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考公,商家子的赶考日常》 第1章 林家豆腐 大周朝,元武二十五年。 乌程县,双林镇。 人声鼎沸的港口,大大小小的船只停靠在岸边,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外地来的大商船。 这个新建好的港口,现在是周边最热闹的地方。 近些年才陆续有各种商船路过,在此停留暂歇。 来往人流量渐多,周围自然聚集形成了大镇。 港口不远处,也衍生出了繁荣的集市。 琳琅满目的商铺小贩,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非常热闹。 其中一处摊位,围了不少人,正等着买林家豆腐。 林家豆腐在这一带小有名气,豆腐都是热气腾腾的,清爽可口,很受街坊们欢迎。 原先是一对夫妻出摊,近期却是父子俩,一大一小叫卖。 大人切热豆腐,而小孩收铜板。 不过这小孩才五岁,叫林向安,人怪机灵的,有条不紊的收钱,分毫不差。 林向安踩在木凳上,小小的身子才冒出柜台,伸长手接过顾客给的铜板,数好后,就让他老爹王四顺切豆腐,装到别人带过来的碗里。 要是没带碗的,就多收一文,当作抵押,下次可拿来换。 有顾客买豆腐,还会要一些热卤水。 林家豆腐摊,三文一斤豆腐。 王四顺手稳,一刀切下去,就是一斤多点,常来的都知道他家切的实在。 “爹,这位大娘要两块,收了六文钱!” “好嘞,稍等,马上切好!” 小孩子帮忙的样子,颇让人好奇。 “老板,你这儿子可真机灵!有模有样的,收钱都没算错呢!” “是啊,像个小大人,聪明嘞!” 有个常客笑着说道,“这孩子最近常来,嘴又甜。上次来买好几块豆腐,多掏了两文钱。这孩子数完钱,立马退给我了。还别说,这小子算钱比大人还快!” 王四顺是上门女婿,儿子没跟他姓,但听到有人夸儿子,心里也是美美的。 跟他一样,从小机灵嘞!不过嘴上还是很谦虚,笑道。 “哪里,也就是简单。这孩子玩性大,在家闲不住,也就疼她娘月份大了,才在这收钱!” 一群人笑着夸赞孩子孝顺啊! 林向安翻了个白眼,对老爹这种明贬暗褒的炫耀很无语。 正值仲夏,天气慢慢热起来,林向安刚满五岁。 他娘怀了快九个月,但肚子看起来特别大,他就主动提出来,让娘在家待着休养,他帮忙来卖豆腐。 原本他娘担心太小,结果林向安弄的有模有样,这才放心。 之所以这么懂事,是因为林向安是胎穿的。 内在实际是一个三十岁的现代成年人。 上辈子他刚升初中,和爸妈一起去旅游,结果路上遇到车祸。 当时父母为了保护他而去世,之后在亲戚家长大。 考上大学后,先休学去当兵。 退役回来,继续读大学,心理和精神上都已经成熟很多。 大学期间,将新生的军训服低价收入,然后转手便宜卖给工地的人,赚差价。 除了本校,还去其他学校收,虽然跑的辛苦,但也赚了一笔。 后续作为本金,认准了一些市场,再加上同学间的信息判断,投资生意,资产逐渐累积起来。 三十岁不到,事业蒸蒸日上。 就在越来越好时,一次开车路过十字路口,碰到一小车司机发疯乱撞人。 那时人行道上有一群孩子,看着孩子们天真的笑脸,他不忍心,就直接开车去阻拦。 幸运的是孩子们救下了,但他一命呜呼了。 等再睁眼时,就穿到了古代,成了一个小婴儿。 让林向安意外的是,这辈子的父母和上辈子的爸妈长的很像。 上辈子爸妈对他特别好,甚至用生命保护了他。 难过又遗憾,当兵也是父亲的愿望。 原本以为不会再见,但没想到今生有幸遇到相似的两人。 对他来说也是一场缘分,同时也是恩赐。 ...... “大娘,您的豆腐拿好,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林向安浅笑着朝人喊道,特别的热情。 集市正值热闹,邻居家的张大娘,穿过人流挤过来,脸上带着一丝着急。 “哎呦,林家的,你媳妇要生了!林嫂子让我来喊你,你赶紧回家去!” 王四顺心里一惊,手上停顿片刻。 明明今早出门还没有丝毫动静,这才不到半天,就要生了? “张大娘,怎么这么突然?” “听林嫂子说,早上不小心绊了一跤,稳婆已经请过去了,你这边赶紧回家去看看吧!” 豆腐摊前,挤得满满的人,张大娘露出羡慕的眼神,心里感叹生意真好。随后想到生意好,但人丁不旺,也是白搭。 算上王四顺这个上门女婿,整个林家就四口人。 家里一个老人,一个孕妇,一个五岁孩子,就王四顺一个劳动力。 集市人来人往,对孕妇不太好,不然林家也不会让小孩子来卖豆腐。 不过话已传到,张大娘也要买菜了,家里还要烧饭呢。 “张婶,谢谢您!来这块豆腐您拿回去炖了吃!” 心里着急,但王四顺用碗装了一大块豆腐递给张大娘。 稍微推搡了一下,张大娘就笑着接了过去。 “那我就收下了,家里那口子要回来吃饭,我就先去买菜了,有事就打声招呼啊!” 张大娘客气说着,然后笑吟吟地提着篮子就走了。 豆腐摊还得收尾,不能直接甩手。 王四顺赶忙朝大伙赔笑解释,“各位街坊邻居,多谢大家照顾生意,今日家里有急事,豆腐就不卖了!赶明儿大家再来买。” 常来买的倒没说什么,但有些特意从别处来买的,就不太乐意了。 “老板,我们都等到这里了!就给切一块吧!” “就是,我们大老远来的,听说这林家豆腐味道好!” “我们就要一块,很快就好了!” ...... 七嘴八舌,堵着不动。 这会正是赶集高峰,想把豆腐摊推回去,怕是也不容易。 别说王四顺急了,林向安心里也着急。 在现代生孩子都有危险,更何况是古代,但他毕竟人小,除了担心也帮不上忙。 简单判断后,林向安就对王四顺说道。 “爹,您先赶回去,看看娘的情况,豆腐摊我来看着!” 王四顺犹豫片刻,无奈同意了。 虽然林向安才五岁,可从小是个靠谱的孩子。 因为心疼娘亲肚子大,怕累着她,便主动跟着来卖豆腐。 刚开始大家也就笑笑,没多想。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孩子弄的有模有样。 尤其是算账,比他还利索。 “儿子,摊子就交给你了!人多,你慢慢来,要是有不懂的,你问问隔壁叔婶!你人小搬不上来,就让李叔帮忙。晚点,让你小姨过来帮忙。” 摊位周边都是认识的,王四顺和旁边摊主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帮忙照顾一二,便要往回赶。 林向安赶紧出声提醒。 “爹,您回去时,记得把胡大夫喊过去!” 虽然有稳婆,但找个大夫过去才保险啊! 这位胡大夫,医术不错,很有医德,很受街坊邻居的尊重。 “好,我这就去把胡大夫请回家。” “各位,小儿留在这里,他手生,大家多担待一点。要是缺斤少两了,后面再来跟我说,补给大家。麻烦大家别为难我家小儿。” 走之前,王四顺还不忘让大家多谅解林向安,说完后,这才急匆匆地走了。 “来来来,大家排队,一个一个来,我给你们切豆腐!” “等不急的可以先去逛逛,等会再来。” “不要着急!不要乱!” 林向安大气一挥,大声喊道,面对一群大人围着,丝毫不胆怯。 “哎呦,这小子不得了啊!” “胆子够大的呢!” 一群人笑呵呵的看着他,虽然慢了些,但好歹有趣,便耐心等着。 甚至后来有人催,还帮林向安解围。 林向安忙的脸都红了,小手弄得红红的,胳膊也有些酸,忙起来反而没时间乱想。 人陆陆续续少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身子太小了,干起活来费劲。 太阳升到正中,林冬香才匆匆赶过来,气喘吁吁的。 “小豆子,赶快回家!你娘.....” 话说一半,就开始咳起来,把林向安给急死了! “我娘怎么了?” * 备注: 1文钱,大约2块钱 1斤是十六两,大约600克。 有人留言,我就特别解释一下: 男的入赘,子女喊人的称呼,我查到的是和嫁娶差不多,称呼是按照血缘关系叫,并不是按照姓氏来叫人。 中国版图太大,各地叫法都有差异。 我看很多人纠结奶奶和外婆的称呼,被提醒多了,最终我还是改回了奶奶。 设定林家没有延续香火的男子,这才找的男主爹入赘。男主爹家里有四个儿子,上面三个成亲生孩子,家里很拥挤,以及没啥钱,而男主爹一直在外赚钱补贴家里,正好看上男主的娘,多方权衡后才入赘的。 本文架空的,不用带入朝代各种限制哈~~ 科举制度起源于隋唐,完善在宋朝,鼎盛规范在明清,不同时代要求是不同的。 在明朝早期之前科考人员有很多限制,但发展到明清后期条件放宽很多,主要是低等贱籍不能考,其他限制倒是少了。 这里选择的是科举完善鼎盛的时期。 另外设定的镇是属于江南一带的大镇,过往的商船很多,就聚集了很多人,不要总提镇很小,即便现在,也有大镇和小镇的区分啊! 县城也属于附郭县,就相当于府城这样规模。 第2章 当哥哥了! “别急,是你娘生了,你当哥哥了!家里有弟弟妹妹了!” 知道自己吓着小外甥了,林冬香捋顺气息,赶紧回答。 “小姨,以后说话说重点,别乱吓人!” 林向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娘呢,她怎么样了?” “你娘差点难产,幸好你爹把胡大夫及时请回家。刚脱离了风险,暂时昏睡过去了。” 拍了拍小外甥的头,听姐夫说这孩子独自在卖豆腐,这不母子平安了,她才急忙赶过来。 林冬香,是林向安小姨。 今年三月才出嫁,就嫁在镇上一屠户家里。 林老太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四女一男。 林冬香排行老四,和弟弟是双胞胎,但弟弟七岁时病逝。 当时家里没了儿子,大姐和二姐,已经嫁出去了,就留下两个小女儿。 林老太生双胞胎时,又伤了身体。 整个林家愁云满布。 早年,林老爷子和林老太,是经历过生死,从北边战乱逃荒过来的。 过了几年,天下初定,世道这才渐渐安稳下来,夫妻俩就在此安稳扎根。 儿子没了,心里虽然难受,但也只能接受。 夫妻俩商量后,就让家里老三林秋兰招婿入赘,到时候生个孙子延续林家香火。 林家暗地里被人骂绝后,两个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受到了影响。 大女儿林春花嫁的早,当时生了一儿一女,有儿子傍身,这才没有被娘家影响。 二女儿林夏枝就没那么幸运,刚出嫁没多久,弟弟就去世了。 婚后两年,她都没怀上。 林家没有了儿子,而且还都是女儿,林夏枝的婆家没少责骂她,说自己眼瞎,找了林家这样的亲家,倒了八辈子霉。 被公婆嫌弃,妯娌欺负,丈夫开始还好,久了也是嫌弃,日子过的苦不堪言。 幸好,后面接连生了两个儿子,这才好过一些。 而林秋兰招婿,上门提亲的不少,但愿意做上门女婿的很少。 有愿意上门的,心思不纯,一打听人品口碑都不行。 多是抱着吃绝户的心理,被林老爷子硬气拒绝了。 后来林秋兰就渐渐被人传出泼辣凶狠的恶名。 好人家的男子,谁也不愿意娶这样的女子,更何况还是去做上门女婿! 不过,王四顺一眼相中了林秋兰。 王四顺家里兄弟姐妹六个,他是老幺,家里人多,但田地不多。 不想种田,他便早早来镇上港口找活干。 因为嘴甜,会来事,有眼力见,后来当了一家酒楼的小二,招呼来往的客人到店里吃饭住宿。 两个姐姐已经出嫁,上面三个哥哥娶妻生子,家里的房子根本不够住。 他愿意当上门女婿,但王家不同意。 毕竟王四顺每个月当小二,会拿一部分月钱补贴家用,家里的日子才宽裕一些。 他要是做了上门女婿,那就不一样了。 奈何王四顺铁了心,最终家里人协商达成一致后,将酒楼小二的位置让给了大房的长子王和仁。 亲自将人带出来后,王四顺便离开了酒楼,入赘了林家,于是开始卖豆腐。 成婚后,很快就生下了林向安。 在林向安一岁时,林老爷子意外去世。 林家就只有林向安一个男丁,好歹延续了香火。 守孝三年,在林秋兰和王四顺两口子的打理下,林家豆腐生意越来越好。 随着林向安平安长大,吃绝户一些难听的闲言碎语,才渐渐消失。 林冬香去年刚及笄,陆续就有人上门来提亲,最后嫁到了镇上刘屠户家里。 捏了一下林向安白嫩的脸颊,软乎乎的,用手帕轻轻擦拭他额头的汗,林冬香笑盈盈道。 “你爹说你一个人留下看豆腐摊,你娘平安了,他抽不开身,让我来找你,累坏了吧?” 车摊底下已经空了一大半,看出小外甥已经卖了不少! 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两人关系特别亲厚。 这小子是个机灵鬼,很多事一说就懂,带起来特别省事。 时不时冒出稀奇古怪的点子,人小鬼大。 “小豆子,现在人少了,剩下的咱们不卖了!早点收摊,回家看弟弟妹妹去!” 小豆子是林向安的小名,家里天天跟黄豆打交道,也就得了这名。 母子平安,林向安也就不着急了,摇了摇头。 “小姨,我没事。我娘平安就好,家里多了弟弟妹妹,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还是卖完了再回去,也没多少了!” 在林冬香眼里,一个五岁孩子,就开始替大人操心了,她三姐还真是有福气。 “行,小豆子这么懂事,那小姨就陪你一起。” 说着林冬香就笑着开始大声吆喝,“林家鲜豆腐,最后几块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赶紧来买!” 林家儿子去世后,家里就两个姑娘,林秋兰招赘便让她学做豆腐,继承家业。 让林冬香学绣花,这一带本身绣娘就多,女孩子有个本事能赚钱傍身,才不容易被婆家死死拿捏,婚后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这一吆喝,不少人就被吸引过来了,毕竟年轻漂亮少妇和小孩子卖豆腐,在这一群人中特显眼。 陆陆续续就有人来买,很快就卖完了! 正准备收拾摊位,林冬香的丈夫刘荣就寻了过来。 “相公,你怎么来了?” 刘荣长得稍微有点胖,林冬香性格活泼,长得秀丽,十六岁正是青春洋溢的年纪,在林向安眼里,颇有一种鲜花插到牛粪上。 不过刘荣人乐呵呵的,对他小姨还不错。 所以,林向安还是挺客气的喊了一声。 “小姨父!” 当初相看时,主要觉得对方家里就一个儿子,离的也近。 屠户家里不缺肉,条件还是可以的,人品口碑也不错。 林冬香也不想嫁远,便听从林老太的意思。 “三姐生了,需要补身体,我赶紧提肉上门看望。姐夫说你来这边了,这不就过来搭把手,都卖完了?” 两人新婚燕尔,刘荣颇讨好林冬香。 “今天卖光了,我外甥独自卖了不少。你来的正好,我俩累坏了,你力气大,帮忙把车摊位推回去。” “好嘞,媳妇。你俩在旁站着,我来收拾!这小子,年纪轻轻,够担当,长大肯定有出息!” 说完就麻利的抢过两人手上的东西,利索地收拾好,推着摊位就回家。 中午过后,天气正热,集市摊位也快散了,陆陆续续有摊主收拾离开。 林向安心里惦记着林母,但被林冬香牵着手,没法跑回去,只好跟着慢慢走。 一到家门口,林向安就闻到屋子里浓浓的中药味。 一溜烟,跑进里屋,看到他娘惨白的脸,格外憔悴,正躺着睡觉。 怕打扰她,林向安便将注意力放到床上的两个小婴儿身上。 两小孩子红扑扑的,脸皱巴巴的,一点点大,两长的挺像,像小猫一样,安静的睡着。 想伸手碰一碰孩子,但又怕打扰到弟弟妹妹。 颇小心翼翼。 这还是林向安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人类幼崽。 而且还和自己有血缘关系,挺神奇。 就在他专注观察时,林秋兰醒了过来,看到大儿子守在床边,好奇地打量小孩。 “小豆子,过来娘身边!” “娘!” “儿啊,这些天辛苦了。你当哥哥了,以后家里就有弟弟妹妹了,开心吗?” 林向安点点头,家里的孩子多了,他娘心里也能松一口气。 “娘,您放心,我以后会照顾好他们的。您现在就顾好自己的身体,做好月子。” “我儿就是贴心!” 就在这时,王四顺端着一碗鸡汤走进来,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儿子,快去外面吃饭。我来喂你娘吃,你娘吃饱了,才好喂饱你弟弟妹妹。” “知道了,爹,娘,我出去了!” 见两口子感情好,林向安也不打扰,就出门到院子里。 林老太正留刘荣和林冬香吃饭,但他俩拒绝了,说着就准备起身离开。 “小姨,小姨父,你们要走了?” 第3章 你想读书吗? “小豆子,快去陪奶奶吃饭。我和你姨父就先回去了,有事让人去知会一声。” 家里中午特意炖了鸡汤,给林秋兰补身体。 林家的日子过的不差,但也不能天天吃肉。 林冬香在婆家时不时有肉吃,她两口子若是分食,其他人就吃的少了。 索性没事了,就回婆家去吃。 刘荣乐呵呵的,没有多说什么,也理解媳妇的小心思。 “这几天给三姐好好补补,娘,明儿我提些排骨过来家里炖汤,咱们换的吃。” 林老太哪好意思要小女婿提这提那,上午过来已经提了三斤猪肉,明儿再提排骨,这让小女儿在婆家怎么做人。 “这怎么行,你家排骨也是要卖的。改明儿家里要炖排骨了,再上你家去割!这是刚煮好的红鸡蛋,还热乎的,还有一些新鲜的豆腐,你们顺道提回去。” 给装了20个红鸡蛋,正好提回去,之后不用再去通知了。 生了孩子,家里人一般要去亲戚家报喜,会提上煮熟的红鸡蛋和喜饼,寓意家里添丁了。 太仓促就没准备喜饼。 林冬香正要接过篮子,刘荣就主动伸手接了过去。 林向安将两人送出大门口,这才回屋吃饭。 “乖孙,今儿累坏了吧?快来吃,奶奶特意给你留了个大鸡腿!” 林冬香回来就给林老太说了孙子独自卖豆腐的事,这孩子从小脑子就好使。 老林家总算子孙兴旺了些。 林老爷子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奶奶,您也吃!” 新鲜炖出来的鸡,出油特别多,鸡汤味道特别鲜,用干笋炖的,笋也特有嚼劲。 林向安吃的心满意足。 吃完放下筷子,老爹王四顺才端着盘子进来。 “爹,快来吃,鸡汤味道可鲜了!您坐着,我给您端来!” 让王四顺坐下,林向安就盛了一碗,端到他爹面前。 平日里他爹挺省的,有好吃好喝的,都是让母子俩先吃,自己再吃两人剩下的。 为了让爹爹也吃好,林向安就主动给老爹加餐。 “谢谢乖儿子,卖豆腐可有遇到问题?” 还没喝一口汤,王四顺就来关心儿子的情况,要不是情况紧急,他也不会留儿子一个人看摊子。 一边吃饭,一边听林向安说今天的情况。 父子俩就开始算今天的收支,清算今天的账。 一斤黄豆能做出三到四斤豆腐,每天要做两百多斤豆腐。 一天至少消耗60斤黄豆。 一石黄豆大约140斤,需要400文钱。 有五十斤豆腐,一大早就要给几家酒楼和客栈送过去。 客栈和酒楼,这是王四顺入赘后找来的销售渠道。 剩下的到集市摊位上卖,一上午就能卖完。 每天基本都能卖完光。 一天收入大概五六百文钱左右。 剔除各种消耗磨损、以及成本,还有商税之类的。 好的时候,一个月大约能赚个10两。 除了豆腐收入之外,家里陆续增加了一些副收入。 做好豆腐后,每日剩下豆渣,天天吃,也吃不完。 每日积累量太多,早先是低价卖给别人。 王四顺入赘后,拉了一些酒楼的豆腐生意,家里就买了一头驴,不仅用来拉磨,还可以送货和拉摊车。 后来又买两头小猪,用豆渣拌着猪草喂食,猪能长的白白胖胖的。 大半年就能长到90多斤,到年底差不多180斤,就卖一头,宰一头。 家里留一部分,送一部分亲戚,多的也会卖给街坊邻居。 还喂养十多只鸡。 用豆渣和集市捡回来的烂蔬菜叶子,或者去户外割些草,捉些小虫子,搭配着喂养。 家里的牲畜都长得还不错。 差不多每日能捡六七个鸡蛋。 牲畜排下的粪便,以及人类的粪便,定期会有人上门来收,这是天然的肥料。 价格低,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能赚个零花钱。 和王四顺算理清账后,再交给林老太管着。 林老太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大的支出都是找林老太要钱。 不过每个月底,林老太会给林秋兰和王四顺月钱,两人总共一两银子,留给小家庭买东西。 早年镇上人少,这边地偏僻,林老爷子买了地,自己盖的房子。 最先盖了一间青砖瓦房,后面又加了两间,之后又盖了东厢房,最后围起来。 西北角盖了猪圈、驴棚、鸡笼。 留了一块菜地,种些蔬菜和小葱,被竹栅栏隔开。 差不多二十年,一点点修建,才有了今天的类似四合院的格局。 新上任的知县比较有远见,将港口扩建后,道路也修好了。 这一带来的商人路过的多了,周边的地渐渐被人买了盖房子。 人来了,镇上也越来越繁华。 家里清点收入,根本不避讳林向安,大人只当他小不懂。 实际他脑海里把家里收入情况,盘算的清清楚楚。 家里多了两个孩子,后面的支出也会变多。 而且他若是去读书,这又是一笔长期投入,对整个家庭来说,是一笔非常巨大的负担。 家里做豆腐每日产量已经最大化,毕竟豆腐做起来非常辛苦。 先要泡软,再用石磨磨,即便有驴,但很费时间,之后还要煮、点卤,最后成型。 黄豆是个好东西,蛋白含量高,不吃肉的情况下,是能够通过黄豆来补充人体营养,深受大众喜欢。 而且它能发芽成为豆芽,成为蔬菜。 除了做成豆腐外,还能制成豆浆、豆花、豆腐皮(千张)、豆干、腐竹。 然后豆腐发酵制成毛豆腐、臭豆腐、豆腐乳等等。 能了解这么清楚,还是之前困家里出不去,网上查找资料,琢磨研究过的。 他有心想让家里扩大生产,增加产品种类,但年纪又太小,还只能停留在想的阶段。 产品多元化,铺子做大做强,到时候找靠谱的人来帮忙,他的父母也能轻松一些。 现在赚的都是辛苦钱!!!不亚于种田!!! 每天半夜家里人就要起来忙碌,一大早天刚亮,就给人送豆腐过去。 然后还要回来将摊位拉到港口集市。 “儿子,想什么呢?叫你半天,没反应!” 见林向安坐着发呆,王四顺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这才反应过来。 屋里只剩爷俩两个人。 “哦,没什么。爹,怎么了?” “明天早上送完豆腐,和爹一起到你大姨和二姨家报喜,还要回一趟王家坞报喜!” 大姨和二姨都嫁到了周边村子,同一个方向,距离稍微近些,个把时辰就能到。 但王家坞和他姨家方向相反,从家这边过去也就一个时辰。 若是先去姨家再过去,天黑了还不一定能赶回来。 “爹,咱们要留宿吗?” 王四顺想了一下,长时间没有回家了,得去看看爹娘,住一天也好。 “咱们住一宿再回来,明儿让你小姨过来家里帮忙照看一二!” 家里没人,只能王四顺来回跑,豆腐生意要耽搁两天。 “儿子,你也五岁了,家里这些年攒了些钱,你娘和我商量着,想送你去读书?你想去读书吗?” 林秋香之前和他提过,但因为孩子太小,就在身边多养几年。 大一点虽然启蒙晚,但好歹先平安长大。 这孩子有个好歹,那真是完了! 如今看他在集市能够独立卖豆腐,也不怕人多,人懂事,可以考虑让他独立去上私塾。 怕林向安不懂读书的意义,王四顺解释道,“读书认字可以考科举,考中了能当官。即便少学点,那以后赚钱也能稍微容易点,不至于像爹这么辛苦劳累。” “爹,我知道读书是好的。但咱们家多了弟弟妹妹,他们还小,娘要照看孩子,奶年纪大了,您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能帮您分担一点。” 林向安深思熟虑之后说道,“等他们大一点了,我再去读书!” 第4章 报喜 见儿子这么懂事贴心,王四顺心里颇欣慰。 “儿子,既然你想读书,其他的就不要管了,回头我和你娘再商量。” 读书也不是说立马就去的,还得慢慢打听一下合适的。 现在有这个意向就行,以他儿子的机灵,读了书,肯定能更有出息。 至于考科举,那太遥远了,暂不多想。 毕竟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点一点走。 半夜王四顺就起来做豆腐,不过只做了平日里一半的量。 林老太也早早起来忙碌。 主要是送到各店里的,还做些新鲜的带去给亲戚。 等送完豆腐回来,林向安已经吃完早饭在家里等着了。 林老太准备了三份礼,两个女儿准备的一样。 分别是:二十个红鸡蛋,两斤腊猪肉,十斤豆腐。 王四顺和林向安要到亲家留一夜,就稍准备的多了些。 虽说是上门女婿,但这些年也尽心尽责,林家蛮看重,多准备些,让王家脸上也好看些。 除了王家还有两个出嫁的大姑姐,一共准备的四十个红鸡蛋,四斤腊猪肉,二十斤豆腐。 同时林秋兰私下给了王四顺一两碎银,让他带着,平日太忙,也没时间回家。 既然回家了,给点钱孝敬父母。 坐驴车半个时辰就到林向安大姨家,在镇上周边的一个村子。 来的早,家里大人都下地去了,就两个孩子在家。 “三姨父,表弟,先坐一会,喝点水,我这就下地去喊娘回来。” 李菁在家里看着弟弟,就瞧着三姨父和表弟来家里了。 愣了一下,赶紧给人搬凳子,又倒水,让弟弟李冬陪着表弟玩,然后急匆匆就跑去地里喊人。 林春花,今年27岁,丈夫李山,是家里的长子。 夫妻俩有三个孩子,两儿子一个女儿。 大儿子叫李周,今年11岁。 二女儿李菁,今年9岁。 小儿子李冬,今年5岁,比林向安大一个月。 目前李家有两兄弟,分家没分户,长辈跟着林春花夫妇。 林向安环顾着大姨家,中间三间青砖瓦房,看着有些年头。 旁边新盖了三间土坯房,院子里收拾的挺整齐。 没多久,就听到林春花的大嗓门。 “妹夫来啦!哎呦,向安长高了,怎么还这么瘦呢,还晒黑了!” 笑脸如花,说话利索,一看就是能干的妇女,说着就拉过林向安来回看,然后就抱起来了! “大姨,快放我下去!” 陡然被抱起来,林向安懵逼,脸上瞬间红了,虽然外表是个五岁小孩,但内在比大姨还大的大男人啊! 实在不好意思被人抱着,挣扎着就要下去。 “大姐!” “小屁孩,力气还挺大!” 李春花见他这么挣扎,只好放他下去。 一般逢年过节亲戚才会走动,平日里大家都忙。 父子俩一起来,算了一下日子,估计是来报喜的。 “三妹生了吧?是儿子还是姑娘?” “大姨,我娘生了个双胎,一男一女。” 一听这消息,林春花就兴奋地拍了下大腿,乐开了花。 “哎呦,大喜啊!你娘怎么样了?” “我娘也平安呢!” 这时王四顺从板车上,提着一个篮子和一个小木桶过来,将东西递给林春花。 “既然是大喜,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林春花将木桶提到厨房,把豆腐倒到木盆里,然后出来将木桶拿给王四顺。 “还没吃饭吧,正好你们歇会,我马上做饭!” 父子俩还要去下一家,赶紧婉拒。 “大姐,我们还赶着去二姐家!就不吃饭了。得空了,回娘家住几日,陪陪三娘!” 看到篮子里的红鸡蛋,李冬就上手去拿,林春花没阻止。 拿了一个递给林向安,原本想拒绝,但看到眼馋的李菁,见她不敢拿,便接过来递给了她。 “表姐,我来的路上吃过了,这个你吃吧!” 李菁想接,但又看她娘脸色,林春花倒是挺给外甥面子,轻点头,李菁这才接过去。 又聊了一会,父子俩就起身离开。 二姨林夏枝嫁的离镇上稍微远一点,从大姨家过去,驴车还得走半个时辰的路。 到的时候,厨房烟囱在冒烟。 听到人喊,林夏枝系着围裙从灶台间走出来。 看到是妹夫和外甥,倒是有点意外。 “二姐!” “二姨!” 相比于大姨的豪爽,二姨就有些刻薄,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但常拉着一个脸,不讨人喜欢。 林夏枝25岁,比大姨看着还老些,丈夫是赵二。 生了两个儿子。 大儿子赵桥,今年8岁。 小儿子赵远,今年6岁。 丈夫有三兄弟,没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常闹摩擦。 “哟,什么风把你们父子俩刮过来了?” 王四顺和颜悦色,客客气气的将篮子和小桶递给她,解释道。 “三娘刚生了一对龙凤胎,今天过来报喜的!” 对二姨不太感冒,林向安就安静跟在王四顺旁边,不问他,他就不开口。 “你们夫妻俩倒是好福气!” 本来是好话,但从林夏枝嘴里说出来,就听着怪怪的。 听到是三姨父过来,赵桥和赵远从堂屋里欢快的出来了。 每次三姨父和三姨过来,总会带吃的过来。 “三姨父!表弟!” 两人异口同声,倒是有礼貌,只不过眼里都盯着篮子的红鸡蛋! “娘,我要吃红鸡蛋!” 赵远年纪小,直接开口讨要。 林夏枝脸沉了一下,嘴上骂骂咧咧的,“吃吃吃,就知道吃!” 说完还是给了小儿子一个红鸡蛋,接着又给了大儿子拿了一个。 这才又从篮子里拿出来一个红鸡蛋递给林向安。 林向安摇摇头,王四顺赶紧拦道,“这孩子吃过了,留着你们吃!” “去过大姐婆家了?” “嗯,那边近一些,就先过去了。呆了片刻,就急忙过来了!” 王四顺赶紧解释,丝毫不敢怠慢。 就在这时,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年轻妇人,微微隆起肚子。 是平日和林夏枝不对付的妯娌,赵家大媳妇刘氏一反常态,对林夏枝热情地说道。 “弟妹,你娘家这是拿来的什么好东西?哎呦,红鸡蛋,你妹子生了啊,恭喜呢!” “这喜气我得沾一沾!” 丝毫没看林春枝的脸色,刘氏正准备拿的时候,被呛了回来。 “我妹子的福气,和你隔的太远了,你怕是沾不到。” “你要是吃坏肚子,我可担待不起!” 直接挪开篮子,让刘氏扑空,丝毫不肯让她占到便宜。 刘氏讨了个没趣,轻轻哼了一声,“弟妹说笑了!你那妹子是有福之人嘞!” 言外之意就是林夏枝没得福气! 当年没生儿子的时候,被刘氏狠狠打压,那时候憋屈,后来生了儿子,娘家慢慢好起来,每次娘家送礼,都有肉,尤其是过年的时候更甚,婆婆看在眼里,大房这才收敛。 “我妹子的福气我还是能沾一沾的!可比你家妹子强呢!” 林夏枝故意恶心刘氏,早年说林家绝后,如今她妹子倒是连生好几个姑娘,正被婆家说闲话,连带娘家脸上没光。 刘氏脸瞬间拉下来,心里冷哼,这会不让她吃,等会婆婆回来了,这吃的照样能进她嘴里。 林夏枝脸上浮起一丝胜利的笑容,想到娘家送来的东西,也留不住,索性做的吃了,于是就开口。 “家里饭快熟了,我再去做个菜,你们父子俩留下来吃饭吧!” 一大家子人,每天吃饭都要抢的,想分家,老大一家死活不分,非说分家不孝。 哼,就是占着便宜,死活不放手! 王四顺看着面和心不和的妯娌,不想加入进去,而且还要赶着回王家,忙拒绝。 “二姐,我和小豆子还要去王家报喜,那边有点远,就不留下来吃饭了,得空就回家坐坐!” 见状,林夏枝也没多留。 离开的时候,正好碰到赵二从田里回来,见到三妹夫,还热情地打招呼,闲聊片刻分开。 赵二麻利地回家,媳妇娘家来人,说明家里要改善伙食了,得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驴车走远后,林向安悠悠地感叹一句。 “爹,二姨的日子真精彩啊!” 王四顺嗤笑一声,“你这小子,懂什么!” 第5章 热闹的王家 王四顺只当林向安小,不懂其深意,只是随口说的,也没有多放心上。 早上出门,林老太怕饿着孙子,单独准备干粮在路上充饥。 路上王四顺又给林向安说了一下王家的情况,怕这孩子记混淆了。 一年到头,就见一两面,很难说都认得。 王家老两口生了六个子女,四男两女,他爹是家里老幺。 老大王大良,35岁,媳妇刘小红,生了三个孩子。 大儿子王和仁,19岁,媳妇宋雯,有个1岁儿子。 二女儿王萃,16岁,刚嫁人。 小儿子王和义,13岁。 老二王菊,32岁,嫁到邻村,生了两男两女。 老三王二雷,29岁,媳妇孙兰玉,生了一男一女。 大儿子王和礼,11岁。 小女儿王芹,8岁。 老四王桂,27岁,嫁到周边村子,生了两女一男。 老五王三平,25岁, 媳妇吴春娘,生了两子。 王和智,7岁。 王和信,4岁。 老幺就是王四顺,23岁,目前是三个孩子的爹。 听老爹理下来,林向安都麻了,不包含嫁出去的,王家现在一共16口人,在一起生活。 已经四代同堂了! 得亏他爹出来,不然一大家子赚的钱全部充公,想想都憋屈啊! 先去了两个大姑家,一个大姑10个红鸡蛋,1斤腊肉,五斤豆腐。 剩下20个红鸡蛋,2斤腊肉,十斤豆腐,全部提到王家去。 两大姑人都挺热情的,从小带王四顺长大,对他还挺亲切,都留父子俩吃饭。 不过急着去王家,婉拒了。 一番折腾,到王家的时候,傍晚时分了,地里的人都回来了,在院子里坐着。 王四顺沿途笑呵呵地喊人打招呼。 到王家时,正赶上家里在做晚饭,驴车快到院门口。 蹲在院子里的王二雷,一下子就认出来了,立马蹦起来,朝着屋子里喊道。 “爹,娘!四顺回来了!” 刚停稳驴车,林向安就瞧见王二雷凑到车跟前来了,眼睛时不时往车上瞥。 “六弟,回来就回来,干嘛又带东西!” 王四顺似笑非笑看着三哥,他那点小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我媳妇生了,送礼过来报喜的!” 说着王四顺将车上的篮子和桶拿下来,家家户户篮子多,每年相互提来提去的。 豆腐用水泡着,大家拿了豆腐,会把桶还回来。 看到篮子里有肉,王二雷瞬间精神,眼神放光。 “你们下来歇歇,我来拿!” 眼明手快地将东西拿下来,热情招待父子俩进院子。 还没进院子,各屋里的人纷纷从出来了。 瞬间十来人站在院子里,齐刷刷地看着父子俩进来。 王老太率先上前,笑着就过来迎接。 “老幺,怎么你们父子俩回来了,你媳妇呢?” “娘!” “我媳妇昨日生了,一儿一女,我今来报喜!” 王四顺看到母亲,嘴角笑容咧开,心里高兴。 拉着儿子上前,王老太和蔼地摸了摸林向安的头。 于是林向安乖乖地喊人。 “奶!” “诶,诶,乖孙,长的真俊俏,来认认你哥哥姐姐!” 说着就拉着林向安,去和小辈们打照面,怕他认不得人。 见王老太领着林向安,王四顺便不管他了,笑着和其他人打招呼。 “大哥!” 王大良点点头,没有多说话。 “五哥!” 王三平拍了拍王四顺后背,大笑道。 “六弟,恭喜啊,一次得两!” “就是苦了我媳妇!” 两兄弟相差两岁,打小一起调皮捣蛋的,感情比上面两个哥哥更亲厚些。 人多也说不了什么话。 “大嫂!” 刘小红原本拉着脸,看到王四顺笑容满面,这才稍微假笑应着。 “六弟,恭喜!你媳妇家总算人丁兴旺了!” 这人怎么就回来了! 哼,高兴什么呀!生再多也不跟你姓! 对于大嫂刘小红的德行,王四顺还是一清二楚的,在这阴阳怪气膈应他! 他一个大老爷们怼这娘们,大哥脸上也不好看。 直接忽视了。 “爹呢?” “在屋里!” 王三平拉着王四顺进屋,直接忽略大房两口子。 王老爷子正坐在堂屋,装作喝水。 原本挺疼爱这个老来子,但非要做上门女婿,丢了王家的脸。 不过这些年王四顺嘴甜,又惯会哄老两口,心里那口气渐渐消了。 只不过拉不下面子,这不等着王四顺进来嘛! “爹!” “哼!” 知道老爷子好面子,王四顺也不恼,在老爷子耳旁小声说道。 “爹,我给您带好东西了,一壶绍兴的黄酒,晚点给您偷偷送去!” 原本还有点拿乔的王老爷子,眼神瞬间亮了。 “真的?” 老爷子没啥爱好,就是喜欢喝两口,但也就逢年过节才有机会喝。 “晚上给您送去房里!” “诶呦,好嘞!” 仿佛喝到酒了一样,脸上心满意足。片刻觉得自己太失态,轻咳了一声。 王四顺心里直乐,就和老爷子说家里的情况。 等他说完,老爷子才来了一句。 “哦,我不想知道!” 明明听的时候连连点头,王四顺也不点破。 这时王老太提着红鸡蛋进来屋子里,然后一人分了一个红鸡蛋。 王家儿子多,女儿少,也就两个孙女,一个出嫁了,还有一个小孙女。 倒不像别人家重男轻女。 “一人一个,沾沾喜气。” 王老太也给了王四顺和林向安一人一个,王四顺接过来直接拨开,递给了王老爷子。 然后林向安看到了有样学样,递给王老太,“奶,您吃!我在家吃过了!” 瞧着已经剥好了,又是小孩子的心意,王老太便开心地接过来吃。 她这么多孙子,可没谁这么主动,越看越欢喜,和他爹一样,可惜不姓王。 王老太心里有点酸! 刘小红看着父子俩的行为,暗骂两人就会耍心机。 原本分家的事快谈妥,就差村长和族老见证,结果王四顺回来了,搞不好老两口得改口。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时候回来! 给王大良使眼色,对方压根没反应,就是个木头,心里又气又恼,伸手就去拉丈夫。 两人偷偷回房了,准备商量对策。 王老太吃完蛋白,要把蛋黄给林向安,林向安接过来,直接塞进了王老太嘴里,这才吃完。 “我去厨房跟吴氏、孙氏俩说一声,晚上再加两个菜。” 一大家子人,平日里就吃三个菜。 今日难得家里人凑齐了,老幺又带了肉和豆腐,就弄个豆腐炖鲫鱼,腊肉炖笋。 这时王和仁和妻子宋雯抱着孩子,从自己屋出来,到王四顺跟前。 夫妻俩异口同声问候。 “小叔!” 王四顺朝着夫妻俩点点头,心里有点惊讶,但面上不显,“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6章 听墙角 尽管都在镇上,但平日里王四顺很忙,王和仁现在很少上门,也就见得很少。 他这大侄子要上工,轻易不会回家? 莫非家里有什么事发生? “比小叔您早点,上午回来的。要是知道,肯定和您一起回来。” 王和仁面上笑着回答。 昨天刘氏捎来口信,让他今早一个人回来,千万不要叫小叔回来,说是家里要分家。 结果,他中午到,小叔傍晚就到了! 他娘怕是白算计了! 王四顺看了两眼大侄子,淡淡地道,“那还真是不巧了!” 大人在屋子里聊天,王老太去厨房以后,林向安在门口被王和义、王和礼、王和智三人围住,朝他问东问西。 王芹、王和信在旁边一脸好奇地看着。 小孩子的问题特别幼稚,林向安敷衍地答非所问。 王家主屋是三间青砖瓦房,两边倒是土坯房。 院子里收拾的挺整齐。 几个小点的孩子衣服上有补丁,但都挺整洁的。 倒是王和义的衣服明显好些,但话里间有点看不起其他兄弟。 小孩子的言行都是父母间接影响的,这德行,估计父母不是个善茬。 人多是非也多。 还是林家人口简单。 吃晚饭的时候,家里分了两桌,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 女性和孩子人更多,但饭菜不到男人桌上一半。 主食稀饭和粗粮饼,四菜一汤。 林向安第一次见识到了抢食的厉害。 他才吃一小口,刚夹一筷子,等再去夹的时候,盘子去了大半。 倒是身旁的王老太给他多夹了两筷子,这才不至于喝稀饭。 晚上,五伯家腾出来一个房间,大的王和智去大房与王和义一起挤一挤,小的王和信和五伯夫妇一起睡。 这房间就让父子俩一起休息。 夜里,饭后大家闲聊一会,便早早回屋了。 王四顺要给老爷子送黄酒,林向安坐了一天车,太累了,躺在床上,不愿动。 迷迷糊糊,有了尿意,林向安出去找了黑乎乎地方,露天解手。 回屋的时候,旁边屋有人说话。 原本没想听墙角,屋子不隔音,又突然提到了他爹得名字,便悄悄跑到墙跟下,侧耳倾听。 “大嫂故意没有叫你六弟回来,只叫了她好大儿子回来,哪曾想你六弟父子俩回来报喜了!” “可见人算不如天算!” 吴春娘有点幸灾乐祸,平日里就看不惯大嫂刘小红神气的样子。 因为长子王和仁在镇上工作,每次拿回来银钱补贴。 在家里明里暗里挤兑她和孙兰玉。 一到田里,干活偷奸耍滑。 王和义都13了,一大小伙子了,认了几个字,被赶回来了。 还真当他儿子是读书人,老偏袒着,常使唤她儿子去做。 三房和五房干最苦的活,大房干最少得活,还说他们占她儿子的便宜。 王和仁在镇上做伙计赚钱,大房就要送小儿子去族里读书。 结果压根不是读书的料,被族里的叔公劝退,灰溜溜的回来了。 认得几个字,自诩是读书人,说是以后要到镇上当账房呢! 这不孙媳妇生了儿子,又将打算放到了孙子身上。 打算让大家一起供着,想得美,啥好事都让她一家占着。 她还想让儿子去读书呢,一提就是穷! “是啊,四顺说要入赘时,家里意见最大的就是大嫂!挖空心思把六弟活计抢到了手,结果这次分家,爹娘说给小弟留三亩水田,她不乐意了!” 王三平对大房两口子,也挺烦的。 一个长子名头,占了家里所有好事!别看大哥闷葫芦,但心最黑。 于是他和老三一起,两人合伙,就闹着分家。 老两口被吵的没办法了,就同意了。 分家,最重要的分田地。 爹娘自己留了一份,大房得一份,他和三哥一人一份。 但爹娘想在自己的份上,给王四顺匀出去三亩水田。 但这分出去的田是不能卖的,未来老六去世了,田得还回王家的。 老两口去世,这田地都是大房继承。 若是王四顺得了这三亩田,是要重新分配的,并不归大房。 如今王老太说拿三亩留给王四顺,大房怎么乐意。 “反正地也不归我们,给你六弟也挺好的!虽说去做了上门女婿,但每次回来,都是提着真金白银的东西回来。” “倒是你那好大侄子,去镇上工作了,每次都空手回来,背地里偷偷给自家人买,咱儿子都瞧见好几回了!” 有几次王和智碰到王和义偷偷吃东西,心里不舒服,你也没办法。 吴春娘对大房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气的牙牙痒。 而且家里的徭役,总是他们两兄弟轮流去,大房那边总出事故。 比如原本大房要去,结果前一天就去山上摔了腿,而另一个在镇上要工作。 最后只能落到三房和五房头上。 “分家,分了好啊!” 王三平不禁感叹,“如今看来六弟有眼光,虽说入赘林家,但日子越过越好!你看六弟父子俩的衣服,穿得比乡下人体面多了,镇上住的也是青砖瓦房,吃的就更别说了!” 刚开始的时候,吴春娘还觉得王四顺蠢,自己明明有收入,还非要入赘看人脸色。 如今想来,林家是好的,不然也不会让王四顺每次都提那么多东西回来! 听说还去两个大姑姐家,一算下来也是不少呢! “你六弟精着呢,你们兄弟俩感情好,回头你问问他,有没有其他门路?” 两人的声音倒是小了下来,想着能不能让王四顺帮忙,以后也给自己儿子弄个差事之类的。 正全神贯注地听着,突然背后有人拍了一下林向安的肩膀。 吓了一大跳,差点要尖叫,拍了拍胸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 “你在这干什么呢?” 第7章 爹,田咱们要吗? “爹,你是要吓死人啊!” 林向安小声埋怨。 怕惊动屋子里的人,父子俩相互对视了一眼,默契回屋子里。 屋子不隔音,王四顺压低声音,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林向安的额头,佯装训斥。 “你这孩子怎么还去偷听人墙角?被你娘知道了,非凶你不可!” 林向安翻了个小白眼,抬头望着王四顺,故意说道。 “爹,你不好奇我听到了什么?”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王四顺还是晓得的。 他压根就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能偷听墙角,怕是和他有关。 “说我什么了?” 见王四顺一脸了然,林向安顿时觉得没趣,不过还是把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毕竟白送的田,干嘛不要呢! “五伯说要分家,爷奶说也给你分块地,但大伯一家不同意。” “哦,这事刚才到你爷屋里送酒,你奶和我说了。” 听五伯的意思,当年他爹入赘时,被大房占了个大便宜。 大房一点都不收敛,他爹可不是会惯着的人! “爹,田咱们要吗?” 王四顺摸了摸林向安的头,温和地笑了笑。 “当然要!” 刚才在老两口屋里,他给了老爷子一壶黄酒,还给王老太半两银子。 老爷子贪杯,拿到酒就尝了一口。 倒是王老太拉着他说了回话,询问了林家的一些情况,这才慢慢提起家里要分家。 分家不分户。 王老太说家里天天不安宁,三个媳妇隔几天就吵,闹得烦死了! 这不干脆分家,清静一点。 王老太说他入赘了,其他不分,但从老两口的名下,分三亩稻田给他。 但这田不能卖,也不会给外姓人,待王四顺去世后,这地仍还回王家,至于分给谁,到时候让王四顺决定。 田他们全权打理,刨除税收,每年按剩余的三成给他。 并没有提到大房不同意的态度。 估计怕兄弟间闹矛盾。 其实三亩田种稻子,交完税收,他能得到的粮食并不多,但对于父母还能想着他,王四顺很感激。 当年工作的事,王老太也是无奈。 老爷子当时很生气,而他非要娶林秋兰,林家那情况只能入赘。 再加上大房在一旁煽风点火,三房在一旁看热闹。 倒是五哥在旁边劝他,他这边退了一步。 最后工作给了王和仁。 他尽心尽力的,但大房一个谢字都没有。 这大侄子也在镇上,逢年过节可没提过礼去看望他。 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把工作给五哥呢! 越想就越窝火,王四顺气笑了。 “明儿族里长辈们见证完了,咱们再回家。该是咱的,谁也拿不走!” 第二天一早,刚吃完早饭,王老爷子就发话了,让老大去请村长和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来屋里,让他们做个公证。 原本刘小红还想让丈夫去和公婆说说情的,毕竟是长子。 结果还没机会开口,老爷子就当着全家人的面提分家。 再不愿意,也没办法。 在村长和两位族老的见证下,一共分成四份。 两老口一份,大房一份,三房一份,五房一份。 银钱平分,几个儿子结婚都盖了两间土坯房,各自住自己屋子。 三间青砖瓦老两口住着,以后留给大房。 锅碗瓢盆啥的统统平分。 虽然偏向老大稍多一些,但大家也接受,没有太多反对意见。 “前面都没意见,那就这样分了。” 王老太把东西分好,让各自当家的拿走。 “老幺这孩子,虽说分家与他无关。但每年都孝敬我们老两口,我和当家的商量过了,从我们这份中,分出三亩水田给他!” 村长和两位族老倒是有些诧异,但也理解。 当父母,总要为孩子考虑一些。 当初王四顺入赘,王老爷子觉得丢人,生了很大的气。 这些大家是知道的,不过每年王四顺赶驴车回来时,车上可放了不少东西。 村里有人羡慕,也有人酸。 田是庄稼人的命根子,不管怎么样,也算是给老幺留个余地。 只要大家同意,事情就可以定了。 还没等族老发话,大房媳妇刘小红就着急忙慌地跳了出来。 “爹,娘,老六入赘了,都不是我们王家的人了,怎么还能分咱家的地,这不合规矩!” 老五媳妇吴春娘看了一眼老三媳妇孙兰玉,见对方轻点了一下头。 便笑盈盈地接话,“大嫂,怎么能这样说六弟呢!平日里六弟对爹娘多孝顺,对兄弟也好。咱家可都得过六弟的恩惠,我们两口子没意见。” “是呢!我生和礼时,身体元气大伤,当家的找六弟帮忙,他二话没说,还借钱给买了好些中药补品,这才缓过来!” 虽说后面还了钱,但王四顺只拿了借的钱,多的没要。 这事她一直记在心里,当时婆母拿了些,但不够,王二雷就去找了王四顺帮忙。 大嫂刘小红在背后没少冷嘲热讽。 “爹,娘,分田给六弟,我们两口子也没意见。” 刘小红瞬间觉得被打脸,这两人平日里就和她不对付,明知道公婆的地,落不到他们手里,故意落井下石。 “他当时是家里的一份子,对家里好是他责任。可后来公爹不让他入赘,是他非要去的,他自己离开的王家。如今王家的田,和他没关系了!” 孩子们坐在门口边上,似懂非懂,但明显感觉气氛不对,丝毫不敢乱动。 林向安觉得大房真无耻,别人付出再多,也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王四顺看了一眼大房其他人的表情,尤其是他的大哥,没有阻止,说明也是这样认为的。 “大哥,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刘小红再怎么样也是外人,王四顺直接将矛头指向自己的亲大哥。 一屋子人全部齐刷刷地看望王大良,原本沉默寡言的男人,被所有人盯着,面色微愕。 没想到王四顺会把矛头指向他。 不过很快冷静下来,憨厚地笑了笑,“六弟,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嫂子她心直口快,只是比较守规矩,你别计较!” 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嫌害臊! 倒是王三平故意装糊涂,朝王老太和王老爷子说道。 “爹,娘,大哥没意见。我也没意见,三哥呢?” 王二雷瞬间领悟五弟的意思,赶紧回道。 “我也没意见!” 王三平讥笑地看着刘小红,“大嫂,我们自家兄弟都没意见,你何必在这斤斤计较!” 意思你个外人,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我爹娘的地,轮不到你开口! 而且王大良你也别想只做好人,恶人全推给你媳妇! 这话赤裸裸地说她是外家人,刘小红瞬间气红了脸,“老五,你什么意思!” 第8章 可曾上学启蒙? “大嫂,我当家的话可没别的意思。” 吴春娘轻轻冷笑一声,然后幽幽地开口。 “分家本就是王家的事,咱们做人媳妇的,得听从公婆和丈夫的意见。” 见状,王老太看了一下王老爷子的脸色,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恶人还得她来当。 正要开口,结果大孙子王和仁出面替他娘解围。 “奶,我娘是一心为王家好,族里原先没有这样的先例。若开了先例,免不了在村里惹人笑话!” 林向安忍不住心里啧啧称赞,这话说的高明啊! 果然,村长王长田在旁边点头,一脸认同,接过话说道。 “婶子,原本是你们的家事,我们这些外人不便议论的,但这事族里倒没出过,入赘女婿能分田,以后其他人也学了去,怕是影响不好。” 见村长同意他们这边意见,刘小红眼神瞬间得意,轻蔑地看着两个妯娌,哼! 这两人就是眼红大房分的比他们多。 被村长这么一说,原本就有些犹豫的王老太,瞬间迟疑。 “老头子,你看咋办?” 眼见局面就要偏向大房,王四顺知道老头子好面子,王老太又心软,若他再不出声,这事估计得黄。 虽然他也看不上这三亩田地,但大房的态度,让他彻底失望。 他对大房一家仁至义尽,以后休想再来占他的便宜。 “爹,娘,这分田的事,全凭两位做主。” 但想把他这些年的付出当看不见,那不能够的! 分不分到田,是其次,但有些话不说出来,他心里不痛快。 想计较,那今天就好好算算。 “当年我不想种地,自己跑出去了,幸好没给家里丢人,寻了家酒楼跑堂,赚点月钱。” “月钱大部分补贴家用,咱家这房子,也是那时候盖起来的。每当家里谁开口,我也尽量能帮就帮。” “后来我想娶我娘子,但她家情况只能入赘。虽说家里不同意,但我也竭尽全力劝说。你们要我把活计让出来,我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为了让大侄子好上手,我忙前忙后找人请客送礼,打招呼让人多照拂,还手把手的教他,人家这才同意的。” 当初他为大侄子尽心尽力,如今分点田,对方却不依不饶,将大房一家脸上的遮羞布扯开。 “三房和五房我也帮了不少,孩子在场,这些旧事我也不提了。扪心自问我对的起兄弟们了。” “尽管我入赘了,但对二老依旧孝顺,逢年过节从未怠慢。” 前面说了一堆,这才端出自己的态度。 “二老疼我,想分我块田地,我心里很感激!” “即便没有这块地,我依旧会孝顺二老。为咱家这地,大家闹得离了心,也不值当!” “至于分田,全凭爹和娘做主,儿子绝无怨言。” 以退为进,王四顺一脸全听王老爷子的,毕竟昨日王老头喝完酒,拍着胸脯说给他分块地。 当时他还问其他人同意吗? 王老头只说,这家他做主,别人不敢有意见! 这会王老头有点心虚,吧唧了一下,仿佛嘴里还有昨日喝的酒味。 说实话他也不是老糊涂,这里面小儿子最有心,若不是这孩子入赘了,分家指不定跟着小儿子过日子! 村长王长田恍然大悟,这才明白王和仁的活计,是王四顺不得不让的。 他可记得大房说自己托关系寻到的,一点没提王四顺的好。 逢年过节王四顺回来,可是提了好东西的。 这王和仁看着老实,却一点都不念他六叔的好! 村长和两位族老面面相觑,也不好多说,就等着王老头开口。 一群人脸色各异。 倒是王四顺这样说自己大儿子,刘小红沉不住气,气上心头,眼眶微微泛红,装着委屈似的。 “六弟,你这什么意思?你为了讨好我们,让我们劝二老,这才让出来的。到如今还是我们的不是,说是我们逼你的?这话要传出去了,我们家成什么人了!” 原本想安静旁听的林向安瞬间无语,还真当他老爹冤大头呢! 忍不住插话回怼,反正年纪小,最多被人呵斥几句。 “大娘,我爹也只是说了实情,也没说谁的不是!你这急什么?” “虽说我爹是入赘了,但也是大哥哥的长辈,他这工作还是我爹让出去的,理论上也该走动孝敬,自打我这么大,就没瞧见他提着礼上门拜见。但离开时,却总提着东西从我家走的。” “我爹念他是晚辈,在镇上无依无靠,想着照顾点。也不知道大娘怎教的,还没我懂的多。这也幸好是我爹娘心善,不计较,若是换了别人家,那少不得说闲话呢!” 林老爷子去世后,王和仁有段时间倒是殷勤跑林家,说是帮忙,其实也没干个啥。 总是空手,离开时他娘总给东西。 后来成亲了,倒是很少上门了。 这话无疑在王家炸开了锅,大家异样地看着王和仁。 被一个小儿指责,王和仁瞬间窘迫。 王四顺在心里暗暗给自家儿子竖起大拇指,这话也就林向安能说,其他人说了反而惹人非议。 “你一个外姓人,在这胡说什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刘小红胸口快气炸了,气急败坏吼道。 被人这么说他儿子,王四顺不乐意了,正要开口回怼,就被林向安拉住袖口。 “大娘,我是外姓人和懂礼数是两码事。” “今长辈们都在,我一小孩实在不便插话。但我爹是实在人,对家人亲人特别好,自己常吃亏了也不说出来。但我这做儿子的,看在眼里,得说道一二。” “我虽小,但有些道理还是懂的。人要将心比心,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这样才对的嘛!” “爷,奶,我娘在家里时常感激我爹,因为他林家豆腐生意才越来越好,延续了林家的香火,不被外人看不起。” “说您二老会养儿子。家里忙,回来的少,但每次回来我娘特用心挑东西,总想拿最好的来孝敬二老。” 一个五岁孩子说的头头是道,倒是把几个老辈惊着了。 “爹娘让我去读书,说是若将来考中个秀才回来光宗耀祖。我虽姓林,但我有王家的血脉,到时候也能让爷奶脸上有光。” 丢出这么多饵,不怕你不接招。 没敢说考中当官,怕太惊世骇俗了。 其中一位族里的长辈,一直旁观没有说什么。 听到林向安说话清晰,颇有条理,此子不错。 王鸿摸了摸白色的胡子,不禁点点头,询问道。 “你倒是伶牙俐齿,像是读书的苗子,可曾上学了?” 第9章 分到田了! 林向安朝这位族老轻轻鞠了一躬,毕恭毕敬地回道。 “叔公,小辈还未去私塾。家里人少,弟弟妹妹刚出生,想着帮父母分担一下,想着过些日子再去。” 听到这话王鸿轻微蹙眉,轻微训道。 “你这孩子,读书要趁早。虽说不是我族里的子孙,但好歹有点关系。四顺,这孩子看着不错,可送去读书试试,尽量早些送去。” 王四顺愣了一下,心里瞬间乐了,自家儿子打小聪明,但也没有指望走科举仕途,如今被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提醒,赶紧起身微微鞠了一躬。 “鸿叔,您放心,回去后我就和他娘商量,让他别操心家里,安心去读书。” 王老头瞬间精神,虽说不姓王,但也是亲孙子。 他这位族里的二哥,也是读过书的,有些才华,考中了秀才,可惜生不逢时,前朝荒芜,贪污严重,被人牵连进科举舞弊里。 后来还了清白,但还是丢了功名。 着实运气不太好。 之前王和义就是被他劝退回来的。 被他看好,那希望就要大一些了,原本还碍于面子,瞬间丢到老远。 轻咳一声,慢悠悠地开口。 “咳,既然二哥这样说,四顺你可上点心,读书可是大事。林家要是需要帮忙,回来吱一声,可别耽误我孙子去读书。” “至于田地,你们三兄弟已经分好,都没意见了。我们老两口的田,就留一半给四顺。这田不能卖,若有天四顺不在了,这田依旧会回到王家。” 老两口留了十亩田,一半就是五亩,比最开始的田还多两亩。 三房和五房也才分了七亩田呢。 不过心里没有什么不乐意,毕竟不分给王四顺,也轮不到他们。 未来田也依旧是王家的。 倒是大房变了脸,刘小红想要说什么,但被王大良拉住了,这时候再反驳,只会让家里人厌烦。 既然大势所趋,还不如率先表态,缓和一下。 “爹,我们大房没意见!” 紧接着王二雷和王三平也开口,异口同声道。 “爹,我们也没意见!” “好,既然都没意见,村长和两位族老做个见证,老六不种地,都是家里人打理,以后每年就按收成的三成补贴给他。” 平白多得了两亩地,王四顺更是欢喜,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回去得和他娘赶紧商量读书的事。 “爹,就按您说的办,我没意见!” 至此分家的闹剧才结束,不过有人喜有人忧。 等父子俩赶车回家时,驴车上的原先装豆腐的桶里,装满了当季的新鲜蔬菜:茄子、黄瓜、菠菜、扁豆、葱。 离开前,王四顺偷偷去给他爹娘屋里,又给了半两银子,不过两老口没收,说是让他留着给林向安读书。 王老爷子特意叮嘱他,回去赶紧让他孙子去读书,不许耽误。 家里的刚出生两小孩要是没人带,就让王老太过去帮忙。 王四顺连连应下,不敢提儿子在集市帮他卖豆腐,这要让王老爷子听到了,非要抽他不可! 刘小红恨恨地看着王四顺父子的驴车,从家门口离开,心里不禁咒骂林向安。 这还没读书,公婆就偏心这小子了,万一考上怕是得供起来! 王和仁看着六叔和堂弟得意回去的身影,眼神一暗,不知道想什么,连身边人喊他都没听见。 大中午的,在回去的路上,王四顺时不时看着儿子,笑呵呵的。 “爹,看路,前面有坑!” “得嘞,儿子!今天你可得我长脸了,咱平白无故多了两亩地! “哈哈,是我的好儿子,还真随了我!” 自说自话,脸皮比城墙还厚,不过林向安也没反驳,看着老爹熟悉的面孔开始沉思。 当年考上小升初,考上了重点初中,他爸妈也是这么高兴,说是开车出去旅游,给他庆贺,结果遇到了车祸。 希望这辈子爹娘能够长寿。 差不多酉时才到家,刚进屋,就瞧见林冬香坐在屋外面,正在做刺绣,刘荣坐在旁边椅子上,无意识打瞌睡,手上有气无力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摇。 驴车进院子的声音,一下子把刘荣惊醒,瞬间蹦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没被驴车吓到,林冬香倒是被刘荣吓了一跳,针不小心扎进手指,鲜血瞬间冒出来。 赶紧把手指放嘴里,免得血落在手帕上,浪费了。 “小姨父,是我们回来了!” 林冬香娇嗔地瞪了一眼刘荣,让他回家去,非说在这里陪她,无奈就随他,这不她边刺绣,这人在旁边打瞌睡,甚是烦人。 “哟,你们回来啦!” 刘荣也不恼,笑呵呵的,瞧见是林向安父子俩回来了,瞧见小家伙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调侃。 “怎么看着像地上打滚了,弄得灰头土脸的?” “哎呦,小祖宗,怎么这么脏呀?赶紧脱衣服清洗一下!” 说着林冬香就动手来扯林向安的衣服。 林向安往旁边一闪,躲开了小姨的手,他在两岁时就不让别人给他洗澡了! “我一急就忘了你小子的毛病,就是事多。” “我给你倒好热水,不许用冷水洗!” 原本洗澡都是在屋里洗,三岁的时候,林向安让王四顺弄间专门洗澡的屋子。 于是就在西厢这边修了一间洗澡的屋子,然后旁边就是菜地,平日废水就浇地,冲洗猪圈和厕所。 茅厕靠近猪圈,正好粪便能集中处理。 本来天气热,浑身是汗,昨夜王和礼、王和智说要带他去河边洗,他爹不允许,就随意用水擦拭了一下。 今天又继续穿着,路上风大,到处灰尘,人就弄得灰头土面。 “爹,我洗好了,你也去洗洗!” 不洗干净,都没法进屋里待着,林向安推开窗户朝外大声喊道。 一般他的洗澡水,他老爹会继续用,反正说是不嫌弃。 “知道了,我一会就来。” 洗完澡全身舒服,除了头发,又不能一剪刀噶了,洗了头发还得慢慢用巾帕擦干。 “小妹,你们走的时候,拿些蔬菜回去,都是田里刚摘的!” 刘荣家也没有种地,平日里都是买蔬菜。 现在天热,不好存放。 “这菜种的真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姐夫,装的太多了,够了!” 一大篮子蔬菜,实在太多了,林冬香连忙上前阻止。 王四顺指了指桶里装的菜,还有两桶呢,家里就他能吃一些。 而且刘荣提来的猪肉和排骨,那都是实打实的东西。 蔬菜虽然没肉值钱,但好歹是个心意,亲人之间就是你来我往,这样才亲近。 “我娘给摘了好些,咱家人少,吃不完浪费了!别拿出来了,就提回去吧!” “姐夫,那我们就不推辞了,我娘就喜欢吃新鲜的蔬菜。” 刘荣低头拿起篮子,眼睛笑着眯成了一条缝,一脸欢喜,看起来特真诚。 这态度让人看着也高兴。 “娘出门去割猪草了,想着快回来了。我姐刚喂奶,正睡下。既然你们回来了,那我和相公就先回去了。” 昨夜里,她回来帮忙,刘荣不放心,便陪她一起。 两家就隔了两条街的距离,也就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刚擦好头发出来,就瞧着老爹将小姨夫妻俩送门口。 去房里看望了林秋兰,发现母亲醒来了。 “娘,怎么起来了?” 第10章 这事不急! 林向安赶紧上前,在母亲身后塞了两个方形棉花软枕。 这还是之前碰到有商人卖棉花,林向安让家里人买回来缝制的。 他娘觉得舒服,爱不释手,就让小姨又缝了几个。 “睡不着,听到屋外动静就醒了!” 林秋兰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人精神好了些。 “你这孩子又不把头发擦干,去拿巾帕来,娘帮你擦干!” 林向安哪肯麻烦母亲,在床边坐下来,笑嘻嘻地说道。 “娘,都不滴水了,这天气很快就干了!” 说着就不动声色地转移林秋兰的注意力。 “弟弟妹妹有没有闹腾娘呀?” “娘生你的时候最乖,不哭不闹的,特别好养活。反倒你二弟特别爱哭,他一哭,妹妹也跟着哭,昨夜里吵着你小姨了。” 那肯定了,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虽然胎穿的,但也是能控制情绪的。 看了两个正睡在床上的小孩子,小小的,没长开,看着有点丑。 不过林向安心里还是很喜欢的。 “没办法,他俩是双胞胎,肯定心灵相通的。” 母子俩聊了一会,王四顺就进来了,想着夫妻俩要说会话,于是林向安就说累了,回屋眯一会。 再醒来的时候,是林老太进屋里喊他吃饭。 吃完饭,想着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自己的小伙伴了,之前他跟着家里人去探亲了,也不知道回来没? 想碰碰运气,久违地将梯子搬过来,翻到墙上去查看。 对面墙边上有棵大樟树,一树枝伸过来,正好能从树枝爬下去,麻利地上树,然后蹲在树上看周围情况。 就瞧见小伙伴,正在不远处蹲马步,便吹口哨,让对方发现自己。 很快赵泽就听到了动静,立马跑了过来。 “我昨日回来,发现你不在家,去干嘛了?” 两家共用东边墙,自从两人认识后,就没少爬这棵树。 “前天我娘生了弟弟妹妹,跟着我爹回家去报喜了!” 赵泽招招手,让林向安下来,然后献宝似的,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三颗糖。 “这是从我外婆家拿回来的,特别好吃,我没舍得吃完,偷偷留给你的。” 林向安好笑地看着他一脸眼馋,但还是大方地分享。 “我就吃一颗,剩下的你自己吃。” 他实在干不出抢人家小朋友的吃食,扒开糖纸,吃了一颗,味道酸甜的,还挺好吃的。 “你爹回来没?” 其实林向安主动和赵泽交好,是因为他老爹。 赵泽家是镇上开镖局的,他老爹常年在外押送镖局,在家的时间很少。 有段时间集市虽说由官府看管着,但时不时有地痞无赖前来骚扰。 这些人敲诈得来的钱,会拿大头孝敬官府衙役,于是狼狈为奸,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地知县也算是个好官,但也无法面面俱到,毕竟小鬼难缠。 那些无赖也没有要多,一个摊位一次收个二三十文钱,专针对生意好的摊子。 普通百姓怕耽误生意,便息事宁人交钱。 那呈想隔三差五的来,而且还好几拨人,让商贩们苦不堪言。 去县衙门里告状,人家背后有人,案子根到不了知县面前。 最终商贩们忍无可忍,一下子爆发了,两拨人就打起来了,有的摊子还被砸了,他老爹也参与了。 这事正好被押镖回来的赵老爹碰上了,出手将混乱制止。 赵老爹在这一带走镖,也比较有名,人颇有侠义的名声,于是问清缘由。 便告到了知县那里,之后严惩了几个犯人,港口集市才恢复。 之后这一带就没有谁在敢来乱收钱了。 后来他听父母闲聊时,才晓得赵老爹背后警告了当地的三教九流之徒,这才能快速平息。 当时他就对赵老爹这人物感到好奇,知道住在隔壁,而且还有个同岁的小儿子,这才想办法接近。 “我爹回来了,在前屋和人谈事。” “小豆子,我问过娘了,他说爹现在不收徒了,你要是想学,不如去找刘师傅学。” 刘师傅是镖局的教头,专门教人练武。 镖局常年走镖,偶尔聘请外来的人,但大部分是镖局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 “这事不急。” “我爹娘打算送我去私塾读书,你要一起去吗?” 族老都那样说了,他爹肯定会上心的。 肯定不会让他帮忙去卖豆腐了。 读书的事,估计很快就要定下来了。 原先赵家给孩子请了启蒙的夫子,但赵泽不喜欢读书,经常调皮捣蛋,把夫子给气走了。 赵老爹生气,就让他练基本功,磨磨性子。 一听到读书,赵泽脸就垮下来了。 “我不喜欢读书!” 这话听得特凡尔赛,有钱人家的孩子有条件不想读书。 偏偏穷苦家的孩子想读书,没法读。 “但我去读书了,就没时间陪你玩了。你若是一起,咱俩就能光明正大一起玩了!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虽说他是有目的的和赵泽结交,但并没有害人之心,只是看中了赵老爹的能力。 在古代开镖局,可不是光打打杀杀,背后其实都是人情世故。 即便太平盛世,但各地土匪,帮派之类的势力也有的。 能顺利走镖,安全回来,背后都是钞能力,都是讲道义的! 当然遇到不讲道义的,那只能刀光剑影了。 古代社会出门的危险系数蛮高的,为了以后安全,及时抱紧粗大腿! 华夏也就进入千禧年社会慢慢太平安全,那之前都是武德充沛,民风彪悍呢! 林向安也是为了以后安全考虑,才这么费心的。 “我想去,但不喜欢学习!学不会,就得挨手板!” 大概想到了之前的恐怖经历,赵泽有些胆怯。 好吧,棍棒教育成了这货的心理阴影。 “放心,有我在,保证不让你挨打!” 一个小孩子学习,他就不信自己还不能辅导了!!! “真的?那你要去哪里读书,回头我让娘送我去!” 赵泽想着以后能一起光明正大的玩耍,不用被爹逼着天天练枯燥的基本功,而且还能不挨打,实在太好了! 脸上表情瞬间欢快了! “我还没决定好,定好了再告诉你!这段时间我会比较忙,等闲了再来找你!我回去了!” “那你快些定好!别忘记了!” “知道了,我看你安全爬下树再走!” 看赵泽安全下树了,林向安才顺着树枝回到墙上,然后顺着梯子下去了。 殊不知两人的对话,被旁边屋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在前屋的赵老爹回到后面来,和媳妇在屋里聊天,窗户微微开着,正好看到鬼鬼祟祟的两个人。 “这小子回回来都爬墙,怎么就不能好好走大门呢?” 第11章 建议买个铺子 赵老爹忍不住摇头,之前儿子突然交了个朋友,是隔壁卖豆腐的儿子,怕人心术不正,就让人去打听了一下。 没想到还挺有名的,和自家儿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就是这小子,胆子忒大,总爱翻墙,也不怕从墙上摔下来。 “你儿子说,对方嫌弃要绕一大圈才能进来,太远了。” 李宝珠记起了当时听儿子说的理由,哭笑不得。 那棵香樟树也挺好爬上去的,她碰见过几次,两孩子也没摔着,就没管这事。 “那小子心思比咱们儿子深,但能主动让泽儿去读书,挺有意思的!” “哼,是个小滑头!” 见赵老爹嘴上觉得对方不老实,但眼里还是欣赏。想到了小儿子之前的话,李宝珠轻轻笑了一下,缓缓道来。 “你知道那孩子想干什么吗?他想向你拜师学武,但我跟儿子说,你不收徒。” “阿泽转告了那孩子,然后对方说没事不急!” 赵老爹嗤笑了一声,摇摇头道,“我就知道这小子别有用心!” “我倒是挺喜欢这小孩的,懂得照顾人。他每次都会看到咱儿子先平安下来了,他才爬过去。” 李宝珠是心细之人,能够看到对方身上的优点,尽管知道对方有目的,她也没有阻止。 善良,孝顺,体贴父母,细心,这些品质足够打动她。 赵泽兴匆匆跑进屋里,正准备喊娘,就看到了他爹的身影,身子一僵,怯怯地喊道。 “爹!” 看到赵泽这样,赵老爹瞬间皱眉,正想轻斥,就听到妻子咳了一声,无奈叹了一口气。 “儿子,快进来!” 李宝珠朝赵泽招招手,让他过来,拿出帕子擦了擦他额上的汗,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赵泽看了一眼他爹,又看了一眼娘亲,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娘,我想去读书!” 赵老爹心里五味杂陈,又喜又惆怅! ...... 当天夜里,王四顺见林秋兰喂完孩子,还有些精神,便跟她简单提了在王家发生的事。 重点提到族老的建议,让林向安早点去上学。 “既然这样,那就不耽误孩子了!相公,你去打听一下镇上的私塾,咱家若是能出个读书人,那是天大的好事!” 想到自己坐月子带两个孩子,丈夫每天辛苦,还要操心大儿子的事,有些心疼。 林老太年纪大了,干不动重活,这个家都由王四顺顶着忙前忙后。 “就是要辛苦你了,咱们家要不招个人?” “儿子读书,你要补身体吃药,还要喂养两小孩,这到处都是钱,暂时就不请人了。这有什么辛苦的,家里日子越来越好,这比什么都强!” 王四顺只要想到儿子读书,全身充满力气。 “咱儿子先到镇上私塾启蒙,要是读的好,咱们就送到县里去。” “镇上两所私塾,明儿我就去打听一下,回来再和你商量。” “咱家终于要出读书人了。” 林秋兰看着丈夫,嘴角含着一丝笑意,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小了,慢慢合眼睡着了。 这些年这个家多亏了他,才能有今天的样子。 * 第二天,林向安醒的有些晚,外面已经大亮。 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父亲已经去忙了,林老太也不在家。 简单洗漱后,在厨房晃了一圈,锅里温着馒头、鸡蛋、豆浆。 一看就是林老太给他留的。 去母亲房里打了个招呼,林秋兰已经能起身了,正坐在床边,见他进来招手过来身边。 “小豆子,你爹都跟我说了,族老说你是个读书的料,让我们送你去读书。” “我跟娘说了这事,她很高兴,等打听好私塾,就送你去读书。” “以后别去集市帮忙了。” 既然家里决定了,那肯定不会让他再去集市帮忙了。 林向安没有反驳,点点头。 “娘,我知道了。” 家里的生意他思考了一下,目前林家豆腐摊生意其实不差,但再想增多就很难了。 所以得优化生产,增加新的销售渠道。 做豆腐的过程,能做出豆浆和豆花。 碍于没地方,没人手,也忙不过来,就没有拓展这条生意路线。 以他在集市上这段时间的观察,总共有三家卖豆腐的,就属他家卖的最好。 目前卖豆浆都是搭配着早食。 但专卖豆花的倒有一家,他去尝过,是甜味的,应该是放了糖稀,味道还行,没有他家细腻,生意也还不错。 豆花其实可以放各种调料的, 这一带来往的商人多,口味有差异,可以做些酱料,供人选择。 而制作豆腐、豆干、豆腐皮的原理都是相通的,只是一些步骤工具的差异。 豆腐,能弄成:油炸豆腐,臭豆腐,毛豆腐,腐乳。 豆干,能弄成:卤的,炒的,煎的,油炸的。 这些知道大致方法,找到擅长工人,专门研究,不就能出来了吗? 这比研究火药武器不简单多了? 总之豆腐家族完全能变成一家特色店,以卖豆腐和加工小吃结合在一起。 林家豆腐坊在这小有名气,再进一步包装营销成品牌,就变成做特色豆制品铺子。 向外扩展或者找人合作加盟,打进新的市场,不是指日可待! 他以前就投资过餐饮生意,调研和实践过,有些经验的。 家里林老太和她娘,在生意上偏于稳定,即便他爹有能力,但精力也有限。 于是林向安便试着提出一点意见。 “娘,我这段时候在集市帮忙,观察了周围其他家的生意。我觉得咱们家买个铺子来做豆腐生意会更好!” 林秋兰被儿子的话,惊了一下,有些诧异他怎么会有这个念头。 并没有多上心,但还是询问了孩子为何这样说。 “为什么?” 第12章 理由 “咱们家豆腐摊生意,若是碰到下雨时节,基本出不了摊。一年算下来,大概将近两三月都有雨天。一到雨天,家里就很发愁。这是其一。” “其二,集市上有三家卖豆腐的,但咱们家卖的最好。我从小看家里做豆腐,想来都是一样的制作方式,但差异就是配方和比例。” 不同的配方,不同的比例,做出来的口感就会有差异。 “有客人来买豆腐,就提到另两家的不如咱家,除了口感外,另外咱家给的份量也实在,所以回头客特别多。还有口碑介绍特意来买的顾客。” “其三,在豆腐做好之前,有豆浆和豆花,集市上卖的挺好。比如,放点糖稀的甜豆浆一文钱大碗,原味豆浆一文钱两小碗,豆花放一点糖稀,带点甜味,是两文钱一大碗,原味豆花一文一小碗。” “这比做豆腐省事,赚的钱未必不如咱家。我去尝过豆花,没有家里做的好吃。” “其四,咱家摊子有限,人手也不够,再怎么做豆腐生意也就这样了。能赚的和去年一样多,就已经很好了。” “所以,我觉得家里能买个铺子,把豆浆和豆花的生意也做上,搞不好成本还能降下来些。林家豆腐在镇上也小有名气,有个固定的店铺,也方便客人上门来买,不用每天推来推去,那么辛苦。” “至于人咱们可以请大姨、二姨,或者表哥、表姐,品行好,靠谱的亲戚都能考虑,毕竟比种田更轻松,日子也会好过些!” “娘,您看买个铺子,是不是特别值得?” 原本只是听个热闹,没想到这孩子说的有条有理,还有依据,让林秋兰目瞪口呆。 其实在集市上,她也注意到了儿子说的那些生意,但自家生意这几年在集市已经很不错了,也挺知足。 但没想到儿子竟然考虑这么长远? 一个五岁孩子,就代替她去集市待了不到一个月,竟然能想出这么多? “儿子,不是你爹跟你讲的吧?” 去年,镇上有铺子出售,王四顺回来和她提了一下,但家里当时觉得买铺子成本投入太大,只说晚几年,等孩子大些,再看看情况。 后来就没有再提这话了。 没想到今天从儿子口里说出这些话。 “娘,爹没和我说过,是我这些天观察留意的。” “我爹也想买铺子吗?” 之前林向安就觉得他爹是有些头脑的,而且销售能力挺强的,只是做豆腐太累人,让他爹心有余力不足。 “是啊,去年提过,不过娘没同意。” “为什么啊?” “买铺子投入太大,想着等你长大点再说!” 林秋兰说这话时,有点闪烁其词,并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 林老头去世时,看出女婿挺有能力的,提醒林老太要留一手。 原本买铺子林秋兰同意的,但林老太不同意,说孩子小,要是生意做大了,王四顺有外心怎么办? 孩子小,林家又都是些妇孺,到时候能怎么办呢? 还不如等林向安大了,再做这些打算。 林秋兰听进去了林老太的话,这才婉拒了,之后王四顺就没有再提过了。 其实见母亲的样子,林向安大概也猜到了理由,不过也能理解。 女婿是家里的顶梁柱,孙子没长大之前,林老太怎么可能不防着一些。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娘,既然这样,咱们家买铺子吧!这样不用来回跑,爹和娘也轻松些,我也能安心读书。” 他提出买铺子,和王四顺提出来买铺子,意义是不一样的。 “好,我会和娘说的。不过我儿真聪明,难怪被族老推荐去读书,说不定,我儿会考个功名回来!” 林秋兰笑着感叹,虽说是自家儿子,但五岁就能这么聪颖,真的少见。 刚才那番话下来,她对买铺子也心动。 林家是外来人家,虽说姐妹们都嫁出去了,家里人单力薄,即便姐妹们有个事,回来哭诉,也只能安慰。 但家里做生意,能让自家姐妹日子好起来,儿子若是考取了功名,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娘,您放心,儿子肯定会考个功名回来!” 就在林秋兰心满意足看着大儿子时,床上睡着的小儿子突然放声大哭。 孩子哭,要么饿了,要么拉了,反正就是不舒服才会闹。 果然一摸,尿湿了,得换尿布。 “小豆子,去把桌子上的尿片递给我,我给你弟弟换干尿布。” 尿布是林老太和林冬香拆了家里的旧衣做的,放了点棉,有吸水性,免得尿湿床褥。 林向安把方形尿布递过去,在床边看着他娘换尿布,刚准备换,妹妹被吵醒了,哭闹不止。 “娘,我来抱妹妹试试!” 见林秋兰点头答应,林向安小心翼翼将小妹妹抱起来。 “你就一手护着头,一手托后背腰就可以了,小心点,对,就这样抱!” 小小的,没几斤重,林向安抱起来没多久,小妹妹就停止哭泣了。 “娘,她不哭了!” 林向安觉得好神奇,想逗逗小妹妹,可惜没睁眼。 换好尿布,弟弟也没有哭了,屋子里很快就清净了。 * 快到中午的时候,林老太才从外面回来了,准备做午饭。 林向安便去给林老太帮忙,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王四顺收摊回来了。 与往日不同的是,吃完饭会小憩片刻的王四顺,顶着正中午的大太阳就出门了。 一连两日奔波,才将镇上私塾的情况打听清楚。 双林镇是个大镇,地处港口,离县城也近。 镇上有两家私塾和一家书院。 一家树人私塾,一家宝贤私塾,一家云林书院。 严格意义来说是两家,树人私塾和宝贤私塾是在镇上。 云林书院虽说属于双林镇,但在双林镇和县城的交界处,反而县城过去更方便。 树人私塾是一位年轻李秀才新开的,创办到现在还不到两年。 一年的束修要三两银子,包吃不包住。 宝贤私塾是一位年纪稍大的吴秀才创办的,出过秀才,生源比较好,有入学门槛。 一年的束修要四两银子,不包吃住。 云林书院,和前两所私塾完全不同,有入学门槛,需要人推荐,过了面试才能进入。 这所书院不仅仅教读书,还教琴棋书画骑射等。 是由一位告老还乡的官老爷创办的,因为这名头,再加上当地乡绅支持,门槛比较高。 曾出过举人和多位秀才。 一年的束修要十两银子,包吃,不包住。 学生多是来自县里和镇上有钱或者有地位家庭的孩子。 王四顺将打听来的消息,说给林秋兰和林向安听。 听到束修,林秋兰忍不住咋舌,虽然知道贵,但没想到这么贵! 即便肉疼学费,但家里要是能出读书人,那也值了! 儿子虽小,但也是有想法的,林秋兰轻声询问儿子的意见。 “小豆子,云林书院是最好的,但进不去。你看这两所私塾,你想去哪家?” * 备注: 糖稀不是蔗糖,是麦芽糖和糯米熬出来的。 有个博主用200克麦子,1斤糯米,加上一些水,就做出450克的糖稀。 工艺也非常简单,冰糖葫芦就是用的糖稀裹的。 第13章 选择私塾 林向安听完介绍,妥妥地明白了: 树人私塾是一所新开学校,宝贤私塾是一所有成绩的老校,而云林书院就是一所私立贵族学校。 这要不考虑实际情况,肯定选择云林书院。 毕竟不光能读书,还能结识人脉。 不过要看背景关系的,压根进不去。 宝贤私塾,有历史成绩,生源很好,筛一轮学生资质,估计再挑出重点学生培养。 但创办人吴秀才年纪大了,精力有限。 树人私塾,新创办的,暂时没有成绩,但是个年轻秀才。 前者贵一些,后者便宜点。 林向安对比了一下,剔除云林书院,后面两所私塾,对于他启蒙,大差不差。 毕竟都是秀才,一老一年轻,各有优势。 学费也是考虑之一,但更重要的是距离,在古代纯靠腿走的年代,是个大问题。 “爹,哪一所私塾离咱家最近?” 王四顺怔了一下,“树人私塾离这边近,就在后街那边,离你小姨家较近。宝贤私塾靠近南边,过去大概半个时辰,咱家有驴车,接送也方便。” 离家近,学费还便宜一点。 “爹,娘,我去树人私塾。” 若是家里的族老没有说儿子是读书的料,王四顺肯定不会多想,会直接选择树人私塾。 即便他对读书事不了解,但也知道宝贤私塾更好。 知道儿子懂事,怕他心疼钱,便劝道。 “儿子,你不必顾虑家里。宝贤私塾更好,即便贵一点,咱家也能送你去的。” “小豆子,娘知道你从小懂事。家里这些年存了些钱,你放心,够你读书用的。” 平日家里就很节俭,但给他用的东西,都尽可能稍微好些。 虽然父母愿意,但林向安还是没有改主意。 “爹,娘,儿子选择树人私塾并不是因为束修便宜。” “首先,两个私塾夫子都是秀才,但树人私塾夫子更年轻,精力会更好,能够更仔细教育学生。” “其次,现在是夏天,天热,来回去私塾无碍。但冬日里天寒地冻,路途太远,我年纪又小,怕是不易。” “树人私塾离小姨家近,我独自回来,你们也放心些。但宝贤私塾远,我若独自来回,爹娘可放心?” 好吧, 林向安解释完,夫妻俩同时沉默,没想到他会考虑这么远。 “爹,娘,即便是李秀才不如吴老秀才,儿子也有信心好好读书。” 他现在年纪小,但思想是成年人,不夸大了说,见识和理解能力还是有些的。 现在没必要锋芒毕露,安静读书就好。 也不必弄出神童的名声,虽说神童名声也能有一些好处,但所承担的期望值也会很大。 稍有跌落,那就不只是冷嘲热讽,连带家人都受到影响。 虽说古人淳朴,但总结的人生经验,跨越几千年依旧句句经典,字字血泪。 可以说任何时候,人性是相通的。 所以低调安静,好好读书,不必当显眼包。 童生考试,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若说考中秀才,他倒是也有几分把握的。 至于考中举人进士,目前太远了,暂不做考虑。 毕竟,在华夏,秀才相当于镇党委委员。 举人相当于县委常委。 进士相当于市委常委或党委常委。 这样一比较,就知道古代科举有多难了!!! 林向安还是有自知之明,他只是胎穿了,比人多活了三十年,不是真成了天才!!!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这么定。明日,让你爹带你去树人私塾报名。” 林秋兰和林老太商量过之后,林老太便帮孙子准备好了拜师的六礼。 肉干、芹菜、龙眼干、莲子、红枣、红豆。 第二天收摊回来后,王四顺饭都没有吃,随手啃了两个馒头,就急匆匆驾着驴车,带着林向安前往树人私塾。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概六、七里路,就到了。 看着头顶上挂着树人私塾的牌匾,林向安一向平静的内心,终于起了点波澜。 王四顺上前敲门,里面出来一个门童。 那门童见成年男子手里提着篮子,领着一孩子,便心领神会,客气地将人请了进去。 “两位里面请,先随我到厅堂,稍等片刻。” 将人领进屋后,门童就出去了。 王四顺显得有些拘谨。 林向安倒是淡定自若地打量四周。 厅堂正中央挂着孔老夫子的画像,画像两旁挂着一副对联。 上联:温良恭谦让 下联:仁义礼智信 见到对联上的繁体字,林向安有点囧,心里不禁吐槽笔画真多! 想到以后最困难的大概是练书法了。 毕竟几十年养成写简体字的习惯,哪能说改就改? 繁体字笔画一大堆,而且还是用毛笔写,想想都头大!!! 怎么办? 还没开始读书,他就有点怀念简体字了!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从门外进来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男子,头戴儒巾,身穿圆领加裥袍,身型笔直,踏着四方小步,走了进来。 林向安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夫子看着好年轻,大概常年读书浸染,身上有种儒雅的气质。 就是眼神有些冷淡,无形中有种疏离感,感觉不好相处。 刚才去叫人的门童跟在他身后,朝林向安父子俩说道。 “两位,这位是树人私塾的李夫子。” 王四顺吞了一下口水,微微躬身,小心谨慎地开口。 “李夫子好,这是我家小儿,刚满五岁。自小聪慧懂事,家里想送他来私塾启蒙,您看合适吗?” 李夫子听到孩子的年纪,轻微皱了一下眉头。 但见这孩子在他看过去时,一脸平静,丝毫没有胆怯。 甚至比他父亲还要淡定,颇意外,平静问道: “你叫什么?” 林向安微微躬身,行了抱拳礼,道。 “回夫子,晚辈叫林向安。” 见这孩子懂礼节,便接着问道。 “你今年才5岁,是家人想让你读书,还是你自己要来读书?” 对方特意点出年纪,难道是嫌弃他太小? 不过也是,一般有钱或者有底蕴的人家,孩子三、四岁就开始启蒙。但普通人家的孩子,多是七、八岁以后才启蒙。 林向安想了一下,便回答。 “回夫子,家里长辈见小子颇机灵,便劝父母送我来私塾启蒙。我知读书是好事,也想来读书。” 李夫子停顿片刻,内心颇满意,来他这里多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也有五岁送来的小孩,胆小害怕,回答断断续续,最开始收过,但教起来非常费力,还哭闹,影响其他学生。 之后再收孩子,便会考察再收。 见这五岁稚子,能这样回答,可见头脑清晰,心里很满意。 转过头对王四顺说道,“这孩子,我收下了!” “多谢夫子,请问小儿何时能来念书?家里需要帮他准备哪些东西?” 李夫子只是面上冷,但人很耐心。 “你们回去买两本启蒙的书籍,《三字经》和《千字文》即可,可以在家里准备些笔墨纸砚,后日上午再带着束修六礼一起过来,私塾包一餐。” 接着又细心询问道: “你们住在哪里?这孩子年纪太小,每日回家时,申时需家里有人来接。” “回夫子,我们家住在港口那边的大马巷。” 大马巷那边是集市最热闹,家里也经常过去买菜,李夫子知道不远,点点头。 “每日辰时之前,要将孩子送到私塾,一月休沐两天,可还有疑问?” * 备注: 古代分为士农工商四个阶级,等级很严格,而考中秀才成为了士族,虽然是最低的,但跨越了阶级。 而且出过秀才当官的现象,秀才不一定能做官,但可以获得破格提拔当官的资格。 每年考取秀才,都是有名额限制的。 例如明朝时期,江西是科举大省,但一个府(市)三年下来,大概40个秀才,这已经算多的了。 如果非要比较,在我看来相含金量相当于80年代的本科生,有补贴生活费,免学费,而且本科毕业直接包工作分配的。 在明清的历史上,有2次朱元璋直接提拔了秀才做了官:1371年,提拔丁士梅做了苏州知府;1382年,直接曾泰命为尚书。 第14章 你怎么也是今天来的? 王四顺点点头,“多谢夫子告知。后日上午,我再带着小儿来,以后小儿就麻烦夫子教导了。” 从私塾里出来,王四顺松了口气,眉开眼笑。 “走,儿子,咱们去书铺!” 书铺,和回家的方向一致,从私塾过去走个三四里就到了。 一进书铺,一年轻伙计便热情地跑过来询问。 “二位要买什么书?我来帮你们找。” “伙计,家里小儿正要启蒙读书,要买《千字文》和《三字经》两本书,而且还要笔墨纸砚,麻烦帮忙推荐一下。” “好嘞,您往里面请,我来给二位介绍一下,这是......” 听完这年轻伙计的介绍,林向安都惊讶了,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价格惊到了。 最便宜的毛笔都要80文,稍微好点毛笔要200文!!! 不过并没有买最便宜的,而是听从了伙计的意见,选了最合适初学者的兼毫笔。 根据笔毛弹性强弱可分三种: 硬毫:笔性刚硬,最好用,但弹性差,磨损较快,狼毫就属于这种。 软毫:笔性柔软,耐用,但写起来容易软趴趴,很难把握,常用的羊毫就属于软毫。 而兼毫:介于软硬毫之间,就是用的混合毛,更适合初学者。 尽管毛笔贵,但王四顺并没有随便挑便宜的,孩子都要读书了,有些钱可以省,有些钱是不能省的。 挑了一支兼毫和一支羊毫,听伙计说毛笔的保养事项时,王四顺又给儿子买了一个笔架。 刻印班的《三字经》160文,《千字文》150文。 墨条,100文。 最普通的砚台,也要40文。 最后买了毛边纸,一刀纸60文,需要自己裁剪,能裁100张。 王四顺说话很客气,买的东西也多,伙计就帮忙免费把纸裁好了。 随随便便买了一下,花了差不多一两银子。 古代书籍方面的产品,大概是统治阶级垄断最厉害的行业了!!! 回到家,林老太正盼着两人回来,听说能去私塾读书,这才安心。 听到笔墨纸砚的价格,放下的心又肉痛了! “孙啊!你可得跟着夫子好好读书,咱们家光宗耀祖就靠你了!” “奶奶,您放心,我会努力的!” 当天夜里,林向安翻墙,准备通知赵泽,自己要去树人私塾了,但这货不在,只好作罢! 第二天傍晚,林冬香和刘荣一起来了一趟家里,手里拿着一个方形木盒。 “小豆子,听说你要去读书了,小姨特意给你准备了礼物!” 从盒子里拿出一套新的青色直领长衫,套在林向安身上。 “你试试,要有不合身的,再给你改一下。” 林向安也没有忸怩,直接套在了身上,貌似大了一点。 林冬香打量了一番,发现自己裁剪大了一点,“有些大了,脱下来,我给你改小一点。” “小姨,这个大小正好,我还在长身体,过些日子就正好了!” 自从知道王四顺打听私塾的事,林冬香就想着给林向安准备一套衣服,知道他明日去私塾,连忙熬夜做的。 怕妻子再受累辛苦,刘荣赶忙出声阻止。 “是啊,小孩子长的快,就别改了!” “大外甥,这衣服你小姨熬了两宿给你赶出来的,你可得好好读书,别辜负她的心意。” 刘荣也不枉给妻子邀功,让这小子好好记住林冬香的好。 一向务实的林向安,难得拍拍胸脯说大话。 “小姨,谢谢你!放心,我会好好读的,争取给家里考个功名回来!” “好小子,有志气!” 刘荣笑呵呵地鼓励道,“你以后考中功名了,小姨父保证让你天天有肉吃!” 林向安笑着调侃,“行啊,小姨父到时候可别心疼啊!” 王四顺见这孩子没大没小的,轻声斥责。 “你小子,还敢打趣你小姨父,多没礼貌!” 刘荣笑着摇摇手,平易近人。 “姐夫,不碍事!只要这小子能考中,这都是小事!” “哎呀,小姨父,真豪爽啊!” 屋子里欢声笑语,送走林冬香和刘荣,林向安被母亲喊到房间里。 “这个布包是让你奶裁剪的,娘赶忙缝制的,有些简陋,但也能让你装些读书的东西。” 深灰色的斜挎布包,挺简洁的,但和小姨送的衣服一样,都是对他的期待。 “娘,这都是小事,您现在不宜劳累,伤了怎么办?” “不碍事的,娘整天待在房里无事,你弟弟妹妹还算乖巧,明日你就要去上学了,可要好好听夫子的话。” 林秋兰看着儿子,不知不觉间就长大了。 “知道了娘!您放心!” 儿子要去陌生的地方上学,虽然离家近,但林秋兰还是不放心,忍不住叮嘱。 “每日放学了,可别乱跑,就在私塾里等着爹去接。” “好!” “在私塾和其他同窗好好相处,别打架!若是有人打你,你就还手,有事了我和你爹给你挡着,别害怕!” 林向安静静听着林秋兰的教诲,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前世母亲的身影。 两人很像,前世父母也是叮嘱他,谁打他,就让他打回去,别怂,有事父母兜着。 后来被人欺负,他就想到父母的话,狠狠打回去,把人打进医院了,父母还给对方道歉,还赔医药费。 尽管如此,却从没有怪他,反而说儿子做的好。 从那以后,学校就没人敢欺负他。 久远的记忆,被林秋兰的话引了出来,林向安心里有点酸,眼里微微有点胀。 “怎么了?嫌娘啰嗦了?” 察觉儿子情绪有点低沉,林秋兰赶紧温柔拉过他的小手。 “你第一次到陌生环境,年纪又小,娘是担心你才多说了几句。哎,知道你懂事,那娘不说了。” 林向安摇摇头,轻轻撒娇道,“娘,我只是舍不得离开家。” “你这孩子,又不是不回来了!早上你爹送你去,晚上你爹去接你,又不是住在那了!” ....... 夜里入睡时,林向安心里还惦记着,告诉赵泽他要去的私塾,可惜这两天没碰着。 第二天王四顺将豆腐送到酒楼和客栈,然后把摊子用驴车拉到集市,林老太看着摊子。 这才赶回家带着束修六礼,送林向安去树人私塾。 两人进去后,正好也碰到一个大人带着孩子来报名。 那两人的身型看着挺眼熟,直到那孩子转过头,林向安冷哼了一声。 难怪找不到人,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王四顺和大人到屋内给入私塾的学费,李夫子收下银钱后,给两人写下收契凭证。 两孩子就站在不远处等着。 林向安抬抬眼,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怎么也是今天来的?” 第15章 拜师入私塾 赵泽高兴地看着林向安,小声说道。 “家里让我今天跟着管家来的,说你到树人私塾来读书了。” 不用说了,赵家是做镖局的,人家在镇上到处都有熟人。 估计前脚他来了树人私塾,后脚赵家就知道了。 “你这两天干嘛去了,怎么没见你人影?” “我不小心打破我娘最喜爱的花瓶,就被我爹关柴房思过了!” 赵泽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地笑着。 败家子啊!!! 整个人憨憨的,不忍直视! “真好,咱们能常在一起玩了!” 王四顺刚出来,发现一小孩正和林向安说话,心里一喜,他儿子这么快就认识新朋友了? “儿子,这孩子你认识?” “爹,你也认识,他就是隔壁家的赵泽。” 王四顺没见过赵泽,但听林向安提起过几次这孩子。 这会见到了,倒有些惊讶。 “这好啊,能和朋友一起读书,这样你也有个伴了!” 隔壁赵家,王四顺有所耳闻,但没有交际,只是远处见过几面赵泽的爹,被人称为“赵三爷”。 “赵小公子,你们俩以后就是同窗好友了,以后多互相照顾!” 赵泽点点头,“嗯嗯!” “儿子,手续办好了,一会夫子带你去行拜师礼。” 说完就将装着六礼的篮子递给林向安。 “你拿着,等会行拜师礼再给夫子。爹有事,就不多留了。傍晚爹再来接你,爹没来,不许走!” “好的!爹,你去忙吧!” 说着就目送王四顺离开了。 孙伯和李夫子多说了几句,稍微比王四顺慢一点出来,便朝赵泽说道。 “小公子,已经办好了。” 又轻轻朝林向安点点头,温和地说道,“林公子,小公子和你就是同窗好友了,以后还麻烦帮忙照顾一二。” 从孙伯的话来看,是认识他的。 不过也是,不知道他,怎么会放任自家孩子和他来往呢! 他之前还纳闷,两人一起玩时,怎么没见他家里人,搞半天都在背后看着。 “孙伯,你回去吧。晚上我和小豆子一起回去,你不用来接了!” 孙伯犹豫了片刻,便同意了,朝林向安说。 “好的。林公子,那我家少爷回去就拜托捎一程了!” 他刚才听到林向安父亲说傍晚过来接他,而且赵三爷也交代了,赵泽听林向安的话,这才愿意来读书。 看样子小公子非常信任林向安。 点点头,林向安爽快答应了。 “好的。” 孙伯将装好的六礼递给赵泽,就离开了。 片刻之后,开始正式行拜师礼,李夫子朝两人招手,让两人站过去。 “今日,你们拜我为师,进入我门下破蒙。古人云:先正衣冠,后明事理。说的是先要正衣冠,再做学问。” 让两人站直,亲手给他俩衣冠理正,仪容仪表也稍作整理。 然后门童从外面端来一盆水,李夫子让两人净手,擦干。 穿过小门,便带着两人到正厅,让两人站到孔夫子画像前,行叩首礼。 需要双膝跪地,九叩首。 这之后,才是拜李夫子。 仍是双膝跪地,三叩首。 拜完李夫子,这才把六礼双手捧着递过去。 李夫子刚接过六礼,一旁的门童很有眼力见地上前拿走。 还让林向安和赵泽两人相互鞠躬,表示同门间要互爱互助。 最后,朱砂启智。 李夫子手持朱砂的毛笔,在两人眉心处点上红点。 一套拜师礼流程才结束。 便带着两人去讲堂。 刚进门,屋里视线全集中在李夫子身后的两个小孩身上。 时不时还和周围人小声议论。 这是一间宽敞亮堂的大屋子,一排窗户全部打开,另一面墙上全是挂着字画。 讲台前的那面墙,挂着比厅堂内小一点的孔老夫子的字画。 室内共摆了20张矮桌,4张矮桌一排,总共5排。 而房间里就剩最后一排空着两个座位,李夫子便让他俩坐过去。 林向安选择了坐在窗户边,赵泽想和他挨着,但旁边有人。 只好隔着坐了,准备等下课了,让人调换一下。 坐在他俩中间的是一个小瘦子,偷偷地来回打量两人。 见林向安和他对视,他吓了一跳。 还没等林向安和他打招呼,便快速转过头,蜷缩着身子,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这么胆小,至于吓成这样吗? 也有前排的人转过头来打量的,林向安淡定的和人对视,时不时还轻轻点个头。 有的挺有礼貌,有的不以为然。 大致观察了一眼,班里的其他人,看着都比他俩大一些。 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正好20人。 看样子学习进度不一样,但因为有新学生,李夫子便先从基础教起。 看着教室内的师生,让林向安有种错觉,像是在华夏幼儿园上课,而来给他们上课的是博士。 博士来教幼儿园,这师资力量,搁以前压根不敢想啊!!! 莫名觉得有点爽,怎么办? 天马行空的想法,被李夫子的声音拉了回来。 “今天新来两位同窗,大家课间休息时,在互相认识。拿出《千字文》,我从头开始教,已经学过的,就温习巩固。” “《论语》曰:温故而知新。指的是温习已学的知识,可以获得新的领悟。” “我念一句,你们跟着读一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 李夫子上面念一句,学生们在下面摇头晃脑地跟着读一句。 不管认不认识字,先让学会读再说。 在家的时候,林向安已经在家翻开看了两眼,全是繁体字,连蒙带猜,大致能分析出意思。 这会跟着夫子读,才完全确定是什么字。 毕竟书上没有标点,还是竖版,是这样的: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崑岗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 幸好他知道《千字文》,是四个字一组,不然初次见肯定一脸懵逼。 李夫子声音清冷,吐词清晰,读的抑扬顿挫,听起来非常的优美,感觉是非常好的催眠曲。 不过对于打瞌睡的人,李夫子丝毫不惯着,但也不过分为难,直接让人站起来跟着读。 林向安也不敢托大,虽然认识,但简体字习惯了,以后少不得写字时,多一横少一竖的,还不如保持空杯心态,跟着夫子一字一句的学。 考科举不是开玩笑的,不准有错别字,卷面要干净,字迹整洁,这还是最基本的要求。 在写字上,他认识是优势,但稍有不慎就能变成他的劣势。 人是有惯性的,以前读书是手写,后来基本是电脑打字。 时间久了,有时都觉得自己不会写字了,还是用手机打拼音把字查出来的。 还有本来写的是对的,但看着陌生,感觉像错的。 偶尔会冒出这种不确定感。 鉴于读书不易,不能狂妄自大,也不妄自菲薄。 “看着第一页,书上所有的字体,都是讲究对称均衡。你们看第一个字:天......” 李夫子耐心的逐字解释,会让学过的学生在纸上练习。 然后一个一个的看,边走边指点。 对于林向安和赵泽会多照顾一点,抽查时更耐心,了解两人的学习情况。 赵泽的情况,听他家里人说过一点,李夫子以为他先启蒙过,可能会比林向安懂一些,但没想到林向安更出色。 讲的内容记下了,读的很流畅,字打乱也认出来。 反而是赵泽,虽也认识,但认得有些结巴,不如林向安流畅。 李夫子有些惊喜,这两个五岁孩子,倒是比以前收的学生要好。 尤其林向安,这孩子记忆力真不错,不过得后面再看看。 赵泽以前就学了前面一点,稍有点基础,但还是磕磕巴巴。若是学到后面,那就不好说了。 不过没被李夫子责骂,他就觉得很好啦! 当夫子抽查两人中间的那位同学,明明是学过的,但就是一字一字非常缓慢蹦出来。 看的林向安都替他着急。 午时课毕,李夫子刚走,前面的一群人就冲向食堂。 而赵泽站起来,敲了敲旁边人的矮桌,开口道,“这位同窗,我能和你互换一下位置吗?” 第16章 冲突 突然被旁边人敲桌子,宋桐吓了一大跳。 怯懦地看着赵泽,半天没吭声。 赵泽本身性格大大咧咧,有些没耐心,“我和他是认识的,想和他挨着,想和你换个位置。” 宋桐愣了一会,轻轻点点头,然后抱着自己的东西,让出了位置。 见他同意了,赵泽就把自己的物品,放了过来。 “小豆子!咱们...” 话没说完,就被林向安打断了。 “停,咱们在私塾里,换个称呼!别叫我小名,可以叫我全名,也可以叫我向安,但唯独不能是小豆子。” 林向安严肃地看着赵泽,让他把称呼改过来。 私下里叫叫得了,当着同窗的面叫着名字,感觉怪羞耻的。 赵泽一脸天真,说着自己的想法,“可是我觉小豆子亲切!” “你还要我陪你玩吗?” 轻飘飘的一句,赵泽立马乖乖地换了称呼。 “那我叫你向安,不过你得叫我阿泽!” 一小屁孩,还懂得讨价还价。林向安决定不跟一小孩子计较,“嗯,阿泽,去吃饭吧!” 两人拉扯之间,前面的人都已经去吃饭了。 赵泽傻傻问道,“你知道去哪吃饭?” “出去找找不就知道了!” 就在两人正要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 “我带你们去吧!” 两人转过头,同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瞬间脸又红了,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我、我也去吃饭!” 瘦小的身子,长得白白净净,穿得还挺得体,但未免太害羞了吧? 扭扭咧咧,像个小姑娘似的! “行啊,那你带路吧!” 性格胆小,但依然善意提出来带两人去吃饭,林向安微笑地向他点头。 三人往外面走去。 想来这性子也不是一个主动会开口的人,而且赵泽也不是一个会顾忌人情绪的,于是林向安自觉当了润滑剂。 “谢谢你带我们去伙房,我是林向安,他是赵泽。你叫什么?” “我叫宋桐。” 声音堪比蚊子,不仔细听,压根没听清。 不过林向安勉强听清了。 赵泽一脸懵,“啥?你声音能大点吗?听起来好费力!” “我、我叫宋桐!” 声音大了一点,但看着很紧张。 赵泽丝毫看不出来,纳闷问道:“你干嘛说话结结巴巴,不能好好说话吗?” 宋桐的表情都快要哭了。 “不好意思,我朋友他说话比较直,没有坏心,宋桐,你别放心上。” 林向安赶紧帮赵泽打圆场,稍微劝道,“你可以说话慢一些,但尽量别结巴,养成了习惯不好。” 愣了一下,宋桐乖巧地点了点头,之后就不再开口。 进到伙房时,其他人都看了过来,见到宋桐和他们一起。 屋内一个胖男孩起哄道,“哎呀,小结巴终于有伴了!” 他旁边的三个人,听这话一哄而笑。 平日宋桐都是等大家吃完了,他才来吃的。 他性子本来害羞,刚来时紧张说话结巴,就被这群人记住了,时不时喊他小结巴。 常被这样喊,就更自卑了。 林向安看了那胖男孩一眼,有些人就是以欺负别人来彰显自己的厉害,实则欺软怕硬。 第一天上学,不准备搭理他们的,但没想到这两人连他和赵泽都说。 那胖男孩肆无忌惮嘲笑道,“你看他旁边两个小豆芽,三个人站一起,还真是绝配!” 如果被人嘲笑或欺负,第一次不反抗,就会一直被人压着。 直到反抗,用不怕死的气势压倒对方,这事才会消停。 因为人都是欺软怕硬。 而第一次时,就是对方判断你是否好拿捏的人! 林向安停住脚步,换了个方向,就朝那四人走过去,冷冷地盯着那胖男孩。 “你刚才说什么?” 胖男孩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孩就这么直愣愣走过来了,看着这小身板,不以为然。 “我又没说啥,咋啦?” 见胖男孩有恃无恐,林向安反问道: “既然你觉得没啥,那大家都喊你大胖子,你心里舒服吗?” 胖男孩瞬间脸红,也不知道是愤怒的,还是羞愧的? 站起身子,比两个林向安还要胖,企图用自己的身型压制对方,瞬间炸毛。 “胖咋啦,碍你事了?你有毛病吧?” 口水都要喷到他脸上了,林向安忍住想退后的冲动,面无表情。 赵泽感觉不对,立马跑过来林向安身前,挡住大胖子,一脸桀骜不驯,“你要干嘛?” 胖子身后的三人也不自觉的站了起来,气氛瞬间有些紧张。 林向安突然欣慰,赵泽这小朋友没白交,有事他真上! 不过林向安把他拉到身后,免得真的冲动动手,真打起来,他俩肯定吃亏! “各位,这里是私塾,君子动口不动手,大家稍安勿躁!” 只要来读书的,不管多大都会自诩君子。 林向安出声提醒大家场所,莫要冲动。 然后朝胖男孩说道,“刚才我叫你胖子,你心里不舒服。那你有没有想过,别人被叫小豆芽和小结巴的心情?” “我和他才五岁,与你初次见面,就被你喊小豆芽,这是没礼貌的表现。” “宋桐性子害羞,说话紧张,偶尔说话不连贯,却被你喊小结巴,你因为他没敢反驳,肆无忌惮,这是你对同窗的不尊重。” “请你当着大家的面,给我们道歉!” 一点一点指出问题所在,胖男孩顿时有些底气不足,但不服输,倔强说道,“我才不道歉!凭什么?” 胖子身后的男生,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在他耳旁小声说道。 “阿辰,你就给那小孩道歉吧,要是被李夫子知道了,会挨训的!” 冯辰有些不高兴,但他若是被李夫子训了,被家里知道了,回去肯定得挨打,想到这就瞬间蔫了下来,不情不愿道。 “对、对不起!” 这道歉有点敷衍,林向安静静看着他,没有丝毫退让。 “请你认真向我们道歉!” 原本道歉了,还被不依不饶,冯辰瞬间有些生气。 “我刚才都道歉了,你干嘛死抓着不放?” “你不情不愿的道歉,就让我放过你,哪有这么好的事?伤害了别人,轻飘飘一句话,就以为能翻篇,我不管你在家怎么样,但今天在这里不行。” “这里是私塾,教书育人的地方,错了就得改!你要不想真心道歉,那咱们就去找李夫子理论,让他来判对错。” 像李夫子这样的秀才,见官可以不拜,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而且读书人很在意口碑,这件事捅到李夫子面前,他们完全占理。 果然一提去见李夫子,对方立马就怂了,一咬牙,然后朝林向安和赵泽说道。 “对不起,我不该叫你们小豆芽,我知道错了!” 赵泽倒觉得没什么,见林向安没发话,便没开口。 片刻,林向安开口道,“还给宋桐道歉!” 宋桐局促不安,但也知道林向安这是在帮自己。 尽管不情不愿,冯辰还是开口道,“宋桐,对不起!” 林向安回过头看着宋桐,见他眼眶有些微红,便说道。 “宋桐,你可以接受道歉,也可以拒绝。没人能怪你什么,因为是你受到了伤害,而伤害不会因为一句道歉就消失。” 怔了一下,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说过,以前即便被伤害了,还要笑着说没关系。 “好。” “道歉,我收下了。” 这一次宋桐鼓起全身的勇气,接着说道,“但我不会原谅你!” 第17章 没想到你还挺仗义 平日里一声不敢吭的人,突然硬气了,倒是让大家吃了一惊。 因为他的话,冯辰脸色变得有些难堪。 薛文逸怕他口无遮拦,朝林向安点点头,赶紧把人拉走了。 至此,伙房的闹剧才结束。 还留下来吃饭的人,看着林向安的眼神,充满了好奇。 “走吧,我们也去打饭!” 伙房往里走,有个小厨房,在这里拿吃的。 主食:粥和两个馒头,一菜一汤,不允许浪费。 厨房是一个大娘看着的,见有两个新面孔,便笑着说道。 “你俩看着是新面孔,得和你们说说这的规矩:不许剩饭,拿走的必须吃完,若发现浪费,李夫子会训斥的。” 林向安和赵泽点点头。 见两人挺乖巧,看着就喜欢,厨娘便热情地说道: “若是你们从家带饭,可以拿过来,我帮你们蒸热。” 说完,就笑眯眯看着他们端着盘子离开。 大多学生已经吃完离开了,屋内挺空,三人随便寻了个空坐,便坐下来吃饭。 “向安,刚才你太厉害了,一点也不害怕他们啊?” 一坐下,见周围没人,赵泽这才激动地喊道。 “这里是私塾,有什么可怕的,而且我和他讲理,又不打架。” 林向安笑眯眯地调侃,“倒是你让我有些另眼相看!” “没想到你还挺仗义,会挺身而出保护我!” 这还是第一被林向安夸奖,赵泽忍不住笑了。 “嘿嘿!我爹说,做人要讲义气!” 宋桐坐在两人对面,看着他俩有说有笑的画面,有些羡慕。 林向安细嚼慢咽吃着馒头,然后尝了一口青菜,发现味道还不错。 而汤里面还有鸡蛋花。 这夫子挺有良心的。 如果没有肉补充蛋白质营养,那么豆类的食品,对于补充这些营养,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豆腐做汤,炒菜都极好,不知道树人私塾要不要豆腐,要是能做成,也算给家里拉一单生意啊! 边吃边琢磨,觉得这事挺靠谱的,一会吃完便去问问厨娘,树人私塾谁在管买菜的事? “宋桐,那个胖子叫啥,他那样叫你, 你干嘛要忍啊?” 赵泽边吃边想起来,对面还有个人,便好奇地问道。 可能是刚才林向安的帮助,以及赵泽主动保护朋友,让宋桐觉得两人是好人,心里也不那么紧张了。 “他叫冯辰,今年八岁,家里是做纺织的,镇上最大布铺就是他们家的。” 说话是流利了,但就是声音太小了,坐在对面,勉强听清楚。 “你就不能大点声音说话吗?” 赵泽忍不住提高嗓音,抱怨道,“听起来挺费劲的!” “我、我习惯了,不好意思,以后我会大点声。” 稍微大了点声,但看着对方脸红红的,那么紧张地看着他,赵泽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啥了? 然后求助地看着林向安。 “宋桐,赵泽没有说你,只是给你建议。” “你容易紧张,声音小,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可以慢慢改过来。试着多与别人交流,说多了自然就好多了。” 人是环境下的产物,小的时候,林向安挺爱说话的,但父母去世后,他性子变得阴沉,不爱说话。 后来去部队里磨炼了几年,就变得超级厚脸皮。 而大学做二手生意,直接让他练的能说会道。 人突破自己就得练,但突破心理那关是最难的。 “嗯,我知道了!” 见林向安鼓励他,宋桐认真点点头。 至此,中饭终于吃完,去放餐盘的时候,林向安让两人先在外面等一下,他去厨房一趟。 厨娘见他过来,疑惑地看着她。 “小公子,可有什么事?” “大娘,您厨艺好,饭菜做的好吃,就想来问问平日里都有哪些菜?” 厨娘见这小孩嘴甜,以为是嘴馋,便乐呵呵地说道。 “都是些当季的新鲜蔬菜,每日从农家手里买的。” 林向安点点头,接着又问,“大娘,那有没有豆腐?我听说豆制品营养好,软软的,像您这样的手艺,弄出来肯定很好吃。” “我这边就是有什么菜做什么,具体要看小吴安排。” 厨娘说她是李夫子的一个远房亲戚,厨艺还可以,便请过来给李夫子家和学生做饭。 这边又没人跟她唠嗑,见一孩子来询问,便热情地多说了几句。 “小吴就是李夫子的书童,平日里在院子忙,你要是爱吃,回头我建议他买点。” “谢谢大娘。” “大娘,我今日刚来,瞧着夫子教书很负责,我很喜欢这位夫子,想着后面过节准备礼物,您知道他的喜好吗?” 厨娘见孩子喜欢李夫子,而且还这么用心,便滔滔不绝说了夫子的事。 “你们夫子是好人啊!可惜命苦,本来要去府城考举人,结果父母意外去世,要守孝,就被耽误了。” “你师母人也好,平日里要做些刺绣,两人膝下就一个女儿。夫子见我孤苦,便请过来帮忙干些杂务。” “你有这份孝心就好,平日里定要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他的期待。而且你们夫子不收贵重东西,寻常之物就好。而且...” 能被人在背后这样夸赞,可见李夫子平日的为人,看着面冷,但人还挺好。 想着收获不少,怕外面的赵泽等的不耐烦,想着道谢,说要离开,结果厨娘一个人使劲唠嗑,压根不给他回嘴的机会。 怕是平日里厨娘没人唠嗑,这才对着他说个不停。 外面的赵泽等的不耐烦了,就催促他,厨娘这才不舍放他走,说下次再来啊! 林向安赶紧溜了,唠嗑谁能比的上中年大妈? “你干什么,这么慢?” 赵泽抱怨道。 “没事,就是问问每天的菜色。” 待三人一起回到讲堂,原本谈笑的声音小了下来,有人偷偷打量冯辰和薛文逸一伙人的脸色。 原本冯辰被薛文逸劝的差不多,心情刚恢复,结果就见那三人一起进来。 刚才的丢脸情况又想起来了,笑容瞬间消失,也不说话了,在自己座位上生闷气。 到位置上坐下,就从前排跑来两男生,热情地朝林向安和赵泽打招呼。 “你们好,我是吴卓,今年7岁,他是温伯杰,6岁,很高兴认识你们。” 吴卓笑着介绍,还不忘夸赞林向安的举动。 “刚才你好勇敢啊,这里没人敢惹他!” 平日里,冯辰就喜欢嘲笑别人,原本他在宝贤私塾读书,上了没多久,从那边退学过来的。 据传与人不和起冲突,惹了事,家里人只好给他换一家私塾。 冯辰家里有钱,出手大方,班上好多同窗和他走的比较近,其中薛文逸和他关系最好。 他和温伯杰两人都不太喜欢冯辰那伙人的做派。 刚才旁观了伙房的事,就对于林向安一脸好奇,正好过来打招呼认识一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这么18个小男生,课间休息,看各自状态,也能感受到班上无形中的气氛。 这两人看不惯冯辰那伙人,但并没有阻止,同时也并不怕他们,大概是冷漠旁观。 虽然不知道两人过来的意图,但伸手不打笑脸人。 “你好,我是林向安,他是赵泽,我俩都五岁。” 刚听完介绍,吴卓就提出一连串问题。 “你们俩原来就是认识吗?是哪里的?家里做什么的?” 第18章 打算制作竹笔 “我们俩是邻居,我是跟着他来私塾的。” 林向安看了一眼吴卓,觉得这小孩心思挺活络的。 还没等他开口,赵泽就抢着接过话题。 “那真好,你们俩读书还能有个伴。我是三个月前入的私塾,吴卓比我早点,他来这里半年了!” 温伯杰高兴地和赵泽说话,林向安静静听着,直接忽视了吴卓的问话。 虽然还想问,但话题已经转移了,吴卓只好作罢。 两人给他们介绍了同窗的大体情况。 不得不感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18个小孩子,从他俩的言语中,以及林向安观察,就总结出班上有四个小团伙。 为首的就是刺头冯辰一伙,在私塾里没人敢惹他们。 其次就是看不惯冯辰做派的人,但又不阻止,像吴卓和温伯杰这样的人。 另外就是都不参与,只专心学习的农家子们。 最后就是类似宋桐这个受害者了,在言语上被霸凌。 还真是有点钱,又闲的无聊,进不去名校,只能来普通学校找存在感。 下午,未时上课。 李夫子教大家认字,以及写字。 在写字之前,又给学生讲了写毛笔字的基础知识。 主要是针对他和赵泽讲的。 比如:如何选笔,如何拿笔,如何钩笔,以及后面选择临本等等。 虽然讲了方法,但最终让大家在尝试中,找到适合自己舒服、放松的方式即可。 书法对于科举考试,可以说是基本功。 一手漂亮的字,可以加印象分,能赢了其他人一小步。 而写好毛笔字,唯一的办法:练! 理论讲完之后,就让大家先放松的写一下字,一笔一划,一个字一个字的教,真的讲的好详细。 林向安听的非常认真,这简直就是一堂初级书法入门课。 唯一遗憾的是,没能记笔记,回头想办法去弄一支炭笔来做笔记。 毛笔压根写不快,而且写的字大,实在不便利。 听完课,心情激动,拿着毛笔一气呵成,写了四个大字,觉得写的不好,想着再重写。 结果李夫子走过来,夸他都写对了,而且还工整,让他慢慢来。 自己觉得不好,但还被厉害的人夸了,应该高兴,但为嘛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直到他看到赵泽和前面同学写的字之后,瞬间理解了李夫子为啥夸他了。 能写对,就已经很好了。 没有九宫格做参照,小朋友写字,大小平衡不容易把握。 而他没有这个问题!!! 林向安告诉自己,不能和其他孩子比较,他要和自己比,每天要进步一点点,趁早把书法拿下!!! 于是拿起毛笔,又开始努力。 不过上次在书肆没有买字帖,得找个机会去买名家临帖来练。 就在林向安意犹未尽之中,散学了。 收拾的时候,无意间往赵泽方向看过去,正好瞧到宋桐写的字。 这孩子字写的竟然比他好!!! 原本只想拉着赵泽一起走的林向安,把宋桐也叫上了。 “宋桐,和我们一起走吧!” 宋桐怔了一下,点点头,“好!” 三人收拾好东西,就往外走,碰到温伯杰和吴卓,于是一起往大门口走去。 在门口,林向安瞧着好几辆马车等着了。 看着吴卓、温伯杰告辞上了马车离开,只是让林向安意外的是,宋桐也上了辆马车回家。 能坐马车,说明家里也有钱,干嘛是这种懦弱胆怯的性格啊!!! 这时,王四顺驾着驴车过来,歉意笑着。 “儿子,爹来晚了!走,咱们回家,今天第一天上学,家里给你做了好吃的!” 看着老爹额头上还有汗珠,就知道是匆忙过来的。 “爹,我也才放学,没等多久!” “咦,赵小公子,家里人没来接吗?” 林向安解释道,“爹,阿泽想跟着我一起回去,孙伯就没来接他!” “行啊,那一起,赶紧上车。” “叔,谢谢您,不过您喊我赵泽就好了!” 回去的路上,三人有说有笑的。 把人送到赵家大门口了,父子俩才回家。 到家第一时间,和奶奶打了招呼,就去看望林秋兰和弟弟妹妹。 林秋兰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能站起来走动了,只是坐月子,家里人不让她出房门。 两个小家伙依旧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哭闹,还算乖巧。 晚饭后,林向安回到房间,开始琢磨笔的事。 记忆中常见的笔:铅笔、炭笔、钢笔、圆珠笔、鹅毛笔,这几个中除了能找到羽毛,其他的都不好弄。 炭笔他能想到的就是烧好的木炭,也能写,但太容易脏了,他可不想字还没写好,弄了一手的黑。 思来想去,就只有两种笔能做,一个是钢笔的前身竹笔,一个是鹅毛笔。 家里只有鸡毛,压根不行,得要鹅毛,等回乡下碰到鹅了,再把几根毛回来试试。 不过鹅毛笔寿命不行,据说只能使用一两个星期。 最好的选择,只能是竹笔了。 原材料只需要竹子,然后有把锋利的刀和磨刀石就可以了。 幸运的是,这一带到处都有竹子,细的、粗的都可以砍回来试试。 趁着天还没黑,林向安拿上家里的砍刀,就准备出门找竹子。 正在门口喂猪的王四顺拦住正要出门的林向安,问道。 “你拿砍刀干什么去?” “爹,我想去外面砍两根竹子!” 就这小身板,能砍的动竹子?不过王四顺没说出来,免得伤他自尊心,便说道。 “你要砍啥样的竹子,我帮你砍去,你这手还要写字,别伤着了!” 林向安觉得老爹说的有道理,便等他喂好,然后两人一起出门,走了一里地,才寻到一片竹林。 找了三根细的,一根粗的,粗的还挺长,要是没有老爹帮忙,他这小身板怕是拿不回去。 回去的路上,王四顺纳闷问道,“你要这竹子干什么?若是想做啥,回头让你爷帮你弄,他会用竹子编东西。” 好吧,有这方面的人才,但压根不在身边,只能自己动手了。 “我想做个小东西,要是没做成功,回头再找我爷帮忙。” 回到家,林向安就指使老爹帮忙把细竹子砍成一小节一小节的,粗竹子放在墙角没管它。 家里没有匕首,只能用菜刀,但刚把菜刀拿到手里,就被林老太拿回去了,不许他拿刀玩。 就在他一筹莫展时,赵泽在墙头树梢上喊他。 “向安,你明日几点去私塾?我和你一起去吧!” 第19章 你拿它出来,经过大人同意了吗? 早上,他爹挺忙的,要去送货,送完货回来再送他去私塾,摊子生意都得耽误,还不如他起早点,和他爹一起出门。 早点去私塾读书,免得他爹辛苦来回跑。 “太早了,你别跟我一起了。我爹送货早,天还没亮就要出门。你就让孙伯送你!” 赵泽瞬间有点不开心。 林向安用话转移他的注意力,问道。 “阿泽,问你一下,你家有匕首吗?就是很小的那种刀,我想削个东西,没找到合适的刀。” “匕首?我家有的,你稍等,我给你寻来。” 说完就麻利地爬下树,然后一溜烟跑到赵老爹的屋子里,东翻西翻,在一抽屉里寻到了一把匕首,放进怀里。 出来后,看到孙伯,便打招呼说去找林向安,一会就回来。 还没等孙伯反应,就溜了。 正靠着梯子等赵泽回来,结果听到敲门声,待去开门,见赵泽喘着气,献宝似地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匕首。 见到匕首,林向安沉默了。 刀柄上花纹华丽,还镶嵌着几颗小宝石,刀鞘也刻着配套的纹理,虽然没把刀拿出来,但一看这玩意就不便宜啊! “你拿它出来,经过大人同意了吗?” 赵泽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偷偷拿的。” 这孩子真是一点戒备心都没有,林向安一脸黑线,苦口婆心劝道。 “以后别人让你从家里拿东西,你不要随便拿,也包括我,你懂吗?” “可是你不是别人,是我朋友!” 看着赵泽小朋友一脸认真,他莫名觉得自己像个骗子在玩弄小朋友的感情。 又好气又好笑,林向安最终仰天叹了一口气。 “我要做竹笔,需要你的匕首,你要和我一起吗?” “好呀,好呀!” 赵泽欣喜,恨不得跳起来鼓掌。 于是赵泽第一次进到了林向安家里,一脸好奇地打量四周。 “奶奶,这是赵泽,就是隔壁家的小孩,来找我玩!” “奶奶好,我是赵泽!” 小家伙还挺有礼貌的,林老太笑着说道,“这孩子真有礼貌!乖,你们去玩吧!” 这还是头一次有孩子来家里找林向安玩,以前这孩子压根不跟同龄人玩,还以为他孤僻认生,经常自己玩。 结果大了在集市压根不怕人多。 后来孙子口里提过赵泽这孩子,她还是挺好奇的。 如今见着了觉得挺好,一看就是善良的孩子。 带着赵泽进了屋里,屋子摆设很简单。 最里间一张架子床,旁边是衣柜,紧挨着窗户放着一个书桌。 外间放着一个罗汉床,中间有个小桌子,一边一个抱枕。 两人脱了鞋,就跑到罗汉床上,将切好的细竹,放在小桌子上。 拿出匕首随便削了一下,发现这玩意好锋利,都快赶上瑞士刀了! 工具趁手,林向安就按照记忆中钢笔的样式,削了一个斜切面,然后将笔尖削细。 笔头要尖尖的,笔尖两边削成弧形。 在笔尖上面一点,用刀尖钻个孔,在里面沿着细孔往下面划出一条细槽。 竹笔的制作很简单,在华夏古代工匠人广泛运用竹笔,蘸墨水就能用的硬笔。 硬笔写字利索快,比毛笔要方便。 “你这是削啥,看着像笔?” 赵泽双手撑着下巴,神情专注地盯着林向安手上的动作。 “我就是弄竹笔,毛笔写字太慢,想试试用硬笔写。”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就削出来一个大概,虽然不太熟练,但至少看出来像钢笔了。 差不多之后,就拿出磨刀石,细细打磨竹笔笔尖,将它打磨光滑就可以。 一炷香的时间,一只简单的竹笔就做好了,笔尖两边做的不太对称,形状也不太美观。 不过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够可以的了,不要奢求太多。 天色也暗下来了,给屋里点上油灯。 林向安先在砚台里磨了磨石墨,倒了点水调和,感觉浓度适合了,将主笔放进去蘸了蘸。 拿了张空白纸,在上面试着写了下,发现和写钢笔字的触感很像。 “咦,真写上了,好好玩啊,给我也试试!” 将竹笔递给赵泽,让他在纸上随意的写,然后开始削第二支竹笔,有了前面的经验,做起来更顺利了。 至少比第一支做的好些了,这匕首越用越觉得不错。 林向安想着以后有钱了,他肯定去搞一把,这可是出远门必备的万能装备。 “向安,这支笔给我吧,我回去写的玩!” 这竹笔比毛笔用的顺手多了,写起来毫不费力,赵泽有些爱不释手。 “那只做的不太好,等我做熟练了,寻一根合适的紫竹,重新做一只竹笔再送你。” 好歹认识赵泽小朋友这么久了,虽说他另有所图,但人家真心对他好,好歹送支好点的,给他当作谢礼! “没事,这支我拿回去玩,以后你再重新给我弄一支吧!” 赵泽一点都不介意,听到林向安要给他弄个更好的,便乐呵呵地说。 “紫竹,我娘好像种在院子里了,要不我给你砍一根来,你帮我做?” …… 哎,为什么这孩子这么命好呢!!! “这不太好吧?” “没事,过段时间我爹娘要去杭州,那时候去弄,她不会知道的。” 搞了半天,他是想偷偷去砍。 这孩子就是个熊孩子。 “给我也砍一根吧!” 赵泽拍拍胸脯,非常义气地说道,“没问题,到时候我叫你。” 又弄好了一支竹笔,见外面天黑了,怕这孩子回家晚了挨揍,林向安有些不舍地看着匕首。 不过这么贵重的物品,还是让赵泽拿回家,免得家里的大人担心。 “行了,那支你拿去玩吧。快起来,刀你拿回去,我送你回家!” 有些不舍,不过隔的近,他可以回头再来玩。见还有竹子没削好,赵泽疑惑道: “不是还有竹子没削吗?” “阿泽,这匕首看起来挺贵重的,你还是拿回去,其他的我会看着办的!” 赵泽明白,然后接过了匕首。 跟王四顺说了一声,他去送赵泽,很快就回来。 林老太给他点了灯笼。 提着灯笼,两个小孩子的影子被拉长,在路上的时候,给赵泽说以后叫他爹王叔就好。 还给他解释他跟着母亲姓,他爹是入赘的。 也是怕这小子不懂去问,闹的尴尬。 赵泽似懂非懂,林向安没有给他多解释。 两家大门隔了上百米,敲门是孙伯开的门,见人进去了,林向安便告辞回家了。 赵泽一回到家,孙伯就说赵老爹喊他过去了。 “爹,你找我什么事?” 第20章 小脑袋瓜子真灵活 每日卯时二刻,王四顺就要出门去送豆腐。 林向安为了不让他爹多跑一趟,就准备卯时一刻起床。 虽然没有闹钟,但家里养了公鸡,每天卯时必然会打鸣。 闹钟偶有故障的时候,而公鸡打鸣从未缺席! 听到公鸡叫了,在床上又小憩片刻,才起床。 日常洗漱中,刷牙最不方便。 牙刷是用猪鬓毛制成的,比过去用手指或者杨柳枝好点。 蘸上贝壳或者墨鱼骨磨成的细粉,就能够清洁口腔了,洗出来牙齿还挺白,唯一缺点就是洗的时候,口里总感觉有腥味。 不过在这个时代,普通人家,能日常刷牙,就要谢天谢地了! 林老太已经准好了早饭,每日必备豆浆和鸡蛋,这俩都是能补充人体蛋白的食物,不输于肉类营养。 今天蒸的是青菜包子,瞧着他爹要出门了,就直接拿在手上,坐上驴车上吃。 天空已经蒙蒙亮,路上空荡荡的。 偷偷打量着王四顺高大的背影,林向安觉得很安心。 “爹,咱们家什么时候买铺子呀?” 这可是家里生意扩张的第一步,他心里还有惦记着发家致富呢! “好的铺子哪有那么好找,我也托人打听了,估计还要等等。” 从林秋兰和他说了儿子的建议后,他就感叹他儿子真有生意头脑,原先他有想法,但家里求稳。 如今他儿子提出来了,那就不一样了,林老太最疼林向安了,再加上林秋兰也同意儿子建议,已经成功说服林老太。 目前正在寻找合适的商铺。 他们家要做吃食和豆腐生意,那么必定要在热闹的地方,店面还不能太小,里面得有空间来做豆腐。 毕竟来回搬运,效率低,成本也高。 “爹,铺子可以做豆浆、豆花的生意,同时再增加一些豆腐类的吃食,比如豆腐馅的包子,腌制的豆腐乳,还有各种豆腐吃食,弄成专门的豆腐特色店,到时候在双林镇独一份,生意肯定好!” 王四顺静静听着儿子的构想,这孩子越说越激动,仿佛脑子里看到了那画面一样。 “哪有那么多豆腐吃的?你这孩子真敢想!” “爹,之前有说书的讲故事,说豆腐能做出鸡肉的味道,而且一模一样。咱们家一直做豆腐,也该有些新创新了。” 要是能把素鸡做出来,生意肯定好。 这可是比鸡肉要便宜不少啊! 大多家里养了鸡,除了重要日子,也不经常吃,多是留着下蛋。 林向安知道这些都是潜在的市场,他得时不时提,让老爹真听进去。 俗称画大饼造梦!!! “比如薄薄的豆腐片,还有豆腐皮,形状不同,软硬度不同,就能成为新的食材。到时候再各种尝试,找到味道好的,这就是咱家的特色!” 所有流传下来的吃食,都是人们研究创新,实践流传的。 这种又不是高科技研究烧钱的,在他知道思路的情况下,还能做不出来? 王四顺非常自豪,不愧是他儿子,想法就是多。 当年他就是不想种田,这才出来的,出来了日子才有盼头! “你这小脑袋瓜子真灵活,想法一个接着一个,但做事讲究脚踏实地,得慢慢来!” “爹,我知道的。你看我读书了,我听说有些书铺里偶尔有菜谱流出,等我有机会看到了,到时候就教咱家弄!等咱们做成了双林镇第一豆腐店了,客人会自己找上门的。” 等他实力强了,有秀才身份了,就把店开到县里去,以加盟连锁的形式开起来。 虽然赚钱慢了点,但好歹最稳妥。 * 到私塾时,门都还没开。 目送王四顺离开后,林向安就站在门口,想着天亮了,也能看清字。 索性就把《千字文》拿出来默读,温习昨日李夫子讲的内容。 没讲的就先自学,到时候听夫子讲,看看区别,这样融会贯通,能够记得牢。 林向安提醒自己,切记浮躁,基础要打牢固!!! 吴小山打开大门,就看到门外站着个学生,手里拿着书,在门口走来走去。 待看清人,便笑着问道,“林小公子何时来的?怎么不敲门?” “我来的太早,怕打扰夫子,正好能在外面看会书。” 林向安笑了笑,客气地回道。 看到吴小山,正好想到了他是私塾买菜的人,正好先拉近些关系。 “现在夏天不碍事,等天冷了,那就难捱。” “你日后来了,直接敲门。院里大家卯时就起了,早上要打扫屋子和院子。一般卯正二刻,才开大门。” 见对方细心叮嘱,林向安笑着道谢。 “好的,谢谢你!我记下了,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是你们夫子的书童,叫我吴小山就可以了。” 夫子身边的书童,一般是家里的下人。但也不是外人随便喊的,客气一些总是没错的。 “那我就叫你小山哥,以后就麻烦你帮忙开门了。” 那天就觉得这小孩有些不一样,估计就是镇上普通人家的孩子,但说话很有分寸,让人很舒服。 毕竟来这里的孩子,大多对夫子很尊敬,对其他人就不会太客气。 要么仗着自己家里有钱,要么仗着自己是读书人的身份,并不把他们这样的人放在眼里。 倒是这孩子客客气气的,一点也不拘谨,很自然。 “林小公子,太客气了!” “小山哥,叫我林向安就行,我家就是在港口集市上卖豆腐的,做点小买卖。可别称呼我小公子了,怪不好意思的!” 林向安笑眯眯地拉近两人的关系,叫公子太生分了。 “哦,你们家不会是林家豆腐?” 难怪那天他见着王四顺感觉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会听到林家,港口集市,豆腐,瞬间想起来了。 镇上这一片,常去集市的,多多少少都听过林家豆腐,他去买过几次,但这边去集市有点距离,后来去的少了。 “对啊,就是林家豆腐!小山哥,你也知道啊?我家豆腐做的可好吃了,很多人常来买呢!” 对于自家豆腐,林向安提起来都是非常自信。 “哪能不知道,冬日里蔬菜少,就经常买豆腐。港口集市有点距离,平日太忙,很少去了!” 原本没想这么快推销的,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赶紧销售。 林向安嘴角都笑开了花。 “小山哥,你要买豆腐跟我说呀,我爹每天送我上学,正好可以送货上门。” 第21章 这价格你说了算吗? “这好啊!能送货上门,我也不用跑了!” 吴小山一喜,心想这孩子挺有意思,还惦记着帮家里拉生意。 “小山哥,咱们也是熟人了,这样,你要是买多点,或者定期买,我回去就让我爹给你优惠点!” “真的?” “放心,我说话算数的!经常吃豆制品,对身体好,能补充身体所需的营养。你知道和尚吧?他们不能吃肉,平日诵经习武,消耗大,就是常吃豆腐补充身体养分的。” “真有这回事?” 见吴小山不信,林向安反问道:“你见过几个瘦和尚?” 虽说背地里肯定有吃肉的,但绝大多数肯定吃素,但和尚身板是真的不单薄,练武消耗大,得补充营养。 豆腐就是寺庙常吃的食物之一。 “你的话有些道理。正好我也愁天天吃青菜,适当调换一下口味。” 做销售,你得给他选择,而不是等他选。 “小山哥,你看一次十斤豆腐,每个月给你送三次,豆腐3文钱一斤,十斤30文,要是长期合作,就收你27文!” 正好优惠一块豆腐的钱,不是他小气,得留有余地操作。 “哎哟,你这小家伙算的够溜啊!” 能送货上门,还优惠一斤的钱,十斤豆腐省着点能吃两三天呢,吴小山觉得还不错。 只是不知道林向安说话是否算数? “这价格你说了算吗?” “你放心,保证没问题!” 两人一直站在门口谈事,见有学子陆续来了,就约好明天再谈。 进到讲堂,差不多要上早课时,赵泽才一瘸一拐,慢吞吞地走进来。 昨日回家不是还好好的吗?就几个时辰不见,就这样了? 林向安纳闷地问道。 “你这是咋啦?” 一挨着凳子,赵泽就感觉屁股疼,心情低沉地回道。 “昨日回家被我爹揍了!” “因为那把刀?” 赵泽有气无力,轻点头,“嗯。” 昨日赵老爹看到屋里烦乱的痕迹,又见刀不见了,很生气,等到赵泽回来,把这熊孩子教训了一顿。 怕笑出声来,伤害赵泽的幼小的心灵,林向安轻轻转过头憋笑,稍微缓了一下表情,才又转回来。 换作是他,家里的孩子不打招呼,把贵重物品拿出去玩,高低也得打一顿! 幸好让他拿回去了,不然赵泽今天就不是瘸着来私塾了,怕是得躺在床上了! “是我的不是,别闷闷不乐了!下午散学时,请你吃好吃的!” 小孩子贪吃,没有什么事情是吃解决不了的! 一顿不行,大不了就两顿呗! 赵泽眼睛瞬间亮了,“吃什么?” “我倒是想请你吃双皮奶,但没材料。我零钱也不多,只能请你吃冰糖葫芦了!” “什么是双皮奶呀?” 看样子这孩子只听进去前半句,没听进去后面的话。 “软软甜甜的奶制品,夏天冰一下,加点水果或者煮糯的红豆,味道特别好吃。” 大学时,一室友特爱吃双皮奶,最开始买的吃,后来自己做,经常分给寝室同学吃。 因为简单,基本看几次就会了!只是其他同学很少有这位同学的兴致。 原材料只要牛奶,鸡蛋,少量糖就行了。 正好以后开豆腐店了,就把牛奶换成羊奶试试,也能成为店里的特色小吃。 “你说的我好想吃,要啥材料,我让家里去找,你会做吗?” 这小子一感兴趣就死缠着问到底,让林向安抓狂,干嘛给自己找事。 “以后再说双皮奶,我说的是散学后,请你吃的是冰糖葫芦,你要不爱吃,那就别吃了!” “李夫子来了,快坐好!” 见李夫子刚走过窗户边,林向安赶紧阻止赵泽的追问,让他专心学习。 辰时一到,李夫子就走进讲堂,身姿挺拔,儒雅风流。 走进来,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只不过眼神冷冷的,破坏了周身的气度,让人不敢对视。 林向安严重怀疑,李夫子为了学生怕他,显得成熟稳重,才装着冷漠的。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读书的好时间,早来的人,多读书,不要浪费光阴。今天继续讲《千子文》,将书打开……” 大概来树人私塾的学子,基础都不太好,所以李夫子讲的很详细。 下午主要认字和写字,不过会留作业。 比如:写字,一天十个字,一个字写20遍。如果抄写有错了,一个字罚写100遍。 没完成作业的得挨手板,别看李夫子儒雅倜傥,但打起人来丝毫不含糊。 还会抽查背诵,他会规定背诵多少,然后抽查时,他打乱顺序,让你背上一句,或者背下一句。 总之每次都不一样,会难为你,但又不会太难,只要你稍微用心都能做到。 * 和吴小山的生意,林向安和王四顺说了,最后成交的价格是25文十斤。 王四顺还给了他五文当提成,给他当零花钱。 当他告诉吴小山时,说特意缠着家里人,磨了很久才答应的,而且又给他砍了2文,能少5文钱。 其实一开始25文就是林向安的心理价格。 告诉别人价格,不要太轻易,得说的辛苦点,才弄到这个价格。 别人听了会舒服,然后觉得占了大便宜,也会感激你的付出。 这件事之后,吴小山还特别照顾他,时不时告诉他一些李夫子的趣事。 比如,李夫子其实爱吃辣,但在外面吃辣影响形象,他从来不吃。 亦或是李夫子很爱喝酒,但喝三杯就醉倒。 都是一些无关大雅的小趣事。 剩下的竹笔,林向安去找了小姨父刘荣。 小姨父家是屠夫,工具多,而且刀锋利,家里即便没小刀,也能找到铁匠去弄一把。 知道他要削竹子,刘荣特意给他弄了一把小刀,有点类似暗器飞刀。 虽然没有赵泽那把好用,但比菜刀要趁手多了。 竹笔,他也试着弄不同的造型,比如笔尖长一点,或者短一点,稍粗点,或者细一点,写出来的效果各不一样。 弄了十只,怕林秋兰闷,他就用竹笔,教她写自己的名字。 王四顺看到了,也加入了其中。 不认识字,以后开店了,怎么记账?他爹有这心,林向安肯定教他认字。 “爹,你得多认点字,以后开铺子就当掌柜了,每天都要记账的,你要不认字,到时候可怎么办呀?” 第22章 这个办法好! 一晃就过了十来天。 千字文,一共1000字,四字一句,一共250句。 李夫子一天讲25句,花了十天,将全文浅显的讲解了一遍。 之后,就让大家背诵,认字和写字,来加深理解。 认字和写字,对于启蒙的学子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 反正每天就是围绕《千字文》展开。 “昨日说了今早抽查背诵,我挨个检查每个人的背诵情况。” 说着就叫学生一个一个上讲台背诵。 林向安是第四个全文背诵通过的。 并不是说他不如别人,而是前面背诵完的先抽查而已。 第一个是薛文逸,第二个是杨辉,第三个是温伯杰。 杨辉是周边村子过来读书的,之所以知道他的情况,是因为每天林向安第一个到,而第二个就是杨辉。 杨辉因为家远,所以出门早,而早到私塾。 也是因为早上片刻的交集,两个人有了点头之交。 不过各自读书,并没有多说话。 虽然第一天和冯辰起了语言冲突,但接下来他并没有找事。 反而和他常待在一起的薛文逸,让林向安有点意外。 这人学习很好,平日里李夫子的抽查,他全部都通过了。 而冯辰就完全不行,就他被夫子罚的多。 每次被罚打手,都打红了,疼的龇牙咧嘴,但就是不吭声。 他之所以罚的重,是因为他比别人学的久。 然而比冯辰还差的就是垫底的赵泽,只不过老师念他还小,刚开始学,对他稍宽容,但也打过几次手。 不过认字,就林向安一个人,全部认对了,而且李夫子选择字,是打乱的,基本上可以肯定这孩子全文的字都认得了。 李夫子一向不怎么夸学生的人,破天荒的夸了他做的不错,然后就没有了。 在认字方面,其次最好的就是宋桐。 而且他写的字也有模有样,但他被卡在背诵,私下里他背的很熟练,但一对着夫子背,就卡壳了。 这是心理素质不行,得找方法练,不然天天被打手板也不是事。 不过他眼下最苦恼的就是赵泽。 当初他太天真,许下的承诺让赵泽不挨板子,看到他这样差的基础,不得不开始辅导。 赵泽五岁,顶多就是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幼儿园小朋友学不进去知识,不是因为智商的问题,而是因为不感兴趣,不好玩。 一旦觉得好玩,有趣了,自然就学进去了。 但凡读书时,喜欢那一科授课老师讲的课,那么这科的成绩都贼好。 一是老师教的好,二是学生喜欢。 解决赵泽小朋友的方法,就是让认字变得有趣起来。 为了这孩子能学的进去,他也真是煞费苦心。 他让赵泽去弄一些稍硬的宣纸,让人裁成他手掌大小的方形卡片,拿过来。 赵泽爹娘还奇怪要干什么,但听说是给儿子辅导,于是也没有多问,就让孙伯去办了。 然后用竹笔,在小卡片写大字。 把《千字文》的字全部写了下来,50张一组,用针线串起来,做成20个单词卡。 就是以前背英语单词用的单词卡,被他拿来记汉字了。 而且路上遇到实物,然后配合起来,就能记牢了。 俗称看图认字。 只要感兴趣,肯定会主动学习。 以前给他辅导,他就左顾而言他,你说东,他说西,于是就弄了单词卡,就自己上心了。 每天课间,以及散学回家的路上,陪他玩的过程中来认字。 效果还不错。 这日李夫子来抽查学生认字,轮到赵泽的时候,正好遇到都是认过的字,竟然全答对了。 相比于上次二十个字,就认出来五个,这次进步很多了。 “这次不错,都认对了。后面继续保持。” 原本和冯辰一起吊车尾的赵泽,终于赶上了班上的中等偏下的水平。 中午一散学,赵泽就高兴地蹦起来,朝林向安叫道。 “噢耶,我终于不是最后了!向安,还是你有办法啊!太谢谢你啦!” 虽说李夫子没有给大家成绩排名,但大家心里都有数。 听到这话,最气愤的就是冯辰,凭什么啊! 以前还有赵泽垫底,现在他连一个五岁小孩都不如,心里懊恼和羞愤啊! 但竖起耳朵偷听两人的对话,好奇到底啥方法? “这是李夫子放水了,选了好认的字,不要骄傲,得继续接着背卡片。” 宋桐也围了过来,好奇问道。 林向安和赵泽经常拉着他一起去食堂,他渐渐也胆子大了一些,对话不紧张,也比较自然了。 “什么卡片?” 赵泽打开书包,把一沓串起来的卡片拿出来,其他的放在了家里,平日就带一个在身上,林向安说第一本全部认完了,才能换下一本。 “就是这个,每天带在身上,有空就看,特别方便。” 然后说道掏出来两张卡片,上面写着“李”“柰”,然后献宝似地分享给郑桐。 “这个李是指李子,这个萘是指沙果,说的是两种水果!还有这个...” 然后一个一个翻,还给宋桐解释。 见赵泽把他学到的讲给了宋桐听,林向安颇欣慰。 最好的学习就是输出,给别人讲的过程中,也是自己加强记忆的过程。 “诶,这个办法好,向安你好聪明,怪不得你认字那么快!” “哈哈,还好,就是理解记忆的!” 这话也没说错,就是理解了,才能背诵下来的。 “走吧,我们去吃饭!” 听见他们仨对话的人,就好奇盯着赵泽手里的小卡片。 这时吴卓带着温伯杰过来,加入他们。 “是什么样的?让我们看一下呗!” 赵泽对吴卓就没有那么热情,不太情愿给他看,“哦,没什么,只是个自制的小本子。” 但吴卓手快,还没等赵泽同意,就抢了过去,拿在手里快速翻看。 单词卡片非常方便拿在手里,卡片空白处,还有赵泽的涂鸦,只有他自己理解的笔记。 翻完了,吴卓面上略显失望,“我还以为啥好方法呢,原来就这小册子,这不也是死记硬背嘛!” 温伯杰还挺感兴趣的,笑着说道,“这个方法还挺巧的,感觉像小抄!好像可以把背诵的内容写上面,然后随时拿来看,增强记忆。” 林向安伸手直接把单词卡拿了过来,淡淡瞥了一眼吴卓。 “所谓方法,适合就好,没有所谓好与不好,这本来只是工具!” 这吴卓最开始对他和赵泽还比较热情,自从有天下午散学后,在路上碰到王四顺驾着驴车来接他和赵泽,后面就开始变的淡淡的了。 这人简直就是无利不起早,这不因为赵泽进步了,就又凑过来了。 大概因为他的影响,赵泽也不喜欢吴卓。 吴卓之所以经常和温伯杰在一起玩,一个是背景相当,其次就是温伯杰学习好。 “阿泽,收好,别再被人拿去了!” 不冷不淡的一句话,仿佛别有所指。 林向安拉着赵泽和宋桐的手,直接往外面走,压根懒得搭理吴卓。 “他什么意思?我又没说什么,伯杰,你看着这人真自大,小小年纪,觉得自己厉害,就对咱们爱搭不理的!” 第23章 你还挺好学啊! 温伯杰倒是觉得这两人挺好的,林向安还特意帮助赵泽学习,这份心意就很难得了。 “怎么会,你想多了。” 见他不怎么在意,吴卓有点生气。 “你没看到,他刚才对咱们很冷淡吗?” “难道不是你先冷落的别人?之前还挺亲近他们,结果后面你就不想理了。你现在反道怪人家,不奇怪吗?”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 没等吴卓反应,温伯杰就回到座位上,提上装饭菜的提盒,准备去伙房热一热再吃。 吴卓见温伯杰走了,赶紧追了上去。 从厨房打好饭菜,找了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个地方通风,会凉快些。 三人都没有从家里带饭菜,就吃现成的。 林向安是家里条件有限,私塾伙房的饭菜和他家差不多,味道还行,没必要带。 而赵泽见他不带,就跟他一样了。 至于宋桐能乘坐马车,为何不带,就不知道了。 “宋桐,你明明私下里背诵的很熟,干嘛一到夫子跟前就忘记了呢?” 赵泽纳闷地问道。 “我心慌,一慌就紧张,就记不起来了!” 每次都这样,宋桐越想越低落,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 想到林向安挺有主意的,便询问道,“向安,你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你想改吗?” 怔了一下,宋桐点点头,肯定回答,“想!” “你就当着我俩的面演练,反复练,练到你随时都能背诵出来。” “这样真的可以吗?” 林向安理解他的怀疑,但往往人在怀疑中去做,又在做的过程中积累经验,变的更从容。 “总比啥不做要强吧!” 想了片刻,宋桐认真地说道,“那回到课室,我试试!” 就在三人吃饭的时候,冯辰提着饭菜,就直愣愣坐到他们旁边。 仿佛当他们不在,从饭盒里依次拿出四碗荤菜:东坡肉、龙井虾仁、荷叶粉蒸肉、烧鸡,就这样赤裸裸摆在桌子上。 香味一下子就飘散开。 赵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低头看着自己的饭碗,突然觉得不香了。 说来心酸,这四道菜还是林向安穿越以来,看到最好的菜色了。 这人有毛病吧?干嘛非要坐他们旁边? 一个人吃四个荤菜,怪不得长这么胖!!! 宋桐低头吃饭,不说话。 冯辰轻咳了一下,然后开口道,“那个之前的事,不好意思。” “这四个菜有点多,我一个人吃不完,你们要一起吃吗?” 赵泽听见这话,眼睛瞬间放光,咽了咽口水,“真的?可以吗?” “那一起吃吧!” 冯辰边说,还边把菜挪过来,直接一屁股坐到赵泽旁边的空位上。 赵泽直接夹起虾肉往嘴里放,吃了一口,才反应过来看向林向安。 “你这是上演哪一出啊?” 平白无故的让他们一起吃,林向安没搞清楚这货的脑回路。 “那个上次的事是我不好,就是想和你们重新认识,大家都是同窗,友好相处嘛!” 冯辰总不能说看林向安帮赵泽辅导学习,自己羡慕,不想一直垫底,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诀窍,才来的吗? 感觉说这话实在太丢人了,开不了这口。 他身边就薛文逸成绩好,但方法一样,自己学不进去嘛! 原先赵泽垫底,他还能自我安慰,说对方跟自己一样。 结果人家年纪小,突飞猛进,搞得他垫底,太尴尬了! 刚才还听到宋桐也找林向安请教,这人学习好,还挺友好,是真帮助同窗。 “你就直说要干什么?不明不白的饭菜,我可吃不下。” 虽然看起来好吃,但他还是明白,东西不能乱吃的。 见林向安这么固执,冯辰也没法,只好直说,“哦,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们学习方法。” ...... 原来大家都是这么爱学习的小伙伴啊??? 林向安戏谑地看着冯辰,调侃道,“没看出来,你还挺好学啊!” “这不是看他俩向你请教吗?你这么小,这么会读书,就是想问问你怎么学的。” 想了一下,林向安转头看着旁边的宋桐,问道。 “我若想把他叫上,你介意当着他面背吗?” 也不知道宋桐放没放下芥蒂,若是放下了,正好当着冯辰面去背诵,这样会更有挑战性。 以毒攻毒,自己恐惧害怕的事,面对后发现和心理想的不一样。 那一瞬间的体会,会延续到生命其他体验里。 见林向安顾忌他的情绪,而且是为了帮助他,便决定相信他,点点头,“我不介意。” “冯辰,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学习的方法。” 冯辰面上一喜,“你说。” “我让宋桐当着我和赵泽的面,做背诵练习,提高他的胆量,想让你也来当听众。你觉得合适,那大家一起互帮互助。” “行啊,没问题。还要人吗?我可以再拉几个听众!” 林向安摇摇头,“暂时先这样,具体的回课室再说。” “没问题,那就快尝尝吧!你们有没有想吃的,和我说,我让家里做了带过来!” 冯辰大喜,热情地招呼。 赵泽见谈好了,开始放开了吃。 周围人,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吴卓更是皱眉头,不晓得冯辰搭错了哪根筋。 林向安平静地吃着,但内心疯狂咆哮,多久没尝到这样的味道了? 以前好吃的吃太多了,吃啥都不会激动。 时隔今日,又吃到美味的肉类,真是太棒啦! 赚钱,赚钱,赚大钱!!! 以他这个良心,做官肯定赚不了黑心钱,而且以大周朝当官的俸禄,如果不搞外快,比他们一年卖豆腐赚的都不如。 尼玛,要是让他当官,起早贪黑,干的多,赚的少,一年四季将近三百五十天上班,动不动有生命危险,那他打死也不会干的! 