直接给他封了一等武毅伯，世袭罔替。 兆惠也的确厉害，往后三个多月里头，每过一城都是满城血腥，只因他上书皇帝，准噶尔人反复无常，理应尽行剿灭。 弘历也对准噶尔多次反悔闹得心中暗恨，前两次战争都折损了多少将领进去了，他于是大手一挥答应了兆惠的折子。 更是批文：此等贼子断不可姑息，惟老幼羸弱之人，或可酌量存留。 弘历的意思很明显了，除了准噶尔部老弱之人看你留不留，其余人就不必过问了。 兆惠得了命令自然在前头化身杀神，自然尽杀之。 满朝上下并不觉得皇上和兆惠残忍，北路军将领也是对准噶尔的恨意极深。 准噶尔这些年烧杀抢掠，他原本就是蒙古那边的部落，时常被准噶尔人攻打，自然对他们没有多少好脸。 皇上都下旨灭族了，他还端着干什么？ 不过准噶尔好歹是这么多年的老仇敌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踏平的。 只是前两年的战乱不仅大清疲累，准噶尔内部也是外忧内患一起来。 中间更是两年不事生产，准噶尔国内大面积的闹饥荒，更是闹起来了瘟疫。 这下兆惠更高兴了。 这不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大好机会嘛！ 于是，用了三个月，兆惠带着人踏平了准噶尔，北路军会合之时，准噶尔境内都没有多少人了，只是那个阿睦尔撒纳却又被他逃了出去。 “将军，阿睦尔撒纳逃进了哈萨克境内！” 兆惠思索片刻，叫人继续追捕。 弘历也很快给了批文，若是哈萨克汗拒不交人，那也一起打过去。 凡兵马粮草不必紧张，弘历已经从北边的好几个地方都调遣了粮草过去，足够大军吃上两三年了！ 既然如此，兆惠也就没有束手束脚，后面哈萨克汗也的确是怕了，可那时候阿睦尔撒纳却弃械逃亡，孤身一人进了沙皇俄国去了。 兆惠一时之间拿不准主意，又上书给弘历。 一来一回又浪费了一点时间。 “将军，皇上旨意！” 兆惠见了只能按兵不动，现在皇上已经叫理藩院与俄国交涉，具体如何，还得慢慢等着。 兆惠看着眼前的人，伸手叫他过来：“你带人去……仔细查探！” 眼前之人正是刮了一脸胡茬子的赵九霄，此刻他利落的站在兆惠跟前，因着前次打探消息的缘故，及时发现阿睦尔撒纳潜逃的踪迹，入了兆惠的眼。 此刻，赵九霄领命离开，望着这天，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到了八月了。 …… 最后在理藩院的一番威胁交涉之下，弘历都公开叫板俄国了，这时候对方才服软，只是说阿睦尔撒纳已死。 弘历不信邪，非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叫兆惠带着人在边界进行交易。 而兆惠得到消息的前一晚，赵九霄也带着人回来了，宣称阿睦尔撒纳的确已死。 而后双方直接在两国边界验尸，确认人已经死了之后，兆惠才上书皇帝。 此刻，准噶尔境内尸横遍野，兆惠彻彻底底率兵将其打成一个地名儿。 弘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的确是很高兴，大胜之后更是要论功行赏。 现如今准噶尔成了大清国土的一部分，弘历在准噶尔设了伊犁将军，从此百年劲敌彻底结束在了他的手上。 弘历那叫一个高兴啊！ 在大军整顿回来之后，也已经是快到年关的时候了。 卫嬿婉此刻已经换上了冬衣，看着澜翠担忧的坐在门边，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 卫嬿婉见此笑着道：“在门边吹风是做什么？好好的不进来暖暖。” 澜翠回头撒娇：“主儿，奴婢听说大军已经回朝，怎么赵九霄还没回来啊！” 春婵拿起了一旁烤着的橘子剥开递给卫嬿婉，见状笑着道：“会回来的，你现在这么盼着倒是跟个望夫石似的，你放心吧，等赵九霄回来主儿就给你赐婚！” 澜翠羞红了脸：“哎呀！我哪里是说这个！” 其实，她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接到赵九霄的消息了，每逢她下值的时候，晚上就会出去。 赵九霄家中有一妹妹，是个性格顶顶好的姑娘。 澜翠每次回去的时候，都会和她一起说着共勉的话。 不仅是她一个人在思念着赵九霄，他的妹妹也是。 卫嬿婉看着她又失神，不由得摇摇头，“知道你们情深，只是赵九霄回来还得一段日子，不过瞧着应该是能在年前回来的。” “你放心，若是他回来依旧不改初衷，本宫就请皇上给你赐婚。” 澜翠在卫嬿婉的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回神了，闻言笑着道：“奴婢相信他。” 见她又开始甜蜜起来了，卫嬿婉笑着道：“那最好。” 而在回程的时候，赵九霄就一直心思雀跃。 等回京之后，他得了一个四品的武职，是副骁骑参领，也算是正式入朝为官了。 何况自己还入了兆惠将军的眼，不说重用，也算是混了个眼熟。 他心头火热， 等回京之后，他就立即去求皇上和贵妃娘娘赐婚！ 永寿宫有个进忠时常递消息，军队一回来了就立马得了消息，还听到赵九霄被皇上封了官。 澜翠是真的为他高兴，现在满心欢喜的等着对方过来。 春婵打趣：“你就这么相信他？” 澜翠一仰头：“他自然不一样，我……我自然信他的，何况这么多年我和他……总归得有个结果了。” 现在卫嬿婉午休，灵翠在殿内守着呢，她们两个在这儿说说话。 澜翠看向春婵：“春婵，你也早就过了年纪了，你日后有什么打算吗？” 第156章 公主突发高热 “我？我早就已经决定了，这辈子就留在主儿身边。” 她神色坚定，春婵摸着自己的手腕，想着这些年和主儿一路走过来的日子。 等到日后，她自梳了发留在宫里做嬷嬷就是了。 澜翠看着对方，知道春婵心里面现在只有主儿，倒也没有意外。 她轻叹一声：“这样也好，有你陪在主儿身边，主儿在这偌大的皇宫之内才不会觉得孤寂。” 何况，等自己走了，主儿身边可用的就只有春婵和灵翠了，日后要重新培养一个人上来也是不容易。 就连灵翠她们都是磨合了许久才到如今这默契的地步的。 现在永寿宫中的奴才干净是干净，只是大多都只是称得上一句忠心，宫里又有两三个差不多和她一样年纪的宫女，主儿的意思也是要放出去。 选了新人还得春婵来调教才是。 不过想必进忠公公会帮忙，这么想着澜翠倒也没有太担心了。 “是啊，何况我出去了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总归在主儿身边，底下人还得称我一声姑姑呢。” 澜翠笑了出来：“这倒也是。” 二人说了一会子的话，春婵就估摸着主儿该醒了就到卫嬿婉跟前去伺候。 灵翠正服侍卫嬿婉起身，春婵见到了就叫灵翠去忙，自己帮着给卫嬿婉缠发。 “主儿昨日睡得迟了一些，今儿都没多少精神，如今可好些了？”春婵手上动作不停，卫嬿婉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也就那样，对了，眼瞅着赵九霄回来了，澜翠那边的东西你挑些好的放着，本宫也得给她准备一份嫁妆。” 春婵笑了笑：“这下好了，我们永寿宫总算是又有一件喜事了。” 卫嬿婉闻言睁开眼笑着点头，“澜翠跟了我多年，本宫自然不能亏待。春婵，你也是。” 春婵摇摇头：“奴婢可不要，奴婢要一辈子陪着主儿。” “陪我一辈子，那你到时候无儿无女，岂非膝下空虚？” 卫嬿婉倒是不觉得春婵跟在自己身边会不好，只是等到了未来，只剩下春婵一个人孤零零的，怕她难免觉得孤单。 春婵不觉得，她只道：“奴婢不想生儿育女，日后有了儿女更多了一层牵挂，奴婢的心早就已经在主儿这儿了，旁的再也分不出一丝精力了。” 卫嬿婉抬手摸了摸她的手背，心中感动，语气都柔和许多，像是春婵当初刚认识的那个嬿婉了。 她道：“你当真想好了？” “奴婢自然是想好了，从主儿提拔奴婢从四执库出来的那一日就早早想好了。” 卫嬿婉目光柔和，向她保证：“你放心，本宫绝不会委屈了你。” “奴婢相信主儿。”春婵也是心中一热，看着镜子里头那位貌美的宫妃，感触颇多。 这么多年来，主儿变了很多，心也更狠了几分。 可是对待她们这些人还是这么好。 她们这些当奴才的本就是命不由己，好在跟了一位好主子，如今荣华富贵早已不在她的眼中，只想着能多陪陪几年主儿罢了。 然而卫嬿婉才梳洗完没多久，外头王蟾突然神色匆匆跑了进来，在她跟前跪下说道： “主儿不好了！五公主突发高热！” “高热？怎么会呢？” 卫嬿婉神色骤变，春婵见了连忙叫王蟾备轿，“快去备轿啊！” 赶去咸福宫的路上卫嬿婉心急如焚，不断催促着人走快些。 之前璟妧被颖嫔养着，她到底如何自己也不大清楚，可从未听说有过高热啊！ 这次到底是怎么了？ 何况璟妧身子一向不错，陆沐萍对她也向来尽心，怎么会毫无预兆突发高热呢？ 卫嬿婉眼底发狠，若是这里头有什么猫腻，也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再快些！” 卫嬿婉吩咐道。 春婵也连声催促，只是心中也担心抬轿子的奴才滑脚，又是一阵提醒脚下小心。 咸福宫早就已经乱成一团了，玉淑才出月子没多久，现在早早就跑到了公主住的殿内。 陆沐萍拿帕子捂着脸哭个不停：“明明昨儿还好好的，怎么就发了高热了？你们这群人是怎么伺候的？！” “娘娘明鉴啊！奴婢们不敢有一刻松懈，可格格今早还好好的，午后突然吐了出来，然后就发了高热！” 陆沐萍眼底微冷，“阿宁，你把人都带下去看着。” “是。” 玉淑走过来：“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沐萍疲惫的摇摇头：“太医还在诊脉，我……我不知道。” 玉淑迟疑一瞬问她：“令姐姐那边……” “已经着人去告诉了，只怕很快就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门口传来动静，卫嬿婉匆匆走了进来。 她顾不得跟二人说话，几步走过去看着璟妧烧得通红的脸：“太医，怎么回事？” 太医看到是卫嬿婉连忙回答：“公主体质好，身子也康健，在这冬日里也被照顾的很好，原本不该突发高热。” “微臣看，是饮食上被人动了手脚。” 卫嬿婉深吸一口气：“还请太医及时开药缓解，本宫谢过。” “娘娘言重了，微臣分内之事。” 卫嬿婉心情沉重走了出来，陆沐萍心中愧疚极了，哭着给她行礼致歉： “嬿婉，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璟妧，你罚我骂我都好，我绝无二话！” 她还是极少见卫嬿婉这样的神色，冷得好似数九寒天中的冰山一般，叫她看了都觉得害怕。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卫嬿婉连忙把她扶起来，等她站定之后卫嬿婉坐在一旁的暖榻上。 她知道这事儿不是陆沐萍的错，只低声道：“有人存心要害璟妧，你怎能知道什么时候中了招术？” 卫嬿婉心中发冷，转头看着陆沐萍：“那几个伺候的嬷嬷呢？” “我已经叫阿宁看起来了。” 玉淑站在陆沐萍身边，看着卫嬿婉问道：“令姐姐，咱们是着了人的道？” 卫嬿婉点头：“太医说是公主的饮食里面被人动了手脚。” 说来璟妧如今也已经两岁了，平日里也不再吃奶，每日都吃着许成专门给她定的食谱。 饮食里头的问题，还是得从这里头查。 第157章 嬿婉卖惨，弘历发怒 卫嬿婉当即吩咐王蟾：“王蟾，你去把今日接手过公主饮食的人好好查查，一个都不能放过！” “嗻，奴才遵旨。” 王蟾匆匆离开，卫嬿婉又看向澜翠：“澜翠，你去问问伺候公主的那几个奴才，若有不对的立即扣下。” “是。” 卫嬿婉又转头看向陆沐萍，她连忙上前两步：“嬿婉，我要做什么，你尽管说。” “公主出事，说到底是你宫里的人办事不力，到底怎么罚还是得看你。” 陆沐萍连连点头：“是极，我待她们不薄，公主还能出事，必是有人办事不力！” 她于是立即吩咐人打公主身边伺候的人二十板子，扣了一个月的例银。 好歹没有把她们赶回内务府，那几个面儿上瞧着还算感恩戴德，打从心里觉得自己伺候不力，之前一直担心自己被退回去呢。 现在好歹罚了，却成功留了下来，如今总算是放心了。 卫嬿婉冷着脸坐在那儿，这是外头人通报：“皇上驾到——” 几人连忙收了神色，卫嬿婉也藏起脸上的杀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领着众人跪下。 “臣妾参见皇上！” 弘历也是听到璟妧高热的消息匆匆赶来，果不其然在这里见到了卫嬿婉。 这个孩子当初难产，卫嬿婉差点交代在这上头，弘历对她也是极为宠爱，眼瞧着孩子好端端的养到两岁了，怎么会突然高热。 除了前半岁身子弱些，后头可没有再生过病，一点不舒服的庆妃都要紧张好几日。 他一进来看到卫嬿婉就连忙扶起她，仔细一瞧，果不其然见人眼中含泪，眼角通红。 弘历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朕在呢，别怕。” 卫嬿婉抿唇苍白一笑，却掩盖不住面上的着急和害怕。 弘历更是轻抚她的后背，随后才和她一起去里头看璟妧。 璟妧也是一个白净的小姑娘，人也被陆沐萍教养得极为懂事，往常一过来就甜甜喊阿玛的小姑娘此刻脸色通红躺在床上，弘历脸色发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公主好端端的怎么发了高热？是不是底下的奴才伺候的不尽心？！” 殿内的奴才们急忙跪下请罪，卫嬿婉连忙开口：“皇上，太医原本说璟妧身子健康，不该毫无预兆的发热，今早还好好的，怎么的到了午后便成这样了？” “臣妾问了太医才知道，公主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这才突发高热。” 卫嬿婉浑身颤抖的站在那里，眼泪再也盏不住一颗颗往下落，膝盖一屈柔弱的跪在地上，哭求弘历：“臣妾恳求皇上彻查此事，还璟妧一个公道。” 她语气颤抖，带着哭腔说道：“璟妧还这么小，此刻被人暗害，臣妾的心都要碎了……” 弘历在她跪下之后连忙单膝跪下扶着她的胳膊要她起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放心，璟妧出事，朕自然会彻查此事，还她一个公道！” 见她哭的如此伤心，弘历心都快要被她哭碎了。 璟妧出事他自然也是心痛如绞，说句不好听的，弘历在璟妧的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 莫说时不时过来看她，还时常上手亲亲抱抱，自然感情非同凡响。 就连几个阿哥，自己都没有这么关注过。 哪怕卫嬿婉不说，自己也得查清楚此事！看看到底是谁敢暗害他的孩子！ 等五公主被害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后宫为之震动，就连颖嫔几个都惊讶。 “谁会害一个公主？”颖嫔看向恪嫔，对方也是满面迷茫。 不过想了想恪嫔还是想出一个猜测：“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令贵妃？” “若是有人看不惯令贵妃想着害她的孩子，也未可知啊。” 而且，五公主如此受皇上的喜欢，暗地里眼红也是有的。 不过她也没有深想，倒是有了两分幸灾乐祸：“这下好了，五公主被害，令贵妃心里也不好受吧？” 恪嫔心里觉得一阵快意，叫她在后宫里头一枝独秀，现在好了，反倒是连累了自己的女儿。 颖嫔却神色凝重，吩咐了阿宝叫她管好宫里的人：“咱们虽然没有动手，但是五公主备受皇上喜爱，咱们也不能被牵扯进去。” 若是被牵扯进去了，到时候万一公主出了事，皇上脑子一热把她们都发落了，那就不好了。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 但是耐不住皇上身边还有一个妖妃似的卫嬿婉啊！ 简直就是红颜祸水！ 现在皇上原本在忙着准噶尔部的事情，现在居然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抛下朝政跑了过来。 可见是真的看重公主。 如今子凭母贵，公主都如此受宠，更遑论卫嬿婉。 恪嫔倒是没想到这一出，不过既然颖嫔说了出来，也觉得有道理。 于是叫身边的人这段时间也安分一些，别到外头惹了皇上的眼。 好在，太医及时开了药，又给公主降了温，一个时辰之后公主就睡得安稳多了。 卫嬿婉坐在床边看着她，心里的担忧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弘历坐在一边看着她轻声安慰：“好了，你别担心，璟妧瞧着好了许多，你就安心吧。” 卫嬿婉擦了擦眼睛：“皇上，臣妾害怕。” “莫怕，朕在呢，璟妧一定不会出事的。” 主要是卫嬿婉当初的十五、十六都突然夭折，那时候也是突发高热，自己不管如何求神拜佛都没有用。 现在璟妧也是高热。 她能不担心吗？ 很快，进忠就走了过来。 “回皇上、娘娘，公主的饮食里日常用的饭食都没有问题，就是今日公主喝的果子露中掺了木薯粉做的丸子，这才惹得公主呕吐、高热。” “木薯粉？”弘历脸色一冷，这不是当初皇额娘在圆明园的时候遭先帝嫔妃陷害的东西吗？ “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公主的饮食当中？尝膳的奴才呢？” 一般入口的东西都会有个尝膳太监或奴婢先吃了，觉得没有问题才会递到主子跟前。 可木薯粉不是没有人尝不出来，怎么会混在果子露里头？ “回皇上，尝膳太监小路子已经在庑房自尽了。” 弘历猛地一拍扶手：“好，真是好得很！” “继续查，直到查出真凶为止！”弘历心中发冷：“朕倒是要看看，是谁想要害朕的公主！” “嗻，奴才即刻去办。” 第158章 储秀宫全部禁足 进忠也是心里发狠，居然敢害到五公主身上了，他都不能忍！ 势必得早早把人揪出来，才算放心啊。 经手公主饮食的都有记录，进忠就带着进保顺着查了下去，一个个审问之下，不可能没有破绽。 那小路子死了还有旁的，就连他住的地方都得被搜刮一遍，随后在他屋子里面找到的珠花、银票顺藤摸瓜摸到了一旁的储秀宫里头。 进忠眼中色彩明明灭灭，随后把这个消息禀报给了皇上。 弘历没想到居然是储秀宫里头的人，里面住着的一个是舒妃，一个是禧常在。 若说可疑，弘历第一反应是禧常在。毕竟对方当初还冒犯过嬿婉，若是因着被他训斥心生怨恨也不是不可能。 弘历摸着自己手上的念珠低声道：“确定了？” “奴才查到的是舒妃身边的一个小宫女，舒妃娘娘在几日前曾赏过她一个玉镯子，那宫女喜爱得很。” “从那日过后，那宫女就开始接触咸福宫中的人，那小路子看上那小宫女，与之私交频繁。” 弘历皱眉，吩咐进忠去储秀宫将人扣下：“你带着人去储秀宫宣朕口谕，储秀宫中人与谋害五公主一案有染，在查清楚前储秀宫妃嫔皆禁足宫中，宫女、太监不得出宫半步，一切等事情水落石出再说。” “嗻，奴才遵旨。” 进忠立即带着人过去，储秀宫突然被围了起来，进忠带着太监进去的时候，舒妃还不知情。 还是宫女进来通报才心中一惊：“本宫何时害过五公主？” 荷惜也是心跳如鼓，但是进忠是来宣旨的，她看着舒妃连忙提醒道：“主儿，进忠公公来宣旨，咱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意欢出来的时候禧常在已经站在外头了，看到意欢出来的时候她面上满是惊惶，进忠看了她一眼，再看看意欢。 舒妃冷着脸看不出什么，禧常在倒是一副害怕的模样。 意欢在进忠跟前跪下，进忠扬声道： “皇上旨意，储秀宫奴才与五公主一案有染，着奴才来带人下去审问，储秀宫嫔妃皆禁足于内，无旨不得擅出宫门半步，一切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行定夺。” 意欢死死盯着进忠，看着对方问：“烦请进忠公公告知，宫中是谁与五公主遇害一事有关？” “回娘娘，是凝露。奴才带着人先行告退，娘娘自便。” 凝露已经被堵着嘴带了下去，与之相处的人也被带走，就连禧常在身边的人也被进忠拿下带去慎刑司。 禧常在满脸不忍，却又不得不垂头老老实实站着，颇有一副不相干的样子。 进忠离开前看了一眼禧常在，随后储秀宫宫门被人关闭了。 意欢被荷惜扶着站起来，她转头看着禧常在，满腹怀疑：“禧常在，你有没有做过？” 禧常在惊慌失措的摆手摇头，替自己喊冤：“娘娘明鉴啊！嫔妾刚入宫之时虽然总是出丑，可嫔妾从未想过害人！” “何况五公主如此受宠，嫔妾就算是有一千一万个胆子都不敢害她啊！” 意欢眯着眼：“但愿如此。” 随后她就转身进了殿内，禧常在望着她的背影，有些担忧的握了握芳芸的手，低声喃喃：“这可怎么办？舒妃娘娘当真怀疑我了？” 站着的宫女看到她这个模样，心里倒是信了几分，这禧常在自从上次吓破胆了之后，可就再也没有嚣张过了。 想来应该不会是她了吧。 在外人跟前意欢倒是还能撑着，只是一等进去了之后就握着荷惜的手险些乱了方寸。 她担忧的说道：“荷惜，本宫该怎么办？咱们宫里面的人怎么会掺和进去呢？” 虽然午后就已经听到咸福宫的动静了，但是万万没想到这还跟她宫里的人扯上关系了。 荷惜低声道：“主儿，只怕是有人栽赃陷害。” 她连忙握紧荷惜的手：“那……那可怎么办？” 若是皇上被蒙蔽，她该如何自处呢？ 荷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宫里的人都已经被御前的人带走了，就算是她们想要自己查洗脱冤屈也分身乏术。 何况现在十阿哥还病着，主儿原本就没有多少精力，偏偏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意欢几乎是六神无主，就连荷惜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现如今只能等进忠公公查清楚，到时候再做打算了。 只是意欢有些担忧，若是她当真被人栽赃陷害，皇上到时候真的还相信清者自清吗？ 不止是进忠在查，卫嬿婉私底下也叫人去查探了一下消息，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回信。 咸福宫已经点上灯了，卫嬿婉坐在床前，看着终于安睡了的孩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当真是吓人得紧。 陆沐萍坐在她身边，看着卫嬿婉的脸色低声道：“嬿婉，时辰不早了，在咸福宫一起用膳吧。” 十月份里面玉淑生下了六公主，才在几日前过了满月礼，现在放心不下孩子，卫嬿婉叫她先回去照顾自己的孩子。 这边有她和陆沐萍在，不会再出事的。 卫嬿婉轻轻摸了一下璟妧的额头，闻言轻轻点头：“嗯，就这样吧。” “那好，我叫人准备些你爱吃的。” 眼看着璟妧安睡了，卫嬿婉起身的时候只觉得腰酸背痛，不由得撑了一下自己的身子。 春婵连忙扶着她的腰，帮她按一按： “主儿在这儿守了半日，一直未曾动弹过，等会去奴婢给主儿揉揉。” 卫嬿婉点头，心里不大好受。 她低声道：“本宫以为已经防范的很好了，没想到璟妧还是被人暗害，本宫当真……罢了，进忠那边传来消息了吗？” 春婵看了看周围，等二人离开了床边之后才道： “进忠公公说，线索出现在储秀宫，现在已经把储秀宫里面的人带去查了。” 两人说了几句话，才出去就听到陆沐萍愤怒的声音： “好啊！没想到居然是储秀宫里面的人做的！看我不去砸了她的储秀宫！” 阿宁艰难拉住她：“主儿，您可消停点儿的吧，现在储秀宫封宫了咱们也进不去啊！” “禁足禁的是她的足，关本宫何事？” 第159章 本宫掉以轻心了 阿宁：…… “不是，可是储秀宫外头有侍卫守着，他们不会放咱们进去的！”阿宁抱着她的腰说道：“我的好娘娘，皇上会查清楚的，等查清楚了咱们再算账好不好？” 随后阿宁看到从里头出来的卫嬿婉，顿时眼睛一亮向她求助： “贵妃娘娘，您快来劝劝我们主儿吧！” 卫嬿婉也是被她逗得扶额笑了笑，看到卫嬿婉出来陆沐萍也没有挣扎了，快步走到她跟前拉住她的手： “嬿婉，你听到了吗？是储秀宫里面的人做的！我一定要跟她算账！” 卫嬿婉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是储秀宫里面的人又怎样，事情还未明朗，皇上不会处置任何人。” 见状陆沐萍愤愤不平：“一定不是舒妃就是禧常在！好啊，住在储秀宫里头一个看着高洁淡然，一个看着改过自新，没想到居然还敢来害我的孩子！” 当初璟妧刚出生的时候身子多弱啊，她一直是捧在手心里养着的才把她养这么大。 没想到居然差点栽在了她们的手里！ 天知道在听到是人为的时候，陆沐萍都快要气疯了。 若非那时候皇上在，只怕她直接原地爆炸。 她还想闹来着，可是触及卫嬿婉宁静的眸子，顿时脑袋上就跟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瞬间冷静了下来。 卫嬿婉拉着她往殿内走，缓缓跟她说道： “本宫知道你心急，只是我何尝不心急？只是皇上还未下定论，咱们就算是闹也闹不出个什么来，反倒叫皇上不喜。” “到时候咱们原本是占理儿的，到头还成了迫害的那人了。若是最后她们是被栽赃陷害的该怎么办？那时候该怎么收场？” 陆沐萍垂头丧气的跟着她：“难不成现在就什么办法都没有吗？” “本宫已经叫人私底下查了，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没个结果。你先安心等着，这两日你先清理一下宫里的人，趁着这个时候，把心怀不轨的奴才都清理出去。” 卫嬿婉细细说着：“如今咸福宫里有两个孩子，你更需要小心一些，莫要叫人抓了错漏。” 陆沐萍连连点头：“是了，今日这样的事情，已经叫我肝胆俱裂，日后再也不能再有这样的可能发生！” 她心中发冷，若是璟妧真的被害得熬不过去了，只怕她只有一死才能消解自己对卫嬿婉的愧疚了。 现在她就很愧疚，嬿婉当初也是相信她才把孩子交给她照顾的，没想到她连一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陆沐萍失落极了，低声对卫嬿婉道：“嬿婉，你骂我吧，都是我不好，叫孩子出了事。” 卫嬿婉摇摇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一次是有人居心叵测，只是日后你要好好顾好咸福宫，今日之事，再没有第二次了。”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璟妧和玉淑！” 陆沐萍连忙保证，卫嬿婉这才笑着道：“那就好。” 两个人也慢悠悠走到了殿内，阿宁也叫人把晚膳带了上来。 等晚了些，卫嬿婉再去看了一次璟妧，之后就带着春婵离开了。 今日之事发生的突然，卫嬿婉回永寿宫之后坐在凳子上看着镜子，她的眼底泛着冷光，春婵帮她把头上的珠钗都拿了下来。 头发披散在背后，春婵看她的神色问道： “主儿还在想着今日的事情。” 卫嬿婉嗯了一声，手里捏着拿下来的凤钗冷声说：“这几年本宫竟也掉以轻心了，殊不知，这后宫里面从不缺乏心计深沉之人。” 海兰、金玉妍之流已经死了，她的目光便只落在如懿的身上，如今竟是被人算计了一把。 自己的孩子白白受了这个苦楚，她定然不饶。 春婵也是有些后怕的点头：“是啊，这次好在公主无碍，不然……” 莫说娘娘伤心死，只怕庆妃娘娘也会愧疚死了，也伤了她们几个的情分。 “储秀宫，到底是栽赃还是贼喊捉贼？”春婵问道。 “虽说舒妃的性子冷，可谁知道在后宫里头这么多年有没有移了性子？不管如何，储秀宫里的人你都叫王蟾盯着，一个都不能放过。” 卫嬿婉声音狠厉，眼里也透出几分愤恨，她狠狠将这凤钗扔到盒子里，随后闭上眼。 春婵劝慰：“娘娘莫气了，奴婢会吩咐底下的人，一定好好盯着，绝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线索。” 说罢她扶着卫嬿婉去梳洗，等她出来的时候灵翠拿了安神汤过来。 “娘娘劳累许久，喝点安神汤吧。”灵翠把安神汤端到卫嬿婉跟前，等她接过之后又拿了一个小瓶子给春婵。 春婵接过之后灵翠才木着脸道： “奴婢听春婵说娘娘守了半日未曾挪动，想必如今身上不大舒坦，这是奴婢制的药，一一会儿叫春婵姐姐给您按摩的时候擦上，能消解一些疲乏。” 卫嬿婉喝了几口安神汤，闻言点头：“辛苦你了。” “奴婢不辛苦，奴婢先下去了。”灵翠接过卫嬿婉手上的碗又悄声下去了。 春婵扶着卫嬿婉趴下之后，拿着灵翠的药给卫嬿婉的腰身涂上，手上下了一点力气帮她按摩。 这是灵翠教的法子，她们三个都会。 卫嬿婉一下午心神劳累，很快就在春婵的按摩下，没说两句话就舒服的睡了过去。 春婵觉得差不多了才给卫嬿婉拢好衣裳，又扶正她的身子，细细给她盖好被子才到一边守着。 纯贵妃今晚睡不着，可心坐在床边陪她说话。 苏绿筠低声道：“没想到五公主居然被人害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本宫当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碰皇上如此宠爱的公主，这是不要命了吗？ 何况还有令贵妃如此得宠，真不怕被查出来到时候被皇上发落。 五公主只是一个女孩，为什么要害一个公主呢？ 苏绿筠百思不得其解。 可心倒是说：“许是对方不喜欢令贵妃呢，毕竟令贵妃现在就一个女儿，若是五公主出事，只怕令贵妃要伤心死。” “那也太冒险了。你说是谁做的？” 可心摇摇头：“奴婢也不知，令贵妃如此受宠，平日里想必树敌颇多，何况人心隔肚皮，谁知道是哪个心存歹念呢。” “你说的也是。” 第160章 与意欢对峙 卫嬿婉被叫到养心殿，弘历跟她说了进忠查出来的最后结果： “嬿婉，这事儿就查到了储秀宫，那小宫女已经认了，就是舒妃做的。” 弘历说到这儿叹息一声：“只是舒妃拒不招认，依旧说自己是无辜的，就连她身边的下人朕都已经用刑，奈何无人再说。” 卫嬿婉看着他低声道：“皇上，您以为是谁要害咱们的孩子？” 弘历摇摇头，许久才吐出一口气，“朕也不清楚，再查下去也没有线索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舒妃，可若真的是她，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意欢的秉性他们都清楚，这么多年来在宫中可谓是有目共睹。 如今突然出手，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莫说弘历不信，卫嬿婉对此也是存疑，可目前就连进忠都已经查不出来了，她只能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一切由皇上作主，臣妾……臣妾知道皇上疼爱璟妧，自然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弘历握住她的手：“你放心，璟妧是我们的女儿，朕必不会叫她委屈。” 卫嬿婉扯了扯唇角，靠进他的怀里一副依赖的模样说道：“臣妾多谢皇上。” “你我之间，不说这些。” 弘历心里既然存了疑虑，自然是需要去储秀宫问个明白的。所以叫进忠送卫嬿婉回永寿宫之后，弘历就打算去储秀宫见一见舒妃。 路上卫嬿婉看着进忠，“当真再也查不出来了？” 进忠点头：“线索在舒妃那儿就断了，种种动机都显示是舒妃做的。” “那禧常在……”卫嬿婉对她还是有些怀疑，毕竟之前她突然示好也是匪夷所思。 进忠摇摇头：“没查到禧常在有任何动静，她新进宫，根基较浅，手底下没有几个能用的。这几日除了去钟粹宫，其余的再也没有了。” 卫嬿婉深吸一口气：“罢了，皇上这么说了，想必事情在他的心里已有了定论，这段日子你叫人注意着点储秀宫，本宫不信了，背后之人能一直藏下去。” 她眼底微冷，进忠连忙点头：“是，奴才会吩咐下去的。只是日后永寿宫和咸福宫还是得多加防范，敌人在暗我在明，对咱们不好啊。” “我知道，你回去办差吧。皇上想必要去见舒妃，你跟着过去的时候注意着点。” 进忠躬身答应：“是，那奴才告退了。” 春婵看着卫嬿婉眉头紧锁，再看着进忠离开的方向道：“到底是什么人能在进忠公公的手底下逃开？主儿，咱们那边的人也没有查到什么。难不成真是舒妃？” “再看看吧，春婵，你叫王蟾守好永寿宫，莫着了旁人的道了。” “是，王蟾一直警醒着呢，不会错的。” 卫嬿婉轻叹，“真是可惜……” 居然这么多人都没查出来，也是个厉害角色了。 …… “娘娘，皇上来了！” 沉寂了好几日的储秀宫终于被人打开，意欢听到消息之后立即走到门前，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已经四十多岁还是依旧眉目疏朗的男子： “皇上……” 弘历毫无感情的看了眼意欢，随后默不作声走了进去。 一旁的东配殿里头，禧常在看着正殿围着的一群人，眼中满是凝重。 芳芸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主儿，皇上这是查到了什么了？” “我怎么知道，咱们问心无愧，怕什么？” 禧常在冷眼看着，随后一转身进去坐着了。 正殿里面，意欢站在弘历跟前，近乎贪婪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自从卫嬿婉成了贵妃之后，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到皇上一眼了，更是很少再这么私底下面对面的说说话。 意欢唇角带着笑：“皇上今日怎么来储秀宫了，可是五公主一案的凶手找到了？” 弘历抬眼，瞧着意欢一副情深意切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在宫里待久了会演戏了。 他毫无波澜的说：“五公主被害的事情，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你。那个自尽的尝膳太监、你宫里的那个小宫女、还有储秀宫里面的一个小奴才。所有的线索都表示是你做的，舒妃，你说朕该不该信？” 意欢愣了一下，随后不可置信的说：“皇上，可臣妾当真是清白的！臣妾的贴身宫女您也带走了，她可有招认臣妾吗？” 弘历撇头不想看她似的：“你的宫女的确忠心，并未道出你的半点不是。用尽了刑罚，至死都没有招供。” “至死……荷惜死了？”意欢心脏猛地揪了一下，荷惜自小跟着她，居然就这么死了？ 意欢浑身发软，她砰的一声跪了下去，眼泪倏地掉落下来： “皇上，荷惜自小陪伴臣妾，她不招认难道慎刑司就要屈打成招吗？” 她的眼中带着恨，不顾这是在皇上跟前，直接嘲讽道：“当初不是令贵妃说不许慎刑司屈打成招，为何到了臣妾这里，便如此了？” 弘历怒声斥责：“行了！此次查案令贵妃从未插手，一切事宜都是朕跟前的人在办，难不成你对朕有什么意见吗？” 意欢惨然一笑，绝望道：“臣妾不敢……” 她哪里敢有什么意见，现在自己就连荷惜都保不下来，她真是失败极了。 弘历瞧着她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对她说道： “不管如何，朕查到的一切都是你做的，你招不招？” 意欢垂头啜泣：“既然皇上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何必要来这儿多此一举呢？此刻若是臣妾在说什么，只怕皇上也不会相信的吧？” 弘历眼中带了嫌恶：“朕也没想到之前你去太后跟前嚼过舌根，看来你是有心嫉妒贵妃，给公主下毒以泄私愤。” 荷惜的离开已经叫意欢悲痛非常，可皇上的话却叫她心中发冷。 “难道在皇上眼中臣妾就是这么狠毒的一个人吗？臣妾当初是向太后说过，可那都是皇上独宠贵妃惹得六宫妒恨！” “想来五公主这样的也是被贵妃连累！皇上专宠贵妃，怎么还能想到臣妾等的绝望孤单呢？” 第161章 嬿婉的忧虑 “你莫要强词夺理！”弘历打断她的诉苦，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更是觉得意欢这人表里不一。 “朕这些日子，从四月就开始专心朝政，前朝战事如此紧张，朕夙兴夜寐未有一刻放松，哪里来的机会去看令贵妃？” 弘历指着她冷声说：“朕当初对你何尝不是多有宠幸，那时你怎么不说朕专宠于你呢？” 意欢愣在原地，眼泪一直的流，却觉得自己的耳边已经快要听不到皇上说的话了。 半晌，她愣愣的说：“这如何能比呢？这如何能比呢？” 当初令贵妃生产的时候皇上何等情深？ 可自己呢？ 皇上不过是随意看过之后就离开了储秀宫。 之后皇上更是对令贵妃的孩子万千宠爱，何曾想到过自己和十阿哥啊？ 她的孩子明明也是早产病弱，可为什么令贵妃的孩子能得到皇上这么多的宠爱！ 从前意欢只觉得能侍奉在皇上跟前已经是很好的了，可后来她渐渐的不满足，想要一个和皇上血脉相连的孩子。 如今终于有了一个十阿哥，可看到卫嬿婉的孩子如此受皇上的喜欢她又开始不满足。 甚至觉得皇上不该如此宠爱五公主，明明她的孩子更加需要皇上的宠爱才是。 可皇上从未想到过她的孩子，十阿哥前段日子病重，皇上就看过一眼就走了。 然而五公主病重的时候皇上却匆匆扔下了朝政赶了过来。 这所有的一切都叫她眼红！ 可她自诩名门贵族，自负才女名号，自然不屑做这样的事情。 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人陷害，偏偏她……毫无还手之力！ 弘历看着她几欲疯魔的模样只觉得失望： “当初，朕看重你的秉性，可原来，你竟是个如此阴狠毒辣的毒妇，为着自己的私心，毒害一个尚且两岁的孩子！” “朕，真是看错你了！” 意欢悲痛欲绝，“皇上，您怎么能如此说臣妾？臣妾心里只有您一个人，从始至终，臣妾只喜欢皇上您啊。” “可皇上，您为什么要宠幸卫嬿婉？她那样的出身家世，到底是有什么值得您喜欢的？” 弘历望着眼前如困兽一般的人，冷声道： “令贵妃不会的自会去学，直至学会为止，朕就是喜欢她这样的劲头！从前只觉得你遗世独立，可原来也不过是个品行卑劣的小人。” “你这样，实不堪为人母，进忠。” “奴才在！” 在意欢的绝望目光之下，弘历冷酷无情的说出了自己的处置： “舒妃品行卑劣，毒害公主，着降为答应，禁足储秀宫，无旨不得出。十阿哥交由太妃抚养，出嗣履亲王。” “皇上……皇上您不能这么对待臣妾，您不能夺走臣妾的十阿哥啊皇上！” 被降位禁足便罢了，意欢更加不能忍受的是自己的孩子被人夺走。 这是她和皇上的孩子，这是她的孩子！ 然而弘历心意已决，不顾她的求饶直接离开。 意欢攥紧了弘历的衣角苦苦哀求，仪态尽失：“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您不能如此对待臣妾。十阿哥体弱，如何能离开臣妾啊！” “你放心，不管你如何，十阿哥是朕的孩子，哪怕出嗣履亲王，也会住在宫中。宫中太医自会为他好好治病。” 弘历冷着脸，俨然是对眼前的女子毫无感情了。 进忠见了连忙伸手把意欢的手指掰开，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储秀宫重新封宫。 正殿里女子哀嚎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外头的侍卫们一个个脸色冷然，俨然是听惯了。 这点子小场面，不算什么。 听到舒妃被降位禁足的消息，禧常在先是高兴了一阵，随后又愣了一下： “皇上……皇上没有说我日后去哪里？” 若是一直被困在这里，她日后该怎么办？ 这里不就是冷宫了吗？ 芳芸也是想起来了，连忙道：“主儿您等等，奴婢去门口叫侍卫大人帮忙回禀。” 咸福宫里头听到进保传来的消息之后立即不平静了：“好啊，我就知道是她们做的！我去找她算账！” 玉淑连忙拦住她：“哎，这储秀宫都封宫了，咱们进不去的。” 陆沐萍不信，甚至搬出以前的例子来：“当初玫嫔还在的时候不也闯了延禧宫抽了皇贵妃一阵，不许，我得去试试。” 玉淑摇摇头，看着她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样子，就由着她带人去闯。 既然上次都已经有人做过了，皇上肯定会填补这个缺漏的，她一不是宠妃二没有人脉，怎么进去呢？ 她好整以暇坐在殿内喝茶，一盏茶过后，就看到陆沐萍垂头丧气走了进来，到她跟前坐下之后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唉，皇上怎么能下令不许人进出呢？早知道我当初的时候多问问玫嫔怎么溜进去了……” 玉淑轻笑一声，不过没想到舒妃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永寿宫是进忠抽空去说的，卫嬿婉看着他肩头的雪说道： “怎么外头下着雪也不知道打把伞，瞧那一身的雪。” 进忠笑着往火盆跟前靠了靠，随后在那儿请安：“奴才给令主儿请安。” “起来吧，皇上怎么处置的？” 进忠道：“皇上把舒妃降为了答应，禁足储秀宫，十阿哥也被抱去给太妃抚养了。” “等日后……只怕冤枉了她。”卫嬿婉心中不大舒坦，进忠等身上寒气散了之后走到卫嬿婉跟前安慰。 “令主儿不必介怀，当初她带着孩子去慈宁宫跟太后告状的时候，奴才就已经看她不顺眼了。” “何况皇上也没有要了她的性命，您操心什么？不必愧疚。” 卫嬿婉戳了戳他的脑门：“本宫说的不是她，是皇上。若是日后当真能查出来，皇上只怕对意欢心存愧疚，到时候难免心里介怀。” “您放心，若真能查出来，奴才不告诉皇上不就成了。咱们私下说。” 卫嬿婉低垂着眼眸，看着进忠嘴角的坏笑，也不由得扯了扯唇角。 “若当真是她就好了。” 怕就怕舒妃只是个替罪羊，背后之人藏得那么深，倒是不好。 第162章 处置秦立? 事情已有定论，再纠结也没有什么用，等璟妧好了之后，卫嬿婉就把心思放在了年节上。 转眼之间又快到了除夕夜宴，皇贵妃总算是被皇上网开一面放了出来，只是十二阿哥还是被养在慈宁宫，没有送回翊坤宫。 如懿被解封的时候已经到了年下了，只剩半个月就是除夕，一出来皇上就把除夕宴的事情交给她来做。 卫嬿婉也乐得清闲，正巧那几日身子不爽，把事情都交代出去了。 如懿在翊坤宫受了内务府半年的苛待，如今看着秦立送来的鲜亮衣裳，唇角又是止不住的笑。 “难为他如此，如此前倨后恭，倒是叫本宫抓不出错漏来。”如懿一一抚过这些布料，却也满意秦立送来的东西。 容佩觉得秦立这样的人实在不是个好的，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处境，只怕他们翊坤宫还得备受委屈，故而她直接提议： “娘娘，您何不直接把秦立废了送去慎刑司呢？之前他如此对咱们翊坤宫，如今不过是想着巴结，算不得真心的。” 如懿摇头，自觉看得比容佩清醒：“秦立虽然两面三刀，向来拜高踩低，可他面儿上做的极好。咱们若是计较也不过是被推出来一个小太监顶罪了事。” “倒不如先放着，等什么时候找到机会了再说。” 听了她的话容佩只能说娘娘聪慧。 可是心里却觉得娘娘何时找到过机会？秦立都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每当她们翊坤宫落魄，秦立必得为难。 可她也劝不动娘娘啊。 秦立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奴才，如此趾高气扬的欺凌到皇贵妃头上了，难道皇上听了会不管不成？ 可惜…… 内务府里头，秦立身边的人担忧了好几日，然而瞪皇贵妃豆解开禁足多久了也不见发落，他顿时觉得秦立公公奇了！ “秦公公，您真的神了！” 说皇贵妃不会计较就不会计较，原来还真的是！ 在外人看来无比尊贵的皇贵妃居然是这么一个软脾气的，难怪秦立如此有恃无恐，原来人压根就不会计较。 秦立哼笑一声：“杂家都跟皇贵妃打了多少年的交道了？从她刚入宫的时候就已经摸清楚了，我怕她呢！” “还是您厉害，当真金口玉言呐！” 秦立被恭维得面上露出几分得意，他当了这么多年差使，还是第一次见到脾气这么窝囊的嫔妃，不得宠的时候便罢了，结果人都到了皇贵妃这个位置了还这样。 他就知道该怎么对皇贵妃了。 特别是上次皇贵妃处置了他的人，还想叫人去慎刑司挨打，他当即就记在心里。 这不，皇贵妃接二连三被禁足，她怀孕的时候他虽克扣但是不敢闹得太过，好歹人身上还怀着龙嗣不是？ 而没想到皇贵妃这么没用，才出来一个月又被皇上禁足了。 秦立是什么人啊，他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又开始克扣翊坤宫的份例，给的都是些烂货，平日的吃食都简单了。 若非令贵妃在上头压着，秦立只怕做得更厉害。 他们哪里知道卫嬿婉这么做一则是为自己开脱，二则就是想办法保秦立了。 只要他不是太过分，自己到时候还能保一保 ，毕竟秦立对克扣皇贵妃的事儿那可叫一个情有独钟啊。 得留着他从早到晚祸害皇贵妃才行。 永寿宫里一片和气，陆沐萍听到她身子不大舒服就过来瞧了一眼，见她窝在殿内懒洋洋的，就笑着道：“我听你身子不爽，当你出了什么事，没成想只是身上犯懒。” “你这是懒得应付皇贵妃了？” 卫嬿婉点点头：“她出来了本宫也不想上去见她，本宫就在永寿宫躲躲懒，都年下了，前段日子本宫做了这么多，也该歇息歇息。” “也是。”陆沐萍烤着火对她说：“今年皇上高兴，想必宴会也会办得热闹些。” “皇上当然高兴，今年也算是平了准噶尔这个劲敌。” 陆沐萍点点头，随后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听说公主还朝？” 那位公主也是个苦命人，准噶尔内乱之时，弘历为保太平，在他们头一次求和之时答应了，对方求娶公主之时弘历还犹豫了几瞬。 没想到公主的信居然直接送到了紫禁城，那位端淑公主也是个厉害人物，一直在达瓦齐周边斡旋，没想到还真的手刃仇人。 就连肚子里的孩子都被她直接落了胎，誓不生下仇人的孩子。 因着养了几个月的身子，这才晚了几月回朝。 卫嬿婉点点头赞叹：“公主果断勇毅。” “前些日子太后病了一场，如今听到公主还朝的消息，想必会高兴的。”陆沐萍淡淡说着，后宫里面没什么乐趣，每日也只能说说话、聊聊天，要么就带孩子。 无趣极了。 卫嬿婉也是笑着赞同：“太后日后想必会宽心的。” “对了，璟妧怎么样？” 陆沐萍细细交代： “璟妧现在好着呢，前儿看到你送来的衣裳，迫不及待就穿上了，才两岁的人儿，就已经知道爱俏了。每日不见你，总含着额额，虽叫的含糊，可嘴里那是一点都闲不下来的。” 卫嬿婉听到了也是眼含慈爱，她现在早就已经不能把这个孩子和上辈子的璟妧联系在一起了。 璟妧还小的时候，自己就算是想见都见不到她，颖嫔对她处处防备，自己就算是想也看不到。 也不知道那时候两岁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样子，有时候只能远远的看一眼，其余的再也没有了。 可是现在看着对方的那个样子，卫嬿婉才觉得这是自己的孩子。 陆沐萍也从来没有隐瞒过璟妧，从她开始学说话开始，就一直教导她自己是她的额娘。 可见一个好的养母，也能将孩子养的很好。 卫嬿婉看着陆沐萍也是眼含感激：“如今璟妧如此，本宫都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你我之间哪里需要说这么客气的话。”陆沐萍向来带笑的脸上也露出两分怅然：“从前我不受宠，若非是你，只怕我这辈子都得这么孤寂下去了。” 第163章 除夕夜宴 宫中的日子难熬，如今有了孩子，她只感觉自己的心神全部都牵挂在孩子的身上了。 哪里还记得这深宫寂寞呢？ 整日里操心孩子的事情都不够，哪里还想着旁的。 陆沐萍也不计较这孩子的玉蝶记在谁的名下，哪怕是人在永寿宫，她还不能每日过来瞧吗？ 就嬿婉这个样子，自然不会将她拒之门外。 然而卫嬿婉还真的没有打算把孩子要回来，毕竟璟妧在陆沐萍膝下好好的，自己何故把孩子要回来？ 平日里常去看看就是了。 “对了，听说十阿哥病重，这几日舒妃……舒答应在储秀宫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陆沐萍看着卫嬿婉，她知道卫嬿婉的消息比她要牢靠，想必早就已经知道了。 卫嬿婉点点头：“十阿哥早产本就身子弱，每逢变季都得病一场，也是可怜。” “我看舒答应是活该，谁叫她害咱们的璟妧，若非当时及时发现，璟妧只怕……何况璟妧受了这么大的苦，我只觉得解气。” 卫嬿婉笑了笑，没有多说话。 “如此便这样罢了，也不干咱们的事儿。” 陆沐萍叹息一声：“也就你心善，我真是恨不得……” 她俨然是觉得皇上的处置太轻了，可她人微言轻，就算是求到皇上跟前又有什么用呢？皇上不会听她的，反而让她们落了下风。 有时候皇上的愧疚，也是让人生存的一剂良药。 虽然舒答应拒不认错，可皇上的心里已经认定了，如今的处置不过是顾及当初和意欢的情分。 谁又能想到是她做的？ 陆沐萍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她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就对卫嬿婉说道： “今日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去吧，如今天儿冷，雪天路滑你回去慢些，何况也不必多过来，免得劳累。” 陆沐萍点头：“我知道了。” 春婵给卫嬿婉拢了一下炭火，见澜翠送陆沐萍离开就笑着道：“庆妃娘娘也是性情中人。” “嗯，这样的人心思简单，本宫也能安心。” 晚上灵翠在卫嬿婉睡前的时候给她把了一下脉，心里有了成算，就看着卫嬿婉道：“主儿日后总算不用吃那些补药了。” 卫嬿婉挑眉，喜悦之色浮于表面：“这太好了！总算是不用喝那些苦的倒胃的药了！” 这当真是可喜可贺的一件事了。 灵翠木愣的脸上也浮现出两分笑：“主儿可算开心了。” 这个好心情持续到睡觉的时候，卫嬿婉带着笑做了一个好梦。 又是几日过去，除夕宴总算是到来了。 卫嬿婉换了一身喜庆一点的衣裳，看着里头的自己露出一抹笑，“这风毛做的挺好，又好看又暖和。” “能得主儿喜欢，那就是这件衣裳的福气了。”春婵恭维道。 卫嬿婉朝她笑，伸手道：“咱们走吧。” “是。” 皇上在乾清宫设宴，卫嬿婉到的时候，只剩下皇上、太后和皇贵妃没有来了。 前段日子皇上收复了准噶尔正是高兴的时候呢，而后又是公主在除夕之前回朝，皇上赐了公主府将公主荣养在宫中。 今日早早就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了，只怕一会儿也跟着太后一起过来。 纯贵妃坐在卫嬿婉下首，看着对方光彩照人的模样，更是觉得对方貌美，想必皇上一过来又是第一眼看到对方。 也不知道卫嬿婉是怎么保养的，怎么都三十了，容颜还未衰败呢？ 眼瞧着对方春风得意，苏绿筠心中更是落寞。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除了空有协理六宫之权，还是得屈居皇贵妃和令贵妃之下，皇上对她也没有多少关照，除了过年过节的赏赐，其余的再也没有了。 偏偏自己的孩子还不被皇上喜欢。 她心里是越来越没底儿了。 难不成往后，自己的两个孩子就永远这么不被皇上看重不成？ 颖嫔恪嫔两个又是抱团在一起，禧常在远远看了卫嬿婉一眼，眼中满是羡慕与嫉妒，却在旁人看过来的时候低头敛下这些神色。 她必须得韬光养晦，以待来日。 恭嫔神色淡淡的，只时不时和一旁的玉淑说说话。 没等多久，皇上、太后和皇贵妃到了。 卫嬿婉带着众人起身行礼：“恭迎皇上、太后，皇贵妃娘娘。” “行了，都起来吧。今日也是家宴，不必如此拘束。” 弘历看向卫嬿婉，等她站起来之后笑着问了她两句： “令贵妃过来可好？夜里风冷，莫冻着。” 卫嬿婉宛然一笑：“臣妾都好，多谢皇上关怀。” 弘历这才道：“都坐吧！” 如懿站在弘历身边脸都要僵了。 她才被众妃如此恭敬地跪下请安，可皇上转眼就直接打她的脸。 当真无情！ 她只能冷着脸坐下，斜眼颇为厌恶的看了一眼卫嬿婉，随后就被卫嬿婉的笑惊到了。 怎么卫嬿婉居然能如此光彩照人？ 如懿之前看了一眼镜子里面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也已经生了几条皱纹了。 身上也不似年轻时候的紧致。 可卫嬿婉怎么还这样？明明她也生了孩子啊！ 然而两个人原本就差了好几岁，卫嬿婉现在是三十岁，可如懿已年逾四十，这哪里能比？ 不管如懿现在到底怎么想的，反正卫嬿婉今日万事不经心，高高兴兴的喝酒用膳。 宴会上，底下的几个阿哥纷纷给皇上、太后说吉祥话，四阿哥口若悬河、五阿哥引经据典，倒是其余的没有多少出色的。 永璋资质平庸，不过还是说了几句吉祥话，皇上太后看了也高兴。 一旁的端淑长公主坐在太后身边，一副依赖的模样。 说来她离开太后都已经二十年了，她抱着太后的手看着底下的人，自己认识的除了纯贵妃也就只剩下一个皇贵妃了。 她之前奇怪皇兄为什么不想立后，皇贵妃都在这个位置上好几年了，皇兄也没有立后的意思。 后来她问了皇额娘一句，没想到皇贵妃居然有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举动，顿时对她的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反倒是看着令贵妃行为得体，让她多看了两分。 第164章 颖嫔挑衅 除夕宴上，姮娖大大方方的起来敬酒，并不觉得自己回朝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反而因为自己报仇雪恨，她心中得意极了。 她端起酒杯冲着弘历笑：“皇兄， 今宵是除夕，明日又新年。惟愿新年胜旧年，长喜乐多康健。” 弘历乐得开怀，举杯一饮而尽：“好好好，今年是个好年，明年必定更胜今年！” 底下人看到皇上高兴自然也是举杯庆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年的除夕宴热闹，不仅皇上高兴，太后也高兴极了。 自己的女儿虽然命途多舛，但好在皇帝顾及公主，把她带回大清，如今能够让她常伴自己身旁，她也能不再挂心自己在外的孩子了。 礼乐声响到半夜，弘历看到这个景象的时候还是心中满意的，故而侧头对着如懿道： “皇贵妃，这次晚宴做的很好。” 如懿这一晚上总算是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连忙举起酒杯答谢：“臣妾多谢皇上夸赞，日后必定勤勉宫闱之事，全心全力调度后宫，不叫皇上操心。” 弘历呵呵一笑，基于之前如懿的那些举动，倒是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如懿见他好似没有注意到的直接转过头，也没有多加追问。 她今日已经出够了风头了，皇上搭理不搭理有什么关系呢？ 