当官是高危职业,全看皇帝良心,没有合格的政治素养,压根玩不转。 所以最好当个有点权利的官,然后做点赚钱的生意,当做幕后老板,为百姓干点实事,赢得好名声,这条路是最保险了。 这顿肉值了,他会记得自己目标的。 吃完,林向安嘴里还回味无穷,他心里一点都不嫉妒!!! 然后他面无表情,朝冯辰说道: “冯辰,我真心给你个建议,你这体格要少吃肉,多吃蔬菜!” 第24章 约定 这顿饭,算是和解。 本来和冯辰也没有大矛盾。 回到讲堂,把凳子挪到了林向安的位置旁边,然后围成一圈,三人坐着,等着宋桐准备好了,就开始。 上午散学是午时,中间一个时辰休息,下午未时才会开始上课。 趁着中间休息一个时辰,每日也能练习一两刻钟。 “你要是准备好了就开始,其他人你就当不存在。” 林向安看着宋桐拘谨地站着,有些紧张,便出声提醒。 虽然在这角落里,但时不时有人看过来,好奇他们干嘛,这注视干扰,对于宋桐来说是好事。 这也是他没有选择外面的原因。 你得学会忽视其他人,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去做自己的事。 “你快背吧,我拿着书一边听你背,一边核对!” 冯辰见宋桐不开口,出声催促。 “来,宋桐你听我声音指导,先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然后缓慢吐出来,再来这样来几张,等心跳缓下来,你就从头开始,卡壳了也没关系,就按照你记忆背。” 宋桐轻轻嗯了一声,待稍微好点,就睁开眼,三人就坐着等他开口。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海咸…乃…” 前面倒还流畅,但盯着他看,就慢慢卡壳,一旦卡壳,就开始错乱了。 背诵全篇太长,又太费时间了,让他背诵其中的一部分。 勉勉强强结束了。 林向安给他拍手鼓掌,笑着鼓励道,“你看背下来了,这和最开始初见我们时,现在要流利多了。你不要和别人比,就和昨天的自己比,只要每天进步一点点,一年后,你就会发现变化很大。” 人们总想着一鸣惊人,但背后有无数不鸣则已的岁月累积。 赵泽拼命点头,他没有林向安会说话,但很会用情绪肯定别人。 “对呀,向安说的对,宋桐,你进步了,后面再接再厉!” 听到朋友们的鼓励,宋桐眼睛酸酸的,拼命点头。 他是家里的庶子,娘亲在府里被大夫人压的死死的。 原本家里的孩子都是到云林书院读书,但大夫人不喜欢他,送他去宝贤私塾,没被通过,最终被送来树人私塾。 每次父亲抽查功课,他都让父亲失望,姨娘也常责骂他没用。 和他上面的兄长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然而今天有人耐心关注他,鼓励他,这都是过去不曾感受到的一份关爱。 “谢谢你们!” 林向安估摸着休息时间不太够了,便对冯辰说,“你得和我说说你的情况,不过这会时间不够,你要不明早卯正来私塾,我到的早,就那会有空闲。” 下午散学,他爹过来接人,他才不要耽误回家的时间。 “会不会太早了?” 冯辰傻眼,他就没这么早起过床啊! “你请教学习还带挑时间的啊?不想学拉倒!” 犹豫了片刻,冯辰拼命摇头,比起睡觉,还是面子更重要。 “我来,我来!” 明早上,若是这小子能早起来,那么敬他是条汉子,有决心学好! 要是失约,那估计很容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那好,约定了,可不能失约,我讨厌不遵守诺言的人!” 冯辰心里苦,但不能说,他叮嘱自己明早一定不能睡过了!!! 散学回家的时候,王四顺告诉林向安一个好消息。 就是找到合适的铺子了,付了定金,只是还要等几天才能腾出来,那边要处理东西。 据说东家要去县里周转,着急用钱,这才把铺子卖了。 “爹,太好了!终于踏出第一步啦!” 他娘也快要出月子了,之后计划请人了。那肯定优先找亲人,毕竟古代都是家族宗亲发展的。 大姨和二姨都可以,王家的五伯也还不错,就看他爹娘怎么安排了。 反正未来都有机会嘛! “向安,早上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自己一个人去私塾,感觉好孤单,还是和林向安一起更好玩。 而且明早林向安还要教冯辰学习,他得去看着,免得冯辰超过了他! 再说他才是林向安最好的朋友,绝不能让其他人抢走这个位置! “卯时二刻我就要出门,你起的来吗?” 谁能拒绝朋友上进呢,早起去学校学习,多么励志啊! “能,我可以的!” 赵泽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那好,时间到了,你要没来,我就走了哈,过时不候!” 王四顺听着两人对话,忍不住笑了。 最近两孩子经常一起学习,没想到都这么积极。 别人家孩子读书有书童陪着,他儿子就一个人,但赵泽陪着一起,感觉儿子都开朗很多,身上终于有了一些孩子气。 * 林秋兰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之后就没有再学字了,主要没精力,要照顾两个孩子。 不过,林向安继续教他爹认字,基本上一天学一个字,学的非常认真。 学习欲望强烈,这对于成年人来说,真的很难得。 想着明天几个小朋友一起学习,不如带点好吃的给大家,豆花就蛮好的。 “爹,明日能给我留几份豆花吗?我想带去给朋友尝尝。” 王四顺笑着点点头,儿子很少开口提要求,而且做豆花是顺手的事。 “行啊,那我给你装在一个小木桶里,你到私塾,分给大家吃。” 每天晚饭后,林向安都会练半个时辰的书法,临摹字帖。 这是每天一定要完成的目标。 循序渐进,后面再一点点增加时长。 平日里和同学相处,多是辅助同学,在这个过程自己也有收获。 他没有只顾自己的学习进度,而不管其他人。 在古代读书,结交同窗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它是能够让读书人扩展知识面,最重要的路径之一。 毕竟没网没卫星导航的年代,全靠人带路。 同窗就是最好的选择。 第二天,公鸡打鸣后,林向安眯了一会就起床了,正在洗口的时候,听到有人咚咚咚敲大门。 跑去开门,发现是赵泽。 这孩子可真是准时! “你怎么这么早?” 赵泽还不停揉揉眼睛,有些迷糊,“怕你不等我!” ...... “吃早饭没?” “还没!孙伯给我准备了,我急着出门,忘记拿了。” “进来吧,陪我吃个早饭!” 刚进门,就看到孙伯提着书包、饭盒过来。 示意赵泽回头。 “孙伯,我到向安家里吃,饭盒您拿回去吧!早上,不用你送了!” 这小祖宗真是大变样,昨日一回来就跑去他娘屋里,说明日卯时一定要叫他起床。 说是和林向安一起到私塾去学习。 李宝珠吓了一跳,以为儿子脑袋坏了,说胡话呢! 结果赵泽就非缠着李宝珠,没办法同意了。 今早叫这孩子起床,还不想起呢,结果李宝珠就说,他再不起来,林向安就走了。 话刚落下,赵泽就掀开薄被子,立马从床上蹦起来。 把李宝珠吓了一大跳。 一阵鸡飞狗跳,穿好衣服,书包都没拿,就跑出去了,喊都喊不回来。 孙伯笑着点头,“知道了,那就麻烦林小公子了!” “这里面装着些点心,我家夫人特意准备的,想着你们学累了,可以吃点补充体力。” 第25章 他没事,我有事! 林向安见过一次赵泽的母亲,还是去赵泽家辅导他读书。 结果教的快抓狂的时候,李宝珠来屋里给两人送点心,这才见到了李夫人。 虽然没见过古代的大家闺秀,但林向安就觉得李夫人出嫁前,应该就是这样的女子。 周身并没有珠光宝气,只是简单的首饰,气质出尘,笑的温温柔柔。 但看她的眼睛,就觉得是个精明的人。 说话间,仿佛把人看穿了,但又不点破。 过来送了点心,说了几句,就走了。 就见了一面,印象深刻。 赵泽的爹和大哥倒是没见着,主要两人经常跑镖,不常待在家。 “孙伯,麻烦您帮我谢谢李夫人了!” 林向安没有犹豫,就接过饭盒,然后领着赵泽去厨房。 “林奶奶,王叔,早上好!” 乐呵呵地朝大人们打招呼,在称呼上,赵泽跟着林向安直接叫的。 “哟,好小子,说话算话。在屋里坐会,等我搬好了,再出发。” 王四顺乐了,觉得赵泽这小家伙,还挺靠谱的。 林老太微惊讶,慈祥地看着赵泽,问道,“这么早?吃饭没,没有和向安一起吃点?” “奶奶,他还没吃。您忙吧,我给他弄!” 林向安忙止住林老太的热情,“他经常来咱们家,您别管他,就随意点!”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林老太瞪了他一眼,随后宠溺地笑道,“那你招呼,奶就忙去了!” 说完就拿着盆和桶、竹刷出去了,每天做好豆腐,就要把工具清洗干净。 今天林老太煎的豆渣饼,豆渣和面粉、鸡蛋,放点盐,搅拌一起,然后用猪油煎,即便用少油,也能煎的很好吃。 外脆里软,口感还不错。 一人倒了一碗豆浆,鸡蛋只有一个,林向安直接给了赵泽。 还没吃完,王四顺就在外面喊。 “到私塾还有其他吃的,就把你咬了口的豆渣饼拿着吃,咱们要走了!” 赵泽吃饭很有教养,细嚼慢咽的,但出门急,林向安只能指挥他手拿了。 他是必要时候规规矩矩吃,平日里不拘小节。 有点慌,赵泽赶紧大口吃下去,差点噎到了! “哦哦!” 林向安赶紧拍拍他的后背,待缓和后,才急匆匆跑到门口,结果忘记拿李夫人给的饭盒,又匆匆跑去拿。 待两人都坐到了驴车上,王四顺这才笑呵呵地赶车。 大概起的太早了,赵泽有点犯困,后面就靠着林向安的胳膊睡着了。 “醒醒,到私塾了!” 快到的时候,林向安才把他叫醒,下车时差点摔倒,还好林向安在前面接着,不过他太小,差点没稳住。 幸好王四顺眼疾手快,伸手抱住了两人。 瞬间把迷糊状态的赵泽给吓清醒了! “这个有点重,你小心点提着!我用稻草给保温了,还是热的。” “爹,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送走王四顺,林向安看了一下周围,冯辰没有来。 敲门后,吴小山很快就来开门,笑着说道, “咦,今天又多了一个早到呢!” “小山哥,早啊!难道今日有比我们早到的?” “说来也奇怪,今日冯公子第一个到的。平日里,都要关门了他才来。赵小公子,今日也来的早啊!你们是约好的吗?” 平白无故,不可能来这么早,莫非几个人约好了? “嗯,我们约好了早上来学习。”林向安笑着说道,“小山哥,家里早上做的豆花,我带了些来,还是热的,你和大娘都尝一尝,味道可好了!” “那怎么好意思?” “我没带碗筷,准备用到厨房的碗筷,你看我带了一小桶呢!” 林向安提着有点吃力,好想快点长大。 吴小山也很好玩,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很有眼力劲,赶忙帮忙拿过小木桶,嘴角微微向上扬,热情地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来提!赵小公子,这个饭盒也递给我吧!” 赵泽拿饭盒,看着费力,吴小山看不下去了,也帮忙拿着。 三人直接到伙房,瞧见厨房里大娘正在烧火,可能在给李夫子一家做早饭。 “大娘,我带了家里做的豆花,想借用一下碗和勺子,您一会也来尝尝。” 进到厨房,林向安就笑着厨娘打招呼,并且邀请对方吃豆花。 “哎呦,小公子真客气!那我就不客气了!” 平日里,就这小孩主动和她打招呼,这么有礼貌的孩子,真招人稀罕呢! “豆花里面可以根据不同口味放佐料的,甜的、咸的、辣的都可以放。我就带了点糖稀,可以放一点进去吃。” 说着就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糖稀,和蜂蜜很像,但比蜂蜜要便宜很多。 从厨房,厨娘拿了一个勺子过来,给屋里的一人盛了一碗。 “来来来,大家尝尝!” 南方人口味多是甜的,大家更爱吃甜的。 “哦哦,我也要吃!”赵泽开心地叫了起来,听林向安提起,但一直没尝到。 尝了一口,就低着头闷吃! “这味道真滑,嫩嫩的,入口即化。” 厨娘刚吃了一口,忍不住夸赞,“小公子,你们家这手艺都可以去卖了!” “是啊,比我跟着夫子去吃的那家豆花,要鲜呢!” 吴小山想起了以前吃过的记忆,当时觉得挺嫩的,这一对比,才晓得口感的差距。 “你们家也卖豆花吗?” “还没有呢,准备下个月卖,到时候开起来了,有多个味道选择,大家再来吃啊!” 见大家喜欢,林向安赶紧宣传一下。 “好嘞!” 吴小山和厨娘乐呵呵地点点头。 想着冯辰还在课室,林向安就让他们慢慢吃,先去一趟课室。 来的太早,林向安又没来,冯辰就趴着桌子上睡觉,正睡得香,就听到有人喊他! 烦死了,把旁边的声音赶走,这才清静,准备继续睡! 结果耳朵一刺痛,猛的一抬头,就直愣愣坐起来。 太快,重心不稳,凳子往后倾斜,导致整个身子就往后倒! 这胖身板倒下去可不得了,林向安使出吃奶的劲拼命拉住他,但没拉住,反而被带倒了,摔在了冯辰身上。 一阵摩擦刺耳的声音! 本来安静看书的杨辉,往声音处望去,见两人摔倒了,立马放下书跑过去帮忙。 杨辉把林向安拉起来,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 林向安摇摇头,“诶诶,我没事!” “他没事,我有事!赶紧拉我起来!!!” 第26章 游戏 幸好矮桌间的距离较大,没有磕到后桌上,不过摔懵了,后背难受。 结果林向安整个人摔他身上,前面也难受了! 杨辉和林向安一起才把冯辰拉起来。 “冯辰,你头摔着没?有没有头昏眼花?犯不犯恶心?” 头着地,林向安怕他摔出脑震荡,用手在他眼前不停晃。 “别晃了,我没事!”冯辰没好气地拍开林向安的手,埋怨道,“你干嘛非揪我耳朵?” “你还好意思说,你睡的这么死,我拍你肩膀,你把我手打开了。我这才揪你耳朵,叫你起来!没想到你起来太快,人往后倒,我伸手拉你,结果忘记你这身板,就被你带倒了!” 林向安平静地一顿输出,将情况简洁的描述出来。 冯辰站起来,感觉身上没太大问题,拍了拍衣服,说道。 “我知道,不怪你!哎,怪我太胖了。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的睡着了!” “我每天准点到,是你太早出门了。我带了吃的来,本来是叫你去尝一尝的,结果叫不醒你,才闹了这一出。你是再等会,还是去吃点?” 看他这胖样子,林向安觉得他没有吃的必要了。 不过冯辰听到吃的,就来精神,好奇问道,“啥吃的?” “是我家做的豆花,味道很鲜,还是热的,挺好吃的。赵泽正在伙房里吃呢。” “既然是你邀请的,那我肯定赏脸去尝尝!” 林向安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 见两人没事之后,杨辉就准备回座位上,继续温习。 结果被林向安拉住了胳膊。 “杨辉,刚才谢谢你了!豆花我带的有点多,你也一起尝尝?一会我们要讨论学习,你要不要一起?” 像读书,一个人很容易读死书,反而和不同的人交流,会得到启发。 毕竟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见杨辉有些迟疑,林向安继续说道,“吃不完,也是浪费,就一起去吧!” 说完,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人拉过去了。 杨辉见林向安这样,也不好开口拒绝。 待三人到了伙房,赵泽已经吃完了,安静地坐在位置上。 让两人坐下,林向安便去厨房内,正要自己动手,被厨娘接过去,然后盛了两碗。 还有剩的,直接全部给厨娘处理了。 “来,尝尝吧!” 两人吃的还挺香,看样子挺喜欢的。 冯辰三两下快速吃完,吃完后有点意犹未尽,问道。 “是好吃,林向安,你们家卖豆花吗?以后要吃了,就去你家买!” “卖的,不过要过段时间,之后再说!” 见杨辉也吃完了,林向安便说,“走吧,今天咱们来讨论学习方法的,回课室吧!” 杨辉也好奇林向安怎么学习的,于是默默跟着他们。 冯辰的问题,和赵泽差不多,都是学不进去,而且他一看书就犯困,就是心理上厌学。 只要让学习变得有趣了,他们自然学的快。 先把赵泽的单词卡介绍给了冯辰,让他先看一下。 用联想的方法,给他解释字,然后让他自己发散思维,主动参与,说笑中就可以认得词。 “这些卡片可以拆下来,也能串在一起!这样,咱们玩个游戏,我们四个人,两人一组,给一盏茶的时间,抽出二十张卡片认字。” “杨辉和我,负责教认字。阿泽和冯辰俩学习认字,然后两两组队,来比赛,看你俩认出来的多和准确,输了有惩罚,赢了有奖励!” 一说比赛,还有奖励和惩罚,就开始跃跃欲试了,这就是幼儿园小孩子常用的奖励小红花的学习方式。 只不过他加入了惩罚机制! 简单,却又有效。 “分组的话,我和赵泽,杨辉和冯辰,若是没问题咱们就开始?” “行,我没问题!” 杨辉听的感兴趣,便点点头。 然后再看向冯辰,见他也点头,就开始了。 游戏效果比林向安预期的还要好,而且赵泽的积极性更高了,非常专注去认。 平日里给他讲解时,偶尔还跑神,现在完全不用提醒了。 冯辰和杨辉初次配合,虽然以前没有交集,但一个教,一个倒认真听着。 第一轮开始。 “来,我们把二十张单词卡翻过去,打乱顺序。我抽一张出来,你们俩同时回答。然后杨辉抽下一张,这样依次来,我来统计你俩谁多谁少。” 冯辰摩拳擦掌,一脸兴奋,“行,开始吧!” “好!”赵泽点点头,眼睛亮亮的,死死盯着卡片。 方便快速记,林向安拿出纸和竹笔,准备画“正”字。 “好,1、2、3,开始!” 林向安发号施令,抽出一张卡片,放在中间,然后翻转。 “岁!” 两人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你们俩都答对了,那一人一分!杨辉来抽!” …… 很快一轮就结束了,冯辰答对了十五个字,赵泽答对了十四个字。 以一字之差输了比赛。 “不行,还来玩,我得赢回来!” 赵泽输了,心里可不平衡了,立马吵着要开始下一轮。 “哈哈,我赢了!” 冯辰喜开颜笑,一脸得意。 关于奖励和惩罚倒没有人关心。 “行了,有输有赢正常,下次再赢就好了!” 人就是要不服输这股劲,这是内在驱动力,能驱使人主动。 “惩罚和奖励还要不要了?” 冯辰立马期待,他老被惩罚,还没有的得到过奖励呢!!! “我要,什么奖励?” “哦,那就奖励一个点心!” 林向安考虑了一下周边物品,只有李夫人送的点心还没吃,正好可以作为奖励。 以后可以去弄个印章,让他们积累印章,比如多少个了,才能获得什么之类的。 “行啊,点心就点心,不过给赵泽的惩罚是什么?” 想了一下,林向安便奸笑地看着赵泽,问道。 “阿泽,你想大冒险还是真心话?” 赵泽听的稀里糊涂的,一脸疑惑,不太明白两是什么。 “大冒险就是做一些有趣的事,真心话就是我们问你问题,你得说实话,比如你现在还尿床吗?” 这货脸马上红了,这也不用问了,也知道肯定尿床了!!! “那我选大冒险!” 林向安心里开始哈哈大笑,这孩子还是太嫩了。 “那等会上课,李夫子来的时候,你跑去他跟前说:夫子,我好喜欢听你讲课!” “哈哈,这个可以!赵泽,我等着你去找夫子!” 班上没有不怕夫子的,要让赵泽跑上去说这句话,得多难为情啊!冯辰大笑,仿佛想到那场景。 这还是林向安手下留情了,考虑到古人含蓄,没有太恶搞! “啊,我不要!!!” 赵泽瞬间哭丧脸,他躲夫子还来不及呢,还跑上去说话,欲哭无泪啊! “赵泽,人要说话算数,是你自己选的!可不能耍赖!” 冯辰刺激着赵泽,不能让他赖掉惩罚,哎呀真好玩! 杨辉被逗乐了,不过他的注意力却在林向安手里的竹笔,不像是毛笔,笔头是硬的,见林向安写的还挺轻松的。 “你这是什么笔?” 第27章 突然上门的二姨 原本看着赵泽和冯辰两个小学鸡斗嘴,结果就听到杨辉朝他提问。 “啊,笔?你说这个?这是竹笔,就是用竹子做的笔!” 林向安把笔递给杨辉,让他蘸一下墨汁,在纸上写写看。 杨辉拿着竹笔,挺轻的,然后写的时候,发现很容易写字,就是需要常蘸墨汁。 但比用手指蘸水写字要实用些。 “挺好写的!这是在哪里买的?” “我自己做的,毛笔字我写的太慢了,就想着用硬笔试试,这样记录课上夫子的讲解也快些。” 见杨辉喜欢,想着自己还有好几支,即便没了,也能再做,很方便的。 “你要喜欢,这支就送你了,我这里还有!” 原本不想要人家的东西,但他真的挺喜欢这支竹笔,杨辉犹豫了一下,然后郑重地说道。 “林向安,谢谢!日后若是需要我帮助,尽管找我好了!” “嗯嗯,好的!” 冯辰关注到这边的谈话,注意力转移过来,“你们聊什么东西?” 也看到了杨辉手里的竹笔,好奇心爆棚! “这是啥笔?我怎么没见过?” 终于能扳回一成,赵泽冷哼一声,笑的一脸得意,“哼,没见识了吧!这是竹笔!” 完全没听过,冯辰傻眼。 “我也有一支,不过向安准备再做一支好的给我呢!” “怎么用的?” 没搭理赵泽,冯辰倒是询问杨辉,他拿到手了,肯定会用。 杨辉给他示范了一下,然后冯辰也拿在手里写了写,瞬间也想要。 两眼真诚,乞求地看着林向安,厚着脸皮道,“也能给我做一支吗?” 人不要脸,真的天下无敌! 竟然这么厚颜无耻地让他做笔。 想了想,冯辰又补上一句,“我跟你用毛笔换一支行吗?” 哦,他收回前面的话,这孩子挺懂事的! 虽然他挺想换,但觉得这样不太好,能有这个想法就很好了。 林向安一乐,笑着说道,“不用,等李夫子抽查时,能夸你了,我就送你一支竹笔!想要的话,你就好好读书!让夫子和大家刮目相看!” 冯辰愣了一下,很快就答应了。 他们四个玩的欢,其他学子陆陆续续来了,见这个组合,颇有些好奇,时不时注意他们。 宋桐进来,看到又多了一个杨辉,见怪不怪了。 林向安这种照顾人的性格,学习好,大家自然愿意亲近。 “早啊,你们在玩什么?” 以后身边估计会有更多的人,他也想一起,便主动融进去打招呼。 …… 看着冯辰对自己挤眉弄眼,赵泽一脸沮丧,而且向安也笑眯眯看着自己,仿佛在说快上前去,履行承诺。 李夫子马上就要来了,还是趁着他进来前,去说吧。 不然太尴尬了! 赵泽在心里祈祷,李夫子今天早上别来,那样他就不用去大冒险了! 然而老天爷没有听进他的祈祷,李夫子拿着书籍慢慢走了过来。 “赵泽,夫子要来了,快去啊!” 该死的冯辰,还大嗓门地喊着,生怕他不知道。 深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了! 就从座位上快速跑到门口,挡在夫子面前,大声叫道。 “夫子,我好喜欢听你讲课!” 原本课室内说话的同学,瞬间安静,齐刷刷盯向门口,不明白他这是干嘛? 冯辰在座位上笑的肚子都疼了,庆幸自己赢了,不然现在就是自己说这句话啦! 薛文逸见冯辰的样子,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们早上干嘛了?他吃错药了?” 早上他来的晚,只听人说他们四个人一起有说有笑,具体不知道。 明显感觉冯辰真的很开心,而且还把杨辉拉上了,不由好奇。 冯辰笑够了,这才给薛文逸解释:“我跟你说,早上…” 李夫子看着赵泽拦住他,没头没尾地说喜欢听他讲课,虽然他挺开心能听到学生这样讲,但面上依旧没表情,只是冷冷点头。 “哦,知道了。回座位,要上课了!” 要憋着笑挺难的,不过为了让学生听话,他还是得保持冷脸,这样看起来才稳重一些。 林向安看着赵泽低着头跑回来,轻轻地笑了。 “阿泽,棒棒的!” 还特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不过赵泽哼了一声,没理他。 哈哈,使小孩子脾气了。 心情娱乐一下,感觉更有劲了,认真听课啦! * 当天晚饭,林向安刚练完字,屋外面的天色就暗下来了。 准备到院子里舒缓一下身体。 王四顺在屋内陪林秋兰说话,哄着孩子。 林老太坐在油灯下,正在缝补衣物。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屋里的平静。 林向安纳闷谁敲门,这么响,陡然听到怪吓人的。 正想出去看看,林老太就出声阻止了他,不让他去开门。 “乖孙别去,让你爹去开!四顺,去看看谁来了?” 一般人敲门会停顿一下,但这人一直敲,根本不给人缓冲时间。 从屋里出来,听到紧凑的敲门声,王四顺也觉得不对劲,便让林向安回屋里待着。 “谁啊?” 门一打开,王四顺愣了一下,是林夏枝,人看起来一团糟,身后还带着两个孩子。 “二姐,这是怎么了?快进屋!” 林夏枝牢牢牵着两个儿子,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走,什么话也不说。 待在油灯下,看清林夏枝的状况,林向安都吓了一跳。 头发乱了,身上脏脏的,脸上还有伤,腿也不利索,见到林老太之后,直愣愣地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娘,你救救我们娘仨吧!” 情绪一激动,还没等林老太反应,就突然晕了过去! 林老太吓呆了,慌张叫道,“夏枝,醒醒,快醒醒,别吓娘啊!” “娘!” 赵桥和赵远俩瞬间慌了,也跟着哭喊。 屋子瞬间乱哄哄的,林向安心里一紧,朝门外站着的王四顺大喊,“爹,快去找胡大夫!二姨晕倒了!” 王四顺见此情景,赶紧听儿子指挥,跑去找胡大夫。 哭声吵得人头疼,林向安大声吼道,“都别哭了,安静点!都给我散开!” 这一声吼,倒是把林老太喊清醒了! 两孩子哭声也戛然而止。 “奶奶,你摸摸二姨还有没有呼吸?” 林老太伸手放到鼻尖,心里慌,一时把握不准,“好像没了?又好像还有点?” 见老太太这样,林向安趴下来,用手摸了摸鼻息,闭眼全神贯注感受,有微弱的呼吸。 “奶奶,二姨还有呼吸!” 脑海里疯狂运转,冷静地想急救知识。 人有呼吸,就是晕厥或者昏迷,是不需要按压胸腔,做心脏复苏急救的。 “把二姨衣服松开些,让她身体侧卧着,头部微微后仰,你们退后些,让她保持呼吸畅通。” 晕厥和昏倒是不一样的。 若是晕厥,多是大脑缺氧,这时候让她侧卧头后仰,呼吸畅通,过几分钟意识就会慢慢恢复。 若是大脑缺血,就得等大夫来了。 “再掐人中和虎口试试!” 第28章 急救 “对对对,掐人中!” 被孙子一提醒,林老太也想起来了,赶紧用力掐人中。 林向远拿起林夏枝的右手掐虎口,时刻留意她的意识情况。 赵桥拉住弟弟,听从林向安的指挥,脸上慌张,但愣愣站在旁边不敢动。 在屋里躺着的林秋兰,听到哭声,慌张披了件衣服,从里屋跑了出来。 见林夏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阵腿软,差点摔着。 幸好扶住了门,才没倒。 林向安看到母亲,招手让赵远掐另一手的虎口。 然后起来赶紧去搀扶林秋兰。 家里昏倒一个已经够乱了,这种情况越要冷静,可能不能再乱阵脚! “娘,二姨昏过去了,但还有呼吸。放心,爹去请大夫了!您别急!” “对对对,我要冷静!” 被儿子的话提醒,林秋兰瞬间清醒。 在油灯的光照下,这才看清二姐的情况,浑身一颤,脖子、脸上都是伤。 她二姐这是被人打成这样的! 赵桥用力掐着虎口,整个人木木的。 赵远小声哭叫着,“娘,你快醒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夏枝轻轻咳了一下,虽然没有睁眼,但周围人的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闺女啊,你可算醒了,吓死娘了!” “二姨有意识了!” “娘!” ...... 即便有油灯,屋子里也显得昏暗。 胡大夫全神贯注地在屋里诊脉,大人们在旁边等着,林向安和赵桥兄弟俩在外面等着。 “桥表哥,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赵桥,已经八岁了,应该是了解情况的,但他只是摇摇头,沉默不语。 见他不肯说,林向安只好换个话题。 “你们吃了没?没有我带你俩去厨房,吃点东西。” “吃过了!” 赵桥刚说完,结果赵远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 知道这孩子担心他娘,不想添麻烦,便安抚道。 “胡大夫医术很厉害的,放心,二姨不会有事的。我带着你们去吃东西,这样等会你们也有力气照顾二姨!” 王四顺站在门口等着,也注意到了俩孩子的情况,劝道,“小桥,你娘这有我们大人照顾,你带着弟弟,先去吃点,不然你娘醒了会担心的!” 赵桥犹豫了一下,才点头。 “好!” 晚食早已经吃过了,家里也没有剩饭剩菜。 于是林向安指挥赵桥帮忙生火,便去前面小菜田里拔了两根葱,摘了几根竹叶菜,准备给他们下面条。 林向安还得站在凳子上,才能下面条。 “我来下吧!” 见林向安够着费劲,赵桥主动接过手,在家里他也经常帮娘做饭。 林向安没有丝毫犹豫,就把锅铲递给了他,下面条的时候又添加了两个鸡蛋。 灶台上有两口锅,前面锅用来炒菜,里面的就是用来蒸饭或者烧水。 正好前面煮好面条,后面水也烧热了。 一人一碗,林向安安静地看着兄弟俩吃面条。 他俩吃的狼吞虎咽,压根就是饿狠了! 说实话,二姨身上的伤,赵桥不愿说,那很大可能,是被二姨父打的,也就是家暴! 能逼着二姨带着孩子回娘家的程度,估计非常严重。 林家这种情况,嫁出去的姑娘很容易被欺负,因为家里没兄弟,即便现在有他,但太小,而且没身份,压不住。 即便有身份,能压得住,但人家儿子多,要是一狠心,要你命,你家也完了。 在农村压根就不是法治,更多的是靠男人多! 家里尤其有出息的独苗苗,不要正面去刚,得用巧计。 这也是宗族壮大的重要性。 现代农村都有女子嫁出去回娘家,被嫌弃。 何况是现在? 即便这样,二姨仍然选择带着俩孩子回来,说明事情闹的非常恶劣了! 赵桥不开口,也只能等二姨开口了。 * “没有大碍,她是急火攻心,修养几日就好。只不过她身上有多处淤伤,气虚血亏,得慢慢调养。” “胡大夫麻烦您跑一趟了。”林老太手里拿出两个碎银,递给胡大夫。 “正好四顺送您回去,他去抓些药。” 王四顺出门送胡大夫回去,顺便去抓药。 屋里就剩下林老太和林秋兰母女俩。 “娘,二姐这伤怕是被打的!” 叹了一口气,林老太一脸疲惫,“你不用说,我也猜到了!哎,这世道,咱们女人命苦啊!” 林秋兰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嫁出的女子,由不得娘家,如果娘家强势能帮衬着还好,但孤儿寡母的,只会让人轻视。 若是家里有好几个兄弟,这会就是连夜赶去他赵家,将家砸个稀巴烂,都不会有人说什么,可如今得哑巴吃黄连,得忍着。 “娘,不能送二姐回去啊,这送回去早晚会被打死的!” 这就是欺负她林家没人! 这么多年,这就像一针刺扎在大家心里! “等你二姐醒了,再问问具体情况!有些事,由不得我们,俩孩子怎么样了?” “小豆子带着他们去吃饭了,今晚就让他们睡在小豆子屋里,明儿再收拾间屋子出来。” “也只能这样了。”林老太面露悲伤,“只怕不能让你多休养了。” “娘,我好多了,早就没事了!再说我马上也要出月子了,不差这几天。” “先给二姐换一套干净的衣衫!” 刚脱开林夏枝的衣服,发现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淤痕,看的人触目惊心! 林老太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心痛不已,“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要是敢上咱们家来,我抽死他!” 林秋兰的手颤颤巍巍,眼眶也红了,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给二姐换件干净的内衫。 晚上,林向安带着两兄弟去洗澡,换衣服时,不经意看到赵桥身上有伤,但他一声都没吭。 “桥表哥,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第29章 一起赚钱! 赵桥低着头,沉默片刻才说,“我自己摔的!” 赵远看不下去了,气冲冲地说道。 “明明是爹打娘的时候,哥哥冲上去拦着,被爹打伤的。” “小远,别说了!” “不,我要说。爹和娘经常吵架,最近回来就打娘,娘反抗,爹就打的越凶!哥哥看不下去,就对爹动手了,结果被爹狠狠揍了。” “娘害怕,就带着我们跑出来了!” 赵远说着就哭了出来。 林向安摸摸小家伙的头,“乖,不哭,没事了!” 没想到赵桥还挺护着他娘。 “我家很安全,你们就安心住下来,等二姨好了再说。” 林向安的床能睡三个孩子没太大问题,只是独自睡习惯了,有些不适应,夜里睡的不太安稳。 夜里他爹帮忙熬药,忙到很晚才睡,半夜仍起来做豆腐。 听到动静,翻身睡不着,林向安就轻手轻脚起身了,去给他爹帮忙。 “爹!” 王四顺看着儿子不停揉眼睛,有些心疼。 “这还早,怎么不多睡会?” 林向安坐在小板凳上,时不时往灶台里加柴火。 “有点不习惯。爹,桥表哥身上也有伤,是保护他娘弄的。今天您抽空带他去看一下大夫吧!” 黄豆磨成豆渣之后,要加水煮熟,煮的过程中,要不停的搅拌,免得糊了。 “那孩子昨日怎么不说一声,还硬挨着!” “他不说实话,还是小远说的。我瞧着他挺沉默的,要是他主动帮忙,你就让他弄。不做点啥,他肯定不会安心住。”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心理最是敏感。 寄人篱下的痛苦,他曾经体会过。 时常要看别人眼色,背后被议论嫌弃,有好东西,偷偷藏着掖着,没有你的份,而干活都有你的份。 “好。你要不再去躺会?晚点我叫你!” 林向安摇摇头,就安静坐着,看着灶台里的火势,不能太大。 结果就坐在凳子上眯着了。 王四顺看到了儿子在打瞌睡,就把他抱到大人的房间,放到林秋兰身旁睡。 待睁眼,外面天都亮了,林向安猛的起来,一脸懵逼,转头就看到林秋兰穿好了衣服,正在梳头发。 “娘,我怎么在这睡啊?” 现在家里这情况,林秋兰想着自己得分担一点,不能让重担全压在王四顺身上。 “夜里,你爹将你抱过来的。他说你没睡好,就不叫你了!” “今天和邻居说了,让他们帮忙送一下,你和赵泽一起去。别着急,时间还来的及!” 林秋兰这样子,就是要出门忙碌,不准备坐月子了。 知道她下定决心了,就不会改了。 林向安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种时期,没得办法! “嗯嗯,知道了!您也注意点,别太劳累了!” 一出门,就看到赵桥局促地站在堂屋门口,不安地看着林向安。 “向安,是不是我们打扰你,没让你睡好?” “没有,你别瞎想。” 林向安笑了笑,亲切地说道,“桥表哥,我一会要去私塾。你和小远在家里随意点,就当是自己家。” 赵桥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他今早看到了桌子上的笔和书,猜到了这位表弟可能在读书。 真听到了,反而有些羡慕。 “嗯。” “你们若是想学,等我散学回来了,教你们认字,我爹也跟着我学呢!” 林向安怕时间来不及,没再跟他多说,赶紧去洗漱。 又想起了事,就匆匆跑过来,叮嘱道。 “若是家里待不住,你就去集市玩,看我爹卖豆腐,那边人多热闹,但别乱跑。” 说完背上书包,早食都没吃,匆匆跑去找赵泽。 赵泽正在家里悠闲的吃早食,见林向安来,让他也坐下一起吃。 他家是马车,速度快很多,时间就显得更充裕。 两人从马车上下来,就在门口遇到了吴卓,他一脸惊愕的看着他俩。 也不知道惊讶啥?不是天天见吗?有啥奇怪的? 林向安懒得理他,一进课室,刚坐下,杨辉就过来关心他。 “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就是睡过头了,我爹没叫我,今天就和阿泽一起来的。” 听到他的理由,杨辉恍然大悟地笑了一下,“原来大家都一样,我还以为你每天做事特别有规律,没想到也会睡过了!” 这是把他当什么了?他是人,不是神啊! “我就是个普通人啊!” 冯辰也凑了过来,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 “得了吧!你还普通人,明明是个天才,来的最晚,学的最好,你这让我们大你几岁的人,情何以堪!” “对了,你今咋来晚了?” 还没等他回答,然后宋桐从外面进来,看到他来了,也过来询问:今天怎么来晚了? 原来大家这样关心他??? 被人关心,感觉也是一种负担!!! * 因为冯辰和杨辉对林向安的态度,其他人也慢慢转变。 基本上每个人都会和他友好打招呼。 有问题的,也会来找他请教,他都耐心解答。 吴卓也恢复当初的热情,但林向安对他冷淡。 傍晚回到家,看到小姨林冬香来家里了,总感觉长胖了些。 二姨林夏枝已经醒了,身体有些虚,仍躺在床上。 陡然清静的家里,人一下子变多了,还有点不适应! 房间清理出来了,赵桥和赵远就搬了过去。 在入睡前,林向安跑去爹娘的房间,弟弟妹妹依旧再睡。 “爹,娘,咱家的铺子怎么样了?” 家里的生意要赶紧提上前,古代是宗族社会,他林家没人,但他王家有人啊! 读书是要时间的,他能尽人事,其他的听天命。 但是,让林家生意起来,拉一把王家,一般只有富贵时,矛盾才会出来。 但等有钱了,他也大了。 只要考取秀才,那么他就摆脱了平民阶级,进入“士”了。 若是再考上举人,到时候他什么都不用做,林家和王家自然会以他为中心。 有句话说的好,等你有钱了有权了,你发现身边都是好人了。 像二姨这样的事情,不用他出面,就有人会为他解决。 所以得带着大家一起赚钱! “后天就能拿到手了,原先东家就是经常订咱家豆腐的酒楼。” “他家生意比不上旁边的酒楼,家里又出了点事,这才准备转出去。原先我是看好了另一家,结果谈好价格变卦!” “正好我去送豆腐,掌柜的就提起了这事,说不再订豆腐了。我看了一下位置,以及大小,觉得还不错,因为认识,要价也合理,还没有经牙子手。” 牙子就类似现代的中介经纪公司,都是赚取中间的手续费。 “做生意就是一锤子买卖,变卦的不行。那明天散学,您带我去转转?” 第30章 店铺开张 第二天散学,王四顺就带着林向安和赵泽去看铺子。 铺子离私塾比较近,去港口集市会经过那,但没有集市那边热闹。 道路两边都是各种商铺,但没有和他家定位一样的。 从后门进去的,店里有些脏,留下的桌椅板凳正好用上。 后厨是半敞开式的,空间较大。 有两个大灶台,旁边有一块空地,还有一口井。 而且离这边不到百米,有一条河。 有水,经常有人经过,这就足够了。 赵泽跟着林向安乱转,不明白看啥,小声嘟囔。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脏?” 林向安似答非答,丢下一句,“这里是我家的起点!” 不管赵泽能不能懂,此时林向安心情激动,追上王四顺。 “爹,这地方还不错,有点破旧,但修整清理一下就好了。” “嗯,你娘说了,咱父子俩同意,那就定下来。” 王四顺乐呵呵的,“我再去磨一下掌柜,尽量让他再少点。” 之后的事,林向安没有细问,只关注进展。 又过了两日,店铺终于转下来了。 前前后后一共花了150两银子,后面又花了20两修整,置办东西。 家里的积蓄瞬间缩水,林向安估计不到百两。 赵桥开始跟王四顺打下手,帮忙干一些小活。 赵远6岁,比较乖巧,就让他在家里玩,看着弟弟妹妹哭没哭,哭了就喊大人。 二姨也渐渐好起来,至于大人们怎么聊的,怎么决定的,林向安并不清楚。 日子就这样平静过着。 弟弟妹妹们满月了,林春花回来了一趟,给两个小孩子一人做了一件衣服。 同时也知道了林夏枝的情况。 姐妹们虽说嫁人了,但林春花和林夏枝的感情是最好的,多是心疼妹妹。 劝林老太让她住下,家里开铺子也缺人,就让林夏枝在店里帮忙。 至于赵二他敢上门,就让人打回去。 若是怕人闹事,把女儿赶回去,那无异于寒了其他出嫁女儿的心。 林老太多有顾忌,但还是心软的听了进去。 林春花来住了两天,没闲着,和林夏枝、林秋兰三姐妹去把铺子打扫干净。 豆腐摊位每天依旧出摊,王四顺会带着赵桥,让他学着卖豆腐。 这还是林向安和父母建议的,赵桥虽然姓赵,但好歹护着他娘,这件事也能看出他有担当。 卖豆腐,有熟客,不会那么难,而且能锻炼销售能力。 能说会道,能把东西卖出去,这是一种能力,这种人到哪都能混的开。 按照林向安的思路,以后集市上依旧还开豆腐摊,拿货就从铺子拿,找个销售人,每月给银钱。 这种小渠道也能赚钱,薄利多销。 “爹,咱店里,夜里要住个人看着,而且家里都是妇孺小孩,你一个人分身乏术,要不把五伯叫过来帮忙。” 王四顺要干的事太多了,做豆腐、送货、卖豆腐、接送他上学,还是得找个人分担。 至少上次到王家,他对五伯王三平的印象还比较好。 “您去问问五伯,愿不愿意来帮忙,每个月给点工钱。也可以让五伯母在其他地方卖豆腐,每日卖不完的豆腐,咱们就弄成豆腐乳。豆腐乳易存储,不容易坏,味道还好,可以拿到县里去卖。” “行,暂时先这样,我还能顾的过来,等铺子稍稳定,再去找你五伯。” 主要现在开支很大了,还没有开始,大家也不知道情况。 林向安理解这种心理,也没再提了。 原料能够全部利用上,可以减少损失。 在开店前夕,林向安就和王四顺说,在书上看到做豆腐皮和豆干的方法,于是两人尝试了一下,很快就弄出来了。 豆腐皮,就是要用麻布隔开,要弄出来100张豆腐皮,就得要101张麻布。 用重物压,待压好了,就要一张张从麻布上撕下来。 豆腐皮的口感和豆腐有差异,更有嚼劲。 豆干和豆腐皮的工序一样,就是稍微厚一些,压的时间要长点,再切成方形。 重物压豆腐的时长不同,口感也会有差异。 毕竟压的过程中,水在慢慢释放出来,含水量越高,越嫩。 时间长,水分越少,越实。 店铺开业的那天,正好碰到私塾休沐一天。 前天夜里,王四顺就住到了店里。 早早起来开始做豆腐。 外出送完豆腐回来,一大家子人才来店里帮忙。 之前集市时就通知原先的客人,说改地方了,以后让大家来铺子里买,熟人有优惠的。 怕第一天忙不过来,就暂时不去集市摆摊。 然后王四顺就带着儿子,给周围的店铺送见面礼,一个铺子一份。 隔壁是一家点心铺,打开门没多久,就见隔壁家老板带着小儿来拜访。 “这位老板,小店今日开张,前来给各位街坊邻居打个招呼。这都是家里传下来的老手艺,炒的尝尝,日后要是喜欢,可以来铺子里买。” “这是豆腐,豆腐皮,豆干,煎炸油炒都可以,这碗是豆花,刚出锅的,可以直接吃,你们尝尝。” 王四顺看着一个年长一些的男子,便笑脸迎上去,客气地打招呼。 “哎呦,太客气了!今日你们开张,借着这彩头,我就收下了。来来来,进屋里喝杯茶。” “今日开业,还得给其他铺子送见面礼,这杯茶暂时不喝了,留到日后,小弟再来!” 见他这样客气,也没再留。将东西收下,把盘子和碗送还店里。 点心铺老板,向自家媳妇感叹道,“这林家会做生意啊!真是舍得,咱这里林林总总,好几十家铺子,硬是一家一家送礼和打招呼!” 一斤豆腐、一斤豆干、一斤豆腐皮、一碗豆花。 尝了一口豆花,真鲜嫩呢! “这味道还挺好!” 那店铺媳妇感叹道,“回头我做菜,若是好吃,咱回头去买,隔得近,也方便。” 一圈下来,基本见了个面,有个大致了解。 待路上人多了,铺子开始挂林家豆腐坊这块招牌,然后放鞭炮。 噼里啪啦,好不热闹,吸引路人的眼光。 “各位父老乡亲们,今日林家豆腐坊开业,有各种优惠和试吃活动,欢迎大家来小店品尝和购买!” “哎呀,这是集市的林家豆腐吧?” “对对对,是的。” “今日有优惠,特此一天,平日卖3文一斤豆腐,今日卖5文钱两斤,还有新增了豆干、豆腐皮,比豆腐更有嚼劲,稍微贵了一点,是4文钱一斤,今日7文钱两斤。” “店里还有豆花,我们家的豆花有甜的、咸的、辣的,还能加其他小菜,大家喜欢什么口味,可以选择,两文钱一大碗,可以到店里尝尝口味。屋里准备了小蝶,里面有不同的味道,可以试吃。” 王四顺站在店门口给围观的人解说,不停地说着。 “客官,里面请,要吃食还是买豆腐?” “给我拿两斤豆腐!” “我也要两斤!” ...... 因为热闹,围观的多,进来的人也多,铺子里一下子就被挤满了。 林秋兰以前在集市卖豆腐,见惯了人多,还比较冷静。 倒是林夏枝有点不习惯。 不过,很快就适应,在碗里盛豆花,然后加佐料。 很快就上手了。 林向安太小,就站在柜台里收钱,收钱最不方便的就是碎银。 碎银要用戥子称,还得用剪刀剪,没有铜钱方便。 “一个一个来,别着急!” 王四顺招呼客人同时,还给人切豆腐,打包。 赵桥在屋后面和林老太一起洗碗。 林秋兰还得趁着空隙去看看孩子,给她们喂奶。 上午的时候,刘荣和林冬香过来,见人多,便留下来帮忙。 原本计划准备卖一天的量,结果不到申时,就卖完了! 主要黄豆没泡够时间,没法磨。 “爹,咱们家,今天磨了多少豆子?” 第31章 收入 “我泡了差不多200斤的黄豆,三个大木盆都用上了。” 原先的豆腐摊,每天要磨五六十斤黄豆。 这次王四顺准备了200斤黄豆,结果全部都卖完了。 差不多30斤做了豆花和豆浆,其他全用来做豆腐、豆腐皮、豆干。 “没想到,今天这么早就卖完了!” 王四顺身体疲惫,但人很精神,尤其是销量比以前好多了。 “爹,明天还弄200斤黄豆,看看生意情况。” 不过头一天看热闹的,以及活动,有优惠,这才来的人多一些,实际多少人,还得三天之后再看实际情况。 “好,大家都忙得辛苦了,咱们去后面吃饭!” 在前面卖的差不多的时候,林老太就炖了猪排骨汤,猪排骨还是刘荣和林冬香上午过来,提来的。 后面还做了红烧鱼,又炒了豆腐皮,以及两盘青菜。 “快来吃,饭菜都熟了。你们在前面劳累,我们后面也没歇!” 林老太脸上高兴,做生意就是要忙点好。 “是啊,今天得亏刘荣和冬香来的早,不然都忙不开!” 林秋兰也笑着说道,前面忙的脚不沾地,后面听到孩子哭了,赶紧去哄。 真的是分身乏术,哪能想到来了这么多人。 原先在家里比较强势的林夏枝,因为来娘家住后,话少了很多。 看到家里生意好了,心底里高兴。 这样儿子也能跟着林秋兰夫妇学点手艺,以后有个生计。 家里的豆腐方子,轻易得不到的。 即便你看个大概,但也做不出相同的味道。 其他的事,暂时不想了。 那个死鬼最好死了,一了百了! 两儿子能跟着外甥认点字也是好的。 之前赵家死活不肯分家,结果赵二一惹事,迫不及待的分了。 分的家当全被赵二折腾没了,她为这事没少和他吵。 结果赵二就动手了,她也发疯打了回去。 他动手打媳妇,家里人都不出面来制止,还是她大儿子出来帮忙。 赵家那群人就是白眼狼,没有良心! 林老太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她知道老太太偏心。 短时间内不会怎样,时间长怕是会嫌弃。 幸好林家开了铺子,看样子需要人手,就让赵桥学机灵点,帮忙多做事。 暂时有口热饭吃就行。 夜里没有活动,一般天黑后,家里唠嗑一下,各自回房休息,毕竟油灯也是要钱的。 一直到夜晚,大家都回屋了,林向安才去父母屋子,见父母正在算钱。 家里的收入情况,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 这也是王四顺和林秋兰没有急着数钱,而是回来后,两人私下里来算。 “爹,今日总收入多少钱?” “我和你娘,刚刚清点了一下。1斤黄豆能出15碗豆花,剔除咱们送的,大概将近卖了400碗的样子。” “至于豆腐、豆腐皮、豆干,1斤黄豆大概能出3斤多点,豆干和豆腐皮是新上的,少弄了些,各磨了40斤黄豆。” 也就是说200斤黄豆,大概30斤做成豆腐和豆花,40斤做成豆干,40斤做成豆腐皮,90斤做成豆腐。 “今天下来,一共收了1714个铜板,还有半两的碎银。” 林向安大概在脑海里估算了一下,两文钱一碗豆花,就是800文。 豆腐平均按照5文两斤来算,大概做了270斤。 豆腐皮和豆干平均7文两斤来算,大概做了240斤。 取个平均值,大概收入1765文。 总收入约2565文钱,也就是卖了二十五钱左右。 实际收入是2214文钱,加上送出去,大差不差。 “爹,理论和实际差不多,不算房租和人工,剔除其他成本,至少有十五钱的利润。” 哎,小本生意,利润少,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在古代能快速暴利的,估计只有黄和赌了。 写小说一类的压根不能考虑,毕竟现代思想浸染已久,搞不好那句话就惹了天怒。 不出名白写,出名了估计有人抠字眼。 毕竟古代,没到天怒人怨,民不聊生的时候,谁敢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种话挂在嘴上啊!!! 隔墙有耳啊!被谁听去了,一举报,一点一个准! 毕竟皇权社会,天底下只有一个主人,其他都是看家的奴才! 读书后,了解了历史,就是架空的历史,但和历史上的明朝很像。 而且这个在位的皇帝,那真是杀人不眨眼,一个案子,动辄一两万人人头落地! 据说当官的人心惶惶! 这种阵仗他当兵都没见过啊! 如果他会画画,他肯定去画香艳的画面,到青楼去买,保证让人耳目一新,炒到千金难求! 这种癖好最多被人不齿,不至于丢命。 所以说嘛,赚钱的在有钱人手里,普通老百姓也只能赚这种小钱了。 “这也赚的不少了!是之前豆腐摊的好几倍!” 林秋兰一脸惊喜,拿钱的手都有点抖。 “之后可能会少一些,咱们看看七天的的情况。爹,我教你记账的方法,你可每日都得写,这样才能好算账。” 其实林向安更想教阿拉伯数字,但觉得太明显了,还是换成了传统文字版数字,比划多,写起来不方便,记也不容易,不过安全。 王四顺想到了儿子教记账的字,实在头大,而且他事多,记住了也很容易忘。 “你教的好,但我记不住,这样吧,我每天晚上清账,你帮忙记录。” 这事也急不来,时间久了慢慢就记住了。 于是林向安做了个店铺的简易账本。 画了一个表格,分为:时间,支出明细,备注,每日黄豆消耗,每日数量(多少斤\/碗),剩余数量,核对人。 支出明细里面包含:柴、黄豆进货、商税等等这些从店铺支出去的钱。 将表格讲给他爹娘听,结果林秋兰听不懂,不愿意听。 王四顺瞬间就懂儿子说的意思,但记账太麻烦,他还不是很熟练,所以前面需要儿子来辅助。 “爹,这账本我拿着,你每天要算好,我会来过问,然后记在这个账本上。等月底了,看收支就一目了然。” “但您不能一直依赖我,以后我得去考科举。” “是是是,我儿子就是聪明,这个家不能少了你!” 拿到手里的钱,才是真的赚到,这心底才舒坦。连连夸赞儿子,要不是他,肯定一团乱麻。 “小豆子,你和爹俩算好,我就在一旁看着就行,知道赚了多少就行。” 林秋兰温柔地瞧着父子俩,心里暖暖的。 她们家真是儿子比大人都厉害呢! “娘,我在书上看到的,还有一种豆干特别好吃,您没事得弄弄,还有腐乳。” 卤豆干,更有味道,需要卤料。 现代的卤料在古代都是中药,集市上买不到,去药材铺那肯定能买到。 卤料有各种各样的,但常见的就是:八角、桂皮、姜、花椒、辣椒、小茴香、甘草、陈皮、山奈、白芷、香叶、丁香、草果等。 除此之外,加盐、白酒、糖稀之类辅助。 “娘,您得去买八...” 原本轻松的林秋兰,听了林向安的话,眼睛都瞪大了。 “儿子,要这么多东西啊?” “都只要一点就好,据说煮出来味道老香了!咱们家新产品得跟上!还有每日剩的豆腐,咱们可以做豆腐乳,尝试不同的口味。” 豆腐乳他倒是不会,但家里有做,在这个基础上,增加不同的口味就明显容易一些了。 林向安知道自己只能动动嘴皮子,其他全靠爹娘了! “娘,咱家的生意还要指望你,你可得加把劲啊!” 第32章 关心家里的生意 第二日,林向安在私塾上课,时不时惦记家里的生意,连李夫子上课都有点跑神。 李夫子点他起来回答问题,才让他注意力拉了回来。 等到一散学,就快速收拾东西。 “阿泽,我先走了,明天见!” 昨天夜里他翻墙去赵泽家,跟他打了招呼,最近他要到店里,就不跟他一起回家。 傍晚就让孙伯来接他,赵泽有些不舍,但他也顾不上了,太多事需要做了。 谁让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呢! 说完就背着书包往外面冲,一会就没了身影。 看的冯辰目瞪口呆,疑惑地看向赵泽。 “他这么急着干嘛?怎么把你丢下了?平日里,你不是一直跟着他吗?” 大家都调侃赵泽是林向安的小尾巴,走哪跟哪! 林向安终于要甩掉这个小跟屁虫啦? 冯辰心里乐开了花。 赵泽心情沉重,一脸落寞,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人没精打采。 “哎,向安要给家里帮忙,没法一起回去!” “他这么小,能帮上家里啥忙啊?” 平日里他想帮家里弄个啥,他爹就把他赶走,让他别捣乱,然后求祖宗保佑让他好好念书,就谢天谢地了。 读书上有林向安的方法帮忙,他进步了一大截,还被他爹表扬了。 “你以为他是你,向安厉害着呢!他家最近在前面街上开了一家豆腐铺子,上次吃的豆花,就有卖!” “向安说要给店里记账,还有什么活动之类的,反正我没听懂,只知道他忙!” 赵泽和冯辰并肩慢慢走着,两人一起竞争学习,关系日益交好。 “既然这样,那我让家里人去他家铺里买豆腐,给他弄点生意。顺便让人买些豆花回来,我还挺喜欢那个味道的!” 他家里人多,平日里就要买很多菜,可以回去跟爹说一声,让他去照顾一二。 在读书上被林向安指点很多,也没什么能为他做的。 而且林向安家里开铺子了,也没有跟大家提。 “他也太见外了,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呢?” “冯辰,你说的对哦。我也让孙伯常去买豆腐,家里吃不完,可以给刘师傅他们吃,这样就能帮助向安了。” 两人点点头,觉得这方法太好了。 在冯辰旁边的薛文逸听到两人讨论买豆腐,突然想到了家里的事。 他爹好像在为豆腐苦恼,好像说供应豆腐的那户人家,做的豆腐品质不如以前了。 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赵泽,林向安家里是做豆腐的?” “对啊,之前是在港口集市卖,现在在前街开了家铺子。” “那你们去他家吃过豆花?” 冯辰轻微转头看向他,“那天不是约好早上学习,他带过来的,我们俩都吃过,滑滑嫩嫩,还有点甜,很好吃。”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出了私塾,纷纷告别回家。 * 天一黑,各店铺基本就关门,没有夜市! 偶尔林向安就想快点长,这样就不需要人来接他了。 一出来看到林秋兰的身影,朝他挥手,林向安赶紧跑过去。 “娘,怎么是你来接,我爹呢?生意咋样啦?” “怎么不愿我来接啊?”林秋兰伸手点了一下儿子的眉心,假装吃醋道,“你这孩子,就知道你爹!张口闭口生意,哪里像个读书人?” 林向安哭笑不得,“娘,读书人也要生活的,也是需要钱的!咱不能做两眼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 “好吧,娘说不过你,回去吧!” “娘,今天生意怎么样?” “来的人也挺多,本来咱们家的熟客就多,部分来这边了。” 路上人多,林秋兰牵着林向安的手,不让他跑,免得被人挤到。 “你不是提议做个老顾客登记卡吗?之前摊子太小,没法弄!” “现在你爹想起这茬了,觉得在店里消费累积一定的金额,赠送礼品,也蛮好的,还有以后有优惠活动,优先给这些人。于是你爹就给客人介绍,人家听了感觉新奇。你爹写不来字,就想着每天十个名额,他把名字记下了,就等着你回去写!” 就简单登记名字和编号,下次客人来了,就直接报编号就行。 本来小利润生意,做不了太多的花头。 比如,消费累积满200文钱,赠送一坛自制的豆腐乳。 消费累积满500文,赠送半斤自制的腊肠。 消费累积满1两,赠送半只鸡。 初步是这样定的,但具体的奖品也会随情况而更改。 “哈哈,爹真是个人才!” 林向安哈哈哈大笑,毕竟老爹也只会认字,还没到会写字的地步,看样子回头要教他《百家姓》。 “上午的人多,比较忙,下午就少一点了,不过买豆腐皮和豆干的人也挺多的,这边没见过,大家图个鲜。” 说着说着,林向安就又想到了一些能做的吃食。 “娘,等卤干制成功了,喜欢的人会更多,还可以卤豆干丝,油炸豆腐等等。冬天叶子菜少,咱们还可以弄豆芽菜,条件都很简单,多尝试几次,很快就能弄出来,选择多了,咱们生意就能更好。” 光听着儿子说,林秋兰就感觉家里的生意,会越来越好。 以前就只做豆腐,也没有想做点其他,她儿子就是家里的小福星啊! ....... 到铺子里时,已经没什么人了,就看到赵桥守在门口,没看到王四顺的身影。 前面的柜台设计成了l型,放在最前面,一边卖豆腐,一边负责收银,其他空间就放桌凳。 过了一会,有个提着篮子前来买豆腐的中年妇人。 林向安就好奇观望,想看看赵桥怎么卖豆腐给别人。 大娘指着豆腐问道,“这个怎么卖的?” “3文钱一斤。” “这个呢?” “4文钱一斤。” 一问一答,惜字如金啊! 叹了口气,林向安便上前,扬起嘴角,亲切地招呼,“大娘,我们家的豆腐味道细腻可口,您要吃过了,肯定会再来的买的。这边是豆干和豆腐皮,新上的吃食,买回去煎炒都行,稍微贵了点,是4文钱一斤!” “您看是要炖汤还是炒菜?” 第33章 为啥没谈妥呀? 大娘看到这孩子一口气说了一串话,有些惊讶,但这孩子看着喜庆,也跟着笑了起来。 “之前都是买豆腐回去炖的,这次想买点回去炒着吃。” 见状,林向安指向豆腐皮,推荐道,“那您就买豆腐皮,它炒着味道很香,也有嚼劲。” “真有你说的这么好?” “大娘您放心,我们家虽是新开的铺子,但这林家豆腐在这一带也是小有名气,这豆腐皮和豆腐虽说都是豆制品,但口感有些差距,都是一样的价格,您可以买回去尝尝。” “行啊,那我买一斤回去!” 大娘很爽快就买了,一斤有四片豆腐皮,卷起来用细稻草绳系上就可以。 “你这孩子可真会说话,要是做的好吃,回头就常来你家买。” “好嘞,大娘,您走好,欢迎下次再来!” 声音洪亮,引周围人侧目。 而赵桥更是一脸震惊,仿佛像第一次认识林向安。 “桥表哥,卖东西要让自己看起来有亲和力,就是多笑笑。要是女的来,喊年轻一点,要么大姐,要么大娘,男的你看年纪,可以喊大哥,大叔之类的。” “刚开始害羞喊不出来正常的,但你慢慢的练习,自然会脱口而出的。” “卖东西只是一种形式,可以卖任何东西,但你怎么卖出去,就是你的能力了!” “平日里,你看看我爹怎么卖的,可以去模仿。” “你在村里看到过货郎吧,他们就是串门走街的,要大声吆喝,都是倒买倒卖,赚差价的。” 林向安耐心给他解释,想让他明白销售能力的重要性,这也是能当饭吃的本领! “每天来的人很多,你要学会看人,要学会拉近人之间的关系。在聊天的过程中掌握信息,这样你就能精准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所谓卖东西,就是把客人想要的东西找到并卖给他。” 赵桥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思考了片刻,便问,“那我该如何和别人聊天呢?” “桥表哥,聊天是一个大范畴,没有固定模式。但你先学会微笑,来自然的笑起来,对,就是这样!” 跟着林向安的指示,赵桥轻轻上扬嘴角,笑很容易啊! “那接下来呢?” “你就从简单的主动打招呼开始,其他的见多了你就耳濡目染了。你在旁边看着,看我是怎么卖的,这里面都是有套路的...” 自古以来真诚的套路最打动人。 后面来买豆腐的人,林向安除了卖豆腐,还给他们推荐豆花,反正你来都来了,必须带走一样,不能让你白来! 也会主动大声吆喝,而不是等人上门。 赵桥发现林向安比三姨父都会卖,而且每个人和他聊的很开心,即便遇到不买的,他也会很开心将人送走,说有需要再来,不给人甩脸色。 完全没想到还能这样? 大开眼界!!! ....... 林夏枝眼神复杂地看着林向安,在娘家这段时间,和这孩子接触后,才发现这孩子真不一样。 以前她就觉得他安静不爱说话,只当是孤僻。 这会才明白,完全是他不想说。 明明只比赵远小一岁,还比她儿子聪慧懂事。 而且家里人,常常听这孩子意见。 她三妹真的好福气!林夏枝心里有些酸,但又羡慕。 这也是命啊! 若是弟弟早死,留在家里的就是她了。 不至于如今寄人篱下! 王四顺从后门进来,走到前面,看到林向安在教赵桥卖东西,忍不住笑了,这孩子还真是随了他! 一脸高兴的过来,走路带风,就把林向安给抱起来。 “儿子,你猜猜爹干嘛去了?” 很少看见王四顺这样情绪外露,看样子是有大单啊? 小打小闹的,平日里也没有这样开心呢。 林向安没有扫他老爹的兴,便一脸期待看着,“爹,快说说,是找到肥羊了?” 噗呲! 林秋兰瞬间笑出了声,“你这孩子,瞎说什么!” “哈哈,的确是够肥的!咱们镇上翠云楼,它家的招牌菜是鲫鱼炖豆腐,想从我们家进豆腐,这不刚才去见了掌柜去商谈吗?” 翠云楼是镇上最热闹的酒楼之一。 据说豆腐是从县里进货的。 之前一直合作,结果最近闹些不愉快,想重新找一家,这不正好林家豆腐坊开张了。 昨日开张,这铺子老板送来豆腐、豆腐皮、豆干,后面的两样只听说外地有卖,没想到本地竟然也有。 尝了味道,发现比县里那家更嫩,这不就准备找铺子老板谈谈吗? “爹,厉害了!继续再接再厉,趁早把大单拿下!” 王四顺就是适合去跑业务,他这人有成为销售经理的潜质。 量大,薄利多销,也是一笔收入! 听说翠云楼的鲫鱼豆腐汤,那可卖的真好,鱼汤都是小火慢炖的,豆腐也是那种很嫩的。 一天少说要卖出上百份! 这对豆腐坊来说绝对是大单。 现在就剩4家合作的酒楼客栈,最多20斤这样的,还每天送过去,特别繁琐。 “爹,你记得把豆干和豆腐皮也推销一下,还有一个卤豆干,这个咱们做出来,可以找他去谈,若是能谈成独家供应,那咱也有赚头了!” ...... 薛文逸回到家里,看见酒楼的掌柜来到家里,两人在书房商量事情。 待掌柜走了后,薛文逸才去见他父亲。 “爹!” “文逸,去看过你娘了?” 薛老爷子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看着这个小儿子,一脸慈祥。 “去见过娘了。爹,酒楼的事您解决没呀?” 放下茶盏,薛老爷子看着儿子的表情,就知道他有事。 “就知道你来找爹有事,说吧!” “前日子,您不是朝掌柜发火,说酒楼豆腐出了问题吗?正好我知道有一家豆腐坊,他家的豆腐很好,要不换一家?” 这小子哪里懂豆腐的事,薛老爷子忍不住皱眉,怕是被人骗了? 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哪家豆腐?” “和咱们家酒楼一条街上的,叫林家豆腐,他家豆腐在镇上也是小有名气。您不是说之前那家有问题吗?林家豆腐是我同窗家里开的,他人挺好的,我想着家里也需要豆腐,正好可以从他家里进货。” 薛文逸知道的信息也比较少,不过林向安给冯辰带来的变化,他也是看在眼里。 他也想和林向安交好,但林向安总是和赵泽他们一起,对其他人都挺平淡的。 正好冯辰和赵泽都想照顾林向安家里的生意,他家貌似也可以。 于是回来跟他爹说一声,让他帮忙。 但薛老爷子一听是同窗家开的,就有点反感,很多人接近他儿子,然后想和他搭关系。 没想到还真找到他儿子跟前了。 刚才掌柜的也来跟他说了林家豆腐的事,只说豆腐做的不错,但价格没有之前合作的优惠,而且还是新开起来的,怕不稳定。 这会他儿子也来跟前说,这就让薛老爷子心里不悦。 “文逸,你就好好读书,家里的生意别管了!” “可是爹...” 薛文逸还想说什么,但被薛老爷子打断了,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我会考虑的,你回房去念书吧,莫要辜负我的期望!” 王四顺跟着翠云楼掌柜一连谈了好几天,忙前忙后的,最终因为价格问题,没能谈妥。 见他爹有些沮丧,林向安便开解道,“爹,没事!这家不行还有其他家呢!错过咱家的豆腐,那是翠云楼的损失。” 被他儿子这么一说,心情倒好一点了。 “爹,为啥没谈妥呀?是豆腐的原因,还是价钱的原因?” 第34章 两笔大单 “既不是豆腐,也不是价钱。” 林向安一脸懵逼,不是这俩原因,还有啥? “那是为啥?” “是他要的太多了。我一合计,这虽然是个大订单,利润本来就少了,还给他额外的好处费,咱们忙前忙后,压根比不上自己卖赚钱,合着白干。” “本来就赚个辛苦钱,结果还被压的这么低,我想想算了。正好他东家不同意,于是就黄了!” 原本王四顺想着有点赚头,咱也忍忍,但还没开始就暗示好处,那以后搞不好就被卡单。 再说现在人手有限,要是接他单,还得增加人手,也是一笔开销。 总之得不偿失。 “爹,这单没成反而是咱们的幸事,不然得被人拿捏,咱家店虽小,但也是有原则的。” 林向安听完直呼这掌柜的手真黑,和这种人合伙,得看他脸色。 事多钱少,谁爱做谁去做! “东边不亮西边亮,搞不好其他地方就来大单了,爹,您就放宽心!不和我们合作,那绝对是他们家的损失!爹,您别难过了!” 拍了拍老爹的后背,以示鼓励。 “这七天,我看了一下,咱家的生意其实挺稳定的。每天差不多消耗150斤黄豆,比刚开业销量少点,但剔除所有成本,一天至少能赚1两银子,这也比之前翻倍了。” 说实话,很少有人跑大老远来买豆腐,除了顺便路过来买,多是区域性的人习惯来购买。 “豆腐暂时这样,咱们可以增加吃食,娘不是把卤干研制出来了吗?咱们就拿来店里弄,除了晒的卤干,咱也自己卖现炖的卤豆干、卤豆皮、卤鸡蛋,那个香味能够扩散的快,能勾人上门,就现卖,先打出一点市场。” 王四顺点点头,赞同道。 “这七天算下来,虽然豆腐卖的多,但真正利润高的还是豆花,也就是吃食生意。这方面可以让你娘研究,你奶拿手做包子,这样慢慢就丰富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父子俩一拍即合,王四顺情绪瞬间高涨,又充满了斗志。 又过了几天,夜里,林向安正在和林秋兰整理店铺的账目。 王四顺就从外面进来,母子俩都没有抬头。 精神抖擞地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完,然后轻咳一声,王四顺这才开口说道。 “你们停一停,我有事宣布!” 林向安头都没抬,继续写账,敷衍地应了一句,“嗯,说吧!” 林秋兰本来在数钱,结果被王四顺突然打断,哀怨地抬起头,一脸嫌弃。 “我数了半天,结果又得重数。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 心情太好,压根没在意母子俩的不耐烦的,王四顺还乐呵呵地说道。 “你们停停,我真的有大事宣布,咱家终于接到大单了!” 林向安没给老爹留面子,毫不留情地打击道,“不是已经黄了吗?” “就是,咱就做做小单子,安心做吃食,你也别天天惦记大单子了!” 林秋兰也摆摆手,自从上次大单泡汤之后,她就一门心思在吃食上,准备从这个方面入手,增加铺子里的收入。 “哎呀,不是那家!是另外的一家,不对,是两家!我这次是谈下来了,才来跟你们说的。你知道是谁来定的吗?” 王四顺一脸神秘,故意卖关子,想让母子俩把目光看过来。 果然奏效了,林向安和林秋兰终于停下手中的活,两人惊喜地望着他。 “是隔壁孙管家来定的,说是给镖局定的,每十天送100斤豆腐,还要50斤卤豆干!我纳闷咱家卤豆干还没开始卖呢,他从哪里知道的?” 说来也巧了,前天林秋兰卤豆干,香气四溢。 这段时间林向安经常在铺子待到天黑才回来,正好那天赵泽跑过来找他玩。 结果就跟着一起吃,还给他带回去了一点。 林秋兰笑着说道,“那天出锅,正好赵泽在家里玩,就尝了一点。后来让他带了些给家里人尝尝,估计就知道了。” 之前赵泽还幽怨地看着林向安,说他太忙,都不给他辅导了,他当时心里还嫌弃这孩子烦人,没想到转头人家就给家里提供大单了! 说实话,和赵泽交好时,不是没想到这层关系,但想想也有其他市场,没必要开口让人帮忙。 他虽然帮助赵泽,但也没想利用索要回报。 只是希望,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去求人帮助,多个选择退路就好。 孙伯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订豆腐,肯定是经过李夫人首肯的。 李夫人自然是看在自己儿子面子上来订的。 “这单能谈成,肯定是沾了咱儿子的光,而且孙管家也没压价格,直接给了我定金!” 卤干的价格都还定,结果孙伯就直接下了单,人家这是信任不会乱喊价! 王四顺明白这都是看在儿子的面子,才这样的。 “爹,你就按照给酒楼的价格给孙伯吧!卤豆干的价格要贵一点,散卖就5文钱一斤,量大就4文一斤,家里做的乳豆腐,每次您就送一小坛。” 卤豆干除了卤好外,还要在太阳底下晒干,如果想味道更好,还可以再卤一次,然后再晒,这样更入味和嚼劲,也方便存放。 巴掌大小的坛子,是专门找烧窑的人订的一批,大概能放一斤多豆腐乳。 豆腐乳做起来时间要长一些,至少得密封一个月,而且时间越长越香。 家里做的多是白色的豆腐乳,需要放酒腌制,会有淡淡的酒香,口感细腻柔软。 后面林向安建议他娘也放一些辣椒粉,这才有两种豆腐乳。 他娘出了月子后才开始弄的,第一批都还没有好呢。 “娘,现在天气好,您就多卤一些,正好太阳大,晒半天就好了。” 既然已经下了订单,那么就得安排上了。 “爹,不是说两单,还有一单呢?” 诶,儿子太优秀,压根就不用他来计划,啥事都给规划的妥妥贴贴。 “是镇上的一个大户人家,说是做纺织的,咱们镇上的布都是他家做的,他那边订购每月送四次,一次要200斤豆腐,而且也很好说话,也是对方主动找上门来的。” 人家主动找过来的,就询问了一下价格,价格都没还,就爽快定下来了,说是每月一结,而且提前付了一个月的账,出手就是干脆。 顺利的王四顺觉得像是在做梦,实在是没遇到过这么这么好的买家! 听到做纺织,林向安深思片刻,问道,“那大户姓什么?” 第35章 比真金真还真! “听说是姓冯,咱们镇上卖的布料,都是出自他们家,据说也运往县里和州府卖,生意做的挺大!” 他是看到那个管事马车上,挂着冯的灯笼,这才去问人打听的。 打听完吓了一大跳,人家这生意做的是真大。 难怪财大气粗,价都不还的。 林向安瞬间明白了,这怕是冯辰帮忙的。 大户人家手里随随便便漏点缝,都够小户人家吃一年的。 赵泽和冯辰这是约好的?前后脚来他家买豆腐。 人家既然伸手了,就没必要矫情了。 “爹,您就照着订单做吧!这冯家估计是我同窗好友帮忙的,您承他们的情,我来还他们的恩!” 王四顺吓了一跳,难怪人家找来的,原来是看在儿子的面上,果然读书就是好,结交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不过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不知道别人出自什么心理? 林秋兰有点担心,“儿子,会不会让你在同窗面前矮一截?如是这样,爹娘还不如不做这笔生意。” 并不是说面子的问题,而是有的人会拿这当软肋,威胁别人,无形中给孩子造成压力。 人家好心,但也不得不防! 知道林秋兰是好心,林向安耐心解释。 “娘,您对我还不放心吗?我就是读书比人好些,在学习上给他们一些帮助就是了,不会有其他事的。” 夫妻俩这才放心,于是开始算这两笔单子,一个月能赚到钱,两人算了半天,也没有算清楚,于是林向安看不下去了,这才开口给两人理顺。 “冯家,200斤豆腐,一个月4次,就是800斤,给的是3文钱一斤,一个月能赚二十四钱。赵家,100斤豆腐,给的是2文钱一斤,50斤豆干,给的4文钱一斤,也是4次,一个月是十六钱。” 王四顺不由得笑了,看向林秋兰,“还是咱们儿子厉害,一下子算清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算的,这么厉害!我都要打算盘才行!” “是啊,之前还以为他瞎算,结果每次结果都对,真是咱家的福星!” 林秋兰也笑着感叹,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头,过去那些心酸的日子,都是值得的! 林向安拉着他娘粗糙的手,俏皮地笑道,“爹娘,这才哪到哪啊!后面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正好这次两个大单,我爹怕是忙不过来,娘,就让五伯过来帮忙吧!他来了,能住到铺子里,这样爹就能回来家里住了!” 夫妻俩没有异议,就同意了。 林老太现在对生意基本不管,就交给林秋兰夫妻俩。她主要带家里三个孩子,以及做饭,给林秋兰打打下手。 铺子里需要人,而林夏枝和赵桥能帮上忙,也就对母子三人常住没有意见。 赵二至今为止也没有找上门来,大家相安无事。 驴要拉磨又要送货,王四顺第二天下午要回王家坞,便拜托刘荣明早上来帮忙送一下,自己找了辆牛车回去。 这次回去又给老爷子买了一壶酒,给他娘买了点布,能做身衣裳,又提了三斤肉,一家一斤,三坛腐乳。 上次那事他就对大哥心寒了,但父母在大哥家,也得提点不是,面子上得过的去啊! 买了一斤小点心,到时候分给孩子们吃。 这才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回家。 ...... 林向安去私塾后,便将订单的事询问了冯辰,赵泽关系好,暂且不提。 但对冯辰和赵泽还是要表示谢意。 林向安原本一直跟赵泽、宋桐一起吃饭,后来冯辰加入了。 慢慢的薛文逸也加入。 就这样五个人组成了一个圈,时常一起吃饭。 原先吴卓想修复关系的,但林向安对他的示好很冷淡,他又不喜欢冯辰,结果他们走的越来越近,于是就陌路了,顶多见面打个招呼。 温伯杰无所谓,他性子慢热,吴卓对他示好,他才经常一起。 不过一些农家子,因为杨辉的关系,对林向安还蛮友好的。 上午李夫子上完课,刚走出课室,林向安就侧过身,看着旁边的小伙伴。 “阿泽,你和冯辰是商量好了的吧?” “啥?我俩商量什么了?” 赵泽一脸问号,不明白林向安在说什么事。 “这些同窗里,就你最清楚我家的事。不然,他怎么会来我家订豆腐?” 说实话,谁会没事去调查同学家里干什么啊?闲的慌啊! 他也就说家里卖豆腐,并没有说开铺子的事,而冯家是找到铺子订的。 一般大人物哪里会关心小人物,肯定是有人提到了,这才来的。 赵泽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小心翼翼地解释。 “啊!不能告诉其他人吗?他那天问我,你干嘛急匆匆的走,我才说你去铺子帮忙的。” “没有这回事,就是想谢谢你!” 林向安思考了一下,小孩子都爱吃。 夏天天气热,其实适合吃冰棍,但他不会制冰,退而其次,就是双皮奶,做好后,放进井水里冰一冰,应该很好吃。 正好这次休沐,就给赵泽做双皮奶吧! “之前,不是跟你提过双皮奶吗?等放假,我做给你吃,表示感谢!” 上次听到林向安提起,他就一直惦记着是啥味道,可惜吃不到,没想到这次竟然可以吃到了,赵泽顿时露出喜悦的神色。 “啊,真的?” 怎么能不相信他说的话呢,他都是做的到才说的,做不到的,压根不提。 “真的,比真金真还真!我答应你的事,啥时候爽约了?” 赵泽小声控诉,“你说给我做紫竹笔,一直就没给我!” ...... 林向安顿时心虚,他都忘记这茬了,没想到这孩子记性这么好! “你娘不是一直都在吗?咱们也不好当着她面砍紫竹吧!你啥时候把紫竹给我砍来了,我啥时候给你做!” “你说的,我回头就找我娘要紫竹。” 赵泽这才心满意足,紫竹不能偷偷砍,那就找他娘去要,总能搞到的。 仿佛怕吃不到双皮奶,不忘补充一句。 “双皮奶,你可得给我做,不能食言啊!” 还没等林向安点头,冯辰好奇地凑了过来,“双皮奶是啥?” 第36章 我也能去吗? 赵泽歪着头,回忆起林向安当时说的话,他可一直记在心里,便一字一句复述出来。 “软软甜甜的奶制品,冰一下,加点水果或者煮糯的红豆,味道特别好吃。” 听到是吃的,冯辰的眼睛都亮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奇地问道,“哪有卖的?” 在他的认知中,好吃的东西,总是能用钱买到的。 摇摇头,赵泽嘴角一咧,故意炫耀道,“不知道,但向安说请我吃!” 这死小子,真是坏心眼!!! 冯辰伸出胖乎乎的两只手,抓住林向安的胳膊晃动。 “啊,林向安,你不能偏心这小子,我也要吃!!!” 每次有啥好东西,总是这小子先有,然后他只能默默看着,不行,他也得争取。 被一个胖小伙子摇着胳膊,林向安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这俩都是一听吃的就来劲的人。 不过他也要感谢冯辰,反正吃一个也是吃,两个也不嫌多。 “行了,别摇了!” 林向安挥开小胖手,“这样吧,你们俩休沐时,要是没事,就上午来我家铺子里吃,我让家里提前准备一下。” “好啊,好啊!后天就可以吃到了吧?” 冯辰拼命点头,嘴巴都快咧到耳朵边了。 赵泽撅着一个小嘴,轻轻哼了一声,面上有些不乐意,不能吃独食了,早知道不说了! “嗯,就在私塾前面街上的林家豆腐铺,很好找的,我会一直在铺子里,你们来找我玩就行了。” “好啊!” 就在这时,宋桐从赵泽身后冒出来,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我也能去吗?” 他听到林向安邀请赵泽和冯辰去吃东西,心里也有些向往,想和大家一起玩。 “冯辰都来了,你也来呗,正好大家一起玩。” 还没等林向安发话,赵泽就直接帮忙同意了。在他的想法里,宋桐要比冯辰亲近,毕竟宋桐最开始和他俩玩的。 “我也想去,能加我一个吗?” 薛文逸见他们聊的火热,也默默加入过来。 “行吧,你们要是都有空,就来吧。” 就这样,几人约好后天上午去林向安家的铺子。 * 当天王四顺回老家后,天黑之前,铺子早早关门,请刘荣帮忙在铺子里住一宿。 刘荣家的肉铺,是他和刘老爹一起弄的。他接手肉铺后,刘老爹就去养猪了。 平日里有事离开,就会让刘老爹看铺子。 有预定的豆腐,就在家这边现做,早上再麻烦刘荣帮忙送过去。 之前就为了方便,家里留有工具,半夜的时候,林秋兰早早起来弄,后来林夏枝听到动静,也起来帮忙。 王四顺一直到晚上才到家,直接把王三平带过来了。 回到王家的时候,王老爷子还惊喜,王四顺咋这么快又回来了,还询问孙子咋没来。 结果一听孙子去读书了,高兴得不得了。 跟王三平两口子商量过后,对方同意了,王四顺才跟老爷子透了个口风,说家里开了铺子,有些忙,想请五哥过去帮几天忙。 等王四顺和王三平一走,其他人向吴春娘打听情况,但吴春娘装傻一问三不知。 有的人去找王老爷子,王老爷子只说去帮几天忙,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也没有多说。 林向安散学后去铺子里,看到了他五伯王三平。 “五伯!” 王三平在后厨帮忙,很少来前面,前面有林夏枝招呼客人,两人常待在一个空间,也不太好,得避嫌。 “这是向安啊,读书了,看起来不一样了啊!” 距离上次见面,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孩子就给人感觉不同了,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机灵。 “嘿嘿,五伯,来这习惯吗?” “咱农家人,到镇上咋还能不习惯,这也不是干重活,好着呢!” 王三平心里高兴,脸上也笑开了花,没想到他六弟还想着他的好,找他来帮工,而且还给工钱。 忙闲的时候,来港口搬货物,管饭,一天下最多25文,有时候更少。 王四顺跟他说来帮忙,每日30文,管吃管住,他一听,就答应了,这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 来的时候跟媳妇说,让她别跟其他人说,人家要是知道了,肯定有人来求六弟,到时候还有啥好事就轮不到自家人了。 等在镇上熟悉了,就把母子三人接过来,他先过来探探底。 吴春娘这才高兴送王三平出来。 “五伯,您有啥事,就跟我爹说,我去找我娘了。” 他五伯来了之后,送货、住店,以及搬运等等,都交给了他,可以说把他爹解放出来了,到时候让他爹去跑业务。 当然做豆腐的重要环节还是他爹娘弄。 配方和比例也是牢牢掌握,不让外人知道。 王三平的月银,是林向安和父母一起商量的,同时也给林夏枝开了月银,不能区别对待。 给林夏枝是25文一天,对于一个女性劳动力来说不算少,这件事是让林秋兰跟她谈的,但对外说是帮家里忙,没拿银钱的。 赵桥算学徒,没有银钱,就每个月给点零花小钱。 明天赵泽他们就要来了,今天得尝试做一下,不然明天失败了,就太丢人了。 早上出门前,他让娘去集市买了牛奶。 这个时候的牛奶,并不是华夏时期常见的黑白色奶牛,而是常见的黄牛和水牛产的奶。 江浙一带,经过前朝的发展,也渐渐开始普及喝牛奶。 之前他以为牛奶很贵,羊奶便宜,但事实相反,牛奶在这里很普遍,他太后知后觉了。 于是让她娘去集市买了牛奶,还买了一个矮圆砂锅。 主要铁锅太大了,不方便拿,砂锅能放到熬药的炉子上,正好方便加热牛奶。 铺子里的那口水井,林向安没有找到牛奶,便跑去问林秋兰。 “娘,牛奶您放哪里了?” * 备注: 这里前朝类指宋朝,宋朝后面有很多普通民间奶制品的店,而且江浙一带更是流行。 第37章 制作双皮奶 林秋兰放下手中的锅铲,整个人热的满脸通红,“这边有点乱,就给你放家里了。” 主要后厨忙来忙去,林向安在这里弄不方便,还不如在家里弄。 “好的,我知道了。娘,那我先回家了!” 既然不在这里,那就赶紧回家弄。 “行,你自己注意安全!” 其实散学回来,他完全能自己回家,但李夫子非要家里人来接才行。 一路小跑回来,林老太见孙子满头大汗,忍不住说了两句。 “你这孩子,每次急什么,慢点走,你看满头大汗了吧,快去用手巾擦一下。” 林向安吐了吐舌头,笑着应道,“知道了,奶奶。我这就去!” 当然只是嘴上答应,这天气,人动一动就流汗,擦了也白擦。 去水井里把木桶拉上来,果然有罐子,拿出来一摸,还挺凉的。 制作双皮奶的原材料牛奶、鸡蛋、白糖,但白糖太贵了,他直接用糖稀代替。 他又拿了点姜,因为姜汁能去腥味。 本来牛奶和鸡蛋双重腥味,需要加点姜汁中和一些,原本最好是香草精,但现在手头没有,而姜去腥的,正好试试。 他娘买了两斤牛奶,差不多1000ml,林向安第一次试的时候,倒了一半出来。 煮药的炉子,像个小煤灶,可惜没有蜂窝煤,只能放小柴火烧。 在他刚生好火的时候,赵远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他。 “向安,你这是弄什么?” 赵远比他大一岁,但这小不点,他压根不想喊表哥。 “我要弄吃的,等做好了,就让你尝尝。来,你帮我看火,要小火。” 先将砂锅冲洗干净,放到药炉上,倒了一半牛奶加热,用木勺搅拌,加入一点糖稀,待牛奶冒小泡了,就把砂锅取下来。 将牛奶倒入两个碗中,自然冷却,在表面上会产生一层奶皮。等待冷却的过程中,林向安拿了5个鸡蛋。 自然生长的鸡,下蛋都比较小,而且只要蛋清。 蛋黄就留着做吃食用。 同时切碎了生姜,用布包起来,挤出一点姜汁。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牛奶才自然冷却下来,在边缘戳个洞,把牛奶倒回砂锅内,在碗里稍微留点牛奶,里面还有一层牛奶皮。 把蛋清倒入砂锅,姜汁也倒入,再用用筷子搅拌均匀,得多搅拌一下,没有过滤器,只能多搅拌,搅的林向安手和胳膊都酸了。 没办法,人小只能这样。 然后将牛奶沿着碗边缘倒进去,奶皮会浮起来。 最后放蒸笼里,不过碗上面要用东西盖上。 林向安直接找了两个比碗大的盘子,盖上去,放进蒸笼,然后在大灶台上蒸,大概25分钟,然后静置10分钟。 因为没有手表,林向安只能心里默默数数字,感觉差不多了,就把灶台弄熄灭。 灶台旁边有个坛子,直接把灶里没烧完的木炭扔进坛子,盖好,很快就熄灭,这木炭后面可以再烧,也算节约用柴。 冷却后拿出来,已经凝固了,但表面没那么光滑,整体来说算成功的。 总共花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做好了。 做好没多久,家里人都回来了,于是林向安就把两份双皮奶分给了大家,让大家品鉴一下。 除去王三平留在店里,家里有七个人,不多,每个人分了一点。 林秋兰连连赞叹,“嗯,这比豆花还要软软糯糯,味道更好!” “娘,这是牛奶和鸡蛋做成的,当然香啦!” 林夏枝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好东西,自从林秋兰说要给她月钱后,整个人突然就有了活力,看到家里做的吃的,第一反应就是能卖吗? “这个也可以拿到店里卖吧?喜欢吃豆花的人,肯定爱吃这个!” “是啊,其实冰一下味道更好,上面能加豆沙、水果、坚果之类的,搭配着味道更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二姨没有以前的死气沉沉了,就是那种麻木。 估计就是能自己赚钱了,让她之前对生活的怨得到了释放。 不过也是,人把注意力放到工作上,专注搞钱,才没有精力想乱七八糟的事。 “向安,你怎么会做这个的?” 不能怪林夏枝羡慕林秋兰,明明都是小孩子,看看自己儿子,又看看林向安,心里不羡慕才怪! 林向安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轻咳了一声,淡定地说道,“是书看到的,我记下来了,这才回来试试的,运气好,一下子就成功了!” “难怪人家说读书好啊!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等她攒些钱了,也送儿子去读书,林夏枝眼里渐渐有了光彩,心里也有了一丝盼头。 也没人多问,林向安松了一口气,真怕有人深究。 想到明日小伙伴要来,得提前准备一些东西,于是跑到林秋兰身边,小声地说道。 “娘,明天我私塾的朋友要来店里,您一早再帮我多买点牛奶吧,我得给他们做这个吃。这东西定价小贵,正好借机让他们宣传一下!” “最好,您还帮忙煮一锅红豆沙,要煮的那种软软糯糯的,入口即化的地步,然后去点心铺子买点坚果回来。” 正好在店里吃,也能吸引店里其他人的注意,然后借机宣传,说是以后的新品。 多做点,顺便让他们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知道了,包在娘身上了!还需要什么?” 最后蒸的时候,只能用盘子盖上,但有卖盖碗的,那种就是配套的。 定价贵,你的餐盘、配料就要跟上,不过他们这种店,也贵不了太多,比不上那些老品牌! “还得买盖碗,就是有盖子配套的,那种碗做起来方便。这个不急,您留意着,估计得去订做。” 他们家没有盖碗,但隔壁赵泽家有。 “好,娘晚点跟你爹说,让他去打听一下。” 其他人都专注在吃,没有多在意母子俩说悄悄话。 天已经黑了,翻墙找赵泽不合适,林向安直接跑去前面开门,门房看见是林向安,就让他进来了。 赵家的下人都对林向安有印象,平日里总被赵泽挂在嘴上。 放他进来后,直接带去找赵泽。 一听他来,赵泽就从房间里咚咚地跑出来,也不管旁人叫他慢点,他就横冲直撞,差点撞到了林向安。 “向安,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玩吗?” 第38章 我现在吃! 第二天,院子里的鸡一打鸣,林向安就从床上起来了,早早跑去店里。 昨日跟赵泽说借盖碗做双皮奶,赵泽都没有跟他娘打招呼,就让孙伯从家里拿十个青瓷圆融盖碗给他。 原本想说五个就够了,但赵泽非要多给几个,让他多做点。 想着可能有人想带一份回家,就收下了。 圆融盖碗,弧腹,肚子略外鼓,不仅有盖,还有托盘,和现代的盖碗很类似。 林秋兰也早早地去给他买了牛奶,有大半桶,估摸着快有5l了。 为了一次性做好,这次特意用的大铁锅。 原本有三口锅,林向安占用了其中一口,一次性把牛奶全部加热。 林秋兰见他太小,怕不安全,便帮忙弄。 热牛奶不仅倒了十个盖碗,还额外又装了十份普通碗。 林秋兰听着儿子指挥,心里直嘀咕,难怪好吃呢,打了将近20多个鸡蛋,而且还只要里面的蛋清,不要蛋黄,就是搅拌的时候特别费力。 一套流程走下来,原先觉得定价10文有点贵,现在才发现贵是有道理的! 将近一个多时辰,双皮奶才做好。 比昨天要做的好,表面光滑,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溜溜的。 将盖碗放在木盆里,倒了些井水,再用棉絮捂住,准备简单冰一下。 没冰箱,也没有冷窖,只能用这种简陋粗暴的方式了。 之后林向安就去前面帮忙收银,他一去,收钱都快了许多。 赵泽最早来,本来一大早去找林向安,结果扑了空,后面就让孙伯送他到铺子,他只看到林向安用井水冰双皮奶。 “你怎么算的这么快?” 见王四顺用算盘都没有林向安快,赵泽面露惊讶,一脸崇拜。 “我心算的,能快速算出结果!” 一脸懵懂,赵泽直愣愣地问道,“那我也可以心算吗?” “嗯,可以的。回头我有空了,我教你算数。” 俗话说的好,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 算数属于数学范畴中的最基础,差不多方方面面都能用的上。 就在两人聊算数的时候,林家豆腐坊门口停了两辆马车,前面车上走下来两个小孩,一个胖呼呼的,一个瘦弱。 后面车上也下来一个瘦小的小公子,和前面两个小公子一前一后进入了豆腐铺。 待他们进店里后,马车就离开了。 但路上行人,纷纷打量这三位华服锦衣的孩子,心里好奇他们怎么会去这豆腐店? 莫非有卖什么好吃的? 这会来过了吃豆花的早高峰,店里比较空旷,也就三四个客人。 听到外面有人议论,林向安就回头,看到是小伙伴们来了,便出来迎接。 “你们来的可真慢,我们都等了老半天了!” 赵泽跟在林向安身旁,见到人过来了,就埋怨他们。就是因为要等他们,这才没能吃到双皮奶。 “你离的近,当然来的早!” 冯辰翻了个白眼,这小子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王四顺见几个孩子来了,赶忙过来,笑着招呼,“你们是向安的朋友吧,快进来坐,要不要尝尝我们家的豆花,味道蛮好的!” “爹,我来招呼,您忙自己的,不用管我们!” “那行,你自己招待,有事再叫爹!”说着又朝三个小孩说,“你们随意点,好好玩。” 三小孩异口同声地道谢。 “谢谢伯父!” 找个空桌,让他们坐下来,林向安便开口,“你们是现在吃,还是等会吃?” 赵泽举起小手,迫不及待地先回道,“现在吃!” 林向安压根没问他意见,而是看向三人,“你们呢?” “我现在吃!” 冯辰一脸期待,虽然出门前吃了东西的,但看赵泽这么喜欢,他也心里很好奇。 薛文逸耸耸肩,一脸无所谓,他并不是因为吃的来的,而是凑热闹的,“我都可以。” “宋桐,你呢?” 宋桐侧歪头,看着林向安浅笑,轻轻点头,“嗯,都行。” “既然他俩同意,你俩随意,那就给你们端出来,本来也是甜品,那你们先坐着等会。” 林向安往后厨走去,在后面林秋兰拉住了他,还没开口,就被林向安使唤上了。 “娘,正好,您拿几个小碟子,一盘装红豆沙,一盘装坚果,和双皮奶一起,放个小勺子,放在托盘上,我给端出去,一共弄四份就好。“ “行,我给你弄好,你自己小心点端出去。” 林秋兰快速弄好一份,就递给林向安,趁着儿子端出去的空隙,又弄好一份。 第一份给了赵泽,刚端上来,赵泽就急切的将盖子打开,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阿泽,先别急,我把他们的端上来了,再告诉你们怎么吃。” 赵泽用力点点头,用眼神催促他快去。 …… 陆续将其他人盘子端上来后,林向安这才解释道,“你们可以先尝一下双皮奶,如果喜欢这个口味,就直接吃。碟子里的红豆或者坚果,你们也可以加进去,看个人的口味。” 林向安站在桌子旁,耐心地说道。 本来双皮奶不加东西,味道也很好吃。 赵泽尝了一口,啥也没说,但后面吃的速度越来越快。 “诶,冰冰的,好软啊!真好吃!” 冯辰光着吃了一口,连连赞叹,又接连吃了好几口,很快去了一大半,看样子很喜欢这味道。 宋桐单吃了一口,就把碟子里的红豆沙倒了进去,然后一起吃。 “好甜,软软糯糯的诶!” 吃着吃着一脸惊喜,然后像松鼠一样,小口小口吃着。 见三人反应不一,薛文逸也赶紧尝了一小口,眼神瞬间亮了,口感细腻,浓郁软嫩,带着一丝冰凉,让人食欲大开。 四个人都默默吃着,不再说话。 倒是有人来店里看到了,一脸好奇,有些还小声议论。 “这是什么吃食?” “好像没见过!” “看着白白嫩嫩的,在旁边还能闻到淡淡的奶香!” “看那几个小孩的表情,就感觉很好吃!” “请问店里有卖的吗?” 见状,林向安笑着朝人群说道,“这是本店新推出的吃食,后天才开始卖,这叫双皮奶,做法复杂,每日限量卖,要吃得赶早,来晚了就没了!” 价格高的东西,得限量卖,用饥饿营销,能减少犹豫的时间。 “双皮奶?没听过诶!” 怕人群打扰到几个孩子,王四顺赶紧笑着接过话。 “这是本店即将上的新吃食,其他地方没有,仅此一家,大家感兴趣的,后天早点来,晚了就没有了!” “哎呦,还是第一次听说限量!” “那我后天来尝尝,定要尝尝是什么味道。” ……. 薛文逸吃完后,就觉得这双皮奶做饭后甜品,倒是不错,滑而不腻。 他家里是开酒楼的,对吃食方面比较敏感,便询问道。 “向安,你们家双皮奶卖多少钱一份?” 第39章 借机打小报告 “我家店小,就准备定价10文钱一份。” 薛文逸觉得这个价格太便宜了,忍不住可惜道。 “这甜品细腻滑嫩,还有淡淡的奶香,会不会太便宜了?” 林向安明白薛文逸的意思,毕竟同样的可乐,在小卖部卖和五星级酒店卖,价格可是天差地别。 不过要清楚自己的定位,不能只贪图高价。 “我们家的铺子走的是平民路线,卖不上价格的!而且10文钱对一些人来说,也算贵的。你们几个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不懂得人间疾苦。” 这世间有穷人,但也有富人,薛文逸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对双皮奶有些心动。 便试探性地问道,“你家愿意卖这个方子吗?” “啊,没想过这个诶!”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询问卖方子的事,他压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种方子,在华夏网上免费一大堆。 没想到回到古代,还有人愿意买,不过合作方式比较好,不买断,不影响他们家生意,又给的钱多,他也是愿意卖的。 林向安没有把话说死,“若是有合适的合作方式,或许会卖吧!” “他家里是开酒楼的,就对吃食有些上心。估计是看上双皮奶了,不过,我也喜欢,日后就让家里人来这里买就是。” 冯辰笑着解释,他们家和薛家属于姻亲关系,大家彼此知根知底,他一下子就戳破了薛文逸的心思。 这卖方子的事,瞬间提醒了林向安,若是卖的好,方子保不住是迟早的事,还不如主动找个靠谱的合作,尽可能最大利益化。 “哪家酒楼啊?” 之前林向安和大家交好,从没关心过其他人家里做什么的,也没有找大家帮忙。 这会问起,冯辰心底倒有些诧异,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镇上挺有名的,叫翠云楼!” ...... 尼玛,这圈子真小! “原来,翠云楼是你家的啊!” 林向安表情看起来有些怪异,丝毫没有别人听到后的惊讶,反而有些嫌弃。 薛文逸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是这个表情?” 大概自己的表情太明显了,林向安收敛情绪,琢磨着要不要借机告一状呢? 那黑心掌柜戏耍他爹,浪费时间,作为儿子,应该为老爹解气! “是有那么点事,让我对翠云楼印象不太好。当然,我不是针对你才说的。” 林向安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我当你们是朋友,也就不绕弯子了。之前我没提过家里的生意,但阿泽和冯辰,主动让家里来买我家的豆腐,我打心底是感谢的。” “至于翠云楼,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替我爹有些不平,不过做生意就是这样的,我也理解。” 绕了半天,也没有说到重点,薛文逸也不傻,听出来这话里有话。 “向安,你若当我是朋友,那就跟我直说,不必绕弯子。” 见薛文逸这么干脆,林向安也就直说了,“翠云楼管事主动找我爹谈豆腐的事,谈的挺好的,我家也给了最低价格。但管事口头说好,拖了好几天,最后却说东家嫌贵不同意。” “凭良心说话,我家豆腐在镇上还算受欢迎,因为说翠云楼每日量大,就诚心诚意地给了最低价,基本就赚个辛苦钱,我是不知道哪里贵了?事后我爹反思,可能是没打点好管事,这才没谈成。” 薛文逸听完,脸上有些发热,心里颇尴尬,总算明白林向安话里的意思。 管事没拿到满意的好处,然后拖了几天,以他爹的名义说贵了,生意就谈崩了。 如果真是价格贵那他也认了,但不是呢?那就代表管事欺上瞒下,捞取好处。 “向安家做的豆腐,我们家的人吃过了,说是挺鲜嫩的,味道还蛮好。” 冯辰想到了他奶有天尝过豆腐后,又多吃了几口,得知是他推荐的店,还夸他懂事了。 “我记得价格是比你家常合作的豆腐要便宜的,管家和我娘说的时候,我在旁边听进去了。” 可能林向安的话,他不一定全信,但是冯辰的话,他是百分之百信的。 之前冯家就让他们家帮忙买过的,只是后来买的少了。 而且那天他明明和爹提了林家的豆腐,难道是他爹不愿意? 这事他还得回去问问。 原本想和林向安交好,结果还被家里拖累,真是的! “向安,这事我具体也不清楚,回头我去问问,若是我家的问题,定给你一个说法。” 林向安摆摆手,大度地说道。 “诶,没事的。做生意本来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我知道和你没关系,你不必放心上。我和你们交好,是因为你们本身,而不是你们背后的家庭。咱们读书是为了考科举,能坐到一起也是缘分。” 一直安静倾听着的宋桐,这时才小声开口说道:“向安从来不过问别人家里的事,在学习上他很热心帮助大家。他帮助我面对自己的问题,让我多练,慢慢的我也不那么害怕了。” “是啊,我和他认识时间长,之前我不爱读书,他就想方设法帮我用把学习变有趣。就是答应我的事,兑现的太慢了!” 就在林向安以为赵泽会说什么好话的时候,结果被无情吐槽了! 不过被几个小朋友肯定,林向安心情还是比较好,然后厚着脸皮笑嘻嘻地说道。 “哎呀,你们这样说我会害羞的,我知道自己很好,就别再夸我了!” 哈哈哈! 几个人欢声笑语,后来快到中午,有客人陆陆续续进来吃豆花,跟家里人说了一声,林向安就带着他们出去玩了。 最后嫌天热,也不知道马车啥时候来,赵泽就邀请他们去家里玩,到时候再让人送回去。 于是一行人就直奔赵泽家。 ...... 下午回家的时候,林向安顺便回了店里,给每个人又额外打包了一份双皮奶外带回家,叮嘱他们记得吃完把盖碗送回来,这是找赵泽家借的。 赵泽很大方说不用还了,直接拿回去就行了。 弄得其他人哭笑不得。 夜里,薛文逸回到家里,直接提着饭盒去书房找他爹。 薛老爷子见儿子还提着东西来,心里直感叹儿子长大有孝心了。 “爹!” “怎么还提着东西来看爹,爹吃过了不饿,你就留着自己吃。” 见他爹这样说,薛文逸不由地笑了,然后调皮地笑道,“爹,我提的吃食,你肯定没吃过。” 薛老爷子忍不住嗤笑一声,“你这小子,就会说大话。你爹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呢!” “那好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吃的?” 第40章 代理模式 从外表看是很普通的一碗白色的食物,但有淡淡的奶香味。 薛老爷子尝了一口,淡淡的甜味,软嫩柔滑,不禁点点头,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这是什么?” “这是双皮奶,说是用牛奶和鸡蛋做成的,还能搭配其他吃食一起吃。” 即便见多识广的薛老爷子,还是第一次听说双皮奶,不过听说杭州一带有些高端铺子会拿牛奶制成乳制品,没成想在双林镇这小地方也有。 “哪里找来的?” 薛文逸见老爷子感兴趣,勾起嘴角浅笑,回道。 “是我一位同窗朋友家做的。” “文逸,你既然带回来给我尝,想来是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既然爹问了,那我正好有事想请教爹。您之前不是想重寻一家新的豆腐商家吗?可找到合适的?” 说到这个薛老爷子大笑,今天冯老头在翠云楼请客,正好他也过去坐了坐,席间给他介绍一家豆腐店,说是冯辰找来的,味道还蛮好的,比他家常用的豆腐更细腻些。 正好,因为管事找他有事,他说回头细谈,让冯老头帮忙介绍一下。 一提到这个他就高兴啊! “你冯叔给我介绍了一家,很快就能解决了。” ...... 敢情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他推荐时干嘛不听呢?弄得他和同窗间相处都有点尴尬。 忍住想骂人的冲动,薛文逸面无表情地问他,“爹,你知道冯叔推荐的是哪家铺子的豆腐?” “还不知道,明天去问问。” “爹,你不用问了,我告诉你,就是我上次推荐的林家豆腐,也是他家做出来的双皮奶!” 薛老爷有些错愕,忍不住皱皱眉,“不是说他家豆腐一般吗?价格谈不下来吗?我想着你跟我说是认识的,虽然不太关心,但也给你个面子,但管事说价格一直谈不拢,而且豆腐还不如现在的。” “爹,你知道冯家为什么买林家豆腐吗?冯辰之前学习不好,就请教这位朋友,人家教他学习,而且他学进去了。我这朋友家里开了铺子,但没有和我们提。是私下里另一个朋友说的,于是冯辰就让家里上门,特意去订的豆腐。” “我想着给您解忧,才提到这事。但我这边听说人家和翠云楼谈价格是给了最优价,最后却被告知东家觉得价格贵,不要了,这样的理由回绝了。” “爹,我想问问,您说的,为什么和我听到的是两码事?” 精明的薛老爷子瞬间明白,自己被人耍了,冯老头不可能乱说,那么问题只能出在酒楼的管事身上。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别管了。” 既然目的达成,薛文逸就起身告辞,走的时候将盖碗带走,毕竟是要还的。 ...... 除了小伙伴们吃掉的双皮奶,剩下的分给了家里人吃,毕竟五伯还没有吃过,其他人也只吃了几口,正好一人一碗还有多的。 后天就要卖了,肯定得买些盖碗回来,林向安和他爹商量好后,就回屋睡觉了。 双皮奶一经上市,就卖的很快,尤其是限量后,更是供不应求。 但林向安没让家里多做,就限量,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那天冯辰带回去孝敬给了他娘,冯夫人很喜欢吃,一次举办闺房聚会,就特意让人买了些来,至此在闺阁小姐中受欢迎起来。 只是每日限量,得早早让家里下人来排队购买。 半个月的时间,林家豆腐坊的生意渐渐走向了正轨。 期间翠云楼的管事特意上门道歉,并且诚心诚意要合作,林向安让他爹故意晾一晾那人。 那人急的要死,告爹爹求奶奶,让他爹高抬贵手,就卖豆腐吧。 早先只有求人买,如今还有人求着卖,真是活久见! 最后管事被换了,重新来了一个人,特别客气的和他爹谈单子,而且还没有压价,和冯家一个价格。 在这呆了半个月,他五伯王三平在送货的时候,明白少买和多买价格的差异,便询问王四顺,能不能从这里低价进货,自己拿出去卖?这样赚个差价。 当王四顺把这事告诉林向安的时候,林向安这才想起来代理商的模式。 “爹,五伯真是有想法,我原先还记得这事,但后来事多,都忘记了。” 在古代,大多数人基本上一辈子呆一个地方,偶尔出个远门就是去镇上或者县城。 没有互联网,无法打破区域界限买东西,只能在周边买。 那么分不同区域去卖,不用开店铺,就简单的小摊贩,串街走巷叫卖,这样林氏豆腐就能覆盖全镇了,以后还能覆盖其他地方。 办法就是招代理商,手把手教怎么卖豆腐?而且卖不完,可以当天把豆腐退回来,换新的豆腐,退回来的豆腐就做成卤豆干或者豆腐乳。 没有压货成本,只有进货成本,卖出去赚到的就是自己的,而且还有人带,这不就给有想法的人提供机会吗? “咱们可以找零售卖,之前我就想让桥表哥自己学会了,去集市上卖,但他现在小,还无法独立。那边少了咱家,那两家豆腐生意变好了。可以找一些想卖的人,比如:进50斤豆腐,咱们给他切好,他就拿出去卖,成本就2文钱一斤,他卖完自己还能赚50文,其他的根本不用操心。” 王四顺听完儿子的解释,瞬间理解这个思路。 他当初不想种田,就出来找活计,都是重活。后来得人帮忙,这才找到稍微轻松的活。若当初要是有这样的买卖,他肯定会去试一试的,反正成本也不高。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可以这样做。那怎么教他们卖?” “首先定位,他要在哪里卖?如果两个人重叠,那肯定有冲突,所以尽量在不同的区域。比如咱们镇上,我们这边是北面,但东面、南面、西面,我们过不去,他们可以过去,一个一个制定计划,咱们不是谁来都行,还要筛选人。” 这就是普遍的厂商和代理商的模式,就这样将产品卖到全国各地。 但古代每个地方土豪乡绅盘踞,打开一个市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得通过里面的熟人运作,才能慢慢铺开。 也不用那么远,先把镇上和村里覆盖,到时候再去县里。 “得先弄一个样式出来,后面直接参照。五伯既然提出来了,他是想让五伯母来弄吗?” 第41章 林家变热闹了! 林向安和王四顺达成一致后,就去找了王三平。 “五伯,我爹说您想进货去卖豆腐?” 王三平没想到是林向安来问这事,不过也如实相告。 自从他接手了送货的事,知道了不同的买家,进货价格的差异。 每天来铺子里买豆腐的人很多,他在送货的路上,常看到有人叫唤着卖东西,就想着是不是也能卖豆腐,比如到集市上或者周边熟悉的村子里。 王家坞就没有卖豆腐的人家,得到隔壁村子里去买,那边的豆腐还没有林家的好吃。 而且豆腐皮、豆干,这些更是少见。 这才动了些心思,若是她媳妇来镇上卖,两个人都有收入了,搞不好也能送孩子去上学。 “我想着你五伯母在家带孩子,干不了多少田里的活,正好把田给三哥种,和你们一样,分点粮食。要是能从这里进货,咱们自己去卖,她也能赚点小钱。” 林向安点点头,既然这样,那还不如让五伯母来当店里的业务员,底薪+提成,没有压货成本,更有动力。 “五伯,我给您两个选择,您和五伯母商量一下,第一个直接拿货去卖,是月银和提成的模式,月银不多,但提成就是卖的越多,拿的越多,具体提成方式还要慢慢规划。” “第二个是你们低价进货,自己去卖,卖出的赚的全是自己的。” 王三平不敢置信,还能有选择? “这两种都不太了解,那能不能先尝试第二种,若是不行,再换第一种方式?” 反正两种模式都行,就像一个兼职,一个全职罢了,林向安便同意了。 “都可以的,每一个选择,我们都会给与指导的。比如卖不好,会逐步分析原因,是地理位置,还是不会介绍,亦或是竞争激烈等各种原因。就是手把手的教,只要愿意卖,听得进去话就行。” 听了林向安的解释,原本只是想让媳妇试一试的,此时觉得更有底气了。 只要有人教,有人带,那肯定没问题。 唯一就是住的问题,还有两个孩子的问题。 “我现在不是住在这边看店吗?能把媳妇和孩子也接过来一起住?” 这边就两间屋子,一间住人,一间储物,其实过来住也没什么,只要铺子里能保持干净就行。 吃食的店,最重要的就是干净整洁。 “五伯,先过人接过来,暂时住这里,后续再看情况。” 林向安记得五伯家也是两个儿子,一个7岁,一个4岁,和二姨家差不多,一个8岁,一个6岁。 女的出来做活计,免不了被别人嚼舌根。 不过五伯母要是来了,对二姨名声也好一些。 “行,那我明天送完货,就休一天假回去一趟,把你五伯母和孩子接过来。” 具体情况的商量,就由王四顺来安排。 事后,林向安才跟林秋兰说这事,以及以后铺子里再多一条销售渠道。 他五伯速度,回去第二天下午,就收拾好东西把人接过来了。 晚上就把五伯一家请到了家里来吃饭。 林秋兰和林向安商量过了,那间房住四个人,实在太挤了,就让两个孩子住到家里。 大的可以跟着赵桥一样,当个学徒,后面可以和他娘一起去卖豆腐。 小的还能和赵远一起玩,帮忙看着家里的小婴儿。 同时林向安散学回来,若是愿意学的话,可以教四个人认字,和他一样大小,总是要成长起来的,未来他不在家,这些人在,也能帮助与一二。 若是性子长歪了的,现在还能补救一二,大多数人都是环境下的产物。 之后母子俩主动和林老太提了这事,毕竟林向安身上也流了王家的血,这也是他兄弟,王四顺位置比较尴尬,即便有心也不会提。 但林向安就不一样,毕竟都是兄弟,这事他提会更合适。 家里的生意比之前好多了,为了以后着想,老太太也没理由反对,便同意了。 拍板后,林向安跟他老爹说了这事。 家里的东厢房,也有三间屋子,原先堆杂物,后来腾出来一间给赵桥赵远。 主屋林秋兰和王四顺在住,林老太和林向安分别住在两边侧间。 而现在林夏枝和林老太住一屋。 为了安排王和智、王和信,王四顺和林秋兰商量了,准备把东厢房杂物全清理出来,让林向安搬到东厢主屋,其他兄弟们住在两边侧间。 侧屋就留给双胞胎弟弟妹妹住。 这几个孩子也不可能一直住这里,目前是暂时过渡。 吃完饭,准备走的时候,王四顺在外面和王三平夫妻俩,提了这事。 “五哥,五嫂,孩子们就留在这边家里住,不在店里挤了,在这里可以和赵桥、赵远搭个伴。” “一般晚上有空,我儿子就会教赵桥、赵远两兄弟认字,正好住这里也让和智、和信也跟着学点。原本这话我该早点说,但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份,我儿子就跟他母亲、奶奶商量同意了,这才跟你们说的。” 吴春娘一脸感激,在乡里虽说不富裕,但好歹住的稍宽敞,来了后有位置住就心满意足了,但到底心疼孩子跟着挤,毕竟把他们丢家里也不放心。 如今不仅能住好,还能认字,上哪找这么好的事了? 出来的时候,三嫂孙兰玉还来找她打听。 村里人听说王三平来镇上不到一个月,回来接媳妇孩子,纷纷惊讶。 她可看到大房气的牙牙痒,但又无可奈何。 现在好了,不只她丈夫在镇上了,她也来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回去种田。 “六弟,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你没把我和你五哥当外人,叫我们来帮忙,已经很感激了,如今还照顾两个小的,这份恩情我们记下来了,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尽管跟我们说。” 王三平拍了拍王四顺的后背,兄弟间有些话不必多解释。 “这份恩情兄弟记下了!” 屋子里的东西还没腾出来,床也没弄,只能暂时让他们和林向安挤一挤。 林向安没意见,不过赵桥想到了他要上学,貌似不习惯和他人一起睡,便让王家两兄弟和他们一起挤一挤。 不过被王四顺拒绝了,林向安不习惯和不熟的人一起睡,便让赵远去林向安屋里住一宿。 赵桥和王家两兄弟一起住。 第一夜将就度过,第二天赶紧把屋子清理好,用门板暂时拼了一张床,让王家两兄弟住进来。 此时,东厢房特别热闹,住了五个男孩子。 有次赵泽过来玩,瞧见林向安教他们认字,就非要过来一起,晚上还非要过夜,李宝珠也没阻止。 之后,赵泽时不时就来住一晚。 而清冷的林家,一去不复返。 又过了半个月,差不多快到九月中旬,有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由于双皮奶的火爆,有些供不应求,就有打听,来买方子的,态度甚是嚣张。 “王老板,不是我说,这50两买断你家双皮奶,绝对是高价。我吴家和县太爷交好,也是看的上,才买方子的。” 吴家管事一脸瞧不起人的样子,说话毫不客气。 “不瞒您说,这是小儿自己研发出来的,若是没有他同意,怕是没法卖,您等我和小儿商量,三天后再给您答复。” 吴管事凉飕飕地说,“这事你们看着办。在这双林镇,还没有我吴家买不到的东西!” “你可得想好了,三天后再答复!” 说完哼了一声,就甩袖离开了。 王四顺晚上回家,将这事告诉了林向安。 “爹,我先去打听一下这个吴家的情况再说,双皮奶火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招。” 第42章 陈年恩怨 林向安心里清楚,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会有强抢强卖的事。 现代用造谣、舆论等传播手段,将你搞臭搞死,从而收购你,将你的市场抢过来。 而古代更赤裸而已。 直接用手中的权利迫使你来就范。 吴家提到县令无非就是狐假虎威,至于关系多好,就不好说了。 镇上既然有吴家,那肯定就有它的对手。 一个地方的势力达到平衡,那是各方妥协达成的共识。 吴家在镇上不可能没有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若是诚心想谈,不会没有余地,说到底觉得给50两,他家还占便宜了。 摆这么高的姿态,就是赤裸裸瞧不起你。 那这次妥协了,以后再起来个方子,人家看上了,还会来抢,还不如主动破局。 既然是镇上的势力,那同窗中冯辰和薛文逸两人最应该清楚。 第二天,李夫子一声下课,大家一窝蜂的跑去伙房吃饭。 这时冯辰过来,喊他们去吃饭。 “冯辰,我有点事想问你和薛文逸,耽搁一下再去吃,行吗?” 冯辰微微挑眉,露出惊讶的神色,忍不住笑了,“难得你有事问我们,说吧!” 旁边的薛文逸,手搭在冯辰肩上,一脸笑意。 “你想问什么?” 赵泽和宋桐本来去伙房,听到林向安的话,一脸好奇过来围观。 “昨日镇上吴家的管事,找到我爹,说要买双皮奶的方子。我不太了解这个吴家,就想打听下他家的来头。“ 林向安也没有卖关子,直接把事情说了出来。 “你算问对人了,但这个问题文逸来说会更好。” 薛文逸点点头,就接过冯辰的话,说道: “吴卓和温伯杰,一直跟我俩不对头,这事你知道吧?” 林向安点点头,之前吴卓还会和温伯杰与他打招呼,但后来冯辰和他们走近后,基本就剩点头打招呼。 当然也有他懒得搭理的原因。 但听薛文逸的话,还有其他原因? “吴家就是吴卓家,他家是县城吴家的旁支,镇上的香玉斋就是他家产业。 和我家翠云楼是竞争敌对关系,本来两家旗鼓相当,但县城的吴家搭上了县令,香玉斋就成了镇上的第一酒楼。 吴家想吞并我家酒楼,但我爹不妥协,和冯家结了姻亲,于是又回到原点,两家关系一直不好。” 薛文逸接着又解释道。 “而县城温家与县令家有姻亲关系,温伯杰又出自县城温家,于是吴卓自然与他亲近。” 原来如此,他还以为就是性格不合,玩不到一起,没想到是家族之间的敌对,影响了小辈的关系。 这么说来,县里的大家族分支出来,就是盘踞周边城镇,从而达到地盘势力稳固。 那冯辰、薛文逸、吴卓、温伯杰都是大家族的后代,为何没有去宝贤私塾,或者云林书院,反而要来这边没有名气的树人私塾? “既然你们都是大家族出来的,怎么会来树人私塾?” 提到这,冯辰露出尴尬的神色,薛文逸忍不住笑出声。 “你没听说过冯辰是从宝贤私塾退学过来的?” 这事他还真不知道,原本他也不关心,其次没人跟他提。 林向安摇了摇头。 提到这事冯辰就生气,咬牙切齿说道,“还不是那孙子,天天对我横鼻子竖眼的,我气不过,揍了他一顿,结果夫子就让我退学了!” ...... 冯辰是有原因,但薛文逸明明读书还不错,没必要来这里。 “你呢?难道就是跟着他一起来的?” “这只是原因之一,主要是冲着李夫子来的,当年李夫子院试考秀才,考中第三名。当年在乌程县,可是最好的成绩。” 那时李夫子娶妻没多久,准备继续考举人,奈何父母相继去世,为了守孝,李夫子无法再考。 孝期满了后,李夫子并没有去参加科举,反而开了私塾。 尽管李夫子有以前的名声,但宝贤私塾依旧是镇上的首选,毕竟人家出过秀才和举人,但李夫子这边连个童生都没有。 今年是开私塾的第二年,最大的也就十岁,多是七八岁,今年来的林向安和赵泽就更小了,才五岁。 没出来成绩也是正常的,还得耐心等几年。 “那温伯杰和吴卓怎么会来这里?也是冲着李夫子来的?” 薛文逸恶趣味地笑了一下,“吴卓估计不是自愿的,他肯定是被家里逼来的,毕竟我来这里了,知己知彼。至于温伯杰就不太清楚了。” 之前薛文逸就有想买林向安家双皮奶的方子,奈何他爹拉后腿。 后面好歹达成了合作,但也不好开口提这事。 他觉得林向安身边有种能力,让大家喜欢和他待一起,时不时有惊喜,一点也不无聊。 薛家除了酒楼赚钱,也有其他的产业,没必要因为方子闹不愉快。 而且听林向安的口吻,想要协商,并不打算被买断。 按照他爹性子,肯定也是一口价,不会有太大的回旋余地。 既然吴家先开口来买方子了,那他爹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掺一脚。 “向安,你既然提吴家,心里是有顾虑,不妨说出来听听?方子,吴家要买,我既然知道了,那我薛家也要争一争。” 冯辰点点头,笑着说道,“这倒是的,凡事薛家看中的,吴家就要来插手,而吴家看上的,薛家就会掺一脚,两家结怨已久,谁都不肯先退一步。” 林向安想找到敌人的敌人,结果就近在眼前。 而且对方主动抛出饵,没道理他不抓。 “行啊,那这会先去吃饭,咱们晚点再细聊。” 等在一旁的赵泽,也听懂了个大概,原来还能卖方子? 他娘也挺爱吃的,要不让娘买回来? 宋桐虽然对镇上的各家族有所耳闻,但知道的也不多,没想到还能从同窗口中听到这些隐私。 之前他克服困难,就有冯辰和薛文逸帮忙。 而且薛文逸私下道歉,说当时没制止冯辰瞎叫,对方主动来帮助他了,就没必要抓着之前的问题不放。 关系也慢慢缓和了。 孩童间的恩怨来的快,去得也快。 傍晚散学回去的路上,林向安和赵泽一起回去的。 赵泽很爱找林向安玩,知道林家做生意有些忙,于是李宝珠就提议让孙伯一起接送。 铺子就在回来的路上,可以顺带的,没必要多折腾。 赵泽时不时到林家留宿,于是王四顺和林秋兰两口子就同意了。 只是在送货的时候,总会多送点过去。 “向安,双皮奶的方子要不卖给我娘吧?” 第43章 争抢方子 “你家不是开镖局的吗?要这方子有啥用?” 林向安不明白赵泽这是闹哪一出,还是单纯凑热闹? “嗯嗯,我爹是开镖局的,可我外公家是经商的。这不是看你苦恼方子吗?不如我让娘买下来,在家自己做的吃,这样别人也不会打你家的主意了!” “你外公家做的什么生意?” “好像是做纺织和首饰的。” 这会林向安总算听明白了,这小子就是人傻钱多烧得慌,合着买个方子在家自己吃。 “你要吃,直接跟我说就是,干嘛要麻烦你娘买。你一个小孩子,别操心这些大人的事!” 赵泽撇撇嘴,有些不服气,嘟囔着,“可你也和我一样大啊?” 林向安歪了歪身子,斜靠在车厢上,故作神秘笑道:“阿泽,我和你不一样,别和我比!” 之后就闭眼小憩,不再和赵泽搭话。 此时他已经想好了计划,既然薛家和吴家敌对,那不如和薛家合作,有上次的合作例子,再加上薛文逸在,可谈判的空间更大。 至于吴家,不着急一口回绝,把自己摘出来,让薛家正面刚。 若是知道林家一开始偏向薛家,那吴家对付林家,还不是易如反掌。 也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咱现在太小,没必要得罪大户!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夜里,老爹回到家里,一家三口算完当天的账,林秋兰就在一旁哄两个孩子,林向安便把事情和王四顺捋了一遍,然后跟他爹说了计划。 他会跟薛文逸谈好,然后让薛家主动出来背锅。 至于怎么心甘情愿背锅,那就给足对方更多的价值就够了。 “爹,我想卖给薛家。因为吴家这事,更好谈成的我条件,我卖给他,但我家依旧有卖的权利。咱们卖给普通老百姓,而薛家卖给有钱人,市场并不冲突,为了让他不吃亏,我会给他优化产品,提供新的销售思路。” 儿子口中偶尔会出来一些没听过的词,但你就是能明白他的意思。 就像推出吴春娘这个例子一样。 两种选择,林向安让吴春娘先去体验了第二种模式,就是自己批发售卖,因为还是亲戚,本钱便没要,让她卖了当天结。 吴春娘便带着王和智一起到港口集市上卖豆腐。 说是林家豆腐,前几天还真卖了些,另外两家豆腐看着生意又被影响了,就暗地里找人使坏。 让她卖豆腐时让几个彪悍的大娘去找茬,也不用武力,只吵架争执,让顾客就能躲避三舍。 毕竟吴春娘是外地人,即便交了每天的保护钱,也没有用。 人家不管你买卖吵架,这属于买方和卖方的问题,又不是地痞流氓闹事。 过了两天,吴春娘就决定换第一种模式,月银+提成,更安全和稳定。 林向安计算一番后,给了300文的底薪,但每月保底要卖600斤豆腐,就是每天最少得卖20斤,才能拿到底薪。 超过600斤的,按照8%的销售额提成比拿钱。 例如:一天卖50斤豆腐,一个月卖了1500斤。 那么300文钱的底薪,其中1000斤是二两七钱,提成拿216文钱,那么收入就是516文。 卖的越多,自然收入就越多。 其他遇到的所有问题,林家铺子会出面解决。 而且吃住,象征性的收了一家四口共100文钱,平日里大家一起吃的,伙食比他们自己家要好,时不时还有肉菜。 这些事情是林向安去跟王三平和吴春娘交代的,钱上面说的非常清楚,不存在期满,若果有异议就说出来,免得日后闹矛盾。 钱上的事情,是一定要讲清楚的,不能含糊,就把亲情和事情混为一谈。 一旦出事情了,你跟他讲事情,他跟你讲亲情,能把人气死。 而且林向安还给写了白纸黑字的契约,双方画押的。 这一套下来把王四顺和王三平夫妇看的一愣一愣的,心里都在嘀咕,这读书把孩子变得忒厉害了吧? 这还没完,之后就针对吴春娘如何卖豆腐进行了一系列的规划。 这些人情世故,王四顺最会处理的,摊位分为固定摊位和流动摊位,所交的费用是不一样的。 请衙役喝酒吃饭,就弄了一个固定摊位,然后又和周边固定摊位打好关系,每个人都送一斤豆腐、一斤豆干、一斤豆腐皮,让人平日里帮忙照应一二。 这之后才开始卖豆腐,同时王四顺隔几天就过来看看,和衙役、各摊位老板聊聊天,唠唠嗑。 之后就很吴春娘和王和智买的时候就很顺利。 另外业绩不好,还会针对研究哪出问题,不过吴春娘目前没有这个问题。 每天至少也能卖个七八十斤,多的时候一百多斤,月钱能够达到一个成年男子的工钱,甚至能超过。 有了吴春娘的例子,王四顺对儿子的多心眼,有了更深的理解。 所以对于林向安让薛家来对付吴家,他也没那么惊讶了。 “那我后天回复吴家管事,说薛家也要买方子,而且自家和薛家还有豆腐合作的事,也是为难,就干脆让两家协商一下,就不提出价的问题。” “爹,我今天私下和薛文逸沟通了,出价100两,除了他家之外,我家独有售卖权,同时我还给他提供销售思路,他回去和他爹商量,明日答复我。” 50两就想买断方子,这不是断他家财路吗?他家一天口头上限量卖50份,实际会多一点,毕竟也没人来数啊! 一天收入至少也有5钱,一个月15两,三四个月就赚回来了。 和薛文逸毕竟有同窗之谊,人家之前错了也弥补,所以对方客气,那他也会退一步。 做生意是讲规矩,讲人情世故,不懂规矩的人,基本上会被大家排挤。 一个大家默认的隐形规则定的好好地,你不遵守,还破坏,谁陪你玩啊! 不过你有钱有势,那就另说。 “行,那等你明日回来,咱们再商议。” 吴家那管事,那天狐假虎威,威逼利诱一番后,就回去给主子报信,说这方子十拿九稳,谅对方一小店也不敢不卖! 然而当他听到王四顺的说辞,肺都气炸了,恼羞成怒! “吴管事,我家店小,不敢欺瞒您。那薛家不知从哪听到的消息,您前脚走,后脚也来买方子。能得你们两家看中,那是我家的荣幸。但你们两家都要,这可难为我了,要不您两家私下协商一下?” 第44章 谈判 到手的鸭子飞走了,吴管事心里暗恨自己这张嘴,怎么就把事情说的那么圆满。 现在好了,薛家也来抢方子,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怎么偏偏就是死对头薛家呢! 这两家一对上,那就不只是钱的问题,更重要的是面子问题。 心里愁的要死,但冷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哼,有薛家加入,我吴家也不怕的,这方子是你的,你想卖给谁就给谁,何必在这找借口。” “吴管事,您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您要求卖,对方也要求卖,可我那个都得罪不起啊!” 听他这样说,吴管事一脸恼怒,怒斥道,“我告诉你,我吴家不怕那薛家,你若不卖吴家,那就走着瞧!” 说完就愤然离开,全然没有第一次来的趾高气昂。 他和吴管事约在后街的一家酒楼谈这事,毕竟家里没有空间谈这事,让人看见不好。 王四顺直起身子,面无表情,平静地走出酒楼,准备回自家铺子。 刚出来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六叔!” 王和仁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还真是王四顺从酒楼出来,听说林家豆腐铺子开张了,生意蛮好的,但因为分家的事,他也不好厚着脸皮过去。 看到是王和仁叫他,王四顺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但他毕竟是长辈,还是得留余地。 “是和仁啊!最近可好?” “都挺好的,对了,六叔,您两孩子不是满月了吗?我媳妇给家里小子做衣服,也顺手给他俩一人做了一件衣服。之前的事,是我不好,也不好意思上门,这会正好碰到您,您等我一下,我去拿过来。” 他媳妇宋氏知道王四顺开了铺子,后来把王三平一家弄到了镇上帮忙。 眼看着林家越来越好,还来拉一把王家。 但两家因为之前分家的事结怨,便让他尽量缓和一下,这不想着小孩子满月做件衣服表达谢意,费不了多少布,还能尝试缓和关系。 那天宋氏因为分家的事,就看出问题来了,得亏她识大体,劝着丈夫,以后别空手回来,费点小钱反而大家脸上都好看。 王和仁回家时,宋氏就让他衣服带过来了。 他这几天也在踌躇着要不要登门,还是找五叔帮忙?但让五叔帮忙,功劳就被抢了,这才拖到了现在。 还没等王四顺拒绝,王和仁就赶紧进去住的屋子里拿衣服。 一时走也不是,等着也不是,最后叹了一口气,在外边等着了。 “六叔,这是我媳妇做的,她手比较巧,会些针线活,我就不去家里坐了,您就把我媳妇的心意拿回去吧。” 王和仁怕对方不收,便说自己媳妇的名义送的,衣服都做好了,也不好拒绝。 果然王四顺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去了。 也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寒心,这还是王和仁第一次送他东西,这还是人家媳妇出的主意。 “和仁,这我就收下了,帮我谢谢你家媳妇!” “六叔,之前是侄儿不懂事,让您寒了心!我媳妇那天把我骂了一顿,我也知道没脸见你,就不厚着脸皮去您家了。店里还有事,我就进去忙了。” 这一番话说下来,王四顺多少心里好受点,想喊住王和仁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让他好好做事。 等王四顺走了以后,王和仁这才又露面,看着走远的背影,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媳妇说的话,他也听进去了。 虽然不能和好,但没有再恶化,就行了。 晚上回到家,林秋兰看到两件小衣服,纳闷问道,“这从哪来的?” 家里的小衣服,有以前林向安穿过的旧衣服,也有自己做的,还有林冬香送的,但这两套亚麻色短衫长裤倒是没见过。 “碰到和仁,他媳妇做的,说是给咱们孩子的满月礼。” 林秋兰怔了一下,这还头一次收到王和仁送的礼,真稀奇,纳闷地问道。 “之前都没送过礼?如今倒来送,这是啥意思?” 上次在家里发生的事,王四顺只说和大房因为分地的事,有些口角,并没有提王和仁的事。 林向安也没和他娘提这事。 虽然林秋兰对王和仁不懂礼数有些微词,但也就心里想想,并没有多说什么。 “送了,就收着,别想那么多。说实话,过去几年我对他也不赖,他送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见王四顺不想多说,林秋兰也就不问了。 林向安练完字,又教几位兄弟认了几个字,便抽空来到父母房间。 因为在意他老爹和吴家谈的结果。 刚进屋,就看到两口子一起逗弟弟妹妹,这两个小家伙难得这会醒着。 “爹,娘!” 林秋兰抱着小儿子,轻轻摇了一下他的小手,小家伙轻轻咧嘴,露出一个天使般的笑容。 “哎呦,哥哥来了,来跟哥哥打招呼!” 惊喜地看着小婴儿,三个月大了,脸也渐渐长开了,比之前漂亮多了,而且感觉大了好多。 “娘,弟弟朝我笑了!” “看样子我们弟弟喜欢哥哥呢,要抱抱吗?” 弟弟妹妹出生到现在,林向安还只抱过妹妹,还没有抱过弟弟呢。 平日里都是奶奶看着,而且他事情多,顾不上这两小家伙。 林向安点了点头,小心翼翼接过弟弟,林秋兰帮他调整抱孩子的姿势,让小家伙舒服点。 小婴儿身上奶香奶香的,还朝他脸伸出小手,不过胳膊太短,只能握自己的手。 “弟弟,我是哥哥!” 小家伙对声音已经有了反应,咧嘴笑着。 抱了一会,林向安就觉得自己的小胳膊酸了,赶紧把孩子还给了林秋兰。 又逗了一下妹妹玩,然后就拉着他老爹到桌旁边说话。 “爹,谈的怎么样了?” “撂下狠话就走了,我让他和薛家去协商。你那边怎么样了?” 和自己想的差不多,吴家肯定会冲着他们家发火,不过这事他已经和薛文逸沟通了。 “爹,薛文逸帮我问过了,说他爹同意了,同时会保证我们没事,您就放心吧!若是那吴管事再来,您应付一下就行了,实在不行,就说薛家出高价买了,毕竟做生意,就是价高者得。” 若是他吴家要闹事,他定会记下这梁子,一定报复回来。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他还不是君子呢! 第45章 被人绑架了? 吴管事将薛家插手方子的事,禀报了东家,结果大怒。 而且添油加醋渲染,说林家要把方子卖给薛家。 吴老爷子听到这话大怒,林家太不识抬举了,竟然敢和薛家合伙来骗他。 这吴管事也算歪打正着推卸了责任。 于是他准备派人去砸了林家的店,但还没到林家的店,就被薛家的人给拦住了。 双方人马就当街打起来了,吴家吃了亏,灰溜溜的回去了。 但吴老爷子咽不下这口气。 吴卓听说了这事,便找到了他爹。 “爹,你不必生这么大的气,如果要报复林家,最好的突破口是林家的儿子林向安,他是我同窗,在私塾里,他和冯辰薛文逸走的很近。” “好,好,好的很!原来薛家串通好,耍我吴家,好的很!” 经过吴卓的提醒,吴老爷子明白林家的致命点就是林向安。 既然你没选择我吴家,那就是你的错,还和薛家合作,那就是打我吴家的脸。 此仇不报,我吴家在镇上还有何颜面。 看着吴老爷子下了狠心,吴卓心里有些幸灾乐祸,谁让你不接受我的好意的,活该。 非要和冯辰他们混在一起,其他人动不得,你林向安算什么东西,还能动不了你? …… 过了几天,吴家没有再派人来了,王四顺便和薛家签订了契约。 薛家买断,但林家仍旧可以继续卖。 为了让翠云楼更好的卖双皮奶,将名字改成蛋白酥酪。 酥酪,本来就是古代传统的奶制品。 蛋白酥酪,顾名思义用蛋白和牛奶做的乳制品。 为了和他店里的区分开,林向安推荐用水果和酥酪组合。 推荐的水果:芒果、草莓、西瓜、猕猴桃,香蕉,桑葚。 加水果是有钱人才能吃到的。 还能在加不同可以吃的花瓣,做成精致的造型。 卖东西,卖的是情绪价值,是那份精致的贵气。 林向安给薛家管事和薛文逸说了产品上的特色区分,毕竟翠云楼走的也是中高端路线。 名字一换,然后里面的搭配不一样,用上更高档的盖盘,逼格拉满,自然就贵的值了。 食品的营销,就从内宅妇人的聚会开始,找几个有名望的夫人来品尝,说上几句好话,自然而然就会在圈子里流传开。 吃没吃过不要仅,重要的是名声,也就类似广告。 这东西不仅好吃,还能代表层次,自然而然会受到富人追捧,以吃它为荣。 “你这想法够独特啊!和你合作,我也能学到不少!” 薛文逸听完,惊叹一个吃食能做这么深的文章,可见长了见识。 而来的管事也连连感叹,“这位小公子,见解真独特,不得不佩服啊!” 这么小就有这样的见识,长大了不得了啊! 自家公子和他交好,真是幸事啊! 这之后,林向安就没有过问薛家的营销,不过薛文逸给他汇报了结果,说是还没卖,就已经提前造势成功。 就在薛家的蛋白酥酪横空出世,一下子在有钱人间火了起来。 而蛋白酥酪不单卖,需要在酒楼有其他消费,才能购买。 因为只有翠云楼有,其他地方没有,于是大家就只好跑来翠云楼吃饭。 这也带动了翠云楼的销售额,一直稳定的收入,短时间内突然暴增。 此消彼长,翠云楼生意火爆了,那香玉斋的销售额减少,毕竟两家定位基本重合。 这也导致了吴家的怒火,原本还想等一等时机,结果被现实打脸,要是他家买来了方子,局面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这全都怪林家那小子。 …… 明天调整,可以不用看。 自从把方子卖了以后,一直平安无事,也就松了一口气。 这天散学回家,他和赵泽一起回家,路上赵泽想给他娘买些点心回去,便绕路去茶香阁。 就在驾车的路上,突然闯出来一个孩子,把孙伯吓了一大跳,赶紧勒住马,上前去道歉,周围一群人围住他,纷纷指责他。 林向安和赵泽两人也赶紧下车看情况。 然而人突然多了起来,两人一下车还没有搞清楚。 林向安就突然觉得脖颈一痛,脑子里突然警铃大震,还没等他开口呼救,就被捂住了口鼻,接着整个人就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向安迷迷糊糊清醒过来,手脚被绑着了,口里还塞着一块破布。 他身旁就是赵泽,还昏迷着,没有醒过来。 他们正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中,不知道要被运往哪里? 为什么会绑他和赵泽? 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赵泽来的? 孙伯发现他俩不见了,肯定会着急,赵家一定会派人来寻找,至于找不找得到很难说。 绑了他俩,但没有杀,说明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如果是冲他来的,那他只得罪了吴家,就为这事,吴家难道买凶杀人? 如果不是冲他来的,那就是赵泽,而他可能被牵连,那就是冲着赵家来的,难道是赵泽他爹的敌人? 如果前两者都不是,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俩遇到人贩子,要被人拐卖了。 这会把赵泽喊醒也没用,还不如耐心等待,看看到底是到哪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向安觉得全身都快被颠的散架了,马车终于停下来了。 林向安赶紧闭眼装睡,细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人抓到了吗?” 一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 接着就有个粗哑的声音回复道,“人是抓到了,但多抓了一个,但不知道哪一个是上面要抓的孩子。” 前面说话的那人,口气有些不耐烦,“行了,多抓就多抓,只要抓到就行,暂时先将两人关起来。” “是!” 说着就听到有步伐靠近的声音,车厢门被打开了。 紧接着,林向安就感受到自己被人揪了起来,被人圈住腰,肚子弄的特难受,但死命忍着,不敢出声。 那人把赵泽扛在肩上,不知道走了多久,那人终于停下了。 紧接着那人用脚踢开门,将两人直接往地上丢,幸好地上有稻草,才不至于摔疼。 嘟囔了一句,“两小兔崽子,还挺沉,累死老子了!” 就听到关门的声音,对方离开了。 大概看他俩是小孩,手脚都被绑着,并没有锁门。 睁开眼,看了一下四周漆黑一片,幸好纸窗户,还能透进来一点月光。 天黑了,估计不会有人再来了。 于是林向安赶紧扭动身后的绳子,幸好小孩的手比较小,没有系的太紧,捣鼓了好一会,终于抽出来一只手。 手自由了后,把口里的破布拿下来,连吐了好几口,腮帮子都疼了。 把脚上的绳子解开,这才帮赵泽松绑,揪出破布。 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阿泽,醒醒!快醒醒!” 第46章 夜探周围环境 赵泽轻咳两声,幽幽地醒了过来,眼前一片黑暗,整个人一脸懵逼。 “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搞不清楚状况,心里很不安,但听到旁边林向安的声音,他才回过来神,好受了一点。 “我全身都难受,咱们这是在哪儿啊?” 不说光赵泽全身难受了,他全身也难受,但也只能忍一忍,目前还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呢? “咱俩被人绑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身上难受就先忍一忍。” 虽然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但现在两人肚子饿,但又不是那种饿的不行的感觉,估计就是失踪的当天晚上。 这屋子是个柴房,后面堆着柴火,地上散着稻草。 “为什么绑我们?是要杀我们吗?”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暂时不会杀我们。” 林向安之前没听到锁门声,想试着打开门,若是能打开,先观察一下周边环境,弄清楚他们在哪,以及目的比较重要,如果可以的话,直接偷偷逃跑也行。 “你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我出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正要站起来,赵泽就紧紧地拉住了他,“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我和你一起去!” 知道他害怕,林向安轻轻摸了摸赵泽的头,小声安抚。 “阿泽,你放心,我不会扔下你的。我一个人会方便些,你就在这里等我,乖,你就在心里默默背诵《千字文》,背完我就回来了!” 赵泽迟疑了一下,默默松开了手,“好。” 林向安在柴火堆里,挑了根趁手的棍子,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轻轻一拉,门就开了一条缝。 慢慢将门缝变大,钻出脑袋,小心地看了两旁,没有人看着。 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外面是个空旷的院子,借着月光,能感觉周围盖的很粗糙。 一边记地形,一边注意周围动静,得亏以前当兵的经历,让他面对这处境还比较镇定。 拐了好几个弯,才见到有光,林向安小心翼翼地挪过去,待看清里面的动静,一下子惊呆了。 有好几壮汉围着一起,边喝酒边赌钱,嘴里时不时说着脏话,俨然一群地痞流氓。 “大大大!” “我选小!小!小!” “哎呀,又输了!得得,我先欠着!再来!” …… 看这架势,林向安很怀疑,他和赵泽是被人绑到土匪窝了! 眼下最需要的就是吃的,饿着没力气干啥,找到点东西,就赶紧返回。 厨房肯定不会离柴房太远,不然做饭拿柴多麻烦,于是林向安回去的路上,又仔细留意,终于瞧到一屋子外面墙上挂着大蒜,便进去屋里瞧了瞧。 幸好,锅里有馒头,先拿碗喝了点水解渴,这才快速吃了一个馒头,又拿了两个。 人这么多,少一两碗,估计也不会留意。于是装了一碗,打算给赵泽带回去。 回去的路上,差点碰到出来解手的人。 那人估计迷迷糊糊的,幸好林向安人小,快速藏到一个柱子身后,碗里的水差点泼出来,越是这种时候,反而越冷静了。 人走了,林向安还等待了一会,才出来,有惊无险地回到了柴房。 回来见屋子里没人,林向安心口提到嗓子眼里,瞬间恐慌,难道他出去期间,人被带走了?还是他乱跑出去了?紧张地叫道,“阿泽?” 原本紧张害怕的赵泽,在林向安离开后,就拿了一根棍子,小心翼翼躲进柴火堆里。 整个人的感官放大,感觉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似得,但他牢记林向安的话,默默背诵千字文,然而背完一遍,人还没回来。 于是又默默重头再背,他相信林向安一定会回来的。 突然听到门响了,紧紧握着棍子,没有动,直到林向安出声,他才从柴火堆发出细微的声音。 “我在这!” 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林向安欣慰他还有点防备意识,不至于傻乎乎的。 “快过来,我找到了馒头和水,过来吃一点!” 赵泽爬了出来,先喝了一口水,看见两个馒头,就先递给林向安一个,自己才拿另一个吃起来,即便这样饿着,也没有狼吞虎咽。 “不用,我吃过了,你都吃了吧!” 林向安将之前听到的信息,和刚才外出看到的信息,结合起来分析。 排除第三种人贩子的可能,就是冲着人来的,那绑来的目的,无非就是要挟和勒索。 若是吴家抓他,首先排除勒索,他家没钱,勒索啥?方子都给薛家了,勒索也没意义啊! 要挟他父母,图什么?一个大人物,顶多想方设法把他家生意弄黄了,然后赶出双林镇就得了。 还非要大费周章绑走?杀了不是更容易? 以刚才那群人的作风,周围极有可能荒无人烟,这里是土匪窝的可能性很大。 总觉得目标是赵泽的可能性更大! 这年头,开镖局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有守规矩的土匪,就有不守规矩的土匪。 比如价格没谈妥,直接开干结仇了,抓他孩子要挟也是说的通的。 至于那个答案,明天说不定就能揭晓了。 先要保证活下来。 “阿泽,我们暂时出不去,先耐心等待一下,只要撑到你爹来救我们就可以了!” 他爹娘都是普通人,即便通知了官府,人家用心还好,不用心你也没办法。 但赵泽爹就不一样,他的人脉背景更深厚,而且赵泽的娘看起来也不是一般家庭出来的女子,赵泽更是对钱没有概念。 比如买方子就为自己吃,这种想法的人,家里肯定不缺钱。 肯定会想方设法找赵泽的! “将就眯一下,等天亮了再说!明早我给你手脚系上绳子!” 把碗藏在稻草下面,然后两人找了个舒服点点地方,紧挨着睡了。 林向安睡的很浅,外面的鸡打鸣,就把他吵醒了,明白是天亮了,赶紧给赵泽叫醒,双方绑好,口里塞了布,就开始装作假眠。 直到外面大亮,才听到外面有了动静。 “那两小子怎么样了?醒了没?” 第47章 截胡 自从林向安和赵泽不见了以后,李宝珠就让人紧急联系赵康平,他还在回来的途中。 然后调动镖局剩余力量,去丢孩子的地方调查找人,紧接着出府直奔县衙。 没多久,县太爷就派出了全部衙役,到双林镇附近盘查。 有两孩子不见的消息,快速传遍了镇上和县里。 至于县太爷为何这么重视,不得而知。 赵泽不见,李宝珠心里很慌,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只能冷静,随后安排好了一切后,在家里等消息。 她得等各处的消息,才能汇总信息,判断是谁抓走了俩孩子。 然后让人偷偷找到林向安父母,私下里告诉了孩子的事,让两人不要乱,她已经派了各路人马去找。 王四顺听到儿子不见了,整个人懵圈了,甚至不敢置信,明明早上散学后回来,怎么在路上就不见了呢? 林秋兰听到消息,没站稳,差点摔倒,幸好王四顺扶着了。 “我知道你们心里乱,我也心里乱,我儿子也不见了,你们放心,我已经让县衙和镖局的人去打听了,有消息会立刻通知你们的,你们现在要稳住,不能乱,家里还有其他人!” 就怕人没找回来,家里人先出事,还不如先瞒着。 “若是有人问起林向安,就说陪我儿子去庙里住两天,过几天就回来,私塾那边我会让人请假。” 李宝珠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语气让人不容反驳。 很快镇定下来的王四顺,明白对方的意思,让他们不要自乱阵脚,官兵已经出面找了。 此刻他内心深深的无力感,孩子不见了,只能干着急。 “谢谢李夫人,麻烦您有小儿的消息了,及时让人说一声,我们夫妻俩会沉住气的!” 见状,李夫人没有多说,就起身离开了,将空间让给了夫妻俩。 李宝珠一走,林秋兰就放声痛哭,要不是王四顺扶着,差点要跪倒在地上,口里无助地叫着:“我的儿啊,你去哪了?” 听到林秋兰的哭声,李宝珠强忍着泪水,进里屋坐着,无声落泪。 “秋兰,官差已经去找了,他们会找到儿子的,你可得挺住,娘那边还要你瞒着呢!” 王四顺眼睛微红,忍痛劝着林秋兰。 陆陆续续有消息传来,李宝珠发现事情比想象中的严重,两孩子并不是单纯的被拐。 是有人预谋带走了孩子,到底冲着那个孩子来的,还在调查。 ...... 吴府 镇上沸沸扬扬有人拐走了两个孩子,出动了大批官差,引的人惶惶不安。 吴老爷子听到这消息,就在房里焦虑不安,来来回回踱步。 他只是让人把林向安给绑了,吓唬吓唬出口气,但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是绑一个吗?怎么就弄走了俩? 而且还是赵三爷的儿子!天啦,赵三爷可是个狠角色,真敢杀人的啊! 这吴管事真不中用,让他办个事,回回搞砸,如今捅了这么大个篓子,得赶紧把人放了啊! “快给我把吴管事找来!” 吴管事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心急地喊道,“老爷!” “你个蠢东西,让你找人绑林向安,你绑赵泽干什么?他爹可是赵三爷啊!” “老爷,你听我说,我正要禀报啊!” 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吴管事慌张地回道,“我雇的人,回来说,没有绑成功啊!” “什么?” 吴老爷子大吃一惊,赶紧催促他继续说,“到底怎么回事?” “传信的人说,他们是让人拦住马车,牵制住赶马车的老头,但还没动手,就被人截胡了!当时人跟上去准备抢回来,但被打成了重伤,那边派人来,让咱们得加钱!” “真的没绑?” “老爷,是没绑成功!” 吴老爷子跳起来拍了拍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来,忍不住大笑,“好,太好了!” “去给那人取银子,将人打发了,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孩子丢了跟咱们没关系!” 吴管事连连点头,知道这事,他也是松了口气。 真是老天保佑啊! 当天深夜,赵康平快马加鞭就赶了回来,府里灯火通明,李宝珠见到丈夫回来,终于失声痛哭。 “康平,泽儿不见了!” “夫人别哭,在路上收到消息,就快马加鞭赶回来了,你在家安心等着,孩子的事就交给我了!” 李宝珠将手下拷问的信息,统统都告诉了赵康平。 从有人指使故意拦马,到两孩子被带走,当时围观群众多,两孩子下车,没被人注意,就这片刻功夫,孩子不见了。 询问过周围的店家,以及能找到的目击者,回忆说是两辆马车经过,一辆吴府马,还有一辆送货的马车。 吴府的马车调查过了,后来去了香玉斋,但送货的那辆马车却不见了,至今没找到线索。 见了一面妻子,赵康平就立刻动身,去找访窝的人打听。 访窝是民间一群无所事事的人聚在一起弄的组织,是底层黑暗的一面。 收集各种信息八卦,用各种手段讹诈勒索百姓和做生意人的钱。有些富贵人家会雇佣里面的人,出面解决一些事情。 这一带的访窝,被赵康平修理过,赵三爷的名号,也是这些人喊出来的。 平日里会被人阻拦无法进入的地方,赵康平畅通无阻,直接找了幕后之人交谈。 不到半炷香,赵康平就离开,直接杀到吴府,找吴老爷子。 刚准备睡下的吴老爷子,还没躺下,就有一柄剑抵在了脖子上,赵康平一脸平静地看着说道, “是你派人把人绑了?” 吴老爷子人快被吓傻了,慌张地回道,“没,没绑!不是我!” “我看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怕当我赵三爷好欺负!” 刚说完话,赵康平就把剑插到了大腿根部。 “再不老实交代,这剑可不会插偏了!” 吓得吴老爷子瞬间白了脸,胆战心惊地讨饶,“赵三爷,手下留情啊!我说,我说!” “我是让人绑林向安,不是赵小公子,但他们没绑成功啊,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截胡了!” 赵康平的剑又放了他脖子边缘,吴老爷子看着剑,心里直哆嗦,害怕道,“我真没骗您,对了,我这边的人正要把人抢回来,但被绑匪打了,这还是真的,不信我让吴管事带你去问啊?” 第48章 趁机逃跑 在人来之前,林向安就叮嘱赵泽,若是有人来问话,让他别开口。 赵泽虽然不明白原因,还是点头答应了。 天亮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活动的声音,过了好一会才有人来开门。 一个粗犷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进来,看两人还没醒,便让人上前把他俩叫醒。 从后面进来一瘦小的男子,上前拍打两人的脸颊,用野蛮的方式将人叫醒。 林向安猛地睁开眼,脸上火辣辣的,这人下手真重,对小孩子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接着就将他俩口里的破布拿了下来,默默退回到大汉身后,在门外站着。 大汉额头处还有一道伤疤,面目看着很凶,横眉冷眼,直接问道,“说说你俩谁是赵泽?” “我就是。” 林向安直视着大汉,冷静地回道。 “你绑我来干什么?” 旁边的赵泽眼睛无意识瞪大,浑身绷紧,隐隐觉得林向安是为了保护他,正想反驳,但想起了林向安的叮嘱,只好沉默不语。 “这小娃娃还挺冷静,见到我丝毫不怕,有点意思。” 大汉见这小孩强装镇定,嗤笑了一声。 随后变脸,恶狠狠地说道,“谁让你有个好爹呢!非要和我们作对,咱日子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从这人第一句的问话,林向安就瞬间明白,这群人估计是土匪。 估计押送镖局中,双方起了摩擦,有可能吃了大亏不甘心,这才抓 人来报复。 既然知道目的,林向安便试着谈判,“你要抓的是我,和他没关系,我留下,把他放了!” “小子还挺重义气,晚了,既然来了谁都别想走!” 绑赵泽来的目的无非就是威胁,要杀早杀了。 带回来这里,肯定是有利用价值。 难道是要敲诈勒索? 于是露出天真的神情,故意问道,“你是要杀了我们?还是想找我爹要赎金?” 人有冲突,肯定是因为利益。 他若是土匪,把人绑来了,肯定找人要赎金。 不为财,谁当土匪啊! 再利用孩子,将对方搞死,就更好了,人财两空,岂不是最好的报复! “小子,你可是我们大老远请来的贵客,杀了太可惜,过两天就让你们父子俩团聚!” 大汉笑的意味深长,仿佛在说让你们地下团聚一样,林向安默默换了一个话题。 “我们两个小孩子跑不了,能帮我们松绑吗?这样很难受!” 小孩见他没有不害怕的,但这小子,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还提要求,有点感兴趣,可偏偏是敌人之子啊! 后面的孩子才是正常的神情,战战兢兢的,一脸害怕的神色。 两个孩子松绑也没什么,让人看着就行。 “去给他们解绑了,好生招待着,咱们就等着赵三爷送上门来!” 也没再多说,转身大笑着离开。 刚才叫醒他俩的瘦小男子,一脸诡异地笑着,掏出刀对着林向安的脑袋,装作要杀人的样子。 知道他是故意装样子的,林向安还是假装吓到了,惊恐地说道,“你要干什么?不是解绑吗?” “呸,我当是真不害怕呢,原来假镇定!” 一脸轻蔑地看着林向安,慢慢地用刀把手上的绳子割断,无形中吓唬人。 “在这老实点,要是乱跑小心老子的刀!” 边说边拿刀在空气中挥了挥,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剩下的绳子就让林向安自己解。 这小人得志的样子,让林向安翻了个白眼,若是普通小孩,肯定会被吓住的! 解开脚上的绳子,又帮赵泽把绳子解开。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见赵泽的脸色惊恐不安,林向安摸了摸他的头,笑着安抚道,“他们只是吓唬咱俩,要杀早杀了,留着我们还有用!” 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唰的流下来了,赵泽小声哭泣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他虽然不聪明,但也明白林向安是因为他受到的牵连,而且还在保护他。 “说什么傻话呢,又不是你的错,是这群坏人的错。放心,你爹肯定会来救我们的!” 赵泽耸了耸鼻子,默默点了点头。 期间两人要如厕,带着两人到外面的杂草堆解决。 这时林向安才有机会看清四周,简陋的房屋,坐落于山林间,路上随便一瞧就有十来号人。 一天下来,只给他和赵泽吃了一餐,一人一个馒头,之后就没管两人。 半夜,有人来找瘦小男的喝酒赌钱,瘦小男的心痒,便找了个同伙来换岗。 不想那人拿了一坛酒,坐在外边地上,对着月亮独自喝了起来。 林向安开了个门缝,时刻瞧着外面的动静,见那人熟睡了,便想和昨天一样,偷偷摸摸跑出去找吃的。 然而还没有动身,就瞧着天空突然火光大亮,一簇簇带火的箭就从天而降。 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是有人袭击。 便拉着赵泽准备往外跑,外面醉酒男的还没有清醒,于是林向安将他放在地上的刀,偷偷拿了过来。 刀并没有想象中的重,差不多一尺长,也就一两斤重。 拿到刀的瞬间,林向安犹豫着要不要给人来一刀,但很快放弃了这想法,砍不死还把人弄醒了,得不偿失。 最重要他下不去手,他虽当过兵,但没杀过人。 赶紧拿着刀,带着赵泽往外面跑,白天他看过周边地形,大致知道方向。 火势渐渐烧起来了,有人察觉异常,开始叫了起来,整个寨子瞬间灯火通明,大喊大叫起来。 “着火了!” “有敌人来了!” “快起来,有人偷袭!” ...... 瘦小男的,快速跑来柴房,门打开了,里面没人。 狠狠踢了门外看着的人,怒骂道,“让你看着人,人呢?” 第48章 砍人 吴家提供的线索,让赵康平很快抓到了头绪,很快明白是冲着他来的。 押送途中,难免遇到一些匪盗,有些谈拢,只要给些钱财就好。 比如,押送一批货物,其中佣金有三成就是给的过路费。 若是想全部赚到,那必定会受伤,或者有人失去性命,亦或是押送失败,全额赔偿。 久而久之,大家就约定俗成。 但路途中,有人起了贪心,就提高了价格,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但次次都这样,那就是破坏了规矩。 最终崩了,双方争斗,结果对方损失惨重,吃了大亏。 原没想赶尽杀绝的,既然对方找死,那就别怪他心狠。 联系家里人帮忙周旋,让附近的军营派一批人上山剿匪。 于是半夜,出其不意,带着人夜袭,直接灭口,不需要留余地。 大部队前面突围,他趁乱进去找人。 一下子就乱起来了,林向安小心翼翼带着赵泽避开人群,东躲西藏。 前门火光冲天,正在交锋,这后面还能听到刀光剑影厮杀声。 “给我搜,那两小子跑不了,肯定还在这里!” 两人躲到厨房的后面,听到外面有人在找他们。 这种混乱情况下,他和赵泽出去就是找死,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幸好火势在前面,一时半会还烧不到后面来。 林向安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就瞧着有两口大缸,打开盖子,里面装着水,其中一个是半缸水。 两个人一起跑目标太明显,若是搜查,迟早要找到这里。 “阿泽,你躲到这里,不要出声。外面应该是你爹,等安全了,我就来找你。” 赵泽点点头,拉着林向安的手反问,“那你呢?” 这时候要么两个人被抓,要么就是引来人,让另一个安全,而且他们现在认为他是赵泽,肯定想抓他。 若是发现了他的身影,肯定会放弃找赵泽的。 没必要让两个人都处在危险之中,即便真被抓到,他还能灵活应对情况,但赵泽就不一样了。 “我去引来外面的人,晚点回来找你。” 赵泽摇摇头,不肯松手。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去。” 看到这孩子的反应,林向安觉得出去冒险是值得的,摇摇头,坚定地说道,“你相信我,我会回来找你的,听到外面任何动静都不要出声,实在害怕,你就心里默默背书。” 人有事情做的时候,能够转移注意力,而不会陷在情绪里。 赵泽心思单纯,让他背书,他就会少想害怕和恐惧。 “那你不能食言,我在这里等你。” 给水缸盖上,边缘能够透气,恢复原样。 看了外面,有个人就在附近,就在那人要过来的时候,林向安就出来往前面跑,将人引走。 “那小子往前面跑了,快追!” 很快有人发现了他的身影,连忙大声喊叫,让人来捉人。 不过其他人已是无暇自顾,被人缠着了。 林向安身子小,但灵活,也没被抓到。 时不时抓起旁边的石头或者灰尘丢过去,把他气个半死! “小兔崽子,给我站住!” 林向安做着鬼脸,嘲讽道,“我呸,有本事,你来抓我呀!” 那人愤怒,忘记要抓活的,直接提刀就过来砍他。 肯定不能拉近距离,一拉近他就落下风,得远处扔东西攻击。 转身就往前面大厅跑,这边桌子上有喝酒留下的酒坛子以及碗。 把碗抓过来,当飞镖一个一个朝那人头丢过去。 一半都招呼到头上了,酒坛子里还有酒,直接往他身上甩,那人一刀劈开,酒全溅在身上了。 周围有火,若是把人引过去,这种状态一点就着,还不信烧不死他! 于是林向安一边脱外衣,一边跑圈圈,在一火光处,把衣服点燃,然后立马反冲向那人。 那人见过想躲,但晚了,瞬间身上很快就燃了。 一时间在地上打滚,费了老大劲才把火弄灭。 但林向安哪里肯放过他,捡起他的刀,直接砍了上去。 趁他病要他命! 一阵疯狂乱砍,林向安丝毫不敢迟疑,怕被对方反扑。 直到那人一动不动了,他才停下。 瞬间脑子清醒,看着手上的血和刀,松开了手,刀掉在了地上。 全身没有了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发懵,他不知道人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 …… 就在这时,赵康平找到了土匪头目,两人正在大打出手。 土匪头目稍落下风,原本要拿来威胁的小孩不见了,还被偷袭,弟兄们死的死,重伤的重伤。 他万万没想到赵康平带着军人来的,这里大势已去,得想办法逃出去。 一边退,一边想着逃跑路线,就在这时,他看到林向安的身影,瞬间觉得有救了。 就在林向安意识到这里危险,还不能松懈,正眼站起来,就突然被人从身后拽了起来,紧接着脖子上就横着一把刀。 “姓赵的,你要再过来,我就杀了你儿子,大不了同归于尽!” 满脸络腮胡子大汉,大声威胁道。 赵康平看着他手里的人质,忍不住皱眉,刚要开口,就被一声爹打断了。 “爹,快救救我!” 林向安嚎着嗓子大声叫道,他真怕赵康平拆穿他,要不然惹怒土匪头子,他小命得遭殃。 “他们把我和林向安抓来了,我俩逃跑,为了引开人,我就跑出来了,爹,你要救救我啊!” 说话的时候,还给对方传递信息,也不知道能能听懂。 然后又朝大汉叫道,“大叔,我爹来了,是他跟你有仇,不是我啊!” “哼,谁让你是他儿子呢!” 赵康平从林向安喊他爹,就意识到不对劲。 话里暗示他保护赵泽,把人引开了。 也就说赵泽目前安全。 而且你要救我,我会带你找他。 虽然听说这孩子聪明,但真正接触还是第一次。 这孩子眼里并没有害怕,反而很镇定,但大喊大叫,可能是为了分散人的注意力。 于是配合林向安,冷静地看着大汉,问道,“别伤害我儿子,你想怎样?” 第50章 下定决心练武 “你把我放了,我就放了你儿子!” 赵康平忍不住皱眉,这人的话压根不能信,今日把他放跑了,还会报复,这人今天必须死。 “行,我放你走!” 说着就给让开了路,但大汉怀疑他答应的太爽快,反而不敢走。 见大汉注意力在赵康平身上,林向安双手抓住大汉拿刀的只手,用牙齿死命咬在他的手腕处。 那大汉吃痛,用另一只手打他,但林向安就是不松口,宁可受伤打死也不放。 松开了他就没命了,不松开除了被打刀伤不到他,而且还有赵康平在呢! 就在大汉和林向安做斗争时,赵康平快速使出一剑往大汉的脖子刺去。 脖子间的血,瞬间喷涌而出,洒在了林向安皮肤上。 嘴里浓浓的血腥味,后面皮肤上黏黏的触感,林向安整个人懵懵饿,只知道不能松开。 随即大汉往后倒去,林向安也被带倒了,整个人晕头转向,但仍死死咬着。 还是赵康平过来,告诉他没事了,他才无意识松开。 不敢转身,起身趴在旁边,拼命干呕。 知道孩子害怕,赵康平捂住林向安的眼睛,将他抱起来。 “闭上眼,别看!” 第一次感受到人死在自己旁边,鲜血溅在他身上,比刚才那种感觉还要可怕。 刚才那个人,他不敢确认,只要不缺人,就算昏迷,心里也能过得去。 但这个人死了,死于无辜,但他的内心无法平静。 趴在赵康平身上,嘴上喃喃自语,念叨着水缸,接着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一间陌生的屋子,赵泽也睡在旁边。 全身都酸痛,尤其是嘴里很难受,嗓子像冒烟了一样。 他们安全了! 想坐起来,浑身没劲。 这时门响了,赵康平从外面端了一碗刚煮好的药进来。 “醒了?来喝点药!” 用勺子喂药给林向安喝,还耐心解释。 “你生病了,我们在周边小镇一客栈住下了,已经给家里传递信息了,等你好了,我们再回去。” 见给家里报了平安,林向安这边放下心来。 这一生病,就病了一个星期。 他梦见自己杀人,手里沾满血,怎么都洗不干净。 想睁开眼睛,但死活睁不开,仿佛身上被什么重重压着。 迷迷糊糊中,直到一个亲切温柔的声音喊他,他才醒过来。 再睁开眼,就看到了林秋兰和王四顺,一脸着急的看着他。 “娘!” “小豆子,终于醒了,可吓死娘了!” 林秋兰又哭又笑,眼里红红的。 林向安伸出手,轻轻擦了擦林秋兰眼角。 “娘,我没事,害您担心了。” “爹!” “平安就好,别说话,你好好休息。” 王四顺站在林秋兰身后,看着儿子几天不见,又消瘦了,眼里满满的心疼。 当天,林向安就好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赵康平就叫了辆马车,让他们一家三口乘坐马车,他在前面骑马。 原本他拉着赵泽骑马,但这小子非要和林向安待着,就跑进车厢里了。 那天赵泽在水缸里躲着,一直等林向安回来,全身被泡湿了。 山里的夜晚比较冷,赵泽浑身发颤,紧紧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外面时不时传来打打杀杀的声音。 他记得林向安的叮嘱,不要出声,别出来,害怕就背书。 他也这样遵守着,但僵着太冷了,迷迷糊糊快要昏过去的时候,他感觉到亮光,水缸被打开了。 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直接昏睡过去了。 等醒来的时候,他就躺在林向安身旁。 以为林向安很快会醒来,结果夜里就开始发高烧,睡着也不安稳。 他爹找来的大夫说是心病,受到了惊吓,但吃了药也不见好转。 过了好几天还这样,赵泽很着急,很害怕林向安醒不过来,就让他爹再想想办法。 最终叫来了林秋兰和王四顺。 很快林向安好了起来,但他醒来后,好像变沉默了。 觉得是自己害了好朋友,赵泽内心很自责,但又害怕失去林向安这个好朋友。 坐在马车里,赵泽忐忑不安,露出小心翼翼的神色。 “向安,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受伤的,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不要不理我!” 见赵泽情绪低沉,陷入自责中,林向安强打起精神道,“阿泽,我跟你说过,这不是你得错,你也是受害者。” “保护你,是我自愿的。你放心,我很快就能好起来了。而且我们是朋友,不会不理你的!” 没人想遇到这样的事情,被牵连只是意外。 也让林向安更清醒地认识到,意外随时都会来临,但解决意外的能力至关重要。 在他当兵的时候,平日里的武器是拿来训练的,真正对付敌人,那都是拿冷兵器,最多流血受伤。 能见到一具尸体,那都是大事件了! 一个正常思想的人,是对尸体有畏惧心理的。 他亲眼看到人死在自己面前,以及自己可能亲手杀人,还有看到散乱躺着的尸体,这种场景可想而知对他的冲击有多大! 这几日昏昏沉沉,那天的记忆不停回放,他在无意识逃避。 而林秋兰和王四顺的到来,让他清醒意识到身上的责任。 那群人是坏人,无恶不作,手上肯定有人命,死有余辜,林向安这样安慰自己。 同时对未来的安全,有了很深的顾虑,别人救不如自救来的安心。 以前他接近赵泽,就是为了熟悉起来,有机会能向他爹学武功。 这个过程中付出也是真心的,但他觉得不能再等待下去了,即便利用赵泽也要达到目的。 “阿泽,帮我个忙吧!” 赵泽愣了一下,很快点点头,“你说。” “让你爹教我武功!” 犹豫了片刻,赵泽便用力点点头答应,“好!我们一起!” 林秋兰坐在车厢里,眼神复杂地看着对面的赵泽,原本她是喜欢这邻居小孩,能陪着自己儿子玩。 就是因为他,她儿子才被卷入到绑架事情里。 想到这,林秋兰心里就不舒服,想让儿子以后远离他。 但听着儿子和赵泽的对话,怔了一下,忍不住出声,“小豆子,你还太小,练武太危险了,长大些再练行吗?” 第51章 母亲的反应 “娘,将来我要读书走科举,要出远门的。出门在外总是要遇到危险的,若是会武,自身也更安全些,你们也能放心些。” 林向安知道林秋兰担心他,练武太辛苦,怕他吃不消。 但社会的现状,个人出远门的安全问题,由不得他多做些准备,甚至有必要去搞一些防身趁手的武器。 首先,练武能够强身健体,读书走科举没一个好身体,那就是扯犊子。 但凡司马懿不是有个健康长寿的身体,他一定是个大忠臣。 其次,遇到坏人也能够有能力反抗,而不是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任人宰割。 “你从小主意大,娘说不过你,但我只想你平安长大。” 经历过林家小弟早逝,父亲去世,对于林秋兰来说,林向安平安长大才是最重要的,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看到母亲落泪,林向安也不好受,伸手用衣袖去帮林秋兰擦眼泪。 “娘,对不起,这次让您担心了。我给您保证,会平安长大的。您别哭,一哭我心里跟着难受。” 他不说话还好,结果林秋兰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停都停不下来。 林向安瞬间无措,手忙脚乱帮忙擦眼泪,“娘,我错了...” 原本没想当着孩子的面哭, 但就是止不住眼泪,仿佛将这段时间的担心害怕全部哭出来。 前面赶车的王四顺听到声音,掀开帘子望进来,叹了一口气,劝道: “咱儿子都平安了,还哭什么呢?他才大病初愈,经不得你这样折腾!” “他要做的事就随他,咱俩拦不住他的。” 这话就说到林秋兰的痛处,一下子就止住了眼泪,她最担心的还是林向安的身体。 “儿子,你说的话,爹在外面也听见了,男儿志在四方。学武虽辛苦,但想到以后你有能力自保,就会放心很多,爹支持你的!” 他懂得出去闯荡的不易,而他儿子聪慧,注定要去外面闯荡的,读书好固然有用,但也不是万能的。 既然孩子自己考虑的这么多,那就顺水推舟,让他去做。 “谢谢爹!” 林秋兰没有再多说什么,看样子是听进去了王四顺的话。 当天傍晚才回到家,林老太见他,开心的跟什么似的,拉着他左看看右看看。 “我孙子出趟门,怎么瘦了这么多?下次出门可不许贪玩,待这么久,可想死我了!” 林老太并没有怀疑孙子的去向,林秋兰和王四顺两人瞒的比较好,前两天特意避开了林老太,后面孩子找到了,也就宽慰了。 这才没有被林老太发现异常,只当林向安和赵泽出去玩,贪玩多玩了些时间。 “奶奶,我是水土不服才这样的,等长大了,就好了!” 当天晚上,林冬香和刘荣也来了,他俩是人平安救回来了,才知道这件事的,只是人平安一直没回来,有些担心,如今看人了,才安下心来。 其他四个兄弟也轮番来关心他,大家关心让林向安有些招架不住。 ...... 赵泽回到家后,李宝珠见到小儿子回来痛哭了一场,平静下来后,做了个重要决定。 “康平,你和渊儿常年在外奔波,我想要带着泽儿回杭州,那边有我父亲庇护,泽儿能更安全的长大。” 正思考着怎么开口让老爹答应教林向安武功,就听到他娘的话,瞬间不淡定了。 “娘,我不去杭州,我就要待在这里!” “你这孩子,这次多危险,娘快担心死了,杭州有你外祖父在,没人敢乱来!” 李家是杭州的一个大户人家,做纺织生意,李宝珠出嫁后,他的兄长考中进士,在京里当小官。 再加上她父亲做生意,多年经营的关系,地方官员都要给她李家一些薄面。 她当年嫁给赵康平后,就自愿随他来到双林镇,从没怨过来这小地方。 但儿子的事,让她想到了娘家更安全。 赵泽压根就不听,这里有他的小伙伴,他才不要去,“我不要去,要去你自己去!” 而且那边表兄弟经常嘲笑他,可讨厌了! “泽儿,娘是为你好,听话,别闹!” “我才不要去,表兄他们嫌弃我笨,总耍我玩,讨厌死了!我在这里有朋友,不嫌弃我,陪我玩,教我读书,遇到危险他还保护我,我才不要离开这里!” 说着赵泽放声大哭,仿佛想到离开这里之后,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朋友而难过。 他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 李宝珠怔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赵泽说出讨厌李家的话。 她以为孩子小,几个兄弟和他闹着玩,没有在意,没想到儿子会这么受伤。 赵康平俯下身将赵泽抱了起来,让他趴在肩上哭,拍了拍孩子的后背。 赵泽哭着抬头,坚定地说道,“爹,我以后好好跟着你练武,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就留在这里吧!” 孩子哭的很伤心,舍不得这里。 赵泽能遇到林向安这样的朋友,也是值了! 在林向安昏迷的期间,他问了儿子事情的经过,才知道这种危险境地,对方的行为多么可贵。 因为有他在,儿子自己主动愿意读书,愿意去练武。 好的朋友是能让彼此成长的。 想到这里,赵康平缓缓开口,朝李宝珠说道: “夫人,以后我多些时间待家,泽儿喜欢这里,就让他待这吧。” 见丈夫也不同意,李宝珠沉默不语,没再提这个话题。 原本哭泣的小脸,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 “爹,你能不能收向安为徒?这样我可以和他一起,跟着您练武了!” 哼,还真是见缝插针,明明林向安自己要学武,却不开口,非要让赵泽来求他。 “你不是知道我不收徒吗?” 赵泽可怜兮兮地看着赵康平,“可是爹,向安为了救我受伤,还昏迷了好久,这才醒过来。而这件事的起因,都是因为爹,我们才遭了大罪!” 说到后面,就换上一副责备的口吻,搞得赵康平都有些尴尬,这事还真是他引起的,说到底他欠了那小孩一个人情。 “行吧,也不是不可以,但有条件,只要他做到了,我就收他为徒!” 终于听到老爹松口,赵泽露出惊喜的表情,连忙询问道:“爹,什么条件?” 第52章 下一步商业计划 第二天一早,林向安和赵泽一前一后来到学堂。 发生绑架事件后,林秋兰和王四顺商量过后,非要亲自接送他上学,不再让他搭赵泽家的马车。 林向安明白母亲的顾虑,非要亲眼看到他才能安心。 这几天,因为担心他,父母都没有顾上铺子,幸好还有五伯一家和他二姨母子俩在忙,才能正常开业。 家里的驴车店里在使用,所以林秋兰带着他徒步上学。 林秋兰目送他进去后,才转身离开。 一到学堂,同窗们就纷纷笑着和他打招呼,玩的好的几个人,立马就围了过来。 “赵泽早到了,你怎么才来?” 冯辰凑过来,欣喜地瞧着林向安,“还好你俩平安回来了!” “我娘走路送我来的,就比平常花些时间。” 薛文逸也凑了过来,官差寻人的时候,把他爹都惊动了,这才晓得赵家面子这么大,能直接让知县亲自下令找人。 “听说你俩不见了,大伙可着急了!你俩不见的那天镇上都闹翻了,家家户户都挨个搜!” 不想让大家继续提这件事了,林向安便笑着转移话题。 “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了。李夫子都讲些什么,你们是不是要给我和赵泽补补学习内容?” 一说到学习的问题,薛文逸就自然的接过话题。 “李夫子才讲完《三字经》,马上就要讲《幼学琼林》,主要让我们每天温习和背诵。每日都有抽查,过关了就比较轻松,没过关的被罚抄或者打手板。” 蒙学阶段一般读《千字文》、《三字经》、《幼学琼林》、《声律启蒙》等,都是些比较简短,内容浅显,字数较少的书籍,主要认字和写字。 有了基础之后就是音韵训诂,可以理解为上小学,这时候会选择《笠翁对韵》、《广韵》、《尔雅》、《说文解字》等。 选择的书籍要看夫子,对于学生的要求来定,这个阶段主要功课就是切韵、平仄、对仗。 之后学习《孝经》、《大学》、《中庸》,是培养读书孩童的基础三观,也就是灌输符合这个时代的思想钢印。 其中《中庸》精炼,但比较有难度,一般学完《大学》、《论语、《孟子》,再来学习理解会稍容易。 例如:古代以孝治天下,对孝做了条条框框的规定。 以孝的名义治国,借用律法之名来约束道德伦理关系。 林向安能接受对家人的孝,但无法理解对君王的孝,天子被称为君父,作为一个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人,心理上是无法接受的。 但这想法若被人知道了,会被称为大逆不道。 《大学》《论语》《孟子》《中庸》被称为四书。 蒙学之后,一般七八岁的时候,就要开始学习四书五经。 启蒙就是认字,认完字就是读书,背诵,温习,然后再开始讲下一本书。 而《论语》《孟子》,进一步深度拓展人生观和世界观。 学习的书籍一般按照顺序来的。 五经是《诗经》《尚书》《周易》《礼记》《左传》。 这些是提升认知,以及深度高阶世界观。 其中辅助一些名家解析来给大大家解读,就相当于现代的参考资料。 当然若是有底蕴的书香门第,还会有长辈曾经的笔记摘录,可以拿来参考,这也是读书世家最珍贵的东西。 普通家庭的孩子,能把四书五经学完,就非常不易了。 四书五经学完,就可以去尝试考试。 林向安想起了李夫子之前给大家科普过学习思路,点点头道谢。 “嗯,谢谢,我和赵泽之后花时间补一补!” 待送走冯辰和薛文逸,赵泽这才能和林向安说话,露出高兴地神色。 “向安,我爹说同意了,但有个条件,他没说。让我转达,让你自己去找他谈。” 没想到赵泽这么速度,林向安欣慰地笑了,“阿泽,太谢谢你!” 说完这事,李夫子就来讲堂了。 见到林向安和赵泽来了学堂,也没有说什么,但上课的时候多照顾了二人。 即便几天没来学习,林向安很快就能跟上李夫子上课的节奏,但赵泽就蒙圈圈,不过现在他已经认得字了,能读出来,只是不太清楚意思罢了。 中午休息时间,宋桐就主动给两人补习,和以前结巴紧张相比,现在都能给人顺畅讲解了,那段时间天天当着人练,还是有作用的。 在学堂的所有人,见到他俩回来,都是很高兴的打招呼,但除了吴卓例外。 早上见到他时,又惊又怕,连以前装装面子的招呼都没打,当时他不知道原因,但傍晚去了一趟赵泽家,他就明白原因了。 赵康平并没有绕弯子,说收他为徒弟,有三年的考察期,这三年只教他基本功,其他一律不教。 但要求他第一年每天练一个时辰,后面两年每天练两个时辰,如果能做到,就教他练武。 虽然听说古代拜师学艺,有师傅要考察徒弟三年,徒弟考察师傅三年的说法。 没想到他竟然就遇到了! 不过三年而已,他能够做到的。 “你既然已经同意,就每天和泽儿一起练习,你俩互相督促彼此。所谓的练武,其实是一套发力的技巧锻炼,日复一日的熟能生巧罢了。” 赵康平突然觉得这个决定很不错,林向安性子看着就有韧性,能够约束自己,他能督促赵泽,赵泽也能因为他主动积极,真是两全其美啊! “现在不用喊我师傅,喊叔就行。有件事,我要告诉你,那天绑匪其实有两拨人,一波冲着我儿子来的,一波是冲着你来的。” 林向安怔了一下,他一直以为是冲着赵泽来的,原来还有内幕? “赵叔,能把完整的事情经过告诉我吗?” 见林向安感兴趣,赵康平玩味地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那天有人故意拦住马车,拦马车的是…” …… 从赵家回来后,林向安就坐在屋里久久不能平静,一边思考,一边在纸上梳理目前的情况。 吴家竟然想要绑架他,虽然没有成功,但这心思可够恶毒的,不冲着薛家,反而拿他这小鱼撒气。 难怪吴卓不敢和他打招呼,也不敢和他对视,摆明了心虚。 尽管绑架被人截胡,但吴家的心思,让他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赵康平的意思是警告过吴家了,以后不会再找他麻烦了。 明显是一个不会再插手的态度。 他想报复,但吴家背后有温家和县令,他家现在只是一家小豆腐坊,没有自己的基本势力。 与其靠别人,还不如把自己家族慢慢扶持起来。 林家二姨需要娘家安身,赵桥赵远可以作为自己人,但赵二是个麻烦,要是能解决掉就好了。 大姨和小姨,有家人,心肯定不会在林家,不会一心一意为林家。 而扶持王家起来,需要一个中间人,可以不是他直接出面,但得和他有密切关系,不能只有他爹。 若是让亲弟弟跟着他爹姓王,这事会不会合理一些? 豆腐坊还能扩大,招收销售员,量越大,成本就能降的越低,要是给销售的人员足够利润,市场上的其他豆腐作坊,竞争不过很容易倒闭,这时候去兼并,然后让双林镇只有他林家一家作坊。 农家要生活富裕,除了种田,还得靠养牲畜。 豆腐坊每日大量的黄豆渣就是最好的饲料,可以选择喂猪,小姨夫家就有经验,可以聘请当顾问。 养殖猪,母猪下崽多,而且生命力强悍,而且市场需求大。 猪粪可作为肥料,增加农田的肥沃程度。 猪,不仅可以卖,还能做成腌制品:腊肠和腊肉,方便运输和储存,只要做的味道好,不怕没有销路。 若能选择王家坞开养猪场,各方面都能带来利益,未必不会心动。 其次养鸡和鸭,尤其是鸭,鸭有鸭绒,可以做成保暖的衣服和被子,但凡能填充棉花的,都可以用鸭绒代替。 王家坞目前还没有秀才,徭役杂税都无法免除。 只要双管齐下,肯定能将王家扶持成为本地大族。 一个地方的资源是有限的,一个大家族起来,就势必要吃掉其他家族的利益,再这个过程中,将吴家挤下去。 这是林向安想到最稳妥的办法。 若有机会实际考察王家坞,就更好了。 第53章 商量姓氏 第二天一早,在去私塾的路上,林向安就跟林秋兰提到了弟弟妹妹名字的事情。 过两天就是弟弟妹妹百天了,他俩只有小名,还没有起大名。 弟弟小名叫平平,妹妹的小名叫莉莉。 希望两个小家伙平平安安,顺顺利利长大,无病无灾。 昨天夜里起来的想法,这会正好和林秋兰提议一下,即便母亲同意了,还有林老太那一关呢,得分开一个个做思想工作。 “娘,弟弟妹妹快百天了,他们的名字想好了吗?” “我和你爹商量着,你读书了有文化,想着让你给他俩起个好听些的名字。” 两口子商量过名字的事,一致同意让林向安取。 孩子小,有小名,大名没那么着急。 怕林向安对取名字有压力,便笑着说,“你也别想太多,大名不着急,等大些了再取名字也无妨。” “娘,我想和你商量个事,能不能让弟弟跟爹姓?” 原本还笑着往前走的林秋兰,听到儿子的话,愣了一下,脚步停了下来。 转过身来看着林向安,微蹙眉,问道。 “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你爹让你来说的?” 知道林秋兰想多了,林向安赶紧解释,“娘,是我自己想的,和爹没有关系。” “林家本来是从外地来的,三个姨妈都嫁出去了,就咱们这一支。我想着人丁太少了,家里生意好起来,难免被人眼馋,就想着若是有爹的族亲帮衬,能更稳妥些。” 他爹入赘,并不是条件差,而是他看上了林秋兰,又加上自己兄弟多,这才自愿入赘的。 而且林家原先豆腐摊生意能渐渐好起来,可以说大部分都是他爹的功劳。 这点他娘本身非常清楚。 于是林向安继续解释道,“弟弟若是跟着爹姓,那么王家宗亲便不会排斥爹,未来我一定会让王家敲锣打鼓的把爹重新请回族谱里。娘,林家由我来单开一页族谱,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看着林向安坚定的眼神,林秋兰无法把他的话当玩笑,这孩子说的是认真的。 她虽然对儿子读书考科举,抱有期望,也只是稍微奢望一下,但这孩子的坚定的神情,仿佛在告诉她,自己一定会做到! 林家生意做好,为什么一定需要王家宗亲? 林秋兰还是想不通,这事和小儿子姓什么有关系吗? “你弟弟姓林,难道影响家里的生意吗?” 不能怪他娘想的简单,毕竟家里一直做着小生意,也就和旁边人有个竞争关系。 生意做大,一旦影响别人利益,那就不只是面上的竞争,更重要是背后的博弈争斗。 吴家的威胁,提醒他要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 “娘,我想让林家的豆腐卖到镇上各个角落,甚至以后卖到县城去,让林家在这里不被人随意欺负。” 这话一下子把林秋兰镇住了,她也就想着生意好,但没想儿子竟然是这个目标。 有些事是解释不清楚的,便把吴家的事直接告诉了她。 “娘,那天要不是被山匪绑走,儿子就要被吴家绑走了。” “什么?怎么会和吴家扯上关系?” 林秋兰突然想起了和吴家的交集,惊愕地问道,“难道就因为方子没卖给吴家?” “是的,都是因为方子引起的。” “娘,这背后关系错综复杂,我还要去上学,就不和您详细解释了,我不是随便提出弟弟跟爹姓的。” “知道了,孩子名字还不急,让娘考虑一下,这事先别和你爹提!” 林向安点点头,也不再多说,本来也没想一下子就同意,大不了慢慢磨。 之后路上,母子俩没再说话。 刚进私塾,迎面就碰到了吴卓,他一反常态,跑过来和他打招呼。 “林向安,早啊!你现在是走路来上学吗?怎么不和赵泽一起?” 咱俩是聊这种话的交情吗? 你家要绑架我,你难道不知情? 林向安心里冷哼了一声,和过去一样,朝他淡淡点头,看不出其他多余的情绪。 “早啊!” “我和他又不是一家的,分开上学不是很正常吗?” 说完就懒得再搭理他,林向安就往屋里走去。 吴卓不会无缘无故上前来打招呼,估计是背后的人想来试探他,是否知道实情。 现在还不能翻脸,他得装不知道,对待吴卓要和以前一样,不冷不热。 谁知道那吴老爷子会不会再暗下毒手? 赵康平说警告吴家了,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见林向安并没有对他有太多反应,吴卓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爹让他探探林向安的口风。 他知道林向安小,李夫子讲课,他学的很快,很受李夫子看中。 若是他知晓这事记仇,以后考上了秀才,搞不好会报复吴家。 虽然吴家不怕一个小小的秀才,但没必要让敌人壮大。 再观察看看,若是没太大变化,再回复他爹。 赵泽见到林向安来了,便高兴地说道,“我爹让你吃完晚饭后来我家。” 看看对方的效率,昨天刚约定好,今天就要开始了,不过林向安还是有些期待的。 “知道了。” 见传达了爹的话,赵泽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向安,你为啥不和我一起上下学啊?” 总不能说他娘不让吧! 林向安笑着扯谎,“我就是想走路锻炼身体,我娘就陪着我一起。” “那我和你一起吧!” ...... 最终拦住了赵泽,他已经让林秋兰烦心了,不能再让赵泽来上眼药了! 至少过段时间,他娘完全放下心结再说。 上午上课时,李夫子抽查背诵《孝经》的内容,结果杨辉没有背出来,这让林向安感到特别奇怪。 林向安自认为自己挺努力的,但杨辉那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很少和人闲聊,平日里聚过来,也是学习上的事相互探讨。 反正你看到他,基本上书不离手,眼不离书。 这样小年纪,能克制努力学习的人,在毅力上,林向安还是蛮佩服的。 于是吃完午饭,回来讲堂,让赵泽、冯辰他们几个人玩着,他就跑到杨辉这边,坐在杨辉前桌的凳子上。 林向安虽然年纪小,但实际年纪大,他平常都比较照顾这群同窗好友的情绪。 并不是说出于什么目的,而是习惯。 以前在部队被年长的人多照顾,后来大学里,他明明比其他人大,但同学们也很照顾他,对他很友善。 失去父母的孩子,本来就比别人早懂事。 于是被这些人影响,他也时常会照顾身边人。 但吴卓不在这个范畴里,他不喜欢别有用心,以及被算计。 见杨辉情绪有些低沉,便关心地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第54章 赵二上门 平日里杨辉是一个比较沉默的人,或许是农家子早早懂事,知道家里送他上学的不易,所以很努力的学习。 读书是唯一能够改变家里命运的事。 和家里的其他兄弟姐妹比起来,他能读书非常幸运了。 中午他在私塾会多吃点,晚上散学回家,他就少吃一点,或者不吃,就为了家里其他人能多吃点。 但种田靠天吃饭,收成好一些,日子能好过一些,收成不好,就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每年要交两季税:夏税和秋税,除此之外,每家每户还要派人服徭役。 今年收完第一季早稻,上个月初才交完夏税。 如今种的第二季晚稻,长的不太好,每天回家都能听到爹娘在愁这事。 虽然秋税要到明年一份前交,但现在就要想办法了,他爹说是要出来港口这边找活干。 以后接他回家,就得晚些时间了。 杨辉听到他爹的话,心里难受,但有无可奈何。 这些事憋在心里,又不能和别人说,就影响他的状态。 他得读书,更用心的读书,不能分心! 就在杨辉心里不停暗示自己的时候,林向安就坐了过来,关心地问侯他。 怔了一下,杨辉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走神。” 见他不愿说,林向安也没多追问,便说,“行,有事你就说出来,虽不一定能帮到你,但能给你分析一下。” 突然想到林向安家好像是在镇上港口那边卖豆腐的,肯定对港口那边比较了解。 于是想打听一下情况。 “你知道港口那边现在缺人吗?活多不多?” 这个问题问他倒是问对人了,在帮他爹卖豆腐的时候,他特意观察港口的工作。 商船来往的多,主要是搬运货物的工作。 每日大家在那等着,船上的管事一开口,就赶紧过去排队。 有的会来事,就和管事拉近关系,优先得到工作的机会,他就介绍人,从中抽取手续费。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赚到这钱的。 “那边等着活的人挺多的,若没有认识的人,很难抢到活。” 这是实话,要是没有人带,或者没有门路,基本上就被其他人抢了,你别看这种小事,总有聪明人来剥削一层。 有的人还和管事合作,暗地里卖工作名额,就是想多赚点佣金。 一天搬运下来,能正儿八经赚到25文钱,极其难得。 杨辉听他这样说,脸上不自觉苦笑,比哭还难看。 看他这个样子,林向安大概猜到为了家里愁,读书还能担心家里,可见是个孝子。 林向安最见不得那种家里条件不好,还非好面子的同窗,让他读书,还对家里百般嫌弃,这种人读出去了也是祸害。 穷人家的人,面子是最没用的。 初看红楼梦时,他觉得刘姥姥进大观园闹笑话,特别丢人。但后来自己做生意,经历的事多了,才明白刘姥姥多么有智慧。 她在大观园里博人一笑,就带回了一满车的东西,同时获得了几个主子心腹的欢喜。 这可是实打实有用的东西。 不过杨辉是他同窗,直接说来他家铺子做销售的活,怕是伤人面子,便委婉地说道。 “杨辉,你若是想给家里人找活,我这里倒是有个活可以推荐,只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 杨辉不禁一喜,便问道,“什么活?” “我家是做豆腐的,再找帮忙卖豆腐的伙计,但这个卖豆腐形式有点特别,收入是由两部分组成的。时间上相对自由,没有搬货辛苦,但如果做的好,比那边搬货的收入要高。” “你要是不介意,就到前街的林家豆腐铺来,到时候能了解的更详细。” 在课室里,并不适合详谈,给对方这个信息,愿不愿意来,就尊重他的选择。 一个人是不是好意,是能够感受出来的。杨辉能感受到林向安的好意,既然这样,若是他爹找活不顺利,到时候再去试试。 大概有选择了,倒是让杨辉心情没那么沉重了。 “好,谢谢你。” 之后林向安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因为他开始练习武术的基本功。 赵康平没有要拜师礼,用他的话说,先熬过三年再说。 基本功的练习,主要是针对身体协调性练习、平衡能力练习、核心力量练习、爆发力练习等基本素质的训练。 主要是锻炼腿、腰、肩、跟腱的训练,还有弓步、马步、歇步、虚步、仆步等动作。 整体像拉伸热身,但动作要标注,有很多注意细节。 中途会休息一刻钟,等一个时辰结束,林向安气喘吁吁。 “今天到这里,明天我让渊儿来带你们!” 离开之前,还不忘笑着提醒约定。 林向安微笑点头,心想既然约定了,一定死磕到底! 然而第二天早上醒来,浑身都难受,他就笑不出来了,自己选择的路,跪着都要走完。 …… 九月底,林夏枝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了差不多两个月,赵二这才找过来。 这人也是聪明,大家的怒火已经消了,他才露面。 不过林家都没有给他好脸色,给他面子,进了林家。 “岳母,小婿前来接媳妇和两孩子回去的,上次都怪我不好,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二一脸谄媚,讨好地看着林老太。 林老太有些迟疑,虽然那天女儿受的伤还记得,但女婿上门认错了,她能怎么办呢? 不过也不会太便宜了他。 “哼,你知道错了,当初怎么没来?这都过了两个月才来,我闺女被你打个半死,差点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这是当我林家好欺负!” 没想到林家这么维护林夏枝,本来他不想来的,但听村里的人说,林夏枝在林家的豆腐铺子帮忙,生意还挺好的,于是这才动了心思过来。 “这不是家里事忙,才耽搁了,岳母,您消消气!” 见赵二丝毫没有诚意,林秋兰直接怒骂道,“你当我林家门没人了,这才欺辱我姐。就想一句道歉把我姐接回去,我呸!你倒是问问她愿不愿跟你回去啊?” 第55章 赵远不见了 赵二直接找来的家里,当天就林老太和林秋兰在家。 双胞胎在屋里睡觉,赵远、王和信在院子里玩耍。 见到赵二来了,林秋兰就让两孩子赶忙进屋里,让他们别出来。 被林秋兰这样奚落,赵二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又忍了下来,厚颜无耻地嬉笑道。 “三妹,这说的就不对了。你二姐是我娶回去的赵家媳妇,夫妻俩床头打架还床尾和,哪有常待在娘家的道理,你不劝劝你姐跟我回去,怎的还反对呢?这要让街坊邻居知道了,不得看笑话吗?” “再说,你林家拦着我接媳妇回去,是何居心?” 自古以来,出嫁从夫,林夏枝嫁给他了,就得听他。 林老太听了赵二的话,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不要脸的东西,还敢恶人先告状,污蔑我林家。当日我女儿回来就晕倒,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就差被你打死!” “桥儿那么小,也浑身是伤,你竟然不知悔改,还在这狡辩,给我出去,我林家不欢迎你来!” 越说越激动,林老太想到那天的事,就生气,直接抄起扫把,朝赵二轰过去。 这种人跟他说再多都没用,直接上手更实际。 别看林老太年纪大,但打起人来利索嘞! 林秋兰面上假装拉着林老太,假意劝道,“娘,您别打了,小心伤着自己!” 暗地里使劲帮林老太把赵二轰出去。 这年头长辈可以打晚辈,但晚辈不能还手,赵二暗道不好,今日只好先作罢,嘴上嚷嚷着,“岳母,您消消气,今日我就不久留了,改日我再来接媳妇和孩子!” 说完,麻溜地跑了。 虽然把人打了,但林老太的心情更不好了。 林夏枝毕竟是赵家媳妇,她能拦着一次,但也不能一直拦着,这在娘家久待终究不是个事。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娘,今天赵二上门,就先别告诉二姐!若他真心悔改,再上门几次,咱再劝二姐回去吧!” 林秋兰也懂林老太叹气的原因,自古以来都只有劝和,她们强势些,也能让赵二收敛点。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林老太点点头,让林秋兰去叮嘱赵远别跟林夏枝提这事。 王和信在一旁听得懵懂,不明白这是什么事。 ...... 赵二回去的路上,就被两个熟人拦住了,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 “赵二,这是上哪儿去了?怎么欠了钱,不还想跑?” 见这两人,赵二心里害怕,急忙赔笑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怎么敢不还赖老大的钱,我这是想办法去弄钱了!” 其中一个眼神很凶的高大男子,冷哼道,“哼!还以为你想跑呢!还剩十天的时间,你要不还钱,就别怪我们心狠!” 另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瘦小男子,露出鄙夷的眼神,说道。 “就是,你可是签字画押把儿子媳妇抵给我们了,你要不还钱,就别怪我们把人带走卖了!” “是是是,我媳妇娘家有钱的,等我借到了一定还钱!” 那两人见赵二还老实,就口头上催促了两声,便离开了。 垂头丧气的赵二,心里懊恼,不知道事情怎么到了这个地步! 前些日子,偶然的机会,赵二认识一个朋友,说带着他一起去赚钱,结果是去了赌场,最开始他没想赌。 但那个朋友手气好,一下子就赚了十多两银子,看的他眼红。 人家大方让他玩一把,结果赢了,一把赚了五两银子。 一下子经不住诱惑,就开始赌,最开始经常赢,后来一直输。 家里知道他赌了以后,被老头子揍了一顿,就分了家。 林夏枝每天和他吵,一天喝了酒,他回来正要休息,就被林夏枝质问家里的钱哪去了? 他不耐烦,本来输钱心里不舒服,直接动手发泄。 大儿子上前阻拦,也被他揍了一顿。 等醒过来时,家里就没有人了。 林夏枝带着两儿子回娘家了,他想着住不了多久,肯定会自己回来了。 就没管他,结果手痒,又去赌,结果又输了。 欠的钱,还是把家里的田卖了才还上的。 他不甘心,就想着总会翻盘,结果又欠了债。 还不上,赖老大让他断手断腿,他害怕,就用了妻儿抵债。 正好听村里人说,林家开了铺子,生意可好了,林夏枝和赵桥在铺子里帮忙,于是他就动了心思,想找林家借钱。 上门还没见到林夏枝,就被林老太和林秋兰赶出来了。 明天他再去看看,大儿子赵桥对他横鼻子竖眼,那就先从小儿子下手。 * 一连三天,赵二就去了林家豆腐铺子,躲在一旁暗中观察,发现铺子里每天都有很多人。 比旁边的店铺人流多多了,生意看起来很不错。 而且他注意到赵远和一小孩子,下午会在后门玩耍。 于是从兜里找到两文钱,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在后门那里偷偷喊小儿子。 赵远看到了他,有点害怕,但又犹豫了一下,还是跑过去了。 “爹!” “儿子,过来,这是爹给你买的冰糖葫芦,你不是一直想吃吗?” 在赵远的记忆里,赵二很疼他,从小就对他很好。 而他又被赵桥和林夏枝保护的很好,反而对他爹并没有怨恨。 见到是冰糖葫芦,赵远很开心地接过了。 “一段时间不见,你这小子长胖了,有没有想爹啊?” 赵二蹲下来,一脸慈祥地看着小儿子。 “嗯,偶尔会想。” 看着小儿子单纯的眼神,赵二开始套话。 “你娘在铺子里帮忙,你三姨家给钱吗?” ..... 王和信从屋子里出来,发现赵远不见了,在四周看了看,没见到人影,就赶紧进屋里去告诉大人。 正在忙林夏枝听到赵远不见了,赶紧放下工作,到处去找。 王四顺知道这事,就提前关了铺子门,和王三平、吴春帮着到处到找孩子。 林秋兰接了林向安回来,正要去铺子看一下,结果发现铺子关门了。 回到家里,这才听说赵远不见了。 一般来说,后门那边很安全,很少有外人路过。 前两天,王和信和他嘀咕,说家里来人,但被打出去了。 具体问他谁,结果摇头一问三不知。 这会结合赵远不见了,林向安突然就想起了那个打老婆孩子的二姨夫赵二。 “娘,阿远不是没打招呼就乱跑的人,会不会是熟人抱走了?” 第56章 林夏枝和赵桥被抓走 被林向安的话提醒了,林秋兰想起了三天前来的赵二,会不会是他来把孩子抱走了? 见母亲在沉思,林向安大胆地猜测,“娘,这几天二姨夫来过吗?” “来过一次,不过被娘给赶出去了!” 林向安听了心里一乐,林老太战斗力还是挺厉害的! “这事没有跟你二姨提,原想着他多来几次,就给个面子,再劝劝你二姨。” 林秋兰心里骂着赵二不靠谱,但没有当着儿子的面说出来。 “娘,这事跟二姨说一声吧!” 虽然林向安反对家暴,心理上很想支持二姨林夏枝和离,但事实上很难办。 除了思想上的束缚,更重要的是周围的环境影响。 但《大周律》里,是可以和离的。 在林夏枝因为家暴,来林家的时候,他就留意去收集了这方面的信息。 律法里提到: 夫妻互殴者,离婚与否,听自原舅姑;非理虐待子妇者,判令归宗; 凡妻殴夫者,杖一百,愿离者,听其自便; 其夫殴妻,先行审问,夫妇如愿离异者,断罪离异。不愿离异者,验罪收赎。 若非理殴子孙之妇,致令废疾者,杖八十,笃疾者加一等,并令归宗。 【备注:来源大明律】 律法虽有规定,即便林夏枝同意,但赵二不同意,那也枉然。 而且大家都信奉: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最终只会劝和的。 林向安感觉这问题无解,他二姨即便性子要强,但也没法突破世俗观念。 ...... 天黑前,赵远自己回来了。 林夏枝知道是赵二把他带走的,恨恨地揍了赵远的屁股,严厉警告他以后不许乱跑,去哪里要打招呼。 同时也知道了赵二前几天来过的事。 夜里,林夏枝找了林秋兰和林老太,不知道聊了什么。 反正第二天一大早,林夏枝就回去了一趟。 然而晚上回来时,身上又多了些伤,是换衣服时,别林老太发现的。 赵桥知道后,非常气愤,恨不得去把赵二打一顿。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林向安有些看不下去了,即便觉得无解,但还是想去试一试,便偷偷跑去找他娘商量。 “娘,实在不行,咱们让二姨选择和离吧,人一旦经常动手,就不会收手的。” 林秋兰沉默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看过大周律,只要彼此同意,是可以和离的。” 知道林向安是出于好心,难为这孩子能站在女方角度来考虑,但想的太简单了。 “儿子,这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周围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你让二姨和离后,在这里怎么做人? 其次阿桥和阿远怎么办?” 此时,原本林向安心里还有一点尝试的苗头,就被林秋兰的话无情粉碎。 自己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孩子。 “那怎么办?难道只有等二姨夫去世,二姨才能解脱?” 林秋兰露出悲伤的神情,淡淡地回道,“这是命啊!” 林向安撇了撇嘴,若是这样,那就剑走偏锋,花钱让人不弄死弄废就行。 不过他爹娘肯定不会同意的,要是被人知道了,和他有关系,这辈子就没法科举了! 若不让知道,貌似可以请赵泽爹帮忙? 他是高手,悄无声息弄残个人,肯定很容易! 感觉这想法比和离更靠谱,于是林向安认真地对他娘说道,“娘,事在人为,谁知道以后呢?” 原本林向安以为能慢慢解决赵二的事,但没想到就过了几天,就有人找上门来。 当时他在私塾,铺子里闯进来几个人,不由分说就把林夏枝和赵桥要带走。 王四顺和王三平上前阻止,结果说是赵二欠债不还钱,要拿这两人抵债,还有签字画押。 白纸黑字,让林夏枝疯了一样,冲上去就想抢那契书。 但被人拦住,反手就挨了一巴掌。 带头的人冷冷甩下一句,“行啊,要是不让带走人,那就拿100两银子来。” “赵二那厮欠了天和赌坊100两银子,没钱还,就用老婆孩子抵押了!” 说完就让人带着林夏枝和赵桥走了。 林家豆腐坊临时关门了,王四顺赶紧跑回家通知林老太和林秋兰。 林老太听到这事,怒火中烧,“这狗东西,不是人啊!竟然去赌,还拿老婆孩子抵押!” 相比于林老太的怒火,此时林秋兰更担心林夏枝和赵桥的安危情况。 “娘,怎么办啊?咱们先凑钱吧?” 一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之前买铺子、进货,就将家里的钱弄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这段时间有进账,但一家人花销,以及各种成本,花出去的也有很多,还要留钱在账上周转。 咬咬牙,之后节省一些,拿出一百两,也是可以的。 但就这么给出去,太便宜赵二了。 林老太气的胸口疼,“咱们可以去赎人,但这事得有个说法,不能这么算了!” “秋兰,你带着四顺和三平,去找赵二,要他赵家给个说法!一定给我把人压过来,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知道了,娘,你放心,我一定不放过那姓赵的!” 林秋兰知道这事一定要去赵家闹,这银子可以出,但让那赵家在村子里抬不起头。 于是三人就驾着驴车往赵家去,在路途中,喊上了大姐林春花。 这事得人多闹大了才行。 林老太让吴春娘帮忙去接一下林向安放学。 散学出来,林向安看到五伯母的身影,着实愣了一下。 “五伯母,怎么是你来我接我啊?我娘呢?” 吴春娘知道私塾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这事也不好声张,对林向安名誉也不好。 “你娘有点事,就我来接了,这事你回家就清楚了。” 见吴春娘没有细说,林向安内心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了,于是也没有多问,便赶紧往家赶。 他是万万没想到赵二这么混账的,竟然干出抵押妻儿的事! 林向安冷静地说道,“奶奶,这事咱们从长计议,我让赵叔帮忙,让他帮忙跟人打个招呼,宽限个几天!” 如果是赵三爷出面知会一声,赌坊肯定会给面子的。 “既然遇上了,二姨的事就一并处理了,我先去隔壁找一下赵叔!” 说完,林向安立马就跑了出去。 第57章 打上赵家 赵康平听完林向安的请求,很干脆的答应了,和人打声招呼很简单。 随后就叫来孙伯,交代几句,就让他下去办了。 自从教这小子练武基本功之后,赵康平对他有了进一步了解。 原以为是个聪明的小子,但发现他这孩子很有韧性。 答应做的事,不会多问为什么,很听话照做,而且不喊累不喊苦,心理非常稳。 反而有些大人,都比不上这小子稳。 基本功的练习,是非常枯燥的,一日复一日,很多人浮躁沉不下来。 赵泽和这小子一对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以前稍微累了,就嚷嚷不练了,然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今林向安在身边,虽然会嚷嚷,但会老老实实跟着练,甚至开始积极起来。 见林向安给赵泽带来好的影响,便好心给了个提醒。 “你知道天和赌坊背后的东家是谁吗?” 这个问题林向安压根没有想过,但赌坊不是什么人都能开的。 显然赵康平不会无缘无故提这个话题,林向安沉思片刻,有了怀疑的对象,但没有说出来,静静等着对方说。 “是吴家。天和赌坊,背地里经常使用下作的手段,吸引客人,往往血本无归,还欠了一身赌债。被逼的卖儿卖女的人不在少数。” 背地里大家都知道这赌坊黑暗,但就是抵挡不住诱惑,毕竟一夜暴富谁不喜欢啊! “你和吴家结了梁子,虽然没有撕破脸,但也不得不防,需小心些。” 能告诉他这些消息,林向安非常感激。 “赵叔,谢谢提醒,我明白的。” ...... 林春花知道赵二竟敢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就拉上丈夫李山,手里拿了个趁手的家伙,和林秋兰一伙气冲冲往赵家去。 村口,有老婆子坐着闲聊,就瞧见几个外村人,看着面熟,一脸气势汹汹地朝赵家走去。 大家想着有热闹,便跟在后面。 林春花和林秋兰两姐妹,二话不说,直接上赵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动手砸东西。 这个时候说话,只会让人觉得她们好欺负,还不如上手来得快。 气势先起来,先唬住人。 赵家老婆子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林春花和林秋兰两姐妹在院子里撒泼,瞬间大怒,出来破口大骂。 “你俩小贱蹄子干什么?到我赵家来撒什么疯?快给我住手!” 赵老头,大媳妇刘氏,赵家老大,从屋子里出来,孩子们躲在后面看着。 过了片刻赵家老三和媳妇也听到动静,也过来了。 都到齐了,就只有赵二没有出来。 院子外面还有些闻讯过来看热闹的人,一脸好奇地围观。 林春花丝毫不害怕对方人多,就大声骂了过去,“我呸,你赵家不做人,害了我妹子和外甥,竟然躲起来不出来!”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来给我妹子评评理,我妹子嫁给赵二,生了两儿子,为赵家做牛做马,结果赵二这王八蛋赌钱输了,竟然把我妹子和外甥给卖了还钱!” “当我们家好欺负啊,我告诉你们,这事没完!今天必须给个说法,不然咱们就去县里衙门告状,让你赵家在这十里八乡都丢脸!” 林秋兰也不甘示弱,怒道,“你家赵二,动不动就打我二姐,你们竟然也不管一管,都是一群黑心窝子的人。” “乡亲们,这赵家就是火坑,竟然让儿子打儿媳妇,我二姐差点丢了半条命,你们以后谁家姑娘嫁到赵家来可得小心了,搞不好就没命了!” 赵老头又气又怒,“你们俩血口喷人!把她们给我赶出去!” 这叫再让她俩嚷嚷下去,家里的孙子们以后怎么找媳妇?让赵家姑娘怎么嫁人? 说着赵家老大和赵家老三就要动手,但被李山和王四顺拦着了,双方隐隐要动手打起来了。 上个月刘氏已经生了,但身子有些虚,就躲在后面,没有过去,听到赵二把林夏枝和赵桥卖了,心里偷偷乐,活该! 赵家三媳妇帮婆婆想赶走林春花和林秋兰,结果被林春花直接甩了她一耳光,又把那婆子揪着打,林秋兰也不甘示弱,死命掐着老婆子。 林夏枝嫁过来头两年没怀孕时,整日就被这婆子欺负,那时候家里压根顾不上。 院子里一团乱,院子外面的人,看着热闹,对两姐妹的彪悍,不禁咋舌。 不过都幸灾乐祸,没人上前来劝架。 没多久,有人把村长喊了过来,这才制止了这场闹剧。 即便村子里平日矛盾多,但这个时候还是要站在赵家这边的。 村长了解完情况,就让人把赵二找来。 “既然这事因赵二起的,你们找他就是,我让人把他找来了。” 赵二听到林家来村子里,就赶紧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他也不想的,但赖老大催的太紧了。 那天他把赵远带走,在镇上玩了一圈,把那孩子逗的开心,便问了话。 赵远说外婆对他们很好,小表弟还教他和哥哥认字,还每月给娘银钱。 小孩子没有提防,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快到期限了,赖老大又让人找了过来,他当时想着林老太既然心疼女儿侄子,人若被抓走了,肯定会想办法解救的,于是才跟赖老大手下提了这事。 没想到今日林家就找上门来了。 赵二是被村里的两个壮小伙子押过来的,被抓过来之后,反而不害怕了。 林家过来,说明在乎这事,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赵二,她们说的可是事实?你把媳妇儿子卖了?” “村子,我没有,只是抵押了,有钱就赎回来了!” 村长听了赵二的换混账话,忍不住皱眉,这和卖了有什么区别,之前他把田卖了,就跟老赵说过,结果赵家根本没管,如今倒好,闹到这个地步。 “混账东西,你说的是人话吗?” 见赵二不知悔改,丝毫没有觉得自己错了,林春花上前就甩了他一巴掌。 “你这畜生,祸及妻儿,有本事去赌,怎么没本事自己用命还?还脸在这当缩头乌龟!” 还想上去踹两脚,不过被丈夫李山给拉住了,这会是人家的地盘,闹得太过,有理也变无理了。 “他已经找来了,这事你们想怎么办?” 这事赵二不占理,但卖妻儿这事虽然不好听,但偶尔也有发生,也没有危害其他人。 不过听说林夏枝娘家人少,也没有兄弟,竟然也敢来闹,这倒是少见。 看村长不愿多管的态度,林秋兰心里窝火,将矛头指向了赵老头。 “赵二这事,赵家老爷子你们管还是不管?” 赵老头见所有目光瞧了过来,心里恨不得弄死这逆子,竟然干出这种荒唐事。 之前也就动手打打媳妇,如今连赵家孙子都卖了,这赵家的脸都丢尽了。 “已经分家,是他自己惹下的祸,与我们无关。”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撇干了关系。 刚才林春花打他,林秋兰看他的眼神更是恨之入骨,见他爹也一副不管他生死,便慌了。 “爹!” 赵老爷子听到他喊,气打不出来,直接怒骂,“闭嘴,别叫我,我赵家没有你这样的逆子!” “既然赵家不管这事,村长,人我们就带了。” 说完,林秋兰就让王四顺用绳子把赵二给绑了。 王四顺和王三平两兄弟押着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离开了赵家。 晚上才回到林家,其他人也没有跟赵二废话,就把他关在猪棚旁边,嘴里塞了个破布,和驴关在了一起。 王三平回了铺子。 林向安在赵家训练完,回到家里,很快就发现了赵二,全身被绑着,驴和他挨着,猪就在隔壁,一股臭味在此弥漫。 估计是他爹安排的,这种人就该受点教训。 冷冷哼了一声,就去找他爹娘去商量赎人的事。 “娘,爹,二姨和桥表哥的事,打算怎么处理?” 第58章 落幕 “娘已经把100两银子凑齐了,但直接给了,就相当于林家给赵二还赌债。” 林秋兰揉了揉眉心,这种事情,本来不该小孩子操心。 但林向安一直以来很懂事,家里的大小事夫妻俩都没有避讳孩子。 有时候这孩子提的意见,比两个大人想的都好,再加上读书后,更是厉害。 家里店铺的经营情况,更是比她还清楚,考虑问题也很深。 久而久之,让林秋兰无意识依赖这孩子。 说来既欣慰,又心疼,明明这么小的孩子,天天操这么多心,还得学习和练武,都没有让她和王四顺操心。 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林秋兰叹了口气,“这是第一次,但还有下一次怎么办?” 赌就是个无底洞,赵家直接甩手不管。 而林家也不能做的太过,毕竟要为儿子的名声考虑。 王四顺点点头,说了自己的看法,“现在赵二,赵家也不管他,他就是混子,到时候还会缠上二姐和两孩子的。” 一无所有的人,最后就是无赖,天不怕地不怕,要是粘上林家怎么办? 林家也不得不防啊!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娘,我们要不找个信任的中间人,让他们把二姨和桥表哥买下来,相当于卖身,但真正的卖身契是在我们林家手里。” 如果被林家买回来,肯定被人想着他们替赵二还赌钱,赵二还得上门找二姨和孩子的麻烦。 但如果让信任,但又不相干的人去买走呢? 赵二怕是不敢上门去惹? 只不过二姨和孩子不能生活在这里了,但没有林家,这孤儿寡母如何活下去? 感觉事情不能两全。 赎回来了,还得东躲西藏,尼玛,这狗日的能不能早死啊! “但这样,二姨和桥表哥就得躲着一阵子了。” 林秋兰想到这糟心事就难受,“哎,这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人不人,鬼不鬼的。” 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王四顺考虑片刻,冷静地说道,“咱们要不去问一问二姐意见,听听她的想法。” 林秋兰觉得也是,这本来是二姐的事,该听听当事人的想法。 “那也行,即便给钱,也要确认人的安全才行!” 既然爹娘都这样决定,林向安也没反对,反正还有三天时间,商量一下也好。 ...... 林向安要上学,父母就让他不要操心这事。 不过林向安还是请了赵叔帮忙,请孙伯帮忙协助一下。 孙伯是赵康平的人,不管是赌坊还是吴家,多少会收敛一些。 第二天,林向安回来家里,她娘说了二姨的想法。 林夏枝说这钱就当她向林家借的,不管还多久,以后她都会还的。 对于赵二的事,林夏枝说不用担心,她会来处理,不会让他打扰到林家。 虽然不知道林夏枝有什么办法,但既然这样说了,那也只能这样了。 没让赵远接触赵二,怕这小子被忽悠,把他爹给放了。 赎人的事,仍是由孙伯带着林秋兰和王四顺去办的。 人和画押的契约,都顺利的带了回来。 而这三天,每天只给赵二一碗稀饭。 当天林夏枝回来,整个人都憔悴了,但她什么话也没说,就把赵二拉出来,死命的打了一顿。 赵桥就冷眼看着他的父亲,心里有股恨意,这三天他的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的亲生父亲,还不如三姨和三姨父。 赵二脸被打的鼻青脸肿,因为被绑着,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林夏枝手都打肿了,眼神冰冷,平静地说道。 “这一次欠的钱,我母子俩帮你还了。你若还有心,就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了!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就找人将你腿打断,我拼了命,也会让你生不如死。” 盯着赵二的眼神很恐怖,仿佛像疯子一样,赵二被她的疯癫吓住了。 被松绑后,赵二头也不回,仓皇地逃走了。 “桥儿,远儿,过来跪下!” 把两个孩子拉到身边,林夏枝带着两孩子跪倒了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林秋兰赶紧去扶她,但林夏枝拒绝了。 “娘,三妹,这份恩情我们母子三人会铭记在心。100两银子,我们三个人为林家做牛做马,一定会还的。” “至于赵二,我定不会让他再来打扰林家的。” 说完又带着两孩子磕头。 “钱,慢慢还就是了,你们赶紧起来。” 林夏枝不起来,两孩子也不起,林秋兰没办法,只能劝着二姐林夏枝。 林老太什么也没说,就进屋里了。 说实话,林老太没有责备,对林夏枝母子三是最大的仁慈了。 就在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了,但没想到赵二又不要脸来了。 不过这一次,他一反常态。 他是跑去了铺子里,没有闹事,说是有钱了,要给林夏枝,就是来看看两个儿子。 毕竟开铺子的,有其他客人在,不好说什么。 当天晚上,林夏枝说要回赵家一趟。 走之前,她叮嘱了两个儿子,好好待在林家,哪也不要去,要听外婆和三姨的话,她很快就回来。 林秋兰让她不要去,但林夏枝说没事。 她不害怕赵二了,既然赵二说是悔改了,她得去看看真假。 见状大家也没多说什么,林夏枝就像平常一样回去了。 离开前,她和平常一样,以为去去就回。 但没想到,这一次去,再也没能回来。 几天后,传来了噩耗,说半夜家里失火,林夏枝和赵二没能逃出来,被活活烧死了。 第59章 缘由 听到噩耗,林老太哭的肝肠寸断,后悔没能拦住女儿。 林秋兰伤心自责,但又强忍着痛苦,和王四顺过去看看情况。 原本不想带赵桥和赵远去,毕竟烧死的,尸体太吓人了,免得孩子见了痛苦,还不如大人先去善后,再让孩子去。 但赵桥一定要去,让赵远留在家里看着林老太和弟弟妹妹。 见这孩子这么固执,夫妻俩就让他一起了。 没有让人通知林冬香,她刚刚怀上孩子,得避讳这些事。 路上告诉了大姐林春花,又叫上了李山。 等到赵家时,屋子烧成黑漆漆一片,破败不堪,空气中还残留着烧焦的气味。 两具烧焦的尸体,已经辨认不出样子,用草席子裹着,摆在烧毁的屋子前面的空地上。 村里人避讳这种不吉利的死法,都躲得远远的。 赵家觉得晦气,想着随便找个地埋了,但赵二和林夏枝还有两儿子,于是想让他们来收尸。 摆出一副不想管的样子。 两姐妹被赵家的态度,气的要死,没见过这么决定的家人。 赵桥见状,心里一阵悲凉,只能跪下来求助于林秋兰。 “三姨,求您帮忙安葬一下我爹娘,欠下的恩情,我兄弟俩一辈子来偿还。” 说完就使劲给林秋兰磕头,额头都磕破了皮。 林秋兰赶忙把他扶起来,心疼道,“说什么求不求,你放心,三姨会帮忙好好安葬的。” 整个过程,赵桥都没有哭,在林家的帮助下,他带着弟弟安葬了爹娘。 不过他把爹娘分开了安葬,让赵二葬在了赵家坟地,把他娘单独安葬在其他地方。 至于原因他并没有说,直到事情结束后,他带着弟弟,当着赵家村里所有人的面,在村长的见证下,和赵家彻底断了亲,从此不再相干。 之后赵桥私下里跪在林老太和林秋兰面前,解释了他为什么分开安葬爹娘的原因,以及他娘离开前说的话。 “外婆,三姨,我娘当日走的时候,只说很快就回来。我也以为她会像之前一样,去去就回了。这些年,娘在赵家过得很不好,心里恨着赵家,都是我们兄弟俩拖累了她。” 听到这话林秋兰也想起了林夏枝走之前,朝她说了一些话。 让她帮忙照看一下两个孩子,要是做的不对的地方,就尽管打骂,还说谢谢林家的不嫌弃,这才有个容身之处。 她还说,不想给林家添麻烦的,最近赵二来找她,说得了些银子,她觉得奇怪,想去弄清楚,也想看看赵二是不是真要回头过日子。 当时她觉得二姐想法太天真,劝了半天,拦不住。 没想到回去几天,竟成了生离死别。 她们到赵家时,别人说是半夜起火,等发现,已经变成一片火海了。 幸好房子与房子之间有点距离,这才没烧到其他屋子。 “阿桥,你娘走之前还说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表现?” 林秋兰将赵桥扶了起来,让他站着。 赵桥回忆了片刻,眼眶泛红带着哭腔说道,“让我好好照顾弟弟,她曾说恨赵家,会想办法带着我们兄弟俩脱离赵家。有机会你们同意了,就让我和弟弟改姓林,叫我们兄弟俩一辈子报答林家的恩情。” 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林老太心里难受不已,但听到赵桥的话,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可怜的女儿啊,苦了一辈子,年纪轻轻就走了。 “那天娘说爹有点奇怪,怎么平白无故就有了钱?娘怕爹又有目的,说她去打探一下情况,免得爹又惹是生非。当时我想跟着一起去,娘不让。” “娘生前无法离开赵家,我想让娘走后,离开赵家,不想让爹和娘葬在一起。” 对于林夏枝的痛苦,赵桥比赵远要懂得更多,这些年除了爹以外,爷、奶、大伯母都对娘不好,后来有了赵远,娘为了保护两孩子,性子就要强起来了。 林夏枝走的那天,还和他说外婆和三姨好心收留,但不能让爹打扰林家。 表弟林向安要读书,若因为爹连累了林家名声怎么办? 已经因为爹惹了一次事了,三姨一家姑且还能好心收留他们。 爹把家里的钱和田都败完了,还倒欠林家的钱。 没过几天就莫名其妙拿出一些银钱,怕里面有问题。 娘家好心收留,她不能只顾自己安危,不考虑林家名声。 “娘说爹要是再惹事,这次就把爹的腿打折了,不让他折腾了。说很快就回来的,叮嘱我这期间照顾好弟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林老太失声痛哭,“我可怜的女儿啊!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林秋兰红了眼眶,林夏枝走的时候,还和她讨论要多弄几样豆花的作料小菜,有好几次客人提出别的口味,说咱们可以弄一弄,结果竟然成了空话。 这样看来,林夏枝离开前,并没有想和赵二同归于尽,怎么就起火了呢? “三姨,您若不嫌弃,就让我和阿远改姓林,我给林家打下手,让阿远给向安当书童。” “阿桥,你和阿远是二姐的孩子,若是你们愿意入林家,便随林家姓,至于阿远书童的事,以后再说。” 即便不当书童,林向安也再教几个孩子认字,他们也是林家的孙子。 但当书童,就相当于自愿当了家里下人。 至于改姓,到时候花点钱,到县里找人帮忙改一下就好了。 ...... 当天夜里,林秋兰想了很多,二姐的死,让她想起了林向安曾经说过的话。 林家人少,势单力薄,生意稍微好些,就会被有心人盯上。 这次还好有王四顺和他兄弟帮忙跑前跑后,才顺利安葬了二姐。 如果林家人多势众,二姐根本就不会过得这么辛苦,赵家的人也不敢这么随便欺负她。 林家现在有了林向安、林桥、林远三个子孙。 若为了长远考虑,让小儿子跟着王四顺姓,也不是不行。 毕竟这些年,王四顺入赘林家,受到各种流言蜚语,但依旧对林家尽心尽责。 当一切都想通了,也就不执着于孩子的姓氏了,不管姓什么,都是她林家的孩子。 之后就拿着曾经林向安和她说的理由,去和林老太沟通。 如果林夏枝没有死,这事怕是不容易同意。 林老太经历过战乱,逃荒,儿子去世,丈夫去世,女儿去世,这些起起落落,足以让她明白宗族的重要性。 “罢了,既然你和向安有这想法,那就这样吧!还有向安已经读书了,就不要再叫他小名了。” 本是亲人间喊显得亲密,但孩子大了,又读书了,若被人听了去总是不太好。 “知道了,娘!” 等商量好了之后,林秋兰才找林向安谈话。 这段时间操心的事多,最终还是麻烦赵家帮忙接送上学。 毕竟每天要去赵家学武,偶尔累的直接睡在了赵家,已经这样了,林秋兰就慢慢释怀了。 当天散学回来,林秋兰就叫住了林向安,母子俩单独谈话。 “安儿!” 突然被叫安儿,林向安一脸诧异,“娘,你怎么不叫我小名了?” 第60章 铺路 “不叫你小名了,你还不习惯?” 林秋兰好笑地看着林向安,想起这孩子小的时候叫他小名,还害羞的样子。 “没有,只是诧异您怎么改口了?” “你奶提醒我了,说你读书了,不要再叫小名。今天娘找你,是有两件事和你说。” 这段时间,因为二姨林夏枝的去世,家里的气氛有些沉重。 说实话,之前二姨选择借100两还钱,说是保证有办法解决赵二,他还在琢磨二姨是要为孩子终于崛起了? 他记得二姨离开前的样子,看着很正常,结果传来火灾,两人都被烧死了。 尽管说是意外,不知为何林向安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听父母简单说了几句,唯一的蹊跷点就是赵二的银子从何而来? 如今人都走了,也找不踪迹了。 “以后,阿桥和阿远,改成了林姓。阿桥让阿远给你书童,那孩子也愿意,你怎么想?” 愣了一下,林向安还从来没有考虑过书童。 毕竟在他心里读书都是自己的事,亲力亲为,要别人干什么? 若是以后有需要了,那再说。 现在压根不需要,找个小孩子书童来,还得他照顾人家。 你让他一个成年人的心理,被小孩子照顾,怎么过意的去? 林向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娘,我暂时不用书童,既然他俩成为林家人,我们兄弟间相互照应就是。” “我和你爹商量了,阿桥现在一边跟着你认字,一边跟着你爹学做豆腐,你爷俩不是一直想把豆腐铺子做大吗?肯定需要人手,这孩子品性好,人沉稳,就是话少,以后让他帮你分担些。” 林秋兰考虑了很多这两个孩子的事,毕竟是二姐的遗孤。 “阿远,现在小,但他愿意给你当书童。你未来出门,我想着他一起,你俩有个照应,我也安心些。” 明白了林秋兰话里的意思,就是让两兄弟在背后辅助他。 不过也是,忠心,又从小一起长大,这关系自然亲近,未来他不管读书还是生意,都是需要人的。 “娘,我懂你的意思,那就听您的安排。等明年家里安稳些了,娘,您把阿远送去镖局跟着刘教头学武,后面学成了,让他在镖局里磨练几年,到时候大了,我再让他跟着做事。” 镖局教学武有两种方式,是为了培养能够可信任又忠心的手下。 第一种,只交一年学费,之后不用交。但学好后,得跟着镖局跑镖,至少五年时间,学费相当于从月银里抵扣。 第二种,每年都交学费,学好了,可以选择留不留在镖局。 不过一般都会跟跑镖,虽然危险,但赚的比一般人多,严格说来也算高薪行业。 一个小孩子他要着没什么用,但培养出来的人才,还能忠心林家,那就不一样了。 林秋兰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点点头,“行,这件事我会安排的。” “另一件是什么?” “你不是想让弟弟跟着你爹姓吗?我和你奶商量了,同意这事了。” 还以为这事还得等些时间,没想到竟然同意了。 林向安有些不敢相信,露出惊喜的表情,“娘,奶奶真的同意?” “同意了,这事你和你爹去说吧。他心里一直有想法,但被我和你奶牵制着。你虽然年纪小,但心思多,想做什么,就和你爹商量!” 林向安见母亲想法这么豁达,便扬起笑脸,笑眯眯地说道。 “娘,咱家做的吃食,也是离不开您的手艺,未来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您。” 林秋兰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孩子,还真是个小滑头,怪会讨人欢心的。 ...... 既然家里同意了,于是林向安就跑去询问他爹的意见,毕竟王家族里的人和事,他爹更清楚。 “你问王家族人?是有什么打算吗?” 王四顺知道林向安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事,便好奇问他原因。 于是林向安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爹。 家里的豆渣越来越多,养的牲畜根本吃不完,尤其是家里只能养两只猪,再多也不方便。 多的豆渣只能贱卖,挺不划算的。 如今铺子也找到几位销售员,销售的渠道也没有过去那么单一了,长此以往,残留的豆渣会越来越多。 “爹,小姨父家就有喂猪,咱们向他们请教养猪。我想着若是王家那边族里合适,咱们就圈个地养猪,这样既能喂猪,也能增加家里的收入,还能给稻田施肥,让王家那边也能有其他收入。” “猪肉,除了卖,还能做成腊制品,让娘多研究些口味,还能找一些手艺好的人,做出来的东西,能够运输出去,可以卖往其他地方。” 豆腐这玩意就只能周边卖,到其他地方只能重新开豆腐坊,别无他法。 但肉类不一样,古人为了保存,研制出了:腊肉、腊肠、熏肉、熏肠等等。 这时候的猪都是黑土猪,没有现代红皮猪长得快,除了长的慢,最多长到200斤左右。 不过黑土猪的味道更美味。 王四顺听明白儿子的意思,既能循环利用豆渣,还能拉着王家族人一起赚钱,也能给田地带来好处,能多方得利。 “嗯,我懂了,族里的长辈,有几个比较明事理,可以试一试。” 林向安点点头,这事只要管理者们明事理,就好办。 一个族里,你不能指望人人都是好人,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若是族老们处理公正,那这个村子就有希望,能够把劲使到一处,比如集中资源供出一个秀才或者举人。 然后再一一拉上年轻一辈,几代下来经营沉淀,族里定能出当官的。 这才是古代宗族社会能够壮大,以及延续下去的原因。 “正好,这个月中家里的晚稻就要收了,我让五哥和五嫂到时候回去收稻子,若有人好奇,就让他们透露些赚钱的事,引起其他人的羡慕,也好为以后铺路。” “嗯嗯,爹,就是这个理,咱们一步一步来,稳扎稳打。” 先铺垫着,至于弟弟的名字,以后再给爹一个惊喜。 “对了,儿子,有个姓杨的人寻来咱们铺里,说是和你认识,过来询问有没有事干?” 第61章 放农忙假 刚和杨辉提这事的时候,林向安还让他爹留意一下,不过一直没有后续,他也就淡忘了。 没想到这时候来了,二姨去世后,铺子并没有招人。 林秋兰想把林春花叫来,但林春花要照顾家里,需要两边来回,即便坐驴车来回都将近一个时辰,走路就更长时间了。 一个女人天天来回也不安全,又怕招人闲言碎语,怕大姐夫介意。 于是就放弃这个念头了。 林向安也知道二姨不在后,他娘变得特别忙,这也是让孙伯帮忙接送他上学的重要原因。 “爹,应该是我同窗的家人。我娘白天劳累,晚上还带孩子,而且铺子里人手不够,要不暂时让他在铺子里帮忙做一段时间,要是靠谱,再看情况安排。” 虽然是杨辉的家人,但毕竟没有接触,给个机会就很好了,若是做事靠谱,让他和五伯换着磨豆子或者送货。 有时候驴要赶着去送货,都来不及磨豆子,就需要人工弄的。 农村有句老话:世上活路三行苦,撑船打铁磨豆腐。 可见人工做豆腐的艰难。 “行啊,我知道了,那就让他先半个月,按照行情25文一天来算。” 林向安点点头,觉得这样挺合理的。 这事确定后,在私塾,杨辉特地来跟他道谢。 后来杨辉父亲呆了一段时间,知道铺子里还有卖豆腐的伙计,就把家里人叫来做活。 当然这时候,林向安不再管这事了,因为培养出五伯母吴春娘这个模板,其他就参考,人多起来,每个月销售第一的,还有额外奖励。 只有愿意给钱,让别人赚到钱了,铺子里才会赚更多钱。 愿意多给钱其实是一门看似很简单,但又很复杂的事。 因为人心贪婪,总觉得给别人多了,自己就赚的少了。 然而不是这样的,很简单的逻辑。 你多给我钱,我肯定想让你的铺子一直经营下去,或者越来越好。 但你给我这么点,还想让我做这么多事,那你这店活多久,我压根就不在意。 所以,林向安给家里出主意时,一直很在意分配的比例。 ...... 私塾除了每月休沐两天外,还会在清明节、五月节(端午节)、中元节、八月节(中秋节)、秋丁祀孔(孔子诞辰,祭祀孔子)、十月朔(又叫寒衣节)各放假 1 天。 另外还有小长假期:年假(腊月二十五放假,直到正月十六开学)和田假,又称为农忙假(南方是7月和11月,主要是让学子帮家里收割水稻,约10天)。 正好这次农忙假,五伯和五伯母一家会回去。 林向安觉得这是个机会,他爹抽不开身,但他可以跟着五伯一家回去,可以感受一下王氏宗族的具体情况。 毕竟从某个角度来说,他比他爹更会看人。 同时也可以借鉴王家宗族的情况,为自己林家宗族铺路。 就在放假前夕,林向安跑去跟他爹娘说这事。 “爹,娘,李夫子让我们去感受农忙的不易,我想这次田假,跟着五伯一家回去,亲自感受一下。” 这一世加上上一世,林向安都没有下过地,倒是见过农田。 他没有种田天赋,养个多肉都能养死。 但还是好奇这时候种田的收成如何,而且考科举也会涉及到这些民生问题。 他不会种,但还是要懂得些这方面知识。 林秋兰有些犹豫,“你爹要忙走不开,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有五哥两口子在,还有和智、和信陪着,回王家族里,不会出什么事的。” “娘,你放心,儿子虽然练武没多久,但身体结实了,保证安全回来。” 林向安拍拍胸脯,一脸自豪,度过了刚开始的痛苦期,后面就好多了。 见儿子这样期待,林秋兰也不再扫兴,便同意了。 于是开始准备让林向安给大家带回去的礼品。 王和智、王和信知道林向安要跟着一起回去,非常高兴。 家里同意后,林向安就跑去找赵康平请假。 “赵叔,这次农忙假我要去乡下,您放心,外出了,我也会遵守约定,每日去训练的。” 赵康平还没有回答,被赵泽听到了,顿时也感兴趣,嚷嚷道。 “啊,我也要去乡下!向安,你带我一起去吧!” 林向安顿时感觉无奈,这小子就是个跟屁虫,爱贪玩,好奇心又重,走哪跟哪。 这种外出好几天的事情,哪是他能同意的啊! “阿泽,这次怕是不行。乡下环境差,你会不习惯的。” 这理由拦不住赵泽,瞪大双眼,认真地说道。 “你都住的惯,我也能住的惯。” 反正这孩子感兴趣了,那就是很坚决的,林向安只好求助赵康平,希望他能拦住人。 “赵叔,您帮忙劝劝吧。” 见林向安无动于衷,赵泽撅起小嘴,朝他爹撒娇。 “爹,你让我去吧,我外出了,也会好好完成每日的功课,您可以让向安监督我呀!他要不在这里,我一个人不想动。” “他要不陪我玩,我无聊了,就会砸家里的东西,砸坏了娘会心疼的!” 赵康平忍住想揍儿子的冲动,这小子在家就是个小刺头,也就在林向安面前能乖乖听话。 呵,这是在挑衅他呢! “我看你是皮痒痒?” 但赵泽露出一脸无畏的神情,“爹,你威胁我不管用!” “我就要去嘛!我就要去嘛!” 说着说着,就直接躺地上耍赖! 赵康平一脸无语,眼神里还隐隐透露出一丝嫌弃。 站在旁边的林向安看着父子俩抬杠,要乐死了,赵泽每次都挑衅他爹的耐心,每次挨揍了还不消停。 还跑去他娘面前哭诉,告他爹的状。 然而在林向安面前,赵泽完全是另一个画风。 但也能说明,赵康平夫妻俩非常疼爱这个小儿子。 被吵的头疼,赵康平见林向安在旁边偷笑,原本不同意的,但瞬间改了主意。 “让你跟着去,也不是不行。你得每日练功,同时每日还要练习临摹两张毛笔字,一共二十张,拿回来给你娘检查,若是敷衍了事,以后甭想我再随你的意。” 话音刚落,赵泽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高兴地跳了起来。 “谢谢爹!哦,我能去啦!” 林向安心里一阵无语,就没人问过他意见的吗?外出这孩子的安全怎么办? “赵叔,这怕是不安全?” “放心,我自有安排,这小子想跟着去吃苦,你就让他跟着去,而且你要监督他完成每日功课。安全我这边会让人盯着的。” ...... 既然都这样说了,林向安只好同意了,他本来想去放松看看种田的情况,现在倒好,还得看着赵泽。 反过来想,有人保护安危,其实也蛮好的。 “好,那安危就麻烦您了!” 第62章 去乡下 知道赵泽跟着去,赵康平会派人保护安危,林秋兰这才放心。 当天上午,赵泽家里给准备了马车,因为去叨扰人家,李宝珠给他准备了一些礼品,让他给林向安转交,感谢别人的照顾。 林秋兰两口子也准备了丰盛的吃食,农忙干活都是花力气的,本身吃的比平日好。 除了家里做的豆制品外,还给带了十斤腊肉和五斤猪肉,一些馒头和糕点,还给准备了两坛酒,给王老爷子的。 而王三平夫妇俩,也给家里准备了一些吃食,虽没有林秋兰准备的丰富,但对乡下人来说也体面。 因为东西较多和人较多,赵家给安排了两辆马车。 让两个下人帮忙驾车,王三平两口子和物品一辆,四个孩子乘坐一辆。 原本林向安家里是驾驴车回去,一下子升级成两个马车,这逼格直接拉满啊! 乡下常用的是牛车和驴车,马车就相当于豪华小轿车,而且还是两辆。 估计前脚进村,还没到家,消息就能立马传遍全村,惊动一众老少,颇有一种狐假虎威,衣锦还乡的错觉。 此行最开心的莫过于王三平和吴春娘两口子了。 以前觉得坐驴车就很好了,如今竟然有机会乘坐马车回家,实在太长脸啦! 夫妻俩在车厢内偷着乐。 四个孩子,林向安很淡定,赵泽已经习惯了,倒是王和智、王和信两兄弟刚上车时,一脸兴奋,东瞧瞧西瞧瞧。 兴奋劲过了,也就平静了。 于是林向安就给两孩子上课,叫他们继续认字,赵泽在一旁跟着温习。 上课这件事,林向安还挺喜欢的,是因为经常从中获得灵感,就比如偶尔没想明白,突然在给人讲解的时候,一下子通了,就是理解更深了点。 而且教的时候,能用别人听得懂的话去讲,其实也倒逼着自己多思考。 尽量在玩的过程中学习,增加趣味性。 马车比驴车快多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到了王家坞。 还没进村口,王三平就坐在马车外面指路。 在一片金黄色的稻田之中,两辆马车实在太显眼,一下子就吸引了人的视线。 刚进到村子,原本没看见什么人,结果一下子全聚过来了,看热闹。 幸好车上还坐着王三平,不然还以为贵客路过呢! “哟,三平,你这是发财了?竟然带着两辆马车回来?” 一位性子豪爽的大娘笑着问道,眼里仔细打量,露出好奇的神情。 “婶子说笑了,这不农忙要回来割稻子,别人就送了我们一程。” “哎呦,这马车可真好看!” “是啊!我还第一次近距离看呢!” 听到动静,赵泽掀开车帘,好奇地看着外面,结果看到围了好大一圈人,被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帘子又放下了。 路被堵着没法走,王三平不得不下来,让大家让让道。 “今日回来的仓促,还要打扫屋子,大家先让一让,有空了再上我们家坐坐啊!” “行啊,这出去一趟,说话都变了诶!” “就是啊!” ...... 后来惊动了村长,王三平这才解释是林向安朋友家的马车,这次过来小住几日,于是才把大家散开。 原本就好奇的人,跟在马车后面,直到马车停下,就看到王三平和吴春娘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好家伙,一群人惊呆了,这是带回来多少礼啊? 上次王四顺回来一次,把王三平叫走了,然后没多久,王三平把一家人接走了。 如今回来,都能带这么多东西回来了,让不少人羡慕啊! 听到家里来了两辆马车,还是和五弟一起回来的,王二雷立马从田里出来,快速飞奔回家。 “五弟,你们这是发了,回来竟然带这么多东西?” 看着王三平两口子搬进屋里的东西,王二雷一下子傻眼。 “三哥,这可不是我一个人买的,一部分是六弟买的,一部分是向安朋友家准备的。” 王二雷以为王四顺也回来了,心里正兴奋,同样是兄弟,怎么能只带着老五赚钱,而忘了他呢! 这次一定想办法让老六帮忙,让他也出去赚钱。 “啊?老六也回来了?怎么没看到人啊?” 王三平一眼就看出他这三哥的心里的算盘,意味深长地笑道,“别找了,六弟没回来,是向安放农忙假,跟着回来住几天。” 原本期待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王二雷瞬间失落,但觉得自己表现太明显了,尴尬的咳了一声。 “咳,那我来帮你搬!” 于是准备帮忙搬东西,看到不少肉,瞬间又不淡了了,默默吞了吞口水。 找不到老六,他就磨磨老五,怎么说也是亲兄弟! 王和智先下了马车,然后让林向安和赵泽下来,最后让弟弟王和信下来。 赵泽一脸好奇的打量周围,林向安从马车上拿下一个小木箱子,里面是他和赵泽用到的文具。 东西全部拿下来之后,驾车的人和赵泽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跟你说乡下很破旧,你亲眼看到了,心里感受如何?” 耸耸肩,赵泽一脸无所谓,笑嘻嘻地说道,“这有什么,咱们不是还睡过柴房吗?” ...... 很好,没有嫌弃! 这时王和智开口安排两人住宿的问题,回来前,小叔和小叔母让他多帮忙照看一下林向安和赵泽。 两人是外姓,但也被林家人很照顾。 他娘说过,别人对你好,你也要对别人好,所以他时刻记得小叔和小叔母的叮嘱。 “向安,和上次一样安排。你和阿泽晚上睡我和小信的屋子,我去和三哥睡一屋,小信在爹娘睡一屋,我给你们铺床去。” 家里一段时间没住人,虽然时不时有帮忙通风,但还是要敞开一下。 王三林和吴春娘赶紧打扫屋子,王和智、王和信也上前帮忙,见状林向安也准备动手,但被王和智阻止了。 “你俩就坐在院子里歇歇,家里很快就打扫好了!” 说着还给两人搬了两个小竹凳子出来。 见他这么坚决,林向安也不动手了。 两人还没坐下,听了消息跑来的王老爷子,一脸高兴的跑了进来,但环顾一圈,并没有看到马车。 “咦,不是说有两辆马车?怎么没了?” 林向安觉得这老爷子挺好玩的,拉上赵泽过去拜访。 “爷,马车把我们送到,就让人家回去了,估计这会刚出村子,您回来时没碰到?” 第63章 送礼 王老爷子知道错过了马车,一脸懊悔,这种在村子里长脸的机会,就白白错过了! 小儿子刚去做上门女婿那会,经常被人冷嘲热讽酸几句。 后来小儿子每年带一堆东西回来,一些人面上酸,但心里嫉妒。 如今还带着老五一家去镇上了,这回来竟然是两辆马车送回来的,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可惜知道的太晚,白白错过了! 见王老爷子脸上表情变的太精彩,林向安不由好笑,真是越活越像个老小孩。 “爷,爹让我给您带了两坛黄酒。” 原本还沮丧的王老爷子,脸上瞬间放晴,眼神瞬间亮了。 “真的?在哪?快给爷拿来!” 变脸了忒快了,站在林向安身旁的赵泽目睹了全过程,惊呆了! 他觉得自己有时候变脸挺快的,但跟这老爷子一比,还是差远了! 林向安先把赵泽介绍给了王老爷子,说是他家的马车,两人是同窗好友,这次过来乡下玩几天。 王老爷子一听,这孙子不错啊,读书了,还认识了这样的大户人家,脸上瞬间有光了,以后他一定出去跟那几个老不死的炫耀,不姓王,但也是他亲孙呢! 还是老幺孝顺啊,这次送了两坛黄酒,王老爷子心里高兴,上次一壶还没过过嘴瘾,就没了! 于是让两孩子开心的玩,便急忙抱着酒回屋了。 林向安把自家的礼,以及赵泽家的礼,整理了一遍,准备一一送过去。 大房和三房礼品是一样的,一家一份豆制品,两斤腊肉,一斤猪肉,些许馒头。 糕点林向安自己留下来了,准备分给小孩子吃。 看似是一样的份量,但其实不同,因为长房人多,老两口在大房吃,分到的自然少。 而且老两口若是还想吃,偶尔也能去三房加餐。 赵泽家里人准备的是点心匣子,用扁圆形木捧盒装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相互拜访常送的礼品。 真是给足了林家面子。 等到中午都从田里回来了,林向安才带着赵泽去送礼。 大房这边,林向安是直接给的林老太,至于怎么分配就跟他无关。 王老太一脸的惊喜,看着林向安和赵泽,一脸慈祥,让他们在这里好好玩。 而大伯母刘小红的脸色一言难尽,反正不冷不热,倒是她媳妇宋雯倒是挺温和,还主动和他俩打招呼。 给三房送去,三伯和三伯母特别热情,还要两人在家里坐坐。 让他们留下来吃饭,不过林向安婉拒了,说是五伯母已经准备好了他们的吃食。 还剩下一些礼,挑了一份豆制品和一斤腊肉,准备送给当时让林向安去读书的族老。 这是王四顺专门叮嘱他去答谢人家,毕竟那位叔公在村里最有文化,很有话语权。 同样的还送一份给村长,毕竟族老都给了,不给村长说不过去。 跟五伯说了他爹的交代,于是让王和智带两人过去。 三个小孩子,提着两篮子,在村子里回头率还蛮高。 王和智大家都认识,去镇上了一段时间,倒是变得干干净净,人也长圆润,一看就是过得挺好。 林向安来的少,见过的人也少,赵泽就更不用说了,压根没见过。 提着东西肯定送人的,大家纷纷猜测这是上谁家? 村里都是王家的族人,有些关系比较近,有些就稍远,偶尔有摩擦龃龉,但整体还算和谐。 有好奇地主动朝王和智打招呼,直接询问道,“和智,这是你家亲戚?两个长得可真好看嘞,这是上哪去?” “啊,婶子,这是我小叔儿子林向安,这位是他同窗好友,正好他俩放假,就跟着我们回乡了。” “我们去村长和二叔公家。” 瞬间大家都羡慕村长了,但凡啥好事村长都能沾一份啊! 二叔公是村里最有文化的,去拜访也说的过去,羡慕不来。 很快就到了村长家,村长家盖着青砖瓦房,比王家的要宽敞些,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整齐。 院子里有个中年妇女正在摘菜,突然听见动静,抬头看过来。 “红婶,田叔在家吗?” “呦,是和智啊!你叔他刚出去了,过后才回来,你们是有事?要不坐下来等会?” 张梅红是村长王长田的媳妇,稍微愣了一下,很快恢复,边笑着招呼。 “啊,红婶,这是我小叔的儿子林向安,他带着朋友过来拜访一下。” 听到是拜访,而且手里还提着篮子,张梅红瞬间明白了,这是来送礼的,更加热情了。 “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和他爹长得可真像。他爹没回来?” 林向安见村长不在家,不想久留,便礼貌地接过话。 “红婶,我爹没回来,不过他让我来谢谢田叔,分地的事麻烦他了,这是我家做的豆制品,还有一斤腊肉,您帮忙收下,到时候转达一下就好了。” 林向安说着就把篮子递了过去,张梅红象征性地推脱了两下,才收下,嘴上还说着客套话。 “这有什么,是他该做的事,你爹也真,咋还送礼呢!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许再带礼来。” “这村里都知道你爹孝顺呢,你们家真是好福气呢!” 这画风变得真快,以前说的有多难听,他也是知道的,毕竟上门女婿,在华夏现代都被人背后说闲话,何况是在古代男尊女卑的社会。 也就他爹心胸宽广,而且林家待他也很好,又懂得感恩,这才一直和睦相处,相安无事。 至于什么伦理道德,三纲五常,在底层的社会里,那终究是虚的,不如实际利益来的现实。 毕竟统治者阶级全是靠普通百姓推翻的。 你不给我活路,我就让你没活路,自古以来大家就是这种彪悍的思想,忍无可忍,那就豁出去,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林向安看的很清楚,对于张梅红的言行,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礼貌又疏离地说道。 “红婶,我们还要去一趟二叔公家,就不多留了。” “行,那快去吧,以后有时间再来家里坐坐!” 王和智便带着林向安、赵泽往外走去,二叔公的家就在后面一排。 张梅红看着三人离去的身影,忍不住感叹,听说两辆马车来村子去王家,真是走运呢,王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啊! 很快就到了二叔公家,住的也是三间青砖瓦房。 要不是沿路过来看见大部分是土坯房,他还以为家家户户日子过得挺好呢! 屋子外面没人,王和智进到院子里,朝屋里喊了一声。 “有人在家吗?” 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少年,大概十来岁的样子。 王景辰一喜,笑着问道,“咦,小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上午回来的,二叔公在屋里吗?我们是来拜访他的!” 见王和智后面两个陌生面孔,王景辰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我爷在书房看书呢,我带你们过去!”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王景辰敲了敲房门,朝里面喊道。 “爷,有人来拜访您了。” 屋里轻咳了一声,王景辰知道这是他爷的习惯,便推开了门,带着三人进去。 王鸿抬头,就瞧着进来的三个孩子,一眼就看到林向安,稍微有点惊讶。 “是你要拜访我?” 第64章 家族和宗族的由来 “二叔公好,侄孙这次回来,特意来感谢您的!来之前家父叮嘱我,让我带着礼来拜访您,表达上次的提点之恩。” 林向安将篮子递给王和智,微微弯曲身子,双手行抱拳礼,朝王鸿行礼。 这不仅是对长辈的行礼,更重要是以读书人的身份对前辈的尊敬。 王鸿若有所思,看似随意地问道,“可去读书了?” “听了您的提醒,回家后,父亲立马就送我去私塾了。” “学了那些书?” 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重,王和智感觉有些不适应。 赵泽见林向安这么严肃,也老实规矩地站在一旁。 王景辰默默退到后面一点,面无表情严肃的王鸿让他有些畏惧,看林向安淡定如常,倒是有些佩服。 “夫子教了《千字文》、《三字经》,现在刚学完《幼学琼林》。” 从上次见面,到如今,这孩子也就上了五个月的私塾,这进度还可以。 “既然你学了这三本书,那我就考考你,可知《千字文》的历史由来,讲的是什么内容?” 见二叔公有意考察他的学问,林向安便轻轻鞠了一躬,缓缓地道来。 “《千字文》是南北朝时期,梁武帝命手下的一个大臣周兴嗣,从王羲之的碑文上拓下1000个不重复的汉字,要求他编成文。所谓文是指既要押韵又要对仗,这样才便于子孙后代读书。据说这位周兴嗣用一个晚上编撰成诗,因劳累一夜白头。” “全文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从开天辟地讲人和时代的变迁,第二部分讲述人的修养标准和原则,第三部分是与统治者有关的各种问题,第四部分是君子治家、处身之道。第一部分是从第一句“天地玄黄”开始,至第三十六句“赖及万方”......” 不仅解释了背景,以及大体书中的内容,还概括内容,同时加入了自己的理解。 在后面的王景辰露出了震惊的眼神,他是由王鸿亲自教导的,虽然他现在也能背诵《千字文》,但理解深刻还不如眼前的这个小孩。 越听到后面,心里越是复杂,他的刻苦读书,还不及一个孩童的天赋。 赵泽一脸欣喜,在旁边时不时点头附和,隐隐有种自豪感,这么厉害的人,和我可是最好的朋友! 而王和智对林向安更是佩服,平日里他最爱听林向安讲解,特别有趣。如今看到他在叔公面前淡定回答,不得不感慨,这位弟弟真厉害啊! 王鸿心里颇惊讶,这孩子读书天赋超出他的预期,但更多的是欣慰,忍不住出声赞道。 “好,不错,老夫果然没有看走眼!” 但又怕这孩子未来浪费读书天赋,便忍不住叮嘱,“日后切记戒骄戒躁,定要刻苦读书,莫荒废了这天赋。” 明白这是长者给自己善意的提醒,林向安虚心接受。 林向安知道自己不是天赋,而是多阅历得到的宝贵理解,科举更是牛人辈出,他一点都不敢托大。 “多谢二叔公提醒,小侄定会铭记于心。” 说完,便把篮子拿过来,双手恭敬捧着,朝王鸿说道,“这是家里做的豆制品,还有一斤腊肉,望二叔公笑纳!” 见这孩子这么诚心诚意,王鸿便让王景辰接过去,这才注意到了赵泽。 “你旁边这位是?” “这是我同窗好友,和我家是邻居。私塾李夫子交代学生,这次农忙假回家下地体验种田的不易,他和我一起过来实践的。” 王鸿点点头,这孩子真是难能可贵,可惜为何不是他王家子孙呢! 曾经他有些同窗就瞧不起乡下种田的农民,但他是全族供养出来的,更加体会其中的心酸,可惜时运不济! 哎!时也命也! “你可有什么想问的?” 想了一下,林向安便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二叔公,我有个疑惑,想问一下。这里居住的王氏族人,是宗族还是家族?” 这个问题林向安其实很困惑,古代的宗族和家族的界限在哪里,是包含关系,还是重合关系? 在华夏宗族已经很少了,但个别地方保留了,不过还是和古代的宗族不太一样。 王鸿倒是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这孩子会问出这个问题。 不过林向安还真是问对人了,王鸿对这很了解。 “既然你对这感兴趣,不妨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县城是由知县一个人在管理吗?” 不明白宗族怎么和知县扯上了关系,不过林向安思考了片刻,便回答。 “知县要异地当官,表面上,管理县城的是知县。而府衙从上到下其他官吏基本全是本地人,应该是这两个部分人来管理。” “是也不是!” 王鸿耐心地解释。 “宗族和家族延续下来,经历了三次变化。” “最开始我理解为宗子宗族制,《左传》中提到:“天子建国,诸侯立家,卿置侧室,大夫有贰宗,士有隶子弟”。也就是嫡长子为大宗,继承父位,称为宗子,余子为小宗。嫡长子继统,众庶子封为诸侯,也就是在宗法制度原则下,又设置了分封制。但春秋礼乐崩坏后,能者居之,宗子宗族制消失。” “第二个阶段是士族制宗族。汉朝汉高祖刘邦认为秦朝快速灭亡,是没有分封宗室,皇室失去支持力量才导致快速崩塌。于是汉朝皇族就重建宗族组织,上行下效,也就是士族门阀的出现。当时人才是通过觉察制举荐,加强了宗族和政治的关系,为了争夺有限的察举名额,展开激烈的争斗,经常有一个家族灭了另一个家族的事发生。” 王鸿有条不紊地说道,林向安听的很认真。 “而唐朝有了科举制度,就出现士族制与科举制度并存,又经过改革,士族豪门和寒门有了流动性增强,但被后人围剿推翻了,基本销声匿迹。” “最后一个阶段,也就是现在的科举制宗族,前两个阶段都是因政治利益而存在,最后这个是为家族后代创立。前朝科举扩招,科举人数远远大于官职人数,于是出现了大量无职的功名者,他们和退休官员、以及罢官官员等统称“乡绅”。乡绅非官非民,拥有部分特权,成为了县城重要的一股支配力量。” “这也就是县城看似是知县在管理,但背地里是各乡绅在配合管理,如果知县没能和乡绅处理好关系,他的权利会被架空,更甚会丢命。” 林向安点点头,知县是异地当官,下面人全是当地的,若是底下人团结,那他的权利容易被架空。 如果一意孤行,那是会丢命,瞬间就理解王鸿说的话。 倒是他旁边三个人听晕了。 “而乡绅背后,就是科举宗族制度,首先是血缘关系,其次需要族田。当家族里当官的人买下大量田产,作为祭田﹑社地﹑义庄田﹑祠堂田等,到县衙备案,官方会发给执帖,若遇上抄家流放,族田是不会没收的。” “族田给宗族里的人提供保障,相应的有约束,也就是族田义庄制度。族田是全族的共有财产,不允许私卖。是给家族人提供奉养老幼、祭祀、墓地、婚丧嫁娶、奖励考试等。参加科举,同时科考成功的族人,要继续保护整个宗族的利益。” “宗法和族田,一个是制度约束,一个是生存保障。族田归族长以外专门的人管理,宗族的大小事由族长和各房房主有共同处理。” 林向安终于听明白了,家族可以比喻成有血缘关系的粉丝,宗族可以比喻成后援会。 而族田义庄制度,不就是国外版的家族信托基金吗? 古代朝代灭亡,是因为土地兼并,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于是起兵造反,推翻旧王朝,建立一个新的王朝。 族田连成一片,少则上千亩,妥妥的土地兼并。 古代诛九族,其实很少发生,大多是抄家流放。 即便抄家了,但族田不会没收。 这族田还真是贪污犯罪之人转移财产,最安全的路径了。 王鸿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开口。 “现在这里的王氏族人,因为一些原因,已经没有了族田,严格来说不算宗族。但大家依旧维系在一起,希望能供出一个科考官员。” 林向安听出了浓浓的无可奈何,以及一股凄凉,足以可见科举的不易。 * 备注: 科举制宗族最成功的例子就是范仲淹创立的范氏家族,历经800年,依旧延续到现在。 范家在宋朝22个进士,明朝出了30个进士,清朝在顺治那会就出了12个进士,到今天范义庄作为文物保护单位依然存在。 大家可以去了解一下,这些宗族制作也能看到社会权利的变化。 第65章 这是你林家的想法? 听完二叔公的解释,林向安这才深刻体会,古代社会宗族给家族后人提供全方位的生存保障。 但相应也约束族人的行为,就是遵守族规。 难怪古代有人被逐出宗族,作为最严厉的惩罚。 在休息的这几天,林向安和赵泽每日卯时起来练功,然后练书法,等做完这些之后,才下田里帮忙,捡捡稻穗,偶尔停下来看人家割稻子。 割好的稻子摆放整整齐齐,方便脱粒的时候好拿。 脱粒要用到木质的打谷桶,非常的沉重。像一个方形木桶,使劲摔打便能脱粒。 之后就是晒干,家家户户都有平整的院子,很宽广,会清理平整干净。 在晴天的时候,将稻谷放在竹席上晒,时不时翻一翻。 差不多晒上一周,就能装在麻袋里了。 一亩水田,大概能产一石稻米,没有脱壳,估摸不会超过160斤,不过这已经算是高产了。 【备注:一石大米,脱壳的,大概是150-155斤左右。 石是容量单位,要知道物体的密度,才能算重量。 在我国50年代,好年成种水稻,一亩田能产200斤,这算高产了。】 在林向安的记忆里,高产的是杂交水稻,一般一亩能达到上千斤。 可惜不是相关专业,不会培养,早知道会穿越回古代,就学点农业技能了。 哎! 在观察收稻谷的时候,林向安遇到很多村里的小孩,他和赵泽有点心糕点,除了给家里的孩子吃,同时在村里遇到其他孩子,也会分享给他们。 于是在食物的诱惑下,林向安和赵泽成了村里孩子最欢迎的人。 小孩子们精神好,一起捡稻子、爬树、捉鱼,还到地里捉泥鳅,在村子里跑老跑去,各种疯玩。 倒是让林向安找回了不少童年记忆,偶尔这样也挺开心的。 从这些孩子口中,林向安套出了不少村子的信息。 比如,村里有42户人家,差不多三四百人,有六个大分支。 除了村长、二叔公外,还有四个族老。 说是以前有更多的族人和族田,但后来没有了,只留下他们这一脉。 小孩子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大人闲聊记住了。 待的这段期间,林向安感觉村子整体很和谐,产量还可以,但赋税很重。 大周朝有两册制度,分为黄册和鱼鳞册。 黄册详细登记各户的籍贯、丁口、名、岁、事产情况,每隔十年必须重新核实编造。记录人口生死增减,财产的买卖以及产权的转移等,一一登录在册。 而鱼鳞图册,即土地登记册。 两册对赋役的侧重点有所不同。 黄册重在徭役,鱼鳞图册重在田赋。 分夏秋两季缴纳,夏不过八月,秋不过次年二月。 基本上是夏征麦,秋征米。 大周朝初期规定:官田每亩税五升三合,民田三升三合,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没官田一斗二升。 【没官田:是指因为犯罪查抄等原因充公的官田。 1石=10斗,1斗=10升,1升=10合,1合=10勺,这是古代常用的计量单位。 这是借鉴大明朝初期定下的税收。】 江南各地区是全国税收重地,比明面上规定的税收要重很多,上面怎么收,老百姓也只能照办,完全没有申辩的权利。 在王家坞,王老爷子家的日子算是过得不错的,除了农活是吃米饭,大多平常都是稀饭和菜饼。 也就他们来了,带了一些吃的,这才吃的好一些。 这种情况下,林向安便试着跟王老爷子说他爹以后想开个养猪场,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到时候得请人照顾之类的。 王老爷子咋一听,觉得不靠谱,说养猪需要大量吃食,而且还没得经验,同时要很多钱才行。 林向安就给老爷子解释,家里的豆腐生意情况,以及有亲人是养猪的,钱也是没问题的,就是却地方,一直没找到安全的地。 还说养猪的好处,王老爷子这才半疑半信。 没有当林向安的面说什么,结果后面出去就找他们这一支的族老提了此事,然后很快几位族老和村长都知道了。 这事几个人讨论,有人赞同,也有人反对,没能达成一致。 不过就在离开村子的前一天,二叔公让王景辰来找林向安,让他过去一趟。 赵泽想跟着过去,被林向安给拦住了,既然单独叫人来喊他,肯定是有事,带着赵泽过去,反而不合适。 便让王和智陪他玩,看着他,不要让他乱跑。 ...... 结果到二叔公家里,才发现村长王长田也在。 林向安怔了一下,便礼貌地开口喊人,“田叔,二叔公。” 也没主动询问叫他来干什么,等两长辈开口。 “是我让景辰去喊你过来的,有点事想问问你。” 王长田仔细打量这孩子,隔了几个月,倒是有些不同,他和王鸿提过这事,然后王鸿说这孩子读书天赋很不错,晚辈中最有希望考科举的。 也是这点,让他倾向于,赞成在村子周边圈块地养猪。 只不过王四顺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就不好说了。 “听说四顺想要养猪,这是你林家的想法?” 林向安恍然大悟,原来是为这事来找他的,那天王老爷子一脸不相信,他还以为得慢慢来呢。 没想到王老爷子演技好,转头就说出去了。 “是的,我们一家商量过了,是有打算多养些猪,我家铺子每日剩余大量的豆渣,想着更好利用,而我小姨父是养猪的,有经验,银钱倒是好弄,就是地方一直没有找到。” “我们家养猪到时候还要请人弄,猪粪也是很好的肥料,可以利用。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的。” 村长听了这话,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之后让你爹有空回来一趟。” 之后没有再说什么了,林向安明白这是让他爹来沟通。 这是一个好的信号呢! 第二天一早,赵家的马车就来村口了,这一次王老爷子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马车,一脸兴奋。 王三平上马车前,王二雷还拉着他说话,让他有啥好事记得喊他。 于是在一群人的羡慕之中,离开了村子。 在村口还看到一起玩的小孩和他们告别,赵泽看到玩的小伙伴,便从车上把他娘重新送来的点心,分给了他们。 人就是这样,有些人一分别,就是一辈子都不会见了。 第66章 七年后 时间像流水一样,一眨眼七年就过去了。 刚过立秋,原本一直炎热的空气,适当的缓和了一下,不过也就早上舒服一点。 卯时起床锻炼,在卯正二刻,林向安跟家里人打了招呼,才出家门。 手里拿着一个木提盒,独自一人往私塾走去。 五年前,赵康平提前一年收他为徒,传授他拳法,于是每天读书练字之余,还会抽两个时辰练基本功和拳法。 不管练武还是之前在部队练的军体拳,最根本的核心都是体能。 而体能的锻炼,除了身体强健外,还能让人的专注力和意志力提升。 他每日卯时起,亥正才上床休息,业余时间都被他安排的很满,几年下来,从来不曾怠慢。 最开始时间安排满,林秋兰还担心他,但拗不过林向安。 第一年度过时稍微困难,但后面就习惯了,生活非常简单,就读书、练武、练字这三件事。 这个过程中,赵泽受到他的影响,一直有样学样,这孩子也坚持下来了。 但两年前,赵康平因为有事,一家人搬去了杭州,赵泽也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赵泽一直哭,舍不得离开,搞得他都眼眶红了,最终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刚开始还不习惯,上学、练武、练字一直一起陪伴,陡然不在了,难免伤感。 不过人哪有不分别的呢! 刚走进私塾,冯辰见林向安手里拿着一个提盒,纳闷他怎么带吃食来了。 “你平日不是不带吃的吗?” 林向安看了他一眼,这几年下来冯辰还是肉乎乎的,人长开了,倒没有过去显胖。 “是阿泽寄过来礼物,让我给你们的。” 赵泽虽然不在身边,但他经常会写信、寄东西过来,时常也会捎上礼物给冯辰、宋桐、薛文逸。 冯辰一乐,笑着说道,“这小子还有良心,跑去杭州了,也没忘记我们!快给我看看,是什么礼物?” “进去再说。” 七年的时间,除了赵泽不在身边外,私塾里的同窗也变少了。 在赵泽离开的那年,吴卓和温伯杰,转去了宝贤私塾。 还有几个同窗退学了,如今这个班剩下不到十个人。 或许是一直没有出成绩,来树人私塾的人很少,多是来启蒙的学子,就又开了一个班。 “哇塞,竟然是九连环。” 冯辰拆开礼物,看到是九连环叫了起来,爱不释手,拿着九连环就开始拆起来。 这些年,玩的几个人中,变化最大的就是宋桐,性子终于不再那么腼腆了。 “宋桐、薛文逸,阿泽给你们的礼物!” 宋桐的是一套泥塑玩具,五个小娃娃,姿势各不一样。 薛文逸的是黄花梨七巧板,可以变换摆弄出几百种图案。 “这个好可爱啊!阿泽还是这么贪玩!” 拿起泥塑娃娃,宋桐仔细观看,忍不住笑道。 “是啊,每次都是搜罗到好玩的了,就寄给向安。向安,寄给你的是什么礼物?” 薛文逸也不禁点点头,笑着询问林向安。 “哈哈,和你们的不一样,他给我送来了一把匕首!” 这还是以前林向安随意提过,想要一把削铁如泥的小匕首,这种是出门在外最好的工具。 不显眼,能防身,还能处理吃的,但一直没有碰到合适的。 没想到赵泽真给他寻来了。 “哈哈,竟然是武器,不愧是阿泽,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收好七巧板,薛文逸收敛了笑容,稍微认真地说道,“我听杨辉说,他想下场去考试,咱们要不要也去试试?” 提到下场考试的话题,冯辰倒是放下九连环,接过话题。 “我爹也想让我去试试,即便没中,就当多次经验。要不要一起去?” 他们不提这个话题,林向安也决定下场考试了。 科举考试就像打怪通关一样,是单向线的,林向安琢磨了一下,可分为四个关卡。 第一个关卡:新手村,也就是童生试阶段,需要通过县府院试,称为生员,俗称秀才。 第二个关卡:第二个boss,乡试,也被叫做省试。不是所有秀才都能参加考试,秀才要通过岁试、科试,才有资格参加乡试,考中后称为举人。 第三个关卡:第三个boss,中央会试。在乡试的第二年即丑、辰、未、戌年的春二月,又叫“春闱”。考场设在礼部,称“贡院”,考中后称为贡士。 第四个关卡:最终大boss,殿试。会试出榜后的两三天,即三月初一日,为殿试日。会试录取的“贡士”均可参加殿试。 考中后前三甲为状元、榜眼、探花,这三位直接入翰林院。 而二、三甲普通进士,在分配工作前,还可以继续考试,成绩优异的人入翰林院学习,被称为庶吉士,这种方式叫选馆。 之后在翰林院学习三年,再经过散馆考试,成绩优异者就才可入翰林院修史着文。 目前他们这群读书人,就位于新手村,正要迈出第一步:县府院试,三年举办两次,开考的时间为2月份。 现在是八月,明年一月可以报名,目前还剩五个月的时间。 其中有五类人不能参加: 一、已经在本朝当官的人 二、在前朝考中进士并当官的人 三、有过被罢黜经历的人 四、娼优之人 五、隶卒之徒(衙门的差役和衙役) 在报考阶段,考生需要向本县(府)的署礼房报名,填表。 填写的内容包括自己的姓名、籍贯、上三代履历、样貌特征,并要找同考五人互保结,保证没有冒籍、匿丧、冒名顶替、出生清白、不是倡优皂隶之孙等,才能参加。 包含两轮考试,但只有通过第一轮县试,才能资格去第二轮府试考试。 第一轮:县试,一共需要考5场。 第二轮:府试,考完县试后,通过的儒生,在4月进行府试。 “我明年也想去试试。” 薛文逸点点头,读了这么久的书,的确该试一下,检验自己的水平了。 宋桐也默默举起手,认真点点头,“我也去!” 四个人中,就剩下林向安没有说话,于是薛文逸拍了一下林向安的肩膀,问道:“向安,你呢?” 正在脑子过了一遍考试流程,被薛文逸拉回注意力,林向安也点点头。 “我也去,我们和杨辉一起,正好可以五人互保结。” 第67章 准备科考 四人意见达成一致,便去找杨辉,商量好后,便一起去找李夫子。 李夫子看着五个学生,杨辉和冯辰两人已经十五岁,薛文逸十四岁了,这三人的确可以下场试试。 而宋桐小一岁,心理尚不稳定,这位学子平日里学的还不错,但一遇到考试,就容易出岔子,李夫子对他有些不放心。 林向安这位学生年纪小,但是反而是几人中最沉稳的,不骄不躁,性子很是难得,年纪小,反而是这几人中学的最扎实的。 在过去,学习中总能提一些很深的见解,也让他有所启发。 这五个学生也算是他第一次当夫子,亲手带大的学生,对他们的感情总归有些不同。 “既然你们已经想好了,我也不拦着。不过你们年纪还小,不必太执着结果,心放宽些。” 见几个孩子点点头,李夫子这才缓缓叮嘱,“杨辉,你读书刻苦,学习用功,考试中日常发挥就好。薛文逸你在诗赋上再下些功夫,冯辰四书方面你要多多温习巩固。” 说完就转头看向宋桐和林向安,“林向安年纪虽小,一向沉稳,我也不担心。但宋桐你最欠缺的就是稳定发挥,这方面你要注意一下。” 待李夫子提点完,五人异口同声的道谢。 “学生,多谢夫子指点!” “李夫子,能请您作为廪生给我们五个互保结吗?” 互保结就是考生与同考四人,共同书写“五童互结保单”,同时需要本县的廪生给他们五人互保结。 只有成绩名列一等的秀才称为廪生,名额有定数,初府学四十人,州学三十人,县学二十人,每人月给廪米六斗。 给童生作保可以收取一定的好处费。 “好,等县衙通知下来了,我带着你们去报名,一般会提前一个月,要等到明年一月份,还有五个月时间,你们要多准备。” 接着李夫子给他们提醒童生试的注意事项,五人耐心听着,等从李夫子的书房,都已经是晌午了。 现在李夫子不再向以前那样手把手带他们学习,现在更多的是自主学习。 李夫子布置出题,然后大家回去答题,再一对一请教。 毕竟每个人的进度,以及学习问题不一样。 可以在私塾学习,也可以在家里学习,但一般隔三四天得来一次私塾,找李夫子请教。 四书是必修,加起来大约字,《论语》《孟子》稍微长一些,倒背如流是基本。 而五经全部加起来约47万字,更多是熟读和理解,多看名家注解,加深理解。 “还剩五个月时间,我们是一起学习吗?还是单独准备?” 冯辰心里挺想大家一起学的,但怕自己耽误其他人。 原先有赵泽在,他俩半斤八两,但现在最差的就是他了。 大家长大了,渐渐有压力了,不能像刚开始蒙学那样轻松快乐了。 “我都可以。” 对于林向安来说,他自己学习,和一起学习,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宋桐想到夫子的提醒,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询问林向安。 “向安,我能和你一起学吗?我爹书房收集了一些名家注解,可以拿出来一起看的。” 冯辰赶紧附和,他老爹也收集了不少,只不过他看不懂,看几页就犯困,所以没啥兴趣。 见宋桐提到,突然就想起来了。 “啊,这样的话,我也一起,我家也有不少这样的书,都是我爹花重金四处收集的。” 四书五经的注解,除了看名家的,也可以看一些其他的注解。 每个人经历不同,理解起来角度各异,多看一些,能更全面的看待。 但这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林向安觉得还不错,一起备考气氛更好。 人读书一定不能闭门造车。 “行啊,那就一起来私塾学习,若是遇到问题,也能及时请教李夫子。” “那也加我一个!” 薛文逸原本想在家独自学习,但林向安都愿意来,那他也要来,连忙出声。 “杨辉,你也来吗?”林向安侧头问道。 杨辉犹豫了一下,他家离私塾有些远,一来一去,将近一个多时辰,这时间他想利用来学习。但他们四个一起学习,还能看相关注解的书,他挺羡慕。 最终觉得这样学习的机会太难得,还是点点头。 “我也来。” ...... 还没有到家门口,就看到两个熟悉的小身影,在门口玩耍。 林嘉月看到他后,就咚咚地跑过来,冲进了林向安怀里,亲昵地喊道,“哥哥,你今日回来的有些晚。” “慢点跑!” 赶紧稳住妹妹,这孩子已经长到7岁了,长的粉粉嫩嫩,但性格有点像个男孩子,特别活泼调皮。 或许是因为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子,备受疼爱。 相反弟弟王和忠性子很文静,两个人简直像生错了性别。 王和忠站在门口,等着林向安牵着林嘉月过来。 “哥哥!” 林向安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问道,“嗯,你们两个怎么今日在门口玩?” “嘉月说要等你回来,我便陪她在这里等你。” “下次别到外面等了,不安全。你们俩今日功课学习的怎么样了?” 两孩子四岁的时候,林向安就教两人认字。 林远从十一岁的时候,就跟着开始跑镖,已经两年了,一年到头,没多长时间住家里。 林桥帮着林秋兰打理店铺,王四顺经常待在乡下,和猪、鸡、鸭打交道,反正两头跑。 王和智、王和信已经搬出去了,五伯一家在镇上买了房子。 林家从原先的一家小铺子,变成了三家铺子。 多了林家杂货铺和林家酒肆。 林家杂货铺主要卖腌制品,以及一些其他地方特产。 这是赵泽在的时候,利用镖局的关系,建立起来的一条商路。 杂货铺还有赵泽的一份原始股,他占三成,林家占七成,每年会给他分红。 毕竟镖局经营多年的路线,有他们在安全。 而林家酒肆,专门做吃食,他记得各种小炒,专门聘请大厨一起研究,招牌是特色豆腐宴,在镇上小有名气。 “哥哥,你布置的我学完了,嘉月没有做完。” 见状林向安微微挑眉,瞧着林嘉月,问道,“你为何没做?” “哥哥,嘉月太想你了,一直盼着你回来,就没心思做!” 林嘉月嘟囔着嘴,撒娇道。 说的理直气壮,林向安都不好指责她,虽然世道不支持女孩子读书,但他还是觉得读一些比较好。 “你不想读书,那是想学刺绣吗?” 家里现在能供养的起孩子,不指望她赚钱,但总得学点什么。 第68章 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一提刺绣,林嘉月就拼命摇头,然后她才说,“那我还是跟着二哥一起读书吧!” 王和忠本来该送去私塾启蒙,但他不愿意去。 三人一进屋,林老太正忙着弄晚饭。 家里的生意做大了,父母反而没有太多时间陪孩子了。 有时候林向安在想王和忠估计怕妹妹孤单,才不肯出去读书的。 双胞胎之间有一些感应,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奶,我来帮你!” 这几年林老太没有再操心家里的生意,专心带孩子。 “乖孙,回来了!不用,很快就可以吃饭了,你陪着弟弟妹妹玩会!” 不过林向安没听,他去添柴,让弟弟妹妹也来帮忙,一个清理桌子,一个去拿碗筷。 没多久,外面听到了动静,林秋兰回来了。 林嘉月又屁颠屁颠跑过去撒娇,而王和忠就安静待在林向安身边。 总觉得这孩子没有安全感,喜欢黏在他身边。 本来应该独自一个人睡,结果总跑来林向安屋里睡。 为这事林秋兰还说过他,让他不要打扰哥哥休息。 相比于活泼的妹妹,林向安更心疼沉默的弟弟。 不说家里偏心,但总有顾不过来的时候。而小的时候,其他兄弟在,特别热闹,更爱逗妹妹玩。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影响了王和忠。 “娘回来了,你不去看看?” 王和忠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哎,现在小孩子真难搞,还是以前赵泽听话,一说啥就跟着附和! ...... 晚上吃完饭,一家人坐在厅堂闲聊,林向安就把要去考试的消息告诉了大家。 林秋兰正在给小女儿弄头发,顿时不小心一用力,扯了一下头发,林嘉月一吃痛,尖叫起来。 “娘!痛啊!!!” 立马松开手,林秋兰一脸歉意看着女儿,“是娘不小心用力了,没事吧?” 林嘉月撅起小嘴,打开林秋兰的小手,一脸不耐。 “烦死了,不要碰我!” 看到这一幕,林向安忍不住皱眉,觉得妹妹有点欠教训了,竟然被惯的无法无天了? 怎么能这么对母亲说话呢? “林嘉月,怎么和娘说话的?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屋子里的其他人愣了一下,林向安面无表情地盯着林嘉月,语气有些严肃。 在林秋兰的记忆里,她就没见过林向安发脾气,见情况不对,林秋兰便试着调解。 “安儿,没事,是娘先弄疼了她。” 这种事情大人不能和稀泥,七岁了,该懂的一些分寸。 “娘,您不是故意的,她应该也知道。这不是她对您撒气的理由。” 见儿子这样,林秋兰便闭嘴了。 林嘉月被凶了,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可怜兮兮地哭道。 “哥哥,你怎么凶我?” 林老太见孙女哭了,准备去安慰,结果林向安直接阻止。 “奶,别管她,让她哭!错了就是错了,不会因为她哭就翻篇。” 然后就静静看着她哭,孩子就是会用眼泪绑架大人,父母一心软就过去了,形成习惯以后,未来会吃亏的。 与其那样,还不如他唱黑脸。 林嘉月原本想哭着让哥哥心软,但发现哭了半天,没人阻拦,最后悻悻然不哭了。 又害怕哥哥以后不理她,便小声说道。 “哥哥,对不起,我错了。” “你不该对我说,你该对娘说这话。” 林嘉月这才老老实实给林秋兰道歉。 原本要说的科举考试,因为这个插曲,也没有多说下去。 晚上林向安回屋去练字,七年的时间,足够他练好小楷,目前科举考试要求以端正的楷书为主。 一般睡前,他会先练一套拳法,之后再练习书法静心。 就在林向安专注练字时,响起了敲门声。 以为是弟弟王和忠,林向安没有抬头,朝门口喊了一声。 “进来。” 王四顺见儿子在练字,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出声。 半晌没动静,林向安这才抬头,看见是他爹,便放下毛笔,笑着说道。 “爹,什么时候回来的?来了,怎么不说话,我还以为是弟弟呢!” 刚到家里,林秋兰就跟他说了儿子的事,以及对妹妹发火了。 这孩子懂事,没有让他俩操心,难得见到发火,林秋兰有些担心,便让他来聊聊。 “刚回来,你娘说你要参加科考,这么大的事情,我得来问问。” 招呼他爹坐下,给王四顺倒了杯凉白开,林向安这才坐下来解释。 “同窗提议去考,正好我也想去试试,就这么定下了。不是马上考,得等到明年二月。” 科考,王四顺知道的,听说特别困难,有些白发老人还在考,可见不易。 儿子12岁就打算去考,既开心又有点担心,但儿子决定的事,基本是不会改的。 不希望给儿子太大压力,于是王四顺温和地说道,“既然你要考,就大胆去。考上了咱们开心,没考上也没事,你还小,咱们慢慢来。” “爹,你放心,我知道的。” “需要什么到时候跟我们说,我们来准备,到时候要去县城吧?咱家在县城没有房子,要不去买一套,到时候提前住过去方便,免得你折腾。正好我也想到县城去开一个铺子。” 说着说着,王四顺就想到了该到县城去做生意了,也该为了孩子多考虑了。 林向安想到了爷俩之前的规划,忍不住笑着调侃。 “爹,咱们家豆腐铺没有开过去,豆腐倒是先卖过去了!” 为了方便送豆腐,家里换上了两辆马车,速度更快,方便送货。 镇上的市场慢慢饱和,基本上卖出去的三块豆腐,就有两块出自林家。 于是铺子里的销售有胆大的,独自去县城卖,结果业绩还不错。 陆续就有人过去,都是小摊贩为主。 “是啊,这么多年,准备的足够了,也该去县城了。正好你想科考,过去安顿个住的地方,免得你以后操心。” 家里的生意每一步都是稳扎稳打,如今和王氏族人合伙,倒是硬气很多。 毕竟单打独斗太危险了,得把朋友搞得多多,敌人搞得少少。 聊完这个话题,王四顺这才问起家人的问题。 “听说你今日教训妹妹了?” 第69章 做温习计划 林向安把晚上发生的事,大致和王四顺说了一下。 “这事你做的对,是大家平日里太惯着小月了。” 听完林向安的解释,王四顺点点头,这三个孩子里,就是林向安最省事,就没让大人操心过。 如今既然准备科考了,家里人要全力支持。 “小月这孩子嘴甜,你奶和你娘也由着她的性子,我又太忙顾及不上,之前多亏你帮忙照看。如今你要去参加科考,就专心准备。我把手头上的事交一些出去给三哥和阿桥,这样多留些时间照看家里,不让小月和忠儿打扰你。” “爹,谢谢你。” 又叮嘱了几句,王四顺就不再打扰儿子学习,便回屋去了。 既然要科考了,这五个月的时间里,时间安排上得调整一下。 之前花两个时辰练功,现在就减少一个时辰,安排在早上。 结束后,正好去私塾。 县试第一轮出题人是知县,可以让人去打听一下知县的偏好,说不定能尝试押题范围。 不过这对他作用不大,倒是可以让基础弱些的冯辰走走这条方向。 听说考试防止作弊,只能穿单衣。 二月的天气,基本上是最冷的时候,没有一定的体质,很容易生病。 虽然练武后身体很好,但这个冬天还是少穿点,让身体提前适应天冷,免得突然穿少而感冒。 毕竟五场考试,差不多要半个月时间。 五人中,冯辰和宋桐的身体,一个有点胖,一个太瘦,得提醒两人多注意些。 然后在纸上写了五个月的学习进度表,每日睡前复盘学习的进度,每日能完成,心里也踏实。 第二日比往常提前了半炷香的时间起床,大约寅正二刻起床,练一个时辰的拳,整个人精神充沛。 简单洗漱后,吃过早饭,背着书包,就去私塾。 辰时到达私塾,杨辉、宋桐都来了,片刻之后薛文逸和冯辰也到了。 现在是自主温习,同窗来的挺少。 于是五个人把四张桌子挪到一起,拼成一个大桌,围在一起温习。 “对了,昨日回家,跟我爹说了要去科考,他很高兴,还跟我说,找廪生作保是要交费用的,昨日李夫子没提这事,是不是因为我们是他学生,才没跟我们提?” 冯辰率先将这事告诉了大家,这还是他老爹提醒的,他这才知道。 早上来了,正好将这事告诉大家。 薛文逸点点头,也说出了自己知道消息。 “嗯,这事我也听过,说是廪生替童生互结,可收取一定的费用。” 林向安倒是不知道这事,既然知道了,那就得准备了。 “一个人需要给多少银子?” 冯辰是从他老爹口里知道的,自从他读书后,他爹就一直期盼着这一天,早把这些细节事项摸得一清二楚。 “说是一两银子。要是李夫子不提,这钱咱们要给吗?当然我是无所谓的,就看你们的意见了。” 薛文逸和宋桐也点点头,都附和说无所谓。 林向安也无所谓,但没有开口,先问了问杨辉,毕竟就杨辉家里稍微差些,不过这些年杨辉他爹,销售做的很卖力,后来还找了几个人过来做活。 其中去县城卖豆腐的,就有杨辉他爹这边来的人。 在冯辰三人聊的时候,林向安拿起书挡着嘴,靠近身旁的杨辉,小声询问。 “杨辉,你那边方便出吗?” 杨辉怔了一下,轻轻点头,李夫子愿意给他们互结。 既然有这规矩,那就该给钱。 “嗯,可以。” 见他同意,林向安这才放下书,笑着回答,“我们俩也没问题,既然达成一致,到时候提前备好银子就行。” “我昨日做规划,正好想到一件事,得提醒你们。童生试是在二月,为了防止作弊,大家需要穿单衣。为了以防天气很恶劣,你们得提前锻炼身体的适应度。” “而且那段时间的饮食,尽量和平日一样,别大吃大喝,在身体方面,保持最好的状态。尤其是冯辰和宋桐,你俩最好每日花点时间锻炼一下。” 被点名的两个人,默默点头。 林向安又将自己的温习计划告诉了大家,将大目标拆解成每日的小目标。 比如第一个月主要温习四书,把内容平均到每一天,罗列出来,晚上的时候复盘,看看自己完成与否,完成就继续保持,没有完成就复盘原因,第二天改进。 这样一点点的拆解规划,比今天温习这本书,明天温习那本书,要清晰的多。 每天哪个时辰做什么,中途休息多久,都有记录下来。 “这样记下来,你就知道每天该花多少时间学习,又花多少时间温习,比如写文章,花费多久,时间可以用烧香判断,毕竟考试都是有时间要求的,不能让自己拖,一定要多训练,变成习惯。每日睡觉前,一定花时间去复盘学了多少,学的怎么样,不要稀里糊涂的。” 人都是有惰性的,学习加适当放松的节奏才是最好的。 毕竟是人,不是机器。 “你这方法看着好清晰,我也可以学着你的方法,针对自己的情况来做。” 宋桐很快就听明白了,连连赞叹,难怪林向安学的扎实,人家每天都有清晰的规划。 反而他学习的时候,今天补一补《论语》,明天看一看《孟子》,往往感觉一团乱。 “我瞧着不错,这方法好,我也这样弄。” 薛文逸平日里是有节奏的温习,但很少当日总结,被林向安一提醒,有些醍醐灌顶。 “难怪,向安年纪小,但一直很稳定,他学习方法倒不少。” 对于普通人来说,没有天赋,想要变厉害,就要绝对自律。 大多数人的智商差不多,但最终差距被拉开,是因为良好的习惯,日复一日的用心重复。 杨辉也忍不住点点头,平日里就怕浪费时间,闷头就背,但偶有有无力感,只能责备自己更用心。 但事与愿违,没想到留休息时间,也是很重要。 “不错,我也来做一下。” 冯辰觉得好厉害,但感觉不太会弄,不如请林向安帮忙。 “向安,感觉你说的好厉害,但能帮我分析规划一下吗?” “行啊!既然你们都喜欢,那咱们先做规划,你们给我看一看,我来结合自身经验给你们调整一下,然后十天后,再复盘一下,要及时调整反馈。” 做规划要结合自身,不是人家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一旦跟着别人节奏,绝大多数都会失败。 “能跟向安一起学习,真是我们的福气!” 薛文逸笑着感叹,要是独自温习,肯定没有这样好的氛围,而且定好计划,想偷懒松懈时候,想到其他几人还在努力,自己也会默默努力的。 “对了,你们几个,谁家跟知县比较熟,能不能调查一下知县偏爱那些书?或者找到他曾写过的文和诗?” 第70章 即将县试 差点忘记了,这个重要的事情,以林向安这些年了解,冯辰、薛文逸、宋桐他们三人背后的家族,应该和知县有过接触。 “咱们可以了解一下知县的偏好,毕竟了解主考官对我们来说百利无一害。要是能搞来他的书稿的标注,或者写过的文章,咱们就能清楚知县是个什么人了,可以取巧一点。” 古代科举,其实运气加成的成分很大。 比如摸清楚主考官的脾气,讨厌什么,喜欢什么,这样把握又会大一点。 “哈哈,还是你这小子聪明,我回家就让我爹去打听一下!” 冯辰乐了,林向安平日里看着挺沉稳,其实鬼点子特别多,他就喜欢这小子思想活络。 “那我回去也让我爹去问问。” 宋桐也点点头,他家里的哥哥这次也要参加科考,父亲虽然不是那么喜欢他,但看在哥哥的份上,也会去打听的。 “那咱们先打听,后面再汇总信息。” 薛文逸也点点头,他家也有相关人脉,应该也能打听一些消息出来。 默默听着的杨辉,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他们一起学习,这个决定真的太好了,路途虽然远了点,但得到很多原来不知道的信息。 原本对这次考试有些茫然,这会渐渐多了些信心。 说完后,冯辰、薛文逸、宋桐、杨辉四人都低头开始做规划,遇到问题时不时请教林向安。 ...... 一连好几天,李夫子路过时,就瞧见他们五个人围在一起学习。 有时候看着一个人在讲解,其他人听着,每天都轮流来。 平日申时就散学离开,现在他们常待到酉时,非常的刻苦。 脸上并没有愁眉苦脸,反而很有活力。 这让李夫子很欣慰,做学问就是要这样的态度。 基本过几天,李夫子就会给他们出题,让他们做。 结果他们来请教科考的怎么安排的,便按照科考流程来写,说是提前练习一下,免得到时候时间安排不合理。 李夫子觉得这几个孩子的温习计划很有意思,看着简单,条理清晰,只需要每日按规划来,一旦完成,内心就会很安稳,丝毫没有焦虑。 林向安每日过得很充实,正如他爹说的,没有再让弟弟妹妹来打扰他。 每天早出晚归,忙碌的日子让他忘记了时间,结果有天回家,突然瞧到林远,把他吓了一大跳。 “阿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在家待多久?” 林向安觉得几个兄弟,年纪就差一两岁,成为自家兄弟后,让他再叫哥哥,莫名别扭,便直接喊名字了。 小时候的林远性格简单,有点活泼,但失去爹娘后,整个人就沉默了,林向安有过类似的经历,便和阿桥一起关注着。 后来送他跟着刘教头练武,长大跟着在走镖途中磨炼了两年,成熟了好多。 “今天中午回来的。这不是快到我爹娘的忌日了吗?准过待一段时间再去忙。” 每年快到他爹娘忌日时,他和哥哥就会放下手里的事,去祭拜。 哥哥不喜欢祭拜爹,但仍旧会陪他去看爹。 “哦哦,都这个时候了,那阿桥也该回来了。” 家里人并没有把林夏枝去世的真相告诉林远,这种事知道了只会让他痛苦。 再说林远的印象中,赵二对他还不错。 人已经死了,只有活着的人难受,何必呢! “是啊,估计后天就回来了。我听三姨说你要下场考试了?等你考试的时候,我去给你当书童。” 这件事,林远一直记在心里。他和哥哥多亏了三姨一家收留,这才能够无顾虑的长大。 哥哥说过,未来让他要给林向安当书童,保护他的安全。 “阿远,我不是和你说过,书童的事不必放心上。你有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去做,不一定非要跟着我的。” 作为兄弟,林向安并不想让林远牺牲自己,来给他当书童。 “不,当初说好的事,就要遵守。而我是心甘情愿的。” 林远摇摇头。 见他这样固执,林向安也不多说了,“行吧,那随你。” 两人又聊了一会,就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 在林夏枝忌日前一天,林桥终于回来了。 提起一天,林向安和几位同窗好友请了半日的假,说是中午再过去。 一大清早,林家人就开始准备,林夏枝的墓地和林老爷子挨在一起。 除了一大家子人,还有大姨、小姨也都会去,拜祭完后,就会到林家聚一聚。 如今小姨林冬香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大的是女儿,小的是儿子。 而赵二的墓地,只有林桥和林远两兄弟一起去。 赵家的人看到长大后的林桥和林远,知道他们过得很好,想缓和关系,但两兄弟压根不理他们。 如今两人户籍已经落在林家了,早就和赵家没有关系了。 之后的日子,林向安就成为了:两眼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 直到年后,县衙贴出告示,通知县试开始报名,二月立春后,第二日正式开考。 李夫子带着五个人去县城,进县城还得交1文钱的过路费。 到了县衙的署礼房去拿报表登记。 登记表上,除了写自己姓名,要写同互结保其余四名童生的姓名,还有互结廪生的姓名。 要写祖上三代和业师的姓名,以及左邻右舍的户主姓名,籍贯地址,以及年纪和学子样貌描述。 填好后县衙会盖上印章,由考生自行保管,类似现代考试的准考证。 一系列手续办完了,也没有再县里多待,大家就一起回去了。 见李夫子没有提到钱的事,几个人回去后,第二天一起送到李夫子面前。 林向安率先开口表达了对夫子的感激,除了这些年的教诲,这几个月全力配合他们。 不管怎么样,这钱李夫子都应该收下的。 “李夫子,感谢您多年的教诲,我们听说互结保的廪生是需要收费的,具体不知道多少,所以我们商量着一人出一两银子给您。” 李夫子愕然,没想到教的几个学生这么贴心,但他不能收。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这钱你们拿回去,后面还有要用到的地方。” 薛文逸摇摇头,“李夫子,这一两银子,您就收下,若我们不知道这事还好说,如今知道了,万万不能不给的。” “是啊,您就收下吧!” 杨辉、宋桐、冯辰异口同声劝道。 见他们这样,李夫子也不好再推辞,便收下了。 报名之后,感觉时间嗖嗖地就过去了。 冯辰、宋桐、薛文逸家里本来在县城就有住处,所以大家约好考场见。 林向安和杨辉一起提前了两天去县里,家里为他安排了住宿。 当初王四顺说好规划进县城,早早买好了离县衙较近的小户型院子。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而林远早早过来将屋子收拾好,只需要林向安拎包入住。 杨辉他爹也是林家豆腐坊的销售伙计,而且来县城的学子多,周围的客栈早已经被订好,甚至涨价。 于是两人就住在了一起。 提前两天到,主要是为了适应环境,另外就是去踩点看一下考场。 开考的那天凌晨,在快到五更天时,噼里啪啦鞭爆竹声,响彻县衙周边。 这是提醒学子们要起来了。 外面一片黑暗,林向安听到了动静,立马从床上起来。 还没有穿好衣服,就听到门外林远敲门的声音。 “向安,该起床了!” 【我正文没法传图片,可以点击我的头像查看这一话的作者有话说,在哪上传了互结保的图片。】 第71章 县试(上) 听到林向安回应之后,林远便去喊杨辉起床。 两人起来洗漱时,林远正便去准备早食,夜里睡的较浅,更夫巡逻第四次打更的时候,他就起来了。 考试期间需要的吃食和答题用品,都已经备好了。 但他希望林向安和杨辉出发前,吃点热乎的,再去考场。 待两人洗漱好,就看到中厅餐桌上了,摆了一桌子热气腾腾的吃食。 “阿远,你怎么做这么多?我俩可吃不完。” 煮鸡蛋,豆浆,馒头,包子,七菜粥,还有小菜。 林向安不由地一笑,本来他娘要住过来照顾,但被林远给抢过来了。 为了不打扰两人清净,家里人都没有住在这里。 “今日天冷,你们俩得多喝点七菜粥,熬了一个时辰,喝完身上暖暖的,能抵御风寒。” 二月天太冷,林秋兰特意去寻了胡大夫,询问有没有预防风寒的吃食,这七菜粥便是胡大夫推荐的。 这不立春后考试,就给安排上了。 七菜粥是由七种蔬菜,都是常见的蔬菜,芹菜、葱叶、香菜、萝卜缨、大蒜、荠菜、蒜苗。 再加上葛根粉、粥米熬制。 熬这粥还有讲究,先熬粥,加点油、盐,快熟时才加入七种蔬菜。 这是林秋兰特意教他的,让他用小火熬出来的。 “杨辉,你昨日不是说这粥喝完,身上就暖暖的。这可是我娘特意请教了胡大夫,才准备的吃食。别的可以少吃些,这个多吃几口。” 杨辉点点头,这考试吃住问题,都沾了林向安的光。 “是啊,麻烦阿远这么早给准备了。” 两人也没有多说话,赶紧吃早食。 待要出门,在卯时又听到了外面第二次鞭炮声。 这是提醒考生们,要赶紧奔赴县衙考场。 外面还是黑乎乎的,林远要跟着去,被林向安拒绝了,让他回屋再去休息会,两人自己过去。 拗不过林向安,林远就没有去。 两人提好考篮出门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考场门口。 虽然天没亮,但门口已经到了不少人,排起了长队。 大多缩着身子,时不时跺跺脚,就这么硬扛着。 幸运的是,天虽冷,但没有下雨。 没过多久,李夫子、冯辰、薛文逸、宋桐四人就来了,大家围在一起排队等着。 