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卫嬿婉的位置，见她专心看着宴上的歌舞，如懿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嘲讽。 纵使你备受皇上喜欢，可皇贵妃还是她，现在受到皇上关怀夸赞的是自己。 如懿得意一笑，只感觉整个人身心都通畅了。 卫嬿婉余光瞥见了如懿的脸，她唇角微勾，好似并未发现，只专心看着前头的歌舞，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颖嫔、恪嫔倒是觉得解气，从前她们倒是想着对卫嬿婉做什么，可卫嬿婉平时没事儿的时候不是在永寿宫处理宫务就是去咸福宫看五公主，要么就是被皇上召去养心殿。 她们延禧宫离得八百里远，真是碰都碰不到一眼。 所以现在两个人都快服了，演变成了只要卫嬿婉不出头她们就高兴。 现在皇贵妃被夸赞，她们自然也是高兴的。 颖嫔都多喝了两杯，自是舒服的很。 皇上今日高兴，喝了几杯酒之后就被皇贵妃搀扶着回翊坤宫了。 今儿是除夕，弘历也愿意给她这个面子，也就顺着她一起走了。 各自散了之后，卫嬿婉在门口看到颖嫔和恪嫔两个，这俩人就跟连体婴儿似的，好似一刻都不肯分开。 等给她请安之后，颖嫔站起来眼中得意：“令贵妃安好。” “本宫自然安好。” 颖嫔唇角带着微妙的笑容，语气得意： “说到底，协理六宫也比不上皇贵妃娘娘，到底人家是代掌六宫之权。嫔妾怕今日皇上到皇贵妃那儿去，贵妃娘娘心中不安。” 卫嬿婉神色淡淡：“颖嫔想必喝多了酒，有些醉了。妄议皇贵妃与本宫，今儿这样的好日子，本宫就不治你言语冒犯之罪了。” 而后她看向恪嫔：“恪嫔，把颖嫔带回去吧。” “你！” 颖嫔往前的脚步被恪嫔拉住，只能瞪着眼睛看着卫嬿婉坐上轿子离开。 她怒视恪嫔：“你拉着我作甚？这本就是事实还不让我说吗？” 恪嫔无奈，颖嫔喝了两杯酒怎么就如此口无遮拦了？ 可喝醉的人哪里能听明白道理，故而只能软声道：“姐姐，时辰不早了，在外头冷得很，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这天寒地冻的，冻着了姐姐才不好呢。” 颖嫔只能瞪着眼不了了之，听了恪嫔的话回了延禧宫。 回永寿宫的路上澜翠对颖嫔的态度极为不满：“她算什么东西，还敢编排主儿您，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眼瞅着皇贵妃要复宠就以为自己能在咱们跟前耀武扬威吗？” “主儿您就是太心慈手软了！” 春婵也极看不上颖嫔，只是既然主儿已经不打算计较了，她也就没有出声。 卫嬿婉坐在轿子里头，外头的风雪吹不到她，手炉放在膝上暖呼呼的。 她轻声道：“今儿是除夕，本宫也不好责罚。颖嫔的事儿说大不大，若是本宫存心治罪，也并非奈何不了她。只是今日这样的好日子，本宫何必加以处置，反倒叫人说本宫严苛。” “主儿说的是，凭她是谁，也配跟主儿您比。” 皇贵妃就算是复宠又怎么样？ 皇上之前去翊坤宫也并没有多勤快，现在不过是顾及着对方的皇贵妃尊严罢了。 她们才不怕呢。 安安静静回到永寿宫，卫嬿婉坐在暖炕上看着前头已经摆好的零嘴儿，她嫌枯燥，遂叫春婵几个拿叶子牌来打。 灵翠一开始的时候还顾忌着点卫嬿婉，但是发现她们主儿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后头就算是全力以赴，也是输多赢少。 眼瞧着卫嬿婉跟前的银子都聚了一大堆，澜翠可惜的看着自己跟前只剩下一个银角子，无奈看着她们主儿： “主儿当真厉害，哎，奴婢真是倾家荡产了。” 时辰不早了，这是最后一局，卫嬿婉慢悠悠的摸了一张牌，随后笑着道：“哟，本宫又赢了。” 澜翠眼前空荡荡，春婵跟前也没剩多少，这三个里居然也就灵翠还多一些。 卫嬿婉瞧着自己跟前的银子，又添了五十两对她们说：“成了，这些都给你们分了去，本宫今儿高兴。” “多谢主儿赏！” 澜翠立马乐颠颠往自己跟前扒拉，春婵看了连声笑她：“主儿您瞧，眼瞧着是要成婚的人了，知道往自己口袋里捞银子了？” 卫嬿婉捂唇轻笑，澜翠半点不害羞，更是理直气壮：“那是当然，主儿疼我，这可都是我应得的！” “是是是，主儿最疼你了。” 等收拾完了之后，卫嬿婉也撑不住困了，春婵服侍她沐浴更衣之后扶她在床边坐下。 “主儿今日好运气，来年定是福气绵长，福运满满。” 卫嬿婉勾唇：“就你会哄我。” “奴婢说的可是真心话。”春婵乐呵呵说道。 第165章 赐婚澜翠 过年好好热闹了一阵儿之后，宫里又恢复从前表面上的宁静。 卫嬿婉等十五过后到皇上跟前请皇上给澜翠赐婚。 弘历看着卫嬿婉，笑着道：“你都来求了，朕自然答应，只是赵九霄也算是新晋功臣，朕可得好好问一问他了。” “皇上尽管问，若说来臣妾也是偶然才知道的。” 弘历挑眉：“哦？怎么个偶然？” “澜翠伺候臣妾已逾十年，臣妾虽舍不得，可也不能耽误了臣妾身边的宫女去。” “那日臣妾问了春婵和澜翠几个，若是她们想，我便都放她们出去，再择一良人风风光光出嫁。” 弘历拉着她的手静静听着，卫嬿婉往他那边靠了靠说道： “春婵倒是没有什么情况，倒是澜翠当初与赵九霄见过几次，倒是对他有些上心了。如今臣妾想来请您一道旨意，若是赵九霄同意，还望皇上给他们二人赐婚。” 卫嬿婉看了看弘历面上的神情，随后又补充道： “虽然澜翠跟臣妾一般出身不高，可到底跟臣妾自入宫之时就互相扶持过来的。这些年伺候的也极为尽心，臣妾想请皇上给个恩典，让澜翠为臣妾义妹，风风光光出嫁。” 弘历思索之后点头：“你既然喜欢，那朕答应就是了。” 卫嬿婉眉眼弯弯：“那臣妾多谢皇上！” 弘历捏了捏她的手，虽说着要问赵九霄的意思，可在心里已经打算好了。 等卫嬿婉走后就传了赵九霄进来说话。 赵九霄等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想要澜翠的，现在听到皇上这么说自然是高兴得要命，当下欢欢喜喜谢恩： “微臣多谢皇上！” 弘历看着他满面红光，笑着告诉他：“贵妃说了，要认澜翠为义妹，你日后可要好好待她啊！” “微臣遵旨！” 因着弘历打算二月南巡，婚事难免紧凑一些，日子就定在了正月十六，卫嬿婉看着只剩下这么点时间了，自然是紧锣密鼓的给澜翠准备大婚事宜。 专门叫内务府准备了婚服不说，还许澜翠从永寿宫出嫁，王蟾陪送。 春婵打心眼里为她高兴，只是临了了还是有些舍不得。 陆沐萍看到澜翠离开了也是有些不舍，澜翠为人利落，也算是管事的一大能手了。 看到她离开陆沐萍还担心呢：“嬿婉，澜翠这么好的一个人你也舍得叫她走，等她走了，永寿宫这么多事情，春婵和灵翠两个能忙得过来吗？” 卫嬿婉早有打算：“本宫宫里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若是只春婵和灵翠二人倒也有些脱不开手。这几日本宫就从手底下找了个可用的奴婢，这些日子先在澜翠身后跟着做事，等澜翠出嫁了，也能上手了。” “这倒是好。” 陆沐萍赞了一声，又把自己带来的单子递给卫嬿婉：“你瞧瞧，这是我给澜翠的添妆。” 卫嬿婉瞧着都快一张纸的东西，把它递给澜翠： “你快瞧瞧，你庆妃娘娘倒是疼你的。” 澜翠看了连跪在陆沐萍跟前谢恩，陆沐萍把她拉起来： “得了，你既然是嬿婉的义妹，自然也是我的义妹。出嫁之后若是赵九霄不好好待你，你尽管来跟我们说。” 总归还有她们撑腰呢！ 澜翠感动得泪眼汪汪，陆沐萍连连安慰，反倒叫她哭得更凶了。 陆沐悻悻收回手：“这……这怎么还止不住呢？” 卫嬿婉好整以暇看着，慢悠悠吹着春婵端来的奶茶。 澜翠哭过之后也就慢慢扯开了笑，陆沐萍拍拍自己的胸口，吓死个人了，怎么突然之间说哭就哭了。 随后澜翠又郑重地谢过陆沐萍之后才下去擦擦脸。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冰雪还未完全消融，澜翠明日就要出嫁了。 卫嬿婉看着送来的嫁衣，到了澜翠房中亲眼看着她穿好。 瞧着她这个模样，笑着摸了摸她的脸： “本宫的澜翠也到了出嫁这日了。” 澜翠红了眼：“主儿，奴婢这么多年，全赖主儿提拔重用。” 卫嬿婉温柔的笑着，此刻她真如一个知心的姐姐一样看着她。 一双眸子里好似装着满满温柔和欣慰，“明日就是你的好日子，往后你要顾着自己的小家了。你是我宫里出去的，有我在一日，往后你受了委屈就递消息进宫，联络的人你知道。” “有本宫在一日，便给你撑一日的腰。” “澜翠，我把你和春婵当作亲姐妹，你能幸福我就高兴了。” 春婵在背后看着，对澜翠也是满心祝福。 今晚三人好似放下了所有的身份，又回到当初的小姑娘，在这个不算宽敞的房间里面，聊到了半夜。 第二日一早，永寿宫就装点得极为喜庆，陆沐萍、玉淑、岚玉都来了，热闹的气氛叫翊坤宫的人都感受到了。 如懿听到李玉转告的时候神色淡淡的，只意味不明的道：“是吗？令贵妃还认了澜翠当义妹？” 容佩不明，试探的看向如懿，却见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只以为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容佩点头道：“是啊，皇上亲自赐婚，澜翠也是有造化，从贵妃身边出来，又被认为了义妹。也算是配得上在朝为官的赵大人了。” 大人？ 当初跟凌云彻一起在冷宫的一个小侍卫都已经成为了朝中大人。 虽不是什么大官，可多少人连这个位置都坐不上的。 如懿忍不住想，若是此时凌云彻在……也不知该是如何的光景。 凌云彻那样的人，想必一定会比赵九霄更加厉害，只怕都已经成了皇上的御前侍卫了。 见如懿又开始失神，容佩也不再言语。 李玉看着永寿宫如此热闹，又想到当初惢心的婚事。 皇贵妃虽然高兴，可那时候皇贵妃条件有限，哪里像永寿宫娘娘，直接把澜翠认为义妹了。 他心绪复杂，越看越觉得惢心当初的婚礼磕碜，一点都配不上惢心那样好的人。 永寿宫里澜翠已经妆扮结束了，春婵手巧，是她亲自给澜翠上的妆，发髻是请了宫里一个有福的嬷嬷来梳的，日后澜翠必定和赵九霄恩爱长久，白头不离，儿孙满堂。 第166章 送嫁 卫嬿婉准备的嫁妆丰厚，足足有六十四抬，里头的绸缎衣裳首饰不知凡凡，光是压箱的银子都有五千两。 另有房契地契，一处三进的宅子，还有五个铺面，都是卫嬿婉叫进忠去置办的。 一应器具准备齐全，只盼着把澜翠后半辈子吃穿用度都包在里头了似的。 等永寿宫准备的差不多了，澜翠也妆扮好了。 卫嬿婉交代完事情进来之后，春婵拿了一个托盘走了过来，上头是一个精致的凤钗。 她上前拿过，亲手给澜翠簪上自己叫内务府打的凤钗。 低头仔细打量了澜翠之后她满意的点头：“好看，咱们澜翠当真好看。” 澜翠也是仰头冲着她露出一抹笑。 一旁，等了许久的人看了时辰，连忙提醒卫嬿婉几个：“娘娘，吉时到了。” 等到了外头，春婵亲自扶着她出来，澜翠在卫嬿婉跟前跪下拜了三拜。 “澜翠拜别令贵妃娘娘。” 卫嬿婉笑了笑，从灵翠端着的托盘上拿过红盖头，仔细给澜翠盖上之后笑着道：“好自珍重，往后好好过日子。” 陆沐萍在一旁笑着道：“吉时快到了，赶紧启程吧！” 花轿已经在永寿宫里头放着了，卫嬿婉最后握了握她的手，一滴清泪滴在她的手上，烫得她的心中一颤。 卫嬿婉覆住她的手拍了拍：“去吧。” 她看着这个姑娘端庄的被人搀扶着上了花轿，恍惚间看到了当初被她毒死的澜翠。 今生，她看着她好好的出嫁了。 也算是弥补了自己上辈子的罪孽了吧？ 春婵扶着澜翠上花轿之后，王蟾一扫浮尘：“起轿——” 一路敲锣打鼓，欢欢喜喜出宫紫禁城。 卫嬿婉低声喃喃：“凤凰于飞，梧桐是依。雍雍喈喈，福禄攸归。” 往后，可要好好的。 陆沐萍低声问：“嬿婉，你念叨什么呢？” 卫嬿婉回神，轻轻摇头，只是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陆沐萍表示理解：“澜翠陪了你这么多年，你一时舍不得也是有的。好在还有个春婵陪着你呢。” 卫嬿婉点点头，春婵看她失落就陪着卫嬿婉进殿歇息去了。 赵九霄也是骑着马在宫门口等着了，接到了花轿就欢欢喜喜骑着马往他的府邸走去。 赵九霄的妹妹换了一身喜庆衣裳，也是满心雀跃等在门口。 喜乐声一声声传来，围着的人各个出言恭喜。 答应赵九霄托付的人立马带着篮子往外一把把散铜钱，门口熟人路人，一个个凑热闹去捡钱。 等捡到了又是好一阵恭喜祝贺，等赵九霄来了之后更是气氛热烈。 晚上宴饮，赵九霄来者不拒，澜翠已经被送去房间守着了。 她终于嫁人了…… 澜翠的一颗心落在了心底，想到主儿的殷切嘱咐、春婵的祝福，整个永寿宫都为她高兴。 往后，这儿就是她的家了。 澜翠的婚事结束，这两日卫嬿婉总是觉得自己身边少了什么，看到那个顶替了澜翠差事的春杏卫嬿婉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春婵看着她低声道：“主儿自己舍不得澜翠，之前还装潇洒放人，如今澜翠走了，您就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卫嬿婉美眸一睁瞪她一下：“本宫有什么舍不得？难不成还留着她成了老姑娘不成？” 春婵憋着笑：“是，您最舍得了。” 瞧着春婵那样，卫嬿婉忽地泄了气，低声安慰自己：“本宫就是一时之间不太习惯，很快就好了。” 春婵轻轻摇头，看主儿这样就是把她们看作亲人了，不然也不会如此舍不得。 她递过自己手上的糕点低声安慰：“好了，主儿不是给了澜翠恩典吗？明日她就进宫见您了。” 卫嬿婉总算是觉得心里顺气了一些了，她咬了一口红枣糕含糊问：“春杏做的如何？” “春杏做的还算不错，她感念主儿提拔，每日劲头十足呢。” 卫嬿婉点头也算放心，这个人春婵几个都说好，那就是个可用的，她道：“往后本宫身边除了你和灵翠，往后也叫春杏来近身伺候吧。” 春婵有些迟疑：“这……会不会太早了？” 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们就是万死都难辞其咎。 近身的人都得知根知底才好，春杏虽查过，但春婵觉得还得再观察一段时日。 卫嬿婉摆摆手：“不必，你们两个都这么忙了，身边没人搭手还真不好做。往后就叫她也到身边伺候，你叫王蟾多关注着点就是了。” “是，那奴婢明日就叫春杏过来。” 既然主儿已经打定主意了，春婵也就不再劝了。 婚后三日，澜翠进宫了。 “奴婢拜见娘娘！” 卫嬿婉连忙伸手拉她起来： “怎么样，在外头可好？”她细细端详澜翠的脸。 卫嬿婉看着她面色红润就放心了，又问了赵九霄府里的情况，澜翠也一五一十交代了，都不隐瞒，也不叫她担心。 “主儿放心，赵九霄后宅简单，从前从未有人，我现在进去也干干净净。他的家人只剩下一个妹妹，也是个好相处的，对我很是尊重，奴婢进去没受什么委屈。” 卫嬿婉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本宫总怕你在外头不好。如今这样，本宫也能安心了。” 两个人坐了许久，春婵笑着道：“主儿，您坐下和澜翠说话吧。” 说罢她还叫春杏给澜翠端来一个绣凳，让她坐下。 澜翠连忙拒绝：“我怎么能和主儿平起平坐？不成不成，春婵你拿回去。” 卫嬿婉笑了笑：“坐吧，往后可不能每日再见你了，从前都是站着伺候，今日叫你在永寿宫坐一回。” 澜翠眼睛倏地又红了：“主儿……” 春婵按着她坐下，又笑着看向卫嬿婉打趣：“瞧瞧主儿，澜翠来一回您还给惹哭了。” 卫嬿婉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大好的日子哭什么哭。” 而后她又交代了一些事：“本宫知道你管家很有一套，这方面本宫也不多交代你了。往后在府里，你和赵九霄有事多商量着来。” “两口子过日子总归会有磕磕绊绊，唇齿都有磕绊的时候何况是两个人，只是你也要多专注自己，但也莫要忽视了赵九霄的感受。” 澜翠点头：“奴婢明白，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 “那就好。” 第167章 十阿哥病逝，舒答应闹事 澜翠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卫嬿婉这次总算是放下心了，也慢慢习惯身边伺候的换了一个人。 也不再有事的时候，喊澜翠了。 春杏没想到主儿这么相信她，自己才跟在主儿身边几天，就叫她贴身伺候了。 一时间，春杏那叫一个兴高采烈，只恨不得自己能分成八瓣儿给主儿分忧。 然而高兴的日子还没过几天，才过了一月，二月初一就听到传来噩耗，十阿哥病了几日，再也撑不住去了。 卫嬿婉听了轻叹一声，叫身边的人把宫中换一番装饰，把热闹喜庆的都换下来。 进忠匆匆从外头进来：“令主儿，皇上……皇上听闻了十阿哥的消息，心情悲痛非常，还请令主儿过去劝劝。” 卫嬿婉闻言叫进忠等等，进去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之后才去养心殿。 到门口却没想到碰上了如懿，卫嬿婉屈膝：“请皇贵妃安。” “是令贵妃啊，你来养心殿做什么？” 卫嬿婉神色哀婉：“十阿哥病逝，臣妾想着皇上心中悲痛，为保皇上龙体，过来看看。” 如懿眯了眯眼睛，她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叫进保通报。 进忠扶着卫嬿婉走到门口站着，进保进去片刻就出来：“两位娘娘请。” 几道脚步声响起，弘历抬头以为看到是卫嬿婉，没成想撞上了如懿的那张带着笑的脸，又看见她穿着黄色衣裳，头上珠翠满头，耀眼极了。 再看身后走上前来请安的卫嬿婉，对方一身素白，头上的饰品也淡雅素净，顿时心里生了一股无名的火。 弘历猛地将自己身边的茶盏扔到如懿脚下，“混账东西！十阿哥才刚刚过世！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给谁看！” 如懿僵在原地，不可置信抬头瞪眼看着弘历，触及他眼中的厌恶更是心中一痛。 她……她着急忙慌过来，竟也忘了给自己换一身衣裳了。 她不由得懊恼：“还请皇上恕罪，臣妾……臣妾并非存心。” 弘历怒拍一下桌子：“还不给朕滚！” 卫嬿婉听着都觉得手疼，连忙上前抓着弘历的手轻轻抚了几下：“皇上，您得爱惜自己的身子。” 见他略有些愣怔，卫嬿婉转头看向如懿：“皇贵妃娘娘，您还是快点出去吧，皇上此刻身子不适，您改日再来请安。” 卫嬿婉看着如懿的眼神跟看着个搅屎棍没什么区别，然而卫嬿婉心底还是挺敬佩她的，不管什么时候，总能惹得皇上不高兴。 也是厉害了。 如懿嘟着嘴表达自己的倔强不平之后，故作坚强的一屈膝：“臣妾告退，皇上注意身子。” 随后带着容佩逃之夭夭。 卫嬿婉看着满地狼藉，叫进忠带人进来打扫干净之后坐在弘历身边。 “皇上，十阿哥原本身子弱，您可得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 他看向卫嬿婉，见她眼中的关切，只觉得被烫到了一般缓缓低头。 “都是朕的错，连自己的孩子都没能保住。” 卫嬿婉轻叹，“皇上怎么能这么说呢，您是天子，这不是您的错。” 就是他的错。 是他一直给意欢的坐胎药才使得孩子如此虚弱。更是未满足月就生产。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做的，孩子的死也是他的错。 卫嬿婉能说什么？只能继续安慰着他。 哄着人用了膳歇下之后卫嬿婉才出养心殿去，叫进忠好好照顾着就回了永寿宫。 没成想路上宫里的人急急忙忙过来禀告：“娘娘，舒答应不知怎么的知道了十阿哥病逝的消息，如今正在储秀宫闹呢。” 卫嬿婉眼神一冷：“是谁告诉的？” “还未查出来，只是舒答应那……”他犹豫的看了看卫嬿婉，“娘娘，咱们要不要去管管？” 管？她管这个做什么？ 见那人还愣着，就道：“消息传到翊坤宫了吗？若是没有就把消息传到翊坤宫，皇贵妃往日和舒答应情同姐妹，叫她去安抚吧，本宫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是，奴才即刻去办。” 如懿那边还真没及时收到消息，等永寿宫的人想办法传过去之后才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如懿还是惊讶一瞬，随后竟是感到舒心。 意欢当初让她这么下不来台，反倒是她自己做了错事叫皇上处置了。 容佩看了一眼如懿，立马听弦知雅意，提议道：“娘娘，您当日和舒答应交好，如今不妨去看看吧？” 这话正中如懿心思：“好吧，咱们去看看。” 等跨出门口的时候如懿更是轻叹一声：“舒答应也是可怜，孩子早早地就没了。” 容佩也点点头表示答应。 荷惜死了，意欢身边只剩下一个小宫女在伺候，此刻正抱着意欢劝她：“主儿，您不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 “不……我要见我的孩子，我的十阿哥！我的孩子啊！！！” 她绝望的看着死死紧闭着的宫门，早就拍得通红的手不断地在厚重的宫门上拍着。 祈求外面的侍卫听到动静能把门打开。 可惜，不管她如何高声祈求，如何低三下四，外头没有一个心软的侍卫。 开玩笑，谁会跟自己的前程、九族过不去？ 皇上现在失了阿哥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若是皇上一气之下把他们都处置了怎么办？ 到时候办事不力的罪名总归逃不过。 “我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让我去看一眼我的孩子吧！” 身旁的宫女听着都鼻酸，她抱着哭的撕心裂肺的意欢安慰道：“答应，您别拍了，再拍下去，您的身子可受不住啊！” 眼瞧着手都已经红肿了，若是再拍下去，只怕这手都要保不住了。 此刻如懿慢悠悠的走到储秀宫门口，门口的侍卫拱手请安：“参见皇贵妃娘娘。” 如懿点头，看着跟前的侍卫：“本宫听舒答应心痛之下行为失矩，故而来看看。” 侍卫一拱手：“娘娘放心，微臣等不会叫舒答应出来的。” 如懿一哽，随后又道：“舒答应这样下去也不是事，本宫进去看看。” 侍卫有些迟疑：“这……” 容佩立马出声呵斥：“皇贵妃娘娘掌后宫事，舒答应是后宫中人，皇贵妃娘娘理应进去安抚，还不打开？” 侍卫只能点头：“是！” 储秀宫门缓缓打开，如懿端着得逞的笑走了进去。 侍卫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对方立马会意跑去告诉侍卫总管，叫他禀明皇上。 第168章 如懿探望，意欢发疯 意欢看到宫门传来动静的时候，眼睛中顿时明亮起来，艰难的靠着身边的宫女起来，目含希冀。 “开了……宫门开了……” 她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却因为身子虚弱又跪坐在了地上。 要知道这段时日的禁足，她吃不好睡不好，身子本就十分虚弱了。 如今大悲之下，整个人正濒临崩溃，再也站不起来。 然而入目的是一双做工极为精良的鞋子，鞋尖还坠着蓝色的流苏，意欢浑身僵硬在原地。 不可置信的抬头却看到眼前这面带微妙笑容，好似在幸灾乐祸的皇贵妃。 如懿被容佩搀扶着，面带怜悯的看着眼前的意欢，从前宫里也只有意欢跟她是一样的清冷高贵，自诩清高。 可如今，她狼狈地跪在自己跟前，如同一条落水狗，狼狈又可怜。 如懿高高在上审视了一会儿，对一旁的李玉说： “李玉，扶舒答应起来吧。” 李玉走出来两步：“嗻。” 他蹲下伸手要扶意欢起来，却被她猛地伸手一推，李玉心中一怒，碍于如懿的面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神却怒视着眼前的女子。 如懿扯了扯唇角：“舒答应，十阿哥病逝，本宫知道你现在心里不舒坦，只是皇上罚你禁足，你就是再闹也出不去的。” 意欢冷笑一声：“我要见皇上，你算什么东西？寡廉鲜耻的小人罢了！” 李玉不等如懿说话就连忙怒斥：“舒答应慎言！不可冒犯皇贵妃娘娘！” 意欢现在整个人都已经快疯了，如懿不体谅她失了孩子便罢了，偏偏还特意跑到这里来施加嘲讽。 她不需要如懿这样所谓的怜悯。 故而她侧头看向李玉更是嘲他：“你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皇上不要的一条狗，也难为你巴巴的跟在皇贵妃身后，腆着一张脸不知羞耻。” “这样被主子抛弃的奴才早该自尽才是，难为了李玉公公脸皮厚，还不知羞耻的巴结着皇贵妃。” 李玉顿时火冒三丈，被戳到了痛处自然是破防了的。 可如懿扫了一眼过来他只能闭上嘴。 见此意欢冷笑一声，如懿沉默一会儿才开口说：“意欢，你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意欢冷眼相对，看着如懿说：“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说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问题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如懿不计较现在意欢的疯魔，只是又叫三宝和李玉一起把人扶进去。 储秀宫今时不同往日，从前意欢到底是妃位，如今一被皇上降位之后，所有逾矩的东西都被内务府收走了，只留下意欢自己的一点东西和往日十阿哥留下来的旧物。 如懿环顾殿内，看到意欢还没吃完的膳食却发现内务府并未像自己当初那样克扣意欢。 她顿时心中生出几分不平来，怎么内务府对她宫里的克扣就这么情有独钟呢？ 可没人会回答如懿的疑惑，甚至意欢都不觉得有什么。 看着一旁面如死灰的意欢，如懿还是表示自己的疑惑： “意欢，本宫没想到你居然会对一个孩子下手，你难道如此……可她只是个公主，一个公主能成什么事？” “呵，公主？皇贵妃觉得公主不成气候，可和敬公主不也能凌驾于皇贵妃之上？” 意欢如今是直接跟她撕破脸了，原本不是自己的罪名也认了下来。 她冲着面色有些尴尬的如懿冷笑两声，一一对比五公主和十二阿哥之间的事情： “皇贵妃难道不觉得吗？自从五公主出生之后皇上去咸福宫去了多少次？看了五公主多少次？” “您再看看您自己的儿子呢？皇上只怕都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十二阿哥了吧？” “可皇上偏偏连五公主几时重了一点都知道，陪着她说话，陪着她玩儿，甚至时常上手抱她。” 意欢想到底下人跟她说的就觉得有些绝望：“皇上如此疼爱五公主，还不是她的额娘备受皇上的喜欢，子凭母贵，连带着五公主也如此受宠。” 可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早产体弱，皇上除了孩子病了过来看一眼，其余时候哪里有那个时间过来看看他呢？ 可现在，她的孩子都不在了…… 此刻，意欢好似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一样，整个人毫无仪态的瘫软在地上，任由地上的冷气侵入自己的身子。 早知如此，她也随着孩子去了便罢了。 如懿被容佩搀扶进来，慢悠悠坐在炕上之后低头看着意欢这个模样，轻叹一声。 她带着几分怜悯的看着意欢，到底说出了许久以前她听到的关于意欢坐胎药的事情： “意欢，当初皇上给你的坐胎药，只是避孕的药物，你喝了这么多年，想来十阿哥体弱也是因着这个的缘故。” “什么？”意欢微不可闻问了一句，迎着如懿带着怜悯又深含恶意的眼神不可置信的看她：“你说清楚，那药到底是什么？” “本宫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听到的，皇上对你……或许是喜欢的，可你的家世却叫皇上忌惮。”如懿低声解释。 意欢突然觉得有些可笑，“我的家世？我的家世能对皇上怎么样？叶赫那拉氏？皇上难不成真的会相信那等无稽之谈？” 如懿却道：“本宫不知道皇上是如何想的，可皇上给你的药却是真的。” 意欢觉得这一切都荒谬极了，她看着如懿唇角微勾的样子，觉得这是如懿在说谎。 “你骗我的，你骗我的对不对？”意欢挣扎着起来死死攥着如懿的手：“你骗我的，你骗我的是不是？！你说啊！！！” 如懿被她狰狞的脸色和这个语气吓了一大跳，可手偏偏被她死死攥着，压根挣脱不开。 顿时有些后悔告诉意欢这个真相。 现在储秀宫里面可只有他们几个，若是意欢真的疯了，她可怎么办？ 容佩愣了一下，没想到意欢突然暴起，看到李玉、三宝还愣在原地连忙说：“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舒答应拉开！” 可他们俩一碰，如懿的脸就更皱了两分，因为意欢的另外一只手还死死拉着她。 她的手要疼死了！ 第169章 如懿被伤，意欢自焚 意欢俨然是疯了，如懿也不敢过多刺激，更怕她暴起伤人。 她大叫着要甩开意欢：“快、快把意欢拉开！” 她的手要断了！ 好疼！ 李玉连忙把意欢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好在意欢之前早就已经体力透支，现在突然起来也不过是因为听到这个事情太过绝望。 全凭着一腔毅力坚持。 如今被李玉拉开之后，整个人没了力气，趴在地上又哭又笑。 皇上……皇上你当真如此绝情！ “哈哈哈哈！皇上……皇上！” 她的声音里面满是绝望，如懿被她的语气惊得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这样的意欢。 她从未在一个人的身上见到过如此绝望的死气。 意欢憎恨的看着如懿，歇斯底里的问她：“你当初为什么不说？当初为什么不说！” 若是说了，她何必叫自己的孩子来这个世间遭罪一场？ 原本就是不受皇上喜欢的孩子，生出来反倒是白叫他吃了一遭苦楚。 李玉警惕的挡在如懿身边，怕意欢又暴起伤人，连忙劝她：“主儿，舒答应疯了，咱们……咱们赶紧走吧！” 再不走他生怕主儿会被舒答应掐死！ 如懿也怕了意欢，捂着自己被掐得红肿的手逃也似的离开了储秀宫。 门口的侍卫看到如懿这么狼狈地出来，也没有多问，连忙把储秀宫又关了起来。 如懿在门口呆愣的站了好一会儿，片刻后才迟疑的回头，意欢……就这么疯了？ 此刻，那个跑去找首领的侍卫终于回来了，他对皇贵妃说：“皇贵妃娘娘，皇上说了，舒答应罪大恶极，不许放出。” 如懿恍然回神，闻言温吞的点点头：“本宫知道了，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多说什么了。” 随后她朝着侍卫点点头，带着人离开。 容佩扶着如懿，看着她手腕上被攥出来的红痕，原本不是那么严重的，可偏偏如懿手上戴了一个赤金手镯，被这么印在里头，想都能想到有多疼。 如懿被她提醒了才觉得自己的手腕钻心的疼，她捂着手连忙说道：“赶紧回去吧，本宫手只怕伤着了。” 回去之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请了太医之后，宫里的流言又传了一阵儿。 冷寂的宫殿里，意欢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这腊月里的风，那么的冰冷刺痛。 她看着眼前这个担心她的宫女，低声对她说道：“你出去吧，我静一静。” 小宫女担心的喊了一声：“娘娘……” 意欢摇摇头，自嘲一笑。 “我原以为当初对皇上遥遥一见，便是一世倾心。那时候我总以为能和皇上心意相通，可原来，我的一切苦难都是皇上做的。” 罢了罢了，原本就是她一心求来的，不是吗？ 这么多年的苦难，都是她自找的？ 可皇上怎么能如此狠心啊！ 她复看向眼前的这个面容稚嫩的小宫女，她是才入宫的，原本不该来伺候她一个等同于被打入冷宫的主子。 意欢看着她又说道：“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奴婢就守在外头，您……您有什么事情就唤奴婢就好。” 小宫女走了之后，意欢挣扎着站起来，踉跄着走到她的书桌上。 上头全是她这些年写的诗，更多的是抄录皇上的诗句。 这么多年，自己原来都是错的。 皇上当真如此无情。 “皇上，当年臣妾见到皇上的时候，总觉得您是天底下第一伟岸的男子，风姿绰约，风流倜傥。可如今，您的所作所为，当真不是大丈夫所为。” 意欢想着这两年自己为那个孩子费尽心力，谁都不知道她听到孩子死讯的时候，心里多么绝望。 原本以为这是自己和皇上血脉的延续，原来却不过是皇上极其为难的一个孩子，一个不被皇上期待的孩子。 她这么多年，当真是看错了人了。 意欢轻轻把眼前的诗抱进怀里，泪水决堤，心痛到发不出一点声音。 在这宫殿中，意欢不知道待到了什么时候，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僵硬了一般。 她眼中发狠，点燃了烛火之后，将这些东西全部焚烧殆尽。 而后癫狂的笑了起来：“烧吧！全都烧了！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小宫女听到声音察觉不对，连忙打开来却发现意欢趴在书桌上，更可怖的是她浑身是火。 小宫女：“啊——” 她连忙跑去门口大叫：“侍卫大哥！侍卫大哥救命啊！舒答应自焚了！！！” 门口的侍卫大惊，连忙打开门进来，小宫女带着人进去：“舒答应……舒答应自焚了。” 她捂着嘴泣不成声，整个人蹲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侍卫看了，眼瞧着那火都快烧了半堵墙了，连忙叫人过来打水灭火。 一群人侍卫忙着灭火，其中一个连忙去禀明侍卫总管。 于是，没多久消息就传到养心殿了，进忠一听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连忙禀明皇上。 弘历听到了更是惊讶：“自焚？火烧起来了吗？可止住了？” 进忠擦着汗道：“皇上，侍卫们已经在灭火了。” 弘历冷了脸，连忙起身往储秀宫奔去了。 进忠连忙给他拿了披风：“皇上您注意着身子！” 卫嬿婉听到消息也出了永寿宫，春婵低声对卫嬿婉道：“主儿，舒答应这事皇上会不会怪罪？” “本宫在养身子，什么也没听到，没看到，知道了吗？” “是，奴婢这就放心了。” 一行人连忙往储秀宫跑去，陆沐萍冷着脸站在储秀宫门口，好在发现得及时，侍卫们很快就把火灭了。 侍卫看到门口的陆沐萍之后连忙禀告：“回禀庆妃娘娘，火已经扑灭了，只是舒答应已经身死。” 陆沐萍愤愤不平呸了一声：“死便死吧，还要火烧宫殿？若是火势蔓延起来，她有几个九族够砍？！” 宫妃自戕是大罪，舒答应怎么敢的？ 不怕皇上问罪她全家吗？ 当真自私又愚蠢。 第170章 皇上的处置 意欢到底是死了，整个人被烧得面目全非，弘历震惊之余又是满腔的恼怒。 她难道不知道这是大罪吗？ 如懿刚上完药就没想到意欢居然做出来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可是惊讶之余如懿不得不佩服。 “她的性子也是刚烈，本宫倒是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个份儿上。” 李玉巴巴走进来提醒：“主儿，皇上和令贵妃已经过去了。” 听到皇上过去如懿本也打算去刷个存在感，听到卫嬿婉也在那儿之后更是坐不住了： “快扶我起来！” 容佩有些迟疑：“娘娘，您的手才包扎起来，若不然别去了。” 如懿看着自己被包起来的手腕，可不愿让卫嬿婉在皇上跟前出风头，不在的说： “没事儿，到底未伤及根本，不碍事的。” 说罢就站了起来，容佩连忙拉着人，生怕她一个用力不及倒在地上。 储秀宫正殿此刻一片狼藉，卫嬿婉看着这个场景面上也一片惊讶。 连忙走到弘历跟前：“臣妾参见皇上。” 弘历摆摆手：“你怎么来了？” 卫嬿婉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放着意欢遗体的地方，随后说道：“臣妾在宫中乍然听见储秀宫失火，故而前来看看。” 她欲言又止：“舒答应……” 弘历看着意欢的那边满眼厌恶，只剩下一个小宫女在那里跪着哭得好不伤心。 他语气厌烦：“舒答应当真是疯了，朕竟没想到她是如此一个蠢笨如猪的女人！” 卫嬿婉皱眉拿帕子掩了掩鼻子，这里的味道实在说不上好闻。 卫嬿婉听了有些为难地说道：“皇上，舒答应……您看如何处置？” 他冷声吩咐：“舒答应残害公主被人发觉，自觉羞愧不配为人，在储秀宫自焚实乃大罪，不必举办丧仪，更不许葬入皇家陵寝，一口薄棺算是朕给她最后的体面。” “令贵妃，你还在病中不便沾染此事，便交给皇贵妃去办吧。” 之前如懿与叶赫那拉氏正是相处亲密的，现在这个事情交给她来做也无可厚非。 卫嬿婉听了之后就没有多说什么了，卫嬿婉看着这满地狼藉，对弘历说道： “皇上，这储秀宫正殿烧毁不少，您看重建事宜又该如何安排？” 一个宫殿的修建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在主殿都已经被烧成这个样子了，到时候修起来又是海一样的银子流出去。 且不说大清去年才打过一场仗，库银亏空。就皇上现在对意欢的态度指不定心里怎么恼怒呢。 果不其然，弘历一听之后又是冷哼一声：“这是他叶赫那拉氏的女儿做的好事，现在自然是要他们给朕赔银子！” 没银子？就算是抄家也得给他把银子交上来！ 弘历一甩袖，拐到一旁的咸福宫去看看璟妧。 陆沐萍早在皇上过来之前就在门口骂了一顿，很快就被玉淑拉走了。 璟妧好好的睡着也被那边的动静吓醒了，现在陆沐萍正坐在她床边哄着床上的这个小人儿。 “皇上驾到——” “令贵妃娘娘到——” 陆沐萍才到门口两个人就已经进来了。 玉淑在东偏殿里，刚好哄了孩子就听到皇上和令贵妃来了，连忙放下孩子去见他们。 “臣妾给皇上请安。”后殿里，陆沐萍把最好最宽敞的那间屋子给公主居住了，弘历兴致上来了还御笔赐了字，名唤长青阁。 弘历走进来说道：“起身吧。” “公主如何？”弘历边问着边往床边走。 见到圆滚滚的小姑娘坐在床上，见到弘历也不认生，伸长了小胳膊要他抱。 嘴里还奶呼呼喊着：“阿玛~” 弘历的心一下就软了，陆沐萍早就看意欢不顺眼，现在更是不遗余力地给人上眼药： “皇上您可是不知道，公主今日困倦，方才才睡下，没曾想外头闹了起来，公主被吓得方才哭了好一会儿。”陆沐萍擦了擦眼角假哭。 “您瞧瞧，公主的眼角都还红着呢。” 弘历低头仔细看了璟妧一眼，的确是红红的，顿时心里更气叶赫那拉氏了。 他轻声哄着璟妧：“我们璟妧怕不怕？阿玛在呢，阿玛给你出气。” 小小的璟妧并不知道阿玛说的出气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咯咯笑着重复了两声：“出气出气！” 弘历眼神柔和：“对，出气。” 此时玉淑也来了，进来看了这一堂和气，也就放心下来，笑吟吟请安。 弘历看到她也神色和缓了一些，现在跟前是自己的乖乖女儿，那边是自己的三个妃子，那叫一个赏心悦目，弘历心中的暴怒也算是消了一些。 他看向玉淑：“璟瑍可还好？” 玉淑笑着道：“都好，方才也哭了两声，好在皇上过来了，咸福宫有了皇上的龙气庇佑，自然都安然了。” “你倒是会哄朕开心。” 这就是为什么弘历喜欢卫嬿婉、玉淑这样的妃子。 他在前朝都已经够累了，难不成在后宫里面休息休息还得看妃子的脸色不成？ 这样会讨好人的妃子，弘历自然喜欢。 那边匆匆回到储秀宫的如懿却没发现皇上，容佩问了一旁的侍卫才知道皇上去了咸福宫。 容佩侧头看向如懿，询问道：“娘娘？您可要过去求见？” 如懿深吸一口气：“去，本宫难不成白走这一遭了？” 于是，一行人又匆匆忙忙跑去咸福宫，在门口守着的人看到她的时候连忙请安：“给皇贵妃请安。” “皇贵妃娘娘有事与皇上相商。”李玉上前说话。 守着的人连忙道：“娘娘稍等，容奴才通禀。” 如懿站在门口，一时更是感慨自己这些年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了。 想当初她进养心殿都来去自如，哪里想到今日，就连到一个妃子的宫中都得百般通融禀报。 如今去养心殿自然是处处需要人去禀报，若皇上不想见都只能是白去一趟。 如懿心情复杂，好在很快就有人出来了：“娘娘请。” 如懿这才迈开步伐走了进去。 说来这还是她在慧贤皇贵妃去世之后头一次来这里，倒是与往年大不相同了。 第171章 母女情深 走进正殿，未等她多辨认殿内的陈设，就见这里头一个人都没有，不由得问：“皇上呢？” “回禀皇贵妃娘娘，皇上与几位娘娘在长青阁，还请您稍等片刻。”宫女答了之后又叫人奉茶上来，随后就安安静静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弘历此刻正被小姑娘巴着不肯松开手，他略有些无奈：“璟妧不困了？那要不要和阿玛一起去前面？” 璟妧小小的脑袋里不知道想了什么，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就道：“好！” 弘历便也随她去，伸手把人抱着就往前头去了。 正殿里，如懿喝了两口茶之后弘历就带着人进来了。 她连忙起身：“参见皇上。” 卫嬿婉带着陆沐萍和玉淑冲着如懿微微屈膝，就算是行礼了。 “起来吧。”弘历抱着璟妧坐在主位上，随口问道：“皇贵妃来得正好，舒答应的事就交给你了，她是罪妇，丧仪也不必办了。” 如懿一抬头最先触及的就是弘历膝盖上笑呵呵如同一个年画娃娃一般的璟妧。 皇上竟如此宠爱五公主？竟然这么喜爱的把人抱在自己的怀里，可见是真的喜欢。 就连她的孩子都没有这么被皇上如此疼爱的抱过，这让她心中如何不酸？ 这时候倒是有些理解了意欢为什么想要对五公主下手了，皇上给了五公主如此宠爱，为什么不愿意多看看其他的孩子呢？ 明明他们是阿哥啊！ 如懿失神了好一会儿，被璟妧的笑声惊醒之后才意识到皇上说的是什么。 没想到皇上居然连死后的一点尊荣都不肯给意欢，这命令下得如此决绝，她抿唇一会儿道： “皇上，舒答应也是性情中人，她死得惨烈，皇上何不全了她死后的尊荣？” 弘历冷眼看她：“怎么，皇贵妃对朕的处置不满意？” 如懿下意识否认：“臣妾并非如此，只是臣妾希望皇上看在舒答应侍奉您多年，皇上能网开一面。” “她都如此不管不顾了，还要朕如何网开一面？”他专注的看着自己怀里的璟妧，语气厌恶：“若非侍卫早些发现，火势一旦蔓延开来整个皇宫都会被牵连，到时候就不止是储秀宫一个了。你有想过这个后果吗？” 陆沐萍极为赞同的点头：“是啊，皇上说的在理，若非及时控制住不叫火势蔓延，到时候岂非整个皇宫都会是一片火海？” 如懿能接受皇上反驳她，但是不一定能够接受陆沐萍在她跟前反驳：“既然已经被及时制止，那边是没有造成这个后果，或许皇上能酌情处理。” 卫嬿婉轻嗤一声： “皇贵妃这话臣妾便不能认同了，谁知道舒答应安的是什么心呢？难不成有害人之心者，恶行被阻，她的恶意便是不存在的吗？” 如懿绷紧脸： “令贵妃此言未免有些太过了，本宫不能苟同。” 卫嬿婉背地里翻个白眼，她走到弘历跟前把璟妧抱起来在一旁坐下，璟妧乖巧喊了一声：“额娘~”随后就安安静静靠在她的怀里，专注的摸着卫嬿婉衣裳上的刺绣。 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母女情深是如懿没想到的，当初璟妧被皇上交给庆妃抚养，她还猜测皇上是不喜欢卫嬿婉，不然如何能叫她们二人母女分离？ 可今日种种，却发现她们二人之间感情深厚。 再抬眸看向陆沐萍，却发现对方满面笑容看着她们二人，毫无担心嫉妒之色。 她想到自己还在慈宁宫的孩子，解开禁足之后她就去看了。 太后倒是没有阻止她过去看永璂，可这么长的日子不见，加之永璂年纪尚小，早就已经不认得她了。 上手抱的时候还哭了出来，让她好一阵没脸。 如今看到卫嬿婉二人母女情深，她心中如何能平衡？ 不管如懿如何说，弘历早就已经打定主意，故而道： “皇贵妃不必说了，舒答应自尽朕没有问罪叶赫那拉氏全族已是仁慈，时候不早了，令贵妃，你陪朕回养心殿。” 卫嬿婉闻言起身：“是，臣妾遵旨。” 低头把璟妧放在椅子上，低头小心地摸了摸她的脸：“乖璟妧，额娘先回去了，日后跟着你庆额娘去永寿宫玩儿。” “璟妧知道！” 她回答得响亮，弘历也有些忍俊不禁，走过去凑个热闹： “阿玛也走了，璟妧日后来养心殿玩啊。” 璟妧也是回：“好！” 弘历笑了笑，故意道：“那璟妧是先去你额娘那里啊还是先去阿玛那里啊？” 不得不说，这么一个巨大的难题的确是难到了才两岁零四个月的璟妧了。 她左看看阿玛，右看看额娘，艰难的抉择到最后才说道：“璟妧先去额娘，和额娘一起找阿玛！” 小小的人儿话还没说利索呢，就知道端水了。 弘历和卫嬿婉都失笑摇头，弘历捏了捏她的小脸：“好，和你额娘一起找阿玛。” 她们几个高高兴兴笑着，如懿觉得自己此刻也太过格格不入了。 等弘历逗够了璟妧之后才和卫嬿婉结伴而去，如懿面无表情屈膝：“恭送皇上。” 陆沐萍起身后，看着还赖在咸福宫不走的如懿问道：“皇贵妃，你还有什么事吗？” 她是真的烦如懿这些人，现在看着对方巴不得她早点离开呢。 如懿恍若未觉，看着陆沐萍问道：“庆妃，你难道不怕日后令贵妃把孩子抱回去吗？” 陆沐萍翻个白眼：“臣妾怕这个做什么？本就是嬿婉的孩子，难不成我还能一辈子霸占不成？再说，孩子送去永寿宫我难不成没长脚，不会自己去看？” 如懿张了张嘴巴，若是卫嬿婉不放她进去呢？ 然而没有这种假设，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简直是十年如一日，从卫嬿婉被陷害那日开始，她们两个人就成了好姐妹。 平日里无事总是会在一起。 如懿自觉无趣，怏怏离开了。 陆沐萍翻个白眼冲玉淑抱怨：“毛病！” 玉淑忍着笑，冲她点点头。 第172章 姮娖好奇卫嬿婉 容佩看着她心情郁闷，只一股脑闷头往前头走，她不由得问： “娘娘心情很不好？” 如懿走到翊坤宫门口之后才如梦初醒： “本宫只是有些感慨，令贵妃好似什么都顺顺当当，可本宫处处碰壁。” 遥想当初，卫嬿婉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宫女，何曾想到今日？ 如今她可谓是后宫中最得意之人，荣宠不断，意气风发。 容佩抿唇，对卫嬿婉也是颇有些无奈。 她们也并非没有叫人注意着永寿宫那边，可传来的消息没有一个是卫嬿婉作恶的。 更甚者，就连她们都不知道这些传回来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容佩无数次怀疑这是永寿宫放出来迷惑众人的罢了。 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永寿宫不是她们想的如此无害。 她真心为如懿委屈：“娘娘莫急，您已经是皇贵妃了，来日方长。” 如懿很是气馁：“罢了，不想这些了。” 她回到殿内才想坐下歇息一会儿，三宝进来说道：“娘娘，进保公公来催促，皇上要您尽早料理了舒答应的事。” 如懿方才被皇上宠爱公主的事情打击到了，转眼倒是把储秀宫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自己不想沾手这样的晦气事儿，如懿吩咐三宝：“你去回进保，本宫会尽快处理的。” 三宝退下之后如懿又看向容佩：“容佩，你差人去喊纯贵妃过来。” “是。” 娘娘一说容佩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也好，纯贵妃心善，后宫里面也就是她愿意过来了。 既然说了跟自己无关卫嬿婉就当针对这些事情不闻不问，陪着皇上会养心殿之后卫嬿婉摸着被强塞进来的棋子道： “皇上明知道臣妾不擅棋艺，偏生想着跟臣妾对弈一局。” 弘历悠闲地靠在软垫上，摸着棋子放在棋盘上，眼睛微眯： “爱妃莫要自谦，朕觉得你学的不错，这么些年大有长进。” “那臣妾就承皇上夸奖了。” 既然弘历想玩儿，卫嬿婉就陪着他痛痛快快地玩一把。 午后，太阳终于舍得出来照耀大地，慈宁宫好似被世间俗物忽略的世外禅院，太后跪在蒲团上念经完毕之后，身后跪着的姮娖伸手把她扶起来。 “皇额娘，女儿今早听了一耳朵闲话。” 太后被她扶着坐下之后，眉目平和的看着她：“哦？没想到都传到你那里去了。” 姮娖依偎着她坐下，听着她意味深长的话低声道： “外头传的难听，不过皇兄这后宫比之当年也不差多少。” 姮娖提起当年，太后都有些恍惚，她思绪飘渺： “当年何等凶险，哀家……想来到现在都觉得心有戚戚。” “可不是。”姮娖想到皇贵妃，低声问自家额娘：“额娘，皇贵妃不堪大用，您为何要提议她做这个皇贵妃啊？” 太后：…… 若她说自己早就后悔了，也不知道姮娖到底信不信。 太后想起来就觉得这是一笔孽债，摇摇头不过多言语。 “不说她了，皇额娘和我说说令贵妃吧。”姮娖自然看到了自家额娘脸上的不自然，憋着笑转移话题。 太后乐呵呵点头，“若说来，令贵妃当初还只是个在启祥宫倍受欺负的小宫女，后来被你皇兄发现，放在御前当宫女。” “你皇兄这人你也知道，既看上了她没两日就封了答应侍寝。”太后想起来都觉得日子过得真快，转眼令贵妃都已经入宫十年了。 “令贵妃瞧着人比较和气，可骨子里也是个清高的，刚承宠那两年，在后宫都是独来独往的。等后头才和庆妃互相来往。” “皇帝喜欢她，破格封了答应，侍寝次日晋封贵人，还赐了封号令。转年又是封嫔。” 姮娖有些疑惑地看着太后：“额娘您那时候就不打算阻止吗？” 毕竟这样的荣宠也实在是太过扎眼了，姮娖不相信那时候的额娘对此无动于衷。 太后点点头：“哀家的确找了皇帝，也是那时候皇帝一句句跟额娘陈情，额娘才发现自己那些年都老糊涂了，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情。” “后来啊，额娘就不打算管你的皇兄了，他做事越来越有分寸，额娘也就不操心了。” 此后，若非后宫中出现她看不过眼的大事，她也不会轻易出手。 姮娖了解了，看着太后道：“女儿倒是没想到璟瑟这么喜欢她。” 太后说了当初富察琅嬅和卫嬿婉之间的事情，还感慨道： “她的妃位还是当初皇后请封的，至于她们之间做了什么交易，哀家不清楚，皇帝也不清楚。” 皇上当初本来就对皇后逝去深感遗憾，又对卫嬿婉喜爱非常，她们两个人之间交好，只会是叫弘历高兴。 他自己也不想去探究这些事情了，总归对他没什么坏事。 姮娖倒说道：“皇贵妃不堪大用，倒是这令贵妃是个稳重的，难怪皇兄喜欢。” 太后难得认同一个妃子：“她是个聪明人，哀家知道。皇贵妃屡次做出出格之事，难怪皇帝时常把宫权给令贵妃。” “倒是令贵妃，更难得的是个不贪恋权势的人，每每皇帝有命，总是干净利落放手，毫不留恋。” 所以太后觉得对方实在聪明，更不愿意管这些事情了。 姮娖未与卫嬿婉深交过，若说来自己比她还大了几岁呢。 太后注意到她眼中的好奇，就笑着道： “你若是好奇，日后大可去找她。令贵妃是个眼界开阔的，虽出身不高，但难得愿意上进，熟读诗书。” 而且进步极快，可见是个天资聪颖之人，若非是被家世拖累，卫嬿婉还不知是何等风姿呢。 姮娖自然听明白了皇额娘言语中对卫嬿婉的赏识，倒是觉得这样女子难得。 她自小也是熟读四书，皇额娘当初也是个才女，从不拘泥于叫她只读女则、女训，反而时常把她当个男儿一般教导。 姮娖想到卫嬿婉，只是对着太后笑了笑：“再说吧，女儿再多陪陪额娘。” “好，姮娖多陪着额娘。”太后心中高兴，母女分别这么多年，虽经历不少曲折，好歹是团聚了。 她也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第173章 南巡准备 卫嬿婉对于叶赫那拉家也没有多在意，还是在进忠过来的时候听了一嘴，卫嬿婉倒是感慨： “难为她家里还算清明，只是不知道舒答应到底是随了谁，如此……罢了，既然人都已经走了，本宫也不提她。” 进忠点头：“是了，这样的人哪里值得娘娘您多费心思？” “不过现在后宫里面的嫔妃简单，外头的朝臣们都打算着想要塞人进宫呢。” 进忠提醒了她一句，不过卫嬿婉倒是想起了当初的厄音珠，算时间好似还得等上两年了。 “皇上的意思呢？”卫嬿婉问。 进忠每天守在养心殿跟前，虽不能完全知道，可事事都能揣摩出三四分，端看皇上现在的意思倒是没有心思： “皇上现在忙着南巡的事情，对这些倒是不太上心。”进忠笑着抬眸：“奴才看过名册了，皇上这次也是打算带着高位嫔妃一起过去。” “说来本宫都已经有三年没出去过了，如今出去散散心也好。”进忠奉承：“令主儿担心什么？您现在已经是贵妃了，皇上又这么宠爱您，自然是去哪里都得带着，还怕没有机会出去吗？” 他是看清楚了，咱们这位皇帝一点都不想在宫里多待，时时想着出去。 倒是后宫的嫔妃们有福了，先帝的嫔妃只怕都憋闷的紧，先帝极少出宫，每年避暑都是去圆明园，旁的地方那是再也没有去过了。 卫嬿婉笑着点头：“只是皇上每次出巡，耗费的银子不计其数，长此以往……” 她还想着自己的儿子当黄鼎，皇上如此挥霍，免不得日后国库空虚，到时候自己的儿子接手一个一穷二白的国家。 不过这些事情还是太远了，至于现在，她能做什么，还不是只能私底下念叨念叨。 进忠伸手给她递了一杯茶：“令主儿担心什么？总归会有办法的。” 卫嬿婉轻嗤，“咱们这位皇上啊……”她摇摇头，不再言语。 进忠来去匆匆，很快就回养心殿伺候了。 春婵见进忠出门就立马进来了，看到卫嬿婉瞧着好似不高兴的样子，就问： “主儿，进忠公公跟您说了什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 卫嬿婉摇摇头：“没什么，皇上南巡，咱们也早做准备。” 见卫嬿婉不想说春婵也没有多话，只答应下来就算了。 南巡的消息传出来之后，随侍的嫔妃也确定了下来。 若是从前，陆沐萍一定高高兴兴收拾东西了，可身边的璟妧还小，原本陆沐萍也也已经打消了这个想法，毕竟璟妧现在年纪还小，怕是离不开她。 可玉淑却道：“姐姐尽管去，璟妧有我照顾就是了。再者我的璟瑍也还小，我本也不能去。” “这……会不会太辛苦你了？”陆沐萍还有些犹豫，璟妧前阵子才被人暗害，现在陆沐萍也不是很放心。 玉淑道：“姐姐放心吧，再说咱们咸福宫都已经如此防备了，不会出事的。” “璟妧有我照顾，姐姐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见她还打算犹豫，玉淑就道：“你想想，现在跟着皇上去的大多都是皇贵妃那边的人，你舍得叫令姐姐一个人面对这么多吗？” 原本还有一个恭嫔跟她们交好，偏偏恭嫔的十一阿哥现在也还小，不方便出去。 陆沐萍被她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 是啊！现在去的人纯贵妃和婉妃到底是从前宫里的老人儿了，出了事指不定偏着皇贵妃呢。 到时候卫嬿婉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陆沐萍立马觉得不行，她还是得过去看看，免得嬿婉被人欺负。 说到底现在皇贵妃那几个对嬿婉虎视眈眈，她可不能叫人一个人出去。 陆沐萍原本就和卫嬿婉交好，现在有了璟妧更是板上钉钉的卫嬿婉的人，自然不能放任皇贵妃那边的人对卫嬿婉出手。 玉淑一激陆沐萍就立马准备去了，她掩了掩唇，和阿宁说一声就转身回她的东偏殿了。 虽说她现在也是嫔位主子，可一来陆沐萍不想咸福宫再进来别的人，二来两个人关系好，向来是孟不离焦，在玉淑封嫔之后她们谁都没有提起这个事情。 玉淑生产之后皇上还问了一句，不过都被玉淑顶了回去。 她是真的不想离开咸福宫。 最后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直到现在她们两个都住在一起，后殿陆沐萍就收拾出一个好屋子给玉淑的孩子居住。 卫嬿婉听了之后倒也点头，“如此也好，玉淑虽看着活泼了点，可人也细心，本宫倒是安心。” 陆沐萍听了立马不乐意了，眼睛一瞪：“怎么，我就不细心了？” 卫嬿婉哭笑不得：“是是是，你最细心，最稳重。” 陆沐萍被哄了一下立马就好了，乐呵呵觉得自己当然细心，自从璟妧来了咸福宫，她都感觉自己比往常稳重多了。 春婵端来奶茶：“庆妃娘娘，您是喝牛乳的还是羊乳的奶茶啊？” 陆沐萍顿时抢过牛乳的奶茶，喝了一口之后喟叹： “还是春婵你的手艺好，本宫都有多久没喝到了。” 瞧瞧，方才还说自己稳重呢，现在就恢复原状了。 卫嬿婉接过另一杯和春婵对视一眼，摇摇头慢悠悠喝着。 陆沐萍来得也不久，不过是想着过来跟卫嬿婉说一声璟妧的事情。 喝完了茶又匆匆回去了。 养心殿进忠来了，请安之后对卫嬿婉说道：“令主儿，皇上宣您去养心殿。” 看进忠神色轻松，就知道皇上没什么大事，就起身道：“好，走罢。” 春婵立马叫灵翠带人看着宫里，带着春杏、王蟾一起跟在了卫嬿婉身后。 进忠亲自扶着卫嬿婉一段，等快到养心殿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放开，被卫嬿婉瞪了一眼之后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往前走着。 养心殿内安静非常，卫嬿婉走进去之后看到那边画画的皇上，顿时笑说：“皇上今日好兴致。” 第174章 令贵妃有恙? 南巡队伍浩浩荡荡出了京城，等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场景之后，卫嬿婉掀开窗帘看着外头的景色对春婵说道：“这久不出来，都忘了外头的景色是什么样的了。” 春婵自然笑着说：“是呢，不过眼下外头吹着冷风，主儿看一会儿便罢了。若开得久了怕是得受凉。” 卫嬿婉自然无有不答应的，“本宫知道。” 在外头自然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卫嬿婉也只是打开看了一会儿，没多久就觉得眼前有些晕，瞧着这景色也没有多好看的，也就听了春婵的话把帘子放下了。 澜翠已经出嫁了，也就不能跟来。 卫嬿婉坐了一会儿之后就有些困了，吩咐春婵道：“本宫睡会儿，等到了地方再喊我。” “是，主儿放心睡吧，奴婢守着您。” 她的车架还是很大的，后面放了床榻能够睡人。 途中有驿站，等停下歇息的时候春婵就喊了卫嬿婉起来： “主儿，进忠公公方才着人传话，皇上说今晚先在这儿歇息。” 卫嬿婉只觉得浑身乏力，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敲了敲自己的腰，忍不住咕叨：“春婵，难不成本宫老了身子不好了？怎么才坐了一日的车马，这腰身就酸的很。” 春婵笑：“主儿想必是久未出来，坐不惯马车罢了，今晚奴婢给您按按。” “那再好不过。” 等看到弘历大步过来的时候卫嬿婉顿时扬起笑：“臣妾参见皇上，皇上怎么过来了？” 弘历上前牵住卫嬿婉的手带着她往前走：“朕怕你久未出来坐不惯，可还好？” “臣妾很好，只是看了这一路有些乏了，方才在车上还睡了一会儿。” “那就好。”听她这么说弘历也就放心了，看着卫嬿婉言笑晏晏的模样，又带着她进了驿站里面。 “午膳用得简单，晚膳你就陪着朕一起吧。” “臣妾遵旨。” 如懿亦是被人簇拥着进了驿站，看着皇上亲手过去牵卫嬿婉的时候她心里气得要命，更是觉得皇上实在太不给她面子。 如今还在外头呢皇上就已经如此肆无忌惮了，也不知被多少人看在眼里，只怕心里都觉得自己是个不得宠的皇贵妃。 皇上行事怎么能如此不知轻重呢？ 颖嫔看到如懿这个不忿的眼神，自然明白对方想的是什么，出声劝道：“娘娘莫生气，说到底您是皇贵妃，等到了地方，皇上还是得跟着您一起出巡才是。” 是了，她是皇贵妃，卫嬿婉再得宠也不过是个贵妃。 到时候皇上垂范天下，到底还是需要她陪在身边的。 不着急。 这么想着如懿心里的气总算是下去了一些，斜眼瞪着皇上和卫嬿婉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之后才面色如常回自己的房子。 太后这一次也跟着出来，已经进去歇息了。 春婵在卫嬿婉身边随侍，春杏和灵翠带着去给卫嬿婉收拾屋子了。 皇上这一次出来经直隶、山东到江苏的清口渡黄河，随后就改换水路。 卫嬿婉上船还是有些不大舒坦，灵翠找太医要了一些药过来熬了给卫嬿婉喝才算好一些。 此刻她不适的窝在床上，感觉自己整个人也跟随着这个摇摇晃晃的船，在这个水上不断起伏。 春婵递上饭菜的时候卫嬿婉不适的摇头：“不吃。” 春杏也站在一旁端着水，见此担忧地说：“娘娘什么都吃不下这怎么好？” 春婵也皱着眉劝：“主儿，您好歹吃些吧。这上船都有三五日了，您每日什么都不想吃，这怎么好？” 卫嬿婉也不想，但是她现在头晕，看着那饭食就想吐，她也皱眉，苦着一张脸：“不想吃。” 春婵也有些无奈，只能道：“若不奴婢叫太医给您瞧瞧？” 正说着她一拍脑袋：“瞧奴婢，灵翠在呢，先叫她给您把个脉吧？” 卫嬿婉笑道：“不过是晕船罢了，能有什么毛病。” “那也得看了才知道啊。” 正说着话，船在一处平缓的地方停了，没多久外头就传来通报：“皇上到——” 卫嬿婉惊了一下，连忙收回手，灵翠才要搭上卫嬿婉的手腕，此时也不得不搁置。 弘历看到卫嬿婉挣扎着起来连忙按住她：“怎么不早点告诉朕？这才两日不见，怎的如此憔悴了？” 卫嬿婉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臣妾不过是久未乘船，不大习惯罢了，皇上不必忧心。” 弘历看着她瘦了一圈的脸，伸手叫弘历去叫太医过来诊治。 “你啊，都是当额娘的人了还如此不稳重，也不知差人来告诉朕一声。”弘历牵着她有些发冷的手，不由得有些担忧。 明明嬿婉也不是第一次陪着他出来，怎么这一次突然就不舒服了？ 不过弘历也觉得是卫嬿婉太久没坐船有些不习惯罢了，叫太医来也是想让他们想办法缓解缓解卫嬿婉的症状。 这一次随行的就有许成，他被进忠叫来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之前灵翠就来跟他拿药了，按理说不该如此才对啊。 难不成体质不同，药也不管用了？ 不过谁都看不清他的心思，等许成搭上卫嬿婉的脉之后才恍然，面上露出两分喜色。 迎着弘历担忧的面容笑着道：“微臣恭喜皇上，恭喜娘娘，令贵妃娘娘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众人皆是一惊，卫嬿婉更是目露惊讶。 “这……臣妾倒没想到……” 弘历突然大笑两声，高兴的扬眉：“好好好，朕还以为是你身子不适，可见是肚子里的孩子闹你。倒是你，自己怀了身子也没注意着，只当自己是寻常头晕。” 而后他又问：“令贵妃终日不思饮食，你看看可有什么缓解的法子。” 许成解释道：“启禀皇上，令贵妃娘娘身子康健，只是怀有身孕难免辛苦些，所以上船之后反应较大，微臣也不好轻易给娘娘开药，这……倒不如试试酸辣开胃些的饮食，看娘娘能不能用一些。” 弘历眉头聚拢：“这距离苏州还有十日的路程，令贵妃可受的住？” 眼瞧着弘历为难的样子，卫嬿婉伸手拉住他的手腕：“皇上，您不用担心臣妾，臣妾无碍。” 第175章 后妃打算 “你莫要逞强，如今你的话可不算，要听太医的话。” 弘历说完看向许成：“你可有把握？” “还请皇上待微臣出去好好斟酌药方，不过娘娘身子康健，好在只是有些头晕，胎儿目前尚未有事。” 弘历点点头：“那你便好好照料令贵妃的胎，不得有误。” “微臣遵旨。” 知道卫嬿婉症结在哪里了，弘历陪了她一会儿就被卫嬿婉劝回去了。等回去的路上弘历还在和进忠感慨：“令贵妃就是太谦恭一些。” 进忠笑容不变：“是，令贵妃娘娘对皇上甚是体贴。” “是了。”弘历回去之后宣布了卫嬿婉怀孕的这件大事，又额外给卫嬿婉赏了许多，倒叫旁人侧目。 如懿感叹：“令贵妃又怀有身孕，当真好运气。” 容佩劝她：“娘娘别多想，您还有十二阿哥呢，令贵妃这一胎也不知男女。” 阿哥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被太后把持着，自己就连见一面孩子都得太后首肯。 之前她也不是没求过皇上，可皇上的态度坚决，依旧不肯叫她把孩子抱回来自己养着。 皇上明明也尝过母子分离的痛楚，为何还要这么对待她和永璂呢？ 如懿感觉自己现在是越来越害怕不懂得皇上了，从前他们是何等的情深义重，心意相通啊？ 可瞧着如今，皇上对她，还没有对他的臣子亲近呢。 听到令贵妃怀孕，许多嫔妃都不由得眼红，就连纯贵妃都有些惊讶，也是感慨：“这令贵妃也是个有福气的，前两年得了个公主死里逃生，今儿又怀上了。” 可心点头：“皇上常去令贵妃那儿，令贵妃有孕也不算奇事。” “你说得对。” 颖嫔和恪嫔坐在一起说话，也是一起听到这个消息的，她们两个的聊天内容从“皇上为了令贵妃停止前行，令贵妃当真狐媚”变成了“没想到令贵妃又怀孕了，皇上竟然这么看重，令贵妃当着狐媚”。 “她怎么命这么好？”颖嫔入宫不算受宠，皇上待她可能两个月才来一次，自然说不出什么自己不着急要孩子的话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在皇上身边的待遇并没有因为自己是蒙古嫔妃而有所优待，反而是玉氏来的那个玉淑更受皇上恩宠。 颖嫔现在自然心里没底儿，也想着有一个孩子能叫她安心。 恪嫔眼睛一转说道：“若说来，跟着皇上南巡的嫔妃不算多，如今令贵妃怀孕，兰嫔、恭嫔这两个受皇上宠爱些的都没跟来。” “随侍的大多都是老人儿，你说咱们的机会是不是到了？” 颖嫔：“！！！” 颖嫔被她这么一提醒之后才后知后觉，好像是这样的啊！ 现在高位嫔妃大多都是宫里的老人儿了，皇上就算是想找人也该找她们了吧？ 她顿时大喜：“那太好了！看来咱们的机会来了啊！” 恪嫔也笑，还极为上道地奉承：“姐姐容貌出众，皇上一定会更喜欢姐姐，必定日日放在身边的！” 颖嫔笑得开怀，她伸手打了一下她的胳膊：“胡言乱语什么？” 随后她认真的看着恪嫔：“妹妹，我们都是蒙古来的，咱们总归是一荣俱荣的，咱们两个在这段时日必得叫皇上喜欢上我们才好。” 恪嫔一听就知道颖嫔这是打算带着自己了，顿时笑了出来：“是啊，咱们总归是一体的，更得好好联手，才能抵抗令贵妃啊。” “你说的是。” 两个人姐姐妹妹的好不亲密，更是为了自己日后有机会陪在皇上身边高兴。 然而有这个打算的也不止她们二人，容佩就在如懿身边提醒了：“娘娘，如今令贵妃怀孕，皇上身边少不得缺人伺候，这也是您的机会啊。” 如懿看向她：“你的意思……” 容佩笑着道：“娘娘，您若是想怀孕，这段日子倒是个好时机，总归令贵妃怀孕陪不了皇上的。” 想到这里，如懿心中也是大喜。 顿时也不觉得卫嬿婉怀孕是什么坏事了。 她兴高采烈说道：“你说得对，永璂如今被太后把持着，也不知道日后还会不会记得我这个额娘，咱们总得多做打算。若是本宫能怀孕，自然多一个筹码。” 容佩看她这么清楚自然高兴，看着她独自笑着。 “娘娘能明白就好。” 容佩很是欣慰，不由得想日后皇贵妃受宠的场面，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皇贵妃无宠，连带着她们这些奴婢的面上也无光，哪里像是令贵妃，身边的奴才出门都带风似的。 什么？令贵妃出身低微？ 那算什么！ 皇上抬举，那就是身份高贵宠冠六宫！ 什么？皇贵妃位分最高？ 那算什么？ 皇上不喜欢皇贵妃就是不喜欢，底下的奴才们也觉得皇贵妃不过是空有虚名罢了。 说到底皇贵妃也是皇贵妃，皇上也没有叫皇贵妃代掌凤印，到底还不算最尊贵。 何况底下的奴才们何等的会看人下菜啊？一个个的都跟猴儿成精似的，一旦皇上露出对哪位主子的不满，他们立马就换了一个嘴脸。 主子都被如此慢待，何况他们这些奴才。 内务府的秦立就是个例子。 容佩原本被皇贵妃看中之后，就以为自己能够成为万人之上了。毕竟平常的时候在宫里时常流传着皇贵妃与皇上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可等到了皇贵妃身边了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主子。 宫里只怕最受委屈的就是皇贵妃了。 偏偏皇贵妃的性子不争不抢，被人害了也不会反击，又是秦立这个例子吧。 若换平常的娘娘们只怕秦立做的这么过分，就算不告到皇上跟前也会告到太后那儿。 可皇贵妃怎么说的？先！受！着！吧！ 容佩跟着娘娘第一次被禁足的时候就明白了。 莫说螚狐假虎威了，跟在皇贵妃身边能不被连累都是你厉害！ 可她能怎么办？一奴不侍二主，不管皇贵妃如何，她也打定主意一直跟着了。 想到这，容佩看着如懿在心中深深发出一声叹息，希望娘娘能看明白些，早早还手才是。 第176章 到达苏州 太后原本还觉得皇上为了卫嬿婉一个停下来有些不妥当，没成想没过一会儿就传来卫嬿婉怀了身孕的消息，顿时笑了起来。 跟一旁的福珈说：“着令贵妃也是个有福气的，这才两年又怀上阿哥了。” “是啊，不过皇上喜欢令贵妃，也难怪令贵妃有喜。” 太后点点头，而后吩咐她送些东西过去：“这路上不比在宫中，你帮哀家挑些滋补的东西过去给她吧。” “是，奴婢一定办好。” 接下来的路程，卫嬿婉身边多了一个和她同吃同住的陆沐萍。 陆沐萍瞧着她有些白的脸就忍不住道：“接下来还有起码两个月的辗转颠簸，也不知你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卫嬿婉朝她安抚的笑了笑：“怕什么，太医都说本宫身子康健，现在月份还小，倒也不那么怕。” “可也得上心才是。”陆沐萍坐着拿起来卫嬿婉经常看的书，一眼过去只觉得头晕眼花：“哎呦，我当是什么话本子，没成想你还看这些。” “我也不过是闲着，随便看看罢了。何况我还有些晕，整日里半数时辰都在睡着。” 陆沐萍赶紧把书扔下：“唉，明日就到苏州了，咱们也能下去走走。” 她抱怨：“如今整日在船上，我总觉得脚踏不到实处去，若是时间再久了，只怕我也得晕。” 卫嬿婉笑了笑：“是啊。”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好歹也有了人做伴。 春婵端上来一碗粥，旁边放了酸辣开胃的小菜，陆沐萍看着卫嬿婉用的香若有所思。 “这酸儿辣女是真的还是假的？”陆沐萍问。 不过未等卫嬿婉回答陆沐萍就自顾摇摇头：“说来想必是假的，当初皇贵妃怀十二阿哥的时候如此嗜辣，不也生下了一个阿哥？” 当初她还真以为皇贵妃是个女儿来着，毕竟这么多人言之凿凿，好似确有其事一般。 卫嬿婉猝不及防听见倒是咳了两声，“这是怎么说？” “酸儿辣女本不是说吃酸的便是怀男，吃辣便怀女，不过是民间说怀孕的时候人喜欢吃口味重点的罢了。我怀璟妧的时候又喜欢吃的酸的，又喜欢吃辣的，还不是一个女胎。” 陆沐萍点点头：“不过我瞧着许多人都这么觉得，不过咱们不需要惦记这个。皇上喜欢你，不管你怀的是阿哥还是公主，想必皇上都一样疼宠。” 卫嬿婉勾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不管如何这都是本宫的孩子，本宫……一定会护他们周全。” 如若可以的话，她的孩子还是想留在自己身边的好。 现在后宫之中的孩子大都养在生母跟前，只看纯贵妃的几个孩子就是了。 如今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三位已经长大，三阿哥早已出宫建府，等十月四阿哥也要出宫了。 卫嬿婉想着自己日后的孩子，更是弯了弯唇，脸上的笑更大了一些。 这辈子，她一定得看着自己的孩子成婚，日后儿孙满堂才是啊。 陆沐萍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这么高兴，不过卫嬿婉舒心了她也就高兴了。 御船上，弘历改了半天奏章之后扭了扭自己有些酸痛的手腕，对一旁垂首侍立的进忠问道： “令贵妃这两日可好些了？” 因着怕卫嬿婉太过懂事，自己身子出什么事都不肯过来说，弘历也就每日着人传话去问，叫身边的人都不许隐瞒，进忠每过两日就过来跟他回禀。 进忠闻言笑着道：“回皇上，令贵妃娘娘这两日好些了，好歹能吃下东西，就是爱吃些酸辣开胃的。” “嗯，令贵妃要什么你只管叫人送过去，不许短了令贵妃的吃穿用度就是。” “嗻，皇上当真疼爱令贵妃娘娘。” 弘历舒心一笑，“令贵妃为朕生儿育女，如此辛苦朕自然多关照些。只是现在急着赶路，令贵妃也不肯让自己耽误了朕的行程，她的心意朕明白。” 正是明白，所以才觉得心疼她的懂事。 这么多年来，能让弘历如此心疼照顾的也就她一个了。 进忠心中觉得好笑，不过还是恭维：“皇上睿智，令贵妃聪明体贴，当真是佳偶天成。” 弘历哈哈笑了两声：“你这奴才惯会恭维！” 进忠故意叫屈：“皇上明鉴，奴才说的可是真真儿的。这是奴才都心里话啊。” 弘历又是高兴的眯了眼，他这人自然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好，看着进忠也是满意。 跟令贵妃一样让他满意。 终于，到了苏州之后，弘历在苏州一座园林之中歇息下来，今日先整顿一晚，等明日他还得跟皇额娘一起出去视察苏州织造坊。 卫嬿婉得了一座清幽雅致的小院儿，看着里头漫天的桃花，卫嬿婉才进来就笑着道：“这景致倒是好，是谁安排的？” 王蟾笑着道：“知道娘娘孕中喜静，进忠公公就着人安排了这座院子给娘娘，这边住的人少，最近的就是庆妃娘娘住的院子，这边就再没人了。” “这院子里的桃花是一盛景，这整座园林就这一处呢。” 卫嬿婉勾唇：“劳他费心，本宫很是喜欢。” “娘娘喜欢就好，进忠公公想必也是高兴的很。” 春婵也是觉得这里景致不错，再往里走一步还笑着道：“这还有池子呢，只可惜还未到荷花盛开的时候，不然还能赏莲。” “瞧主儿！这里头还有锦鲤！”春杏指了池子里头笑着道。 卫嬿婉垂头看过去，一个个胖墩墩的，可喜人了。 “你们去安顿吧，本宫在外头坐坐。” 见状灵翠连忙拿了一个软垫垫在外头的石凳上，春婵抚了抚桌子上的花瓣，春杏又跑去给她上了热茶。 几个人各司其职，灵翠忙着检查院子，春杏就带着人把卫嬿婉的东西都安置妥当。 虽只是简单的住几日，可还是得布置的舒服一些，这才叫主儿高兴不是。 “皇上到——” 卫嬿婉惊讶转头，就看到弘历大步从外头走了进来。 卫嬿婉起身行礼：“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第177章 美貌婢女 这个时候皇上不该忙着接见地方大臣吗？ 怎么现在还有功夫跑到她这儿来了。 弘历看着十年都容颜不改的人，站在漫天桃花里头，朝他露出一抹惊喜的笑。 顿觉惊艳。 弘历上前两步扶她起来，王蟾在皇上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叫人准备了垫子，趁着皇上叫起之后立马垫在一边的石凳上。 弘历牵着她坐下：“朕不放心你，想着先过来看看。” 他环视左右，随后看向跟前的女子：“可喜欢这个院子？进忠说你现在怀着身孕，想必不喜人多，朕就叫他给你安排一个安静一些的地方。” “过两日人多眼杂，你只管在院子里养身子，不必理会外头的事情。” 弘历轻声嘱咐着，卫嬿婉就垂首听着，等他说完之后笑着点头：“臣妾明白了，多谢皇上关心。” “这个院子清幽雅致，这桃花开的好，臣妾看了极喜欢。” 弘历笑着点头：“如此便好，你喜欢就是这个院子的福气。朕这两日忙着，若是有什么缺的尽管叫人去找进忠，朕已经吩咐下去了，哪怕朕忙着，进忠都会帮你办好的。” 卫嬿婉握住弘历的手：“多谢皇上对臣妾关怀备至，臣妾明白。” “那就好，那朕便先走了，你好好歇息。” “臣妾恭送皇上。”卫嬿婉才起来就被弘历按着坐下，此刻这个男人满腹柔情，一点都不想累着卫嬿婉了。 他捏了捏卫嬿婉的脸：“好好坐着，朕走了。” 看着弘历屁股都没坐热便离开，春杏端了茶来却没见人：“呀，奴婢还是慢了一步。” 皇上过来了连口茶都没喝上，被人听见了可不笑掉大牙了。 卫嬿婉看着她故意道：“哎呀，那本宫该怎么罚你？” 春杏苦着脸：“主儿您最好了，别罚春杏了吧！” “那不成，就罚你再去泡一壶茶，叫王蟾他们都喝一杯，才下船就忙前忙后，连口水都没得喝。这杯你自个儿喝了。” 春杏笑着道：“是是是，奴婢多谢娘娘。” 春杏又风风火火下去了，收拾了一刻钟，春婵就来扶着她进去。 “主儿，外头风凉，咱们先进去吧。” 虽是快三月了，又在南方，可外头的风还是有些凉的。 等进去之后王蟾也看到了园林里派来伺候的四个奴婢，查问清楚之后看着她们纤细柔嫩的手，王蟾眼底露出两分轻蔑。 “既是伺候娘娘，那就好好在门口守着，两个在院门守着，一个在长廊那儿守着。没娘娘的吩咐，不许进去打扰。” 四个容貌不俗的姑娘纷纷低头：“是，谨遵公公吩咐。” 王蟾看她们柔弱无骨的模样，眉毛皱了皱。 等进去之后把事情都给卫嬿婉说了。 “看来这里的大人们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想要送人到皇上跟前。”卫嬿婉讽刺一笑，随后看他：“王蟾，你叫人打听打听，看看是谁的手笔。” “嗻，奴才这就去。” 春婵也是面上微冷：“这都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实在太过分，在娘娘跟前都做这样的做派。要不奴婢回了进忠公公，把她们都打发了？” 卫嬿婉靠在椅子上轻轻摇头：“不必，皇上忙着，未必会过来。你着人看着，不许她们闹，本宫只当院子里没这些人。” “是。” 她的院子里都有，只怕旁人的院子里也有，皇上若是不来后院还好，若是真的来了，到时候指不定要怎么闹呢。 如懿自然也是坐在她的院落里头歇息。 原本她刚进来的时候还觉得这个地方不错，这上头写了蒹葭二字，院子也雅致。 哪知一进去便见到四个容貌出众，端着一脸温柔的笑看着她的婢女。 一个个穿红戴绿，面容白皙，手指莹润，身量纤纤，这哪里是伺候她们的婢女，分明是送来伺候皇上的！ 如懿憋着气，她心里不舒坦了自然叫这些婢女们也不舒坦，就由着她们跪着，自己带着人乌泱泱进了屋子。 路过的时候李玉也瞪了她们一眼，一个个贼眉鼠眼，一瞧就是不安分的！ 底下的人做事真是越来越荒唐了，这样的人都敢塞进来！ 皇贵妃身边这么多人，哪里就需要她们来伺候了？ 只怕是预备着给皇上的！ 如懿黑沉着脸坐下，容佩也是警惕的看了看那边，低声对她说道：“娘娘，您若是不喜欢，奴婢打发了她们出去？” 她心中气得要死，可是偏偏旁人院子里没有闹出事情来，若是她当了这个出头鸟反倒是叫皇上太后觉得她没有容人之量。 现在当皇贵妃都如此了，皇上和太后怎么可能属意她当皇后？ 如懿端了茶杯上前喝了一口：“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别的院子里头是不是也被安排了。” 容佩点头：“是，奴婢知道了。那她们……” 她有些迟疑要怎么安置。 如懿冷哼一声：“既然是叫来伺候本宫的，那就叫她们好好伺候着，叫她们先去茶房好好待着。”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那四个本就被养得娇弱，此刻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才半刻就要跪不住了。 看到容佩来了眼前一亮，娇滴滴喊了一声：“容嬷嬷……” 容佩冷着脸看她一眼，毫不掩饰的嫌恶叫那人哽了一下，随后低着脑袋不敢再说话。 只是看着对方的那个样子，四人心底都无比沉重，瞧着不是好事。 果不其然，容佩高声道：“皇贵妃娘娘有令，你们四人既然是来伺候皇贵妃娘娘的，必然得学了规矩才好，今日先去茶房学着做事。” 其中一个气得腾的一下起来：“容嬷嬷，我们几个都已经学好了规矩了，可以在皇贵妃娘娘跟前伺候的。” 其余几人觉得她蠢，更是暗恨为什么方才没有拉住她，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连忙找补： “还请容嬷嬷勿怪，我们几个姐妹既然是来伺候皇贵妃娘娘的，自然听从皇贵妃娘娘的吩咐，这就去茶房候着。” 第178章 容佩掌嘴 容佩扫了一眼那个不安分的女子，随后冷冰冰的带着人往茶房走去。 等进去之后，容佩直接伸手指着之前那个跟她顶嘴的女孩： “你，出来。” 穿着绿衣裳的婢女虽被提点了，却仗着自己是被大人塞进来的，自然不会觉得容佩会对她做什么。 见到她喊人就走上前来，眼里还带着一点倔强：“容嬷嬷。” 容佩领着她到桌子旁边，一旁炉子上烧的水已经滚了起来。 “把杯子拿着。” 绿衣婢女不明所以，在容佩的催促下还是端了起来，姿态优雅，赏心悦目。 她故意在容佩跟前现眼，把茶杯放在她跟前好好显摆了一会儿。 十指纤纤，的确好看。 方才出声打圆场的那个婢女本身就心思玲珑，此刻看着她如此嚣张，心也高高提起来了。 很快她就听到容佩吩咐：“姑娘把杯子拿稳了。” 绿衣婢女不解，却还是拿着放在容佩跟前。 她扫到一旁炉子上正在蒸腾的水炉顿时心中一惊，连忙把这个杯子放在桌上。 惊叫：“你难道想烫死我不成？” 容佩定定看着她：“姑娘既然说是来伺候皇贵妃娘娘的，规矩也已经周全，奴婢就好好试试姑娘的规矩。” “只是姑娘如此大呼小叫，实在不配在娘娘跟前伺候，如今奴婢就替皇贵妃娘娘教训教训姑娘，也好叫姑娘明一明宫里的规矩，日后也好有个成算。” 绿衣婢女原叫绿檀，本是苏州织造孙大人安排进来的。 因着她容貌出众，自然觉得自己日后能被皇上看中，到时候就算是飞黄腾达了。 现在被容佩如此磋磨，她更得挣扎着要威胁她。 “容嬷嬷！奴婢原是孙大人派来的，容嬷嬷只怕没有这个权力处置我！” 容佩皱眉，不过却还是找了理由搪塞：“我不过是教导姑娘规矩罢了，哪里是要处置了姑娘去？” 绿檀死死瞪着她：“我看谁敢打我！我奶奶是孙大人的乳母！” 乳母？ 听到这一层关系容佩还真的愣了一下，娘娘一直想着的都是退让，这绿檀眼瞧着就是有来历的，若是她当真责罚了…… 于是，这殿内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其余几个更是没有吭声，生怕容佩处置不了绿檀到时候拿她们出气。 她们可没有绿檀这样的关系。 之前开口的丛敏看着她们两个僵持，眼看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出来给容佩行了一礼，把绿檀往后拉了一拉。 “容嬷嬷好心教导规矩，我等自然是感恩戴德，嬷嬷一路劳累，不妨坐下，绿檀你也给嬷嬷敬杯茶认错便罢了。” 丛敏眼瞧着容佩的脸色都缓和了下来，正松了一口气呢，身后的绿檀立马呛声： “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皇贵妃娘娘身边的一条狗罢了！谁不知道皇贵妃娘娘不得圣宠，我才不要给她斟茶认错！” 正要顺着台阶儿下来的容佩听到绿檀这么说，当即火冒三丈。 更何况这个绿檀的把柄都送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了，她再不惩治岂非辜负了绿檀的嚣张？ 容佩看向眼前的丛敏：“姑娘是聪明人，现在我是不得不惩治了。” 丛敏沉默一瞬，微微屈膝之后默不作声退下。 她还没见到一个人居然能这么蠢的。 既然都被安排到皇贵妃跟前了，只怕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人物。 莫说是皇贵妃娘娘身边的嬷嬷教训，就算是被处置了也能说是伺候不力。 到底是皇家的人到了苏州，皇上顾及着皇家的颜面必定不会对皇贵妃如何。 绿檀只怕是难了。 等丛敏退到一旁之后，绿檀又和容佩对了上去。 容佩此刻也没有觉得为难了，毕竟是对方出言不逊在先，若对面是娘娘便罢了，一个小奴婢，哪里来的脸敢说这个？ 未等绿檀再说，容佩就已经叫了人：“来人！” 两个小太监走了进来，绿檀看这个架势吓了一跳，慌张的看着容佩往后退。 抖着唇说：“你……我警告你，你不要过来！你想干什么？” 容佩冷着脸叫人把她按住，就这么甩了她二十个巴掌。 容佩好歹当初是干苦活上来的，身上有的是力气。 二十个巴掌下来，绿檀的脸早就已经高高肿了起来，牙齿磕到了肉，唇角都露出了一点血迹。 丛敏和剩下两个自然噤若寒蝉，对上容佩扫过来的目光时顿时低下脑袋。 容佩警告的看过去，见她们三个低着脑袋跟个鹌鹑似的模样总算满意两分，她高声道： “我在这儿有几句话要嘱咐几位姑娘，既然到皇贵妃娘娘院里伺候，那就要好好的安分守己，莫要异想天开，整日想着飞黄腾达的美梦。” “再有，在娘娘跟前伺候，嘴巴更是要严，许多话不该说不能说！若是犯下大错，必得禀明了娘娘，严加惩处！” 而后看着已经被打成这个模样的绿檀，她冷声道： “姑娘可听明白了？” 绿檀愤恨地看着她，可惜此刻她连嘴都难得张嘴，只能默默流着泪不说话。 容佩一甩手：“把她带下去看起来，不许她闹，更不许她寻短见。” “是。” 丛敏看着容佩的这些做派，顿时觉得果然不愧是皇宫里面出来的，行事如此利落干脆。 随随便便就把人直接给打发了。 此刻，她心里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容佩看着他们带着人走了才回身，看着其余三个人，在丛敏身上停顿了一下，随后道： “只要你们安分，自然不会是跟那位姑娘一样的下场，娘娘待久了要喝茶。” 她一一扫了了过去，对上丛敏的目光说：“这位姑娘给娘娘上茶吧。” 丛敏不知道容佩什么心思，上前轻轻福身之后就手脚麻利地泡了一杯茶，端在容佩身后跟着她出去。 其余两个人在容佩走了之后浑身发软，差点站不住。 粉衣的姑娘颤抖着扶在柱子上，仍旧对方才的心有余悸：“太可怕了，她……她竟这么随随便便就废了绿檀，那咱们……” 她未尽之言另外一个也明白，也不由得为自己的命运担忧。 第179章 分宠 卫嬿婉在院子里提着小篮子收集桃花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个事情，闻言她看向春婵： “这皇贵妃如此按捺不住？” 春蝉接过她手里的篮子扶着她进去：“倒也不是皇贵妃不耐，是容佩自己带人去处置的，原本皇贵妃打算叫她们学学规矩。” “可那小奴婢也是个不懂事的，屡次挑衅容佩便罢了，言语间冒犯皇贵妃，这现成的错处抓在手里，那奴婢被掌嘴二十，如今正被关着呢。” 两个人往里头走去，春婵在进门前把篮子递给春杏，叫她拿去给灵翠做个桃花酥。 “那说来当真是她该着的，到底年纪小，做着美梦一时就得意起来了。” 却不想若是真的被皇上宠爱，到时候还不是得在她们手底下？ 翻不了天的。 卫嬿婉侧头看向春婵：“你方才说有人拦她，是谁？” 春婵道：“也是那四个里头的，叫丛敏，性子倒是稳重，人也敏锐。” “不过……” 卫嬿婉挑眉：“难不成里头还有什么事？” “容佩好似对她极为看重，叫她到皇贵妃跟前敬茶，皇贵妃……留了她在身旁伺候。” “她竟肯？”卫嬿婉低声喃喃。 按照她对如懿的了解，看到这么几个嫩生生的奴婢，不该留在身边才是。 当初在阿箬还未上位的时候，如懿就对阿箬颇有微词，她是最看不起这样的人的。 怎得如今竟肯了？ 卫嬿婉想不明白，春婵看着她问：“主儿，要不要奴婢叫人去试探试探那位姑娘？” 其实春婵想到的无非是皇贵妃想着用那个姑娘跟她们主儿打擂台，毕竟现在后宫最为受宠的就是她们主儿，其次就是玉淑了。 眼瞧着她们主儿这边的人都受皇上喜欢，皇贵妃动了这个心思也不是什么意外的。 卫嬿婉眉眼微动，思索一番之后看向春婵：“你觉得她真的能忍受？” 跟在如懿身边的人有什么好的，若是丛敏真的跟了如懿，只怕还得受一番苦头。 想到这个卫嬿婉意味不明发出一声笑，见春婵好奇的看过来就道： “叫人盯着，若是那位姑娘在皇贵妃跟前过得不好，你便叫人去接触接触。” 春婵眼睛一转：“是，奴婢明白了。” 二人心照不宣，院子里面的人都安安静静的办事，那四个被打发去站岗的奴婢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不仅是当时皇上眼巴巴过来看贵妃的样子让她们意外，更是院子里面这些训练有素的人都叫她们心惊。 更是觉得不愧是皇宫里面出来的人，不管是做什么都安安静静的，不多听不多看，一个个老实本分极了。 在这样的气氛下， 她们就算是想做什么都不敢了。 何况这外头还有一个王蟾守着，那一双利刃似的眼睛看得她们心里发慌。 更是不敢动作了。 如懿那边正生着闷气呢。 当时她叫容佩去安置那些人，明里暗里想着叫容佩给她们一点教训，别叫她们在院子里面胡闹。 没想到容佩居然还把人放到自己跟前了。 她看着在门前守着的人心里就不痛快。 到底人家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自己却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若非她久未生子，只怕现在都已经当奶奶了。 瞧见她们姣好的容颜自然是觉得气闷，何况还是个心里存着坏心的！ 她们一个个就想着皇上过来，到时候能巴着皇上一起到紫禁城去，这样跟自己争宠的人容佩为什么要放在自己跟前？ 若是跟卫嬿婉争宠，颖、恪两人就已经足够了！ 然而容佩还是劝了她：“娘娘，颖嫔和恪嫔都是蒙古来的，到底是心高气傲一些，咱们也不好拿捏。” “可院子里的这些人不一样，虽然都有私心，但是奴婢瞧着这个丛敏却是个懂事的，娘娘日后也好拿捏。” 容佩更是想着：“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在令贵妃有孕的时候叫皇上彻底将她忘得一干二净，娘娘，您别犹豫了，有她在到底还能分了令贵妃的恩宠。” 如懿皱眉：“令贵妃身怀龙嗣，皇上怎么可能会忘了她？” 不整日牵挂着都是好的了。 容佩自然有自己的计较，她在如懿跟前低声说道： “娘娘，您想想，令贵妃如今怀着身孕，她从前备受宠爱，如今皇上转头就到别人跟前去了，您说，令贵妃心里能痛快吗？” “这孕中最忌讳心绪波动，若是令贵妃长期心绪不宁，这孩子能不能坚持到安生生下来都不知道。” 如懿大惊：“可……可这不是害人性命吗？” 虽然她的确是很讨厌卫嬿婉，可如此算计，岂非显得她更为狠心？ 容佩满不在意：“娘娘，是令贵妃自己忧思过重，和咱们自然没有关系。” “娘娘不过是体恤皇上辛苦，献给皇上一个貌美奴婢罢了。” 如懿抿唇，似乎还是下不了决心。 更是害怕丛敏日后也做出跟当初阿箬那样的事情来。 当初阿箬不就是背叛了她，当上皇上的嫔妃之后，便肆意欺侮她身边的人。 当年海兰不知道受了阿箬多少委屈。 如懿抬眼看去，只觉得丛敏的容貌实在耀眼，心里又开始不痛快了。 “既然如此，你好好教导她规矩，记着，好好教。” 容佩心中同情丛敏，知道娘娘心里不痛快，丛敏受点苦也是应该的。 等她当了嫔妃之后，自然有娘娘庇佑，也算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如懿看着容佩出去，身边换了芸枝来伺候。 容佩出了门看了一眼丛敏：“姑娘随我来。” 容佩带着她到一个安静的屋子里头，丛敏甚至觉得容佩要在这里杀人灭口。 不过觉得这个念头实在是荒唐，丛敏还是强行压了下去。 她们总不能随随便便就打杀奴婢的，莫说皇宫里不行，在这儿总得给底下的大人们一个面子。 容佩也是同情的看了一眼丛敏，对她说道：“我们娘娘说，既然要伺候人，那就得好好明白明白规矩，特意叫我来给姑娘说说规矩。” 丛敏点头：“有劳嬷嬷。” 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第180章 闹笑话 虽然如懿已经极力掩饰了，但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没多久她院里虐待伺候的奴婢的事情就传得沸沸扬扬。 卫嬿婉在其中也曾叫人推波助澜，很快这些事情就传到外头去了。 孙大人一方面觉得那绿檀是个不中用的奴才，一方面又觉得皇贵妃实在是善妒，居然一点面子都不肯给他。 可事情传出去是事实，皇上知道之后竟觉得有些荒唐。 他今日才和皇额娘去临视织造机房回来，没想到后面还出了这么糟心的事情。 昨日他从卫嬿婉那儿回去之后就立马召见了地方大臣，一直到半夜才堪堪睡下。今日又和皇额娘马不停蹄去巡视了织造房。 现在早就已经疲累的弘历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觉得如懿实在是不懂事。 他皱着眉头看着进忠：“是谁的人？” “那位是苏州织造孙大人手底下的人，奴才方才叫人去问了，现在正被关在皇贵妃娘娘的院子里头。” 弘历嫌恶的皱眉：“皇贵妃竟如此心急，朕现在没心思收拾后院里面的事情，你去叫皇贵妃把人放出去，让她安安分分待在院子里，不许无事生非。” 进忠低头：“奴才遵旨。” 他正领命要下去吩咐，弘历在他临出门的时候叫住他：“等等！” 进忠纳闷：“皇上还有何吩咐？” “令贵妃怀有身孕需要静养，你去把她院子里的那些奴婢都赶走，有身边的人伺候就好了。”弘历好歹是想到了卫嬿婉之前在船上折腾了好几日，现在身子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可不能被那些个不懂事的奴才冲撞了。 进忠立马决定自己去办：“嗻，奴才即刻去办。” 而后进忠叫门口的进保进去仔细伺候，自己带着人先去了皇贵妃的院子里头。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蒹葭院内丛敏在屋子里揉着自己的跪的发酸的腿脚，面上一片风轻云淡。 果不其然她当时没有感觉错，皇贵妃并没有放弃磋磨她的念头。 她和容佩说的好听，说是让她好好熟悉宫里的规矩，可她好歹也是被主家寻了放出宫的嬷嬷好好教导过规矩的，不管什么她都做得极好。 既赏心悦目又规矩稳重，哪里需要容佩说的那样一遍遍来过？ 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来故意折磨她给皇贵妃出气罢了。 说来丛敏也纳闷，怎么皇贵妃的气量如此狭小，竟还能当上皇贵妃？如此性情狭隘，那在皇宫之中又如何调度后宫？ 如何叫人信服呢？ 还未等她多想，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喧嚣，从窗户看去，灯火朦胧瞧见一个穿着总管太监服饰的人站在她们院子里，跟着皇贵妃身边的掌事太监说话。 对方光是站着都挺拔有劲儿，整个人宛若青松一般刚劲。 那通身气派，哪里是一个太监的模样，若换一身衣裳说是王爷都有人信服。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人往这边扫了过来，丛敏连忙往下蹲了一下，而后被腿上的酸痛惹得差点惊叫出声。 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进忠收回自己的目光，转头看着李玉：“行了，皇上还有别的吩咐，李玉公公，你还是赶紧把人带出来吧，我也好去皇上跟前复命。” 李玉被他这个嚣张的嘴脸弄得脸上的肌肉都抽动几下，看着眼前的进忠恨恨的说： “进忠，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做人留一线的道理吗？” 进忠抬眸：“哦？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到皇上跟前了，你要我如何留一线？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给你留一线？” “皇上特地吩咐，叫皇贵妃没事就在院子里好好歇息，莫要无事生非，惹得皇上厌烦才好。” 进忠在来之前早就已经打听到了人到底在哪里，现在直接挥手叫人去带人。 李玉被他气得不轻，阴阳怪气道：“进忠公公当真厉害。” “自然比不得李玉公公，在皇上跟前还堂而皇之的胳膊肘往外拐。” 进忠唇角微勾，面上还带着几分笑容，那风轻云淡的模样，倒是叫李玉落了下乘。 那边的人很快就打开了屋子，把里面那个被饿得几乎虚脱的人架了出来。 就是进忠都没想到皇贵妃居然这么屈尊降贵磋磨一个奴婢，眼瞧着人都快不行了，那虚弱的样子只怕是已经水米未进多时了。 这么久一点水米都不吃，莫说是个娇弱的女人，就是个男人都有些受不住，何况是被养得弱柳扶风的绿檀。 进忠似笑非笑看着李玉：“哟，没想到皇贵妃竟是如此调教奴婢的，本公公倒是头一次知道。” 李玉脸色微变：“这不是皇贵妃娘娘的主意！进忠公公莫胡乱猜测！” “哦？竟是本公公猜错了。那便是底下的奴才不懂事，皇贵妃当真疏忽了。” 似乎不管怎么样，进忠都要给人塞一个罪名上去，李玉更是被他气得火冒三丈，又想与他分辩。 然而进忠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瞧着屋子里头见都不肯见他的如懿主仆，看向李玉道： “公公莫忘了把皇上的旨意告诉皇贵妃，人我就带走了。” 随后进忠利落转身离开，徒留李玉苦着脸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和皇贵妃说。 毕竟进忠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假传圣旨，那叫皇贵妃禁足的意思想必是不错的。 娘娘知道了只怕又要不高兴了，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皇贵妃娘娘了。 如懿自然也早就知道了进忠过来，但是自己昨日才打了一个奴婢，瞧着好似还是有点背景的，只是如懿没想到皇上竟直接把人带走了。 她假装自己已经睡下了，叫李玉去面对进忠，可没想到李玉竟又给她带回来自己禁足的消息。 如懿：？？？ 自从自己当上皇贵妃之后，她好似不是在禁足就是在禁足的路上。 如今都到江南了，自己为什么还要被禁足？！ 如懿委屈极了，明明这是她的家乡，为什么皇上偏偏把她禁足了，那她还怎么彰显自己出身江南的文气？ 第181章 各凭本事 卫嬿婉正解了珠饰，坐在美人榻上看书，没成想外头王蟾走了进来： “娘娘，进忠公公来了。” 她惊讶的抬头，就看到进忠被帘子挡了半张脸，此刻正在那笑着看她。 “怎的这个时候来了？是皇上有事吩咐？” 进忠点头，上前几步走到卫嬿婉跟前坐下，看着她手里还拿着书就道： “时候不早了，令主儿怎的还看书，这大晚上的，灯下看书伤眼睛。” 卫嬿婉任由他拿过自己的手里的书，见他随意翻了翻就笑着道：“这边文风鼎盛，许多诗集瞧着新鲜，见到了就随意看看。” “那也不能伤着自己的身子。”进忠对这些不感兴趣，拿到一旁放好之后又细细给卫嬿婉交代了在皇贵妃院子里面的事情。 又道：“对了，皇上吩咐了，令主儿院子里面的人都带走，让您得个清净，安心养胎。” 说来进忠也有些自责，望着卫嬿婉眼底流露出几分愧疚： “到底是我没做好，之前安排的时候倒是忘了这个事儿，平白给令主儿添堵，奴才该打。” 虽是说着道歉的话，卫嬿婉可看的清楚明白，他这是在朝人撒娇呢。 她便伸手敲了敲他的帽子：“如此便一笔勾销了。” 卫嬿婉扯开唇笑了笑，到底是被她逗笑了，随后低声道：“对了，皇贵妃院子里面有个叫丛敏的是怎么一回事。” 知道他忙着大抵不得空面面俱到，卫嬿婉就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 “她大抵是被容佩招揽着想要推到皇上跟前，好借机拉拢皇上，也分一分本宫的宠爱。” 进忠第一个冷笑：“不自量力。” 他不由得嘲笑容佩的异想天开。 若是卫嬿婉的恩宠能这么简单的被夺走，进忠自己都要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 “不过一个小奴婢罢了，这事儿成与不成，还得是令主儿点头答应才是。”进忠自然有办法阻止丛敏承宠，只是到底是想看卫嬿婉的打算。 卫嬿婉道：“我底下的人还在看呢，不过听说今日丛敏晨时就被容佩叫起来教导规矩，咱们这位皇贵妃啊真是变着法的在磋磨人家小姑娘呢。” 虽是打着为丛敏好的打算，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如懿心里不舒坦，叫容佩帮她出气罢了。 进忠笑着嘲讽一句：“蠢货。” 卫嬿婉看向他，进忠连忙道：“这皇贵妃当真是既要又要，只是如今她这么磋磨人家，反倒是叫人家更不想效忠于她了。” “如此短视之人，是个聪明的人都不会跟着她，不聪明的呢也不足为惧。”进忠垂眸看着卫嬿婉：“那令主儿的意思是？” “端看她如何选择了，春婵几个会安排好的，你这些日子忙着伺候皇上，这事儿你也不用照看着了。” “是，那令主儿自己随意，有什么事叫王蟾去告知奴才就是了。” 他看了看时辰，随后道：“奴才进来的时辰已经有些长了，奴才要走了。” 这里不比宫中，外头多少大臣的眼睛都看着呢。 他还是得谨慎一些，莫要叫人抓着破绽，到时候连累了令主儿。 卫嬿婉点点头，随后道：“昨日灵翠做了桃花酥，灵翠准备了两份，一盒你送去给皇上，另一份你自己拿着，饿了吃。” 进忠一双眼睛如星光一般熠熠生辉，知道令主儿是为了自己遮掩，更是明白她的心意。 他的才是令主儿的心意，皇上的才是自带的呢。 卫嬿婉轻哼：“出息！” 进忠又摸了摸她的手：“奴才告退。” 进忠怀里揣着桃花酥，带着一个盒子回去。 弘历还在看折子，见到进忠端着笑进来就问：“怎么，这出去一趟得了什么好东西叫你这么开心？” “皇上，这可不是奴才得的好东西，是令贵妃娘娘惦记着皇上呢！” 进忠把食盒放到一旁，拿出来端到桌子上：“皇上您瞧，这是令主儿亲自摘的花，叫灵翠做了桃花酥来，今日奴才过去令贵妃娘娘特意叫奴才等等给您送来。” 弘历心里顿时心花怒发，看着做得小巧的桃花酥笑着道：“那朕可要好好尝尝。” 尝了之后弘历点点头：“不错，这桃花酥做的好吃，令贵妃可睡了？” “令贵妃娘娘方才还在灯下看书呢，可见令贵妃娘娘把皇上的话放在心上，十分勤奋好学。” “勤奋好学是好事，只是她如今怀着身孕，莫要劳累太过。你明日把新上贡的蜀锦裁成衣裳，送到令贵妃那儿。” “嗻，奴才遵旨。” 等进忠和进保伺候弘历睡下之后，进忠到自己休息的屋子里面，把卫嬿婉给他准备的桃花酥拿出来。 尝了两块之后的确觉得好吃，一包里面有好几个，进忠吃了几块之后就不吃了，喝了两口茶就准备洗漱睡觉。 卫嬿婉看被拿开的书也不打算继续捡起来看了，对春婵说道： “春婵，本宫乏了，服侍我更衣沐浴吧。” “是。” 春婵看了春杏一眼，春杏立马跑去准备卫嬿婉沐浴事宜，调好了沐浴的水之后卫嬿婉坐在里头瞧着这些花瓣。 “主儿，底下人传来消息，颖嫔、恪嫔两位娘娘准备在南巡途中争宠。” “哦？她们可做了什么准备？”卫嬿婉伸手撩了一下水，看向春婵。 “颖嫔整日在园子里扑蝶，想着偶遇皇上，恪嫔……呃，比较直接，想喊皇上去跟她吃烤肉。” 春杏在一旁不由得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在卫嬿婉看过来的时候不好意思的捂嘴： “娘娘恕罪，奴婢方才听春婵姐姐的描述，一想到这个场景就觉得好笑。” 卫嬿婉也忍俊不禁，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看到春杏笑了就道：“不怪你，本宫也想笑。” 春婵勾唇，对卫嬿婉道：“只怕是她们想着主儿现在怀着身孕不能伺候皇上，所以想着争上一争。” “毕竟南巡的人里头，就她们是年纪较轻的。” 卫嬿婉点点头：“有这个心不是坏事，既然她们争宠本宫就看着就是，各凭本事。” 第182章 颖、恪探望如懿 颖嫔凹着姿势站在园子里头，手上拿着一个团扇在群芳之间扑蝶。 阿宝站在后头看着她，兴奋的看到一个蝴蝶飞过连忙道：“主儿！您快看！这个蝴蝶好看！” 颖嫔：“哎！” 扇子猛然挥一挥，蝴蝶感受到飓风来袭连忙展翅飞远，颖嫔挫败的低下脑袋：“啊……又飞走了。” 她今日穿得清丽，配着她的容貌别有一番风味。 然而最应该欣赏的人却不在这个地方，皇上今日事忙，早就去外头阅兵去了，哪里来的闲工夫到后院看她打蝴蝶。 颖嫔抱着自己的扇子有些纳闷： “阿宝，我都在这个园子里面逛了两天了，怎么一眼都没看到皇上，今日皇上去哪里了？” 阿宝摇摇头：“皇上住的那边都有重兵把守，这儿不是紫禁城，事关皇上安全自然慎之又慎，奴婢也打探不到消息。” 颖嫔低落垂头，直接辣手摧花捏了一朵花来，放在手里狠狠捏着，鲜花糜烂的汁水将她的指尖染红，颖嫔恍若不觉。 园子里面百花争春，颖嫔厌恶的看了一眼手里的花，长叹一声： “皇上怎么就不过来呢？” 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这样她怎么能争宠？ 阿宝好似没眼色似的，对她说道：“说来皇上倒是有可能去令贵妃娘娘那里，主儿您听说了吗？院子里面的那些妖里妖气的奴婢，除了皇贵妃娘娘那里的被带走一个，令贵妃娘娘那儿的都被皇上叫进忠公公给带走了，一个没留下。” 颖嫔想到院子里面那几个搔首弄姿的奴婢就觉得心堵，更没心思矫揉造作了。 “皇上怎么就不把我们院子里面的人都给带走呢？明明跟着出来的嫔妃有这么多，皇上偏偏就偏心令贵妃，她出身微贱，皇上却愿意给她贵妃的位分。” 阿宝连忙嘘一声，紧张的看了看周围，提醒道： “主儿，您小声些！这里可不是咱们那儿，被人听到了免不得一场麻烦！” 在宫里这三年，阿宝算是知道宫里连个石子儿都会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很多事情明明她们都是私底下说的，但是偏偏就会叫外人知道。 现在是一点都不敢多说了，免得到时候又得罪了旁人。 何况她们主儿的嘴那是一点都不知道忌讳，比恪贵人还要刚直。 她是真的怕了！ 阿宝眼睛一转，看着颖嫔低声道：“对了，主儿。” “嗯？”颖嫔低眉询问。 阿宝站在她身边提议：“现在皇贵妃被皇上吩咐在院子里面静养，咱们……您说咱们去看看皇贵妃如何？” “我……我去看皇贵妃？”颖嫔顿时有些心虚，她现在毕竟是瞒着如懿在争宠，她不相信皇贵妃没有这个打算。 现在过去岂不是自己送上门？ 阿宝并不觉得，已经在她身边喋喋不休：“皇贵妃未必会知道，毕竟现在她只能在院子里面，哪里知道主儿您在外头做了什么呢？咱们现在去看她，皇贵妃也会念着您的情谊。” “何况咱们现在一直不知道皇上的动向，在这里不过是浪费时间。” 日后回宫了，她们好歹是得巴结着皇贵妃，虽然她们都是蒙古来的，皇贵妃好歹是念在这个的份儿上，不会过多为难。 可既然不能跟令贵妃同流合污，自己又势单力孤，何不跟着皇贵妃呢？ 颖嫔点点头，可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又不妥，还是道：“我叫上恪嫔一起去吧。” 她们两个虽都是蒙古来的，可她在家中受宠，恪嫔自己说以她为尊，所以她住在主殿，恪嫔在偏殿。 很多事情上恪嫔都是以自己为尊，现在……现在跟她去见见皇贵妃也不算是坑害她吧？ 颖嫔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心里面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如懿靠在栏杆边看着底下的鲤鱼神色淡然悠远，蒹葭院内安静非常，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做事，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皇贵妃惹得她心情不好。 李玉一路从院门口疾步过来，“娘娘，颖嫔和恪嫔娘娘来看您了。” 如懿眨巴一下眼睛，心下惊异，没想到她们两个来了。 果然还是她们二人对自己的情谊深厚，到了现在还愿意来看她。 如懿拍了拍自己手上的鱼食，扬眉：“快请她们进来。” 颖嫔和恪嫔端着笑走到如懿跟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如懿笑着伸手：“坐吧。” 那和蔼的样子，比在皇宫里面热情多了。 她看着颖嫔和恪嫔说道：“你们这几日如何，本宫今日身子不大舒坦，倒是没能顾及得上你们两个。” 如懿伸手把果盘递过去，果盘里面都是没有切开的一个个苹果、橘子，颖嫔瞧着自己跟前的果盘僵硬一下才捏了一个橘子放在手里捂着。 恪嫔本来就是不拘一格，平常的时候吃烤肉的时候都是直接上手的，现在看着这一盘东西也没觉得不好。 伸手拿了一个苹果，稍微拿帕子擦一擦就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颖嫔看着她嘴角抽了抽，转头看着如懿笑着说道：“娘娘身子不大舒服，臣妾原本也该早点过来看您的。只是这几日院子里闹了不少事情，我们也是……唉。” “咔嚓咔嚓。” 她说着沉沉叹了一口气，恪嫔听了更是急切地点头：“是啊是啊！那院子里面的那几个奴婢实在是太不稳重了，在咱们跟前都做那副妖媚样子。” “我真是看她们不顺眼，叫她们每日干些粗活，不叫她们近身伺候，也算是眼不见为净了。” 说罢她继续咔嚓咔嚓。 颖嫔没眼看，都还没咽下去就说话，也不怕呛着。 如懿不在意恪嫔的粗俗无礼，看着她们，心中暗道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这样呢？ 原本她也不过是想着用一些细碎的功夫折磨一下她们，叫她们吃一些苦头罢了，可没想到容佩那日行事太过武断。 直接把人打成那个样子。 没想到居然还被皇上知道了，连累自己在这个院子里面不能出去。 恪嫔看她沉默不语，总算是脑子上线，一直萦绕在院子里的咔嚓声总算是没了，她们耳边只剩下一点呼呼的风声，安静得很。 如懿终于回神才察觉到气氛冷的有些不太正常，强迫着自己扯出一抹笑：“怎么不说话了？” 恪嫔连忙摇摇头：“没有，臣妾看您在想事情呢，就没有打扰娘娘。” “哦，本宫倒也没想什么。”她心虚地眨眼，也怕颖嫔恪嫔两个问起那日的事情，就笑着道：“还想吃什么，我叫人去拿来。” “不必了！”颖嫔笑了笑：“我们两个才用了午膳，不必吃什么。多谢娘娘关爱。” 第183章 一个橘子惹的祸 如懿点头，而后又失落的说：“也是本宫不好，没有考虑到这个。” 她倒也没有想多，只是看着颖嫔对她说道：“对了，这几日你们可有看到皇上？” 一说到这个颖嫔也有些生气，更是心里挫败，低头扣着手里的橘子低声道： “皇上这些日子都忙着，莫说咱们没有见到皇上了，就是令贵妃都少见皇上。我们只打听到皇上平日里都要出去忙，今日也不在。” 