在排队的时候,林向安看到了转到宝贤私塾的温伯杰和吴卓。 就隔了几个人,在吴卓身后有俩人时不时看过来,眼神有些挑衅。 其中一人轻蔑地看着冯辰,也没有收敛声音,对旁边同窗说道。 “哟,树人私塾真是没人了,这胖傻子竟然也来考试了,也不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旁边人点点头,附和道,“是啊,旁边还有个小豆芽,也不知道是无知还是蠢,竟然也敢来考试。” 冯辰瞪了那人一眼,两人曾打过架,就是因为他,才转了私塾。 正要反驳,却被林向安及时拉住。 林向安因为练武,比同龄人结实,小豆芽肯定不是说他,大概率指的是宋桐。 宋桐注意力在其他地方,并没有听进去。 “别理他们,你理了反而正中下怀。考试前保持好稳定的心态,这半年温习你一点也没落下,还被夫子和我们夸过,你要相信自己,正常发挥,不愧对自己的努力。” 人面临考试,心态放平稳很重要。林向安宽慰着冯辰,正好其他人也紧张,便接着说道。 “这几个月高强度温习,我们都完成了,做了所有能做的事,那么剩下的就是对自己有信心。不是说要结果,而是对曾经用功的自己有个交代。” “你们犹豫或者担心时,请多回忆这段时间自己做到的事。我和你们是一样的,但我的信心来源于我日常的付出,我对的起自己,问心无愧。” 冯辰冷静下来,背对着那两人,听进去林向安的话,调整心态。 是啊,这段时间一起温习,他没有掉队,而且还得到了夸奖,相信自己,等他考好了,不就等于打对方脸了吗? “向安,谢谢你,我知道了。” 薛文逸和杨辉也点点头,两人有点小紧张,但听完林向安的话,好了一些。 宋桐也收回注意力,不再关注他那哥哥。 天缓缓亮了,看样子今天是个好天气,这是个好彩头啊! 这时林向安背后传来两个熟悉的喊声。 “哥哥!” 林嘉月、王和忠两人跑了过来,异口同声地喊道。 大家纷纷看了过去,是两个长得一样的小孩子,裹得厚厚的衣裳,显得很可爱。 两个孩子的身后,跟着林秋兰和王四顺,没想到家里人都来了。 “天气这么冷,你俩干嘛来这里,小心冻着!” 林嘉月率先笑着开口,“哥哥,娘带着我和二哥去庙里给你求了个福袋,保佑你能考中。” 说着就把福袋递给了林向安。 “娘说来送你进考场,我和二哥就央求着跟来了。” 看着手里的福袋,林向安觉得拿不进去,搞不好还得被拆了。 “心意我收下了,那考试期间,你们替我保管。” 王和忠点点头,接过了林向安递过来的福袋,腼腆地笑道,“哥哥,你考试加油。” 其他人在身后好奇地看着,或者有些羡慕他们三兄妹的感情。 “好的,外面冷,跟着爹娘回家去吧!” 这时林秋兰和王四顺也走了过来。 王四顺缓缓开口,叮嘱道,“儿子,加油,我们在外面等你!” 就在这时第三声爆竹响起的时候,正式开始了搜检入考场。 “好,爹,你带着娘他们回去吧,我很快就进考场了。” 知道要开始搜检了,四人也不再打扰,便往后退,不过没有离开,在外围等着送林向安进去。 宋桐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神情,“向安,你家人好好啊!” “是啊,一看感情就很好。” 冯辰也笑着附和,想到了自家老爹,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前面的两人看到他们其乐融融,没有搭理,冷哼了一声,就转过去了。 考试防止作弊,规定考生的所有衣物,不能有夹层。 其次考试在白天,不允许带蜡烛、煤炭相关物品,对考篮、笔、墨、砚,都有规定。 总之都得按照规定的来。 这么冷的天,每个人进考场还得被衙役光溜溜的检查一遍,有好几百人要检查。 林向安仰天长叹,做好了心理准备,麻溜地脱下衣服。 那衙役看到他的身材,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这人看着瘦,脱下来还挺结实。 在一群看着弱不禁风的书生中,甚是少见。 全身上下摸了一遍,还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流露出赞赏。 林向安嘴角一抽,心里真是无奈,检查好后,赶紧穿上衣服。 在穿衣服的空隙,差役在检查了物品和吃食。 吃食他特意弄细碎了,就怕差役动手掰吃食,一想到摸了这么考生的手,再去弄吃的,他怕自己没胃口。 稍等片刻,等五个人都检查好了,然后就有人衙役高声唱保,“乌程县廪生李恒通报,林向安、杨辉、冯辰、薛文逸、宋桐五人。” 李夫子走上前应道,“吾保林向安......” 等夫子说完,五人再次上前,一起拿出廪保互相册验明,同时换取答题纸。 唱保结束后,这才按照顺序进入考棚。 考棚有些旧,都面向一个方向,被隔成多个小单间,仅有一两平米,非常狭小。 林向安的考棚偏中间,离茅厕不远不近,天气冷,也没有那么难受。 进入考棚,把号板放好,先弄平整,其次用外衣把号板擦了一遍,才把答题纸放上去。 数了一下,一共10张答题纸,每页十四行,每行只能写十八字,还有五张空白草纸。 然后有序的将笔墨纸砚拿出来摆好。 这才坐下闭目养神,观呼吸平静地等待考试开始。 第72章 县试(下) 鼓声响起,第一场县试正式开始。 考题是写在一块牌子上的,由衙役举着牌子绕场一圈,供考生查看题目。 第一场是正试,待看到题目,制义两篇,试贴诗一题。 第一道制义题目: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林向安看到这题,心里一乐,还真被押中了。 当时打听到知县特别爱读《论语》,平日喜欢和人探讨做人做事,做官还算不错,喜欢讲大道理。 于是他们就摘了几个做人做事的语录,当作试题来练习。 这还真碰上,该不该说他们几人运气好? 估计有了这题,几个人也能沉稳地答题。 这题出自《论语·公冶长》:颜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意思是:孔子询问学生的愿望。子路说,希望将车马和皮袍与朋友共用,把它们用坏了也不遗憾。颜渊说,希望做到不夸耀自己的好处,不宣扬自己的功劳。 子路问老师的愿望是什么呢?孔子说,使老人能享受安乐,使朋友能够信任我,使年轻人能够怀念我。 三人志向不同,但也体现性格差异,以及境界和格局不同,反映到做人做事。 制义答题有格式规定,不少于200字,不能超过700字。 尽管写过类似的文,但林向安还是准备在空白纸上打草稿,检查没问题了再誊写。 毕竟字迹要工整整齐,还不能污点。 麻烦一点,但安全。 稍作思考后,林向安就开始破题:“圣人之志,使万物各得其所,此天地之气象也......” 写完修修改改,高度集中注意力写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来了个衙役,进入到考场,在考生答题纸的末尾上盖印。 幸好当时在草稿纸上写,不然弄个污点,就得重新写了。 考生答题写完后,就可以交卷。 得凑够50人为一组,由知县亲自去取下考棚印方才可离场。 林向安一气呵成誊写完,又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 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发现天色已经下午了,暖和很多。 感到肚子饿了,看着细碎冰冷的吃食,没啥食欲。 反正写完了,饿会也没事,到时候出去再吃点热的。 直接提前交卷了,但不能出去,得在考棚等着人数凑够五十。 终于又等待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人数够了,终于可以出去了。 估摸可能到了申时,才有序的出来五十人,第一波出来的被称为放头牌。 后面的出来被称为放次牌,还有放三牌,以此类推,直到放末牌。 站在外面的人,纷纷望了过去,有的人直接过来,有的人失望的移开眼神。 “向安!这里!” 林远站在外围,手里提着一个双层木提盒,惊喜地朝林向安招招手。 “我给你们准备了姜汤,赶紧趁热喝。” 在考生没有出来之前,林远来回了好几趟,就为了让林向安出来能喝一口热的。 林远接过他的考篮,将姜汤拿出来递给林向安。 一碗热姜汤喝下去,林向安瞬间觉得身体舒服了。 他还要在这里等人,便询问林远,“有没有吃的?我肚子饿了。” 林远从第二层提盒里拿出一盘点心,这还是他以防万一放的。 “这够吗?不够我回去再给你拿点。” 垫了两口,林向安就不想吃了。 “不用拿了,你回去多弄几碗热姜汤,一会我同窗他们就出来了。” 估计都冷的够呛,喝点姜汤能舒服点。 没多久,吴卓出来了,脸色苍白,见到林向安出来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家里的下人接走了。 薛文逸、杨辉和温伯杰前后出来的,应该是凑到一组了。 “薛文逸、杨辉,这里!” 林向安朝两人挥手,大声喊道,周边的人瞬间看了过来。 温伯杰也望了过来,和林向安眼神对视,朝林向安轻轻点头,便被家里人接走了。 两人走了过来。 “你俩喝碗热姜汤,暖和一下!” 薛文逸脸色有点苍白,接碗时差点没拿住碗,幸好林向眼明手快,这才没洒出来,喂着他喝了两口。 “哎呦,总算活过来了,我那个地方背阴,手都冻没知觉了!” 杨辉到好一点,一口气喝完了,感叹地说道。 “我那离茅厕近,一股味道,不过幸好以前在家挑过粪,倒也能还能忍受。” “我比你俩好一点,就是肚子饿。” 最后鼓声响起,到了交卷时间。 然后宋桐和冯辰片刻后就出来了,在门口碰到之前挑衅冯辰的两个人。 那两人也不知道没考好,还是憋着火,冯辰不小心撞着了,起了口角争执。 林向安想着不妙,正要去帮忙,结果衙役直接吼了两嗓子,这才散去。 薛文逸担心地看着冯辰,“阿辰,没事吧?” 冯辰一脸轻松,心情还不错,“没事,我觉得考得不错,那两人一看就没考好,活该!” 宋桐本来有点紧张,但进去看到熟悉的题目,这才平静下来,答题很顺利,要不是之前林向安提醒锻炼身体,他这次肯定扛不住。 见两人面色平静,林向安也没多问,就给两人一人一碗姜茶。 “你们家里人也来接了,直接回去,之前练习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也不要和人对答案。三天后,自然会放榜,第一轮过了,才能参加第二场初覆试。” 林向安觉得还是提前叮嘱一下,免得引来别人闲话。 见几个人点头,不再多言,各自回家。 考试由知县批阅。 简单来说,这一轮考试主要考察学生的写作能力和背诵能力。 三天后,会出榜,50人一组,按照座位号排榜。 成绩以逆时针圆形的方式排榜,被称为圆案。 在这个名单上的人,才开始第二场初覆考。 以此类推,直到第五场末覆考。 每一场结束后,再进入考场时,人数越来越少。 幸运的是,或许是第一轮好的发挥,大家都留了下来。 县试差不多历时半个月才落下帷幕,等三天后,就发放成绩,这被称为长案,和现代学校排名榜单顺序一样。 只不过县试第一名被称为案首,前十名被称为前拔。 放榜的那天,林向安和杨辉早早跑去看榜单,结果已经围了一大圈学子。 “这第一名是谁啊?” 第73章 榜单名次 “第一名,林向安!” “这谁啊?都没听说过这号人?那个书院的?” “你们看云林书院的宋桓,竟然被一个这小子压了一头,被挤到第二名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兄台?” “有人认识吗?” 一群人围在榜前议论纷纷,有的看到自己名字大叫,有的没看到自己名字失落不已,几家欢喜几家愁。 原本看着拥挤的人群,林向安犹豫着要不要挤进去,突然就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考了第一名? 竟然考了第一名!!! 林向安心里有点小激动,完成了第一个小目标! 不过脸上表现的很淡定。 旁边的杨辉听到这话,倒是惊喜地喊了起来,“向安,你得了第一名啊!好厉害!” 这下子周围的人纷纷瞧过来,上下打量着林向安,看他穿着一身青衫白衣长衫,一脸英气,不卑不亢,看着气度不凡。 难怪人家拿案首,心里连连赞叹。 纷纷朝林向安作揖恭喜。 “林兄,恭喜!” “林兄,果然不凡!恭喜啊!” ...... 见一群学子这么坦荡,林向安也客气还礼。 “多谢各位仁兄,愧不敢当,在下侥幸罢了。” 就在气氛很和谐时,几个衣着一样的学子,看到帮上的名单,脸色瞬间难看。 有几个还瞪了一眼林向安,一脸不屑,气愤地甩袖就走了。 林向安莫名其妙,这群人怕不是有大病吧? “哈哈哈,林兄莫怪,那群人就是云林书院的,平日里傲慢惯了。那宋桓更是才名在外,突然被你这无名小子压了一头,肯定生气。” 站在林向安旁边一个学子,大笑着解释。 那笑容让人看了,还以为是他拿了第一名呢。 杨辉见林向安被人围着,心里着急知道自己考上没,便独自挤进了人群。 先从下往上找,找到了冯辰、宋桐、薛文逸的名字,但一直没有找到自己名字,心凉了半截,就在看到第十名是自己的名字,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再看,真是自己。 瞬间高兴地叫了起来,“我考中了!” 说着就傻笑着挤出了人群,跑到林向安面前,激动地抱住了林向安。 “向安,真是太好了,我也考中了!” 杨辉这种激动外放的情绪,才是一般人该有的表现。 “真是太好了,恭喜!看到其他人的名次没?” 刚问完,薛文逸、冯辰、宋桐就过来了,看着前面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发愁,倒时身边机灵的小厮挤了进去。 “怎么样?看到名次没?” 冯辰走上前,着急地询问道。 “我没进去,杨辉挤进去了。” 杨辉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考上了,考上了!都考上了!” 冯辰一激动,两手用力抓住杨辉的胳膊,迫切地追问,“真的,我也考上了?你没看错吧?” 薛文逸也惊喜上前,“我也考上了,多少名次?” 只有宋桐稍微好点,但一脸期待地看着杨辉。 被三人围住,杨辉拼命点头,只是不停重复,“都考上了!” 问几名,全忘记了。 结果还是小厮跑出来告诉告诉大家的。 “少爷,考中了,第六十八名,老爷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 知道名次了,冯辰这才放过杨辉,一脸高兴,便追问小厮其他人的成绩。 “其他人的呢?” 小厮情绪稍微收敛,看了一眼冯辰的颜色,小心翼翼地回道,“薛公子第十七名,宋公子第二十三名。” 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 “林公子第一名,杨公子第十名。” 神经粗线条的冯辰,听到朋友的名次,瞬间被惊到了,哇哇大叫起来。 “天啦,向安你也太厉害了,竟然是第一名!!!” 宋桐瞬间也惊讶出声,“啊!大家全中了!向安,您竟然拿了案首!杨辉也进了前十!恭喜啊!” 薛文逸高兴地送上祝福。 “你俩也太厉害了!恭喜恭喜!” 林向安和杨辉也给他们相互道喜。 “同喜!大家都考上了!” 相互恭维一会,林向安想起来要给李夫子报喜。 “咱们快去告诉李夫子这个好消息吧!” 其余人跟着附和,正要离开时,冯辰突然看到之前挤兑他的那两个人,脸色看色不太好,一看就是没考中。 于是路过时,冯辰故意说道,“哎呀,也不知道是谁考前放大话,真是丢人啊!” 林向安知道冯辰憋着气,终于能扬眉吐气打脸了,索性也没拦着。 嘴贱的人就该被打脸。 薛文逸狡黠一笑,附和道,“阿辰,别计较了。难道狗咬你一口,你还去咬狗一口!” 对面听到这话,简直气炸了,本来心情就不好,还被这两人挤兑。 其中一人瞬间愤怒,阴阳怪气地说道,“哼,也就你们运气好,才考中了,少到这得瑟!可不是次次都能走运的!” “就是,少得意!” 冯辰不以为然,看到对面生气,他就高兴,笑呵呵地说道,“没办法,就是运气好,我们都考上了,而且我朋友考中案首了!” 其他人你可以说幸运,但案首的成绩,绝对是真材实料的! 而且县试案首,基本上考中秀才十拿九稳了。 “我呸,你个手下败将,我看你找打!” 曾经和冯辰闹矛盾的那人,直接怒道,伸出手准备拳头,准备打人。 就在快被打到的时候,林向安眼快,瞬间出手,捏住了那人的手腕,一用力,那人叫哇哇叫了起来。 “兄台,君子动口不动手,但你要动手,那不好意思了。” 另外一个人见同窗被牵制,瞬间也出手,不过还没挨到人,又被林向安另一只手抓住了,反手擒拿住他的胳膊。 两人疼的哇哇叫。 “哎呦!快松手!” 林向安一松手,将两人往后推。 那两人退了几步,撞到一起。 事后林向安还笑眯眯地补充道,“忘了说,打架我是专业的。要是敢欺负我朋友,可得小心点!” “好!” 冯辰心花怒放,看着林向安漂亮地动作,忍不住拍手称赞。 原来林向安这么深藏不露,薛文逸开了眼,不禁笑道,“向安,原来你文武双全啊!” “我也是跟他住了几天,才知道向安每天卯时都要打拳的。” 半晌,杨辉也笑着插话,还记得自己早起温习,结果发现林向安在小院里练拳,练得身姿飒爽。 难怪之前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少年英气,而不是儒雅的书生气。 那两人见林向安不好惹,只好灰溜溜地跑了。 宋桐倒是知道一点,林向安说是锻炼身体,具体不知道咋样。 “我记得向安是和阿泽一起练的吧?之前听阿泽提过,你俩谁更厉害?” 林向安谦虚地笑道,“我就学了点皮毛,阿泽天赋比我高,学的比我好。” “哎呀,你就是太过谦虚了。” 就在五人要走的时候,刚才告诉林向安八卦的那个书生孙文石,赶紧过来拦住林向安。 “林兄台,可不能这样走了!考前十名的学子得去拜谢县尊大人。” 第74章 即将去府试 乌程县林向安还真不知道,原来考中前十了,要去拜谢知县。 之前内心里还嫌弃人家八卦,便没有问姓名,但能告诉他这么重要的消息,看样子人还不错的,林向安便作揖道谢。 “多谢兄台告知,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在下姓孙,名文石。县试考中第五名,正准备和几位兄台去拜见县尊大人。” 孙文石客气回了一礼,缓缓解释。 林向安点点头,便看着其他三人,说道,“那我和杨辉与他们一同前去拜谢县尊大人,你们是在这等着,还是先去找李夫子?” “我们去前面的西江酒楼等着,你们出来了,去那边找我们,大家一起去给夫子报喜。” 冯辰觉得一起去会更好,便想着在酒楼等,正好可以吃一顿好的庆祝一下。 “行,那你们先去,我们随后就来。” 林向安和杨辉,跟着孙文石一起过去,在前面等着的还有四人,于是一行七人就前往府衙。 待通报后,七人被客气的请了进去。 这还是林向安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知县大人,姓刘,已经在乌程县任职快十年了,一直没有调走。 人看着挺温和,看着没有什么官架子。 原本他们这个时候见官要跪下的,刘知县给他们免礼了。 期间林向安被重点交流,叮嘱他好好参加府试,切不可自满。 还希望他代表乌程县,考个好成绩,争取成为府城里最年轻的秀才。 今年五月,林向安就满13岁了,如果顺利的话,大概在生日之前能考中秀才。 之后一一叮嘱其他学子,让他们尽早准备去府城。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啰嗦,还是当领导的喜欢长篇大论,快结束的时候,结果另三个学子过来拜访。 于是本来能结束了,硬是被留到了中午。 知县还备好了一桌酒席,说是给他们提前饯行,预祝他们府试顺利。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吃。 杨辉很不自在,期间有人要灌酒,被林向安委婉地给挡了回去。 期间看似相处的很融洽。 中途衙役找来,知县有事离开了,就让他们自便。 结果知县一走,气氛瞬间针锋相对。 那个宋桓就很不甘心,说话时总阴阳怪气,走之前还放狠话。 “林兄台,这次你侥幸拿了案首,咱们府试再见,看看谁更胜一筹!” 说完也不等林向安回答,就和另外两个学子,甩袖就离开了,孙文石不禁摇摇头。 “林兄,他们云林书院的,都傲气的很,你别放在心上。” 林向安摇摇头,笑着说道,“谢谢你的提醒,今日就告别,孙兄,下次府试再见。” 离开府衙的时候,都已经正中午了。 于是林向安和杨辉便去西江酒楼找冯辰他们。 三个人在包厢里,等的又累又饿,只好让人先上点心垫一垫。 等林向安和杨辉来的时候,结果是知县大人请吃饭了。 这才让酒楼上菜,西江酒楼的菜色很好,但林向安已经没胃口了。 待五人回到双林镇时,已经是下午了。 去告知李夫子这件喜事,但李夫子已经知道了。 “这次考的很好,一个月后就是府试,这次我不能跟着,你们结伴一起去,路上小心些。府试流程和县试差不多,你们去之前,要到县衙署礼房领取结单,得到廪保保证和县学学官认印,这东西切记贴身保管,可不能弄丢了。出门在外,不比县里,注意些安全。” “如果没有别的事,就尽量早些去府城。你们五人都能考中,为师甚是为你们高兴,路上也别忘记温习。” 如同第一次考试前,李夫子耐心地叮嘱着,让他们不用来私塾了,出发前来说一声就好。 几人从私塾出来,面面相觑。 冯辰率先开口问道,他家有去府城的方式,但还是想和几人一起去,“咱们何时去府城?” “大家要是没事,一天准备东西,办理好手续,后天就出发,各县的学子都要去府城,衣食住行都得提前安排好。” 林向安明白,好的位置就那么多,人家早到,或者高价就定了,去迟了怕是找不到好的位置。 从县里到府城,大概百里路,乘坐马车到府城,大概需要一两天的时间。 早出发,即便遇到突发状况,也能有回旋的余地。 “好啊,我没问题!” 薛文逸赞同道。 “我也没问题。” 杨辉知道跟着他们几人,是最方便的。 想到自己离家这么久,还没回去,得赶紧回去把这好消息告诉家里人, 冯辰点点头,“行吧,马车我这边安排,后天早上就来李夫子这里,人到齐了,咱们就出发。” 宋桐有些犹豫,解释道。 “我希望可以和你们一起,但我兄长也考中了,我爹可能会派人送我们过去。” 林向安也理解,毕竟家里人安排更好,没必要非要一起走。 “那没事,不能一起,你后天就找个人来说一声,到了府城大家再碰头。” 之后,便各回各家。 早上,去看榜单时,林向安就让林远先回家,但林远非要看到结果才走,听说他考中了,这才匆匆回家。 家里人左等右等,就是没见人回来,结果不知道谁跑来说林向安考中了,而且考了案首。 这消息瞬间在巷子附近传开,林向安人没回来,倒是上门来恭喜的不少。 家里人又不知道真伪,只好硬着头皮应着。 甚至有人来打听林向安的亲事,吓得林家都不敢开门了。 林远回来,只说考中了,但不知道第几名,结果把林家人弄得急死了。 第一名的份量,那是不一样的。 平日里回来,巷子里人很少,结果今天沿途碰到人,都和蔼地和林向安打招呼。 隔壁家的张大娘更是热情,一个劲地夸他,甚至还要拉着他去家里做客。 林向安连忙拒绝,赶紧进了家门。 他一进家门,所有人就盯着他,期盼从他口里再次得到确认。 别人不会无缘无故和他打招呼,肯定还是有人传回来消息了,家里人肯定是相信,但又不敢完全相信。 林向安会心一笑,说道,“奶,爹,娘,我考中了!考了县里的第一名!” 终于从林向安口里得到了确认,林老太瞬间激动的哭了。 “好好好,我林家终于要扬眉吐气了。你爷若是在泉下有知,一定会安息的。” 林老爷子走之前,最惦记的就是林向安,如今这孩子出息了,她哪天闭眼了,也心满意足。 王四顺情绪激动,长时间焦灼等待,终于松了一口气,“儿子,真有出息!” “哥哥,恭喜你!” 两个小家伙也给林向安祝福,她俩大概是家里最放松的。 “向安,恭喜!” 今天为了等待成绩,林桥特意在家里等着,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林向安心里一暖,脸上露出温柔的神色。 “谢谢大家,我能取得今天的成绩,都是有你们在背后默默支持。后天,我打算出发去府城了,等回来的时候,定会让好消息传来,你们耐心等着。” 第75章 第一次出远门 当天夜里,林向安正在收拾衣物,考虑到这次出门至少也得一个半月,得多带几套换洗的衣衫。 这时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是林秋兰和王四顺,便让俩人进屋里来。 知道父母来肯定有事交代,便让两人坐下来。 “娘,爹。” 林秋兰手里拿着好几个钱袋,一坐下,就将钱袋放到林向安的手里,叮嘱道。 “安儿,你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多带点银子在身上傍身,以备不时之需。娘给你准备了五十两的碎银,分开装在五个钱袋里,你记得分开藏好。这一个钱袋有400文铜钱,你拿在身上,日常零用。” “另外我也给阿远同样的钱,若是有需要,你就找他拿。他出门有经验,让他陪着你去,我放心些。”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林向安明白母亲的用意。 “娘,我知道了。” 拉着儿子的手有些不舍,林秋兰怕儿子看到她流泪,便站起来,笑着说道。 “你爹也有话跟你说,衣衫娘给你收拾。” 背对着儿子之后,林秋兰眼眶微红,看到儿子把衣服扔在床上,应该是要带出去的,便给他一件件折叠好。 王四顺倒是对儿子出门,要坦荡些。 男人更向往事业和权利,知道儿子这是往上走,高兴都来不及呢! “儿子,从小你就让爹娘放心,这次考试也没让家里失望。但出门在外,不比家里,可要谨慎些,该吃吃该花花,该打点的打点,不必想着省钱。考试你就尽力,结果咱不强求,我和你娘就盼着你平安回来。” 即便到现在,父母都没有给他压力,只盼着他平安回来。 这让林向安更想回报父母,一定要争口气。 “爹,您放心,孩子知道分寸。正好,县城里林家豆腐铺刚开,在慢慢起步。您私下再留意县城合适的铺子,等我回来,就把林家酒肆开起来。再就是让爷奶帮忙留意一下,帮咱家买些田地。” 王家族人的地是不卖的,但周围村子里是有人卖地的,不过这种机会得等,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到的。 接下来的府试通过了,就是童生了。之后八月再参加院试,考中了才是秀才。 考中秀才,可以免除家里的徭役和部分田赋。 田赋有亩数限制,最多只能把他爷家里的田挂在名下,其他人的田,名额又不够。 索性自家买点田,请佃农来种,每年还能省些粮食。 而且他还想用稻田做些尝试,之前一直没时间弄,等考中秀才或者举人后再说。 林向安忙着读书,他爹和阿桥接管了,就没再打扰他。 经营类目多了,账目上的现金流就格外重要。 “好,等你离开了,我就去办,顺便把你考中县案首的消息告诉他们,你爷奶知道了,肯定高兴。” 王四顺交代完事情,林秋兰也给他把衣衫包裹打包好了。 又叮嘱了几句,夫妻俩这才离开。 第二天,林远从镖局借来马车,送林向安去县衙。 先到县衙署礼房领取结单,得到廪保保证和县学学官认印,办理的过程中非常顺利。 然后两人再去办理出远门的路引。 但凡出行百里的,都得办路引,这种方法大大限制了普通百姓的出行。 为了出行方便,王四顺给他弄了两个手提小木箱,带有锁,里面有暗格,可藏些银钱。 一个主要用来放书籍和文房四宝。 一个放衣衫等生活用品。 反正出门时,两个包袱,两个小木箱子。 同时林向安把赵泽送给他的匕首也带在了身上。 不想让家里人出来送,也不想和周围邻里打招呼,大概卯正时出门了。 冯辰那边准备了一辆马车,是跟着自家商队出发去府城。 宋桐没有过来,派人说跟着家人过去。 之前县试时,大家见过林远,而林向安给大家介绍林远是他二哥。 大家看着林向安的面子上,对他倒也客气。 等人齐了以后,去和李夫子道别,差不多辰时二刻出发,前往湖州府。 从乌程县到湖州府的路,还算好走,尽管有比较平整的官道,但马车还是有点颠人。 刚开始还能看到在田里劳作的农人,后面越走越荒凉,差不多就是荒郊野岭。 古代除了军用马,加速急行能达到日行300里外。 一般普通马车速度会慢些,但也能达到一天一百多里地。 傍晚时分,一行人顺利到达湖州府的附郭县归安。 府治所在,称“附郭”、“首县”,而“首县”之名可以看出府治所在之县一般为一个。 但浙江十一府中有四个府特殊,各有两个附郭县,这四个府就是杭州府、嘉兴府、湖州府、绍兴府。 而湖州府两个附郭县分别是:乌程县和归安县。 但府试一直在归安县举办。 虽然两县都是附郭县,但明显归安看着更繁华。 厚重的城墙将近七八米高,大概快接近三层楼房的高度,用青砖和夯土建成的,看着就大气,外围有一条护城河环绕着。 他们是从城南门进入的,大门旁边有两个小门,一列是行人,一列是商队。 因为商队的检查繁琐,便在城门口分开,他们凭借路引以及考生府试文书,很快地就进了城。 “文逸和我一起的,你们怎么安排?要不也去我家住?” 冯家在这边也有住所,和薛家有姻亲关系,住在一起无可厚非。 林向安还带着林远,一住就是一个多月,先不说失礼,其次不自在。 家里也给了钱,没必要硬去别人家住。 “我和阿远就不去了,先寻个客栈住下。明天咱们一起去找李夫子交代的廪生。” 和县试不同,府试需要两位廪生作保。 出发前,李夫子交给他们一封信,让转交给他在府学的同窗,让人帮忙给他们五个作保。 杨辉也赞同林向安的说法,便说,“我跟着向安一起,明日上午就在这里碰头。” 冯辰想说什么,但薛文逸把他拉住。 “那你们先去找住处,若是没找到合适的,再来和我们一起住也可以的。” 林远来过府城,便带着两人去找离考棚近的客栈。 城里有宵禁,要赶紧找到住所,三人也没有耽搁,直奔目的地。 大概他们出发的早,考棚周边的客栈还没有住满,寻了一家看着干净的客栈。 普通的一间房,都要150文,林向安算了一下,若是一个月住下来,光住宿费都得花四五银子,他还能接受,杨辉不一定能接受。 而且还不能私自生火,吃饭也是个大问题。 后面其他学子来了,人多又不隔音,怕也不能静下来温习,其次安不安全是个问题。 林向安一番琢磨,冷静地说道。 “这样吧,咱们先在这家客栈住两晚,后面在考棚附近寻个短租。府试这么多年了,我就不信没人做这生意。” 第76章 租房 镖局在府城是有联络点的,正好林远熟悉,直接托当地人帮忙打听,比他们这些外地人瞎转悠靠谱。 “你们明天去找人,我去找镖局在这里的熟人,让人帮忙问问,晚点咱们在客栈碰头。” 于是商量了一下,最终定了一间有两张床的客房。 杨辉说要打地铺,林远没让,让他和林向安睡床,自己打地铺。 第二天,天亮了没多久,外面街上渐渐热闹起来,吆喝叫卖声络绎不绝。 三人锁好房门,下楼去外面吃早食。 还没踏出客栈,阵阵香味扑鼻而来。 昨日晚食将就吃的干粮,这会闻到香味,倒是让人胃口大开。 询问小二这儿的美食,对方推荐徐家生煎、吕家馄饨、杨大汤包等等。 吕家馄饨最近,就在对面,直接过去尝一尝。 15文钱一碗,十个馄饨,包的还挺大,里面是鲜肉香菇的,用骨头熬的汤底。 林向安尝了一个馄饨,有些烫舌头,但味道很鲜,能吃出肉的鲜嫩,于是又迫不及待吃了一口。 喝了一口汤,味道醇厚。 他们三人连汤都喝完了,就剩个光溜溜的碗。 虽然有点小贵,但也值这个价。 吃完后,林远和林向安、杨辉分开了,两人朝着昨天的约定的地方走去。 正好白天,能够更清楚的看到归安县的情况。 湖州府管辖五县一州。 乌程、归安两县都为附郭县,但明显归安县要繁华一些,商品种类更多,随处可见的两层酒楼客栈。 到地方时,冯辰和薛文逸已经等着了,他俩对府城也很熟悉,直接就去了府学。 在门外被人拦住,便让人帮忙把信转交,在外面候着。 没过多久,就被人请了过去。 李夫子的同窗,是个看着很严肃的中年人,和李夫子儒雅冷清不同,这人看着有些粗犷,不太像书生。 但人家确实是廪生,给他们又找了一个廪生。 于是就这么定了,这次花了二两银子。 宋桐的钱,冯辰帮忙垫押了。 之后还主动询问了他们的功课,特意叮嘱知府爱读《孟子》,偏爱词藻华丽的风格。 没想到这人看着粗犷,却是个好人呢!!! 一直到中午才离开府学,林向安、杨辉与冯辰、薛文逸告别,准备回去等林远的消息。 如果没有消息,正好他们自己去找。 林远中午回来的,说是寻好了一处房子。和家里在县城那间屋子类似,去贡院也就半炷香的时间。 于是一起去看了一下,便定下了房屋,房租出乎意料的便宜。 租两个月,一共才二两银子。 若不是手里的契约为证,林向安都感觉他们可能被人骗了。 “阿远,这是谁帮忙找的房子?怎么这么便宜?不会是什么凶宅吧?” 杨辉看着这套房屋,和林向安家的那套很类似,但家具摆设更好些,物品也齐全,这个价格在他们县城都不一定能租来。 林向安这样问,一点都不奇怪。 “其实这房屋和向安你有点关系,你师傅和这屋子的主人谢二爷认识,这才便宜租给我们的。” 林远去找了镖局在这边的管事,正好赵康平的朋友谢二爷也在。 提到自家弟兄林向安来这边参加府试,想找一套短租安静的房屋。 谢二爷一听到林向安的名字,便大笑起来,说原来是老三的徒弟来了,便爽快地提出把房子借给他们住。 但林远不肯,一定要给钱,谢二爷就说那就给一两。 “是你跟着学武的师傅?” 杨辉算是听明白了,这是熟人给面子,他跟着林向安沾了光。 “你也认识,就是阿泽的爹,师傅他是运送镖物的,认识的人比较多。” 林向安这才反应过来,是他想多了,原来是人情啊! 赵家的镖局主要经营江浙一带,能在商业繁华的地带押送镖局,可见其实力,背后肯定有靠山的。 不过林向安并没有打听赵泽家的背景,只知道他母亲家经商,父亲这边开镖局。 一个出身大家的富家小姐,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嫁给一个镖师? 这年头成亲前,见没见过另说,爱情八成谈不上,多半是家族利益牵扯。 杨辉默默点头,林向安身边就没普通人。 而他也因为林向安的善意,才融入其中,不得不说受人莫大的恩惠。 “向安,我都不好意思说了,但还是谢谢你。” “你这就太见外了,咱们认识多少年了,这点忙算啥,我也是沾了阿泽的光。” 林向安笑了笑,虽说小时候别有用心,但也没想做什么,如今还真受恩惠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俩可得听我继续说完,谢二爷说了,房子便宜租给我们,但要你俩都考中,争取给房子添添喜气,到时候价值翻翻!” 这谢二爷真有意思,回头考完了得去亲自拜谢人家。 杨辉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啊,咱们一定考中!” 待杨辉和林向安各自回屋里整理东西。 林远跟着林向安后面,偷偷小声地说道,“谢二爷让我给你传话,他说你既然考了县案首,可得加把劲,再考个府案首,后面争取拿个小三元。” ...... “他都没有见过我,倒是对我有信心啊!” 自己父母都没有给他太大的期待,就让他顺其自然,反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对他这么高的期待。 不过可以一试,小三元还能想一下的,其他的就不敢妄想了。 五县一州,乌程县的学子算人多的,也就一百来人,撑死了考生也就六七百人。 教育资源差不多的情况下,即便天才同等年纪,他没道理比不过。 他可能未来比不过天才,但现阶段他绝对是领先的。 “所以我没敢当着杨辉的面说出来,你就好好考,把他当玩笑话吧!” 见林远这样,林向安不由反问,“难道你对我没信心?” 林远有些窘迫,赶紧摇摇头,慌张地说道。 “不,不,不,我对你有信心的,只是不想给你压力!” 轻轻地笑了,林向安拍了拍林远的肩膀,说道。 “逗你玩的,看你吓得,这段时间的生活照顾又要麻烦你了,阿远。” 虽然这样说,但林向安眼眸里透露出势在必得的欲望,他很少外露这样的情绪。 可能和少年们待久了,他也变得有些张扬了,自信地说道。 “不过,我对自己很有信心。” 少年意气风发,没什么不好。 第77章 府试 安顿下来之后,林向安和杨辉开始专心温习,冯辰和薛文逸隔几天就会过来一起相互探讨。 大概月中时,宋桐才来到府城,通过冯辰之前留的地址,找过来的。 五个人聚齐后,又去找了一趟府学,找李夫子的同窗给宋桐互结担保。 这一次倒是没有给他们开小灶,但给他们几人一些提醒,让他们在搜检的时候,一定注意陌生人靠近。 近几年有发生一些报复栽赃作弊事件。 趁人不注意,把小抄塞到别人身上,结果就被抓到了,百口莫辩,失去考试资格。 有的没有防备,被人下药,拉肚子,导致无法考试。 同时还注意一些卖考题的人,基本都是骗子。 读书人对科举的执着,衍生出了各种奇葩行为,而且作弊行为也是层出不穷,屡禁不止。 一系列提醒,大概意思就是让他们谨慎些,别去凑热闹,安心温习,别连累他们。 出去时,五人心里非常感激这位廪生的提醒。 几人也是听劝的,大多时间都在一起温习,偶尔出去外面走走,散散心,换一下状态。 时间一晃而过,就到了考试当天。 和县试一样,快到五更天时,第一次鞭炮声响了,提醒考生起床,之后再提醒一次,让考生尽快赶到考棚。 天刚亮,第三次鞭炮声响起,正式开始搜检。 有了之前的提醒,五个人在一起时,就比较注意陌生人的接近。 也不知道哪里挤来的一个人,想围过来搭话,但大家冷冷地,不理他。 那人自讨没趣,就换了个地方,跑到前面和其他学子搭话。 林向安也没在意,结果没多久,就听到前面队伍一阵骚动,议论纷纷,说是有人作弊,在衣服里找出小抄。 被衙役拖走的人一直喊冤枉,大喊说不是他的东西,但没人信。 毕竟作弊的人都这么说,连带着一起互保的几个人,全部失去了考试资格,也把两位廪生也给害了。 “那人不是咱们县里考前十的学子吗?他县试考的那么好,怎么还作弊?难道上次也作弊,没被查出来?” 在林向安旁边队伍里两个人,认识作弊的那人,小声议论着。 “不知道啊,和他一起的人太惨了!” “是啊,不过对咱们是好事,竞争名额的人又少了。” ...... 听了那两人的对话,林向安就留意之前来找他们搭话的人,寻了半天,才看到那人有凑到一个人跟前,不知道在聊什么。 结果他刚离开,轮到跟他搭话的人被搜检,就又传出作弊。 当事人一脸诧异,又在大呼中被衙役拖走了,又连累了好几人。 就在这当口,那人就不见了。 若不是被人提醒过,林向安会以为是意外,但此时不得不怀疑是别人专门针对做的。 之后众学子战战兢兢,赶紧相互检查,生怕被别人拖累。 和县试的流程一样,所有检查通过后,林向安几人顺利进入考棚。 防止同县的学子考场内作弊,都被打散隔开了。 找自己座位时,林向安碰到了宋桓,他皱着眉头,脸色很难看。 原以为宋桓是冲他甩脸色,但看到他走进的号舍,林向安一下子就明白了,竟然被分在臭号旁边。 一个富家公子,哪里受的了这种气味。 林向安的座位稍微好点,隔了好几个号舍,可能也会有气味,但不至于那么重。 不管怎么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检查好号板,用衣衫擦了一遍,就从考篮里拿出笔墨纸砚、考试纸、草纸。 当考棚大门关好,挂上考棚印方,这才开始。 由知府担任主考,儒学署的教谕训导监考,来回在考场走动查看。 题目由衙役举着牌子,绕场一周。 府试和县试唯一的区别是,府试考三场。 其中第一场头试,只要通过了,后面初覆、二覆可以随意些。 头试:四书制义题两道,试贴诗一题。 第一道题: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义 这是出自于《孟子》卷十二·告子章句下·第十五节 孟子曰:“舜发于畎亩......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这经典名句不要太熟啊!!! 林向安深思片刻,就研墨拿笔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一气呵成,洋洋洒洒写下了第一篇制义。 ...... 中午时,考场提供热汤,这一次林向安倒是少吃了点。 下午的时候,号厕的味道有些重,时不时能飘过来一些气味,林向安心里默默同情宋桓。 然后赶紧将草纸上的内容,誊写到考试纸上。 大概申时,凑齐了五十人,林向安就提交了试卷,是第一波人出考场的。 刚走出门口,林远就迎了过来,接过他手里的考篮。 林向安舒展了一下身体,满打满算,也就在考场里待了4个时辰,坐的太久除了腿酸,其他还好。 考试完后,需要等三天,在榜单上的基本就确定是童生了。 没上榜的就可以不用考了,得下次重头再来了。 他们五人都留了下来。 第二场考试时,林向安没有看到宋桓,猜测他可能落榜了。 ...... 三场考试考完,林向安终于放松下来。 来府城将近一个半月了,都没有好好逛过。 于是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林向安就拉着林远、杨辉去找周边各种美食。 之前不敢乱吃,每天都老老实实的,一结束就放飞自我了,在大街小巷穿行,除了吃东西,还给家里人挑礼物。 杨辉见状,也想给家里带点东西。这次跟着林向安吃住,省了不少钱。 在吃的问题上,林向安说三人平摊,但他不同意,一定坚持付一半。林远忙前忙后细微的照顾,他怎么好意思只出三分之一。 到目前为止,吃住才花了二两银子。 家里让他带了十两银子出门,十两银子是他爹好几个月的月钱,他娘让他在外面节约点花。 就在买礼物的时候,林向安突然看到一个有点熟的身影,衣着打扮不一样了,但那张脸他还记得。 “杨辉,你对那人还有印象吗?” 第78章 成为童生 杨辉顺着林向安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并没有看到认识的面孔。 “你说谁啊?” “就是第一天府试,过来找我们搭话的那个书生,咱们都没有理他。你看,还有印象吗?” 将近十来天,只有一面之缘,不记得了也正常。 林向安是怀疑那人使坏,这才留意记住了。 但最开始那人的确是冲他们来的,只是几人防备陌生人,没让他有机会下手。 而且他前面的人被抓到作弊,他就不见了。 正常考生哪会干这种事? 听了林向安的话,杨辉这才努力回忆那天的情形,当时的确有个书生自来熟的凑上来,身高体型倒是类似,但五官就有些模糊了,不过他倒是记得那人耳鬓处有颗大黑痣。 “那人长相不记得了,但他耳鬓下有颗黑痣,他怎么了?” 杨辉有些奇怪,不知道林向安为何会提起此事。 “你还记得给我们作保的廪生,跟我们提过,有人故意栽赃诬陷考生。我怀疑第一天府试,就是他陷害的,那天有个其他县前十的学子,被搜出作弊的小抄,若是真材实料,根本就不用作弊。” 林向安将自己的猜想告诉杨辉。 “他最开始找我们搭话,但我们一圈人有防备,让他没法下手。我们态度也不好,他就走了。” “最后一次抓作弊,我看到那人就排在后面,但他没进考场,之后就不见了。” 林远在一旁听完,忍不住皱眉,“这人心思怎么这么坏?” 这事与他们的关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林向安思考了片刻,便开口。 “杨辉,你帮我把东西拿回去。我和林远有身手,我俩跟上去瞧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 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要是能让官府把人抓走就好了。 杨辉有点担心,“会不会太危险了?” “是啊,要不我去跟踪,你就别去了。” 林远也不希望林向安去冒险,这种事他去办比较好。 “放心,我不会冒险的,就跟着他观察一下他的生活轨迹,若是找到证据,咱们直接报官。他那天没找上我们,我肯定不会管的,但既然先来惹我们了,总要查查他是无意的,还是有人指使的。” 他不惹事,不代表他怕事。无意的还好,要是有意的,那就说明背后有敌人,他得弄清楚这件事。 而且被他陷害的人,实在太无辜了,他的一个举动,毁了好几人的前程。 最终杨辉带着东西回去,林向安和林远两人远远跟在那人后面。 那人在街上吃完饭,就东绕西绕往巷子里走去,结果进了一家青楼。 林向安一脸无语,这人白天真是好兴致。 考虑到自己日后的名声,以及林远年纪还小,怕惹上不好的习惯,便在外面找了个地守着。 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不行,结果进去一个时辰就出来了。 这次倒没有再乱跑,直接回了住处,挺破旧的一屋子。 林向安就和林远假装是路过的学子,装作来找同窗,迷路了,便向周边人打听情况。 还别说,一下就打听出来了。 这人叫李二柱,参加了三次县试,都落榜了,日子越来越落魄了。 但这小子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倒是穿的人模人样,还有钱下馆子。 人家问,他只说找了个活计,赚点小钱。 这人没过县试,那干嘛跑去参加府试,肯定别有用心。 赚钱的活计,估计背后有人指使,这心思未免太恶毒了吧。 “向安,既然咱们打听清楚了,就走吧,这事交给府衙来办。” 林远算是明白了,这李二柱就是被别人安排去的,背后有人指使,怕林向安继续深入下去,沾上是非,连忙出声提醒。 林向安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应道。 “知道了,我们回去吧,这事先等明日府试结果出来再说。” 杨辉在屋里等着,但一直没见人回来,担心是不是出事了,再考虑要不要去找冯辰帮忙。 就在天黑时,两人终于回来了。 见人没事,杨辉松了一口气。 但听林向安的打听到的事,心里莫名一寒,竟然用这种栽赃下作的手段,同时也庆幸当时大家的警惕。 “这事怎么办?咱们也见不到知府大人?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翻案?” 杨辉提出了心里的疑问。 “这样,咱们先等明天的结果再说。” 林远不想让林向安深入其中,便提议说,“向安,谢二爷对这里熟悉,我去问问他的意见,看在赵三爷的份上,他肯定会给出中肯的意见。”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门道,对这里不熟悉,贸然行动,的确不好。 林向安觉得林远说的有道理,便点头。 “也行,正好明天放榜,看到结果了,我们一起去拜谢他。” 杨辉也觉得这个想法更靠谱。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去府衙门口看榜单。 一如既往的人多,不过这次不用挤进去,因为冯辰他们先来了。 见到林向安,冯辰就风风火火跑过来,激动地喊道,“向安,你中了!这次你又得了第一名!” 周围人听到第一名,全都望了过来,想看看拿第一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结果看到是一个长相端庄,略带稚气的少年。 未免太年轻了吧,一些人不敢相信? “向安,你是府案首了,恭喜啊!” 薛文逸上前,谦虚地作揖道贺,考上童生相对容易,拿下两个案首这可不简单。 “是啊,向安你这可是拿下了县府试的案首,太厉害了!” 宋桐也过来祝贺他。 虽然想过达成这个目标,但真正达成了,林向安不由地会心一笑。 “多谢!你们的结果如何?” 府试第一场就能判断结果如何,只不过是排名的差异。 “我们都考中了,杨辉府试第二十二名,薛文逸第四十五名,宋桐第五十八名。” 冯辰笑眯眯地说着,虽然他的排名比较靠后,但考中了就很好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嘿嘿,我运气比较好,拿了最后一个名额!” 林向安很喜欢冯辰这种粗中有细的心思,和朋友差距这么大,他也不会自卑,反而会祝福朋友。 人的能力本来就有强弱,没必要苛责自己,尽全力了,对的起自己就好。 不要和别人比,因为比不过。 就比如有些头发白了,还在考童生,这不过是执迷不悟,变成了偏执罢了。 往往让自己在不幸中煎熬。 “考中就好了,其他的咱们慢慢来,现在咱们都是童生了。” 第79章 请客庆祝 考中童生是没有报喜的,这是科举的第一步,仅仅是获得了考试资格。 周围人见状,纷纷过来道贺。 冯辰说考中了,去吃酒庆贺,结果周围自来熟的人听到了,就起哄让这位案首请客,沾沾他的喜气。 一时被赶鸭子上架,林向安也不好推脱,便破费请一群不认识的人去吃酒。 能有心情起哄,原意来吃酒的人,多半也是考中的童生。 一个落榜人员得多心大,才会去参加别人的庆功宴。 这也是林向安最终原意请客的原因,相互认识一下,说不定院试还会碰到。 除了林向安六人,跟过来凑热闹的有十来人,坐了两桌。 酒楼掌柜也是人精,知道是一位少年案首来请客,笑脸相迎,给了很大的优惠。 期间掌柜的请求林向安,借着这喜气,给酒楼题几个字。 “林兄,今日你可得赏脸,留下一副墨宝,待他日高中,也能成一段佳话。” 一顿酒下来,这群人就开始吟诗作乐,见掌柜的大方,便让这位新案首,给大家开开眼。 “是啊!林兄今日大方宴请,不妨露一手,也让我们观摩一番。” “就是啊!” 一人一句,不露一手,估计人家都要怀疑他这案首之名。 于是林向安大手一挥,让掌柜的取来笔墨,寻了个空桌,用行楷洋洋洒洒写下一首诗。 长街灯影远,高阁酒香浓。丝竹添欢意,杯盘聚远朋。 朱门迎笑客,玉盏醉英雄。几度风流处,诗成月满中。 林向安自身喜欢行楷的豪放,科考要求用小楷,很少有机会展示出来,借着这个机会,就写了出来。 他写的时候,一群人围在旁边,写一个字,赞一个,特别捧场。 “林兄,果然好文采,在下佩服!” “不愧是案首,这字写的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 ...... 林向安被夸的不好意思,笑着作揖,“多谢各位兄台抬爱,在下不敢当,只是运气好罢了!” 冯辰考了最后一名,但也高兴,他本身爱吃喝,和这群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就连宋桐和杨辉因为高兴,也多喝了几杯,结果不胜酒力,喝醉了。 薛文逸倒是能喝,时不时拉着林向安说些话,表示这些年多亏了他帮助,他们才能顺利通过等等之类的。 林远没有喝,坐在外间耐心等着。 一直闹到下午才结束,将人全部送走。 冯辰和薛文逸有下人在外面守着,便让他们把宋桐也带走了。 林向安被灌了不少酒,好在和前世的体质一样,不容易醉。 和林远一起搀扶着杨辉离开,在酒楼门口被掌柜拦住,将他收下的二两银子退还给了林向安,权当结个善缘。 “多谢林公子题字,改日装裱挂起来。今日酒菜钱您拿回去,之后公子来考院试,尽管来咱们酒楼,保证给您优惠。” 林向安推脱不收,今日吃了不少酒菜,本来正常差不多要四、五两,人家只要了一点,怎好意思吃白食。 “掌柜的,做生意归生意,不能让您亏本,今日来你店,也算有缘,不必如此。” 掌柜的觉得这林公子真有风度,席间没有架子,和大家有说有笑,一看就觉得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如今既然得了案首,秀才十拿九稳了,而且还这么年轻,他日若是中了举人或者进士,这诗和字也跟着出名了! “林公子,真是好气度,他日定能高中!” “借您吉言,也祝掌柜家的酒楼生意兴隆!” 林向安说完,便和林远搀扶着杨辉回住处。 把杨辉放到房间床上躺着,这人也没喝几杯,醉了也就安静睡觉。 放了一壶水和杯子在他床旁边的凳子上,怕他口渴。 出去喝了两口热茶,林向安醒了醒脑。 杨辉喝的不多,安静睡觉也安全。 想到还有事要办,便对林远说道,“阿远,一会你带我去找谢二爷,这事不宜拖太久。” “知道了,那给杨兄留个口信,怕他醒了见不到我们担心。” 于是林向安留了张纸条,便和林远出门了。 在路上找了家铺子,买了两盒点心和一壶酒。上门拜访,空手去太不像话了。 大约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一家看着很冷清的铺子,里面的店小二在打瞌睡。 店小二是被林远叫醒的。 那人认识林远,听说找谢二爷,直接带人进了里院,七弯八绕的,就到了一处偏厅。 大约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林向安这才见到了谢二爷。 原本以为和赵康平交好的,应该是那种豪迈的英雄好汉,结果看着更像个燕颔书生,留着八字须,腰间佩戴着一把长剑,一脸不苟言笑。 谢云淡淡地打量着林向安,就是不主动开口。 林远正想介绍,但谢云给了他一个眼神,便默默闭嘴了。 见状,林向安不卑不亢地作揖,沉稳地说道,“晚辈林向安,拜见谢二爷。这次特意前来,想当面向您道谢,这点小礼,望您收下。” “老三倒是收了个好苗子,听说你考了府案首,不错。” 喝了一口热茶,又淡淡地说道。 “想必院试也能出个好成绩,我那小院给你留着,到时候等着人前来报喜!” 自说自话,压根不问林向安的意见。说话的语气像个冷漠的人,但话语却很照顾人。 “谢二爷,您的好意,晚辈收下了,他日定能榜上留名。” 原本一直严肃的谢云,勾起唇角,恶趣味地笑道,“好,我等着你在院试,继续拔得头筹。” ...... 他明明没有这个意思,但谢云的笑容有点欠抽,林向安犹豫着要不要应下来。 结果谢云又欠扁地说了一句,“你师傅写信来,说希望你一举夺魁。” 看在师傅的面子上,林向安平静地应下来。 “好。” 见聊完这事,谢云冷不丁地转移了话题,“可还有事?” 第80章 这事你们不要管了 不知为何,林向安总觉得这位谢二爷知道他来,是有事相求,便也没有绕圈子。 “谢二爷,晚辈遇到一件事,想听听您的建议,第一日府试......” 将事情的经过,以及那日调查,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谢云玩味地笑道,“这事你想管?” 这事林向安犹豫过要不要管,但想到被冤枉的人,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实在太悲惨了。 “晚辈,想让那些被冤枉的人,能有个辩解的机会。但晚辈初来府城,不知这里深浅,所以特来询问您的看法。” 少年人经历的少,习惯打抱不平,往往很冲动行事。 这孩子倒是聪明,没有不知轻重一头扎进去,还晓得来问他。 “你若问我,我当然是建议你别多管闲事。每次考试这样的事常有发生,屡禁不止,你觉得凭李二柱一个人办的到吗?” 有的人能买通书生,就代表也能买通衙役。 “晚辈猜到他背后有人,这也是顾虑的地方。上次得亏我们夫子的同窗提醒,才有了防备,这才幸免于难。但下次院试,定然还会有这样的人扰乱,晚辈想让事情闹大一点,让背后人收敛些。” 能揪出背后人最好,若揪不出来,也让那人别无法无天。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时站在林向安旁边的林远,跪了下来,诚恳地拜托谢云。 “谢二爷,向安心善,他作为考生亲身经历,对于那些凄惨遭遇的人,更感同身受。麻烦您给个建议,莫让他卷进来,事情我来办,让他安心备考。” 外出走镖两三年,林远跟着镖师们也看到不少事。 三姨和三姨父对两兄弟的照顾,差不多当成自己孩子。 小的时候不懂母亲去世的原因,大家也不提这事,突然有天他就想明白了,大家是为了不让他难过。 就冲这份恩情,他也心甘情愿为林向安做任何事。 林向安愕然,伸手去把林远拉起来。 “阿远,你干什么?我又没说冒险,你不必如此的,快起来。” 但林远固执的不肯起来,非要等谢云开口。 哎呀,也不知道这孩子被他哥灌输的太彻底了,还是死脑筋,非要为他肝脑涂地。 这么忠心,他很感激,但他更希望他做事,保护自己的命,而不是他的。 他学武就是为了有更多自保能力,考科举是为了有更高些的地位,毕竟举人之下,可以说皆为蝼蚁,没啥话语权。 谢云沉默地看着两人,随后风轻云淡地开口。 “起来吧!这事你们不要管了,我会看着办的。” 把林远拉了起来,林向安心里明白谢二爷能开口,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谢二爷,晚辈在此谢过您的这份情。” 谢云挥了挥手,一脸不以为然。 “这事你不必放心上,我不会白出手的,至于你的情,我会从你师傅手里讨过来的。” 又指了指点心盒子,对林向安说道。 “酒我留下了,点心你提回去,正好明日拜谢知府时带过去,到时候别乱说话。若还有人知道这事,让人别对外说。” 说实话,上次是孙文石提醒,他才同去拜谢知县的。这次也没人跟他说,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独自去拜谢,没想到这位谢二爷倒是给了他提醒。 看样子,每次考完了,前几名的学子都要去拜谢主考官。 估计被当作是对方的学生,有提携之意。 “多谢您的提醒,晚辈记下了。” 之后,林向安和林远就告辞离开了。 待两人走了之后,从偏厅侧门走进来一个年长些的男子,走到谢云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难怪老三经常感叹,寻了个好苗子,可惜走上了仕途。” 谢云头也没抬看他,低着头喝茶,“仕途才是正经路,有本事的人才能走。” “你既然答应了这小子,事情想怎么办?” “让人把这事透露给那几个被冤枉牵连的人,把事情闹大,自然有人会跳出来的。这次解决不了,下次院试学政大人来了,就让他来解决。” 院试的主考官是由朝廷委派的学政大人下来主持的,若是能捅到他面前,那就没好果子吃。 毕竟统治者对作弊行为深感厌恶。 “二弟,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黑心!” “哪里比得上大哥你呢!” 两只老狐狸皮笑肉不笑的,互相恭维,谈笑间就将事定下了。 ...... 将点心提了回来,回屋后,发现杨辉还没有醒来。 于是林向安便让林远收拾东西,明日拜访完了知府大人,让他去联系冯辰,约好时间尽早离开府城。 第二日一早,林远和杨辉就送林向安去府衙,待到大门处时,就碰到有学子等在门口。 林远和杨辉就看着他进去,然后两人去找冯辰他们,敲定回程。 林向安提着礼被请进去后,并没有立马见到知府,而是在偏厅等着前十名的学子到齐。 前十名的人里,林向安意外地见到一个同县熟人孙文石,没想到他这次考了第十名。 这人县试第五名,府试第十名,林向安感叹这人很有实力啊! 两人没坐一起,只是眼神相交,没多说话。人到齐之后,又等了片刻,知府大人才出来了。 这位知府大人倒是挺大的官架子,穿着官服走了进来。 待他们行礼后,才说道,“免礼,本官公务繁忙,来迟了片刻,都坐下。” 说着就用手示意他们坐下,和他们寒暄了几句,让他们好好准备八月份的院试。 聊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外面有随从走上前,在知府耳旁说了些话。 于是知府说有事,就不留大家了,便让他们回去了。 出了府衙,林向安才和孙文石搭话。 “孙兄,怎么昨日放榜前,没见到你?” “我去晚了,听说你又考了案首,还想恭喜你,就是一直没见着。林兄,果然文采斐然,在下佩服啊!” 孙文石不得不感叹,上次能说是侥幸,这次又拿了案首,只能说是真材实料了。 “孙兄真是过谦了,我俩两次都能碰到,着实有缘。” 原以为上次见他,觉得有些不靠谱,但如今想来,这人很有实力,只是表面不显罢了。 “孙兄,你何时回去?” 第81章 返程 “我打算明日跟着一支商队返程,林兄,你呢?” 之前一起来的同窗,已经提前回去了,孙文石便找了当时跟来的商队,正好对方明日要返回,给点路费,能够安全的回去。 林向安一时不清楚冯辰他们定的时间,但心里想尽早离开这里。 “我想着明日就走,但同行的几位同窗,暂时没定下时间,还得等一等。” 见此情况,孙文石便提议。 “这样,你若明日想走,辰时前来南城门等着,到时候一路回去。那家商队人挺和气,也好说话。只要出个路费,吃食自己带就行。” 这个提议也不错,林向安笑着道谢,“多谢孙兄,若明日走,定会在门口等着。若我没去,大抵是和同窗一起回,就回县里,有机会再聚。” 两人寒暄了片刻,就在府衙门口前面的一个街口分开了。 回到住处,林远和杨辉已经回来,两人正在收拾包裹。 说是定在明日早上,在城门口集合。 另外宋桐说他爹有事,得在府城留段时间,让他两兄弟先回去,明日也跟着一起走。 当时林向安想着估计能碰上孙文石,正好人多,回去也安全。 哪曾想还碰到了另一个认识的人。 第二日,天刚亮,三人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住处。 出城前,先绕路去还了钥匙,赶到城门口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他们到时,商队正排队出城。 冯辰和薛文逸还没有来。 孙文石见到林向安,还以为他要跟着一起,结果说是跟着冯家商队走,于是两边商队一合计,决定一起出发。 两个中型商队,再加上他们这几个学子和身边的下人,加起来差不多有七八十人。 走在荒郊野岭的路上,着实安全。 临近出发,宋桐才带着他哥,以及两个下人,匆匆赶到。 宋桐的哥哥竟然是宋桓,两个人着实长得不像啊! 而且这性子简直天差地别,一个傲慢的要死,一个性子软弱带着些自卑。 宋桓见着林向安脸上有些难看,但没有像上次那样放狠话,毕竟人家拿下了府案首,再死鸭子嘴硬,只有他丢人的份。 他因为那该死的位置影响,而没考好。 就连一直不如他的宋桐都通过了,他爹对他极其失望,现在反而对宋桐有好脸色了。 知道林向安这号人还是县试过后,这才知道他和宋桐交好。 因为母亲的缘故,他和宋桐关系并不好。 一直不放在眼里的人,竟然被他打脸,想死的心都有了,回去还得被母亲责骂,想到就更烦了。 “他是你兄长?” 宋桐见林向安怀疑的脸色,倒是平静地点点头,“是的。不过我们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这话一出,林向安瞬间明白了。 这宋桓怕是正室所出,才养成这种傲慢的性子。而宋桐估计是妾室所出,这才性子有些弱。 正好宋恒听到了宋桐的话,没好气地冷讽道。 “他可不是我亲兄弟,是庶弟。” 话里话外,都对宋桐有一种轻视。 林向安讥笑道,“人有嫡庶之分,但科举没有。宋桐倒是考上了童生,请问这位宋兄,这次府试考的如何?” 这话堪比杀人诛心,对于高傲的人,没有比这更让他难受的了。 宋恒一时气愤,直接甩着脸色,一语不发,带着小厮回到自家马车上。 “宋桐,你去坐冯辰那辆马车!” 瞧那人说的话,就知道兄弟感情不好,那人被他话戳了心窝子,搞不好得找宋桐不快。 “好!” 人多,一辆马车坐不下,便坐了两个马车,冯辰、薛文逸、宋桐,三人一辆,外面坐着两个小厮,他们在商队后面。 而林向安、林远、孙文石、杨辉四人,坐在冯辰后面的马车上,由林远赶马车。 最后面就是宋桓的马车,他和两个下人乘一辆。 车队拉的好长,速度比来时慢一些。 心情也各不相同,除了宋恒外,其他人的心情比来时都要轻松。 原本以为能像上次一样,顺利到达。 临近中午,路过一座山林时,车队前方的人觉察到异样,让马车都停下,没多久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从树林里窜出来三四十号人。 稀稀拉拉的,个个满脸凶相,手持利刃,拦住众人的去路。 领头的人冷哼笑道,“今天老子遇到肥羊了,想从这顺利过去,得问问兄弟们答不答应?” 前面的管事并未惊慌,走商队碰到土匪山贼是常有的事,只要价格合适,都可商量。 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真刀动枪。 林向安在后方,听到这动静,便下来观察情况。 让其他不会武功的人,让他们暂时待在车里。 从人数上来说,车队占优势。 林远紧跟着林向安的身旁,已经戒备地将刀拿在手里。 “你们这么长的商队,少说要百两。这些分给弟兄们,也就打打牙祭。” 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车队管事脸色沉了下来,但考虑到队伍里,还有几位公子,还是想再协商一下。 “阁下,未免要的太多了,最多50两。今日我们人多,倒也不怕的。” 说着,车队里的练家子,也抽出了刀,一时气氛有些紧张。 那只对方压根不在意,轻蔑地笑道。 “我听说,你们商队除了货物,还有不少读书人,这些人不比我们粗人,可都精贵着!” 对面土匪一人举着刀,起哄说道。 “这群人可都考中了,若是不想缺胳膊少腿的,还是多拿些钱来孝敬。” “我们可是打听过了,里面还有案首,这可是要当秀才的人,怎么着100两,也是太便宜了!” “就是,那后面的几马车看着就豪华,咱们这么多兄弟要分,痛快给钱!不给钱,咱们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 林向安越听越觉得,这群人不像是冲着商队来的,更像是冲着他们这群人来的? 决定离开,是昨日才定下的。 怎么今天就被人知道了,还知道这群人里有案首? 难道冲他来的? 第82章 有惊无险 林远也意识到问题,提醒道。 “向安,这群人来者不善,小心些。” 就在这时,从侧面有二三十号人偷袭过来,这架势根本就不是打劫,这手法反而是杀人灭口。 “兄弟们,咱们今日直接抢值钱货。” 冯辰和薛文逸车上的两个小厮反应极快,立马警惕地保护两位主子。 宋桓车上的下人,也不是简单角色,非常冷静地应对突发状况。 孙文石、宋桐和杨辉三人惊慌地从车上下来。 林向安提醒他们,“随便找个趁手的东西,护住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三人手无缚鸡之力,留在这里也是累赘。 一边让人跑树林,他和林远在后面护着。 从怀里拿出匕首,见贼人靠近,林向安这一次果断的下狠手。 他是知道人体脆弱的部位,加上长期练拳的体能反应,能够快准狠地击倒对方。 之前他对生命存有敬畏,内心那关会煎熬,如今想来,涉及自己性命,一切都是虚妄。 不过下死手,还是会犹豫片刻,然后继续补刀。 重复两三次,就麻木了。 林远在他旁边,冷静沉着应对,看样子经历过类似的场面。 他俩的手法,和冯辰的小厮,以及宋恒的下人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那几人杀人招招要人命。 平日里看着嬉嬉笑笑,杀人时干净利落。 而杨辉、孙文石、宋桐三人,看到这残忍的血腥场面,又害怕又呕吐不止。 冯家商队里,更是有几个练家子,当对方动手后,丝毫不带犹豫,直接痛下杀手。 另一商队也是常在外走动的人,瞬间狠下心来动手。 冲突瞬间激烈,一下子就杀红了眼。 就在林向安和他人交手时,突然觉察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杀气,本能地避开了。 那人也不多话,下手狠准快,招招狠辣,不像一般的土匪,更像是杀手。 林向安心中警惕,这人是来杀他的。 对方使用的长剑,匕首不太合适对战,更适合偷袭和防应急身,林向安被迫仓皇躲避。 林远见状,立马过来帮忙。 二对一,仍处于下风。 原本躲在树林的宋桐,见他俩身处下风,冒着危险跑出来,从周围死人手里,找到一把长刀,跑过去,递给林向安。 “向安,用刀!” 快速扔了匕首,将刀接过来,随即一记凌厉的横斩滑向那人的腰部。 那人迅速格挡。 林远见状突袭他的咽喉,那人猛往后退,却慢了一步,肩膀被林远的刀划出了一道血痕。 见两人配合有戏,便不再各自围攻。 久攻不下,那人有些着急,突然从袖中甩出一把暗器,直取林向安的面门。 林向安眼神一冷,快速躲开。 林远及时砍中了那人的手腕,对方的剑坠地,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林向安将刀尖直指他的咽喉。 林向安冷冷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直接抹脖子自尽了,那人顿时失去了行动力,倒在地上。 愣了一下,林向安将刀扔在地上,捡回自己的匕首。 一番打斗下来,土匪逃的逃,死的死,一哄而散。 商队这边,大多受伤,少数几人死亡,并没有再去追余下的土匪。 冷静快速地修整后,一群人忙不停息地赶路。 在回去的路上,没人说话,气氛很压抑。 一直到天黑,才回到县城。那土匪的事,由冯家出面去处理了。 宋桓和宋桐当晚就回去了。 其他人都受了惊吓,在冯家提供的地方住了一晚。 第二日天还没亮,林向安和林远要离开,冯辰就派人送两人回去。 在林向安没有回来前,乌程县的县令就收到了府城那边传来的消息。 今年县里不少学子都考上了,而且林向安还拿下了县府案首。 若是他再拿下院试前几名,以他现在的年纪,考上举人指日可待,潜力很大。 学子成绩,是他担任知县的政绩成果。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说不定可以有机会往上挪挪了。 然而刚接到喜讯没多久,就收到冯家的报案,说县里的几个学生差点遇害,路上遇到土匪了,劫持商队,差点连累到几位学子。 县令痛心疾首,差点就失去了苦心积累的政绩。 于是一发狠,连忙写下呈文,向府城哭诉,请求上司请求支援,派官兵出来剿匪。 清晨人少,回到家时,林秋兰见到林向安,怔了一下,突然惊喜喊道。 “安儿,阿远,你俩可算回来了!” 这一声叫唤,在屋里的人全都匆匆跑出来了。 林老太惊喜地看着林向安,一脸激动。 “乖孙,真给家里争气!我们收到县里的消息,说你考中了,而且知县还给送来了十两银子的奖励。” “奶,娘,孩儿不负众望,考上了童生,拿了第一名。” 昨天夜里没有睡好,紧绷着的情绪,在回到熟悉的家里,才放松下来。 线索虽然断了,但冲他来的人,无非就两种可能。 第一,和他家有仇的人。 第二,眼红他案首名头的人,知道他的潜力,想要在壮大前,扼杀他。 既然他平安无事,还连带影响了冯家、薛家、宋家的几位公子,即便他无法查到,但这几家肯定不会这么翻篇的。 要么对方蛰伏下来,要么下次继续动手。 府城的事,发生时,他为什么想追究,就是想搞明白对方是随机的诬陷,还是冲着他来的? 如今没有头绪,接下来更是要小心谨慎。 他和林远叮嘱,这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他哥也不能说。 “哥哥!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 林嘉月披头散发从屋子里跑出来,一下子冲到林向安怀里。 紧接着王和忠也跑了过来,这一次没有上次含蓄,也学林嘉月抱住林向安,小声喊道。 “哥哥,欢迎回来。” 林秋兰见儿子脸色有些憔悴,以为他赶路累着了,便提醒道。 “好了,哥哥这么早回来,肯定累了,你们俩快去梳洗,让哥哥歇会。” 林嘉月不情不愿地松开手,王和忠倒是听话松开。 “你们快去清洗,这次回来,哥哥给你们带了礼物,一会给你们看。” 两个小孩子听了林向安的话,倒是积极地去清洗了。 林老太一手拉着林向安,一手拉着林远,心疼道,“我两个乖孙都瘦了,外面辛苦,可得在家好好歇歇。” 自从知县送来喜讯,王四顺就特别高兴,念叨着林向安。 “你回来了,我得赶紧去告诉你爹一声,知道你考中了,他就盼着你回来!” 第83章 考虑入县学 林向安扶着林老太到屋里坐下,将包袱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深蓝色的抹额。 “奶,这是孙儿给您买的抹额,上面刺着长寿的纹样,保佑您长命百岁!” 林老太接过抹额,喜极而泣,抹着眼泪。 “我孙儿出息了,还孝顺,我得常戴着出门,让那些当年笑话咱家的人好好看看。” 当年林家遭了多少人白眼,被人冷嘲热讽,一想到这林老太就心酸。 如今日子好起来了,孙子还考中了,林老太想到老伴死的憋屈,要是能活到今天,看到林家现在的日子就好了。 “奶,您可得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咱家的好日子,这才刚开始,可不能哭。” 赶紧哄着老太太,林向安轻声劝道。 “我是高兴!你和阿远这么早赶回来,肚子饿着吧?奶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想到这么早赶回来,两孩子估计没吃早食,便将抹额放好,站起来去厨房烧水做早食了。 知道老太太闲不住,林向安也没有拦他。 “阿远,这是给你的礼物。” “怎么我也有?” 林远有些诧异,但看到礼物,才发现是自己看中的一双圆口牛皮靴,但他觉得价格贵,没有买。 林向安倒是买了两双,他以为是送给三姨父买的。 “你天天跟着我走来走去,这鞋子穿着舒服,便给你买了一双,这一双是给阿桥的。” 自己跟着一起还买了礼物,回来才告诉他,肯定是想给他一个惊喜,而且还给哥哥准备了,林远心里一暖。 “谢谢。” “自家兄弟,何必这样客气,你帮我给你哥吧!” 片刻后,林嘉月就收拾好自己,跑了过来,伸出一只手,朝林向安笑着讨礼物。 “哥哥,礼物!” “好,少不了你的。” 林向安不禁一笑,拿出两朵粉红色的小绒花,递给妹妹。 绒花是蝴蝶造型的,蝴蝶的中心添加珠子,绒花下方垂挂着流苏,特别小巧可爱。 林嘉月很喜欢,迫不及待的想插到头上。 “哥哥,帮我带上!” 林向安宠溺一笑,给她戴上了,小姑娘爱美,就开心地跑回房间里去照铜镜。 瞧到王和忠的身影,林向安朝他招了招手。 “阿忠,过来,这是给你的。” 这孩子性格安静,林向安给他带了两个木制的玩具,方便他动手拆解,锻炼他的思维。 打开其中一个木盒,瞧到里面是一套木制的鲁班锁,木材纹理清晰,边角打磨光滑,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木香,王和忠眼前一亮。 然后又迫不及待打开另一个木盒,是一个迷你的木算盘,用小巧的木块和珠子做成的。 和店里常看到的算盘不一样,只有两排珠子,每行五个珠子,是用竹木做成的。 见弟弟拿着礼物不说话,林向安摸摸他的头,问道。 “怎么样,喜欢吗?” 将两个木盒子盖好,王和忠点点头。 “哥哥,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那你自己摸索玩,要是不会,哥哥教你。” 算盘和鲁班锁都是有助于对儿童思维的锻炼,算盘还能结合口算教这孩子,在众多木玩具中,林向安一下子就看中了这两个。 给他娘买的是一对莲花银耳环,给他爹带的是皮革腰带,还有个搭在一起的同色系的钱袋。 没多久,林老太就喊大家去吃早食。 刚吃完,林秋兰把王四顺喊回来了,将礼物给了父母,然后被家里人赶回房里休息。 林向安回到熟悉的房间,全身放松下来。 在纸上分析谁会派刺客来杀他? 这么多年下来,如果非说有仇的人,就只有吴家。 镇上吴家怎么看都不像能养死士的家族,不过若是他背后县城的吴家倒有可能。 县城这种地方,不管换了多少皇帝,来了多少任知县,几个长久活下来的大家族,地位基本不会变。 全县周围最好的资源和营生都掌握在这群人手里。 两年前,赵康平离开前,曾提醒他多注意吴家。 这两年平安无事,他都快忘记这个提醒了。 原先想等着考中秀才或者举人了,再来算童年的账。 如今他考了县府试的案首,倒是能和知县拉拉关系。 知县奖励银子,说明对他看重,正好他以学生的身份单独去拜谢知县。 多在人家面前露露脸,让别人觉得他受到多方关注,就可以了。 原先想考中秀才后,再考虑入县学。 但现在这种状况,得提前了。 县学的学正、教谕,除了是举人的身份,他们还是县里比较受尊重的人,声望很高的人。 他考了县试、府试案首,入县学肯定会受到关注。 不过这事还要去和李夫子说一声,得先去拜谢李夫子。 来刺杀他无非不想让他成长起来,那他主动入局,看谁会被钓出来。 想通后,林向安直接不休息了。 准备去林家杂货铺拿些干货,再买点点心,提去拜谢李夫子。 正要出门,就被林远瞧见了,非要跟他一起。 结果两人走出家门,没几步林向安就被人认出来了,纷纷过来恭喜。 毕竟能让知县奖赏的,镇上就没几人,而且考中县府案首,这可不得了。 被人看猴子一样看着,还得笑脸相迎,不能甩脸色,林向安笑的嘴都僵了,早知道刚才林远说借镖局马车,他就该同意的。 一路上被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打招呼,仿佛他一下子就成了镇上的名人。 原先林家豆腐坊隔壁的点心铺子,因为经营问题,转让了,被林家买了下来,开了林家杂货铺。 趁着大家对他的关注高,林向安直接跑去给家里的店铺增加热度。 铺子里的伙计已经不是最开始的那几人了,见到林向安和林远来了,热情地笑道。 “少东家来了!恭喜少东家高中!”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跑来恭喜他。 林向安见状,从兜里掏出铜板,一人赏了十个铜板。 “感谢各位的吉言,两个铺子的伙计一人赏十个铜板。晚点我再让人烧一桌好菜送来,也感谢大家对铺子的费心!” 伙计们听到后,纷纷笑着感谢。 “谢谢少东家!” 周围的人看到了,都感叹林向安不仅学问好,人品也好。 随后跟林远低语几句,林远去后面。 过了一会回来,朝林向安点点头。 于是林向安走到前面,向大家作揖,笑着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们,在下承蒙厚爱,无以回报,便请大家来铺里喝碗热豆花,以表谢意,今日免费提供给大家。” 第84章 即便考中秀才还得考考考!!! 说完人群就开始热闹起来,表示林家少东家仁义。 “大家慢慢来,别着急,咱们排队,放心,每个人都有的!” 人多,林向安站在一旁慢慢指挥,礼貌地和每一个人打招呼。 伙计们看到了,纷纷上前帮忙,有序非常热闹,顿时不少人排队来凑热闹。 “少东家,听说你考了第一名,怎么这么聪明的?可得有什么法子?” 不少人朝林向安打听变聪明的法子。 林向安笑着了笑,“都是李夫子教的好,我平日里就吃家里的豆腐、豆浆长大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听着的人一下子就误解了林向安的话。 “难道林家豆腐吃了能让聪明?” “真的?” “那我得多买些豆腐回去,给我儿子吃吃,让他变聪明些。” “啊,那我也买!” “小二,给我一斤豆腐!” “我也要!” ...... 自说自话,压根就不给林向安解释的机会,虽然他有点故意的。 豆腐不能让人聪明,但的确能补充人体所需的蛋白质。 铺子的生意一下子爆火,忙都忙不过来。 原本想上午去拜访李夫子,结果中午才提着礼品上门。 吴小山看到林向安,热情地笑着恭喜。 “林公子,恭喜考中案首!李夫子听说这消息,都笑了。” 林向安颇惊讶,当了李夫子这么多年的学生,都没见过李夫子笑。 “小山哥,不用这么客气!” 吴小山也是人精,说话做事也是圆滑。之前没考中,那还能客气相称,但如今人家考中了,得知道身份。 “那哪行啊!林公子和我客气,那是看得起我,但我不能和以前一样,不知好歹。快进来,夫子知道你来了,肯定会高兴的。” 说着就把人引进去了,林远也跟着一道进去。 直接被带去李夫子的书房,林远止步在书房门外,没有跟进去。 一进屋走到李夫子跟前,林向安微微前倾身子,双手捧着打包的礼品,客气的说道。 “学生,特来拜谢夫子您这些年的教育之恩,一点薄礼,都是家里做的特产,望您收下。” “既然你有心,这礼我收下了。小山,帮忙拿下去。” 李夫子接过东西,让吴小山拿下去了,便让林向安坐了下来。 “接下来你可有什么打算?” 见李夫子这样问,林向安也没有多隐瞒。 “回夫子,学生想在院试开始前,想入读县学。县学里更多厉害的读书人,有机会想和他们多交流。” 这次李夫子教的学生中,有五个考上了童生,比宝贤私塾那边要多,而且还有一个考了第一名,这样优秀的成绩,以后肯定有很多父母愿意送孩子来这里读书。 “我这里能教给你的有限,原本也是想提醒你去县学,正好你有这想法,便尽早去。 院试考得比县府试更深,县学的学正、教谕,还有其他教师,都是县里最厉害的。 除此外,藏书阁收藏了很多前辈留下来的手稿注解,多去看看。” 李夫子专门给他讲了如何进入县学。 县学属于官方书院,是专门供生员读书的书院。 招收两类学生: 第一类:通过县府试,称为童生的学生,通过申请的才能入学。 第二类:通过院试,称为秀才的学生,可以在这里读书。 简单说来,成为秀才能获得好处,但也是有代价的,就是考试、 就是规定官方学院(县学、府学、州学)三年一次岁考,只要没考中举人的秀才,都要参加。 林向安听完李夫子的介绍,才发现秀才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没考中举人前,得一直参加岁考,一直到70岁,才不用考了。 甚至只有考上秀才30年以上的,方可称病不考。 简直丧心病狂的规定啊!!! 离府城近一点的还好,离府城远的,隔三年就去考,简直要人命! 可能皇帝怕秀才们日子太放松清闲,给秀才分了等级,根据岁考结果分为六等。 一等为廪生,福利待遇最好,名额有限,除了免徭役田赋外,还有粮食补贴,能当官学的教官,官学免费提供住宿。 而且还能择优录取,进入国子监深造学习。 被国子监录取的生员,称为岁贡,也就是地方上进贡给朝廷的备用人才。 最后还可以给童生作保,获取一定的好处费。 二等为增生,地位低于廪生,名额也有限制,享受秀才基本权益,没有补贴,也不提供住宿。但在考核或者补廪方面处于有利地位。 三等、四等为附生,享受秀才基本权利,没有朝廷补助,地位也比廪生、增生要低,没有人数限制。 五等降为青衣,只是名义上的秀才,不能享受免除徭役的特权,也不能参加科举,是因为成绩劣等而受到降级处分。 六等降为发社,和五等一样,另外考的再差就将被褫革学位,从头再来。 除此之外,若是秀才想考举人,还得参加科试,也是三年一次。 成绩分为六等,只有前两等才能参加乡试。 原以为考上秀才能够舒服些,才发现不考中举人,完全扯淡。 林向安感叹了一下,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事,也只能逆流而上了。 “夫子,谢谢您告知,我明日一早就去拜访知县大人,拜托他帮忙推荐入县学,就不用申请了。” 之后李夫子又叮嘱了一些事项,林向安一一记下。 李夫子看着林向安的背影有些不舍,能遇到这样的学生,是他为人师之幸,心底默默祝愿他能早日金榜题名。 “夫子,您不是要去县学教书吗?为何不和林公子提呢?” 看着李夫子惆怅的神情,吴小山想到前日李夫子收到的县学的邀请,迟疑地问道。 “如今我已经教不了他了,师生之情也只能到这了。” 吴小山不太明白李夫子这句话的感受,但莫名听出了一点点无奈。 不过他也有些舍不得林公子,以后怕是难遇上这样的人了。 林向安带着林远又去买了些适中的礼品,准备明日一早再去拜访知县。 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五叔王三平、王和智赶马车回来。 王和智跳下马车,露出惊喜的表情。 “向安,听说你考中了,县太爷还给你奖赏了?” 第85章 可还安好? 在王和智问这问题前,今日已经有很多人,朝林向安问了同样的问题。 无奈地又将事情,回答了一遍。 王三平不禁感叹,这孩子从小就厉害,如今还一次就考中了,搞不好还真能当个官老爷。 随即想起了王老爷子的叮嘱,便说道: “向安,这消息传回家了,你爷时常念叨你,让你有空回去一趟。” 这几年王三平跟着林家,也赚了不少钱,如今在镇上安家落户了,不过每天镇上、乡下两头跑。 王老爷子听人说了这消息,就逮着他和王四顺,让两人碰到林向安了,让他回一趟村。 说是想孙子了,估计是想和村里人显摆显摆。 这一提,林向安才想起来他将近有一两年没去过王家坞了。 去年提出来参加科考,其他事都没有管了,生活就是两点一线。 也该抽个空去看望一下了。 林向安点点头,笑着说道。 “五伯,我明日早上要去县城,拜谢知县大人。等我回来,若是时间还早,就回去一趟。” 见林向安愿意回去,王三平脸上乐开了花,林向安若回去,全家人脸上都沾光。 “行,你看着安排。明日晚些我让和智来接你,有啥事你就指使他。” 没聊几句,王三平还有事,就带着王和智赶着马车走了。 林向安想到了林家酒肆,那两家铺子都奖励伙计了,没道理这家没有,顺便让人送一桌子好菜过去林家豆腐坊那边。 于是两人就去了林家酒肆,虽说林家酒肆最后开起来的,但却是三个铺子里最赚钱的。 到目前为止开了三年,生意直逼镇上另外两家酒楼:翠云楼和香玉斋。 因为和翠云楼有合作关系,林家酒肆没有做鲫鱼炖豆腐这道菜。 而是以麻婆豆腐、蒸豆腐、豆腐煲、酱爆豆腐为特色,其次利用家里养殖的牲畜,去年又陆续添加其他特色菜,东坡肘子、红烧肉、糖醋排骨、宫保鸡丁、辣子鸡丁、香菇滑鸡等。 这些都是根据他曾经的记忆,和林秋兰、请来的厨师,一起研发出来的。 两位厨师人品很好,当然也是签订契约,提供了高额福利待遇。 林家酒肆的生意越来越好。 与之相比,香玉斋原先以红烧肉、清蒸小龙虾为特色的酒楼,就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而翠云楼除了鲫鱼炖豆腐特色菜,还有特色点心,受到双皮奶制作的启发,后续研制出了其他奶制品点心,颇受好评。 而且在价格上,林家酒肆更有优势,因为自家产的鸡和猪,成本更低。 同样的菜色,味道两家不相伯仲,但林家酒肆更优惠,久而久之,香玉斋的客人就流失了。 香玉斋估计对林家酒肆恨得牙牙痒,也没少使出阴招,比如挖墙脚,或者让人来骚扰,最开始有他师傅赵康平干预,都解决了。 即便后来赵家走了,但赵康平离开前跟人说过,林向安是他徒弟,还有部分镖局的人在镇上,倒也给他林家面子。 有的时候小心翼翼经营,还不如抱人大腿是有道理的。 林向安正好查看了铺子里的账本,大致翻看了一下,每日差不多有10两银子的流水,吃食上的利润,大概能到达一半。 顺便询问了顾客的情况,多是港口那边过来的商人。 这边商船是从沿海地带过来,路过这边停靠,多是到杭州、扬州一带,也是这条商业航道的繁华,让双林镇规模越来越大。 与县城相比,规模丝毫不弱。 林家酒肆一年下来,剔除各种成本、税收、隐含的保护费等,大概能用一千多两银子的利润,可以说是非常赚钱的了。 从去年开始,他虽然没有再看各铺子的账本,但心里还是有数的。 家里的铺子,全部是按照当初林家豆腐坊的账本来规划的,每月会核对,其次就是每年还会核对。 财务方面早期是林向安和王四顺一手抓的,后来就交给了王四顺和林桥负责,他会定期听汇报,适当给出经营方向。 林家酒肆是接手的一家快倒闭的酒楼。 原先东家经营不善,但原掌柜的人好,就在转手铺子时,原酒楼老板让林家帮忙给个活计。 于是被林家留了下来,这人忠厚和听话,就继续当了掌柜。 让人打包送了一桌吃食到林家豆腐坊,同时也让他们自己也做一桌吃食,让大家空闲了一起吃。 林向安直接付了两桌钱。 掌柜的不明白少东家为何非要给钱。 “少东家,这使不得,我记账就行了,何必还给钱呢。” “陈掌柜,这属于铺子里的公账,从我手里付。不然对不上账,如果家里其他人都这样干,就会成为一笔糊涂账。” 他刚才看到账本上有人记账,但没有说出来。 这会也算是提醒,以后不要再出现记私账的行为。 家里这么多人,你来占个便宜,他来占个便宜,这不就是挪用公款吃喝吗? “以后,只有我爹和娘的名义可以,其他人一律不许记账。” 陈掌柜瞬间明白林向安的话。 “好的,以后我会吩咐下去的。” 看天色不早了,林向安就带着林远回去了。 夜里,林向安就去王四顺、林秋兰的房间,将这事提了一下,之间就不计较了,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不仅是林家酒肆,其他两个铺子也是。 二月份在县城刚开的林家豆腐坊,生意倒是慢慢有起色了,不过远不如镇上的生意。 等后面他到县城稳定下来了,再慢慢改善吧。 久违的,林向安询问了家里养殖场的问题,王四顺和他说了大概,正好明日拜谢完知县,他回去一趟,视察一下。 家里的两辆马车,一直来回运送货物,基本不着家。 王四顺为了家里人出行方便,就又买了一辆马车。 第二日,天刚亮,林远就赶着马车,送林向安去县衙。 到了县衙,林向安和门口的衙役说了自己的名字,很快就被带进去。 林远就在县衙外面等着。 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被带到一个中厅,让他稍等片刻。 等了半炷香的时间,刘知县才从外面进来。 林向安正要行礼,便被刘知县阻止了,一脸笑容地看着他。 “不必多礼,坐下吧。” 并没有坐下,将手里的礼品,送了过去。 “县尊大人,昨日回到家中,听说您送来奖励,学生特意前来拜谢。这是自家做的一些特产小吃,手艺还不错,望县尊大人笑纳。” 刘县令正想要拒绝,但听是自家做的吃食,便收下了,语气温和地说道。 “既然是你家做的吃食,那我就收下了,下次不许再礼了。听说前天你们回来,路上遇到土匪,可还安好?” 第86章 炫耀 “回县尊大人,就是受了点惊吓,一切安好。” “本官听闻此事,甚是震惊。连夜火速派人上奏府衙,定要让人把土匪缴干净了,那群人实在太猖狂了。” 没想到会这么速度,这事肯定是因为冯家、薛家、宋家被牵连,才会有如此效率。 宋桐的爹是一位举人老爷,是这一带有名的乡绅大户。 而冯家家里的人脉更广,在整个县府都是有名的纺织大户,曾经慧眼识珠,捐助过不少秀才、举人,有些当官了,还保持联系,这才能将生意安稳做大。 薛家稍微差点,但也是周围有名的大地主,和冯家又是姻亲关系,也是不好惹的。 再加上都是本县重点考上童生的学子,这几条都足以让刘县令重视。 “多谢县尊大人出手,为当地百姓除害。今日前来,还有一时相求?学生想入读县学,可否麻烦县尊大人推荐一下?” 刘县令微微点头,笑着说道。 “你拿下这县府试的案首之名,想入县学,非常简单。稍等,我给你写一封推荐信,你就带着这封书信去报名即可。” 说完就起身,去旁边的书桌,快速写了一封推荐信,折好交给了林向安。 “多谢县尊大人。” 难得刘县令心情好,又和林向安聊了一些学问上的事,提醒他不能放松,要在接下来的院试中,定要给本县争光。 聊的正高兴,刘县令还准备留人吃饭,结果下人有事禀报,于是林向安借机离开了。 进来聊了半天时日了,已经足够了。 一出来,林远就赶着马车过来了。 回到家,王和智已经来了,林秋兰知道他要回去,便帮忙准备了带回去的礼品。 林嘉月听到哥哥要去乡下,吵闹着要跟着一起去。 最后林向安直接把两个小家伙带上了。 王和智、林远两人在前面驾车,林向安三兄妹坐在车厢里。 在车厢里,抽查两位弟弟妹妹读书的情况,林嘉月的全还给他了,倒是王和忠学的扎实。 林向安考虑到,不能由着弟弟的性子,应该让他去读书了。 未来考不考科举,都随他选择。 但读书认字是非常有必要的,回头送去李夫子的树人私塾去读书。 林嘉月没办法,没有私塾收女孩子,只能他自己抽空教。 下午到的王家坞,看到乡里的人正在田里插秧。 村里,每天马车来来回回的,大家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太在意。 王老爷子,正在田里忙活,结果听到有人喊他回去,说他孙子林向安回来了。 于是王老爷子眼神一亮,直接扔下手里的秧苗,兴奋地跑回了家。 大家都知道林向安考中了童生,还得了县太爷的奖赏。 一群爱看热闹的人,停下手里的活,纷纷跑去王家看热闹。 “我孙儿回来了!让爷瞧瞧,长高了不少。听说你考了第一名,可是真的?” 王老爷子一脸喜庆,满眼宠溺,之前的消息听过无数遍了,但还是想从林向安嘴里再听一遍。 “爷,是真的,我考中了第一名。” 满脸喜色,王老爷子不禁大笑。 “哈哈哈,听到没,我孙子考了第一名,出息了!” 当知道林向安考中,还被奖励的消息后,王老爷子天天拉着村里人说这事,不厌其烦。 大家面上被老爷子弄烦了,但心底是羡慕的。 “哎呦,叔,您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们都知道了!” “这孩子厉害啊,还得了县太爷的赏!” “是啊,有出息了!” “咱们村的景辰也考上了,不过考了两次才考中,这孩子年纪轻轻,一下子就考中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围着议论。 时不时询问林向安,林向安也有礼貌的回答。 林远见林向安被人围住,默默将林嘉月、王和忠给拉到旁边,怕大人们挤到这两小孩子。 王老太回来,看到家门口挤了好多人,上前就将人驱散开了。 “大家别挤了,我孙儿大老远回来了,肯定累了,你们赶紧去忙地里的事。” 人群这才散开了,院子里终于清静下来。 王老太这才拉着林向安的手,和蔼地说道。 “向安回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们也好提前准备,今日大家都下地插秧,都没空弄。” “爷,奶,我就是回来看看你们的,不必忙前忙后。过几日我就要去县学读书了,就没时间再来了,这不就带着弟弟妹妹一起来了。” 这时王老爷子和王老太才注意到两个小家伙。 “爷爷,奶奶好!” 林嘉月、王和忠两人很默契,异口同声朝老两口喊道。 俩孩子长的好看,衣服穿得又好,让人看着就喜欢。 老两口连忙高兴应道。 “好,好!都好!走,去屋里坐!” 王老太一手一个拉着就往屋里去,然后从锁着的柜子里拿出点心,给两孩子吃。 这几年,村里人的日子好多了。 家里的田地,全部留给大房他们种,只要分些粮食就好。 到了收割时候,大家会齐心帮忙弄。 王二雷夫妇被王四顺请去搞养殖,一个养猪,一个养鸡,当然还请了村里其他人帮忙。 王三平夫妇在镇上铺子里帮忙。 考虑到大房王和义成亲,王和仁又有了两个孩子,住着太挤。 于是去年,王四顺和王二雷、王三平商量了一下,三个兄弟单独出资,给老两口单独盖了三间敞亮的青砖瓦房,让他们和大房分开了。 见有新房子住,老两口啥也没说,高兴地住了进去,村里人都羡慕老两口几个儿子孝顺。 王老太一脸笑呵呵的说道,“今晚,你们就住在奶家,奶给你们铺床去。” 第87章 养殖情况 这次回来,林向安计划待两天时间。 除了看望王老爷子和王老太,还准备查看一下养殖情况。 便找来林桥询问最新的情况。 当初计划养猪,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一年多的时间准备。 最开始和王家族人,多次商量沟通,才达成统一。 为了更安全的养殖猪,便提出可以让村里人入股,共同利益才是最稳固的合作。 一个落魄但仍有凝聚控制力的王氏族人,在管理上有先天优势。 尽管村子有三四百人,但族老有6人,这六人可以说是管理者。 任何重大的事情都要相互商量,没有人能独裁。 同时对村里人有一定的族规约束。 基本上所有大小事,都在村子里解决,一般不会报官。 鉴于这样的架构,便给六房自由选择,可以投入一定的金额,盈利会年终分红,未盈利,若是想退回钱的,可全额退出。 若是损失亏本,由林家一力承担。 若是盈利,每年会拿出一部分钱,支持村里的族学。 尽可能让族里的孩子读书,最重要是让有能力的孩子去考科举,相当于提供助学金。 整个架构更像一家公司,林家是大股东,村里六位族老是小股东,小股东是由村里的散户一起投进去的。 其中还需要养殖的伙计,人员由六房推荐,林家考核筛选。 养猪产生的粪便,堆肥处理后,会分给各房处理。 最终达成一致后,专门写下了契约书,将后面的一座山地低价租给了林家使用,一年不到二银子,这钱最终划到族学里。 目前是以半放养的状态养殖猪,用竹子圈了将近4亩山地,大概是标准足球场面积的2\/3。 外围用竹子围了一圈,在山脚下,盖了茅草屋猪圈,还盖了四间土胚房。 两间留着人住,两间是仓库储备,存放豆渣等吃食或者杂物。 最开始大家抱着半信半疑,但又不亏本的情况下,一房拿了10两银子,一共凑了60两。 而林家拿了将出240两作为启动资金。 最开始买的三头母猪,一头种猪,猪的繁殖力很快,一次能下10-12头猪仔,一年可以下2-3窝。 这种专门下崽的猪,比普通猪要贵一些,大概花了30两银子。 市面上收猪的价格大概12-13文钱一斤,一头猪大概要养一年。 大多在120斤-160斤左右,很少能养到200斤。 养牲畜就怕遇到疫病,所以再多方考察学习之后,林向安让王四顺制定了严格的规定。 一、定期清洗猪圈,撒草木灰消毒,搭配中药烟熏驱虫。 二、水源要干净,直接将山上流下来的溪水引流进来。 三、严格控制人员的出入,不相干的人一律不准进入,每日进来必须换衣服,才能干活。 在准备的阶段,在刘荣家的猪场里学习,养的不多,差不多三五十头。 也是在请教的阶段,才知道自家喂的豆渣没有利用好。 生的豆渣,牲畜吸收的有限,如果煮熟或者发酵,才能得到更好的利用。 煮熟需要耗费大量的木材,便选择了发酵。 多次尝试调整后,最终选择了酒糟和豆渣等比例混合发酵。 酒糟是酿酒过程中产生的残渣,通常被用来和杂草、谷物糠混合堆积发酵,发酵后再喂养牲畜,长的比较好。 在多方的启发下,林向安让家里人用豆渣、酒糟、谷物糠(谷的外壳)磨成的粉,一起搅拌均匀,放入大坛子里,压结实,密封保存。 热的时候7-10天就可以了,天气冷的时候大概30天,发酵好后,会有淡淡的酒香。 在喂养牲畜中,能够更好的吸收,长得更肥。 废弃酒糟的成本非常低,一般也是低价卖掉,直接从周边几个小酿酒坊收酒糟。 若是没有酒糟的情况,会选择用酒曲来发酵,不过里面要加入谷物糠、麸皮等搅拌,比例方面要把握好。 这是主要饲料,其次会搭配稻草梗、蔬菜叶子、猪草,会根据季节来调整。 历时一年半之后,养猪场就办了起来。 目前维持规模在300头左右。 其中乳猪(0-3月大)60头,幼猪(3-6月)120头、成年猪(6-10月)100头左右。 还有两头种猪,和几只下崽母猪。 目前由5个伙计,负责看门安全、喂养、打扫、观察记录猪的情况。 除此之外,还找了镇上的胡大夫来当兽医。 古代中医学和兽医学都基于阴阳五行学说,并使用类似的诊断方法(望闻问切)和治疗手段(如针灸、草药治疗)。 都是哺乳动物,中草药可以用于人,也能用于动物,所以林向安直接锁定了胡大夫。 当然最开始胡大夫不愿意,除了多给钱,再就美食诱惑,于是半推半就成了家里的兽医顾问,每个月会来定期来检查。 目前养殖总管事交给了林桥,养猪场交给王二雷看大门,负责每日巡逻,检查安全。 另外四个人,是由其他房主挑选出来的,有责任心和细心的人,若是出问题,是直接能换人的。 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村里人都眼馋,背后都盯着他们的位置,以至于不敢不尽力。 和市面上同样的报酬,一天25文,一月一付,不包吃,如果养的特别好,年底会有额外奖励。 在这里比较好的是,不用交各种各样的费用,村里人也会帮忙维护安全,因为盈利了,他们也有分红。 其次养了五条土狗,土狗比较忠诚,能看门也能帮忙把牲畜找回来。 最开始拿着饲料吹口哨找猪,将猪引回来喂饱,就这样训练过几次后,形成习惯,一吹口哨,猪就会自己回来。 没回来的,就让土狗帮忙去找。 最开始大房想走关系,想把王和义塞进去,王四顺也没有拒绝,就让他去弄堆肥,但弄了几次王和义受不了,臭气熏天,就闹着不做了。 堆肥需要将动物粪便、木屑、树叶、秸秆粉碎、松针等混合堆在一起,隔两三天就要翻一遍,一直翻个六七次,没有臭味,湿度合适就可以了。 但最开始实在太臭了,王和义受不了,就闹着要换,经过这一次后,最后再也没让大房参与进来。 大房有意见,王四顺就让王老爷子出面压制。反正你想要赚钱,那家里的田全部你们来种,虽然有意见,但也相安无事。 毕竟王老爷子和王老太一致站在了王四顺这边,人家林家让小儿子跟着他们姓了,已经够给他们家脸了。 其次族老也是知道的,闹得太过了,村子的族老也会出面来管的。 第88章 咱们几兄弟一起聚一聚 两年的时间,村子里收到实打实的好处后,林家再提出养鸡、养鸭时,纷纷表示赞成,这一次大家还想出多一点,不过比例和养猪一样。 鸡和鸭依旧放养,只不过养鸭需要水塘,各养了1000只,都是半放养。 养四五个月就可以卖了,养到五个月后进入产蛋高峰期。 和养猪的饲料一样,春夏季户外有充足的食物来源,饲料会少一些。 到了秋冬季节,就主要喂发酵的饲料了。 养鸡需要的人少一些,只要了2个人,由三伯母孙兰玉负责,另一人由村里选出来的。 养鸭山脚下的水塘那边养的,靠近水稻田,有三个人,由王老太负责,另外两人由村里人选出来的。 三四个月就可以卖了,养到六个月,就开始进入产蛋高峰期。 鸭可以和稻田共生,得插秧后的10天,一直到稻穗形成前,这期间可以放鸭子进去,一亩水田,通常放10-15只鸭子。 正好王老爷子的水田,在山脚下,连成一面,在稻田周围设置低矮围栏,适当鸭子出来帮忙捉虫、吃嫩草等。 比较难拿捏,所以比较谨慎,也只圈了百来只这样喂养。 养鸡和养鸭就没有养猪那么严格,但也要保持干净,定期打扫卫生,用草木灰消毒,同时注意每日观察情况。 养殖这些牲畜直接卖,并不划算,便进行了二次加工,于是有了后来的林家酒肆和林家杂货铺。 林家杂货铺主要卖用了烟熏卤的方式加工肉类,其次还有咸鸭蛋、皮蛋等,以这类为主,有一些商船路过,就会来采购这一些这类吃食。 而新鲜的就会送到林家酒肆,做成特色菜,直接将利益最大化。 因为王和义不愿意堆肥,直接将肥料给到村里族老们自己分配,谁家想要了,自己来弄。 会把堆肥的方法告诉大家,所有的粪便都能堆,最后成品没有臭味,没堆好的,可以放蚯蚓进去,一段时间也可以了。 这是最好的天然有机肥。 “我每日都有亲自去查看喂养的情况,你最开始教我们记录的信息,也一直在执行。这几年下来,已经很熟练了,没有太大的问题,而且养的好,还会记录下来,在年底会给予奖励。” “咱们所有的要求,都是对外公布的,村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但凡有问题,举报成功的,咱们都会给与奖励。” 人在工作岗位久了,就成老油条了,很容易出问题。 便有了举报机制,当然会专门调查,若是真的,就一定会给予高额奖励,也就是欢迎大家积极监督。 为了避免王家族人多,欺瞒林家,王四顺和林桥一开始亲力亲为,甚至还扶持了王老爷子,让他后面成为这一支的族老。 “行,我明天去是实地转转。和信今天回来吗?他要来了,晚上咱们几兄弟一起聚一聚,想和你们说说话。” 见没有太大的问题,林向安便不再过问了。 “还不清楚,我等会去问问和智。” 两人又聊了一下,说完林桥就出去忙了。 ...... 林向安将准备的礼品,带着弟弟妹妹给其他屋送去。 大房这几年闹出过一些小事,但不敢真闹大事,毕竟被赶出族里,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时候人都以我为族里添砖加瓦为荣,没谁想不开想被族里赶出去。 所以看在这个面子上,林向安还是给大房送了礼,三家面上是一样的,至于私下里的,那就要另说,面子上要过得去。 大房现在是由王和仁的媳妇宋雯在操持,王四顺不待见刘小红,后面渐渐影响了王老爷子和王老太。 毕竟以前最疼爱老幺了,即便当初入赘了,但如今带着族里人赚钱,给家里争脸了。 而且还让他成为了这一分支的族老,在村里那是独一份。 王大良觉得是刘小红,让他和几个兄弟生分了,如今都没有缓和的余地,对她颇有微词。 更别说其他人,刘小红知道所有人对他意见大,也就适当收敛了,她是爱占便宜,但不是真蠢。 而且族学,村里所有男孩子都能享受到优惠,若是读书厉害的,还会大力扶持,这种好的福利,只要不傻,都知道遵守族规。 见大房态度比较好,林向安和气地聊了几句,就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了。 碰到三伯母孙兰玉打招呼的时候,对方私下特意询问,林桥这边有没有定亲?说是有人看上他,让她来私底下问问情况。 林向安微囧,一下子恍然大悟,林桥如今15了,该说亲了。 林桥在他们家是很重要的人,不可能随便相看人的,若说他心里有人,那是另一回事。 “三伯母,这事我娘和我奶会安排的,具体我不知道。” 孙兰玉露出失望的表情,但还是想让他帮忙探探口风。 “是这样的,托我来问的那家姑娘人品长相都不错,你要不回去问问你娘,看看要找个什么样的?” 见他不死心,林向安便直接婉拒了。 “我娘和我奶心里应该有安排,这事就不麻烦三伯母您了。” 见状,孙兰玉尴尬地笑了笑,明白这是被林向安拒绝了,不过也是,人家怎么愁亲事呢。 五房这边,现在只有王和智在这里,王和信在林家杂货铺做活计。 “和信今天回来吗?” 王和智点点头,一脸憨厚地说道。 “他说你回来,要来见你。晚上,会和我爹一起送豆渣过来。” 听到王和信要来,林向安忍不住露出怀恋的神色,过去几个兄弟还有赵泽一学习玩闹,特别纯粹,如今没几年,就感觉人都离开了。 “我今晚住你们家,咱们兄弟几个好久没聚一起了。你们搬出去了,阿桥和阿远各自忙着,阿泽也离开了,我们家里一下子就冷清了。” “是啊!听说你考中了,和信特别高兴,就盼着见到你,可惜一直没能碰到。这不,昨日说你要回来,就一直念叨。” 就在这时,院子门外有说话的声音。 “向安哥!听说你考了案首,恭喜啊!” 人未至,声音到先来了。 王和信穿着蓝色盘领长袍,三两步就飞奔进来。 第89章 交心 难得人全部凑齐,便在一起说说笑笑。 傍晚时,王老太做好了晚饭,就叫几个孩子来吃饭。 王老爷子和王老太单独住之后,老两口就自己做饭吃。 平日里,王四顺带着林桥经常过来,时不时给老两口带东西,便也成了吃饭的常客。 林向安家里吃饭,大家都是围在一起吃的,并不分男女。 在家里住的几个兄弟也受到影响,没有男女分开吃的习惯。 等到王老太将菜上齐了,入座了,大家才动筷子吃饭。 王老太会贴心照顾王和忠吃饭,其他几个兄弟就比较照顾林嘉月。 吃完后, 王和智主动去帮忙替王老太洗碗。 其他人分工,帮忙收拾桌椅打扫。 林向安也想帮忙,不过被其他人抢了过去。 天黑前,偶尔有人过来串门。 待给弟弟妹妹简单清洗后,林向安就让两个小家伙去房间里睡。 林嘉月怕黑,不敢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睡,便让王和忠陪着她,在里面屋子一起睡。 待两人睡着后,林向安才去找其他人。 知道林向安找他们,四人端了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喝酒看星星。 林向安一过来,便瞧着几个人一脸惬意,笑着询问道。 “你们这从哪弄的酒?” 王和信站起来,给林向安让位置,在昏暗的油灯下,露出调皮的笑容。 “小声点,别让爷听到了,这是我从爷那偷出来的。” “几个人干坐着无聊,就想到爷那还有不少酒,我让和信去拿了一壶,等下次回来我再给爷补回来。” 王四顺和王三平兄弟俩,时不时会给王老爷子带壶酒,老爷子还和以前一样,省着喝。 今日高兴,王和智觉得几人可以喝一杯,这才指使弟弟去拿了一壶。 “这还剩一半,我尝了点不好喝,你们还喝吗?若都不喝了,就兑点水,我偷偷放回去,这样爷就不知道了,也不用再买了。” 几人听了王和信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孩子长大了,性子倒是比以前活泼不少。 其他几人觉得不太好,觉得浪费酒。 但林向安一反常态,不怀好意地笑道。 “行啊,你要这么干了,等以后爷怀疑了,咱们就把你拱出去,到时候少不了被追着一顿打!” 王和信仿佛想到了被王老爷子追着打的情形,撇了撇嘴。 “你们太没义气了,怎么能让最小的我背锅呢!” 坐在王和信旁边的林远,笑着吐槽道。 “谁让你出馊主意的,兑水不是浪费酒吗?” 几个人在一起,仿佛都回到了小时候玩闹的时候,不免都话多了起来。 夜里,吹来淡淡的凉风,感觉有点凉,才回屋里。 关上门后,林向安才说了聚在一起的目的。 “这次大家聚齐了,正好我想和你们聊些话,咱们兄弟几个,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感情更亲厚些。” 发生遇刺事件后,林向安更加有了危机意识,一起长大的兄弟更知根知底。 以后他做事,也是需要人的,而且他们也都在林家做事。 便想单独和他们聊一聊,听听几个人未来的打算。 他也该提前规划,不管做什么,忠心能够信任的人才,都是有必要的。 “我从来没把你们当外人,如今我走上科举的道路,虽不敢夸海口,一定能当官,但定会考上举人。但我想问问,你们愿意跟着我吗?” 以为林向安说的是林家生意,王和智心里纳闷,他为何多此一问。 “我们一家都在林家做活,肯定是愿意跟着你的!” 林桥也点点头,诚恳地开口。 “是啊,林家都是你的,我和弟弟会帮助你的。” “向安哥,你放心,咱们都跟你一条心。” 虽然不明白林向安的意图,但王和信很积极的响应,他反正相信跟着林向安肯定没错。 “怪我没有说清楚,我说的不是林家,是指我个人。快则一年,慢则三年,我会离开这里,未来你们愿意跟着我?听我安排吗?” 几人渐渐听明白了林向安话里的意思,他没有提会考出去,但话语里却透露着要往上走的决心。 “我不是逼迫你们,是给你们选择。若是你们选择了我,我要你们的忠心,而且绝对不能背叛。” “若是背叛,咱们兄弟恩情一刀两断。” “你们满足当下,即便不选择我,依旧可以在林家做活。” 后面的话,林向安就没有再说了,如今兄弟感情很好,可以交心,但未来就不一定了。 和其他人不同,当林远决定做林向安书童时,他就决定好了未来的方向。 没有多考虑,林远率先开口。 “向安,在我娘去世那年,我就决定好做你的书童,未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跟着你,绝对不会背叛。” 对于林桥来说,林向安对他来说,就像亲弟弟一样。 “对,若你用得上我们兄弟俩,你只管开口。” 自从,两人的父母去世后,林桥和林远就一直记得他娘借的那一百两银子。 林远因为小,又被送到镖局习武,一直也在花钱。 于是林桥从那之后,一直在家里的铺子里帮忙,他不善于沟通,便勤快的多做些杂务,每天不闲着。 唯一空闲,就是跟着林向安读书认字。 原本每个月给他些零花钱,但从那以后,他再也不要。 说家里有吃有住,本来还欠着钱,就当一点点还钱。 每年林秋兰都给他提这事,不能手里没钱,但林桥硬是不拿。 衣服鞋子破了,也不开口,还是林老太和林秋兰细心,给家里孩子准备衣物时,一定给这两孩子准备一份,就这样持续了五年。 后面林秋兰说,林远每个月赚到的月银,都会给她,两兄弟已经还清了林夏枝借的债,就让两人自己拿着钱,别再给她了。 从那以后,两人手里才开始有钱。 不过,林桥有钱后,攒下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林家每个人送了一份礼物。 这些林向安都看在眼里,林桥没有太多的话,更多的是沉默地做事,用行动来回报别人。 小时候林远比较活泼,但长大了出去闯荡变成熟了,他记得要照顾林向安,反而没有过去的活泼。 不过他与王和信在一起,被影响,也会稍微活泼些。 林远很细心,对林向安很好,就是有些压抑自己。 两兄弟的所作所为,林向安全部看在眼里,他点点头。 “好。” 随即看向王和智、王和信两兄弟,平静地问道,“你们俩呢?” 第90章 背后真相 “向安哥,不用想,我自然愿意跟着你的。放心,我不会背叛你的。” 王和信一脸天真,在他心里,林向安非常厉害,懂得多,跟着他准没错。 见其余三人都已经同意,就剩他一个人,王和智有些顾虑。 他也知道,林向安不会无缘无故问出这样的话。 若是他拒绝,那么在林向安心里,他也只是兄弟,未来的心腹,没有他的位置。 但林向安想走到哪一步? “向安,我能问一下,你要做什么?又需要我们做什么?” 前面三个人,算是无条件信任他,倒是王和智理智一些,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样得亏是有血缘关系,又一起长大的兄弟,才有这样的信任。 这要换其他人,肯定会有所保留的。 既然想要别人的忠心,就要给别人相应的利益。 “未来我能不能当官,这事我不确定。但我能确定的是,我一定会考上举人。未来我需要能够信任的人,帮我办事情,林家的生意只是其中之一。” “你们给出忠心,未来不管我做什么,我能保证,身边都有你们的位置,是别人无法替代的。” 林向安想了一下,觉得遇刺这样的事,还是得告诉大家,危险和机会并存。 与其瞒着,不如一次性说清楚,说到底就是一种等价交易。 “我也不瞒你们,这条路上一定会遇到危险。这次从府城回来的路上,就遇到有人来刺杀我,关于凶手我自有猜测,心里也有初步计划,你们可以重新再想想。” 王和信听完瞬间蹦了起来,一脸情绪激动,着急地问道,“什么,谁干的?向安哥,你没事吧?” “冷静点,坐下。”林向安挥挥手,示意他别激动。 林桥蹙眉看着他不语,随后瞪了林远一眼,这事竟然没有和他提。 王和智一脸愕然。 “我没事。当年你们好奇我为什么学武?你们还记得我5岁时,和阿泽有段时间不在,那是因为我和他被人绑架了,这事就我的爹娘知道,是我师傅救了我俩。” 林向安平静地叙述着,仿佛说着别人的事。 但听得几个人,心惊胆战。 “选择跟着我会有危险,但同样的,我未来获得地位和财富,其中功劳都有你们一份。” 原本还有顾虑的王和智,听说林向安曾被绑架,又遇刺后,反而内心更笃定,既然是兄弟,就要共同面对危险。 “向安,你既当我们是兄弟,有人要害你,我定不会袖手旁观,你若用的上我,尽管跟我说。” “对,我们也是。” 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地点头。 “好,一人倒一杯酒,干了这一杯,咱们兄弟同心协力,把我林家和王家一起壮大,光宗耀祖。” 林向安拿过酒壶,就着刚才的酒杯,一人倒了一小杯,亲自递给这几位兄弟。 最后,自己端着酒杯,林向安郑重的说道。 “你们给我忠诚,只要不背叛,我以性命担保,他日定不弃你们。” 说完,就将酒一口喝完。 其他人见状,便有一下子干了。 虽然不知道未来会遇上什么,但这一刻大家都许下了最重要的承诺。 之后,林向安就将自己即将入县学的事,告诉了他们。 同时,让赵桥继续做手头上的事,但要找到合适的人培养,放手一些活计,适当学会用人。 王和智过段时间到县城豆腐铺当掌柜,每日的铺子情况,定期向他汇报。 至于王和信暂时待在杂货铺里,好好跟着师傅学,后面再用他。 林远,就让他跟在身边,不再去跑镖,及时处理各项命令。 现在就锻炼处理事情的能力,将来遇到其他突发状况了,也不会慌乱。 ...... 当天夜里,县城吴家,当家人吴良吉收到紧急信件,待看完信息,瞬间震怒,让人把吴良曜给找来。 昨日,林向安回来的消息,就传到了吴良曜的耳朵里。 他又惊又怕,怎么也想不到派出去的人,没能将林向安解决。 当时就觉得这事坏了,派出去的人是他找大哥要的人。 目前家里的死士并不多,只给了他一个人,于是让人趁着土匪打劫,借机除掉林向安。 当初乌龙绑架事后,林向安就成了赵康平的徒弟。 虽然他儿子吴卓,去试探了好几回,确定林向安不记得,这才放心一点。 这人又成了赵康平的徒弟,他又恼又无可奈何。 后面听说林家出了些事,他以为又能抓到把柄了,便让人接触赵二,一个能卖妻卖子的人,正好可以利用,去毁了林家。 便让人给他银子,威逼利诱,让他去骚扰林家。 结果去了一回,他妻子就回去了,他当时也没当回事,觉得一个女人也不会坏事。 结果赵二和他这边人联系时,被林夏枝抓个正着,闹着要报官。 没办法,为了不让事情败露,只好将人弄晕,假装意外失火去世。 之后没人怀疑,但吴良曜担心林家小子出息,但他被赵康平护着,根本无从下手,只能作罢。 原本相安无事,他准备放下了,结果林家酒肆开起来,那时他不以为意。 然而短短三年的时间,就把他们酒楼的生意抢了大半,翠云楼却没有丝毫影响。 他不得不怀疑,林向安这是针对吴家的。 两年前,赵康平是走了,但留下的人依旧在,在这一带根本无法下手。 让他下定决心动手,是因为林向安拿下了县试、府试案首,这人太聪明了,万一有天他真起来了,整个吴家都得万劫不复。 于是,就去求了他大哥吴良吉,趁他羽翼没丰满前,派人去杀他,结果没能弄死他! 这下更担心了,今日上午听说林向安去见了知县,相谈甚欢。 他就更坐立不安了。 没想到晚上就被大哥叫过去,赶忙去县里。 刚踏进书房,吴良曜才走近,吴良吉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发雷霆,将一封密封甩在了他脸上。 “看看你干的好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的家伙!既然要做,就做干净,结果咱家的人被一网打尽了,若是让人查出来土匪与我吴家勾结,那是大祸临头了!” 第91章 哥哥!救命! 早年吴家和土匪合作,提供出城商队的信息。 在运送的过程中,土匪好精准拿捏货物的价值,来谈价钱,好敲诈一笔。 亦或是抢一些没有实力的商队,或者是除掉吴家的竞争对手。 但也会提醒对方,不要对有实力的人出手,一直以来隐秘合作,相安无事。 但万万没想到官府出兵剿匪,目前还在等消息,若是土匪能全灭最好,但若是有知情者将消息威胁吴家,那后果就严重了。 越想越恼怒,吴良吉又吼道。 “你说要杀一学子,想要用到土匪装作意外,我同意了,还给你一死士,可结果你杀的都是谁?你个蠢货!” 吴良曜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下子慌了神,解释道。 “我没想到这么严重,当时消息说林家小子回城跟着小商队,这才派人去截杀。哪想到那些人这没用,连个书生都杀不了。” 吴良吉被他的话,一下子气笑了,提高嗓音讽刺道。 “冯薛宋三家的小子都在的商队,是小商队,你动手都不过过脑子的?是嫌吴家的日子太舒坦,惹这几尊大佛?” 怎么可能!吴良曜傻眼,一脸不可置信,他就是听说冯家和林家小子分开,才让人动手的。 “怎么会?那怎么办?” 事已至此,吴良吉叹了一口气,只能想办法斩草除根了。 “派人去将知道这事的土匪,暗中处理掉。若是有逃跑的,定会来找来,你这边留意,将人灭口。这事是刘知县请求上面人来剿匪的,若是有活口,定会被押送回来县衙受审,到时候打点关系,再见机行事。” “那林家小子呢?” “他现在是刘知县跟前的红人,即将入读县学,别轻举妄动,若是能拉拢,就拉拢,不能就耐心等着,他总会在路上落单的。” 林家的生意虽然没有来县城,但的确影响到了吴家。 吴良吉初听到林向安,还以为是个小毛孩,但后面渐渐发现,他才是家里的话事人,是个人才。 如今还没有撕破脸,要是能拉拢过来,最好了。 不行,就直接弄死。 吴良曜心里不忿,若是拉拢林向安,那吴家搞不好得舍弃他,一定不能让这事办成,佯装着点点头。 各怀心思商谈着,吴良曜半夜才离开,到客房休息。 ......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向安在外间床上睡觉,被弟弟王和忠给喊醒了。 说林嘉月要去解手,两人对这里不熟,便喊他陪同。 林向安随意披上衣衫,就拉着带着俩孩子去茅厕。 乡下的茅厕,在屋子后面,挨着菜田。 早上还有些凉,让两人衣服穿好,这才提着灯笼出门。 灯笼还是从家里带过来的,就怕要用上。 乡下都是旱厕,是个露天的茅草屋,里面是两个木板,下面悬空的。 林向安提着灯笼,给林嘉月照明,让小心点。 等林嘉月出来了,王和忠才进去解手。 没过多时,鸡鸣声就打破了四周的宁静。 将弟弟妹妹送回屋,林向安直接穿好衣服,到院子里练拳活动身体。 待天亮,王老太推开房门,就看着林向安的身影,正在打拳,有些惊讶,见他练的专注,并没有打扰,而是去厨房里做早食。 过了一会,王老爷子也出来了,见林向安站在院子里,一套拳法练的虎虎生威,意气风发,看着就痛快。 王老爷子忍不住赞叹道,“好身手,不愧是我孙子!” 随后,林桥、王和智也从前面屋子过来了,两人也站在一旁观赏。 在林向安身边待久了,都会打心里佩服他。 从五岁开始,没有突发情况,他必定练武、练毛笔字,以及教他们写字,从来不喊辛苦和累。 和他一样大的赵泽,常常喊累,动不动和林向安讲条件。 林向安不仅顾着自己,还得看着赵泽。 这一坚持就是五年。 后来赵泽走了,王和智兄弟俩搬出去了,林远外出走镖了,林桥经常跑来跑去。 大家这才没机会听他讲书了。 “向安就是这样,做事认真,决定了就不会喊苦喊累。” 林桥想到了过去的记忆,忍不住感叹道。 “是啊,他就是那样的人。” 待林向安练完收工,这才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这时王老太从厨房出来,喊大家吃早食,热热闹闹吃完后,王老太要去打扫喂鸭子。 王老爷子下地插秧去了,林远、王和智、王和信三人也跟着帮忙去插秧。 林桥就带着林向安兄妹三人,去考察养殖的情况。 刚到山脚下,怕里面太脏,林向安就让王和智领着林嘉月在门口附近玩,他和林桥两人进去查看一圈,很快会出来。 三伯母孙玉兰已经来了,另一个是位年纪大的老婆子,手脚利索。 两人一边打扫,一边在捡鸡蛋。 林向安让两人忙,他自己转转,看看鸡的长势情况。 待准备往里走看看环境,结果就听到林嘉月呼救的声音。 “哥哥!救命!” 林向安心里一紧,快速顺着声音跑过去。 待看清情况,有些哭笑不得。 林桥紧随其后,纳闷林向安怎么停下不走了。 “嘉月怎么了?” 林向安用眼神示意前方,待林桥看清情况,不由地也笑了。 林嘉月躲在王和忠身后,两人被三只大鹅围着。 三只鹅扑腾着翅膀,不停对两人叫嚣。 嘎!呃!嘎!呃!嘎!呃! 林向安上前帮忙,把鹅驱赶走,不过这鹅也不怕他,就准备用嘴啄他。 以前听说过鹅的战斗力很高,林向安还不以为然,结果亲身领教,才明白鹅的厉害,能飞能啄,尤其是那张嘴,弄在人身上特别疼。 林桥赶紧上前帮忙。 在里面的孙玉兰听到了动静,赶紧过来,拿吃的诱惑,制止了三只发疯的大鹅,将鹅赶到里面去了。 待把鹅赶走了,王和忠就抱着林向安哭了出来。 “是不是被鹅弄疼了?要是被弄疼了,咱们就炖了它们,给你报仇!” 林向安赶紧蹲下身抱着弟弟,安抚道。 林嘉月安全后,瞧着王和忠哭了,调皮地喊道。 “二哥,连我都不如,我都没哭,羞死人了!” “嘉月,你怎么能这么说阿忠,刚才他还保护你。” 还没等林向安开口,林桥就过来,给林嘉月整理衣服,颇不赞同她的话。 林嘉月听了撇撇嘴。 “没事,哥哥在这里。” 轻轻拍了拍王和忠的后背,林向安看了一眼林嘉月的神情,便温柔地对弟弟说道。 “阿忠,你很勇敢,即便害怕也护着妹妹,哥哥为你感到骄傲。” 王和忠趴在林向安肩膀上,没有抬头,看不出情绪。 随即收起笑容,林向安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嘉月。 “嘉月,我不觉得你小,就能说话没分寸。二哥保护你,你该道谢,而不是指责他哭。” 原本笑嘻嘻的林嘉月,见林向安严肃下来,瞬间心里害怕,想到了上次的事。 说完就抱着王和忠往山下走去。 林桥见状,就牵着林嘉月的手,想跟上去,但林嘉月赌气不肯走,想让林向安回头叫他。 “向安,等等!” 林向安转过头,看到林嘉月板着脸,试着小性子,便淡淡地说道,“我带着阿忠走走,你带着嘉月回去吧。” 第92章 道歉 兄弟俩走在田野边上,想到自己挺重的,抱着比较辛苦,王和忠小声地开口。 “哥哥,你放我下来,抱着我太累了!” 林向安笑了笑,“那我背着你,这样轻松些,咱们俩说说心里话。” “好。” 之前林向安就在想,弟弟性子沉默,是不是因为觉得和姓氏不一样?让他觉得自己是外人? 当初他考虑的太片面,没有征求弟弟的意见,如今想来是自己自私了。 虽然在林向安心里,觉得姓氏没那么重要,但别人不这么想。 “阿忠,哥哥想给你道个歉。” 王和忠紧紧抱着林向安的脖子,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说这话。 “为什么?” “让你跟着爹姓,是我的想法,但没有问你的意愿,是我不对。” 眼睛看着远处,一马平川的稻田,陆陆续续被插上秧苗,看着就很舒服。 林向安露出温柔地神色,看着远方,浅笑着说道。 “阿忠,在我心里,无论你姓什么,你都是我亲弟弟,你和嘉月对我来说同等重要。我希望你俩能快乐健康的长大。只要我还在,便会一辈子护你们平安。” 趴在哥哥的肩膀上,王和忠小小的心灵,感觉很温暖。 平日里哥哥对他就很好,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哥哥对他说这样的话。 “哥哥,我不怪你。因为嘉月是女孩子,大家都偏爱他,我知道的。” 小时候他挺羡慕妹妹的,总是被各位哥哥、爹娘、奶奶抱着哄着,总感觉自己被忽视了。 只有林向安最关注他,他很爱待在哥哥身边,常跑去找哥哥睡觉,从来不会拒绝。 还是爹娘不让他去打扰哥哥学习了,这才不粘着哥哥了。 “这都没关系,因为我是哥哥,嘉月是妹妹,我得保护她。” 这小孩太懂事了,让林向安反而有些心疼。 对于父母来说,懂事反而会更忽视,毕竟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或许自己长大后,常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既感谢自己的坚强,但也会心疼自己的懂事。 将小孩子带大,看着他们,仿佛就想到曾经的自己。 便想着多呵护一些。 “阿忠,你和嘉月一样大,都是小孩子,不用保护她也可以的。你可以哭,可以表达自己的想法,都没有关系,我都支持你的。” “好,我记下了。哥哥,你生嘉月的气了吗?” 想到刚才哥哥的样子,王和忠有些担心。 “放心,我没有生气,嘉月口无遮拦,不该随意奚落对她好的人。上次提醒过她,但她没记心里,我得让她长点教训,晚一点我会找她聊聊的。” 聊着聊着,王和忠就抬起头,看着前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有了一丝孩子气,让林向安安心不少。 “阿忠,你有想做的事吗?若是没有,哥哥想让你去读书,懂些道理。” 王和忠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口。 “哥哥,我能去学医当大夫吗?” 林向安愣了一下,倒是没想过他会提出这样的想法。 若是不考科举,也不愿经商,学医倒也是个方向。 “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妹妹小时候经常生病,我想着要是能帮上忙就好了。后来,我才知道有大夫,可以治病。奶奶身体偶尔不舒服,但不愿意去看,我想着要是我会看病,奶奶就不会这样难受了。” 静静听着弟弟说着,这还是小家伙第一次明确表达自己的想法。 作为哥哥,他都是无条件支持。 “你想学,就去学,可能会比较辛苦。” 小家伙听到哥哥同意了,特别高兴,兄弟俩就一边走一边聊,又绕到了养殖场。 林桥带着林嘉月回去了,便让三伯母孙玉兰带着转了一圈,随便问了一下为什么会养鹅。 说是鹅看门比较厉害。 天热时,山林免不了有蛇虫,但鹅不怕,能保护鸡和鸭。 想到刚才鹅的战斗力,林向安觉得挺有道理的。 便不准备炖了那三只欺负弟弟妹妹的鹅。 又去看了养猪的情况,三伯王二雷带着他看了一圈。 王和忠对小猪很好奇,时不时提一些奇怪的问题。 最后又去看了鸭子,王老太见到两人,乐呵呵的,还领着两人去捡鸭蛋,还说了一些养鸭的情况。 已经有几年的养殖经验,倒是得心应手了。 后面三人一起回去。 一回到家,王和忠就去找林嘉月了,这会倒是平静,但眼睛看着有些红,可能哭过了。 先去问了一下林桥,林嘉月的情况。 “你那样走了,她以为你又生气了,就哭了,说上次你就凶她,说你不喜欢她了,只喜欢阿忠。” 林桥搞不懂小姑娘的脑回路,林向安在的时候,使小性子,也不服软。 结果林向安走远了,就开始可怜兮兮地哭。 “嘉月,被你们惯坏了,她现在也就怕我。上次我娘稍微弄疼了她,她就发火,今日你看见了,她还嘲笑阿忠,明明阿忠保护了她。” 林桥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也别太凶。” “嗯,晚点我找她聊一下,给她讲讲理。” 中午让林远帮忙看着两小家伙午休,林向安便提着礼,去拜访了二叔公王鸿。 村子里其他人,他可以不去看望。 但二叔公是读书人,也是提点过他的人,每次回来都该去看望。 没有上午去,是因为怕对方要给村里的孩子讲课,中午一般会休息,这个点去正合适。 原本吃完午食,想要小憩片刻的王鸿,听说林向安来了,连忙让他进来。 问了他接下来的打算,以及院试准备的如何,聊了很多。 甚至在下午都改给学生上课,让王景辰代替去授课。 如今王景辰也是童生,考过一次秀才,但没考中,还得多学学。 两人交流了一下午,让林向安颇有启发。 在林向安看来,二叔公很有才学,但不被世人认可,非常可惜,只能在村子里教孩子读书。 走的时候,王鸿给了他两本随笔,让他保存好,有空多看看。 “你后面要去院试,钱财你不缺,便送你这两本随笔。你拿去看看,若是觉得有用,未来帮忙照拂一下王家族人。” 一本随笔看着有些年头,但保存的很好。 另一本稍微新一些,里面密密麻麻的笔记,都是多年的感悟体会。 稍微看了一眼,林向安明白这是非常有份量的东西。 耕读世家,之所以和一般读书人不同,是因为祖祖辈辈留下来的笔记,都积累了下来,能让后人去看。 一个人的思维知识有限,不同的人看待同一个问题,能够拓展思维,感受不一样。 能从中受到启发,这比钱财更重要。 而那本旧的怕是先辈留下来的,新的没有写名字,但一定是二叔公的笔记。 这是比银子还要贵重的东西,二叔公给出的这个恩情,林向安无法拒绝。 “多谢二叔公,这份恩情侄孙铭记于心。” 第93章 和妹妹谈心 之前林向安准备和妹妹聊一下,他爹知道后,便让他先专心科考,这事他爹处理。 想来林嘉月没有听进去。 看着妹妹长大的,她的性子林向安还是清楚的。 心思不坏,就是有些口无遮拦,没分寸。 从二叔公家回来,正好碰上吃晚食。 乡下农家本来一天吃两顿,但因为他们来了,才改成了三餐。 待有空闲,想找妹妹聊的时候,天色都黑了。 让王和忠去前屋玩会,留他和妹妹单独说会话。 “嘉月,过来,哥哥想和你聊一会。” 林向安坐在床边一凳子上,朝林嘉月招招手,让她来身边。 从中午开始,林嘉月一直小心翼翼观察林向安的脸色,虽然没有生气,但也没有主动理她。 慢慢走过去站直,林嘉月低着头看着脚尖,手指无意识捏着腰部黄色蝴蝶结绦带,小声开口。 “哥哥。” 见这小姑娘没精神,林向安伸手将林嘉月的头抬起来,轻点她的眉心,温柔地说道。 “嘉月,抬起头来,看着我。你可明白今日我为何这样对你?” “我做错了,哥哥生我气,才不理我的。” 林嘉月反思过,又听林桥给她解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哥哥才会生她的气。 “嘉月,当时我指出你的问题,带着阿忠走了,你觉得惹我生气了,所以你伤心难过。那么反过来,阿忠保护了你,你还说他,那么听了你的话,阿忠也会难过的。” “你是家里最小的女孩子,大家都疼爱你。但不能因为大家疼你,就随意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你是舒服了,但别人会受伤。你是孩子,大家可以不计较,但你长大了,到时候大家就不会这样包容你了。” 见林嘉月似懂非懂,林向安继续给她解释。 “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想让你明白,不要随意说出伤人的话。你有脾气,其实也挺好的,这样不会被人随意欺负,但是它得有个度。这需要你和不同人打交道的过程中,去掌握分寸。” “这话,你可能听不懂,但你记在心里,慢慢理解。” 能听懂哥哥前面的话,但后面的有些不明白。林嘉月用小脑袋努力思考着,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哥哥,我的话,让二哥受伤了?但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没有想伤害他,但实际上却伤害了。正如我没有生气,但你觉得我生气了,所以你难过,这道理是一样的。” 人站在自己角度想问题,总是没问题的。 但随着长大,阅历丰富以后,慢慢会懂得换位思考,因为每个人是不一样的。 “这我听明白了,但你后面的话我不懂。” “没事,你记在心里就行,等遇到不同的人了,相处过程中不理解的,你就来问我,哥哥给你解释。” 在林向安的心里,女孩子不能单纯养大,她总有一天会接触复杂的人和环境,你得教会她判断处事能力,这样不在她身边,也能过得很好。 如果一味的保护,反而会害了她。 “嗯,哥哥,我等下会给二哥道歉的。” 能够听进去一点,总是好的,一点点来,慢慢引导。 “好。” 小姑娘见哥哥露出温柔的神色,一把冲进了林向安怀里,想到之前林向安什么话也没说,就扔下她,林嘉月就难过,便闷闷地说道。 “哥哥,未来我做错了,你可以给我指出来,但不要丢下我。” “让你难过了,是哥哥不好。抱歉,下次哥哥会注意的。” 说着兄妹俩就恢复了,本想再问问小姑娘想做什么,但林远抱着王和忠进来了。 估计白天玩累了,王和忠睡着了。 想想来日方长,聊太多,小姑娘也记不住,日后阿忠不在家了,她自然就会有想法了。 让林远将人放在床边,林向安给弟弟脱了外面的衣服,给他盖上被子。 又转头看着林嘉月,示意她过来,林向安开始给他拆头上的辫子。 若是在现代,他肯定不会扎辫子梳头发,但如今自己天天长辫子,久而久之就会扎长头发了。 将妹妹哄睡着后,林向安才回到外间屋子,在油灯微弱的灯光下,翻了一下二叔公送的随笔。 随意打开一页,就看到关于《周易》的注解。 自孔子赞易以后,《周易》被儒门奉为儒门圣典,六经之首。 注解分为两个方向:象数派和义理派。 象数派:强调卦象与数学之间的关系,主要用于占筮。 义理派:注重阐发《周易》的哲学和伦理思想。 之前林向安学的是义理派方向,是以道家思想为基础,融合儒家理论,作为修身、治国、平天下的理论依据,主要强调道德哲学与人伦教化的作用。 而这本注解,是象数与义理结合,注重占筮与哲学的平衡。 既解析卦辞爻辞的象征意义,也探讨其伦理与社会价值。 注解将《周易》与《礼记》《春秋》等其他经典结合,强调儒学的完整性和实用性。 强化了《周易》在儒家文化体系中的核心地位。 刚看了一点,瞬间就吸引了林向安,忘我的看了下去。 还是油灯光线太暗,需要用剪刀剪一下灯芯,才让林向安反应过来,夜深了。 意犹未尽,但一时半会也看不完,这才放下。 吹熄灯,躺在床上,还时不时回忆,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地睡着。 第二日,为了让弟弟妹妹知道农民的不易,便让弟弟妹妹带着竹帽在田边玩。 而他穿了件破旧衣衫,帮王老爷子下地里插秧。 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帮忙,速度快了不少。 村里人都羡慕王老爷子,都说读书人精贵,但人家刚开始看着像个新手,没多久,就弄得有模有样,一点也没喊辛苦。 时不时还和旁边乡亲们打招呼闲聊,一点也没有架子。 为了提高存活产量,会在水稻出芽之后,将芽种播撒到苗床上,盖上土,交足水,铺上地膜,等待其长苗。 当秧苗长到一定长度的时候,这才移栽到水田里。 秧苗插好后,主要注意田间防虫、除草、防旱以及施肥。 这边的第一季早稻,在谷雨之后移栽到水田,等到了七月下旬,大暑前后收割。 收割晒好稻子,随即进行第二季晚稻插秧,一般在立秋前结束,到十一月立冬时节收割。 原本以为自己身强力壮的,就一天弯腰插秧的功夫,弄得腰酸背痛,比他练武还累。 再次感叹没有工业支持,纯手工的农业太不容易了,完全是看天吃饭。 幸好人多,田里基本都弄完了。 由于还要去县学,林向安就没有多留,第三天中午,就离开了王家坞。 走的时候,村长带着村里人,来给他们送行。 “向安,这是我们几个族老同村里人商量了,知道你家不缺钱,但还是凑了一点,想表示一下。希望日后,你高中后,看在你爷奶的份上,能照拂一下村子。” 第94章 哥哥,他们为什么要给你银钱? 村长王长田拉着林向安的手,掏出一些碎银递给他。 粗糙的手心,手心还微微出汗,林向安知道他们的用意,他秀才的身份,基本没太大问题,就是想让他考中举人后照付一二。 从前朝开始,从科举脱颖而出的官僚士绅们,利用执政权力和致仕后的影响力,为这个群体谋取财税上的利益。 名义上皇帝免除的是士绅们的杂役,但当地的官员哪敢收大官们的田税,最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将田税都摊到了老百姓的头上。 久而久之,从律法上形成了“士绅无需纳粮”的制度。 现任甲科京官一品免田一万亩,以下递减,八品免田两千七百亩;外官减半;致仕免本品十分之六;未仕进士优免田最高可达三千三百五十亩,未仕举人优免田一千二百亩;生员、监生八十亩。 这也是富举人的重要原因,因为大户们会主动送银子、送房子等,将田地挂在举人名下,就能免除田税。 而村里人知道林向安被知县奖励,这样的考试结果,让村里的族老们多方商量后,做出的决定。 一般族老同意了,会告知大家,多方商量,少数服从多数,定下来的。 “田叔,替我谢谢大家,银子我就不收了。” 林向安将钱退回到王长田手里,温和地解释道。 “我已经从二叔公那边,收下了更贵重的东西。我爷奶他们,还有家里的养殖产业,都还要大家帮忙照看些,这些恩情我都会记下的,来日高中,定不会忘记各位父老乡亲们。” 简而言之,互帮互助,合作共赢。 王长田知道王鸿送了东西给林向安,事后他私下去找了王鸿聊这事,要不要送些银子,以防万一。 如今村子里就王景辰一个童生。 这几年分红到族学的银子,还有不少盈余,想着族里人出个举人,怕不知道要等多久。 但林向安的水平,王鸿自有判断,这才让他下定决心,和其他族老商量,拿一部分族学的钱,送给林向安。 对方收不收那是他的事,给不给却是他们的态度。 “村里的事,你不说,我们也会照看着。但银钱是大家的心意,你收下吧!” 林向安见状,便说道。 “这钱我收下,但我把它捐到族学里,给村里其他孩子用,这样可行?” 最终钱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了族学里。 村里人来的多,林向安一一告谢他们来送行。 一直到村口,林向安才登上马车。 “哥哥,他们为什么要给你银钱?” 林嘉月不明白这群人,明明就和哥哥不熟,甚至有些还不认识。 “因为利益,我若是考上举人,能给他们带来好处。他们想在我没考之前,送上一份恩情,想让我日后记得恩情回报他们。” 王和忠也疑惑地看着林向安,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不拒绝,何必多此一举。 “哥哥,我们家有钱,可以不用收他们的恩情啊!” 听见两个孩子的话,坐在外边的林远、王和信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桥、王和智一大早就先走了。 “我收下了,爷奶在村里,能更受人尊敬。而且咱们家的养殖场,还需要他们帮忙。考虑事情是多面的,不是单向的。他日我考中了,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的恩情,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恩惠。” “未来做任何事,都要懂得收买人心,这样别人才会向着你。平日里用不上,指不定哪天就帮上忙了,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 两个小家伙认真点点头,相似的脸上,露出同样的表情,让林向安觉得挺有意思。 刚回到家里,就在家里碰到了小姨林冬香,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里玩耍。 林冬香第一胎生了女儿,比林嘉月小一岁。 第二胎是一个儿子,不到四岁。 “小姨!” 几人异口同声朝林冬香打招呼。 那两个小的,也纷纷开始喊哥哥姐姐,林向安让林嘉月、王和忠,带着两个小的去屋里玩。 屋里有玩具和可爱的小东西,正好几人年纪差的不大,能够玩的来。 “知道你回来了,我和你小姨父过来家里,准备给你祝贺,结果你人不在,说是去乡下了。” 林冬香看着林向安,不知不觉这孩子就长大了,需要抬头看他了。 “小姨,这事怪我,应该早些去看望你们的。稍微等下,我去屋子里拿个东西。” 之前也给小姨林冬香带了礼物,原本是想让他娘帮忙转交,但林秋兰让他自己给,这样才算惊喜。 于是就放在房里,还想着去县城前,去一趟小姨家。 给林冬香带的是一盒脂膏。 做刺绣的手,不沾沸水,不碰重活,也不能干粗活,平日里还要注重保养。 “小姨,这是我在府城买的,给你带的礼物。” 林冬香瞬间露出惊喜的神色,随后温柔地看着林向安,笑盈盈地看着他。 “没白疼你,还记得给我带礼物。” 坐下来陪着小姨聊了一会,听着她说着带孩子的辛苦,说那俩孩子特别调皮,感叹当初林向安是真好带。 林向安静静听着, 时不时笑着点头。 傍晚吃完晚食,小姨父刘荣就来接人,刘荣发福了,越来越胖,不过对林冬香依旧很好。 当初刘荣笑着说,等林向安考中了,天天有肉吃。 如今不用刘荣送,也能天天吃到肉了。 知道他即将要去县学,大家都替他高兴。 送走人了以后,林向安这才有时间,收拾些日常用品,准备搬到县城房子去住。 县学,也是需要收费的,可以提供住宿。 不过林向安县城的家,离县学很近,走过去也就半炷香的时间,来回很方便。 还没有和冯辰他们说自己的情况,回头入读了,再去找他们。 就在这时,王四顺敲门进来。 “爹!” “我听阿远说了,村里人给你送行的事。一直以来,你做事爹娘都放心的。在外自己安心学习,不必挂念家里。” 正好王四顺来了,林向安和他说了一下王和忠的事。 “爹,阿忠想去学医,让他去胡大夫那当药童试试,若是他去了发现不喜欢,到时候再让他回来做别的。” 王四顺怔了一下,没想到小儿子会有这个想法。 “你要考科举,若阿忠去学医,日后这家业怎么办?” “您和娘好好看管着就是,至于以后,大了再说。爹,若是可以,就让嘉月学着管家,打理铺子的账。” 管家的事,林向安一直想让妹妹学一学。 未来她会出嫁,家里定会给不少陪嫁,希望她能打理好这一切。 一般大户人家,有婆母会教管家。 他们这样人家,就只能从实战开始,一点点积累些实际经验。 “让她多试试,我还在的时候,也能教教她,日后有天嫁人了,不至于被人欺负。” 这时条件稍好的人家,多是一大家子人,住在一宅子里。 人多了是非也多,免不了有摩擦。 虽然不知道未来会到嫁到什么样的人家,还不如多教些本事傍身。 第95章 找他爹要人 被这一提醒,王四顺心里不由惭愧,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还不如大儿子考虑的长远。 俗话说长兄如父,林向安顾好自己的同时,还兼顾到了弟弟妹妹的前程。 “是爹娘考虑不周,让你多费心了。” 他从不知道小儿子想去学医,见大儿子赞同,王四顺也不再多说什么。 “你说的有道理,阿忠和嘉月不小了,是该学些本事。我和你娘商量一下,就去安排。” 林向安点点头,爹娘的性子他了解,既然他提了,肯定会放心上的。 随即想到家里的银钱,都归爹娘掌握,平日娘也会给零用银子。 突然找家里要大额的银子,他爹娘肯定得问缘由,总归不便。 他有心想拿钱去买些吴家的线索,但线索肯定也不便宜,惊动家里人也不好。 不如,自己名下单独经营产业,和家里分开来,这样资金去处,也不必和父母交代。 顺便和他爹透露点自己的想法。 “爹,之前提到县里开酒肆,可有进展?” “我看中了好几家店,但总是各种原因,没能谈成。后面让牙子帮忙留意,但那边找的位置都不太理想,说是还要等等。” 这事一直不太顺利,王四顺也明白,好位置的铺子,也不是说碰上就能碰上的。 “爹,这事交给我,县里的酒肆我来想办法,您给我几个帮手就行了。” 县里,毕竟没有林家的根基,搞不好被人从中作梗,也未知。 “你要那几个人?” 林向安狡黠地笑了一下,慢慢开口。 “不多,就四个人。阿远、阿桥两兄弟,和智、和信两兄弟。” 王四顺还以为他真是要人帮忙,待听到林向安说的四个人的名字,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 “一下子就要走好几个重要人物,我看你是早有想法,原本也是让他们辅助你,既然你开口了,我让他们跟着你去县里。” “这事暂时不急,你让和信和阿远,一起跟着我去县里,他俩能有个伴,我也放心些。” 平日他在县学,若留林远一人,怕是有些孤单,正好他与王和信在一起时,性子也能活泼些。 两人一起,不仅有个伴,做事时也能有个照应。 “阿桥、和智,我未来有别的想法,家里的事,你再安排可靠的人。 之前大姨不是找娘安排两个表哥的活计吗?还两个姑妈家的孩子,想来都大了。 若是人品还不错,您就帮忙拉一把。” 对于在家里做事的人,林向安还是非常清楚,不能全是王家族人,适当放些能信任的外人。 绝对不能让一方占绝对优势。 所以铺子里的伙计,有从外面找的,也有家里的亲戚。 “行,如今你大了,县里的铺子就交到你名下,我让你娘给你一笔钱,酒肆你看着办。之后让阿桥、和智一起帮着打理,他俩沉稳,家里的铺子都待过,你也不必花太多心思,不妨碍你科考。” 两个小的跟在身边办事,两个大的帮忙打理铺子,林向安直接吩咐,做些大的决策就可以。 也花不了多少精力,毕竟主要还是要准备科考。 “正好,我还有事找娘,便和她说一下这事。” 聊到林桥,林向安就想到三伯母向她打听亲事,正好去林秋兰讨论一下这事。 林秋兰刚照顾两个小的入睡,回到房里,正坐在床边闭目休息。 待听到林向安进来,就一下子清醒了,准备给他倒些茶水,被林向安阻止了,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娘,累了?” 走到林秋兰身后,林向安给她捏捏肩膀,想让娘的身体舒服些。 “三个孩子里,就属你最贴心,找我有事?” 知子莫若母,这孩子现在是个大忙人,平日里基本上就有个时间打招呼,像小时候那样聊天,基本不可能。 林向安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反问道。 “娘,难道我没事,还不能来陪陪您?” “我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的。你有这心,但我知你事多,每日功课又重,天天学到深夜,你不说,我也是知道的。” 即便偶尔想和孩子唠唠家常,但一想到这孩子那么努力,就有些于心不忍。 她占用这时间,孩子得额外花时间去补。 别人家的孩子,就想着到处玩,到处闹,但林向安从小不用操心,自己安排。 “还是娘了解儿子,我的确有些事,想跟娘说一下。” 于是将刚才和他爹沟通的话,重新又和林秋兰提了一下。 林秋兰没有反对,轻轻拍了他的手,让他等一下,便起身,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里面有个上锁的抽屉,打开后,从中拿出了一个木匣子。 木匣子里,放着银票、收据契书,以及不少碎银。 “家里的大头都在你奶手里拿着,这些是我和你爹这些年攒下来的。 我和你爹商量过,我俩的钱,都是留给你们三兄妹的,想着你们成家时,再给你们。 但如今你大了,有想法,娘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这银钱就当提前给你。” 林秋兰数了二十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林向安。 之前一次给的最多就是五十两,如今却给了一千两银票。 母亲递过来不仅仅是钱,更重要的是一份对儿子的信任。 如果他没记错,家里的收入快速增加头两年,赚的多,花销支出去的也大,一年下来,有个三百两盈余,都算不错了。 等养殖进入正轨,酒肆和杂货铺开起来后,家里一年的收入才突破上千两。 也是最近这两年,三家铺子加起来一年下来,突破了三千多两的收入。 但家里财政大权归林老太管着,林秋兰和王四顺两口,差不多留了三成在手里。 这一千两,对他爹娘来说,也得攒些日子。 “娘,爹,谢谢你们。” 当林向安接过银票,林秋兰还特意笑着叮嘱。 “安儿,这可是为娘给你娶媳妇的本钱,可不能乱花。” 第96章 入读县学 听到这话,林向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娘,儿子知道了。您提到这事,我可得询问一下,阿桥年纪该说亲了,您和奶可有打算? 这次我回乡下,有人朝我打听。阿桥、阿远和我情同手足,三姨不在了,这事得您和奶帮着安排。” “你提这事,娘都快愁死了。阿桥今年15,马上就快16了,我和你奶也托人帮忙相看,各方打听。 也问了问阿桥的想法,但他啥也不说,一提这事就人就没影了。” 自从林向安考中以后,上门来说亲的更多了,弄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自从你考中了,咱家的大门就没闲过,时不时就有人上门来给你提亲。 我想着你都考中案首,等你考的更好了,再说亲事也不迟,就以年纪小拒绝了。 但有的不死心,就打听阿桥和阿远。 我和你奶是长辈,大家是过来人,知道日子得自己过,得阿桥阿远自己满意才行。 你们是兄弟,回头你给劝劝,若是心里有人,就跟我们说。 咱家就两个要求:家里清白,人品口碑好,其他事都可以商量。” 这也得亏是男子,能够稍微晚一点没事。 这要是女子,想留都没法留,只有提早定亲,和亲家约好,才有可能多留一两年。 “娘,这事我知道了,您和奶别着急,若是他俩心里没人,那等我高中举人,再说亲也不迟。” 王四顺静静坐在一旁,听着母子俩聊天。 林向安给他娘说,等以后考中举人了,到时候家里就不一样了,连带着两个弟兄身份也会有变化。 让她娘放宽心,以后会有更好的姑娘。 哄得林秋兰心花怒放。 ...... 第二日,吃完早食,一家人在门口送别林向安和林远。 县城的屋子,空了一段时间,需要打扫。 林远让林向安去县学,家里的事他来处理。 原本林向安说自己去县学,但因为刺杀事件,林远不同意他一个人出门,说要接送他。 但被林向安严肃拒绝了,他都多大了,还要人接送? 武功也不是白练的,而且距离又近,靠近县衙,谁脑子抽了,来这里犯事? 另外林向安还有事,需要林远去办,这才打消他接送的念头。 林向安给了林远一个任务,等王和信来了,两人就去县里的酒楼,去吃个遍,他来买单。 但不是白吃的,得带着问题去打听,回来要问话的。 临近下午,林向安拿着知县写的推荐信和入学资料,前往县学。 县学坐落在县城的中心地带,毗邻县衙,与城中主要街道相连,为宫殿式合院建筑。 正门是一座雕刻精美的牌坊,匾额上书“学宫”二字。 大门在正南边缘,林向安说明来意,有知县的推荐信,门房倒是客气,笑着带着他领着往里走。 进入县学第一道大门,牌匾上用楷书写着儒学门,象征学业初成。 门两边的朱红色外墙,看起来庄严肃穆。 进入儒学门后,能瞧见一座二层重檐庑殿顶的楼阁式建筑,叫文昌阁。 见林向安多看了几眼,门房主动给他解释。 文昌阁是文人祭祀的地方,供奉着文昌帝君,以祈求文运昌盛,士子科举得中。 也是地方文化和教育的标志性建筑。 阁前有一块青石碑,上面刻着“文运昌隆”四字。 每年文昌帝君诞辰那天,所有官学学子以及私塾老师都要准备供品,至文昌阁祭祀。 与之相对应的,县学最重要的核心建筑文庙。 专门用来供奉孔子及儒家先贤,是祭祀圣贤之所。 文庙的正门,被称为棂星门,为三间石门。 一般文庙都有棂星门、泮池、大成门、大成殿、东西庑、尊经阁、明伦堂、敬一亭、崇圣祠、乡贤祠、名宦祠。 建筑布局大多是中轴分明,左右对称。 穿过泮池,迎面是文庙的主体建筑,正殿供奉着孔子塑像,两旁陈列着孔门弟子和儒家先贤的牌位。 大成殿前有宽阔的庭院,庭院中竖立着几通高大的石碑,记载着县学的创建历史与历任教谕的功绩。 大成殿旁边是明伦堂,这是县学讲授经典和举行重要礼仪的场所。 堂内设有讲座,正中放置着刻有“学而时习之”的木匾,四周悬挂儒家名句。 明伦堂两侧是学生的学舍和教师的书房,学舍是一排整齐的房屋,窗明几净,虽然简朴却不失雅致。 书房中陈列着经书和纸张,桌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书卷气扑面而来。 学舍的另一侧是考舍,平时作为学生研读和讨论之地。 每逢科举考试,考舍便是士子们的“战场”,分隔成一个个小间,为考生提供安静的书写环境。 一一听门房讲解下来,让林向安大开眼界。 心里不禁感叹,一个县学都如此气派,可想而知府学、省学、国子监这些地方更壮观气派了。 走了好一会,才到达一处书房。 门房进去通报,随即听到里面让进的声音,林向安这才走进去。 一个年长的老人,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身形瘦削,眼神锐利,不苟言笑,花白的须鬓垂直胸前,整齐有致。 估摸着五旬开外的年纪,这人是县学的教谕,是县学最高教育官员,相当于校长。 “学生林向安,拜见周教谕,这是知县给学生的推荐信,烦请您过目。” 林向安微微弯曲身子,双手捧着推荐信和自己的资料。 屋内的一个小厮,极有眼力劲的去拿了资料,呈到老者的面前。 见这位教谕不发话,林向安就老老实实站着,眉眼下垂,一脸平静。 看了一眼推荐信,周子晋抬头打量今年的这位童生案首,的确年轻。 一般有才学,有年轻的人,难免有些傲气,所以他没开口,就准备看看对方的反应。 出乎意料,比他想象的要沉稳,不卑不亢。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这位教谕还是一声不吭,但能感觉出对方在打量他。 于是林向安微微抬头,朝周教谕看了过去,和他四眼相对。 微微笑了一下,坦荡地让对方打量。 这学生胆子还挺大,竟然敢直视他,淡漠地开口。 “你就是今年的案首?” 第97章 再遇孙文石 这位周教谕作为县学一把手,可能没见过他,但肯定知道他的名字,大概率还看过他县试的答题内容。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问,但林向安垂手站立,语气谦逊而坚定。 “正是学生。” 见林向安沉稳地与他对视,周教谕这才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缓缓开口,语调淡然。 “你年少能得县府案首,文章才学的确出众,着实可喜。但科考之路刚开始,任重而道远,切莫心高气傲。莫以一时之荣,妄想毕生无忧。” 搞了半天,这位周教谕是在敲打他啊! 怕他小小年纪,因为出色的成绩而骄傲自大。 瞬间听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多谢周教谕提点,学生定当铭记于心。” 周教谕轻叩案几,点点头,声音微沉。 “你能如此自谦,尚可。但须知,案首者往往最易被人瞩目,亦最易招来非议。才学虽重要,但为人之道更不可忽视。你既然入了县学,定要勤奋好学,学问之道在于积累。” 林向安躬身行礼,语气坚定。 “学生定不敢怠慢,定奋力精进。” 周教谕见状,也不再多说,满意点点头。 “去吧,好自为之。” 言下之意,就是他可以来县学读书了。 出去的时候,来了一个小厮,领着他去登记报名。 登记的训导,身穿布衣短衫,拿着账簿,按照学生的籍贯、身份一一登记学籍,收取学费,并告知县学的规矩。 县学是按照“六堂三级”制学习的。 六堂分别为率性、修道、诚心、正义、崇志、广业。 第一阶段学习:为正义、崇志、广业堂的学习,相当于低年级。 第二阶段学习:为修道、诚心二堂的学习,相当于中年级。 第三阶段学习:为率性堂的学习,相当于高年级。 同时还有内外班,内班就是平日住县学读书,而外班就是走读,遇到有课到县学上课。 林向安被分在诚心堂,若是在月末考试中合格,就可以升到率性堂学习。 县学大概有两百名学子,大部分是秀才和童生,但有少数是官家子弟。 教师团队:一名教谕,训导二人,都是举人出生,还有多名教官,大多聘请的比较优秀的廪生。 大致课程安排,早晨要点卯,辰时正课,由每堂的具体授课,由讲师安排。 午时休息,未时自习,酉时散学。 了解清楚后,林向安便准备明日来上课。 报完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林远已经做好了晚食,见他回来,才将饭菜端出来。 吃完后,林向安回房间温书,想到他入县学,要和冯辰他们几人说一声,便写了四封书信,交给林远,让他帮忙送到几位好友手里。 “阿远,你这两日帮我跑一趟。和信估计明天也能过来,到时候你安排一下。” 林远点点头,接过了四封信。 “好。” “等和信来了,随意些,你就带着他到县里逛酒楼和茶楼,我会将问题写在纸上,到时候你们自己看。” 随即想到了什么,林向安提醒道。 “以前教你们的字,有空多练练,不说写的好看,但要写的工整些,以后用的上。” 微微僵了一下身子,林远有些头皮发麻,字还能认得些,但写下来就太勉强了。 “向安,字认得就行,写的工整,怕是有些困难。” 若是以后考中举人了,身边人就会认字,不会写,亦或是写的很难看,到时候肯定被人笑话,这是他未来的亲信,还是得调教一下。 实在调教不了的,那就另说。 “多练一练就好了,以后你与和信,每天写十张纸的字给我,我要检查。” 见状,林远也不反驳了,等王和信来了,知道这事肯定得跳脚。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林向安考的越高,身边的人不会写字,怕是要惹人笑话。 “知道了。” ...... 第二日,天还没亮,林向安起来练了半个时辰的拳法,便收拾了一下,换上一件青色长袍直裰。 吃完林远准备好的早食,佩戴书囊,大约卯正一刻出门了。 六堂都有一间很大的讲堂,讲堂门上挂着各堂木牌。 为了光线好,讲堂的屋檐建的较高,窗格通透,每堂都单独分开的。 讲堂内摆放了三十多张枣红色矮桌,墙上四墙挂有儒家名言卷轴字画。 讲堂中央设有一张木质讲座,桌上摆放着书籍、教鞭,是授课教官的座位。 林向安道的时候,讲堂内已经来了很多人。 前面坐的比较满,在向后寻找空位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向安兄,这边。” 朝声音望过去,竟然是孙文石,没想到在诚心堂碰到了熟人。 上次遇到土匪,几人也算过命交情。 “文石兄,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真是有缘。” 孙文石旁边位置没有人,正好看到林向安进来,惊喜地叫住了他。 “我就比你早来两日,才把这里混熟。之前和你一起的几位同窗,没有来吗?” 坐下来后,林向安微微侧着身子,便笑着解释。 “我是临时决定来县学的,没来得及当面和他们说。” 点卯的教官还没有来,两人便趁机闲聊。 孙文石和他详细说了课程安排,随后便问林向安院试的打算。 “今年八月份的院试,向安兄,你可打算参加?听说前年的院试,将近上千人参加,但录取不到百人。” 参加院试的除了这一届的童生,还有往届童生,多年累积下来,人数只多不少。 平均到每个县里,大概就十来个秀才,府城人数会稍微多一些。 “我要去试一下,不管结果与否,有个经验也是好的。文石兄,你呢?” 孙文石点点头,笑着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到时候可一同前往府城。而且,县学去参加院试,会安排衙役护送,要比上次回来安全的多。” 第98章 挑衅 想到上次遇到土匪的事,孙文石还心惊肉跳。 知道入读县学,有专门的护送衙役,他立马申请入读县学。 不管怎么样,还是官员衙役带队最安全。 “那倒不错。不过,眼下该考虑升到率性堂。” 林向安点点头,一般土匪没胆量惹官府衙役,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目前,最重要是在月末考试,得到优秀,升入率性堂。 率性堂,会有教谕来授课,偶尔还会请一些外来举人来给学子讲课,能听到不少宝贵的经验。 孙文石也跟着点头,赞同道。 “是的,月末会安排考试,不到七天的时间,得抓紧了。” 就在这时,点卯的教官迈步而入。 这位教官是一名中年男子,身着深蓝色的直裰,袖口收得整齐,头戴方巾,表情威严却不失儒雅。 左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点名册,右手轻握象牙尺,敲了敲讲案,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环视了一圈,目光如炬,轻咳一声,便开始点名。 当喊到林向安这个名字的时候,周围不少人看了过来,小声议论,这位今年的案首。 教官视线停留了片刻,又继续点名,其他学子们这才安静下来。 上午的授课,主要是深入讲解八股文的技巧。 八股文是以四书五经为题材,按照固定格式写作的一种文体。 其基本结构包括: 破题:点明题意,简明扼要,一般两句。 承题:承接破题,进一步阐释题目含义,一般两到三句。 起讲:提出论点或中心思想,通常以议论为主,文风平实。 入题:开始紧扣题意展开论述,常引用经典或逆证进行说明。 起股:八股文中最核心论述部分,起承上启下作用。 中股:文章的核心部分,分为两股,且两股之间对仗工整。 后股:承接中股,进一步推论或深化主题。 束股:文章的结尾,总结全文,呼应破题和主旨。 八个部分层层递进,各有功能且相辅相成。 还详细给大家讲解了往年优秀的案例,和李夫子不一样的讲解思路,让林向安受益颇多。 待散学后,就有人主动过来和林向安打招呼,林向安一一笑着礼貌回应。 要去吃午食,便简单问候,没有多交流,就同孙文石一起去伙房。 伙房位于学舍的偏东角,占地不小,一到饭点,学子们三三两两前来用膳。 只是简单的吃个午食,没想到回头率超高。 总能听到有人提他的名字,林向安面对微笑,没到他面前来,权当不知道。 就在和孙文石刚坐下来,还没吃两口,就有个尖锐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喂,你就是林向安?” 林向安抬头看去,来人是一个身着绸衣的少年,大约十五六岁,面上挂着傲气。 他身后还跟着三个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见这人语气不善,一看就是找茬的,林向安看了他一眼,没理他,便淡定地吃饭。 那少年一愣,很快眼中露出几分轻蔑,倚着桌沿冷笑道:“喂,跟你说话呢?” 伙房内的其他学子见状,有人低声议论,“吴达又欺负新人了!” “那人谁啊?看着眼生。” “那是今年的案首。” 也有人默默摇头,不敢上前。 吴达是县里的大户人家,又和几位官家子弟关系匪浅,在县学里,常仗势欺人。 林向安不慌不忙,放下筷子站起身,比吴达高了半个头,俯视看着他。 对方气势瞬间弱了下来,林向安轻飘飘地开口。 “《论语》中提到:食不言,寝不语。你不会不知道吧?” 一看到八卦好戏,孙文石就兴奋,便正大光明在一旁看热闹。 吴达听他这番话,脸色微变,觉得自己被当众被嘲讽,顿时火气上涌。 “小爷跟你说话,是给你脸了。怎么得了案首,就目中无人了?” 说完,冷笑一声,吴达抬手便要掀林向安的饭碗。 林向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语调虽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人要听劝,饭可以慢慢吃,话也可以慢慢说,但你若是存心找茬,别怪我无礼。” 吴达没想到林向安动作如此利索,手劲这么大,一时挣脱不开,脸色涨红。 咬牙切齿地小声说道,“快给我松开!” “我这人谁对我客气,我就对谁客气,一向不怕事,也不怕惹事。” 冷笑了一声,林向安使巧劲一松,吴达就往后连退了几步,幸好身后的人拦着,才不至于摔倒。 众人惊讶,见吴达吃瘪,纷纷窃笑。 察觉丢了脸,吴达心里恼怒,瞪了一眼林向安,放了句狠话。 “你给我等着!” 带着身后的人讪讪地走了。 上次面对土匪,他就见到了林向安果断的一面,一看就不是被人欺负的性子。 见林向安像没事发生一样,继续坐下来吃饭。 孙文石便小声地提醒,“向安兄,刚才那位叫吴达,是个小心眼的人,他是靠家里捐钱进来的,和几位官家子弟交情颇好,日后你小心些。” “多谢文石兄提醒。” 既然姓吴,说不定就是吴卓家的亲戚。 上梁不正下梁歪,家风不正的家族,想来出败家子的概率极高。 他还真是和姓吴的八字不合。 下午是自习,林向安没将中午的事,放在心上,对方若再来,他就见招拆招。 目前最重要的是月末考试。 林向安正低头埋在书案后,专心研读《春秋》。 窗外的夕阳余晖洒在院落的青石板上,衬得整个学舍静谧而安详。 然而,这份安宁被一阵爽朗的笑声打破。 “林兄,还埋头读书呢?” 话音未落,一只手便搭在林向安的肩上,力道不轻,惹得他微微皱眉。 回头一看,正是与他同堂学习的周忻,满脸笑意,身后还跟着几个热情洋溢的同窗。 伸手不打笑人,林向安起身,微微拱手:“周兄,有事?” 周忻哈哈一笑:“今晚我们几个同窗,准备去学舍外的酒楼聚聚。 林兄你才入学,又让吴达吃瘪,让人大快人心。 想借机结交一下,可否赏脸一聚?刚才孙兄已经答应了。” 见孙文石答应同去,若是他拒绝,怕是不太好,只当是同窗多交流,便答应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去凑凑热闹。” 周忻一听,拍着他的肩膀大笑:“这才像话!走走走,咱们去杏花楼,今儿个我请客!” 听到周忻的话,林向安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但话已出口,已经答应,有点骑虎难下,只能看情况再随机应变。 第99章 配合演戏 在同窗的催促声中,林向安收拾好了东西,跟着他们一起出了县学。 见周忻和其他人聊的火热,林向安靠近孙文石身旁,假装搂着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低声询问。 “你知道杏花楼是何地?” “具体不清楚,但偶尔听到其他同窗谈到此处,说是吟诗喝酒的好去处,要人带着才能找到。” 孙文石常听有人提到杏花楼,但他来过县里好几回,并没见过这个酒楼。 只是从小部分人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这不好奇心作祟,周忻说想邀请林向安一起,但又不熟,就把他叫上,大家也好认识多交流一番。 林向安听了孙文石的话,瞬间明白了,这怕是特殊高端场所,需要熟人身份才能进去。 不是他多想,这种场所,自诩清流,往往玩的最花。 “你是不是傻啊,这地方八成是烟花之地,读书人怕污了名声,估计换了一种玩乐方式。” 县学有严格的规定,不允许学子去烟花之地。 别人去也就无所谓了,但林向安不同,他得了案首,背后多少双眼睛盯着他。 即便再隐秘,但总会走漏消息的,而且他背后还有隐藏的敌人。 他是活腻了,给人送把柄吗? 孙文石咧嘴一笑,摸了摸后脑勺,故作轻松道。 “嘿嘿,我其实也猜到了,就好奇想去瞧瞧。” “你知道还来,县学的学规忘记了?” 林向安笑意一敛,这周忻邀请他明显来者不善,去哪里不好,非要去这种地方。 前面的周忻和身边同窗说话的间隙,还回头朝他俩热情地招招手,喊道。 “林兄,孙兄,你俩磨叽什么?快过来啊!” 不能被牵着走,林向安没理周忻,直接问孙文石。 “这趟浑水我不去了,一会找个理由就溜了。你呢?” 孙文石本来是好奇,想去开开眼,见林向安这么果决,反而有些犹豫了。 “没必要这样吧?难道还有人会去告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走,我就自己走。” 懒得和孙文石多说,林向安收回胳膊,环顾一下四周,刚路过县衙,街道上这会人来人往。 要不装作有人偷钱,跑去抓小偷? 以他的脚程,甩掉这几人,轻而易举。 正观察那个方向合适的时候,孙文石伸手搭住了林向安的肩膀,厚着脸皮,嘿嘿一笑。 “兄弟,咱们一起溜!” ...... 周忻见两人没跟上来,便和同窗站在前面等着。 见状林向安也不好磨叽,便对孙文石说道。 “前面过来辆马车,速度不快,你假装摔倒受伤,然后我送你去看大夫,咱俩这样自然开溜。” 孙文石用眼神控诉,试着协商道。 “为什么不是你摔倒,我扶你去看大夫?” 他一人能够用更好的方法溜,干嘛要摔倒地上弄脏衣衫? 林向安面无表情,淡淡地开口。 “那我自己溜,不管你了。” 感觉对方真能把他甩下独自开溜,孙文石连忙赔笑。 “好好好!我摔!” 就在这时,马车过来还有点距离,孙文石怕真的摔到马车上,有些犹豫,见他犹豫不定,林向安轻轻踹了一下他的脚。 孙文石倒下去时,本能反应抓林向安,结果他还闪开了。 屁股着地,摔得四脚朝天,心里暗自咒骂林向安手黑,怎么能不提前说一声,他都还没准备好啊!!! 然而更糟心的是,他摔倒离马车,本有段距离。 结果马受惊,突然就叫起来。 抬起马蹄子,要踏过来,孙文石躲闪不及,心里哀嚎着林向安的主意太不靠谱了! 林向安一个快步,精准地抓住一侧缰绳,他和马夫一前一后用力遏制住马。 马蹄踏在了离孙文石一臂的地方,在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停下来后,喘着粗气,车夫赶紧让马儿安静下来。 孙文石瞬间松了一口气,然而他还没有叫起来,林向安就跑过来,蹲在他旁边,着急地喊道。 “文石兄,伤到哪了?我扶你去看看大夫!” 一旁看着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惊吓到了,围在旁边指指点点。 周忻几人也快速冲过人群跑过来,关心道,“孙兄怎么了?没事吧!” 孙文石就屁股疼,其他还好,一时没反应过来,“啊,我还好!” 见这货关键时刻掉链子,林向安瞪了他一眼,避开人群视线,偷偷伸手在他后背上一掐。 “啊!疼!!!” 不用演戏了,这状态绝对真情流露。 “文石兄,能起来吗?要不我背你去看大夫?” 这时孙文石也反应过来,假装疼的受不了,一脸痛苦。 “哎呦,我摔到腿了!向安兄,麻烦你背我去医馆,看下大夫。” 这人还真是记仇,非要让他背,林向安也是无语。 但事已至此,只能应下来。 一脸歉意的对周忻说道。 “周兄,我得送文石兄去医馆。不好意思扫了你们的兴致,等下次有空了,我做东再请你们吃酒。” 周忻见状,也不好多劝,杏花楼之行只能作罢。 “林兄,说的什么话,我们一起送文石兄去看大夫。” 两人本来要溜走,让周忻一起去医馆,那不就穿帮了。 林向安客气地阻止。 “没事,我送他去就行。你们继续去喝酒,不碍事的。” “这怎么行!” 就在两人拉扯的时候,马夫将情况告知车上人。 今日收到了林远送来的信,冯辰便准备去找林向安,不过人不在,扑了空,正要回去。 没想到马车竟然撞到了人。 马夫解释驾马的时候,明明离人有点距离,而且也不快,不可能撞到人,觉得是被人下套。 但那位公子的脸色,感觉很难受,又不像是假的,只好跟冯辰说了情况。 冯辰见状,便亲自下来,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走近,发现是林向安和孙文石。 今天这个马夫没见过林向安,这才怀疑他俩,但冯辰是知道林向安的为人的。 真怕把人撞个好歹,赶忙上去。 “向安,把孙兄搬到我马车上,我送你们去医馆。” 林向安听到冯辰的声音,一脸惊喜,这真是来的好。 “冯辰,正好帮我一起搀扶文石兄,麻烦你送我们去医馆了。” 这才转过头和周忻解释,“周兄,正好碰上我朋友,他用马车送我们去,就不麻烦你了。” 周忻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让两人注意些,心里有些遗憾,目送他们离开。 其他人笑了笑,只当无事发生,便催促周忻带他们去杏花馆。 “今日突发意外,没了心情,咱们就散了,下次再约!” 说完也不管其他同窗脸色,周忻甩袖离开。 将人搬上了马车后,冯辰就让马夫赶紧去最近的医馆。 待走了一点距离,林向安才对孙文石说道。 “文石兄,你还要去看大夫吗?” 第100章 各自打算 孙文石继续假装受伤了,露出一脸委屈的神色,哀怨地看着林向安。 “都怪你下手太狠,我身上还疼着呢!” 这人还真是戏精上瘾,越演越投入了,林向安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 “是吗?那我再下手试试!” 说着就准备要动手,孙文石一点都不想再体验刚才的痛苦,赶忙坐好身子,笑着讨饶。 “别,别,我没大碍了。” 冯辰看着俩人,一时不明白这是闹哪一出? “你俩这是怎么回事?孙兄你没事?” 摆了摆手,孙文石便笑着解释,“我无碍。我俩不想和他们去喝酒,不想闹得难堪,这才出此下策开溜。” 冯辰认识林向安这么多年,还是了解林向安的性子。 若是他不想去,就不会答应了。 “这是为何?” 林向安接过话,反问道:“冯辰,你知道杏花楼吗?” 怔了一下,冯辰点点头。 “你们如何知道的?其实是一家青楼,里面的女子多是清倌人,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才能去的,没有人引路或者牌子,是进不去的。” 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周忻的邀请,并不简单。 林向安意味深长地解释,“刚才那位同窗,正要带我们去杏花楼。我今日刚入读县学,学规禁止学子去烟花之地,这位同窗却明知故犯。” “我原想着和大家打好关系,如今看来,没这必要了。” 孙文石觉得林向安可能想到了,不过是杏花楼喝酒,大家一起犯的,能有啥事。 “向安兄,你可能多虑了。说不定对方只是好意,并没有别的想法。” 一脸无语,林向安淡淡地问道。 “那你为何要和我一起溜,你不是想去看看杏花楼吗?为何又不去了?” 轻咳了一下,孙文石掩饰了一下尴尬,摇着头说道。 “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咱们要遵守学规。” 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林向安觉得这人脸皮太厚了。 “原来是这样,没事就好。说来巧了,向安,我刚去找你,你留的地址家里没人,这才准备回去的。” 正好碰到了,也该问问冯辰他们接下来的打算。 “你现在去哪?要上我家坐坐?” “好啊!” 林向安转头看向孙文石,“文石兄,要把你送回去吗?” “我住在县学内舍,这一回去,不就穿帮了吗?” 想想也是,折腾了这么一大圈,没必要告诉别人他们是故意不去的。 这事就装作不知道,麻痹别人,看看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那你今晚,就留宿在我家吧。” ...... 回到家里,发现王和信已经来了,正和林远一起做晚食。 王和信见林向安回来了,便笑着跑出来打招呼。 “向安哥,你回来了!远哥正在做晚食,稍微等一下就可以吃了。” “好,不着急。我来了两位朋友,得多弄些吃的。” 说着就带着冯辰和孙文石进院子,将两人领进中堂,让他们先坐一会。 便让王和信给两人倒杯热茶上来。 林向安便去厨房,正好是饭点,看看家里的饭菜够不够,不够就去酒楼买些现成饭菜回来。 听到多了两个人,林远便让林向安去招待客人,他心里有数,会妥当安排。 “这二十两碎银,你拿着平日里买菜之类的,若是用完了,你再来跟我要。” 林远摇了摇头,拒绝道。 “不用,上次出门,三姨给的银子还有剩的。” 见状,林向安也不勉强。 “行,若是要银子,你就跟我说。” 饭菜的事,就交给了林远,王和信送完茶水,便回来厨房,让林向安去招呼客人。 回到中堂时,孙文石和冯辰正在聊着,好像在聊院试的事情。 “这次我就不去了,准备多温习两年,再去参加。” 在上次府试过程中,冯辰是最后一名通过的,若是参加院试,肯定不会过的,还不如再多学两年,机会会大一些。 “这事是你自己决定的,还是和夫子商量过?” 林向安正好听到冯辰的话,他有些意外,还以为冯辰会大胆的去试一试,没想到会这么干脆。 “我来正是和你说此事,在收到你信之前,我和文逸一起去拜谢过李夫子。 他跟我们提了你要去县学,同时建议我和文逸、宋桐,三人再多学两年去参加院试。 毕竟院试和县试、府试截然不同,我们三人的名次比较靠后。” 虽说下场考试,可以有个经验,但明知道考不上还要去试,多少有些鲁莽。 上千的童生,录取了不足百人,李夫子能劝他们缓一缓,非常明智。 林向安挺能理解的。 “你们自己怎么想呢?” “我不去了,文逸倒是想去试试。至于宋桐,还不清楚,不过我猜测他爹应该会让他参加的。” 每个人想法不同,若是保持平常心态,去试一下也可以,毕竟薛文逸和宋桐家里都不缺钱。 既然不去院试,那肯定留下来继续深入学习。 于是林向安询问了冯辰接下来的打算。 “那你还跟着李夫子学吗?” 摇了摇头,冯辰露出诧异的眼神。 “你还不知道李夫子被邀请去县学当教官?不过李夫子说要等院试以后,才到县学。而我和文逸也在申请入读县学。” “行啊,正好大家在县学重聚。杨辉那边的打算,你可清楚?” 李夫子只给了他们三人建议,那杨辉估计会去参加院试。 “我没见到他,不过李夫子跟他聊过,说他会去参加院试,至于这段时间的安排,具体不太清楚。” 第101章 院试和县府试的区别 见林向安和冯辰聊到院试的情况,孙文石便将自己在府城打听到的情况,跟两人说了一下。 “你们可知道,院试的具体安排?它和县试、府试有些差别。” 林向安只知道院试报考流程和县试差不多,因为是朝廷委派下来的学政,比知县主持的要更严格一些,具体情况就不太清楚了。 “文石兄,愿闻其详。” 冯辰也跟着点点头,望着孙文石,等待下文。 “院试,采用的是糊名制度。参加的考生在答题纸上不能写姓名,只能写座位号。 不过答题纸上有可填写姓名的贴纸,称为浮票,填写后是由考生自行保管。 待发榜时提交浮票,证明为答题者本人。” 这倒是和县府试不太一样,林向安点点头,示意孙文石继续说下去。 “这糊名制度,是为了防止有人勾结,打通关节作弊。 考试结束后,收卷书吏会将试卷以每十卷为一封,戳上印章,送往弥封所糊名。 试卷密封后,再由誊录院将试卷重新抄录一遍,由于誊录所用的是朱笔,故又称誊录卷为朱卷。 朱卷被送往校对处核对,凡有出入者,校对处还需要用黄笔进行更正,最后才由书吏将所有试卷送交阅卷官批阅。 学政是主考官,全面负责试卷评阅。副考官协助评阅试卷,由多个主考官分工批阅。 会经过初评,复评,最后由学政进行终审,决定名次。 除此之外,还需要将考生县试、府试和院试试卷对比笔迹,三连对验无误会,才会发榜。” 孙文石一口气说完,赶紧喝了一口茶,嗓子这才舒服一些。 然后转头看着冯辰,继续说道。 “冯兄刚才提的两位同窗,县府名次不高,想去试一试,是可以的。 因为没有考中的学子,试卷上有考官的批注,试卷是可以拿回来的。” 能让没考中的人,看到结果,倒是挺好的,林向安不禁赞同这点。 遥想当年高考完,只知道分数,而卷子石沉大海,不知去向。 “这倒是挺人性化的,没考中的人看了,心里也会好受些,也可以知道接下来学习的重点。” 孙文石突然朝两人神秘一笑,放下茶杯,半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你们可知为何费这么大功夫,要把试卷还给考生?” 冯辰轻松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笑道。 “怕是理解考生的不易,作为安慰?” “也不全是。这其实是源于前朝,据说那时候落榜的考生,并没有这样的安排。 有考生才华横溢,但次次落榜,不知原因,于是一气之下,去了敌国效力,给前朝惹了不少祸事。 从那以后,就吸取前朝惨痛的教训,这才用各种方法来安抚考生。” 林向安听完,瞬间理解了,不是统治者心善,而是怕考生剑走偏锋。 不过想想也是,有些白发老翁不甘心,一直考科举,就可以看出古人对科举的执着了。 毕竟只有这一条路,才能改换门庭。 虽然孙文石喜欢八卦热闹,但没看出来挺会收集有用信息。 “你知道的还挺多。” 孙文石一脸得意,轻松一笑。 “那是,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凑热闹,消息灵通罢了。” 又继续闲聊了一会,林远就过来喊三人吃饭。 家里临时来客人,天色又晚,就不好买菜,便用了自家准备的腊肠、腊肉做些简单吃食。 怕吃食不够,待三人吃完了,林远、王和信两人才吃了剩饭剩菜。 天色黑了,冯辰说过两日在县学见,便没有多待就回去了。 冯家在县里也有宅院,日常走动也方便。 饭后,孙文石和林向安交流了些学习心得,彼此领悟颇多。 快到二更天时,两人才散了。 让孙文石早点休息,林向安这才回房里,准备练会字,再休息。 这时,林远敲房门,走了进来。 一般没有事情,林远是不会来打扰他晚上学习的,看样子是有事情。 放下手中的毛笔,到面盆架处洗了个手,拿着手帕擦了擦。 这才坐下来,开口问道。 “阿远,有什么事?” “今日我去接和信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押送的官兵,仔细瞧了一下,当中犯人有上次的拦路的土匪。” 路上有人议论,说是周围一带的土匪被围剿了,大快人心。 这瞬间让林远想起了,之前遇到的土匪,跟着押送车队,仔细瞧了一下,是有几个面熟,尤其是当时带头拦路的那人,也在里面。 林向安瞬间感觉惊喜,这办事效率还挺好的。 说不定这是个机会? “阿远,酒楼的事暂缓。你试着和县衙狱卒套套关系,打点一下,询问有没有人来打听土匪情况的? 若是有,你就让人留意一下,花钱找人去之跟踪调查那人的行踪。 这是两百两银票,你去换成碎银,拿着打点。 让和信一起,切记不要一个人冒险,有事回来跟我商量了再行动。” 林远点点头,“好,我会注意的。” 随后又仔细叮嘱林远,可以去找镖局的前辈帮忙,亦或是托他们介绍人,毕竟熟人介绍的,比自己去找的要可靠。 实在不行,就去找路上的小乞丐,能在县里乞讨且安全的乞丐,都有一本事在身上的。 林向安说那么多,就是提醒林远,注意安全,别自己上。 ...... 第二日天刚亮,孙文石穿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 走到院子,便看到正在打拳的林向安。 一拳挥出,周身劲力仿佛灌注其中,拳到力至,一套下来行云流水。 难怪上次遇到土匪,战斗力那么彪悍。 林远见孙文石起来了,便带他先去洗脸漱口。 吃完早食,林向安和孙文石便出门了。 随后,林远就带着王和信,便去县衙大牢蹲点,观察四周,看看那个狱卒好突破。 到达县学,周忻见两人来,热情地过来打招呼,笑着说道。 “孙兄,可还安好?” 孙文石客气地笑道,一脸坦荡。 “多谢周兄挂念,昨日敷了些药膏,已无大碍。” 若是敷了膏药,身上定沾染了中药气味,但隔的这么近,周忻并未闻到相关气味,心里不禁怀疑。 不过面上很自然,笑着说道。“那就好。林兄,孙兄,回头有空,咱们再约。” 林向安点点头,没有多说,倒是孙文石淡定应对。 之后周忻再来邀请,林向安便以月底备考为由,直接拒绝了。 第102章 埋伏 那天吴达丢了脸,恼怒不已。 林向安考了案首,经常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但从堂弟吴卓和这人同窗学习过一段时间,从他嘴里打听到说他看不起人,还抢了吴家的生意,和冯家薛家的人走的很近。 这不听说林向安入了县学,想借机敲打一下他。 一个破商户小子,也敢跟他们吴家作对。 但没想到初次见面,这小子就这么嚣张,竟然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原本和他一起玩的朋友,听说了此事,也笑话他。 甚至还提醒他,让他别惹事,说林向安是今年案首,备受关注和期待。 长这么大,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还没人欺负过他,越想越不甘心,派人调查跟踪林向安,知道他每日独自上下学。 便准备让家里护院叫几个厉害的人,出手教训一下。 既然他是狂,那就让他手不能再写字! 这两日,林向安觉得有人跟踪他,但就是不露面,没有找到人。 于是和林远商量了一下,既然跟踪他,肯定是想下黑手。 平日里他的路线,到处都是人,也不方便下手。 琢磨引蛇出洞,林向安就改了一下路线,有个巷子人少,但其实离县衙很近,熟悉路线的人,一下子就能跑出去。 走过几次后,有天散学回家。 刚走进巷子,三个陌生男子就尾随他进了巷子,目光直直地盯着林向安。 而巷子另一头,被一个中年男子堵住了。 林向安心里很冷静,面上假装慌张,害怕地开口。 “麻烦让一下,我要过去。” 堵着路口的中年男子一脸强势,冷笑道,“林公子,可否移步一叙?我们家主人有几句话想托我们转告。” 林向安假装眉头微皱,露出不自在的神色。 “在下并不认识你们家主人,恐怕找错人了。” “哎,林公子别急着拒绝,只是几句话的事,耽搁不了多久。” 另一人凑上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家公子说,你这手不太听话,留着无用,索性废了比较好。” 林向安心中早已戒备,既然知道有人跟踪,他怎么会毫无准备。 朝堵着前方的人淡淡笑了一下,猛地挥手,袖中的细粉,如青烟般洒向前面人脸上。 对方猝不及防,立刻捂住喉咙剧烈咳嗽,眼睛也被呛得泪流不止。 那人瞬间惊呼,捂住鼻子不敢上前。 “什么东西!呛死人了!” 在另一个人没反应过来前,林向安侧过身,迅速抬腿,准确无误地踢中另一人的下腹。 只听“砰”地一声,那人闷哼着弓起身体,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退好几步,直接撞到巷子的墙上,痛的无法起身。 眨眼之间,前面两人就沦陷,后面两人对视一眼,怒喝一声扑上前,立马挥刀直刺而来。 林向安猛地侧身,避开刀锋,顺势抄起巷边一根竹竿,便朝对方手腕狠狠一击。 只听“咔嚓”一声,那人吃痛,短刃掉落在地。 林向安不慌不忙,挥舞着手中的竹竿。 一人想从背后偷袭,被林向安反手一扫,直接击中膝弯,跪倒在地。 另一人抓住空隙冲上前,林向安却灵巧地一个转身,用竹竿狠狠打在他腰部,狠狠一击,那人被打趴下了。 他都知道有人跟踪了,怎么会一点不做防备。 让林远帮忙准备了花椒粉,花椒粉刺激性极强,接触眼睛会导致刺痛和短暂失明。 其次就是竹竿,以防万一,在巷子里提前放了好几处竹竿。 除此之外,还带了雄黄粉、芥末粉、石灰粉,这些撒在人脸上会导致刺激性疼痛、咳嗽、视线模糊。 若是在县里失手杀人,那可不是小事。 便选了这些东西伤人但不会要性命的工具。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向安!”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林向安抬眼一看,林远带着几名衙役冲了过来。 为首的衙役,是见过林向安的,知道县太爷接见过他,听说有人对他不利,立马就过来了。 陡然见林向安完好,四人倒地,愣了一下, 但随后一声大喝:“不许动,给我拿下!” 那几个倒地上的人吓的脸色煞白,试图逃跑,却被衙役迅速围住,压倒在地捆了个结实。 林远跑到林向安身边,满脸焦急:“向安,你没事吧?我看到他们拦着你,立马就去把衙役叫过来了。” 他喊人的时候,特意提到县案首被人围攻,他出来报信的。 衙役听了,立马跟着过来了。 林向安微微摇头,平静地说道:“我没事,还好你及时赶到。” 随后又朝几位官爷客气地说道。 “几位官爷,这几人是受人指使,说要带废了我的手。幸好年少时,跟着我师傅赵三爷学过一些功夫,才没让人得逞。” 衙役头领郑班头,陡然听到赵三爷的名号,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询问道: “林公子,你说的可是赵康平?赵三爷?” “对,他是我师傅,我有幸拜他为师,跟着练了几年。” 早年,赵康平这位赵三爷为人仗义,偶然救了刘班头妻儿。 这事他一直记得,但一直未找到机会报恩,没想到林向安是他的徒弟,便拱手道。 “林公子,赵三爷于我有恩,你放心,这几人先带回衙门审问,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以后你若有事,就到衙门来寻我郑大。” “啊?您就是郑班头?” 林向安露出惊讶的神色,赵康平走之前,给他提到过这个人,说是遇到难事,可以去县衙找这人,跟对方说是自己徒弟,那人会帮忙的。 “林公子,认得我?” “我听师傅提过你,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郑班头,今日这事,就麻烦您了!” “林公子客气了,既然有人想废了您的手,这事待我回禀县太爷,定当严查。” 第1章 林家豆腐 大周朝,元武二十五年。 乌程县,双林镇。 人声鼎沸的港口,大大小小的船只停靠在岸边,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外地来的大商船。 这个新建好的港口,现在是周边最热闹的地方。 近些年才陆续有各种商船路过,在此停留暂歇。 来往人流量渐多,周围自然聚集形成了大镇。 港口不远处,也衍生出了繁荣的集市。 琳琅满目的商铺小贩,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非常热闹。 其中一处摊位,围了不少人,正等着买林家豆腐。 林家豆腐在这一带小有名气,豆腐都是热气腾腾的,清爽可口,很受街坊们欢迎。 原先是一对夫妻出摊,近期却是父子俩,一大一小叫卖。 大人切热豆腐,而小孩收铜板。 不过这小孩才五岁,叫林向安,人怪机灵的,有条不紊的收钱,分毫不差。 林向安踩在木凳上,小小的身子才冒出柜台,伸长手接过顾客给的铜板,数好后,就让他老爹王四顺切豆腐,装到别人带过来的碗里。 要是没带碗的,就多收一文,当作抵押,下次可拿来换。 有顾客买豆腐,还会要一些热卤水。 林家豆腐摊,三文一斤豆腐。 王四顺手稳,一刀切下去,就是一斤多点,常来的都知道他家切的实在。 “爹,这位大娘要两块,收了六文钱!” “好嘞,稍等,马上切好!” 小孩子帮忙的样子,颇让人好奇。 “老板,你这儿子可真机灵!有模有样的,收钱都没算错呢!” “是啊,像个小大人,聪明嘞!” 有个常客笑着说道,“这孩子最近常来,嘴又甜。上次来买好几块豆腐,多掏了两文钱。这孩子数完钱,立马退给我了。还别说,这小子算钱比大人还快!” 王四顺是上门女婿,儿子没跟他姓,但听到有人夸儿子,心里也是美美的。 跟他一样,从小机灵嘞!不过嘴上还是很谦虚,笑道。 “哪里,也就是简单。这孩子玩性大,在家闲不住,也就疼她娘月份大了,才在这收钱!” 一群人笑着夸赞孩子孝顺啊! 林向安翻了个白眼,对老爹这种明贬暗褒的炫耀很无语。 正值仲夏,天气慢慢热起来,林向安刚满五岁。 他娘怀了快九个月,但肚子看起来特别大,他就主动提出来,让娘在家待着休养,他帮忙来卖豆腐。 原本他娘担心太小,结果林向安弄的有模有样,这才放心。 之所以这么懂事,是因为林向安是胎穿的。 内在实际是一个三十岁的现代成年人。 上辈子他刚升初中,和爸妈一起去旅游,结果路上遇到车祸。 当时父母为了保护他而去世,之后在亲戚家长大。 考上大学后,先休学去当兵。 退役回来,继续读大学,心理和精神上都已经成熟很多。 大学期间,将新生的军训服低价收入,然后转手便宜卖给工地的人,赚差价。 除了本校,还去其他学校收,虽然跑的辛苦,但也赚了一笔。 后续作为本金,认准了一些市场,再加上同学间的信息判断,投资生意,资产逐渐累积起来。 三十岁不到,事业蒸蒸日上。 就在越来越好时,一次开车路过十字路口,碰到一小车司机发疯乱撞人。 那时人行道上有一群孩子,看着孩子们天真的笑脸,他不忍心,就直接开车去阻拦。 幸运的是孩子们救下了,但他一命呜呼了。 等再睁眼时,就穿到了古代,成了一个小婴儿。 让林向安意外的是,这辈子的父母和上辈子的爸妈长的很像。 上辈子爸妈对他特别好,甚至用生命保护了他。 难过又遗憾,当兵也是父亲的愿望。 原本以为不会再见,但没想到今生有幸遇到相似的两人。 对他来说也是一场缘分,同时也是恩赐。 ...... “大娘,您的豆腐拿好,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林向安浅笑着朝人喊道,特别的热情。 集市正值热闹,邻居家的张大娘,穿过人流挤过来,脸上带着一丝着急。 “哎呦,林家的,你媳妇要生了!林嫂子让我来喊你,你赶紧回家去!” 王四顺心里一惊,手上停顿片刻。 明明今早出门还没有丝毫动静,这才不到半天,就要生了? “张大娘,怎么这么突然?” “听林嫂子说,早上不小心绊了一跤,稳婆已经请过去了,你这边赶紧回家去看看吧!” 豆腐摊前,挤得满满的人,张大娘露出羡慕的眼神,心里感叹生意真好。随后想到生意好,但人丁不旺,也是白搭。 算上王四顺这个上门女婿,整个林家就四口人。 家里一个老人,一个孕妇,一个五岁孩子,就王四顺一个劳动力。 集市人来人往,对孕妇不太好,不然林家也不会让小孩子来卖豆腐。 不过话已传到,张大娘也要买菜了,家里还要烧饭呢。 “张婶,谢谢您!来这块豆腐您拿回去炖了吃!” 心里着急,但王四顺用碗装了一大块豆腐递给张大娘。 稍微推搡了一下,张大娘就笑着接了过去。 “那我就收下了,家里那口子要回来吃饭,我就先去买菜了,有事就打声招呼啊!” 张大娘客气说着,然后笑吟吟地提着篮子就走了。 豆腐摊还得收尾,不能直接甩手。 王四顺赶忙朝大伙赔笑解释,“各位街坊邻居,多谢大家照顾生意,今日家里有急事,豆腐就不卖了!赶明儿大家再来买。” 常来买的倒没说什么,但有些特意从别处来买的,就不太乐意了。 “老板,我们都等到这里了!就给切一块吧!” “就是,我们大老远来的,听说这林家豆腐味道好!” “我们就要一块,很快就好了!” ...... 七嘴八舌,堵着不动。 这会正是赶集高峰,想把豆腐摊推回去,怕是也不容易。 别说王四顺急了,林向安心里也着急。 在现代生孩子都有危险,更何况是古代,但他毕竟人小,除了担心也帮不上忙。 简单判断后,林向安就对王四顺说道。 “爹,您先赶回去,看看娘的情况,豆腐摊我来看着!” 王四顺犹豫片刻,无奈同意了。 虽然林向安才五岁,可从小是个靠谱的孩子。 因为心疼娘亲肚子大,怕累着她,便主动跟着来卖豆腐。 刚开始大家也就笑笑,没多想。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孩子弄的有模有样。 尤其是算账,比他还利索。 “儿子,摊子就交给你了!人多,你慢慢来,要是有不懂的,你问问隔壁叔婶!你人小搬不上来,就让李叔帮忙。晚点,让你小姨过来帮忙。” 摊位周边都是认识的,王四顺和旁边摊主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帮忙照顾一二,便要往回赶。 林向安赶紧出声提醒。 “爹,您回去时,记得把胡大夫喊过去!” 虽然有稳婆,但找个大夫过去才保险啊! 这位胡大夫,医术不错,很有医德,很受街坊邻居的尊重。 “好,我这就去把胡大夫请回家。” “各位,小儿留在这里,他手生,大家多担待一点。要是缺斤少两了,后面再来跟我说,补给大家。麻烦大家别为难我家小儿。” 走之前,王四顺还不忘让大家多谅解林向安,说完后,这才急匆匆地走了。 “来来来,大家排队,一个一个来,我给你们切豆腐!” “等不急的可以先去逛逛,等会再来。” “不要着急!不要乱!” 林向安大气一挥,大声喊道,面对一群大人围着,丝毫不胆怯。 “哎呦,这小子不得了啊!” “胆子够大的呢!” 一群人笑呵呵的看着他,虽然慢了些,但好歹有趣,便耐心等着。 甚至后来有人催,还帮林向安解围。 林向安忙的脸都红了,小手弄得红红的,胳膊也有些酸,忙起来反而没时间乱想。 人陆陆续续少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身子太小了,干起活来费劲。 太阳升到正中,林冬香才匆匆赶过来,气喘吁吁的。 “小豆子,赶快回家!你娘.....” 话说一半,就开始咳起来,把林向安给急死了! “我娘怎么了?” * 备注: 1文钱,大约2块钱 1斤是十六两,大约600克。 有人留言,我就特别解释一下: 男的入赘,子女喊人的称呼,我查到的是和嫁娶差不多,称呼是按照血缘关系叫,并不是按照姓氏来叫人。 中国版图太大,各地叫法都有差异。 我看很多人纠结奶奶和外婆的称呼,被提醒多了,最终我还是改回了奶奶。 设定林家没有延续香火的男子,这才找的男主爹入赘。男主爹家里有四个儿子,上面三个成亲生孩子,家里很拥挤,以及没啥钱,而男主爹一直在外赚钱补贴家里,正好看上男主的娘,多方权衡后才入赘的。 本文架空的,不用带入朝代各种限制哈~~ 科举制度起源于隋唐,完善在宋朝,鼎盛规范在明清,不同时代要求是不同的。 在明朝早期之前科考人员有很多限制,但发展到明清后期条件放宽很多,主要是低等贱籍不能考,其他限制倒是少了。 这里选择的是科举完善鼎盛的时期。 另外设定的镇是属于江南一带的大镇,过往的商船很多,就聚集了很多人,不要总提镇很小,即便现在,也有大镇和小镇的区分啊! 县城也属于附郭县,就相当于府城这样规模。 第2章 当哥哥了! “别急,是你娘生了,你当哥哥了!家里有弟弟妹妹了!” 知道自己吓着小外甥了,林冬香捋顺气息,赶紧回答。 “小姨,以后说话说重点,别乱吓人!” 林向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娘呢,她怎么样了?” “你娘差点难产,幸好你爹把胡大夫及时请回家。刚脱离了风险,暂时昏睡过去了。” 拍了拍小外甥的头,听姐夫说这孩子独自在卖豆腐,这不母子平安了,她才急忙赶过来。 林冬香,是林向安小姨。 今年三月才出嫁,就嫁在镇上一屠户家里。 林老太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四女一男。 林冬香排行老四,和弟弟是双胞胎,但弟弟七岁时病逝。 当时家里没了儿子,大姐和二姐,已经嫁出去了,就留下两个小女儿。 林老太生双胞胎时,又伤了身体。 整个林家愁云满布。 早年,林老爷子和林老太,是经历过生死,从北边战乱逃荒过来的。 过了几年,天下初定,世道这才渐渐安稳下来,夫妻俩就在此安稳扎根。 儿子没了,心里虽然难受,但也只能接受。 夫妻俩商量后,就让家里老三林秋兰招婿入赘,到时候生个孙子延续林家香火。 林家暗地里被人骂绝后,两个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受到了影响。 大女儿林春花嫁的早,当时生了一儿一女,有儿子傍身,这才没有被娘家影响。 二女儿林夏枝就没那么幸运,刚出嫁没多久,弟弟就去世了。 婚后两年,她都没怀上。 林家没有了儿子,而且还都是女儿,林夏枝的婆家没少责骂她,说自己眼瞎,找了林家这样的亲家,倒了八辈子霉。 被公婆嫌弃,妯娌欺负,丈夫开始还好,久了也是嫌弃,日子过的苦不堪言。 幸好,后面接连生了两个儿子,这才好过一些。 而林秋兰招婿,上门提亲的不少,但愿意做上门女婿的很少。 有愿意上门的,心思不纯,一打听人品口碑都不行。 多是抱着吃绝户的心理,被林老爷子硬气拒绝了。 后来林秋兰就渐渐被人传出泼辣凶狠的恶名。 好人家的男子,谁也不愿意娶这样的女子,更何况还是去做上门女婿! 不过,王四顺一眼相中了林秋兰。 王四顺家里兄弟姐妹六个,他是老幺,家里人多,但田地不多。 不想种田,他便早早来镇上港口找活干。 因为嘴甜,会来事,有眼力见,后来当了一家酒楼的小二,招呼来往的客人到店里吃饭住宿。 两个姐姐已经出嫁,上面三个哥哥娶妻生子,家里的房子根本不够住。 他愿意当上门女婿,但王家不同意。 毕竟王四顺每个月当小二,会拿一部分月钱补贴家用,家里的日子才宽裕一些。 他要是做了上门女婿,那就不一样了。 奈何王四顺铁了心,最终家里人协商达成一致后,将酒楼小二的位置让给了大房的长子王和仁。 亲自将人带出来后,王四顺便离开了酒楼,入赘了林家,于是开始卖豆腐。 成婚后,很快就生下了林向安。 在林向安一岁时,林老爷子意外去世。 林家就只有林向安一个男丁,好歹延续了香火。 守孝三年,在林秋兰和王四顺两口子的打理下,林家豆腐生意越来越好。 随着林向安平安长大,吃绝户一些难听的闲言碎语,才渐渐消失。 林冬香去年刚及笄,陆续就有人上门来提亲,最后嫁到了镇上刘屠户家里。 捏了一下林向安白嫩的脸颊,软乎乎的,用手帕轻轻擦拭他额头的汗,林冬香笑盈盈道。 “你爹说你一个人留下看豆腐摊,你娘平安了,他抽不开身,让我来找你,累坏了吧?” 车摊底下已经空了一大半,看出小外甥已经卖了不少! 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两人关系特别亲厚。 这小子是个机灵鬼,很多事一说就懂,带起来特别省事。 时不时冒出稀奇古怪的点子,人小鬼大。 “小豆子,现在人少了,剩下的咱们不卖了!早点收摊,回家看弟弟妹妹去!” 小豆子是林向安的小名,家里天天跟黄豆打交道,也就得了这名。 母子平安,林向安也就不着急了,摇了摇头。 “小姨,我没事。我娘平安就好,家里多了弟弟妹妹,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还是卖完了再回去,也没多少了!” 在林冬香眼里,一个五岁孩子,就开始替大人操心了,她三姐还真是有福气。 “行,小豆子这么懂事,那小姨就陪你一起。” 说着林冬香就笑着开始大声吆喝,“林家鲜豆腐,最后几块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赶紧来买!” 林家儿子去世后,家里就两个姑娘,林秋兰招赘便让她学做豆腐,继承家业。 让林冬香学绣花,这一带本身绣娘就多,女孩子有个本事能赚钱傍身,才不容易被婆家死死拿捏,婚后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这一吆喝,不少人就被吸引过来了,毕竟年轻漂亮少妇和小孩子卖豆腐,在这一群人中特显眼。 陆陆续续就有人来买,很快就卖完了! 正准备收拾摊位,林冬香的丈夫刘荣就寻了过来。 “相公,你怎么来了?” 刘荣长得稍微有点胖,林冬香性格活泼,长得秀丽,十六岁正是青春洋溢的年纪,在林向安眼里,颇有一种鲜花插到牛粪上。 不过刘荣人乐呵呵的,对他小姨还不错。 所以,林向安还是挺客气的喊了一声。 “小姨父!” 当初相看时,主要觉得对方家里就一个儿子,离的也近。 屠户家里不缺肉,条件还是可以的,人品口碑也不错。 林冬香也不想嫁远,便听从林老太的意思。 “三姐生了,需要补身体,我赶紧提肉上门看望。姐夫说你来这边了,这不就过来搭把手,都卖完了?” 两人新婚燕尔,刘荣颇讨好林冬香。 “今天卖光了,我外甥独自卖了不少。你来的正好,我俩累坏了,你力气大,帮忙把车摊位推回去。” “好嘞,媳妇。你俩在旁站着,我来收拾!这小子,年纪轻轻,够担当,长大肯定有出息!” 说完就麻利的抢过两人手上的东西,利索地收拾好,推着摊位就回家。 中午过后,天气正热,集市摊位也快散了,陆陆续续有摊主收拾离开。 林向安心里惦记着林母,但被林冬香牵着手,没法跑回去,只好跟着慢慢走。 一到家门口,林向安就闻到屋子里浓浓的中药味。 一溜烟,跑进里屋,看到他娘惨白的脸,格外憔悴,正躺着睡觉。 怕打扰她,林向安便将注意力放到床上的两个小婴儿身上。 两小孩子红扑扑的,脸皱巴巴的,一点点大,两长的挺像,像小猫一样,安静的睡着。 想伸手碰一碰孩子,但又怕打扰到弟弟妹妹。 颇小心翼翼。 这还是林向安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人类幼崽。 而且还和自己有血缘关系,挺神奇。 就在他专注观察时,林秋兰醒了过来,看到大儿子守在床边,好奇地打量小孩。 “小豆子,过来娘身边!” “娘!” “儿啊,这些天辛苦了。你当哥哥了,以后家里就有弟弟妹妹了,开心吗?” 林向安点点头,家里的孩子多了,他娘心里也能松一口气。 “娘,您放心,我以后会照顾好他们的。您现在就顾好自己的身体,做好月子。” “我儿就是贴心!” 就在这时,王四顺端着一碗鸡汤走进来,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儿子,快去外面吃饭。我来喂你娘吃,你娘吃饱了,才好喂饱你弟弟妹妹。” “知道了,爹,娘,我出去了!” 见两口子感情好,林向安也不打扰,就出门到院子里。 林老太正留刘荣和林冬香吃饭,但他俩拒绝了,说着就准备起身离开。 “小姨,小姨父,你们要走了?” 第3章 你想读书吗? “小豆子,快去陪奶奶吃饭。我和你姨父就先回去了,有事让人去知会一声。” 家里中午特意炖了鸡汤,给林秋兰补身体。 林家的日子过的不差,但也不能天天吃肉。 林冬香在婆家时不时有肉吃,她两口子若是分食,其他人就吃的少了。 索性没事了,就回婆家去吃。 刘荣乐呵呵的,没有多说什么,也理解媳妇的小心思。 “这几天给三姐好好补补,娘,明儿我提些排骨过来家里炖汤,咱们换的吃。” 林老太哪好意思要小女婿提这提那,上午过来已经提了三斤猪肉,明儿再提排骨,这让小女儿在婆家怎么做人。 “这怎么行,你家排骨也是要卖的。改明儿家里要炖排骨了,再上你家去割!这是刚煮好的红鸡蛋,还热乎的,还有一些新鲜的豆腐,你们顺道提回去。” 给装了20个红鸡蛋,正好提回去,之后不用再去通知了。 生了孩子,家里人一般要去亲戚家报喜,会提上煮熟的红鸡蛋和喜饼,寓意家里添丁了。 太仓促就没准备喜饼。 林冬香正要接过篮子,刘荣就主动伸手接了过去。 林向安将两人送出大门口,这才回屋吃饭。 “乖孙,今儿累坏了吧?快来吃,奶奶特意给你留了个大鸡腿!” 林冬香回来就给林老太说了孙子独自卖豆腐的事,这孩子从小脑子就好使。 老林家总算子孙兴旺了些。 林老爷子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奶奶,您也吃!” 新鲜炖出来的鸡,出油特别多,鸡汤味道特别鲜,用干笋炖的,笋也特有嚼劲。 林向安吃的心满意足。 吃完放下筷子,老爹王四顺才端着盘子进来。 “爹,快来吃,鸡汤味道可鲜了!您坐着,我给您端来!” 让王四顺坐下,林向安就盛了一碗,端到他爹面前。 平日里他爹挺省的,有好吃好喝的,都是让母子俩先吃,自己再吃两人剩下的。 为了让爹爹也吃好,林向安就主动给老爹加餐。 “谢谢乖儿子,卖豆腐可有遇到问题?” 还没喝一口汤,王四顺就来关心儿子的情况,要不是情况紧急,他也不会留儿子一个人看摊子。 一边吃饭,一边听林向安说今天的情况。 父子俩就开始算今天的收支,清算今天的账。 一斤黄豆能做出三到四斤豆腐,每天要做两百多斤豆腐。 一天至少消耗60斤黄豆。 一石黄豆大约140斤,需要400文钱。 有五十斤豆腐,一大早就要给几家酒楼和客栈送过去。 客栈和酒楼,这是王四顺入赘后找来的销售渠道。 剩下的到集市摊位上卖,一上午就能卖完。 每天基本都能卖完光。 一天收入大概五六百文钱左右。 剔除各种消耗磨损、以及成本,还有商税之类的。 好的时候,一个月大约能赚个10两。 除了豆腐收入之外,家里陆续增加了一些副收入。 做好豆腐后,每日剩下豆渣,天天吃,也吃不完。 每日积累量太多,早先是低价卖给别人。 王四顺入赘后,拉了一些酒楼的豆腐生意,家里就买了一头驴,不仅用来拉磨,还可以送货和拉摊车。 后来又买两头小猪,用豆渣拌着猪草喂食,猪能长的白白胖胖的。 大半年就能长到90多斤,到年底差不多180斤,就卖一头,宰一头。 家里留一部分,送一部分亲戚,多的也会卖给街坊邻居。 还喂养十多只鸡。 用豆渣和集市捡回来的烂蔬菜叶子,或者去户外割些草,捉些小虫子,搭配着喂养。 家里的牲畜都长得还不错。 差不多每日能捡六七个鸡蛋。 牲畜排下的粪便,以及人类的粪便,定期会有人上门来收,这是天然的肥料。 价格低,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能赚个零花钱。 和王四顺算理清账后,再交给林老太管着。 林老太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大的支出都是找林老太要钱。 不过每个月底,林老太会给林秋兰和王四顺月钱,两人总共一两银子,留给小家庭买东西。 早年镇上人少,这边地偏僻,林老爷子买了地,自己盖的房子。 最先盖了一间青砖瓦房,后面又加了两间,之后又盖了东厢房,最后围起来。 西北角盖了猪圈、驴棚、鸡笼。 留了一块菜地,种些蔬菜和小葱,被竹栅栏隔开。 差不多二十年,一点点修建,才有了今天的类似四合院的格局。 新上任的知县比较有远见,将港口扩建后,道路也修好了。 这一带来的商人路过的多了,周边的地渐渐被人买了盖房子。 人来了,镇上也越来越繁华。 家里清点收入,根本不避讳林向安,大人只当他小不懂。 实际他脑海里把家里收入情况,盘算的清清楚楚。 家里多了两个孩子,后面的支出也会变多。 而且他若是去读书,这又是一笔长期投入,对整个家庭来说,是一笔非常巨大的负担。 家里做豆腐每日产量已经最大化,毕竟豆腐做起来非常辛苦。 先要泡软,再用石磨磨,即便有驴,但很费时间,之后还要煮、点卤,最后成型。 黄豆是个好东西,蛋白含量高,不吃肉的情况下,是能够通过黄豆来补充人体营养,深受大众喜欢。 而且它能发芽成为豆芽,成为蔬菜。 除了做成豆腐外,还能制成豆浆、豆花、豆腐皮(千张)、豆干、腐竹。 然后豆腐发酵制成毛豆腐、臭豆腐、豆腐乳等等。 能了解这么清楚,还是之前困家里出不去,网上查找资料,琢磨研究过的。 他有心想让家里扩大生产,增加产品种类,但年纪又太小,还只能停留在想的阶段。 产品多元化,铺子做大做强,到时候找靠谱的人来帮忙,他的父母也能轻松一些。 现在赚的都是辛苦钱!!!不亚于种田!!! 每天半夜家里人就要起来忙碌,一大早天刚亮,就给人送豆腐过去。 然后还要回来将摊位拉到港口集市。 “儿子,想什么呢?叫你半天,没反应!” 见林向安坐着发呆,王四顺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这才反应过来。 屋里只剩爷俩两个人。 “哦,没什么。爹,怎么了?” “明天早上送完豆腐,和爹一起到你大姨和二姨家报喜,还要回一趟王家坞报喜!” 大姨和二姨都嫁到了周边村子,同一个方向,距离稍微近些,个把时辰就能到。 但王家坞和他姨家方向相反,从家这边过去也就一个时辰。 若是先去姨家再过去,天黑了还不一定能赶回来。 “爹,咱们要留宿吗?” 王四顺想了一下,长时间没有回家了,得去看看爹娘,住一天也好。 “咱们住一宿再回来,明儿让你小姨过来家里帮忙照看一二!” 家里没人,只能王四顺来回跑,豆腐生意要耽搁两天。 “儿子,你也五岁了,家里这些年攒了些钱,你娘和我商量着,想送你去读书?你想去读书吗?” 林秋香之前和他提过,但因为孩子太小,就在身边多养几年。 大一点虽然启蒙晚,但好歹先平安长大。 这孩子有个好歹,那真是完了! 如今看他在集市能够独立卖豆腐,也不怕人多,人懂事,可以考虑让他独立去上私塾。 怕林向安不懂读书的意义,王四顺解释道,“读书认字可以考科举,考中了能当官。即便少学点,那以后赚钱也能稍微容易点,不至于像爹这么辛苦劳累。” “爹,我知道读书是好的。但咱们家多了弟弟妹妹,他们还小,娘要照看孩子,奶年纪大了,您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能帮您分担一点。” 林向安深思熟虑之后说道,“等他们大一点了,我再去读书!” 第4章 报喜 见儿子这么懂事贴心,王四顺心里颇欣慰。 “儿子,既然你想读书,其他的就不要管了,回头我和你娘再商量。” 读书也不是说立马就去的,还得慢慢打听一下合适的。 现在有这个意向就行,以他儿子的机灵,读了书,肯定能更有出息。 至于考科举,那太遥远了,暂不多想。 毕竟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点一点走。 半夜王四顺就起来做豆腐,不过只做了平日里一半的量。 林老太也早早起来忙碌。 主要是送到各店里的,还做些新鲜的带去给亲戚。 等送完豆腐回来,林向安已经吃完早饭在家里等着了。 林老太准备了三份礼,两个女儿准备的一样。 分别是:二十个红鸡蛋,两斤腊猪肉,十斤豆腐。 王四顺和林向安要到亲家留一夜,就稍准备的多了些。 虽说是上门女婿,但这些年也尽心尽责,林家蛮看重,多准备些,让王家脸上也好看些。 除了王家还有两个出嫁的大姑姐,一共准备的四十个红鸡蛋,四斤腊猪肉,二十斤豆腐。 同时林秋兰私下给了王四顺一两碎银,让他带着,平日太忙,也没时间回家。 既然回家了,给点钱孝敬父母。 坐驴车半个时辰就到林向安大姨家,在镇上周边的一个村子。 来的早,家里大人都下地去了,就两个孩子在家。 “三姨父,表弟,先坐一会,喝点水,我这就下地去喊娘回来。” 李菁在家里看着弟弟,就瞧着三姨父和表弟来家里了。 愣了一下,赶紧给人搬凳子,又倒水,让弟弟李冬陪着表弟玩,然后急匆匆就跑去地里喊人。 林春花,今年27岁,丈夫李山,是家里的长子。 夫妻俩有三个孩子,两儿子一个女儿。 大儿子叫李周,今年11岁。 二女儿李菁,今年9岁。 小儿子李冬,今年5岁,比林向安大一个月。 目前李家有两兄弟,分家没分户,长辈跟着林春花夫妇。 林向安环顾着大姨家,中间三间青砖瓦房,看着有些年头。 旁边新盖了三间土坯房,院子里收拾的挺整齐。 没多久,就听到林春花的大嗓门。 “妹夫来啦!哎呦,向安长高了,怎么还这么瘦呢,还晒黑了!” 笑脸如花,说话利索,一看就是能干的妇女,说着就拉过林向安来回看,然后就抱起来了! “大姨,快放我下去!” 陡然被抱起来,林向安懵逼,脸上瞬间红了,虽然外表是个五岁小孩,但内在比大姨还大的大男人啊! 实在不好意思被人抱着,挣扎着就要下去。 “大姐!” “小屁孩,力气还挺大!” 李春花见他这么挣扎,只好放他下去。 一般逢年过节亲戚才会走动,平日里大家都忙。 父子俩一起来,算了一下日子,估计是来报喜的。 “三妹生了吧?是儿子还是姑娘?” “大姨,我娘生了个双胎,一男一女。” 一听这消息,林春花就兴奋地拍了下大腿,乐开了花。 “哎呦,大喜啊!你娘怎么样了?” “我娘也平安呢!” 这时王四顺从板车上,提着一个篮子和一个小木桶过来,将东西递给林春花。 “既然是大喜,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林春花将木桶提到厨房,把豆腐倒到木盆里,然后出来将木桶拿给王四顺。 “还没吃饭吧,正好你们歇会,我马上做饭!” 父子俩还要去下一家,赶紧婉拒。 “大姐,我们还赶着去二姐家!就不吃饭了。得空了,回娘家住几日,陪陪三娘!” 看到篮子里的红鸡蛋,李冬就上手去拿,林春花没阻止。 拿了一个递给林向安,原本想拒绝,但看到眼馋的李菁,见她不敢拿,便接过来递给了她。 “表姐,我来的路上吃过了,这个你吃吧!” 李菁想接,但又看她娘脸色,林春花倒是挺给外甥面子,轻点头,李菁这才接过去。 又聊了一会,父子俩就起身离开。 二姨林夏枝嫁的离镇上稍微远一点,从大姨家过去,驴车还得走半个时辰的路。 到的时候,厨房烟囱在冒烟。 听到人喊,林夏枝系着围裙从灶台间走出来。 看到是妹夫和外甥,倒是有点意外。 “二姐!” “二姨!” 相比于大姨的豪爽,二姨就有些刻薄,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但常拉着一个脸,不讨人喜欢。 林夏枝25岁,比大姨看着还老些,丈夫是赵二。 生了两个儿子。 大儿子赵桥,今年8岁。 小儿子赵远,今年6岁。 丈夫有三兄弟,没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常闹摩擦。 “哟,什么风把你们父子俩刮过来了?” 王四顺和颜悦色,客客气气的将篮子和小桶递给她,解释道。 “三娘刚生了一对龙凤胎,今天过来报喜的!” 对二姨不太感冒,林向安就安静跟在王四顺旁边,不问他,他就不开口。 “你们夫妻俩倒是好福气!” 本来是好话,但从林夏枝嘴里说出来,就听着怪怪的。 听到是三姨父过来,赵桥和赵远从堂屋里欢快的出来了。 每次三姨父和三姨过来,总会带吃的过来。 “三姨父!表弟!” 两人异口同声,倒是有礼貌,只不过眼里都盯着篮子的红鸡蛋! “娘,我要吃红鸡蛋!” 赵远年纪小,直接开口讨要。 林夏枝脸沉了一下,嘴上骂骂咧咧的,“吃吃吃,就知道吃!” 说完还是给了小儿子一个红鸡蛋,接着又给了大儿子拿了一个。 这才又从篮子里拿出来一个红鸡蛋递给林向安。 林向安摇摇头,王四顺赶紧拦道,“这孩子吃过了,留着你们吃!” “去过大姐婆家了?” “嗯,那边近一些,就先过去了。呆了片刻,就急忙过来了!” 王四顺赶紧解释,丝毫不敢怠慢。 就在这时,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年轻妇人,微微隆起肚子。 是平日和林夏枝不对付的妯娌,赵家大媳妇刘氏一反常态,对林夏枝热情地说道。 “弟妹,你娘家这是拿来的什么好东西?哎呦,红鸡蛋,你妹子生了啊,恭喜呢!” “这喜气我得沾一沾!” 丝毫没看林春枝的脸色,刘氏正准备拿的时候,被呛了回来。 “我妹子的福气,和你隔的太远了,你怕是沾不到。” “你要是吃坏肚子,我可担待不起!” 直接挪开篮子,让刘氏扑空,丝毫不肯让她占到便宜。 刘氏讨了个没趣,轻轻哼了一声,“弟妹说笑了!你那妹子是有福之人嘞!” 言外之意就是林夏枝没得福气! 当年没生儿子的时候,被刘氏狠狠打压,那时候憋屈,后来生了儿子,娘家慢慢好起来,每次娘家送礼,都有肉,尤其是过年的时候更甚,婆婆看在眼里,大房这才收敛。 “我妹子的福气我还是能沾一沾的!可比你家妹子强呢!” 林夏枝故意恶心刘氏,早年说林家绝后,如今她妹子倒是连生好几个姑娘,正被婆家说闲话,连带娘家脸上没光。 刘氏脸瞬间拉下来,心里冷哼,这会不让她吃,等会婆婆回来了,这吃的照样能进她嘴里。 林夏枝脸上浮起一丝胜利的笑容,想到娘家送来的东西,也留不住,索性做的吃了,于是就开口。 “家里饭快熟了,我再去做个菜,你们父子俩留下来吃饭吧!” 一大家子人,每天吃饭都要抢的,想分家,老大一家死活不分,非说分家不孝。 哼,就是占着便宜,死活不放手! 王四顺看着面和心不和的妯娌,不想加入进去,而且还要赶着回王家,忙拒绝。 “二姐,我和小豆子还要去王家报喜,那边有点远,就不留下来吃饭了,得空就回家坐坐!” 见状,林夏枝也没多留。 离开的时候,正好碰到赵二从田里回来,见到三妹夫,还热情地打招呼,闲聊片刻分开。 赵二麻利地回家,媳妇娘家来人,说明家里要改善伙食了,得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驴车走远后,林向安悠悠地感叹一句。 “爹,二姨的日子真精彩啊!” 王四顺嗤笑一声,“你这小子,懂什么!” 第5章 热闹的王家 王四顺只当林向安小,不懂其深意,只是随口说的,也没有多放心上。 早上出门,林老太怕饿着孙子,单独准备干粮在路上充饥。 路上王四顺又给林向安说了一下王家的情况,怕这孩子记混淆了。 一年到头,就见一两面,很难说都认得。 王家老两口生了六个子女,四男两女,他爹是家里老幺。 老大王大良,35岁,媳妇刘小红,生了三个孩子。 大儿子王和仁,19岁,媳妇宋雯,有个1岁儿子。 二女儿王萃,16岁,刚嫁人。 小儿子王和义,13岁。 老二王菊,32岁,嫁到邻村,生了两男两女。 老三王二雷,29岁,媳妇孙兰玉,生了一男一女。 大儿子王和礼,11岁。 小女儿王芹,8岁。 老四王桂,27岁,嫁到周边村子,生了两女一男。 老五王三平,25岁, 媳妇吴春娘,生了两子。 王和智,7岁。 王和信,4岁。 老幺就是王四顺,23岁,目前是三个孩子的爹。 听老爹理下来,林向安都麻了,不包含嫁出去的,王家现在一共16口人,在一起生活。 已经四代同堂了! 得亏他爹出来,不然一大家子赚的钱全部充公,想想都憋屈啊! 先去了两个大姑家,一个大姑10个红鸡蛋,1斤腊肉,五斤豆腐。 剩下20个红鸡蛋,2斤腊肉,十斤豆腐,全部提到王家去。 两大姑人都挺热情的,从小带王四顺长大,对他还挺亲切,都留父子俩吃饭。 不过急着去王家,婉拒了。 一番折腾,到王家的时候,傍晚时分了,地里的人都回来了,在院子里坐着。 王四顺沿途笑呵呵地喊人打招呼。 到王家时,正赶上家里在做晚饭,驴车快到院门口。 蹲在院子里的王二雷,一下子就认出来了,立马蹦起来,朝着屋子里喊道。 “爹,娘!四顺回来了!” 刚停稳驴车,林向安就瞧见王二雷凑到车跟前来了,眼睛时不时往车上瞥。 “六弟,回来就回来,干嘛又带东西!” 王四顺似笑非笑看着三哥,他那点小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我媳妇生了,送礼过来报喜的!” 说着王四顺将车上的篮子和桶拿下来,家家户户篮子多,每年相互提来提去的。 豆腐用水泡着,大家拿了豆腐,会把桶还回来。 看到篮子里有肉,王二雷瞬间精神,眼神放光。 “你们下来歇歇,我来拿!” 眼明手快地将东西拿下来,热情招待父子俩进院子。 还没进院子,各屋里的人纷纷从出来了。 瞬间十来人站在院子里,齐刷刷地看着父子俩进来。 王老太率先上前,笑着就过来迎接。 “老幺,怎么你们父子俩回来了,你媳妇呢?” “娘!” “我媳妇昨日生了,一儿一女,我今来报喜!” 王四顺看到母亲,嘴角笑容咧开,心里高兴。 拉着儿子上前,王老太和蔼地摸了摸林向安的头。 于是林向安乖乖地喊人。 “奶!” “诶,诶,乖孙,长的真俊俏,来认认你哥哥姐姐!” 说着就拉着林向安,去和小辈们打照面,怕他认不得人。 见王老太领着林向安,王四顺便不管他了,笑着和其他人打招呼。 “大哥!” 王大良点点头,没有多说话。 “五哥!” 王三平拍了拍王四顺后背,大笑道。 “六弟,恭喜啊,一次得两!” “就是苦了我媳妇!” 两兄弟相差两岁,打小一起调皮捣蛋的,感情比上面两个哥哥更亲厚些。 人多也说不了什么话。 “大嫂!” 刘小红原本拉着脸,看到王四顺笑容满面,这才稍微假笑应着。 “六弟,恭喜!你媳妇家总算人丁兴旺了!” 这人怎么就回来了! 哼,高兴什么呀!生再多也不跟你姓! 对于大嫂刘小红的德行,王四顺还是一清二楚的,在这阴阳怪气膈应他! 他一个大老爷们怼这娘们,大哥脸上也不好看。 直接忽视了。 “爹呢?” “在屋里!” 王三平拉着王四顺进屋,直接忽略大房两口子。 王老爷子正坐在堂屋,装作喝水。 原本挺疼爱这个老来子,但非要做上门女婿,丢了王家的脸。 不过这些年王四顺嘴甜,又惯会哄老两口,心里那口气渐渐消了。 只不过拉不下面子,这不等着王四顺进来嘛! “爹!” “哼!” 知道老爷子好面子,王四顺也不恼,在老爷子耳旁小声说道。 “爹,我给您带好东西了,一壶绍兴的黄酒,晚点给您偷偷送去!” 原本还有点拿乔的王老爷子,眼神瞬间亮了。 “真的?” 老爷子没啥爱好,就是喜欢喝两口,但也就逢年过节才有机会喝。 “晚上给您送去房里!” “诶呦,好嘞!” 仿佛喝到酒了一样,脸上心满意足。片刻觉得自己太失态,轻咳了一声。 王四顺心里直乐,就和老爷子说家里的情况。 等他说完,老爷子才来了一句。 “哦,我不想知道!” 明明听的时候连连点头,王四顺也不点破。 这时王老太提着红鸡蛋进来屋子里,然后一人分了一个红鸡蛋。 王家儿子多,女儿少,也就两个孙女,一个出嫁了,还有一个小孙女。 倒不像别人家重男轻女。 “一人一个,沾沾喜气。” 王老太也给了王四顺和林向安一人一个,王四顺接过来直接拨开,递给了王老爷子。 然后林向安看到了有样学样,递给王老太,“奶,您吃!我在家吃过了!” 瞧着已经剥好了,又是小孩子的心意,王老太便开心地接过来吃。 她这么多孙子,可没谁这么主动,越看越欢喜,和他爹一样,可惜不姓王。 王老太心里有点酸! 刘小红看着父子俩的行为,暗骂两人就会耍心机。 原本分家的事快谈妥,就差村长和族老见证,结果王四顺回来了,搞不好老两口得改口。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时候回来! 给王大良使眼色,对方压根没反应,就是个木头,心里又气又恼,伸手就去拉丈夫。 两人偷偷回房了,准备商量对策。 王老太吃完蛋白,要把蛋黄给林向安,林向安接过来,直接塞进了王老太嘴里,这才吃完。 “我去厨房跟吴氏、孙氏俩说一声,晚上再加两个菜。” 一大家子人,平日里就吃三个菜。 今日难得家里人凑齐了,老幺又带了肉和豆腐,就弄个豆腐炖鲫鱼,腊肉炖笋。 这时王和仁和妻子宋雯抱着孩子,从自己屋出来,到王四顺跟前。 夫妻俩异口同声问候。 “小叔!” 王四顺朝着夫妻俩点点头,心里有点惊讶,但面上不显,“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6章 听墙角 尽管都在镇上,但平日里王四顺很忙,王和仁现在很少上门,也就见得很少。 他这大侄子要上工,轻易不会回家? 莫非家里有什么事发生? “比小叔您早点,上午回来的。要是知道,肯定和您一起回来。” 王和仁面上笑着回答。 昨天刘氏捎来口信,让他今早一个人回来,千万不要叫小叔回来,说是家里要分家。 结果,他中午到,小叔傍晚就到了! 他娘怕是白算计了! 王四顺看了两眼大侄子,淡淡地道,“那还真是不巧了!” 大人在屋子里聊天,王老太去厨房以后,林向安在门口被王和义、王和礼、王和智三人围住,朝他问东问西。 王芹、王和信在旁边一脸好奇地看着。 小孩子的问题特别幼稚,林向安敷衍地答非所问。 王家主屋是三间青砖瓦房,两边倒是土坯房。 院子里收拾的挺整齐。 几个小点的孩子衣服上有补丁,但都挺整洁的。 倒是王和义的衣服明显好些,但话里间有点看不起其他兄弟。 小孩子的言行都是父母间接影响的,这德行,估计父母不是个善茬。 人多是非也多。 还是林家人口简单。 吃晚饭的时候,家里分了两桌,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 女性和孩子人更多,但饭菜不到男人桌上一半。 主食稀饭和粗粮饼,四菜一汤。 林向安第一次见识到了抢食的厉害。 他才吃一小口,刚夹一筷子,等再去夹的时候,盘子去了大半。 倒是身旁的王老太给他多夹了两筷子,这才不至于喝稀饭。 晚上,五伯家腾出来一个房间,大的王和智去大房与王和义一起挤一挤,小的王和信和五伯夫妇一起睡。 这房间就让父子俩一起休息。 夜里,饭后大家闲聊一会,便早早回屋了。 王四顺要给老爷子送黄酒,林向安坐了一天车,太累了,躺在床上,不愿动。 迷迷糊糊,有了尿意,林向安出去找了黑乎乎地方,露天解手。 回屋的时候,旁边屋有人说话。 原本没想听墙角,屋子不隔音,又突然提到了他爹得名字,便悄悄跑到墙跟下,侧耳倾听。 “大嫂故意没有叫你六弟回来,只叫了她好大儿子回来,哪曾想你六弟父子俩回来报喜了!” “可见人算不如天算!” 吴春娘有点幸灾乐祸,平日里就看不惯大嫂刘小红神气的样子。 因为长子王和仁在镇上工作,每次拿回来银钱补贴。 在家里明里暗里挤兑她和孙兰玉。 一到田里,干活偷奸耍滑。 王和义都13了,一大小伙子了,认了几个字,被赶回来了。 还真当他儿子是读书人,老偏袒着,常使唤她儿子去做。 三房和五房干最苦的活,大房干最少得活,还说他们占她儿子的便宜。 王和仁在镇上做伙计赚钱,大房就要送小儿子去族里读书。 结果压根不是读书的料,被族里的叔公劝退,灰溜溜的回来了。 认得几个字,自诩是读书人,说是以后要到镇上当账房呢! 这不孙媳妇生了儿子,又将打算放到了孙子身上。 打算让大家一起供着,想得美,啥好事都让她一家占着。 她还想让儿子去读书呢,一提就是穷! “是啊,四顺说要入赘时,家里意见最大的就是大嫂!挖空心思把六弟活计抢到了手,结果这次分家,爹娘说给小弟留三亩水田,她不乐意了!” 王三平对大房两口子,也挺烦的。 一个长子名头,占了家里所有好事!别看大哥闷葫芦,但心最黑。 于是他和老三一起,两人合伙,就闹着分家。 老两口被吵的没办法了,就同意了。 分家,最重要的分田地。 爹娘自己留了一份,大房得一份,他和三哥一人一份。 但爹娘想在自己的份上,给王四顺匀出去三亩水田。 但这分出去的田是不能卖的,未来老六去世了,田得还回王家的。 老两口去世,这田地都是大房继承。 若是王四顺得了这三亩田,是要重新分配的,并不归大房。 如今王老太说拿三亩留给王四顺,大房怎么乐意。 “反正地也不归我们,给你六弟也挺好的!虽说去做了上门女婿,但每次回来,都是提着真金白银的东西回来。” “倒是你那好大侄子,去镇上工作了,每次都空手回来,背地里偷偷给自家人买,咱儿子都瞧见好几回了!” 有几次王和智碰到王和义偷偷吃东西,心里不舒服,你也没办法。 吴春娘对大房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气的牙牙痒。 而且家里的徭役,总是他们两兄弟轮流去,大房那边总出事故。 比如原本大房要去,结果前一天就去山上摔了腿,而另一个在镇上要工作。 最后只能落到三房和五房头上。 “分家,分了好啊!” 王三平不禁感叹,“如今看来六弟有眼光,虽说入赘林家,但日子越过越好!你看六弟父子俩的衣服,穿得比乡下人体面多了,镇上住的也是青砖瓦房,吃的就更别说了!” 刚开始的时候,吴春娘还觉得王四顺蠢,自己明明有收入,还非要入赘看人脸色。 如今想来,林家是好的,不然也不会让王四顺每次都提那么多东西回来! 听说还去两个大姑姐家,一算下来也是不少呢! “你六弟精着呢,你们兄弟俩感情好,回头你问问他,有没有其他门路?” 两人的声音倒是小了下来,想着能不能让王四顺帮忙,以后也给自己儿子弄个差事之类的。 正全神贯注地听着,突然背后有人拍了一下林向安的肩膀。 吓了一大跳,差点要尖叫,拍了拍胸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 “你在这干什么呢?” 第7章 爹,田咱们要吗? “爹,你是要吓死人啊!” 林向安小声埋怨。 怕惊动屋子里的人,父子俩相互对视了一眼,默契回屋子里。 屋子不隔音,王四顺压低声音,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林向安的额头,佯装训斥。 “你这孩子怎么还去偷听人墙角?被你娘知道了,非凶你不可!” 林向安翻了个小白眼,抬头望着王四顺,故意说道。 “爹,你不好奇我听到了什么?”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王四顺还是晓得的。 他压根就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能偷听墙角,怕是和他有关。 “说我什么了?” 见王四顺一脸了然,林向安顿时觉得没趣,不过还是把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毕竟白送的田,干嘛不要呢! “五伯说要分家,爷奶说也给你分块地,但大伯一家不同意。” “哦,这事刚才到你爷屋里送酒,你奶和我说了。” 听五伯的意思,当年他爹入赘时,被大房占了个大便宜。 大房一点都不收敛,他爹可不是会惯着的人! “爹,田咱们要吗?” 王四顺摸了摸林向安的头,温和地笑了笑。 “当然要!” 刚才在老两口屋里,他给了老爷子一壶黄酒,还给王老太半两银子。 老爷子贪杯,拿到酒就尝了一口。 倒是王老太拉着他说了回话,询问了林家的一些情况,这才慢慢提起家里要分家。 分家不分户。 王老太说家里天天不安宁,三个媳妇隔几天就吵,闹得烦死了! 这不干脆分家,清静一点。 王老太说他入赘了,其他不分,但从老两口的名下,分三亩稻田给他。 但这田不能卖,也不会给外姓人,待王四顺去世后,这地仍还回王家,至于分给谁,到时候让王四顺决定。 田他们全权打理,刨除税收,每年按剩余的三成给他。 并没有提到大房不同意的态度。 估计怕兄弟间闹矛盾。 其实三亩田种稻子,交完税收,他能得到的粮食并不多,但对于父母还能想着他,王四顺很感激。 当年工作的事,王老太也是无奈。 老爷子当时很生气,而他非要娶林秋兰,林家那情况只能入赘。 再加上大房在一旁煽风点火,三房在一旁看热闹。 倒是五哥在旁边劝他,他这边退了一步。 最后工作给了王和仁。 他尽心尽力的,但大房一个谢字都没有。 这大侄子也在镇上,逢年过节可没提过礼去看望他。 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把工作给五哥呢! 越想就越窝火,王四顺气笑了。 “明儿族里长辈们见证完了,咱们再回家。该是咱的,谁也拿不走!” 第二天一早,刚吃完早饭,王老爷子就发话了,让老大去请村长和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来屋里,让他们做个公证。 原本刘小红还想让丈夫去和公婆说说情的,毕竟是长子。 结果还没机会开口,老爷子就当着全家人的面提分家。 再不愿意,也没办法。 在村长和两位族老的见证下,一共分成四份。 两老口一份,大房一份,三房一份,五房一份。 银钱平分,几个儿子结婚都盖了两间土坯房,各自住自己屋子。 三间青砖瓦老两口住着,以后留给大房。 锅碗瓢盆啥的统统平分。 虽然偏向老大稍多一些,但大家也接受,没有太多反对意见。 “前面都没意见,那就这样分了。” 王老太把东西分好,让各自当家的拿走。 “老幺这孩子,虽说分家与他无关。但每年都孝敬我们老两口,我和当家的商量过了,从我们这份中,分出三亩水田给他!” 村长和两位族老倒是有些诧异,但也理解。 当父母,总要为孩子考虑一些。 当初王四顺入赘,王老爷子觉得丢人,生了很大的气。 这些大家是知道的,不过每年王四顺赶驴车回来时,车上可放了不少东西。 村里有人羡慕,也有人酸。 田是庄稼人的命根子,不管怎么样,也算是给老幺留个余地。 只要大家同意,事情就可以定了。 还没等族老发话,大房媳妇刘小红就着急忙慌地跳了出来。 “爹,娘,老六入赘了,都不是我们王家的人了,怎么还能分咱家的地,这不合规矩!” 老五媳妇吴春娘看了一眼老三媳妇孙兰玉,见对方轻点了一下头。 便笑盈盈地接话,“大嫂,怎么能这样说六弟呢!平日里六弟对爹娘多孝顺,对兄弟也好。咱家可都得过六弟的恩惠,我们两口子没意见。” “是呢!我生和礼时,身体元气大伤,当家的找六弟帮忙,他二话没说,还借钱给买了好些中药补品,这才缓过来!” 虽说后面还了钱,但王四顺只拿了借的钱,多的没要。 这事她一直记在心里,当时婆母拿了些,但不够,王二雷就去找了王四顺帮忙。 大嫂刘小红在背后没少冷嘲热讽。 “爹,娘,分田给六弟,我们两口子也没意见。” 刘小红瞬间觉得被打脸,这两人平日里就和她不对付,明知道公婆的地,落不到他们手里,故意落井下石。 “他当时是家里的一份子,对家里好是他责任。可后来公爹不让他入赘,是他非要去的,他自己离开的王家。如今王家的田,和他没关系了!” 孩子们坐在门口边上,似懂非懂,但明显感觉气氛不对,丝毫不敢乱动。 林向安觉得大房真无耻,别人付出再多,也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王四顺看了一眼大房其他人的表情,尤其是他的大哥,没有阻止,说明也是这样认为的。 “大哥,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刘小红再怎么样也是外人,王四顺直接将矛头指向自己的亲大哥。 一屋子人全部齐刷刷地看望王大良,原本沉默寡言的男人,被所有人盯着,面色微愕。 没想到王四顺会把矛头指向他。 不过很快冷静下来,憨厚地笑了笑,“六弟,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嫂子她心直口快,只是比较守规矩,你别计较!” 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嫌害臊! 倒是王三平故意装糊涂,朝王老太和王老爷子说道。 “爹,娘,大哥没意见。我也没意见,三哥呢?” 王二雷瞬间领悟五弟的意思,赶紧回道。 “我也没意见!” 王三平讥笑地看着刘小红,“大嫂,我们自家兄弟都没意见,你何必在这斤斤计较!” 意思你个外人,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我爹娘的地,轮不到你开口! 而且王大良你也别想只做好人,恶人全推给你媳妇! 这话赤裸裸地说她是外家人,刘小红瞬间气红了脸,“老五,你什么意思!” 第8章 可曾上学启蒙? “大嫂,我当家的话可没别的意思。” 吴春娘轻轻冷笑一声,然后幽幽地开口。 “分家本就是王家的事,咱们做人媳妇的,得听从公婆和丈夫的意见。” 见状,王老太看了一下王老爷子的脸色,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恶人还得她来当。 正要开口,结果大孙子王和仁出面替他娘解围。 “奶,我娘是一心为王家好,族里原先没有这样的先例。若开了先例,免不了在村里惹人笑话!” 林向安忍不住心里啧啧称赞,这话说的高明啊! 果然,村长王长田在旁边点头,一脸认同,接过话说道。 “婶子,原本是你们的家事,我们这些外人不便议论的,但这事族里倒没出过,入赘女婿能分田,以后其他人也学了去,怕是影响不好。” 见村长同意他们这边意见,刘小红眼神瞬间得意,轻蔑地看着两个妯娌,哼! 这两人就是眼红大房分的比他们多。 被村长这么一说,原本就有些犹豫的王老太,瞬间迟疑。 “老头子,你看咋办?” 眼见局面就要偏向大房,王四顺知道老头子好面子,王老太又心软,若他再不出声,这事估计得黄。 虽然他也看不上这三亩田地,但大房的态度,让他彻底失望。 他对大房一家仁至义尽,以后休想再来占他的便宜。 “爹,娘,这分田的事,全凭两位做主。” 但想把他这些年的付出当看不见,那不能够的! 分不分到田,是其次,但有些话不说出来,他心里不痛快。 想计较,那今天就好好算算。 “当年我不想种地,自己跑出去了,幸好没给家里丢人,寻了家酒楼跑堂,赚点月钱。” “月钱大部分补贴家用,咱家这房子,也是那时候盖起来的。每当家里谁开口,我也尽量能帮就帮。” “后来我想娶我娘子,但她家情况只能入赘。虽说家里不同意,但我也竭尽全力劝说。你们要我把活计让出来,我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为了让大侄子好上手,我忙前忙后找人请客送礼,打招呼让人多照拂,还手把手的教他,人家这才同意的。” 当初他为大侄子尽心尽力,如今分点田,对方却不依不饶,将大房一家脸上的遮羞布扯开。 “三房和五房我也帮了不少,孩子在场,这些旧事我也不提了。扪心自问我对的起兄弟们了。” “尽管我入赘了,但对二老依旧孝顺,逢年过节从未怠慢。” 前面说了一堆,这才端出自己的态度。 “二老疼我,想分我块田地,我心里很感激!” “即便没有这块地,我依旧会孝顺二老。为咱家这地,大家闹得离了心,也不值当!” “至于分田,全凭爹和娘做主,儿子绝无怨言。” 以退为进,王四顺一脸全听王老爷子的,毕竟昨日王老头喝完酒,拍着胸脯说给他分块地。 当时他还问其他人同意吗? 王老头只说,这家他做主,别人不敢有意见! 这会王老头有点心虚,吧唧了一下,仿佛嘴里还有昨日喝的酒味。 说实话他也不是老糊涂,这里面小儿子最有心,若不是这孩子入赘了,分家指不定跟着小儿子过日子! 村长王长田恍然大悟,这才明白王和仁的活计,是王四顺不得不让的。 他可记得大房说自己托关系寻到的,一点没提王四顺的好。 逢年过节王四顺回来,可是提了好东西的。 这王和仁看着老实,却一点都不念他六叔的好! 村长和两位族老面面相觑,也不好多说,就等着王老头开口。 一群人脸色各异。 倒是王四顺这样说自己大儿子,刘小红沉不住气,气上心头,眼眶微微泛红,装着委屈似的。 “六弟,你这什么意思?你为了讨好我们,让我们劝二老,这才让出来的。到如今还是我们的不是,说是我们逼你的?这话要传出去了,我们家成什么人了!” 原本想安静旁听的林向安瞬间无语,还真当他老爹冤大头呢! 忍不住插话回怼,反正年纪小,最多被人呵斥几句。 “大娘,我爹也只是说了实情,也没说谁的不是!你这急什么?” “虽说我爹是入赘了,但也是大哥哥的长辈,他这工作还是我爹让出去的,理论上也该走动孝敬,自打我这么大,就没瞧见他提着礼上门拜见。但离开时,却总提着东西从我家走的。” “我爹念他是晚辈,在镇上无依无靠,想着照顾点。也不知道大娘怎教的,还没我懂的多。这也幸好是我爹娘心善,不计较,若是换了别人家,那少不得说闲话呢!” 林老爷子去世后,王和仁有段时间倒是殷勤跑林家,说是帮忙,其实也没干个啥。 总是空手,离开时他娘总给东西。 后来成亲了,倒是很少上门了。 这话无疑在王家炸开了锅,大家异样地看着王和仁。 被一个小儿指责,王和仁瞬间窘迫。 王四顺在心里暗暗给自家儿子竖起大拇指,这话也就林向安能说,其他人说了反而惹人非议。 “你一个外姓人,在这胡说什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刘小红胸口快气炸了,气急败坏吼道。 被人这么说他儿子,王四顺不乐意了,正要开口回怼,就被林向安拉住袖口。 “大娘,我是外姓人和懂礼数是两码事。” “今长辈们都在,我一小孩实在不便插话。但我爹是实在人,对家人亲人特别好,自己常吃亏了也不说出来。但我这做儿子的,看在眼里,得说道一二。” “我虽小,但有些道理还是懂的。人要将心比心,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这样才对的嘛!” “爷,奶,我娘在家里时常感激我爹,因为他林家豆腐生意才越来越好,延续了林家的香火,不被外人看不起。” “说您二老会养儿子。家里忙,回来的少,但每次回来我娘特用心挑东西,总想拿最好的来孝敬二老。” 一个五岁孩子说的头头是道,倒是把几个老辈惊着了。 “爹娘让我去读书,说是若将来考中个秀才回来光宗耀祖。我虽姓林,但我有王家的血脉,到时候也能让爷奶脸上有光。” 丢出这么多饵,不怕你不接招。 没敢说考中当官,怕太惊世骇俗了。 其中一位族里的长辈,一直旁观没有说什么。 听到林向安说话清晰,颇有条理,此子不错。 王鸿摸了摸白色的胡子,不禁点点头,询问道。 “你倒是伶牙俐齿,像是读书的苗子,可曾上学了?” 第9章 分到田了! 林向安朝这位族老轻轻鞠了一躬,毕恭毕敬地回道。 “叔公,小辈还未去私塾。家里人少,弟弟妹妹刚出生,想着帮父母分担一下,想着过些日子再去。” 听到这话王鸿轻微蹙眉,轻微训道。 “你这孩子,读书要趁早。虽说不是我族里的子孙,但好歹有点关系。四顺,这孩子看着不错,可送去读书试试,尽量早些送去。” 王四顺愣了一下,心里瞬间乐了,自家儿子打小聪明,但也没有指望走科举仕途,如今被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提醒,赶紧起身微微鞠了一躬。 “鸿叔,您放心,回去后我就和他娘商量,让他别操心家里,安心去读书。” 王老头瞬间精神,虽说不姓王,但也是亲孙子。 他这位族里的二哥,也是读过书的,有些才华,考中了秀才,可惜生不逢时,前朝荒芜,贪污严重,被人牵连进科举舞弊里。 后来还了清白,但还是丢了功名。 着实运气不太好。 之前王和义就是被他劝退回来的。 被他看好,那希望就要大一些了,原本还碍于面子,瞬间丢到老远。 轻咳一声,慢悠悠地开口。 “咳,既然二哥这样说,四顺你可上点心,读书可是大事。林家要是需要帮忙,回来吱一声,可别耽误我孙子去读书。” “至于田地,你们三兄弟已经分好,都没意见了。我们老两口的田,就留一半给四顺。这田不能卖,若有天四顺不在了,这田依旧会回到王家。” 老两口留了十亩田,一半就是五亩,比最开始的田还多两亩。 三房和五房也才分了七亩田呢。 不过心里没有什么不乐意,毕竟不分给王四顺,也轮不到他们。 未来田也依旧是王家的。 倒是大房变了脸,刘小红想要说什么,但被王大良拉住了,这时候再反驳,只会让家里人厌烦。 既然大势所趋,还不如率先表态,缓和一下。 “爹,我们大房没意见!” 紧接着王二雷和王三平也开口,异口同声道。 “爹,我们也没意见!” “好,既然都没意见,村长和两位族老做个见证,老六不种地,都是家里人打理,以后每年就按收成的三成补贴给他。” 平白多得了两亩地,王四顺更是欢喜,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回去得和他娘赶紧商量读书的事。 “爹,就按您说的办,我没意见!” 至此分家的闹剧才结束,不过有人喜有人忧。 等父子俩赶车回家时,驴车上的原先装豆腐的桶里,装满了当季的新鲜蔬菜:茄子、黄瓜、菠菜、扁豆、葱。 离开前,王四顺偷偷去给他爹娘屋里,又给了半两银子,不过两老口没收,说是让他留着给林向安读书。 王老爷子特意叮嘱他,回去赶紧让他孙子去读书,不许耽误。 家里的刚出生两小孩要是没人带,就让王老太过去帮忙。 王四顺连连应下,不敢提儿子在集市帮他卖豆腐,这要让王老爷子听到了,非要抽他不可! 刘小红恨恨地看着王四顺父子的驴车,从家门口离开,心里不禁咒骂林向安。 这还没读书,公婆就偏心这小子了,万一考上怕是得供起来! 王和仁看着六叔和堂弟得意回去的身影,眼神一暗,不知道想什么,连身边人喊他都没听见。 大中午的,在回去的路上,王四顺时不时看着儿子,笑呵呵的。 “爹,看路,前面有坑!” “得嘞,儿子!今天你可得我长脸了,咱平白无故多了两亩地! “哈哈,是我的好儿子,还真随了我!” 自说自话,脸皮比城墙还厚,不过林向安也没反驳,看着老爹熟悉的面孔开始沉思。 当年考上小升初,考上了重点初中,他爸妈也是这么高兴,说是开车出去旅游,给他庆贺,结果遇到了车祸。 希望这辈子爹娘能够长寿。 差不多酉时才到家,刚进屋,就瞧见林冬香坐在屋外面,正在做刺绣,刘荣坐在旁边椅子上,无意识打瞌睡,手上有气无力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摇。 驴车进院子的声音,一下子把刘荣惊醒,瞬间蹦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没被驴车吓到,林冬香倒是被刘荣吓了一跳,针不小心扎进手指,鲜血瞬间冒出来。 赶紧把手指放嘴里,免得血落在手帕上,浪费了。 “小姨父,是我们回来了!” 林冬香娇嗔地瞪了一眼刘荣,让他回家去,非说在这里陪她,无奈就随他,这不她边刺绣,这人在旁边打瞌睡,甚是烦人。 “哟,你们回来啦!” 刘荣也不恼,笑呵呵的,瞧见是林向安父子俩回来了,瞧见小家伙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调侃。 “怎么看着像地上打滚了,弄得灰头土脸的?” “哎呦,小祖宗,怎么这么脏呀?赶紧脱衣服清洗一下!” 说着林冬香就动手来扯林向安的衣服。 林向安往旁边一闪,躲开了小姨的手,他在两岁时就不让别人给他洗澡了! “我一急就忘了你小子的毛病,就是事多。” “我给你倒好热水,不许用冷水洗!” 原本洗澡都是在屋里洗,三岁的时候,林向安让王四顺弄间专门洗澡的屋子。 于是就在西厢这边修了一间洗澡的屋子,然后旁边就是菜地,平日废水就浇地,冲洗猪圈和厕所。 茅厕靠近猪圈,正好粪便能集中处理。 本来天气热,浑身是汗,昨夜王和礼、王和智说要带他去河边洗,他爹不允许,就随意用水擦拭了一下。 今天又继续穿着,路上风大,到处灰尘,人就弄得灰头土面。 “爹,我洗好了,你也去洗洗!” 不洗干净,都没法进屋里待着,林向安推开窗户朝外大声喊道。 一般他的洗澡水,他老爹会继续用,反正说是不嫌弃。 “知道了,我一会就来。” 洗完澡全身舒服,除了头发,又不能一剪刀噶了,洗了头发还得慢慢用巾帕擦干。 “小妹,你们走的时候,拿些蔬菜回去,都是田里刚摘的!” 刘荣家也没有种地,平日里都是买蔬菜。 现在天热,不好存放。 “这菜种的真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姐夫,装的太多了,够了!” 一大篮子蔬菜,实在太多了,林冬香连忙上前阻止。 王四顺指了指桶里装的菜,还有两桶呢,家里就他能吃一些。 而且刘荣提来的猪肉和排骨,那都是实打实的东西。 蔬菜虽然没肉值钱,但好歹是个心意,亲人之间就是你来我往,这样才亲近。 “我娘给摘了好些,咱家人少,吃不完浪费了!别拿出来了,就提回去吧!” “姐夫,那我们就不推辞了,我娘就喜欢吃新鲜的蔬菜。” 刘荣低头拿起篮子,眼睛笑着眯成了一条缝,一脸欢喜,看起来特真诚。 这态度让人看着也高兴。 “娘出门去割猪草了,想着快回来了。我姐刚喂奶,正睡下。既然你们回来了,那我和相公就先回去了。” 昨夜里,她回来帮忙,刘荣不放心,便陪她一起。 两家就隔了两条街的距离,也就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刚擦好头发出来,就瞧着老爹将小姨夫妻俩送门口。 去房里看望了林秋兰,发现母亲醒来了。 “娘,怎么起来了?” 第10章 这事不急! 林向安赶紧上前,在母亲身后塞了两个方形棉花软枕。 这还是之前碰到有商人卖棉花,林向安让家里人买回来缝制的。 他娘觉得舒服,爱不释手,就让小姨又缝了几个。 “睡不着,听到屋外动静就醒了!” 林秋兰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人精神好了些。 “你这孩子又不把头发擦干,去拿巾帕来,娘帮你擦干!” 林向安哪肯麻烦母亲,在床边坐下来,笑嘻嘻地说道。 “娘,都不滴水了,这天气很快就干了!” 说着就不动声色地转移林秋兰的注意力。 “弟弟妹妹有没有闹腾娘呀?” “娘生你的时候最乖,不哭不闹的,特别好养活。反倒你二弟特别爱哭,他一哭,妹妹也跟着哭,昨夜里吵着你小姨了。” 那肯定了,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虽然胎穿的,但也是能控制情绪的。 看了两个正睡在床上的小孩子,小小的,没长开,看着有点丑。 不过林向安心里还是很喜欢的。 “没办法,他俩是双胞胎,肯定心灵相通的。” 母子俩聊了一会,王四顺就进来了,想着夫妻俩要说会话,于是林向安就说累了,回屋眯一会。 再醒来的时候,是林老太进屋里喊他吃饭。 吃完饭,想着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自己的小伙伴了,之前他跟着家里人去探亲了,也不知道回来没? 想碰碰运气,久违地将梯子搬过来,翻到墙上去查看。 对面墙边上有棵大樟树,一树枝伸过来,正好能从树枝爬下去,麻利地上树,然后蹲在树上看周围情况。 就瞧见小伙伴,正在不远处蹲马步,便吹口哨,让对方发现自己。 很快赵泽就听到了动静,立马跑了过来。 “我昨日回来,发现你不在家,去干嘛了?” 两家共用东边墙,自从两人认识后,就没少爬这棵树。 “前天我娘生了弟弟妹妹,跟着我爹回家去报喜了!” 赵泽招招手,让林向安下来,然后献宝似的,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三颗糖。 “这是从我外婆家拿回来的,特别好吃,我没舍得吃完,偷偷留给你的。” 林向安好笑地看着他一脸眼馋,但还是大方地分享。 “我就吃一颗,剩下的你自己吃。” 他实在干不出抢人家小朋友的吃食,扒开糖纸,吃了一颗,味道酸甜的,还挺好吃的。 “你爹回来没?” 其实林向安主动和赵泽交好,是因为他老爹。 赵泽家是镇上开镖局的,他老爹常年在外押送镖局,在家的时间很少。 有段时间集市虽说由官府看管着,但时不时有地痞无赖前来骚扰。 这些人敲诈得来的钱,会拿大头孝敬官府衙役,于是狼狈为奸,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地知县也算是个好官,但也无法面面俱到,毕竟小鬼难缠。 那些无赖也没有要多,一个摊位一次收个二三十文钱,专针对生意好的摊子。 普通百姓怕耽误生意,便息事宁人交钱。 那呈想隔三差五的来,而且还好几拨人,让商贩们苦不堪言。 去县衙门里告状,人家背后有人,案子根到不了知县面前。 最终商贩们忍无可忍,一下子爆发了,两拨人就打起来了,有的摊子还被砸了,他老爹也参与了。 这事正好被押镖回来的赵老爹碰上了,出手将混乱制止。 赵老爹在这一带走镖,也比较有名,人颇有侠义的名声,于是问清缘由。 便告到了知县那里,之后严惩了几个犯人,港口集市才恢复。 之后这一带就没有谁在敢来乱收钱了。 后来他听父母闲聊时,才晓得赵老爹背后警告了当地的三教九流之徒,这才能快速平息。 当时他就对赵老爹这人物感到好奇,知道住在隔壁,而且还有个同岁的小儿子,这才想办法接近。 “我爹回来了,在前屋和人谈事。” “小豆子,我问过娘了,他说爹现在不收徒了,你要是想学,不如去找刘师傅学。” 刘师傅是镖局的教头,专门教人练武。 镖局常年走镖,偶尔聘请外来的人,但大部分是镖局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 “这事不急。” “我爹娘打算送我去私塾读书,你要一起去吗?” 族老都那样说了,他爹肯定会上心的。 肯定不会让他帮忙去卖豆腐了。 读书的事,估计很快就要定下来了。 原先赵家给孩子请了启蒙的夫子,但赵泽不喜欢读书,经常调皮捣蛋,把夫子给气走了。 赵老爹生气,就让他练基本功,磨磨性子。 一听到读书,赵泽脸就垮下来了。 “我不喜欢读书!” 这话听得特凡尔赛,有钱人家的孩子有条件不想读书。 偏偏穷苦家的孩子想读书,没法读。 “但我去读书了,就没时间陪你玩了。你若是一起,咱俩就能光明正大一起玩了!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虽说他是有目的的和赵泽结交,但并没有害人之心,只是看中了赵老爹的能力。 在古代开镖局,可不是光打打杀杀,背后其实都是人情世故。 即便太平盛世,但各地土匪,帮派之类的势力也有的。 能顺利走镖,安全回来,背后都是钞能力,都是讲道义的! 当然遇到不讲道义的,那只能刀光剑影了。 古代社会出门的危险系数蛮高的,为了以后安全,及时抱紧粗大腿! 华夏也就进入千禧年社会慢慢太平安全,那之前都是武德充沛,民风彪悍呢! 林向安也是为了以后安全考虑,才这么费心的。 “我想去,但不喜欢学习!学不会,就得挨手板!” 大概想到了之前的恐怖经历,赵泽有些胆怯。 好吧,棍棒教育成了这货的心理阴影。 “放心,有我在,保证不让你挨打!” 一个小孩子学习,他就不信自己还不能辅导了!!! “真的?那你要去哪里读书,回头我让娘送我去!” 赵泽想着以后能一起光明正大的玩耍,不用被爹逼着天天练枯燥的基本功,而且还能不挨打,实在太好了! 脸上表情瞬间欢快了! “我还没决定好,定好了再告诉你!这段时间我会比较忙,等闲了再来找你!我回去了!” “那你快些定好!别忘记了!” “知道了,我看你安全爬下树再走!” 看赵泽安全下树了,林向安才顺着树枝回到墙上,然后顺着梯子下去了。 殊不知两人的对话,被旁边屋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在前屋的赵老爹回到后面来,和媳妇在屋里聊天,窗户微微开着,正好看到鬼鬼祟祟的两个人。 “这小子回回来都爬墙,怎么就不能好好走大门呢?” 第11章 建议买个铺子 赵老爹忍不住摇头,之前儿子突然交了个朋友,是隔壁卖豆腐的儿子,怕人心术不正,就让人去打听了一下。 没想到还挺有名的,和自家儿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就是这小子,胆子忒大,总爱翻墙,也不怕从墙上摔下来。 “你儿子说,对方嫌弃要绕一大圈才能进来,太远了。” 李宝珠记起了当时听儿子说的理由,哭笑不得。 那棵香樟树也挺好爬上去的,她碰见过几次,两孩子也没摔着,就没管这事。 “那小子心思比咱们儿子深,但能主动让泽儿去读书,挺有意思的!” “哼,是个小滑头!” 见赵老爹嘴上觉得对方不老实,但眼里还是欣赏。想到了小儿子之前的话,李宝珠轻轻笑了一下,缓缓道来。 “你知道那孩子想干什么吗?他想向你拜师学武,但我跟儿子说,你不收徒。” “阿泽转告了那孩子,然后对方说没事不急!” 赵老爹嗤笑了一声,摇摇头道,“我就知道这小子别有用心!” “我倒是挺喜欢这小孩的,懂得照顾人。他每次都会看到咱儿子先平安下来了,他才爬过去。” 李宝珠是心细之人,能够看到对方身上的优点,尽管知道对方有目的,她也没有阻止。 善良,孝顺,体贴父母,细心,这些品质足够打动她。 赵泽兴匆匆跑进屋里,正准备喊娘,就看到了他爹的身影,身子一僵,怯怯地喊道。 “爹!” 看到赵泽这样,赵老爹瞬间皱眉,正想轻斥,就听到妻子咳了一声,无奈叹了一口气。 “儿子,快进来!” 李宝珠朝赵泽招招手,让他过来,拿出帕子擦了擦他额上的汗,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赵泽看了一眼他爹,又看了一眼娘亲,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娘,我想去读书!” 赵老爹心里五味杂陈,又喜又惆怅! ...... 当天夜里,王四顺见林秋兰喂完孩子,还有些精神,便跟她简单提了在王家发生的事。 重点提到族老的建议,让林向安早点去上学。 “既然这样,那就不耽误孩子了!相公,你去打听一下镇上的私塾,咱家若是能出个读书人,那是天大的好事!” 想到自己坐月子带两个孩子,丈夫每天辛苦,还要操心大儿子的事,有些心疼。 林老太年纪大了,干不动重活,这个家都由王四顺顶着忙前忙后。 “就是要辛苦你了,咱们家要不招个人?” “儿子读书,你要补身体吃药,还要喂养两小孩,这到处都是钱,暂时就不请人了。这有什么辛苦的,家里日子越来越好,这比什么都强!” 王四顺只要想到儿子读书,全身充满力气。 “咱儿子先到镇上私塾启蒙,要是读的好,咱们就送到县里去。” “镇上两所私塾,明儿我就去打听一下,回来再和你商量。” “咱家终于要出读书人了。” 林秋兰看着丈夫,嘴角含着一丝笑意,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小了,慢慢合眼睡着了。 这些年这个家多亏了他,才能有今天的样子。 * 第二天,林向安醒的有些晚,外面已经大亮。 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父亲已经去忙了,林老太也不在家。 简单洗漱后,在厨房晃了一圈,锅里温着馒头、鸡蛋、豆浆。 一看就是林老太给他留的。 去母亲房里打了个招呼,林秋兰已经能起身了,正坐在床边,见他进来招手过来身边。 “小豆子,你爹都跟我说了,族老说你是个读书的料,让我们送你去读书。” “我跟娘说了这事,她很高兴,等打听好私塾,就送你去读书。” “以后别去集市帮忙了。” 既然家里决定了,那肯定不会让他再去集市帮忙了。 林向安没有反驳,点点头。 “娘,我知道了。” 家里的生意他思考了一下,目前林家豆腐摊生意其实不差,但再想增多就很难了。 所以得优化生产,增加新的销售渠道。 做豆腐的过程,能做出豆浆和豆花。 碍于没地方,没人手,也忙不过来,就没有拓展这条生意路线。 以他在集市上这段时间的观察,总共有三家卖豆腐的,就属他家卖的最好。 目前卖豆浆都是搭配着早食。 但专卖豆花的倒有一家,他去尝过,是甜味的,应该是放了糖稀,味道还行,没有他家细腻,生意也还不错。 豆花其实可以放各种调料的, 这一带来往的商人多,口味有差异,可以做些酱料,供人选择。 而制作豆腐、豆干、豆腐皮的原理都是相通的,只是一些步骤工具的差异。 豆腐,能弄成:油炸豆腐,臭豆腐,毛豆腐,腐乳。 豆干,能弄成:卤的,炒的,煎的,油炸的。 这些知道大致方法,找到擅长工人,专门研究,不就能出来了吗? 这比研究火药武器不简单多了? 总之豆腐家族完全能变成一家特色店,以卖豆腐和加工小吃结合在一起。 林家豆腐坊在这小有名气,再进一步包装营销成品牌,就变成做特色豆制品铺子。 向外扩展或者找人合作加盟,打进新的市场,不是指日可待! 他以前就投资过餐饮生意,调研和实践过,有些经验的。 家里林老太和她娘,在生意上偏于稳定,即便他爹有能力,但精力也有限。 于是林向安便试着提出一点意见。 “娘,我这段时候在集市帮忙,观察了周围其他家的生意。我觉得咱们家买个铺子来做豆腐生意会更好!” 林秋兰被儿子的话,惊了一下,有些诧异他怎么会有这个念头。 并没有多上心,但还是询问了孩子为何这样说。 “为什么?” 第12章 理由 “咱们家豆腐摊生意,若是碰到下雨时节,基本出不了摊。一年算下来,大概将近两三月都有雨天。一到雨天,家里就很发愁。这是其一。” “其二,集市上有三家卖豆腐的,但咱们家卖的最好。我从小看家里做豆腐,想来都是一样的制作方式,但差异就是配方和比例。” 不同的配方,不同的比例,做出来的口感就会有差异。 “有客人来买豆腐,就提到另两家的不如咱家,除了口感外,另外咱家给的份量也实在,所以回头客特别多。还有口碑介绍特意来买的顾客。” “其三,在豆腐做好之前,有豆浆和豆花,集市上卖的挺好。比如,放点糖稀的甜豆浆一文钱大碗,原味豆浆一文钱两小碗,豆花放一点糖稀,带点甜味,是两文钱一大碗,原味豆花一文一小碗。” “这比做豆腐省事,赚的钱未必不如咱家。我去尝过豆花,没有家里做的好吃。” “其四,咱家摊子有限,人手也不够,再怎么做豆腐生意也就这样了。能赚的和去年一样多,就已经很好了。” “所以,我觉得家里能买个铺子,把豆浆和豆花的生意也做上,搞不好成本还能降下来些。林家豆腐在镇上也小有名气,有个固定的店铺,也方便客人上门来买,不用每天推来推去,那么辛苦。” “至于人咱们可以请大姨、二姨,或者表哥、表姐,品行好,靠谱的亲戚都能考虑,毕竟比种田更轻松,日子也会好过些!” “娘,您看买个铺子,是不是特别值得?” 原本只是听个热闹,没想到这孩子说的有条有理,还有依据,让林秋兰目瞪口呆。 其实在集市上,她也注意到了儿子说的那些生意,但自家生意这几年在集市已经很不错了,也挺知足。 但没想到儿子竟然考虑这么长远? 一个五岁孩子,就代替她去集市待了不到一个月,竟然能想出这么多? “儿子,不是你爹跟你讲的吧?” 去年,镇上有铺子出售,王四顺回来和她提了一下,但家里当时觉得买铺子成本投入太大,只说晚几年,等孩子大些,再看看情况。 后来就没有再提这话了。 没想到今天从儿子口里说出这些话。 “娘,爹没和我说过,是我这些天观察留意的。” “我爹也想买铺子吗?” 之前林向安就觉得他爹是有些头脑的,而且销售能力挺强的,只是做豆腐太累人,让他爹心有余力不足。 “是啊,去年提过,不过娘没同意。” “为什么啊?” “买铺子投入太大,想着等你长大点再说!” 林秋兰说这话时,有点闪烁其词,并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 林老头去世时,看出女婿挺有能力的,提醒林老太要留一手。 原本买铺子林秋兰同意的,但林老太不同意,说孩子小,要是生意做大了,王四顺有外心怎么办? 孩子小,林家又都是些妇孺,到时候能怎么办呢? 还不如等林向安大了,再做这些打算。 林秋兰听进去了林老太的话,这才婉拒了,之后王四顺就没有再提过了。 其实见母亲的样子,林向安大概也猜到了理由,不过也能理解。 女婿是家里的顶梁柱,孙子没长大之前,林老太怎么可能不防着一些。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娘,既然这样,咱们家买铺子吧!这样不用来回跑,爹和娘也轻松些,我也能安心读书。” 他提出买铺子,和王四顺提出来买铺子,意义是不一样的。 “好,我会和娘说的。不过我儿真聪明,难怪被族老推荐去读书,说不定,我儿会考个功名回来!” 林秋兰笑着感叹,虽说是自家儿子,但五岁就能这么聪颖,真的少见。 刚才那番话下来,她对买铺子也心动。 林家是外来人家,虽说姐妹们都嫁出去了,家里人单力薄,即便姐妹们有个事,回来哭诉,也只能安慰。 但家里做生意,能让自家姐妹日子好起来,儿子若是考取了功名,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娘,您放心,儿子肯定会考个功名回来!” 就在林秋兰心满意足看着大儿子时,床上睡着的小儿子突然放声大哭。 孩子哭,要么饿了,要么拉了,反正就是不舒服才会闹。 果然一摸,尿湿了,得换尿布。 “小豆子,去把桌子上的尿片递给我,我给你弟弟换干尿布。” 尿布是林老太和林冬香拆了家里的旧衣做的,放了点棉,有吸水性,免得尿湿床褥。 林向安把方形尿布递过去,在床边看着他娘换尿布,刚准备换,妹妹被吵醒了,哭闹不止。 “娘,我来抱妹妹试试!” 见林秋兰点头答应,林向安小心翼翼将小妹妹抱起来。 “你就一手护着头,一手托后背腰就可以了,小心点,对,就这样抱!” 小小的,没几斤重,林向安抱起来没多久,小妹妹就停止哭泣了。 “娘,她不哭了!” 林向安觉得好神奇,想逗逗小妹妹,可惜没睁眼。 换好尿布,弟弟也没有哭了,屋子里很快就清净了。 * 快到中午的时候,林老太才从外面回来了,准备做午饭。 林向安便去给林老太帮忙,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王四顺收摊回来了。 与往日不同的是,吃完饭会小憩片刻的王四顺,顶着正中午的大太阳就出门了。 一连两日奔波,才将镇上私塾的情况打听清楚。 双林镇是个大镇,地处港口,离县城也近。 镇上有两家私塾和一家书院。 一家树人私塾,一家宝贤私塾,一家云林书院。 严格意义来说是两家,树人私塾和宝贤私塾是在镇上。 云林书院虽说属于双林镇,但在双林镇和县城的交界处,反而县城过去更方便。 树人私塾是一位年轻李秀才新开的,创办到现在还不到两年。 一年的束修要三两银子,包吃不包住。 宝贤私塾是一位年纪稍大的吴秀才创办的,出过秀才,生源比较好,有入学门槛。 一年的束修要四两银子,不包吃住。 云林书院,和前两所私塾完全不同,有入学门槛,需要人推荐,过了面试才能进入。 这所书院不仅仅教读书,还教琴棋书画骑射等。 是由一位告老还乡的官老爷创办的,因为这名头,再加上当地乡绅支持,门槛比较高。 曾出过举人和多位秀才。 一年的束修要十两银子,包吃,不包住。 学生多是来自县里和镇上有钱或者有地位家庭的孩子。 王四顺将打听来的消息,说给林秋兰和林向安听。 听到束修,林秋兰忍不住咋舌,虽然知道贵,但没想到这么贵! 即便肉疼学费,但家里要是能出读书人,那也值了! 儿子虽小,但也是有想法的,林秋兰轻声询问儿子的意见。 “小豆子,云林书院是最好的,但进不去。你看这两所私塾,你想去哪家?” * 备注: 糖稀不是蔗糖,是麦芽糖和糯米熬出来的。 有个博主用200克麦子,1斤糯米,加上一些水,就做出450克的糖稀。 工艺也非常简单,冰糖葫芦就是用的糖稀裹的。 第13章 选择私塾 林向安听完介绍,妥妥地明白了: 树人私塾是一所新开学校,宝贤私塾是一所有成绩的老校,而云林书院就是一所私立贵族学校。 这要不考虑实际情况,肯定选择云林书院。 毕竟不光能读书,还能结识人脉。 不过要看背景关系的,压根进不去。 宝贤私塾,有历史成绩,生源很好,筛一轮学生资质,估计再挑出重点学生培养。 但创办人吴秀才年纪大了,精力有限。 树人私塾,新创办的,暂时没有成绩,但是个年轻秀才。 前者贵一些,后者便宜点。 林向安对比了一下,剔除云林书院,后面两所私塾,对于他启蒙,大差不差。 毕竟都是秀才,一老一年轻,各有优势。 学费也是考虑之一,但更重要的是距离,在古代纯靠腿走的年代,是个大问题。 “爹,哪一所私塾离咱家最近?” 王四顺怔了一下,“树人私塾离这边近,就在后街那边,离你小姨家较近。宝贤私塾靠近南边,过去大概半个时辰,咱家有驴车,接送也方便。” 离家近,学费还便宜一点。 “爹,娘,我去树人私塾。” 若是家里的族老没有说儿子是读书的料,王四顺肯定不会多想,会直接选择树人私塾。 即便他对读书事不了解,但也知道宝贤私塾更好。 知道儿子懂事,怕他心疼钱,便劝道。 “儿子,你不必顾虑家里。宝贤私塾更好,即便贵一点,咱家也能送你去的。” “小豆子,娘知道你从小懂事。家里这些年存了些钱,你放心,够你读书用的。” 平日家里就很节俭,但给他用的东西,都尽可能稍微好些。 虽然父母愿意,但林向安还是没有改主意。 “爹,娘,儿子选择树人私塾并不是因为束修便宜。” “首先,两个私塾夫子都是秀才,但树人私塾夫子更年轻,精力会更好,能够更仔细教育学生。” “其次,现在是夏天,天热,来回去私塾无碍。但冬日里天寒地冻,路途太远,我年纪又小,怕是不易。” “树人私塾离小姨家近,我独自回来,你们也放心些。但宝贤私塾远,我若独自来回,爹娘可放心?” 好吧, 林向安解释完,夫妻俩同时沉默,没想到他会考虑这么远。 “爹,娘,即便是李秀才不如吴老秀才,儿子也有信心好好读书。” 他现在年纪小,但思想是成年人,不夸大了说,见识和理解能力还是有些的。 现在没必要锋芒毕露,安静读书就好。 也不必弄出神童的名声,虽说神童名声也能有一些好处,但所承担的期望值也会很大。 稍有跌落,那就不只是冷嘲热讽,连带家人都受到影响。 虽说古人淳朴,但总结的人生经验,跨越几千年依旧句句经典,字字血泪。 可以说任何时候,人性是相通的。 所以低调安静,好好读书,不必当显眼包。 童生考试,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若说考中秀才,他倒是也有几分把握的。 至于考中举人进士,目前太远了,暂不做考虑。 毕竟,在华夏,秀才相当于镇党委委员。 举人相当于县委常委。 进士相当于市委常委或党委常委。 这样一比较,就知道古代科举有多难了!!! 林向安还是有自知之明,他只是胎穿了,比人多活了三十年,不是真成了天才!!!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这么定。明日,让你爹带你去树人私塾报名。” 林秋兰和林老太商量过之后,林老太便帮孙子准备好了拜师的六礼。 肉干、芹菜、龙眼干、莲子、红枣、红豆。 第二天收摊回来后,王四顺饭都没有吃,随手啃了两个馒头,就急匆匆驾着驴车,带着林向安前往树人私塾。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概六、七里路,就到了。 看着头顶上挂着树人私塾的牌匾,林向安一向平静的内心,终于起了点波澜。 王四顺上前敲门,里面出来一个门童。 那门童见成年男子手里提着篮子,领着一孩子,便心领神会,客气地将人请了进去。 “两位里面请,先随我到厅堂,稍等片刻。” 将人领进屋后,门童就出去了。 王四顺显得有些拘谨。 林向安倒是淡定自若地打量四周。 厅堂正中央挂着孔老夫子的画像,画像两旁挂着一副对联。 上联:温良恭谦让 下联:仁义礼智信 见到对联上的繁体字,林向安有点囧,心里不禁吐槽笔画真多! 想到以后最困难的大概是练书法了。 毕竟几十年养成写简体字的习惯,哪能说改就改? 繁体字笔画一大堆,而且还是用毛笔写,想想都头大!!! 怎么办? 还没开始读书,他就有点怀念简体字了!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从门外进来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男子,头戴儒巾,身穿圆领加裥袍,身型笔直,踏着四方小步,走了进来。 林向安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夫子看着好年轻,大概常年读书浸染,身上有种儒雅的气质。 就是眼神有些冷淡,无形中有种疏离感,感觉不好相处。 刚才去叫人的门童跟在他身后,朝林向安父子俩说道。 “两位,这位是树人私塾的李夫子。” 王四顺吞了一下口水,微微躬身,小心谨慎地开口。 “李夫子好,这是我家小儿,刚满五岁。自小聪慧懂事,家里想送他来私塾启蒙,您看合适吗?” 李夫子听到孩子的年纪,轻微皱了一下眉头。 但见这孩子在他看过去时,一脸平静,丝毫没有胆怯。 甚至比他父亲还要淡定,颇意外,平静问道: “你叫什么?” 林向安微微躬身,行了抱拳礼,道。 “回夫子,晚辈叫林向安。” 见这孩子懂礼节,便接着问道。 “你今年才5岁,是家人想让你读书,还是你自己要来读书?” 对方特意点出年纪,难道是嫌弃他太小? 不过也是,一般有钱或者有底蕴的人家,孩子三、四岁就开始启蒙。但普通人家的孩子,多是七、八岁以后才启蒙。 林向安想了一下,便回答。 “回夫子,家里长辈见小子颇机灵,便劝父母送我来私塾启蒙。我知读书是好事,也想来读书。” 李夫子停顿片刻,内心颇满意,来他这里多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也有五岁送来的小孩,胆小害怕,回答断断续续,最开始收过,但教起来非常费力,还哭闹,影响其他学生。 之后再收孩子,便会考察再收。 见这五岁稚子,能这样回答,可见头脑清晰,心里很满意。 转过头对王四顺说道,“这孩子,我收下了!” “多谢夫子,请问小儿何时能来念书?家里需要帮他准备哪些东西?” 李夫子只是面上冷,但人很耐心。 “你们回去买两本启蒙的书籍,《三字经》和《千字文》即可,可以在家里准备些笔墨纸砚,后日上午再带着束修六礼一起过来,私塾包一餐。” 接着又细心询问道: “你们住在哪里?这孩子年纪太小,每日回家时,申时需家里有人来接。” “回夫子,我们家住在港口那边的大马巷。” 大马巷那边是集市最热闹,家里也经常过去买菜,李夫子知道不远,点点头。 “每日辰时之前,要将孩子送到私塾,一月休沐两天,可还有疑问?” * 备注: 古代分为士农工商四个阶级,等级很严格,而考中秀才成为了士族,虽然是最低的,但跨越了阶级。 而且出过秀才当官的现象,秀才不一定能做官,但可以获得破格提拔当官的资格。 每年考取秀才,都是有名额限制的。 例如明朝时期,江西是科举大省,但一个府(市)三年下来,大概40个秀才,这已经算多的了。 如果非要比较,在我看来相含金量相当于80年代的本科生,有补贴生活费,免学费,而且本科毕业直接包工作分配的。 在明清的历史上,有2次朱元璋直接提拔了秀才做了官:1371年,提拔丁士梅做了苏州知府;1382年,直接曾泰命为尚书。 第14章 你怎么也是今天来的? 王四顺点点头,“多谢夫子告知。后日上午,我再带着小儿来,以后小儿就麻烦夫子教导了。” 从私塾里出来,王四顺松了口气,眉开眼笑。 “走,儿子,咱们去书铺!” 书铺,和回家的方向一致,从私塾过去走个三四里就到了。 一进书铺,一年轻伙计便热情地跑过来询问。 “二位要买什么书?我来帮你们找。” “伙计,家里小儿正要启蒙读书,要买《千字文》和《三字经》两本书,而且还要笔墨纸砚,麻烦帮忙推荐一下。” “好嘞,您往里面请,我来给二位介绍一下,这是......” 听完这年轻伙计的介绍,林向安都惊讶了,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价格惊到了。 最便宜的毛笔都要80文,稍微好点毛笔要200文!!! 不过并没有买最便宜的,而是听从了伙计的意见,选了最合适初学者的兼毫笔。 根据笔毛弹性强弱可分三种: 硬毫:笔性刚硬,最好用,但弹性差,磨损较快,狼毫就属于这种。 软毫:笔性柔软,耐用,但写起来容易软趴趴,很难把握,常用的羊毫就属于软毫。 而兼毫:介于软硬毫之间,就是用的混合毛,更适合初学者。 尽管毛笔贵,但王四顺并没有随便挑便宜的,孩子都要读书了,有些钱可以省,有些钱是不能省的。 挑了一支兼毫和一支羊毫,听伙计说毛笔的保养事项时,王四顺又给儿子买了一个笔架。 刻印班的《三字经》160文,《千字文》150文。 墨条,100文。 最普通的砚台,也要40文。 最后买了毛边纸,一刀纸60文,需要自己裁剪,能裁100张。 王四顺说话很客气,买的东西也多,伙计就帮忙免费把纸裁好了。 随随便便买了一下,花了差不多一两银子。 古代书籍方面的产品,大概是统治阶级垄断最厉害的行业了!!! 回到家,林老太正盼着两人回来,听说能去私塾读书,这才安心。 听到笔墨纸砚的价格,放下的心又肉痛了! “孙啊!你可得跟着夫子好好读书,咱们家光宗耀祖就靠你了!” “奶奶,您放心,我会努力的!” 当天夜里,林向安翻墙,准备通知赵泽,自己要去树人私塾了,但这货不在,只好作罢! 第二天傍晚,林冬香和刘荣一起来了一趟家里,手里拿着一个方形木盒。 “小豆子,听说你要去读书了,小姨特意给你准备了礼物!” 从盒子里拿出一套新的青色直领长衫,套在林向安身上。 “你试试,要有不合身的,再给你改一下。” 林向安也没有忸怩,直接套在了身上,貌似大了一点。 林冬香打量了一番,发现自己裁剪大了一点,“有些大了,脱下来,我给你改小一点。” “小姨,这个大小正好,我还在长身体,过些日子就正好了!” 自从知道王四顺打听私塾的事,林冬香就想着给林向安准备一套衣服,知道他明日去私塾,连忙熬夜做的。 怕妻子再受累辛苦,刘荣赶忙出声阻止。 “是啊,小孩子长的快,就别改了!” “大外甥,这衣服你小姨熬了两宿给你赶出来的,你可得好好读书,别辜负她的心意。” 刘荣也不枉给妻子邀功,让这小子好好记住林冬香的好。 一向务实的林向安,难得拍拍胸脯说大话。 “小姨,谢谢你!放心,我会好好读的,争取给家里考个功名回来!” “好小子,有志气!” 刘荣笑呵呵地鼓励道,“你以后考中功名了,小姨父保证让你天天有肉吃!” 林向安笑着调侃,“行啊,小姨父到时候可别心疼啊!” 王四顺见这孩子没大没小的,轻声斥责。 “你小子,还敢打趣你小姨父,多没礼貌!” 刘荣笑着摇摇手,平易近人。 “姐夫,不碍事!只要这小子能考中,这都是小事!” “哎呀,小姨父,真豪爽啊!” 屋子里欢声笑语,送走林冬香和刘荣,林向安被母亲喊到房间里。 “这个布包是让你奶裁剪的,娘赶忙缝制的,有些简陋,但也能让你装些读书的东西。” 深灰色的斜挎布包,挺简洁的,但和小姨送的衣服一样,都是对他的期待。 “娘,这都是小事,您现在不宜劳累,伤了怎么办?” “不碍事的,娘整天待在房里无事,你弟弟妹妹还算乖巧,明日你就要去上学了,可要好好听夫子的话。” 林秋兰看着儿子,不知不觉间就长大了。 “知道了娘!您放心!” 儿子要去陌生的地方上学,虽然离家近,但林秋兰还是不放心,忍不住叮嘱。 “每日放学了,可别乱跑,就在私塾里等着爹去接。” “好!” “在私塾和其他同窗好好相处,别打架!若是有人打你,你就还手,有事了我和你爹给你挡着,别害怕!” 林向安静静听着林秋兰的教诲,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前世母亲的身影。 两人很像,前世父母也是叮嘱他,谁打他,就让他打回去,别怂,有事父母兜着。 后来被人欺负,他就想到父母的话,狠狠打回去,把人打进医院了,父母还给对方道歉,还赔医药费。 尽管如此,却从没有怪他,反而说儿子做的好。 从那以后,学校就没人敢欺负他。 久远的记忆,被林秋兰的话引了出来,林向安心里有点酸,眼里微微有点胀。 “怎么了?嫌娘啰嗦了?” 察觉儿子情绪有点低沉,林秋兰赶紧温柔拉过他的小手。 “你第一次到陌生环境,年纪又小,娘是担心你才多说了几句。哎,知道你懂事,那娘不说了。” 林向安摇摇头,轻轻撒娇道,“娘,我只是舍不得离开家。” “你这孩子,又不是不回来了!早上你爹送你去,晚上你爹去接你,又不是住在那了!” ....... 夜里入睡时,林向安心里还惦记着,告诉赵泽他要去的私塾,可惜这两天没碰着。 第二天王四顺将豆腐送到酒楼和客栈,然后把摊子用驴车拉到集市,林老太看着摊子。 这才赶回家带着束修六礼,送林向安去树人私塾。 两人进去后,正好也碰到一个大人带着孩子来报名。 那两人的身型看着挺眼熟,直到那孩子转过头,林向安冷哼了一声。 难怪找不到人,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王四顺和大人到屋内给入私塾的学费,李夫子收下银钱后,给两人写下收契凭证。 两孩子就站在不远处等着。 林向安抬抬眼,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怎么也是今天来的?” 第15章 拜师入私塾 赵泽高兴地看着林向安,小声说道。 “家里让我今天跟着管家来的,说你到树人私塾来读书了。” 不用说了,赵家是做镖局的,人家在镇上到处都有熟人。 估计前脚他来了树人私塾,后脚赵家就知道了。 “你这两天干嘛去了,怎么没见你人影?” “我不小心打破我娘最喜爱的花瓶,就被我爹关柴房思过了!” 赵泽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地笑着。 败家子啊!!! 整个人憨憨的,不忍直视! “真好,咱们能常在一起玩了!” 王四顺刚出来,发现一小孩正和林向安说话,心里一喜,他儿子这么快就认识新朋友了? “儿子,这孩子你认识?” “爹,你也认识,他就是隔壁家的赵泽。” 王四顺没见过赵泽,但听林向安提起过几次这孩子。 这会见到了,倒有些惊讶。 “这好啊,能和朋友一起读书,这样你也有个伴了!” 隔壁赵家,王四顺有所耳闻,但没有交际,只是远处见过几面赵泽的爹,被人称为“赵三爷”。 “赵小公子,你们俩以后就是同窗好友了,以后多互相照顾!” 赵泽点点头,“嗯嗯!” “儿子,手续办好了,一会夫子带你去行拜师礼。” 说完就将装着六礼的篮子递给林向安。 “你拿着,等会行拜师礼再给夫子。爹有事,就不多留了。傍晚爹再来接你,爹没来,不许走!” “好的!爹,你去忙吧!” 说着就目送王四顺离开了。 孙伯和李夫子多说了几句,稍微比王四顺慢一点出来,便朝赵泽说道。 “小公子,已经办好了。” 又轻轻朝林向安点点头,温和地说道,“林公子,小公子和你就是同窗好友了,以后还麻烦帮忙照顾一二。” 从孙伯的话来看,是认识他的。 不过也是,不知道他,怎么会放任自家孩子和他来往呢! 他之前还纳闷,两人一起玩时,怎么没见他家里人,搞半天都在背后看着。 “孙伯,你回去吧。晚上我和小豆子一起回去,你不用来接了!” 孙伯犹豫了片刻,便同意了,朝林向安说。 “好的。林公子,那我家少爷回去就拜托捎一程了!” 他刚才听到林向安父亲说傍晚过来接他,而且赵三爷也交代了,赵泽听林向安的话,这才愿意来读书。 看样子小公子非常信任林向安。 点点头,林向安爽快答应了。 “好的。” 孙伯将装好的六礼递给赵泽,就离开了。 片刻之后,开始正式行拜师礼,李夫子朝两人招手,让两人站过去。 “今日,你们拜我为师,进入我门下破蒙。古人云:先正衣冠,后明事理。说的是先要正衣冠,再做学问。” 让两人站直,亲手给他俩衣冠理正,仪容仪表也稍作整理。 然后门童从外面端来一盆水,李夫子让两人净手,擦干。 穿过小门,便带着两人到正厅,让两人站到孔夫子画像前,行叩首礼。 需要双膝跪地,九叩首。 这之后,才是拜李夫子。 仍是双膝跪地,三叩首。 拜完李夫子,这才把六礼双手捧着递过去。 李夫子刚接过六礼,一旁的门童很有眼力见地上前拿走。 还让林向安和赵泽两人相互鞠躬,表示同门间要互爱互助。 最后,朱砂启智。 李夫子手持朱砂的毛笔,在两人眉心处点上红点。 一套拜师礼流程才结束。 便带着两人去讲堂。 刚进门,屋里视线全集中在李夫子身后的两个小孩身上。 时不时还和周围人小声议论。 这是一间宽敞亮堂的大屋子,一排窗户全部打开,另一面墙上全是挂着字画。 讲台前的那面墙,挂着比厅堂内小一点的孔老夫子的字画。 室内共摆了20张矮桌,4张矮桌一排,总共5排。 而房间里就剩最后一排空着两个座位,李夫子便让他俩坐过去。 林向安选择了坐在窗户边,赵泽想和他挨着,但旁边有人。 只好隔着坐了,准备等下课了,让人调换一下。 坐在他俩中间的是一个小瘦子,偷偷地来回打量两人。 见林向安和他对视,他吓了一跳。 还没等林向安和他打招呼,便快速转过头,蜷缩着身子,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这么胆小,至于吓成这样吗? 也有前排的人转过头来打量的,林向安淡定的和人对视,时不时还轻轻点个头。 有的挺有礼貌,有的不以为然。 大致观察了一眼,班里的其他人,看着都比他俩大一些。 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正好20人。 看样子学习进度不一样,但因为有新学生,李夫子便先从基础教起。 看着教室内的师生,让林向安有种错觉,像是在华夏幼儿园上课,而来给他们上课的是博士。 博士来教幼儿园,这师资力量,搁以前压根不敢想啊!!! 莫名觉得有点爽,怎么办? 天马行空的想法,被李夫子的声音拉了回来。 “今天新来两位同窗,大家课间休息时,在互相认识。拿出《千字文》,我从头开始教,已经学过的,就温习巩固。” “《论语》曰:温故而知新。指的是温习已学的知识,可以获得新的领悟。” “我念一句,你们跟着读一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 李夫子上面念一句,学生们在下面摇头晃脑地跟着读一句。 不管认不认识字,先让学会读再说。 在家的时候,林向安已经在家翻开看了两眼,全是繁体字,连蒙带猜,大致能分析出意思。 这会跟着夫子读,才完全确定是什么字。 毕竟书上没有标点,还是竖版,是这样的: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崑岗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 幸好他知道《千字文》,是四个字一组,不然初次见肯定一脸懵逼。 李夫子声音清冷,吐词清晰,读的抑扬顿挫,听起来非常的优美,感觉是非常好的催眠曲。 不过对于打瞌睡的人,李夫子丝毫不惯着,但也不过分为难,直接让人站起来跟着读。 林向安也不敢托大,虽然认识,但简体字习惯了,以后少不得写字时,多一横少一竖的,还不如保持空杯心态,跟着夫子一字一句的学。 考科举不是开玩笑的,不准有错别字,卷面要干净,字迹整洁,这还是最基本的要求。 在写字上,他认识是优势,但稍有不慎就能变成他的劣势。 人是有惯性的,以前读书是手写,后来基本是电脑打字。 时间久了,有时都觉得自己不会写字了,还是用手机打拼音把字查出来的。 还有本来写的是对的,但看着陌生,感觉像错的。 偶尔会冒出这种不确定感。 鉴于读书不易,不能狂妄自大,也不妄自菲薄。 “看着第一页,书上所有的字体,都是讲究对称均衡。你们看第一个字:天......” 李夫子耐心的逐字解释,会让学过的学生在纸上练习。 然后一个一个的看,边走边指点。 对于林向安和赵泽会多照顾一点,抽查时更耐心,了解两人的学习情况。 赵泽的情况,听他家里人说过一点,李夫子以为他先启蒙过,可能会比林向安懂一些,但没想到林向安更出色。 讲的内容记下了,读的很流畅,字打乱也认出来。 反而是赵泽,虽也认识,但认得有些结巴,不如林向安流畅。 李夫子有些惊喜,这两个五岁孩子,倒是比以前收的学生要好。 尤其林向安,这孩子记忆力真不错,不过得后面再看看。 赵泽以前就学了前面一点,稍有点基础,但还是磕磕巴巴。若是学到后面,那就不好说了。 不过没被李夫子责骂,他就觉得很好啦! 当夫子抽查两人中间的那位同学,明明是学过的,但就是一字一字非常缓慢蹦出来。 看的林向安都替他着急。 午时课毕,李夫子刚走,前面的一群人就冲向食堂。 而赵泽站起来,敲了敲旁边人的矮桌,开口道,“这位同窗,我能和你互换一下位置吗?” 第16章 冲突 突然被旁边人敲桌子,宋桐吓了一大跳。 怯懦地看着赵泽,半天没吭声。 赵泽本身性格大大咧咧,有些没耐心,“我和他是认识的,想和他挨着,想和你换个位置。” 宋桐愣了一会,轻轻点点头,然后抱着自己的东西,让出了位置。 见他同意了,赵泽就把自己的物品,放了过来。 “小豆子!咱们...” 话没说完,就被林向安打断了。 “停,咱们在私塾里,换个称呼!别叫我小名,可以叫我全名,也可以叫我向安,但唯独不能是小豆子。” 林向安严肃地看着赵泽,让他把称呼改过来。 私下里叫叫得了,当着同窗的面叫着名字,感觉怪羞耻的。 赵泽一脸天真,说着自己的想法,“可是我觉小豆子亲切!” “你还要我陪你玩吗?” 轻飘飘的一句,赵泽立马乖乖地换了称呼。 “那我叫你向安,不过你得叫我阿泽!” 一小屁孩,还懂得讨价还价。林向安决定不跟一小孩子计较,“嗯,阿泽,去吃饭吧!” 两人拉扯之间,前面的人都已经去吃饭了。 赵泽傻傻问道,“你知道去哪吃饭?” “出去找找不就知道了!” 就在两人正要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 “我带你们去吧!” 两人转过头,同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瞬间脸又红了,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我、我也去吃饭!” 瘦小的身子,长得白白净净,穿得还挺得体,但未免太害羞了吧? 扭扭咧咧,像个小姑娘似的! “行啊,那你带路吧!” 性格胆小,但依然善意提出来带两人去吃饭,林向安微笑地向他点头。 三人往外面走去。 想来这性子也不是一个主动会开口的人,而且赵泽也不是一个会顾忌人情绪的,于是林向安自觉当了润滑剂。 “谢谢你带我们去伙房,我是林向安,他是赵泽。你叫什么?” “我叫宋桐。” 声音堪比蚊子,不仔细听,压根没听清。 不过林向安勉强听清了。 赵泽一脸懵,“啥?你声音能大点吗?听起来好费力!” “我、我叫宋桐!” 声音大了一点,但看着很紧张。 赵泽丝毫看不出来,纳闷问道:“你干嘛说话结结巴巴,不能好好说话吗?” 宋桐的表情都快要哭了。 “不好意思,我朋友他说话比较直,没有坏心,宋桐,你别放心上。” 林向安赶紧帮赵泽打圆场,稍微劝道,“你可以说话慢一些,但尽量别结巴,养成了习惯不好。” 愣了一下,宋桐乖巧地点了点头,之后就不再开口。 进到伙房时,其他人都看了过来,见到宋桐和他们一起。 屋内一个胖男孩起哄道,“哎呀,小结巴终于有伴了!” 他旁边的三个人,听这话一哄而笑。 平日宋桐都是等大家吃完了,他才来吃的。 他性子本来害羞,刚来时紧张说话结巴,就被这群人记住了,时不时喊他小结巴。 常被这样喊,就更自卑了。 林向安看了那胖男孩一眼,有些人就是以欺负别人来彰显自己的厉害,实则欺软怕硬。 第一天上学,不准备搭理他们的,但没想到这两人连他和赵泽都说。 那胖男孩肆无忌惮嘲笑道,“你看他旁边两个小豆芽,三个人站一起,还真是绝配!” 如果被人嘲笑或欺负,第一次不反抗,就会一直被人压着。 直到反抗,用不怕死的气势压倒对方,这事才会消停。 因为人都是欺软怕硬。 而第一次时,就是对方判断你是否好拿捏的人! 林向安停住脚步,换了个方向,就朝那四人走过去,冷冷地盯着那胖男孩。 “你刚才说什么?” 胖男孩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孩就这么直愣愣走过来了,看着这小身板,不以为然。 “我又没说啥,咋啦?” 见胖男孩有恃无恐,林向安反问道: “既然你觉得没啥,那大家都喊你大胖子,你心里舒服吗?” 胖男孩瞬间脸红,也不知道是愤怒的,还是羞愧的? 站起身子,比两个林向安还要胖,企图用自己的身型压制对方,瞬间炸毛。 “胖咋啦,碍你事了?你有毛病吧?” 口水都要喷到他脸上了,林向安忍住想退后的冲动,面无表情。 赵泽感觉不对,立马跑过来林向安身前,挡住大胖子,一脸桀骜不驯,“你要干嘛?” 胖子身后的三人也不自觉的站了起来,气氛瞬间有些紧张。 林向安突然欣慰,赵泽这小朋友没白交,有事他真上! 不过林向安把他拉到身后,免得真的冲动动手,真打起来,他俩肯定吃亏! “各位,这里是私塾,君子动口不动手,大家稍安勿躁!” 只要来读书的,不管多大都会自诩君子。 林向安出声提醒大家场所,莫要冲动。 然后朝胖男孩说道,“刚才我叫你胖子,你心里不舒服。那你有没有想过,别人被叫小豆芽和小结巴的心情?” “我和他才五岁,与你初次见面,就被你喊小豆芽,这是没礼貌的表现。” “宋桐性子害羞,说话紧张,偶尔说话不连贯,却被你喊小结巴,你因为他没敢反驳,肆无忌惮,这是你对同窗的不尊重。” “请你当着大家的面,给我们道歉!” 一点一点指出问题所在,胖男孩顿时有些底气不足,但不服输,倔强说道,“我才不道歉!凭什么?” 胖子身后的男生,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在他耳旁小声说道。 “阿辰,你就给那小孩道歉吧,要是被李夫子知道了,会挨训的!” 冯辰有些不高兴,但他若是被李夫子训了,被家里知道了,回去肯定得挨打,想到这就瞬间蔫了下来,不情不愿道。 “对、对不起!” 这道歉有点敷衍,林向安静静看着他,没有丝毫退让。 “请你认真向我们道歉!” 原本道歉了,还被不依不饶,冯辰瞬间有些生气。 “我刚才都道歉了,你干嘛死抓着不放?” “你不情不愿的道歉,就让我放过你,哪有这么好的事?伤害了别人,轻飘飘一句话,就以为能翻篇,我不管你在家怎么样,但今天在这里不行。” “这里是私塾,教书育人的地方,错了就得改!你要不想真心道歉,那咱们就去找李夫子理论,让他来判对错。” 像李夫子这样的秀才,见官可以不拜,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而且读书人很在意口碑,这件事捅到李夫子面前,他们完全占理。 