如懿听她这么一说，也就放下心来了。 虽然皇上并没有来自己这里，但是皇上却也没有到旁人那里啊！ 这样的消息叫如懿很是高兴，对着颖嫔恪嫔两个也多了两分笑脸。 颖嫔还在说：“纯贵妃一般都和婉妃聚在一起说话，平日里面也相邀一起逛逛园子，但是再多的也就没有了。倒是令贵妃，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养胎，轻易不出来。” 如懿高兴的嘴脸还没有摆出来颖嫔又道： “如此便罢了，可皇上就是事忙都得分出一点功夫去关心令贵妃，平日里面一有什么好东西都要叫身边的进忠、进保两个送去令贵妃那儿，连着庆妃都得了好些便宜！” “皇上凭什么对她这么好？！” 恪嫔依旧没心没肺咔嚓咔嚓。 如懿脸色落了下来，最后僵着脸不咸不淡的说： “皇上到底是顾念着令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对她多关心两分也是有的。” 对的，没错！ 皇上不过是看上卫嬿婉的肚子罢了！ 才不是对她情深至此！ 如懿才不愿意相信皇上就是对卫嬿婉这个人好，在不是关心她这个人！ 颖嫔窥见如懿不高兴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心里咯噔一下，瞧着如懿心情又不好了，不由得伸手扯了扯恪嫔。 咔嚓咔嚓的声音总算是在她们耳边消失了，恪嫔手里捏着一个不成样子的苹果核，左右看看之后随手扔到池子里面发出咚的一声，叫里面的鱼儿过来争抢分食。 等看到如懿的脸色之后恪嫔才安慰她一句： “娘娘，您何必跟她计较这些东西。令贵妃不过是仗着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才被皇上喜欢，您可是皇贵妃，后宫里面除了太后娘娘就是您最大了。” “令贵妃不成气候，娘娘不必多关心她。” 如懿也想到自己这个皇贵妃的位置，她虽然很想安慰自己皇上是因为对她的情意才把自己提拔到皇贵妃这个位分。 但是如懿心里也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的这个皇贵妃不过是空中楼阁，一切都是皇太后提议，加之前朝过于催促皇上才勉为其难答应下来的。 何况，令贵妃不成气候？ 这才是个贵妃都已经爬到自己头上了，更何况皇上如此宠爱她，现在还怀着一个孩子，若是个皇子，那她的永璂该怎么办？ 原本永璂就被养在皇太后身边，跟自己不亲便罢了，皇上也少去看他。 每次去给皇太后请安也不过是看了一眼就匆匆走了，根本不得圣宠。 卫嬿婉原本就有一个孩子得皇上的宠爱，那日后有了阿哥，皇上岂不是更加喜欢卫嬿婉？ 如懿默然，心里觉得容佩说得对，卫嬿婉当真是个极大的威胁。 只是现在能怎么办？自己被皇上禁足，颖嫔、恪嫔进宫这么久了也没有本事能分去卫嬿婉的圣宠。 她被禁足都快成了家常便饭的事情了，更是没有这个能力对付卫嬿婉。 可若真的如容佩所说，自己亲手把人送到皇上跟前，她……还真的下不了这个决心。 所以在那日进忠过来的时候，如懿有心迁怒，在容佩说自请罚跪的时候直接答应了，更是半日未曾叫她起身，所以容佩都跪了三个时辰才被如懿想起来。 这一跪不打紧，没成想容佩旧疾发作疼得要命，连带着这一次的新伤，直接起不来了。 如今迫不得已在房间里面养伤。 芸枝和菱枝都觉得如懿心狠，明明容佩是按照她的吩咐做事的，也是为了维护她的名声才罚了那个奴婢。 但是满院子里面的人都不敢到皇上跟前说一句她冒犯皇贵妃的罪名，那日皇贵妃娘娘都没有出来说一句话，反倒让李玉对上进忠。 李玉原本也不是个多机灵的，当初在皇上跟前做事不过是在王钦的衬托之下才出类拔萃。 加之进忠当时年纪尚轻，更不显眼，这才当了首领太监。 对上进忠那张能把黑说成白的利嘴自然讨不了好。 现在反倒是娘娘落了一个苛责的名头，还远远散播了出去。 容佩现在伤着，丛敏倒是松了一口气，起码现在没有人叫她做那些折磨人的功夫了。 身边没有人去教导，如懿就当自己身边没有这么一个人，刻意忽视丛敏，也没有按照容佩说的送到皇上跟前。 颖嫔、恪嫔有些受不了这个长期的沉默，很快就提出告辞了。 “娘娘，臣妾想起来院子里面还有一些事情没做，先告退了。” 恪嫔也连忙起身：“臣妾也先告退了。” 如懿点点头：“去吧。” 两个人逃也似的离开，等出了如懿院子好一段路程恪嫔才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有些埋怨： “姐姐，皇贵妃被禁足，咱们何苦凑上去？瞧着皇贵妃现在的这个样子，只怕没心思考虑提拔我们的事情。” 颖嫔轻叹，看着自己手上已经不成样子的橘子，气愤的扔了出去，没成想滚落在转角处，停留在了一双紫色绣鞋跟前。 卫嬿婉今日来了兴致，换上一身对襟紫色碎花衣裳，穿了平底的鞋子被春婵扶着在外头闲逛，后头跟了一群太监宫女。 可谓是严阵以待。 花园就在如懿院子不远处，卫嬿婉才过来没多久，没想到就听到颖嫔、恪嫔说话的声音，这才走两步就瞧见了她们。 卫嬿婉低头看了看自己脚边的橘子，似笑非笑的眸子看向她们二人： “二位妹妹怎得如此气急，这好好的园子里头还掺了一个橘子，若是不小心叫人踩上了可不得跌一跤？” 颖嫔脸色不好，恪嫔也抿唇，纷纷福身请安：“请令贵妃娘娘安。” 卫嬿婉点头：“都起来吧，颖嫔妹妹何故生这么大的气？这橘子……” 阿宝想到之前卫嬿婉说的，不由得暗恨她的厉害，又只能腆着笑说： “娘娘说笑了，我们主儿一时拿不稳，奴婢这就把橘子捡起来，娘娘恕罪。” “是吗？本宫还以为颖嫔妹妹存心想叫本宫跌一跤呢。”卫嬿婉意味不明说了这么一句，满意的看到对面几人脸色变了之后才笑着道：“倒是本宫会错了意。” 第184章 口不应心 颖嫔倒也不想和卫嬿婉对上，只能福身请罪：“是嫔妾一时手上没拿稳，还望令贵妃恕罪。” 恪嫔站在一旁看着卫嬿婉，不知道她是个什么反应。 这样的等待时间并不好受，卫嬿婉一上来就给她扣这么大的锅，颖嫔心里气得要命，却不得不低头。 眼中的难堪都快要溢出来了，手死死攥着自己的手帕，等着卫嬿婉的判决。 卫嬿婉瞧她学乖了，随后就轻笑一声说道： “瞧妹妹吓的，本宫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不成想惹得颖嫔妹妹这般如临大敌，反倒是本宫不好。” 等听到颖嫔低声说不敢之后卫嬿婉才道：“起来吧，听闻妹妹素日喜欢在园中赏景，可以想见这园中景致热闹，本宫也去开开眼界。” 颖嫔连连点头：“是，臣妾等出来久了，便不打扰娘娘赏景，先行告辞。” 卫嬿婉轻轻颔首，几人连忙离开，往自己的院落疾步走去了。 侧头看过去跟有豺狼在背后追赶似的，卫嬿婉心中发笑。 春婵笑说：“娘娘从前都不愿在她们身上浪费时间，怎的今日有这个兴致逗弄她们来了？” 这话瞧着不大中听，好似颖嫔、恪嫔不过是卫嬿婉逗趣儿的宠物似的。 不过在春婵的眼里倒是觉得她们没什么威胁，这几日她们二人的动作不断，她也是听在了耳朵里。 真真觉得当初她对蒙古来的这两个嫔妃如此忌惮，实在是不该。 卫嬿婉手搭在春婵手上，被她搀着一步步稳稳当当的往前走，从假山出来之后前面就是一条青石板路，往前走去岸边杨柳依依，右边就是一个荷花池。 穿过一座桥，来到一处池上亭台，春婵给卫嬿婉垫了一个软垫才扶她坐下。 等坐下之后卫嬿婉撑着下巴有些意兴阑珊：“本宫这几日觉得烦闷，今儿恰好碰见她们就随意说了两句，你瞧瞧她们哪里还有当初进宫的时候那个嚣张样子？” 春婵道：“是人总会变的，既进了宫中，又宠爱平平，自然不敢僭越了。” 卫嬿婉点点头，“皇上近日忙着，也不知道本宫有没有这个机会出去走走。” “娘娘，您怀着孩子呢。”春婵有些迟疑，毕竟来的路上已经折腾了好一阵了。 卫嬿婉摇头：“本宫这不是已经好了吗？” “只是此事还是得皇上答应，若是皇上哪日得空，咱们……咱们再做打算也不迟。” 春婵到底是没有一棒子打死，万一皇上心疼她们主儿，自然会准备周全叫她们主儿出去。 “嗯。”卫嬿婉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兴趣不高。 卫嬿婉那边逛花园，如懿在院子里面吹风让自己的脑袋清醒清醒。 芸枝给她换了一杯茶：“娘娘，外头风冷，您莫要伤着自己的身子了。” 如懿跟没听见似的，直愣愣端着茶杯呷了一口，等身上暖一些了才道： “容佩如何了？” “回娘娘，容佩姑姑现在还在养病，膝盖上的伤实在是太厉害了，现在还不能起身呢。” 未想芸枝这这句话戳到了如懿的肺管子，她盯着芸枝道： “芸枝，你觉得本宫狠心吗？” 如懿神色淡淡，可语气可以说算是非常的不好了。 芸枝背后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端着盘子连忙跪下请罪： “娘娘恕罪，奴婢不敢觉得娘娘狠心！” “不敢，那便是本宫狠心？”如懿看着芸枝面上惊慌的神色，最后心中觉得自己现在当真是窝囊透了。 她原本是最体恤下人的主子，在李玉还未显迹的时候就不计尊卑帮他上药，自然是温暖了他的内心。 可为什么现在就连一向体贴的芸枝在她跟前都如此战战兢兢？ 这么一想，如懿又觉得自己现在成了一个孤家寡人，唯一一个能够安慰安慰她给她说说真心话的容佩，此刻却不在她的身边。 可她的确没有错啊！ 容佩就是因为自己犯错了才自请罚跪，她不过是给容佩一个教训，让她日后记着这个教训不要如此鲁莽就是了。 不然到时候反倒连累了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瞧着眼前还跪着的芸枝低声道：“你下去吧，本宫一个人待会儿。” 芸枝连忙起身离开，这两日主儿原本心情就不好，没想到今日颖嫔、恪嫔娘娘还给主儿带来那样的消息，主儿现在心情可谓是非常不妙。 可主儿为何有这一问呢？ 芸枝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自己方才的那个回答并不是很好，只怕主儿心里已经对她有了疙瘩，她不由得有些懊恼。 菱枝看到她回来的时候耷拉着脑袋，担心的迎上去：“你怎么了？可是被主儿训斥了？” “哪里没做好，按照你的性子不应该啊。” 芸枝虽然不说已一等一的伶俐，可人却不傻，不应该做错事情的。 芸枝轻叹：“唉，我只怕是被主儿记上了。” 菱枝并未把她的这个话当作玩笑，凝眉看她：“到底怎么了？” 芸枝：“我方才不是去给主儿奉茶吗？主儿不知怎的突然问我说她是否太过狠心，我那时候一时惊着了，只一味的求饶。” 如今想来，这话确实最不该说了。 菱枝同情的看着她，不过还是安慰：“没事，好歹咱们也是跟了主儿这么多年了，主儿想必会顾念着往日情分，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的。” 芸枝垂头丧气：“但愿吧。” “对了，主儿还问起了容佩姑姑，你说主儿这到底是关心容佩还是不关心呢？” 其实容佩做的完全算不得错，而且当时说不必管绿檀的命令也是主儿下令的，所以没人给她送吃喝的，只让她一味待在里面。 没成想进忠公公这么快就过来了，反倒是瞧着她们把人饿出了个好歹，主儿直接被禁足了。 想想容佩也是维护主儿的名誉，结果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菱枝在一旁沉默了，若是主儿当真关心容佩，也不必让她跪这么久了。 只怕主儿也是有几分口不应心，故意而为。 第185章 微服出行 那边如懿独在郁闷着，只是卫嬿婉这些日子在园子里面逛得日子久了，也觉得现在的日子没有多少趣味。 如今皇上在外头忙着，卫嬿婉不需要应付他整日里无所事事，何况自己现在身上怀着孩子，春婵几个紧张的都不许她多走动几步。 每回出去只要一开始刮风了就叫她回来，而且这个园子里的东西看多了就算是再好看精巧也觉得没有意思。 所以在这日弘历得空来看她的时候卫嬿婉就开始缠着他要出去走走了。 “皇上~臣妾都来这里多久了，一次都还没有出去过呢，这院子里面景致虽好，可看多了也觉得无趣，皇上不如让臣妾出去走走吧。” 弘历对她的撒娇痴缠很是受用，极力压制自己的嘴角，让自己看起来不要过于得意，现在看着对方的那个样子，故意道: “是吗？只是你现在身怀龙裔，外头不大安全，若是出门在外出了一点意外，岂非叫朕追悔莫及？” 弘历故意这么说着，然而卫嬿婉好歹是侍奉了他这么多年了，自然知道他这个做派是为了什么。 不过想着为了自己到时候能顺利出去，卫嬿婉继续缠着，她道：“皇上！这下江南当然得出去走走啊，何况臣妾这一次有这个福气跟着皇上过来，等日后只怕是没有这个运气跟着出来了，皇上就放臣妾出去看看吧！” 弘历轻咳一声，看着她不断在自己身上扭动，还跟之前撒娇的那个样子一模一样。 不过弘历就是爱看这样的卫嬿婉，还故意板着脸装作思考，伸出一只手在她的背后护着，不让她不小心跌落下去。 弘历却皱眉：“只是你出去朕不放心啊。” 卫嬿婉却眼睛一亮，看着弘历的眼睛提议道：“臣妾知道，但是臣妾会好好的照顾自己的，何况身边有这么多人伺候呢。” 眼瞧着弘历还是不松口，卫嬿婉眼睛一转看到进忠就道： “皇上，臣妾知道您事忙，整日里没空陪着臣妾，虽然臣妾是真的很想皇上陪在身边，但是也知道皇上做的事极为重要。” 她说着故意露出低落的神情，弘历心里也是一软。 是了，自己自从下了江南之后，白日里面总是来去匆匆，不是接见大臣就是视察民情，整日里也没有个休闲的时候能来看她。 何况现在卫嬿婉还怀着身孕，想必更是不想拘束在这个一个小院子里。 这个小院子比之皇宫还要小，卫嬿婉自然住得不大舒坦。 虽是样样都紧着她，但是弘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了卫嬿婉。 何况路上如此颠簸，叫卫嬿婉难受了好几日。 如今好不容易养好了身子，恢复了精力，自然想着出去走走看看。 还未等弘历说话卫嬿婉就提议道：“皇上，您每日忙着，臣妾也知道不能打扰皇上。若皇上担心臣妾的安危，那您就叫进忠公公或进保公公陪着出去一趟，这样岂非十全十美？” 弘历瞧着她期待的模样，好歹是答应了：“那好吧，只是你可得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不然朕唯你是问。” “是，臣妾一定听皇上的话！” 弘历心里有了考虑，也很快就回去了。 卫嬿婉得偿所愿，若非是只提一个进忠实在是太突兀了，不然她为何要多此一举？ 一想到自己明日就可以和进忠一起出去逛就觉得开心，甚至在睡梦当中都是带着笑脸。 晚上，进忠提着灯走进去，里头弘历只穿着寝衣披着外裳伏案辛勤工作，他方才一回来埋头就是干，后来在进忠的劝导下去沐浴回来之后，又提着笔继续工作。 一旁堆积起来的是跟小山一样的奏折。 进忠低声道：“皇上，如今都三更天了，再有两个时辰天都要亮了，您早些歇息了吧。” 进忠知道弘历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是他只是一个太监，能怎么办呢？ 只能辜负令主儿的期盼了，真是可惜，他差一点就能和令主儿跟寻常夫妻一样逛街了。 弘历得了进忠的提醒，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时辰，随后捏了捏自己酸痛的手腕和脖颈。 “朕想着令贵妃出来也没能出去走走，这段日子朕都忙着，少有时间能去看看她，倒是朕的不是。” “明日空出来的时辰，朕就陪着她做一对儿民间夫妻，也算是成全了她。” 进忠心里栓栓的，还是挤出了笑脸违心说道：“皇上当真疼爱令贵妃娘娘。” 弘历唇角微勾，想到明日卫嬿婉的见到他的时候不知道是惊喜还是不可置信。 一想到这个场景弘历就觉得高兴。 进忠小心的扶着他进去，给他脱鞋之后扶他上床，又轻手轻脚放下帘子。 心中倒是觉得令主儿到时候只怕是全都是惊呢。 第二日一早，卫嬿婉用了朝食之后就叫春婵赶紧给自己梳妆。 春婵手脚麻利的给她缠了发髻，又给她上了妆，就在卫嬿婉低头挑选首饰的时候外头灵翠走了进来：“娘娘，皇上着人送来了东西。“ 卫嬿婉扬眉：“什么？” 灵翠走过来，卫嬿婉看着这上头的宝石头面眼里惊讶，这品质可谓是上品了，卫嬿婉惊讶的看着：“这是皇上给的？” “是，是进保公公送来的。” 卫嬿婉点头，眼里满是惊艳。 春婵笑着道：“主儿既然喜欢，何不戴上瞧瞧。” “这……这也太粉嫩了些，本宫……” 卫嬿婉有些迟疑。 春婵却道：“主儿何故担心，奴婢只瞧着主儿容颜娇艳，配上这个首饰正正好！奴婢给您戴上。” 春婵很快给她戴了上去，卫嬿婉看了看这个东西， 只是之前选好的衣裳就要换了。 卫嬿婉吩咐春杏：“春杏，你给本宫重新选一套衣裳，得能配上这个首饰的。你只管挑过来，到时候叫春婵选。” “是，奴婢这就去。” 换上衣服之后卫嬿婉又在镜子跟前看了好一会儿，“这件绣桃花的衣裳正合适，主儿穿着极为好看。” 卫嬿婉勾唇：“咱们走吧。” 在门口看到进忠的时候卫嬿婉朝他笑了笑，在进忠扶她上马车的时候卫嬿婉还甜甜的笑着道：“多谢进忠公公。” 进忠心都提了起来，我的令主儿哎！您可悠着点啊，里头还有个活阎王呢！ 早等着的弘历不作他想，只觉得卫嬿婉的确是高兴，心中闷笑，倒是期待卫嬿婉进来看到他的反应了。 第186章 出行 一弯腰，掀开帘子，啪的一下！ 卫嬿婉的小心心彻底被眼前的这个男人粉碎。 卫嬿婉：“……” 春婵：“……”老天爷，还好她们主儿方才顾念着在外头好歹收敛了几分！ 弘历眉眼带笑，看着卫嬿婉面上那不可思议的惊讶神情逗笑了。 伸手把人拉到自己身边，顺手捏了捏她的脸：“怎么，看到朕惊喜过了头？” 卫嬿婉：“皇……皇上怎么有空陪着臣妾，不会耽误了您吧？” 面上笑呵呵的卫嬿婉心里几乎泪流满面，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结果，说好的和进忠的出游全都被这个人弄碎了。 卫嬿婉也觉得自己心碎了。 她的脑袋抵着弘历的肩膀，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神情，暗地里咬咬牙。 呜呜呜怎么就来了呢！ 弘历很是高兴她的依赖，看吧，他就说嬿婉会高兴的。 这不，直接欣喜若狂的拉住自己的衣服，还对他这么亲昵。 弘历很是满意。 既然皇上在里面，春婵也就没能上去，弘历一声令下春婵就跟着马车一起往前走。 进忠化身小厮赶马车。 虽然弘历是微服出行，但是为了皇帝的安全不可能什么人都不带，所以随行的侍卫们都做了伪装，但凡他们出现的地方都有人在暗处守着。 卫嬿婉好歹收拾好了心情，这么好的日子，可不能毁了。 她笑着和弘历说道：“皇上这几日常出去，可听说这儿有什么好去处？” “这苏州的好玩的也就游船、看景，要么就是民间的杂耍，还有茶楼听书，朕……我听闻一处茶楼极好，等午后朕带你去看看。” 卫嬿婉看着弘历，突然道：“皇上，咱们出来得一天呢！” 可别到了半路突然有事，到时候还把她给带回去了。 弘历没好气的掐着她的脸：“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靠谱？还有，在外头不许叫我皇上。” 卫嬿婉连忙握着他的手能屈能伸表示错了：“哎呀，我错了！那妾身叫您什么好？老爷？” “叫我夫君，咱们就是一对儿平民夫妻。” 虽然卫嬿婉的身世做不成他的皇后，但弘历也愿意许她一日夫妻。 卫嬿婉看着弘历眼中似是动容，低头道：“是，夫君……” 弘历看她低着脑袋，怕她想到了什么，有心伸手安慰，却见卫嬿婉已经抬头笑着道：“夫君，咱们去看看城外的寒山寺吧？” “嗯，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你只怕还未见过，今日夫君带你去瞧瞧。” “好啊！” 弘历看她已经收拾好心情了，又恢复了高兴的模样，伸手掀开帘子望着外头，出门的时候人们纷纷避让。 平民百姓自是明白这样的架势，里头都是贵人，自然早早离得远远的。 只是进去了之后，卫嬿婉看着里头景致古朴，却并没有多少大气磅礴之感。 弘历看着她说道：“自康熙年间，寺内失火，后来坏了两处地方，前些年修整了一番，却也没了原来的模样。” 弘历伸手牵着她上了台阶，卫嬿婉看着这地方笑着道：“原以为会是跟皇家寺庙一般，却未曾想是这个模样，倒是颇为意外。” 她低头看着路，慢慢随着弘历的力道往上走。 “那儿有处亭子，咱们过去歇息一会儿。” 春杏连忙上前拿帕子扫了扫石凳，弘历带着卫嬿婉坐下，看着她额头已经有了一些汗就笑着道：“这还没走多远，嬿婉就受不住了？” 卫嬿婉瞪他一眼，而后接过春婵的帕子擦了擦额角：“哎，臣妾的身子是越来越差了。想来是近来缺少锻炼的缘故，要不……皇上许臣妾多出来走几次？” 弘历呵呵笑：“偏你机灵，只是再过两日便要启程，你就是想也没有机会了。” 听他这么说，卫嬿婉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哎呀，这么早啊。” “是啊，日子赶，等往后有机会再带你出来，啊。” 弘历哄孩子似的，卫嬿婉点头：“夫君，那咱们可说好了。” “自然。” 等上去逛了一圈之后，卫嬿婉求了一个签，倒是个上上签。 虽不知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但卫嬿婉还是很开心的出来。 而后弘历带着她在街上随意逛逛，看着那些杂耍，卫嬿婉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呼。 弘历静静站着，听着身边卫嬿婉小小的惊呼声，感觉自己也被她拉进了这烟火人间。 他侧头，看到卫嬿婉眼里跟有星星似的，瞧着竟比在宫里更多了几分活泼。 卫嬿婉看得入神，没有注意弘历的动静，在人过来求赏钱的时候卫嬿婉连忙掏了弘历的荷包。 “皇上，您有没有碎银子！” 弘历顿觉紧张：天呢，碎银子！他这辈子就没接触过碎银子。 弘历荷包里面装的都是香料，哪里来的银子。 只是对上卫嬿婉这活泼的样子，受连忙伸向进忠。 进忠掏了几粒银角子出来，弘历拿过之后看向卫嬿婉，在她的视线下把银子放进她的手里。 这才长舒一口气。 卫嬿婉就等着人过来，收赏钱的是一个穿着短打的小姑娘，手脚可灵活了。 等到她跟前的时候，卫嬿婉极有仪式感地把银子放进那个圆盘里面去。 在一堆铜板里面见到两个银子，那小姑娘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而后连忙鞠躬：“多谢夫人赏！” 卫嬿婉眉眼弯弯：“你跳的很好看。” 只是弘历注意到许多人都在打量他们，怕出什么意外连忙拉着卫嬿婉从人堆里出来。 卫嬿婉还有些意犹未尽，弘历却道：“出来这么久了，也饿了吧？夫君带你去用午膳。” 卫嬿婉点点头：“好啊，也是到了午膳时分了。” 她抱着弘历的手去了一处酒楼，抬头一看：“珍馐阁？里头的吃食当真担得起珍馐二字？” “我也是第一次过来，也是前两日听别人说了一嘴，就想着带你来尝尝新鲜。” “也好。” 进忠率先进去和掌柜交涉，要了一间厢房。 第187章 冲撞 “贵人，这是菜单，您瞧瞧。” 弘历不耐烦这些，就伸手递给卫嬿婉：“你瞧瞧喜欢什么。” 那小二顿时恭维：“这位老爷当真疼爱夫人，可见您二位夫妻恩爱，伉俪情深。” 弘历乐呵呵应下：“你倒是会说话，进忠啊，赏！” “是。” 进忠掏了一个银子扔给他，那小二顿时眉开眼笑，这得的银子可都是他的呢！ 卫嬿婉低头看着这上头的菜色，随意点了几样，看了看身旁的进忠和春婵就道：“你们两个也选几样，一会儿支了小桌儿在那边吃着。” “这……”春婵有些犹豫的看向弘历，不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态度。 卫嬿婉也看向他，弘历一摆手：“成，也不必伺候了，我们俩自个儿用膳。” 进忠连忙点头，又吩咐小二抬一张小桌儿来，他们就在屏风后面用膳，也不碍着皇上的眼睛。 “夫君真的没有什么想吃的？莫要妾身点了，您到时候不合口味委屈了您。” 卫嬿婉撑着下巴笑吟吟着看他，弘历从腰间摸出来一把扇子，故意吊儿郎当打开，摇了摇扇子对着卫嬿婉说道： “无妨，既然是陪着娘子出来的，自然事事都听娘子的了。” 而后他啪的一收扇子：“难不成娘子还不让为夫吃饱不成？” 咦惹，怪恶心心的。 卫嬿婉牵起嘴角露出一抹笑，随后起身打开窗户散散气。 可能是孕期吧，她现在的忍耐能力都不太好了，怪反胃的。 打开窗户发现外头还有一层纱罩，卫嬿婉看了看笑着道：“这酒楼做的倒是齐全，既能打开窗看看，也不会叫外头的看见。” 就算是真的要探头出去，这一层纱罩也能打开。 就是视线不算太好，外头看过去朦朦胧胧的，看着底下人走来走去，时不时就有马车靠过来。 也是，能进这样的酒楼吃一顿的都是大户人家，倒也不奇怪。 卫嬿婉斜斜倚在窗户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弘历看着她道：“这外面的景色也算不得好看，等用完膳我为夫带你去外面走走，泛舟游湖如何？” 卫嬿婉回眸轻笑：“臣妾不是看外面的景色，是看咱们天纵英明的皇上治理下来的江山。” 这话叫弘历舒爽的跟暑天里面喝了一碗冰饮似的，整个人都舒坦起来。 他看着卫嬿婉摇摇头：“你最是嘴甜，真的这么好？” “那是自然！”卫嬿婉眼神崇拜：“皇上就是最英明的。” 他冲着卫嬿婉招手，卫嬿婉也走了过来握住他的手，被弘历拉着坐在他腿上之后卫嬿婉还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弘历搂着她的腰低头：“嬿婉最得朕心。” 卫嬿婉低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和背后的进忠对上眼神。 随后弯了弯眉毛。 午膳间两个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弘历吃着也觉得好，时不时给卫嬿婉夹两筷子。 进忠结账之后，几人就下楼了。 然而楼梯下头突然来了一行年轻人，路过卫嬿婉的时候着急了一些，眼瞧着就要撞上人了，进忠在后面正要上前挡住，就见弘历已经动手拦住卫嬿婉的肩膀让她往自己这边靠。 弘历皱眉：“哪家的小子毛手毛脚的！” 那年轻人正是苏州知府的小儿子，在家里原本也是个牛脾气，本来差点撞上人他也要道歉了。 没想到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他顿时就不高兴了：“怎么了？不就是差点碰上了吗？这不没事儿吗？！你嚷嚷什么！” 但凡他的态度好一些，弘历都不会计较，现在瞧着他的这个模样，心中冷笑连连。 “我二人好好往下走着，你着急忙慌往上撞，这不是你的错难不成还是我们的错了？” 卫嬿婉皱眉，看着底下的人都往他们这边看，就不由得拉了拉弘历的袖子让他快点把事情处理了。 弘历看了她一眼就明白她的意思，正要处置呢就见上头来了一锦衣公子喊： “齐风，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还不快打发了人上来？我们兄弟几个正等着你呢！” 被唤作齐风的男子连忙哎哎两声，叫身后的小厮掏出一百两银子，几乎是扔到弘历的身上：“行行行，这算是给你们的银子，别打扰大爷我。” 他说着就要上去，可进忠看着弘历那个黑沉的脸色更不敢叫他上去，直接扣住了齐风的肩膀。 跟着的小厮立马惊叫起来：“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公子可是苏州知府的齐大人的儿子，你们可不要行错了路！” 卫嬿婉皱眉，弘历看着这个样子对春婵说：“扶你们主子先下去，我先处理这里的事情。” 卫嬿婉看了看他，又看看进忠，随后点点头：“那夫君快些。” 而后真就一点都不留恋地走了，弘历看了一眼进忠，随后压着人又上去，叫楼上的公子直接带路。 春婵在这么多人的视线下，泰然自若地扶着卫嬿婉出门，转头见到前面有一个首饰铺子，卫嬿婉拉紧春婵的手： “走，咱们进去瞧瞧。” 春婵有些迟疑，“主儿，就咱们两个的话会不会不大安全，要不等老爷回来吧？” “不必，咱们只是去挑个首饰，又不是打打杀杀的，干什么要带人。” 何况暗处有这么多人，不会出事的。 于是主仆两个兴冲冲进了首饰铺子。 这是一个三层的铺子，卫嬿婉在里面见到的大多都是姑娘小姐，倒是少有男子的。 卫嬿婉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里面的那个样子，低声说道：“这怎么选？” 底下的她都看了，瞧着成色工艺都不算好，她转了一圈颇有些兴致寥寥。 楼下的掌柜看到卫嬿婉进来的时候就被她头上的首饰惊得瞪大眼睛，又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裳和举止，哪里不知道她是贵客啊。 瞧着她转了一圈没有一个看得上的，顿时来了精神凑上前去。 她行了一礼：“这位夫人好，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卫嬿婉看了她一眼，而后笑着道：“我姓卫。” “卫夫人好。” 第188章 大采购 掌柜的问了卫嬿婉两句之后，就带着她到了楼上，楼上的大多都是富家小姐过来看的，官宦人家的小姐则大多数都是她们得巴巴送上去的。 卫嬿婉知道这里面有门道，只是没想到这上下居然如此天差地别，她打量着这里面的展示架，赞了一句：“好灵巧的心思，不知这东家是男是女。” 掌柜的笑说：“卫夫人喜欢便好，咱们东家是位女子，这些都是我们东家想出来的！” 听了她这么说，卫嬿婉倒是真有些好奇那位东家是什么样的人物。可想着自己过两日就得走了，不免怅惘：“倒是未能面见，当真可惜。” 掌柜的笑而不语。 “你叫什么名字？”卫嬿婉侧头看她。 “承蒙夫人不嫌弃，小的贱名苏凝。” 卫嬿婉点头：“苏凝，便罢，你把你们店内的东西都拿来我瞧瞧。” 苏凝连忙答应，笑着对她说道：“夫人请至厢房内歇息。” 春婵扶着卫嬿婉进去，在进来之后春婵早就已经觉察到这位叫苏凝的掌柜扫了她好几眼，更是对主儿的一副头面时时关注。 可见也是知道她们身份不俗，所以不敢慢待。 而苏凝几次看春婵为的不是别的，主要是春婵身上的规矩实在太好，一路安安静静的，简直能称得上一句训练有素。 能教导出这样的奴才，只怕是权贵之家才能有的。 何况现在苏州来了大人物，那是顶了天的大人物，苏凝自然不敢小觑了她们。 卫嬿婉看到上上来的茶，下意识拿过想要喝一口，却在唇边的时候停了下来。 春婵：“夫人，您才用了午膳就喝茶，不合脾胃。” 卫嬿婉从善如流放了下来，笑着对苏凝说：“是了，倒是我大意。苏凝，我也是头一次到这里，不大懂你们这儿的规矩，你挑一些觉得好的过来我瞧瞧。” “是，那夫人稍候。” 苏凝不动声色回了一句，而后退出去叫人赶紧把东西都是呈过来。 她手底下的一个人低声道：“苏凝姐，咱们这儿的首饰可不便宜，这位夫人顶天了能买一两个，您何苦如此重视？” 苏凝瞥她一眼：“你没注意到这位夫人身上的衣裳首饰？那都是顶顶好的东西，这套头面我只在咱们东家那里听过一嘴，那可是被东家献给上面了的。” “可如今到了这位夫人的头上，万一怠慢了，咱们能吃罪得起吗？！” 苏凝瞧着她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啊，看人的本事还得练练！” “是是是，苏凝姐最厉害。” 苏凝收拾了一下自己，随后带着人把东西送进去。 房间里头卫嬿婉盯着春婵的目光没一会儿连忙告罪：“好春婵，我真的错了。你别看我了。” 瞧得她心慌慌的。 春婵瞧着她这个撒娇的样子，也是颇有些无奈，她道： “主儿方才还不知道是什么茶就直接入口了，若是万一有个什么不对的，奴婢就是碎尸万段都难辞其咎。” “好了好了，哪里就要碎尸万段了，我就是一时疏忽，这不是想起来了嘛。” 宫里的茶都是叫人专门收起来的，时不时就得去整理，泡茶的也有人看着，不会有人动手脚。 可外面的东西她们也不好现场兴师动众查验，卫嬿婉也就是习惯使然，一时忘了罢了。 就连方才用膳的时候，进忠和春婵都检查了好一会儿，更有一个试膳太监用了才端上来的。 看着卫嬿婉的确是知道，春婵也不唠叨了，只是对她说道：“主儿平日里还是小心为上，您还怀着孩子呢。” “我知道了。” 苏凝进来之后卫嬿婉和春婵已经恢复安静了，卫嬿婉看着她托盘上端着的东西，一个个看过去之后卫嬿婉笑着道：“难得能入你的眼，的确是不错的。” 苏凝一一给她介绍了：“这是翡翠镯子，虽料子是外头传进来的甸玉，可工艺却是顶顶好的，您瞧瞧。” 手镯什么的倒是其次，苏凝还很贴心的说了这些镯子所需银两多少，这些都在百两之上。 卫嬿婉打量一会儿，转头看着春婵：“我倒是记得你许久没有换了，你多挑几个，到时候捎给春杏、灵翠，澜翠的你也别忘了，等回去了你着人送给她。” 春婵看着笑着点头：“那就承蒙夫人厚爱了，奴婢可不心疼您的银子。” 卫嬿婉大手一挥，豪迈道：“挑！你尽情的挑。今日都算我的！” 实在不行，到时候跟弘历多讨要一些银子，应当能撑住。 春婵笑着看着这十对镯子，最后挑了四对出来。 “奴婢瞧着这些就极好。”春蝉看向苏凝：“这四对留出来，一会儿一块儿装好了。” “是。” 卫嬿婉瞧了几个白玉的还算不错，自己也留了两对。 镯子之后就是戒指、项链、耳坠这些小东西，卫嬿婉都挑了一些出来，一旁的人不断的记档，东西流水一样的来来去去，她的手也不断的在上头记着笔记。 卫嬿婉卫嬿婉看上了一副珍珠头面，瞧着挺好看的，不过也的确是贵，这个都要一千五百两了，卫嬿婉看着当真舍不得。 春婵笑着道：“夫人若是喜欢，那就一并拿下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莫要留下遗憾了。” 正说着，外头进来一个人先是向卫嬿婉行礼，又看向苏凝。 “夫人好，掌柜的，外头来了一位老爷，说他的夫人正在咱们里头，是卫夫人。” 卫嬿婉想着弘历是不是处理完了事情，就道：“可是身边跟着一个形貌俊朗的小厮？穿着蓝色衣裳的老爷？” “是。” 卫嬿婉笑：“便让他来吧，可方便？” 卫嬿婉转头看向苏凝征求她的意见，苏凝连忙点头：“是是，当然方便。” 于是，弘历就被人带了上来。 一进门就看到卫嬿婉坐在那儿，弘历故意板着脸：“好啊，你夫君我在那边处理事情，你倒是悠闲的买首饰。” “夫君，我这不是在等你嘛，快过来坐。” 卫嬿婉往旁边蹭了一下，弘历也没有避嫌，直接蹭到她身边坐下。 “这是什么？”弘历问。 卫嬿婉看着这副珍珠头面笑着道：“夫君觉得好看不好看？” 第189章 弘历起伏的心续 卫嬿婉看着这副珍珠头面问他：“夫君觉得好看不好看？” 一双眸子里满是灿烂的笑，弘历光是见着她这个模样都想直接把这个铺子直接给她搬回去了。 不过在卫嬿婉的催促下，弘历看着这个头面点评两句：“这珍珠莹润，玉润浑圆，瑰丽多彩，色泽难得的漂亮，可见是经过无数选派，这南珠算是上品了。” 苏凝笑着称：“老爷眼光极佳，这副头面正是南珠制成的，不管大小都是选了色泽最好的南珠用工匠镶嵌在其中，费时费力不说，还得是老工匠才能制成的。” 弘历点点头，看向卫嬿婉：“怎的，不想要吗？” 卫嬿婉向他抱怨，“哎，妾身都买了许多了，那套点翠头面也很不错，妾身也拿了下来，这……夫君～” 弘历看着她窘迫的模样，哈哈大笑：“你啊你啊，只怕是银子不趁手，又想着都带回去？罢了罢了，今日出来自然允你，怎么高兴怎么来。” “何况不过是件首饰罢了，既然你喜欢就是它的福气，一并带走吧。” 卫嬿婉高兴了，兴高采烈抱一下他的胳膊。 “夫君真好！” 有了弘历托底，卫嬿婉又挑了两件，只是弘历神色幽怨，自己都给她买这么多首饰了，这人还是跟没见到他的脸色似的，不说给自己挑一两件，就苏凝都跟她提醒了卫嬿婉也直接摆手。 美其名曰已经买了太多东西了。 弘历暗叹一声，说不难过那都是假的。 这人平日里不是最懂得讨好他吗？如今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他生气了。 于是，在挑完首饰去游湖的路上，弘历都闷声不说话，闭着眼睛养神，心里更是期待卫嬿婉来哄哄他。 口头的也好啊！ 然而没有。 留给他的只有空虚、寂寞、冷！ 弘历站在船头看着这悠悠湖水，都觉得自己的心跟三月里夜晚的水一般，哇凉哇凉的。 进忠看着这样的弘历都有些紧张了，不断的给卫嬿婉使眼色，却只得了卫嬿婉的一个笑眼。 弘历心中杂念纷飞，竟是想到了卫嬿婉是不是并没有她表现的这么喜欢他。 他矗立在船头，浑身上下仿佛散发着一股孤寂，弘历曾以为，这后宫里面，只有卫嬿婉是最明白他的。 原来不是吗？ 难道她也如后宫里面的人那般，在他面前逢场作戏？实际，并非他所见到的那般爱他。 一只柔软冰凉的手突然触碰到他的手背，不知何时他的手早已难耐握拳，一想到那种可能弘历心中就气得发疯。 可摸着她微凉的手，弘历心里突然有些泄气，狠狠将她的手拉着握在手心，恶狠狠道：“怎的这么凉，可冷了？” “春婵，给你家主子披上披风。” 心里多疑，想想那个可能都气得要命，可说出的话还是关心。 弘历自己都觉得没出息。 卫嬿婉看着他发神经，她又不是瞎子，当然知道弘历想的是什么。原本只想着逗弄一二，到时候回去了给他一个惊喜。 未曾想这人身上气势越来越不对，眼瞅着思绪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故而卫嬿婉只能打断他的思绪，再想下去，自己都不知道要成什么人了。 卫嬿婉轻叹一声，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个玉佩，上面带着一点微弱的体温。 她低头把玉佩小心的挂在他的腰间，等弄得齐整了之后才道：“哎呀，原本想着给夫君一个惊喜，可夫君竟是一直胡思乱想不知道想哪里去了，难不成妾身跟了您这么多年，您还不了解妾身？” “妾身当真伤心。” 她故意说着，弘历却捏着这个仍带有余温的玉佩眼睛都亮了，卫嬿婉抬头看着他，弘历惊喜的笑了。 “当真是给夫君的？” “这是自然，难不成妾身要这玉佩做什么？” 弘历欢欢喜喜把玩了好一会儿，妥帖放好之后才紧紧抱住卫嬿婉。 心里更是松了一口气：”夫君就知道，嬿婉是跟我最心有灵犀之人！” 卫嬿婉顺从的靠着他，这就算是把人哄住了。 弘历那一点子郁闷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回去的时候路上更是跟卫嬿婉说了许多话，只是卫嬿婉孕中嗜睡，平日里总会睡个午觉。 今日出来逛的累了，在马车上就彻底睡了过去，进忠帮着弘历扶着卫嬿婉下车，就看着他把人抱在怀里大步迈了进去。 这个侧门原本就是通了后院的，弘历抱着人走在路上，看到的人不少，于是关于皇上宠爱令贵妃当真消息又传得沸沸扬扬。 把人送到地方之后，弘历摸了摸卫嬿婉的脸，看着她还在睡就吩咐春婵一会儿再把她喊醒用膳。 把人送走之后，春婵折返回来就见卫嬿婉睁开眼睛。 “走了？”卫嬿婉淡淡说道。 春婵点头：“是，主儿饿了吗？小厨房里灵翠已经做好了吃食，现在给您端上来吧。” 卫嬿婉点头：“拿上来吧。” 等卫嬿婉用膳完了之后，春杏笑着道：“娘娘，您在外头买的东西早已经送到了，奴婢规整了一下。” 卫嬿婉看着春婵笑着道：“春婵，你去给她们指一指，看看哪个是给他们的。” “是，奴婢这就去。” 春婵也露出一抹笑，今日皇上给银子的时候给得倒是利落，只是光是今日拿出去的银子都超了三万两，她看着都觉得心里抽抽。 就连王蟾都得了一个玉摆件，一个个高兴得很。 弘历回去换下衣裳的时候，珍重地把卫嬿婉给的玉佩放在床头，这么看觉得不保险，就对进忠道：“进忠，你给朕找一个盒子来，日后就放在朕的床头放着。” 带出去磕碰着了该怎么办？这可是嬿婉的一份心意。 他可宝贝着呢。 进忠看着他那个样子眼角抽了抽，随后又去找了一个锦盒出来，刚刚好能够放下这个玉佩。 弘历眼神柔和的看着，在金色的锦布上，这个玉佩更加柔润洁白，弘历轻笑一声，把盒子合上之后小心翼翼放在床头。 眼神触及进忠，就见他立即道：“娘娘当真时时事事惦记着皇上，这可是给了您一份大大的惊喜了！可见令贵妃娘娘对您用情至深呐！” 弘历听了进忠都会吹捧，勉为其难点头：“令贵妃一番情谊，朕不忍辜负罢了。” 而后一挥手，进忠扶他去沐浴。 心中暗道，也不知方才那个气得浑身冒黑气的人是谁。 第190章 如懿备受煎熬 皇上一路抱着卫嬿婉回去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后院，后院的嫔妃们的心情如同水滴油锅一般沸腾起来。 有不屑，有鄙夷，有艳羡。 纯贵妃在和婉妃说话的时候听到了这个消息，脸色也是不好。 她看着陈婉茵低低叹了一句：“咱们皇上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偏偏就喜欢令贵妃，这都多少年了都没有变过。” “咱们这些人啊，盼着皇上盼得人都老了也没能见他一面。” 苏绿筠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态，她总觉得皇上变了许多。 从前对她们不说公平公正，却也不会过于疏忽，如今自己这边都不知道有多久未见皇上了。 她此刻是真真正正觉得卫嬿婉当真是狐媚，勾得皇上如此疯魔。 陈婉茵向来都是经常被忽视的那个，现在自己无儿无女忝居妃位已是觉得幸运，如今也不想掺和进这些事情里面。 她扯唇笑了笑：“姐姐有两个阿哥，皇上自然不会忘记姐姐的。” 苏绿筠不置可否，皇上对她的孩子，比不上对令贵妃孩子的一半。 不然她也不会如此不甘心。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顺心对她道：“主儿，令贵妃多年受宠，皇上当真对她如此痴迷？” 原本失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的陈婉茵，从伤心怅惘之中抽离出来。 她垂眸看着茶杯上的文案心不在焉说道：“咱们不议论这些是非，皇上喜欢谁是皇上的事情，我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顺心知道自己这个主子的脾性最是柔软的，平时就算是痴迷皇上也不会使手段勾引皇上。 每日里不是在画画就是在想皇上，当真是一片痴心。 顺心觉得自家主子的心意没有被皇上知道当真是可惜了。可每当她提议的时候，陈婉茵总会呵斥她，久而久之她也明白主子的决心了。 她轻叹一声，主儿在这后宫里面一直都守着如同秋日一般的寂寥，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皇上才会注意到主儿。 李玉匆匆走到院子里面，看着无喜无悲站在池边看鱼的主子，他瞧了容佩一眼，而后上前打千行礼： “娘娘，皇上今日……和令贵妃出门游玩了。” 如懿一瞬间失神，手下一个用力，护甲打到了放在栏杆上装鱼食的瓷碗，咚的一声掉落在了水里。 她有一瞬的恍惚，愣愣的看着水里不断漂浮上来争抢食物的鲤鱼，狠狠捏着栏杆扶手问： “皇上近日不是忙着吗？！” 李玉被她沙哑声音当中的狠厉惊得砰的一声跪在地上，顾不得地上的石子硌得他膝盖生疼。 他心绪不宁地解释：“娘娘，皇上……皇上许是一时兴起，这才陪着令贵妃出去的。” 如懿闭了闭眼睛，暗自咬牙，恨皇上如此不在乎她的死活，更恨卫嬿婉使尽了狐媚手段勾引皇上。 容佩艰难忍着疼痛上前两步：“娘娘，为今之计，咱们还是得向皇上低头才好。” 她想的很明白，如今娘娘不受重视，更是需要处处谨慎。 原本出行皇上的心情还是非常不错的，只是之前的做法惹了皇上不喜，她们现在只能认错才能出去。 她劝说：“娘娘，您总得为自己打算才是。再这样下去，您在后宫里面的威望只怕会消磨殆尽了。” 容佩说的好听，如懿凉凉说道：“之前你惩罚那个奴婢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皇上会生气？” “本宫被多次禁足，只怕旁人不知在背地里如何嘲笑于我！” 一想到这个可能，如懿这些日子都觉得夜不能寐。 甚至，一想到卫嬿婉在背地里面笑她，如懿就气得几欲呕血！ 容佩也顾不得什么，连忙跪下请罪：“娘娘，都是奴婢不好，都怪奴婢触怒了皇上。” 只是她话锋一转：“只是娘娘，咱们还是得跟皇上道歉，只要皇上放娘娘出去，咱们就不怕旁人在外头说。” “总归，皇上喜欢娘娘，那旁人就不敢嘲笑咱们！” 甚至为了求如懿服软，容佩膝行两步上前，恳切说道：“娘娘，皇上待令贵妃实在是太过出格，娘娘您得早做打算啊！” 如懿狠狠捏着手心，护甲带来的冰冷刺痛，并不能抚慰她心中的伤痛。 和皇上低头，何尝不是把她的自尊彻底碾压在了泥土里面。 一旦和皇上低头，从今往后，她在皇上跟前就再也没有从前那傲然风雪的气节了。 一旦做了这个决定，皇上就会将她彻底镇压，她也没有这个资格和皇上作对，以彰显自己的独特清流。 那往后，她和卫嬿婉之流有何不同？ 如懿还想再挣扎挣扎，可事实上她也很清楚自己现在不管怎么样，这是最好的办法。 难不成她要一辈子过着皇上不喜欢她的生活吗？那样如懿接受不了。 她赖以生存的，就是皇上对她的情谊，可若是这一点的面子情都没有了，她在后宫如何立足呢？ 如今人人都逼她，皇上是，卫嬿婉是，如今就连容佩都在逼她。 何时她竟也成了这样的一个人，在后宫里面孤立无援的样子，和从前的姑母有何区别？ 如懿站在冷风之中吹了许久，容佩原本膝盖还没有好，如今再跪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早已冷汗连连。 膝盖的疼痛让她几欲昏迷过去，可她不行，哪怕是咬着唇舌她都要坚持下来。 坚持到娘娘同意为止。 她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娘娘，更不想被所有人耻笑！ 如懿不说话，容佩也跪着，李玉也只能苦哈哈的跟着跪着，等二人都摇摇晃晃，如懿也感觉自己的腿脚好似没有知觉了，才艰难开口。 “好，本宫答应你……” 她愣愣说着，最后艰难踉跄着走了进去，那模样近乎是落荒而逃。 明明她才是三个人中最为尊贵之人，却落得这么一个狼狈的模样。 如懿难堪极了。 容佩听到她的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只是扯了扯嘴角，却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李玉大惊，连忙喊人把容佩抬进去。 看着三宝漠然麻木的眼神，李玉心中苦涩。 怎么他们就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第191章 如懿妥协 容佩晕过去了，膝盖上更是伤痕累累。 原本在底下做事的菱枝、芸枝连忙到殿内伺候。 芸枝多点了几盏灯，看着如懿呆愣的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散发着颓然的气息，她不知道方才院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皇贵妃会如此颓丧。 只能小心翼翼在一旁伺候，生怕如懿迁怒于她。 如懿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蜡烛爆出一点灯花，她愣愣念叨着： “墙头……马上……”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皇上，您还记得当初我们说的话吗？ 那时候总以为自己遇见了可以相伴一生之人，可他如今这个模样，可还记得当初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呢？ 墙头看景，选秀惊情，王府恩爱，难道都是假的吗？ 当初不是他一心想要让自己入王府的吗，可如今怎的，二人竟成了这个样子？ 皇上终于再也不属于她了。 这个时候，如懿又想起了自己当初天真的看着皇上，问他一生一次心意动的时候。 可如今皇上的确是动心了，可动心之人，却不是她。 那时候如懿总觉得自己是皇上的心中之人，所以对上皇后，对上卫嬿婉她也从不心虚。 甚至觉得皇上待她种种，皆为权宜之计。 奈何她看到了卫嬿婉，皇上对待卫嬿婉与她几乎是天差地别，赐封号、宫殿、珠宝……所有珍奇的东西都给了卫嬿婉。 就连恩宠，皇上十年如一日的给了她。 虽不是专房之宠，可当初对自己皇上是如此的吝惜，自己得到的好似从没有比旁人更多。 如今后知后觉，竟是觉得自己前半生皆是虚妄。 如懿捂住脸，眼泪彻底忍不住，夺眶而出。 皇上竟然如此绝情，皇上如此绝情！ 芸枝和菱枝对视一眼，看着面前痛哭的如懿，纠结几下到底是没有去管，只在旁边安静的守着。 若是此时上去，免不得被皇贵妃迁怒，她们还是安分一些吧。 没见容佩姑姑所有的事情都是为皇贵妃娘娘打算，如今不也伤的遍体鳞伤。 瞧着那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好呢。 如懿痛哭一场之后，被菱枝芸枝伺候着睡下，她歇下的时候眼睛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 菱枝瞧了一眼如懿的护甲，看着她眼角的细小伤口，眼含惊讶。 这护甲也忒厉害了，主儿也不知道卫嬿婉偏偏喜欢拿手那样擦眼泪，瞧着都戳了两三个口子了。 她二人心有戚戚出门：“但愿娘娘的眼睛没被刺伤，我瞧着当真觉得可怕。” “从前也有一次你难道忘了吗？我听人说那时候还是惢心姑娘和皇贵妃的陪嫁丫鬟近身伺候的时候，那天好似是给李玉公公擦药来着，娘娘坐在门槛里头看着外面突然就哭了。” “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次还戳到了眼睛，肿了两天呢。” “还有这样的事呢。” 二人收拾干净之后回去，今日在殿内守着的不是她们二人，看着外头守夜的三宝，两个人又是一阵嘀咕。 等到了休息的地方，她们俩看了看一旁紧闭着的门，犹豫了一下到底没进去。 容佩姑姑如今大抵已经看过伤，睡了吧。她们也就不进去闹了，明日再去看也不迟。 而出乎意料的是容佩并没有睡，她躺在床上直愣愣看着天花板，瞧着上头的梁木许久，直到眼睛干涩才眨巴一下眼睛。 今日这么晚了，她不好惊动太医，李玉叫人给她抬进来之后，就给她随意上了药，而后就再也不管了。 她现在膝盖上腿上一阵阵的疼，只感觉这个疼痛直直刺入她的骨髓，她疼的浑身发抖，却一动不能动。 娘娘生气她也知道，也明白娘娘对她不过是迁怒。 若是皇上不追究，那娘娘只会是夸赞她做的好，可皇上追究起来这个就是她的错。 容佩不怪娘娘，娘娘是主子，她是奴婢。 当奴婢的为娘娘做一点事情是应当的，她当初得了娘娘的恩惠被带到身边伺候，那是娘娘对她的恩情。 她不能忘了。 可心里这么想，她腿上难以忽略的疼痛却一寸寸腐蚀她的思绪，眼泪从她睁得大大的眼睛里面流了出来。 这样的日子，当真煎熬。 希望娘娘能早日和皇上认错，和好如初，这样她的这些煎熬也是有价值的。 她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流进鬓角，直至消失不见。 如懿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脸都是肿的，只是今日她想叫人去请皇上，只能叫人赶紧找冰块过来给她敷脸。 今日又是菱枝芸枝在伺候，如懿问：“容佩呢？” 菱枝默然，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原本容佩的伤还没好，才养了三四日就又被娘娘叫到跟前伺候了。 站了一天，昨儿又在冰冷的地上跪了许久，今日自然起不来了。 可皇贵妃好似浑然不觉，眼里甚至是疑惑，菱枝也不敢说话了。 芸枝正拿棉布裹着冰块给她敷脸，闻言就道：“回娘娘，容佩姑姑旧伤发作，今日……起不来了。” 如懿抿唇：“那便叫她休息一日吧。” “……是，奴婢会转告容佩姑姑的。” 菱枝脑袋埋得更深了，稳稳端着冰块跪在她身边。 如懿神色淡淡，甚至连句关心都没有。 她理所当然的觉得容佩就该如此，就该战战兢兢在自己身边，全心全力为自己做事。 现在她都给容佩一日的养伤时间，容佩可不是要对她感恩戴德？ 等如懿脸上好了一些之后，芸枝给她缠发，又上妆之后如懿召来李玉。 她吩咐：“李玉，本宫要见皇上。” 李玉抬头，看着如懿道：“娘娘想明白了？” 如懿木着脸：“本宫总得和皇上解释清楚，总不能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李玉一个激灵：“是是，奴才这就去叫人传话，皇上久不见娘娘，必定会来的。” 如懿疲惫的一挥手，李玉连忙起身出去。 皇上当真会来吗？ 第192章 答应见面 “你是说皇贵妃想见朕？”弘历放下奏折，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抬眼看向进忠。 进忠点头说道：“是皇贵妃身边的李玉过来请皇上过去的，说皇贵妃有话想面见皇上，亲口对皇上说。” 弘历沉默，他想到的第一个念头是如懿又在搞什么事情。 并非是他故意这么揣测，实在是这几年如懿的行为实在太过离谱，如懿在他这边的信用几乎为零。 只是到底是皇贵妃，对方既然都这么请了，弘历思索片刻之后就道： “罢了，朕今晚去皇贵妃那里用膳。” “嗻，奴才明白。” 进忠很快就出去了，李玉站在门口希冀的看向进忠，对方面上带着疏离的笑，李玉心里甚至咯噔一下，生怕皇上不愿意。 好在他的期盼并未落空，只见进忠走到他跟前，扯唇笑道： “皇上旨意，今晚去皇贵妃处用膳，李玉公公快回去禀报，好好准备起来吧。” 李玉面露激动，连声答应下来，看着进忠他纠结许久还是道：“多谢了。” 进忠抬眼，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不过是公事公办罢了，这是皇上的意思。” 说罢他直接转身进去了，李玉失神的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想着，皇上看中的就是进忠这样绝不偏颇的性子吧。 哪怕那日挤兑他，但是在关于皇上的事情上也是绝不含糊。 可惜自己明白的太晚了，进忠有句话说得对，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皇上身边了。 李玉急忙回去，他要赶紧把这个事情告诉皇贵妃，最好皇贵妃这一次能和皇上和好如初，这样寄人篱下的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 而卫嬿婉那边也第一时间听到这个事情，打发了来送消息的太监之后，王蟾立马进去告诉卫嬿婉。 “娘娘，进忠公公那边传来的消息，今晚皇上去皇贵妃那儿用膳。” 卫嬿婉点头：“知道了。” 王蟾小心抬眼，娘娘的反应这么平淡？ 要知道平日里面，皇贵妃对他们可是极为不喜。 蒹葭院里面的闹剧他们这边也连日听着，昨日容佩的说法想必是被皇贵妃听进去了。 根据打探消息的人说，皇贵妃昨晚哭了许久，今日早上就想通了。 决意和皇上和好之后，她到底是皇贵妃，再怎么样，还是压在他们主儿头上。 