果然一提去见李夫子,对方立马就怂了,一咬牙,然后朝林向安和赵泽说道。 “对不起,我不该叫你们小豆芽,我知道错了!” 赵泽倒觉得没什么,见林向安没发话,便没开口。 片刻,林向安开口道,“还给宋桐道歉!” 宋桐局促不安,但也知道林向安这是在帮自己。 尽管不情不愿,冯辰还是开口道,“宋桐,对不起!” 林向安回过头看着宋桐,见他眼眶有些微红,便说道。 “宋桐,你可以接受道歉,也可以拒绝。没人能怪你什么,因为是你受到了伤害,而伤害不会因为一句道歉就消失。” 怔了一下,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说过,以前即便被伤害了,还要笑着说没关系。 “好。” “道歉,我收下了。” 这一次宋桐鼓起全身的勇气,接着说道,“但我不会原谅你!” 第17章 没想到你还挺仗义 平日里一声不敢吭的人,突然硬气了,倒是让大家吃了一惊。 因为他的话,冯辰脸色变得有些难堪。 薛文逸怕他口无遮拦,朝林向安点点头,赶紧把人拉走了。 至此,伙房的闹剧才结束。 还留下来吃饭的人,看着林向安的眼神,充满了好奇。 “走吧,我们也去打饭!” 伙房往里走,有个小厨房,在这里拿吃的。 主食:粥和两个馒头,一菜一汤,不允许浪费。 厨房是一个大娘看着的,见有两个新面孔,便笑着说道。 “你俩看着是新面孔,得和你们说说这的规矩:不许剩饭,拿走的必须吃完,若发现浪费,李夫子会训斥的。” 林向安和赵泽点点头。 见两人挺乖巧,看着就喜欢,厨娘便热情地说道: “若是你们从家带饭,可以拿过来,我帮你们蒸热。” 说完,就笑眯眯看着他们端着盘子离开。 大多学生已经吃完离开了,屋内挺空,三人随便寻了个空坐,便坐下来吃饭。 “向安,刚才你太厉害了,一点也不害怕他们啊?” 一坐下,见周围没人,赵泽这才激动地喊道。 “这里是私塾,有什么可怕的,而且我和他讲理,又不打架。” 林向安笑眯眯地调侃,“倒是你让我有些另眼相看!” “没想到你还挺仗义,会挺身而出保护我!” 这还是第一被林向安夸奖,赵泽忍不住笑了。 “嘿嘿!我爹说,做人要讲义气!” 宋桐坐在两人对面,看着他俩有说有笑的画面,有些羡慕。 林向安细嚼慢咽吃着馒头,然后尝了一口青菜,发现味道还不错。 而汤里面还有鸡蛋花。 这夫子挺有良心的。 如果没有肉补充蛋白质营养,那么豆类的食品,对于补充这些营养,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豆腐做汤,炒菜都极好,不知道树人私塾要不要豆腐,要是能做成,也算给家里拉一单生意啊! 边吃边琢磨,觉得这事挺靠谱的,一会吃完便去问问厨娘,树人私塾谁在管买菜的事? “宋桐,那个胖子叫啥,他那样叫你, 你干嘛要忍啊?” 赵泽边吃边想起来,对面还有个人,便好奇地问道。 可能是刚才林向安的帮助,以及赵泽主动保护朋友,让宋桐觉得两人是好人,心里也不那么紧张了。 “他叫冯辰,今年八岁,家里是做纺织的,镇上最大布铺就是他们家的。” 说话是流利了,但就是声音太小了,坐在对面,勉强听清楚。 “你就不能大点声音说话吗?” 赵泽忍不住提高嗓音,抱怨道,“听起来挺费劲的!” “我、我习惯了,不好意思,以后我会大点声。” 稍微大了点声,但看着对方脸红红的,那么紧张地看着他,赵泽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啥了? 然后求助地看着林向安。 “宋桐,赵泽没有说你,只是给你建议。” “你容易紧张,声音小,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可以慢慢改过来。试着多与别人交流,说多了自然就好多了。” 人是环境下的产物,小的时候,林向安挺爱说话的,但父母去世后,他性子变得阴沉,不爱说话。 后来去部队里磨炼了几年,就变得超级厚脸皮。 而大学做二手生意,直接让他练的能说会道。 人突破自己就得练,但突破心理那关是最难的。 “嗯,我知道了!” 见林向安鼓励他,宋桐认真点点头。 至此,中饭终于吃完,去放餐盘的时候,林向安让两人先在外面等一下,他去厨房一趟。 厨娘见他过来,疑惑地看着她。 “小公子,可有什么事?” “大娘,您厨艺好,饭菜做的好吃,就想来问问平日里都有哪些菜?” 厨娘见这小孩嘴甜,以为是嘴馋,便乐呵呵地说道。 “都是些当季的新鲜蔬菜,每日从农家手里买的。” 林向安点点头,接着又问,“大娘,那有没有豆腐?我听说豆制品营养好,软软的,像您这样的手艺,弄出来肯定很好吃。” “我这边就是有什么菜做什么,具体要看小吴安排。” 厨娘说她是李夫子的一个远房亲戚,厨艺还可以,便请过来给李夫子家和学生做饭。 这边又没人跟她唠嗑,见一孩子来询问,便热情地多说了几句。 “小吴就是李夫子的书童,平日里在院子忙,你要是爱吃,回头我建议他买点。” “谢谢大娘。” “大娘,我今日刚来,瞧着夫子教书很负责,我很喜欢这位夫子,想着后面过节准备礼物,您知道他的喜好吗?” 厨娘见孩子喜欢李夫子,而且还这么用心,便滔滔不绝说了夫子的事。 “你们夫子是好人啊!可惜命苦,本来要去府城考举人,结果父母意外去世,要守孝,就被耽误了。” “你师母人也好,平日里要做些刺绣,两人膝下就一个女儿。夫子见我孤苦,便请过来帮忙干些杂务。” “你有这份孝心就好,平日里定要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他的期待。而且你们夫子不收贵重东西,寻常之物就好。而且...” 能被人在背后这样夸赞,可见李夫子平日的为人,看着面冷,但人还挺好。 想着收获不少,怕外面的赵泽等的不耐烦,想着道谢,说要离开,结果厨娘一个人使劲唠嗑,压根不给他回嘴的机会。 怕是平日里厨娘没人唠嗑,这才对着他说个不停。 外面的赵泽等的不耐烦了,就催促他,厨娘这才不舍放他走,说下次再来啊! 林向安赶紧溜了,唠嗑谁能比的上中年大妈? “你干什么,这么慢?” 赵泽抱怨道。 “没事,就是问问每天的菜色。” 待三人一起回到讲堂,原本谈笑的声音小了下来,有人偷偷打量冯辰和薛文逸一伙人的脸色。 原本冯辰被薛文逸劝的差不多,心情刚恢复,结果就见那三人一起进来。 刚才的丢脸情况又想起来了,笑容瞬间消失,也不说话了,在自己座位上生闷气。 到位置上坐下,就从前排跑来两男生,热情地朝林向安和赵泽打招呼。 “你们好,我是吴卓,今年7岁,他是温伯杰,6岁,很高兴认识你们。” 吴卓笑着介绍,还不忘夸赞林向安的举动。 “刚才你好勇敢啊,这里没人敢惹他!” 平日里,冯辰就喜欢嘲笑别人,原本他在宝贤私塾读书,上了没多久,从那边退学过来的。 据传与人不和起冲突,惹了事,家里人只好给他换一家私塾。 冯辰家里有钱,出手大方,班上好多同窗和他走的比较近,其中薛文逸和他关系最好。 他和温伯杰两人都不太喜欢冯辰那伙人的做派。 刚才旁观了伙房的事,就对于林向安一脸好奇,正好过来打招呼认识一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这么18个小男生,课间休息,看各自状态,也能感受到班上无形中的气氛。 这两人看不惯冯辰那伙人,但并没有阻止,同时也并不怕他们,大概是冷漠旁观。 虽然不知道两人过来的意图,但伸手不打笑脸人。 “你好,我是林向安,他是赵泽,我俩都五岁。” 刚听完介绍,吴卓就提出一连串问题。 “你们俩原来就是认识吗?是哪里的?家里做什么的?” 第18章 打算制作竹笔 “我们俩是邻居,我是跟着他来私塾的。” 林向安看了一眼吴卓,觉得这小孩心思挺活络的。 还没等他开口,赵泽就抢着接过话题。 “那真好,你们俩读书还能有个伴。我是三个月前入的私塾,吴卓比我早点,他来这里半年了!” 温伯杰高兴地和赵泽说话,林向安静静听着,直接忽视了吴卓的问话。 虽然还想问,但话题已经转移了,吴卓只好作罢。 两人给他们介绍了同窗的大体情况。 不得不感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18个小孩子,从他俩的言语中,以及林向安观察,就总结出班上有四个小团伙。 为首的就是刺头冯辰一伙,在私塾里没人敢惹他们。 其次就是看不惯冯辰做派的人,但又不阻止,像吴卓和温伯杰这样的人。 另外就是都不参与,只专心学习的农家子们。 最后就是类似宋桐这个受害者了,在言语上被霸凌。 还真是有点钱,又闲的无聊,进不去名校,只能来普通学校找存在感。 下午,未时上课。 李夫子教大家认字,以及写字。 在写字之前,又给学生讲了写毛笔字的基础知识。 主要是针对他和赵泽讲的。 比如:如何选笔,如何拿笔,如何钩笔,以及后面选择临本等等。 虽然讲了方法,但最终让大家在尝试中,找到适合自己舒服、放松的方式即可。 书法对于科举考试,可以说是基本功。 一手漂亮的字,可以加印象分,能赢了其他人一小步。 而写好毛笔字,唯一的办法:练! 理论讲完之后,就让大家先放松的写一下字,一笔一划,一个字一个字的教,真的讲的好详细。 林向安听的非常认真,这简直就是一堂初级书法入门课。 唯一遗憾的是,没能记笔记,回头想办法去弄一支炭笔来做笔记。 毛笔压根写不快,而且写的字大,实在不便利。 听完课,心情激动,拿着毛笔一气呵成,写了四个大字,觉得写的不好,想着再重写。 结果李夫子走过来,夸他都写对了,而且还工整,让他慢慢来。 自己觉得不好,但还被厉害的人夸了,应该高兴,但为嘛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直到他看到赵泽和前面同学写的字之后,瞬间理解了李夫子为啥夸他了。 能写对,就已经很好了。 没有九宫格做参照,小朋友写字,大小平衡不容易把握。 而他没有这个问题!!! 林向安告诉自己,不能和其他孩子比较,他要和自己比,每天要进步一点点,趁早把书法拿下!!! 于是拿起毛笔,又开始努力。 不过上次在书肆没有买字帖,得找个机会去买名家临帖来练。 就在林向安意犹未尽之中,散学了。 收拾的时候,无意间往赵泽方向看过去,正好瞧到宋桐写的字。 这孩子字写的竟然比他好!!! 原本只想拉着赵泽一起走的林向安,把宋桐也叫上了。 “宋桐,和我们一起走吧!” 宋桐怔了一下,点点头,“好!” 三人收拾好东西,就往外走,碰到温伯杰和吴卓,于是一起往大门口走去。 在门口,林向安瞧着好几辆马车等着了。 看着吴卓、温伯杰告辞上了马车离开,只是让林向安意外的是,宋桐也上了辆马车回家。 能坐马车,说明家里也有钱,干嘛是这种懦弱胆怯的性格啊!!! 这时,王四顺驾着驴车过来,歉意笑着。 “儿子,爹来晚了!走,咱们回家,今天第一天上学,家里给你做了好吃的!” 看着老爹额头上还有汗珠,就知道是匆忙过来的。 “爹,我也才放学,没等多久!” “咦,赵小公子,家里人没来接吗?” 林向安解释道,“爹,阿泽想跟着我一起回去,孙伯就没来接他!” “行啊,那一起,赶紧上车。” “叔,谢谢您,不过您喊我赵泽就好了!” 回去的路上,三人有说有笑的。 把人送到赵家大门口了,父子俩才回家。 到家第一时间,和奶奶打了招呼,就去看望林秋兰和弟弟妹妹。 林秋兰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能站起来走动了,只是坐月子,家里人不让她出房门。 两个小家伙依旧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哭闹,还算乖巧。 晚饭后,林向安回到房间,开始琢磨笔的事。 记忆中常见的笔:铅笔、炭笔、钢笔、圆珠笔、鹅毛笔,这几个中除了能找到羽毛,其他的都不好弄。 炭笔他能想到的就是烧好的木炭,也能写,但太容易脏了,他可不想字还没写好,弄了一手的黑。 思来想去,就只有两种笔能做,一个是钢笔的前身竹笔,一个是鹅毛笔。 家里只有鸡毛,压根不行,得要鹅毛,等回乡下碰到鹅了,再把几根毛回来试试。 不过鹅毛笔寿命不行,据说只能使用一两个星期。 最好的选择,只能是竹笔了。 原材料只需要竹子,然后有把锋利的刀和磨刀石就可以了。 幸运的是,这一带到处都有竹子,细的、粗的都可以砍回来试试。 趁着天还没黑,林向安拿上家里的砍刀,就准备出门找竹子。 正在门口喂猪的王四顺拦住正要出门的林向安,问道。 “你拿砍刀干什么去?” “爹,我想去外面砍两根竹子!” 就这小身板,能砍的动竹子?不过王四顺没说出来,免得伤他自尊心,便说道。 “你要砍啥样的竹子,我帮你砍去,你这手还要写字,别伤着了!” 林向安觉得老爹说的有道理,便等他喂好,然后两人一起出门,走了一里地,才寻到一片竹林。 找了三根细的,一根粗的,粗的还挺长,要是没有老爹帮忙,他这小身板怕是拿不回去。 回去的路上,王四顺纳闷问道,“你要这竹子干什么?若是想做啥,回头让你爷帮你弄,他会用竹子编东西。” 好吧,有这方面的人才,但压根不在身边,只能自己动手了。 “我想做个小东西,要是没做成功,回头再找我爷帮忙。” 回到家,林向安就指使老爹帮忙把细竹子砍成一小节一小节的,粗竹子放在墙角没管它。 家里没有匕首,只能用菜刀,但刚把菜刀拿到手里,就被林老太拿回去了,不许他拿刀玩。 就在他一筹莫展时,赵泽在墙头树梢上喊他。 “向安,你明日几点去私塾?我和你一起去吧!” 第19章 你拿它出来,经过大人同意了吗? 早上,他爹挺忙的,要去送货,送完货回来再送他去私塾,摊子生意都得耽误,还不如他起早点,和他爹一起出门。 早点去私塾读书,免得他爹辛苦来回跑。 “太早了,你别跟我一起了。我爹送货早,天还没亮就要出门。你就让孙伯送你!” 赵泽瞬间有点不开心。 林向安用话转移他的注意力,问道。 “阿泽,问你一下,你家有匕首吗?就是很小的那种刀,我想削个东西,没找到合适的刀。” “匕首?我家有的,你稍等,我给你寻来。” 说完就麻利地爬下树,然后一溜烟跑到赵老爹的屋子里,东翻西翻,在一抽屉里寻到了一把匕首,放进怀里。 出来后,看到孙伯,便打招呼说去找林向安,一会就回来。 还没等孙伯反应,就溜了。 正靠着梯子等赵泽回来,结果听到敲门声,待去开门,见赵泽喘着气,献宝似地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匕首。 见到匕首,林向安沉默了。 刀柄上花纹华丽,还镶嵌着几颗小宝石,刀鞘也刻着配套的纹理,虽然没把刀拿出来,但一看这玩意就不便宜啊! “你拿它出来,经过大人同意了吗?” 赵泽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偷偷拿的。” 这孩子真是一点戒备心都没有,林向安一脸黑线,苦口婆心劝道。 “以后别人让你从家里拿东西,你不要随便拿,也包括我,你懂吗?” “可是你不是别人,是我朋友!” 看着赵泽小朋友一脸认真,他莫名觉得自己像个骗子在玩弄小朋友的感情。 又好气又好笑,林向安最终仰天叹了一口气。 “我要做竹笔,需要你的匕首,你要和我一起吗?” “好呀,好呀!” 赵泽欣喜,恨不得跳起来鼓掌。 于是赵泽第一次进到了林向安家里,一脸好奇地打量四周。 “奶奶,这是赵泽,就是隔壁家的小孩,来找我玩!” “奶奶好,我是赵泽!” 小家伙还挺有礼貌的,林老太笑着说道,“这孩子真有礼貌!乖,你们去玩吧!” 这还是头一次有孩子来家里找林向安玩,以前这孩子压根不跟同龄人玩,还以为他孤僻认生,经常自己玩。 结果大了在集市压根不怕人多。 后来孙子口里提过赵泽这孩子,她还是挺好奇的。 如今见着了觉得挺好,一看就是善良的孩子。 带着赵泽进了屋里,屋子摆设很简单。 最里间一张架子床,旁边是衣柜,紧挨着窗户放着一个书桌。 外间放着一个罗汉床,中间有个小桌子,一边一个抱枕。 两人脱了鞋,就跑到罗汉床上,将切好的细竹,放在小桌子上。 拿出匕首随便削了一下,发现这玩意好锋利,都快赶上瑞士刀了! 工具趁手,林向安就按照记忆中钢笔的样式,削了一个斜切面,然后将笔尖削细。 笔头要尖尖的,笔尖两边削成弧形。 在笔尖上面一点,用刀尖钻个孔,在里面沿着细孔往下面划出一条细槽。 竹笔的制作很简单,在华夏古代工匠人广泛运用竹笔,蘸墨水就能用的硬笔。 硬笔写字利索快,比毛笔要方便。 “你这是削啥,看着像笔?” 赵泽双手撑着下巴,神情专注地盯着林向安手上的动作。 “我就是弄竹笔,毛笔写字太慢,想试试用硬笔写。”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就削出来一个大概,虽然不太熟练,但至少看出来像钢笔了。 差不多之后,就拿出磨刀石,细细打磨竹笔笔尖,将它打磨光滑就可以。 一炷香的时间,一只简单的竹笔就做好了,笔尖两边做的不太对称,形状也不太美观。 不过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够可以的了,不要奢求太多。 天色也暗下来了,给屋里点上油灯。 林向安先在砚台里磨了磨石墨,倒了点水调和,感觉浓度适合了,将主笔放进去蘸了蘸。 拿了张空白纸,在上面试着写了下,发现和写钢笔字的触感很像。 “咦,真写上了,好好玩啊,给我也试试!” 将竹笔递给赵泽,让他在纸上随意的写,然后开始削第二支竹笔,有了前面的经验,做起来更顺利了。 至少比第一支做的好些了,这匕首越用越觉得不错。 林向安想着以后有钱了,他肯定去搞一把,这可是出远门必备的万能装备。 “向安,这支笔给我吧,我回去写的玩!” 这竹笔比毛笔用的顺手多了,写起来毫不费力,赵泽有些爱不释手。 “那只做的不太好,等我做熟练了,寻一根合适的紫竹,重新做一只竹笔再送你。” 好歹认识赵泽小朋友这么久了,虽说他另有所图,但人家真心对他好,好歹送支好点的,给他当作谢礼! “没事,这支我拿回去玩,以后你再重新给我弄一支吧!” 赵泽一点都不介意,听到林向安要给他弄个更好的,便乐呵呵地说。 “紫竹,我娘好像种在院子里了,要不我给你砍一根来,你帮我做?” …… 哎,为什么这孩子这么命好呢!!! “这不太好吧?” “没事,过段时间我爹娘要去杭州,那时候去弄,她不会知道的。” 搞了半天,他是想偷偷去砍。 这孩子就是个熊孩子。 “给我也砍一根吧!” 赵泽拍拍胸脯,非常义气地说道,“没问题,到时候我叫你。” 又弄好了一支竹笔,见外面天黑了,怕这孩子回家晚了挨揍,林向安有些不舍地看着匕首。 不过这么贵重的物品,还是让赵泽拿回家,免得家里的大人担心。 “行了,那支你拿去玩吧。快起来,刀你拿回去,我送你回家!” 有些不舍,不过隔的近,他可以回头再来玩。见还有竹子没削好,赵泽疑惑道: “不是还有竹子没削吗?” “阿泽,这匕首看起来挺贵重的,你还是拿回去,其他的我会看着办的!” 赵泽明白,然后接过了匕首。 跟王四顺说了一声,他去送赵泽,很快就回来。 林老太给他点了灯笼。 提着灯笼,两个小孩子的影子被拉长,在路上的时候,给赵泽说以后叫他爹王叔就好。 还给他解释他跟着母亲姓,他爹是入赘的。 也是怕这小子不懂去问,闹的尴尬。 赵泽似懂非懂,林向安没有给他多解释。 两家大门隔了上百米,敲门是孙伯开的门,见人进去了,林向安便告辞回家了。 赵泽一回到家,孙伯就说赵老爹喊他过去了。 “爹,你找我什么事?” 第20章 小脑袋瓜子真灵活 每日卯时二刻,王四顺就要出门去送豆腐。 林向安为了不让他爹多跑一趟,就准备卯时一刻起床。 虽然没有闹钟,但家里养了公鸡,每天卯时必然会打鸣。 闹钟偶有故障的时候,而公鸡打鸣从未缺席! 听到公鸡叫了,在床上又小憩片刻,才起床。 日常洗漱中,刷牙最不方便。 牙刷是用猪鬓毛制成的,比过去用手指或者杨柳枝好点。 蘸上贝壳或者墨鱼骨磨成的细粉,就能够清洁口腔了,洗出来牙齿还挺白,唯一缺点就是洗的时候,口里总感觉有腥味。 不过在这个时代,普通人家,能日常刷牙,就要谢天谢地了! 林老太已经准好了早饭,每日必备豆浆和鸡蛋,这俩都是能补充人体蛋白的食物,不输于肉类营养。 今天蒸的是青菜包子,瞧着他爹要出门了,就直接拿在手上,坐上驴车上吃。 天空已经蒙蒙亮,路上空荡荡的。 偷偷打量着王四顺高大的背影,林向安觉得很安心。 “爹,咱们家什么时候买铺子呀?” 这可是家里生意扩张的第一步,他心里还有惦记着发家致富呢! “好的铺子哪有那么好找,我也托人打听了,估计还要等等。” 从林秋兰和他说了儿子的建议后,他就感叹他儿子真有生意头脑,原先他有想法,但家里求稳。 如今他儿子提出来了,那就不一样了,林老太最疼林向安了,再加上林秋兰也同意儿子建议,已经成功说服林老太。 目前正在寻找合适的商铺。 他们家要做吃食和豆腐生意,那么必定要在热闹的地方,店面还不能太小,里面得有空间来做豆腐。 毕竟来回搬运,效率低,成本也高。 “爹,铺子可以做豆浆、豆花的生意,同时再增加一些豆腐类的吃食,比如豆腐馅的包子,腌制的豆腐乳,还有各种豆腐吃食,弄成专门的豆腐特色店,到时候在双林镇独一份,生意肯定好!” 王四顺静静听着儿子的构想,这孩子越说越激动,仿佛脑子里看到了那画面一样。 “哪有那么多豆腐吃的?你这孩子真敢想!” “爹,之前有说书的讲故事,说豆腐能做出鸡肉的味道,而且一模一样。咱们家一直做豆腐,也该有些新创新了。” 要是能把素鸡做出来,生意肯定好。 这可是比鸡肉要便宜不少啊! 大多家里养了鸡,除了重要日子,也不经常吃,多是留着下蛋。 林向安知道这些都是潜在的市场,他得时不时提,让老爹真听进去。 俗称画大饼造梦!!! “比如薄薄的豆腐片,还有豆腐皮,形状不同,软硬度不同,就能成为新的食材。到时候再各种尝试,找到味道好的,这就是咱家的特色!” 所有流传下来的吃食,都是人们研究创新,实践流传的。 这种又不是高科技研究烧钱的,在他知道思路的情况下,还能做不出来? 王四顺非常自豪,不愧是他儿子,想法就是多。 当年他就是不想种田,这才出来的,出来了日子才有盼头! “你这小脑袋瓜子真灵活,想法一个接着一个,但做事讲究脚踏实地,得慢慢来!” “爹,我知道的。你看我读书了,我听说有些书铺里偶尔有菜谱流出,等我有机会看到了,到时候就教咱家弄!等咱们做成了双林镇第一豆腐店了,客人会自己找上门的。” 等他实力强了,有秀才身份了,就把店开到县里去,以加盟连锁的形式开起来。 虽然赚钱慢了点,但好歹最稳妥。 * 到私塾时,门都还没开。 目送王四顺离开后,林向安就站在门口,想着天亮了,也能看清字。 索性就把《千字文》拿出来默读,温习昨日李夫子讲的内容。 没讲的就先自学,到时候听夫子讲,看看区别,这样融会贯通,能够记得牢。 林向安提醒自己,切记浮躁,基础要打牢固!!! 吴小山打开大门,就看到门外站着个学生,手里拿着书,在门口走来走去。 待看清人,便笑着问道,“林小公子何时来的?怎么不敲门?” “我来的太早,怕打扰夫子,正好能在外面看会书。” 林向安笑了笑,客气地回道。 看到吴小山,正好想到了他是私塾买菜的人,正好先拉近些关系。 “现在夏天不碍事,等天冷了,那就难捱。” “你日后来了,直接敲门。院里大家卯时就起了,早上要打扫屋子和院子。一般卯正二刻,才开大门。” 见对方细心叮嘱,林向安笑着道谢。 “好的,谢谢你!我记下了,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是你们夫子的书童,叫我吴小山就可以了。” 夫子身边的书童,一般是家里的下人。但也不是外人随便喊的,客气一些总是没错的。 “那我就叫你小山哥,以后就麻烦你帮忙开门了。” 那天就觉得这小孩有些不一样,估计就是镇上普通人家的孩子,但说话很有分寸,让人很舒服。 毕竟来这里的孩子,大多对夫子很尊敬,对其他人就不会太客气。 要么仗着自己家里有钱,要么仗着自己是读书人的身份,并不把他们这样的人放在眼里。 倒是这孩子客客气气的,一点也不拘谨,很自然。 “林小公子,太客气了!” “小山哥,叫我林向安就行,我家就是在港口集市上卖豆腐的,做点小买卖。可别称呼我小公子了,怪不好意思的!” 林向安笑眯眯地拉近两人的关系,叫公子太生分了。 “哦,你们家不会是林家豆腐?” 难怪那天他见着王四顺感觉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会听到林家,港口集市,豆腐,瞬间想起来了。 镇上这一片,常去集市的,多多少少都听过林家豆腐,他去买过几次,但这边去集市有点距离,后来去的少了。 “对啊,就是林家豆腐!小山哥,你也知道啊?我家豆腐做的可好吃了,很多人常来买呢!” 对于自家豆腐,林向安提起来都是非常自信。 “哪能不知道,冬日里蔬菜少,就经常买豆腐。港口集市有点距离,平日太忙,很少去了!” 原本没想这么快推销的,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赶紧销售。 林向安嘴角都笑开了花。 “小山哥,你要买豆腐跟我说呀,我爹每天送我上学,正好可以送货上门。” 第21章 这价格你说了算吗? “这好啊!能送货上门,我也不用跑了!” 吴小山一喜,心想这孩子挺有意思,还惦记着帮家里拉生意。 “小山哥,咱们也是熟人了,这样,你要是买多点,或者定期买,我回去就让我爹给你优惠点!” “真的?” “放心,我说话算数的!经常吃豆制品,对身体好,能补充身体所需的营养。你知道和尚吧?他们不能吃肉,平日诵经习武,消耗大,就是常吃豆腐补充身体养分的。” “真有这回事?” 见吴小山不信,林向安反问道:“你见过几个瘦和尚?” 虽说背地里肯定有吃肉的,但绝大多数肯定吃素,但和尚身板是真的不单薄,练武消耗大,得补充营养。 豆腐就是寺庙常吃的食物之一。 “你的话有些道理。正好我也愁天天吃青菜,适当调换一下口味。” 做销售,你得给他选择,而不是等他选。 “小山哥,你看一次十斤豆腐,每个月给你送三次,豆腐3文钱一斤,十斤30文,要是长期合作,就收你27文!” 正好优惠一块豆腐的钱,不是他小气,得留有余地操作。 “哎哟,你这小家伙算的够溜啊!” 能送货上门,还优惠一斤的钱,十斤豆腐省着点能吃两三天呢,吴小山觉得还不错。 只是不知道林向安说话是否算数? “这价格你说了算吗?” “你放心,保证没问题!” 两人一直站在门口谈事,见有学子陆续来了,就约好明天再谈。 进到讲堂,差不多要上早课时,赵泽才一瘸一拐,慢吞吞地走进来。 昨日回家不是还好好的吗?就几个时辰不见,就这样了? 林向安纳闷地问道。 “你这是咋啦?” 一挨着凳子,赵泽就感觉屁股疼,心情低沉地回道。 “昨日回家被我爹揍了!” “因为那把刀?” 赵泽有气无力,轻点头,“嗯。” 昨日赵老爹看到屋里烦乱的痕迹,又见刀不见了,很生气,等到赵泽回来,把这熊孩子教训了一顿。 怕笑出声来,伤害赵泽的幼小的心灵,林向安轻轻转过头憋笑,稍微缓了一下表情,才又转回来。 换作是他,家里的孩子不打招呼,把贵重物品拿出去玩,高低也得打一顿! 幸好让他拿回去了,不然赵泽今天就不是瘸着来私塾了,怕是得躺在床上了! “是我的不是,别闷闷不乐了!下午散学时,请你吃好吃的!” 小孩子贪吃,没有什么事情是吃解决不了的! 一顿不行,大不了就两顿呗! 赵泽眼睛瞬间亮了,“吃什么?” “我倒是想请你吃双皮奶,但没材料。我零钱也不多,只能请你吃冰糖葫芦了!” “什么是双皮奶呀?” 看样子这孩子只听进去前半句,没听进去后面的话。 “软软甜甜的奶制品,夏天冰一下,加点水果或者煮糯的红豆,味道特别好吃。” 大学时,一室友特爱吃双皮奶,最开始买的吃,后来自己做,经常分给寝室同学吃。 因为简单,基本看几次就会了!只是其他同学很少有这位同学的兴致。 原材料只要牛奶,鸡蛋,少量糖就行了。 正好以后开豆腐店了,就把牛奶换成羊奶试试,也能成为店里的特色小吃。 “你说的我好想吃,要啥材料,我让家里去找,你会做吗?” 这小子一感兴趣就死缠着问到底,让林向安抓狂,干嘛给自己找事。 “以后再说双皮奶,我说的是散学后,请你吃的是冰糖葫芦,你要不爱吃,那就别吃了!” “李夫子来了,快坐好!” 见李夫子刚走过窗户边,林向安赶紧阻止赵泽的追问,让他专心学习。 辰时一到,李夫子就走进讲堂,身姿挺拔,儒雅风流。 走进来,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只不过眼神冷冷的,破坏了周身的气度,让人不敢对视。 林向安严重怀疑,李夫子为了学生怕他,显得成熟稳重,才装着冷漠的。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读书的好时间,早来的人,多读书,不要浪费光阴。今天继续讲《千子文》,将书打开……” 大概来树人私塾的学子,基础都不太好,所以李夫子讲的很详细。 下午主要认字和写字,不过会留作业。 比如:写字,一天十个字,一个字写20遍。如果抄写有错了,一个字罚写100遍。 没完成作业的得挨手板,别看李夫子儒雅倜傥,但打起人来丝毫不含糊。 还会抽查背诵,他会规定背诵多少,然后抽查时,他打乱顺序,让你背上一句,或者背下一句。 总之每次都不一样,会难为你,但又不会太难,只要你稍微用心都能做到。 * 和吴小山的生意,林向安和王四顺说了,最后成交的价格是25文十斤。 王四顺还给了他五文当提成,给他当零花钱。 当他告诉吴小山时,说特意缠着家里人,磨了很久才答应的,而且又给他砍了2文,能少5文钱。 其实一开始25文就是林向安的心理价格。 告诉别人价格,不要太轻易,得说的辛苦点,才弄到这个价格。 别人听了会舒服,然后觉得占了大便宜,也会感激你的付出。 这件事之后,吴小山还特别照顾他,时不时告诉他一些李夫子的趣事。 比如,李夫子其实爱吃辣,但在外面吃辣影响形象,他从来不吃。 亦或是李夫子很爱喝酒,但喝三杯就醉倒。 都是一些无关大雅的小趣事。 剩下的竹笔,林向安去找了小姨父刘荣。 小姨父家是屠夫,工具多,而且刀锋利,家里即便没小刀,也能找到铁匠去弄一把。 知道他要削竹子,刘荣特意给他弄了一把小刀,有点类似暗器飞刀。 虽然没有赵泽那把好用,但比菜刀要趁手多了。 竹笔,他也试着弄不同的造型,比如笔尖长一点,或者短一点,稍粗点,或者细一点,写出来的效果各不一样。 弄了十只,怕林秋兰闷,他就用竹笔,教她写自己的名字。 王四顺看到了,也加入了其中。 不认识字,以后开店了,怎么记账?他爹有这心,林向安肯定教他认字。 “爹,你得多认点字,以后开铺子就当掌柜了,每天都要记账的,你要不认字,到时候可怎么办呀?” 第22章 这个办法好! 一晃就过了十来天。 千字文,一共1000字,四字一句,一共250句。 李夫子一天讲25句,花了十天,将全文浅显的讲解了一遍。 之后,就让大家背诵,认字和写字,来加深理解。 认字和写字,对于启蒙的学子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 反正每天就是围绕《千字文》展开。 “昨日说了今早抽查背诵,我挨个检查每个人的背诵情况。” 说着就叫学生一个一个上讲台背诵。 林向安是第四个全文背诵通过的。 并不是说他不如别人,而是前面背诵完的先抽查而已。 第一个是薛文逸,第二个是杨辉,第三个是温伯杰。 杨辉是周边村子过来读书的,之所以知道他的情况,是因为每天林向安第一个到,而第二个就是杨辉。 杨辉因为家远,所以出门早,而早到私塾。 也是因为早上片刻的交集,两个人有了点头之交。 不过各自读书,并没有多说话。 虽然第一天和冯辰起了语言冲突,但接下来他并没有找事。 反而和他常待在一起的薛文逸,让林向安有点意外。 这人学习很好,平日里李夫子的抽查,他全部都通过了。 而冯辰就完全不行,就他被夫子罚的多。 每次被罚打手,都打红了,疼的龇牙咧嘴,但就是不吭声。 他之所以罚的重,是因为他比别人学的久。 然而比冯辰还差的就是垫底的赵泽,只不过老师念他还小,刚开始学,对他稍宽容,但也打过几次手。 不过认字,就林向安一个人,全部认对了,而且李夫子选择字,是打乱的,基本上可以肯定这孩子全文的字都认得了。 李夫子一向不怎么夸学生的人,破天荒的夸了他做的不错,然后就没有了。 在认字方面,其次最好的就是宋桐。 而且他写的字也有模有样,但他被卡在背诵,私下里他背的很熟练,但一对着夫子背,就卡壳了。 这是心理素质不行,得找方法练,不然天天被打手板也不是事。 不过他眼下最苦恼的就是赵泽。 当初他太天真,许下的承诺让赵泽不挨板子,看到他这样差的基础,不得不开始辅导。 赵泽五岁,顶多就是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幼儿园小朋友学不进去知识,不是因为智商的问题,而是因为不感兴趣,不好玩。 一旦觉得好玩,有趣了,自然就学进去了。 但凡读书时,喜欢那一科授课老师讲的课,那么这科的成绩都贼好。 一是老师教的好,二是学生喜欢。 解决赵泽小朋友的方法,就是让认字变得有趣起来。 为了这孩子能学的进去,他也真是煞费苦心。 他让赵泽去弄一些稍硬的宣纸,让人裁成他手掌大小的方形卡片,拿过来。 赵泽爹娘还奇怪要干什么,但听说是给儿子辅导,于是也没有多问,就让孙伯去办了。 然后用竹笔,在小卡片写大字。 把《千字文》的字全部写了下来,50张一组,用针线串起来,做成20个单词卡。 就是以前背英语单词用的单词卡,被他拿来记汉字了。 而且路上遇到实物,然后配合起来,就能记牢了。 俗称看图认字。 只要感兴趣,肯定会主动学习。 以前给他辅导,他就左顾而言他,你说东,他说西,于是就弄了单词卡,就自己上心了。 每天课间,以及散学回家的路上,陪他玩的过程中来认字。 效果还不错。 这日李夫子来抽查学生认字,轮到赵泽的时候,正好遇到都是认过的字,竟然全答对了。 相比于上次二十个字,就认出来五个,这次进步很多了。 “这次不错,都认对了。后面继续保持。” 原本和冯辰一起吊车尾的赵泽,终于赶上了班上的中等偏下的水平。 中午一散学,赵泽就高兴地蹦起来,朝林向安叫道。 “噢耶,我终于不是最后了!向安,还是你有办法啊!太谢谢你啦!” 虽说李夫子没有给大家成绩排名,但大家心里都有数。 听到这话,最气愤的就是冯辰,凭什么啊! 以前还有赵泽垫底,现在他连一个五岁小孩都不如,心里懊恼和羞愤啊! 但竖起耳朵偷听两人的对话,好奇到底啥方法? “这是李夫子放水了,选了好认的字,不要骄傲,得继续接着背卡片。” 宋桐也围了过来,好奇问道。 林向安和赵泽经常拉着他一起去食堂,他渐渐也胆子大了一些,对话不紧张,也比较自然了。 “什么卡片?” 赵泽打开书包,把一沓串起来的卡片拿出来,其他的放在了家里,平日就带一个在身上,林向安说第一本全部认完了,才能换下一本。 “就是这个,每天带在身上,有空就看,特别方便。” 然后说道掏出来两张卡片,上面写着“李”“柰”,然后献宝似地分享给郑桐。 “这个李是指李子,这个萘是指沙果,说的是两种水果!还有这个...” 然后一个一个翻,还给宋桐解释。 见赵泽把他学到的讲给了宋桐听,林向安颇欣慰。 最好的学习就是输出,给别人讲的过程中,也是自己加强记忆的过程。 “诶,这个办法好,向安你好聪明,怪不得你认字那么快!” “哈哈,还好,就是理解记忆的!” 这话也没说错,就是理解了,才能背诵下来的。 “走吧,我们去吃饭!” 听见他们仨对话的人,就好奇盯着赵泽手里的小卡片。 这时吴卓带着温伯杰过来,加入他们。 “是什么样的?让我们看一下呗!” 赵泽对吴卓就没有那么热情,不太情愿给他看,“哦,没什么,只是个自制的小本子。” 但吴卓手快,还没等赵泽同意,就抢了过去,拿在手里快速翻看。 单词卡片非常方便拿在手里,卡片空白处,还有赵泽的涂鸦,只有他自己理解的笔记。 翻完了,吴卓面上略显失望,“我还以为啥好方法呢,原来就这小册子,这不也是死记硬背嘛!” 温伯杰还挺感兴趣的,笑着说道,“这个方法还挺巧的,感觉像小抄!好像可以把背诵的内容写上面,然后随时拿来看,增强记忆。” 林向安伸手直接把单词卡拿了过来,淡淡瞥了一眼吴卓。 “所谓方法,适合就好,没有所谓好与不好,这本来只是工具!” 这吴卓最开始对他和赵泽还比较热情,自从有天下午散学后,在路上碰到王四顺驾着驴车来接他和赵泽,后面就开始变的淡淡的了。 这人简直就是无利不起早,这不因为赵泽进步了,就又凑过来了。 大概因为他的影响,赵泽也不喜欢吴卓。 吴卓之所以经常和温伯杰在一起玩,一个是背景相当,其次就是温伯杰学习好。 “阿泽,收好,别再被人拿去了!” 不冷不淡的一句话,仿佛别有所指。 林向安拉着赵泽和宋桐的手,直接往外面走,压根懒得搭理吴卓。 “他什么意思?我又没说什么,伯杰,你看着这人真自大,小小年纪,觉得自己厉害,就对咱们爱搭不理的!” 第23章 你还挺好学啊! 温伯杰倒是觉得这两人挺好的,林向安还特意帮助赵泽学习,这份心意就很难得了。 “怎么会,你想多了。” 见他不怎么在意,吴卓有点生气。 “你没看到,他刚才对咱们很冷淡吗?” “难道不是你先冷落的别人?之前还挺亲近他们,结果后面你就不想理了。你现在反道怪人家,不奇怪吗?”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 没等吴卓反应,温伯杰就回到座位上,提上装饭菜的提盒,准备去伙房热一热再吃。 吴卓见温伯杰走了,赶紧追了上去。 从厨房打好饭菜,找了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个地方通风,会凉快些。 三人都没有从家里带饭菜,就吃现成的。 林向安是家里条件有限,私塾伙房的饭菜和他家差不多,味道还行,没必要带。 而赵泽见他不带,就跟他一样了。 至于宋桐能乘坐马车,为何不带,就不知道了。 “宋桐,你明明私下里背诵的很熟,干嘛一到夫子跟前就忘记了呢?” 赵泽纳闷地问道。 “我心慌,一慌就紧张,就记不起来了!” 每次都这样,宋桐越想越低落,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 想到林向安挺有主意的,便询问道,“向安,你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你想改吗?” 怔了一下,宋桐点点头,肯定回答,“想!” “你就当着我俩的面演练,反复练,练到你随时都能背诵出来。” “这样真的可以吗?” 林向安理解他的怀疑,但往往人在怀疑中去做,又在做的过程中积累经验,变的更从容。 “总比啥不做要强吧!” 想了片刻,宋桐认真地说道,“那回到课室,我试试!” 就在三人吃饭的时候,冯辰提着饭菜,就直愣愣坐到他们旁边。 仿佛当他们不在,从饭盒里依次拿出四碗荤菜:东坡肉、龙井虾仁、荷叶粉蒸肉、烧鸡,就这样赤裸裸摆在桌子上。 香味一下子就飘散开。 赵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低头看着自己的饭碗,突然觉得不香了。 说来心酸,这四道菜还是林向安穿越以来,看到最好的菜色了。 这人有毛病吧?干嘛非要坐他们旁边? 一个人吃四个荤菜,怪不得长这么胖!!! 宋桐低头吃饭,不说话。 冯辰轻咳了一下,然后开口道,“那个之前的事,不好意思。” “这四个菜有点多,我一个人吃不完,你们要一起吃吗?” 赵泽听见这话,眼睛瞬间放光,咽了咽口水,“真的?可以吗?” “那一起吃吧!” 冯辰边说,还边把菜挪过来,直接一屁股坐到赵泽旁边的空位上。 赵泽直接夹起虾肉往嘴里放,吃了一口,才反应过来看向林向安。 “你这是上演哪一出啊?” 平白无故的让他们一起吃,林向安没搞清楚这货的脑回路。 “那个上次的事是我不好,就是想和你们重新认识,大家都是同窗,友好相处嘛!” 冯辰总不能说看林向安帮赵泽辅导学习,自己羡慕,不想一直垫底,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诀窍,才来的吗? 感觉说这话实在太丢人了,开不了这口。 他身边就薛文逸成绩好,但方法一样,自己学不进去嘛! 原先赵泽垫底,他还能自我安慰,说对方跟自己一样。 结果人家年纪小,突飞猛进,搞得他垫底,太尴尬了! 刚才还听到宋桐也找林向安请教,这人学习好,还挺友好,是真帮助同窗。 “你就直说要干什么?不明不白的饭菜,我可吃不下。” 虽然看起来好吃,但他还是明白,东西不能乱吃的。 见林向安这么固执,冯辰也没法,只好直说,“哦,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们学习方法。” ...... 原来大家都是这么爱学习的小伙伴啊??? 林向安戏谑地看着冯辰,调侃道,“没看出来,你还挺好学啊!” “这不是看他俩向你请教吗?你这么小,这么会读书,就是想问问你怎么学的。” 想了一下,林向安转头看着旁边的宋桐,问道。 “我若想把他叫上,你介意当着他面背吗?” 也不知道宋桐放没放下芥蒂,若是放下了,正好当着冯辰面去背诵,这样会更有挑战性。 以毒攻毒,自己恐惧害怕的事,面对后发现和心理想的不一样。 那一瞬间的体会,会延续到生命其他体验里。 见林向安顾忌他的情绪,而且是为了帮助他,便决定相信他,点点头,“我不介意。” “冯辰,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学习的方法。” 冯辰面上一喜,“你说。” “我让宋桐当着我和赵泽的面,做背诵练习,提高他的胆量,想让你也来当听众。你觉得合适,那大家一起互帮互助。” “行啊,没问题。还要人吗?我可以再拉几个听众!” 林向安摇摇头,“暂时先这样,具体的回课室再说。” “没问题,那就快尝尝吧!你们有没有想吃的,和我说,我让家里做了带过来!” 冯辰大喜,热情地招呼。 赵泽见谈好了,开始放开了吃。 周围人,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吴卓更是皱眉头,不晓得冯辰搭错了哪根筋。 林向安平静地吃着,但内心疯狂咆哮,多久没尝到这样的味道了? 以前好吃的吃太多了,吃啥都不会激动。 时隔今日,又吃到美味的肉类,真是太棒啦! 赚钱,赚钱,赚大钱!!! 以他这个良心,做官肯定赚不了黑心钱,而且以大周朝当官的俸禄,如果不搞外快,比他们一年卖豆腐赚的都不如。 尼玛,要是让他当官,起早贪黑,干的多,赚的少,一年四季将近三百五十天上班,动不动有生命危险,那他打死也不会干的! 当官是高危职业,全看皇帝良心,没有合格的政治素养,压根玩不转。 所以最好当个有点权利的官,然后做点赚钱的生意,当做幕后老板,为百姓干点实事,赢得好名声,这条路是最保险了。 这顿肉值了,他会记得自己目标的。 吃完,林向安嘴里还回味无穷,他心里一点都不嫉妒!!! 然后他面无表情,朝冯辰说道: “冯辰,我真心给你个建议,你这体格要少吃肉,多吃蔬菜!” 第24章 约定 这顿饭,算是和解。 本来和冯辰也没有大矛盾。 回到讲堂,把凳子挪到了林向安的位置旁边,然后围成一圈,三人坐着,等着宋桐准备好了,就开始。 上午散学是午时,中间一个时辰休息,下午未时才会开始上课。 趁着中间休息一个时辰,每日也能练习一两刻钟。 “你要是准备好了就开始,其他人你就当不存在。” 林向安看着宋桐拘谨地站着,有些紧张,便出声提醒。 虽然在这角落里,但时不时有人看过来,好奇他们干嘛,这注视干扰,对于宋桐来说是好事。 这也是他没有选择外面的原因。 你得学会忽视其他人,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去做自己的事。 “你快背吧,我拿着书一边听你背,一边核对!” 冯辰见宋桐不开口,出声催促。 “来,宋桐你听我声音指导,先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然后缓慢吐出来,再来这样来几张,等心跳缓下来,你就从头开始,卡壳了也没关系,就按照你记忆背。” 宋桐轻轻嗯了一声,待稍微好点,就睁开眼,三人就坐着等他开口。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海咸…乃…” 前面倒还流畅,但盯着他看,就慢慢卡壳,一旦卡壳,就开始错乱了。 背诵全篇太长,又太费时间了,让他背诵其中的一部分。 勉勉强强结束了。 林向安给他拍手鼓掌,笑着鼓励道,“你看背下来了,这和最开始初见我们时,现在要流利多了。你不要和别人比,就和昨天的自己比,只要每天进步一点点,一年后,你就会发现变化很大。” 人们总想着一鸣惊人,但背后有无数不鸣则已的岁月累积。 赵泽拼命点头,他没有林向安会说话,但很会用情绪肯定别人。 “对呀,向安说的对,宋桐,你进步了,后面再接再厉!” 听到朋友们的鼓励,宋桐眼睛酸酸的,拼命点头。 他是家里的庶子,娘亲在府里被大夫人压的死死的。 原本家里的孩子都是到云林书院读书,但大夫人不喜欢他,送他去宝贤私塾,没被通过,最终被送来树人私塾。 每次父亲抽查功课,他都让父亲失望,姨娘也常责骂他没用。 和他上面的兄长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然而今天有人耐心关注他,鼓励他,这都是过去不曾感受到的一份关爱。 “谢谢你们!” 林向安估摸着休息时间不太够了,便对冯辰说,“你得和我说说你的情况,不过这会时间不够,你要不明早卯正来私塾,我到的早,就那会有空闲。” 下午散学,他爹过来接人,他才不要耽误回家的时间。 “会不会太早了?” 冯辰傻眼,他就没这么早起过床啊! “你请教学习还带挑时间的啊?不想学拉倒!” 犹豫了片刻,冯辰拼命摇头,比起睡觉,还是面子更重要。 “我来,我来!” 明早上,若是这小子能早起来,那么敬他是条汉子,有决心学好! 要是失约,那估计很容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那好,约定了,可不能失约,我讨厌不遵守诺言的人!” 冯辰心里苦,但不能说,他叮嘱自己明早一定不能睡过了!!! 散学回家的时候,王四顺告诉林向安一个好消息。 就是找到合适的铺子了,付了定金,只是还要等几天才能腾出来,那边要处理东西。 据说东家要去县里周转,着急用钱,这才把铺子卖了。 “爹,太好了!终于踏出第一步啦!” 他娘也快要出月子了,之后计划请人了。那肯定优先找亲人,毕竟古代都是家族宗亲发展的。 大姨和二姨都可以,王家的五伯也还不错,就看他爹娘怎么安排了。 反正未来都有机会嘛! “向安,早上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自己一个人去私塾,感觉好孤单,还是和林向安一起更好玩。 而且明早林向安还要教冯辰学习,他得去看着,免得冯辰超过了他! 再说他才是林向安最好的朋友,绝不能让其他人抢走这个位置! “卯时二刻我就要出门,你起的来吗?” 谁能拒绝朋友上进呢,早起去学校学习,多么励志啊! “能,我可以的!” 赵泽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那好,时间到了,你要没来,我就走了哈,过时不候!” 王四顺听着两人对话,忍不住笑了。 最近两孩子经常一起学习,没想到都这么积极。 别人家孩子读书有书童陪着,他儿子就一个人,但赵泽陪着一起,感觉儿子都开朗很多,身上终于有了一些孩子气。 * 林秋兰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之后就没有再学字了,主要没精力,要照顾两个孩子。 不过,林向安继续教他爹认字,基本上一天学一个字,学的非常认真。 学习欲望强烈,这对于成年人来说,真的很难得。 想着明天几个小朋友一起学习,不如带点好吃的给大家,豆花就蛮好的。 “爹,明日能给我留几份豆花吗?我想带去给朋友尝尝。” 王四顺笑着点点头,儿子很少开口提要求,而且做豆花是顺手的事。 “行啊,那我给你装在一个小木桶里,你到私塾,分给大家吃。” 每天晚饭后,林向安都会练半个时辰的书法,临摹字帖。 这是每天一定要完成的目标。 循序渐进,后面再一点点增加时长。 平日里和同学相处,多是辅助同学,在这个过程自己也有收获。 他没有只顾自己的学习进度,而不管其他人。 在古代读书,结交同窗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它是能够让读书人扩展知识面,最重要的路径之一。 毕竟没网没卫星导航的年代,全靠人带路。 同窗就是最好的选择。 第二天,公鸡打鸣后,林向安眯了一会就起床了,正在洗口的时候,听到有人咚咚咚敲大门。 跑去开门,发现是赵泽。 这孩子可真是准时! “你怎么这么早?” 赵泽还不停揉揉眼睛,有些迷糊,“怕你不等我!” ...... “吃早饭没?” “还没!孙伯给我准备了,我急着出门,忘记拿了。” “进来吧,陪我吃个早饭!” 刚进门,就看到孙伯提着书包、饭盒过来。 示意赵泽回头。 “孙伯,我到向安家里吃,饭盒您拿回去吧!早上,不用你送了!” 这小祖宗真是大变样,昨日一回来就跑去他娘屋里,说明日卯时一定要叫他起床。 说是和林向安一起到私塾去学习。 李宝珠吓了一跳,以为儿子脑袋坏了,说胡话呢! 结果赵泽就非缠着李宝珠,没办法同意了。 今早叫这孩子起床,还不想起呢,结果李宝珠就说,他再不起来,林向安就走了。 话刚落下,赵泽就掀开薄被子,立马从床上蹦起来。 把李宝珠吓了一大跳。 一阵鸡飞狗跳,穿好衣服,书包都没拿,就跑出去了,喊都喊不回来。 孙伯笑着点头,“知道了,那就麻烦林小公子了!” “这里面装着些点心,我家夫人特意准备的,想着你们学累了,可以吃点补充体力。” 第25章 他没事,我有事! 林向安见过一次赵泽的母亲,还是去赵泽家辅导他读书。 结果教的快抓狂的时候,李宝珠来屋里给两人送点心,这才见到了李夫人。 虽然没见过古代的大家闺秀,但林向安就觉得李夫人出嫁前,应该就是这样的女子。 周身并没有珠光宝气,只是简单的首饰,气质出尘,笑的温温柔柔。 但看她的眼睛,就觉得是个精明的人。 说话间,仿佛把人看穿了,但又不点破。 过来送了点心,说了几句,就走了。 就见了一面,印象深刻。 赵泽的爹和大哥倒是没见着,主要两人经常跑镖,不常待在家。 “孙伯,麻烦您帮我谢谢李夫人了!” 林向安没有犹豫,就接过饭盒,然后领着赵泽去厨房。 “林奶奶,王叔,早上好!” 乐呵呵地朝大人们打招呼,在称呼上,赵泽跟着林向安直接叫的。 “哟,好小子,说话算话。在屋里坐会,等我搬好了,再出发。” 王四顺乐了,觉得赵泽这小家伙,还挺靠谱的。 林老太微惊讶,慈祥地看着赵泽,问道,“这么早?吃饭没,没有和向安一起吃点?” “奶奶,他还没吃。您忙吧,我给他弄!” 林向安忙止住林老太的热情,“他经常来咱们家,您别管他,就随意点!”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林老太瞪了他一眼,随后宠溺地笑道,“那你招呼,奶就忙去了!” 说完就拿着盆和桶、竹刷出去了,每天做好豆腐,就要把工具清洗干净。 今天林老太煎的豆渣饼,豆渣和面粉、鸡蛋,放点盐,搅拌一起,然后用猪油煎,即便用少油,也能煎的很好吃。 外脆里软,口感还不错。 一人倒了一碗豆浆,鸡蛋只有一个,林向安直接给了赵泽。 还没吃完,王四顺就在外面喊。 “到私塾还有其他吃的,就把你咬了口的豆渣饼拿着吃,咱们要走了!” 赵泽吃饭很有教养,细嚼慢咽的,但出门急,林向安只能指挥他手拿了。 他是必要时候规规矩矩吃,平日里不拘小节。 有点慌,赵泽赶紧大口吃下去,差点噎到了! “哦哦!” 林向安赶紧拍拍他的后背,待缓和后,才急匆匆跑到门口,结果忘记拿李夫人给的饭盒,又匆匆跑去拿。 待两人都坐到了驴车上,王四顺这才笑呵呵地赶车。 大概起的太早了,赵泽有点犯困,后面就靠着林向安的胳膊睡着了。 “醒醒,到私塾了!” 快到的时候,林向安才把他叫醒,下车时差点摔倒,还好林向安在前面接着,不过他太小,差点没稳住。 幸好王四顺眼疾手快,伸手抱住了两人。 瞬间把迷糊状态的赵泽给吓清醒了! “这个有点重,你小心点提着!我用稻草给保温了,还是热的。” “爹,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送走王四顺,林向安看了一下周围,冯辰没有来。 敲门后,吴小山很快就来开门,笑着说道, “咦,今天又多了一个早到呢!” “小山哥,早啊!难道今日有比我们早到的?” “说来也奇怪,今日冯公子第一个到的。平日里,都要关门了他才来。赵小公子,今日也来的早啊!你们是约好的吗?” 平白无故,不可能来这么早,莫非几个人约好了? “嗯,我们约好了早上来学习。”林向安笑着说道,“小山哥,家里早上做的豆花,我带了些来,还是热的,你和大娘都尝一尝,味道可好了!” “那怎么好意思?” “我没带碗筷,准备用到厨房的碗筷,你看我带了一小桶呢!” 林向安提着有点吃力,好想快点长大。 吴小山也很好玩,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很有眼力劲,赶忙帮忙拿过小木桶,嘴角微微向上扬,热情地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来提!赵小公子,这个饭盒也递给我吧!” 赵泽拿饭盒,看着费力,吴小山看不下去了,也帮忙拿着。 三人直接到伙房,瞧见厨房里大娘正在烧火,可能在给李夫子一家做早饭。 “大娘,我带了家里做的豆花,想借用一下碗和勺子,您一会也来尝尝。” 进到厨房,林向安就笑着厨娘打招呼,并且邀请对方吃豆花。 “哎呦,小公子真客气!那我就不客气了!” 平日里,就这小孩主动和她打招呼,这么有礼貌的孩子,真招人稀罕呢! “豆花里面可以根据不同口味放佐料的,甜的、咸的、辣的都可以放。我就带了点糖稀,可以放一点进去吃。” 说着就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糖稀,和蜂蜜很像,但比蜂蜜要便宜很多。 从厨房,厨娘拿了一个勺子过来,给屋里的一人盛了一碗。 “来来来,大家尝尝!” 南方人口味多是甜的,大家更爱吃甜的。 “哦哦,我也要吃!”赵泽开心地叫了起来,听林向安提起,但一直没尝到。 尝了一口,就低着头闷吃! “这味道真滑,嫩嫩的,入口即化。” 厨娘刚吃了一口,忍不住夸赞,“小公子,你们家这手艺都可以去卖了!” “是啊,比我跟着夫子去吃的那家豆花,要鲜呢!” 吴小山想起了以前吃过的记忆,当时觉得挺嫩的,这一对比,才晓得口感的差距。 “你们家也卖豆花吗?” “还没有呢,准备下个月卖,到时候开起来了,有多个味道选择,大家再来吃啊!” 见大家喜欢,林向安赶紧宣传一下。 “好嘞!” 吴小山和厨娘乐呵呵地点点头。 想着冯辰还在课室,林向安就让他们慢慢吃,先去一趟课室。 来的太早,林向安又没来,冯辰就趴着桌子上睡觉,正睡得香,就听到有人喊他! 烦死了,把旁边的声音赶走,这才清静,准备继续睡! 结果耳朵一刺痛,猛的一抬头,就直愣愣坐起来。 太快,重心不稳,凳子往后倾斜,导致整个身子就往后倒! 这胖身板倒下去可不得了,林向安使出吃奶的劲拼命拉住他,但没拉住,反而被带倒了,摔在了冯辰身上。 一阵摩擦刺耳的声音! 本来安静看书的杨辉,往声音处望去,见两人摔倒了,立马放下书跑过去帮忙。 杨辉把林向安拉起来,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 林向安摇摇头,“诶诶,我没事!” “他没事,我有事!赶紧拉我起来!!!” 第26章 游戏 幸好矮桌间的距离较大,没有磕到后桌上,不过摔懵了,后背难受。 结果林向安整个人摔他身上,前面也难受了! 杨辉和林向安一起才把冯辰拉起来。 “冯辰,你头摔着没?有没有头昏眼花?犯不犯恶心?” 头着地,林向安怕他摔出脑震荡,用手在他眼前不停晃。 “别晃了,我没事!”冯辰没好气地拍开林向安的手,埋怨道,“你干嘛非揪我耳朵?” “你还好意思说,你睡的这么死,我拍你肩膀,你把我手打开了。我这才揪你耳朵,叫你起来!没想到你起来太快,人往后倒,我伸手拉你,结果忘记你这身板,就被你带倒了!” 林向安平静地一顿输出,将情况简洁的描述出来。 冯辰站起来,感觉身上没太大问题,拍了拍衣服,说道。 “我知道,不怪你!哎,怪我太胖了。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的睡着了!” “我每天准点到,是你太早出门了。我带了吃的来,本来是叫你去尝一尝的,结果叫不醒你,才闹了这一出。你是再等会,还是去吃点?” 看他这胖样子,林向安觉得他没有吃的必要了。 不过冯辰听到吃的,就来精神,好奇问道,“啥吃的?” “是我家做的豆花,味道很鲜,还是热的,挺好吃的。赵泽正在伙房里吃呢。” “既然是你邀请的,那我肯定赏脸去尝尝!” 林向安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 见两人没事之后,杨辉就准备回座位上,继续温习。 结果被林向安拉住了胳膊。 “杨辉,刚才谢谢你了!豆花我带的有点多,你也一起尝尝?一会我们要讨论学习,你要不要一起?” 像读书,一个人很容易读死书,反而和不同的人交流,会得到启发。 毕竟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见杨辉有些迟疑,林向安继续说道,“吃不完,也是浪费,就一起去吧!” 说完,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人拉过去了。 杨辉见林向安这样,也不好开口拒绝。 待三人到了伙房,赵泽已经吃完了,安静地坐在位置上。 让两人坐下,林向安便去厨房内,正要自己动手,被厨娘接过去,然后盛了两碗。 还有剩的,直接全部给厨娘处理了。 “来,尝尝吧!” 两人吃的还挺香,看样子挺喜欢的。 冯辰三两下快速吃完,吃完后有点意犹未尽,问道。 “是好吃,林向安,你们家卖豆花吗?以后要吃了,就去你家买!” “卖的,不过要过段时间,之后再说!” 见杨辉也吃完了,林向安便说,“走吧,今天咱们来讨论学习方法的,回课室吧!” 杨辉也好奇林向安怎么学习的,于是默默跟着他们。 冯辰的问题,和赵泽差不多,都是学不进去,而且他一看书就犯困,就是心理上厌学。 只要让学习变得有趣了,他们自然学的快。 先把赵泽的单词卡介绍给了冯辰,让他先看一下。 用联想的方法,给他解释字,然后让他自己发散思维,主动参与,说笑中就可以认得词。 “这些卡片可以拆下来,也能串在一起!这样,咱们玩个游戏,我们四个人,两人一组,给一盏茶的时间,抽出二十张卡片认字。” “杨辉和我,负责教认字。阿泽和冯辰俩学习认字,然后两两组队,来比赛,看你俩认出来的多和准确,输了有惩罚,赢了有奖励!” 一说比赛,还有奖励和惩罚,就开始跃跃欲试了,这就是幼儿园小孩子常用的奖励小红花的学习方式。 只不过他加入了惩罚机制! 简单,却又有效。 “分组的话,我和赵泽,杨辉和冯辰,若是没问题咱们就开始?” “行,我没问题!” 杨辉听的感兴趣,便点点头。 然后再看向冯辰,见他也点头,就开始了。 游戏效果比林向安预期的还要好,而且赵泽的积极性更高了,非常专注去认。 平日里给他讲解时,偶尔还跑神,现在完全不用提醒了。 冯辰和杨辉初次配合,虽然以前没有交集,但一个教,一个倒认真听着。 第一轮开始。 “来,我们把二十张单词卡翻过去,打乱顺序。我抽一张出来,你们俩同时回答。然后杨辉抽下一张,这样依次来,我来统计你俩谁多谁少。” 冯辰摩拳擦掌,一脸兴奋,“行,开始吧!” “好!”赵泽点点头,眼睛亮亮的,死死盯着卡片。 方便快速记,林向安拿出纸和竹笔,准备画“正”字。 “好,1、2、3,开始!” 林向安发号施令,抽出一张卡片,放在中间,然后翻转。 “岁!” 两人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你们俩都答对了,那一人一分!杨辉来抽!” …… 很快一轮就结束了,冯辰答对了十五个字,赵泽答对了十四个字。 以一字之差输了比赛。 “不行,还来玩,我得赢回来!” 赵泽输了,心里可不平衡了,立马吵着要开始下一轮。 “哈哈,我赢了!” 冯辰喜开颜笑,一脸得意。 关于奖励和惩罚倒没有人关心。 “行了,有输有赢正常,下次再赢就好了!” 人就是要不服输这股劲,这是内在驱动力,能驱使人主动。 “惩罚和奖励还要不要了?” 冯辰立马期待,他老被惩罚,还没有的得到过奖励呢!!! “我要,什么奖励?” “哦,那就奖励一个点心!” 林向安考虑了一下周边物品,只有李夫人送的点心还没吃,正好可以作为奖励。 以后可以去弄个印章,让他们积累印章,比如多少个了,才能获得什么之类的。 “行啊,点心就点心,不过给赵泽的惩罚是什么?” 想了一下,林向安便奸笑地看着赵泽,问道。 “阿泽,你想大冒险还是真心话?” 赵泽听的稀里糊涂的,一脸疑惑,不太明白两是什么。 “大冒险就是做一些有趣的事,真心话就是我们问你问题,你得说实话,比如你现在还尿床吗?” 这货脸马上红了,这也不用问了,也知道肯定尿床了!!! “那我选大冒险!” 林向安心里开始哈哈大笑,这孩子还是太嫩了。 “那等会上课,李夫子来的时候,你跑去他跟前说:夫子,我好喜欢听你讲课!” “哈哈,这个可以!赵泽,我等着你去找夫子!” 班上没有不怕夫子的,要让赵泽跑上去说这句话,得多难为情啊!冯辰大笑,仿佛想到那场景。 这还是林向安手下留情了,考虑到古人含蓄,没有太恶搞! “啊,我不要!!!” 赵泽瞬间哭丧脸,他躲夫子还来不及呢,还跑上去说话,欲哭无泪啊! “赵泽,人要说话算数,是你自己选的!可不能耍赖!” 冯辰刺激着赵泽,不能让他赖掉惩罚,哎呀真好玩! 杨辉被逗乐了,不过他的注意力却在林向安手里的竹笔,不像是毛笔,笔头是硬的,见林向安写的还挺轻松的。 “你这是什么笔?” 第27章 突然上门的二姨 原本看着赵泽和冯辰两个小学鸡斗嘴,结果就听到杨辉朝他提问。 “啊,笔?你说这个?这是竹笔,就是用竹子做的笔!” 林向安把笔递给杨辉,让他蘸一下墨汁,在纸上写写看。 杨辉拿着竹笔,挺轻的,然后写的时候,发现很容易写字,就是需要常蘸墨汁。 但比用手指蘸水写字要实用些。 “挺好写的!这是在哪里买的?” “我自己做的,毛笔字我写的太慢了,就想着用硬笔试试,这样记录课上夫子的讲解也快些。” 见杨辉喜欢,想着自己还有好几支,即便没了,也能再做,很方便的。 “你要喜欢,这支就送你了,我这里还有!” 原本不想要人家的东西,但他真的挺喜欢这支竹笔,杨辉犹豫了一下,然后郑重地说道。 “林向安,谢谢!日后若是需要我帮助,尽管找我好了!” “嗯嗯,好的!” 冯辰关注到这边的谈话,注意力转移过来,“你们聊什么东西?” 也看到了杨辉手里的竹笔,好奇心爆棚! “这是啥笔?我怎么没见过?” 终于能扳回一成,赵泽冷哼一声,笑的一脸得意,“哼,没见识了吧!这是竹笔!” 完全没听过,冯辰傻眼。 “我也有一支,不过向安准备再做一支好的给我呢!” “怎么用的?” 没搭理赵泽,冯辰倒是询问杨辉,他拿到手了,肯定会用。 杨辉给他示范了一下,然后冯辰也拿在手里写了写,瞬间也想要。 两眼真诚,乞求地看着林向安,厚着脸皮道,“也能给我做一支吗?” 人不要脸,真的天下无敌! 竟然这么厚颜无耻地让他做笔。 想了想,冯辰又补上一句,“我跟你用毛笔换一支行吗?” 哦,他收回前面的话,这孩子挺懂事的! 虽然他挺想换,但觉得这样不太好,能有这个想法就很好了。 林向安一乐,笑着说道,“不用,等李夫子抽查时,能夸你了,我就送你一支竹笔!想要的话,你就好好读书!让夫子和大家刮目相看!” 冯辰愣了一下,很快就答应了。 他们四个玩的欢,其他学子陆陆续续来了,见这个组合,颇有些好奇,时不时注意他们。 宋桐进来,看到又多了一个杨辉,见怪不怪了。 林向安这种照顾人的性格,学习好,大家自然愿意亲近。 “早啊,你们在玩什么?” 以后身边估计会有更多的人,他也想一起,便主动融进去打招呼。 …… 看着冯辰对自己挤眉弄眼,赵泽一脸沮丧,而且向安也笑眯眯看着自己,仿佛在说快上前去,履行承诺。 李夫子马上就要来了,还是趁着他进来前,去说吧。 不然太尴尬了! 赵泽在心里祈祷,李夫子今天早上别来,那样他就不用去大冒险了! 然而老天爷没有听进他的祈祷,李夫子拿着书籍慢慢走了过来。 “赵泽,夫子要来了,快去啊!” 该死的冯辰,还大嗓门地喊着,生怕他不知道。 深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了! 就从座位上快速跑到门口,挡在夫子面前,大声叫道。 “夫子,我好喜欢听你讲课!” 原本课室内说话的同学,瞬间安静,齐刷刷盯向门口,不明白他这是干嘛? 冯辰在座位上笑的肚子都疼了,庆幸自己赢了,不然现在就是自己说这句话啦! 薛文逸见冯辰的样子,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们早上干嘛了?他吃错药了?” 早上他来的晚,只听人说他们四个人一起有说有笑,具体不知道。 明显感觉冯辰真的很开心,而且还把杨辉拉上了,不由好奇。 冯辰笑够了,这才给薛文逸解释:“我跟你说,早上…” 李夫子看着赵泽拦住他,没头没尾地说喜欢听他讲课,虽然他挺开心能听到学生这样讲,但面上依旧没表情,只是冷冷点头。 “哦,知道了。回座位,要上课了!” 要憋着笑挺难的,不过为了让学生听话,他还是得保持冷脸,这样看起来才稳重一些。 林向安看着赵泽低着头跑回来,轻轻地笑了。 “阿泽,棒棒的!” 还特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不过赵泽哼了一声,没理他。 哈哈,使小孩子脾气了。 心情娱乐一下,感觉更有劲了,认真听课啦! * 当天晚饭,林向安刚练完字,屋外面的天色就暗下来了。 准备到院子里舒缓一下身体。 王四顺在屋内陪林秋兰说话,哄着孩子。 林老太坐在油灯下,正在缝补衣物。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屋里的平静。 林向安纳闷谁敲门,这么响,陡然听到怪吓人的。 正想出去看看,林老太就出声阻止了他,不让他去开门。 “乖孙别去,让你爹去开!四顺,去看看谁来了?” 一般人敲门会停顿一下,但这人一直敲,根本不给人缓冲时间。 从屋里出来,听到紧凑的敲门声,王四顺也觉得不对劲,便让林向安回屋里待着。 “谁啊?” 门一打开,王四顺愣了一下,是林夏枝,人看起来一团糟,身后还带着两个孩子。 “二姐,这是怎么了?快进屋!” 林夏枝牢牢牵着两个儿子,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走,什么话也不说。 待在油灯下,看清林夏枝的状况,林向安都吓了一跳。 头发乱了,身上脏脏的,脸上还有伤,腿也不利索,见到林老太之后,直愣愣地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娘,你救救我们娘仨吧!” 情绪一激动,还没等林老太反应,就突然晕了过去! 林老太吓呆了,慌张叫道,“夏枝,醒醒,快醒醒,别吓娘啊!” “娘!” 赵桥和赵远俩瞬间慌了,也跟着哭喊。 屋子瞬间乱哄哄的,林向安心里一紧,朝门外站着的王四顺大喊,“爹,快去找胡大夫!二姨晕倒了!” 王四顺见此情景,赶紧听儿子指挥,跑去找胡大夫。 哭声吵得人头疼,林向安大声吼道,“都别哭了,安静点!都给我散开!” 这一声吼,倒是把林老太喊清醒了! 两孩子哭声也戛然而止。 “奶奶,你摸摸二姨还有没有呼吸?” 林老太伸手放到鼻尖,心里慌,一时把握不准,“好像没了?又好像还有点?” 见老太太这样,林向安趴下来,用手摸了摸鼻息,闭眼全神贯注感受,有微弱的呼吸。 “奶奶,二姨还有呼吸!” 脑海里疯狂运转,冷静地想急救知识。 人有呼吸,就是晕厥或者昏迷,是不需要按压胸腔,做心脏复苏急救的。 “把二姨衣服松开些,让她身体侧卧着,头部微微后仰,你们退后些,让她保持呼吸畅通。” 晕厥和昏倒是不一样的。 若是晕厥,多是大脑缺氧,这时候让她侧卧头后仰,呼吸畅通,过几分钟意识就会慢慢恢复。 若是大脑缺血,就得等大夫来了。 “再掐人中和虎口试试!” 第28章 急救 “对对对,掐人中!” 被孙子一提醒,林老太也想起来了,赶紧用力掐人中。 林向远拿起林夏枝的右手掐虎口,时刻留意她的意识情况。 赵桥拉住弟弟,听从林向安的指挥,脸上慌张,但愣愣站在旁边不敢动。 在屋里躺着的林秋兰,听到哭声,慌张披了件衣服,从里屋跑了出来。 见林夏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阵腿软,差点摔着。 幸好扶住了门,才没倒。 林向安看到母亲,招手让赵远掐另一手的虎口。 然后起来赶紧去搀扶林秋兰。 家里昏倒一个已经够乱了,这种情况越要冷静,可能不能再乱阵脚! “娘,二姨昏过去了,但还有呼吸。放心,爹去请大夫了!您别急!” “对对对,我要冷静!” 被儿子的话提醒,林秋兰瞬间清醒。 在油灯的光照下,这才看清二姐的情况,浑身一颤,脖子、脸上都是伤。 她二姐这是被人打成这样的! 赵桥用力掐着虎口,整个人木木的。 赵远小声哭叫着,“娘,你快醒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夏枝轻轻咳了一下,虽然没有睁眼,但周围人的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闺女啊,你可算醒了,吓死娘了!” “二姨有意识了!” “娘!” ...... 即便有油灯,屋子里也显得昏暗。 胡大夫全神贯注地在屋里诊脉,大人们在旁边等着,林向安和赵桥兄弟俩在外面等着。 “桥表哥,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赵桥,已经八岁了,应该是了解情况的,但他只是摇摇头,沉默不语。 见他不肯说,林向安只好换个话题。 “你们吃了没?没有我带你俩去厨房,吃点东西。” “吃过了!” 赵桥刚说完,结果赵远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 知道这孩子担心他娘,不想添麻烦,便安抚道。 “胡大夫医术很厉害的,放心,二姨不会有事的。我带着你们去吃东西,这样等会你们也有力气照顾二姨!” 王四顺站在门口等着,也注意到了俩孩子的情况,劝道,“小桥,你娘这有我们大人照顾,你带着弟弟,先去吃点,不然你娘醒了会担心的!” 赵桥犹豫了一下,才点头。 “好!” 晚食早已经吃过了,家里也没有剩饭剩菜。 于是林向安指挥赵桥帮忙生火,便去前面小菜田里拔了两根葱,摘了几根竹叶菜,准备给他们下面条。 林向安还得站在凳子上,才能下面条。 “我来下吧!” 见林向安够着费劲,赵桥主动接过手,在家里他也经常帮娘做饭。 林向安没有丝毫犹豫,就把锅铲递给了他,下面条的时候又添加了两个鸡蛋。 灶台上有两口锅,前面锅用来炒菜,里面的就是用来蒸饭或者烧水。 正好前面煮好面条,后面水也烧热了。 一人一碗,林向安安静地看着兄弟俩吃面条。 他俩吃的狼吞虎咽,压根就是饿狠了! 说实话,二姨身上的伤,赵桥不愿说,那很大可能,是被二姨父打的,也就是家暴! 能逼着二姨带着孩子回娘家的程度,估计非常严重。 林家这种情况,嫁出去的姑娘很容易被欺负,因为家里没兄弟,即便现在有他,但太小,而且没身份,压不住。 即便有身份,能压得住,但人家儿子多,要是一狠心,要你命,你家也完了。 在农村压根就不是法治,更多的是靠男人多! 家里尤其有出息的独苗苗,不要正面去刚,得用巧计。 这也是宗族壮大的重要性。 现代农村都有女子嫁出去回娘家,被嫌弃。 何况是现在? 即便这样,二姨仍然选择带着俩孩子回来,说明事情闹的非常恶劣了! 赵桥不开口,也只能等二姨开口了。 * “没有大碍,她是急火攻心,修养几日就好。只不过她身上有多处淤伤,气虚血亏,得慢慢调养。” “胡大夫麻烦您跑一趟了。”林老太手里拿出两个碎银,递给胡大夫。 “正好四顺送您回去,他去抓些药。” 王四顺出门送胡大夫回去,顺便去抓药。 屋里就剩下林老太和林秋兰母女俩。 “娘,二姐这伤怕是被打的!” 叹了一口气,林老太一脸疲惫,“你不用说,我也猜到了!哎,这世道,咱们女人命苦啊!” 林秋兰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嫁出的女子,由不得娘家,如果娘家强势能帮衬着还好,但孤儿寡母的,只会让人轻视。 若是家里有好几个兄弟,这会就是连夜赶去他赵家,将家砸个稀巴烂,都不会有人说什么,可如今得哑巴吃黄连,得忍着。 “娘,不能送二姐回去啊,这送回去早晚会被打死的!” 这就是欺负她林家没人! 这么多年,这就像一针刺扎在大家心里! “等你二姐醒了,再问问具体情况!有些事,由不得我们,俩孩子怎么样了?” “小豆子带着他们去吃饭了,今晚就让他们睡在小豆子屋里,明儿再收拾间屋子出来。” “也只能这样了。”林老太面露悲伤,“只怕不能让你多休养了。” “娘,我好多了,早就没事了!再说我马上也要出月子了,不差这几天。” “先给二姐换一套干净的衣衫!” 刚脱开林夏枝的衣服,发现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淤痕,看的人触目惊心! 林老太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心痛不已,“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要是敢上咱们家来,我抽死他!” 林秋兰的手颤颤巍巍,眼眶也红了,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给二姐换件干净的内衫。 晚上,林向安带着两兄弟去洗澡,换衣服时,不经意看到赵桥身上有伤,但他一声都没吭。 “桥表哥,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第29章 一起赚钱! 赵桥低着头,沉默片刻才说,“我自己摔的!” 赵远看不下去了,气冲冲地说道。 “明明是爹打娘的时候,哥哥冲上去拦着,被爹打伤的。” “小远,别说了!” “不,我要说。爹和娘经常吵架,最近回来就打娘,娘反抗,爹就打的越凶!哥哥看不下去,就对爹动手了,结果被爹狠狠揍了。” “娘害怕,就带着我们跑出来了!” 赵远说着就哭了出来。 林向安摸摸小家伙的头,“乖,不哭,没事了!” 没想到赵桥还挺护着他娘。 “我家很安全,你们就安心住下来,等二姨好了再说。” 林向安的床能睡三个孩子没太大问题,只是独自睡习惯了,有些不适应,夜里睡的不太安稳。 夜里他爹帮忙熬药,忙到很晚才睡,半夜仍起来做豆腐。 听到动静,翻身睡不着,林向安就轻手轻脚起身了,去给他爹帮忙。 “爹!” 王四顺看着儿子不停揉眼睛,有些心疼。 “这还早,怎么不多睡会?” 林向安坐在小板凳上,时不时往灶台里加柴火。 “有点不习惯。爹,桥表哥身上也有伤,是保护他娘弄的。今天您抽空带他去看一下大夫吧!” 黄豆磨成豆渣之后,要加水煮熟,煮的过程中,要不停的搅拌,免得糊了。 “那孩子昨日怎么不说一声,还硬挨着!” “他不说实话,还是小远说的。我瞧着他挺沉默的,要是他主动帮忙,你就让他弄。不做点啥,他肯定不会安心住。”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心理最是敏感。 寄人篱下的痛苦,他曾经体会过。 时常要看别人眼色,背后被议论嫌弃,有好东西,偷偷藏着掖着,没有你的份,而干活都有你的份。 “好。你要不再去躺会?晚点我叫你!” 林向安摇摇头,就安静坐着,看着灶台里的火势,不能太大。 结果就坐在凳子上眯着了。 王四顺看到了儿子在打瞌睡,就把他抱到大人的房间,放到林秋兰身旁睡。 待睁眼,外面天都亮了,林向安猛的起来,一脸懵逼,转头就看到林秋兰穿好了衣服,正在梳头发。 “娘,我怎么在这睡啊?” 现在家里这情况,林秋兰想着自己得分担一点,不能让重担全压在王四顺身上。 “夜里,你爹将你抱过来的。他说你没睡好,就不叫你了!” “今天和邻居说了,让他们帮忙送一下,你和赵泽一起去。别着急,时间还来的及!” 林秋兰这样子,就是要出门忙碌,不准备坐月子了。 知道她下定决心了,就不会改了。 林向安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种时期,没得办法! “嗯嗯,知道了!您也注意点,别太劳累了!” 一出门,就看到赵桥局促地站在堂屋门口,不安地看着林向安。 “向安,是不是我们打扰你,没让你睡好?” “没有,你别瞎想。” 林向安笑了笑,亲切地说道,“桥表哥,我一会要去私塾。你和小远在家里随意点,就当是自己家。” 赵桥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他今早看到了桌子上的笔和书,猜到了这位表弟可能在读书。 真听到了,反而有些羡慕。 “嗯。” “你们若是想学,等我散学回来了,教你们认字,我爹也跟着我学呢!” 林向安怕时间来不及,没再跟他多说,赶紧去洗漱。 又想起了事,就匆匆跑过来,叮嘱道。 “若是家里待不住,你就去集市玩,看我爹卖豆腐,那边人多热闹,但别乱跑。” 说完背上书包,早食都没吃,匆匆跑去找赵泽。 赵泽正在家里悠闲的吃早食,见林向安来,让他也坐下一起吃。 他家是马车,速度快很多,时间就显得更充裕。 两人从马车上下来,就在门口遇到了吴卓,他一脸惊愕的看着他俩。 也不知道惊讶啥?不是天天见吗?有啥奇怪的? 林向安懒得理他,一进课室,刚坐下,杨辉就过来关心他。 “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就是睡过头了,我爹没叫我,今天就和阿泽一起来的。” 听到他的理由,杨辉恍然大悟地笑了一下,“原来大家都一样,我还以为你每天做事特别有规律,没想到也会睡过了!” 这是把他当什么了?他是人,不是神啊! “我就是个普通人啊!” 冯辰也凑了过来,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 “得了吧!你还普通人,明明是个天才,来的最晚,学的最好,你这让我们大你几岁的人,情何以堪!” “对了,你今咋来晚了?” 还没等他回答,然后宋桐从外面进来,看到他来了,也过来询问:今天怎么来晚了? 原来大家这样关心他??? 被人关心,感觉也是一种负担!!! * 因为冯辰和杨辉对林向安的态度,其他人也慢慢转变。 基本上每个人都会和他友好打招呼。 有问题的,也会来找他请教,他都耐心解答。 吴卓也恢复当初的热情,但林向安对他冷淡。 傍晚回到家,看到小姨林冬香来家里了,总感觉长胖了些。 二姨林夏枝已经醒了,身体有些虚,仍躺在床上。 陡然清静的家里,人一下子变多了,还有点不适应! 房间清理出来了,赵桥和赵远就搬了过去。 在入睡前,林向安跑去爹娘的房间,弟弟妹妹依旧再睡。 “爹,娘,咱家的铺子怎么样了?” 家里的生意要赶紧提上前,古代是宗族社会,他林家没人,但他王家有人啊! 读书是要时间的,他能尽人事,其他的听天命。 但是,让林家生意起来,拉一把王家,一般只有富贵时,矛盾才会出来。 但等有钱了,他也大了。 只要考取秀才,那么他就摆脱了平民阶级,进入“士”了。 若是再考上举人,到时候他什么都不用做,林家和王家自然会以他为中心。 有句话说的好,等你有钱了有权了,你发现身边都是好人了。 像二姨这样的事情,不用他出面,就有人会为他解决。 所以得带着大家一起赚钱! “后天就能拿到手了,原先东家就是经常订咱家豆腐的酒楼。” “他家生意比不上旁边的酒楼,家里又出了点事,这才准备转出去。原先我是看好了另一家,结果谈好价格变卦!” “正好我去送豆腐,掌柜的就提起了这事,说不再订豆腐了。我看了一下位置,以及大小,觉得还不错,因为认识,要价也合理,还没有经牙子手。” 牙子就类似现代的中介经纪公司,都是赚取中间的手续费。 “做生意就是一锤子买卖,变卦的不行。那明天散学,您带我去转转?” 第30章 店铺开张 第二天散学,王四顺就带着林向安和赵泽去看铺子。 铺子离私塾比较近,去港口集市会经过那,但没有集市那边热闹。 道路两边都是各种商铺,但没有和他家定位一样的。 从后门进去的,店里有些脏,留下的桌椅板凳正好用上。 后厨是半敞开式的,空间较大。 有两个大灶台,旁边有一块空地,还有一口井。 而且离这边不到百米,有一条河。 有水,经常有人经过,这就足够了。 赵泽跟着林向安乱转,不明白看啥,小声嘟囔。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脏?” 林向安似答非答,丢下一句,“这里是我家的起点!” 不管赵泽能不能懂,此时林向安心情激动,追上王四顺。 “爹,这地方还不错,有点破旧,但修整清理一下就好了。” “嗯,你娘说了,咱父子俩同意,那就定下来。” 王四顺乐呵呵的,“我再去磨一下掌柜,尽量让他再少点。” 之后的事,林向安没有细问,只关注进展。 又过了两日,店铺终于转下来了。 前前后后一共花了150两银子,后面又花了20两修整,置办东西。 家里的积蓄瞬间缩水,林向安估计不到百两。 赵桥开始跟王四顺打下手,帮忙干一些小活。 赵远6岁,比较乖巧,就让他在家里玩,看着弟弟妹妹哭没哭,哭了就喊大人。 二姨也渐渐好起来,至于大人们怎么聊的,怎么决定的,林向安并不清楚。 日子就这样平静过着。 弟弟妹妹们满月了,林春花回来了一趟,给两个小孩子一人做了一件衣服。 同时也知道了林夏枝的情况。 姐妹们虽说嫁人了,但林春花和林夏枝的感情是最好的,多是心疼妹妹。 劝林老太让她住下,家里开铺子也缺人,就让林夏枝在店里帮忙。 至于赵二他敢上门,就让人打回去。 若是怕人闹事,把女儿赶回去,那无异于寒了其他出嫁女儿的心。 林老太多有顾忌,但还是心软的听了进去。 林春花来住了两天,没闲着,和林夏枝、林秋兰三姐妹去把铺子打扫干净。 豆腐摊位每天依旧出摊,王四顺会带着赵桥,让他学着卖豆腐。 这还是林向安和父母建议的,赵桥虽然姓赵,但好歹护着他娘,这件事也能看出他有担当。 卖豆腐,有熟客,不会那么难,而且能锻炼销售能力。 能说会道,能把东西卖出去,这是一种能力,这种人到哪都能混的开。 按照林向安的思路,以后集市上依旧还开豆腐摊,拿货就从铺子拿,找个销售人,每月给银钱。 这种小渠道也能赚钱,薄利多销。 “爹,咱店里,夜里要住个人看着,而且家里都是妇孺小孩,你一个人分身乏术,要不把五伯叫过来帮忙。” 王四顺要干的事太多了,做豆腐、送货、卖豆腐、接送他上学,还是得找个人分担。 至少上次到王家,他对五伯王三平的印象还比较好。 “您去问问五伯,愿不愿意来帮忙,每个月给点工钱。也可以让五伯母在其他地方卖豆腐,每日卖不完的豆腐,咱们就弄成豆腐乳。豆腐乳易存储,不容易坏,味道还好,可以拿到县里去卖。” “行,暂时先这样,我还能顾的过来,等铺子稍稳定,再去找你五伯。” 主要现在开支很大了,还没有开始,大家也不知道情况。 林向安理解这种心理,也没再提了。 原料能够全部利用上,可以减少损失。 在开店前夕,林向安就和王四顺说,在书上看到做豆腐皮和豆干的方法,于是两人尝试了一下,很快就弄出来了。 豆腐皮,就是要用麻布隔开,要弄出来100张豆腐皮,就得要101张麻布。 用重物压,待压好了,就要一张张从麻布上撕下来。 豆腐皮的口感和豆腐有差异,更有嚼劲。 豆干和豆腐皮的工序一样,就是稍微厚一些,压的时间要长点,再切成方形。 重物压豆腐的时长不同,口感也会有差异。 毕竟压的过程中,水在慢慢释放出来,含水量越高,越嫩。 时间长,水分越少,越实。 店铺开业的那天,正好碰到私塾休沐一天。 前天夜里,王四顺就住到了店里。 早早起来开始做豆腐。 外出送完豆腐回来,一大家子人才来店里帮忙。 之前集市时就通知原先的客人,说改地方了,以后让大家来铺子里买,熟人有优惠的。 怕第一天忙不过来,就暂时不去集市摆摊。 然后王四顺就带着儿子,给周围的店铺送见面礼,一个铺子一份。 隔壁是一家点心铺,打开门没多久,就见隔壁家老板带着小儿来拜访。 “这位老板,小店今日开张,前来给各位街坊邻居打个招呼。这都是家里传下来的老手艺,炒的尝尝,日后要是喜欢,可以来铺子里买。” “这是豆腐,豆腐皮,豆干,煎炸油炒都可以,这碗是豆花,刚出锅的,可以直接吃,你们尝尝。” 王四顺看着一个年长一些的男子,便笑脸迎上去,客气地打招呼。 “哎呦,太客气了!今日你们开张,借着这彩头,我就收下了。来来来,进屋里喝杯茶。” “今日开业,还得给其他铺子送见面礼,这杯茶暂时不喝了,留到日后,小弟再来!” 见他这样客气,也没再留。将东西收下,把盘子和碗送还店里。 点心铺老板,向自家媳妇感叹道,“这林家会做生意啊!真是舍得,咱这里林林总总,好几十家铺子,硬是一家一家送礼和打招呼!” 一斤豆腐、一斤豆干、一斤豆腐皮、一碗豆花。 尝了一口豆花,真鲜嫩呢! “这味道还挺好!” 那店铺媳妇感叹道,“回头我做菜,若是好吃,咱回头去买,隔得近,也方便。” 一圈下来,基本见了个面,有个大致了解。 待路上人多了,铺子开始挂林家豆腐坊这块招牌,然后放鞭炮。 噼里啪啦,好不热闹,吸引路人的眼光。 “各位父老乡亲们,今日林家豆腐坊开业,有各种优惠和试吃活动,欢迎大家来小店品尝和购买!” “哎呀,这是集市的林家豆腐吧?” “对对对,是的。” “今日有优惠,特此一天,平日卖3文一斤豆腐,今日卖5文钱两斤,还有新增了豆干、豆腐皮,比豆腐更有嚼劲,稍微贵了一点,是4文钱一斤,今日7文钱两斤。” “店里还有豆花,我们家的豆花有甜的、咸的、辣的,还能加其他小菜,大家喜欢什么口味,可以选择,两文钱一大碗,可以到店里尝尝口味。屋里准备了小蝶,里面有不同的味道,可以试吃。” 王四顺站在店门口给围观的人解说,不停地说着。 “客官,里面请,要吃食还是买豆腐?” “给我拿两斤豆腐!” “我也要两斤!” ...... 因为热闹,围观的多,进来的人也多,铺子里一下子就被挤满了。 林秋兰以前在集市卖豆腐,见惯了人多,还比较冷静。 倒是林夏枝有点不习惯。 不过,很快就适应,在碗里盛豆花,然后加佐料。 很快就上手了。 林向安太小,就站在柜台里收钱,收钱最不方便的就是碎银。 碎银要用戥子称,还得用剪刀剪,没有铜钱方便。 “一个一个来,别着急!” 王四顺招呼客人同时,还给人切豆腐,打包。 赵桥在屋后面和林老太一起洗碗。 林秋兰还得趁着空隙去看看孩子,给她们喂奶。 上午的时候,刘荣和林冬香过来,见人多,便留下来帮忙。 原本计划准备卖一天的量,结果不到申时,就卖完了! 主要黄豆没泡够时间,没法磨。 “爹,咱们家,今天磨了多少豆子?” 第31章 收入 “我泡了差不多200斤的黄豆,三个大木盆都用上了。” 原先的豆腐摊,每天要磨五六十斤黄豆。 这次王四顺准备了200斤黄豆,结果全部都卖完了。 差不多30斤做了豆花和豆浆,其他全用来做豆腐、豆腐皮、豆干。 “没想到,今天这么早就卖完了!” 王四顺身体疲惫,但人很精神,尤其是销量比以前好多了。 “爹,明天还弄200斤黄豆,看看生意情况。” 不过头一天看热闹的,以及活动,有优惠,这才来的人多一些,实际多少人,还得三天之后再看实际情况。 “好,大家都忙得辛苦了,咱们去后面吃饭!” 在前面卖的差不多的时候,林老太就炖了猪排骨汤,猪排骨还是刘荣和林冬香上午过来,提来的。 后面还做了红烧鱼,又炒了豆腐皮,以及两盘青菜。 “快来吃,饭菜都熟了。你们在前面劳累,我们后面也没歇!” 林老太脸上高兴,做生意就是要忙点好。 “是啊,今天得亏刘荣和冬香来的早,不然都忙不开!” 林秋兰也笑着说道,前面忙的脚不沾地,后面听到孩子哭了,赶紧去哄。 真的是分身乏术,哪能想到来了这么多人。 原先在家里比较强势的林夏枝,因为来娘家住后,话少了很多。 看到家里生意好了,心底里高兴。 这样儿子也能跟着林秋兰夫妇学点手艺,以后有个生计。 家里的豆腐方子,轻易得不到的。 即便你看个大概,但也做不出相同的味道。 其他的事,暂时不想了。 那个死鬼最好死了,一了百了! 两儿子能跟着外甥认点字也是好的。 之前赵家死活不肯分家,结果赵二一惹事,迫不及待的分了。 分的家当全被赵二折腾没了,她为这事没少和他吵。 结果赵二就动手了,她也发疯打了回去。 他动手打媳妇,家里人都不出面来制止,还是她大儿子出来帮忙。 赵家那群人就是白眼狼,没有良心! 林老太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她知道老太太偏心。 短时间内不会怎样,时间长怕是会嫌弃。 幸好林家开了铺子,看样子需要人手,就让赵桥学机灵点,帮忙多做事。 暂时有口热饭吃就行。 夜里没有活动,一般天黑后,家里唠嗑一下,各自回房休息,毕竟油灯也是要钱的。 一直到夜晚,大家都回屋了,林向安才去父母屋子,见父母正在算钱。 家里的收入情况,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 这也是王四顺和林秋兰没有急着数钱,而是回来后,两人私下里来算。 “爹,今日总收入多少钱?” “我和你娘,刚刚清点了一下。1斤黄豆能出15碗豆花,剔除咱们送的,大概将近卖了400碗的样子。” “至于豆腐、豆腐皮、豆干,1斤黄豆大概能出3斤多点,豆干和豆腐皮是新上的,少弄了些,各磨了40斤黄豆。” 也就是说200斤黄豆,大概30斤做成豆腐和豆花,40斤做成豆干,40斤做成豆腐皮,90斤做成豆腐。 “今天下来,一共收了1714个铜板,还有半两的碎银。” 林向安大概在脑海里估算了一下,两文钱一碗豆花,就是800文。 豆腐平均按照5文两斤来算,大概做了270斤。 豆腐皮和豆干平均7文两斤来算,大概做了240斤。 取个平均值,大概收入1765文。 总收入约2565文钱,也就是卖了二十五钱左右。 实际收入是2214文钱,加上送出去,大差不差。 “爹,理论和实际差不多,不算房租和人工,剔除其他成本,至少有十五钱的利润。” 哎,小本生意,利润少,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在古代能快速暴利的,估计只有黄和赌了。 写小说一类的压根不能考虑,毕竟现代思想浸染已久,搞不好那句话就惹了天怒。 不出名白写,出名了估计有人抠字眼。 毕竟古代,没到天怒人怨,民不聊生的时候,谁敢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种话挂在嘴上啊!!! 隔墙有耳啊!被谁听去了,一举报,一点一个准! 毕竟皇权社会,天底下只有一个主人,其他都是看家的奴才! 读书后,了解了历史,就是架空的历史,但和历史上的明朝很像。 而且这个在位的皇帝,那真是杀人不眨眼,一个案子,动辄一两万人人头落地! 据说当官的人心惶惶! 这种阵仗他当兵都没见过啊! 如果他会画画,他肯定去画香艳的画面,到青楼去买,保证让人耳目一新,炒到千金难求! 这种癖好最多被人不齿,不至于丢命。 所以说嘛,赚钱的在有钱人手里,普通老百姓也只能赚这种小钱了。 “这也赚的不少了!是之前豆腐摊的好几倍!” 林秋兰一脸惊喜,拿钱的手都有点抖。 “之后可能会少一些,咱们看看七天的的情况。爹,我教你记账的方法,你可每日都得写,这样才能好算账。” 其实林向安更想教阿拉伯数字,但觉得太明显了,还是换成了传统文字版数字,比划多,写起来不方便,记也不容易,不过安全。 王四顺想到了儿子教记账的字,实在头大,而且他事多,记住了也很容易忘。 “你教的好,但我记不住,这样吧,我每天晚上清账,你帮忙记录。” 这事也急不来,时间久了慢慢就记住了。 于是林向安做了个店铺的简易账本。 画了一个表格,分为:时间,支出明细,备注,每日黄豆消耗,每日数量(多少斤\/碗),剩余数量,核对人。 支出明细里面包含:柴、黄豆进货、商税等等这些从店铺支出去的钱。 将表格讲给他爹娘听,结果林秋兰听不懂,不愿意听。 王四顺瞬间就懂儿子说的意思,但记账太麻烦,他还不是很熟练,所以前面需要儿子来辅助。 “爹,这账本我拿着,你每天要算好,我会来过问,然后记在这个账本上。等月底了,看收支就一目了然。” “但您不能一直依赖我,以后我得去考科举。” “是是是,我儿子就是聪明,这个家不能少了你!” 拿到手里的钱,才是真的赚到,这心底才舒坦。连连夸赞儿子,要不是他,肯定一团乱麻。 “小豆子,你和爹俩算好,我就在一旁看着就行,知道赚了多少就行。” 林秋兰温柔地瞧着父子俩,心里暖暖的。 她们家真是儿子比大人都厉害呢! “娘,我在书上看到的,还有一种豆干特别好吃,您没事得弄弄,还有腐乳。” 卤豆干,更有味道,需要卤料。 现代的卤料在古代都是中药,集市上买不到,去药材铺那肯定能买到。 卤料有各种各样的,但常见的就是:八角、桂皮、姜、花椒、辣椒、小茴香、甘草、陈皮、山奈、白芷、香叶、丁香、草果等。 除此之外,加盐、白酒、糖稀之类辅助。 “娘,您得去买八...” 原本轻松的林秋兰,听了林向安的话,眼睛都瞪大了。 “儿子,要这么多东西啊?” “都只要一点就好,据说煮出来味道老香了!咱们家新产品得跟上!还有每日剩的豆腐,咱们可以做豆腐乳,尝试不同的口味。” 豆腐乳他倒是不会,但家里有做,在这个基础上,增加不同的口味就明显容易一些了。 林向安知道自己只能动动嘴皮子,其他全靠爹娘了! “娘,咱家的生意还要指望你,你可得加把劲啊!” 第32章 关心家里的生意 第二日,林向安在私塾上课,时不时惦记家里的生意,连李夫子上课都有点跑神。 李夫子点他起来回答问题,才让他注意力拉了回来。 等到一散学,就快速收拾东西。 “阿泽,我先走了,明天见!” 昨天夜里他翻墙去赵泽家,跟他打了招呼,最近他要到店里,就不跟他一起回家。 傍晚就让孙伯来接他,赵泽有些不舍,但他也顾不上了,太多事需要做了。 谁让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呢! 说完就背着书包往外面冲,一会就没了身影。 看的冯辰目瞪口呆,疑惑地看向赵泽。 “他这么急着干嘛?怎么把你丢下了?平日里,你不是一直跟着他吗?” 大家都调侃赵泽是林向安的小尾巴,走哪跟哪! 林向安终于要甩掉这个小跟屁虫啦? 冯辰心里乐开了花。 赵泽心情沉重,一脸落寞,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人没精打采。 “哎,向安要给家里帮忙,没法一起回去!” “他这么小,能帮上家里啥忙啊?” 平日里他想帮家里弄个啥,他爹就把他赶走,让他别捣乱,然后求祖宗保佑让他好好念书,就谢天谢地了。 读书上有林向安的方法帮忙,他进步了一大截,还被他爹表扬了。 “你以为他是你,向安厉害着呢!他家最近在前面街上开了一家豆腐铺子,上次吃的豆花,就有卖!” “向安说要给店里记账,还有什么活动之类的,反正我没听懂,只知道他忙!” 赵泽和冯辰并肩慢慢走着,两人一起竞争学习,关系日益交好。 “既然这样,那我让家里人去他家铺里买豆腐,给他弄点生意。顺便让人买些豆花回来,我还挺喜欢那个味道的!” 他家里人多,平日里就要买很多菜,可以回去跟爹说一声,让他去照顾一二。 在读书上被林向安指点很多,也没什么能为他做的。 而且林向安家里开铺子了,也没有跟大家提。 “他也太见外了,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呢?” “冯辰,你说的对哦。我也让孙伯常去买豆腐,家里吃不完,可以给刘师傅他们吃,这样就能帮助向安了。” 两人点点头,觉得这方法太好了。 在冯辰旁边的薛文逸听到两人讨论买豆腐,突然想到了家里的事。 他爹好像在为豆腐苦恼,好像说供应豆腐的那户人家,做的豆腐品质不如以前了。 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赵泽,林向安家里是做豆腐的?” “对啊,之前是在港口集市卖,现在在前街开了家铺子。” “那你们去他家吃过豆花?” 冯辰轻微转头看向他,“那天不是约好早上学习,他带过来的,我们俩都吃过,滑滑嫩嫩,还有点甜,很好吃。”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出了私塾,纷纷告别回家。 * 天一黑,各店铺基本就关门,没有夜市! 偶尔林向安就想快点长,这样就不需要人来接他了。 一出来看到林秋兰的身影,朝他挥手,林向安赶紧跑过去。 “娘,怎么是你来接,我爹呢?生意咋样啦?” “怎么不愿我来接啊?”林秋兰伸手点了一下儿子的眉心,假装吃醋道,“你这孩子,就知道你爹!张口闭口生意,哪里像个读书人?” 林向安哭笑不得,“娘,读书人也要生活的,也是需要钱的!咱不能做两眼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 “好吧,娘说不过你,回去吧!” “娘,今天生意怎么样?” “来的人也挺多,本来咱们家的熟客就多,部分来这边了。” 路上人多,林秋兰牵着林向安的手,不让他跑,免得被人挤到。 “你不是提议做个老顾客登记卡吗?之前摊子太小,没法弄!” “现在你爹想起这茬了,觉得在店里消费累积一定的金额,赠送礼品,也蛮好的,还有以后有优惠活动,优先给这些人。于是你爹就给客人介绍,人家听了感觉新奇。你爹写不来字,就想着每天十个名额,他把名字记下了,就等着你回去写!” 就简单登记名字和编号,下次客人来了,就直接报编号就行。 本来小利润生意,做不了太多的花头。 比如,消费累积满200文钱,赠送一坛自制的豆腐乳。 消费累积满500文,赠送半斤自制的腊肠。 消费累积满1两,赠送半只鸡。 初步是这样定的,但具体的奖品也会随情况而更改。 “哈哈,爹真是个人才!” 林向安哈哈哈大笑,毕竟老爹也只会认字,还没到会写字的地步,看样子回头要教他《百家姓》。 “上午的人多,比较忙,下午就少一点了,不过买豆腐皮和豆干的人也挺多的,这边没见过,大家图个鲜。” 说着说着,林向安就又想到了一些能做的吃食。 “娘,等卤干制成功了,喜欢的人会更多,还可以卤豆干丝,油炸豆腐等等。冬天叶子菜少,咱们还可以弄豆芽菜,条件都很简单,多尝试几次,很快就能弄出来,选择多了,咱们生意就能更好。” 光听着儿子说,林秋兰就感觉家里的生意,会越来越好。 以前就只做豆腐,也没有想做点其他,她儿子就是家里的小福星啊! ....... 到铺子里时,已经没什么人了,就看到赵桥守在门口,没看到王四顺的身影。 前面的柜台设计成了l型,放在最前面,一边卖豆腐,一边负责收银,其他空间就放桌凳。 过了一会,有个提着篮子前来买豆腐的中年妇人。 林向安就好奇观望,想看看赵桥怎么卖豆腐给别人。 大娘指着豆腐问道,“这个怎么卖的?” “3文钱一斤。” “这个呢?” “4文钱一斤。” 一问一答,惜字如金啊! 叹了口气,林向安便上前,扬起嘴角,亲切地招呼,“大娘,我们家的豆腐味道细腻可口,您要吃过了,肯定会再来的买的。这边是豆干和豆腐皮,新上的吃食,买回去煎炒都行,稍微贵了点,是4文钱一斤!” “您看是要炖汤还是炒菜?” 第33章 为啥没谈妥呀? 大娘看到这孩子一口气说了一串话,有些惊讶,但这孩子看着喜庆,也跟着笑了起来。 “之前都是买豆腐回去炖的,这次想买点回去炒着吃。” 见状,林向安指向豆腐皮,推荐道,“那您就买豆腐皮,它炒着味道很香,也有嚼劲。” “真有你说的这么好?” “大娘您放心,我们家虽是新开的铺子,但这林家豆腐在这一带也是小有名气,这豆腐皮和豆腐虽说都是豆制品,但口感有些差距,都是一样的价格,您可以买回去尝尝。” “行啊,那我买一斤回去!” 大娘很爽快就买了,一斤有四片豆腐皮,卷起来用细稻草绳系上就可以。 “你这孩子可真会说话,要是做的好吃,回头就常来你家买。” “好嘞,大娘,您走好,欢迎下次再来!” 声音洪亮,引周围人侧目。 而赵桥更是一脸震惊,仿佛像第一次认识林向安。 “桥表哥,卖东西要让自己看起来有亲和力,就是多笑笑。要是女的来,喊年轻一点,要么大姐,要么大娘,男的你看年纪,可以喊大哥,大叔之类的。” “刚开始害羞喊不出来正常的,但你慢慢的练习,自然会脱口而出的。” “卖东西只是一种形式,可以卖任何东西,但你怎么卖出去,就是你的能力了!” “平日里,你看看我爹怎么卖的,可以去模仿。” “你在村里看到过货郎吧,他们就是串门走街的,要大声吆喝,都是倒买倒卖,赚差价的。” 林向安耐心给他解释,想让他明白销售能力的重要性,这也是能当饭吃的本领! “每天来的人很多,你要学会看人,要学会拉近人之间的关系。在聊天的过程中掌握信息,这样你就能精准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所谓卖东西,就是把客人想要的东西找到并卖给他。” 赵桥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思考了片刻,便问,“那我该如何和别人聊天呢?” “桥表哥,聊天是一个大范畴,没有固定模式。但你先学会微笑,来自然的笑起来,对,就是这样!” 跟着林向安的指示,赵桥轻轻上扬嘴角,笑很容易啊! “那接下来呢?” “你就从简单的主动打招呼开始,其他的见多了你就耳濡目染了。你在旁边看着,看我是怎么卖的,这里面都是有套路的...” 自古以来真诚的套路最打动人。 后面来买豆腐的人,林向安除了卖豆腐,还给他们推荐豆花,反正你来都来了,必须带走一样,不能让你白来! 也会主动大声吆喝,而不是等人上门。 赵桥发现林向安比三姨父都会卖,而且每个人和他聊的很开心,即便遇到不买的,他也会很开心将人送走,说有需要再来,不给人甩脸色。 完全没想到还能这样? 大开眼界!!! ....... 林夏枝眼神复杂地看着林向安,在娘家这段时间,和这孩子接触后,才发现这孩子真不一样。 以前她就觉得他安静不爱说话,只当是孤僻。 这会才明白,完全是他不想说。 明明只比赵远小一岁,还比她儿子聪慧懂事。 而且家里人,常常听这孩子意见。 她三妹真的好福气!林夏枝心里有些酸,但又羡慕。 这也是命啊! 若是弟弟早死,留在家里的就是她了。 不至于如今寄人篱下! 王四顺从后门进来,走到前面,看到林向安在教赵桥卖东西,忍不住笑了,这孩子还真是随了他! 一脸高兴的过来,走路带风,就把林向安给抱起来。 “儿子,你猜猜爹干嘛去了?” 很少看见王四顺这样情绪外露,看样子是有大单啊? 小打小闹的,平日里也没有这样开心呢。 林向安没有扫他老爹的兴,便一脸期待看着,“爹,快说说,是找到肥羊了?” 噗呲! 林秋兰瞬间笑出了声,“你这孩子,瞎说什么!” “哈哈,的确是够肥的!咱们镇上翠云楼,它家的招牌菜是鲫鱼炖豆腐,想从我们家进豆腐,这不刚才去见了掌柜去商谈吗?” 翠云楼是镇上最热闹的酒楼之一。 据说豆腐是从县里进货的。 之前一直合作,结果最近闹些不愉快,想重新找一家,这不正好林家豆腐坊开张了。 昨日开张,这铺子老板送来豆腐、豆腐皮、豆干,后面的两样只听说外地有卖,没想到本地竟然也有。 尝了味道,发现比县里那家更嫩,这不就准备找铺子老板谈谈吗? “爹,厉害了!继续再接再厉,趁早把大单拿下!” 王四顺就是适合去跑业务,他这人有成为销售经理的潜质。 量大,薄利多销,也是一笔收入! 听说翠云楼的鲫鱼豆腐汤,那可卖的真好,鱼汤都是小火慢炖的,豆腐也是那种很嫩的。 一天少说要卖出上百份! 这对豆腐坊来说绝对是大单。 现在就剩4家合作的酒楼客栈,最多20斤这样的,还每天送过去,特别繁琐。 “爹,你记得把豆干和豆腐皮也推销一下,还有一个卤豆干,这个咱们做出来,可以找他去谈,若是能谈成独家供应,那咱也有赚头了!” ...... 薛文逸回到家里,看见酒楼的掌柜来到家里,两人在书房商量事情。 待掌柜走了后,薛文逸才去见他父亲。 “爹!” “文逸,去看过你娘了?” 薛老爷子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看着这个小儿子,一脸慈祥。 “去见过娘了。爹,酒楼的事您解决没呀?” 放下茶盏,薛老爷子看着儿子的表情,就知道他有事。 “就知道你来找爹有事,说吧!” “前日子,您不是朝掌柜发火,说酒楼豆腐出了问题吗?正好我知道有一家豆腐坊,他家的豆腐很好,要不换一家?” 这小子哪里懂豆腐的事,薛老爷子忍不住皱眉,怕是被人骗了? 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哪家豆腐?” “和咱们家酒楼一条街上的,叫林家豆腐,他家豆腐在镇上也是小有名气。您不是说之前那家有问题吗?林家豆腐是我同窗家里开的,他人挺好的,我想着家里也需要豆腐,正好可以从他家里进货。” 薛文逸知道的信息也比较少,不过林向安给冯辰带来的变化,他也是看在眼里。 他也想和林向安交好,但林向安总是和赵泽他们一起,对其他人都挺平淡的。 正好冯辰和赵泽都想照顾林向安家里的生意,他家貌似也可以。 于是回来跟他爹说一声,让他帮忙。 但薛老爷子一听是同窗家开的,就有点反感,很多人接近他儿子,然后想和他搭关系。 没想到还真找到他儿子跟前了。 刚才掌柜的也来跟他说了林家豆腐的事,只说豆腐做的不错,但价格没有之前合作的优惠,而且还是新开起来的,怕不稳定。 这会他儿子也来跟前说,这就让薛老爷子心里不悦。 “文逸,你就好好读书,家里的生意别管了!” “可是爹...” 薛文逸还想说什么,但被薛老爷子打断了,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我会考虑的,你回房去念书吧,莫要辜负我的期望!” 王四顺跟着翠云楼掌柜一连谈了好几天,忙前忙后的,最终因为价格问题,没能谈妥。 见他爹有些沮丧,林向安便开解道,“爹,没事!这家不行还有其他家呢!错过咱家的豆腐,那是翠云楼的损失。” 被他儿子这么一说,心情倒好一点了。 “爹,为啥没谈妥呀?是豆腐的原因,还是价钱的原因?” 第34章 两笔大单 “既不是豆腐,也不是价钱。” 林向安一脸懵逼,不是这俩原因,还有啥? “那是为啥?” “是他要的太多了。我一合计,这虽然是个大订单,利润本来就少了,还给他额外的好处费,咱们忙前忙后,压根比不上自己卖赚钱,合着白干。” “本来就赚个辛苦钱,结果还被压的这么低,我想想算了。正好他东家不同意,于是就黄了!” 原本王四顺想着有点赚头,咱也忍忍,但还没开始就暗示好处,那以后搞不好就被卡单。 再说现在人手有限,要是接他单,还得增加人手,也是一笔开销。 总之得不偿失。 “爹,这单没成反而是咱们的幸事,不然得被人拿捏,咱家店虽小,但也是有原则的。” 林向安听完直呼这掌柜的手真黑,和这种人合伙,得看他脸色。 事多钱少,谁爱做谁去做! “东边不亮西边亮,搞不好其他地方就来大单了,爹,您就放宽心!不和我们合作,那绝对是他们家的损失!爹,您别难过了!” 拍了拍老爹的后背,以示鼓励。 “这七天,我看了一下,咱家的生意其实挺稳定的。每天差不多消耗150斤黄豆,比刚开业销量少点,但剔除所有成本,一天至少能赚1两银子,这也比之前翻倍了。” 说实话,很少有人跑大老远来买豆腐,除了顺便路过来买,多是区域性的人习惯来购买。 “豆腐暂时这样,咱们可以增加吃食,娘不是把卤干研制出来了吗?咱们就拿来店里弄,除了晒的卤干,咱也自己卖现炖的卤豆干、卤豆皮、卤鸡蛋,那个香味能够扩散的快,能勾人上门,就现卖,先打出一点市场。” 王四顺点点头,赞同道。 “这七天算下来,虽然豆腐卖的多,但真正利润高的还是豆花,也就是吃食生意。这方面可以让你娘研究,你奶拿手做包子,这样慢慢就丰富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父子俩一拍即合,王四顺情绪瞬间高涨,又充满了斗志。 又过了几天,夜里,林向安正在和林秋兰整理店铺的账目。 王四顺就从外面进来,母子俩都没有抬头。 精神抖擞地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完,然后轻咳一声,王四顺这才开口说道。 “你们停一停,我有事宣布!” 林向安头都没抬,继续写账,敷衍地应了一句,“嗯,说吧!” 林秋兰本来在数钱,结果被王四顺突然打断,哀怨地抬起头,一脸嫌弃。 “我数了半天,结果又得重数。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 心情太好,压根没在意母子俩的不耐烦的,王四顺还乐呵呵地说道。 “你们停停,我真的有大事宣布,咱家终于接到大单了!” 林向安没给老爹留面子,毫不留情地打击道,“不是已经黄了吗?” “就是,咱就做做小单子,安心做吃食,你也别天天惦记大单子了!” 林秋兰也摆摆手,自从上次大单泡汤之后,她就一门心思在吃食上,准备从这个方面入手,增加铺子里的收入。 “哎呀,不是那家!是另外的一家,不对,是两家!我这次是谈下来了,才来跟你们说的。你知道是谁来定的吗?” 王四顺一脸神秘,故意卖关子,想让母子俩把目光看过来。 果然奏效了,林向安和林秋兰终于停下手中的活,两人惊喜地望着他。 “是隔壁孙管家来定的,说是给镖局定的,每十天送100斤豆腐,还要50斤卤豆干!我纳闷咱家卤豆干还没开始卖呢,他从哪里知道的?” 说来也巧了,前天林秋兰卤豆干,香气四溢。 这段时间林向安经常在铺子待到天黑才回来,正好那天赵泽跑过来找他玩。 结果就跟着一起吃,还给他带回去了一点。 林秋兰笑着说道,“那天出锅,正好赵泽在家里玩,就尝了一点。后来让他带了些给家里人尝尝,估计就知道了。” 之前赵泽还幽怨地看着林向安,说他太忙,都不给他辅导了,他当时心里还嫌弃这孩子烦人,没想到转头人家就给家里提供大单了! 说实话,和赵泽交好时,不是没想到这层关系,但想想也有其他市场,没必要开口让人帮忙。 他虽然帮助赵泽,但也没想利用索要回报。 只是希望,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去求人帮助,多个选择退路就好。 孙伯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订豆腐,肯定是经过李夫人首肯的。 李夫人自然是看在自己儿子面子上来订的。 “这单能谈成,肯定是沾了咱儿子的光,而且孙管家也没压价格,直接给了我定金!” 卤干的价格都还定,结果孙伯就直接下了单,人家这是信任不会乱喊价! 王四顺明白这都是看在儿子的面子,才这样的。 “爹,你就按照给酒楼的价格给孙伯吧!卤豆干的价格要贵一点,散卖就5文钱一斤,量大就4文一斤,家里做的乳豆腐,每次您就送一小坛。” 卤豆干除了卤好外,还要在太阳底下晒干,如果想味道更好,还可以再卤一次,然后再晒,这样更入味和嚼劲,也方便存放。 巴掌大小的坛子,是专门找烧窑的人订的一批,大概能放一斤多豆腐乳。 豆腐乳做起来时间要长一些,至少得密封一个月,而且时间越长越香。 家里做的多是白色的豆腐乳,需要放酒腌制,会有淡淡的酒香,口感细腻柔软。 后面林向安建议他娘也放一些辣椒粉,这才有两种豆腐乳。 他娘出了月子后才开始弄的,第一批都还没有好呢。 “娘,现在天气好,您就多卤一些,正好太阳大,晒半天就好了。” 既然已经下了订单,那么就得安排上了。 “爹,不是说两单,还有一单呢?” 诶,儿子太优秀,压根就不用他来计划,啥事都给规划的妥妥贴贴。 “是镇上的一个大户人家,说是做纺织的,咱们镇上的布都是他家做的,他那边订购每月送四次,一次要200斤豆腐,而且也很好说话,也是对方主动找上门来的。” 人家主动找过来的,就询问了一下价格,价格都没还,就爽快定下来了,说是每月一结,而且提前付了一个月的账,出手就是干脆。 顺利的王四顺觉得像是在做梦,实在是没遇到过这么这么好的买家! 听到做纺织,林向安深思片刻,问道,“那大户姓什么?” 第35章 比真金真还真! “听说是姓冯,咱们镇上卖的布料,都是出自他们家,据说也运往县里和州府卖,生意做的挺大!” 他是看到那个管事马车上,挂着冯的灯笼,这才去问人打听的。 打听完吓了一大跳,人家这生意做的是真大。 难怪财大气粗,价都不还的。 林向安瞬间明白了,这怕是冯辰帮忙的。 大户人家手里随随便便漏点缝,都够小户人家吃一年的。 赵泽和冯辰这是约好的?前后脚来他家买豆腐。 人家既然伸手了,就没必要矫情了。 “爹,您就照着订单做吧!这冯家估计是我同窗好友帮忙的,您承他们的情,我来还他们的恩!” 王四顺吓了一跳,难怪人家找来的,原来是看在儿子的面上,果然读书就是好,结交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不过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不知道别人出自什么心理? 林秋兰有点担心,“儿子,会不会让你在同窗面前矮一截?如是这样,爹娘还不如不做这笔生意。” 并不是说面子的问题,而是有的人会拿这当软肋,威胁别人,无形中给孩子造成压力。 人家好心,但也不得不防! 知道林秋兰是好心,林向安耐心解释。 “娘,您对我还不放心吗?我就是读书比人好些,在学习上给他们一些帮助就是了,不会有其他事的。” 夫妻俩这才放心,于是开始算这两笔单子,一个月能赚到钱,两人算了半天,也没有算清楚,于是林向安看不下去了,这才开口给两人理顺。 “冯家,200斤豆腐,一个月4次,就是800斤,给的是3文钱一斤,一个月能赚二十四钱。赵家,100斤豆腐,给的是2文钱一斤,50斤豆干,给的4文钱一斤,也是4次,一个月是十六钱。” 王四顺不由得笑了,看向林秋兰,“还是咱们儿子厉害,一下子算清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算的,这么厉害!我都要打算盘才行!” “是啊,之前还以为他瞎算,结果每次结果都对,真是咱家的福星!” 林秋兰也笑着感叹,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头,过去那些心酸的日子,都是值得的! 林向安拉着他娘粗糙的手,俏皮地笑道,“爹娘,这才哪到哪啊!后面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正好这次两个大单,我爹怕是忙不过来,娘,就让五伯过来帮忙吧!他来了,能住到铺子里,这样爹就能回来家里住了!” 夫妻俩没有异议,就同意了。 林老太现在对生意基本不管,就交给林秋兰夫妻俩。她主要带家里三个孩子,以及做饭,给林秋兰打打下手。 铺子里需要人,而林夏枝和赵桥能帮上忙,也就对母子三人常住没有意见。 赵二至今为止也没有找上门来,大家相安无事。 驴要拉磨又要送货,王四顺第二天下午要回王家坞,便拜托刘荣明早上来帮忙送一下,自己找了辆牛车回去。 这次回去又给老爷子买了一壶酒,给他娘买了点布,能做身衣裳,又提了三斤肉,一家一斤,三坛腐乳。 上次那事他就对大哥心寒了,但父母在大哥家,也得提点不是,面子上得过的去啊! 买了一斤小点心,到时候分给孩子们吃。 这才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回家。 ...... 林向安去私塾后,便将订单的事询问了冯辰,赵泽关系好,暂且不提。 但对冯辰和赵泽还是要表示谢意。 林向安原本一直跟赵泽、宋桐一起吃饭,后来冯辰加入了。 慢慢的薛文逸也加入。 就这样五个人组成了一个圈,时常一起吃饭。 原先吴卓想修复关系的,但林向安对他的示好很冷淡,他又不喜欢冯辰,结果他们走的越来越近,于是就陌路了,顶多见面打个招呼。 温伯杰无所谓,他性子慢热,吴卓对他示好,他才经常一起。 不过一些农家子,因为杨辉的关系,对林向安还蛮友好的。 上午李夫子上完课,刚走出课室,林向安就侧过身,看着旁边的小伙伴。 “阿泽,你和冯辰是商量好了的吧?” “啥?我俩商量什么了?” 赵泽一脸问号,不明白林向安在说什么事。 “这些同窗里,就你最清楚我家的事。不然,他怎么会来我家订豆腐?” 说实话,谁会没事去调查同学家里干什么啊?闲的慌啊! 他也就说家里卖豆腐,并没有说开铺子的事,而冯家是找到铺子订的。 一般大人物哪里会关心小人物,肯定是有人提到了,这才来的。 赵泽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小心翼翼地解释。 “啊!不能告诉其他人吗?他那天问我,你干嘛急匆匆的走,我才说你去铺子帮忙的。” “没有这回事,就是想谢谢你!” 林向安思考了一下,小孩子都爱吃。 夏天天气热,其实适合吃冰棍,但他不会制冰,退而其次,就是双皮奶,做好后,放进井水里冰一冰,应该很好吃。 正好这次休沐,就给赵泽做双皮奶吧! “之前,不是跟你提过双皮奶吗?等放假,我做给你吃,表示感谢!” 上次听到林向安提起,他就一直惦记着是啥味道,可惜吃不到,没想到这次竟然可以吃到了,赵泽顿时露出喜悦的神色。 “啊,真的?” 怎么能不相信他说的话呢,他都是做的到才说的,做不到的,压根不提。 “真的,比真金真还真!我答应你的事,啥时候爽约了?” 赵泽小声控诉,“你说给我做紫竹笔,一直就没给我!” ...... 林向安顿时心虚,他都忘记这茬了,没想到这孩子记性这么好! “你娘不是一直都在吗?咱们也不好当着她面砍紫竹吧!你啥时候把紫竹给我砍来了,我啥时候给你做!” “你说的,我回头就找我娘要紫竹。” 赵泽这才心满意足,紫竹不能偷偷砍,那就找他娘去要,总能搞到的。 仿佛怕吃不到双皮奶,不忘补充一句。 “双皮奶,你可得给我做,不能食言啊!” 还没等林向安点头,冯辰好奇地凑了过来,“双皮奶是啥?” 第36章 我也能去吗? 赵泽歪着头,回忆起林向安当时说的话,他可一直记在心里,便一字一句复述出来。 “软软甜甜的奶制品,冰一下,加点水果或者煮糯的红豆,味道特别好吃。” 听到是吃的,冯辰的眼睛都亮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奇地问道,“哪有卖的?” 在他的认知中,好吃的东西,总是能用钱买到的。 摇摇头,赵泽嘴角一咧,故意炫耀道,“不知道,但向安说请我吃!” 这死小子,真是坏心眼!!! 冯辰伸出胖乎乎的两只手,抓住林向安的胳膊晃动。 “啊,林向安,你不能偏心这小子,我也要吃!!!” 每次有啥好东西,总是这小子先有,然后他只能默默看着,不行,他也得争取。 被一个胖小伙子摇着胳膊,林向安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这俩都是一听吃的就来劲的人。 不过他也要感谢冯辰,反正吃一个也是吃,两个也不嫌多。 “行了,别摇了!” 林向安挥开小胖手,“这样吧,你们俩休沐时,要是没事,就上午来我家铺子里吃,我让家里提前准备一下。” “好啊,好啊!后天就可以吃到了吧?” 冯辰拼命点头,嘴巴都快咧到耳朵边了。 赵泽撅着一个小嘴,轻轻哼了一声,面上有些不乐意,不能吃独食了,早知道不说了! “嗯,就在私塾前面街上的林家豆腐铺,很好找的,我会一直在铺子里,你们来找我玩就行了。” “好啊!” 就在这时,宋桐从赵泽身后冒出来,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我也能去吗?” 他听到林向安邀请赵泽和冯辰去吃东西,心里也有些向往,想和大家一起玩。 “冯辰都来了,你也来呗,正好大家一起玩。” 还没等林向安发话,赵泽就直接帮忙同意了。在他的想法里,宋桐要比冯辰亲近,毕竟宋桐最开始和他俩玩的。 “我也想去,能加我一个吗?” 薛文逸见他们聊的火热,也默默加入过来。 “行吧,你们要是都有空,就来吧。” 就这样,几人约好后天上午去林向安家的铺子。 * 当天王四顺回老家后,天黑之前,铺子早早关门,请刘荣帮忙在铺子里住一宿。 刘荣家的肉铺,是他和刘老爹一起弄的。他接手肉铺后,刘老爹就去养猪了。 平日里有事离开,就会让刘老爹看铺子。 有预定的豆腐,就在家这边现做,早上再麻烦刘荣帮忙送过去。 之前就为了方便,家里留有工具,半夜的时候,林秋兰早早起来弄,后来林夏枝听到动静,也起来帮忙。 王四顺一直到晚上才到家,直接把王三平带过来了。 回到王家的时候,王老爷子还惊喜,王四顺咋这么快又回来了,还询问孙子咋没来。 结果一听孙子去读书了,高兴得不得了。 跟王三平两口子商量过后,对方同意了,王四顺才跟老爷子透了个口风,说家里开了铺子,有些忙,想请五哥过去帮几天忙。 等王四顺和王三平一走,其他人向吴春娘打听情况,但吴春娘装傻一问三不知。 有的人去找王老爷子,王老爷子只说去帮几天忙,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也没有多说。 林向安散学后去铺子里,看到了他五伯王三平。 “五伯!” 王三平在后厨帮忙,很少来前面,前面有林夏枝招呼客人,两人常待在一个空间,也不太好,得避嫌。 “这是向安啊,读书了,看起来不一样了啊!” 距离上次见面,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孩子就给人感觉不同了,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机灵。 “嘿嘿,五伯,来这习惯吗?” “咱农家人,到镇上咋还能不习惯,这也不是干重活,好着呢!” 王三平心里高兴,脸上也笑开了花,没想到他六弟还想着他的好,找他来帮工,而且还给工钱。 忙闲的时候,来港口搬货物,管饭,一天下最多25文,有时候更少。 王四顺跟他说来帮忙,每日30文,管吃管住,他一听,就答应了,这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 来的时候跟媳妇说,让她别跟其他人说,人家要是知道了,肯定有人来求六弟,到时候还有啥好事就轮不到自家人了。 等在镇上熟悉了,就把母子三人接过来,他先过来探探底。 吴春娘这才高兴送王三平出来。 “五伯,您有啥事,就跟我爹说,我去找我娘了。” 他五伯来了之后,送货、住店,以及搬运等等,都交给了他,可以说把他爹解放出来了,到时候让他爹去跑业务。 当然做豆腐的重要环节还是他爹娘弄。 配方和比例也是牢牢掌握,不让外人知道。 王三平的月银,是林向安和父母一起商量的,同时也给林夏枝开了月银,不能区别对待。 给林夏枝是25文一天,对于一个女性劳动力来说不算少,这件事是让林秋兰跟她谈的,但对外说是帮家里忙,没拿银钱的。 赵桥算学徒,没有银钱,就每个月给点零花小钱。 明天赵泽他们就要来了,今天得尝试做一下,不然明天失败了,就太丢人了。 早上出门前,他让娘去集市买了牛奶。 这个时候的牛奶,并不是华夏时期常见的黑白色奶牛,而是常见的黄牛和水牛产的奶。 江浙一带,经过前朝的发展,也渐渐开始普及喝牛奶。 之前他以为牛奶很贵,羊奶便宜,但事实相反,牛奶在这里很普遍,他太后知后觉了。 于是让她娘去集市买了牛奶,还买了一个矮圆砂锅。 主要铁锅太大了,不方便拿,砂锅能放到熬药的炉子上,正好方便加热牛奶。 铺子里的那口水井,林向安没有找到牛奶,便跑去问林秋兰。 “娘,牛奶您放哪里了?” * 备注: 这里前朝类指宋朝,宋朝后面有很多普通民间奶制品的店,而且江浙一带更是流行。 第37章 制作双皮奶 林秋兰放下手中的锅铲,整个人热的满脸通红,“这边有点乱,就给你放家里了。” 主要后厨忙来忙去,林向安在这里弄不方便,还不如在家里弄。 “好的,我知道了。娘,那我先回家了!” 既然不在这里,那就赶紧回家弄。 “行,你自己注意安全!” 其实散学回来,他完全能自己回家,但李夫子非要家里人来接才行。 一路小跑回来,林老太见孙子满头大汗,忍不住说了两句。 “你这孩子,每次急什么,慢点走,你看满头大汗了吧,快去用手巾擦一下。” 林向安吐了吐舌头,笑着应道,“知道了,奶奶。我这就去!” 当然只是嘴上答应,这天气,人动一动就流汗,擦了也白擦。 去水井里把木桶拉上来,果然有罐子,拿出来一摸,还挺凉的。 制作双皮奶的原材料牛奶、鸡蛋、白糖,但白糖太贵了,他直接用糖稀代替。 他又拿了点姜,因为姜汁能去腥味。 本来牛奶和鸡蛋双重腥味,需要加点姜汁中和一些,原本最好是香草精,但现在手头没有,而姜去腥的,正好试试。 他娘买了两斤牛奶,差不多1000ml,林向安第一次试的时候,倒了一半出来。 煮药的炉子,像个小煤灶,可惜没有蜂窝煤,只能放小柴火烧。 在他刚生好火的时候,赵远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他。 “向安,你这是弄什么?” 赵远比他大一岁,但这小不点,他压根不想喊表哥。 “我要弄吃的,等做好了,就让你尝尝。来,你帮我看火,要小火。” 先将砂锅冲洗干净,放到药炉上,倒了一半牛奶加热,用木勺搅拌,加入一点糖稀,待牛奶冒小泡了,就把砂锅取下来。 将牛奶倒入两个碗中,自然冷却,在表面上会产生一层奶皮。等待冷却的过程中,林向安拿了5个鸡蛋。 自然生长的鸡,下蛋都比较小,而且只要蛋清。 蛋黄就留着做吃食用。 同时切碎了生姜,用布包起来,挤出一点姜汁。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牛奶才自然冷却下来,在边缘戳个洞,把牛奶倒回砂锅内,在碗里稍微留点牛奶,里面还有一层牛奶皮。 把蛋清倒入砂锅,姜汁也倒入,再用用筷子搅拌均匀,得多搅拌一下,没有过滤器,只能多搅拌,搅的林向安手和胳膊都酸了。 没办法,人小只能这样。 然后将牛奶沿着碗边缘倒进去,奶皮会浮起来。 最后放蒸笼里,不过碗上面要用东西盖上。 林向安直接找了两个比碗大的盘子,盖上去,放进蒸笼,然后在大灶台上蒸,大概25分钟,然后静置10分钟。 因为没有手表,林向安只能心里默默数数字,感觉差不多了,就把灶台弄熄灭。 灶台旁边有个坛子,直接把灶里没烧完的木炭扔进坛子,盖好,很快就熄灭,这木炭后面可以再烧,也算节约用柴。 冷却后拿出来,已经凝固了,但表面没那么光滑,整体来说算成功的。 总共花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做好了。 做好没多久,家里人都回来了,于是林向安就把两份双皮奶分给了大家,让大家品鉴一下。 除去王三平留在店里,家里有七个人,不多,每个人分了一点。 林秋兰连连赞叹,“嗯,这比豆花还要软软糯糯,味道更好!” “娘,这是牛奶和鸡蛋做成的,当然香啦!” 林夏枝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好东西,自从林秋兰说要给她月钱后,整个人突然就有了活力,看到家里做的吃的,第一反应就是能卖吗? “这个也可以拿到店里卖吧?喜欢吃豆花的人,肯定爱吃这个!” “是啊,其实冰一下味道更好,上面能加豆沙、水果、坚果之类的,搭配着味道更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二姨没有以前的死气沉沉了,就是那种麻木。 估计就是能自己赚钱了,让她之前对生活的怨得到了释放。 不过也是,人把注意力放到工作上,专注搞钱,才没有精力想乱七八糟的事。 “向安,你怎么会做这个的?” 不能怪林夏枝羡慕林秋兰,明明都是小孩子,看看自己儿子,又看看林向安,心里不羡慕才怪! 林向安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轻咳了一声,淡定地说道,“是书看到的,我记下来了,这才回来试试的,运气好,一下子就成功了!” “难怪人家说读书好啊!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等她攒些钱了,也送儿子去读书,林夏枝眼里渐渐有了光彩,心里也有了一丝盼头。 也没人多问,林向安松了一口气,真怕有人深究。 想到明日小伙伴要来,得提前准备一些东西,于是跑到林秋兰身边,小声地说道。 “娘,明天我私塾的朋友要来店里,您一早再帮我多买点牛奶吧,我得给他们做这个吃。这东西定价小贵,正好借机让他们宣传一下!” “最好,您还帮忙煮一锅红豆沙,要煮的那种软软糯糯的,入口即化的地步,然后去点心铺子买点坚果回来。” 正好在店里吃,也能吸引店里其他人的注意,然后借机宣传,说是以后的新品。 多做点,顺便让他们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知道了,包在娘身上了!还需要什么?” 最后蒸的时候,只能用盘子盖上,但有卖盖碗的,那种就是配套的。 定价贵,你的餐盘、配料就要跟上,不过他们这种店,也贵不了太多,比不上那些老品牌! “还得买盖碗,就是有盖子配套的,那种碗做起来方便。这个不急,您留意着,估计得去订做。” 他们家没有盖碗,但隔壁赵泽家有。 “好,娘晚点跟你爹说,让他去打听一下。” 其他人都专注在吃,没有多在意母子俩说悄悄话。 天已经黑了,翻墙找赵泽不合适,林向安直接跑去前面开门,门房看见是林向安,就让他进来了。 赵家的下人都对林向安有印象,平日里总被赵泽挂在嘴上。 放他进来后,直接带去找赵泽。 一听他来,赵泽就从房间里咚咚地跑出来,也不管旁人叫他慢点,他就横冲直撞,差点撞到了林向安。 “向安,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玩吗?” 第38章 我现在吃! 第二天,院子里的鸡一打鸣,林向安就从床上起来了,早早跑去店里。 昨日跟赵泽说借盖碗做双皮奶,赵泽都没有跟他娘打招呼,就让孙伯从家里拿十个青瓷圆融盖碗给他。 原本想说五个就够了,但赵泽非要多给几个,让他多做点。 想着可能有人想带一份回家,就收下了。 圆融盖碗,弧腹,肚子略外鼓,不仅有盖,还有托盘,和现代的盖碗很类似。 林秋兰也早早地去给他买了牛奶,有大半桶,估摸着快有5l了。 为了一次性做好,这次特意用的大铁锅。 原本有三口锅,林向安占用了其中一口,一次性把牛奶全部加热。 林秋兰见他太小,怕不安全,便帮忙弄。 热牛奶不仅倒了十个盖碗,还额外又装了十份普通碗。 林秋兰听着儿子指挥,心里直嘀咕,难怪好吃呢,打了将近20多个鸡蛋,而且还只要里面的蛋清,不要蛋黄,就是搅拌的时候特别费力。 一套流程走下来,原先觉得定价10文有点贵,现在才发现贵是有道理的! 将近一个多时辰,双皮奶才做好。 比昨天要做的好,表面光滑,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溜溜的。 将盖碗放在木盆里,倒了些井水,再用棉絮捂住,准备简单冰一下。 没冰箱,也没有冷窖,只能用这种简陋粗暴的方式了。 之后林向安就去前面帮忙收银,他一去,收钱都快了许多。 赵泽最早来,本来一大早去找林向安,结果扑了空,后面就让孙伯送他到铺子,他只看到林向安用井水冰双皮奶。 “你怎么算的这么快?” 见王四顺用算盘都没有林向安快,赵泽面露惊讶,一脸崇拜。 “我心算的,能快速算出结果!” 一脸懵懂,赵泽直愣愣地问道,“那我也可以心算吗?” “嗯,可以的。回头我有空了,我教你算数。” 俗话说的好,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 算数属于数学范畴中的最基础,差不多方方面面都能用的上。 就在两人聊算数的时候,林家豆腐坊门口停了两辆马车,前面车上走下来两个小孩,一个胖呼呼的,一个瘦弱。 后面车上也下来一个瘦小的小公子,和前面两个小公子一前一后进入了豆腐铺。 待他们进店里后,马车就离开了。 但路上行人,纷纷打量这三位华服锦衣的孩子,心里好奇他们怎么会去这豆腐店? 莫非有卖什么好吃的? 这会来过了吃豆花的早高峰,店里比较空旷,也就三四个客人。 听到外面有人议论,林向安就回头,看到是小伙伴们来了,便出来迎接。 “你们来的可真慢,我们都等了老半天了!” 赵泽跟在林向安身旁,见到人过来了,就埋怨他们。就是因为要等他们,这才没能吃到双皮奶。 “你离的近,当然来的早!” 冯辰翻了个白眼,这小子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王四顺见几个孩子来了,赶忙过来,笑着招呼,“你们是向安的朋友吧,快进来坐,要不要尝尝我们家的豆花,味道蛮好的!” “爹,我来招呼,您忙自己的,不用管我们!” “那行,你自己招待,有事再叫爹!”说着又朝三个小孩说,“你们随意点,好好玩。” 三小孩异口同声地道谢。 “谢谢伯父!” 找个空桌,让他们坐下来,林向安便开口,“你们是现在吃,还是等会吃?” 赵泽举起小手,迫不及待地先回道,“现在吃!” 林向安压根没问他意见,而是看向三人,“你们呢?” “我现在吃!” 冯辰一脸期待,虽然出门前吃了东西的,但看赵泽这么喜欢,他也心里很好奇。 薛文逸耸耸肩,一脸无所谓,他并不是因为吃的来的,而是凑热闹的,“我都可以。” “宋桐,你呢?” 宋桐侧歪头,看着林向安浅笑,轻轻点头,“嗯,都行。” “既然他俩同意,你俩随意,那就给你们端出来,本来也是甜品,那你们先坐着等会。” 林向安往后厨走去,在后面林秋兰拉住了他,还没开口,就被林向安使唤上了。 “娘,正好,您拿几个小碟子,一盘装红豆沙,一盘装坚果,和双皮奶一起,放个小勺子,放在托盘上,我给端出去,一共弄四份就好。“ “行,我给你弄好,你自己小心点端出去。” 林秋兰快速弄好一份,就递给林向安,趁着儿子端出去的空隙,又弄好一份。 第一份给了赵泽,刚端上来,赵泽就急切的将盖子打开,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阿泽,先别急,我把他们的端上来了,再告诉你们怎么吃。” 赵泽用力点点头,用眼神催促他快去。 …… 陆续将其他人盘子端上来后,林向安这才解释道,“你们可以先尝一下双皮奶,如果喜欢这个口味,就直接吃。碟子里的红豆或者坚果,你们也可以加进去,看个人的口味。” 林向安站在桌子旁,耐心地说道。 本来双皮奶不加东西,味道也很好吃。 赵泽尝了一口,啥也没说,但后面吃的速度越来越快。 “诶,冰冰的,好软啊!真好吃!” 冯辰光着吃了一口,连连赞叹,又接连吃了好几口,很快去了一大半,看样子很喜欢这味道。 宋桐单吃了一口,就把碟子里的红豆沙倒了进去,然后一起吃。 “好甜,软软糯糯的诶!” 吃着吃着一脸惊喜,然后像松鼠一样,小口小口吃着。 见三人反应不一,薛文逸也赶紧尝了一小口,眼神瞬间亮了,口感细腻,浓郁软嫩,带着一丝冰凉,让人食欲大开。 四个人都默默吃着,不再说话。 倒是有人来店里看到了,一脸好奇,有些还小声议论。 “这是什么吃食?” “好像没见过!” “看着白白嫩嫩的,在旁边还能闻到淡淡的奶香!” “看那几个小孩的表情,就感觉很好吃!” “请问店里有卖的吗?” 见状,林向安笑着朝人群说道,“这是本店新推出的吃食,后天才开始卖,这叫双皮奶,做法复杂,每日限量卖,要吃得赶早,来晚了就没了!” 价格高的东西,得限量卖,用饥饿营销,能减少犹豫的时间。 “双皮奶?没听过诶!” 怕人群打扰到几个孩子,王四顺赶紧笑着接过话。 “这是本店即将上的新吃食,其他地方没有,仅此一家,大家感兴趣的,后天早点来,晚了就没有了!” “哎呦,还是第一次听说限量!” “那我后天来尝尝,定要尝尝是什么味道。” ……. 薛文逸吃完后,就觉得这双皮奶做饭后甜品,倒是不错,滑而不腻。 他家里是开酒楼的,对吃食方面比较敏感,便询问道。 “向安,你们家双皮奶卖多少钱一份?” 第39章 借机打小报告 “我家店小,就准备定价10文钱一份。” 薛文逸觉得这个价格太便宜了,忍不住可惜道。 “这甜品细腻滑嫩,还有淡淡的奶香,会不会太便宜了?” 林向安明白薛文逸的意思,毕竟同样的可乐,在小卖部卖和五星级酒店卖,价格可是天差地别。 不过要清楚自己的定位,不能只贪图高价。 “我们家的铺子走的是平民路线,卖不上价格的!而且10文钱对一些人来说,也算贵的。你们几个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不懂得人间疾苦。” 这世间有穷人,但也有富人,薛文逸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对双皮奶有些心动。 便试探性地问道,“你家愿意卖这个方子吗?” “啊,没想过这个诶!”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询问卖方子的事,他压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种方子,在华夏网上免费一大堆。 没想到回到古代,还有人愿意买,不过合作方式比较好,不买断,不影响他们家生意,又给的钱多,他也是愿意卖的。 林向安没有把话说死,“若是有合适的合作方式,或许会卖吧!” “他家里是开酒楼的,就对吃食有些上心。估计是看上双皮奶了,不过,我也喜欢,日后就让家里人来这里买就是。” 冯辰笑着解释,他们家和薛家属于姻亲关系,大家彼此知根知底,他一下子就戳破了薛文逸的心思。 这卖方子的事,瞬间提醒了林向安,若是卖的好,方子保不住是迟早的事,还不如主动找个靠谱的合作,尽可能最大利益化。 “哪家酒楼啊?” 之前林向安和大家交好,从没关心过其他人家里做什么的,也没有找大家帮忙。 这会问起,冯辰心底倒有些诧异,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镇上挺有名的,叫翠云楼!” ...... 尼玛,这圈子真小! “原来,翠云楼是你家的啊!” 林向安表情看起来有些怪异,丝毫没有别人听到后的惊讶,反而有些嫌弃。 薛文逸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是这个表情?” 大概自己的表情太明显了,林向安收敛情绪,琢磨着要不要借机告一状呢? 那黑心掌柜戏耍他爹,浪费时间,作为儿子,应该为老爹解气! “是有那么点事,让我对翠云楼印象不太好。当然,我不是针对你才说的。” 林向安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我当你们是朋友,也就不绕弯子了。之前我没提过家里的生意,但阿泽和冯辰,主动让家里来买我家的豆腐,我打心底是感谢的。” “至于翠云楼,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替我爹有些不平,不过做生意就是这样的,我也理解。” 绕了半天,也没有说到重点,薛文逸也不傻,听出来这话里有话。 “向安,你若当我是朋友,那就跟我直说,不必绕弯子。” 见薛文逸这么干脆,林向安也就直说了,“翠云楼管事主动找我爹谈豆腐的事,谈的挺好的,我家也给了最低价格。但管事口头说好,拖了好几天,最后却说东家嫌贵不同意。” “凭良心说话,我家豆腐在镇上还算受欢迎,因为说翠云楼每日量大,就诚心诚意地给了最低价,基本就赚个辛苦钱,我是不知道哪里贵了?事后我爹反思,可能是没打点好管事,这才没谈成。” 薛文逸听完,脸上有些发热,心里颇尴尬,总算明白林向安话里的意思。 管事没拿到满意的好处,然后拖了几天,以他爹的名义说贵了,生意就谈崩了。 如果真是价格贵那他也认了,但不是呢?那就代表管事欺上瞒下,捞取好处。 “向安家做的豆腐,我们家的人吃过了,说是挺鲜嫩的,味道还蛮好。” 冯辰想到了他奶有天尝过豆腐后,又多吃了几口,得知是他推荐的店,还夸他懂事了。 “我记得价格是比你家常合作的豆腐要便宜的,管家和我娘说的时候,我在旁边听进去了。” 可能林向安的话,他不一定全信,但是冯辰的话,他是百分之百信的。 之前冯家就让他们家帮忙买过的,只是后来买的少了。 而且那天他明明和爹提了林家的豆腐,难道是他爹不愿意? 这事他还得回去问问。 原本想和林向安交好,结果还被家里拖累,真是的! “向安,这事我具体也不清楚,回头我去问问,若是我家的问题,定给你一个说法。” 林向安摆摆手,大度地说道。 “诶,没事的。做生意本来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我知道和你没关系,你不必放心上。我和你们交好,是因为你们本身,而不是你们背后的家庭。咱们读书是为了考科举,能坐到一起也是缘分。” 一直安静倾听着的宋桐,这时才小声开口说道:“向安从来不过问别人家里的事,在学习上他很热心帮助大家。他帮助我面对自己的问题,让我多练,慢慢的我也不那么害怕了。” “是啊,我和他认识时间长,之前我不爱读书,他就想方设法帮我用把学习变有趣。就是答应我的事,兑现的太慢了!” 就在林向安以为赵泽会说什么好话的时候,结果被无情吐槽了! 不过被几个小朋友肯定,林向安心情还是比较好,然后厚着脸皮笑嘻嘻地说道。 “哎呀,你们这样说我会害羞的,我知道自己很好,就别再夸我了!” 哈哈哈! 几个人欢声笑语,后来快到中午,有客人陆陆续续进来吃豆花,跟家里人说了一声,林向安就带着他们出去玩了。 最后嫌天热,也不知道马车啥时候来,赵泽就邀请他们去家里玩,到时候再让人送回去。 于是一行人就直奔赵泽家。 ...... 下午回家的时候,林向安顺便回了店里,给每个人又额外打包了一份双皮奶外带回家,叮嘱他们记得吃完把盖碗送回来,这是找赵泽家借的。 赵泽很大方说不用还了,直接拿回去就行了。 弄得其他人哭笑不得。 夜里,薛文逸回到家里,直接提着饭盒去书房找他爹。 薛老爷子见儿子还提着东西来,心里直感叹儿子长大有孝心了。 “爹!” “怎么还提着东西来看爹,爹吃过了不饿,你就留着自己吃。” 见他爹这样说,薛文逸不由地笑了,然后调皮地笑道,“爹,我提的吃食,你肯定没吃过。” 薛老爷子忍不住嗤笑一声,“你这小子,就会说大话。你爹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呢!” “那好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吃的?” 第40章 代理模式 从外表看是很普通的一碗白色的食物,但有淡淡的奶香味。 薛老爷子尝了一口,淡淡的甜味,软嫩柔滑,不禁点点头,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这是什么?” “这是双皮奶,说是用牛奶和鸡蛋做成的,还能搭配其他吃食一起吃。” 即便见多识广的薛老爷子,还是第一次听说双皮奶,不过听说杭州一带有些高端铺子会拿牛奶制成乳制品,没成想在双林镇这小地方也有。 “哪里找来的?” 薛文逸见老爷子感兴趣,勾起嘴角浅笑,回道。 “是我一位同窗朋友家做的。” “文逸,你既然带回来给我尝,想来是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既然爹问了,那我正好有事想请教爹。您之前不是想重寻一家新的豆腐商家吗?可找到合适的?” 说到这个薛老爷子大笑,今天冯老头在翠云楼请客,正好他也过去坐了坐,席间给他介绍一家豆腐店,说是冯辰找来的,味道还蛮好的,比他家常用的豆腐更细腻些。 正好,因为管事找他有事,他说回头细谈,让冯老头帮忙介绍一下。 一提到这个他就高兴啊! “你冯叔给我介绍了一家,很快就能解决了。” ...... 敢情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他推荐时干嘛不听呢?弄得他和同窗间相处都有点尴尬。 忍住想骂人的冲动,薛文逸面无表情地问他,“爹,你知道冯叔推荐的是哪家铺子的豆腐?” “还不知道,明天去问问。” “爹,你不用问了,我告诉你,就是我上次推荐的林家豆腐,也是他家做出来的双皮奶!” 薛老爷有些错愕,忍不住皱皱眉,“不是说他家豆腐一般吗?价格谈不下来吗?我想着你跟我说是认识的,虽然不太关心,但也给你个面子,但管事说价格一直谈不拢,而且豆腐还不如现在的。” “爹,你知道冯家为什么买林家豆腐吗?冯辰之前学习不好,就请教这位朋友,人家教他学习,而且他学进去了。我这朋友家里开了铺子,但没有和我们提。是私下里另一个朋友说的,于是冯辰就让家里上门,特意去订的豆腐。” “我想着给您解忧,才提到这事。但我这边听说人家和翠云楼谈价格是给了最优价,最后却被告知东家觉得价格贵,不要了,这样的理由回绝了。” “爹,我想问问,您说的,为什么和我听到的是两码事?” 精明的薛老爷子瞬间明白,自己被人耍了,冯老头不可能乱说,那么问题只能出在酒楼的管事身上。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别管了。” 既然目的达成,薛文逸就起身告辞,走的时候将盖碗带走,毕竟是要还的。 ...... 除了小伙伴们吃掉的双皮奶,剩下的分给了家里人吃,毕竟五伯还没有吃过,其他人也只吃了几口,正好一人一碗还有多的。 后天就要卖了,肯定得买些盖碗回来,林向安和他爹商量好后,就回屋睡觉了。 双皮奶一经上市,就卖的很快,尤其是限量后,更是供不应求。 但林向安没让家里多做,就限量,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那天冯辰带回去孝敬给了他娘,冯夫人很喜欢吃,一次举办闺房聚会,就特意让人买了些来,至此在闺阁小姐中受欢迎起来。 只是每日限量,得早早让家里下人来排队购买。 半个月的时间,林家豆腐坊的生意渐渐走向了正轨。 期间翠云楼的管事特意上门道歉,并且诚心诚意要合作,林向安让他爹故意晾一晾那人。 那人急的要死,告爹爹求奶奶,让他爹高抬贵手,就卖豆腐吧。 早先只有求人买,如今还有人求着卖,真是活久见! 最后管事被换了,重新来了一个人,特别客气的和他爹谈单子,而且还没有压价,和冯家一个价格。 在这呆了半个月,他五伯王三平在送货的时候,明白少买和多买价格的差异,便询问王四顺,能不能从这里低价进货,自己拿出去卖?这样赚个差价。 当王四顺把这事告诉林向安的时候,林向安这才想起来代理商的模式。 “爹,五伯真是有想法,我原先还记得这事,但后来事多,都忘记了。” 在古代,大多数人基本上一辈子呆一个地方,偶尔出个远门就是去镇上或者县城。 没有互联网,无法打破区域界限买东西,只能在周边买。 那么分不同区域去卖,不用开店铺,就简单的小摊贩,串街走巷叫卖,这样林氏豆腐就能覆盖全镇了,以后还能覆盖其他地方。 办法就是招代理商,手把手教怎么卖豆腐?而且卖不完,可以当天把豆腐退回来,换新的豆腐,退回来的豆腐就做成卤豆干或者豆腐乳。 没有压货成本,只有进货成本,卖出去赚到的就是自己的,而且还有人带,这不就给有想法的人提供机会吗? “咱们可以找零售卖,之前我就想让桥表哥自己学会了,去集市上卖,但他现在小,还无法独立。那边少了咱家,那两家豆腐生意变好了。可以找一些想卖的人,比如:进50斤豆腐,咱们给他切好,他就拿出去卖,成本就2文钱一斤,他卖完自己还能赚50文,其他的根本不用操心。” 王四顺听完儿子的解释,瞬间理解这个思路。 他当初不想种田,就出来找活计,都是重活。后来得人帮忙,这才找到稍微轻松的活。若当初要是有这样的买卖,他肯定会去试一试的,反正成本也不高。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可以这样做。那怎么教他们卖?” “首先定位,他要在哪里卖?如果两个人重叠,那肯定有冲突,所以尽量在不同的区域。比如咱们镇上,我们这边是北面,但东面、南面、西面,我们过不去,他们可以过去,一个一个制定计划,咱们不是谁来都行,还要筛选人。” 这就是普遍的厂商和代理商的模式,就这样将产品卖到全国各地。 但古代每个地方土豪乡绅盘踞,打开一个市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得通过里面的熟人运作,才能慢慢铺开。 也不用那么远,先把镇上和村里覆盖,到时候再去县里。 “得先弄一个样式出来,后面直接参照。五伯既然提出来了,他是想让五伯母来弄吗?” 第41章 林家变热闹了! 林向安和王四顺达成一致后,就去找了王三平。 “五伯,我爹说您想进货去卖豆腐?” 王三平没想到是林向安来问这事,不过也如实相告。 自从他接手了送货的事,知道了不同的买家,进货价格的差异。 每天来铺子里买豆腐的人很多,他在送货的路上,常看到有人叫唤着卖东西,就想着是不是也能卖豆腐,比如到集市上或者周边熟悉的村子里。 王家坞就没有卖豆腐的人家,得到隔壁村子里去买,那边的豆腐还没有林家的好吃。 而且豆腐皮、豆干,这些更是少见。 这才动了些心思,若是她媳妇来镇上卖,两个人都有收入了,搞不好也能送孩子去上学。 “我想着你五伯母在家带孩子,干不了多少田里的活,正好把田给三哥种,和你们一样,分点粮食。要是能从这里进货,咱们自己去卖,她也能赚点小钱。” 林向安点点头,既然这样,那还不如让五伯母来当店里的业务员,底薪+提成,没有压货成本,更有动力。 “五伯,我给您两个选择,您和五伯母商量一下,第一个直接拿货去卖,是月银和提成的模式,月银不多,但提成就是卖的越多,拿的越多,具体提成方式还要慢慢规划。” “第二个是你们低价进货,自己去卖,卖出的赚的全是自己的。” 王三平不敢置信,还能有选择? “这两种都不太了解,那能不能先尝试第二种,若是不行,再换第一种方式?” 反正两种模式都行,就像一个兼职,一个全职罢了,林向安便同意了。 “都可以的,每一个选择,我们都会给与指导的。比如卖不好,会逐步分析原因,是地理位置,还是不会介绍,亦或是竞争激烈等各种原因。就是手把手的教,只要愿意卖,听得进去话就行。” 听了林向安的解释,原本只是想让媳妇试一试的,此时觉得更有底气了。 只要有人教,有人带,那肯定没问题。 唯一就是住的问题,还有两个孩子的问题。 “我现在不是住在这边看店吗?能把媳妇和孩子也接过来一起住?” 这边就两间屋子,一间住人,一间储物,其实过来住也没什么,只要铺子里能保持干净就行。 吃食的店,最重要的就是干净整洁。 “五伯,先过人接过来,暂时住这里,后续再看情况。” 林向安记得五伯家也是两个儿子,一个7岁,一个4岁,和二姨家差不多,一个8岁,一个6岁。 女的出来做活计,免不了被别人嚼舌根。 不过五伯母要是来了,对二姨名声也好一些。 “行,那我明天送完货,就休一天假回去一趟,把你五伯母和孩子接过来。” 具体情况的商量,就由王四顺来安排。 事后,林向安才跟林秋兰说这事,以及以后铺子里再多一条销售渠道。 他五伯速度,回去第二天下午,就收拾好东西把人接过来了。 晚上就把五伯一家请到了家里来吃饭。 林秋兰和林向安商量过了,那间房住四个人,实在太挤了,就让两个孩子住到家里。 大的可以跟着赵桥一样,当个学徒,后面可以和他娘一起去卖豆腐。 小的还能和赵远一起玩,帮忙看着家里的小婴儿。 同时林向安散学回来,若是愿意学的话,可以教四个人认字,和他一样大小,总是要成长起来的,未来他不在家,这些人在,也能帮助与一二。 若是性子长歪了的,现在还能补救一二,大多数人都是环境下的产物。 之后母子俩主动和林老太提了这事,毕竟林向安身上也流了王家的血,这也是他兄弟,王四顺位置比较尴尬,即便有心也不会提。 但林向安就不一样,毕竟都是兄弟,这事他提会更合适。 家里的生意比之前好多了,为了以后着想,老太太也没理由反对,便同意了。 拍板后,林向安跟他老爹说了这事。 家里的东厢房,也有三间屋子,原先堆杂物,后来腾出来一间给赵桥赵远。 主屋林秋兰和王四顺在住,林老太和林向安分别住在两边侧间。 而现在林夏枝和林老太住一屋。 为了安排王和智、王和信,王四顺和林秋兰商量了,准备把东厢房杂物全清理出来,让林向安搬到东厢主屋,其他兄弟们住在两边侧间。 侧屋就留给双胞胎弟弟妹妹住。 这几个孩子也不可能一直住这里,目前是暂时过渡。 吃完饭,准备走的时候,王四顺在外面和王三平夫妻俩,提了这事。 “五哥,五嫂,孩子们就留在这边家里住,不在店里挤了,在这里可以和赵桥、赵远搭个伴。” “一般晚上有空,我儿子就会教赵桥、赵远两兄弟认字,正好住这里也让和智、和信也跟着学点。原本这话我该早点说,但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份,我儿子就跟他母亲、奶奶商量同意了,这才跟你们说的。” 吴春娘一脸感激,在乡里虽说不富裕,但好歹住的稍宽敞,来了后有位置住就心满意足了,但到底心疼孩子跟着挤,毕竟把他们丢家里也不放心。 如今不仅能住好,还能认字,上哪找这么好的事了? 出来的时候,三嫂孙兰玉还来找她打听。 村里人听说王三平来镇上不到一个月,回来接媳妇孩子,纷纷惊讶。 她可看到大房气的牙牙痒,但又无可奈何。 现在好了,不只她丈夫在镇上了,她也来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回去种田。 “六弟,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你没把我和你五哥当外人,叫我们来帮忙,已经很感激了,如今还照顾两个小的,这份恩情我们记下来了,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尽管跟我们说。” 王三平拍了拍王四顺的后背,兄弟间有些话不必多解释。 “这份恩情兄弟记下了!” 屋子里的东西还没腾出来,床也没弄,只能暂时让他们和林向安挤一挤。 林向安没意见,不过赵桥想到了他要上学,貌似不习惯和他人一起睡,便让王家两兄弟和他们一起挤一挤。 不过被王四顺拒绝了,林向安不习惯和不熟的人一起睡,便让赵远去林向安屋里住一宿。 赵桥和王家两兄弟一起住。 第一夜将就度过,第二天赶紧把屋子清理好,用门板暂时拼了一张床,让王家两兄弟住进来。 此时,东厢房特别热闹,住了五个男孩子。 有次赵泽过来玩,瞧见林向安教他们认字,就非要过来一起,晚上还非要过夜,李宝珠也没阻止。 之后,赵泽时不时就来住一晚。 而清冷的林家,一去不复返。 又过了半个月,差不多快到九月中旬,有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由于双皮奶的火爆,有些供不应求,就有打听,来买方子的,态度甚是嚣张。 “王老板,不是我说,这50两买断你家双皮奶,绝对是高价。我吴家和县太爷交好,也是看的上,才买方子的。” 吴家管事一脸瞧不起人的样子,说话毫不客气。 “不瞒您说,这是小儿自己研发出来的,若是没有他同意,怕是没法卖,您等我和小儿商量,三天后再给您答复。” 吴管事凉飕飕地说,“这事你们看着办。在这双林镇,还没有我吴家买不到的东西!” “你可得想好了,三天后再答复!” 说完哼了一声,就甩袖离开了。 王四顺晚上回家,将这事告诉了林向安。 “爹,我先去打听一下这个吴家的情况再说,双皮奶火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招。” 第42章 陈年恩怨 林向安心里清楚,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会有强抢强卖的事。 现代用造谣、舆论等传播手段,将你搞臭搞死,从而收购你,将你的市场抢过来。 而古代更赤裸而已。 直接用手中的权利迫使你来就范。 吴家提到县令无非就是狐假虎威,至于关系多好,就不好说了。 镇上既然有吴家,那肯定就有它的对手。 一个地方的势力达到平衡,那是各方妥协达成的共识。 吴家在镇上不可能没有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若是诚心想谈,不会没有余地,说到底觉得给50两,他家还占便宜了。 摆这么高的姿态,就是赤裸裸瞧不起你。 那这次妥协了,以后再起来个方子,人家看上了,还会来抢,还不如主动破局。 既然是镇上的势力,那同窗中冯辰和薛文逸两人最应该清楚。 第二天,李夫子一声下课,大家一窝蜂的跑去伙房吃饭。 这时冯辰过来,喊他们去吃饭。 “冯辰,我有点事想问你和薛文逸,耽搁一下再去吃,行吗?” 冯辰微微挑眉,露出惊讶的神色,忍不住笑了,“难得你有事问我们,说吧!” 旁边的薛文逸,手搭在冯辰肩上,一脸笑意。 “你想问什么?” 赵泽和宋桐本来去伙房,听到林向安的话,一脸好奇过来围观。 “昨日镇上吴家的管事,找到我爹,说要买双皮奶的方子。我不太了解这个吴家,就想打听下他家的来头。“ 林向安也没有卖关子,直接把事情说了出来。 “你算问对人了,但这个问题文逸来说会更好。” 薛文逸点点头,就接过冯辰的话,说道: “吴卓和温伯杰,一直跟我俩不对头,这事你知道吧?” 林向安点点头,之前吴卓还会和温伯杰与他打招呼,但后来冯辰和他们走近后,基本就剩点头打招呼。 当然也有他懒得搭理的原因。 但听薛文逸的话,还有其他原因? “吴家就是吴卓家,他家是县城吴家的旁支,镇上的香玉斋就是他家产业。 和我家翠云楼是竞争敌对关系,本来两家旗鼓相当,但县城的吴家搭上了县令,香玉斋就成了镇上的第一酒楼。 吴家想吞并我家酒楼,但我爹不妥协,和冯家结了姻亲,于是又回到原点,两家关系一直不好。” 薛文逸接着又解释道。 “而县城温家与县令家有姻亲关系,温伯杰又出自县城温家,于是吴卓自然与他亲近。” 原来如此,他还以为就是性格不合,玩不到一起,没想到是家族之间的敌对,影响了小辈的关系。 这么说来,县里的大家族分支出来,就是盘踞周边城镇,从而达到地盘势力稳固。 那冯辰、薛文逸、吴卓、温伯杰都是大家族的后代,为何没有去宝贤私塾,或者云林书院,反而要来这边没有名气的树人私塾? “既然你们都是大家族出来的,怎么会来树人私塾?” 提到这,冯辰露出尴尬的神色,薛文逸忍不住笑出声。 “你没听说过冯辰是从宝贤私塾退学过来的?” 这事他还真不知道,原本他也不关心,其次没人跟他提。 林向安摇了摇头。 提到这事冯辰就生气,咬牙切齿说道,“还不是那孙子,天天对我横鼻子竖眼的,我气不过,揍了他一顿,结果夫子就让我退学了!” ...... 冯辰是有原因,但薛文逸明明读书还不错,没必要来这里。 “你呢?难道就是跟着他一起来的?” “这只是原因之一,主要是冲着李夫子来的,当年李夫子院试考秀才,考中第三名。当年在乌程县,可是最好的成绩。” 那时李夫子娶妻没多久,准备继续考举人,奈何父母相继去世,为了守孝,李夫子无法再考。 孝期满了后,李夫子并没有去参加科举,反而开了私塾。 尽管李夫子有以前的名声,但宝贤私塾依旧是镇上的首选,毕竟人家出过秀才和举人,但李夫子这边连个童生都没有。 今年是开私塾的第二年,最大的也就十岁,多是七八岁,今年来的林向安和赵泽就更小了,才五岁。 没出来成绩也是正常的,还得耐心等几年。 “那温伯杰和吴卓怎么会来这里?也是冲着李夫子来的?” 薛文逸恶趣味地笑了一下,“吴卓估计不是自愿的,他肯定是被家里逼来的,毕竟我来这里了,知己知彼。至于温伯杰就不太清楚了。” 之前薛文逸就有想买林向安家双皮奶的方子,奈何他爹拉后腿。 后面好歹达成了合作,但也不好开口提这事。 他觉得林向安身边有种能力,让大家喜欢和他待一起,时不时有惊喜,一点也不无聊。 薛家除了酒楼赚钱,也有其他的产业,没必要因为方子闹不愉快。 而且听林向安的口吻,想要协商,并不打算被买断。 按照他爹性子,肯定也是一口价,不会有太大的回旋余地。 既然吴家先开口来买方子了,那他爹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掺一脚。 “向安,你既然提吴家,心里是有顾虑,不妨说出来听听?方子,吴家要买,我既然知道了,那我薛家也要争一争。” 冯辰点点头,笑着说道,“这倒是的,凡事薛家看中的,吴家就要来插手,而吴家看上的,薛家就会掺一脚,两家结怨已久,谁都不肯先退一步。” 林向安想找到敌人的敌人,结果就近在眼前。 而且对方主动抛出饵,没道理他不抓。 “行啊,那这会先去吃饭,咱们晚点再细聊。” 等在一旁的赵泽,也听懂了个大概,原来还能卖方子? 他娘也挺爱吃的,要不让娘买回来? 宋桐虽然对镇上的各家族有所耳闻,但知道的也不多,没想到还能从同窗口中听到这些隐私。 之前他克服困难,就有冯辰和薛文逸帮忙。 而且薛文逸私下道歉,说当时没制止冯辰瞎叫,对方主动来帮助他了,就没必要抓着之前的问题不放。 关系也慢慢缓和了。 孩童间的恩怨来的快,去得也快。 傍晚散学回去的路上,林向安和赵泽一起回去的。 赵泽很爱找林向安玩,知道林家做生意有些忙,于是李宝珠就提议让孙伯一起接送。 铺子就在回来的路上,可以顺带的,没必要多折腾。 赵泽时不时到林家留宿,于是王四顺和林秋兰两口子就同意了。 只是在送货的时候,总会多送点过去。 “向安,双皮奶的方子要不卖给我娘吧?” 第43章 争抢方子 “你家不是开镖局的吗?要这方子有啥用?” 林向安不明白赵泽这是闹哪一出,还是单纯凑热闹? “嗯嗯,我爹是开镖局的,可我外公家是经商的。这不是看你苦恼方子吗?不如我让娘买下来,在家自己做的吃,这样别人也不会打你家的主意了!” “你外公家做的什么生意?” “好像是做纺织和首饰的。” 这会林向安总算听明白了,这小子就是人傻钱多烧得慌,合着买个方子在家自己吃。 “你要吃,直接跟我说就是,干嘛要麻烦你娘买。你一个小孩子,别操心这些大人的事!” 赵泽撇撇嘴,有些不服气,嘟囔着,“可你也和我一样大啊?” 林向安歪了歪身子,斜靠在车厢上,故作神秘笑道:“阿泽,我和你不一样,别和我比!” 之后就闭眼小憩,不再和赵泽搭话。 此时他已经想好了计划,既然薛家和吴家敌对,那不如和薛家合作,有上次的合作例子,再加上薛文逸在,可谈判的空间更大。 至于吴家,不着急一口回绝,把自己摘出来,让薛家正面刚。 若是知道林家一开始偏向薛家,那吴家对付林家,还不是易如反掌。 也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咱现在太小,没必要得罪大户!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夜里,老爹回到家里,一家三口算完当天的账,林秋兰就在一旁哄两个孩子,林向安便把事情和王四顺捋了一遍,然后跟他爹说了计划。 他会跟薛文逸谈好,然后让薛家主动出来背锅。 至于怎么心甘情愿背锅,那就给足对方更多的价值就够了。 “爹,我想卖给薛家。因为吴家这事,更好谈成的我条件,我卖给他,但我家依旧有卖的权利。咱们卖给普通老百姓,而薛家卖给有钱人,市场并不冲突,为了让他不吃亏,我会给他优化产品,提供新的销售思路。” 儿子口中偶尔会出来一些没听过的词,但你就是能明白他的意思。 就像推出吴春娘这个例子一样。 两种选择,林向安让吴春娘先去体验了第二种模式,就是自己批发售卖,因为还是亲戚,本钱便没要,让她卖了当天结。 吴春娘便带着王和智一起到港口集市上卖豆腐。 说是林家豆腐,前几天还真卖了些,另外两家豆腐看着生意又被影响了,就暗地里找人使坏。 让她卖豆腐时让几个彪悍的大娘去找茬,也不用武力,只吵架争执,让顾客就能躲避三舍。 毕竟吴春娘是外地人,即便交了每天的保护钱,也没有用。 人家不管你买卖吵架,这属于买方和卖方的问题,又不是地痞流氓闹事。 过了两天,吴春娘就决定换第一种模式,月银+提成,更安全和稳定。 林向安计算一番后,给了300文的底薪,但每月保底要卖600斤豆腐,就是每天最少得卖20斤,才能拿到底薪。 超过600斤的,按照8%的销售额提成比拿钱。 例如:一天卖50斤豆腐,一个月卖了1500斤。 那么300文钱的底薪,其中1000斤是二两七钱,提成拿216文钱,那么收入就是516文。 卖的越多,自然收入就越多。 其他遇到的所有问题,林家铺子会出面解决。 而且吃住,象征性的收了一家四口共100文钱,平日里大家一起吃的,伙食比他们自己家要好,时不时还有肉菜。 这些事情是林向安去跟王三平和吴春娘交代的,钱上面说的非常清楚,不存在期满,若果有异议就说出来,免得日后闹矛盾。 钱上的事情,是一定要讲清楚的,不能含糊,就把亲情和事情混为一谈。 一旦出事情了,你跟他讲事情,他跟你讲亲情,能把人气死。 而且林向安还给写了白纸黑字的契约,双方画押的。 这一套下来把王四顺和王三平夫妇看的一愣一愣的,心里都在嘀咕,这读书把孩子变得忒厉害了吧? 这还没完,之后就针对吴春娘如何卖豆腐进行了一系列的规划。 这些人情世故,王四顺最会处理的,摊位分为固定摊位和流动摊位,所交的费用是不一样的。 请衙役喝酒吃饭,就弄了一个固定摊位,然后又和周边固定摊位打好关系,每个人都送一斤豆腐、一斤豆干、一斤豆腐皮,让人平日里帮忙照应一二。 这之后才开始卖豆腐,同时王四顺隔几天就过来看看,和衙役、各摊位老板聊聊天,唠唠嗑。 之后就很吴春娘和王和智买的时候就很顺利。 另外业绩不好,还会针对研究哪出问题,不过吴春娘目前没有这个问题。 每天至少也能卖个七八十斤,多的时候一百多斤,月钱能够达到一个成年男子的工钱,甚至能超过。 有了吴春娘的例子,王四顺对儿子的多心眼,有了更深的理解。 所以对于林向安让薛家来对付吴家,他也没那么惊讶了。 “那我后天回复吴家管事,说薛家也要买方子,而且自家和薛家还有豆腐合作的事,也是为难,就干脆让两家协商一下,就不提出价的问题。” “爹,我今天私下和薛文逸沟通了,出价100两,除了他家之外,我家独有售卖权,同时我还给他提供销售思路,他回去和他爹商量,明日答复我。” 50两就想买断方子,这不是断他家财路吗?他家一天口头上限量卖50份,实际会多一点,毕竟也没人来数啊! 一天收入至少也有5钱,一个月15两,三四个月就赚回来了。 和薛文逸毕竟有同窗之谊,人家之前错了也弥补,所以对方客气,那他也会退一步。 做生意是讲规矩,讲人情世故,不懂规矩的人,基本上会被大家排挤。 一个大家默认的隐形规则定的好好地,你不遵守,还破坏,谁陪你玩啊! 不过你有钱有势,那就另说。 “行,那等你明日回来,咱们再商议。” 吴家那管事,那天狐假虎威,威逼利诱一番后,就回去给主子报信,说这方子十拿九稳,谅对方一小店也不敢不卖! 然而当他听到王四顺的说辞,肺都气炸了,恼羞成怒! “吴管事,我家店小,不敢欺瞒您。那薛家不知从哪听到的消息,您前脚走,后脚也来买方子。能得你们两家看中,那是我家的荣幸。但你们两家都要,这可难为我了,要不您两家私下协商一下?” 第44章 谈判 到手的鸭子飞走了,吴管事心里暗恨自己这张嘴,怎么就把事情说的那么圆满。 现在好了,薛家也来抢方子,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怎么偏偏就是死对头薛家呢! 这两家一对上,那就不只是钱的问题,更重要的是面子问题。 心里愁的要死,但冷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哼,有薛家加入,我吴家也不怕的,这方子是你的,你想卖给谁就给谁,何必在这找借口。” “吴管事,您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您要求卖,对方也要求卖,可我那个都得罪不起啊!” 听他这样说,吴管事一脸恼怒,怒斥道,“我告诉你,我吴家不怕那薛家,你若不卖吴家,那就走着瞧!” 说完就愤然离开,全然没有第一次来的趾高气昂。 他和吴管事约在后街的一家酒楼谈这事,毕竟家里没有空间谈这事,让人看见不好。 王四顺直起身子,面无表情,平静地走出酒楼,准备回自家铺子。 刚出来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六叔!” 王和仁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还真是王四顺从酒楼出来,听说林家豆腐铺子开张了,生意蛮好的,但因为分家的事,他也不好厚着脸皮过去。 看到是王和仁叫他,王四顺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但他毕竟是长辈,还是得留余地。 “是和仁啊!最近可好?” “都挺好的,对了,六叔,您两孩子不是满月了吗?我媳妇给家里小子做衣服,也顺手给他俩一人做了一件衣服。之前的事,是我不好,也不好意思上门,这会正好碰到您,您等我一下,我去拿过来。” 他媳妇宋氏知道王四顺开了铺子,后来把王三平一家弄到了镇上帮忙。 眼看着林家越来越好,还来拉一把王家。 但两家因为之前分家的事结怨,便让他尽量缓和一下,这不想着小孩子满月做件衣服表达谢意,费不了多少布,还能尝试缓和关系。 那天宋氏因为分家的事,就看出问题来了,得亏她识大体,劝着丈夫,以后别空手回来,费点小钱反而大家脸上都好看。 王和仁回家时,宋氏就让他衣服带过来了。 他这几天也在踌躇着要不要登门,还是找五叔帮忙?但让五叔帮忙,功劳就被抢了,这才拖到了现在。 还没等王四顺拒绝,王和仁就赶紧进去住的屋子里拿衣服。 一时走也不是,等着也不是,最后叹了一口气,在外边等着了。 “六叔,这是我媳妇做的,她手比较巧,会些针线活,我就不去家里坐了,您就把我媳妇的心意拿回去吧。” 王和仁怕对方不收,便说自己媳妇的名义送的,衣服都做好了,也不好拒绝。 果然王四顺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去了。 也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寒心,这还是王和仁第一次送他东西,这还是人家媳妇出的主意。 “和仁,这我就收下了,帮我谢谢你家媳妇!” “六叔,之前是侄儿不懂事,让您寒了心!我媳妇那天把我骂了一顿,我也知道没脸见你,就不厚着脸皮去您家了。店里还有事,我就进去忙了。” 这一番话说下来,王四顺多少心里好受点,想喊住王和仁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让他好好做事。 等王四顺走了以后,王和仁这才又露面,看着走远的背影,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媳妇说的话,他也听进去了。 虽然不能和好,但没有再恶化,就行了。 晚上回到家,林秋兰看到两件小衣服,纳闷问道,“这从哪来的?” 家里的小衣服,有以前林向安穿过的旧衣服,也有自己做的,还有林冬香送的,但这两套亚麻色短衫长裤倒是没见过。 “碰到和仁,他媳妇做的,说是给咱们孩子的满月礼。” 林秋兰怔了一下,这还头一次收到王和仁送的礼,真稀奇,纳闷地问道。 “之前都没送过礼?如今倒来送,这是啥意思?” 上次在家里发生的事,王四顺只说和大房因为分地的事,有些口角,并没有提王和仁的事。 林向安也没和他娘提这事。 虽然林秋兰对王和仁不懂礼数有些微词,但也就心里想想,并没有多说什么。 “送了,就收着,别想那么多。说实话,过去几年我对他也不赖,他送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见王四顺不想多说,林秋兰也就不问了。 林向安练完字,又教几位兄弟认了几个字,便抽空来到父母房间。 因为在意他老爹和吴家谈的结果。 刚进屋,就看到两口子一起逗弟弟妹妹,这两个小家伙难得这会醒着。 “爹,娘!” 林秋兰抱着小儿子,轻轻摇了一下他的小手,小家伙轻轻咧嘴,露出一个天使般的笑容。 “哎呦,哥哥来了,来跟哥哥打招呼!” 惊喜地看着小婴儿,三个月大了,脸也渐渐长开了,比之前漂亮多了,而且感觉大了好多。 “娘,弟弟朝我笑了!” “看样子我们弟弟喜欢哥哥呢,要抱抱吗?” 弟弟妹妹出生到现在,林向安还只抱过妹妹,还没有抱过弟弟呢。 平日里都是奶奶看着,而且他事情多,顾不上这两小家伙。 林向安点了点头,小心翼翼接过弟弟,林秋兰帮他调整抱孩子的姿势,让小家伙舒服点。 小婴儿身上奶香奶香的,还朝他脸伸出小手,不过胳膊太短,只能握自己的手。 “弟弟,我是哥哥!” 小家伙对声音已经有了反应,咧嘴笑着。 抱了一会,林向安就觉得自己的小胳膊酸了,赶紧把孩子还给了林秋兰。 又逗了一下妹妹玩,然后就拉着他老爹到桌旁边说话。 “爹,谈的怎么样了?” “撂下狠话就走了,我让他和薛家去协商。你那边怎么样了?” 和自己想的差不多,吴家肯定会冲着他们家发火,不过这事他已经和薛文逸沟通了。 “爹,薛文逸帮我问过了,说他爹同意了,同时会保证我们没事,您就放心吧!若是那吴管事再来,您应付一下就行了,实在不行,就说薛家出高价买了,毕竟做生意,就是价高者得。” 若是他吴家要闹事,他定会记下这梁子,一定报复回来。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他还不是君子呢! 第45章 被人绑架了? 吴管事将薛家插手方子的事,禀报了东家,结果大怒。 而且添油加醋渲染,说林家要把方子卖给薛家。 吴老爷子听到这话大怒,林家太不识抬举了,竟然敢和薛家合伙来骗他。 这吴管事也算歪打正着推卸了责任。 于是他准备派人去砸了林家的店,但还没到林家的店,就被薛家的人给拦住了。 双方人马就当街打起来了,吴家吃了亏,灰溜溜的回去了。 但吴老爷子咽不下这口气。 吴卓听说了这事,便找到了他爹。 “爹,你不必生这么大的气,如果要报复林家,最好的突破口是林家的儿子林向安,他是我同窗,在私塾里,他和冯辰薛文逸走的很近。” “好,好,好的很!原来薛家串通好,耍我吴家,好的很!” 经过吴卓的提醒,吴老爷子明白林家的致命点就是林向安。 既然你没选择我吴家,那就是你的错,还和薛家合作,那就是打我吴家的脸。 此仇不报,我吴家在镇上还有何颜面。 看着吴老爷子下了狠心,吴卓心里有些幸灾乐祸,谁让你不接受我的好意的,活该。 非要和冯辰他们混在一起,其他人动不得,你林向安算什么东西,还能动不了你? …… 过了几天,吴家没有再派人来了,王四顺便和薛家签订了契约。 薛家买断,但林家仍旧可以继续卖。 为了让翠云楼更好的卖双皮奶,将名字改成蛋白酥酪。 酥酪,本来就是古代传统的奶制品。 蛋白酥酪,顾名思义用蛋白和牛奶做的乳制品。 为了和他店里的区分开,林向安推荐用水果和酥酪组合。 推荐的水果:芒果、草莓、西瓜、猕猴桃,香蕉,桑葚。 加水果是有钱人才能吃到的。 还能在加不同可以吃的花瓣,做成精致的造型。 卖东西,卖的是情绪价值,是那份精致的贵气。 林向安给薛家管事和薛文逸说了产品上的特色区分,毕竟翠云楼走的也是中高端路线。 名字一换,然后里面的搭配不一样,用上更高档的盖盘,逼格拉满,自然就贵的值了。 食品的营销,就从内宅妇人的聚会开始,找几个有名望的夫人来品尝,说上几句好话,自然而然就会在圈子里流传开。 吃没吃过不要仅,重要的是名声,也就类似广告。 这东西不仅好吃,还能代表层次,自然而然会受到富人追捧,以吃它为荣。 “你这想法够独特啊!和你合作,我也能学到不少!” 薛文逸听完,惊叹一个吃食能做这么深的文章,可见长了见识。 而来的管事也连连感叹,“这位小公子,见解真独特,不得不佩服啊!” 这么小就有这样的见识,长大了不得了啊! 自家公子和他交好,真是幸事啊! 这之后,林向安就没有过问薛家的营销,不过薛文逸给他汇报了结果,说是还没卖,就已经提前造势成功。 就在薛家的蛋白酥酪横空出世,一下子在有钱人间火了起来。 而蛋白酥酪不单卖,需要在酒楼有其他消费,才能购买。 因为只有翠云楼有,其他地方没有,于是大家就只好跑来翠云楼吃饭。 这也带动了翠云楼的销售额,一直稳定的收入,短时间内突然暴增。 此消彼长,翠云楼生意火爆了,那香玉斋的销售额减少,毕竟两家定位基本重合。 这也导致了吴家的怒火,原本还想等一等时机,结果被现实打脸,要是他家买来了方子,局面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这全都怪林家那小子。 …… 明天调整,可以不用看。 自从把方子卖了以后,一直平安无事,也就松了一口气。 这天散学回家,他和赵泽一起回家,路上赵泽想给他娘买些点心回去,便绕路去茶香阁。 就在驾车的路上,突然闯出来一个孩子,把孙伯吓了一大跳,赶紧勒住马,上前去道歉,周围一群人围住他,纷纷指责他。 林向安和赵泽两人也赶紧下车看情况。 然而人突然多了起来,两人一下车还没有搞清楚。 林向安就突然觉得脖颈一痛,脑子里突然警铃大震,还没等他开口呼救,就被捂住了口鼻,接着整个人就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向安迷迷糊糊清醒过来,手脚被绑着了,口里还塞着一块破布。 他身旁就是赵泽,还昏迷着,没有醒过来。 他们正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中,不知道要被运往哪里? 为什么会绑他和赵泽? 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赵泽来的? 孙伯发现他俩不见了,肯定会着急,赵家一定会派人来寻找,至于找不找得到很难说。 绑了他俩,但没有杀,说明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如果是冲他来的,那他只得罪了吴家,就为这事,吴家难道买凶杀人? 如果不是冲他来的,那就是赵泽,而他可能被牵连,那就是冲着赵家来的,难道是赵泽他爹的敌人? 如果前两者都不是,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俩遇到人贩子,要被人拐卖了。 这会把赵泽喊醒也没用,还不如耐心等待,看看到底是到哪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向安觉得全身都快被颠的散架了,马车终于停下来了。 林向安赶紧闭眼装睡,细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人抓到了吗?” 一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 接着就有个粗哑的声音回复道,“人是抓到了,但多抓了一个,但不知道哪一个是上面要抓的孩子。” 前面说话的那人,口气有些不耐烦,“行了,多抓就多抓,只要抓到就行,暂时先将两人关起来。” “是!” 说着就听到有步伐靠近的声音,车厢门被打开了。 紧接着,林向安就感受到自己被人揪了起来,被人圈住腰,肚子弄的特难受,但死命忍着,不敢出声。 那人把赵泽扛在肩上,不知道走了多久,那人终于停下了。 紧接着那人用脚踢开门,将两人直接往地上丢,幸好地上有稻草,才不至于摔疼。 嘟囔了一句,“两小兔崽子,还挺沉,累死老子了!” 就听到关门的声音,对方离开了。 大概看他俩是小孩,手脚都被绑着,并没有锁门。 睁开眼,看了一下四周漆黑一片,幸好纸窗户,还能透进来一点月光。 天黑了,估计不会有人再来了。 于是林向安赶紧扭动身后的绳子,幸好小孩的手比较小,没有系的太紧,捣鼓了好一会,终于抽出来一只手。 手自由了后,把口里的破布拿下来,连吐了好几口,腮帮子都疼了。 把脚上的绳子解开,这才帮赵泽松绑,揪出破布。 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阿泽,醒醒!快醒醒!” 第46章 夜探周围环境 赵泽轻咳两声,幽幽地醒了过来,眼前一片黑暗,整个人一脸懵逼。 “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搞不清楚状况,心里很不安,但听到旁边林向安的声音,他才回过来神,好受了一点。 “我全身都难受,咱们这是在哪儿啊?” 不说光赵泽全身难受了,他全身也难受,但也只能忍一忍,目前还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呢? “咱俩被人绑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身上难受就先忍一忍。” 虽然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但现在两人肚子饿,但又不是那种饿的不行的感觉,估计就是失踪的当天晚上。 这屋子是个柴房,后面堆着柴火,地上散着稻草。 “为什么绑我们?是要杀我们吗?”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暂时不会杀我们。” 林向安之前没听到锁门声,想试着打开门,若是能打开,先观察一下周边环境,弄清楚他们在哪,以及目的比较重要,如果可以的话,直接偷偷逃跑也行。 “你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我出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正要站起来,赵泽就紧紧地拉住了他,“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我和你一起去!” 知道他害怕,林向安轻轻摸了摸赵泽的头,小声安抚。 “阿泽,你放心,我不会扔下你的。我一个人会方便些,你就在这里等我,乖,你就在心里默默背诵《千字文》,背完我就回来了!” 赵泽迟疑了一下,默默松开了手,“好。” 林向安在柴火堆里,挑了根趁手的棍子,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轻轻一拉,门就开了一条缝。 慢慢将门缝变大,钻出脑袋,小心地看了两旁,没有人看着。 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外面是个空旷的院子,借着月光,能感觉周围盖的很粗糙。 一边记地形,一边注意周围动静,得亏以前当兵的经历,让他面对这处境还比较镇定。 拐了好几个弯,才见到有光,林向安小心翼翼地挪过去,待看清里面的动静,一下子惊呆了。 有好几壮汉围着一起,边喝酒边赌钱,嘴里时不时说着脏话,俨然一群地痞流氓。 “大大大!” “我选小!小!小!” “哎呀,又输了!得得,我先欠着!再来!” …… 看这架势,林向安很怀疑,他和赵泽是被人绑到土匪窝了! 眼下最需要的就是吃的,饿着没力气干啥,找到点东西,就赶紧返回。 厨房肯定不会离柴房太远,不然做饭拿柴多麻烦,于是林向安回去的路上,又仔细留意,终于瞧到一屋子外面墙上挂着大蒜,便进去屋里瞧了瞧。 幸好,锅里有馒头,先拿碗喝了点水解渴,这才快速吃了一个馒头,又拿了两个。 人这么多,少一两碗,估计也不会留意。于是装了一碗,打算给赵泽带回去。 回去的路上,差点碰到出来解手的人。 那人估计迷迷糊糊的,幸好林向安人小,快速藏到一个柱子身后,碗里的水差点泼出来,越是这种时候,反而越冷静了。 人走了,林向安还等待了一会,才出来,有惊无险地回到了柴房。 回来见屋子里没人,林向安心口提到嗓子眼里,瞬间恐慌,难道他出去期间,人被带走了?还是他乱跑出去了?紧张地叫道,“阿泽?” 原本紧张害怕的赵泽,在林向安离开后,就拿了一根棍子,小心翼翼躲进柴火堆里。 整个人的感官放大,感觉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似得,但他牢记林向安的话,默默背诵千字文,然而背完一遍,人还没回来。 于是又默默重头再背,他相信林向安一定会回来的。 突然听到门响了,紧紧握着棍子,没有动,直到林向安出声,他才从柴火堆发出细微的声音。 “我在这!” 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林向安欣慰他还有点防备意识,不至于傻乎乎的。 “快过来,我找到了馒头和水,过来吃一点!” 赵泽爬了出来,先喝了一口水,看见两个馒头,就先递给林向安一个,自己才拿另一个吃起来,即便这样饿着,也没有狼吞虎咽。 “不用,我吃过了,你都吃了吧!” 林向安将之前听到的信息,和刚才外出看到的信息,结合起来分析。 排除第三种人贩子的可能,就是冲着人来的,那绑来的目的,无非就是要挟和勒索。 若是吴家抓他,首先排除勒索,他家没钱,勒索啥?方子都给薛家了,勒索也没意义啊! 要挟他父母,图什么?一个大人物,顶多想方设法把他家生意弄黄了,然后赶出双林镇就得了。 还非要大费周章绑走?杀了不是更容易? 以刚才那群人的作风,周围极有可能荒无人烟,这里是土匪窝的可能性很大。 总觉得目标是赵泽的可能性更大! 这年头,开镖局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有守规矩的土匪,就有不守规矩的土匪。 比如价格没谈妥,直接开干结仇了,抓他孩子要挟也是说的通的。 至于那个答案,明天说不定就能揭晓了。 先要保证活下来。 “阿泽,我们暂时出不去,先耐心等待一下,只要撑到你爹来救我们就可以了!” 他爹娘都是普通人,即便通知了官府,人家用心还好,不用心你也没办法。 但赵泽爹就不一样,他的人脉背景更深厚,而且赵泽的娘看起来也不是一般家庭出来的女子,赵泽更是对钱没有概念。 比如买方子就为自己吃,这种想法的人,家里肯定不缺钱。 肯定会想方设法找赵泽的! “将就眯一下,等天亮了再说!明早我给你手脚系上绳子!” 把碗藏在稻草下面,然后两人找了个舒服点点地方,紧挨着睡了。 林向安睡的很浅,外面的鸡打鸣,就把他吵醒了,明白是天亮了,赶紧给赵泽叫醒,双方绑好,口里塞了布,就开始装作假眠。 直到外面大亮,才听到外面有了动静。 “那两小子怎么样了?醒了没?” 第47章 截胡 自从林向安和赵泽不见了以后,李宝珠就让人紧急联系赵康平,他还在回来的途中。 然后调动镖局剩余力量,去丢孩子的地方调查找人,紧接着出府直奔县衙。 没多久,县太爷就派出了全部衙役,到双林镇附近盘查。 有两孩子不见的消息,快速传遍了镇上和县里。 至于县太爷为何这么重视,不得而知。 赵泽不见,李宝珠心里很慌,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只能冷静,随后安排好了一切后,在家里等消息。 她得等各处的消息,才能汇总信息,判断是谁抓走了俩孩子。 然后让人偷偷找到林向安父母,私下里告诉了孩子的事,让两人不要乱,她已经派了各路人马去找。 王四顺听到儿子不见了,整个人懵圈了,甚至不敢置信,明明早上散学后回来,怎么在路上就不见了呢? 林秋兰听到消息,没站稳,差点摔倒,幸好王四顺扶着了。 “我知道你们心里乱,我也心里乱,我儿子也不见了,你们放心,我已经让县衙和镖局的人去打听了,有消息会立刻通知你们的,你们现在要稳住,不能乱,家里还有其他人!” 就怕人没找回来,家里人先出事,还不如先瞒着。 “若是有人问起林向安,就说陪我儿子去庙里住两天,过几天就回来,私塾那边我会让人请假。” 李宝珠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语气让人不容反驳。 很快镇定下来的王四顺,明白对方的意思,让他们不要自乱阵脚,官兵已经出面找了。 此刻他内心深深的无力感,孩子不见了,只能干着急。 “谢谢李夫人,麻烦您有小儿的消息了,及时让人说一声,我们夫妻俩会沉住气的!” 见状,李夫人没有多说,就起身离开了,将空间让给了夫妻俩。 李宝珠一走,林秋兰就放声痛哭,要不是王四顺扶着,差点要跪倒在地上,口里无助地叫着:“我的儿啊,你去哪了?” 听到林秋兰的哭声,李宝珠强忍着泪水,进里屋坐着,无声落泪。 “秋兰,官差已经去找了,他们会找到儿子的,你可得挺住,娘那边还要你瞒着呢!” 王四顺眼睛微红,忍痛劝着林秋兰。 陆陆续续有消息传来,李宝珠发现事情比想象中的严重,两孩子并不是单纯的被拐。 是有人预谋带走了孩子,到底冲着那个孩子来的,还在调查。 ...... 吴府 镇上沸沸扬扬有人拐走了两个孩子,出动了大批官差,引的人惶惶不安。 吴老爷子听到这消息,就在房里焦虑不安,来来回回踱步。 他只是让人把林向安给绑了,吓唬吓唬出口气,但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是绑一个吗?怎么就弄走了俩? 而且还是赵三爷的儿子!天啦,赵三爷可是个狠角色,真敢杀人的啊! 这吴管事真不中用,让他办个事,回回搞砸,如今捅了这么大个篓子,得赶紧把人放了啊! “快给我把吴管事找来!” 吴管事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心急地喊道,“老爷!” “你个蠢东西,让你找人绑林向安,你绑赵泽干什么?他爹可是赵三爷啊!” “老爷,你听我说,我正要禀报啊!” 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吴管事慌张地回道,“我雇的人,回来说,没有绑成功啊!” “什么?” 吴老爷子大吃一惊,赶紧催促他继续说,“到底怎么回事?” “传信的人说,他们是让人拦住马车,牵制住赶马车的老头,但还没动手,就被人截胡了!当时人跟上去准备抢回来,但被打成了重伤,那边派人来,让咱们得加钱!” “真的没绑?” “老爷,是没绑成功!” 吴老爷子跳起来拍了拍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来,忍不住大笑,“好,太好了!” “去给那人取银子,将人打发了,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孩子丢了跟咱们没关系!” 吴管事连连点头,知道这事,他也是松了口气。 真是老天保佑啊! 当天深夜,赵康平快马加鞭就赶了回来,府里灯火通明,李宝珠见到丈夫回来,终于失声痛哭。 “康平,泽儿不见了!” “夫人别哭,在路上收到消息,就快马加鞭赶回来了,你在家安心等着,孩子的事就交给我了!” 李宝珠将手下拷问的信息,统统都告诉了赵康平。 从有人指使故意拦马,到两孩子被带走,当时围观群众多,两孩子下车,没被人注意,就这片刻功夫,孩子不见了。 询问过周围的店家,以及能找到的目击者,回忆说是两辆马车经过,一辆吴府马,还有一辆送货的马车。 吴府的马车调查过了,后来去了香玉斋,但送货的那辆马车却不见了,至今没找到线索。 见了一面妻子,赵康平就立刻动身,去找访窝的人打听。 访窝是民间一群无所事事的人聚在一起弄的组织,是底层黑暗的一面。 收集各种信息八卦,用各种手段讹诈勒索百姓和做生意人的钱。有些富贵人家会雇佣里面的人,出面解决一些事情。 这一带的访窝,被赵康平修理过,赵三爷的名号,也是这些人喊出来的。 平日里会被人阻拦无法进入的地方,赵康平畅通无阻,直接找了幕后之人交谈。 不到半炷香,赵康平就离开,直接杀到吴府,找吴老爷子。 刚准备睡下的吴老爷子,还没躺下,就有一柄剑抵在了脖子上,赵康平一脸平静地看着说道, “是你派人把人绑了?” 吴老爷子人快被吓傻了,慌张地回道,“没,没绑!不是我!” “我看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怕当我赵三爷好欺负!” 刚说完话,赵康平就把剑插到了大腿根部。 “再不老实交代,这剑可不会插偏了!” 吓得吴老爷子瞬间白了脸,胆战心惊地讨饶,“赵三爷,手下留情啊!我说,我说!” “我是让人绑林向安,不是赵小公子,但他们没绑成功啊,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截胡了!” 赵康平的剑又放了他脖子边缘,吴老爷子看着剑,心里直哆嗦,害怕道,“我真没骗您,对了,我这边的人正要把人抢回来,但被绑匪打了,这还是真的,不信我让吴管事带你去问啊?” 第48章 趁机逃跑 在人来之前,林向安就叮嘱赵泽,若是有人来问话,让他别开口。 赵泽虽然不明白原因,还是点头答应了。 天亮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活动的声音,过了好一会才有人来开门。 一个粗犷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进来,看两人还没醒,便让人上前把他俩叫醒。 从后面进来一瘦小的男子,上前拍打两人的脸颊,用野蛮的方式将人叫醒。 林向安猛地睁开眼,脸上火辣辣的,这人下手真重,对小孩子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接着就将他俩口里的破布拿了下来,默默退回到大汉身后,在门外站着。 大汉额头处还有一道伤疤,面目看着很凶,横眉冷眼,直接问道,“说说你俩谁是赵泽?” “我就是。” 林向安直视着大汉,冷静地回道。 “你绑我来干什么?” 旁边的赵泽眼睛无意识瞪大,浑身绷紧,隐隐觉得林向安是为了保护他,正想反驳,但想起了林向安的叮嘱,只好沉默不语。 “这小娃娃还挺冷静,见到我丝毫不怕,有点意思。” 大汉见这小孩强装镇定,嗤笑了一声。 随后变脸,恶狠狠地说道,“谁让你有个好爹呢!非要和我们作对,咱日子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从这人第一句的问话,林向安就瞬间明白,这群人估计是土匪。 估计押送镖局中,双方起了摩擦,有可能吃了大亏不甘心,这才抓 人来报复。 既然知道目的,林向安便试着谈判,“你要抓的是我,和他没关系,我留下,把他放了!” “小子还挺重义气,晚了,既然来了谁都别想走!” 绑赵泽来的目的无非就是威胁,要杀早杀了。 带回来这里,肯定是有利用价值。 难道是要敲诈勒索? 于是露出天真的神情,故意问道,“你是要杀了我们?还是想找我爹要赎金?” 人有冲突,肯定是因为利益。 他若是土匪,把人绑来了,肯定找人要赎金。 不为财,谁当土匪啊! 再利用孩子,将对方搞死,就更好了,人财两空,岂不是最好的报复! “小子,你可是我们大老远请来的贵客,杀了太可惜,过两天就让你们父子俩团聚!” 大汉笑的意味深长,仿佛在说让你们地下团聚一样,林向安默默换了一个话题。 “我们两个小孩子跑不了,能帮我们松绑吗?这样很难受!” 小孩见他没有不害怕的,但这小子,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还提要求,有点感兴趣,可偏偏是敌人之子啊! 后面的孩子才是正常的神情,战战兢兢的,一脸害怕的神色。 两个孩子松绑也没什么,让人看着就行。 “去给他们解绑了,好生招待着,咱们就等着赵三爷送上门来!” 也没再多说,转身大笑着离开。 刚才叫醒他俩的瘦小男子,一脸诡异地笑着,掏出刀对着林向安的脑袋,装作要杀人的样子。 知道他是故意装样子的,林向安还是假装吓到了,惊恐地说道,“你要干什么?不是解绑吗?” “呸,我当是真不害怕呢,原来假镇定!” 一脸轻蔑地看着林向安,慢慢地用刀把手上的绳子割断,无形中吓唬人。 “在这老实点,要是乱跑小心老子的刀!” 边说边拿刀在空气中挥了挥,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剩下的绳子就让林向安自己解。 这小人得志的样子,让林向安翻了个白眼,若是普通小孩,肯定会被吓住的! 解开脚上的绳子,又帮赵泽把绳子解开。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见赵泽的脸色惊恐不安,林向安摸了摸他的头,笑着安抚道,“他们只是吓唬咱俩,要杀早杀了,留着我们还有用!” 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唰的流下来了,赵泽小声哭泣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他虽然不聪明,但也明白林向安是因为他受到的牵连,而且还在保护他。 “说什么傻话呢,又不是你的错,是这群坏人的错。放心,你爹肯定会来救我们的!” 赵泽耸了耸鼻子,默默点了点头。 期间两人要如厕,带着两人到外面的杂草堆解决。 这时林向安才有机会看清四周,简陋的房屋,坐落于山林间,路上随便一瞧就有十来号人。 一天下来,只给他和赵泽吃了一餐,一人一个馒头,之后就没管两人。 半夜,有人来找瘦小男的喝酒赌钱,瘦小男的心痒,便找了个同伙来换岗。 不想那人拿了一坛酒,坐在外边地上,对着月亮独自喝了起来。 林向安开了个门缝,时刻瞧着外面的动静,见那人熟睡了,便想和昨天一样,偷偷摸摸跑出去找吃的。 然而还没有动身,就瞧着天空突然火光大亮,一簇簇带火的箭就从天而降。 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是有人袭击。 便拉着赵泽准备往外跑,外面醉酒男的还没有清醒,于是林向安将他放在地上的刀,偷偷拿了过来。 刀并没有想象中的重,差不多一尺长,也就一两斤重。 拿到刀的瞬间,林向安犹豫着要不要给人来一刀,但很快放弃了这想法,砍不死还把人弄醒了,得不偿失。 最重要他下不去手,他虽当过兵,但没杀过人。 赶紧拿着刀,带着赵泽往外面跑,白天他看过周边地形,大致知道方向。 火势渐渐烧起来了,有人察觉异常,开始叫了起来,整个寨子瞬间灯火通明,大喊大叫起来。 “着火了!” “有敌人来了!” “快起来,有人偷袭!” ...... 瘦小男的,快速跑来柴房,门打开了,里面没人。 狠狠踢了门外看着的人,怒骂道,“让你看着人,人呢?” 第48章 砍人 吴家提供的线索,让赵康平很快抓到了头绪,很快明白是冲着他来的。 押送途中,难免遇到一些匪盗,有些谈拢,只要给些钱财就好。 比如,押送一批货物,其中佣金有三成就是给的过路费。 若是想全部赚到,那必定会受伤,或者有人失去性命,亦或是押送失败,全额赔偿。 久而久之,大家就约定俗成。 但路途中,有人起了贪心,就提高了价格,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但次次都这样,那就是破坏了规矩。 最终崩了,双方争斗,结果对方损失惨重,吃了大亏。 原没想赶尽杀绝的,既然对方找死,那就别怪他心狠。 联系家里人帮忙周旋,让附近的军营派一批人上山剿匪。 于是半夜,出其不意,带着人夜袭,直接灭口,不需要留余地。 大部队前面突围,他趁乱进去找人。 一下子就乱起来了,林向安小心翼翼带着赵泽避开人群,东躲西藏。 前门火光冲天,正在交锋,这后面还能听到刀光剑影厮杀声。 “给我搜,那两小子跑不了,肯定还在这里!” 两人躲到厨房的后面,听到外面有人在找他们。 这种混乱情况下,他和赵泽出去就是找死,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幸好火势在前面,一时半会还烧不到后面来。 林向安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就瞧着有两口大缸,打开盖子,里面装着水,其中一个是半缸水。 两个人一起跑目标太明显,若是搜查,迟早要找到这里。 “阿泽,你躲到这里,不要出声。外面应该是你爹,等安全了,我就来找你。” 赵泽点点头,拉着林向安的手反问,“那你呢?” 这时候要么两个人被抓,要么就是引来人,让另一个安全,而且他们现在认为他是赵泽,肯定想抓他。 若是发现了他的身影,肯定会放弃找赵泽的。 没必要让两个人都处在危险之中,即便真被抓到,他还能灵活应对情况,但赵泽就不一样了。 “我去引来外面的人,晚点回来找你。” 赵泽摇摇头,不肯松手。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去。” 看到这孩子的反应,林向安觉得出去冒险是值得的,摇摇头,坚定地说道,“你相信我,我会回来找你的,听到外面任何动静都不要出声,实在害怕,你就心里默默背书。” 人有事情做的时候,能够转移注意力,而不会陷在情绪里。 赵泽心思单纯,让他背书,他就会少想害怕和恐惧。 “那你不能食言,我在这里等你。” 给水缸盖上,边缘能够透气,恢复原样。 看了外面,有个人就在附近,就在那人要过来的时候,林向安就出来往前面跑,将人引走。 “那小子往前面跑了,快追!” 很快有人发现了他的身影,连忙大声喊叫,让人来捉人。 不过其他人已是无暇自顾,被人缠着了。 林向安身子小,但灵活,也没被抓到。 时不时抓起旁边的石头或者灰尘丢过去,把他气个半死! “小兔崽子,给我站住!” 林向安做着鬼脸,嘲讽道,“我呸,有本事,你来抓我呀!” 那人愤怒,忘记要抓活的,直接提刀就过来砍他。 肯定不能拉近距离,一拉近他就落下风,得远处扔东西攻击。 转身就往前面大厅跑,这边桌子上有喝酒留下的酒坛子以及碗。 把碗抓过来,当飞镖一个一个朝那人头丢过去。 一半都招呼到头上了,酒坛子里还有酒,直接往他身上甩,那人一刀劈开,酒全溅在身上了。 周围有火,若是把人引过去,这种状态一点就着,还不信烧不死他! 于是林向安一边脱外衣,一边跑圈圈,在一火光处,把衣服点燃,然后立马反冲向那人。 那人见过想躲,但晚了,瞬间身上很快就燃了。 一时间在地上打滚,费了老大劲才把火弄灭。 但林向安哪里肯放过他,捡起他的刀,直接砍了上去。 趁他病要他命! 一阵疯狂乱砍,林向安丝毫不敢迟疑,怕被对方反扑。 直到那人一动不动了,他才停下。 瞬间脑子清醒,看着手上的血和刀,松开了手,刀掉在了地上。 全身没有了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发懵,他不知道人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 …… 就在这时,赵康平找到了土匪头目,两人正在大打出手。 土匪头目稍落下风,原本要拿来威胁的小孩不见了,还被偷袭,弟兄们死的死,重伤的重伤。 他万万没想到赵康平带着军人来的,这里大势已去,得想办法逃出去。 一边退,一边想着逃跑路线,就在这时,他看到林向安的身影,瞬间觉得有救了。 就在林向安意识到这里危险,还不能松懈,正眼站起来,就突然被人从身后拽了起来,紧接着脖子上就横着一把刀。 “姓赵的,你要再过来,我就杀了你儿子,大不了同归于尽!” 满脸络腮胡子大汉,大声威胁道。 赵康平看着他手里的人质,忍不住皱眉,刚要开口,就被一声爹打断了。 “爹,快救救我!” 林向安嚎着嗓子大声叫道,他真怕赵康平拆穿他,要不然惹怒土匪头子,他小命得遭殃。 “他们把我和林向安抓来了,我俩逃跑,为了引开人,我就跑出来了,爹,你要救救我啊!” 说话的时候,还给对方传递信息,也不知道能能听懂。 然后又朝大汉叫道,“大叔,我爹来了,是他跟你有仇,不是我啊!” “哼,谁让你是他儿子呢!” 赵康平从林向安喊他爹,就意识到不对劲。 话里暗示他保护赵泽,把人引开了。 也就说赵泽目前安全。 而且你要救我,我会带你找他。 虽然听说这孩子聪明,但真正接触还是第一次。 这孩子眼里并没有害怕,反而很镇定,但大喊大叫,可能是为了分散人的注意力。 于是配合林向安,冷静地看着大汉,问道,“别伤害我儿子,你想怎样?” 第50章 下定决心练武 “你把我放了,我就放了你儿子!” 赵康平忍不住皱眉,这人的话压根不能信,今日把他放跑了,还会报复,这人今天必须死。 “行,我放你走!” 说着就给让开了路,但大汉怀疑他答应的太爽快,反而不敢走。 见大汉注意力在赵康平身上,林向安双手抓住大汉拿刀的只手,用牙齿死命咬在他的手腕处。 那大汉吃痛,用另一只手打他,但林向安就是不松口,宁可受伤打死也不放。 松开了他就没命了,不松开除了被打刀伤不到他,而且还有赵康平在呢! 就在大汉和林向安做斗争时,赵康平快速使出一剑往大汉的脖子刺去。 脖子间的血,瞬间喷涌而出,洒在了林向安皮肤上。 嘴里浓浓的血腥味,后面皮肤上黏黏的触感,林向安整个人懵懵饿,只知道不能松开。 随即大汉往后倒去,林向安也被带倒了,整个人晕头转向,但仍死死咬着。 还是赵康平过来,告诉他没事了,他才无意识松开。 不敢转身,起身趴在旁边,拼命干呕。 知道孩子害怕,赵康平捂住林向安的眼睛,将他抱起来。 “闭上眼,别看!” 第一次感受到人死在自己旁边,鲜血溅在他身上,比刚才那种感觉还要可怕。 刚才那个人,他不敢确认,只要不缺人,就算昏迷,心里也能过得去。 但这个人死了,死于无辜,但他的内心无法平静。 趴在赵康平身上,嘴上喃喃自语,念叨着水缸,接着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一间陌生的屋子,赵泽也睡在旁边。 全身都酸痛,尤其是嘴里很难受,嗓子像冒烟了一样。 他们安全了! 想坐起来,浑身没劲。 这时门响了,赵康平从外面端了一碗刚煮好的药进来。 “醒了?来喝点药!” 用勺子喂药给林向安喝,还耐心解释。 “你生病了,我们在周边小镇一客栈住下了,已经给家里传递信息了,等你好了,我们再回去。” 见给家里报了平安,林向安这边放下心来。 这一生病,就病了一个星期。 他梦见自己杀人,手里沾满血,怎么都洗不干净。 想睁开眼睛,但死活睁不开,仿佛身上被什么重重压着。 迷迷糊糊中,直到一个亲切温柔的声音喊他,他才醒过来。 再睁开眼,就看到了林秋兰和王四顺,一脸着急的看着他。 “娘!” “小豆子,终于醒了,可吓死娘了!” 林秋兰又哭又笑,眼里红红的。 林向安伸出手,轻轻擦了擦林秋兰眼角。 “娘,我没事,害您担心了。” “爹!” “平安就好,别说话,你好好休息。” 王四顺站在林秋兰身后,看着儿子几天不见,又消瘦了,眼里满满的心疼。 当天,林向安就好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赵康平就叫了辆马车,让他们一家三口乘坐马车,他在前面骑马。 原本他拉着赵泽骑马,但这小子非要和林向安待着,就跑进车厢里了。 那天赵泽在水缸里躲着,一直等林向安回来,全身被泡湿了。 山里的夜晚比较冷,赵泽浑身发颤,紧紧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外面时不时传来打打杀杀的声音。 他记得林向安的叮嘱,不要出声,别出来,害怕就背书。 他也这样遵守着,但僵着太冷了,迷迷糊糊快要昏过去的时候,他感觉到亮光,水缸被打开了。 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直接昏睡过去了。 等醒来的时候,他就躺在林向安身旁。 以为林向安很快会醒来,结果夜里就开始发高烧,睡着也不安稳。 他爹找来的大夫说是心病,受到了惊吓,但吃了药也不见好转。 过了好几天还这样,赵泽很着急,很害怕林向安醒不过来,就让他爹再想想办法。 最终叫来了林秋兰和王四顺。 很快林向安好了起来,但他醒来后,好像变沉默了。 觉得是自己害了好朋友,赵泽内心很自责,但又害怕失去林向安这个好朋友。 坐在马车里,赵泽忐忑不安,露出小心翼翼的神色。 “向安,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受伤的,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不要不理我!” 见赵泽情绪低沉,陷入自责中,林向安强打起精神道,“阿泽,我跟你说过,这不是你得错,你也是受害者。” “保护你,是我自愿的。你放心,我很快就能好起来了。而且我们是朋友,不会不理你的!” 没人想遇到这样的事情,被牵连只是意外。 也让林向安更清醒地认识到,意外随时都会来临,但解决意外的能力至关重要。 在他当兵的时候,平日里的武器是拿来训练的,真正对付敌人,那都是拿冷兵器,最多流血受伤。 能见到一具尸体,那都是大事件了! 一个正常思想的人,是对尸体有畏惧心理的。 他亲眼看到人死在自己面前,以及自己可能亲手杀人,还有看到散乱躺着的尸体,这种场景可想而知对他的冲击有多大! 这几日昏昏沉沉,那天的记忆不停回放,他在无意识逃避。 而林秋兰和王四顺的到来,让他清醒意识到身上的责任。 那群人是坏人,无恶不作,手上肯定有人命,死有余辜,林向安这样安慰自己。 同时对未来的安全,有了很深的顾虑,别人救不如自救来的安心。 以前他接近赵泽,就是为了熟悉起来,有机会能向他爹学武功。 这个过程中付出也是真心的,但他觉得不能再等待下去了,即便利用赵泽也要达到目的。 “阿泽,帮我个忙吧!” 赵泽愣了一下,很快点点头,“你说。” “让你爹教我武功!” 犹豫了片刻,赵泽便用力点点头答应,“好!我们一起!” 林秋兰坐在车厢里,眼神复杂地看着对面的赵泽,原本她是喜欢这邻居小孩,能陪着自己儿子玩。 就是因为他,她儿子才被卷入到绑架事情里。 想到这,林秋兰心里就不舒服,想让儿子以后远离他。 但听着儿子和赵泽的对话,怔了一下,忍不住出声,“小豆子,你还太小,练武太危险了,长大些再练行吗?” 第51章 母亲的反应 “娘,将来我要读书走科举,要出远门的。出门在外总是要遇到危险的,若是会武,自身也更安全些,你们也能放心些。” 林向安知道林秋兰担心他,练武太辛苦,怕他吃不消。 但社会的现状,个人出远门的安全问题,由不得他多做些准备,甚至有必要去搞一些防身趁手的武器。 首先,练武能够强身健体,读书走科举没一个好身体,那就是扯犊子。 但凡司马懿不是有个健康长寿的身体,他一定是个大忠臣。 其次,遇到坏人也能够有能力反抗,而不是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任人宰割。 “你从小主意大,娘说不过你,但我只想你平安长大。” 经历过林家小弟早逝,父亲去世,对于林秋兰来说,林向安平安长大才是最重要的,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看到母亲落泪,林向安也不好受,伸手用衣袖去帮林秋兰擦眼泪。 “娘,对不起,这次让您担心了。我给您保证,会平安长大的。您别哭,一哭我心里跟着难受。” 他不说话还好,结果林秋兰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停都停不下来。 林向安瞬间无措,手忙脚乱帮忙擦眼泪,“娘,我错了...” 原本没想当着孩子的面哭, 但就是止不住眼泪,仿佛将这段时间的担心害怕全部哭出来。 前面赶车的王四顺听到声音,掀开帘子望进来,叹了一口气,劝道: “咱儿子都平安了,还哭什么呢?他才大病初愈,经不得你这样折腾!” “他要做的事就随他,咱俩拦不住他的。” 这话就说到林秋兰的痛处,一下子就止住了眼泪,她最担心的还是林向安的身体。 “儿子,你说的话,爹在外面也听见了,男儿志在四方。学武虽辛苦,但想到以后你有能力自保,就会放心很多,爹支持你的!” 他懂得出去闯荡的不易,而他儿子聪慧,注定要去外面闯荡的,读书好固然有用,但也不是万能的。 既然孩子自己考虑的这么多,那就顺水推舟,让他去做。 “谢谢爹!” 林秋兰没有再多说什么,看样子是听进去了王四顺的话。 当天傍晚才回到家,林老太见他,开心的跟什么似的,拉着他左看看右看看。 “我孙子出趟门,怎么瘦了这么多?下次出门可不许贪玩,待这么久,可想死我了!” 林老太并没有怀疑孙子的去向,林秋兰和王四顺两人瞒的比较好,前两天特意避开了林老太,后面孩子找到了,也就宽慰了。 这才没有被林老太发现异常,只当林向安和赵泽出去玩,贪玩多玩了些时间。 “奶奶,我是水土不服才这样的,等长大了,就好了!” 当天晚上,林冬香和刘荣也来了,他俩是人平安救回来了,才知道这件事的,只是人平安一直没回来,有些担心,如今看人了,才安下心来。 其他四个兄弟也轮番来关心他,大家关心让林向安有些招架不住。 ...... 赵泽回到家后,李宝珠见到小儿子回来痛哭了一场,平静下来后,做了个重要决定。 “康平,你和渊儿常年在外奔波,我想要带着泽儿回杭州,那边有我父亲庇护,泽儿能更安全的长大。” 正思考着怎么开口让老爹答应教林向安武功,就听到他娘的话,瞬间不淡定了。 “娘,我不去杭州,我就要待在这里!” “你这孩子,这次多危险,娘快担心死了,杭州有你外祖父在,没人敢乱来!” 李家是杭州的一个大户人家,做纺织生意,李宝珠出嫁后,他的兄长考中进士,在京里当小官。 再加上她父亲做生意,多年经营的关系,地方官员都要给她李家一些薄面。 她当年嫁给赵康平后,就自愿随他来到双林镇,从没怨过来这小地方。 但儿子的事,让她想到了娘家更安全。 赵泽压根就不听,这里有他的小伙伴,他才不要去,“我不要去,要去你自己去!” 而且那边表兄弟经常嘲笑他,可讨厌了! “泽儿,娘是为你好,听话,别闹!” “我才不要去,表兄他们嫌弃我笨,总耍我玩,讨厌死了!我在这里有朋友,不嫌弃我,陪我玩,教我读书,遇到危险他还保护我,我才不要离开这里!” 说着赵泽放声大哭,仿佛想到离开这里之后,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朋友而难过。 他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 李宝珠怔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赵泽说出讨厌李家的话。 她以为孩子小,几个兄弟和他闹着玩,没有在意,没想到儿子会这么受伤。 赵康平俯下身将赵泽抱了起来,让他趴在肩上哭,拍了拍孩子的后背。 赵泽哭着抬头,坚定地说道,“爹,我以后好好跟着你练武,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就留在这里吧!” 孩子哭的很伤心,舍不得这里。 赵泽能遇到林向安这样的朋友,也是值了! 在林向安昏迷的期间,他问了儿子事情的经过,才知道这种危险境地,对方的行为多么可贵。 因为有他在,儿子自己主动愿意读书,愿意去练武。 好的朋友是能让彼此成长的。 想到这里,赵康平缓缓开口,朝李宝珠说道: “夫人,以后我多些时间待家,泽儿喜欢这里,就让他待这吧。” 见丈夫也不同意,李宝珠沉默不语,没再提这个话题。 原本哭泣的小脸,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 “爹,你能不能收向安为徒?这样我可以和他一起,跟着您练武了!” 哼,还真是见缝插针,明明林向安自己要学武,却不开口,非要让赵泽来求他。 “你不是知道我不收徒吗?” 赵泽可怜兮兮地看着赵康平,“可是爹,向安为了救我受伤,还昏迷了好久,这才醒过来。而这件事的起因,都是因为爹,我们才遭了大罪!” 说到后面,就换上一副责备的口吻,搞得赵康平都有些尴尬,这事还真是他引起的,说到底他欠了那小孩一个人情。 “行吧,也不是不可以,但有条件,只要他做到了,我就收他为徒!” 终于听到老爹松口,赵泽露出惊喜的表情,连忙询问道:“爹,什么条件?” 第52章 下一步商业计划 第二天一早,林向安和赵泽一前一后来到学堂。 发生绑架事件后,林秋兰和王四顺商量过后,非要亲自接送他上学,不再让他搭赵泽家的马车。 林向安明白母亲的顾虑,非要亲眼看到他才能安心。 这几天,因为担心他,父母都没有顾上铺子,幸好还有五伯一家和他二姨母子俩在忙,才能正常开业。 家里的驴车店里在使用,所以林秋兰带着他徒步上学。 林秋兰目送他进去后,才转身离开。 一到学堂,同窗们就纷纷笑着和他打招呼,玩的好的几个人,立马就围了过来。 “赵泽早到了,你怎么才来?” 冯辰凑过来,欣喜地瞧着林向安,“还好你俩平安回来了!” “我娘走路送我来的,就比平常花些时间。” 薛文逸也凑了过来,官差寻人的时候,把他爹都惊动了,这才晓得赵家面子这么大,能直接让知县亲自下令找人。 “听说你俩不见了,大伙可着急了!你俩不见的那天镇上都闹翻了,家家户户都挨个搜!” 不想让大家继续提这件事了,林向安便笑着转移话题。 “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了。李夫子都讲些什么,你们是不是要给我和赵泽补补学习内容?” 一说到学习的问题,薛文逸就自然的接过话题。 “李夫子才讲完《三字经》,马上就要讲《幼学琼林》,主要让我们每天温习和背诵。每日都有抽查,过关了就比较轻松,没过关的被罚抄或者打手板。” 蒙学阶段一般读《千字文》、《三字经》、《幼学琼林》、《声律启蒙》等,都是些比较简短,内容浅显,字数较少的书籍,主要认字和写字。 有了基础之后就是音韵训诂,可以理解为上小学,这时候会选择《笠翁对韵》、《广韵》、《尔雅》、《说文解字》等。 选择的书籍要看夫子,对于学生的要求来定,这个阶段主要功课就是切韵、平仄、对仗。 之后学习《孝经》、《大学》、《中庸》,是培养读书孩童的基础三观,也就是灌输符合这个时代的思想钢印。 其中《中庸》精炼,但比较有难度,一般学完《大学》、《论语、《孟子》,再来学习理解会稍容易。 例如:古代以孝治天下,对孝做了条条框框的规定。 以孝的名义治国,借用律法之名来约束道德伦理关系。 林向安能接受对家人的孝,但无法理解对君王的孝,天子被称为君父,作为一个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人,心理上是无法接受的。 但这想法若被人知道了,会被称为大逆不道。 《大学》《论语》《孟子》《中庸》被称为四书。 蒙学之后,一般七八岁的时候,就要开始学习四书五经。 启蒙就是认字,认完字就是读书,背诵,温习,然后再开始讲下一本书。 而《论语》《孟子》,进一步深度拓展人生观和世界观。 学习的书籍一般按照顺序来的。 五经是《诗经》《尚书》《周易》《礼记》《左传》。 这些是提升认知,以及深度高阶世界观。 其中辅助一些名家解析来给大大家解读,就相当于现代的参考资料。 当然若是有底蕴的书香门第,还会有长辈曾经的笔记摘录,可以拿来参考,这也是读书世家最珍贵的东西。 普通家庭的孩子,能把四书五经学完,就非常不易了。 四书五经学完,就可以去尝试考试。 林向安想起了李夫子之前给大家科普过学习思路,点点头道谢。 “嗯,谢谢,我和赵泽之后花时间补一补!” 待送走冯辰和薛文逸,赵泽这才能和林向安说话,露出高兴地神色。 “向安,我爹说同意了,但有个条件,他没说。让我转达,让你自己去找他谈。” 没想到赵泽这么速度,林向安欣慰地笑了,“阿泽,太谢谢你!” 说完这事,李夫子就来讲堂了。 见到林向安和赵泽来了学堂,也没有说什么,但上课的时候多照顾了二人。 即便几天没来学习,林向安很快就能跟上李夫子上课的节奏,但赵泽就蒙圈圈,不过现在他已经认得字了,能读出来,只是不太清楚意思罢了。 中午休息时间,宋桐就主动给两人补习,和以前结巴紧张相比,现在都能给人顺畅讲解了,那段时间天天当着人练,还是有作用的。 在学堂的所有人,见到他俩回来,都是很高兴的打招呼,但除了吴卓例外。 早上见到他时,又惊又怕,连以前装装面子的招呼都没打,当时他不知道原因,但傍晚去了一趟赵泽家,他就明白原因了。 赵康平并没有绕弯子,说收他为徒弟,有三年的考察期,这三年只教他基本功,其他一律不教。 但要求他第一年每天练一个时辰,后面两年每天练两个时辰,如果能做到,就教他练武。 虽然听说古代拜师学艺,有师傅要考察徒弟三年,徒弟考察师傅三年的说法。 没想到他竟然就遇到了! 不过三年而已,他能够做到的。 “你既然已经同意,就每天和泽儿一起练习,你俩互相督促彼此。所谓的练武,其实是一套发力的技巧锻炼,日复一日的熟能生巧罢了。” 赵康平突然觉得这个决定很不错,林向安性子看着就有韧性,能够约束自己,他能督促赵泽,赵泽也能因为他主动积极,真是两全其美啊! “现在不用喊我师傅,喊叔就行。有件事,我要告诉你,那天绑匪其实有两拨人,一波冲着我儿子来的,一波是冲着你来的。” 林向安怔了一下,他一直以为是冲着赵泽来的,原来还有内幕? “赵叔,能把完整的事情经过告诉我吗?” 见林向安感兴趣,赵康平玩味地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那天有人故意拦住马车,拦马车的是…” …… 从赵家回来后,林向安就坐在屋里久久不能平静,一边思考,一边在纸上梳理目前的情况。 吴家竟然想要绑架他,虽然没有成功,但这心思可够恶毒的,不冲着薛家,反而拿他这小鱼撒气。 难怪吴卓不敢和他打招呼,也不敢和他对视,摆明了心虚。 尽管绑架被人截胡,但吴家的心思,让他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赵康平的意思是警告过吴家了,以后不会再找他麻烦了。 明显是一个不会再插手的态度。 他想报复,但吴家背后有温家和县令,他家现在只是一家小豆腐坊,没有自己的基本势力。 与其靠别人,还不如把自己家族慢慢扶持起来。 林家二姨需要娘家安身,赵桥赵远可以作为自己人,但赵二是个麻烦,要是能解决掉就好了。 大姨和小姨,有家人,心肯定不会在林家,不会一心一意为林家。 而扶持王家起来,需要一个中间人,可以不是他直接出面,但得和他有密切关系,不能只有他爹。 若是让亲弟弟跟着他爹姓王,这事会不会合理一些? 豆腐坊还能扩大,招收销售员,量越大,成本就能降的越低,要是给销售的人员足够利润,市场上的其他豆腐作坊,竞争不过很容易倒闭,这时候去兼并,然后让双林镇只有他林家一家作坊。 农家要生活富裕,除了种田,还得靠养牲畜。 豆腐坊每日大量的黄豆渣就是最好的饲料,可以选择喂猪,小姨夫家就有经验,可以聘请当顾问。 养殖猪,母猪下崽多,而且生命力强悍,而且市场需求大。 猪粪可作为肥料,增加农田的肥沃程度。 猪,不仅可以卖,还能做成腌制品:腊肠和腊肉,方便运输和储存,只要做的味道好,不怕没有销路。 若能选择王家坞开养猪场,各方面都能带来利益,未必不会心动。 其次养鸡和鸭,尤其是鸭,鸭有鸭绒,可以做成保暖的衣服和被子,但凡能填充棉花的,都可以用鸭绒代替。 王家坞目前还没有秀才,徭役杂税都无法免除。 只要双管齐下,肯定能将王家扶持成为本地大族。 一个地方的资源是有限的,一个大家族起来,就势必要吃掉其他家族的利益,再这个过程中,将吴家挤下去。 这是林向安想到最稳妥的办法。 若有机会实际考察王家坞,就更好了。 第53章 商量姓氏 第二天一早,在去私塾的路上,林向安就跟林秋兰提到了弟弟妹妹名字的事情。 过两天就是弟弟妹妹百天了,他俩只有小名,还没有起大名。 弟弟小名叫平平,妹妹的小名叫莉莉。 希望两个小家伙平平安安,顺顺利利长大,无病无灾。 昨天夜里起来的想法,这会正好和林秋兰提议一下,即便母亲同意了,还有林老太那一关呢,得分开一个个做思想工作。 “娘,弟弟妹妹快百天了,他们的名字想好了吗?” “我和你爹商量着,你读书了有文化,想着让你给他俩起个好听些的名字。” 两口子商量过名字的事,一致同意让林向安取。 孩子小,有小名,大名没那么着急。 怕林向安对取名字有压力,便笑着说,“你也别想太多,大名不着急,等大些了再取名字也无妨。” “娘,我想和你商量个事,能不能让弟弟跟爹姓?” 原本还笑着往前走的林秋兰,听到儿子的话,愣了一下,脚步停了下来。 转过身来看着林向安,微蹙眉,问道。 “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你爹让你来说的?” 知道林秋兰想多了,林向安赶紧解释,“娘,是我自己想的,和爹没有关系。” “林家本来是从外地来的,三个姨妈都嫁出去了,就咱们这一支。我想着人丁太少了,家里生意好起来,难免被人眼馋,就想着若是有爹的族亲帮衬,能更稳妥些。” 他爹入赘,并不是条件差,而是他看上了林秋兰,又加上自己兄弟多,这才自愿入赘的。 而且林家原先豆腐摊生意能渐渐好起来,可以说大部分都是他爹的功劳。 这点他娘本身非常清楚。 于是林向安继续解释道,“弟弟若是跟着爹姓,那么王家宗亲便不会排斥爹,未来我一定会让王家敲锣打鼓的把爹重新请回族谱里。娘,林家由我来单开一页族谱,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看着林向安坚定的眼神,林秋兰无法把他的话当玩笑,这孩子说的是认真的。 她虽然对儿子读书考科举,抱有期望,也只是稍微奢望一下,但这孩子的坚定的神情,仿佛在告诉她,自己一定会做到! 林家生意做好,为什么一定需要王家宗亲? 林秋兰还是想不通,这事和小儿子姓什么有关系吗? “你弟弟姓林,难道影响家里的生意吗?” 不能怪他娘想的简单,毕竟家里一直做着小生意,也就和旁边人有个竞争关系。 生意做大,一旦影响别人利益,那就不只是面上的竞争,更重要是背后的博弈争斗。 吴家的威胁,提醒他要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 “娘,我想让林家的豆腐卖到镇上各个角落,甚至以后卖到县城去,让林家在这里不被人随意欺负。” 这话一下子把林秋兰镇住了,她也就想着生意好,但没想儿子竟然是这个目标。 有些事是解释不清楚的,便把吴家的事直接告诉了她。 “娘,那天要不是被山匪绑走,儿子就要被吴家绑走了。” “什么?怎么会和吴家扯上关系?” 林秋兰突然想起了和吴家的交集,惊愕地问道,“难道就因为方子没卖给吴家?” “是的,都是因为方子引起的。” “娘,这背后关系错综复杂,我还要去上学,就不和您详细解释了,我不是随便提出弟弟跟爹姓的。” “知道了,孩子名字还不急,让娘考虑一下,这事先别和你爹提!” 林向安点点头,也不再多说,本来也没想一下子就同意,大不了慢慢磨。 之后路上,母子俩没再说话。 刚进私塾,迎面就碰到了吴卓,他一反常态,跑过来和他打招呼。 “林向安,早啊!你现在是走路来上学吗?怎么不和赵泽一起?” 咱俩是聊这种话的交情吗? 你家要绑架我,你难道不知情? 林向安心里冷哼了一声,和过去一样,朝他淡淡点头,看不出其他多余的情绪。 “早啊!” “我和他又不是一家的,分开上学不是很正常吗?” 说完就懒得再搭理他,林向安就往屋里走去。 吴卓不会无缘无故上前来打招呼,估计是背后的人想来试探他,是否知道实情。 现在还不能翻脸,他得装不知道,对待吴卓要和以前一样,不冷不热。 谁知道那吴老爷子会不会再暗下毒手? 赵康平说警告吴家了,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见林向安并没有对他有太多反应,吴卓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爹让他探探林向安的口风。 他知道林向安小,李夫子讲课,他学的很快,很受李夫子看中。 若是他知晓这事记仇,以后考上了秀才,搞不好会报复吴家。 虽然吴家不怕一个小小的秀才,但没必要让敌人壮大。 再观察看看,若是没太大变化,再回复他爹。 赵泽见到林向安来了,便高兴地说道,“我爹让你吃完晚饭后来我家。” 看看对方的效率,昨天刚约定好,今天就要开始了,不过林向安还是有些期待的。 “知道了。” 见传达了爹的话,赵泽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向安,你为啥不和我一起上下学啊?” 总不能说他娘不让吧! 林向安笑着扯谎,“我就是想走路锻炼身体,我娘就陪着我一起。” “那我和你一起吧!” ...... 最终拦住了赵泽,他已经让林秋兰烦心了,不能再让赵泽来上眼药了! 至少过段时间,他娘完全放下心结再说。 上午上课时,李夫子抽查背诵《孝经》的内容,结果杨辉没有背出来,这让林向安感到特别奇怪。 林向安自认为自己挺努力的,但杨辉那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很少和人闲聊,平日里聚过来,也是学习上的事相互探讨。 反正你看到他,基本上书不离手,眼不离书。 这样小年纪,能克制努力学习的人,在毅力上,林向安还是蛮佩服的。 于是吃完午饭,回来讲堂,让赵泽、冯辰他们几个人玩着,他就跑到杨辉这边,坐在杨辉前桌的凳子上。 林向安虽然年纪小,但实际年纪大,他平常都比较照顾这群同窗好友的情绪。 并不是说出于什么目的,而是习惯。 以前在部队被年长的人多照顾,后来大学里,他明明比其他人大,但同学们也很照顾他,对他很友善。 失去父母的孩子,本来就比别人早懂事。 于是被这些人影响,他也时常会照顾身边人。 但吴卓不在这个范畴里,他不喜欢别有用心,以及被算计。 见杨辉情绪有些低沉,便关心地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第54章 赵二上门 平日里杨辉是一个比较沉默的人,或许是农家子早早懂事,知道家里送他上学的不易,所以很努力的学习。 读书是唯一能够改变家里命运的事。 和家里的其他兄弟姐妹比起来,他能读书非常幸运了。 中午他在私塾会多吃点,晚上散学回家,他就少吃一点,或者不吃,就为了家里其他人能多吃点。 但种田靠天吃饭,收成好一些,日子能好过一些,收成不好,就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每年要交两季税:夏税和秋税,除此之外,每家每户还要派人服徭役。 今年收完第一季早稻,上个月初才交完夏税。 如今种的第二季晚稻,长的不太好,每天回家都能听到爹娘在愁这事。 虽然秋税要到明年一份前交,但现在就要想办法了,他爹说是要出来港口这边找活干。 以后接他回家,就得晚些时间了。 杨辉听到他爹的话,心里难受,但有无可奈何。 这些事憋在心里,又不能和别人说,就影响他的状态。 他得读书,更用心的读书,不能分心! 就在杨辉心里不停暗示自己的时候,林向安就坐了过来,关心地问侯他。 怔了一下,杨辉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走神。” 见他不愿说,林向安也没多追问,便说,“行,有事你就说出来,虽不一定能帮到你,但能给你分析一下。” 突然想到林向安家好像是在镇上港口那边卖豆腐的,肯定对港口那边比较了解。 于是想打听一下情况。 “你知道港口那边现在缺人吗?活多不多?” 这个问题问他倒是问对人了,在帮他爹卖豆腐的时候,他特意观察港口的工作。 商船来往的多,主要是搬运货物的工作。 每日大家在那等着,船上的管事一开口,就赶紧过去排队。 有的会来事,就和管事拉近关系,优先得到工作的机会,他就介绍人,从中抽取手续费。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赚到这钱的。 “那边等着活的人挺多的,若没有认识的人,很难抢到活。” 这是实话,要是没有人带,或者没有门路,基本上就被其他人抢了,你别看这种小事,总有聪明人来剥削一层。 有的人还和管事合作,暗地里卖工作名额,就是想多赚点佣金。 一天搬运下来,能正儿八经赚到25文钱,极其难得。 杨辉听他这样说,脸上不自觉苦笑,比哭还难看。 看他这个样子,林向安大概猜到为了家里愁,读书还能担心家里,可见是个孝子。 林向安最见不得那种家里条件不好,还非好面子的同窗,让他读书,还对家里百般嫌弃,这种人读出去了也是祸害。 穷人家的人,面子是最没用的。 初看红楼梦时,他觉得刘姥姥进大观园闹笑话,特别丢人。但后来自己做生意,经历的事多了,才明白刘姥姥多么有智慧。 她在大观园里博人一笑,就带回了一满车的东西,同时获得了几个主子心腹的欢喜。 这可是实打实有用的东西。 不过杨辉是他同窗,直接说来他家铺子做销售的活,怕是伤人面子,便委婉地说道。 “杨辉,你若是想给家里人找活,我这里倒是有个活可以推荐,只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 杨辉不禁一喜,便问道,“什么活?” “我家是做豆腐的,再找帮忙卖豆腐的伙计,但这个卖豆腐形式有点特别,收入是由两部分组成的。时间上相对自由,没有搬货辛苦,但如果做的好,比那边搬货的收入要高。” “你要是不介意,就到前街的林家豆腐铺来,到时候能了解的更详细。” 在课室里,并不适合详谈,给对方这个信息,愿不愿意来,就尊重他的选择。 一个人是不是好意,是能够感受出来的。杨辉能感受到林向安的好意,既然这样,若是他爹找活不顺利,到时候再去试试。 大概有选择了,倒是让杨辉心情没那么沉重了。 “好,谢谢你。” 之后林向安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因为他开始练习武术的基本功。 赵康平没有要拜师礼,用他的话说,先熬过三年再说。 基本功的练习,主要是针对身体协调性练习、平衡能力练习、核心力量练习、爆发力练习等基本素质的训练。 主要是锻炼腿、腰、肩、跟腱的训练,还有弓步、马步、歇步、虚步、仆步等动作。 整体像拉伸热身,但动作要标注,有很多注意细节。 中途会休息一刻钟,等一个时辰结束,林向安气喘吁吁。 “今天到这里,明天我让渊儿来带你们!” 离开之前,还不忘笑着提醒约定。 林向安微笑点头,心想既然约定了,一定死磕到底! 然而第二天早上醒来,浑身都难受,他就笑不出来了,自己选择的路,跪着都要走完。 …… 九月底,林夏枝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了差不多两个月,赵二这才找过来。 这人也是聪明,大家的怒火已经消了,他才露面。 不过林家都没有给他好脸色,给他面子,进了林家。 “岳母,小婿前来接媳妇和两孩子回去的,上次都怪我不好,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二一脸谄媚,讨好地看着林老太。 林老太有些迟疑,虽然那天女儿受的伤还记得,但女婿上门认错了,她能怎么办呢? 不过也不会太便宜了他。 “哼,你知道错了,当初怎么没来?这都过了两个月才来,我闺女被你打个半死,差点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这是当我林家好欺负!” 没想到林家这么维护林夏枝,本来他不想来的,但听村里的人说,林夏枝在林家的豆腐铺子帮忙,生意还挺好的,于是这才动了心思过来。 “这不是家里事忙,才耽搁了,岳母,您消消气!” 见赵二丝毫没有诚意,林秋兰直接怒骂道,“你当我林家门没人了,这才欺辱我姐。就想一句道歉把我姐接回去,我呸!你倒是问问她愿不愿跟你回去啊?” 第55章 赵远不见了 赵二直接找来的家里,当天就林老太和林秋兰在家。 双胞胎在屋里睡觉,赵远、王和信在院子里玩耍。 见到赵二来了,林秋兰就让两孩子赶忙进屋里,让他们别出来。 被林秋兰这样奚落,赵二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又忍了下来,厚颜无耻地嬉笑道。 “三妹,这说的就不对了。你二姐是我娶回去的赵家媳妇,夫妻俩床头打架还床尾和,哪有常待在娘家的道理,你不劝劝你姐跟我回去,怎的还反对呢?这要让街坊邻居知道了,不得看笑话吗?” “再说,你林家拦着我接媳妇回去,是何居心?” 自古以来,出嫁从夫,林夏枝嫁给他了,就得听他。 林老太听了赵二的话,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不要脸的东西,还敢恶人先告状,污蔑我林家。当日我女儿回来就晕倒,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就差被你打死!” “桥儿那么小,也浑身是伤,你竟然不知悔改,还在这狡辩,给我出去,我林家不欢迎你来!” 越说越激动,林老太想到那天的事,就生气,直接抄起扫把,朝赵二轰过去。 这种人跟他说再多都没用,直接上手更实际。 别看林老太年纪大,但打起人来利索嘞! 林秋兰面上假装拉着林老太,假意劝道,“娘,您别打了,小心伤着自己!” 暗地里使劲帮林老太把赵二轰出去。 这年头长辈可以打晚辈,但晚辈不能还手,赵二暗道不好,今日只好先作罢,嘴上嚷嚷着,“岳母,您消消气,今日我就不久留了,改日我再来接媳妇和孩子!” 说完,麻溜地跑了。 虽然把人打了,但林老太的心情更不好了。 林夏枝毕竟是赵家媳妇,她能拦着一次,但也不能一直拦着,这在娘家久待终究不是个事。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娘,今天赵二上门,就先别告诉二姐!若他真心悔改,再上门几次,咱再劝二姐回去吧!” 林秋兰也懂林老太叹气的原因,自古以来都只有劝和,她们强势些,也能让赵二收敛点。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林老太点点头,让林秋兰去叮嘱赵远别跟林夏枝提这事。 王和信在一旁听得懵懂,不明白这是什么事。 ...... 赵二回去的路上,就被两个熟人拦住了,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 “赵二,这是上哪儿去了?怎么欠了钱,不还想跑?” 见这两人,赵二心里害怕,急忙赔笑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怎么敢不还赖老大的钱,我这是想办法去弄钱了!” 其中一个眼神很凶的高大男子,冷哼道,“哼!还以为你想跑呢!还剩十天的时间,你要不还钱,就别怪我们心狠!” 另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瘦小男子,露出鄙夷的眼神,说道。 “就是,你可是签字画押把儿子媳妇抵给我们了,你要不还钱,就别怪我们把人带走卖了!” “是是是,我媳妇娘家有钱的,等我借到了一定还钱!” 那两人见赵二还老实,就口头上催促了两声,便离开了。 垂头丧气的赵二,心里懊恼,不知道事情怎么到了这个地步! 前些日子,偶然的机会,赵二认识一个朋友,说带着他一起去赚钱,结果是去了赌场,最开始他没想赌。 但那个朋友手气好,一下子就赚了十多两银子,看的他眼红。 人家大方让他玩一把,结果赢了,一把赚了五两银子。 一下子经不住诱惑,就开始赌,最开始经常赢,后来一直输。 家里知道他赌了以后,被老头子揍了一顿,就分了家。 林夏枝每天和他吵,一天喝了酒,他回来正要休息,就被林夏枝质问家里的钱哪去了? 他不耐烦,本来输钱心里不舒服,直接动手发泄。 大儿子上前阻拦,也被他揍了一顿。 等醒过来时,家里就没有人了。 林夏枝带着两儿子回娘家了,他想着住不了多久,肯定会自己回来了。 就没管他,结果手痒,又去赌,结果又输了。 欠的钱,还是把家里的田卖了才还上的。 他不甘心,就想着总会翻盘,结果又欠了债。 还不上,赖老大让他断手断腿,他害怕,就用了妻儿抵债。 正好听村里人说,林家开了铺子,生意可好了,林夏枝和赵桥在铺子里帮忙,于是他就动了心思,想找林家借钱。 上门还没见到林夏枝,就被林老太和林秋兰赶出来了。 明天他再去看看,大儿子赵桥对他横鼻子竖眼,那就先从小儿子下手。 * 一连三天,赵二就去了林家豆腐铺子,躲在一旁暗中观察,发现铺子里每天都有很多人。 比旁边的店铺人流多多了,生意看起来很不错。 而且他注意到赵远和一小孩子,下午会在后门玩耍。 于是从兜里找到两文钱,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在后门那里偷偷喊小儿子。 赵远看到了他,有点害怕,但又犹豫了一下,还是跑过去了。 “爹!” “儿子,过来,这是爹给你买的冰糖葫芦,你不是一直想吃吗?” 在赵远的记忆里,赵二很疼他,从小就对他很好。 而他又被赵桥和林夏枝保护的很好,反而对他爹并没有怨恨。 见到是冰糖葫芦,赵远很开心地接过了。 “一段时间不见,你这小子长胖了,有没有想爹啊?” 赵二蹲下来,一脸慈祥地看着小儿子。 “嗯,偶尔会想。” 看着小儿子单纯的眼神,赵二开始套话。 “你娘在铺子里帮忙,你三姨家给钱吗?” ..... 王和信从屋子里出来,发现赵远不见了,在四周看了看,没见到人影,就赶紧进屋里去告诉大人。 正在忙林夏枝听到赵远不见了,赶紧放下工作,到处去找。 王四顺知道这事,就提前关了铺子门,和王三平、吴春帮着到处到找孩子。 林秋兰接了林向安回来,正要去铺子看一下,结果发现铺子关门了。 回到家里,这才听说赵远不见了。 一般来说,后门那边很安全,很少有外人路过。 前两天,王和信和他嘀咕,说家里来人,但被打出去了。 具体问他谁,结果摇头一问三不知。 这会结合赵远不见了,林向安突然就想起了那个打老婆孩子的二姨夫赵二。 “娘,阿远不是没打招呼就乱跑的人,会不会是熟人抱走了?” 第56章 林夏枝和赵桥被抓走 被林向安的话提醒了,林秋兰想起了三天前来的赵二,会不会是他来把孩子抱走了? 见母亲在沉思,林向安大胆地猜测,“娘,这几天二姨夫来过吗?” “来过一次,不过被娘给赶出去了!” 林向安听了心里一乐,林老太战斗力还是挺厉害的! “这事没有跟你二姨提,原想着他多来几次,就给个面子,再劝劝你二姨。” 林秋兰心里骂着赵二不靠谱,但没有当着儿子的面说出来。 “娘,这事跟二姨说一声吧!” 虽然林向安反对家暴,心理上很想支持二姨林夏枝和离,但事实上很难办。 除了思想上的束缚,更重要的是周围的环境影响。 但《大周律》里,是可以和离的。 在林夏枝因为家暴,来林家的时候,他就留意去收集了这方面的信息。 律法里提到: 夫妻互殴者,离婚与否,听自原舅姑;非理虐待子妇者,判令归宗; 凡妻殴夫者,杖一百,愿离者,听其自便; 其夫殴妻,先行审问,夫妇如愿离异者,断罪离异。不愿离异者,验罪收赎。 若非理殴子孙之妇,致令废疾者,杖八十,笃疾者加一等,并令归宗。 【备注:来源大明律】 律法虽有规定,即便林夏枝同意,但赵二不同意,那也枉然。 而且大家都信奉: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最终只会劝和的。 林向安感觉这问题无解,他二姨即便性子要强,但也没法突破世俗观念。 ...... 天黑前,赵远自己回来了。 林夏枝知道是赵二把他带走的,恨恨地揍了赵远的屁股,严厉警告他以后不许乱跑,去哪里要打招呼。 同时也知道了赵二前几天来过的事。 夜里,林夏枝找了林秋兰和林老太,不知道聊了什么。 反正第二天一大早,林夏枝就回去了一趟。 然而晚上回来时,身上又多了些伤,是换衣服时,别林老太发现的。 赵桥知道后,非常气愤,恨不得去把赵二打一顿。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林向安有些看不下去了,即便觉得无解,但还是想去试一试,便偷偷跑去找他娘商量。 “娘,实在不行,咱们让二姨选择和离吧,人一旦经常动手,就不会收手的。” 林秋兰沉默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看过大周律,只要彼此同意,是可以和离的。” 知道林向安是出于好心,难为这孩子能站在女方角度来考虑,但想的太简单了。 “儿子,这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周围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你让二姨和离后,在这里怎么做人? 其次阿桥和阿远怎么办?” 此时,原本林向安心里还有一点尝试的苗头,就被林秋兰的话无情粉碎。 自己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孩子。 “那怎么办?难道只有等二姨夫去世,二姨才能解脱?” 林秋兰露出悲伤的神情,淡淡地回道,“这是命啊!” 林向安撇了撇嘴,若是这样,那就剑走偏锋,花钱让人不弄死弄废就行。 不过他爹娘肯定不会同意的,要是被人知道了,和他有关系,这辈子就没法科举了! 若不让知道,貌似可以请赵泽爹帮忙? 他是高手,悄无声息弄残个人,肯定很容易! 感觉这想法比和离更靠谱,于是林向安认真地对他娘说道,“娘,事在人为,谁知道以后呢?” 原本林向安以为能慢慢解决赵二的事,但没想到就过了几天,就有人找上门来。 当时他在私塾,铺子里闯进来几个人,不由分说就把林夏枝和赵桥要带走。 王四顺和王三平上前阻止,结果说是赵二欠债不还钱,要拿这两人抵债,还有签字画押。 白纸黑字,让林夏枝疯了一样,冲上去就想抢那契书。 但被人拦住,反手就挨了一巴掌。 带头的人冷冷甩下一句,“行啊,要是不让带走人,那就拿100两银子来。” “赵二那厮欠了天和赌坊100两银子,没钱还,就用老婆孩子抵押了!” 说完就让人带着林夏枝和赵桥走了。 林家豆腐坊临时关门了,王四顺赶紧跑回家通知林老太和林秋兰。 林老太听到这事,怒火中烧,“这狗东西,不是人啊!竟然去赌,还拿老婆孩子抵押!” 相比于林老太的怒火,此时林秋兰更担心林夏枝和赵桥的安危情况。 “娘,怎么办啊?咱们先凑钱吧?” 一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之前买铺子、进货,就将家里的钱弄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这段时间有进账,但一家人花销,以及各种成本,花出去的也有很多,还要留钱在账上周转。 咬咬牙,之后节省一些,拿出一百两,也是可以的。 但就这么给出去,太便宜赵二了。 林老太气的胸口疼,“咱们可以去赎人,但这事得有个说法,不能这么算了!” “秋兰,你带着四顺和三平,去找赵二,要他赵家给个说法!一定给我把人压过来,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知道了,娘,你放心,我一定不放过那姓赵的!” 林秋兰知道这事一定要去赵家闹,这银子可以出,但让那赵家在村子里抬不起头。 于是三人就驾着驴车往赵家去,在路途中,喊上了大姐林春花。 这事得人多闹大了才行。 林老太让吴春娘帮忙去接一下林向安放学。 散学出来,林向安看到五伯母的身影,着实愣了一下。 “五伯母,怎么是你来我接我啊?我娘呢?” 吴春娘知道私塾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这事也不好声张,对林向安名誉也不好。 “你娘有点事,就我来接了,这事你回家就清楚了。” 见吴春娘没有细说,林向安内心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了,于是也没有多问,便赶紧往家赶。 他是万万没想到赵二这么混账的,竟然干出抵押妻儿的事! 林向安冷静地说道,“奶奶,这事咱们从长计议,我让赵叔帮忙,让他帮忙跟人打个招呼,宽限个几天!” 如果是赵三爷出面知会一声,赌坊肯定会给面子的。 “既然遇上了,二姨的事就一并处理了,我先去隔壁找一下赵叔!” 说完,林向安立马就跑了出去。 第57章 打上赵家 赵康平听完林向安的请求,很干脆的答应了,和人打声招呼很简单。 随后就叫来孙伯,交代几句,就让他下去办了。 自从教这小子练武基本功之后,赵康平对他有了进一步了解。 原以为是个聪明的小子,但发现他这孩子很有韧性。 答应做的事,不会多问为什么,很听话照做,而且不喊累不喊苦,心理非常稳。 反而有些大人,都比不上这小子稳。 基本功的练习,是非常枯燥的,一日复一日,很多人浮躁沉不下来。 赵泽和这小子一对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以前稍微累了,就嚷嚷不练了,然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今林向安在身边,虽然会嚷嚷,但会老老实实跟着练,甚至开始积极起来。 见林向安给赵泽带来好的影响,便好心给了个提醒。 “你知道天和赌坊背后的东家是谁吗?” 这个问题林向安压根没有想过,但赌坊不是什么人都能开的。 显然赵康平不会无缘无故提这个话题,林向安沉思片刻,有了怀疑的对象,但没有说出来,静静等着对方说。 “是吴家。天和赌坊,背地里经常使用下作的手段,吸引客人,往往血本无归,还欠了一身赌债。被逼的卖儿卖女的人不在少数。” 背地里大家都知道这赌坊黑暗,但就是抵挡不住诱惑,毕竟一夜暴富谁不喜欢啊! “你和吴家结了梁子,虽然没有撕破脸,但也不得不防,需小心些。” 能告诉他这些消息,林向安非常感激。 “赵叔,谢谢提醒,我明白的。” ...... 林春花知道赵二竟敢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就拉上丈夫李山,手里拿了个趁手的家伙,和林秋兰一伙气冲冲往赵家去。 村口,有老婆子坐着闲聊,就瞧见几个外村人,看着面熟,一脸气势汹汹地朝赵家走去。 大家想着有热闹,便跟在后面。 林春花和林秋兰两姐妹,二话不说,直接上赵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动手砸东西。 这个时候说话,只会让人觉得她们好欺负,还不如上手来得快。 气势先起来,先唬住人。 赵家老婆子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林春花和林秋兰两姐妹在院子里撒泼,瞬间大怒,出来破口大骂。 “你俩小贱蹄子干什么?到我赵家来撒什么疯?快给我住手!” 赵老头,大媳妇刘氏,赵家老大,从屋子里出来,孩子们躲在后面看着。 过了片刻赵家老三和媳妇也听到动静,也过来了。 都到齐了,就只有赵二没有出来。 院子外面还有些闻讯过来看热闹的人,一脸好奇地围观。 林春花丝毫不害怕对方人多,就大声骂了过去,“我呸,你赵家不做人,害了我妹子和外甥,竟然躲起来不出来!”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来给我妹子评评理,我妹子嫁给赵二,生了两儿子,为赵家做牛做马,结果赵二这王八蛋赌钱输了,竟然把我妹子和外甥给卖了还钱!” “当我们家好欺负啊,我告诉你们,这事没完!今天必须给个说法,不然咱们就去县里衙门告状,让你赵家在这十里八乡都丢脸!” 林秋兰也不甘示弱,怒道,“你家赵二,动不动就打我二姐,你们竟然也不管一管,都是一群黑心窝子的人。” “乡亲们,这赵家就是火坑,竟然让儿子打儿媳妇,我二姐差点丢了半条命,你们以后谁家姑娘嫁到赵家来可得小心了,搞不好就没命了!” 赵老头又气又怒,“你们俩血口喷人!把她们给我赶出去!” 这叫再让她俩嚷嚷下去,家里的孙子们以后怎么找媳妇?让赵家姑娘怎么嫁人? 说着赵家老大和赵家老三就要动手,但被李山和王四顺拦着了,双方隐隐要动手打起来了。 上个月刘氏已经生了,但身子有些虚,就躲在后面,没有过去,听到赵二把林夏枝和赵桥卖了,心里偷偷乐,活该! 赵家三媳妇帮婆婆想赶走林春花和林秋兰,结果被林春花直接甩了她一耳光,又把那婆子揪着打,林秋兰也不甘示弱,死命掐着老婆子。 林夏枝嫁过来头两年没怀孕时,整日就被这婆子欺负,那时候家里压根顾不上。 院子里一团乱,院子外面的人,看着热闹,对两姐妹的彪悍,不禁咋舌。 不过都幸灾乐祸,没人上前来劝架。 没多久,有人把村长喊了过来,这才制止了这场闹剧。 即便村子里平日矛盾多,但这个时候还是要站在赵家这边的。 村长了解完情况,就让人把赵二找来。 “既然这事因赵二起的,你们找他就是,我让人把他找来了。” 赵二听到林家来村子里,就赶紧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他也不想的,但赖老大催的太紧了。 那天他把赵远带走,在镇上玩了一圈,把那孩子逗的开心,便问了话。 赵远说外婆对他们很好,小表弟还教他和哥哥认字,还每月给娘银钱。 小孩子没有提防,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快到期限了,赖老大又让人找了过来,他当时想着林老太既然心疼女儿侄子,人若被抓走了,肯定会想办法解救的,于是才跟赖老大手下提了这事。 没想到今日林家就找上门来了。 赵二是被村里的两个壮小伙子押过来的,被抓过来之后,反而不害怕了。 林家过来,说明在乎这事,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赵二,她们说的可是事实?你把媳妇儿子卖了?” “村子,我没有,只是抵押了,有钱就赎回来了!” 村长听了赵二的换混账话,忍不住皱眉,这和卖了有什么区别,之前他把田卖了,就跟老赵说过,结果赵家根本没管,如今倒好,闹到这个地步。 “混账东西,你说的是人话吗?” 见赵二不知悔改,丝毫没有觉得自己错了,林春花上前就甩了他一巴掌。 “你这畜生,祸及妻儿,有本事去赌,怎么没本事自己用命还?还脸在这当缩头乌龟!” 还想上去踹两脚,不过被丈夫李山给拉住了,这会是人家的地盘,闹得太过,有理也变无理了。 “他已经找来了,这事你们想怎么办?” 这事赵二不占理,但卖妻儿这事虽然不好听,但偶尔也有发生,也没有危害其他人。 不过听说林夏枝娘家人少,也没有兄弟,竟然也敢来闹,这倒是少见。 看村长不愿多管的态度,林秋兰心里窝火,将矛头指向了赵老头。 “赵二这事,赵家老爷子你们管还是不管?” 赵老头见所有目光瞧了过来,心里恨不得弄死这逆子,竟然干出这种荒唐事。 之前也就动手打打媳妇,如今连赵家孙子都卖了,这赵家的脸都丢尽了。 “已经分家,是他自己惹下的祸,与我们无关。”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撇干了关系。 刚才林春花打他,林秋兰看他的眼神更是恨之入骨,见他爹也一副不管他生死,便慌了。 “爹!” 赵老爷子听到他喊,气打不出来,直接怒骂,“闭嘴,别叫我,我赵家没有你这样的逆子!” “既然赵家不管这事,村长,人我们就带了。” 说完,林秋兰就让王四顺用绳子把赵二给绑了。 王四顺和王三平两兄弟押着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离开了赵家。 晚上才回到林家,其他人也没有跟赵二废话,就把他关在猪棚旁边,嘴里塞了个破布,和驴关在了一起。 王三平回了铺子。 林向安在赵家训练完,回到家里,很快就发现了赵二,全身被绑着,驴和他挨着,猪就在隔壁,一股臭味在此弥漫。 估计是他爹安排的,这种人就该受点教训。 冷冷哼了一声,就去找他爹娘去商量赎人的事。 “娘,爹,二姨和桥表哥的事,打算怎么处理?” 第58章 落幕 “娘已经把100两银子凑齐了,但直接给了,就相当于林家给赵二还赌债。” 林秋兰揉了揉眉心,这种事情,本来不该小孩子操心。 但林向安一直以来很懂事,家里的大小事夫妻俩都没有避讳孩子。 有时候这孩子提的意见,比两个大人想的都好,再加上读书后,更是厉害。 家里店铺的经营情况,更是比她还清楚,考虑问题也很深。 久而久之,让林秋兰无意识依赖这孩子。 说来既欣慰,又心疼,明明这么小的孩子,天天操这么多心,还得学习和练武,都没有让她和王四顺操心。 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林秋兰叹了口气,“这是第一次,但还有下一次怎么办?” 赌就是个无底洞,赵家直接甩手不管。 而林家也不能做的太过,毕竟要为儿子的名声考虑。 王四顺点点头,说了自己的看法,“现在赵二,赵家也不管他,他就是混子,到时候还会缠上二姐和两孩子的。” 一无所有的人,最后就是无赖,天不怕地不怕,要是粘上林家怎么办? 林家也不得不防啊!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娘,我们要不找个信任的中间人,让他们把二姨和桥表哥买下来,相当于卖身,但真正的卖身契是在我们林家手里。” 如果被林家买回来,肯定被人想着他们替赵二还赌钱,赵二还得上门找二姨和孩子的麻烦。 但如果让信任,但又不相干的人去买走呢? 赵二怕是不敢上门去惹? 只不过二姨和孩子不能生活在这里了,但没有林家,这孤儿寡母如何活下去? 感觉事情不能两全。 赎回来了,还得东躲西藏,尼玛,这狗日的能不能早死啊! “但这样,二姨和桥表哥就得躲着一阵子了。” 林秋兰想到这糟心事就难受,“哎,这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人不人,鬼不鬼的。” 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王四顺考虑片刻,冷静地说道,“咱们要不去问一问二姐意见,听听她的想法。” 林秋兰觉得也是,这本来是二姐的事,该听听当事人的想法。 “那也行,即便给钱,也要确认人的安全才行!” 既然爹娘都这样决定,林向安也没反对,反正还有三天时间,商量一下也好。 ...... 林向安要上学,父母就让他不要操心这事。 不过林向安还是请了赵叔帮忙,请孙伯帮忙协助一下。 孙伯是赵康平的人,不管是赌坊还是吴家,多少会收敛一些。 第二天,林向安回来家里,她娘说了二姨的想法。 林夏枝说这钱就当她向林家借的,不管还多久,以后她都会还的。 对于赵二的事,林夏枝说不用担心,她会来处理,不会让他打扰到林家。 虽然不知道林夏枝有什么办法,但既然这样说了,那也只能这样了。 没让赵远接触赵二,怕这小子被忽悠,把他爹给放了。 赎人的事,仍是由孙伯带着林秋兰和王四顺去办的。 人和画押的契约,都顺利的带了回来。 而这三天,每天只给赵二一碗稀饭。 当天林夏枝回来,整个人都憔悴了,但她什么话也没说,就把赵二拉出来,死命的打了一顿。 赵桥就冷眼看着他的父亲,心里有股恨意,这三天他的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的亲生父亲,还不如三姨和三姨父。 赵二脸被打的鼻青脸肿,因为被绑着,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林夏枝手都打肿了,眼神冰冷,平静地说道。 “这一次欠的钱,我母子俩帮你还了。你若还有心,就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了!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就找人将你腿打断,我拼了命,也会让你生不如死。” 盯着赵二的眼神很恐怖,仿佛像疯子一样,赵二被她的疯癫吓住了。 被松绑后,赵二头也不回,仓皇地逃走了。 “桥儿,远儿,过来跪下!” 把两个孩子拉到身边,林夏枝带着两孩子跪倒了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林秋兰赶紧去扶她,但林夏枝拒绝了。 “娘,三妹,这份恩情我们母子三人会铭记在心。100两银子,我们三个人为林家做牛做马,一定会还的。” “至于赵二,我定不会让他再来打扰林家的。” 说完又带着两孩子磕头。 “钱,慢慢还就是了,你们赶紧起来。” 林夏枝不起来,两孩子也不起,林秋兰没办法,只能劝着二姐林夏枝。 林老太什么也没说,就进屋里了。 说实话,林老太没有责备,对林夏枝母子三是最大的仁慈了。 就在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了,但没想到赵二又不要脸来了。 不过这一次,他一反常态。 他是跑去了铺子里,没有闹事,说是有钱了,要给林夏枝,就是来看看两个儿子。 毕竟开铺子的,有其他客人在,不好说什么。 当天晚上,林夏枝说要回赵家一趟。 走之前,她叮嘱了两个儿子,好好待在林家,哪也不要去,要听外婆和三姨的话,她很快就回来。 林秋兰让她不要去,但林夏枝说没事。 她不害怕赵二了,既然赵二说是悔改了,她得去看看真假。 见状大家也没多说什么,林夏枝就像平常一样回去了。 离开前,她和平常一样,以为去去就回。 但没想到,这一次去,再也没能回来。 几天后,传来了噩耗,说半夜家里失火,林夏枝和赵二没能逃出来,被活活烧死了。 第59章 缘由 听到噩耗,林老太哭的肝肠寸断,后悔没能拦住女儿。 林秋兰伤心自责,但又强忍着痛苦,和王四顺过去看看情况。 原本不想带赵桥和赵远去,毕竟烧死的,尸体太吓人了,免得孩子见了痛苦,还不如大人先去善后,再让孩子去。 但赵桥一定要去,让赵远留在家里看着林老太和弟弟妹妹。 见这孩子这么固执,夫妻俩就让他一起了。 没有让人通知林冬香,她刚刚怀上孩子,得避讳这些事。 路上告诉了大姐林春花,又叫上了李山。 等到赵家时,屋子烧成黑漆漆一片,破败不堪,空气中还残留着烧焦的气味。 两具烧焦的尸体,已经辨认不出样子,用草席子裹着,摆在烧毁的屋子前面的空地上。 村里人避讳这种不吉利的死法,都躲得远远的。 赵家觉得晦气,想着随便找个地埋了,但赵二和林夏枝还有两儿子,于是想让他们来收尸。 摆出一副不想管的样子。 两姐妹被赵家的态度,气的要死,没见过这么决定的家人。 赵桥见状,心里一阵悲凉,只能跪下来求助于林秋兰。 “三姨,求您帮忙安葬一下我爹娘,欠下的恩情,我兄弟俩一辈子来偿还。” 说完就使劲给林秋兰磕头,额头都磕破了皮。 林秋兰赶忙把他扶起来,心疼道,“说什么求不求,你放心,三姨会帮忙好好安葬的。” 整个过程,赵桥都没有哭,在林家的帮助下,他带着弟弟安葬了爹娘。 不过他把爹娘分开了安葬,让赵二葬在了赵家坟地,把他娘单独安葬在其他地方。 至于原因他并没有说,直到事情结束后,他带着弟弟,当着赵家村里所有人的面,在村长的见证下,和赵家彻底断了亲,从此不再相干。 之后赵桥私下里跪在林老太和林秋兰面前,解释了他为什么分开安葬爹娘的原因,以及他娘离开前说的话。 “外婆,三姨,我娘当日走的时候,只说很快就回来。我也以为她会像之前一样,去去就回了。这些年,娘在赵家过得很不好,心里恨着赵家,都是我们兄弟俩拖累了她。” 听到这话林秋兰也想起了林夏枝走之前,朝她说了一些话。 让她帮忙照看一下两个孩子,要是做的不对的地方,就尽管打骂,还说谢谢林家的不嫌弃,这才有个容身之处。 她还说,不想给林家添麻烦的,最近赵二来找她,说得了些银子,她觉得奇怪,想去弄清楚,也想看看赵二是不是真要回头过日子。 当时她觉得二姐想法太天真,劝了半天,拦不住。 没想到回去几天,竟成了生离死别。 她们到赵家时,别人说是半夜起火,等发现,已经变成一片火海了。 幸好房子与房子之间有点距离,这才没烧到其他屋子。 “阿桥,你娘走之前还说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表现?” 林秋兰将赵桥扶了起来,让他站着。 赵桥回忆了片刻,眼眶泛红带着哭腔说道,“让我好好照顾弟弟,她曾说恨赵家,会想办法带着我们兄弟俩脱离赵家。有机会你们同意了,就让我和弟弟改姓林,叫我们兄弟俩一辈子报答林家的恩情。” 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林老太心里难受不已,但听到赵桥的话,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可怜的女儿啊,苦了一辈子,年纪轻轻就走了。 “那天娘说爹有点奇怪,怎么平白无故就有了钱?娘怕爹又有目的,说她去打探一下情况,免得爹又惹是生非。当时我想跟着一起去,娘不让。” “娘生前无法离开赵家,我想让娘走后,离开赵家,不想让爹和娘葬在一起。” 对于林夏枝的痛苦,赵桥比赵远要懂得更多,这些年除了爹以外,爷、奶、大伯母都对娘不好,后来有了赵远,娘为了保护两孩子,性子就要强起来了。 林夏枝走的那天,还和他说外婆和三姨好心收留,但不能让爹打扰林家。 表弟林向安要读书,若因为爹连累了林家名声怎么办? 已经因为爹惹了一次事了,三姨一家姑且还能好心收留他们。 爹把家里的钱和田都败完了,还倒欠林家的钱。 没过几天就莫名其妙拿出一些银钱,怕里面有问题。 娘家好心收留,她不能只顾自己安危,不考虑林家名声。 “娘说爹要是再惹事,这次就把爹的腿打折了,不让他折腾了。说很快就回来的,叮嘱我这期间照顾好弟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林老太失声痛哭,“我可怜的女儿啊!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林秋兰红了眼眶,林夏枝走的时候,还和她讨论要多弄几样豆花的作料小菜,有好几次客人提出别的口味,说咱们可以弄一弄,结果竟然成了空话。 这样看来,林夏枝离开前,并没有想和赵二同归于尽,怎么就起火了呢? “三姨,您若不嫌弃,就让我和阿远改姓林,我给林家打下手,让阿远给向安当书童。” “阿桥,你和阿远是二姐的孩子,若是你们愿意入林家,便随林家姓,至于阿远书童的事,以后再说。” 即便不当书童,林向安也再教几个孩子认字,他们也是林家的孙子。 但当书童,就相当于自愿当了家里下人。 至于改姓,到时候花点钱,到县里找人帮忙改一下就好了。 ...... 当天夜里,林秋兰想了很多,二姐的死,让她想起了林向安曾经说过的话。 林家人少,势单力薄,生意稍微好些,就会被有心人盯上。 这次还好有王四顺和他兄弟帮忙跑前跑后,才顺利安葬了二姐。 如果林家人多势众,二姐根本就不会过得这么辛苦,赵家的人也不敢这么随便欺负她。 林家现在有了林向安、林桥、林远三个子孙。 若为了长远考虑,让小儿子跟着王四顺姓,也不是不行。 毕竟这些年,王四顺入赘林家,受到各种流言蜚语,但依旧对林家尽心尽责。 当一切都想通了,也就不执着于孩子的姓氏了,不管姓什么,都是她林家的孩子。 之后就拿着曾经林向安和她说的理由,去和林老太沟通。 如果林夏枝没有死,这事怕是不容易同意。 林老太经历过战乱,逃荒,儿子去世,丈夫去世,女儿去世,这些起起落落,足以让她明白宗族的重要性。 “罢了,既然你和向安有这想法,那就这样吧!还有向安已经读书了,就不要再叫他小名了。” 本是亲人间喊显得亲密,但孩子大了,又读书了,若被人听了去总是不太好。 “知道了,娘!” 等商量好了之后,林秋兰才找林向安谈话。 这段时间操心的事多,最终还是麻烦赵家帮忙接送上学。 毕竟每天要去赵家学武,偶尔累的直接睡在了赵家,已经这样了,林秋兰就慢慢释怀了。 当天散学回来,林秋兰就叫住了林向安,母子俩单独谈话。 “安儿!” 突然被叫安儿,林向安一脸诧异,“娘,你怎么不叫我小名了?” 第60章 铺路 “不叫你小名了,你还不习惯?” 林秋兰好笑地看着林向安,想起这孩子小的时候叫他小名,还害羞的样子。 “没有,只是诧异您怎么改口了?” “你奶提醒我了,说你读书了,不要再叫小名。今天娘找你,是有两件事和你说。” 这段时间,因为二姨林夏枝的去世,家里的气氛有些沉重。 说实话,之前二姨选择借100两还钱,说是保证有办法解决赵二,他还在琢磨二姨是要为孩子终于崛起了? 他记得二姨离开前的样子,看着很正常,结果传来火灾,两人都被烧死了。 尽管说是意外,不知为何林向安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听父母简单说了几句,唯一的蹊跷点就是赵二的银子从何而来? 如今人都走了,也找不踪迹了。 “以后,阿桥和阿远,改成了林姓。阿桥让阿远给你书童,那孩子也愿意,你怎么想?” 愣了一下,林向安还从来没有考虑过书童。 毕竟在他心里读书都是自己的事,亲力亲为,要别人干什么? 若是以后有需要了,那再说。 现在压根不需要,找个小孩子书童来,还得他照顾人家。 你让他一个成年人的心理,被小孩子照顾,怎么过意的去? 林向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娘,我暂时不用书童,既然他俩成为林家人,我们兄弟间相互照应就是。” “我和你爹商量了,阿桥现在一边跟着你认字,一边跟着你爹学做豆腐,你爷俩不是一直想把豆腐铺子做大吗?肯定需要人手,这孩子品性好,人沉稳,就是话少,以后让他帮你分担些。” 林秋兰考虑了很多这两个孩子的事,毕竟是二姐的遗孤。 “阿远,现在小,但他愿意给你当书童。你未来出门,我想着他一起,你俩有个照应,我也安心些。” 明白了林秋兰话里的意思,就是让两兄弟在背后辅助他。 不过也是,忠心,又从小一起长大,这关系自然亲近,未来他不管读书还是生意,都是需要人的。 “娘,我懂你的意思,那就听您的安排。等明年家里安稳些了,娘,您把阿远送去镖局跟着刘教头学武,后面学成了,让他在镖局里磨练几年,到时候大了,我再让他跟着做事。” 镖局教学武有两种方式,是为了培养能够可信任又忠心的手下。 第一种,只交一年学费,之后不用交。但学好后,得跟着镖局跑镖,至少五年时间,学费相当于从月银里抵扣。 第二种,每年都交学费,学好了,可以选择留不留在镖局。 不过一般都会跟跑镖,虽然危险,但赚的比一般人多,严格说来也算高薪行业。 一个小孩子他要着没什么用,但培养出来的人才,还能忠心林家,那就不一样了。 林秋兰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点点头,“行,这件事我会安排的。” “另一件是什么?” “你不是想让弟弟跟着你爹姓吗?我和你奶商量了,同意这事了。” 还以为这事还得等些时间,没想到竟然同意了。 林向安有些不敢相信,露出惊喜的表情,“娘,奶奶真的同意?” “同意了,这事你和你爹去说吧。他心里一直有想法,但被我和你奶牵制着。你虽然年纪小,但心思多,想做什么,就和你爹商量!” 林向安见母亲想法这么豁达,便扬起笑脸,笑眯眯地说道。 “娘,咱家做的吃食,也是离不开您的手艺,未来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您。” 林秋兰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孩子,还真是个小滑头,怪会讨人欢心的。 ...... 既然家里同意了,于是林向安就跑去询问他爹的意见,毕竟王家族里的人和事,他爹更清楚。 “你问王家族人?是有什么打算吗?” 王四顺知道林向安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事,便好奇问他原因。 于是林向安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爹。 家里的豆渣越来越多,养的牲畜根本吃不完,尤其是家里只能养两只猪,再多也不方便。 多的豆渣只能贱卖,挺不划算的。 如今铺子也找到几位销售员,销售的渠道也没有过去那么单一了,长此以往,残留的豆渣会越来越多。 “爹,小姨父家就有喂猪,咱们向他们请教养猪。我想着若是王家那边族里合适,咱们就圈个地养猪,这样既能喂猪,也能增加家里的收入,还能给稻田施肥,让王家那边也能有其他收入。” “猪肉,除了卖,还能做成腊制品,让娘多研究些口味,还能找一些手艺好的人,做出来的东西,能够运输出去,可以卖往其他地方。” 豆腐这玩意就只能周边卖,到其他地方只能重新开豆腐坊,别无他法。 但肉类不一样,古人为了保存,研制出了:腊肉、腊肠、熏肉、熏肠等等。 这时候的猪都是黑土猪,没有现代红皮猪长得快,除了长的慢,最多长到200斤左右。 不过黑土猪的味道更美味。 王四顺听明白儿子的意思,既能循环利用豆渣,还能拉着王家族人一起赚钱,也能给田地带来好处,能多方得利。 “嗯,我懂了,族里的长辈,有几个比较明事理,可以试一试。” 林向安点点头,这事只要管理者们明事理,就好办。 一个族里,你不能指望人人都是好人,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若是族老们处理公正,那这个村子就有希望,能够把劲使到一处,比如集中资源供出一个秀才或者举人。 然后再一一拉上年轻一辈,几代下来经营沉淀,族里定能出当官的。 这才是古代宗族社会能够壮大,以及延续下去的原因。 “正好,这个月中家里的晚稻就要收了,我让五哥和五嫂到时候回去收稻子,若有人好奇,就让他们透露些赚钱的事,引起其他人的羡慕,也好为以后铺路。” “嗯嗯,爹,就是这个理,咱们一步一步来,稳扎稳打。” 先铺垫着,至于弟弟的名字,以后再给爹一个惊喜。 “对了,儿子,有个姓杨的人寻来咱们铺里,说是和你认识,过来询问有没有事干?” 第61章 放农忙假 刚和杨辉提这事的时候,林向安还让他爹留意一下,不过一直没有后续,他也就淡忘了。 没想到这时候来了,二姨去世后,铺子并没有招人。 林秋兰想把林春花叫来,但林春花要照顾家里,需要两边来回,即便坐驴车来回都将近一个时辰,走路就更长时间了。 一个女人天天来回也不安全,又怕招人闲言碎语,怕大姐夫介意。 于是就放弃这个念头了。 林向安也知道二姨不在后,他娘变得特别忙,这也是让孙伯帮忙接送他上学的重要原因。 “爹,应该是我同窗的家人。我娘白天劳累,晚上还带孩子,而且铺子里人手不够,要不暂时让他在铺子里帮忙做一段时间,要是靠谱,再看情况安排。” 虽然是杨辉的家人,但毕竟没有接触,给个机会就很好了,若是做事靠谱,让他和五伯换着磨豆子或者送货。 有时候驴要赶着去送货,都来不及磨豆子,就需要人工弄的。 农村有句老话:世上活路三行苦,撑船打铁磨豆腐。 可见人工做豆腐的艰难。 “行啊,我知道了,那就让他先半个月,按照行情25文一天来算。” 林向安点点头,觉得这样挺合理的。 这事确定后,在私塾,杨辉特地来跟他道谢。 后来杨辉父亲呆了一段时间,知道铺子里还有卖豆腐的伙计,就把家里人叫来做活。 当然这时候,林向安不再管这事了,因为培养出五伯母吴春娘这个模板,其他就参考,人多起来,每个月销售第一的,还有额外奖励。 只有愿意给钱,让别人赚到钱了,铺子里才会赚更多钱。 愿意多给钱其实是一门看似很简单,但又很复杂的事。 因为人心贪婪,总觉得给别人多了,自己就赚的少了。 然而不是这样的,很简单的逻辑。 你多给我钱,我肯定想让你的铺子一直经营下去,或者越来越好。 但你给我这么点,还想让我做这么多事,那你这店活多久,我压根就不在意。 所以,林向安给家里出主意时,一直很在意分配的比例。 ...... 私塾除了每月休沐两天外,还会在清明节、五月节(端午节)、中元节、八月节(中秋节)、秋丁祀孔(孔子诞辰,祭祀孔子)、十月朔(又叫寒衣节)各放假 1 天。 另外还有小长假期:年假(腊月二十五放假,直到正月十六开学)和田假,又称为农忙假(南方是7月和11月,主要是让学子帮家里收割水稻,约10天)。 正好这次农忙假,五伯和五伯母一家会回去。 林向安觉得这是个机会,他爹抽不开身,但他可以跟着五伯一家回去,可以感受一下王氏宗族的具体情况。 毕竟从某个角度来说,他比他爹更会看人。 同时也可以借鉴王家宗族的情况,为自己林家宗族铺路。 就在放假前夕,林向安跑去跟他爹娘说这事。 “爹,娘,李夫子让我们去感受农忙的不易,我想这次田假,跟着五伯一家回去,亲自感受一下。” 这一世加上上一世,林向安都没有下过地,倒是见过农田。 他没有种田天赋,养个多肉都能养死。 但还是好奇这时候种田的收成如何,而且考科举也会涉及到这些民生问题。 他不会种,但还是要懂得些这方面知识。 林秋兰有些犹豫,“你爹要忙走不开,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有五哥两口子在,还有和智、和信陪着,回王家族里,不会出什么事的。” “娘,你放心,儿子虽然练武没多久,但身体结实了,保证安全回来。” 林向安拍拍胸脯,一脸自豪,度过了刚开始的痛苦期,后面就好多了。 见儿子这样期待,林秋兰也不再扫兴,便同意了。 于是开始准备让林向安给大家带回去的礼品。 王和智、王和信知道林向安要跟着一起回去,非常高兴。 家里同意后,林向安就跑去找赵康平请假。 “赵叔,这次农忙假我要去乡下,您放心,外出了,我也会遵守约定,每日去训练的。” 赵康平还没有回答,被赵泽听到了,顿时也感兴趣,嚷嚷道。 “啊,我也要去乡下!向安,你带我一起去吧!” 林向安顿时感觉无奈,这小子就是个跟屁虫,爱贪玩,好奇心又重,走哪跟哪。 这种外出好几天的事情,哪是他能同意的啊! “阿泽,这次怕是不行。乡下环境差,你会不习惯的。” 这理由拦不住赵泽,瞪大双眼,认真地说道。 “你都住的惯,我也能住的惯。” 反正这孩子感兴趣了,那就是很坚决的,林向安只好求助赵康平,希望他能拦住人。 “赵叔,您帮忙劝劝吧。” 见林向安无动于衷,赵泽撅起小嘴,朝他爹撒娇。 “爹,你让我去吧,我外出了,也会好好完成每日的功课,您可以让向安监督我呀!他要不在这里,我一个人不想动。” “他要不陪我玩,我无聊了,就会砸家里的东西,砸坏了娘会心疼的!” 赵康平忍住想揍儿子的冲动,这小子在家就是个小刺头,也就在林向安面前能乖乖听话。 呵,这是在挑衅他呢! “我看你是皮痒痒?” 但赵泽露出一脸无畏的神情,“爹,你威胁我不管用!” “我就要去嘛!我就要去嘛!” 说着说着,就直接躺地上耍赖! 赵康平一脸无语,眼神里还隐隐透露出一丝嫌弃。 站在旁边的林向安看着父子俩抬杠,要乐死了,赵泽每次都挑衅他爹的耐心,每次挨揍了还不消停。 还跑去他娘面前哭诉,告他爹的状。 然而在林向安面前,赵泽完全是另一个画风。 但也能说明,赵康平夫妻俩非常疼爱这个小儿子。 被吵的头疼,赵康平见林向安在旁边偷笑,原本不同意的,但瞬间改了主意。 “让你跟着去,也不是不行。你得每日练功,同时每日还要练习临摹两张毛笔字,一共二十张,拿回来给你娘检查,若是敷衍了事,以后甭想我再随你的意。” 话音刚落,赵泽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高兴地跳了起来。 “谢谢爹!哦,我能去啦!” 林向安心里一阵无语,就没人问过他意见的吗?外出这孩子的安全怎么办? “赵叔,这怕是不安全?” “放心,我自有安排,这小子想跟着去吃苦,你就让他跟着去,而且你要监督他完成每日功课。安全我这边会让人盯着的。” ...... 既然都这样说了,林向安只好同意了,他本来想去放松看看种田的情况,现在倒好,还得看着赵泽。 反过来想,有人保护安危,其实也蛮好的。 “好,那安危就麻烦您了!” 第62章 去乡下 知道赵泽跟着去,赵康平会派人保护安危,林秋兰这才放心。 当天上午,赵泽家里给准备了马车,因为去叨扰人家,李宝珠给他准备了一些礼品,让他给林向安转交,感谢别人的照顾。 林秋兰两口子也准备了丰盛的吃食,农忙干活都是花力气的,本身吃的比平日好。 除了家里做的豆制品外,还给带了十斤腊肉和五斤猪肉,一些馒头和糕点,还给准备了两坛酒,给王老爷子的。 而王三平夫妇俩,也给家里准备了一些吃食,虽没有林秋兰准备的丰富,但对乡下人来说也体面。 因为东西较多和人较多,赵家给安排了两辆马车。 让两个下人帮忙驾车,王三平两口子和物品一辆,四个孩子乘坐一辆。 原本林向安家里是驾驴车回去,一下子升级成两个马车,这逼格直接拉满啊! 乡下常用的是牛车和驴车,马车就相当于豪华小轿车,而且还是两辆。 估计前脚进村,还没到家,消息就能立马传遍全村,惊动一众老少,颇有一种狐假虎威,衣锦还乡的错觉。 此行最开心的莫过于王三平和吴春娘两口子了。 以前觉得坐驴车就很好了,如今竟然有机会乘坐马车回家,实在太长脸啦! 夫妻俩在车厢内偷着乐。 四个孩子,林向安很淡定,赵泽已经习惯了,倒是王和智、王和信两兄弟刚上车时,一脸兴奋,东瞧瞧西瞧瞧。 兴奋劲过了,也就平静了。 于是林向安就给两孩子上课,叫他们继续认字,赵泽在一旁跟着温习。 上课这件事,林向安还挺喜欢的,是因为经常从中获得灵感,就比如偶尔没想明白,突然在给人讲解的时候,一下子通了,就是理解更深了点。 而且教的时候,能用别人听得懂的话去讲,其实也倒逼着自己多思考。 尽量在玩的过程中学习,增加趣味性。 马车比驴车快多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到了王家坞。 还没进村口,王三平就坐在马车外面指路。 在一片金黄色的稻田之中,两辆马车实在太显眼,一下子就吸引了人的视线。 刚进到村子,原本没看见什么人,结果一下子全聚过来了,看热闹。 幸好车上还坐着王三平,不然还以为贵客路过呢! “哟,三平,你这是发财了?竟然带着两辆马车回来?” 一位性子豪爽的大娘笑着问道,眼里仔细打量,露出好奇的神情。 “婶子说笑了,这不农忙要回来割稻子,别人就送了我们一程。” “哎呦,这马车可真好看!” “是啊!我还第一次近距离看呢!” 听到动静,赵泽掀开车帘,好奇地看着外面,结果看到围了好大一圈人,被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帘子又放下了。 路被堵着没法走,王三平不得不下来,让大家让让道。 “今日回来的仓促,还要打扫屋子,大家先让一让,有空了再上我们家坐坐啊!” “行啊,这出去一趟,说话都变了诶!” “就是啊!” ...... 后来惊动了村长,王三平这才解释是林向安朋友家的马车,这次过来小住几日,于是才把大家散开。 原本就好奇的人,跟在马车后面,直到马车停下,就看到王三平和吴春娘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好家伙,一群人惊呆了,这是带回来多少礼啊? 上次王四顺回来一次,把王三平叫走了,然后没多久,王三平把一家人接走了。 如今回来,都能带这么多东西回来了,让不少人羡慕啊! 听到家里来了两辆马车,还是和五弟一起回来的,王二雷立马从田里出来,快速飞奔回家。 “五弟,你们这是发了,回来竟然带这么多东西?” 看着王三平两口子搬进屋里的东西,王二雷一下子傻眼。 “三哥,这可不是我一个人买的,一部分是六弟买的,一部分是向安朋友家准备的。” 王二雷以为王四顺也回来了,心里正兴奋,同样是兄弟,怎么能只带着老五赚钱,而忘了他呢! 这次一定想办法让老六帮忙,让他也出去赚钱。 “啊?老六也回来了?怎么没看到人啊?” 王三平一眼就看出他这三哥的心里的算盘,意味深长地笑道,“别找了,六弟没回来,是向安放农忙假,跟着回来住几天。” 原本期待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王二雷瞬间失落,但觉得自己表现太明显了,尴尬的咳了一声。 “咳,那我来帮你搬!” 于是准备帮忙搬东西,看到不少肉,瞬间又不淡了了,默默吞了吞口水。 找不到老六,他就磨磨老五,怎么说也是亲兄弟! 王和智先下了马车,然后让林向安和赵泽下来,最后让弟弟王和信下来。 赵泽一脸好奇的打量周围,林向安从马车上拿下一个小木箱子,里面是他和赵泽用到的文具。 东西全部拿下来之后,驾车的人和赵泽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跟你说乡下很破旧,你亲眼看到了,心里感受如何?” 耸耸肩,赵泽一脸无所谓,笑嘻嘻地说道,“这有什么,咱们不是还睡过柴房吗?” ...... 很好,没有嫌弃! 这时王和智开口安排两人住宿的问题,回来前,小叔和小叔母让他多帮忙照看一下林向安和赵泽。 两人是外姓,但也被林家人很照顾。 他娘说过,别人对你好,你也要对别人好,所以他时刻记得小叔和小叔母的叮嘱。 “向安,和上次一样安排。你和阿泽晚上睡我和小信的屋子,我去和三哥睡一屋,小信在爹娘睡一屋,我给你们铺床去。” 家里一段时间没住人,虽然时不时有帮忙通风,但还是要敞开一下。 王三林和吴春娘赶紧打扫屋子,王和智、王和信也上前帮忙,见状林向安也准备动手,但被王和智阻止了。 “你俩就坐在院子里歇歇,家里很快就打扫好了!” 说着还给两人搬了两个小竹凳子出来。 见他这么坚决,林向安也不动手了。 两人还没坐下,听了消息跑来的王老爷子,一脸高兴的跑了进来,但环顾一圈,并没有看到马车。 “咦,不是说有两辆马车?怎么没了?” 林向安觉得这老爷子挺好玩的,拉上赵泽过去拜访。 “爷,马车把我们送到,就让人家回去了,估计这会刚出村子,您回来时没碰到?” 第63章 送礼 王老爷子知道错过了马车,一脸懊悔,这种在村子里长脸的机会,就白白错过了! 小儿子刚去做上门女婿那会,经常被人冷嘲热讽酸几句。 后来小儿子每年带一堆东西回来,一些人面上酸,但心里嫉妒。 如今还带着老五一家去镇上了,这回来竟然是两辆马车送回来的,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可惜知道的太晚,白白错过了! 见王老爷子脸上表情变的太精彩,林向安不由好笑,真是越活越像个老小孩。 “爷,爹让我给您带了两坛黄酒。” 原本还沮丧的王老爷子,脸上瞬间放晴,眼神瞬间亮了。 “真的?在哪?快给爷拿来!” 变脸了忒快了,站在林向安身旁的赵泽目睹了全过程,惊呆了! 他觉得自己有时候变脸挺快的,但跟这老爷子一比,还是差远了! 林向安先把赵泽介绍给了王老爷子,说是他家的马车,两人是同窗好友,这次过来乡下玩几天。 王老爷子一听,这孙子不错啊,读书了,还认识了这样的大户人家,脸上瞬间有光了,以后他一定出去跟那几个老不死的炫耀,不姓王,但也是他亲孙呢! 还是老幺孝顺啊,这次送了两坛黄酒,王老爷子心里高兴,上次一壶还没过过嘴瘾,就没了! 于是让两孩子开心的玩,便急忙抱着酒回屋了。 林向安把自家的礼,以及赵泽家的礼,整理了一遍,准备一一送过去。 大房和三房礼品是一样的,一家一份豆制品,两斤腊肉,一斤猪肉,些许馒头。 糕点林向安自己留下来了,准备分给小孩子吃。 看似是一样的份量,但其实不同,因为长房人多,老两口在大房吃,分到的自然少。 而且老两口若是还想吃,偶尔也能去三房加餐。 赵泽家里人准备的是点心匣子,用扁圆形木捧盒装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相互拜访常送的礼品。 真是给足了林家面子。 等到中午都从田里回来了,林向安才带着赵泽去送礼。 大房这边,林向安是直接给的林老太,至于怎么分配就跟他无关。 王老太一脸的惊喜,看着林向安和赵泽,一脸慈祥,让他们在这里好好玩。 而大伯母刘小红的脸色一言难尽,反正不冷不热,倒是她媳妇宋雯倒是挺温和,还主动和他俩打招呼。 给三房送去,三伯和三伯母特别热情,还要两人在家里坐坐。 让他们留下来吃饭,不过林向安婉拒了,说是五伯母已经准备好了他们的吃食。 还剩下一些礼,挑了一份豆制品和一斤腊肉,准备送给当时让林向安去读书的族老。 这是王四顺专门叮嘱他去答谢人家,毕竟那位叔公在村里最有文化,很有话语权。 同样的还送一份给村长,毕竟族老都给了,不给村长说不过去。 跟五伯说了他爹的交代,于是让王和智带两人过去。 三个小孩子,提着两篮子,在村子里回头率还蛮高。 王和智大家都认识,去镇上了一段时间,倒是变得干干净净,人也长圆润,一看就是过得挺好。 林向安来的少,见过的人也少,赵泽就更不用说了,压根没见过。 提着东西肯定送人的,大家纷纷猜测这是上谁家? 村里都是王家的族人,有些关系比较近,有些就稍远,偶尔有摩擦龃龉,但整体还算和谐。 有好奇地主动朝王和智打招呼,直接询问道,“和智,这是你家亲戚?两个长得可真好看嘞,这是上哪去?” “啊,婶子,这是我小叔儿子林向安,这位是他同窗好友,正好他俩放假,就跟着我们回乡了。” “我们去村长和二叔公家。” 瞬间大家都羡慕村长了,但凡啥好事村长都能沾一份啊! 二叔公是村里最有文化的,去拜访也说的过去,羡慕不来。 很快就到了村长家,村长家盖着青砖瓦房,比王家的要宽敞些,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整齐。 院子里有个中年妇女正在摘菜,突然听见动静,抬头看过来。 “红婶,田叔在家吗?” “呦,是和智啊!你叔他刚出去了,过后才回来,你们是有事?要不坐下来等会?” 张梅红是村长王长田的媳妇,稍微愣了一下,很快恢复,边笑着招呼。 “啊,红婶,这是我小叔的儿子林向安,他带着朋友过来拜访一下。” 听到是拜访,而且手里还提着篮子,张梅红瞬间明白了,这是来送礼的,更加热情了。 “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和他爹长得可真像。他爹没回来?” 林向安见村长不在家,不想久留,便礼貌地接过话。 “红婶,我爹没回来,不过他让我来谢谢田叔,分地的事麻烦他了,这是我家做的豆制品,还有一斤腊肉,您帮忙收下,到时候转达一下就好了。” 林向安说着就把篮子递了过去,张梅红象征性地推脱了两下,才收下,嘴上还说着客套话。 “这有什么,是他该做的事,你爹也真,咋还送礼呢!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许再带礼来。” “这村里都知道你爹孝顺呢,你们家真是好福气呢!” 这画风变得真快,以前说的有多难听,他也是知道的,毕竟上门女婿,在华夏现代都被人背后说闲话,何况是在古代男尊女卑的社会。 也就他爹心胸宽广,而且林家待他也很好,又懂得感恩,这才一直和睦相处,相安无事。 至于什么伦理道德,三纲五常,在底层的社会里,那终究是虚的,不如实际利益来的现实。 毕竟统治者阶级全是靠普通百姓推翻的。 你不给我活路,我就让你没活路,自古以来大家就是这种彪悍的思想,忍无可忍,那就豁出去,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林向安看的很清楚,对于张梅红的言行,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礼貌又疏离地说道。 “红婶,我们还要去一趟二叔公家,就不多留了。” “行,那快去吧,以后有时间再来家里坐坐!” 王和智便带着林向安、赵泽往外走去,二叔公的家就在后面一排。 张梅红看着三人离去的身影,忍不住感叹,听说两辆马车来村子去王家,真是走运呢,王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啊! 很快就到了二叔公家,住的也是三间青砖瓦房。 要不是沿路过来看见大部分是土坯房,他还以为家家户户日子过得挺好呢! 屋子外面没人,王和智进到院子里,朝屋里喊了一声。 “有人在家吗?” 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少年,大概十来岁的样子。 王景辰一喜,笑着问道,“咦,小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上午回来的,二叔公在屋里吗?我们是来拜访他的!” 见王和智后面两个陌生面孔,王景辰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我爷在书房看书呢,我带你们过去!”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王景辰敲了敲房门,朝里面喊道。 “爷,有人来拜访您了。” 屋里轻咳了一声,王景辰知道这是他爷的习惯,便推开了门,带着三人进去。 王鸿抬头,就瞧着进来的三个孩子,一眼就看到林向安,稍微有点惊讶。 “是你要拜访我?” 第64章 家族和宗族的由来 “二叔公好,侄孙这次回来,特意来感谢您的!来之前家父叮嘱我,让我带着礼来拜访您,表达上次的提点之恩。” 林向安将篮子递给王和智,微微弯曲身子,双手行抱拳礼,朝王鸿行礼。 这不仅是对长辈的行礼,更重要是以读书人的身份对前辈的尊敬。 王鸿若有所思,看似随意地问道,“可去读书了?” “听了您的提醒,回家后,父亲立马就送我去私塾了。” “学了那些书?” 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重,王和智感觉有些不适应。 赵泽见林向安这么严肃,也老实规矩地站在一旁。 王景辰默默退到后面一点,面无表情严肃的王鸿让他有些畏惧,看林向安淡定如常,倒是有些佩服。 “夫子教了《千字文》、《三字经》,现在刚学完《幼学琼林》。” 从上次见面,到如今,这孩子也就上了五个月的私塾,这进度还可以。 “既然你学了这三本书,那我就考考你,可知《千字文》的历史由来,讲的是什么内容?” 见二叔公有意考察他的学问,林向安便轻轻鞠了一躬,缓缓地道来。 “《千字文》是南北朝时期,梁武帝命手下的一个大臣周兴嗣,从王羲之的碑文上拓下1000个不重复的汉字,要求他编成文。所谓文是指既要押韵又要对仗,这样才便于子孙后代读书。据说这位周兴嗣用一个晚上编撰成诗,因劳累一夜白头。” “全文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从开天辟地讲人和时代的变迁,第二部分讲述人的修养标准和原则,第三部分是与统治者有关的各种问题,第四部分是君子治家、处身之道。第一部分是从第一句“天地玄黄”开始,至第三十六句“赖及万方”......” 不仅解释了背景,以及大体书中的内容,还概括内容,同时加入了自己的理解。 在后面的王景辰露出了震惊的眼神,他是由王鸿亲自教导的,虽然他现在也能背诵《千字文》,但理解深刻还不如眼前的这个小孩。 越听到后面,心里越是复杂,他的刻苦读书,还不及一个孩童的天赋。 赵泽一脸欣喜,在旁边时不时点头附和,隐隐有种自豪感,这么厉害的人,和我可是最好的朋友! 而王和智对林向安更是佩服,平日里他最爱听林向安讲解,特别有趣。如今看到他在叔公面前淡定回答,不得不感慨,这位弟弟真厉害啊! 王鸿心里颇惊讶,这孩子读书天赋超出他的预期,但更多的是欣慰,忍不住出声赞道。 “好,不错,老夫果然没有看走眼!” 但又怕这孩子未来浪费读书天赋,便忍不住叮嘱,“日后切记戒骄戒躁,定要刻苦读书,莫荒废了这天赋。” 明白这是长者给自己善意的提醒,林向安虚心接受。 林向安知道自己不是天赋,而是多阅历得到的宝贵理解,科举更是牛人辈出,他一点都不敢托大。 “多谢二叔公提醒,小侄定会铭记于心。” 说完,便把篮子拿过来,双手恭敬捧着,朝王鸿说道,“这是家里做的豆制品,还有一斤腊肉,望二叔公笑纳!” 见这孩子这么诚心诚意,王鸿便让王景辰接过去,这才注意到了赵泽。 “你旁边这位是?” “这是我同窗好友,和我家是邻居。私塾李夫子交代学生,这次农忙假回家下地体验种田的不易,他和我一起过来实践的。” 王鸿点点头,这孩子真是难能可贵,可惜为何不是他王家子孙呢! 曾经他有些同窗就瞧不起乡下种田的农民,但他是全族供养出来的,更加体会其中的心酸,可惜时运不济! 哎!时也命也! “你可有什么想问的?” 想了一下,林向安便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二叔公,我有个疑惑,想问一下。这里居住的王氏族人,是宗族还是家族?” 这个问题林向安其实很困惑,古代的宗族和家族的界限在哪里,是包含关系,还是重合关系? 在华夏宗族已经很少了,但个别地方保留了,不过还是和古代的宗族不太一样。 王鸿倒是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这孩子会问出这个问题。 不过林向安还真是问对人了,王鸿对这很了解。 “既然你对这感兴趣,不妨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县城是由知县一个人在管理吗?” 