卫嬿婉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笑看着王蟾：“怎么了？” 王蟾低头：“奴才只是觉得娘娘反应怎么如此平淡，若是皇贵妃和皇上和好，咱们又是皇贵妃眼中钉，日后只怕处处被打压。” “你觉得呢？”卫嬿婉看向春婵。 春婵轻轻福身之后，默然两息之后道：“奴婢觉得皇贵妃次次受挫，总归会安分一段时日，哪怕是与皇上和好，短期之内也不敢对咱们下手。” 卫嬿婉点头，不过对于如懿低头的事情还是挺意外的：“本宫倒是没想到她能想通这个事情，好歹是皇贵妃，不管如何，若她诚心悔过，皇上不会继续冷着她。” “是了，此事是容佩提议，没想到她竟还是个脑袋灵光的。”春婵看她。 卫嬿婉轻笑：“容佩……” 她低低叹了一声，略有些可惜。 没想到这辈子的容佩居然没了上一世的嚣张跋扈。 也是，皇贵妃屡次被禁足，她自己也没有这个底气对旁人动手。何况这些年在她协理下的后宫，也算是安静，更不可能出现一个宫女贸然责打皇妃的荒谬事情。 只是皇贵妃想明白了，那日后她在皇上跟前，可就再也没有那所谓的特殊性了。 自然，皇上也不吃那一套了。 卫嬿婉冷笑一声，随后闭上眼睛。 王蟾看她闭上眼睛，和春婵对视一眼。 春婵轻轻摇头，王蟾了然退了下去。 人的脾性都变了，那也意味着未来发生的事情会更加不可控，她不可掉以轻心，不然吃亏的必然是她。 蒹葭院里面，李玉在带回那个消息的时候菱枝正在容佩房间里面。 刚才她和芸枝一起拿着冰块给如懿消肿，等处理好了之后芸枝就又回去如懿身边伺候了。 菱枝抽空过来看看容佩，也把主子的消息带给她。 一推门进来，菱枝就惊讶地抬眼，只见容佩艰难地靠在床头，曲起一只腿，咬牙拿着药擦着。 腿上的痛感袭来，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就连菱枝进来都没有注意到。 菱枝愣愣的看着她膝盖上青肿一片，膝盖肿得都快与她的大腿一般了。 她回神走过去看着容佩，到底是不忍心，抿唇拿过她手上的药膏帮她擦药。 菱枝颤着声音说道：“姑姑忍忍……” “呃……嗯……”痛感袭来，容佩忍不住痛呼出声，腿上的伤已经很严重了，菱枝再小心容佩也疼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等她处理完，容佩的衣裳都湿透了，浑身上下都在冒冷汗，看着对方的那个样子，菱枝低垂下眼眸，心绪复杂。 一想到若非当初容佩过来，如今过着这样日子的人，不是她就是芸枝了。 菱枝坐在床边一会儿，又去那边倒了水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汗。 等一切收拾好了之后，芸枝走过来喊她：“菱枝，你怎么这么久？皇贵妃要你去小厨房看看，今晚皇上会过来用膳。” 菱枝闻言回了一句：“知道了！” 容佩则在听到皇上晚上要过来的时候眼睛一亮，觉得皇贵妃果然是听进去了她的话，请了皇上过来。 而且皇上过来不正是证明了皇上对皇贵妃娘娘还是有情谊在的，不然怎么会答应过来呢？ 只要皇贵妃娘娘好好认错，再多说两句好听的话，二人必定就能和好了。 菱枝看着容佩这个高兴的样子，明明她自己都凄惨无比，却还如此惦念着皇贵妃娘娘。 可皇贵妃娘娘却连多几天休息的日子都不肯给容佩。 容佩等高兴过了之后才看向菱枝：“菱枝，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菱枝心情复杂，却还是把如懿的吩咐说了出来：“娘娘说……你身上伤着，今日就好好休息，等明儿再去伺候。” 容佩脸上的笑渐渐落了下来，她侧头看向自己的膝盖，艰难开口：“娘娘……当真是这么说的？” 菱枝艰难点头：“是。” 她看着眼前的容佩，到底是不忍心还是为如懿找补一句：“姑姑，许是皇贵妃离不开您，正是器重您呢。” 容佩在她的视线下最终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一瞬间，菱枝觉得容佩身上好似突然压上了一座大山，让她再也直不起身，喘不过气。 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声安慰，到底是走了。 容佩坐在那里许久，终究长长叹了一声。 娘娘啊…… 第193章 翘首以盼 如懿在知道皇上要过来的时候心中不复从前的雀跃，甚至心口似被一个巨石压着，让她难以呼吸。 她沉重的叹息一声，叫芸枝给她梳妆。 “皇上难得来一次，你……你给本宫梳一个雅致一些的头吧。不必太过华丽，免得……”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下去，芸枝就当自己没有听到一样。 等坐在镜子面前，如懿看着自己熟悉的脸，觉得自己与当初当真是相差甚远。 她摸着自己眼角的纹路，看着她光华不再的脸，深吸一口气，好歹压抑住了自己内心的怒火。 什么时候自己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可明明自己年轻的模样好似就在眼前，偏偏她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什么所谓永远的少女，不过是外人巴结自己的说辞，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 她冷笑一声，闭上眼睛不想再看。 芸枝叫了另外一个奴婢在旁边帮忙，她上手给如懿缠发。 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髻已经做好了，如懿睁眼，她不敢叫皇上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憔悴的面目，到底是叫芸枝给她上妆，也好显得她气色好一些，也好看一些。 一整套流程下来花了一个时辰，如懿看着镜子里好歹恢复了几分容颜的自己，虽还是有些不大满意，却也只能如此了。 芸枝原本也是手巧的，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等她梳妆好了之后，芸枝问道：“娘娘，皇上今晚才过来，菱枝现在已经去准备食材了，等午后小厨房再开火吧？” 如懿点点头：“皇上……皇上喜欢吃燕窝，叫小厨房做一份燕窝脍五香鸡上来吧，其余的都清淡一些，做一品豆腐，如今正是春日，再找些时兴的野物，皇上会喜欢这个新鲜。” “是，奴婢一定传达。” 芸枝又跑去告诉菱枝，那边小厨房里面，菱枝好不容易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听到芸枝说的立马跑去准备了。 如懿站在门口看着今日春风和煦，如今这个时节已经没有梅花了吧？从前皇上最为喜欢的暗香汤如今也做不了。 为了晚上皇上过来，满院子里面的人都在团团转，除了容佩在养伤，唯一一个闲着的人就是被如懿刻意忘在脑后的丛敏了。 她在房间里面肚子绣着花，听着院子里面李玉的吆喝，从李玉回来他就在院子里面团团转，莫说换了新鲜的花草过来，就是院里有一片树叶他都得叫人过去扫了。 丛敏在这个这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自从皇贵妃被禁足之后，容佩就被皇贵妃罚跪了，现在她自顾不暇，自然没有人向如懿提起丛敏，所以这么多人，除了那两个跟她一起进来的，其余的人都不会没眼色的来招惹她。 不管是好的坏的，若是皇贵妃知道了有人沾染上了丛敏，日后不管丛敏有没有被如懿启用，她们都会倒霉。 索性一个个的都当这个院子里没有这个一个人算了。 丛敏也乐得轻松，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做自己的事情，不必学习规矩，不必被人刁难。 虽然她是被安排进来勾引皇上的，可现在丛敏觉得自己还是不惹眼的好，毕竟之前还没见到皇上呢皇贵妃就如此折磨她，若她真的被推到皇上身边，日后只怕是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她叹息一声，院里的闹剧她自然是清楚的，可今日这个阵仗，她也是真的有些害怕。 罢了罢了，不管如何终归是她的命。 因着明日启程，弘历今日又忙着接见大臣，窝在院子里坐了一天，等他处理完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弘历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看了一眼天色也惊了一下：“都这么晚了。” 进忠在身边点头，看着弘历说道：“皇上，您早上说今晚去皇贵妃那儿用膳。” 他提醒一句。 弘历点点头，总算想起来自己早上说的。 他看了一眼进忠点头：“行了，既然如此咱们走吧。” 原本还想着去看看令贵妃，既然如此，明日去看也不迟。 弘历大步往外走去，进忠连忙叫人掌灯。 如懿站在门前，颇为担忧的看着路口。 到了这个时候皇上怎么还没有来？ “李玉，皇上真的说会来吗？”如懿一遍遍跟李玉确认。 李玉斩钉截铁点头：“是，这是进忠说的，再怎么样进忠不敢假传圣旨，皇上想必是有事耽搁了，娘娘莫急。” 他心里也着急啊，想着进忠总不能在这个上面撒谎，他不要脑袋了吗？ 皇上平日里忙着，就是晚来一两个时辰都有可能。 只是娘娘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早半个时辰就在外头等着，皇上没来，更是一遍遍问他，向他确认。 李玉能说什么，只能叫如懿再耐心等等。 一群人翘首以盼，就在如懿等得心急的时候，那边终于传来灯光，一群人乌泱泱走了过来，弘历负手大步走来。 如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带着人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弘历走到她身前，低头看着如懿谦卑的样子总算满意两分，说道：“起来吧。” 他心情好，还对如懿解释了一句：“朕方才忙着，一时忘了时辰，皇贵妃久等。” 如懿起身笑着道：“没有，皇上忙着，臣妾等上一会儿也不碍事。” 弘历点点头，到底没有多说，抬步进了院子，如懿连忙跟上。 第194章 最后一次机会 皇上来了，宫女们就有条不紊地把东西都放了上来，如懿看着弘历笑着对他说：“臣妾着人做了许多这个季节的食物，皇上尝个新鲜野趣。” 弘历点点头：“皇贵妃有心了。” 他默不作声用膳，如懿一时觑着他的神色不敢说话，只能等用完膳之后再说了。 她还想着等时机，倒是一旁的几个人对着如懿着急得很，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开口帮她说了。 如懿心里藏着事，这一顿晚膳都没有用好，心不在焉地夹着饭菜，脑中思绪堪称一团乱麻。 弘历也不是个傻子，等用膳过后，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茶消食，问如懿：“皇贵妃叫朕过来，可是有何事要面谈？” 如懿既然下定决心，现在也不再摇摆了，当即跪下向弘历行了大礼。 未等弘历说话就道：“臣妾此次想要面见皇上，是为臣妾当时的鲁莽羞愧，更自觉愧对皇上对臣妾的期望，实不堪担当皇贵妃职责。还望皇上饶恕臣妾从前种种错处，让臣妾有机会将功折罪，以弥补臣妾的往日过失。” “你这是做什么？”弘历低头看着她：“到底你是皇贵妃，知道错了也便罢了。” 如懿没想到皇上听到自己道歉都没有松口，心里为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形象担忧，更是脸红自己在皇上眼里居然是如此不靠谱的人。 只怕皇上只惦记着令贵妃的妥帖，自己只剩下鲁莽了。 事已至此，她只能继续陈情，最好能让皇上重新相信她。 如懿眼泪说来就来，低着脑袋一会儿，再抬起头就是泪眼朦胧的模样，如懿情深意切的看着他，嘴里吟咏：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皇上可曾记得我们当初一起看的那一出墙头马上？皇上于臣妾而言，就是那玉树琳琅、风姿绰约的男子，臣妾……臣妾这么多年来深爱皇上，故而这些年感慨臣妾年华老去，不比令贵妃年轻貌美，这才一时想左了，做出那匪夷所思之举。” 她望着弘历，说着说着好似真的对他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感情喷薄而出，如那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臣妾知道自己的错了，还望皇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恕臣妾这一次。臣妾必定痛改前非，专心为皇上调度后宫，绝不心生妄念。” 弘历看她哭得这么惨痛，而且言辞句句恳切，倒是想起来当初二人好歹有过的几分温情时候。 好歹是自己的皇贵妃，弘历盯着她一会儿才道：“真的知道错了？” “是，臣妾知错，只盼皇上能给臣妾一个悔过的机会。” 后宫终归是需要人来统率，现在如懿都已经坐到皇贵妃这个位置了，若是废立又是一阵忙乱， 如今看她的确是知道自己错了，弘历也就点头。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是皇贵妃，后宫里面你的位分最高，你是嫔妃的表率，更不能随心所欲。” 弘历瞧着她通红的双眼低声道：“既是皇贵妃，那你的身上便不能只有自己的情欲， 更是有你皇贵妃的责任。朕愿意给你这个机会，只是如懿，朕也不是每次都能对你网开一面的。” “这次，是你最后的机会。” 他说的也是极为认真，如懿知道皇上说最后一次那便是最后一次，她真的不敢再任性，答应下来之后就看到弘历伸手放在她面前。 如懿呆愣的抬头，小心的搭上他的手之后才被弘历拉着起身。 她似乎已有许久，没能和皇上牵一回手了。 这样的温情时刻更是叫如懿小心翼翼维护，弘历把她拉起来之后看了她一会儿，瞧见她眼底的胆怯，心里也是很不好过。 好歹也是跟了她这么多年的，弘历当初也觉得如懿是一个聪明人，可后来却觉得如懿变了许多，但是那时候他也愿意这么将就着。 只是看到现在这个模样的如懿，弘历还是打算给她最后的机会。 进忠站在门口，把里面的事情听了个明明白白，不过他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 皇上难道真的早就已经不计较当初凌云彻的事情了吗？不然为何能够忍受这样的事情？到现在还想着原谅皇贵妃。 不过既然想不明白，进忠也就没有多想，好歹人家是皇贵妃，皇上有自己的考量，他只需要当个传声筒就行了。 如懿起身之后，看着皇上还是健朗的身姿，皇上现在并没有蓄须，整个人和当初并没有变化多少。 反倒是年龄上来之后，整个人显得成熟健壮。 如懿光是看着都觉得脸红。 但是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状态实在不好，昨儿还哭了许久，现在上妆还算好一些，但是若是脱了妆只怕会被皇上嫌弃。 挣扎许久，她想到了丛敏。 二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如懿笑着对弘历说道：“皇上，时候不早了，臣妾着人伺候您沐浴吧？” 弘历看着她点点头：“嗯。” 也好歹是给如懿一个面子，今晚就不走了。 进忠听了连忙着人去拿皇上的寝衣，而后安排人到浴房守着。 皇上去沐浴，房间里又只剩下如懿一人，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并没有被皇上原谅的狂喜，反倒是深感无力和悲哀。 她心里存着事，手上动作越来越迟缓，想了许久才对芸枝说：“芸枝，你去叫丛敏来。” “是。” 芸枝小脑瓜子疯狂转动，皇贵妃难道真的听从了容佩姑姑的话，要拿丛敏争宠了？ 很快丛敏就被芸枝带了过来，如懿看着她面若桃花的模样，忍着心中的烦躁悲痛，从梳妆台上拿了一个玫瑰簪子出来。 丛敏看着自己跟前拇指大小的簪子，心里突突跳了一下。 呼吸突然急促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如懿低声问道：“娘娘？” 如懿捏着自己手里的玫瑰簪子，到底是伸手插在了丛敏头上。 随后便转身道：“芸枝，带她去伺候皇上沐浴。” 她捂着脸跑去了偏房，把正房留给皇上和丛敏。如懿想这大概是她这辈子的耻辱吧？ 第195章 官女子 “站住，芸枝姑娘这是？”进忠转头看着芸枝身边的丛敏，唇角的笑平淡冰凉。 一双眼睛打量了丛敏一会儿，好似面前的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单纯只是过问一下。 丛敏紧张地捏紧了自己的衣角，看着皇上身边的这位进忠公公如此厉害，明明只是不咸不淡的话，可丛敏总觉得好似有一条毒蛇在死死盯着她。 那种感觉，她也形容不出来什么，就是觉得瘆人。 她甚至不敢多看这位进忠公公一眼！ 芸枝笑着道：“回公公的话，这是我们娘娘派来伺候皇上沐浴的。” 进忠点头，叫一旁的太监检查一下，妥当之后就放她进去了。 芸枝瞧她进去之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进忠道：“难为皇贵妃娘娘竟也愿意指派人来伺候皇上，这倒是头一回听闻了。” 听着进忠暗含嘲讽的话，芸枝只能假装自己不懂，朝着他笑了笑，随后就走了。 进忠眯了眯眼睛，这日后当真是热闹了啊。 皇贵妃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了，一个自诩清高之人都放下身段道歉争宠了，还有什么她能做不出来的？ 进忠眼中微冷，倒是对如懿有了两分刮目相看了。 浴房中，弘历原本闭着眼睛沐浴的，没想到一睁眼就看到一个眼生的奴婢在一旁伺候。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弘历眼尖，看到了她头上的玫瑰簪子，心中顿时明白这是如懿指来伺候的。 他伸出湿漉漉的手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他的时候，弘历不动声色说： “你是谁？” 丛敏虽然被人调教，但好歹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男人，如今看着他心中也忍不住期待和羞怯。 她垂眸轻声道：“回皇上，奴婢是皇贵妃派来伺候皇上的。” 弘历轻笑一声：“那就好好伺候吧。” 丛敏抿唇，笑着拿起了帕子为他擦身。 今晚，弘历果然是宠幸了丛敏，而如懿坐在偏房之中，自虐一般听着皇上和丛敏二人之间的逗笑，她呆坐在椅子上，手里的茶早就冷了许久。 芸枝站在她身边低声劝道：“娘娘，时候不早了，您歇息了吧？” 如懿直愣愣看着前方，视线落不到实处去，她喃喃：“皇上真的宠幸她了。” “皇上真的宠幸她了……” 偏偏还是自己亲手送到皇上床上的人。 之前她总是不屑于富察琅嬅这样把人送到皇上跟前的事情，可如今，自己也成了这样的人了。 还是她主动把人送到皇上跟前的。 明明之前都已经考虑好了，明明也知道这对自己也并非无益，可她还是好难过。 当初皇上在她生辰的时候都会顾及着她的名誉，不会直接离开延禧宫，虽到了海兰那里，可海兰不敢承宠，皇上也只是睡了一日就走了。 可现在皇上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丛敏。 这时候，如懿就觉得自己心痛的无以复加。 此时此刻，她多想听到皇上对丛敏的训斥，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然而，如懿只等来那边叫了两次水，随后正房的蜡烛彻底熄灭了下去。 如懿只感觉自己现在身处数九寒天当中，冷得很。 芸枝远远看着那边都已经熄了烛火，就对如懿说道：“娘娘，您好歹爱惜自己的身子，明日还得早起呢。” 如懿点点头，直挺挺躺在床上，好似一具无知无觉的躯体。 只是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的心里有多痛，有多冷。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如懿看着上头的床帐，痛苦的闭上眼睛，任由眼泪继续流淌。 这一晚上，如懿彻夜未眠，等到第二日起身的时候，容佩早早就拖着尚有些跛的腿脚到了如懿身边伺候。 如懿斜眼看她，心里把这一切都归咎到容佩的身上，她不咸不淡的说：“容佩，你好些了？” 容佩深深俯首：“是，奴婢已经好多了，所以今日过来伺候娘娘。” 如懿嗯了一声，而后吩咐：“那就过来伺候梳妆吧。” 今日午后启程前往下一个地方，后院的人只怕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只是昨日自己这里闹腾了一天，如懿现在又叫人赶紧把东西收拾好了离开。 因着皇上这些日子忙着，所以后院里面被人塞进来的那些奴婢，除了一个丛敏就再也没人被皇上宠幸。 丛敏起身伺候皇上梳洗换装之后，就安安静静站在一边，弘历看了她一眼，这样的女子不需要过多操心，何况丛敏虽有几分姿色，却也没到让弘历痴迷的地步。 所以就对进忠说：“封为官女子，交给皇贵妃安排吧。” “嗻。” 弘历随意定了，丛敏的脸色却一下白了下来，昨日看着皇贵妃那个勉强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愿意，现在自己还是落在了她的手里，日后必然讨不着好。 一想到自己日后要在皇贵妃的折磨下度日，丛敏就觉得一阵绝望。 别说自己是皇贵妃向皇上举荐的，若是她一承宠就离开皇贵妃身边，只怕会被人视为背叛。 更别说皇贵妃是后宫之中除了太后位分最高的，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女子，没人会冒着得罪皇贵妃的风险，来帮她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弘历看着她的脸色皮笑肉不笑的问：“怎么，不愿意？” 丛敏连忙摇头，生怕皇上生气：“没有没有，奴婢……奴婢多谢皇上。” 弘历点点头，随后就看到如懿站在门口，他没有过多停留，直接离开了。 如懿进去之后，丛敏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等如懿坐下之后连忙跪下： “皇贵妃娘娘吉祥。” 如懿看着她道：“如今得偿所愿，你也要珍惜自己的福分，该知道自己是谁的奴才。” 她声音很轻，可丛敏不敢轻视，连忙表忠心：“是，奴婢深受皇贵妃娘娘大恩，必定唯娘娘马首是瞻，肝脑涂地，万万不敢有违。” 如懿强压着心酸，等她跪了一会儿才道：“起来吧。” 第196章 归京 如懿院子里面添人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后妃当中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消息非常的不可思议，因为在她们的眼里，所有人都有可能做出这个举动，唯独皇贵妃不会。 然而，事实就是让人大跌眼镜，苏绿筠都愣了一下，当初阿箬费心出头，那时候如懿都没有想着顺水推舟，让阿箬成为自己的助手。 没成想现在都能推一个不熟悉的人到皇上跟前了，这几日的相处都不理解人家，哪里能拿捏她呢？ 不过现在也没有时间给她们再纠结这些，因为她们很快就要启程了。 这一次离开的还是水路，不过卫嬿婉这两日休息的好了一点，上船之后总算没有那个难受的感觉了，虽然整个人还是怏怏的，可没有之前那种整日只想睡觉，不想吃饭的感觉了。 这一路上，如懿作为这个皇贵妃，总算是出来露了个面。更是因为之前皇上说的，所以接下来的这一段旅程，如懿再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之举。 一路上，却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让他们回程的时候都已经四月二十了。 五月二十四的时候，他们这一行人终于回到了皇城。如今，后宫里面的事情都放在了玉淑和岚玉身上，这一次出去，后妃里面高位份的都跟着皇上离开了。 所以后宫的事情就放在她们两个身上了，现在皇上回朝，她们几个就在宫门口等着。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回宫多了两个怀孕的嫔妃。玉淑看到如懿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她高高隆起的肚子。瞧着这个月份都已经五个多月了，几个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一些意外。 难不成皇上重新宠幸皇贵妃了？ 但是这个没有人知道，更吸引她们注意力的是如懿后面那个跟着的面生的女子，难不成这是皇上在路上见猎心喜，收进来的？ 玉淑带着人上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给各位娘娘请安。” 这个时候，卫嬿婉从马车上下来，肚子也是藏不住的隆起。 她的肚子也五个月了，玉淑看到她的肚子，当即就是笑了起来，更是为卫嬿婉欣喜。 弘历看着久违的几个嫔妃也是面露微笑，这一次南巡可谓是收获颇深，一路看了很多地方，体察民情，虽然处置的几个不太听话的官员，可说下来也算是一路顺利。 皇上要去养心殿，其余嫔妃也跟着散了。 路上卫嬿婉对着玉淑的挤眉弄眼安抚一笑，只道：“回去再说吧。” 玉淑点点头，陆沐萍站在一旁看着她，瞧见卫嬿婉脸上的疲惫就对玉淑说道：“路上的事情，你问我吧！嬿婉一路走来也不大容易，现在刚到皇城，先让她回去休息，咱们明日再过来。” 陆沐萍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卫嬿婉也没有推辞，她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过来，也是很不容易的。 和其余人分别之后，卫嬿婉沐浴过后就躺床上休息了。 她疲倦的闭上眼睛，呼吸都有些沉重起来。 而如懿回去还得安排丛敏的位置，好歹是她提拔上来的人，而且如懿现在也并没有放心她，所以现在只能安排在自己的宫里。 她捏着鼻子点头，于是翊坤宫后殿打扫出一间两房的屋子给她就算了。 因着她只是一个官女子，皇上对她虽也有两分喜爱，但是也不怎么上心。 如懿看着这个情景更是不免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无用功，容佩当时怎么说的？说是能够分走卫嬿婉的宠爱，可瞧着卫嬿婉对这个事情完全没有上心，她甚至觉得卫嬿婉对此是蔑视的态度。 毕竟她受宠这么多年，看不上丛敏也是有的。 丛敏安安分分的住进了翊坤宫，等进了宫里面之后才明白这里的规矩实在是大。 而且处处都是安静肃穆，叫她大开眼界的同时又不免觉得心慌。 自己偏偏还被人拿捏着，就算是想要争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陆沐萍精力充沛，回到咸福宫之后就叫人在正殿里面收拾东西，自己跑去玉淑那边看了看她的孩子。 陆沐萍低头看着璟瑍道：“这孩子长得真快，你养得好，白白胖胖的。” 玉淑笑着点头：“这还是沾了咱们璟妧的光。” 当初和陆沐萍一起养着璟妧，也算是提前演练了，自然明白该如何照顾一个年幼的孩子。 她才进来没多久，刚睡醒没一会儿的璟妧就被乳母抱了进来。 “哎呦额娘的心肝！”陆沐萍急忙上前两步抱起璟妧，就在她光滑的小包子脸上亲了一口。 璟妧人还没醒呢就已经抱上了陆沐萍的脖子，软软喊着：“额娘~” 玉淑笑着看着她们两个，招呼陆沐萍过来坐下：“咱们坐着说话吧，你劳累了一路，光站着做什么？” 陆沐萍笑着坐下，抱着怀里的这个小人儿掂量了一下道：“是重了一些，咱们璟妧也在长身子呢。” 玉淑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还交代了她们离开之后璟妧的反应： “你们离开的时候璟妧还不知道呢，等到找不到你们了才后知后觉，哭得可怜。” “那时候我哪里敢放着她一个人睡？前几日怕她不适应，就带着璟妧睡了一阵儿，好在半个月之后她还没有见到你们，许是认命了，晚上自己睡也没有哭，只是喜欢来我这儿看着妹妹。” 陆沐萍点头，心疼地看着璟妧，又亲了亲她的脸：“乖璟妧，现在额娘回来了，往后不会再抛下璟妧一个人了。” 因着璟妧现在年龄太小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若是途中有个什么病痛，她都不敢想。 所以那时候她们都一致觉得不带着孩子一起去要好一些。 玉淑瞧她们两个腻歪了好一会儿才道：“姐姐，路上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说。” 陆沐萍任有璟妧在她怀里蹭来蹭去，把她放在炕上之后就道：“你是不知道，咱们这一路啊可精彩了。” 玉淑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第197章 私会 “是吗？这皇贵妃还能有这样的时候？” 玉淑满是不可思议，当初如懿的举动陆沐萍可没少在她耳边说的。 皇贵妃瞧着不像是能做出这样举动的人啊！ 没想到在这路上皇上唯一收下来的人居然是皇贵妃举荐的。 陆沐萍也是点头：“我当初听到的时候也惊讶了许久，没想到皇贵妃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在丛敏之前，还有一个心大的奴婢被皇贵妃责罚了，且被关在院子里面不许吃喝，等进忠公公过去要人的时候人都快不行了。” 陆沐萍想都觉得离谱，“何况当初因着这个事情，皇上还叫皇贵妃禁足，却也不是禁足，只是皇上叫皇贵妃在院子里面不要随意出来走动而已。” “不过皇贵妃这次认错极快，没几日就叫了皇上过去，认错的时候就推了丛敏伺候皇上，现在叫敏官女子了。” 陆沐萍跟她说了这个事情，还值得一提的是如懿怀孕的事情。 “咱们路上的时候倒也没有在宫里似的隔一段时日会有太医来请平安脉，所以皇贵妃的肚子都三月了才被发现。” “算算日子，可不就是除夕那日怀上的？” 若说这皇贵妃也是厉害，当初历经这么多磨难，谁能想到现在就有了呢？ 对了，还有嬿婉的身孕。 “嬿婉这一次出去可是受了好大的苦。”陆沐萍感叹一声。 “怎么了？难不成是皇上与令姐姐……” 陆沐萍连忙摆手，看着她道：“你乱想什么呢？！”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是嬿婉这一次怀孕辛苦，原本她从前也跟着皇上南巡过，那时候也是走的水路，原本她也能适应的很好。” “没想到这一次怀孕倒是叫她反应强烈，到了船上那是吃不下东西也没有精神，整个人怏怏的，那时候还纳闷呢，等太医来瞧了才知道是又怀上了。” 想到这里陆沐萍又不由得想到当初卫嬿婉生璟妧那时候的场景，那时候的惊险陆沐萍到现在都还觉得心有余悸。 她担忧的说：“当初生下璟妧的时候都是九死一生，这一次……” 她是真的担心啊！ 玉淑自然明白她的顾虑，实在是那时候卫嬿婉太叫人担心了，现在两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调养过来了没有。 不过她还是宽慰陆沐萍：“令姐姐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陆沐萍扯了扯唇角：“但愿吧。” 她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璟妧，低声对她道：“璟妧，你额娘当初生下你的时候受了好大的苦，等你长大了之后一定要好好孝顺你的额娘，知道吗？” 璟妧奶声奶气道：“好~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孝顺两位额娘还有兰姨姨~” “乖……”陆沐萍摸了摸她的额头，“明日庆额娘带你去给你亲额娘请安，好不好？” “好，璟妧都好久没有见着额娘了，可想额娘了。” “乖孩子。” 玉淑也是笑着道：“那正好，明日咱们一起过去，我也去给令姐姐请安，更是恭喜她又怀了身孕。” 陆沐萍自然点头。 永寿宫里，卫嬿婉睡了一觉，等到傍晚的时候才神清气爽地起身。 她总算是缓了过来，没想到一起来就看到在一旁坐着的进忠。 他双臂搭在床边，就这么靠着睡了过去。 卫嬿婉专注的看了他好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却惊醒了原本睡得浅的进忠。 他也睡了一下，抬头看着卫嬿婉低声道：“令主儿醒了？” 卫嬿婉嗓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慵懒，看着他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进忠握住她的手低声道：“皇上坐了一段时日的马车，现在也是困倦了，就叫奴才下去歇息。” 这意味着他今日有空，所以他早早跑来了永寿宫。 只是知道卫嬿婉困了，到了永寿宫之后就守在她床边，也不忍心吵她起来。只是进忠没想到自己这一路走来也挺累的，来到永寿宫没一会儿便也趴着睡了。 “怎的不去榻上，趴在床边睡觉也不觉得难受。”卫嬿婉伸手，进忠立马扶着她起来，等起来之后拿了枕头放在她身后垫着。 进忠瞧着卫嬿婉靠在床头专注的看着他，心中就软成一团：“没事，奴才想离令主儿近些。” 卫嬿婉轻笑一声，而后问他：“丛敏身边的人……” “令主儿放心，敏官女子身边的那个人就是奴才安排进去的，她明白该如何做。” “那就好。”卫嬿婉看着他，想到如懿的肚子也摇摇头：“倒是没想到皇贵妃这么好的福气，除夕那日就怀上了孩子。” “令主儿放心，谁都对您没有威胁，您现在不需要想太多，只需要安生的把肚子里面的孩子生下来就好。” 进忠想着当初卫嬿婉差点熬不过来的样子，看着她的肚子也带上了担忧。 谁知道当初明明都足月了还生的如此艰难，只怕是跟许太医说的卫嬿婉孕中多思，这才格外严重。 这次绝对不能再出现意外，他不允许卫嬿婉身上再出现任何意外。 卫嬿婉勾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眼里还未消散的担忧，摸了摸他的脸：“怕什么？” 她满不在意。 进忠却不行，他蹭了蹭卫嬿婉的手：“奴才不怕，若是令主儿哪日走了，奴才也跟着一起去了就是。” “说什么傻话！”卫嬿婉呵斥他：“之前不是说了，你得跟本宫长长久久的活着。” “是是是，奴才错了。”进忠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连忙认错。 卫嬿婉轻笑一声，看着他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倒是觉得这人在自己跟前是再也没有当初刚认识的时候那个劲儿了。 不过这样的进忠倒也挺勾人的…… 卫嬿婉低头，勾着他的下巴玩了好一会儿，又按在他的唇上肆意挑动。 等进忠重新把她的手握住才停了下来，进忠还可怜巴巴的说：“奴才都有多久没和令主儿私下见面了，您还欺负奴才。” “本宫哪里欺负你了？”卫嬿婉挑眉，而后问他：“你还未用膳吧？我饿了，叫春婵端上来，我们两个一起用一顿饭。” “是。” 第198章 敏官女子 “来，额娘抱抱。” 陆沐萍把孩子放到卫嬿婉身边，看着她的肚子对璟妧叮嘱道：“璟妧乖乖的，不要乱动闹着你额娘了知道吗？” 卫嬿婉现在的肚子都已经五个月了，已经凸出来的比较明显了。 只是卫嬿婉浑不在意说：“没事。” 她抱着孩子问她：“璟妧有没有想额娘啊？” 璟妧站在炕上，身子轻轻靠着卫嬿婉的肩膀，乐呵呵的亲了亲她的脸颊，奶声奶气的说道：“想~璟妧都、都好久没有见到额娘了，璟妧想额娘。” 卫嬿婉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子，也是，这孩子现在也已经开始慢慢记事了，自她出生，还是头一次离开她这么久没能见到一面。 手下是柔软的绒毛，卫嬿婉爱不释手的摸了一会儿道：“是啊，额娘也有好久没有见到璟妧了，下次要是再离开这么久，就把璟妧也带上好不好。” “好~” 小孩子总是能治愈大人疲倦的心，卫嬿婉看着她也是觉得这些日子的疲惫再也没有了。 不过卫嬿婉现在怀着身孕，陆沐萍很快就把璟妧抱过去坐着了。 玉淑笑着看这一切，转头对卫嬿婉说：“对了，昨儿妹妹可是听了庆姐姐说的，这皇贵妃当真叫人出乎意料。” “她好歹是皇贵妃，如今被逼急了，自然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何况皇上眼瞧着就已经不是她的知心人了，身边又有一个容佩怂恿，自然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这个办法。 玉淑点头说道：“那咱们要不要……” 防备着一点？ 卫嬿婉摇摇头：“目前尚未看清楚她的性子，你们暗自小心些就是了，只是其余的事情也不需要去做。” 她瞧着皇贵妃现在的模样可是极为不满丛敏这个人的，现如今人又被她牢牢握在手里，只怕她往后的日子不好过。 等到了丛敏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她再瞧瞧，至于现在，自然也有人盯着她。 卫嬿婉端着茶盏对她们说：“明日要去给皇太后请安，这几个月宫中可有事？” 玉淑摇摇头：“这倒是没什么，就是恭嫔的孩子病了一场，好在太医及时看了，也不碍事。” 卫嬿婉道：“现在可好了？” “现在好了，太医说发现得及时，开了药之后没几日就好了。” 这段日子里面皇上都不在宫中，后宫里面留着的又大多都是低位嫔妃，就算是想争宠那人都不在呢。 何况现在宫里面只剩下她们那些嫔妃，反倒是叫她们开心了许多。很多平日里面不出来的人都会约着去御花园走走看看，要么就相约一起喝个茶赏个花。 可比皇上在的时候更自在一些。 可以想见，后宫争端尽在皇上身上。 玉淑反倒是觉得皇上不回来才是好事呢。 见她这个模样卫嬿婉就知道后宫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景象，不由得摇摇头无奈一笑。 “你啊。” 玉淑皱了皱鼻子，也跟着笑了一下。 卫嬿婉现在怀着身孕，两个人也不敢在这儿拉着她说太久，陪了半个时辰之后就带着璟妧一起走了。 “那好，路上小心些。” “嗯，你快回去吧，不必相送。” 两个人走出去，恭嫔在自己的院子里面看着她的孩子，细心嘱咐了底下的嬷嬷好生照料之后就拿了团扇出门与陆沐萍几个叙旧去了。 第二日去给皇太后请安的时候，如懿挺着肚子被容佩搀扶着，面上带着得意的笑站在慈宁宫跟前。 身后的嫔妃们都差不多已经到齐了，如懿扫了一眼之后神色暗了暗。 卫嬿婉还没到。 她心中不由得有些不满，到底自己是皇贵妃，她都已经到了，怎么卫嬿婉还能在她的后面呢。 那边永寿宫里面，卫嬿婉才被春婵扶着出来。 春婵笑着道：“主儿倒是不着急，今日可是去见皇太后的日子，只怕皇贵妃早就已经在跟前献殷勤了。” 卫嬿婉轻笑：“她自然得献殷勤，只是本宫自怀孕的时候就不大舒坦，太后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只不过是这一会儿半会儿，本宫何必着急？。” 何况，现在距离太后起身都还有半个时辰呢。 她这么早过去干啥？吹冷风还是晒太阳？ 这个时节的天气算得上一声清凉，只是太阳也热，站在外头久了要热，若是起风了也觉得冷，冷热两重天，当真两难。 只是如懿那边久等卫嬿婉不来，差点都要黑脸了，这才听到外头传来一声：“令贵妃娘娘到——” 人总算是到了，卫嬿婉姗姗来迟，就连苏绿筠都觉得对方厉害，真的是一点都不担心太后和皇贵妃不高兴啊。 如懿看着同样挺着肚子过来的卫嬿婉故意高声道：“令贵妃来得当真是时候，咱们姐妹一群人都在这儿等了许久了。” 卫嬿婉看着她笑着说：“皇贵妃说的哪里的话，臣妾只是醒来的时候身子不大舒坦，故而来晚了一些。” 说着她便略带歉意的看着她：“臣妾晨起身子不爽，倒是怜得姐姐多等了许久。只是臣妾想着，太后娘娘体恤我们，特意说了晨时正再去请安，故而妹妹想着还来得及，便喝了药才过来。” “一会儿臣妾一定向太后娘娘请安谢罪。” 如懿抿唇不说话了，她好歹才被放出来，现在也不好跟卫嬿婉呛上。 好歹是太后宫里，太后因着前几次事情对她早已心生不满，若是这一次她再跟卫嬿婉针锋相对，到时候太后在皇上跟前提上一嘴，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谁叫卫嬿婉现在受皇上的宠爱呢？ 她不说话之后，旁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卫嬿婉倒是扫了一眼如懿跟前的丛敏，自己倒是很少和她打交道，现在看到她了也只是点了点头，就没再多说了。 丛敏受宠若惊，倒是没想到这位宠冠后宫的令贵妃居然能注意到自己，只是下一瞬又是有些惊慌。 令贵妃不会觉得自己是为皇贵妃争宠想要处置了她吧？ 第199章 宫权一事 如懿注意到了卫嬿婉的视线，得意洋洋的看着她笑着说：“这是敏官女子，之前太后一直忙着，这一次本宫想着叫她来拜见拜见太后。” 见她这么说，卫嬿婉也只是不咸不淡的点点头，“如此，也算是给太后掌掌眼，皇贵妃想得周全。” 如懿唇角微勾，只觉得自己赢了对方。 很快到了晨时正，福珈亲自出来请她们进去。苏绿筠现在不得宠爱，也不打算与卫嬿婉争宠，所以虽然她是资历深的那一个，但苏绿筠还是把上首的位置交给了卫嬿婉。 她有恩宠，又有女儿，太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在卫嬿婉还算是规矩，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太后还算是放心。 太后已经坐在正殿的首座上了，卫嬿婉走在如懿身边，慢她一步，苏绿筠则站在卫嬿婉身旁和她并立。 “臣妾等给太后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眯着笑眼看着她们，一个个的都是青春靓丽的姑娘，要么就是上了岁数却也打扮的得体的妃嫔，她笑着点头：“不错，都起来吧。” “赐座。” 注意到如懿现在穿着的这个蓝绿色的衣裳，瞧着她浑身上下都鼓鼓囊囊的，明明都已经五月份了，怎么还穿着这么多？ 不过碍于对方怀着身孕，想是更加怕冷一些，太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转眼看向卫嬿婉的时候却觉得眼前一亮，对方穿着得体，以见绣着石榴的红色衣裳，头上也是同色系的珠宝首饰，二者之间相互辉映，当真靓丽好看。 石榴多子，也是好意头，太后满意的笑了笑。 还是令贵妃会打扮。 她看了一圈之后，特意挑了卫嬿婉第一个跟她说话：“哀家听说你这两日睡不安稳，可还好？” 卫嬿婉笑着道：“多谢太后关怀，臣妾很好。只是这个孩子是个活泼的，总是闹得臣妾睡不好。今日差点耽误了给太后请安，是臣妾的不是，还望太后原谅。” “这是哀家的孙子，哀家哪里会有怪罪一说？也是辛苦你了，你做事稳妥，在皇帝身边伺候，哀家放心。” 陆沐萍几个是为卫嬿婉高兴，其余人有些埋着头不敢说话，苏绿筠小心的看了看如懿的脸色，果不其然人脸都黑了下来。 明明都是有孩子，而且皇贵妃的月份更高一些，偏偏皇太后眼里只看得到卫嬿婉。 第一个问候的就是她，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她们太后中意令贵妃而不是皇贵妃吗？ 瞧着太后对皇贵妃的态度不算很好，可见对其意见挺大，一时间殿内呼吸声都小了，只听得到卫嬿婉和太后两个笑谈的声音。 等卫嬿婉觉得差不多之后，对太后笑着道：“太后偏心臣妾，臣妾自是兴高采烈，只是太后莫要太偏心臣妾了，免得日后这孩子生下来是个霸王性子，往后一个劲儿粘着您呢。” 太后乐呵呵点头：“这样才好呢。” 不过知道卫嬿婉的心思，太后也没有再和她多说，只是转头看向如懿。 “皇贵妃也已经五个多月了吧？” 如懿终于扬起笑：“是，臣妾这孩子是除夕的时候算，刚好五个多月快六个月了。” 太后点点头，“宫中事务不好一直放在玉淑手上，哀家有心交还给你，只是你现在怀着身子，令贵妃也是怀着孕，哀家也不好叫你们孕中太过操劳。” 如懿张张嘴，之前令贵妃怀着孩子的时候不是都到了晚期才把宫中事务放下吗？怎么太后这个时候就要剥夺她的宫权？ 她心中暗自警惕。 福珈只看着如懿一眨巴就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自然知道太后现在对如懿的试探。 只是她转头看向卫嬿婉，这位却是个能沉得住气的。 之前也是，很多时候只要太后或者皇上一声令下，令贵妃这个宫权放手得极为顺溜。 也正是如此，更加叫皇上和太后高看了一眼。 毕竟不恋宫权之人，所求的也就是皇上一人了。 尝试过权力的美好后，很多人都不想放手，更何况这也代表着一层荣誉。 可偏偏人家就是不放在心上，瞧着当真是一副淡泊的样子。 太后简直没眼看如懿脸上的表情，好歹她们都已经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了，如懿眼睛一转就知道她憋着什么心思。 只是这么蠢的人，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向卫嬿婉：“令贵妃，你说呢？” 卫嬿婉笑着点头：“臣妾如今怀着身孕，身子本就不不舒坦，本也跟皇上说过了。太后娘娘心疼臣妾，不忍叫臣妾过于操劳，臣妾感激太后娘娘都来不及呢。” “自然交由太后娘娘作主。”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一旁的如懿，却见对方都已经傻眼了，她只能也跟着委屈说：“臣妾……臣妾也是，只是臣妾目前身子倒还算安稳，也不必太早放下宫中事宜，臣妾也想着为太后娘娘分忧，好叫您安享晚年。” 说完之后如懿觉得自己这话说的真好，太后娘娘肯定觉得自己是关心对方。 她瞥了卫嬿婉一眼，却见对方低着脑袋好似一点都没注意她说的话，如懿有些可惜。 卫嬿婉居然没听到她的话吗？怎么能在太后跟前都出神呢？ 太后轻笑一声，看着如懿倒没有呵斥，只是直接说：“你怀着身孕本就辛苦，虽想着为哀家分忧，只是哀家也不忍叫你太过操劳。” “往后这宫里的事情就先交给纯贵妃主理，庆妃、婉妃、兰嫔辅佐便是。” “至于你和令贵妃，就好好养着身子，等身子好了再说。” 庆妃好歹位分高，婉妃性子稳重，和纯贵妃交好也能学着点，兰嫔也是个稳重的，她们离开的这几个月宫中也没有出事。 这样就很好，也不会叫纯贵妃一人独大。 至于皇贵妃？她的这个身份都已经这么高了，倒也不需要其他的事情，叫她安心养胎就是了。 如懿憋了一会儿，总算是按捺住自己的心思，：“是，臣妾明白，多谢太后。” 第200章 太后美妙的误会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丛敏低眉顺眼走到中间，规规矩矩行礼之后，就跪着没有动弹。 她能感受到满殿的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太后的视线更是倍受压力。 只觉得这时刻当真难熬，如懿垂眸看着丛敏紧张的模样，眼底露出两分嘲讽。 就是这样才好，这样才能好好跟着自己，不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 太后威严说道：“抬起头来。” 丛敏连忙抬头，垂眸看着地毯，一点都不敢抬眼冒犯太后。这一次她总算是看到了何为天家威严，光是站在这里她都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太后打量了她一会儿，一张鹅蛋脸，柳叶眉，脸蛋白净，也算是颇有姿色。 卫嬿婉垂眸盯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这是她自己买的那个，她伸手摸了摸。 早知道这个戒指戴着这么好看，她在苏州的时候就多买一些了。 当真可惜，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才能再下一次江南，不过想着皇上出游的次数，想必往后还是有一两次机会的。 唉，怎么就不买多一些呢？ 太后看了她一眼，而后对丛敏说：“起来吧，既然皇上纳了你进来，往后就得恪守宫规，莫要做出什么傻事来。” “是，奴婢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太后点头，只叫她退下。 若非如懿提出来，丛敏这样的小人物也不需要她见一面，只是她刚卸了如懿的宫权，好歹也给她一个面子算了。 等见过丛敏之后，太后也没有了什么心思继续看她们下去，面上露出一抹疲惫之后，福珈就道：“太后娘娘，该是您供奉佛经的时候了。” 太后抬眼，如懿总算是有眼力见儿一回了，连忙起身。 其余人也是跟着起来：“臣妾告退。” 太后却抬头突然叫住卫嬿婉：“令贵妃留下吧，哀家还有两句话要交代你。” 卫嬿婉看了看太后，而后又瞥了眼如懿随后点头：“是。”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太后对卫嬿婉说：“丛敏是如何来的咱们都清楚，皇贵妃也是心急了。” 她轻叹一声。 卫嬿婉不解看着她：“太后？” 太后看着她脸上的茫然，想到方才卫嬿婉低着脑袋落寞的神情，她道：“你啊也别想着瞒哀家，哀家知道你喜欢皇帝，只是皇帝有三宫六院，不可能把心思放在你一个人身上。” “情深更致伤深，你……总得自己想明白。” 帝王薄情，她经历过来自然知道，可卫嬿婉这个孩子，从前瞧着聪明，却不想是个对皇帝情根深种的。 若非她家世不显，人也安分，只怕早就已经成为第二个舒妃了。 当初舒妃的下场，她听了也心有戚戚。 那时候她心中更多的是恼怒，只是人死如灯灭，皇帝惩治过后，她心中也觉得舒妃可怜。 到底是她纠缠进来，惹得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落得这么个下场。 卫嬿婉眼睫颤了颤，想着方才太后说的话，只怕是太后看到了自己刚才的神情有些误会了。 她抬眸看着太后认真的说：“太后放心，臣妾……明白的。” 只是那神情却有些勉强，太后一看就知道她口不应心，心中也是无奈一叹。 陷入爱情的女子，总像是迷失在大雾当中，眼睛都被蒙盖了，只听得见男人的那些好话，总相信他们的所谓誓言。 正如当初的她。 卫嬿婉无辜的看着她，太后无奈，只道：“哀家都跟你说了，你要知道，你已经是贵妃了，那样的人你不需要在意。” “是，臣妾知道。” 太后点点头，冲她摆手：“行了，你怀着身孕快回去吧。” “是，那臣妾告退。” 卫嬿婉扶着肚子离开，等离开了慈宁宫地界之后春婵才低声说：“太后这是叫咱们不必在意那敏官女子？” “嗯，太后想是误会了，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才符合她恋慕皇帝的心思。 卫嬿婉回了永寿宫，这段日子她也没在宫中，自己手上原本就没有什么事情，现在就只要好好安胎就行。 给太后请安之后没多久，弘历就到慈宁宫请安了。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太后点头，手里捏着一串佛珠盘着，掀开眼皮子看着皇帝：“皇帝来了。” “方才皇贵妃带着后宫嫔妃来给哀家请安，哀家作主，让皇贵妃和令贵妃好生安胎，让纯贵妃主理后宫，婉妃、庆妃和兰嫔辅佐。” 弘历思索一会儿，这样也还好，不算偏颇，故而他点点头：“后宫的事情皇额娘作主即可，儿子没有意见。” 太后轻笑：“哀家能做什么主，皇帝觉得可以便好。只是如今皇后都已经去了快十年了，皇帝你还没有想明白吗？” “后宫总得有一个皇后统率后宫，这才叫名正言顺。” 弘历默然，只道：“如今后宫当中有了两位有孕嫔妃，若是此时封后也未免太过繁琐，一切等孩子瓜熟蒂落之时再说吧。” 太后以为他又要拖延，心里无奈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说：“那便等到那时候，不管如何，总归该有一位皇后才好。” 弘历点点头：“儿子不孝，要皇额娘为儿子思虑良多。” 太后摇摇头：“皇帝日理万机，只是后宫也不是小事，皇帝不忍多想，哀家只能为皇帝多想一些。” 弘历垂着脑袋不说话，随后太后看着他说：“哀家今日见了那位敏官女子，哀家知道你是看在皇贵妃的面子上。” “不过哀家看了，也是个面容平整的，既然进了皇宫，那就叫皇贵妃好好教导，别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情来。” “只是有了新人，皇帝也别忘了旧人，前一阵子路途颠簸，令贵妃今早身子不适也要过来请安。哀家感念令贵妃孝心，皇帝也多去看看她。” “是，儿子明白。”弘历点头答应下来，只是不知道太后何出此言。 弘历很快告辞，他走到门口，看向一旁送他出来的福珈：“早上皇贵妃来请安之时，可是令贵妃说了什么？” 福珈一面觉得皇帝疑心多为令贵妃不值，一面又觉得这是应该的，面前这位是皇帝，自然多考虑几分。 她缓声道：“令贵妃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太后关心两句话罢了。不过令贵妃在敏官女子上前拜见之时神色有些落寞，太后多提点了两句。” 第201章 肚子有异 晚上敬事房的人来的时候，弘历还在批改奏折，南巡之时虽也批改了许多奏折，可京中还积压了许多，他现在正抓紧把这些东西都放上朱批之后发回去。 进忠被敬事房太监央着进去，他看了他们一眼之后道：“跟我进去。” 白日里福珈姑姑都跟皇上说了令主儿的事情，想必皇上今日会去永寿宫的，敬事房的人也不过是来走个过场罢了。 果不其然，进忠带着人进去之后，皇上头也不抬地说：“朕今晚去看看令贵妃，不必翻牌子了。” 进忠心里松了一口气，就要带着人下去的时候，那举着绿头牌的太监竟找死的说：“皇上，令贵妃如今怀着身孕，不能侍寝呐。” 呐，呐你个头！ 进忠看着他的眼神跟看着一个死人一样，还没等他说话，皇上就已经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也跟进忠的一模一样。 那小太监战战兢兢跪着，一旁跟着他来的人也是谴责的看着他，在皇上跟前居然敢多嘴，这是不要命了？！ 到时候别给连累了他！ 进忠幽幽看着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在皇上看过来的时候立马道：“糊涂的东西，皇上圣意岂容你置喙？来人，拖下去。” 等人走了之后进忠连忙凑近两步：“皇上，您别生气，这奴才不懂规矩。” “他是不懂规矩。”弘历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眼瞧着天色不早了之后就道：“走吧，去永寿宫。” “嗻。” 弘历身上还带着墨香，一路走到永寿宫之后，卫嬿婉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他上前牵起卫嬿婉的手：“动不动就跪，你现在怀着身孕就不必拘礼了。” 卫嬿婉勾唇：“臣妾多谢皇上。” 月光莹莹洒在卫嬿婉的脸上，让她原本就柔和的面孔更加温婉多情。 美人总是叫人身心愉悦，弘历原本坐在养心殿一日早就身心疲惫，现在看到这月下美人，只觉得浑身舒畅。 瞧见她的肚子，弘历轻轻拧眉：“这肚子怎的比怀璟妧的时候要大一些？” “臣妾也不知，只是许太医说臣妾身子无碍，倒没太注意。”卫嬿婉这也觉得这个肚子的确是比璟妧那时候要大一些，不仔细看的话都看不出来。 弘历牵着她进门，晚膳的时候看着卫嬿婉进的越发少了，不由得担心。 “你这胃口怎得越来越差了？如此下去，你的身子该如何是好？” 按照卫嬿婉现在的食量，这孩子不过小都是千恩万谢了，怎的肚子还大了许多。 想到皇额娘当初的事情，弘历不由得皱眉，随后吩咐进忠：“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给令贵妃瞧瞧。” “是，奴才这就着人过去。” 卫嬿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之前许成说脉象强健，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古怪。 见弘历这么紧张，卫嬿婉也不由得皱眉，难不成会出现什么意外不成？ 她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等弘历回神的时候，就看到卫嬿婉面上带了几分担忧，他探过去摸了摸她的手：“别怕，朕在呢。” 卫嬿婉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你在有什么用啊？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有没有事。 卫嬿婉这边心急的等着太医过来，翊坤宫里面丛敏还站在如懿身边侍膳。 只等着如懿看到哪一份就得手脚麻利给她夹进碗里，这事情原本是如懿身边的奴婢做的，偏偏丛敏现在还得看着如懿的脸色过活。 原本她想着自己好歹也已经是官女子了，生活该好一点才对。 可看到了皇贵妃的膳食之后，丛敏只感觉自己的小心心碎的有些厉害。 俨然皇贵妃喜欢的是这些清汤寡水，这满桌子菜色没两个她能看上眼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膳食居然能送到皇贵妃的桌子上来。 而等她打探清楚了皇贵妃从前在宫里面的事情之后，丛敏才是真的绝望。 没想到自己当初在江南见到皇贵妃娘娘的那些做派只是冰山一角，在宫里这么多年，没想到皇贵妃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跟着这样不知道轻重的主子，她真的还能出头吗？或者说，还能好好活下去吗？ 丛敏一点都不自信，故而现在的她早就已经不对自己往后的生活抱有希望了。 如懿沉着脸用了晚膳，就听到人说皇上去了永寿宫。 对此如懿早就已经不意外了，皇上本来就宠爱令贵妃，一个月里有半个月进后宫都得给令贵妃匀出八九天来。 哪怕她如今怀着身孕皇上都得过去瞧瞧，当真偏心。 如懿在心里控诉着皇上的偏心，又瞧见自从跟了自己之后也没有多受宠的丛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下去吧。”如懿吩咐。 丛敏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行礼：“是，奴婢告退。” 她匆匆离开正殿，被派来伺候的她的小奴婢是个圆脸清秀的宫女，看着就有福气，名字也可爱叫盼福，为人倒也还算伶俐。 今日看到她这么早就被送出来了，盼福连忙上前扶住她的手。 丛敏站了许久，腿脚倒也有些酸了，现在被她扶着慢慢往后殿走。 盼福担忧的看着她，丛敏捏了捏她的手，安抚的笑了笑，默不作声回到她的宫中。 等扶着她坐下之后盼福才说：“皇贵妃今日这么快就放您出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之前丛敏不止是需要侍膳，更是在皇贵妃用膳之后伺候她笔墨，然后又根据容佩说的展示她的规矩之后才被放走。 等到她出来之后，膳食早就已经冷了，丛敏晚上几乎都是匆匆用了几块糕点，就着温茶送下去，就匆匆洗漱睡着，结束劳累的一日。 没成想今日皇贵妃居然如此轻易就放了她离开。 丛敏摇摇头，从桌子上捡了一块糕点，不拘泥是什么送进嘴巴里，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盼福连忙端来温茶，丛敏急急夺过来喝了之后才觉得自己没那么饿了。 原本不该怎么饿，只是午膳的时候丛敏的膳食没人送来，盼福去问白得了一场白眼，也是哭着回来的。 丛敏就知道是在为难她了。 盼福心疼的看了她一眼：“主儿，您现在这日子，过得比奴婢还艰难。” 吃不饱，睡不好，还处处被为难，当真难受。 丛敏轻笑一声：“我没什么不好，倒是你，跟了我这么个小主，委屈你了。” 盼福轻轻摇头，又把话题落到她之前问的事情上：“主儿，皇贵妃这一次怎的肯放您出来了？” 丛敏没有多心，只是道：“是皇贵妃听了皇上今晚去令贵妃那儿的消息之后，就叫我出来了。” 她现在就怕皇贵妃因着她没能争宠，怨怼于她。 毕竟那些传言她都听到了一二分，皇贵妃丢了好大的脸了。 盼福看着她却道：“主儿，皇贵妃对您实在是太……” 后面的话她不忍说下去，还道：“说来当初皇贵妃也如此忽视恭嫔娘娘，当时还是常在的恭嫔娘娘一力与令贵妃娘娘交好，如今都成了嫔位，还诞下了一位皇子。” “早已是主位了。” 丛敏抬眼，却还是道：“咱们能怎么办呢？偏偏被皇贵妃把持在手里，就连出去都得皇贵妃娘娘首肯。” 她闭了闭眼，只觉得自己往后的人生，暗无天日。 第202章 双胎 正殿里面，如懿靠在炕上，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声对容佩说：“皇上如今对本宫是一点信任都没有了。就连太后都偏袒令贵妃，如今把本宫的宫权也给卸了下来。” 她言语间满是惆怅，容佩自然知道症结到底在哪里，人总是怕对比的，一旦在同一场景之下两个人之间的境遇不同，那心里就会产生一些落差。 如今的皇贵妃就是跟当初的令贵妃一对比，却发现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对于令贵妃态度都比对娘娘好多了。 但是容佩不能这么说，现在皇贵妃还怀着身孕，更何况是自己的主子，当奴才的自然得哄着主子开心。 故而容佩说：“娘娘，您别多想，太后和皇上不过是想着您如今怀着身子，关心您罢了。” “而且令贵妃不也是没了协理六宫之权？可见太后对您和令贵妃是一样的。” 如懿下意识想要反驳，这如何能一样呢？ 她是皇贵妃，卫嬿婉只是贵妃，到底两个人尊卑不同，自然不能一视同仁。 现在太后对待她和令贵妃都是一样的，这样的平等对待就是对她的折辱。 卫嬿婉那样的人怎么能够和她平起平坐。 所以如懿心里不高兴，只是想要疏解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才能舒缓自己的心情。 一想到自己这里面还有一个丛敏心里就更不高兴了。 如今她倒是想着皇上不过来的好，要是让她眼睁睁看着皇上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宠幸旁人，这只怕是杀了她还难受。 她不满丛敏，连带着这个举荐丛敏的容佩都不喜欢，心中隐隐责怪：“当初本宫就说给皇上举荐人的这事儿行不通过，如今你瞧瞧丛敏，皇上回来之后可还曾想起过她？” 容佩：“……” 可皇上不也才回来两天吗？天长日久，谁知道日后她到底有没有这个运气？ 何况丛敏的脸蛋好看，手底下掌控着这么一个人，若是皇贵妃上心一些，看在她的面子上皇上也不会太过冷落敏官女子。 可皇贵妃好似从来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一般。 容佩心中叹息，只能认错：“是，此事的确是奴婢的错，可娘娘，说到底敏官女子好歹有一副好面孔，您若是抬举她，好歹皇上能时不时宠幸敏官女子，到时候来咱们翊坤宫的日子也多一些。” 到时候不管是截宠还是什么，这不也方便多了吗？ 日后敏官女子有了孩子，那就是落在她们手里的孩子，如此一来他们的胜算自然更多一些。 瞧瞧如今令贵妃手底下的人，庆妃、兰嫔、恭嫔这三个都算是高位嫔妃，手底下还都有孩子。 如今令贵妃又怀了身孕，光是这个她们就拼不过。 可如懿真的会这么打算吗？ 容佩看了皱着眉头总是不高兴的皇贵妃，到底没说什么，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她的腿似乎更疼了…… …… 被叫过来的时候，许成还有些懵，好在出去叫人的是进忠的人，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把事情跟许成说了。 对于卫嬿婉的这一胎，许成并不是很担心，毕竟之前诊脉的时候脉象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皇上不放心，所以这才叫他过去。 说是胎有些大了，许成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等到了的时候，未等他行礼，弘历就已经急忙对他说道：“赶紧，给令贵妃诊脉。” 弘历手一挥叫他起来，能不跪许成自然答应下来。 卫嬿婉已经坐在那里了，现在的卫嬿婉的确是瘦了许多，比当初刚发现怀孕的时候清瘦多了。 等搭上卫嬿婉的手腕之后，许成心中就明白了，心里的忐忑也顿时消失不见。 弘历紧紧盯着他，仔细看着许成面上的神情，生怕里面夹杂了一些不好的信息。 只是等他抬眼笑的时候，心中的紧张中总算少了一些，而后看着他问：“令贵妃如何？” 许成笑着跪下给弘历道喜：“恭喜皇上，恭喜令贵妃娘娘，娘娘腹中怀有双生胎，所以肚子看着格外大一些。” 卫嬿婉惊讶：“这……这怎么可能？” 弘历却高兴得很，这可是自己雄风大振的证明啊，他高兴的说道：“好！此乃大喜啊！哈哈哈。” 随后弘历又问了几句，得知卫嬿婉太瘦的事情，就叫他想办法赶紧治好。 他这辈子能有一次双生胎，的确是叫人惊喜。 弘历摸了摸卫嬿婉的肚子笑着道：“难怪你这一次怀孕比怀璟妧的时候难受得多，原是有两个孩子在闹着额娘，自然更辛苦些。” 他握住卫嬿婉的手：“嬿婉，辛苦你了。” 卫嬿婉轻柔一笑：“能为皇上生儿育女，这是臣妾的福气，皇上知道臣妾辛苦，那臣妾就不辛苦了。” 弘历如今对她当真是爱不释手，随后吩咐许成：“令贵妃的胎就交由你来保养，务必要令贵妃平安生产，不得有违。” “是，微臣定当竭尽全力护令贵妃娘娘母子周全。” 弘历挥手叫他下去，进忠都有些愣了，看着卫嬿婉的肚子眼神发直。 当初一个孩子都那么难受，这两个孩子……岂非更加凶险？ 第203章 丛敏的决定 卫嬿婉侧头就看到弘历身后担心的面孔，知道进忠心里在担心自己，卫嬿婉心中一暖。 她对上弘历的高兴的眸子之后对他建议道：“皇上，臣妾怀有双生胎的事情，还请皇上不要说出去。” “臣妾只想要安心养胎，不想过于张扬。” 对于卫嬿婉的恳求，弘历自然也是点头，“你说的也是，到时候若是传扬出去免不得又是一阵劳累，朕就答应你，一切事情等孩子降生之后再说。” 卫嬿婉点点头，今晚得到了一个体贴无比的皇帝，而进忠心不在焉守在门口，脑子里面不断闪现着上次卫嬿婉生产的事情，心怎么都静不下来。 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一个孩子都这么难受了，遑论肚子里面有两个孩子。 进忠心中着急紧张，可也只能白着急，等空闲了他总得去问问许成，怎么样才能叫令主儿少受一些苦。 卫嬿婉怀双生胎的事情被瞒了下来，不过接下来一段日子弘历都很高兴，心里的喜悦那是一点都不减。 那日她宫里叫太医的事情也瞒不了多少人，不过她们都猜测是卫嬿婉的胎象不好。 毕竟那日去请安的时候卫嬿婉的脸色很多人都看在眼里，毕竟她身形消瘦变化如此之大，旁人只要细看就能看出来。 有人担心她，陆沐萍第二日就跟着玉淑、岚玉来看她了，得知她只是胃口不好之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陆沐萍瞧着她的脸色也是没能完全放下心来：“你瞧瞧，自从南巡回来你就瘦了许多，到现在还是那个样子，可如何是好？” 卫嬿婉宽慰她：“别担心，不过是寻常害喜吃不下东西， 南巡的时候主要是在水路上难受一些，再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陆沐萍忧心忡忡：“但愿吧。” 岚玉看着她低声道：“令姐姐，我这儿倒是有一个方子，那时候我也害喜，用了这个药之后觉得还算不错，您交给许太医瞧瞧，若是能用也算是妹妹的一点心意。” 卫嬿婉接过来看了一眼，交给春婵之后笑着道：“多谢，倒是劳累你们为我担心。” 玉淑摇头不赞同说道：“这有什么，咱们宁愿您不受这个苦楚才好。” 三人陪卫嬿婉说了一会儿话，见她面露疲惫之后就立即走人了。 一起回去的路上陆沐萍还道：“这令姐姐怀孕生子当真曲折，之前生璟妧的时候就九死一生，如今这一胎又是百般艰难，我真是担心啊。” 岚玉安慰道：“令姐姐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话虽如此，可只要卫嬿婉一日不平安生产，她们的心就放不下来。 昨日皇上突然在永寿宫叫太医的事情就连太后都惊动了，第二日就送了许多补药过去，后来得了养心殿那边的消息，说是卫嬿婉腹中怀有双生胎，这才叫她放心一些。 倒是心中惊讶，更是坚信：“令贵妃是个有福气的。” 福珈点头：“太后金口玉言，那便是令贵妃的福气。有太后您和皇上的看重，令贵妃日后必定有福。” 太后轻笑一声，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道：“哀家能做什么，这些年令贵妃的言行哀家都看在眼里，就是傻了点，对皇帝太过喜欢了。” 她摇摇头，也不知道皇帝日后到底会不会辜负令贵妃的心意。 事关皇上，福珈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就皇上跟着世宗如出一辙的多疑，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的。 此事多想无益，她们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有人为卫嬿婉担心，就有人幸灾乐祸。 如懿在翊坤宫里面，听着李玉禀报的消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心中总算是畅快了。 她甚至恶毒的想着，卫嬿婉现在的这个样子，肚子里的孩子压根就不像是健康的模样，日后能不能安生生下来都是两说。 皇上如今这么期盼，日后就越失望，到时候卫嬿婉失宠也不是不可能。 当初的玫嫔不就是生下了一个不健康的孩子，才彻底失宠的吗？ 如懿心里的闷气出了，总算是给了容佩一个好脸色。 容佩笑着对如懿说道：“娘娘是有福气的，肚子里的孩子一定健健康康的，您瞧，您肚子里面的孩子如此安生，可见是个乖巧懂事的，在心疼额娘呢。” “是了。”如懿开心的笑了笑，摸着自己的肚子颇有些心满意足。 她看向外头：“好了，敏官女子也跪了许久了，叫她起身吧。” 容佩点头：“是。” 丛敏大早上跪在翊坤宫正殿外头，膝盖传来一阵阵寒凉，好似沁入了她的骨髓。 上头的日光照射在她的身上，明明都已经是快六月了，可丛敏却觉得自己的心如坠冰窖。 昨日她虽能早些回去，可没想到皇贵妃昨日睡不安稳，今日早早就起了，所以早上没能见到她站在外头，顿时发了火。 而且她也没有叫人过来喊，而是沉着脸坐在饭桌跟前，对着一桌子朝食发愣，等她到了才把她叫进去。 等丛敏根据原本的时辰到了之后才发现这一桌子饭菜早就冷了。 这时候如懿就绵里藏针的阴阳怪气，说着她懒惰起晚了，耽误得她一桌子的饭菜都冷了。 丛敏还能如何，她只能跪下请罪，说着自己的错。 可原本她来的时辰就是皇贵妃从前定下来的请安的时辰，如懿自己早了半个多时辰叫了朝食，却偏生等着她来伺候。 更甚者不差人来知会一声，傻子似的等着。 然后又给她骂了一顿叫她出去跪着。 丛敏一大早饿着肚子过来就算了，还得了一顿骂，又被赶出去跪着。 她直挺挺跪下的时候就在心中对如懿破口大骂，偏偏脸上还不能表露出一分！ 等她都快跪虚脱了，这个时候容佩才出来宣告结束。 丛敏强忍着才没阴阳怪气两句，等容佩叫起之后就被盼福搀扶着一起往后走了。 然而盼福也是跟着跪了许久，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踉跄往后殿走去。 等到了她的地方之后，丛敏才松懈下来，差点又跪在地上。 盼福连忙扶住她：“主儿！您快坐，奴婢一会儿给您揉揉腿。” 丛敏握住她的手：“辛苦你了，若非是我，你……也不必跟着我在一起跪着。” 盼福摇摇头，她没有多说话，而后又跑去拿了她们的膳食。 瞧着都已经冷下来的饭食，盼福默然片刻低声道：“奴婢……奴婢去给小厨房说一声，让他们热一热。” 丛敏看着这饭，忍不住闭眼。 她胸口快速起伏两下，随后看着盼福低声道：“盼福，你能联系到令贵妃那边的人吗？” “主儿？”盼福有些惊讶的抬眼，这是想通了？ 第204章 奴才没出息 丛敏好似下定了决心，她坚定的望着门口，阳光已经慢慢透了进来，盼福听见她说道： “我好不容易活到这么大，总不能在这时候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当初在后宅里面都能活下来，都能走到紫禁城里面，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就如皇贵妃如今的这个模样，她这一辈子都得在她的折磨之中过活。 这样的日子跟死有什么区别？死反倒还让她解脱了嗯。 如今宫里除了皇贵妃就是令贵妃最为厉害，她若想脱离皇贵妃的控制，就只能跟了令贵妃。 瞧着盼福之前跟她描述的，不管皇贵妃如何，令贵妃都能在她的手底下留出自己人的一席之地，那她还怕什么？ 盼福看着她，低声对她说：“是，那奴婢想办法。” 就在晚上，永寿宫就收到了消息。 进忠悄无声息进了永寿宫，月光只照亮他的半边脸，剩下一半面孔落在阴影里面，让他更为神秘，身上也多了一份诡谲。 王蟾只觉得今日的进忠公公好似更加叫人害怕了，他大气不敢喘连忙将人接了进去。 今日皇上去了咸福宫，若无意外是不会出来的。 而且咸福宫有他们的人，不管如何总会有人先皇上一步报信。 永寿宫正殿里面，卫嬿婉靠着靠枕歪在炕桌上昏昏欲睡，春婵在一边安静的站着，进忠走路轻巧，几乎没有多大的声响就已经走了进来。 春婵看到他之后就退开，殿内只剩下她们两个了。 进忠小心的看着卫嬿婉的脸色，视线代替了他的手将卫嬿婉的脸摸了一遍又一遍。 哒的一声，卫嬿婉划了一下，终于从小憩中惊醒，抬头就看到进忠站在她跟前，手托着她的脸。 卫嬿婉眨了眨眼睛，嘟囔着道：“怎么来了也不出声。” 她坐直伸了一下身子，往后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靠了靠。 进忠哑声说：“困了怎的不去床上？” 手指仍旧残留着卫嬿婉的体温，进忠不由得伸手捻了捻，好似要记住那触感。 卫嬿婉捂了捂唇：“本宫等你呢。” 都已经递了消息过来，想必进忠是有话要跟她说，卫嬿婉也不想耽误事情。 进忠这个时候就有些后悔自己没有说清楚，他道：“奴才只是想来瞧瞧令主儿，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您往后若是困了就睡，不必等奴才。” 原本这事情告诉春婵几个叫她们转告也可以，但是进忠晚些时候去问了许成，心里不安心，所以想着来看看。 没想到倒是劳累她等着了。 卫嬿婉不在意的说：“没事，本宫原也没事。” 进忠蹲在她跟前总算是开始说事了：“奴才过来是告诉令主儿一句，那敏官女子已经生出反心了。如今正想办法找上永寿宫的人。” “哦？她也不好过吧？” 这些日子，在南巡的时候对方还算是收敛，可一回到宫里面，宫门一关谁知道她在里面做了什么。 这么两日能叫丛敏彻底死心，想必如懿也没少折磨丛敏。 加之身边人的两句话，只怕对方早就想着离开皇贵妃身边了。 进忠点头：“该如何做，全看令主儿的意思了。这如何救，何时救全是令主儿您来决定。” 卫嬿婉看着丛敏，对方虽有私心，却也不像是个小人，卫嬿婉就道： “早些吧，若是皇贵妃早些处置她本宫倒是高看她一眼。如今这么折磨着，反倒是得罪人，丛敏不是心性脆弱之人，一旦出来，只怕皇贵妃也不好过了。” 若是如懿真的能雷厉风行的把人给处置了，卫嬿婉还得称她一声果毅呢，现在这样折磨一个人倒是叫卫嬿婉瞧不起。 原本这样的人物都不需要如懿大费周章，如今这么以折磨人为乐，和当初的金玉妍有何不同？ 卫嬿婉深吸一口气，垂眸看着进忠话锋一转：“进忠，你在担心什么？” 正如进忠了解她的那样，卫嬿婉也对进忠的心思了如指掌，这人只怕是为了自己的肚子担心呢。 自己的心思被她说中进忠倒也不意外，他也没想着能瞒过嬿婉。 进忠搭上她的手，靠在她的膝上低声喃喃：“令主儿……令主儿……” 卫嬿婉轻哼：“你就是来本宫这里念经的？” 然而进忠心情沉重，一点都没有和她说笑的意思，只是一味的喊着她，一声比一声脆弱。 瞧着他眼睛都红了，卫嬿婉轻叹一声：“从前你可不是这个模样的。” 那时候的进忠是多么的成竹在胸、运筹帷幄，好似什么事情在他眼里都不是事儿，那叫一个沉稳。 如今倒是患得患失，什么都得紧张纠结。 卫嬿婉看了一眼伏在她膝盖上的人，不由得哼了一声。 进忠窝窝囊囊憋出一句：“奴才害怕。” 瞧着他泣音都出来了，卫嬿婉轻叹一声：“本宫不会出事的。” 然而进忠却放不下心来，他怎么能安心呢？ 上一次生产的时候，人都已经成了那个样子了。好不容易养了两年终于养好了，如今又来了这一遭。 还是更加凶险的双生胎，这如何能叫他不担心？ 可进忠也不能直接表露出来，只能不断喊着他的令主儿，好缓解自己内心的焦虑。 卫嬿婉看着他敲了敲他的脑袋，轻骂一声：“出息！” “奴才没出息。” 第205章 喘息的机会 不过不管如何，这两个孩子在，卫嬿婉在后宫的地位只会更稳，不管如何他们必得保这两个孩子安全生下来。 所以卫嬿婉才说等孩子生了之后再宣布这个事情，上次璟妧的事情卫嬿婉总觉得不是叶赫那拉氏做的，到现在都没能找出来，卫嬿婉说不出的恼怒。 就连进忠都觉得古怪，甚至有时候想起来会不会是他们想错了。 只是现在也只能警惕着了。 翊坤宫里面，丛敏沉默不语的坐在床头，盼福给她拿着药膏涂在她青红的膝盖上，眼含忧虑： “主儿，奴婢昨晚找到了永寿宫的一位公公，把身上的积蓄都给了出去，只是不知道那位公公会不会送到令贵妃娘娘跟前。” 丛敏抬眼，也明白盼福的担心：“这宫里小鬼难缠，咱们现在这个位置，都接触不到上头的人。若是他们再使一个绊子，咱们就算是悄无声息死了都没人知道。” 其实她并没有抱太多希望，令贵妃娘娘是如此风光霁月的人物，她如今什么都没有，如何能让人看到她。 盼福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唇角轻轻勾了一下。丛敏看到她的神情就问：“笑什么？” 盼福神色没变，只笑着说：“主儿能明白这个事情，就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听到这话，丛敏嗤笑一声，颇为自嘲的说：“明白又能如何，还不是任人宰割。” “主儿不必妄自菲薄，往后日子还长着呢。”盼福揉好了之后把药膏放起来，洗手之后又帮她把裤子放下来。 鼻尖萦绕着一股薄荷味道，伤药刺鼻，丛敏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被熏得酸涩了起来，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情。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现在被如此苛待，她心中也是委屈的，可奈何她孤立无援。 哭都不知能跟谁哭。 可这不是她自找的吗？做着自己想要的事情，好说处处不好。 可…… 丛敏低眉，在盼福回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 “主儿先歇息一会儿，皇贵妃连药都不肯给，更遑论太医了。” 丛敏抿唇，“本也没打算在她那儿得到什么，皇贵妃如此自然不希望叫太医知道。” 若是太医知道了，离满后宫知道也没多久了。 昨日被皇贵妃罚了，今日不管如何盼福直接推了回去，不管是容佩还是谁，盼福直接说丛敏身子不适。 容佩今早来的时候也是尴尬，之前因着她的事情让皇贵妃吃亏，现在她反倒蹑手蹑脚，不敢动手了。 最后只能尴尬的回去告诉皇贵妃，如懿听了之后原本还生气，可容佩却道： “娘娘，到底敏官女子在皇上跟前见过，日后若是……娘娘好不容易走到现在，总得好好打算打算。” 如懿只能假装不在意说：“也罢，叫她好好歇着，等好了再来请安吧。” 也因此，丛敏也能歇息一阵儿。 晚上的时候丛敏靠在门边扇扇子，盼福领了今日的膳食过来，看着她闲适的模样笑着道：“主儿怎么起来了？” 丛敏摇摇头：“在床上躺久了身子不舒坦，出来看看。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盼福笑着道：“奴婢方才去御膳房，回来的路上碰上了去咸福宫送赏回来的进忠公公。” 丛敏心中一跳，进忠公公？那不是御前的人物吗？ 她也顾不得自己现在行动不便了，当即拽着盼福的手起身，有些不确信的看着她，磕磕巴巴说道： “你、你是说进忠公公？是御前的那位进忠公公？！” 盼福连忙扶着她，一手提着晚膳一手撑着她到桌边坐下，看着她不可置信的双眼缓缓点点。 “是啊，就是御前的进忠公公。”盼福说完看着她的脸，丛敏面上的神情先是惊讶而后就是惊惶，到最后停留在了坚定上面。 丛敏没有说什么，反而问了一句：“进忠公公是不是与令贵妃娘娘有故？” 盼福眼神暗了暗，低声道：“令贵妃娘娘从前与进忠公公有故交，满后宫里面，进忠公公也对只对永寿宫殷勤一些。” 至于后宫里面的其他妃子，进忠公公每日都操着一副假面在外行走，每次也只有永寿宫的差使才能让进忠公公上心。 不过皇上十年如一日的宠爱令贵妃娘娘，进忠公公如此也是情理之中。 丛敏没有注意到盼福的神色，只是想到翊坤宫这个地方，进忠公公也大抵不会过来，一时又有些泄气。 当初她刚跟了皇上之后盼福就在自己身边伺候了，对于皇贵妃身边的人也的确是跟她说了个清清楚楚。 皇贵妃身边的那位李玉公公从前就是御前的人。 只是后来犯了错被皇上指到皇贵妃身边伺候了，眼瞧着是没有希望再回到皇上身边了，如今总管太监是进忠公公，他们二人只怕不想对上。 自己就算是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入进忠公公的眼，再辗转推荐到令贵妃身边了。 她又突然颓了下来，为今之计，只能谋定而后动，她得想想该怎么证明自己的价值了。 盼福将她的变幻看在眼里，方才一瞬间她差点以为丛敏想要动什么歪心思了。 好在对方并没有那个想法，盼福也长舒一口气。 她好歹也是进了进忠公公手底下两年了，不说了解也是略有听闻，这位公公看着温和，却是个铁面无私的。 何况因着当初王钦和李玉这二位的事情，进忠公公身边可从来没有过人，皇上如今都已经明令禁止后宫对食一事，若是丛敏真的动了这个心思，只怕得不到进忠公公的帮助不说，到时候连在令贵妃跟前都露不了面。 她当初被嬷嬷教导的时候可是明说了，不管日后如何，就算她们是进忠公公身边的人，最后还是要听令贵妃娘娘的话。 所以盼福知道自己最大的主子就是令贵妃娘娘，至于进忠公公，只怕也是和令贵妃结交，这才有这一出。 不过盼福没想明白的是，进忠公公为什么要连这样的小事都要帮令贵妃娘娘办呢？ 不过他们这些小人物也不必活得太明白，上面发布什么命令，盼福就怎么做就是了。 丛敏回过神来，看着简陋的菜式并没有什么意外，甚至如今都能做到波澜不惊的吃下去。 她机械地往嘴里塞饭菜，面无表情盯着主殿来看。 不管怎么样，皇贵妃在她的跟前，自己就永远都脱离不开这个魔鬼的地方，总得想个办法叫她自顾不暇才好…… 丛敏小心的打开她床头的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巴掌大的荷包，打开里面是几份药方。 她虽然是被人安排进来伺候皇上的，但是好巧不巧，皇上下江南的时候砍了几个贪官，这里头就有她的顶头上司。 如今人都没有了，她当然要为自己做打算。 所以上头的人塞进来的不管是保养的还是害人的药方她自然也是有的。 后宅的手段层出不穷，她之前的主家算是个大族，自然水深着呢。 丛敏低头迅速找出来自己要的方子，出来的时候她攥住盼福的手：“盼福，咱们得做一出戏了。” 盼福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她手里紧紧捏着的方子。瞧着丛敏几乎泛红的眼睛，她也坚定点头： “主儿您说，奴婢跟着主儿！” 丛敏松了一口气，随后低声跟她说了这个方子的作用。 “这方子用起来很像是感染时疾，我到时候会咳上一段日子，那段日子我大抵会虚弱非常，到时候得你帮忙照顾。咱们总得出了翊坤宫这个地界，才好为自己谋个出路！” 盼福听了不由得看着她，对方都走到这个地步了，的确是没什么办法了，只能用自己的身子做赌注。 不过盼福想到皇贵妃的那个性子，只怕过程中还得有些曲折才能成事。 盼福心里怎么想的面上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看着她认真说：“主儿想要什么药？奴婢去取了来。” 丛敏皱眉：“你去哪里取？” “奴婢……”她刚想说去太医院，想当然的想到他们在太医院里面的人脉，不过看着丛敏她话音一变：“去找找贵妃那边的人，或许看在您的心性上，令贵妃会高看咱们一眼。” “自然就会出手相助了。” 丛敏却不赞同的摇头，她的理由是：“咱们尚未表露出咱们的价值，里令贵妃就算是救了我这一次，那下一次便不会再出手了。她到底是皇贵妃，若我出去没有靠山，也只是纸糊的，皇贵妃一抓就没了。” 她目光坚毅：“咱们得让令贵妃看到咱们的价值，这次的事情，我们暗地里自己来，到时候……” 她的方子到时候或许能给她留出一条生路。 盼福听着她的话也算是明白了，不由得感叹对方能够沉得住气，更能有这个决心，她便道：“是，那主儿要如何，您尽管吩咐。” 没多久，主殿就得到了盼福的禀报，说丛敏的膝盖伤得重，又感染风寒，需要几味药来喝。 如懿听了之后倒是觉得古怪，她看着容佩问道：“这都六月了，怎么还能得了风寒？” 容佩略有迟疑的猜测：“许是……许是敏官女子身子弱，受不住风吧？” 毕竟对方身量纤纤，俨然是弱柳扶风的美人儿似的，昨日一大早在殿前跪着受风，跪了这么久了，身子弱些自然病倒了。 如懿浑不在意，本想撂着不管了，容佩却提议道：“娘娘敏官女子是皇上交由娘娘安置，若是有个万一……您好不容易和皇上和好如初，总不能被这点小事儿影响了。” “不过是几味药材，咱们犯不上。” 如懿闻言也想到皇上当初说的。 而且这些日子身边的人说的好听是和好如初，也不过是皇上不再幽禁她而已，总归是不相信她的。 没成想这人还成了她的绊脚石，如今做什么都得考虑她，反倒是处处掣肘。 如懿只能不耐烦摆摆手：“她要几味药材就随她去拿，你叫芸枝带她过去吧。” “是。娘娘仁厚，皇上会感念娘娘的好处的。”容佩临了还不忘拍马屁。 如懿扯唇：“但愿。” 她心中勉强，可自己还特别需要这个名声，真是为难。 芸枝得了命令，看着门口瞧着娇娇弱弱的盼福，当真觉得她们主仆两个可怜。 她拿了皇贵妃的令牌带着她去太医院拿药的路上还问：“盼福，你日子过得也不好受吧？敏官女子病得严重吗？” 盼福装作老实的回答：“还好，咱们当奴婢的不都是这样吗？跟了什么样子的主子由不得咱们。好在敏官女子的性子和善，我……倒还轻松。” 芸枝面露同情，不过觉得自己命也挺不好的，好在她很快就能解脱了，到时候离开了翊坤宫怎么样都好。 因着芸枝在，好歹是皇贵妃身边的，盼福拿的几味药都还算是轻松，太医看了两个方子，不过是寻常的治风寒和跌打药膏的，没什么特别，也就放过了。 二人来去匆匆，很快又回到了翊坤宫。 盼福托芸枝谢过皇贵妃之后就匆匆回了后殿，丛敏看到她进门露出来的笑就知道一切顺利。 丛敏也露出一抹笑：“事不宜迟，咱们赶紧把药熬上。” “哎。”盼福把两副药给她，等丛敏把药重新配好，她去小厨房借用药罐子。 丛敏看着手上的药，心里也有些激动，然后跟着方子一点不差的配好了才算安心。 永寿宫里，卫嬿婉闻着鼻尖的橘子味儿才算压下心底那股子反胃，这个时候原本没有多少橘子，还是皇上着人搜罗来的，好歹有一些送到她跟前了。 她用晚膳吃一个酸橘子也能压住，好歹不会吃了就吐了。 如今听到下人来报，倒是愣了一下，而后感叹：“难为她有这个心思，肯对自己下手，也是个有野心的。” “主儿可要帮上一帮？”春婵递过一瓣橘子问道。 卫嬿婉接过来送进嘴里，说道：“她既然想证明，那就好好证明吧。” 春婵就知道了，只是对于她手里的方子还是有些忌惮：“主儿，她那个方子……到底是个威胁。” “这就要看她的心思了。”卫嬿婉对于那个方子也是有些好奇的，能做出这样的东西，想必不简单啊。 “叫她身边的那个小宫女好好看着。” 春婵明白：“是，盼福知道轻重。” 第206章 再次狭路相逢 没两天，翊坤宫突然闹了起来。 如懿听着外头的兵荒马乱，不由得捂着自己的肚子，转头看着容佩说：“怎么了？” 容佩面带疑惑，她扶着如懿好生坐下之后说道：“奴婢出去看看。” 未等她走两步李玉就已经急急过来说：“娘娘，方才后殿敏官女子身边的盼福来说她们主儿病得厉害，之前喝了药也不见好，想请您喊太医过来瞧瞧！” 听到这个话如懿的脸色有些不好，她铁青着脸说：“之前不是已经给了药吗？怎么现在还不行？” 李玉迷茫的摇头，他又不是太医，他怎么能知道？ 如懿心中不悦，看着李玉的那个样子问：“外面闹的是敏官女子身边伺候的奴婢？” 李玉点头：“是啊。” 他看着如懿黑沉沉的脸，一时之间猜不到她的心思。 如懿深吸一口气，嘟着嘴抱怨说道：“当初说好能成为本宫的助力，没想到也是个不中用的，这才来到紫禁城多久就病成这个样子。” “到底是没有福气。” 在场的李玉和容佩都有些哑然，敏官女子被如此苛待，何尝不是如懿在里面作梗？看着眼前一副对方自食恶果的表情的如懿，二人都没敢吱声。 最后还是如懿道：“不必管她们，熬不熬得过去就看她自己的了。” 丛敏万万没想到皇贵妃居然如此草菅人命，何况她好歹是伺候过皇上的人，她居然敢如此漠视！ 瞧着被狼狈赶回来的盼福，丛敏脸色阴沉，咬牙切齿说道：“我……好啊，我当她只是看不惯我，没成想早早就想着要我的性命！” 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盼福瞧着她的眸子都觉得有些心惊，此刻的丛敏俨然是被逼到悬崖边的孤狼了，这皇贵妃也的确是眼皮子浅的，连人都没打听清楚就敢放在自己宫里。 她上前握住丛敏微凉的手：“主儿？” 丛敏喝了药现在浑身无力，她看着盼福低声道：“你……你熬煮的药还剩下一点，盼福，你把我放在桌子上的白色粉末倒进那药中，想办法倒在皇贵妃时常出入的地方。” 盼福惊疑不定的抬眸，不可置信看着她：“主儿？您想做什么？” 丛敏咬唇，虚弱素白的小脸上满是气愤：“她想让我自生自灭，如此狠毒的心思，我总得回敬一二才好！那药加进去之后，挥发出来的气味足以让她血气翻涌。” 她自然不是心善之人，皇贵妃都这么对她了，那就别怪她也动动手脚！ 盼福被她盯着去做了，她找到翊坤宫里面帮如懿收拾屋子的奴婢，把东西给她去做了。 再等了一段时日，这时候已经是六月半了，盼福又去正殿闹了起来，未等他们驱赶就说：“还望李玉公公通融！我们主儿病得太过严重，诱发时疾！如今正奄奄一息了！” “什么？！”李玉大惊失色，连忙叫人拉开盼福，随后就到如懿跟前禀报。 “娘娘，不好了！敏官女子诱发时疾，要不要了！”李玉慌慌张张跑进来惊扰了如懿，她捂着胸口责怪的看着他：“李玉，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不稳重了？” 而听了李玉的话之后，容佩倒是担心的看过来，如懿却道：“不过是时疾，你担心什么？” 看着如懿好似不在意的样子，李玉连忙道：“娘娘，这时疾可是会过人的！您如今怀着身孕，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是好？咱们还是赶紧把人移出去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如懿顿时惊慌起来，咋呼着手对他们说：“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送出去啊！” 她自己更是怀疑的看着李玉，生怕他身上已经沾了时疾染上自己，连把李玉派出去做事。 自己宫里也叫人好生打扫一番，但凡有接触过丛敏主仆的都得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不得有违。 丛敏被一床木板送出去，除了她贴身的衣物还有那个荷包，其余的都没能带走，都被如懿叫人搜罗起来拿出去烧了。 她们二人直接被安排在一个极其靠近冷宫的地方，那里幽静极了，就连房间都覆上一层灰，瞧着埋汰极了。 送她们过来的太监把她们二人往地上一扔就走了，盼福连忙扶着人坐下，不忍说道：“主儿您先靠着坐会儿，奴婢给您把床铺打扫一下。” 丛敏有气无力的答应一声，而后就听盼福道：“皇贵妃当真冷血狠心，竟把我们直接扔到这么一个地方来。” “呵，之前她不让请太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还指望她什么？”丛敏冷笑一声，对于这个皇贵妃是打心眼里看不上了。 而想到自己吩咐盼福做的事情，她心里有些快意，似乎已经看到日后如懿的下场。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福分能把这个孩子好好生下来了。 翊坤宫的动静瞒不住后宫里的人，短短两三个时辰，如懿草菅人命，戕害嫔妃的话就传遍了后宫。 等到如懿想起补救一二的时候，她才走到养心殿就听到进忠说卫嬿婉已经在里面了。 她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卫嬿婉不会已经知道了所以在里面告状吧？ 这事儿原本就是个小事，奈何自己现在在这么个关头，不管如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等卫嬿婉扶着腰慢慢出来的时候，如懿看着她满含敌意，阴阳怪气说： “令贵妃怎么这个时候在养心殿？你怀孕辛苦，还是少出来为妙。免得为了攀附皇恩，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平白伤了皇嗣。” 卫嬿婉扯唇一笑，特别温柔的看着如懿说： “皇贵妃娘娘怎得也来了？莫不是也跟臣妾一样听了一嘴闲话急忙过来的？不过娘娘不必担心，皇上晋了敏官女子的位分，如今已经是敏答应了，自会有太医好好照看。” “有皇上的关心，再有太医的照顾，想必敏答应会早日康复的，您说是不是？”不管卫嬿婉说了什么，她的面上还是那副笑模样，如懿看在眼里恨不得撕了她这张假面。 她胸口起伏两下，深呼吸几次才算压下自己的火气，看着眼前小人得志的卫嬿婉，沉着脸不说话了。 卫嬿婉好整以暇看着她，期待对方怎么狡辩。 不出所料，如懿收下了这口窝囊气，梗着脖子强硬说：“本宫有事拜见皇上。” 卫嬿婉瞧着她故作坚强的模样，差点当着如懿的面笑了出来，和踏出门口的进忠对视一眼之后含笑走了。 进忠收回在卫嬿婉身上的视线，看着眼前许久不见的皇贵妃笑着道：“娘娘来得正是时候，皇上正想见您呢。” 第207章 你还有脸来见朕 等出了养心殿的门卫嬿婉才忍不住笑了出来，春婵担心的扶着她的腰：“主儿啊，您可悠着点！” 她的月份虽不大，但是这肚子看着就很有分量，春婵这些日子可当真是称得上一句战战兢兢。 生怕一个没看住就出了什么事情。 卫嬿婉拍拍她的手：“担心什么？现在啊该是皇贵妃在皇上跟前狡辩的时候，她该担心。” 春婵勾唇，无奈的摇头一笑：“您啊……” 想到远在那偏僻殿宇的丛敏，春婵问道：“主儿，咱们要给她换个地方吗？” 卫嬿婉在春婵的搀扶下慢慢往永寿宫走去，闻言轻轻摇头，她的眼睛漫不经心的盯着前头说：“那处安静，如此便叫她安心养身子，好好韬光养晦，咱们总得有一个在暗处的盟友。” 丛敏就很好，现在跟她交好的明眼人都知道是她的人，总归提防着。 丛敏就不一样了，从翊坤宫离开之后，她想办法找个宫殿给她塞进去就好。 到时候谁知道她是自己的人？ 卫嬿婉轻笑一声，如懿对上这样的人，只怕被吃得魂都没了还反应过来。 “着人去给她诊治吧，封一点银子过去，她们两个只怕是就这么孤零零被送了出来，什么都没带。” “是，奴婢回去就吩咐人去办。” 丛敏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样的造化，才离开了翊坤宫，睡了一觉起来之后位分升了不说，宫里又多了三个伺候的人。 而且在这个偏僻的地方也跟没有人会管她，自己还能安心的养着身子。 在看到盼福递过来的银票的时候，丛敏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娘娘明明自己都有宠有子，为什么还会唯令贵妃娘娘马首是瞻。 这当真是好处看得见啊！ 看看，就连这么一点小事对方都能看到，丛敏心中暖呼呼的，更是觉得令贵妃娘娘当真良善，与皇贵妃简直是云泥之别！ 当然，令贵妃娘娘自然是那远在天边的云，皎洁柔和。而皇贵妃在她的心里早就已经是自己的敌人了，只要令贵妃一声令下，她也不怕与皇贵妃对上！ 丛敏靠在床头喝药的时候，看着盼福问她道：“咱们的东西 ……” 盼福眼含笑意，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说：“您放心，药渣是早早处理掉了的，如今翊坤宫只怕早就清洗了一层了，不管如何他们不会知道。” 丛敏放心了，欣慰的看着盼福：“盼福，你害怕吗？” 盼福手顿了顿，随后看着丛敏低声道：“主儿是奴婢第一个伺候的人，从前奴婢在底下只能干脏活儿累活儿，若非是跟在您身边，奴婢只怕还过着那样的日子呢。” “既然已经跟了主儿，奴婢往后便不会再改变，只要主儿一句话，奴婢就算是害怕也会把事情办得十全十美。” 丛敏心下一软，盼福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样子，有时候眼里带着一股天真，有时候又是故作坚强帮她做事。 她那日对皇贵妃下手，对方虽然故作镇定，可丛敏还是看到了她眼底的那一点犹豫和害怕。 如今看着她这个模样，丛敏握住她的手向她保证：“你放心，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冒这么大的险。” 这一次行动实在是仓促，只是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因为她是真的心中气极了，不想要再思虑过多，只想着趁早把事情做了，如今只怕皇贵妃每日都会觉得心悸吧？ 她咳嗽两声，随后道：“咱们院子里来了三个新人，你到时候注意着一些，好不容易出来总归不能叫人再害了去。” “是，奴婢知道。” 如今心里的一桩心事了了，丛敏总算是能安心的睡下，很快便进入梦乡。 那边养心殿里，如懿当时在门口的时候就被卫嬿婉的话堵得下不来台，又被进忠的话吓了一跳。 甚至想着皇上现在如此暴怒，倒不如不去面见的好。 然而进忠都已经知道她在外面了，也相当于皇上也知道了。此时是真的逃避不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才有了一点底气。 弘历在卫嬿婉离开之后还有些愣怔，想着她在自己跟前说的话，没想到嬿婉竟如此在意她。 当初在南巡过程中他不过是顺着皇贵妃的话顺水推舟，接受了丛敏。后来对她也不咸不淡的，主要也是太忙了。 在南边四处辗转，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他早就累得不行了，哪里还有那个闲情雅致去做这些。 所以丛敏就被他彻底抛在脑后，到了紫禁城也不过是想着对方是皇贵妃举荐的，就交由皇贵妃安置了。 没想到才回来半个多月，好好的一个姑娘居然差点病死在翊坤宫了，偏偏如懿这个做皇贵妃的也不知道给自己手底下的人安置好。 直接给人赶到了偏僻的地方去了！ 事后她还不知道叫人去瞧瞧，只叫她们二人自生自灭。弘历光是听着都觉得丢人，更是觉得如懿冷血。 反倒是和人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令贵妃来给人求了情，好歹叫了太医过去看诊了。 一开始的时候弘历也是在心里觉得嬿婉怎么就知道得这么快，可卫嬿婉说的话处处都透露着丛敏是他的心爱之人。 弘历这才知道卫嬿婉是真的误会了，一时又心疼她能够爱护自己到如此境地。 更是对卫嬿婉心存怜爱，当即就对她说今晚去她那儿用膳，然后顺着卫嬿婉的话晋了丛敏的位分这才送她出去。 如今看到如懿进来，当即道：“你还有脸来见朕？” 第208章 动了胎气 如懿一进去就被皇上这一句闹得面红耳赤，这么多年了，皇上什么时候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皇上……”如懿站在原地，就连行礼都忘了，直愣愣看着眼前的帝王。 卫嬿婉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为什么皇上会这么对她？ 明明她都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现在来找皇上解释的，可皇上现在一句话都没听她的，就已经这么说了。 弘历冷哼一声：“当初敏答应也是你举荐的，如今朕把人交给你照顾，你瞧瞧你做下了什么事？！” 若说他也的确是对丛敏没有什么感情，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如懿的所作所为。 如此草菅人命之徒，后妃们怎么可能信服？ 若非看着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弘历都不想见她！ 弘历忍着怒气说：“你知不知道后宫里面是如何对你这个皇贵妃议论纷纷的？如此草菅人命，你如何掌管后宫？” 这可不得了，弘历不说这个话还好，一说如懿心里就开始惊慌了起来，皇上这话难不成是后悔要册封她成为皇贵妃？ 她现在只剩下皇贵妃这个看似风风光光的位置了，她不能没了这个位分。 更何况如今卫嬿婉就在贵妃的位置上，皇上要废了她扶卫嬿婉上位吗？ 她绝对不允许！ 至此，什么骄傲矜持都没有了，如懿也跟自己从前看不上的那些女人一样跪在地上对皇上痴缠。 “皇上，臣妾真的知道错了。您知道臣妾如今还怀着身孕，当初敏答应的人过来禀报说敏答应感染风寒臣妾也是叫人给她拿了药的。没想到这几日竟然诱发出来时疾！” “臣妾怀着身孕，怕染了病伤及龙胎，臣妾……臣妾太害怕了，臣妾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孩子，臣妾怕啊……” 说着她抬眼泪眼朦胧看着他，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皇上，臣妾的确是无心之失，故而才来向皇上请罪。” “如若不然，臣妾也不会在养心殿门口见到令贵妃了。” 弘历眉眼微动，居高临下看着如懿：“你当真知道错了？” “是，臣妾如今细细想来的确是举止失当，臣妾一定会好好补偿敏答应的。”如懿看他松动了一些，连忙顺着他的话说，若是这个时候顶撞皇上他只会更生气，如懿只能认了这个暗亏。 卫嬿婉，每一次都是她，每一次都在她身上吃了亏！ 早知道这个丛敏如此不堪大用，她就不该答应容佩的话！ 现在反而给自己招惹来一个麻烦，叫皇上对她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任更加少了，她步步小心，却没想到败在卫嬿婉的手下。 眨眼之间如懿的脑海里闪过数个念头，而弘历也看够了她这个模样，厌烦的一挥手：“行了，你回去吧。” 如懿希冀抬头，然而弘历已经瞥眼不看她了。 只听他吩咐：“既然你如此担心龙胎，日后就好好养胎，敏答应的事情你也不必再管。” 未等如懿说什么弘历继续开口，一点不给她机会：“敏答应好歹是朕的嫔妃，如今既然已经成了小主，那地方清幽也好好让她养病，如今永和宫自玫嫔去后还空着，等她好了就搬去永和宫，不必皇贵妃操心了。” 永和宫，与翊坤宫隔了这么远，皇上已经是打定主意不让她继续把持着丛敏了。 如懿只能低头：“是，臣妾谨遵皇上圣意。” 最后她被进忠请出门，在养心殿门前看着眼前端着虚假的笑看着她的进忠，如懿凉凉说道：“进忠公公如今也会拜高踩低了，本宫当真佩服。” 进忠笑容不变，依旧毕恭毕敬说：“皇贵妃娘娘说笑了，奴才是皇上的人，自然事事以皇上的喜好来办。” 所以您这个昨日黄花，自然不被奴才看在眼里。 虽然他处处恭敬，可如懿还是被他这话气得够呛。 要是御前的人是李玉那该多好，至少李玉从不会像进忠那样拜高踩低！！！ 她奈何不了进忠，只能憋着一口气离开，进忠冷眼看着她出去，心中暗讽：你个老东西，算哪根葱？ 如懿怒气冲冲离开养心殿，容佩路上还问：“娘娘，那咱们就不管敏答应了？” 如懿扯着嘴角轻蔑说道：“她都已经离开翊坤宫了，跟咱们还有什么关系？希望她能有这个福气熬过去，不然岂不枉费了令贵妃巴巴跑来给她求情？” 带着一肚子气回到翊坤宫，没想到卫嬿婉的耳目如此之多，这才多久啊，就已经告到皇上跟前。 方才皇上如此盛怒的模样，倒也让她没敢开口多问两句卫嬿婉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不然只是一个官女子罢了，她到底还是皇贵妃，皇上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个人对她如此不客气。 如懿绞尽脑汁都没能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最后更是恼羞成怒觉得都是卫嬿婉狐媚，指定是她在皇上跟前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让皇上先入为主责怪于她。 不管她如今觉得自己多无辜，皇上也不会相信的。 一进入正殿，如懿突然感觉自己的肚子好似被撞了一下，猛然一阵心慌。 “容佩……容佩！快、快请太医，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她说着就差点坐地上去了，肚子一阵阵的刺痛让她站不住，容佩连忙撑着她的身子，侧头看着李玉大叫：“李玉快来啊！扶着主儿！三宝！三宝快去请太医——” 短短几息之间，如懿额头上已经满是虚汗，被扶到床上的时候还牢牢攥着容佩的手：“容佩，我的孩子……” 她声音颤抖，真的是害怕极了，她都已经这个年纪了，若是这个孩子没了她该怎么办？ 容佩连声安抚：“娘娘别怕，娘娘您别怕，三宝已经去请太医了啊。” 她一手抱着扶着如懿的手，一手探手去看她的裙底，瞧见没见红之后松了一口气。 “娘娘别怕，太医很快就来了，奴婢这就着人去请皇上！” “不能去！”如懿惊声大叫，她才从养心殿回来就动了胎气，若是皇上知道了，岂非是自己对他的处置不满？ 所以她只能牢牢拉着她的手：“一定不能去，听到没有？” 第209章 顾虑 卫嬿婉抵着自己的下巴坐在炕上，眼前的桌子上是一堆皇上刚叫人来送的赏，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在永寿宫来说都已经算是寻常了。 春杏整理了一下，笑着转头看向卫嬿婉： “奴婢瞧着这个莲花簪子挺不错，娘娘戴上一定冠压群芳。” 卫嬿婉闻言唇角的笑又往上勾了一下，她今日高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春杏瞧见了一双杏眼微微睁大，只觉得娘娘格外的美丽。 见她这么说，卫嬿婉轻轻点头：“你眼光好，看得上的就放着，其余的都放进库房，你有分寸。” 春杏笑盈盈点头，而灵翠仔细查看过了之后才对她点点头：“这里头的东西都没被动手脚，主儿放心用着。” 春杏正递了单子给春婵看，这时候王蟾跑进来，面容严肃的说：“娘娘，底下传来的消息，皇贵妃动了胎气，太医现在已经诊治过了，说是要卧床静养。” 春蝉拿着册子看向他：“皇贵妃的事情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她看着卫嬿婉说：“奴婢瞧着指不定是在养心殿被皇上训斥，急火攻心才动了胎气。” 卫嬿婉看了春婵一眼，“说话也不知道忌讳。” 而后抬眼看向王蟾：“是吗？瞧着这时辰，只怕是刚到翊坤宫就动了胎气。” 王蟾现在也笑呵呵点头：“是了，才跨过门槛就肚子疼了起来，皇贵妃还不许人去告诉皇上，现在说是暂时无碍。” “是为了什么？”卫嬿婉心中猜测，是不是丛敏的那个药起的作用。 王蟾道：“太医说是心悸不安，怒气攻心所致，只是奴才瞧着想必也是有这其中的缘故。” 卫嬿婉想了想之后点头，吩咐他：“知道了，皇贵妃的事情咱们就不沾染了，敏答应那儿你叫人看着。” “是，奴才明白。”王蟾退下去。 春婵复站在她身边，疑惑道：“这皇贵妃近日总捂着心口，难不成她就没有觉得古怪过？” 都这个模样了都没有多两个心眼，可见是对方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方才在养心殿看到她的时候，春婵可看得真真的，皇贵妃那副心慌的样子，连她都能看出来，怎的翊坤宫这些蠢货一个都不知道？ 今日突然动了胎气，必然是有那个药在手，春婵一面觉得皇贵妃活该，一面又觉得有些心悸。 丛敏手上当真有这神不知鬼不觉害人的东西，也不知道对方手里还有没有其他的阴毒手段。 倘若是她们真的把人收服，能不能制住这个人，也是一个问题。 卫嬿婉瞧见了春婵的迟疑和担心，看着她道：“她已经做出了选择，本宫何必畏首畏尾。她都被逼到这个地步也未曾对皇贵妃下死手，可见其并非是暴虐之人。” “日久见人心，总归她既然投身于本宫，日后慢慢看着，总会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卫嬿婉悠然说着，人性复杂，总得慢慢盘剥才是。 左右对方还只能靠着她，至少现在还不能跟她翻脸。可她觉得，丛敏若真的是个小人，也不会说出之前那样的话了。 丛敏是个聪明人，卫嬿婉此时倒是不担心。 春婵垂眸思索一会儿，之后也没有再纠结了。 主儿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主儿有了计较，她也必多说了。 永寿宫一片安然和乐，翊坤宫里却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如懿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肚子，脸色苍白。 芸枝端着刚熬好的药过来，容佩起身接过之后看着她：“娘娘，药熬好了。” 如懿皱眉接过来，抬眼看着容佩说道：“这孩子当真无碍？” “是，只是太医说娘娘日后得卧床养胎，莫要再动气了。”容佩面色担忧，她也是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 “娘娘，您此胎得来不易，如今令贵妃也怀着身孕，皇上原本就宠爱令贵妃，若是再生下个皇子……”容佩担心极了，十二阿哥不懂事，不过是个奶娃娃。离了皇贵妃久了都不认得她了。 瞧着太后的意思压根没想着把孩子送回来，她们主儿这一胎一定不能有闪失。 若是个阿哥更好，若是个公主也算是聊胜于无，皇上如此宠爱五公主，日后想必也会宠爱娘娘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吧？ 听了容佩的话，如懿一面觉得丢脸，一面又是忍不住的羞恼和恐慌。 若非是卫嬿婉，自己何故会这么生气？ 若是她不生气，今日也不必疼这一遭了。方才那种疼痛让她恍然间差点以为孩子都保不住了，如懿有了挂念，也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容佩说的对，卫嬿婉原本就已经有一个孩子了，如今肚子里面的孩子生下来，皇上…… 只怕往后这后宫里面就没有她的地位了，这个孩子一定得保住！ 如懿暗下决心，日后就安心养胎，不掺和这些事情了。 顾及自己的孩子，如懿强迫自己把卫嬿婉相关的事情全数抛在脑后，喝了药之后看向容佩问道：“本宫知道你的意思，自然好好保重身子。那皇上那边……” “娘娘放心，奴婢对外只说您身子不适，叫太医过来瞧瞧。”容佩对她保证，她方才已经在门口对底下的人吩咐过了，不许她们把宫里的事情说出去，不然必得打板子的。 “那就好。”如懿这么一听顿时觉得容佩是个人才，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也明白自己的心意。 虽然有时候行事鲁莽了一些，但好歹对自己忠心。她如今在后宫里面最缺的就是忠心耿耿的奴才了，芸枝、菱枝两个不够成熟，李玉……虽有心却也没了从前的威信，处处碰壁。 至于三宝，在李玉过来之后他几乎是个隐形人一样，若非真的有事，如懿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想不到他。 没等她松一口气，如懿突然想起来今日不是江与彬来诊脉，她皱眉看向容佩：“今日诊脉的太医是谁？” “哦，是太医院的包太医，也的确是个医术高强的，今日江太医不当值，所以……是他来的。” 如懿没有接触过这个包太医，吩咐她说道：“容佩，着人去想办法了解包太医的喜好，本宫的孩子事不能流传出去了。” 第210章 一千两?! 只是万万没想到包太医是个见钱眼开的，虽然对方一心求财，可明面儿上一直都对着翊坤宫的人说秉承着为皇贵妃腹中龙胎好，嘴上说着冠冕堂皇告诉皇上的话。 然而如懿现在偏偏就是要瞒着皇上，最后开出来了一千两银票。 容佩听到消息之后有些为难，想到娘娘的话还是走了进去禀告。 如懿听到之后脸都绿了：“他不过一介太医，居然敢如此嚣张？” 这般狮子大开口，如懿还以为几十两就能摆平的事情。她甚至想着到时候让人去警告两句便罢了，可容佩却道：“娘娘，包太医在太医院好歹还算有人脉，而且为人圆滑，就算……日后咱们得罪了人家，娘娘您的清誉……” 如懿脸色一僵，若说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污名了。 没看她现在就连侍卫都不敢亲近了，和江与彬之间也算是恪守礼仪，只敢对着太监说说两句心里话。 之前的事情，皇上因为她为凌云彻求情禁足了她许久，现在她一点都不想回到那样的日子过去了。 清誉清誉！ 为什么所有人都怀疑她呢？明明她与那些人之间清清白白，可所有人都认为她与人有染！ 她们不明白什么是人逢知己的惺惺相惜之感，只凭着片面的所见所闻就把他们钉在那男女之情的耻辱柱之上。 如懿是真心实意的觉得自己冤枉，她享受着与那些“男人们”的打情骂俏，只要她不承认，那么他们之间就永远是清清白白。 若是外人见了，那就是他们误会，那就是他们德行有亏，思想下作。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翻车，更不会因此被皇上苛责，万万没想到皇上雷霆手段处置了凌云彻，更是对她再不留情。 如懿想了很多，但在容佩看来也只是冷着脸在发呆，容佩见她如此，不由得出声提醒：“娘娘？” “咱们总得有个章程，若有万一……” 到时候外人拿着这点事大做文章，原本皇上就已经对娘娘不满了，日后只会更加厌恶。 连带着这个孩子也不受皇上重视。 如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思绪，她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给他吧，此事总得有个了结。” 从此，她自然也能够高枕无忧。 容佩哎了一声，只是去拿银子的时候，容佩看着余数不多的银两对如懿说：“娘娘，若是这一千两银子舍出去了，咱们可就不剩下什么了。” 而且皇上现在对待翊坤宫态度冷淡，寻常年节的赏赐都得被内务府的刮一层油水来，到了翊坤宫就更少了。 如懿点点头：“先过了这段日子再说吧。” 等下个月内务府会发月例银子过来，到时候手头也能松动些。 包太医终于如愿以偿，好不快乐的数着到手的银子。三宝阴沉的看着包太医得意忘形的嘴脸，恶狠狠警告：“我们主儿吩咐，翊坤宫的事情还望包太医记着了。” 包太医得意一笑：“你放心，我这人嘴最严了，绝对不会叫人知道！” 他敷衍了三宝一下，送走了人之后，又觉得皇贵妃当真“单纯”得过分，难不成这事儿他不说就传不出去了？ 也不看看翊坤宫都漏成什么样子了，只怕早早就被人打听到了，还用得着他来说？ 不管如何，翊坤宫又回到了每日清汤寡水的日子，早早的就开始自己做秋衣了。 丛敏自从被迁出去之后，就一直安心的养病，至于院子里面的人也知道了其中有一个就是令贵妃娘娘那边的。 她不至于因为这个事情而生气，反倒是有了一点安心。 如今她被赶到这个僻静的地方来，若是真的有人存心使绊子她也没有多少精力应付。 有令贵妃娘娘的人在也好，与其是旁人塞进来的，倒不如是令贵妃娘娘的人叫她放心。这往后令贵妃娘娘称之为她的衣食父母都不为过，不过是一个宫女，她怕什么？ 不过想到这里，她连忙叫了盼福过来。 “盼福，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帮忙。”丛敏也是想到了自己这里的那些药方，如今她都已经平安脱身了，翊坤宫里面也不知道有多少令贵妃娘娘的眼线。 她手上拿着的方子反倒是怀璧其罪，与其到时候被人发现夺走，虽说她不觉得平日里温柔和善的令贵妃是这样的人，但是她到底不了解人家，万一呢？ 倒不如自己先递上去，也算是卖个好。 盼福看她拿出来那个荷包，就知道她想做什么，试探的问：“主儿，您真的不给自己留下一些吗？” 丛敏看着她，瞧着这里面的方子低声说道：“不了，到时候留下来不免又闹出什么祸端。既然交给了令贵妃娘娘，往后若真的迫不得已要用到，我便去求令贵妃娘娘。” “也希望这东西能给我换来一条生路。” 她如今孑然一身，唯一珍贵的就是自己这条性命了，比之皇贵妃娘娘，她反倒更加认同令贵妃娘娘的处事作风。 起码人家不会为难她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而且令贵妃娘娘这么多年来在外人口中除了身世和宠爱，其余的都没能被人诟病，要么就是为人当真如此光明磊落，要么就是心机颇深，这些加上皇上的恩宠，不管怎么样丛敏都觉得这位令贵妃娘娘才是人效忠的好去处。 丛敏看着盼福，心里也有些担心：“盼福，那个人当真是令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吗？若是这东西流出去……” 里面可是有几个毒方，被外人察觉了，她的这条命也就没了。 盼福见状也迟疑：“这……奴婢不能完全肯定，倒不如奴婢先去递个消息？” “好，你去吧。”丛敏还是留了一个心眼，看着盼福的那个模样，看来之前的遇上永寿宫的人纯属是个巧合。 只要盼福还是跟她在一边就好了。 丛敏心中稍稍熨帖，又对她嘱咐两句：“你千万小心，实在不行，等我身子好了之后再面见娘娘。” “是，奴婢知道了。主儿您安心休养，奴婢会办好的。” 王蟾得到消息的时候，都没有递到卫嬿婉跟前，只过去吩咐春杏说： “明儿你亲自带着人去送礼，娘娘说补偿她受了委屈，你准备的厚重一些就是了。到时候敏答应那边会给你一个东西，你到时候拿来就是。” 春杏点点头：“是，那便往寻常的东西上添上两件贵重一些的首饰就是了，再加一匹布吧，我记得娘娘不喜欢那个颜色。” 王蟾道：“这些你自己看着办就行，明儿再把东西拿到娘娘跟前让她处置。” “哎。” 春杏没有多问，二人说好了之后就各自分开，春杏如今也历练出来了，春婵也开始带着她接触更多的东西，如今的春杏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了。 皇上七月就要出发去木兰围场了，卫嬿婉现在怀着身孕自然跟不过去。 于是随行的就是玉淑和两个蒙古嫔妃，又有几个低位嫔妃跟着一起去。 卫嬿婉也不操心这些，这两日天儿热，她被肚子里的孩子闹得吃不好睡不好，整日里人都怏怏的没个精神。 “主儿可想吃点什么？午膳只吃了这么一点，奴婢瞧着都担心。” 卫嬿婉靠在床头摇摇头，只道：“春婵，我困得很，先睡会儿再说。” “哎，奴婢扶着您。”春婵小心的扶着她躺下，看着她只能侧着睡，又给她肚子上披了一层薄被。 见她迷迷糊糊睡着之后，春婵坐在一旁给她打扇子。 怎么就突然怀上了双生胎呢？如今月份大了，春婵看着都觉得心惊胆战的，只和进忠公公一条心，盼着卫嬿婉能平安生产就好。 这些日子春婵时常蹙眉，眉心都快要出现三条皱纹了。 次日，春杏去送礼，丛敏就算是身子虚弱也亲自接待了春杏。 春杏仔细看了眼前的人，容貌在这后宫里面也算得上是上等了，之前她还想着怎么皇上一路回来只宠幸过几次。 如今看来倒是不知是不是有皇贵妃的缘故在。 现在看着她如此病弱，想必在翊坤宫受了不少委屈。不过看着她对自己都恭恭敬敬的，春杏走进来之后就笑着行礼：“奴婢见过敏答应。” 丛敏就要起身，春杏连忙拦了一下，笑着对她说道：“敏答应太客气了，奴婢当不得敏答应的礼，您安心躺着就是。” “如此倒是我失礼了，还望姑姑莫怪。”丛敏看着眼前落落大方的春杏，倒是真的有一种置身于紫禁城的感觉了。 令贵妃娘娘身边的人果然不一样，这行事大方，对她这么一个小小的答应都如此恭谨，可见是被精心调教过的，不愧为永寿宫的人。 “奴婢名唤春杏，敏答应直呼奴婢贱名即可。”春杏八风不动的站在那里，“称不上一声姑姑。” 丛敏连忙道：“是我不懂规矩，春杏姑娘莫怪。” 春杏勾唇一笑，这才对她解释道：“奴婢过来给敏答应送些东西，我们娘娘说这边久没有人住，难免有些东西不趁手，所以特地叫奴婢送些东西过来给您。只叫您安心修养，等彻底养好了身子，自然有您的去处。” 丛敏闻言轻轻点头，露出感激涕零的笑：“是，这一切多亏了令贵妃娘娘，否则……只盼着日后能为令贵妃娘娘做些事情，也好报答今日的救命之恩。” “敏答应言重了，那小主您安心养病，奴婢告辞了。”春杏看着她轻轻福身，还未转身就被丛敏叫住：“姑娘稍等！” 春杏早知道她要送东西，但是凡事不能自己上赶着去，如今是丛敏要巴结娘娘，自然得叫她们事先提出来，自己才好做接下来的事情。 丛敏看了盼福一眼，盼福立即点头去丛敏的梳妆台上去拿了那个荷包。 她回来之后递给丛敏，丛敏低头看了看之后，扬脸对春杏说：“春杏姑娘，这是我自南方带来的一些方子，只是我人微言轻，如今病着也无颜见贵妃娘娘。还望春杏姑娘帮忙把这个送到贵妃娘娘跟前，丛敏感激不尽。” 说着她双手把荷包递了出去，又看了盼福一眼，盼福连忙掏出来一锭银子。 春杏看了眼她手里的荷包，推了盼福递过来的银子。 看着她的那个样子丛敏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令贵妃娘娘看不上她吗？ 然而未等她多想，春杏却已经接过了她手里的荷包，笑着对她说： “小主不必多礼，您既然吩咐了我自然送到贵妃娘娘跟前，只是到底如何还是贵妃娘娘说了算。这银子也不必了，您如今刚住进来，自然处处需要打点，只怕银钱不趁手。” “您安心养身子，奴婢告辞。” 这次春杏离开丛敏也没有再挽留，盼福看着手里的银子对丛敏说道： “主儿，这春杏姑娘倒是比皇贵妃身边的容佩还要有威严，只是她不肯要银子。” 丛敏摇摇头：“她虽是后来伺候令贵妃娘娘的，却也是娘娘的心腹，想必也瞧不上这点银子。既然她说会带到的，想必不会骗我们。” 她看着桌子上满满当当的东西，心中却是觉得只是位可以跟的主子。 等盼福整理过后，惊讶的拿着单子看向丛敏：“主儿，您瞧，这可是好东西啊！” 这对梅花簪子和并蒂海棠步摇都是上好的工艺，可以说是真的珍贵了。 “这绸缎也多，还有一匹上好的浮光锦，这可是许多娘娘那儿都没有的啊。” 丛敏这才明白，只怕娘娘那儿已经都知道了，不过是看她的态度而已。 一时心绪复杂的同时，丛敏更觉得跟着令贵妃娘娘的好处了。 有东西她是真给啊！ 盼福看着这些东西也是咋舌，令贵妃娘娘也的确是大手笔，没想到这东西如此之多，难不成主儿手里的东西这么值钱？ 丛敏唇角轻勾，看着她说：“都放起来吧，那浮光锦既然是令贵妃娘娘赏赐的，那咱们到时候就做两身衣裳穿出去，对了皇贵妃娘娘那儿有吗？” 盼福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笑着道：“皇贵妃娘娘那儿自然没有，皇上说令贵妃娘娘貌美，穿着才好看。” “是了，皇贵妃自然穿不出神韵，比不得令贵妃娘娘。”丛敏冷笑一声，到时候她得想办法气气皇贵妃才好。 第211章 嘱托 春杏带着东西回去，呈到卫嬿婉跟前的时候说道： “娘娘，这是敏答应叫奴婢带回来给您的，里边的方子说是您或许用得上，她想尽一尽自己的心意。” 卫嬿婉看着这荷包，知道里头是丛敏的那些药方子，就对她说：“你去拿给进忠，让他找人看看这东西是否是真的。” “是，奴婢这就去。” 转眼间已经快到七月了，皇上临走前日进忠来永寿宫，端着红枣燕窝拉看卫嬿婉。 这些日子卫嬿婉难受着，进忠的心里也不好受，进忠端着燕窝轻声对她说：“奴才刚下值过来看看主儿，您喝点燕窝，奴才叫人熬好了，现在还温着刚好入口。” 卫嬿婉坐在炕上看着进忠半跪着举着汤勺，低头喝了一口之后抿唇说道：“皇上明日启程，你必得是要跟着去的。” 进忠默不作声捏紧了羹勺，继续给她喂燕窝。 卫嬿婉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喝了半碗之后拉住他的手，进忠哑声说：“令主儿再喝点？” 卫嬿婉摇头：“不了，再喝一会儿要吐出来也不好受。” 此话一出，进忠的眼眶更红了一些。 他放下碗叫人收拾了之后对她说：“令主儿上回叫人拿过来的方子奴才已经找人配出来了，也试过药了，的确是有用的。此方对您来说的确有用，这敏答应还算是有点东西。” 卫嬿婉看着他点点头，“这东西药效可厉害？” “是，其中还有无解的毒药，想必是前朝遗留下来的，有了这东西，您也多了一点保障。”进忠细细跟她说着，自个儿的心情却一点都好不起来。 若是在往常，他一定会是眼中带笑，唇角微微翘着，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的。可今日，进忠整个人都快碎了一般，尾巴都翘不起来了。 卫嬿婉见状轻叹一声：“不就是分开两个月？你怕什么？” 她细细描绘着进忠的眉眼，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由得叹息。 伸手揉开他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夏日里微凉的手落在他的眉心，进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她总是这么镇定自若，自从她当上皇上的妃子之后，进忠好似再也找不到当初只能依靠着他的那个小宫女了。 可偏偏这样的她却更加迷人，也让进忠更加痴迷。 如今令主儿的话如同和风细雨一般流进他的心里，好似要拂去他心中所有的焦躁，可进忠却一点都不觉得安心。 他满含忧虑说道：“令主儿，奴才跟着皇上去木兰围场，就不能陪着您。” “不过是两个月不见，我等你回来不就是了？”卫嬿婉知道进忠心里的担心，她牵着进忠的手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何况双生胎虽会早产，也未必会在你没回来的时候生产。” 她倒是觉得进忠不在还好呢，上次生产的时候倒是吓坏了他，自那之后几个月瞧着都有些恍惚，那脆弱的小模样叫卫嬿婉看着心里也不大得劲儿。 前世那个胸有成竹、强大稳妥的人哪去了？怎么每次事情一落到她身上，这人就变得如此脆弱不堪，好似轻轻一推人就要碎了一样。 “好了，皇上身边离不得人，你已经是皇上跟前的大太监了，自然逃脱不了。本宫在宫里一切妥当，王蟾他们会小心的，何况还有太后在呢。”卫嬿婉宽慰他。 进忠也知道自己逃脱不了，只能看着她说道：“令主儿您如今怀着孩子，平日里能少劳累就少劳累，许成会在太医院当值，您万事小心。” 卫嬿婉点头：“我知道。” 进忠和卫嬿婉说了一会儿话，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今晚皇上大概率会到永寿宫来，他得早点离开了。 春婵等进忠离开之后走到卫嬿婉跟前笑着说：“进忠公公很是担心主儿，不过皇上此次离宫，咱们是该小心一些。上次公主的事情，到如今尚且没有一个定论。” “本宫知道，底下的事情你叫王蟾着人仔细看着，若是谁发现了异动，本宫重重有赏。” “是。” 傍晚，弘历坐在慈宁宫里面恭敬地和太后说话。 太后也是嘱咐他道：“此次出行，皇帝切记注意安全，皇帝虽已去过几次，只是哀家还是得多问两句。” 弘历点头道：“皇额娘放心，儿子一切安排早已妥当，此次去木兰也是例行围猎探访。” “只是儿子去了，后宫里的琐事还是得劳烦皇额娘多加照看着。纯贵妃虽有阅历，却也是个耳根子软的，到底撑不住事儿。”主要是卫嬿婉现在怀着这么大的肚子，虽然她如今都已经是贵妃了，自然不会受了委屈，可弘历还是有些担心。 双生胎总归不寻常，到时候有早产的风险，弘历到底是怕出了点什么差错，到时候他后悔都来不及。 何况宫中现在有两个有孕嫔妃，弘历到底是心里不放心的。 太后知道他言下之意，于是就说：“哀家明白皇帝的意思，令贵妃那边哀家会着人格外照顾，皇贵妃那儿哀家也会看着，不会出事的。” “是，皇额娘思虑周全，儿子自然放心。” 眼瞧着天也要黑了下来，太后看着弘历贴心的说：“时候不早了，皇帝事忙哀家也就不留你了。” 弘历从善如流起身：“是，那儿子告退。” 太后看着弘历离开，福珈笑着道：“皇上到是痴情，如今心心念念的都是令贵妃，对后宫的其余嫔妃倒是多了些例行公事的意味。” 闻言太后冷嗤一声，到底没有数落皇帝，看着外头说：“也不知这样的情是好还是不好，天家少真情，母子之间都隔着一层，何况他们。” 她曾是妃子的时候，当时的太后就曾说过，这真情是帝王家不该有的。如今她倒是看着，皇帝这所谓的真情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福珈看着太后这个态度也没有多说了，只是端着笑张罗着晚膳。 永寿宫中，太监拉长了声音：“皇上驾到——” 第212章 出行木兰 次日，弘历站在宫门口看着眼前的这些嫔妃，卫嬿婉挺着肚子站在门口，就连身子不适卧床多日的如懿都从床上爬了起来，穿戴整齐到宫门送别。 弘历穿着一身朝服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同前去的妃子，外头仪仗锣鼓喧天。 看着卫嬿婉挺着的肚子，弘历上前牵了她的手说：“朕此次离开，你在宫里好好养胎，等朕回来。” “朕已经托皇额娘照看，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就去找太后，别自己受了委屈。” 卫嬿婉闻言勾唇一笑，阳光过来让她的眼底沁出一点泪。 她对弘历说：“臣妾明白，皇上此次出行想必得两个月之后才能回京，臣妾会在宫中好好养胎，等皇上归来。皇上一切保重。” “朕知道。” 卫嬿婉又转头看向进忠，笑着对他说：“出门在外总不比在宫中便利，进忠公公……服侍皇上多年，自是知道皇上勤政为民，出门在外可要多劝着皇上，莫要伤了身子……一切保重。” 进忠抬头看了卫嬿婉一眼，瞧着她眼中的笑低下头：“嗻，奴才谨遵令贵妃娘娘教诲，一定好好服侍皇上。” 弘历这么一看只觉得嬿婉果真是他的爱妃，皇贵妃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她还要如此事无巨细的说出来。 可见是对他十分上心，只怕等他离京之后都要茶饭不思了。 看了一旁僵着脸的如懿，弘历心中暗自摇头，一时之间觉得有些惋惜，嬿婉怎么不是满人呢？ 因为皇上大庭广众之下越过她关心卫嬿婉所以表情僵硬的如懿：不是？但凡你过来跟我说话呢？ 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是能冷静下来的模样吗？ 弘历不管，反正他只感受到了卫嬿婉真挚的爱意，跟这七月的太阳一样，炙热、焦灼。 眼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弘历捏了捏卫嬿婉的手，声音轻柔的说：“时辰不早了，朕要走了。” “是，皇上一路平安，臣妾会等您归来的。”卫嬿婉松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弘历转身在众妃的恭送声中上了御驾，进忠深深看了一眼卫嬿婉，随后脚步坚定的跟上了皇上。 等马车离开之后，春婵搀扶着卫嬿婉的手起身。 如懿神色淡淡站在卫嬿婉跟前，用着不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令贵妃当真对皇上情深一片，倒是衬得我们姐妹不关心皇上似的。” 卫嬿婉勾唇，倒也没有接她的茬，只道：“皇上嘱咐了臣妾身子重，不好在风口站着，先告辞了。” 说着，她轻轻福身，直接连装都不装了，转身离开。 陆沐萍看着如懿脸上神情变来变去，憋着笑行了一礼之后立马追上卫嬿婉离开，今日没什么事情，她去永寿宫坐坐。 岚玉看着她，唇角微勾，也跟着离开。 如懿瞧着卫嬿婉几个如此不给她面子，心里憋着气转身。如今颖嫔、恪嫔陪着皇上去了木兰围场，如今连个跟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还真不能对她们怎么样，只能吃了一肚子气回宫，又灌了冷风，如懿又觉得自己的肚子不大舒坦了。 第213章 早产 既然皇上不在，索性如懿也不遮掩着了，回去之后就叫了太医前来问诊。 江与彬这时候在了，他来到翊坤宫的时候如懿此刻已经躺在床上养病，他上前摸上如懿的脉象之后就觉得不太好。 对方脉象比之自己之前诊断的变了许多，如今脉相虚弱气血翻涌，他抬头问道：“娘娘如今体虚，孕中多思劳累，这胎俨然是早产之状。” “娘娘，您近日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容佩闻言就紧张道：“江太医，娘娘这胎可有事？可能平安生产？” 江与彬不敢保证，垂着眸说：“微臣也不敢保证，只是娘娘最好卧床养胎，莫要劳心动神。” 如懿皱眉，她看着江与彬说：“本宫……当时因着敏答应的事情动过一次怒，那次包太医说气急攻心，要本宫卧床养胎。” 她抬头古怪的看向江与彬：“本宫都养了这么久了，难不成这孩子还没好吗？” 江与彬面上八风不动，包太医并非是妇科的，或许查不出什么来。但是他察觉到皇贵妃体内似乎被下了什么东西，只是现在的痕迹已经很少了。 他保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他也算是看清楚了皇贵妃并非表面上的那么良善。 对待称得上是和她出生入死的惢心都如此绝情，惢心好歹是自王府的时候就跟着皇贵妃娘娘，可是瞧瞧人家澜翠。 如懿给的嫁妆不过两抬，另外添了一些小玩意儿罢了，压箱的银子只有五十两。 可瞧瞧人家澜翠，那日他也去观礼了，那一抬抬的嫁妆跟着澜翠进了赵九霄府中，足足摆了一整个房间。 人澜翠过得是什么日子？如今赵九霄在官场上算是风生水起，他则还是一个小小的太医，就连许太医都比他厉害。 江与彬现在只想着保全自己，毕竟他也发现了沾上了皇贵妃娘娘就没好儿。 他才不会作死呢。 人最怕对比，眼瞧着人家风光得意，自己被人看作的皇贵妃的人却还是如此落魄无为。江与彬的心早就已经偏了。 当初为皇贵妃做事不过是因着惢心的缘故，如今人都已经出宫了，他何苦再掺和这些呢？ 所以江与彬就这么隐瞒了下去，只道：“是了，娘娘此前生了十二阿哥之后身子尚未调理过来，如今再怀上孩子自然难以承受，加之孕期多思，娘娘还是安心静养，早早准备生产事宜吧。” 如懿皱眉：“可他才七个月。” 如此，怎么能活下去呢？ 江与彬道：“微臣会给娘娘调理药方，就是不知道能保到什么时候了，所以娘娘您早些安排接生姥姥过来候着。” 如懿抿唇：“本宫知道了。” 她颇为不安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却也没怀疑江与彬的话，毕竟自己回宫之后整日觉得心慌，安知不是这个孩子也是心中不安。 容佩也是满腹担忧，不过还是起身：“奴婢送您出去。” 江与彬看着容佩说：“不必相送，我这就走了。姑姑回去伺候娘娘吧。” “哎。” 第214章 自助者天助 “皇贵妃要早产了？”前脚江与彬才从翊坤宫里出来，卫嬿婉那边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对此他们也并不奇怪，毕竟当初丛敏做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不过春婵脸色有些古怪，她心中颇有一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她看着王蟾问：“这皇贵妃没察觉出什么？江太医呢？” 王蟾摇摇头：“没有，江太医的说辞也和那包太医一样的，不过是开了保胎的药，全看皇贵妃撑到什么时候了。” 卫嬿婉：……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无语感。 心大到这个份儿上的也没有谁了。 这就是所谓的才女，这脑子是一点都不动啊。整日里搞事情搞得挺欢，到了自个儿身上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卫嬿婉放下手里的荷花，对春婵说：“春婵，拿个广口花瓶来，把这荷花摘了放里面去。” 春婵的注意力顿时被岔开，连忙去找了出来之后，伸手接过卫嬿婉手里的荷花。 “主儿喜欢赏花，倒是永寿宫里面有那些如意缸，倒不如奴婢移一些进来观赏？”春婵提议道。 卫嬿婉摇摇头：“夏日里本就热，移了荷花进来反倒是喜欢沾染虫子，也便罢了。再说圆明园都荷花才好看呢，等往后有机会再看吧。” 春婵唇角含笑，“奴婢倒是听说从前太后娘娘还是熹妃的时候，先帝也移了几缸莲花进来，当时倒是叫旁人眼热呢。” 当初那个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们也是年纪小，不过春婵当初本就懂得钻营，很多消息总是比卫嬿婉还是宫女的时候灵通。 对此卫嬿婉倒也不意外。 只是想到这话，卫嬿婉笑着说：“太后也喜欢雅致之物，不求金玉满堂，但求个意趣。只是……” 上辈子得太后可没有这样，那时候的太后……卫嬿婉不想再回忆了。 自从她重生之后，皇上和太后都变了许多。不过自己都变了这么多，她们变了也不算太过奇怪。 春婵看她兴致缺缺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了她关于丛敏那边的事：“娘娘，那咱们要给敏答应那边递消息吗？” “嗯，告诉她那边一声吧，好歹也是她的成果。” “是，奴婢一会儿就叫王蟾着人去告知一声。”敏答应如今养了半个月，对外仍说病弱，春婵放好了花瓶之后转头看向卫嬿婉：“主儿，您日后可要帮敏答应争宠？” “该如何，也是她自己说了算，本宫不愿勉强。何况如今皇上不在，就算是想邀宠也没有机会啊。”卫嬿婉不放在心上：“她若是想本宫自然助她，若她不想，本宫未必不能护住她。” 春婵眼中含笑：“是，主儿总是喜欢心软，特别是如敏答应这样的人。” “自助者天助，本宫知道那种绝望无助的感觉，何况本宫做这些可不是不求回报的。” 有用的人才有资格得到帮助，她就喜欢这样坚强狠决之人，正如当初的自己。 若是她不豁出去，只怕这辈子就得死在启祥宫了。 第215章 田姥姥呢 如懿那边在忧心着自己早产的事情，丛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陡然生出一些快意来。 盼福此刻坐在她脚边挽针线，闻言笑着说：“主儿可算出了一口恶气了。” 可不是嘛。 自己当初被如懿那般磋磨，如今出来了反倒算计了皇贵妃一次，她心中自然快意。 皇贵妃到时候生产必定凶险，她这些日子缩在这边养病，有令贵妃娘娘的照看倒也得了个清静。 只是…… 丛敏心里想着事情，手上动作慢了一些，盼福看着她问：“主儿在想什么，有什么心事吗？” 瞧着她脸上的怅然，盼福揣测不出对方在想着什么。丛敏早已将人视为自己的心腹，她低头看着盼福说：“我只是想，不知道令贵妃娘娘到时候要我做什么。” “到底我刚进宫，各处行走都不方便，皇上……只怕对我也没有什么印象了。这样的我，能帮到娘娘什么呢？”丛敏心中自然害怕。 若是自己一朝被抛弃，在后宫当中她真的能走得下去吗？ 盼福见她的确是迷茫不已，就知道丛敏说了真话，她笑着劝说：“主儿何必着急担忧，奴婢瞧着令贵妃娘娘盛宠优渥，也不喜争斗，能用上咱们的只怕也只是一点儿小事。若是真的碰上大事，只怕两个的娘娘也指望不上咱们，何况庆妃娘娘还同令贵妃娘娘交好呢。” “您现在要紧的就是好好养着身子，将来一朝得运，说不定就一飞冲天了！” 丛敏被她说的也松了一口气，也觉得令贵妃娘娘也指望不上自己，顿时那种紧张感少了很多。 如今皇贵妃那边是已经得罪透了，纯贵妃那边相安无事，互不搭理，她只能扒着令贵妃求一个容身之处。 她的手腕心机如今已经全数落在了令贵妃娘娘的眼里，若她忠心还好，若是不忠心，头一个要除掉她的只怕就是令贵妃娘娘。 所以她不能有一点反心，如若不然，自己只有一个死字。 她并不觉得自己现在能跟经营十多年的令贵妃娘娘相比较。眼瞧着她这么多年从未失宠便知道了，能让皇上太后都没有意见甚至赞赏有加的，究竟是何等心机深沉。 盼福看着她重新恢复了原先的样子，也放下心来。 翊坤宫里，秦立不敢在皇贵妃生产的事情上懈怠，在太医院的消息传过来之后，他立马备了接生姥姥去了翊坤宫。 如懿看了一圈，里面并没有上一次为自己接生的那个人，就问道：“上次伺候的那位田姥姥怎么不在里面。” 秦立见她这么问就堆着笑说：“回禀皇贵妃娘娘，这令贵妃娘娘身子不适，早早就禀明皇上要了田姥姥过去看着。皇上体谅令贵妃娘娘辛苦，所以准了田姥姥过去伺候。” “不过内务府备的接生姥姥都是好手，都做事老练，娘娘安心用着就是。” 若不是记挂着自己腹中的孩子，如懿得生老鼻子气了，现在看着秦立这个猖狂的样子，顿时觉得当初容佩说的有道理。 她早该处置了这个秦立才是！ 卫嬿婉也是，竟如此矫情，居然早早要了接生姥姥过去伺候，自己这胎明明比对方大一个月，皇上怎么不知道体恤体恤她呢！ 秦立心中畅快，这位主儿看似淡然处世，可一双眼睛里全是攀比得意，他是太监怎么了？还不是能给她这个皇贵妃气受？ 莫说她现在是皇贵妃，就算她成了皇后，自己也一样让她不如意！ 第216章 银子拿着烫手 田姥姥跪在卫嬿婉跟前仔细查看她的肚子，等看好了之后就满脸轻松地直起身子说：“娘娘放心，您的胎位正合适，没有什么问题的。” 卫嬿婉唇角微勾，好似长松一口气的样子，看着跟前的田姥姥笑着道： “多谢田姥姥了，本宫这一胎怀得艰难，到如今身子都不舒坦，如今听了你的话，倒是安心一些了。” 田姥姥自然知道贵妃这话不过是客气话，倒是没有真的放在心上去：“娘娘仁德，腹中孩子必定会平安降生。” 卫嬿婉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抬眼看着她说道：“本宫腹中的两个孩子，还望田姥姥暂时不要说出去，免得招惹出一些是非来。” 听闻这话，田姥姥顿时惶恐的俯身：“娘娘说的是，奴婢一定守口如瓶，绝对并不说出一句关于娘娘身子的话。” “本宫自然知道你是个安分的，又有这么一门手艺，自然是看重你。日后还得劳烦田姥姥了。” 说罢，她看了春婵一眼，春婵立即上前拿了五十两银子过去：“田姥姥，给。” 原本接生姥姥的赏银都是有定数的，等妃嫔生产之后看着在上面添多少，再不济也是按照原数发放。 如今令贵妃娘娘给的银子都已经这么多了，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就已经欣喜若狂了，可她第一反应就是这银子拿着不安心。 “娘娘？”田姥姥胆子小，自从进宫之后就一直恪守本分、谨小慎微，压根不敢沾染这些事情。 如今看着手里的银子只觉得烫手得很。 卫嬿婉知道对方胆子不大，上辈子若非是有自己女儿的性命在背后逼着，只怕对方也不会答应自己做那样的脏事儿。 当初一跟了自己之后，田姥姥怕是早就已经预见到她日后的下场，可就是这样的母女之情，才让人觉得可歌可泣。 这一次如懿肚子里面的孩子都已经这样了，卫嬿婉也没想着让田姥姥到时候做什么事情。 不过是想着如懿如今已经出了这么大的血了，只怕到时候压根就没有银子拿出来赏人。 何况平日里面如懿总是追求着超凡脱俗，宫里的物件儿有几个是值钱的？ 是她的那翡翠镯子还是各色的护甲？更何况她难道舍得？ 卫嬿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只是带着笑，并不看她：“本宫这肚子里的孩子，就要拜托田姥姥了。” 说罢，春婵领悟到了卫嬿婉的意思，伸手客客气气的请她出去：“田姥姥请。” 田姥姥紧锁着眉头，临到门口连忙拉着春婵问：“姑姑，这……奴婢不能收这么多的银子，这不合适。” 说罢就要把银票退回来，春婵稍稍抬手又推了回去。 就连银子都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天，居然两处都不受欢迎。 春婵淡笑：“田姥姥您收着吧，我们主儿出手向来大方，这不过是赏您您收着就是了，主儿生产之日只要您好好办差，少不了您的好儿。” 田姥姥没想到令贵妃娘娘居然真的什么要求都不说！ 她最后只能带着银子回去，等出宫的时候还摸着自己怀里的银票愣神，有了这银子，她的女儿又能吃上一阵的药了…… 第217章 我的令主儿在做什么呢? 旌旗猎猎，礼乐齐鸣，鼓声一声声敲在了众臣的心尖儿上，在太阳日渐升起之时，弘历站在高台之上慷慨陈词。 “我大清乃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众八旗子弟不能忘了祖宗规训，我大清皇子更是要以身作则！” “今日围猎，得头名者朕赐予巴图鲁名号，更赏赐御弓一把！” “弓来！” 进忠立即拿上弓箭，弘历一身劲装，搭弓拉弦，鹰眼一瞧。 远处进保已经准备好了三个铜钱，稍一点头就扬手挥出，弘历肃容而视，找准时机之后立即发出！ 众目睽睽之下，各蒙古臣民皆目睹了皇帝的英姿，咚的一声，箭牢牢打在靶上。 三枚铜钱尽数挂在箭尾，弘历眼睛一眯满意的笑了。 “好！天可汗百步穿杨，实乃枭雄！” 弘历巡视一眼，看到周围的人都对自己露出崇拜的笑容之后才满意点头。 随着弘历一声令下，众人皆策马奔腾，马蹄声响不绝于耳。 弘历眺望着一马当先的璟瑟，心里叫好。真不愧为他的嫡女，在一众男儿当中也毫不逊色！ 远处，颖嫔和恪嫔总算有了笑脸，站在那儿指着那边的人道：“你瞧，那是谁？” 恪嫔拿手碰了碰颖嫔，颖嫔这才遥遥望去，道：“那不是和敬公主吗？” “是啊，公主一马当先，当真是有嫡女风范。不过皇上宠爱公主，说不定是旁人故意奉承呢。”颖嫔说话酸溜溜的，这些日子的好心情又不见了。 好不容易来了蒙古，皇上体恤她们二人，许她们和家人见了一面，更是时不时召她们侍奉在侧。 纯贵妃年老色衰自是不必多说了，偏偏还有那兰嫔也跟了过来！在蒙古这边都是直率豪放的女子，如今见了兰嫔，俨然让她得了好大的便宜。 不过皇上好歹宠幸她们，颖嫔、恪嫔两个也没有闹着做什么。 玉淑远远坐在一边，压根不理会她们的这些心思。只是觉得吃着这烤肉腻味得慌，庆姐姐不在，她连吃饭都没有个好胃口了。 每日还得见那两个拉着长脸，满脸全世界都欠她们的样子，玉淑一眼都不想看到。 纯贵妃看着自己的孩子，对方远远骑着马慢慢跑过去，她也点头：“本宫对永璋也不求什么了，只要不落下太多就好。” 草原上，永珹策马在前，永琪跟在他身后笑着调侃：“四哥！十月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今日可得拔得头筹才是！” “五弟放心！为兄一定全力以赴！你且瞧好吧！” 永珹心中一片火热，他也想有一个好一点的成绩，日后面对着福晋还能多说几句话呢！ 永琪宛然一笑：“四哥，我们去东边，看看谁拿到的野物最多。” “走！驾！” “这永珹和永琪倒是不错，可见平日里在骑射一道上是费了心思的，这永璋……” 弘历摇摇头，不愿再说。 进忠将弘历的脸色都看在眼里，心里对这些阿哥也有了一些计较。 不过……令主儿现在在做什么呢？ 第218章 皇贵妃生产 阳光透过窗纸散入殿内，照亮了满室昏暗，宫女端着主子娘娘要用的东西低头走入，红色的床帘被掀起，卫嬿婉头脑昏沉的被人扶起来。 春婵和灵翠扶着卫嬿婉起身，等被伺候着梳洗打扮之后，卫嬿婉眼前才算清明起来。 每日要喝的药灵翠已经早早准备好了，她端着放在卫嬿婉跟前轻声道：“主儿近日胎动频繁，这药是许太医新开的。” 眼前乌黑泛苦的药汁让卫嬿婉不由得皱眉，她轻叹一声抱怨：“安胎药苦得倒胃，偏生本宫这一胎不安稳，不得不喝。” 身旁站着的春婵抿唇，闻着这味道就知道滋味好不了，心疼的看着她，等卫嬿婉捏着鼻子喝了之后连忙递上水：“主儿忍忍，左右就这两个月了。” 卫嬿婉漱口之后扶着她的手出去，站在屋檐下看着满院的太阳，不由得皱眉：“又是个好天气。” 院子里干干净净的，王蟾站在门口守着，春杏正在打理库房，如今天气好了许多东西都拿出来晒晒，免得保存不当平白坏了。 春婵望了望天空，早上就没有多少云，她道：“主儿，趁着现在还早，咱们到院子里走走？” “去吧。”卫嬿婉扶着春婵的手在院子里散步，这段日子她都得多走动走动，免得到时候生产没有力气。 “算算皇上都已经走了一个月了，翊坤宫那边的动静可不小。”卫嬿婉对春婵说道。 春婵笑着点头：“可不是，隔两日就得请太医，可见皇贵妃这胎实在是不好。” 她心中有些快意，更觉得安心。 如今皇贵妃身子不适，自然没有这个力气来找她们麻烦了，有时候看人犯蠢也挺累的。 说时迟那时快，卫嬿婉才逛了两圈，王蟾就已经肃着脸走了过来，在她跟前说道：“娘娘，皇贵妃早产了。” 算算日子，如今也八个月了，卫嬿婉抬头看向他：“庆妃那儿可收到消息了？” “是，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想必庆妃娘娘很快就到。皇贵妃生产，太后娘娘只怕是会到场，娘娘可要派人去翊坤宫看看？” 卫嬿婉看了灵翠一眼：“灵翠，你去翊坤宫一趟吧。” “是。”灵翠利落行礼，随后就出了永寿宫。 没多久，太后的消息也到了永寿宫。 福珈过来道：“奴婢给令贵妃娘娘请安。” 卫嬿婉连忙伸手：“福珈姑姑来了，快请起。” 福珈含笑起身，看着卫嬿婉的肚子轻声解释自己的来意：“贵妃娘娘，太后娘娘您如今怀着身孕，免得冲撞皇嗣，您就在永寿宫安心养胎，翊坤宫那边有太后娘娘看着呢。” “是，太后娘娘思虑周全，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懿旨。劳福珈姑姑替本宫谢过太后关心，只是不知……皇贵妃娘娘如何？” 福珈淡笑，并未透露多少，只道：“皇贵妃娘娘尚在生产，妇人生产不易，只怕还得一阵儿，奴婢先告退了。” 卫嬿婉点点头，让人送她出去。 翊坤宫里面，陆沐萍面无表情坐在陈婉茵身边，太后在主位坐着，她闭着眼睛手上转动着佛珠神色宁静。 等福珈回来的时候她才睁开眼睛，福珈走到太后跟前道：“回太后，令贵妃娘娘看着气色尚好，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嘱咐令贵妃娘娘安心养胎，不必过来了。” “嗯，贵妃懂事明理，哀家自然放心。” 太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陆沐萍小心抬头看了太后一眼，心里不由得思索太后的意思。 这是满意嬿婉的吧？ 不然也不能说人懂事啊。 灵翠站在陆沐萍身后，眉眼微动。 产房内，如懿只感觉自己的鼻尖都是血气，她攥着被子心中紧张不已。 谁知道今日一早，她醒来的时候，才坐起来就发现自己身下一阵湿润，没多久肚子就疼了起来。她连忙唤了容佩来喊人，一群人急匆匆的手忙脚乱地抬着如懿进了产房。 太医很快就来了，江与彬不能随意进产房，现在跪在外头等着消息。 “啊——”如懿疼得眼前发黑，明明之前都已经疼过这每一次了，可她觉得这次更加痛苦。 这一胎本就凶险，一直到傍晚都没能生出来，太后的面上已经出现了倦色，陆沐萍见状连忙劝道：“太后，您已经坐了一日了，翊坤宫有臣妾和婉妃一起看着，您得顾惜自己的身子，回去歇息吧。” “您放心，皇贵妃若有什么情况，臣妾一定速速传去慈宁宫。” 陈婉茵也起身附和：“庆妃说的是。” 她嘴笨，也说不出什么话，只能听着陆沐萍请太后回去，自己跟着附和她的话。 太后被说动了，叫了太医说了两句话之后就回去歇息，陆沐萍送太后出去之后，又木着脸坐回去。 茶水都不知换了几轮了，陆沐萍感叹自己成长得真快，能在这儿守这么久呢。 第219章 心症 陈婉茵本就心思细，胆儿也不大，如今看着这个场面，她情难自禁转头看向陆沐萍。 “这……妹妹，皇贵妃娘娘这生产，瞧着像是……” 她踌躇许久才问出这一句，陆沐萍优雅翻了个白眼，不过对着这个老实人也没有什么为难的心思，只道：“皇贵妃娘娘这些日子一直在保胎，咱们都知道是什么情况，到底这些太医和接生姥姥们历练老成，该如何做他们有分寸。” 何况她自己也是一个没有生产过的人，不过好歹自己也是跟着坐镇两次生产的，心里倒也没有发虚。 陆沐萍转头看着还站在自己身后的灵翠：“你们主儿情况如何？我瞧着皇贵妃还有一阵子呢，你若是回去也没什么，到时候我派人把消息送过去。” 灵翠岿然不动：“多谢娘娘体谅，只是我们主儿挂念皇贵妃娘娘，叫奴婢过来瞧着。” “我们主儿很好。” 陆沐萍点头，知道灵翠是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过她倒是觉得翊坤宫的这些个奴才没那么多的心眼子。 毕竟都被欺负到头上了都不知道为自己争一争。 只一个容佩，都已经被打怕了。 夜幕低垂，群星璀璨，卫嬿婉站在廊下望着头顶，等了一会儿灵翠才回来。她带着一身清朗，在卫嬿婉跟前行了一礼之后说道： “主儿，皇贵妃娘娘难产，太医与接生姥姥费尽心力救治，皇贵妃诞下一女。” 卫嬿婉垂眸：“那孩子可安康？” 灵翠摇摇头：“公主有心症，只怕日后不会好过。” 卫嬿婉闭上眼睛，她整个人好似融入在黑暗当中，背后的灯光映在她的身后，却看不见她的面容。 她自己的心早就已经脏了，今生看似清清白白，可她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借刀杀人也好，亲手作恶也罢，她的罪孽洗不清了。 可……那又如何？ 如今可是皇贵妃自作自受。 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每日受着这样的病痛，要怪就怪你额娘吧…… 她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春婵只道：“主儿心善，公主这样的身子，往后皇贵妃娘娘要操心的可不少呢。” 卫嬿婉低头：“是啊，人终有自己的缘法，本宫不操心他们。” 卫嬿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灵翠见了连忙问道：“主儿可喝了药？奴婢不在您可别偷懒，把药喂给宫中的花儿草儿。” 灵翠这转移话题的样子叫卫嬿婉摇头轻笑，“你啊，有她们几个在，本宫哪里敢偷懒。” “她们呀最是听主儿的话，心疼主儿被这药苦得难受，每日奴婢都看着呢，她们几个恨不得自己替主儿受了这苦。” 卫嬿婉点头，让春婵扶着自己进去，边道：“知道你们疼本宫，你也累了一日，早早回去歇息吧。” “哎，奴婢多谢娘娘体恤了。” 灵翠利落下值歇息，卫嬿婉扶着肚子坐下之后，春婵蹲在她脚边给她捶腿。 “主儿何必在廊下等着，您如今腿脚越发肿了，方才站了这么久，也不怕累着。”春婵看着不复以往的腿脚，眉头微皱。 随手拨弄自己手上的珠子，卫嬿婉说：“本宫多站一会儿倒也无碍。” 她伸手，春婵看着她笑着牵住她的手轻轻揉了揉，卫嬿婉看她时时刻刻惦记着伺候自己，卫嬿婉拉着她到自己身边一起坐着。 她回忆：“春婵，咱们当初也经常在一起说话聊天儿，你总是照顾我。如今竟也陪我走了这么多年了。” 春婵想起从前的事情也是笑：“是，能跟在主儿身边是奴婢的福气，这些年能看着主儿步步高升，奴婢心里高兴。” 卫嬿婉牵着她的手轻叹一声：“本宫身边唯有你们最是贴心，春婵，你愿意陪着我一起走到那个位子吗？” 不是皇后，是太后。 春婵想都不想，立即点头，斩钉截铁说：“奴婢愿意，主儿去哪奴婢就跟到哪儿，奴婢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卫嬿婉勾唇，“你放心，有我一日好日子过，我绝不让你受委屈。” “奴婢跟在主儿身边，如何会受委屈？” 看着她的脸，卫嬿婉却知道她上辈子跟着自己也受了很多委屈。 后来，更是被她…… 如今多想无益，能做的就只有好好对待春婵了。 第220章 赏赐减半 如懿从黑暗中挣扎出来，一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她记得自己昏睡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这是睡了多久？ “容佩……容佩？” 她哑着声音喊，容佩听见声音连忙从外头进来，面上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娘娘，您醒了？” “孩子，孩子呢？”如懿关心自己的那个孩子。 她心都提了起来，力竭晕过去之前，她好似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哭声，是她的孩子吧？ 容佩连忙道：“娘娘放心，孩子……孩子已经被乳母抱下去喂奶了。” 只是容佩的脸色不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她顿时明白只怕她还瞒着自己什么，顿时盯着她道：“容佩，公主到底怎么了？把公主抱来给本宫看看……” 说着她就要挣扎起身。 这是她和皇上的孩子，皇上如今对自己都这个样子了，她不能没了这个孩子！ 容佩本不想现在告诉娘娘，可娘娘现在这个样子，只怕不见到公主必不罢休。 她只能答应说：“娘娘，公主……公主早产，娘娘怀孕之时便处处不好，这公主生下来便有了心症。” “娘娘？” 如懿睁着眼睛，直愣愣看着她半晌，又悄然落了泪，她唇角颤抖着嚅嗫两下，磕磕巴巴说：“心、心症？！” “怎么会有心症呢？明明……明明江与彬之前说一切安好啊！” 容佩也是一副伤心的样子，伸手为如懿擦了泪之后说：“奴婢不知道，江太医说公主早产能保下已是万幸，这……娘娘，您莫要太过伤心了。” “好歹，娘娘和公主还算平安。” 如懿沉痛闭上眼睛，为什么她的孩子要经受这样的病痛。 抬手艰难地抹掉她脸上的眼泪，低声道：“容佩，叫乳母好好照顾公主，好歹……是皇上亲生的女儿。” 当初皇上能对当初的璟妧如此宠爱，对她的孩子会不会也是如此呢？ 主仆二人相顾无言，容佩想到外面还在等着的接生姥姥，低声提醒：“娘娘，接生姥姥还在外面等着呢，一应赏赐娘娘可有章程？” 原本这些事情昨天晚上就该做完了的，奈何皇贵妃突然晕倒，现在总得有一个章程出来。 如懿刚经历心灰意冷，现在勉强有了一点精神，自然不想应付这些事情，她想着自己之前因着那个太医出了许多银子，如今翊坤宫能省则省，便道： “公主有心症，南方又闹水患，为祈公主平安，国运昌隆，这次给接生姥姥的赏银便减半吧。你去安排。” 容佩面上都快要挂不住了，她心里想着外面那些接生姥姥费尽心力给皇贵妃接生，能保下皇贵妃娘娘和公主的命已实属不易。 如今娘娘还这般苛待，只怕几位接生姥姥们心底会不高兴了。 “哎，奴婢这就去办。”容佩手里也变不出银子，满腹牢骚出了门。 在说出这个命令的时候，容佩简直没脸瞧，这些接生姥姥们为的就是这一次赏赐，明明从前在各位主子那边都是旧例，当初令贵妃为着祈福，皇上还特意多赏几成。 如今到了她们翊坤宫居然是这样的光景，容佩说出来都觉得脸红。 果不其然，底下的人脸色都不好，容佩不敢多待，竟逃也似的进了门。 田姥姥一旁的接生姥姥碰了碰她：“这皇贵妃娘娘祈福怎的还扣咱们的赏赐，你女儿不是还得用药，这……” 田姥姥此刻竟是庆幸，摸着手没有多言。 多亏令贵妃娘娘前儿的赏赐，不然碰上这样的事，她的女儿可怎么办？ 第221章 诉苦 “娘娘，田姥姥求见。”春婵从外面走了进来，卫嬿婉抬眼看去。 春婵笑着看着她，卫嬿婉好似早就已经预见了，心中并无意外：“带她进来吧。” 田姥姥走到卫嬿婉跟前，恭恭敬敬给她行了礼，看着她的眼神满含感激与庆幸。 “奴婢给令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田姥姥直起身子，“奴婢前来叨扰，是为了来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卫嬿婉面露诧异：“本宫倒是不知这恩从何来？“ 田姥姥如实说了自己的事情，又透露今日皇贵妃娘娘的所作所为，随后她略有些局促的说：“奴婢知道，娘娘许是早就已经知道，只是那银子奴婢拿着于心不安，到底来给娘娘道一声谢。” 这一次，皇贵妃还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宫中就连小人物都不能轻易得罪，何况是田姥姥这种掌握正胎手艺的姥姥。 女子生产何等惊险，若是再得罪这样的人，自己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卫嬿婉摸着自己的肚子，闻言并没有什么表示，只道：“皇贵妃自有她的用意，不过你们接生姥姥本就是靠着这个本事吃饭，如今皇贵妃此番倒是……” 卫嬿婉未尽之意田姥姥自然知道，可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又有什么办法？她们是主子，自己是奴才，不过是听凭吩咐罢了。 田姥姥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不过对卫嬿婉还是极尽感恩：“如此奴婢更要谢娘娘的恩情。” 只是这人与人怎就如此不同呢？同样是位高权重的嫔妃，这皇贵妃和令贵妃娘娘却全然是不一样的做派。 一个吝啬刻薄，一个仁爱惠下；一个冠冕堂皇，一个朴素平和。田姥姥不知道令贵妃娘娘是不是假装仁德，可她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拿到了好处，得到了令贵妃娘娘的好处。 反倒是皇贵妃，既然祈福，偏偏还拿她们接生姥姥的辛苦钱去祈福。 当真能得到福报吗？ 等送了田姥姥离开之后，春婵凑到卫嬿婉跟前笑着道：“这田姥姥倒是知道感恩，在皇贵妃那儿受了委屈之后巴巴跑来给您谢恩。” “她是个实心肠，为人老实，只怕她心里不安呢。” 之前收了她这么多银子，只怕对方一直想着她的用意。 天地良心。 她真的没有想着让田姥姥做什么，不过是想着对方那一腔爱女之情，心中感念罢了。 说到底，她利用了田姥姥，田姥姥也为此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上辈子百密一疏，没想到如懿是那没什么证据就能把人送进慎刑司的人。 她狼狈的在慎刑司里走了一遭，还降位成了末等答应，用了好几年才起复。 当初若非攀上和敬公主，只怕她得交代在慎刑司里面了。 卫嬿婉想到前世种种，心中思绪烦乱，不自觉皱着眉头。 春婵注意到了连忙问：“主儿想什么呢？如此出神。” 春婵的声音把她从一团乱麻的思绪中抽离，触及她担忧的视线后她心绪稍宁。 轻声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点事情。田姥姥那儿你着人注意着点，本宫怀着双胎，少不得她多费心思。” “莫慢待了。” 春婵点头答应：“奴婢知道了。” 第222章 回程 皇贵妃的做派在宫里又是传了一遍，满宫的人心底都想着皇贵妃平日看着金贵，为人却如此吝啬刻薄，连接生姥姥的赏银都得克扣。 对他们这些奴才更是没有赏银了。 一时之间往翊坤宫的差使都没人想做。 翊坤宫的奴才们走在外头都得被人眼含怜悯的看一圈，更有甚者私底下打听到他们面儿上来了。 菱枝芸枝闷着脑袋不说话，老老实实在翊坤宫做事，争取全须全尾的活到她们出宫去。 容佩是听到了这些流言。 可她近些日子里为了皇贵妃的身子和公主的病情忙得焦头烂额，压根腾不出手来管这些事情。 李玉自然也是听到了，但是他也觉得这些奴才们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皇贵妃娘娘事出有因，扣下来的这些银子也是为了给公主祈福。 在他看来这是好事一件，能为皇贵妃和公主效力这是多大的福气。 这些奴婢们居然还敢心存怨言！ 当真是不知所谓！ 李玉有心想惩治，但是翊坤宫里面的人都已经习惯了皇贵妃的做派，对这些事情反应不高，加之他现在也已经不是御前的人了，不敢对上外边的人。 这许多的话居然就这么憋在心里，什么都说不出来，整个人憋闷得慌。 不食人间烟火的如懿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她自小出身世家，小时候姑母还是皇后，虽经历过冷宫拮据的日子，可如懿骨子里对底下的奴才们的态度是漠然的。 她经历过后当然知道银子重要，可她也是从心底里觉得奴婢忠心主子是当然的。 只看惢心便是了。 无怨无悔跟了她这么多年，出生入死都不为过。除了当初的阿箬，她的身边可没有叛主的奴才。 皇上此次前去木兰围场仅两个月不到就回程，一路上可以说是无甚停留，不顾劝阻地坚持赶路回京。 进忠对此默不作声，只是表面关心了弘历两句就没有多言。 他此时比皇帝更加归心似箭。 也不知道令主儿如何了，她怀着两个月的身孕，信件从未断过，想来一切都好…… 太后在宫里听闻皇帝回京，第一反应就是翊坤宫的事情。皇贵妃此番生产元气大伤，孩子又是这个模样。 想必如今对皇贵妃也是多有怜惜。 福珈瞧着她闭眼礼佛，跪在她身后低声问了一句：“太后不担心令贵妃娘娘？” 太后睁开眼：“哀家担心她什么？” “奴婢从前看着太后对令贵妃娘娘青眼有加，您老人家疼爱令贵妃娘娘，如今皇贵妃得势，这令贵妃娘娘说不准心里不舒坦。” 太后对福珈的恭维没有反应，复闭上眼睛，心中无喜无悲：“她已位至贵妃，更是宫中的老人儿了，若事事都要哀家操心，也当不起哀家的另眼相看。” 福珈点头：“奴婢知道了。” 慈宁宫恢复宁静，只有阵阵檀香在鼻尖萦绕。 永寿宫接到了皇帝回京的消息，春婵见状笑着道：“也不知皇上是为了谁回京的。” 卫嬿婉语气冷淡：“还能是为谁，不就是为着翊坤宫的事情吗。” 春婵却觉得不尽然：“奴婢倒是觉得皇上也是在乎主儿的。” “在乎有什么用？本宫要的是一心一意，而非……” 何况皇帝这样的人，兄弟亲子尚且可杀，何况她们这些不被他们放在心里的女人？ 倒是进忠要回来了，卫嬿婉心情豁然开朗，这阵子的烦闷也少了许多。 第223章 新姐妹 站在宫门的那一刻，卫嬿婉看着远处跟着皇帝一起走来的进忠顿时眉开眼笑。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仔细的在他身上逡巡，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进忠草原一行瘦了不少。 人也黑了许多。 进忠不经意间抬眼，看着笑魇如花的卫嬿婉，低下头眼底也带了笑意。 然而他却看到了令主儿被两个婢女扶着，可见身上不爽利。 也是，肚子里怀着两个孩子，自然要辛苦的多。 弘历不知道两个人在暗中眼波流转，只看到卫嬿婉的时候急忙上前两步：“你如今怀着身子，怎么过来了？” 卫嬿婉轻轻福身：“臣妾恭迎皇上回宫。” 弘历轻笑着拉住她的手，看着一旁的陆沐萍、陈婉茵几个，末尾有几个他不认识的嫔妃，弘历一眼都没给，只小声对卫嬿婉说：“外面风大，朕陪你回去。” “是。” 卫嬿婉就这么上了皇帝的辇驾走了，纯贵妃风尘仆仆、筋疲力尽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卫嬿婉的背影，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颖嫔、恪嫔站在一旁，更远处有一个陌生的一副嫔妃打扮的女子，纯贵妃只简单对跟前的嫔妃们说：“这是蒙古科尔沁部的献给皇上的妃子，皇上已亲口下旨封嫔，往后就都是姐妹了。” 厄音珠抬眼看了一眼跟前的嫔妃们，随后拉着一旁的玉淑对她说道：“兰嫔姐姐，这跟皇上走的是哪位嫔妃？可是皇贵妃？” 玉淑扯回自己的袖子，小心的看了一眼陆沐萍的位置，随后满面春风说道：“谁说那是皇贵妃？那是咱们的令贵妃娘娘，皇上最喜欢的一位娘娘！” 厄音珠没想那么多，看着卫嬿婉离开的方向满眼羡慕：“这贵妃娘娘的确美貌，这宠冠六宫也不过分。只是怎么不见皇贵妃？” 玉淑只道：“外头人多眼杂，等回去了我再跟你说。” “那你得记得啊……” 那边两个蒙古嫔妃看不惯厄音珠这个谄媚的样子，眼含轻蔑：“这厄音珠好歹也是蒙古科尔沁部的，对着玉氏来的女子如此阿谀奉承，果然跟咱们处不到一起去。” “说她做什么？咱们走吧，累了一路了。” 陆沐萍就等着玉淑呢，看到她带着一个人过来之后眼神示意：这谁呀？ 玉淑轻笑：“这是科尔沁部的厄音珠，皇上亲口封嫔了，只怕不日就会晋封。” “如此便是姐妹了，一路过来劳累吧？你来得突然，不妨先到咸福宫坐坐？只怕是宫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妹妹，望妹妹不嫌弃。” “姐姐能欢迎我已经是最好的了，我当然想跟你姐姐们多说说话。”厄音珠自来在蒙古长大，这样的日夜颠簸倒也没让她多难受。 现在看着陆沐萍愿意接受她，当即高高兴兴跟着人过去了。 果然她之前没有看错！ 这所有人里面也就玉淑愿意跟她一起玩儿，一点没有那些嫔妃那眼高于顶的样子。没想到跟玉淑一起玩的人也这么好！ 她眼光真棒！ 第224章 探望皇贵妃，嬿婉的小秘密 众星捧月似的进了永寿宫之后，弘历牵着卫嬿婉的手坐下，许久不见她的面容，此刻目光一寸寸打量着卫嬿婉，他怅然： “许久不见，嬿婉瘦了不少。” 听他此言，卫嬿婉抬头轻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不言而喻：“臣妾为的还不是肚子里的这两个孩子，皇上走了之后，可是闹得臣妾夜不安寝。” 这话半真半假，这两个孩子却是个乖巧的，只是她自己心里存了事，心中不安罢了。 可她的话却叫弘历龙心大悦，只轻轻摸着她的肚子道：“这孩子是个闹人的，等他们生下来，朕必定得好好教训才是。” 卫嬿婉斜眼狎怩，只道：“皇上从前跟臣妾说了要做一个慈父，难不成皇上忘了不成？” “朕自然愿意做个慈父，只是这两个孩子如此闹腾，也不知道心疼他们额娘，朕必得好好教导他们，等他们懂事了，朕自然又是慈父了。” 卫嬿婉但笑不语，低头为他理了理腰间的带子，温言道：“皇上刚回来，可要……去翊坤宫看看七公主？” 原本二人之间许久未见的温存不见了，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想起如懿诞下的那个身患心疾的公主，弘历的眉头不自觉中又皱了起来，心绪颇为低迷。 他愁苦良久终于迟迟开口：“公主……如何了？” 仔细瞧着他的神色，这话倒不知是怜惜还是旁的什么，卫嬿婉只捡着好听的说： “皇贵妃娘娘生产之时太后叫臣妾在宫中养胎，倒是不知道是怎样的情景。不过臣妾听说公主长得极好，瞧着叫人怜爱的紧。” 见他不语，片刻后卫嬿婉低声道：“皇贵妃久不见皇上，您……可要去瞧瞧？” 再不想见到如懿此刻弘历也必须过去，好歹是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 他伸手牵着卫嬿婉的手，看着她纤细柔软的十指在自己手中安安静静放着，他不由得轻轻捏了几下。 女儿家的柔软尽数在他手中任他揉捏，弘历心中不舍，故意问她：“怎么就想着叫朕去翊坤宫，你不想多朕多陪陪你？” 卫嬿婉侧脸不看他，言语中尽是委屈：“臣妾倒是想要皇上时时刻刻都陪着臣妾才好，只是皇上只有一个，臣妾占了，外头的人只以为臣妾祸乱后宫，勾着皇上不放。” “你啊……”弘历揽着她轻叹一声，又溢出几分无奈的笑，只捏了捏她的脸道：“朕去看皇贵妃，今晚朕来陪你用膳。” 卫嬿婉直勾勾看着他，眉眼俱是笑意。 弘历依依不舍的离开，卫嬿婉想起书房里面的东西，转头对春婵说道：“你去把书房里面的那几幅画收好，除了皇上的其余都藏起来，莫叫人看到了。” 春婵会意：“是，奴婢这就去。” 原本昨日就该收拾了的，只是昨儿晚上卫嬿婉突然肚子不适，永寿宫叫了太医忙活到半夜，匆忙之下竟也忘了。 如今想起来自然得赶紧收拾妥当，莫叫人抓住手脚。 翊坤宫。 如懿靠在床头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的皇上，一个多月未见，皇上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 可见这近两个月的劳碌辛苦。 弘历却不看她，低头瞧着乳母怀里的孩子，看着她睡着一片安然，倒似是寻常婴儿一般康健。 然太医都如此诊治，弘历可惜道：“往后公主可有治愈之可能？” 江与彬遗憾摇头：“回禀皇上，公主的心疾乃是先天不足，日后无治愈之可能。” 说不出心底到底是如何想法，弘历看着公主轻轻一叹，对着这个孩子也多了两分怜惜，思索一番之后道：“七公主便叫璟兕吧，愿她身子康健，平平安安。” 如懿心中大喜，“臣妾多谢皇上为公主赐名！” 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叫弘历惊了一下，随后看着她憔悴的脸庞和头顶的抹额，瞧着老气沉沉的，这翡翠太浮，瞧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轻叹一声，安抚如懿道：“既如此，皇贵妃好生将养，公主身子不适，这满月礼便不必大办了。” 随后他起身离开，如懿意图挽留却没能开口。 容佩上前宽慰：“娘娘，皇上一回来就给公主赐名，可见是心里有您，往后必定对公主极为怜惜。” 她想着皇上眼里闪动的对公主的怜爱，想着这倒也是个机会。 公主身子不好，日后皇上指定会常来探望，到时候娘娘便可多一些机会与皇上相见，日后并非没有机会再怀上龙嗣啊。 如懿的心随着皇上的离开又沉了下去，她透过窗棂里探进来的阳光，遥遥望着永寿宫的方向。 失神许久，方道：“也不知道令贵妃怀的是公主还是阿哥。” 她的眼里有着浓厚的、化不开的沉郁，黑漆漆的眸子里面是惊心动魄的妒火。 这两年巨大的差距让她原本高贵淡然的假面再也维持不下去，剩下的只是无尽的对比和嫉恨，浪潮一般将她彻底湮灭，心里仅存的一点清明彻底不见天日。 容佩为着这样的娘娘心惊，更是害怕。 若日后令贵妃生下皇嗣，皇上待其只怕比娘娘更为珍重热切。 那时…… 她简直不敢想娘娘到时候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反应，这满宫里没人能成为娘娘泄气的出口，只除了她们这些‘低贱’的下人！ 酉时正。 卫嬿婉坐在小桌上给弘历夹了一筷子菜，笑着对他道：“皇上尝尝这萝卜，臣妾尝着很是开胃。” 弘历依言吃了两口，却觉得嘴里泛酸，口齿生津。 他皱眉道：“你孕中喜酸，指不定这一胎是个阿哥呢。” 卫嬿婉放下筷子眉眼温和：“阿哥也好公主也好，都是臣妾的孩子，皇上难道就喜欢阿哥不喜欢公主吗？” 弘历轻笑：“朕可不是这个意思，嬿婉这话便是冤枉朕了。” 她垂眸浅笑，弘历轻叹一声说起来七公主的事情，略有些惆怅道：“这七公主看似安安生生的，不像是有心症之人，当真造化弄人。” 那般小小的孩子竟要经历这样的苦痛，弘历自然心绪复杂。 “那皇上可要多去翊坤宫陪陪公主，有皇上的福气在，公主许就好了呢。” 弘历转眼看向她的肚子，期待道：“朕倒是想着咱们的孩子，可有想孩子的名字？” 卫嬿婉摸了摸肚子：“倒不如皇上赐一个，等日后这两个孩子长大了，知道姐姐璟妧是皇上赐名的，免得日后吃味。” “朕自然想好了，只是一时摸不清该给哪个，日后你来挑才算和美。” “臣妾记下了。” 散步之后弘历就去了浴房洗漱，卫嬿婉穿着一身轻薄里衣站在坐在案桌后面，低头看着眼前的丹青仔细端详片刻，认认真真上手收了起来。 到了一半却被一只手拉住，画卷在她眼前复徐徐展开。 卫嬿婉惊讶抬眼看去：“皇上？” 第225章 疯狂的思念 随着画卷展开，一个男子跃然纸上，只见对方扬鞭策马、意气风发，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上，所有人都是虚幻，唯其一人丰神俊朗，眉眼处尽是肆意张扬。 单看这画作就能看到下笔之人的用心。 弘历低头仔仔细细瞧了个明白，胸中的柔情尽数绽放开来，波涛汹涌的爱意好似要从他的眼中流露。 然而作画之人却难为情地转头，添了许多柔情的眉眼隐没在灯光照耀不到的黑暗当中。 可弘历却感受了她隐藏在平静温柔表面下的深沉爱意和无尽思念。 他心中更为柔软，柔声问她：“朕竟不知，你在紫禁城都能看到朕在草原上的英姿。” 他声音放得很轻，似乎怕惊扰了眼前的女子。 弘历真是爱极了她这个样子，更怜爱她所有对自己的思念都放在她的心中，非得要自己不小心闯进来才能窥探到她同样热切的内心。 他向前拉了拉卫嬿婉的手，将她的脸正过来看着自己。 下一瞬，她惊慌的低头。 人总在羞怯的时候假装忙碌，弘历就这么看着卫嬿婉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埋着脑袋手上不断地整理着一旁的画作，却不小心碰掉了一个，画卷滚落在地，不受控制的展开，一眼看去竟也是他的模样。 弘历惊喜的睁大眼睛，将一旁其余的几卷打开，无一例外都是他的身影。 或站或坐，有的场面宏大，有的仅一人一景，可每幅画的中心都是他的身形，最浓厚的色彩尽数在他身上绽放、晕染。 正如她的情意。 瞧着上面的刻画，弘历心中对卫嬿婉的怜惜与爱意几乎要涨出胸膛，心情如鸟儿一般雀跃地飞上云端，感受着仿若灵魂震颤发出云里雾里的眩晕。 他情动的匆忙上前两步，张开双臂环住眼前的女人。 眉眼处满是得意，语气悠然：“朕倒是不知，嬿婉私底下竟思念朕至此，何不告知于朕？” 细数下来竟不下二十副，可见对方平日里除了养胎，只怕就是在思念他了。 如此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让弘历这个皇帝觉得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弘历满心欢喜，竟吩咐进忠把这些画作全部带回养心殿，等空闲下来了他得好好盖上他的私印才是！ 卫嬿婉连忙阻止：“哎，皇上！” “嗯？”弘历低头，“嬿婉还有话要说？” 卫嬿婉咬唇，迟疑许久不好意思的说道：“臣妾……皇上难道也不留臣妾几副吗？等哪日皇上不来，臣妾睹物思人的东西都没有。” 弘历呵呵笑着，随后道：“既画的是朕的肖像，朕自然要放到养心殿珍藏起来，至于永寿宫……等你日后诞下皇嗣，朕陪你一同入画！” 何况他哪里舍得不来？ 当初对如懿，他说只有皇后才能与皇帝一同入画。 可此刻，对着眼前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的女子，弘历极为轻易地许诺了一同入画这个事情。 也是，他是皇帝，只要他愿意，什么事情做不成呢？ 然而卫嬿婉还得做出一副受宠若惊又惊慌失措的样子：“皇上，您……只有皇后才能和您一同入画，臣妾自知身份低微，实在不敢领受皇上天恩。” 不等她离开自己的怀抱弘历就小心避着她的肚子收紧了双臂，低头看着她道：“朕说可以就可以，你不必担心，不会有人对你说三道四。” 卫嬿婉知道躲不过去了，只能状似激动和紧张的样子，躲进了皇帝怀里。 弘历心情激昂，环着人进了寝殿。 若非他着急见卫嬿婉，急匆匆洗漱出来之后还不知道她在书房整理他的画呢。 平日里他洗漱起码得一炷香的时辰，只是这一次，他仅用一刻钟就急匆匆出来。 嬿婉哪里知道他的动向，自然是无心的。 弘历满心都是卫嬿婉牵挂自己，心情激动得快要飞了起来。 当真奇怪，这些年在卫嬿婉这儿他只感受到了无限的挂念和爱意，叫他沉溺其中。 带着人坐在床边，卫嬿婉看着他依旧湿润的头发，吩咐春婵拿来帕子给他擦拭。 卫嬿婉接过帕子，认真的亲手帮弘历擦着头发。 手上动作不停，嘴里还说道：“皇上怎么这么着急就出来了，头发都没有擦干。” “如今都快到九月了，若是着了凉，可仔细着。” 听着卫嬿婉小声的抱怨，弘历闭上眼睛，唇边漾出一抹笑。 此刻卫嬿婉指尖的在他的头上撩拨，微凉的触感顺着皮肉，直直地烫进他的心中，在他的心湖撩拨出一阵阵涟漪。 弘历只觉一片安然。 他十分庆幸自己着急赶回来了，没叫她再多等一些时日。 卫嬿婉就这么加深着自己在皇帝心里的烙印，直至皇帝对她的爱深信不疑。 次日，皇上去上朝的时候，进忠就借着送赏的功夫悄摸进了寝殿。 一应赏赐均被放在外头，春杏拿着册子忙忙碌碌在那儿记录。 春婵从里头出来手上无事就帮着她整理。 进忠小心翼翼趴在床边，灼热的视线一寸寸侵袭眼前人的肌肤，好似每一寸都要看过去。 今早他看着皇上对令主儿何等浓情蜜意，虽心里明白令主儿的心意，可瞧着也是难免吃味。 理智与情感在纠结拉扯，好似将他整个人分成两半。 一面说着皇上爱重令主儿是天大的好事。 一面看着皇上对令主儿的举动，醋意滔天。 可惜并非人人都有这么好的福气，若他是皇帝，必得小心呵护令主儿才是。 这离开的一个多月，见不到令主儿的每一刻进忠都在煎熬着，思念好似一张大网将他死死缠住，直到切切实实看到眼前的人，才得以一瞬喘息。 进忠的一颗心全系在眼前人的身上了，昨日眼巴巴的瞧着皇上的举动，却只能在背地里悄悄汹涌。 天知道昨日他见到令主儿的第一眼就想凑上去多问几句，好知道她这些日子过得好还是不好。 不多时，床榻上的女子发出一点声音，进忠连忙跪直了，凑上前双手搭在床沿期期艾艾：“令主儿？” 卫嬿婉才醒，眼前所见犹觉梦中，许久才伸出手：“进忠？” 进忠急忙伸手牵上去：“奴才在呢。” 灵魂的渴望得到满足，干渴枯竭的心田于一瞬间春暖花开。 第226章 厄音珠的打听 二人就这么注视着对方，正如进忠久不见卫嬿婉。 卫嬿婉自己也思念极了进忠。 她牵着进忠的手，双眸微微睁大，视线在他身上贪婪的看过。 等每一寸都看清楚了这才喟叹一声：“此去木兰，你清瘦许多。” “为伊消得人憔悴。”进忠难得的文邹邹起来。 木兰一行，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远在紫禁城的卫嬿婉，生怕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了委屈。 更是害怕皇上不在，宫里的人想着趁此机会对她下手。 每晚都守着那一轮清月，透着天空上的同一个月亮思念着远方的爱人。 如今历时月余终于得见，进忠终于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人儿，在草原上毫无根据漂泊了一个多月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处。 卫嬿婉手指轻轻捻着他的唇，眼神逐渐清明。 她挣扎两下将自己的手抽离，进忠下意识追了一下，然后双手扶着她起来。 卫嬿婉靠在床头，眼神温和。 “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晨起她的嗓音略有些沙哑，进忠似是享受地眯了一下眼睛。 这才轻声解释：“皇上吩咐奴才来给令主儿送些东西，早已经放在外头了，奴才趁着这个时辰进来给看看令主儿。” “既如此那你多待会儿，等会儿叫灵翠吩咐小厨房做一些东西你送回去给皇上。” 卫嬿婉低声道。 进忠高兴的眯起眼睛，令主儿也是在想着多和他相处呢，进忠自然点头。 等服侍她起身洗漱之后，进忠陪着人用了早膳，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卫嬿婉站在廊下看着进忠远去的背影，一旁的春婵小心搀扶着她的手说：“方才进忠公公自个儿也送了好多东西回来，奴婢瞧得真真的，都是一些上好的皮子，等到冬日可以制成衣裳了。” 春婵顺着卫嬿婉的视线看过去，只瞧见进忠公公转角处的一片衣摆。 此时卫嬿婉也收回了目光，垂眸看着眼前自苍穹之上垂落的一缕缕金色阳光，向前两步走进漫天灿烂当中。 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让她觉得自己恍若从无尽寒冰当中重回人间。 卫嬿婉抬手好似要揽住这暖阳，回想一番春婵的话才说：“这些东西你看着办吧，对了，留一些出来，本宫有用。” 春婵笑吟吟答应下来。 在主儿和进忠公公的这场关系当中，瞧着是进忠公公处处关心，可其实她们主儿也对进忠公公时时挂念着的。 她都不用想都知道主儿留下的东西，最后会在谁的身上。 灵翠从远处走了，看着卫嬿婉道：“主儿，该喝药了。” 黑乎乎的药汁叫卫嬿婉一瞧见就蹙眉，不过也好，这许是最后一碗了。 她利落接过来一口喝了，嘴里残存的苦让卫嬿婉险些反胃。 望着半空低声道：“今儿是个好日子。” 往外看去，艳阳高照。 皇上此次木兰围猎带回来的女子早已有了安排，就放在从前白蕊姬的宫殿，永和宫。 因着初封就是嫔位，皇上回来之后就叫人收拾了永和宫的正殿出来给厄音珠居住。 卫嬿婉想到上辈子的厄音珠，也是给如懿那一党人使了不少的绊子。 虽背后也没少她的推波助澜，却也是个得力的人。 毕竟有什么人家是真的会去做啊！ 因此厄音珠一来，卫嬿婉就叫人上心送了许多东西过去。 厄音珠原本就和玉淑关系好，一路上也听了不少玉淑对这位令贵妃的夸赞，对她的印象本就极好。 如今得了卫嬿婉的看重，自然是打心眼里觉得更加亲切了。 只是她刚进宫，各处都没有准备妥当，也只等着安顿下来了之后再去永寿宫拜访卫嬿婉。 陆沐萍一开始吃味玉淑和厄音珠二人关系极好。 可等她接触了之后才觉得这人倒也是个洒脱大方的，自然也就放下了心中的成见。 在几人凑在一起说话的时候还道：“我当蒙古来的嫔妃都跟那两个似的眼高于顶，没成想妹妹是如此爽利的性子。” 她坐在桌边捻着点心对厄音珠抱怨： “你可是没看到那两个，平日可没少给人气受。” 厄音珠灿然一笑：“是吗？那可当真是给我们蒙古蒙羞。” “姐姐可莫要因着那两个人，就对妹妹我心存芥蒂啊。” 她开玩笑似的说着。 陆沐萍摇摇头：“我哪里计较这个，这与人来往只看性子，合则来不合则散。我可不是强求之人。” 她一向心直口快惯了，对着才见了几次的厄音珠也不遮掩。 反倒是意外的合厄音珠的性子，两个人更是玩得到一块儿去。 厄音珠看着玉淑和陆沐萍两个，她们跟蒙古的女子不一样，但是浑身上下却并没有被特别规训的影子。 可见在宫里的日子还算不错。 她刚进宫，在宫里面也不了解，更没有趁手的人手。 故而见着她们二人这个模样，自然就开始跟她们打听宫中的局势。 她虽知道自己进宫是为了谋前程的，可总不能贸然就动手，不然到时候她成了出头鸟，第一个被人打了。 这是小事，陆沐萍也不需要隐瞒什么。 于是也就一五一十跟她说了。 “这宫中你需要放在眼里的也就三人，一是皇贵妃，二是令贵妃，三则是纯贵妃。” “这三人如今是宫中为首的三位嫔妃，我们两个你也知道了，是跟着令贵妃的。” “倒是跟你一样从蒙古来的那两个，跟在皇贵妃娘娘身后。” 陆沐萍小嘴巴巴说个不停，玉淑无奈的给她递了一杯茶，等她说尽兴之后又补充道： “纯贵妃没多少手段，只是耳根子软，总轻易被人鼓动，心底也有些小心思。不过手底下的人都是安分的，倒是不足为惧。” “皇贵妃……”玉淑有些一言难尽，主要是为着对方素来鼓吹的与皇上青梅竹马的话。 她一时倒是摸不准。 皇贵妃虽如此说着，可皇上待皇贵妃，倒是连纯贵妃都不如似的。 从前纯贵妃没犯蠢的时候，皇上也还时常去看看的。 可这皇贵妃，这两年不是在禁足就是在禁足的路上，她倒是摸不准皇上的意思了。 厄音珠好奇探身：“皇贵妃怎么了？姐姐如何是这个神情？” 难不成是城府极深、手腕不俗之人？ 陆沐萍提到她就翻个白眼，不想说她。 玉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说：“她到底是皇贵妃，你日后对她敬着就是了。” “轻易不要去招惹。” 敬而远之是最好的办法，因为沾染上皇贵妃的人好似都会倒霉。 听这么一通，倒是让厄音珠更加好奇了。 心底暗忖：找个机会她得会一会这个皇贵妃。 不过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她又追问起卫嬿婉的事：“那令贵妃呢？” 陆沐萍听到这个就眼前一亮，说道嬿婉她可有话说了啊！ 连忙喝了一口茶拉着她细数卫嬿婉的好处，都不需要卫嬿婉授意陆沐萍就已经自发想要拉拢厄音珠了。 “这个你问我啊！我可比嬿婉先入后宫，她的事我最清楚了！” 然还未等她多说两句，外面阿宁就匆忙跑进来跪下。 “娘娘！令贵妃娘娘生产了！” 陆沐萍心里一惊，未等玉淑反应她就已经夺门而出，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哎，等等我啊！”玉淑也连忙提着衣角跟了过去。 厄音珠：“……” 不是，怎么……怎么都走了？ 那她要不要跟着去啊？！ 第227章 有人作祟 经历过上一次的事情，永寿宫现在可谓是严阵以待。 春杏在卫嬿婉刚开始发动的时候就跑去太医院找了许太医过来，澜翠今日递了牌子也到了永寿宫陪着，此刻正在院子里指挥底下的奴才们动作。 春婵陪在卫嬿婉跟前，灵翠一一检查过接生姥姥们。 就连衣裳都是自己提供的，让她们立即换了再进去。 田姥姥赫然在列，她手脚麻利的换好了衣裳，整理妥当之后就要出去，临走前听到一个接生姥姥抱怨： “这贵妃娘娘也太小题大做了，就连一身衣裳都如此小心，是怕咱们做什么吗？” “把咱们当贼防备着呢。” 田姥姥侧头看去，那是一个新来的接生姥姥。 她也不多斥责，只温声提醒：“快些吧，娘娘要生了。” 说罢，田姥姥第一个净手进了产房。 卫嬿婉捂着肚子半靠在床头，看着田姥姥过来的时候略有些憔悴的说： “有劳田姥姥了。” 田姥姥忙道不敢，探身检查卫嬿婉的情况。 外头传来喧嚷，皇帝的仪仗从外头进来，弘历的面上是犹如寒冰一般肃然。 随行的进忠也是脚步匆忙，一进永寿宫就看了王蟾一眼。 后者轻轻点头，才叫进忠稍稍安心一些。 才下步辇，弘历疾步走了进去，边走边问：“令贵妃如何了？” 灵翠镇定回答：“回皇上，娘娘适才胎动不安，太医已经来了，接生姥姥也进去了，皆说娘娘情况无碍。” 弘历紧锁眉头，有上一次的事情，他心中总觉得惴惴不安。 下一瞬，陆沐萍被人扶着跑了进来，连弘历都没看到，直接拉着灵翠问起卫嬿婉的情况。 “嬿婉呢？嬿婉如何了？” 灵翠连声安抚，说了几句娘娘无碍的话之后就下去忙自己的了。 外面的事情自有澜翠忙着操持，这不，在看到他们来的时候澜翠就已经叫人摆上了茶水点心。 陆沐萍腿一软，阿宁连忙撑着她的腰低声提醒：“主儿，皇上在呢。” 这时候陆沐萍才如梦中惊醒，耳边的嘈杂终于退去，找回了两分理智。 她上前两步跪下：“臣妾参见皇上。” 弘历此刻心烦，只稍一挥手就叫她起来了。 虽是如此，却也看到了陆沐萍对卫嬿婉的姐妹之情，能如此真心实意为旁人着想的可是不多。 下一瞬，外头又是传来玉淑的声音，她显然要冷静一些，见到弘历的时候还记得行礼。 不过此刻弘历这个皇帝并非是她们的中心，玉淑没找到灵翠，只看到了在忙碌的澜翠。 于是就抓了外头的王蟾问：“令姐姐如何？” 王蟾急忙安抚，等几位主子们落座之后立即跑出去守着永寿宫了。 不得了不得了，这几个娘娘问起来当真厉害。 陆沐萍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椅子上，也不管旁边这个大清最尊贵的人。 她攥着帕子神情木然，这样的场景让她回想到了上次卫嬿婉生璟妧的时候。 也是一样的嘈杂，她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到床榻上面如金纸的人。 她是那么的脆弱，苍白得好似下一瞬就不属于这个天地。 陆沐萍浑身泛冷得几近颤抖，阿宁见状看了同样心烦意乱的皇帝一眼，拿了茶盏放到她手里：“主儿，您喝口茶歇歇。” 玉淑走过来到她身边坐下，看着陆沐萍的模样，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臂，全作提醒。 她知道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了，可心里慌慌张张地总是落不到实处去。 没多久后宫嫔妃大多都到了。 纯贵妃为首，上前一步请安。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弘历阴着脸点头，“起吧。” 纯贵妃看了一眼被遮掩住的产房，看着弘历的脸色状似关心的问道： “皇上，令妹妹如何了？怎么这里头没个声响？” 说不清是真的关心还是在皇上跟前显摆后宫姐妹情深，反正陆沐萍看了一个白眼就送了出去。 弘历本就心烦意乱，听见这不中听的话，顿时横了她一眼。 冷斥一声：“不会说话就闭上嘴，没人要你在朕跟前聒噪！” 苏绿筠还有些委屈，她不过是简单的关心两句罢了，皇上这不就是明摆的迁怒吗？ 卫嬿婉此刻正感受着自己肚子的动静，等差不多了之后才吩咐： “本宫生产由田姥姥全权作主，其余人皆听田姥姥的吩咐。” 她又转头看向听了这个话备受鼓舞的田姥姥。 软声道：“本宫这胎，全交给田姥姥了。” 田姥姥顿时心情澎湃，之前本就受过卫嬿婉的恩惠，如今更是想要让她平安生产了。 此刻之恨不得立刻跪下表忠心：“娘娘放心，奴婢一定竭尽全力保娘娘母子平安！” 卫嬿婉看了春婵一眼，后者轻轻点头，一双眼睛一刻不错地仔细观察着底下的那群接生姥姥。 一旦有异动，便立即叫一旁候着的人拿下。 灵翠熬好了汤药之后就都交给了许太医，然后脚步不停地进了产房。 可一进去就闻到了一个奇异的气味，她不动声色走到春婵跟前。 瞧见了田姥姥身后的一个婆子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么，春婵瞥见之后一把过去把人抓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 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有人把这腌臜东西送了进来！ 若是她们没有防备着，岂非被人趁乱要了娘娘和孩子的性命？ 春婵一想到这个事情就想要将人千刀万剐！ 灵翠劈手拿过她手里浸了药的布料，上头浸湿之后散发出古怪的味道。 那接生姥姥面容惨败，出师未捷身先死，被皇上知道了她一家都没了命。 她看了卫嬿婉的方向一眼，立即想要撞上去，一旁扣住她手臂的两个人连忙卡着她的手臂，当即喊了人一起把人拖出去。 里面的动静外头也听到了，弘历猛地起身就要跑进去，苏绿筠连忙阻拦。 “皇上！产房污秽，您不可进去啊！” 未等他斥责，门忽地打开，春婵面露悲愤带着人一下跪在弘历跟前。 “求皇上为我们娘娘作主！” 弘历的目光缓缓看向那个被压着的接生姥姥。 轰的一声，他的世界险些天旋地转。 第228章 阴霾 永寿宫风雨欲来，皇帝的怒火让原本艳阳的天空也好似蒙上了一层阴霾。 陆沐萍急声追问：“那嬿婉……” 春婵轻轻摇头：“奴婢们发现得早，娘娘无碍。田姥姥正在助娘娘生产。” 得了准话的陆沐萍总算是长舒一口气，玉淑牵住她的手拍了拍。 弘历目光沉沉看着眼前的奴才，暴虐的情绪几乎要喷涌而出。 “查，给朕查！敢在贵妃生产之时动手脚，朕必定要诛她九族！”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如此契合的女子，此乃天赐良缘，他不允许有人从中作梗伤他的女人一丝一毫！ 看着跟前这个该死的奴才，弘历胸膛急速起伏几下。 实在是气不过上前一脚把人踹翻，而后厉声吩咐进忠： “进忠，你亲自去办！一定要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奴才遵旨。”进忠看死人一样的眼神被接生姥姥瞧见，顿时白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进忠手一挥就叫人将她带了下去，在离开之时看了一眼王蟾。 后者点头之后，进忠才阴沉着脸带人离开。 敢动令主儿，那就是不想活了！ 那块布料也已经落在了许成的手上。 弘历原本不放心要进里面看看，苏绿筠连忙跪在他跟前： “皇上！产房不详，您是天子，小心冲撞了您啊！” 陆沐萍和玉淑默默不语，不过心里也想着皇上进去了有什么用处？ 还不是进去添乱的？ 要她们说皇上还是在外头安生等着才是最好的，故而二人并没有阻止苏绿筠的举动。 玉淑扶着陆沐萍重新坐下，抬手搭在她的肩上安抚。 转头看向在研究布料的许成，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许成方才展开这一块不到巴掌大的布料细细研究，如今在玉淑的追问下说道： “回禀皇上，娘娘，这上面被人下了活血的药物，且药力强劲，遇水散发出一种类似血气的味道。” “若是一时不查，娘娘的身子就危险了。” 他思量一番道：“只是具体药物微臣还要去仔细研究，还望皇上恕罪。” 弘历闭眼：“不管如何，先保贵妃平安生产再说。” “微臣遵旨。” 一旁听到的其余人神色复杂，有的惊得捂住胸口，有的惴惴不安生怕沾染到自己身上。 苏绿筠听了也是觉得惊讶。 这宫内还有谁想要这么害令贵妃？ 不过令贵妃如此，可见对方平日里在宫中树敌良多。 她低下头没有多想，只想着令贵妃到底有没有被影响到。 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翊坤宫里冷冷清清，颖嫔和恪嫔两个并没有去永寿宫。 一则她们不想去永寿宫那儿虚与委蛇，二则永寿宫也未必欢迎她们。 故而她们两个来了翊坤宫。 如懿靠在床头，颖嫔和恪嫔就坐在她跟前大吐苦水。 “娘娘，您是不知道皇上新纳的那位究竟有多不择手段！皇上草原一行，竟被她笼络住了，对咱们都兴致缺缺。” 更别说原本就有个受皇上宠爱的玉淑了。 在草原的时候那两个人今天你占着皇上，明天你陪着皇上用膳，这近两个月的出巡来她们那儿次数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如懿对此好奇，她的消息的确是极为滞后。 现在看着颖嫔问道：“那位新来的嫔妃是什么样的人。” 颖嫔也仔仔细细跟她说了：“那位啊是科尔沁部献给皇上的，都已经是三十的年纪了，还如此爱撒娇撒痴，只一味痴缠皇上。” “您可是没看到，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都敢拉着皇上的手撒娇，一点都不顾礼义廉耻，实在可恶！” 恪嫔也在一旁补充，二人同仇敌忾厌憎厄音珠，在如懿跟前可谓是把人贬低到了尘土里。 可…… 如懿眨巴一下眼睛，科尔沁部？ 科尔沁部可以说是蒙古第一部族，自从前就极为强大，一直是大清的极大助力。前几任皇后可都出自科尔沁部。 如今科尔沁在大清的地位虽不如从前那般如日中天，却也算得上是举足轻重。 那这个厄音珠的确不是个能轻易得罪的人。 虽不得不承认，可如懿也知道自己如今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早不如从前，这厄音珠自己只怕也无力镇压。 不过对方痴缠皇上，必定惹得宫中人心浮动，到时候会有人帮她的。 于是如懿扯了扯唇角笑道：“皇上如今看重她，咱们也不好插手。等日后吧。” “对了，也不知永寿宫的情况如何。” 如懿这么一说，颖嫔和恪嫔两个纷纷撇嘴。 恪嫔抱怨道：“皇上一听说令贵妃发动，早早就去守着了。” “也不知道令贵妃到底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 而且怎么皇上一回来她就生产了？ 指不定背后做了什么腌臜事情，只等着皇上一来就用了药生下孩子来讨皇上欢心呢。 本是如懿开始打听的，可如今听着她们两个一人一句皇上如何看重，心中又开始烦闷起来。 皇上回来自昨日来看了璟兕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明明她也是生了孩子元气大伤，当初皇上能够一直陪着卫嬿婉，为何如今不能多陪陪她呢？ 现在更是一听见对方生产就立马跑了过去，而她生产之时，只有满室寒凉。 醒来的时候还听到了自己的孩子患有心症，她的心情可谓跌宕起伏。 于是知道璟兕情况之后她心中不忿，将怒气发在了几个接生姥姥身上。 若非她们办事不力，自己的女儿又如何能够成了这个模样？ 没想到反而又落下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声。 如懿只觉得自己这两年过得极为不顺，而这一切都是卫嬿婉带来的！ 颖嫔停了抱怨之后就见皇贵妃眼眸失神，于是出声提醒： “娘娘？” “啊……啊？怎么了。”她恍然，看着颖嫔掩饰自己的失态。 颖嫔摇摇头：“臣妾看您失神，可是想到了什么？” 如懿轻叹一声：“没什么。” 颖嫔和恪嫔对视一眼，也没敢多问。 卫嬿婉进产房都两个时辰了，这孩子还没有动静。 第229章 龙凤胎 永寿宫院内气氛越发凝重，弘历止不住的在门口转圈，手指不断摸着自己拇指上戴着的扳指。 陆沐萍心中焦灼，和弘历如出一辙的失态。 “怎么还没……”她心焦地走来走去，玉淑靠着椅子捂着额头也没心思管了。 卫嬿婉扣着春婵的手腕，“啊——” 脖间青筋乍起，痛苦的挺身之后，一声婴儿哭声响彻天际，向世人彰显他的到来。 弘历猛地一停，浑身一颤。 “这……生了！生了！” 他惊喜的一拍手，未等高兴完里面就又忙碌了起来。 一个生下来之后剩下的就好多了，一炷香后，两个已经收拾好的孩子被放到卫嬿婉跟前。 她看了一眼两个孩子，随后眼睛一翻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春婵惊慌的喊了一下，灵翠立马上前给卫嬿婉把脉，之后长舒一口气道： “娘娘累着了，昏睡了过去。” 听了灵翠的话春婵总算是放下了心，抬眼看了两个小主子一眼，对乳母说道： “出去给皇上报喜吧。” “是。” 一旁的宫女递过水盆，田姥姥三两下净手走了出去。 外面守着的嫔妃神色各异，苏绿筠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依旧紧闭的大门。 令贵妃当真是好福气，旁人求都求不来一个孩子，偏令贵妃一下就来了两个。 原本皇上就对其宠爱颇深，如今只怕是想把人捧在手心里了。 一下两个孩子，当真叫人眼红。 嘎吱一声门从里头打开，田姥姥走出来到皇上跟前跪下。 “启禀皇上，令贵妃娘娘诞下龙凤胎。” 弘历追问：“贵妃如何了？” 田姥姥：“贵妃娘娘产后虚弱，已沉沉睡了过去。” 弘历此刻谁也挡不住了，长腿一迈就走了进去。陆沐萍紧随其后，跟着弘历就走了进去。 玉淑站在门口看着苏绿筠和剩下的嫔妃，皮笑肉不笑的说： “贵妃娘娘劳累过度，这么多姐妹在永寿宫中难免扰了娘娘歇息，不如各位姐妹先行回去，日后再来恭贺吧。” 苏绿筠垂眸，和气的说：“兰嫔妹妹的考虑并无不妥，那咱们日后再来贺令妹妹大喜。” 玉淑镇定点头，看着神态各异的妃子们慢吞吞离了永寿宫离开。 站在树下的厄音珠对着玉淑眨了一下眼睛，随后就跟着人一起走了。 没想到她也来了。 玉淑看着厄音珠离开，随后也进了里头。 弘历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 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大福气的一日，这两个孩子长得一个比一个好看。 他龙心大悦，“不错，这两个孩子瞧着就是有福气的，天佑我大清啊哈哈哈哈哈。” 玉淑默不作声离他远了一点，到床边看了一眼卫嬿婉。 陆沐萍摸着卫嬿婉微凉的手，看着她胸膛规律的起伏才算是安心。 这时候才有心思去看一旁的两个孩子。 这一眼陆沐萍就笑着道：“这两个孩子的眉眼倒是像嬿婉。” 弘历瞥了她一眼。 这庆妃怎么说话的？他的孩子难道一点都没有像他吗？ 朕如此英明神武，公主像嬿婉一般倒是不错，阿哥总得有一点像朕的吧？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跟在身后，面容是如出一辙的模样，弘历乐得笑眯了眼。 玉淑注意到弘历的神色变化，就道：“这阿哥的眉毛倒是像极了皇上。” 陆沐萍张嘴就要反驳，却瞧见一旁的皇帝，顿时想起来这位还在呢。 连忙点头：“是极，日后必定也是跟皇上一样风姿绰约，仪表堂堂。” “咳，你们说的不错。”弘历嘴角疯狂上扬，低头看着这两个孩子笑着道：“不过像贵妃也不错，贵妃生的美，这两个孩子日后必定玉雪可爱。” 这话倒是得了陆沐萍和玉淑两个人的疯狂赞同。 只看璟妧如今的样子就知道了，才不到三岁的年纪，就已经是聪明懂事，可爱非凡了。 往后这么一群孩子在自己跟前玩耍，陆沐萍也跟着乐了。 卫嬿婉累极，次日才从昏睡中醒来。 此刻，春婵、澜翠几个都在殿内，注意到卫嬿婉的动静立马上前两步紧张的看着她。 弘历微微探身：“嬿婉？” 陆沐萍坐在弘历下首，紧张的看着她。 半夜从慎刑司回来的进忠侍立于皇帝身后，一双手在衣袖下握紧拳头。 睁开眼，光线争先恐后钻进她的眼中，一阵泛白过后，卫嬿婉抬眼看向弘历。 “皇上？孩子呢？” 弘历从昨天知道孩子是双生胎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难以落到实处的开心，甚至可以称之为狂喜。 如今听到她问孩子，立即转头吩咐：“快去，把孩子带上来给贵妃瞧瞧。” 乳母上来的时候，两个孩子窝在襁褓里面乖巧的很，俨然是吃饱喝足睡得很香了。 弘历一一打开来给卫嬿婉看，低声笑着给卫嬿婉指示。 “这是公主，这是阿哥，都像极了嬿婉。” 陆沐萍也满脸是笑，这瞧着比她自己得了一个孩子还要叫人开心。 等公主被抱下去之后，陆沐萍极为郑重地起身跪下： “阿哥公主平安降生，更是龙凤双喜，臣妾恭喜皇上，恭喜娘娘。” 弘历原本就高兴的情绪被推到一个至高点，若非此刻卫嬿婉的位分已经到了贵妃，上面又已经封无可封，只怕弘历现在就立即开口要她当皇贵妃了。 现在看到陆沐萍如此，顿时笑道：“好，永寿宫上下各赏赐半年月例，也好叫你们沾沾公主阿哥的福气！” “奴婢们多谢皇上，多谢娘娘！” 陆沐萍被弘历叫起身，他昨天还觉得庆妃不会说话呢。 这不是挺巧的一张嘴吗？ 他和颜悦色：“庆妃可要什么恩典啊？” 陆沐萍捂唇笑：“臣妾可不需要什么恩典，只要皇上有了弟妹，不要忘了璟妧这个姐姐就是了。” “哈哈哈哈都是朕的孩子，朕怎么可能厚此薄彼呢？”弘历哈哈大笑，一时之间满室欢笑。 卫嬿婉看着这个场景，越过弘历去看进忠，看见他眼底泛红，朝他露出一抹笑。 进忠死死忍着，红着眼露出一抹笑。 第230章 嬿婉的心惊 卫嬿婉生下龙凤胎之后可谓是满宫震动，太后早早就送了贺礼过来，亲自过来瞧了两个孩子一眼之后才满意离开。 弘历自然对这一对双生胎爱不释手，总想着要摸摸抱抱。 这样一来，皇上来永寿宫的次数就多了许多，惹得后妃眼红嫉妒。 可不管怎么样，她们只能假装自己也是为皇上和贵妃高兴一般，叫人送来了十足十的贺礼。 这两天永寿宫外头就没有安静下来过，各宫送的贺礼库房都快要堆不下了。 春杏满面红光的整理着宫里的这些东西，春婵和澜翠在殿内贴身服侍，灵翠忙活着卫嬿婉产后要的滋补药材。 一时间上下一心，只专注着他们的娘娘。 卫嬿婉这次生产还算平安，在宫中休息几日就能起身走动了。 这日卫嬿婉穿了一身轻便衣裳做在榻上和澜翠说话： “你都入宫几日了，别一心想着我，反倒是冷落了赵九霄。” 澜翠坐在绣凳上手里捏着针线，听到赵九霄的名字就觉得生气。 “那人啊就是个酒蒙子，平日在府中有我管着倒是收敛一番，如今我进宫来了可不知道他有多高兴呢。” “只怕是跟出笼的猪一般四处找吃食，只盼着我不要回去呢。” 卫嬿婉听闻皱了一下眉头，饮酒一事浅尝辄止，若是变成酗酒那就不好了。 她心中关切：“他一心喝酒？那平日里对你如何？” 知道卫嬿婉对她的关心，澜翠捂着唇笑说： “也就娘娘把我挂在心上，不过赵九霄知道分寸，不过是贪两口酒吃罢了，倒也不碍事。” 若说对她不好，那倒是一点都没有。 府内一切事宜皆交由她作主，每月得了俸银也悉数交了上来，她日子过得还挺舒心。 只看她的气色卫嬿婉就知道澜翠过得不错，她眉眼舒展开来，又下了承诺； “若是他当真对你不好，你尽管进宫告诉本宫，你是从永寿宫出去的，那便一辈子是永寿宫的人。” “本宫不会让自己的人受委屈。” 闻言澜翠低头擦了擦眼眶，略有些哽咽的抱怨： “都是娘娘，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主儿还惹我哭了。” 春婵站在一旁扑哧一声，在澜翠红着眼怒目而视之时又连忙捂了嘴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澜翠恼羞成怒一指：“好啊！春婵你就是在笑话我！” “没有没有！我哪里敢笑话你啊哈哈哈哈……” “啊——我要掐了你！” 一声怒吼过后，澜翠愤而放下针线跑去抓春婵，两个人在殿内玩闹起来。 卫嬿婉看着眼前这一幕，倒觉得闹腾得可爱。 还未等澜翠抓住春婵，春杏从外面进来，二人立马回神恢复端庄稳重的模样。 春婵轻咳一声开口：“怎么了？” 春杏轻轻福身：“娘娘，许太医来给娘娘请平安脉了。” “请他进来吧。” 卫嬿婉开口。 春婵和澜翠走到她身边站着，许成进来先给卫嬿婉请脉之后才对她说了那个药物。 “那布料上沾染了大量的活血祛瘀之药物，均熬煮出来之后将布料浸湿、晾晒，反复多次之后，这药性极强。” “娘娘那时正在生产，若是这东西闻了超过一刻，娘娘便极大可能会有血崩之势。” 到时候不管是失了娘娘一个或者是一尸三命，下手之人都不会亏。 “那东西小巧，若想要带进来也不是难事。”卫嬿婉轻声道。 春婵皱眉：“咱们都如此小心了，没想到还是有了疏漏，当真是防不胜防。” 想到那日的情形，春婵有些担忧： “当日那老妇就算是拼着一条命都想着要去攻击娘娘，俨然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置之度外了，这……” 她有些担心进忠公公到底能不能查出来什么。 “咱们各处的人都在盯着，可有人有异动？” 不然为什么这些人都没能察觉到有人要动手脚。 不过也并非没有意外，毕竟自己当初协理后宫的时候也不过是将自己的人手安插到各处，并不能处处天衣无缝。 或许那人在后宫当中的势力，也不算小。 只是宫中能比她还位高权重的，不过也就那几人。 太后、皇上之外，就是皇贵妃和纯贵妃了。 太后和皇上没有理由害她这么一个‘安分守己’的嫔妃，皇贵妃和纯贵妃……她是真的不想承认对方有这个脑子。 似乎想到了什么，卫嬿婉心头狠狠一颤。 察觉到她异样的春婵和澜翠连忙开口询问：“主儿？” 卫嬿婉深吸一口气： “咱们只知道当初景仁宫皇后薨逝，可有人知道乌拉那拉氏的旧部？” 当初乌拉那拉氏在皇宫当中盘踞多年，对宫中的渗透难以预料。 只怕就连如今的太后都不知道，当初乌拉那拉氏的人到底有没有洗干净。 可不应该啊，当初如懿都到了最后的地步，也没见到背后有乌拉那拉氏的人出来相助。 难不成是她用错了脑筋？ 春婵思索着，低头问：“主儿是猜测，此次是乌拉那拉氏的旧部所为？” “除了他们，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到了。” 卫嬿婉脸色凝重得可怕，甚至自己手底下的人到底有没有身世模糊的，若是等日后被人从背后插了一刀，那才是最大的不该。 思及此，卫嬿婉再坐不住，对春婵说：“把王蟾叫过来。” “哎。”春杏立马出门去叫了王蟾。 王蟾一进来就听到她们主儿吩咐：“王蟾，你去统计一下咱们各处的人手，所有人一定要知根知底，但凡有身世有疑，都小心看起来。” 王蟾不知道他们主儿为何突然下令，但是就着令主儿面上的凝重，他就知道事情不太好。 顿时心中一凛，立马保证：“奴才这就去办，一定给主儿查得明明白白的！” 看着王蟾下去，许成抬眼看了卫嬿婉一眼。 后宫中的势力他不清楚，但是当初的乌拉那拉皇后他也是有所耳闻。 那可是位人物啊。 春婵皱眉，明明是暖阳照耀的正午，她却觉得浑身都在泛冷。 难道真有人的势力，经过这么久了还能对如今的新主如此忠诚吗？ 第231章 想起十二阿哥了 翊坤宫气氛低迷，殿内伺候的奴婢都小心翼翼地行走，生怕皇贵妃娘娘突然降罪。 当日颖嫔和恪嫔一直陪着，等卫嬿婉诞下龙凤胎的消息传过来，如懿当场就砸了一个碗。 颖嫔捂着自己慌乱的胸口，惊疑不定看着如懿。 从前皇贵妃一直都看似极为淡然，可今日却……就算是羡慕也不应如此…… 恪嫔看了如懿一眼，可搜刮了一肚子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她。 令贵妃眼瞧着是春风得意了，皇上也愿意把人放在手心里宠着，如今更是诞下这样的祥瑞之胎。 往后这后宫当中真的还有她们生存的余地吗？ 那日二人也是干巴巴宽慰了如懿几句，翻来覆去都是拿位分在说话。 只说如懿是皇贵妃地位在令贵妃之上，皇上不会忽略公主云云。 都是一些无济于事的话，说完之后二人就急不可耐地走了。 如懿在炕上呆愣许久，眼中的阴冷再也掩饰不住，恶毒的看着前方的香炉，恍若眼前的香炉是自己的仇人卫嬿婉。 不该是这样的，如懿想着。 这一切都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她如今都已经是万人之上的皇贵妃了。 不该落到这样的下场！ 当初富察琅嬅还在的时候，自己都能把她这个皇后给比下去。 为何如今到了卫嬿婉，她就毫无还手之力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想破脑子都想不明白，容佩看着如懿愣愣的低喃着：“错了，一切都错了。” 宠冠六宫的该是她这个皇贵妃才是，日后登上后位的也该是她这个皇贵妃才是啊！ 这么想着，心中的不甘渐渐膨胀开来，将她整个人彻底吞噬。 如懿的眸子里只剩下了不甘与愤恨，不甘自己到了这个地位还被卫嬿婉踩在脚下。 恨卫嬿婉狐媚惑主，惹得皇上对她不闻不问。 怒皇上的薄情与偏心，从前他们二人的青梅竹马之情，皇上如今是全忘了。 从前自己眼睁睁看着姑母与先帝离心，二人再不能相知相守，可她从未想到过自己和弘历也会走到今日的这个地步。 弘历怎么能这样呢？往日的誓言，他都忘了吗？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皇上不能忘记的啊！ 触及此景，容佩骇然，睁大眼睛看着失魂落魄的娘娘，心头涩然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许久，她膝行上前两步，跪在如懿跟前俯身将额头紧紧贴在地上，凛然开口： “娘娘，您要振作起来！再不济，咱们还有十二阿哥啊。” 十二阿哥？ 永璂，对，她还有永璂！ 如懿紧紧拉着容佩的手扶她起来，眼泪沁在她们相握的手上。 容佩好似被烫到一般浑身一颤，抬眼盯着眼前的人。 如懿满含希冀，死死攥着她的手，宛若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容佩，本宫只剩下永璂一个孩子了……你去慈宁宫，你把他带回来好不好？” 如此，竟是一刻都忍不住了，立马就要容佩去把人接回来。 容佩自然听她的，带了菱枝芸枝就往外走去。 去慈宁宫的路上，芸枝还有些踌躇。 担忧的问跟前挺直背脊，强撑着体面走路的容佩： “姑姑，咱们真的能把十二阿哥带回去吗？太后……”真的会放手？ 之前就是皇上亲口下令把十二阿哥交由太后抚养，她们此时这般匆忙过去，只怕没好脸色瞧。 更何况之前的事情她们都心知肚明。 自从十二阿哥被太后带走之后，皇贵妃可是一直没有去探望过了。 当额娘的都如此，太后如何能安心让她们带走十二阿哥。 容佩心中当然知道此时过去带十二阿哥回来是天方夜谭，可娘娘如今都成了那个样子，这一趟她非去不可。 纵然带不回十二阿哥，只消带十二阿哥回去给皇贵妃娘娘瞧瞧都好啊。 到时候娘娘也有了牵挂，莫要再如今日这般心如死灰了。 芸枝菱枝对视一眼，心中暗自叹息，好在这样折磨的日子只剩下最后两个月了。 只等着四阿哥成婚过后，就是她们被放出宫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她们真的受够了，翊坤宫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再在那里当差下去，只怕她们都要疯了。 就这般怀着忐忑的心到了慈宁宫，门口的太监拦住容佩先行进去禀报。 说来也巧，太后正在小佛堂内听着从永寿宫传来的消息，听到两个孩子身子康健，她的脸上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念了两句经文之后由福珈扶着她起来。 “令贵妃的确是有福气，皇帝很高兴吧？” 福珈笑得脸都皱了：“皇上啊是恨不得日日都歇在永寿宫了，欢喜得很呢。” 太后轻叹一声，思及之前她和福珈说的，感叹说： “之前哀家还当皇帝着急回来是为着皇贵妃的事情，没成想这圣心另有所属，倒是哀家看错了。” 不过皇帝的心本就多变，从前的甜言蜜语再情深，如今不也换了一个人。 这往后说不定还有谁呢。 故而福珈面色不变，只奉承：“皇上圣意多变是寻常事，也是令贵妃娘娘有福气，也不枉太后处处照拂。” 太后旦笑不语。 不过想到之前卫嬿婉生产被害一事，太后又凝眉： “当日的事情可查清楚了？” 说到这福珈面色凝重起来，她轻轻摇头： “并无。” “这些日子进忠一直在查，不过收效甚微。” 就连皇上都对此毫无办法，可见其背后之人心机深沉，手段了得。 太后蹙眉：“你……罢了，皇帝在查，哀家就不插手了。只是后宫的事情，你也叫人多留意着，敢谋害皇嗣，哀家绝对不允许。” “是，奴婢一定叫人小心看着。” 外头来人禀报：“启禀太后，翊坤宫容佩求见。” “容佩？”她这个时候不在皇贵妃跟前伺候，来慈宁宫做什么？ 难不成是如懿有什么事要找她？ 太后沉吟一番，吩咐：“叫她进来吧。” 福珈轻手扶着太后坐下，不解：“这容佩过来有何用意？莫不是七公主的事情？” “等她进来就知道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太后嗤笑一声，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