不明白宗族怎么和知县扯上了关系,不过林向安思考了片刻,便回答。 “知县要异地当官,表面上,管理县城的是知县。而府衙从上到下其他官吏基本全是本地人,应该是这两个部分人来管理。” “是也不是!” 王鸿耐心地解释。 “宗族和家族延续下来,经历了三次变化。” “最开始我理解为宗子宗族制,《左传》中提到:“天子建国,诸侯立家,卿置侧室,大夫有贰宗,士有隶子弟”。也就是嫡长子为大宗,继承父位,称为宗子,余子为小宗。嫡长子继统,众庶子封为诸侯,也就是在宗法制度原则下,又设置了分封制。但春秋礼乐崩坏后,能者居之,宗子宗族制消失。” “第二个阶段是士族制宗族。汉朝汉高祖刘邦认为秦朝快速灭亡,是没有分封宗室,皇室失去支持力量才导致快速崩塌。于是汉朝皇族就重建宗族组织,上行下效,也就是士族门阀的出现。当时人才是通过觉察制举荐,加强了宗族和政治的关系,为了争夺有限的察举名额,展开激烈的争斗,经常有一个家族灭了另一个家族的事发生。” 王鸿有条不紊地说道,林向安听的很认真。 “而唐朝有了科举制度,就出现士族制与科举制度并存,又经过改革,士族豪门和寒门有了流动性增强,但被后人围剿推翻了,基本销声匿迹。” “最后一个阶段,也就是现在的科举制宗族,前两个阶段都是因政治利益而存在,最后这个是为家族后代创立。前朝科举扩招,科举人数远远大于官职人数,于是出现了大量无职的功名者,他们和退休官员、以及罢官官员等统称“乡绅”。乡绅非官非民,拥有部分特权,成为了县城重要的一股支配力量。” “这也就是县城看似是知县在管理,但背地里是各乡绅在配合管理,如果知县没能和乡绅处理好关系,他的权利会被架空,更甚会丢命。” 林向安点点头,知县是异地当官,下面人全是当地的,若是底下人团结,那他的权利容易被架空。 如果一意孤行,那是会丢命,瞬间就理解王鸿说的话。 倒是他旁边三个人听晕了。 “而乡绅背后,就是科举宗族制度,首先是血缘关系,其次需要族田。当家族里当官的人买下大量田产,作为祭田﹑社地﹑义庄田﹑祠堂田等,到县衙备案,官方会发给执帖,若遇上抄家流放,族田是不会没收的。” “族田给宗族里的人提供保障,相应的有约束,也就是族田义庄制度。族田是全族的共有财产,不允许私卖。是给家族人提供奉养老幼、祭祀、墓地、婚丧嫁娶、奖励考试等。参加科举,同时科考成功的族人,要继续保护整个宗族的利益。” “宗法和族田,一个是制度约束,一个是生存保障。族田归族长以外专门的人管理,宗族的大小事由族长和各房房主有共同处理。” 林向安终于听明白了,家族可以比喻成有血缘关系的粉丝,宗族可以比喻成后援会。 而族田义庄制度,不就是国外版的家族信托基金吗? 古代朝代灭亡,是因为土地兼并,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于是起兵造反,推翻旧王朝,建立一个新的王朝。 族田连成一片,少则上千亩,妥妥的土地兼并。 古代诛九族,其实很少发生,大多是抄家流放。 即便抄家了,但族田不会没收。 这族田还真是贪污犯罪之人转移财产,最安全的路径了。 王鸿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开口。 “现在这里的王氏族人,因为一些原因,已经没有了族田,严格来说不算宗族。但大家依旧维系在一起,希望能供出一个科考官员。” 林向安听出了浓浓的无可奈何,以及一股凄凉,足以可见科举的不易。 * 备注: 科举制宗族最成功的例子就是范仲淹创立的范氏家族,历经800年,依旧延续到现在。 范家在宋朝22个进士,明朝出了30个进士,清朝在顺治那会就出了12个进士,到今天范义庄作为文物保护单位依然存在。 大家可以去了解一下,这些宗族制作也能看到社会权利的变化。 第65章 这是你林家的想法? 听完二叔公的解释,林向安这才深刻体会,古代社会宗族给家族后人提供全方位的生存保障。 但相应也约束族人的行为,就是遵守族规。 难怪古代有人被逐出宗族,作为最严厉的惩罚。 在休息的这几天,林向安和赵泽每日卯时起来练功,然后练书法,等做完这些之后,才下田里帮忙,捡捡稻穗,偶尔停下来看人家割稻子。 割好的稻子摆放整整齐齐,方便脱粒的时候好拿。 脱粒要用到木质的打谷桶,非常的沉重。像一个方形木桶,使劲摔打便能脱粒。 之后就是晒干,家家户户都有平整的院子,很宽广,会清理平整干净。 在晴天的时候,将稻谷放在竹席上晒,时不时翻一翻。 差不多晒上一周,就能装在麻袋里了。 一亩水田,大概能产一石稻米,没有脱壳,估摸不会超过160斤,不过这已经算是高产了。 【备注:一石大米,脱壳的,大概是150-155斤左右。 石是容量单位,要知道物体的密度,才能算重量。 在我国50年代,好年成种水稻,一亩田能产200斤,这算高产了。】 在林向安的记忆里,高产的是杂交水稻,一般一亩能达到上千斤。 可惜不是相关专业,不会培养,早知道会穿越回古代,就学点农业技能了。 哎! 在观察收稻谷的时候,林向安遇到很多村里的小孩,他和赵泽有点心糕点,除了给家里的孩子吃,同时在村里遇到其他孩子,也会分享给他们。 于是在食物的诱惑下,林向安和赵泽成了村里孩子最欢迎的人。 小孩子们精神好,一起捡稻子、爬树、捉鱼,还到地里捉泥鳅,在村子里跑老跑去,各种疯玩。 倒是让林向安找回了不少童年记忆,偶尔这样也挺开心的。 从这些孩子口中,林向安套出了不少村子的信息。 比如,村里有42户人家,差不多三四百人,有六个大分支。 除了村长、二叔公外,还有四个族老。 说是以前有更多的族人和族田,但后来没有了,只留下他们这一脉。 小孩子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大人闲聊记住了。 待的这段期间,林向安感觉村子整体很和谐,产量还可以,但赋税很重。 大周朝有两册制度,分为黄册和鱼鳞册。 黄册详细登记各户的籍贯、丁口、名、岁、事产情况,每隔十年必须重新核实编造。记录人口生死增减,财产的买卖以及产权的转移等,一一登录在册。 而鱼鳞图册,即土地登记册。 两册对赋役的侧重点有所不同。 黄册重在徭役,鱼鳞图册重在田赋。 分夏秋两季缴纳,夏不过八月,秋不过次年二月。 基本上是夏征麦,秋征米。 大周朝初期规定:官田每亩税五升三合,民田三升三合,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没官田一斗二升。 【没官田:是指因为犯罪查抄等原因充公的官田。 1石=10斗,1斗=10升,1升=10合,1合=10勺,这是古代常用的计量单位。 这是借鉴大明朝初期定下的税收。】 江南各地区是全国税收重地,比明面上规定的税收要重很多,上面怎么收,老百姓也只能照办,完全没有申辩的权利。 在王家坞,王老爷子家的日子算是过得不错的,除了农活是吃米饭,大多平常都是稀饭和菜饼。 也就他们来了,带了一些吃的,这才吃的好一些。 这种情况下,林向安便试着跟王老爷子说他爹以后想开个养猪场,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到时候得请人照顾之类的。 王老爷子咋一听,觉得不靠谱,说养猪需要大量吃食,而且还没得经验,同时要很多钱才行。 林向安就给老爷子解释,家里的豆腐生意情况,以及有亲人是养猪的,钱也是没问题的,就是却地方,一直没找到安全的地。 还说养猪的好处,王老爷子这才半疑半信。 没有当林向安的面说什么,结果后面出去就找他们这一支的族老提了此事,然后很快几位族老和村长都知道了。 这事几个人讨论,有人赞同,也有人反对,没能达成一致。 不过就在离开村子的前一天,二叔公让王景辰来找林向安,让他过去一趟。 赵泽想跟着过去,被林向安给拦住了,既然单独叫人来喊他,肯定是有事,带着赵泽过去,反而不合适。 便让王和智陪他玩,看着他,不要让他乱跑。 ...... 结果到二叔公家里,才发现村长王长田也在。 林向安怔了一下,便礼貌地开口喊人,“田叔,二叔公。” 也没主动询问叫他来干什么,等两长辈开口。 “是我让景辰去喊你过来的,有点事想问问你。” 王长田仔细打量这孩子,隔了几个月,倒是有些不同,他和王鸿提过这事,然后王鸿说这孩子读书天赋很不错,晚辈中最有希望考科举的。 也是这点,让他倾向于,赞成在村子周边圈块地养猪。 只不过王四顺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就不好说了。 “听说四顺想要养猪,这是你林家的想法?” 林向安恍然大悟,原来是为这事来找他的,那天王老爷子一脸不相信,他还以为得慢慢来呢。 没想到王老爷子演技好,转头就说出去了。 “是的,我们一家商量过了,是有打算多养些猪,我家铺子每日剩余大量的豆渣,想着更好利用,而我小姨父是养猪的,有经验,银钱倒是好弄,就是地方一直没有找到。” “我们家养猪到时候还要请人弄,猪粪也是很好的肥料,可以利用。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的。” 村长听了这话,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之后让你爹有空回来一趟。” 之后没有再说什么了,林向安明白这是让他爹来沟通。 这是一个好的信号呢! 第二天一早,赵家的马车就来村口了,这一次王老爷子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马车,一脸兴奋。 王三平上马车前,王二雷还拉着他说话,让他有啥好事记得喊他。 于是在一群人的羡慕之中,离开了村子。 在村口还看到一起玩的小孩和他们告别,赵泽看到玩的小伙伴,便从车上把他娘重新送来的点心,分给了他们。 人就是这样,有些人一分别,就是一辈子都不会见了。 第66章 七年后 时间像流水一样,一眨眼七年就过去了。 刚过立秋,原本一直炎热的空气,适当的缓和了一下,不过也就早上舒服一点。 卯时起床锻炼,在卯正二刻,林向安跟家里人打了招呼,才出家门。 手里拿着一个木提盒,独自一人往私塾走去。 五年前,赵康平提前一年收他为徒,传授他拳法,于是每天读书练字之余,还会抽两个时辰练基本功和拳法。 不管练武还是之前在部队练的军体拳,最根本的核心都是体能。 而体能的锻炼,除了身体强健外,还能让人的专注力和意志力提升。 他每日卯时起,亥正才上床休息,业余时间都被他安排的很满,几年下来,从来不曾怠慢。 最开始时间安排满,林秋兰还担心他,但拗不过林向安。 第一年度过时稍微困难,但后面就习惯了,生活非常简单,就读书、练武、练字这三件事。 这个过程中,赵泽受到他的影响,一直有样学样,这孩子也坚持下来了。 但两年前,赵康平因为有事,一家人搬去了杭州,赵泽也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赵泽一直哭,舍不得离开,搞得他都眼眶红了,最终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刚开始还不习惯,上学、练武、练字一直一起陪伴,陡然不在了,难免伤感。 不过人哪有不分别的呢! 刚走进私塾,冯辰见林向安手里拿着一个提盒,纳闷他怎么带吃食来了。 “你平日不是不带吃的吗?” 林向安看了他一眼,这几年下来冯辰还是肉乎乎的,人长开了,倒没有过去显胖。 “是阿泽寄过来礼物,让我给你们的。” 赵泽虽然不在身边,但他经常会写信、寄东西过来,时常也会捎上礼物给冯辰、宋桐、薛文逸。 冯辰一乐,笑着说道,“这小子还有良心,跑去杭州了,也没忘记我们!快给我看看,是什么礼物?” “进去再说。” 七年的时间,除了赵泽不在身边外,私塾里的同窗也变少了。 在赵泽离开的那年,吴卓和温伯杰,转去了宝贤私塾。 还有几个同窗退学了,如今这个班剩下不到十个人。 或许是一直没有出成绩,来树人私塾的人很少,多是来启蒙的学子,就又开了一个班。 “哇塞,竟然是九连环。” 冯辰拆开礼物,看到是九连环叫了起来,爱不释手,拿着九连环就开始拆起来。 这些年,玩的几个人中,变化最大的就是宋桐,性子终于不再那么腼腆了。 “宋桐、薛文逸,阿泽给你们的礼物!” 宋桐的是一套泥塑玩具,五个小娃娃,姿势各不一样。 薛文逸的是黄花梨七巧板,可以变换摆弄出几百种图案。 “这个好可爱啊!阿泽还是这么贪玩!” 拿起泥塑娃娃,宋桐仔细观看,忍不住笑道。 “是啊,每次都是搜罗到好玩的了,就寄给向安。向安,寄给你的是什么礼物?” 薛文逸也不禁点点头,笑着询问林向安。 “哈哈,和你们的不一样,他给我送来了一把匕首!” 这还是以前林向安随意提过,想要一把削铁如泥的小匕首,这种是出门在外最好的工具。 不显眼,能防身,还能处理吃的,但一直没有碰到合适的。 没想到赵泽真给他寻来了。 “哈哈,竟然是武器,不愧是阿泽,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收好七巧板,薛文逸收敛了笑容,稍微认真地说道,“我听杨辉说,他想下场去考试,咱们要不要也去试试?” 提到下场考试的话题,冯辰倒是放下九连环,接过话题。 “我爹也想让我去试试,即便没中,就当多次经验。要不要一起去?” 他们不提这个话题,林向安也决定下场考试了。 科举考试就像打怪通关一样,是单向线的,林向安琢磨了一下,可分为四个关卡。 第一个关卡:新手村,也就是童生试阶段,需要通过县府院试,称为生员,俗称秀才。 第二个关卡:第二个boss,乡试,也被叫做省试。不是所有秀才都能参加考试,秀才要通过岁试、科试,才有资格参加乡试,考中后称为举人。 第三个关卡:第三个boss,中央会试。在乡试的第二年即丑、辰、未、戌年的春二月,又叫“春闱”。考场设在礼部,称“贡院”,考中后称为贡士。 第四个关卡:最终大boss,殿试。会试出榜后的两三天,即三月初一日,为殿试日。会试录取的“贡士”均可参加殿试。 考中后前三甲为状元、榜眼、探花,这三位直接入翰林院。 而二、三甲普通进士,在分配工作前,还可以继续考试,成绩优异的人入翰林院学习,被称为庶吉士,这种方式叫选馆。 之后在翰林院学习三年,再经过散馆考试,成绩优异者就才可入翰林院修史着文。 目前他们这群读书人,就位于新手村,正要迈出第一步:县府院试,三年举办两次,开考的时间为2月份。 现在是八月,明年一月可以报名,目前还剩五个月的时间。 其中有五类人不能参加: 一、已经在本朝当官的人 二、在前朝考中进士并当官的人 三、有过被罢黜经历的人 四、娼优之人 五、隶卒之徒(衙门的差役和衙役) 在报考阶段,考生需要向本县(府)的署礼房报名,填表。 填写的内容包括自己的姓名、籍贯、上三代履历、样貌特征,并要找同考五人互保结,保证没有冒籍、匿丧、冒名顶替、出生清白、不是倡优皂隶之孙等,才能参加。 包含两轮考试,但只有通过第一轮县试,才能资格去第二轮府试考试。 第一轮:县试,一共需要考5场。 第二轮:府试,考完县试后,通过的儒生,在4月进行府试。 “我明年也想去试试。” 薛文逸点点头,读了这么久的书,的确该试一下,检验自己的水平了。 宋桐也默默举起手,认真点点头,“我也去!” 四个人中,就剩下林向安没有说话,于是薛文逸拍了一下林向安的肩膀,问道:“向安,你呢?” 正在脑子过了一遍考试流程,被薛文逸拉回注意力,林向安也点点头。 “我也去,我们和杨辉一起,正好可以五人互保结。” 第67章 准备科考 四人意见达成一致,便去找杨辉,商量好后,便一起去找李夫子。 李夫子看着五个学生,杨辉和冯辰两人已经十五岁,薛文逸十四岁了,这三人的确可以下场试试。 而宋桐小一岁,心理尚不稳定,这位学子平日里学的还不错,但一遇到考试,就容易出岔子,李夫子对他有些不放心。 林向安这位学生年纪小,但是反而是几人中最沉稳的,不骄不躁,性子很是难得,年纪小,反而是这几人中学的最扎实的。 在过去,学习中总能提一些很深的见解,也让他有所启发。 这五个学生也算是他第一次当夫子,亲手带大的学生,对他们的感情总归有些不同。 “既然你们已经想好了,我也不拦着。不过你们年纪还小,不必太执着结果,心放宽些。” 见几个孩子点点头,李夫子这才缓缓叮嘱,“杨辉,你读书刻苦,学习用功,考试中日常发挥就好。薛文逸你在诗赋上再下些功夫,冯辰四书方面你要多多温习巩固。” 说完就转头看向宋桐和林向安,“林向安年纪虽小,一向沉稳,我也不担心。但宋桐你最欠缺的就是稳定发挥,这方面你要注意一下。” 待李夫子提点完,五人异口同声的道谢。 “学生,多谢夫子指点!” “李夫子,能请您作为廪生给我们五个互保结吗?” 互保结就是考生与同考四人,共同书写“五童互结保单”,同时需要本县的廪生给他们五人互保结。 只有成绩名列一等的秀才称为廪生,名额有定数,初府学四十人,州学三十人,县学二十人,每人月给廪米六斗。 给童生作保可以收取一定的好处费。 “好,等县衙通知下来了,我带着你们去报名,一般会提前一个月,要等到明年一月份,还有五个月时间,你们要多准备。” 接着李夫子给他们提醒童生试的注意事项,五人耐心听着,等从李夫子的书房,都已经是晌午了。 现在李夫子不再向以前那样手把手带他们学习,现在更多的是自主学习。 李夫子布置出题,然后大家回去答题,再一对一请教。 毕竟每个人的进度,以及学习问题不一样。 可以在私塾学习,也可以在家里学习,但一般隔三四天得来一次私塾,找李夫子请教。 四书是必修,加起来大约字,《论语》《孟子》稍微长一些,倒背如流是基本。 而五经全部加起来约47万字,更多是熟读和理解,多看名家注解,加深理解。 “还剩五个月时间,我们是一起学习吗?还是单独准备?” 冯辰心里挺想大家一起学的,但怕自己耽误其他人。 原先有赵泽在,他俩半斤八两,但现在最差的就是他了。 大家长大了,渐渐有压力了,不能像刚开始蒙学那样轻松快乐了。 “我都可以。” 对于林向安来说,他自己学习,和一起学习,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宋桐想到夫子的提醒,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询问林向安。 “向安,我能和你一起学吗?我爹书房收集了一些名家注解,可以拿出来一起看的。” 冯辰赶紧附和,他老爹也收集了不少,只不过他看不懂,看几页就犯困,所以没啥兴趣。 见宋桐提到,突然就想起来了。 “啊,这样的话,我也一起,我家也有不少这样的书,都是我爹花重金四处收集的。” 四书五经的注解,除了看名家的,也可以看一些其他的注解。 每个人经历不同,理解起来角度各异,多看一些,能更全面的看待。 但这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林向安觉得还不错,一起备考气氛更好。 人读书一定不能闭门造车。 “行啊,那就一起来私塾学习,若是遇到问题,也能及时请教李夫子。” “那也加我一个!” 薛文逸原本想在家独自学习,但林向安都愿意来,那他也要来,连忙出声。 “杨辉,你也来吗?”林向安侧头问道。 杨辉犹豫了一下,他家离私塾有些远,一来一去,将近一个多时辰,这时间他想利用来学习。但他们四个一起学习,还能看相关注解的书,他挺羡慕。 最终觉得这样学习的机会太难得,还是点点头。 “我也来。” ...... 还没有到家门口,就看到两个熟悉的小身影,在门口玩耍。 林嘉月看到他后,就咚咚地跑过来,冲进了林向安怀里,亲昵地喊道,“哥哥,你今日回来的有些晚。” “慢点跑!” 赶紧稳住妹妹,这孩子已经长到7岁了,长的粉粉嫩嫩,但性格有点像个男孩子,特别活泼调皮。 或许是因为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子,备受疼爱。 相反弟弟王和忠性子很文静,两个人简直像生错了性别。 王和忠站在门口,等着林向安牵着林嘉月过来。 “哥哥!” 林向安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问道,“嗯,你们两个怎么今日在门口玩?” “嘉月说要等你回来,我便陪她在这里等你。” “下次别到外面等了,不安全。你们俩今日功课学习的怎么样了?” 两孩子四岁的时候,林向安就教两人认字。 林远从十一岁的时候,就跟着开始跑镖,已经两年了,一年到头,没多长时间住家里。 林桥帮着林秋兰打理店铺,王四顺经常待在乡下,和猪、鸡、鸭打交道,反正两头跑。 王和智、王和信已经搬出去了,五伯一家在镇上买了房子。 林家从原先的一家小铺子,变成了三家铺子。 多了林家杂货铺和林家酒肆。 林家杂货铺主要卖腌制品,以及一些其他地方特产。 这是赵泽在的时候,利用镖局的关系,建立起来的一条商路。 杂货铺还有赵泽的一份原始股,他占三成,林家占七成,每年会给他分红。 毕竟镖局经营多年的路线,有他们在安全。 而林家酒肆,专门做吃食,他记得各种小炒,专门聘请大厨一起研究,招牌是特色豆腐宴,在镇上小有名气。 “哥哥,你布置的我学完了,嘉月没有做完。” 见状林向安微微挑眉,瞧着林嘉月,问道,“你为何没做?” “哥哥,嘉月太想你了,一直盼着你回来,就没心思做!” 林嘉月嘟囔着嘴,撒娇道。 说的理直气壮,林向安都不好指责她,虽然世道不支持女孩子读书,但他还是觉得读一些比较好。 “你不想读书,那是想学刺绣吗?” 家里现在能供养的起孩子,不指望她赚钱,但总得学点什么。 第68章 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一提刺绣,林嘉月就拼命摇头,然后她才说,“那我还是跟着二哥一起读书吧!” 王和忠本来该送去私塾启蒙,但他不愿意去。 三人一进屋,林老太正忙着弄晚饭。 家里的生意做大了,父母反而没有太多时间陪孩子了。 有时候林向安在想王和忠估计怕妹妹孤单,才不肯出去读书的。 双胞胎之间有一些感应,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奶,我来帮你!” 这几年林老太没有再操心家里的生意,专心带孩子。 “乖孙,回来了!不用,很快就可以吃饭了,你陪着弟弟妹妹玩会!” 不过林向安没听,他去添柴,让弟弟妹妹也来帮忙,一个清理桌子,一个去拿碗筷。 没多久,外面听到了动静,林秋兰回来了。 林嘉月又屁颠屁颠跑过去撒娇,而王和忠就安静待在林向安身边。 总觉得这孩子没有安全感,喜欢黏在他身边。 本来应该独自一个人睡,结果总跑来林向安屋里睡。 为这事林秋兰还说过他,让他不要打扰哥哥休息。 相比于活泼的妹妹,林向安更心疼沉默的弟弟。 不说家里偏心,但总有顾不过来的时候。而小的时候,其他兄弟在,特别热闹,更爱逗妹妹玩。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影响了王和忠。 “娘回来了,你不去看看?” 王和忠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哎,现在小孩子真难搞,还是以前赵泽听话,一说啥就跟着附和! ...... 晚上吃完饭,一家人坐在厅堂闲聊,林向安就把要去考试的消息告诉了大家。 林秋兰正在给小女儿弄头发,顿时不小心一用力,扯了一下头发,林嘉月一吃痛,尖叫起来。 “娘!痛啊!!!” 立马松开手,林秋兰一脸歉意看着女儿,“是娘不小心用力了,没事吧?” 林嘉月撅起小嘴,打开林秋兰的小手,一脸不耐。 “烦死了,不要碰我!” 看到这一幕,林向安忍不住皱眉,觉得妹妹有点欠教训了,竟然被惯的无法无天了? 怎么能这么对母亲说话呢? “林嘉月,怎么和娘说话的?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屋子里的其他人愣了一下,林向安面无表情地盯着林嘉月,语气有些严肃。 在林秋兰的记忆里,她就没见过林向安发脾气,见情况不对,林秋兰便试着调解。 “安儿,没事,是娘先弄疼了她。” 这种事情大人不能和稀泥,七岁了,该懂的一些分寸。 “娘,您不是故意的,她应该也知道。这不是她对您撒气的理由。” 见儿子这样,林秋兰便闭嘴了。 林嘉月被凶了,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可怜兮兮地哭道。 “哥哥,你怎么凶我?” 林老太见孙女哭了,准备去安慰,结果林向安直接阻止。 “奶,别管她,让她哭!错了就是错了,不会因为她哭就翻篇。” 然后就静静看着她哭,孩子就是会用眼泪绑架大人,父母一心软就过去了,形成习惯以后,未来会吃亏的。 与其那样,还不如他唱黑脸。 林嘉月原本想哭着让哥哥心软,但发现哭了半天,没人阻拦,最后悻悻然不哭了。 又害怕哥哥以后不理她,便小声说道。 “哥哥,对不起,我错了。” “你不该对我说,你该对娘说这话。” 林嘉月这才老老实实给林秋兰道歉。 原本要说的科举考试,因为这个插曲,也没有多说下去。 晚上林向安回屋去练字,七年的时间,足够他练好小楷,目前科举考试要求以端正的楷书为主。 一般睡前,他会先练一套拳法,之后再练习书法静心。 就在林向安专注练字时,响起了敲门声。 以为是弟弟王和忠,林向安没有抬头,朝门口喊了一声。 “进来。” 王四顺见儿子在练字,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出声。 半晌没动静,林向安这才抬头,看见是他爹,便放下毛笔,笑着说道。 “爹,什么时候回来的?来了,怎么不说话,我还以为是弟弟呢!” 刚到家里,林秋兰就跟他说了儿子的事,以及对妹妹发火了。 这孩子懂事,没有让他俩操心,难得见到发火,林秋兰有些担心,便让他来聊聊。 “刚回来,你娘说你要参加科考,这么大的事情,我得来问问。” 招呼他爹坐下,给王四顺倒了杯凉白开,林向安这才坐下来解释。 “同窗提议去考,正好我也想去试试,就这么定下了。不是马上考,得等到明年二月。” 科考,王四顺知道的,听说特别困难,有些白发老人还在考,可见不易。 儿子12岁就打算去考,既开心又有点担心,但儿子决定的事,基本是不会改的。 不希望给儿子太大压力,于是王四顺温和地说道,“既然你要考,就大胆去。考上了咱们开心,没考上也没事,你还小,咱们慢慢来。” “爹,你放心,我知道的。” “需要什么到时候跟我们说,我们来准备,到时候要去县城吧?咱家在县城没有房子,要不去买一套,到时候提前住过去方便,免得你折腾。正好我也想到县城去开一个铺子。” 说着说着,王四顺就想到了该到县城去做生意了,也该为了孩子多考虑了。 林向安想到了爷俩之前的规划,忍不住笑着调侃。 “爹,咱们家豆腐铺没有开过去,豆腐倒是先卖过去了!” 为了方便送豆腐,家里换上了两辆马车,速度更快,方便送货。 镇上的市场慢慢饱和,基本上卖出去的三块豆腐,就有两块出自林家。 于是铺子里的销售有胆大的,独自去县城卖,结果业绩还不错。 陆续就有人过去,都是小摊贩为主。 “是啊,这么多年,准备的足够了,也该去县城了。正好你想科考,过去安顿个住的地方,免得你以后操心。” 家里的生意每一步都是稳扎稳打,如今和王氏族人合伙,倒是硬气很多。 毕竟单打独斗太危险了,得把朋友搞得多多,敌人搞得少少。 聊完这个话题,王四顺这才问起家人的问题。 “听说你今日教训妹妹了?” 第69章 做温习计划 林向安把晚上发生的事,大致和王四顺说了一下。 “这事你做的对,是大家平日里太惯着小月了。” 听完林向安的解释,王四顺点点头,这三个孩子里,就是林向安最省事,就没让大人操心过。 如今既然准备科考了,家里人要全力支持。 “小月这孩子嘴甜,你奶和你娘也由着她的性子,我又太忙顾及不上,之前多亏你帮忙照看。如今你要去参加科考,就专心准备。我把手头上的事交一些出去给三哥和阿桥,这样多留些时间照看家里,不让小月和忠儿打扰你。” “爹,谢谢你。” 又叮嘱了几句,王四顺就不再打扰儿子学习,便回屋去了。 既然要科考了,这五个月的时间里,时间安排上得调整一下。 之前花两个时辰练功,现在就减少一个时辰,安排在早上。 结束后,正好去私塾。 县试第一轮出题人是知县,可以让人去打听一下知县的偏好,说不定能尝试押题范围。 不过这对他作用不大,倒是可以让基础弱些的冯辰走走这条方向。 听说考试防止作弊,只能穿单衣。 二月的天气,基本上是最冷的时候,没有一定的体质,很容易生病。 虽然练武后身体很好,但这个冬天还是少穿点,让身体提前适应天冷,免得突然穿少而感冒。 毕竟五场考试,差不多要半个月时间。 五人中,冯辰和宋桐的身体,一个有点胖,一个太瘦,得提醒两人多注意些。 然后在纸上写了五个月的学习进度表,每日睡前复盘学习的进度,每日能完成,心里也踏实。 第二日比往常提前了半炷香的时间起床,大约寅正二刻起床,练一个时辰的拳,整个人精神充沛。 简单洗漱后,吃过早饭,背着书包,就去私塾。 辰时到达私塾,杨辉、宋桐都来了,片刻之后薛文逸和冯辰也到了。 现在是自主温习,同窗来的挺少。 于是五个人把四张桌子挪到一起,拼成一个大桌,围在一起温习。 “对了,昨日回家,跟我爹说了要去科考,他很高兴,还跟我说,找廪生作保是要交费用的,昨日李夫子没提这事,是不是因为我们是他学生,才没跟我们提?” 冯辰率先将这事告诉了大家,这还是他老爹提醒的,他这才知道。 早上来了,正好将这事告诉大家。 薛文逸点点头,也说出了自己知道消息。 “嗯,这事我也听过,说是廪生替童生互结,可收取一定的费用。” 林向安倒是不知道这事,既然知道了,那就得准备了。 “一个人需要给多少银子?” 冯辰是从他老爹口里知道的,自从他读书后,他爹就一直期盼着这一天,早把这些细节事项摸得一清二楚。 “说是一两银子。要是李夫子不提,这钱咱们要给吗?当然我是无所谓的,就看你们的意见了。” 薛文逸和宋桐也点点头,都附和说无所谓。 林向安也无所谓,但没有开口,先问了问杨辉,毕竟就杨辉家里稍微差些,不过这些年杨辉他爹,销售做的很卖力,后来还找了几个人过来做活。 其中去县城卖豆腐的,就有杨辉他爹这边来的人。 在冯辰三人聊的时候,林向安拿起书挡着嘴,靠近身旁的杨辉,小声询问。 “杨辉,你那边方便出吗?” 杨辉怔了一下,轻轻点头,李夫子愿意给他们互结。 既然有这规矩,那就该给钱。 “嗯,可以。” 见他同意,林向安这才放下书,笑着回答,“我们俩也没问题,既然达成一致,到时候提前备好银子就行。” “我昨日做规划,正好想到一件事,得提醒你们。童生试是在二月,为了防止作弊,大家需要穿单衣。为了以防天气很恶劣,你们得提前锻炼身体的适应度。” “而且那段时间的饮食,尽量和平日一样,别大吃大喝,在身体方面,保持最好的状态。尤其是冯辰和宋桐,你俩最好每日花点时间锻炼一下。” 被点名的两个人,默默点头。 林向安又将自己的温习计划告诉了大家,将大目标拆解成每日的小目标。 比如第一个月主要温习四书,把内容平均到每一天,罗列出来,晚上的时候复盘,看看自己完成与否,完成就继续保持,没有完成就复盘原因,第二天改进。 这样一点点的拆解规划,比今天温习这本书,明天温习那本书,要清晰的多。 每天哪个时辰做什么,中途休息多久,都有记录下来。 “这样记下来,你就知道每天该花多少时间学习,又花多少时间温习,比如写文章,花费多久,时间可以用烧香判断,毕竟考试都是有时间要求的,不能让自己拖,一定要多训练,变成习惯。每日睡觉前,一定花时间去复盘学了多少,学的怎么样,不要稀里糊涂的。” 人都是有惰性的,学习加适当放松的节奏才是最好的。 毕竟是人,不是机器。 “你这方法看着好清晰,我也可以学着你的方法,针对自己的情况来做。” 宋桐很快就听明白了,连连赞叹,难怪林向安学的扎实,人家每天都有清晰的规划。 反而他学习的时候,今天补一补《论语》,明天看一看《孟子》,往往感觉一团乱。 “我瞧着不错,这方法好,我也这样弄。” 薛文逸平日里是有节奏的温习,但很少当日总结,被林向安一提醒,有些醍醐灌顶。 “难怪,向安年纪小,但一直很稳定,他学习方法倒不少。” 对于普通人来说,没有天赋,想要变厉害,就要绝对自律。 大多数人的智商差不多,但最终差距被拉开,是因为良好的习惯,日复一日的用心重复。 杨辉也忍不住点点头,平日里就怕浪费时间,闷头就背,但偶有有无力感,只能责备自己更用心。 但事与愿违,没想到留休息时间,也是很重要。 “不错,我也来做一下。” 冯辰觉得好厉害,但感觉不太会弄,不如请林向安帮忙。 “向安,感觉你说的好厉害,但能帮我分析规划一下吗?” “行啊!既然你们都喜欢,那咱们先做规划,你们给我看一看,我来结合自身经验给你们调整一下,然后十天后,再复盘一下,要及时调整反馈。” 做规划要结合自身,不是人家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一旦跟着别人节奏,绝大多数都会失败。 “能跟向安一起学习,真是我们的福气!” 薛文逸笑着感叹,要是独自温习,肯定没有这样好的氛围,而且定好计划,想偷懒松懈时候,想到其他几人还在努力,自己也会默默努力的。 “对了,你们几个,谁家跟知县比较熟,能不能调查一下知县偏爱那些书?或者找到他曾写过的文和诗?” 第70章 即将县试 差点忘记了,这个重要的事情,以林向安这些年了解,冯辰、薛文逸、宋桐他们三人背后的家族,应该和知县有过接触。 “咱们可以了解一下知县的偏好,毕竟了解主考官对我们来说百利无一害。要是能搞来他的书稿的标注,或者写过的文章,咱们就能清楚知县是个什么人了,可以取巧一点。” 古代科举,其实运气加成的成分很大。 比如摸清楚主考官的脾气,讨厌什么,喜欢什么,这样把握又会大一点。 “哈哈,还是你这小子聪明,我回家就让我爹去打听一下!” 冯辰乐了,林向安平日里看着挺沉稳,其实鬼点子特别多,他就喜欢这小子思想活络。 “那我回去也让我爹去问问。” 宋桐也点点头,他家里的哥哥这次也要参加科考,父亲虽然不是那么喜欢他,但看在哥哥的份上,也会去打听的。 “那咱们先打听,后面再汇总信息。” 薛文逸也点点头,他家也有相关人脉,应该也能打听一些消息出来。 默默听着的杨辉,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他们一起学习,这个决定真的太好了,路途虽然远了点,但得到很多原来不知道的信息。 原本对这次考试有些茫然,这会渐渐多了些信心。 说完后,冯辰、薛文逸、宋桐、杨辉四人都低头开始做规划,遇到问题时不时请教林向安。 ...... 一连好几天,李夫子路过时,就瞧见他们五个人围在一起学习。 有时候看着一个人在讲解,其他人听着,每天都轮流来。 平日申时就散学离开,现在他们常待到酉时,非常的刻苦。 脸上并没有愁眉苦脸,反而很有活力。 这让李夫子很欣慰,做学问就是要这样的态度。 基本过几天,李夫子就会给他们出题,让他们做。 结果他们来请教科考的怎么安排的,便按照科考流程来写,说是提前练习一下,免得到时候时间安排不合理。 李夫子觉得这几个孩子的温习计划很有意思,看着简单,条理清晰,只需要每日按规划来,一旦完成,内心就会很安稳,丝毫没有焦虑。 林向安每日过得很充实,正如他爹说的,没有再让弟弟妹妹来打扰他。 每天早出晚归,忙碌的日子让他忘记了时间,结果有天回家,突然瞧到林远,把他吓了一大跳。 “阿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在家待多久?” 林向安觉得几个兄弟,年纪就差一两岁,成为自家兄弟后,让他再叫哥哥,莫名别扭,便直接喊名字了。 小时候的林远性格简单,有点活泼,但失去爹娘后,整个人就沉默了,林向安有过类似的经历,便和阿桥一起关注着。 后来送他跟着刘教头练武,长大跟着在走镖途中磨炼了两年,成熟了好多。 “今天中午回来的。这不是快到我爹娘的忌日了吗?准过待一段时间再去忙。” 每年快到他爹娘忌日时,他和哥哥就会放下手里的事,去祭拜。 哥哥不喜欢祭拜爹,但仍旧会陪他去看爹。 “哦哦,都这个时候了,那阿桥也该回来了。” 家里人并没有把林夏枝去世的真相告诉林远,这种事知道了只会让他痛苦。 再说林远的印象中,赵二对他还不错。 人已经死了,只有活着的人难受,何必呢! “是啊,估计后天就回来了。我听三姨说你要下场考试了?等你考试的时候,我去给你当书童。” 这件事,林远一直记在心里。他和哥哥多亏了三姨一家收留,这才能够无顾虑的长大。 哥哥说过,未来让他要给林向安当书童,保护他的安全。 “阿远,我不是和你说过,书童的事不必放心上。你有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去做,不一定非要跟着我的。” 作为兄弟,林向安并不想让林远牺牲自己,来给他当书童。 “不,当初说好的事,就要遵守。而我是心甘情愿的。” 林远摇摇头。 见他这样固执,林向安也不多说了,“行吧,那随你。” 两人又聊了一会,就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 在林夏枝忌日前一天,林桥终于回来了。 提起一天,林向安和几位同窗好友请了半日的假,说是中午再过去。 一大清早,林家人就开始准备,林夏枝的墓地和林老爷子挨在一起。 除了一大家子人,还有大姨、小姨也都会去,拜祭完后,就会到林家聚一聚。 如今小姨林冬香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大的是女儿,小的是儿子。 而赵二的墓地,只有林桥和林远两兄弟一起去。 赵家的人看到长大后的林桥和林远,知道他们过得很好,想缓和关系,但两兄弟压根不理他们。 如今两人户籍已经落在林家了,早就和赵家没有关系了。 之后的日子,林向安就成为了:两眼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 直到年后,县衙贴出告示,通知县试开始报名,二月立春后,第二日正式开考。 李夫子带着五个人去县城,进县城还得交1文钱的过路费。 到了县衙的署礼房去拿报表登记。 登记表上,除了写自己姓名,要写同互结保其余四名童生的姓名,还有互结廪生的姓名。 要写祖上三代和业师的姓名,以及左邻右舍的户主姓名,籍贯地址,以及年纪和学子样貌描述。 填好后县衙会盖上印章,由考生自行保管,类似现代考试的准考证。 一系列手续办完了,也没有再县里多待,大家就一起回去了。 见李夫子没有提到钱的事,几个人回去后,第二天一起送到李夫子面前。 林向安率先开口表达了对夫子的感激,除了这些年的教诲,这几个月全力配合他们。 不管怎么样,这钱李夫子都应该收下的。 “李夫子,感谢您多年的教诲,我们听说互结保的廪生是需要收费的,具体不知道多少,所以我们商量着一人出一两银子给您。” 李夫子愕然,没想到教的几个学生这么贴心,但他不能收。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这钱你们拿回去,后面还有要用到的地方。” 薛文逸摇摇头,“李夫子,这一两银子,您就收下,若我们不知道这事还好说,如今知道了,万万不能不给的。” “是啊,您就收下吧!” 杨辉、宋桐、冯辰异口同声劝道。 见他们这样,李夫子也不好再推辞,便收下了。 报名之后,感觉时间嗖嗖地就过去了。 冯辰、宋桐、薛文逸家里本来在县城就有住处,所以大家约好考场见。 林向安和杨辉一起提前了两天去县里,家里为他安排了住宿。 当初王四顺说好规划进县城,早早买好了离县衙较近的小户型院子。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而林远早早过来将屋子收拾好,只需要林向安拎包入住。 杨辉他爹也是林家豆腐坊的销售伙计,而且来县城的学子多,周围的客栈早已经被订好,甚至涨价。 于是两人就住在了一起。 提前两天到,主要是为了适应环境,另外就是去踩点看一下考场。 开考的那天凌晨,在快到五更天时,噼里啪啦鞭爆竹声,响彻县衙周边。 这是提醒学子们要起来了。 外面一片黑暗,林向安听到了动静,立马从床上起来。 还没有穿好衣服,就听到门外林远敲门的声音。 “向安,该起床了!” 【我正文没法传图片,可以点击我的头像查看这一话的作者有话说,在哪上传了互结保的图片。】 第71章 县试(上) 听到林向安回应之后,林远便去喊杨辉起床。 两人起来洗漱时,林远正便去准备早食,夜里睡的较浅,更夫巡逻第四次打更的时候,他就起来了。 考试期间需要的吃食和答题用品,都已经备好了。 但他希望林向安和杨辉出发前,吃点热乎的,再去考场。 待两人洗漱好,就看到中厅餐桌上了,摆了一桌子热气腾腾的吃食。 “阿远,你怎么做这么多?我俩可吃不完。” 煮鸡蛋,豆浆,馒头,包子,七菜粥,还有小菜。 林向安不由地一笑,本来他娘要住过来照顾,但被林远给抢过来了。 为了不打扰两人清净,家里人都没有住在这里。 “今日天冷,你们俩得多喝点七菜粥,熬了一个时辰,喝完身上暖暖的,能抵御风寒。” 二月天太冷,林秋兰特意去寻了胡大夫,询问有没有预防风寒的吃食,这七菜粥便是胡大夫推荐的。 这不立春后考试,就给安排上了。 七菜粥是由七种蔬菜,都是常见的蔬菜,芹菜、葱叶、香菜、萝卜缨、大蒜、荠菜、蒜苗。 再加上葛根粉、粥米熬制。 熬这粥还有讲究,先熬粥,加点油、盐,快熟时才加入七种蔬菜。 这是林秋兰特意教他的,让他用小火熬出来的。 “杨辉,你昨日不是说这粥喝完,身上就暖暖的。这可是我娘特意请教了胡大夫,才准备的吃食。别的可以少吃些,这个多吃几口。” 杨辉点点头,这考试吃住问题,都沾了林向安的光。 “是啊,麻烦阿远这么早给准备了。” 两人也没有多说话,赶紧吃早食。 待要出门,在卯时又听到了外面第二次鞭炮声。 这是提醒考生们,要赶紧奔赴县衙考场。 外面还是黑乎乎的,林远要跟着去,被林向安拒绝了,让他回屋再去休息会,两人自己过去。 拗不过林向安,林远就没有去。 两人提好考篮出门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考场门口。 虽然天没亮,但门口已经到了不少人,排起了长队。 大多缩着身子,时不时跺跺脚,就这么硬扛着。 幸运的是,天虽冷,但没有下雨。 没过多久,李夫子、冯辰、薛文逸、宋桐四人就来了,大家围在一起排队等着。 在排队的时候,林向安看到了转到宝贤私塾的温伯杰和吴卓。 就隔了几个人,在吴卓身后有俩人时不时看过来,眼神有些挑衅。 其中一人轻蔑地看着冯辰,也没有收敛声音,对旁边同窗说道。 “哟,树人私塾真是没人了,这胖傻子竟然也来考试了,也不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旁边人点点头,附和道,“是啊,旁边还有个小豆芽,也不知道是无知还是蠢,竟然也敢来考试。” 冯辰瞪了那人一眼,两人曾打过架,就是因为他,才转了私塾。 正要反驳,却被林向安及时拉住。 林向安因为练武,比同龄人结实,小豆芽肯定不是说他,大概率指的是宋桐。 宋桐注意力在其他地方,并没有听进去。 “别理他们,你理了反而正中下怀。考试前保持好稳定的心态,这半年温习你一点也没落下,还被夫子和我们夸过,你要相信自己,正常发挥,不愧对自己的努力。” 人面临考试,心态放平稳很重要。林向安宽慰着冯辰,正好其他人也紧张,便接着说道。 “这几个月高强度温习,我们都完成了,做了所有能做的事,那么剩下的就是对自己有信心。不是说要结果,而是对曾经用功的自己有个交代。” “你们犹豫或者担心时,请多回忆这段时间自己做到的事。我和你们是一样的,但我的信心来源于我日常的付出,我对的起自己,问心无愧。” 冯辰冷静下来,背对着那两人,听进去林向安的话,调整心态。 是啊,这段时间一起温习,他没有掉队,而且还得到了夸奖,相信自己,等他考好了,不就等于打对方脸了吗? “向安,谢谢你,我知道了。” 薛文逸和杨辉也点点头,两人有点小紧张,但听完林向安的话,好了一些。 宋桐也收回注意力,不再关注他那哥哥。 天缓缓亮了,看样子今天是个好天气,这是个好彩头啊! 这时林向安背后传来两个熟悉的喊声。 “哥哥!” 林嘉月、王和忠两人跑了过来,异口同声地喊道。 大家纷纷看了过去,是两个长得一样的小孩子,裹得厚厚的衣裳,显得很可爱。 两个孩子的身后,跟着林秋兰和王四顺,没想到家里人都来了。 “天气这么冷,你俩干嘛来这里,小心冻着!” 林嘉月率先笑着开口,“哥哥,娘带着我和二哥去庙里给你求了个福袋,保佑你能考中。” 说着就把福袋递给了林向安。 “娘说来送你进考场,我和二哥就央求着跟来了。” 看着手里的福袋,林向安觉得拿不进去,搞不好还得被拆了。 “心意我收下了,那考试期间,你们替我保管。” 王和忠点点头,接过了林向安递过来的福袋,腼腆地笑道,“哥哥,你考试加油。” 其他人在身后好奇地看着,或者有些羡慕他们三兄妹的感情。 “好的,外面冷,跟着爹娘回家去吧!” 这时林秋兰和王四顺也走了过来。 王四顺缓缓开口,叮嘱道,“儿子,加油,我们在外面等你!” 就在这时第三声爆竹响起的时候,正式开始了搜检入考场。 “好,爹,你带着娘他们回去吧,我很快就进考场了。” 知道要开始搜检了,四人也不再打扰,便往后退,不过没有离开,在外围等着送林向安进去。 宋桐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神情,“向安,你家人好好啊!” “是啊,一看感情就很好。” 冯辰也笑着附和,想到了自家老爹,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前面的两人看到他们其乐融融,没有搭理,冷哼了一声,就转过去了。 考试防止作弊,规定考生的所有衣物,不能有夹层。 其次考试在白天,不允许带蜡烛、煤炭相关物品,对考篮、笔、墨、砚,都有规定。 总之都得按照规定的来。 这么冷的天,每个人进考场还得被衙役光溜溜的检查一遍,有好几百人要检查。 林向安仰天长叹,做好了心理准备,麻溜地脱下衣服。 那衙役看到他的身材,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这人看着瘦,脱下来还挺结实。 在一群看着弱不禁风的书生中,甚是少见。 全身上下摸了一遍,还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流露出赞赏。 林向安嘴角一抽,心里真是无奈,检查好后,赶紧穿上衣服。 在穿衣服的空隙,差役在检查了物品和吃食。 吃食他特意弄细碎了,就怕差役动手掰吃食,一想到摸了这么考生的手,再去弄吃的,他怕自己没胃口。 稍等片刻,等五个人都检查好了,然后就有人衙役高声唱保,“乌程县廪生李恒通报,林向安、杨辉、冯辰、薛文逸、宋桐五人。” 李夫子走上前应道,“吾保林向安......” 等夫子说完,五人再次上前,一起拿出廪保互相册验明,同时换取答题纸。 唱保结束后,这才按照顺序进入考棚。 考棚有些旧,都面向一个方向,被隔成多个小单间,仅有一两平米,非常狭小。 林向安的考棚偏中间,离茅厕不远不近,天气冷,也没有那么难受。 进入考棚,把号板放好,先弄平整,其次用外衣把号板擦了一遍,才把答题纸放上去。 数了一下,一共10张答题纸,每页十四行,每行只能写十八字,还有五张空白草纸。 然后有序的将笔墨纸砚拿出来摆好。 这才坐下闭目养神,观呼吸平静地等待考试开始。 第72章 县试(下) 鼓声响起,第一场县试正式开始。 考题是写在一块牌子上的,由衙役举着牌子绕场一圈,供考生查看题目。 第一场是正试,待看到题目,制义两篇,试贴诗一题。 第一道制义题目: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林向安看到这题,心里一乐,还真被押中了。 当时打听到知县特别爱读《论语》,平日喜欢和人探讨做人做事,做官还算不错,喜欢讲大道理。 于是他们就摘了几个做人做事的语录,当作试题来练习。 这还真碰上,该不该说他们几人运气好? 估计有了这题,几个人也能沉稳地答题。 这题出自《论语·公冶长》:颜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意思是:孔子询问学生的愿望。子路说,希望将车马和皮袍与朋友共用,把它们用坏了也不遗憾。颜渊说,希望做到不夸耀自己的好处,不宣扬自己的功劳。 子路问老师的愿望是什么呢?孔子说,使老人能享受安乐,使朋友能够信任我,使年轻人能够怀念我。 三人志向不同,但也体现性格差异,以及境界和格局不同,反映到做人做事。 制义答题有格式规定,不少于200字,不能超过700字。 尽管写过类似的文,但林向安还是准备在空白纸上打草稿,检查没问题了再誊写。 毕竟字迹要工整整齐,还不能污点。 麻烦一点,但安全。 稍作思考后,林向安就开始破题:“圣人之志,使万物各得其所,此天地之气象也......” 写完修修改改,高度集中注意力写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来了个衙役,进入到考场,在考生答题纸的末尾上盖印。 幸好当时在草稿纸上写,不然弄个污点,就得重新写了。 考生答题写完后,就可以交卷。 得凑够50人为一组,由知县亲自去取下考棚印方才可离场。 林向安一气呵成誊写完,又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 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发现天色已经下午了,暖和很多。 感到肚子饿了,看着细碎冰冷的吃食,没啥食欲。 反正写完了,饿会也没事,到时候出去再吃点热的。 直接提前交卷了,但不能出去,得在考棚等着人数凑够五十。 终于又等待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人数够了,终于可以出去了。 估摸可能到了申时,才有序的出来五十人,第一波出来的被称为放头牌。 后面的出来被称为放次牌,还有放三牌,以此类推,直到放末牌。 站在外面的人,纷纷望了过去,有的人直接过来,有的人失望的移开眼神。 “向安!这里!” 林远站在外围,手里提着一个双层木提盒,惊喜地朝林向安招招手。 “我给你们准备了姜汤,赶紧趁热喝。” 在考生没有出来之前,林远来回了好几趟,就为了让林向安出来能喝一口热的。 林远接过他的考篮,将姜汤拿出来递给林向安。 一碗热姜汤喝下去,林向安瞬间觉得身体舒服了。 他还要在这里等人,便询问林远,“有没有吃的?我肚子饿了。” 林远从第二层提盒里拿出一盘点心,这还是他以防万一放的。 “这够吗?不够我回去再给你拿点。” 垫了两口,林向安就不想吃了。 “不用拿了,你回去多弄几碗热姜汤,一会我同窗他们就出来了。” 估计都冷的够呛,喝点姜汤能舒服点。 没多久,吴卓出来了,脸色苍白,见到林向安出来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家里的下人接走了。 薛文逸、杨辉和温伯杰前后出来的,应该是凑到一组了。 “薛文逸、杨辉,这里!” 林向安朝两人挥手,大声喊道,周边的人瞬间看了过来。 温伯杰也望了过来,和林向安眼神对视,朝林向安轻轻点头,便被家里人接走了。 两人走了过来。 “你俩喝碗热姜汤,暖和一下!” 薛文逸脸色有点苍白,接碗时差点没拿住碗,幸好林向眼明手快,这才没洒出来,喂着他喝了两口。 “哎呦,总算活过来了,我那个地方背阴,手都冻没知觉了!” 杨辉到好一点,一口气喝完了,感叹地说道。 “我那离茅厕近,一股味道,不过幸好以前在家挑过粪,倒也能还能忍受。” “我比你俩好一点,就是肚子饿。” 最后鼓声响起,到了交卷时间。 然后宋桐和冯辰片刻后就出来了,在门口碰到之前挑衅冯辰的两个人。 那两人也不知道没考好,还是憋着火,冯辰不小心撞着了,起了口角争执。 林向安想着不妙,正要去帮忙,结果衙役直接吼了两嗓子,这才散去。 薛文逸担心地看着冯辰,“阿辰,没事吧?” 冯辰一脸轻松,心情还不错,“没事,我觉得考得不错,那两人一看就没考好,活该!” 宋桐本来有点紧张,但进去看到熟悉的题目,这才平静下来,答题很顺利,要不是之前林向安提醒锻炼身体,他这次肯定扛不住。 见两人面色平静,林向安也没多问,就给两人一人一碗姜茶。 “你们家里人也来接了,直接回去,之前练习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也不要和人对答案。三天后,自然会放榜,第一轮过了,才能参加第二场初覆试。” 林向安觉得还是提前叮嘱一下,免得引来别人闲话。 见几个人点头,不再多言,各自回家。 考试由知县批阅。 简单来说,这一轮考试主要考察学生的写作能力和背诵能力。 三天后,会出榜,50人一组,按照座位号排榜。 成绩以逆时针圆形的方式排榜,被称为圆案。 在这个名单上的人,才开始第二场初覆考。 以此类推,直到第五场末覆考。 每一场结束后,再进入考场时,人数越来越少。 幸运的是,或许是第一轮好的发挥,大家都留了下来。 县试差不多历时半个月才落下帷幕,等三天后,就发放成绩,这被称为长案,和现代学校排名榜单顺序一样。 只不过县试第一名被称为案首,前十名被称为前拔。 放榜的那天,林向安和杨辉早早跑去看榜单,结果已经围了一大圈学子。 “这第一名是谁啊?” 第73章 榜单名次 “第一名,林向安!” “这谁啊?都没听说过这号人?那个书院的?” “你们看云林书院的宋桓,竟然被一个这小子压了一头,被挤到第二名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兄台?” “有人认识吗?” 一群人围在榜前议论纷纷,有的看到自己名字大叫,有的没看到自己名字失落不已,几家欢喜几家愁。 原本看着拥挤的人群,林向安犹豫着要不要挤进去,突然就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考了第一名? 竟然考了第一名!!! 林向安心里有点小激动,完成了第一个小目标! 不过脸上表现的很淡定。 旁边的杨辉听到这话,倒是惊喜地喊了起来,“向安,你得了第一名啊!好厉害!” 这下子周围的人纷纷瞧过来,上下打量着林向安,看他穿着一身青衫白衣长衫,一脸英气,不卑不亢,看着气度不凡。 难怪人家拿案首,心里连连赞叹。 纷纷朝林向安作揖恭喜。 “林兄,恭喜!” “林兄,果然不凡!恭喜啊!” ...... 见一群学子这么坦荡,林向安也客气还礼。 “多谢各位仁兄,愧不敢当,在下侥幸罢了。” 就在气氛很和谐时,几个衣着一样的学子,看到帮上的名单,脸色瞬间难看。 有几个还瞪了一眼林向安,一脸不屑,气愤地甩袖就走了。 林向安莫名其妙,这群人怕不是有大病吧? “哈哈哈,林兄莫怪,那群人就是云林书院的,平日里傲慢惯了。那宋桓更是才名在外,突然被你这无名小子压了一头,肯定生气。” 站在林向安旁边一个学子,大笑着解释。 那笑容让人看了,还以为是他拿了第一名呢。 杨辉见林向安被人围着,心里着急知道自己考上没,便独自挤进了人群。 先从下往上找,找到了冯辰、宋桐、薛文逸的名字,但一直没有找到自己名字,心凉了半截,就在看到第十名是自己的名字,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再看,真是自己。 瞬间高兴地叫了起来,“我考中了!” 说着就傻笑着挤出了人群,跑到林向安面前,激动地抱住了林向安。 “向安,真是太好了,我也考中了!” 杨辉这种激动外放的情绪,才是一般人该有的表现。 “真是太好了,恭喜!看到其他人的名次没?” 刚问完,薛文逸、冯辰、宋桐就过来了,看着前面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发愁,倒时身边机灵的小厮挤了进去。 “怎么样?看到名次没?” 冯辰走上前,着急地询问道。 “我没进去,杨辉挤进去了。” 杨辉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考上了,考上了!都考上了!” 冯辰一激动,两手用力抓住杨辉的胳膊,迫切地追问,“真的,我也考上了?你没看错吧?” 薛文逸也惊喜上前,“我也考上了,多少名次?” 只有宋桐稍微好点,但一脸期待地看着杨辉。 被三人围住,杨辉拼命点头,只是不停重复,“都考上了!” 问几名,全忘记了。 结果还是小厮跑出来告诉告诉大家的。 “少爷,考中了,第六十八名,老爷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 知道名次了,冯辰这才放过杨辉,一脸高兴,便追问小厮其他人的成绩。 “其他人的呢?” 小厮情绪稍微收敛,看了一眼冯辰的颜色,小心翼翼地回道,“薛公子第十七名,宋公子第二十三名。” 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 “林公子第一名,杨公子第十名。” 神经粗线条的冯辰,听到朋友的名次,瞬间被惊到了,哇哇大叫起来。 “天啦,向安你也太厉害了,竟然是第一名!!!” 宋桐瞬间也惊讶出声,“啊!大家全中了!向安,您竟然拿了案首!杨辉也进了前十!恭喜啊!” 薛文逸高兴地送上祝福。 “你俩也太厉害了!恭喜恭喜!” 林向安和杨辉也给他们相互道喜。 “同喜!大家都考上了!” 相互恭维一会,林向安想起来要给李夫子报喜。 “咱们快去告诉李夫子这个好消息吧!” 其余人跟着附和,正要离开时,冯辰突然看到之前挤兑他的那两个人,脸色看色不太好,一看就是没考中。 于是路过时,冯辰故意说道,“哎呀,也不知道是谁考前放大话,真是丢人啊!” 林向安知道冯辰憋着气,终于能扬眉吐气打脸了,索性也没拦着。 嘴贱的人就该被打脸。 薛文逸狡黠一笑,附和道,“阿辰,别计较了。难道狗咬你一口,你还去咬狗一口!” 对面听到这话,简直气炸了,本来心情就不好,还被这两人挤兑。 其中一人瞬间愤怒,阴阳怪气地说道,“哼,也就你们运气好,才考中了,少到这得瑟!可不是次次都能走运的!” “就是,少得意!” 冯辰不以为然,看到对面生气,他就高兴,笑呵呵地说道,“没办法,就是运气好,我们都考上了,而且我朋友考中案首了!” 其他人你可以说幸运,但案首的成绩,绝对是真材实料的! 而且县试案首,基本上考中秀才十拿九稳了。 “我呸,你个手下败将,我看你找打!” 曾经和冯辰闹矛盾的那人,直接怒道,伸出手准备拳头,准备打人。 就在快被打到的时候,林向安眼快,瞬间出手,捏住了那人的手腕,一用力,那人叫哇哇叫了起来。 “兄台,君子动口不动手,但你要动手,那不好意思了。” 另外一个人见同窗被牵制,瞬间也出手,不过还没挨到人,又被林向安另一只手抓住了,反手擒拿住他的胳膊。 两人疼的哇哇叫。 “哎呦!快松手!” 林向安一松手,将两人往后推。 那两人退了几步,撞到一起。 事后林向安还笑眯眯地补充道,“忘了说,打架我是专业的。要是敢欺负我朋友,可得小心点!” “好!” 冯辰心花怒放,看着林向安漂亮地动作,忍不住拍手称赞。 原来林向安这么深藏不露,薛文逸开了眼,不禁笑道,“向安,原来你文武双全啊!” “我也是跟他住了几天,才知道向安每天卯时都要打拳的。” 半晌,杨辉也笑着插话,还记得自己早起温习,结果发现林向安在小院里练拳,练得身姿飒爽。 难怪之前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少年英气,而不是儒雅的书生气。 那两人见林向安不好惹,只好灰溜溜地跑了。 宋桐倒是知道一点,林向安说是锻炼身体,具体不知道咋样。 “我记得向安是和阿泽一起练的吧?之前听阿泽提过,你俩谁更厉害?” 林向安谦虚地笑道,“我就学了点皮毛,阿泽天赋比我高,学的比我好。” “哎呀,你就是太过谦虚了。” 就在五人要走的时候,刚才告诉林向安八卦的那个书生孙文石,赶紧过来拦住林向安。 “林兄台,可不能这样走了!考前十名的学子得去拜谢县尊大人。” 第74章 即将去府试 乌程县林向安还真不知道,原来考中前十了,要去拜谢知县。 之前内心里还嫌弃人家八卦,便没有问姓名,但能告诉他这么重要的消息,看样子人还不错的,林向安便作揖道谢。 “多谢兄台告知,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在下姓孙,名文石。县试考中第五名,正准备和几位兄台去拜见县尊大人。” 孙文石客气回了一礼,缓缓解释。 林向安点点头,便看着其他三人,说道,“那我和杨辉与他们一同前去拜谢县尊大人,你们是在这等着,还是先去找李夫子?” “我们去前面的西江酒楼等着,你们出来了,去那边找我们,大家一起去给夫子报喜。” 冯辰觉得一起去会更好,便想着在酒楼等,正好可以吃一顿好的庆祝一下。 “行,那你们先去,我们随后就来。” 林向安和杨辉,跟着孙文石一起过去,在前面等着的还有四人,于是一行七人就前往府衙。 待通报后,七人被客气的请了进去。 这还是林向安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知县大人,姓刘,已经在乌程县任职快十年了,一直没有调走。 人看着挺温和,看着没有什么官架子。 原本他们这个时候见官要跪下的,刘知县给他们免礼了。 期间林向安被重点交流,叮嘱他好好参加府试,切不可自满。 还希望他代表乌程县,考个好成绩,争取成为府城里最年轻的秀才。 今年五月,林向安就满13岁了,如果顺利的话,大概在生日之前能考中秀才。 之后一一叮嘱其他学子,让他们尽早准备去府城。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啰嗦,还是当领导的喜欢长篇大论,快结束的时候,结果另三个学子过来拜访。 于是本来能结束了,硬是被留到了中午。 知县还备好了一桌酒席,说是给他们提前饯行,预祝他们府试顺利。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吃。 杨辉很不自在,期间有人要灌酒,被林向安委婉地给挡了回去。 期间看似相处的很融洽。 中途衙役找来,知县有事离开了,就让他们自便。 结果知县一走,气氛瞬间针锋相对。 那个宋桓就很不甘心,说话时总阴阳怪气,走之前还放狠话。 “林兄台,这次你侥幸拿了案首,咱们府试再见,看看谁更胜一筹!” 说完也不等林向安回答,就和另外两个学子,甩袖就离开了,孙文石不禁摇摇头。 “林兄,他们云林书院的,都傲气的很,你别放在心上。” 林向安摇摇头,笑着说道,“谢谢你的提醒,今日就告别,孙兄,下次府试再见。” 离开府衙的时候,都已经正中午了。 于是林向安和杨辉便去西江酒楼找冯辰他们。 三个人在包厢里,等的又累又饿,只好让人先上点心垫一垫。 等林向安和杨辉来的时候,结果是知县大人请吃饭了。 这才让酒楼上菜,西江酒楼的菜色很好,但林向安已经没胃口了。 待五人回到双林镇时,已经是下午了。 去告知李夫子这件喜事,但李夫子已经知道了。 “这次考的很好,一个月后就是府试,这次我不能跟着,你们结伴一起去,路上小心些。府试流程和县试差不多,你们去之前,要到县衙署礼房领取结单,得到廪保保证和县学学官认印,这东西切记贴身保管,可不能弄丢了。出门在外,不比县里,注意些安全。” “如果没有别的事,就尽量早些去府城。你们五人都能考中,为师甚是为你们高兴,路上也别忘记温习。” 如同第一次考试前,李夫子耐心地叮嘱着,让他们不用来私塾了,出发前来说一声就好。 几人从私塾出来,面面相觑。 冯辰率先开口问道,他家有去府城的方式,但还是想和几人一起去,“咱们何时去府城?” “大家要是没事,一天准备东西,办理好手续,后天就出发,各县的学子都要去府城,衣食住行都得提前安排好。” 林向安明白,好的位置就那么多,人家早到,或者高价就定了,去迟了怕是找不到好的位置。 从县里到府城,大概百里路,乘坐马车到府城,大概需要一两天的时间。 早出发,即便遇到突发状况,也能有回旋的余地。 “好啊,我没问题!” 薛文逸赞同道。 “我也没问题。” 杨辉知道跟着他们几人,是最方便的。 想到自己离家这么久,还没回去,得赶紧回去把这好消息告诉家里人, 冯辰点点头,“行吧,马车我这边安排,后天早上就来李夫子这里,人到齐了,咱们就出发。” 宋桐有些犹豫,解释道。 “我希望可以和你们一起,但我兄长也考中了,我爹可能会派人送我们过去。” 林向安也理解,毕竟家里人安排更好,没必要非要一起走。 “那没事,不能一起,你后天就找个人来说一声,到了府城大家再碰头。” 之后,便各回各家。 早上,去看榜单时,林向安就让林远先回家,但林远非要看到结果才走,听说他考中了,这才匆匆回家。 家里人左等右等,就是没见人回来,结果不知道谁跑来说林向安考中了,而且考了案首。 这消息瞬间在巷子附近传开,林向安人没回来,倒是上门来恭喜的不少。 家里人又不知道真伪,只好硬着头皮应着。 甚至有人来打听林向安的亲事,吓得林家都不敢开门了。 林远回来,只说考中了,但不知道第几名,结果把林家人弄得急死了。 第一名的份量,那是不一样的。 平日里回来,巷子里人很少,结果今天沿途碰到人,都和蔼地和林向安打招呼。 隔壁家的张大娘更是热情,一个劲地夸他,甚至还要拉着他去家里做客。 林向安连忙拒绝,赶紧进了家门。 他一进家门,所有人就盯着他,期盼从他口里再次得到确认。 别人不会无缘无故和他打招呼,肯定还是有人传回来消息了,家里人肯定是相信,但又不敢完全相信。 林向安会心一笑,说道,“奶,爹,娘,我考中了!考了县里的第一名!” 终于从林向安口里得到了确认,林老太瞬间激动的哭了。 “好好好,我林家终于要扬眉吐气了。你爷若是在泉下有知,一定会安息的。” 林老爷子走之前,最惦记的就是林向安,如今这孩子出息了,她哪天闭眼了,也心满意足。 王四顺情绪激动,长时间焦灼等待,终于松了一口气,“儿子,真有出息!” “哥哥,恭喜你!” 两个小家伙也给林向安祝福,她俩大概是家里最放松的。 “向安,恭喜!” 今天为了等待成绩,林桥特意在家里等着,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林向安心里一暖,脸上露出温柔的神色。 “谢谢大家,我能取得今天的成绩,都是有你们在背后默默支持。后天,我打算出发去府城了,等回来的时候,定会让好消息传来,你们耐心等着。” 第75章 第一次出远门 当天夜里,林向安正在收拾衣物,考虑到这次出门至少也得一个半月,得多带几套换洗的衣衫。 这时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是林秋兰和王四顺,便让俩人进屋里来。 知道父母来肯定有事交代,便让两人坐下来。 “娘,爹。” 林秋兰手里拿着好几个钱袋,一坐下,就将钱袋放到林向安的手里,叮嘱道。 “安儿,你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多带点银子在身上傍身,以备不时之需。娘给你准备了五十两的碎银,分开装在五个钱袋里,你记得分开藏好。这一个钱袋有400文铜钱,你拿在身上,日常零用。” “另外我也给阿远同样的钱,若是有需要,你就找他拿。他出门有经验,让他陪着你去,我放心些。”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林向安明白母亲的用意。 “娘,我知道了。” 拉着儿子的手有些不舍,林秋兰怕儿子看到她流泪,便站起来,笑着说道。 “你爹也有话跟你说,衣衫娘给你收拾。” 背对着儿子之后,林秋兰眼眶微红,看到儿子把衣服扔在床上,应该是要带出去的,便给他一件件折叠好。 王四顺倒是对儿子出门,要坦荡些。 男人更向往事业和权利,知道儿子这是往上走,高兴都来不及呢! “儿子,从小你就让爹娘放心,这次考试也没让家里失望。但出门在外,不比家里,可要谨慎些,该吃吃该花花,该打点的打点,不必想着省钱。考试你就尽力,结果咱不强求,我和你娘就盼着你平安回来。” 即便到现在,父母都没有给他压力,只盼着他平安回来。 这让林向安更想回报父母,一定要争口气。 “爹,您放心,孩子知道分寸。正好,县城里林家豆腐铺刚开,在慢慢起步。您私下再留意县城合适的铺子,等我回来,就把林家酒肆开起来。再就是让爷奶帮忙留意一下,帮咱家买些田地。” 王家族人的地是不卖的,但周围村子里是有人卖地的,不过这种机会得等,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到的。 接下来的府试通过了,就是童生了。之后八月再参加院试,考中了才是秀才。 考中秀才,可以免除家里的徭役和部分田赋。 田赋有亩数限制,最多只能把他爷家里的田挂在名下,其他人的田,名额又不够。 索性自家买点田,请佃农来种,每年还能省些粮食。 而且他还想用稻田做些尝试,之前一直没时间弄,等考中秀才或者举人后再说。 林向安忙着读书,他爹和阿桥接管了,就没再打扰他。 经营类目多了,账目上的现金流就格外重要。 “好,等你离开了,我就去办,顺便把你考中县案首的消息告诉他们,你爷奶知道了,肯定高兴。” 王四顺交代完事情,林秋兰也给他把衣衫包裹打包好了。 又叮嘱了几句,夫妻俩这才离开。 第二天,林远从镖局借来马车,送林向安去县衙。 先到县衙署礼房领取结单,得到廪保保证和县学学官认印,办理的过程中非常顺利。 然后两人再去办理出远门的路引。 但凡出行百里的,都得办路引,这种方法大大限制了普通百姓的出行。 为了出行方便,王四顺给他弄了两个手提小木箱,带有锁,里面有暗格,可藏些银钱。 一个主要用来放书籍和文房四宝。 一个放衣衫等生活用品。 反正出门时,两个包袱,两个小木箱子。 同时林向安把赵泽送给他的匕首也带在了身上。 不想让家里人出来送,也不想和周围邻里打招呼,大概卯正时出门了。 冯辰那边准备了一辆马车,是跟着自家商队出发去府城。 宋桐没有过来,派人说跟着家人过去。 之前县试时,大家见过林远,而林向安给大家介绍林远是他二哥。 大家看着林向安的面子上,对他倒也客气。 等人齐了以后,去和李夫子道别,差不多辰时二刻出发,前往湖州府。 从乌程县到湖州府的路,还算好走,尽管有比较平整的官道,但马车还是有点颠人。 刚开始还能看到在田里劳作的农人,后面越走越荒凉,差不多就是荒郊野岭。 古代除了军用马,加速急行能达到日行300里外。 一般普通马车速度会慢些,但也能达到一天一百多里地。 傍晚时分,一行人顺利到达湖州府的附郭县归安。 府治所在,称“附郭”、“首县”,而“首县”之名可以看出府治所在之县一般为一个。 但浙江十一府中有四个府特殊,各有两个附郭县,这四个府就是杭州府、嘉兴府、湖州府、绍兴府。 而湖州府两个附郭县分别是:乌程县和归安县。 但府试一直在归安县举办。 虽然两县都是附郭县,但明显归安看着更繁华。 厚重的城墙将近七八米高,大概快接近三层楼房的高度,用青砖和夯土建成的,看着就大气,外围有一条护城河环绕着。 他们是从城南门进入的,大门旁边有两个小门,一列是行人,一列是商队。 因为商队的检查繁琐,便在城门口分开,他们凭借路引以及考生府试文书,很快地就进了城。 “文逸和我一起的,你们怎么安排?要不也去我家住?” 冯家在这边也有住所,和薛家有姻亲关系,住在一起无可厚非。 林向安还带着林远,一住就是一个多月,先不说失礼,其次不自在。 家里也给了钱,没必要硬去别人家住。 “我和阿远就不去了,先寻个客栈住下。明天咱们一起去找李夫子交代的廪生。” 和县试不同,府试需要两位廪生作保。 出发前,李夫子交给他们一封信,让转交给他在府学的同窗,让人帮忙给他们五个作保。 杨辉也赞同林向安的说法,便说,“我跟着向安一起,明日上午就在这里碰头。” 冯辰想说什么,但薛文逸把他拉住。 “那你们先去找住处,若是没找到合适的,再来和我们一起住也可以的。” 林远来过府城,便带着两人去找离考棚近的客栈。 城里有宵禁,要赶紧找到住所,三人也没有耽搁,直奔目的地。 大概他们出发的早,考棚周边的客栈还没有住满,寻了一家看着干净的客栈。 普通的一间房,都要150文,林向安算了一下,若是一个月住下来,光住宿费都得花四五银子,他还能接受,杨辉不一定能接受。 而且还不能私自生火,吃饭也是个大问题。 后面其他学子来了,人多又不隔音,怕也不能静下来温习,其次安不安全是个问题。 林向安一番琢磨,冷静地说道。 “这样吧,咱们先在这家客栈住两晚,后面在考棚附近寻个短租。府试这么多年了,我就不信没人做这生意。” 第76章 租房 镖局在府城是有联络点的,正好林远熟悉,直接托当地人帮忙打听,比他们这些外地人瞎转悠靠谱。 “你们明天去找人,我去找镖局在这里的熟人,让人帮忙问问,晚点咱们在客栈碰头。” 于是商量了一下,最终定了一间有两张床的客房。 杨辉说要打地铺,林远没让,让他和林向安睡床,自己打地铺。 第二天,天亮了没多久,外面街上渐渐热闹起来,吆喝叫卖声络绎不绝。 三人锁好房门,下楼去外面吃早食。 还没踏出客栈,阵阵香味扑鼻而来。 昨日晚食将就吃的干粮,这会闻到香味,倒是让人胃口大开。 询问小二这儿的美食,对方推荐徐家生煎、吕家馄饨、杨大汤包等等。 吕家馄饨最近,就在对面,直接过去尝一尝。 15文钱一碗,十个馄饨,包的还挺大,里面是鲜肉香菇的,用骨头熬的汤底。 林向安尝了一个馄饨,有些烫舌头,但味道很鲜,能吃出肉的鲜嫩,于是又迫不及待吃了一口。 喝了一口汤,味道醇厚。 他们三人连汤都喝完了,就剩个光溜溜的碗。 虽然有点小贵,但也值这个价。 吃完后,林远和林向安、杨辉分开了,两人朝着昨天的约定的地方走去。 正好白天,能够更清楚的看到归安县的情况。 湖州府管辖五县一州。 乌程、归安两县都为附郭县,但明显归安县要繁华一些,商品种类更多,随处可见的两层酒楼客栈。 到地方时,冯辰和薛文逸已经等着了,他俩对府城也很熟悉,直接就去了府学。 在门外被人拦住,便让人帮忙把信转交,在外面候着。 没过多久,就被人请了过去。 李夫子的同窗,是个看着很严肃的中年人,和李夫子儒雅冷清不同,这人看着有些粗犷,不太像书生。 但人家确实是廪生,给他们又找了一个廪生。 于是就这么定了,这次花了二两银子。 宋桐的钱,冯辰帮忙垫押了。 之后还主动询问了他们的功课,特意叮嘱知府爱读《孟子》,偏爱词藻华丽的风格。 没想到这人看着粗犷,却是个好人呢!!! 一直到中午才离开府学,林向安、杨辉与冯辰、薛文逸告别,准备回去等林远的消息。 如果没有消息,正好他们自己去找。 林远中午回来的,说是寻好了一处房子。和家里在县城那间屋子类似,去贡院也就半炷香的时间。 于是一起去看了一下,便定下了房屋,房租出乎意料的便宜。 租两个月,一共才二两银子。 若不是手里的契约为证,林向安都感觉他们可能被人骗了。 “阿远,这是谁帮忙找的房子?怎么这么便宜?不会是什么凶宅吧?” 杨辉看着这套房屋,和林向安家的那套很类似,但家具摆设更好些,物品也齐全,这个价格在他们县城都不一定能租来。 林向安这样问,一点都不奇怪。 “其实这房屋和向安你有点关系,你师傅和这屋子的主人谢二爷认识,这才便宜租给我们的。” 林远去找了镖局在这边的管事,正好赵康平的朋友谢二爷也在。 提到自家弟兄林向安来这边参加府试,想找一套短租安静的房屋。 谢二爷一听到林向安的名字,便大笑起来,说原来是老三的徒弟来了,便爽快地提出把房子借给他们住。 但林远不肯,一定要给钱,谢二爷就说那就给一两。 “是你跟着学武的师傅?” 杨辉算是听明白了,这是熟人给面子,他跟着林向安沾了光。 “你也认识,就是阿泽的爹,师傅他是运送镖物的,认识的人比较多。” 林向安这才反应过来,是他想多了,原来是人情啊! 赵家的镖局主要经营江浙一带,能在商业繁华的地带押送镖局,可见其实力,背后肯定有靠山的。 不过林向安并没有打听赵泽家的背景,只知道他母亲家经商,父亲这边开镖局。 一个出身大家的富家小姐,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嫁给一个镖师? 这年头成亲前,见没见过另说,爱情八成谈不上,多半是家族利益牵扯。 杨辉默默点头,林向安身边就没普通人。 而他也因为林向安的善意,才融入其中,不得不说受人莫大的恩惠。 “向安,我都不好意思说了,但还是谢谢你。” “你这就太见外了,咱们认识多少年了,这点忙算啥,我也是沾了阿泽的光。” 林向安笑了笑,虽说小时候别有用心,但也没想做什么,如今还真受恩惠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俩可得听我继续说完,谢二爷说了,房子便宜租给我们,但要你俩都考中,争取给房子添添喜气,到时候价值翻翻!” 这谢二爷真有意思,回头考完了得去亲自拜谢人家。 杨辉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啊,咱们一定考中!” 待杨辉和林向安各自回屋里整理东西。 林远跟着林向安后面,偷偷小声地说道,“谢二爷让我给你传话,他说你既然考了县案首,可得加把劲,再考个府案首,后面争取拿个小三元。” ...... “他都没有见过我,倒是对我有信心啊!” 自己父母都没有给他太大的期待,就让他顺其自然,反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对他这么高的期待。 不过可以一试,小三元还能想一下的,其他的就不敢妄想了。 五县一州,乌程县的学子算人多的,也就一百来人,撑死了考生也就六七百人。 教育资源差不多的情况下,即便天才同等年纪,他没道理比不过。 他可能未来比不过天才,但现阶段他绝对是领先的。 “所以我没敢当着杨辉的面说出来,你就好好考,把他当玩笑话吧!” 见林远这样,林向安不由反问,“难道你对我没信心?” 林远有些窘迫,赶紧摇摇头,慌张地说道。 “不,不,不,我对你有信心的,只是不想给你压力!” 轻轻地笑了,林向安拍了拍林远的肩膀,说道。 “逗你玩的,看你吓得,这段时间的生活照顾又要麻烦你了,阿远。” 虽然这样说,但林向安眼眸里透露出势在必得的欲望,他很少外露这样的情绪。 可能和少年们待久了,他也变得有些张扬了,自信地说道。 “不过,我对自己很有信心。” 少年意气风发,没什么不好。 第77章 府试 安顿下来之后,林向安和杨辉开始专心温习,冯辰和薛文逸隔几天就会过来一起相互探讨。 大概月中时,宋桐才来到府城,通过冯辰之前留的地址,找过来的。 五个人聚齐后,又去找了一趟府学,找李夫子的同窗给宋桐互结担保。 这一次倒是没有给他们开小灶,但给他们几人一些提醒,让他们在搜检的时候,一定注意陌生人靠近。 近几年有发生一些报复栽赃作弊事件。 趁人不注意,把小抄塞到别人身上,结果就被抓到了,百口莫辩,失去考试资格。 有的没有防备,被人下药,拉肚子,导致无法考试。 同时还注意一些卖考题的人,基本都是骗子。 读书人对科举的执着,衍生出了各种奇葩行为,而且作弊行为也是层出不穷,屡禁不止。 一系列提醒,大概意思就是让他们谨慎些,别去凑热闹,安心温习,别连累他们。 出去时,五人心里非常感激这位廪生的提醒。 几人也是听劝的,大多时间都在一起温习,偶尔出去外面走走,散散心,换一下状态。 时间一晃而过,就到了考试当天。 和县试一样,快到五更天时,第一次鞭炮声响了,提醒考生起床,之后再提醒一次,让考生尽快赶到考棚。 天刚亮,第三次鞭炮声响起,正式开始搜检。 有了之前的提醒,五个人在一起时,就比较注意陌生人的接近。 也不知道哪里挤来的一个人,想围过来搭话,但大家冷冷地,不理他。 那人自讨没趣,就换了个地方,跑到前面和其他学子搭话。 林向安也没在意,结果没多久,就听到前面队伍一阵骚动,议论纷纷,说是有人作弊,在衣服里找出小抄。 被衙役拖走的人一直喊冤枉,大喊说不是他的东西,但没人信。 毕竟作弊的人都这么说,连带着一起互保的几个人,全部失去了考试资格,也把两位廪生也给害了。 “那人不是咱们县里考前十的学子吗?他县试考的那么好,怎么还作弊?难道上次也作弊,没被查出来?” 在林向安旁边队伍里两个人,认识作弊的那人,小声议论着。 “不知道啊,和他一起的人太惨了!” “是啊,不过对咱们是好事,竞争名额的人又少了。” ...... 听了那两人的对话,林向安就留意之前来找他们搭话的人,寻了半天,才看到那人有凑到一个人跟前,不知道在聊什么。 结果他刚离开,轮到跟他搭话的人被搜检,就又传出作弊。 当事人一脸诧异,又在大呼中被衙役拖走了,又连累了好几人。 就在这当口,那人就不见了。 若不是被人提醒过,林向安会以为是意外,但此时不得不怀疑是别人专门针对做的。 之后众学子战战兢兢,赶紧相互检查,生怕被别人拖累。 和县试的流程一样,所有检查通过后,林向安几人顺利进入考棚。 防止同县的学子考场内作弊,都被打散隔开了。 找自己座位时,林向安碰到了宋桓,他皱着眉头,脸色很难看。 原以为宋桓是冲他甩脸色,但看到他走进的号舍,林向安一下子就明白了,竟然被分在臭号旁边。 一个富家公子,哪里受的了这种气味。 林向安的座位稍微好点,隔了好几个号舍,可能也会有气味,但不至于那么重。 不管怎么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检查好号板,用衣衫擦了一遍,就从考篮里拿出笔墨纸砚、考试纸、草纸。 当考棚大门关好,挂上考棚印方,这才开始。 由知府担任主考,儒学署的教谕训导监考,来回在考场走动查看。 题目由衙役举着牌子,绕场一周。 府试和县试唯一的区别是,府试考三场。 其中第一场头试,只要通过了,后面初覆、二覆可以随意些。 头试:四书制义题两道,试贴诗一题。 第一道题: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义 这是出自于《孟子》卷十二·告子章句下·第十五节 孟子曰:“舜发于畎亩......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这经典名句不要太熟啊!!! 林向安深思片刻,就研墨拿笔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一气呵成,洋洋洒洒写下了第一篇制义。 ...... 中午时,考场提供热汤,这一次林向安倒是少吃了点。 下午的时候,号厕的味道有些重,时不时能飘过来一些气味,林向安心里默默同情宋桓。 然后赶紧将草纸上的内容,誊写到考试纸上。 大概申时,凑齐了五十人,林向安就提交了试卷,是第一波人出考场的。 刚走出门口,林远就迎了过来,接过他手里的考篮。 林向安舒展了一下身体,满打满算,也就在考场里待了4个时辰,坐的太久除了腿酸,其他还好。 考试完后,需要等三天,在榜单上的基本就确定是童生了。 没上榜的就可以不用考了,得下次重头再来了。 他们五人都留了下来。 第二场考试时,林向安没有看到宋桓,猜测他可能落榜了。 ...... 三场考试考完,林向安终于放松下来。 来府城将近一个半月了,都没有好好逛过。 于是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林向安就拉着林远、杨辉去找周边各种美食。 之前不敢乱吃,每天都老老实实的,一结束就放飞自我了,在大街小巷穿行,除了吃东西,还给家里人挑礼物。 杨辉见状,也想给家里带点东西。这次跟着林向安吃住,省了不少钱。 在吃的问题上,林向安说三人平摊,但他不同意,一定坚持付一半。林远忙前忙后细微的照顾,他怎么好意思只出三分之一。 到目前为止,吃住才花了二两银子。 家里让他带了十两银子出门,十两银子是他爹好几个月的月钱,他娘让他在外面节约点花。 就在买礼物的时候,林向安突然看到一个有点熟的身影,衣着打扮不一样了,但那张脸他还记得。 “杨辉,你对那人还有印象吗?” 第78章 成为童生 杨辉顺着林向安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并没有看到认识的面孔。 “你说谁啊?” “就是第一天府试,过来找我们搭话的那个书生,咱们都没有理他。你看,还有印象吗?” 将近十来天,只有一面之缘,不记得了也正常。 林向安是怀疑那人使坏,这才留意记住了。 但最开始那人的确是冲他们来的,只是几人防备陌生人,没让他有机会下手。 而且他前面的人被抓到作弊,他就不见了。 正常考生哪会干这种事? 听了林向安的话,杨辉这才努力回忆那天的情形,当时的确有个书生自来熟的凑上来,身高体型倒是类似,但五官就有些模糊了,不过他倒是记得那人耳鬓处有颗大黑痣。 “那人长相不记得了,但他耳鬓下有颗黑痣,他怎么了?” 杨辉有些奇怪,不知道林向安为何会提起此事。 “你还记得给我们作保的廪生,跟我们提过,有人故意栽赃诬陷考生。我怀疑第一天府试,就是他陷害的,那天有个其他县前十的学子,被搜出作弊的小抄,若是真材实料,根本就不用作弊。” 林向安将自己的猜想告诉杨辉。 “他最开始找我们搭话,但我们一圈人有防备,让他没法下手。我们态度也不好,他就走了。” “最后一次抓作弊,我看到那人就排在后面,但他没进考场,之后就不见了。” 林远在一旁听完,忍不住皱眉,“这人心思怎么这么坏?” 这事与他们的关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林向安思考了片刻,便开口。 “杨辉,你帮我把东西拿回去。我和林远有身手,我俩跟上去瞧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 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要是能让官府把人抓走就好了。 杨辉有点担心,“会不会太危险了?” “是啊,要不我去跟踪,你就别去了。” 林远也不希望林向安去冒险,这种事他去办比较好。 “放心,我不会冒险的,就跟着他观察一下他的生活轨迹,若是找到证据,咱们直接报官。他那天没找上我们,我肯定不会管的,但既然先来惹我们了,总要查查他是无意的,还是有人指使的。” 他不惹事,不代表他怕事。无意的还好,要是有意的,那就说明背后有敌人,他得弄清楚这件事。 而且被他陷害的人,实在太无辜了,他的一个举动,毁了好几人的前程。 最终杨辉带着东西回去,林向安和林远两人远远跟在那人后面。 那人在街上吃完饭,就东绕西绕往巷子里走去,结果进了一家青楼。 林向安一脸无语,这人白天真是好兴致。 考虑到自己日后的名声,以及林远年纪还小,怕惹上不好的习惯,便在外面找了个地守着。 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不行,结果进去一个时辰就出来了。 这次倒没有再乱跑,直接回了住处,挺破旧的一屋子。 林向安就和林远假装是路过的学子,装作来找同窗,迷路了,便向周边人打听情况。 还别说,一下就打听出来了。 这人叫李二柱,参加了三次县试,都落榜了,日子越来越落魄了。 但这小子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倒是穿的人模人样,还有钱下馆子。 人家问,他只说找了个活计,赚点小钱。 这人没过县试,那干嘛跑去参加府试,肯定别有用心。 赚钱的活计,估计背后有人指使,这心思未免太恶毒了吧。 “向安,既然咱们打听清楚了,就走吧,这事交给府衙来办。” 林远算是明白了,这李二柱就是被别人安排去的,背后有人指使,怕林向安继续深入下去,沾上是非,连忙出声提醒。 林向安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应道。 “知道了,我们回去吧,这事先等明日府试结果出来再说。” 杨辉在屋里等着,但一直没见人回来,担心是不是出事了,再考虑要不要去找冯辰帮忙。 就在天黑时,两人终于回来了。 见人没事,杨辉松了一口气。 但听林向安的打听到的事,心里莫名一寒,竟然用这种栽赃下作的手段,同时也庆幸当时大家的警惕。 “这事怎么办?咱们也见不到知府大人?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翻案?” 杨辉提出了心里的疑问。 “这样,咱们先等明天的结果再说。” 林远不想让林向安深入其中,便提议说,“向安,谢二爷对这里熟悉,我去问问他的意见,看在赵三爷的份上,他肯定会给出中肯的意见。”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门道,对这里不熟悉,贸然行动,的确不好。 林向安觉得林远说的有道理,便点头。 “也行,正好明天放榜,看到结果了,我们一起去拜谢他。” 杨辉也觉得这个想法更靠谱。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去府衙门口看榜单。 一如既往的人多,不过这次不用挤进去,因为冯辰他们先来了。 见到林向安,冯辰就风风火火跑过来,激动地喊道,“向安,你中了!这次你又得了第一名!” 周围人听到第一名,全都望了过来,想看看拿第一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结果看到是一个长相端庄,略带稚气的少年。 未免太年轻了吧,一些人不敢相信? “向安,你是府案首了,恭喜啊!” 薛文逸上前,谦虚地作揖道贺,考上童生相对容易,拿下两个案首这可不简单。 “是啊,向安你这可是拿下了县府试的案首,太厉害了!” 宋桐也过来祝贺他。 虽然想过达成这个目标,但真正达成了,林向安不由地会心一笑。 “多谢!你们的结果如何?” 府试第一场就能判断结果如何,只不过是排名的差异。 “我们都考中了,杨辉府试第二十二名,薛文逸第四十五名,宋桐第五十八名。” 冯辰笑眯眯地说着,虽然他的排名比较靠后,但考中了就很好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嘿嘿,我运气比较好,拿了最后一个名额!” 林向安很喜欢冯辰这种粗中有细的心思,和朋友差距这么大,他也不会自卑,反而会祝福朋友。 人的能力本来就有强弱,没必要苛责自己,尽全力了,对的起自己就好。 不要和别人比,因为比不过。 就比如有些头发白了,还在考童生,这不过是执迷不悟,变成了偏执罢了。 往往让自己在不幸中煎熬。 “考中就好了,其他的咱们慢慢来,现在咱们都是童生了。” 第79章 请客庆祝 考中童生是没有报喜的,这是科举的第一步,仅仅是获得了考试资格。 周围人见状,纷纷过来道贺。 冯辰说考中了,去吃酒庆贺,结果周围自来熟的人听到了,就起哄让这位案首请客,沾沾他的喜气。 一时被赶鸭子上架,林向安也不好推脱,便破费请一群不认识的人去吃酒。 能有心情起哄,原意来吃酒的人,多半也是考中的童生。 一个落榜人员得多心大,才会去参加别人的庆功宴。 这也是林向安最终原意请客的原因,相互认识一下,说不定院试还会碰到。 除了林向安六人,跟过来凑热闹的有十来人,坐了两桌。 酒楼掌柜也是人精,知道是一位少年案首来请客,笑脸相迎,给了很大的优惠。 期间掌柜的请求林向安,借着这喜气,给酒楼题几个字。 “林兄,今日你可得赏脸,留下一副墨宝,待他日高中,也能成一段佳话。” 一顿酒下来,这群人就开始吟诗作乐,见掌柜的大方,便让这位新案首,给大家开开眼。 “是啊!林兄今日大方宴请,不妨露一手,也让我们观摩一番。” “就是啊!” 一人一句,不露一手,估计人家都要怀疑他这案首之名。 于是林向安大手一挥,让掌柜的取来笔墨,寻了个空桌,用行楷洋洋洒洒写下一首诗。 长街灯影远,高阁酒香浓。丝竹添欢意,杯盘聚远朋。 朱门迎笑客,玉盏醉英雄。几度风流处,诗成月满中。 林向安自身喜欢行楷的豪放,科考要求用小楷,很少有机会展示出来,借着这个机会,就写了出来。 他写的时候,一群人围在旁边,写一个字,赞一个,特别捧场。 “林兄,果然好文采,在下佩服!” “不愧是案首,这字写的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 ...... 林向安被夸的不好意思,笑着作揖,“多谢各位兄台抬爱,在下不敢当,只是运气好罢了!” 冯辰考了最后一名,但也高兴,他本身爱吃喝,和这群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就连宋桐和杨辉因为高兴,也多喝了几杯,结果不胜酒力,喝醉了。 薛文逸倒是能喝,时不时拉着林向安说些话,表示这些年多亏了他帮助,他们才能顺利通过等等之类的。 林远没有喝,坐在外间耐心等着。 一直闹到下午才结束,将人全部送走。 冯辰和薛文逸有下人在外面守着,便让他们把宋桐也带走了。 林向安被灌了不少酒,好在和前世的体质一样,不容易醉。 和林远一起搀扶着杨辉离开,在酒楼门口被掌柜拦住,将他收下的二两银子退还给了林向安,权当结个善缘。 “多谢林公子题字,改日装裱挂起来。今日酒菜钱您拿回去,之后公子来考院试,尽管来咱们酒楼,保证给您优惠。” 林向安推脱不收,今日吃了不少酒菜,本来正常差不多要四、五两,人家只要了一点,怎好意思吃白食。 “掌柜的,做生意归生意,不能让您亏本,今日来你店,也算有缘,不必如此。” 掌柜的觉得这林公子真有风度,席间没有架子,和大家有说有笑,一看就觉得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如今既然得了案首,秀才十拿九稳了,而且还这么年轻,他日若是中了举人或者进士,这诗和字也跟着出名了! “林公子,真是好气度,他日定能高中!” “借您吉言,也祝掌柜家的酒楼生意兴隆!” 林向安说完,便和林远搀扶着杨辉回住处。 把杨辉放到房间床上躺着,这人也没喝几杯,醉了也就安静睡觉。 放了一壶水和杯子在他床旁边的凳子上,怕他口渴。 出去喝了两口热茶,林向安醒了醒脑。 杨辉喝的不多,安静睡觉也安全。 想到还有事要办,便对林远说道,“阿远,一会你带我去找谢二爷,这事不宜拖太久。” “知道了,那给杨兄留个口信,怕他醒了见不到我们担心。” 于是林向安留了张纸条,便和林远出门了。 在路上找了家铺子,买了两盒点心和一壶酒。上门拜访,空手去太不像话了。 大约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一家看着很冷清的铺子,里面的店小二在打瞌睡。 店小二是被林远叫醒的。 那人认识林远,听说找谢二爷,直接带人进了里院,七弯八绕的,就到了一处偏厅。 大约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林向安这才见到了谢二爷。 原本以为和赵康平交好的,应该是那种豪迈的英雄好汉,结果看着更像个燕颔书生,留着八字须,腰间佩戴着一把长剑,一脸不苟言笑。 谢云淡淡地打量着林向安,就是不主动开口。 林远正想介绍,但谢云给了他一个眼神,便默默闭嘴了。 见状,林向安不卑不亢地作揖,沉稳地说道,“晚辈林向安,拜见谢二爷。这次特意前来,想当面向您道谢,这点小礼,望您收下。” “老三倒是收了个好苗子,听说你考了府案首,不错。” 喝了一口热茶,又淡淡地说道。 “想必院试也能出个好成绩,我那小院给你留着,到时候等着人前来报喜!” 自说自话,压根不问林向安的意见。说话的语气像个冷漠的人,但话语却很照顾人。 “谢二爷,您的好意,晚辈收下了,他日定能榜上留名。” 原本一直严肃的谢云,勾起唇角,恶趣味地笑道,“好,我等着你在院试,继续拔得头筹。” ...... 他明明没有这个意思,但谢云的笑容有点欠抽,林向安犹豫着要不要应下来。 结果谢云又欠扁地说了一句,“你师傅写信来,说希望你一举夺魁。” 看在师傅的面子上,林向安平静地应下来。 “好。” 见聊完这事,谢云冷不丁地转移了话题,“可还有事?” 第80章 这事你们不要管了 不知为何,林向安总觉得这位谢二爷知道他来,是有事相求,便也没有绕圈子。 “谢二爷,晚辈遇到一件事,想听听您的建议,第一日府试......” 将事情的经过,以及那日调查,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谢云玩味地笑道,“这事你想管?” 这事林向安犹豫过要不要管,但想到被冤枉的人,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实在太悲惨了。 “晚辈,想让那些被冤枉的人,能有个辩解的机会。但晚辈初来府城,不知这里深浅,所以特来询问您的看法。” 少年人经历的少,习惯打抱不平,往往很冲动行事。 这孩子倒是聪明,没有不知轻重一头扎进去,还晓得来问他。 “你若问我,我当然是建议你别多管闲事。每次考试这样的事常有发生,屡禁不止,你觉得凭李二柱一个人办的到吗?” 有的人能买通书生,就代表也能买通衙役。 “晚辈猜到他背后有人,这也是顾虑的地方。上次得亏我们夫子的同窗提醒,才有了防备,这才幸免于难。但下次院试,定然还会有这样的人扰乱,晚辈想让事情闹大一点,让背后人收敛些。” 能揪出背后人最好,若揪不出来,也让那人别无法无天。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时站在林向安旁边的林远,跪了下来,诚恳地拜托谢云。 “谢二爷,向安心善,他作为考生亲身经历,对于那些凄惨遭遇的人,更感同身受。麻烦您给个建议,莫让他卷进来,事情我来办,让他安心备考。” 外出走镖两三年,林远跟着镖师们也看到不少事。 三姨和三姨父对两兄弟的照顾,差不多当成自己孩子。 小的时候不懂母亲去世的原因,大家也不提这事,突然有天他就想明白了,大家是为了不让他难过。 就冲这份恩情,他也心甘情愿为林向安做任何事。 林向安愕然,伸手去把林远拉起来。 “阿远,你干什么?我又没说冒险,你不必如此的,快起来。” 但林远固执的不肯起来,非要等谢云开口。 哎呀,也不知道这孩子被他哥灌输的太彻底了,还是死脑筋,非要为他肝脑涂地。 这么忠心,他很感激,但他更希望他做事,保护自己的命,而不是他的。 他学武就是为了有更多自保能力,考科举是为了有更高些的地位,毕竟举人之下,可以说皆为蝼蚁,没啥话语权。 谢云沉默地看着两人,随后风轻云淡地开口。 “起来吧!这事你们不要管了,我会看着办的。” 把林远拉了起来,林向安心里明白谢二爷能开口,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谢二爷,晚辈在此谢过您的这份情。” 谢云挥了挥手,一脸不以为然。 “这事你不必放心上,我不会白出手的,至于你的情,我会从你师傅手里讨过来的。” 又指了指点心盒子,对林向安说道。 “酒我留下了,点心你提回去,正好明日拜谢知府时带过去,到时候别乱说话。若还有人知道这事,让人别对外说。” 说实话,上次是孙文石提醒,他才同去拜谢知县的。这次也没人跟他说,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独自去拜谢,没想到这位谢二爷倒是给了他提醒。 看样子,每次考完了,前几名的学子都要去拜谢主考官。 估计被当作是对方的学生,有提携之意。 “多谢您的提醒,晚辈记下了。” 之后,林向安和林远就告辞离开了。 待两人走了之后,从偏厅侧门走进来一个年长些的男子,走到谢云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难怪老三经常感叹,寻了个好苗子,可惜走上了仕途。” 谢云头也没抬看他,低着头喝茶,“仕途才是正经路,有本事的人才能走。” “你既然答应了这小子,事情想怎么办?” “让人把这事透露给那几个被冤枉牵连的人,把事情闹大,自然有人会跳出来的。这次解决不了,下次院试学政大人来了,就让他来解决。” 院试的主考官是由朝廷委派的学政大人下来主持的,若是能捅到他面前,那就没好果子吃。 毕竟统治者对作弊行为深感厌恶。 “二弟,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黑心!” “哪里比得上大哥你呢!” 两只老狐狸皮笑肉不笑的,互相恭维,谈笑间就将事定下了。 ...... 将点心提了回来,回屋后,发现杨辉还没有醒来。 于是林向安便让林远收拾东西,明日拜访完了知府大人,让他去联系冯辰,约好时间尽早离开府城。 第二日一早,林远和杨辉就送林向安去府衙,待到大门处时,就碰到有学子等在门口。 林远和杨辉就看着他进去,然后两人去找冯辰他们,敲定回程。 林向安提着礼被请进去后,并没有立马见到知府,而是在偏厅等着前十名的学子到齐。 前十名的人里,林向安意外地见到一个同县熟人孙文石,没想到他这次考了第十名。 这人县试第五名,府试第十名,林向安感叹这人很有实力啊! 两人没坐一起,只是眼神相交,没多说话。人到齐之后,又等了片刻,知府大人才出来了。 这位知府大人倒是挺大的官架子,穿着官服走了进来。 待他们行礼后,才说道,“免礼,本官公务繁忙,来迟了片刻,都坐下。” 说着就用手示意他们坐下,和他们寒暄了几句,让他们好好准备八月份的院试。 聊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外面有随从走上前,在知府耳旁说了些话。 于是知府说有事,就不留大家了,便让他们回去了。 出了府衙,林向安才和孙文石搭话。 “孙兄,怎么昨日放榜前,没见到你?” “我去晚了,听说你又考了案首,还想恭喜你,就是一直没见着。林兄,果然文采斐然,在下佩服啊!” 孙文石不得不感叹,上次能说是侥幸,这次又拿了案首,只能说是真材实料了。 “孙兄真是过谦了,我俩两次都能碰到,着实有缘。” 原以为上次见他,觉得有些不靠谱,但如今想来,这人很有实力,只是表面不显罢了。 “孙兄,你何时回去?” 第81章 返程 “我打算明日跟着一支商队返程,林兄,你呢?” 之前一起来的同窗,已经提前回去了,孙文石便找了当时跟来的商队,正好对方明日要返回,给点路费,能够安全的回去。 林向安一时不清楚冯辰他们定的时间,但心里想尽早离开这里。 “我想着明日就走,但同行的几位同窗,暂时没定下时间,还得等一等。” 见此情况,孙文石便提议。 “这样,你若明日想走,辰时前来南城门等着,到时候一路回去。那家商队人挺和气,也好说话。只要出个路费,吃食自己带就行。” 这个提议也不错,林向安笑着道谢,“多谢孙兄,若明日走,定会在门口等着。若我没去,大抵是和同窗一起回,就回县里,有机会再聚。” 两人寒暄了片刻,就在府衙门口前面的一个街口分开了。 回到住处,林远和杨辉已经回来,两人正在收拾包裹。 说是定在明日早上,在城门口集合。 另外宋桐说他爹有事,得在府城留段时间,让他两兄弟先回去,明日也跟着一起走。 当时林向安想着估计能碰上孙文石,正好人多,回去也安全。 哪曾想还碰到了另一个认识的人。 第二日,天刚亮,三人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住处。 出城前,先绕路去还了钥匙,赶到城门口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他们到时,商队正排队出城。 冯辰和薛文逸还没有来。 孙文石见到林向安,还以为他要跟着一起,结果说是跟着冯家商队走,于是两边商队一合计,决定一起出发。 两个中型商队,再加上他们这几个学子和身边的下人,加起来差不多有七八十人。 走在荒郊野岭的路上,着实安全。 临近出发,宋桐才带着他哥,以及两个下人,匆匆赶到。 宋桐的哥哥竟然是宋桓,两个人着实长得不像啊! 而且这性子简直天差地别,一个傲慢的要死,一个性子软弱带着些自卑。 宋桓见着林向安脸上有些难看,但没有像上次那样放狠话,毕竟人家拿下了府案首,再死鸭子嘴硬,只有他丢人的份。 他因为那该死的位置影响,而没考好。 就连一直不如他的宋桐都通过了,他爹对他极其失望,现在反而对宋桐有好脸色了。 知道林向安这号人还是县试过后,这才知道他和宋桐交好。 因为母亲的缘故,他和宋桐关系并不好。 一直不放在眼里的人,竟然被他打脸,想死的心都有了,回去还得被母亲责骂,想到就更烦了。 “他是你兄长?” 宋桐见林向安怀疑的脸色,倒是平静地点点头,“是的。不过我们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这话一出,林向安瞬间明白了。 这宋桓怕是正室所出,才养成这种傲慢的性子。而宋桐估计是妾室所出,这才性子有些弱。 正好宋恒听到了宋桐的话,没好气地冷讽道。 “他可不是我亲兄弟,是庶弟。” 话里话外,都对宋桐有一种轻视。 林向安讥笑道,“人有嫡庶之分,但科举没有。宋桐倒是考上了童生,请问这位宋兄,这次府试考的如何?” 这话堪比杀人诛心,对于高傲的人,没有比这更让他难受的了。 宋恒一时气愤,直接甩着脸色,一语不发,带着小厮回到自家马车上。 “宋桐,你去坐冯辰那辆马车!” 瞧那人说的话,就知道兄弟感情不好,那人被他话戳了心窝子,搞不好得找宋桐不快。 “好!” 人多,一辆马车坐不下,便坐了两个马车,冯辰、薛文逸、宋桐,三人一辆,外面坐着两个小厮,他们在商队后面。 而林向安、林远、孙文石、杨辉四人,坐在冯辰后面的马车上,由林远赶马车。 最后面就是宋桓的马车,他和两个下人乘一辆。 车队拉的好长,速度比来时慢一些。 心情也各不相同,除了宋恒外,其他人的心情比来时都要轻松。 原本以为能像上次一样,顺利到达。 临近中午,路过一座山林时,车队前方的人觉察到异样,让马车都停下,没多久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从树林里窜出来三四十号人。 稀稀拉拉的,个个满脸凶相,手持利刃,拦住众人的去路。 领头的人冷哼笑道,“今天老子遇到肥羊了,想从这顺利过去,得问问兄弟们答不答应?” 前面的管事并未惊慌,走商队碰到土匪山贼是常有的事,只要价格合适,都可商量。 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真刀动枪。 林向安在后方,听到这动静,便下来观察情况。 让其他不会武功的人,让他们暂时待在车里。 从人数上来说,车队占优势。 林远紧跟着林向安的身旁,已经戒备地将刀拿在手里。 “你们这么长的商队,少说要百两。这些分给弟兄们,也就打打牙祭。” 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车队管事脸色沉了下来,但考虑到队伍里,还有几位公子,还是想再协商一下。 “阁下,未免要的太多了,最多50两。今日我们人多,倒也不怕的。” 说着,车队里的练家子,也抽出了刀,一时气氛有些紧张。 那只对方压根不在意,轻蔑地笑道。 “我听说,你们商队除了货物,还有不少读书人,这些人不比我们粗人,可都精贵着!” 对面土匪一人举着刀,起哄说道。 “这群人可都考中了,若是不想缺胳膊少腿的,还是多拿些钱来孝敬。” “我们可是打听过了,里面还有案首,这可是要当秀才的人,怎么着100两,也是太便宜了!” “就是,那后面的几马车看着就豪华,咱们这么多兄弟要分,痛快给钱!不给钱,咱们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 林向安越听越觉得,这群人不像是冲着商队来的,更像是冲着他们这群人来的? 决定离开,是昨日才定下的。 怎么今天就被人知道了,还知道这群人里有案首? 难道冲他来的? 第82章 有惊无险 林远也意识到问题,提醒道。 “向安,这群人来者不善,小心些。” 就在这时,从侧面有二三十号人偷袭过来,这架势根本就不是打劫,这手法反而是杀人灭口。 “兄弟们,咱们今日直接抢值钱货。” 冯辰和薛文逸车上的两个小厮反应极快,立马警惕地保护两位主子。 宋桓车上的下人,也不是简单角色,非常冷静地应对突发状况。 孙文石、宋桐和杨辉三人惊慌地从车上下来。 林向安提醒他们,“随便找个趁手的东西,护住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三人手无缚鸡之力,留在这里也是累赘。 一边让人跑树林,他和林远在后面护着。 从怀里拿出匕首,见贼人靠近,林向安这一次果断的下狠手。 他是知道人体脆弱的部位,加上长期练拳的体能反应,能够快准狠地击倒对方。 之前他对生命存有敬畏,内心那关会煎熬,如今想来,涉及自己性命,一切都是虚妄。 不过下死手,还是会犹豫片刻,然后继续补刀。 重复两三次,就麻木了。 林远在他旁边,冷静沉着应对,看样子经历过类似的场面。 他俩的手法,和冯辰的小厮,以及宋恒的下人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那几人杀人招招要人命。 平日里看着嬉嬉笑笑,杀人时干净利落。 而杨辉、孙文石、宋桐三人,看到这残忍的血腥场面,又害怕又呕吐不止。 冯家商队里,更是有几个练家子,当对方动手后,丝毫不带犹豫,直接痛下杀手。 另一商队也是常在外走动的人,瞬间狠下心来动手。 冲突瞬间激烈,一下子就杀红了眼。 就在林向安和他人交手时,突然觉察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杀气,本能地避开了。 那人也不多话,下手狠准快,招招狠辣,不像一般的土匪,更像是杀手。 林向安心中警惕,这人是来杀他的。 对方使用的长剑,匕首不太合适对战,更适合偷袭和防应急身,林向安被迫仓皇躲避。 林远见状,立马过来帮忙。 二对一,仍处于下风。 原本躲在树林的宋桐,见他俩身处下风,冒着危险跑出来,从周围死人手里,找到一把长刀,跑过去,递给林向安。 “向安,用刀!” 快速扔了匕首,将刀接过来,随即一记凌厉的横斩滑向那人的腰部。 那人迅速格挡。 林远见状突袭他的咽喉,那人猛往后退,却慢了一步,肩膀被林远的刀划出了一道血痕。 见两人配合有戏,便不再各自围攻。 久攻不下,那人有些着急,突然从袖中甩出一把暗器,直取林向安的面门。 林向安眼神一冷,快速躲开。 林远及时砍中了那人的手腕,对方的剑坠地,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林向安将刀尖直指他的咽喉。 林向安冷冷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直接抹脖子自尽了,那人顿时失去了行动力,倒在地上。 愣了一下,林向安将刀扔在地上,捡回自己的匕首。 一番打斗下来,土匪逃的逃,死的死,一哄而散。 商队这边,大多受伤,少数几人死亡,并没有再去追余下的土匪。 冷静快速地修整后,一群人忙不停息地赶路。 在回去的路上,没人说话,气氛很压抑。 一直到天黑,才回到县城。那土匪的事,由冯家出面去处理了。 宋桓和宋桐当晚就回去了。 其他人都受了惊吓,在冯家提供的地方住了一晚。 第二日天还没亮,林向安和林远要离开,冯辰就派人送两人回去。 在林向安没有回来前,乌程县的县令就收到了府城那边传来的消息。 今年县里不少学子都考上了,而且林向安还拿下了县府案首。 若是他再拿下院试前几名,以他现在的年纪,考上举人指日可待,潜力很大。 学子成绩,是他担任知县的政绩成果。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说不定可以有机会往上挪挪了。 然而刚接到喜讯没多久,就收到冯家的报案,说县里的几个学生差点遇害,路上遇到土匪了,劫持商队,差点连累到几位学子。 县令痛心疾首,差点就失去了苦心积累的政绩。 于是一发狠,连忙写下呈文,向府城哭诉,请求上司请求支援,派官兵出来剿匪。 清晨人少,回到家时,林秋兰见到林向安,怔了一下,突然惊喜喊道。 “安儿,阿远,你俩可算回来了!” 这一声叫唤,在屋里的人全都匆匆跑出来了。 林老太惊喜地看着林向安,一脸激动。 “乖孙,真给家里争气!我们收到县里的消息,说你考中了,而且知县还给送来了十两银子的奖励。” “奶,娘,孩儿不负众望,考上了童生,拿了第一名。” 昨天夜里没有睡好,紧绷着的情绪,在回到熟悉的家里,才放松下来。 线索虽然断了,但冲他来的人,无非就两种可能。 第一,和他家有仇的人。 第二,眼红他案首名头的人,知道他的潜力,想要在壮大前,扼杀他。 既然他平安无事,还连带影响了冯家、薛家、宋家的几位公子,即便他无法查到,但这几家肯定不会这么翻篇的。 要么对方蛰伏下来,要么下次继续动手。 府城的事,发生时,他为什么想追究,就是想搞明白对方是随机的诬陷,还是冲着他来的? 如今没有头绪,接下来更是要小心谨慎。 他和林远叮嘱,这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他哥也不能说。 “哥哥!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 林嘉月披头散发从屋子里跑出来,一下子冲到林向安怀里。 紧接着王和忠也跑了过来,这一次没有上次含蓄,也学林嘉月抱住林向安,小声喊道。 “哥哥,欢迎回来。” 林秋兰见儿子脸色有些憔悴,以为他赶路累着了,便提醒道。 “好了,哥哥这么早回来,肯定累了,你们俩快去梳洗,让哥哥歇会。” 林嘉月不情不愿地松开手,王和忠倒是听话松开。 “你们快去清洗,这次回来,哥哥给你们带了礼物,一会给你们看。” 两个小孩子听了林向安的话,倒是积极地去清洗了。 林老太一手拉着林向安,一手拉着林远,心疼道,“我两个乖孙都瘦了,外面辛苦,可得在家好好歇歇。” 自从知县送来喜讯,王四顺就特别高兴,念叨着林向安。 “你回来了,我得赶紧去告诉你爹一声,知道你考中了,他就盼着你回来!” 第83章 考虑入县学 林向安扶着林老太到屋里坐下,将包袱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深蓝色的抹额。 “奶,这是孙儿给您买的抹额,上面刺着长寿的纹样,保佑您长命百岁!” 林老太接过抹额,喜极而泣,抹着眼泪。 “我孙儿出息了,还孝顺,我得常戴着出门,让那些当年笑话咱家的人好好看看。” 当年林家遭了多少人白眼,被人冷嘲热讽,一想到这林老太就心酸。 如今日子好起来了,孙子还考中了,林老太想到老伴死的憋屈,要是能活到今天,看到林家现在的日子就好了。 “奶,您可得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咱家的好日子,这才刚开始,可不能哭。” 赶紧哄着老太太,林向安轻声劝道。 “我是高兴!你和阿远这么早赶回来,肚子饿着吧?奶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想到这么早赶回来,两孩子估计没吃早食,便将抹额放好,站起来去厨房烧水做早食了。 知道老太太闲不住,林向安也没有拦他。 “阿远,这是给你的礼物。” “怎么我也有?” 林远有些诧异,但看到礼物,才发现是自己看中的一双圆口牛皮靴,但他觉得价格贵,没有买。 林向安倒是买了两双,他以为是送给三姨父买的。 “你天天跟着我走来走去,这鞋子穿着舒服,便给你买了一双,这一双是给阿桥的。” 自己跟着一起还买了礼物,回来才告诉他,肯定是想给他一个惊喜,而且还给哥哥准备了,林远心里一暖。 “谢谢。” “自家兄弟,何必这样客气,你帮我给你哥吧!” 片刻后,林嘉月就收拾好自己,跑了过来,伸出一只手,朝林向安笑着讨礼物。 “哥哥,礼物!” “好,少不了你的。” 林向安不禁一笑,拿出两朵粉红色的小绒花,递给妹妹。 绒花是蝴蝶造型的,蝴蝶的中心添加珠子,绒花下方垂挂着流苏,特别小巧可爱。 林嘉月很喜欢,迫不及待的想插到头上。 “哥哥,帮我带上!” 林向安宠溺一笑,给她戴上了,小姑娘爱美,就开心地跑回房间里去照铜镜。 瞧到王和忠的身影,林向安朝他招了招手。 “阿忠,过来,这是给你的。” 这孩子性格安静,林向安给他带了两个木制的玩具,方便他动手拆解,锻炼他的思维。 打开其中一个木盒,瞧到里面是一套木制的鲁班锁,木材纹理清晰,边角打磨光滑,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木香,王和忠眼前一亮。 然后又迫不及待打开另一个木盒,是一个迷你的木算盘,用小巧的木块和珠子做成的。 和店里常看到的算盘不一样,只有两排珠子,每行五个珠子,是用竹木做成的。 见弟弟拿着礼物不说话,林向安摸摸他的头,问道。 “怎么样,喜欢吗?” 将两个木盒子盖好,王和忠点点头。 “哥哥,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那你自己摸索玩,要是不会,哥哥教你。” 算盘和鲁班锁都是有助于对儿童思维的锻炼,算盘还能结合口算教这孩子,在众多木玩具中,林向安一下子就看中了这两个。 给他娘买的是一对莲花银耳环,给他爹带的是皮革腰带,还有个搭在一起的同色系的钱袋。 没多久,林老太就喊大家去吃早食。 刚吃完,林秋兰把王四顺喊回来了,将礼物给了父母,然后被家里人赶回房里休息。 林向安回到熟悉的房间,全身放松下来。 在纸上分析谁会派刺客来杀他? 这么多年下来,如果非说有仇的人,就只有吴家。 镇上吴家怎么看都不像能养死士的家族,不过若是他背后县城的吴家倒有可能。 县城这种地方,不管换了多少皇帝,来了多少任知县,几个长久活下来的大家族,地位基本不会变。 全县周围最好的资源和营生都掌握在这群人手里。 两年前,赵康平离开前,曾提醒他多注意吴家。 这两年平安无事,他都快忘记这个提醒了。 原先想等着考中秀才或者举人了,再来算童年的账。 如今他考了县府试的案首,倒是能和知县拉拉关系。 知县奖励银子,说明对他看重,正好他以学生的身份单独去拜谢知县。 多在人家面前露露脸,让别人觉得他受到多方关注,就可以了。 原先想考中秀才后,再考虑入县学。 但现在这种状况,得提前了。 县学的学正、教谕,除了是举人的身份,他们还是县里比较受尊重的人,声望很高的人。 他考了县试、府试案首,入县学肯定会受到关注。 不过这事还要去和李夫子说一声,得先去拜谢李夫子。 来刺杀他无非不想让他成长起来,那他主动入局,看谁会被钓出来。 想通后,林向安直接不休息了。 准备去林家杂货铺拿些干货,再买点点心,提去拜谢李夫子。 正要出门,就被林远瞧见了,非要跟他一起。 结果两人走出家门,没几步林向安就被人认出来了,纷纷过来恭喜。 毕竟能让知县奖赏的,镇上就没几人,而且考中县府案首,这可不得了。 被人看猴子一样看着,还得笑脸相迎,不能甩脸色,林向安笑的嘴都僵了,早知道刚才林远说借镖局马车,他就该同意的。 一路上被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打招呼,仿佛他一下子就成了镇上的名人。 原先林家豆腐坊隔壁的点心铺子,因为经营问题,转让了,被林家买了下来,开了林家杂货铺。 趁着大家对他的关注高,林向安直接跑去给家里的店铺增加热度。 铺子里的伙计已经不是最开始的那几人了,见到林向安和林远来了,热情地笑道。 “少东家来了!恭喜少东家高中!”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跑来恭喜他。 林向安见状,从兜里掏出铜板,一人赏了十个铜板。 “感谢各位的吉言,两个铺子的伙计一人赏十个铜板。晚点我再让人烧一桌好菜送来,也感谢大家对铺子的费心!” 伙计们听到后,纷纷笑着感谢。 “谢谢少东家!” 周围的人看到了,都感叹林向安不仅学问好,人品也好。 随后跟林远低语几句,林远去后面。 过了一会回来,朝林向安点点头。 于是林向安走到前面,向大家作揖,笑着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们,在下承蒙厚爱,无以回报,便请大家来铺里喝碗热豆花,以表谢意,今日免费提供给大家。” 第84章 即便考中秀才还得考考考!!! 说完人群就开始热闹起来,表示林家少东家仁义。 “大家慢慢来,别着急,咱们排队,放心,每个人都有的!” 人多,林向安站在一旁慢慢指挥,礼貌地和每一个人打招呼。 伙计们看到了,纷纷上前帮忙,有序非常热闹,顿时不少人排队来凑热闹。 “少东家,听说你考了第一名,怎么这么聪明的?可得有什么法子?” 不少人朝林向安打听变聪明的法子。 林向安笑着了笑,“都是李夫子教的好,我平日里就吃家里的豆腐、豆浆长大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听着的人一下子就误解了林向安的话。 “难道林家豆腐吃了能让聪明?” “真的?” “那我得多买些豆腐回去,给我儿子吃吃,让他变聪明些。” “啊,那我也买!” “小二,给我一斤豆腐!” “我也要!” ...... 自说自话,压根就不给林向安解释的机会,虽然他有点故意的。 豆腐不能让人聪明,但的确能补充人体所需的蛋白质。 铺子的生意一下子爆火,忙都忙不过来。 原本想上午去拜访李夫子,结果中午才提着礼品上门。 吴小山看到林向安,热情地笑着恭喜。 “林公子,恭喜考中案首!李夫子听说这消息,都笑了。” 林向安颇惊讶,当了李夫子这么多年的学生,都没见过李夫子笑。 “小山哥,不用这么客气!” 吴小山也是人精,说话做事也是圆滑。之前没考中,那还能客气相称,但如今人家考中了,得知道身份。 “那哪行啊!林公子和我客气,那是看得起我,但我不能和以前一样,不知好歹。快进来,夫子知道你来了,肯定会高兴的。” 说着就把人引进去了,林远也跟着一道进去。 直接被带去李夫子的书房,林远止步在书房门外,没有跟进去。 一进屋走到李夫子跟前,林向安微微前倾身子,双手捧着打包的礼品,客气的说道。 “学生,特来拜谢夫子您这些年的教育之恩,一点薄礼,都是家里做的特产,望您收下。” “既然你有心,这礼我收下了。小山,帮忙拿下去。” 李夫子接过东西,让吴小山拿下去了,便让林向安坐了下来。 “接下来你可有什么打算?” 见李夫子这样问,林向安也没有多隐瞒。 “回夫子,学生想在院试开始前,想入读县学。县学里更多厉害的读书人,有机会想和他们多交流。” 这次李夫子教的学生中,有五个考上了童生,比宝贤私塾那边要多,而且还有一个考了第一名,这样优秀的成绩,以后肯定有很多父母愿意送孩子来这里读书。 “我这里能教给你的有限,原本也是想提醒你去县学,正好你有这想法,便尽早去。 院试考得比县府试更深,县学的学正、教谕,还有其他教师,都是县里最厉害的。 除此外,藏书阁收藏了很多前辈留下来的手稿注解,多去看看。” 李夫子专门给他讲了如何进入县学。 县学属于官方书院,是专门供生员读书的书院。 招收两类学生: 第一类:通过县府试,称为童生的学生,通过申请的才能入学。 第二类:通过院试,称为秀才的学生,可以在这里读书。 简单说来,成为秀才能获得好处,但也是有代价的,就是考试、 就是规定官方学院(县学、府学、州学)三年一次岁考,只要没考中举人的秀才,都要参加。 林向安听完李夫子的介绍,才发现秀才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没考中举人前,得一直参加岁考,一直到70岁,才不用考了。 甚至只有考上秀才30年以上的,方可称病不考。 简直丧心病狂的规定啊!!! 离府城近一点的还好,离府城远的,隔三年就去考,简直要人命! 可能皇帝怕秀才们日子太放松清闲,给秀才分了等级,根据岁考结果分为六等。 一等为廪生,福利待遇最好,名额有限,除了免徭役田赋外,还有粮食补贴,能当官学的教官,官学免费提供住宿。 而且还能择优录取,进入国子监深造学习。 被国子监录取的生员,称为岁贡,也就是地方上进贡给朝廷的备用人才。 最后还可以给童生作保,获取一定的好处费。 二等为增生,地位低于廪生,名额也有限制,享受秀才基本权益,没有补贴,也不提供住宿。但在考核或者补廪方面处于有利地位。 三等、四等为附生,享受秀才基本权利,没有朝廷补助,地位也比廪生、增生要低,没有人数限制。 五等降为青衣,只是名义上的秀才,不能享受免除徭役的特权,也不能参加科举,是因为成绩劣等而受到降级处分。 六等降为发社,和五等一样,另外考的再差就将被褫革学位,从头再来。 除此之外,若是秀才想考举人,还得参加科试,也是三年一次。 成绩分为六等,只有前两等才能参加乡试。 原以为考上秀才能够舒服些,才发现不考中举人,完全扯淡。 林向安感叹了一下,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事,也只能逆流而上了。 “夫子,谢谢您告知,我明日一早就去拜访知县大人,拜托他帮忙推荐入县学,就不用申请了。” 之后李夫子又叮嘱了一些事项,林向安一一记下。 李夫子看着林向安的背影有些不舍,能遇到这样的学生,是他为人师之幸,心底默默祝愿他能早日金榜题名。 “夫子,您不是要去县学教书吗?为何不和林公子提呢?” 看着李夫子惆怅的神情,吴小山想到前日李夫子收到的县学的邀请,迟疑地问道。 “如今我已经教不了他了,师生之情也只能到这了。” 吴小山不太明白李夫子这句话的感受,但莫名听出了一点点无奈。 不过他也有些舍不得林公子,以后怕是难遇上这样的人了。 林向安带着林远又去买了些适中的礼品,准备明日一早再去拜访知县。 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五叔王三平、王和智赶马车回来。 王和智跳下马车,露出惊喜的表情。 “向安,听说你考中了,县太爷还给你奖赏了?” 第85章 可还安好? 在王和智问这问题前,今日已经有很多人,朝林向安问了同样的问题。 无奈地又将事情,回答了一遍。 王三平不禁感叹,这孩子从小就厉害,如今还一次就考中了,搞不好还真能当个官老爷。 随即想起了王老爷子的叮嘱,便说道: “向安,这消息传回家了,你爷时常念叨你,让你有空回去一趟。” 这几年王三平跟着林家,也赚了不少钱,如今在镇上安家落户了,不过每天镇上、乡下两头跑。 王老爷子听人说了这消息,就逮着他和王四顺,让两人碰到林向安了,让他回一趟村。 说是想孙子了,估计是想和村里人显摆显摆。 这一提,林向安才想起来他将近有一两年没去过王家坞了。 去年提出来参加科考,其他事都没有管了,生活就是两点一线。 也该抽个空去看望一下了。 林向安点点头,笑着说道。 “五伯,我明日早上要去县城,拜谢知县大人。等我回来,若是时间还早,就回去一趟。” 见林向安愿意回去,王三平脸上乐开了花,林向安若回去,全家人脸上都沾光。 “行,你看着安排。明日晚些我让和智来接你,有啥事你就指使他。” 没聊几句,王三平还有事,就带着王和智赶着马车走了。 林向安想到了林家酒肆,那两家铺子都奖励伙计了,没道理这家没有,顺便让人送一桌子好菜过去林家豆腐坊那边。 于是两人就去了林家酒肆,虽说林家酒肆最后开起来的,但却是三个铺子里最赚钱的。 到目前为止开了三年,生意直逼镇上另外两家酒楼:翠云楼和香玉斋。 因为和翠云楼有合作关系,林家酒肆没有做鲫鱼炖豆腐这道菜。 而是以麻婆豆腐、蒸豆腐、豆腐煲、酱爆豆腐为特色,其次利用家里养殖的牲畜,去年又陆续添加其他特色菜,东坡肘子、红烧肉、糖醋排骨、宫保鸡丁、辣子鸡丁、香菇滑鸡等。 这些都是根据他曾经的记忆,和林秋兰、请来的厨师,一起研发出来的。 两位厨师人品很好,当然也是签订契约,提供了高额福利待遇。 林家酒肆的生意越来越好。 与之相比,香玉斋原先以红烧肉、清蒸小龙虾为特色的酒楼,就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而翠云楼除了鲫鱼炖豆腐特色菜,还有特色点心,受到双皮奶制作的启发,后续研制出了其他奶制品点心,颇受好评。 而且在价格上,林家酒肆更有优势,因为自家产的鸡和猪,成本更低。 同样的菜色,味道两家不相伯仲,但林家酒肆更优惠,久而久之,香玉斋的客人就流失了。 香玉斋估计对林家酒肆恨得牙牙痒,也没少使出阴招,比如挖墙脚,或者让人来骚扰,最开始有他师傅赵康平干预,都解决了。 即便后来赵家走了,但赵康平离开前跟人说过,林向安是他徒弟,还有部分镖局的人在镇上,倒也给他林家面子。 有的时候小心翼翼经营,还不如抱人大腿是有道理的。 林向安正好查看了铺子里的账本,大致翻看了一下,每日差不多有10两银子的流水,吃食上的利润,大概能到达一半。 顺便询问了顾客的情况,多是港口那边过来的商人。 这边商船是从沿海地带过来,路过这边停靠,多是到杭州、扬州一带,也是这条商业航道的繁华,让双林镇规模越来越大。 与县城相比,规模丝毫不弱。 林家酒肆一年下来,剔除各种成本、税收、隐含的保护费等,大概能用一千多两银子的利润,可以说是非常赚钱的了。 从去年开始,他虽然没有再看各铺子的账本,但心里还是有数的。 家里的铺子,全部是按照当初林家豆腐坊的账本来规划的,每月会核对,其次就是每年还会核对。 财务方面早期是林向安和王四顺一手抓的,后来就交给了王四顺和林桥负责,他会定期听汇报,适当给出经营方向。 林家酒肆是接手的一家快倒闭的酒楼。 原先东家经营不善,但原掌柜的人好,就在转手铺子时,原酒楼老板让林家帮忙给个活计。 于是被林家留了下来,这人忠厚和听话,就继续当了掌柜。 让人打包送了一桌吃食到林家豆腐坊,同时也让他们自己也做一桌吃食,让大家空闲了一起吃。 林向安直接付了两桌钱。 掌柜的不明白少东家为何非要给钱。 “少东家,这使不得,我记账就行了,何必还给钱呢。” “陈掌柜,这属于铺子里的公账,从我手里付。不然对不上账,如果家里其他人都这样干,就会成为一笔糊涂账。” 他刚才看到账本上有人记账,但没有说出来。 这会也算是提醒,以后不要再出现记私账的行为。 家里这么多人,你来占个便宜,他来占个便宜,这不就是挪用公款吃喝吗? “以后,只有我爹和娘的名义可以,其他人一律不许记账。” 陈掌柜瞬间明白林向安的话。 “好的,以后我会吩咐下去的。” 看天色不早了,林向安就带着林远回去了。 夜里,林向安就去王四顺、林秋兰的房间,将这事提了一下,之间就不计较了,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不仅是林家酒肆,其他两个铺子也是。 二月份在县城刚开的林家豆腐坊,生意倒是慢慢有起色了,不过远不如镇上的生意。 等后面他到县城稳定下来了,再慢慢改善吧。 久违的,林向安询问了家里养殖场的问题,王四顺和他说了大概,正好明日拜谢完知县,他回去一趟,视察一下。 家里的两辆马车,一直来回运送货物,基本不着家。 王四顺为了家里人出行方便,就又买了一辆马车。 第二日,天刚亮,林远就赶着马车,送林向安去县衙。 到了县衙,林向安和门口的衙役说了自己的名字,很快就被带进去。 林远就在县衙外面等着。 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被带到一个中厅,让他稍等片刻。 等了半炷香的时间,刘知县才从外面进来。 林向安正要行礼,便被刘知县阻止了,一脸笑容地看着他。 “不必多礼,坐下吧。” 并没有坐下,将手里的礼品,送了过去。 “县尊大人,昨日回到家中,听说您送来奖励,学生特意前来拜谢。这是自家做的一些特产小吃,手艺还不错,望县尊大人笑纳。” 刘县令正想要拒绝,但听是自家做的吃食,便收下了,语气温和地说道。 “既然是你家做的吃食,那我就收下了,下次不许再礼了。听说前天你们回来,路上遇到土匪,可还安好?” 第86章 炫耀 “回县尊大人,就是受了点惊吓,一切安好。” “本官听闻此事,甚是震惊。连夜火速派人上奏府衙,定要让人把土匪缴干净了,那群人实在太猖狂了。” 没想到会这么速度,这事肯定是因为冯家、薛家、宋家被牵连,才会有如此效率。 宋桐的爹是一位举人老爷,是这一带有名的乡绅大户。 而冯家家里的人脉更广,在整个县府都是有名的纺织大户,曾经慧眼识珠,捐助过不少秀才、举人,有些当官了,还保持联系,这才能将生意安稳做大。 薛家稍微差点,但也是周围有名的大地主,和冯家又是姻亲关系,也是不好惹的。 再加上都是本县重点考上童生的学子,这几条都足以让刘县令重视。 “多谢县尊大人出手,为当地百姓除害。今日前来,还有一时相求?学生想入读县学,可否麻烦县尊大人推荐一下?” 刘县令微微点头,笑着说道。 “你拿下这县府试的案首之名,想入县学,非常简单。稍等,我给你写一封推荐信,你就带着这封书信去报名即可。” 说完就起身,去旁边的书桌,快速写了一封推荐信,折好交给了林向安。 “多谢县尊大人。” 难得刘县令心情好,又和林向安聊了一些学问上的事,提醒他不能放松,要在接下来的院试中,定要给本县争光。 聊的正高兴,刘县令还准备留人吃饭,结果下人有事禀报,于是林向安借机离开了。 进来聊了半天时日了,已经足够了。 一出来,林远就赶着马车过来了。 回到家,王和智已经来了,林秋兰知道他要回去,便帮忙准备了带回去的礼品。 林嘉月听到哥哥要去乡下,吵闹着要跟着一起去。 最后林向安直接把两个小家伙带上了。 王和智、林远两人在前面驾车,林向安三兄妹坐在车厢里。 在车厢里,抽查两位弟弟妹妹读书的情况,林嘉月的全还给他了,倒是王和忠学的扎实。 林向安考虑到,不能由着弟弟的性子,应该让他去读书了。 未来考不考科举,都随他选择。 但读书认字是非常有必要的,回头送去李夫子的树人私塾去读书。 林嘉月没办法,没有私塾收女孩子,只能他自己抽空教。 下午到的王家坞,看到乡里的人正在田里插秧。 村里,每天马车来来回回的,大家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太在意。 王老爷子,正在田里忙活,结果听到有人喊他回去,说他孙子林向安回来了。 于是王老爷子眼神一亮,直接扔下手里的秧苗,兴奋地跑回了家。 大家都知道林向安考中了童生,还得了县太爷的奖赏。 一群爱看热闹的人,停下手里的活,纷纷跑去王家看热闹。 “我孙儿回来了!让爷瞧瞧,长高了不少。听说你考了第一名,可是真的?” 王老爷子一脸喜庆,满眼宠溺,之前的消息听过无数遍了,但还是想从林向安嘴里再听一遍。 “爷,是真的,我考中了第一名。” 满脸喜色,王老爷子不禁大笑。 “哈哈哈,听到没,我孙子考了第一名,出息了!” 当知道林向安考中,还被奖励的消息后,王老爷子天天拉着村里人说这事,不厌其烦。 大家面上被老爷子弄烦了,但心底是羡慕的。 “哎呦,叔,您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们都知道了!” “这孩子厉害啊,还得了县太爷的赏!” “是啊,有出息了!” “咱们村的景辰也考上了,不过考了两次才考中,这孩子年纪轻轻,一下子就考中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围着议论。 时不时询问林向安,林向安也有礼貌的回答。 林远见林向安被人围住,默默将林嘉月、王和忠给拉到旁边,怕大人们挤到这两小孩子。 王老太回来,看到家门口挤了好多人,上前就将人驱散开了。 “大家别挤了,我孙儿大老远回来了,肯定累了,你们赶紧去忙地里的事。” 人群这才散开了,院子里终于清静下来。 王老太这才拉着林向安的手,和蔼地说道。 “向安回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们也好提前准备,今日大家都下地插秧,都没空弄。” “爷,奶,我就是回来看看你们的,不必忙前忙后。过几日我就要去县学读书了,就没时间再来了,这不就带着弟弟妹妹一起来了。” 这时王老爷子和王老太才注意到两个小家伙。 “爷爷,奶奶好!” 林嘉月、王和忠两人很默契,异口同声朝老两口喊道。 俩孩子长的好看,衣服穿得又好,让人看着就喜欢。 老两口连忙高兴应道。 “好,好!都好!走,去屋里坐!” 王老太一手一个拉着就往屋里去,然后从锁着的柜子里拿出点心,给两孩子吃。 这几年,村里人的日子好多了。 家里的田地,全部留给大房他们种,只要分些粮食就好。 到了收割时候,大家会齐心帮忙弄。 王二雷夫妇被王四顺请去搞养殖,一个养猪,一个养鸡,当然还请了村里其他人帮忙。 王三平夫妇在镇上铺子里帮忙。 考虑到大房王和义成亲,王和仁又有了两个孩子,住着太挤。 于是去年,王四顺和王二雷、王三平商量了一下,三个兄弟单独出资,给老两口单独盖了三间敞亮的青砖瓦房,让他们和大房分开了。 见有新房子住,老两口啥也没说,高兴地住了进去,村里人都羡慕老两口几个儿子孝顺。 王老太一脸笑呵呵的说道,“今晚,你们就住在奶家,奶给你们铺床去。” 第87章 养殖情况 这次回来,林向安计划待两天时间。 除了看望王老爷子和王老太,还准备查看一下养殖情况。 便找来林桥询问最新的情况。 当初计划养猪,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一年多的时间准备。 最开始和王家族人,多次商量沟通,才达成统一。 为了更安全的养殖猪,便提出可以让村里人入股,共同利益才是最稳固的合作。 一个落魄但仍有凝聚控制力的王氏族人,在管理上有先天优势。 尽管村子有三四百人,但族老有6人,这六人可以说是管理者。 任何重大的事情都要相互商量,没有人能独裁。 同时对村里人有一定的族规约束。 基本上所有大小事,都在村子里解决,一般不会报官。 鉴于这样的架构,便给六房自由选择,可以投入一定的金额,盈利会年终分红,未盈利,若是想退回钱的,可全额退出。 若是损失亏本,由林家一力承担。 若是盈利,每年会拿出一部分钱,支持村里的族学。 尽可能让族里的孩子读书,最重要是让有能力的孩子去考科举,相当于提供助学金。 整个架构更像一家公司,林家是大股东,村里六位族老是小股东,小股东是由村里的散户一起投进去的。 其中还需要养殖的伙计,人员由六房推荐,林家考核筛选。 养猪产生的粪便,堆肥处理后,会分给各房处理。 最终达成一致后,专门写下了契约书,将后面的一座山地低价租给了林家使用,一年不到二银子,这钱最终划到族学里。 目前是以半放养的状态养殖猪,用竹子圈了将近4亩山地,大概是标准足球场面积的2\/3。 外围用竹子围了一圈,在山脚下,盖了茅草屋猪圈,还盖了四间土胚房。 两间留着人住,两间是仓库储备,存放豆渣等吃食或者杂物。 最开始大家抱着半信半疑,但又不亏本的情况下,一房拿了10两银子,一共凑了60两。 而林家拿了将出240两作为启动资金。 最开始买的三头母猪,一头种猪,猪的繁殖力很快,一次能下10-12头猪仔,一年可以下2-3窝。 这种专门下崽的猪,比普通猪要贵一些,大概花了30两银子。 市面上收猪的价格大概12-13文钱一斤,一头猪大概要养一年。 大多在120斤-160斤左右,很少能养到200斤。 养牲畜就怕遇到疫病,所以再多方考察学习之后,林向安让王四顺制定了严格的规定。 一、定期清洗猪圈,撒草木灰消毒,搭配中药烟熏驱虫。 二、水源要干净,直接将山上流下来的溪水引流进来。 三、严格控制人员的出入,不相干的人一律不准进入,每日进来必须换衣服,才能干活。 在准备的阶段,在刘荣家的猪场里学习,养的不多,差不多三五十头。 也是在请教的阶段,才知道自家喂的豆渣没有利用好。 生的豆渣,牲畜吸收的有限,如果煮熟或者发酵,才能得到更好的利用。 煮熟需要耗费大量的木材,便选择了发酵。 多次尝试调整后,最终选择了酒糟和豆渣等比例混合发酵。 酒糟是酿酒过程中产生的残渣,通常被用来和杂草、谷物糠混合堆积发酵,发酵后再喂养牲畜,长的比较好。 在多方的启发下,林向安让家里人用豆渣、酒糟、谷物糠(谷的外壳)磨成的粉,一起搅拌均匀,放入大坛子里,压结实,密封保存。 热的时候7-10天就可以了,天气冷的时候大概30天,发酵好后,会有淡淡的酒香。 在喂养牲畜中,能够更好的吸收,长得更肥。 废弃酒糟的成本非常低,一般也是低价卖掉,直接从周边几个小酿酒坊收酒糟。 若是没有酒糟的情况,会选择用酒曲来发酵,不过里面要加入谷物糠、麸皮等搅拌,比例方面要把握好。 这是主要饲料,其次会搭配稻草梗、蔬菜叶子、猪草,会根据季节来调整。 历时一年半之后,养猪场就办了起来。 目前维持规模在300头左右。 其中乳猪(0-3月大)60头,幼猪(3-6月)120头、成年猪(6-10月)100头左右。 还有两头种猪,和几只下崽母猪。 目前由5个伙计,负责看门安全、喂养、打扫、观察记录猪的情况。 除此之外,还找了镇上的胡大夫来当兽医。 古代中医学和兽医学都基于阴阳五行学说,并使用类似的诊断方法(望闻问切)和治疗手段(如针灸、草药治疗)。 都是哺乳动物,中草药可以用于人,也能用于动物,所以林向安直接锁定了胡大夫。 当然最开始胡大夫不愿意,除了多给钱,再就美食诱惑,于是半推半就成了家里的兽医顾问,每个月会来定期来检查。 目前养殖总管事交给了林桥,养猪场交给王二雷看大门,负责每日巡逻,检查安全。 另外四个人,是由其他房主挑选出来的,有责任心和细心的人,若是出问题,是直接能换人的。 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村里人都眼馋,背后都盯着他们的位置,以至于不敢不尽力。 和市面上同样的报酬,一天25文,一月一付,不包吃,如果养的特别好,年底会有额外奖励。 在这里比较好的是,不用交各种各样的费用,村里人也会帮忙维护安全,因为盈利了,他们也有分红。 其次养了五条土狗,土狗比较忠诚,能看门也能帮忙把牲畜找回来。 最开始拿着饲料吹口哨找猪,将猪引回来喂饱,就这样训练过几次后,形成习惯,一吹口哨,猪就会自己回来。 没回来的,就让土狗帮忙去找。 最开始大房想走关系,想把王和义塞进去,王四顺也没有拒绝,就让他去弄堆肥,但弄了几次王和义受不了,臭气熏天,就闹着不做了。 堆肥需要将动物粪便、木屑、树叶、秸秆粉碎、松针等混合堆在一起,隔两三天就要翻一遍,一直翻个六七次,没有臭味,湿度合适就可以了。 但最开始实在太臭了,王和义受不了,就闹着要换,经过这一次后,最后再也没让大房参与进来。 大房有意见,王四顺就让王老爷子出面压制。反正你想要赚钱,那家里的田全部你们来种,虽然有意见,但也相安无事。 毕竟王老爷子和王老太一致站在了王四顺这边,人家林家让小儿子跟着他们姓了,已经够给他们家脸了。 其次族老也是知道的,闹得太过了,村子的族老也会出面来管的。 第88章 咱们几兄弟一起聚一聚 两年的时间,村子里收到实打实的好处后,林家再提出养鸡、养鸭时,纷纷表示赞成,这一次大家还想出多一点,不过比例和养猪一样。 鸡和鸭依旧放养,只不过养鸭需要水塘,各养了1000只,都是半放养。 养四五个月就可以卖了,养到五个月后进入产蛋高峰期。 和养猪的饲料一样,春夏季户外有充足的食物来源,饲料会少一些。 到了秋冬季节,就主要喂发酵的饲料了。 养鸡需要的人少一些,只要了2个人,由三伯母孙兰玉负责,另一人由村里选出来的。 养鸭山脚下的水塘那边养的,靠近水稻田,有三个人,由王老太负责,另外两人由村里人选出来的。 三四个月就可以卖了,养到六个月,就开始进入产蛋高峰期。 鸭可以和稻田共生,得插秧后的10天,一直到稻穗形成前,这期间可以放鸭子进去,一亩水田,通常放10-15只鸭子。 正好王老爷子的水田,在山脚下,连成一面,在稻田周围设置低矮围栏,适当鸭子出来帮忙捉虫、吃嫩草等。 比较难拿捏,所以比较谨慎,也只圈了百来只这样喂养。 养鸡和养鸭就没有养猪那么严格,但也要保持干净,定期打扫卫生,用草木灰消毒,同时注意每日观察情况。 养殖这些牲畜直接卖,并不划算,便进行了二次加工,于是有了后来的林家酒肆和林家杂货铺。 林家杂货铺主要卖用了烟熏卤的方式加工肉类,其次还有咸鸭蛋、皮蛋等,以这类为主,有一些商船路过,就会来采购这一些这类吃食。 而新鲜的就会送到林家酒肆,做成特色菜,直接将利益最大化。 因为王和义不愿意堆肥,直接将肥料给到村里族老们自己分配,谁家想要了,自己来弄。 会把堆肥的方法告诉大家,所有的粪便都能堆,最后成品没有臭味,没堆好的,可以放蚯蚓进去,一段时间也可以了。 这是最好的天然有机肥。 “我每日都有亲自去查看喂养的情况,你最开始教我们记录的信息,也一直在执行。这几年下来,已经很熟练了,没有太大的问题,而且养的好,还会记录下来,在年底会给予奖励。” “咱们所有的要求,都是对外公布的,村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但凡有问题,举报成功的,咱们都会给与奖励。” 人在工作岗位久了,就成老油条了,很容易出问题。 便有了举报机制,当然会专门调查,若是真的,就一定会给予高额奖励,也就是欢迎大家积极监督。 为了避免王家族人多,欺瞒林家,王四顺和林桥一开始亲力亲为,甚至还扶持了王老爷子,让他后面成为这一支的族老。 “行,我明天去是实地转转。和信今天回来吗?他要来了,晚上咱们几兄弟一起聚一聚,想和你们说说话。” 见没有太大的问题,林向安便不再过问了。 “还不清楚,我等会去问问和智。” 两人又聊了一下,说完林桥就出去忙了。 ...... 林向安将准备的礼品,带着弟弟妹妹给其他屋送去。 大房这几年闹出过一些小事,但不敢真闹大事,毕竟被赶出族里,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时候人都以我为族里添砖加瓦为荣,没谁想不开想被族里赶出去。 所以看在这个面子上,林向安还是给大房送了礼,三家面上是一样的,至于私下里的,那就要另说,面子上要过得去。 大房现在是由王和仁的媳妇宋雯在操持,王四顺不待见刘小红,后面渐渐影响了王老爷子和王老太。 毕竟以前最疼爱老幺了,即便当初入赘了,但如今带着族里人赚钱,给家里争脸了。 而且还让他成为了这一分支的族老,在村里那是独一份。 王大良觉得是刘小红,让他和几个兄弟生分了,如今都没有缓和的余地,对她颇有微词。 更别说其他人,刘小红知道所有人对他意见大,也就适当收敛了,她是爱占便宜,但不是真蠢。 而且族学,村里所有男孩子都能享受到优惠,若是读书厉害的,还会大力扶持,这种好的福利,只要不傻,都知道遵守族规。 见大房态度比较好,林向安和气地聊了几句,就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了。 碰到三伯母孙兰玉打招呼的时候,对方私下特意询问,林桥这边有没有定亲?说是有人看上他,让她来私底下问问情况。 林向安微囧,一下子恍然大悟,林桥如今15了,该说亲了。 林桥在他们家是很重要的人,不可能随便相看人的,若说他心里有人,那是另一回事。 “三伯母,这事我娘和我奶会安排的,具体我不知道。” 孙兰玉露出失望的表情,但还是想让他帮忙探探口风。 “是这样的,托我来问的那家姑娘人品长相都不错,你要不回去问问你娘,看看要找个什么样的?” 见他不死心,林向安便直接婉拒了。 “我娘和我奶心里应该有安排,这事就不麻烦三伯母您了。” 见状,孙兰玉尴尬地笑了笑,明白这是被林向安拒绝了,不过也是,人家怎么愁亲事呢。 五房这边,现在只有王和智在这里,王和信在林家杂货铺做活计。 “和信今天回来吗?” 王和智点点头,一脸憨厚地说道。 “他说你回来,要来见你。晚上,会和我爹一起送豆渣过来。” 听到王和信要来,林向安忍不住露出怀恋的神色,过去几个兄弟还有赵泽一学习玩闹,特别纯粹,如今没几年,就感觉人都离开了。 “我今晚住你们家,咱们兄弟几个好久没聚一起了。你们搬出去了,阿桥和阿远各自忙着,阿泽也离开了,我们家里一下子就冷清了。” “是啊!听说你考中了,和信特别高兴,就盼着见到你,可惜一直没能碰到。这不,昨日说你要回来,就一直念叨。” 就在这时,院子门外有说话的声音。 “向安哥!听说你考了案首,恭喜啊!” 人未至,声音到先来了。 王和信穿着蓝色盘领长袍,三两步就飞奔进来。 第89章 交心 难得人全部凑齐,便在一起说说笑笑。 傍晚时,王老太做好了晚饭,就叫几个孩子来吃饭。 王老爷子和王老太单独住之后,老两口就自己做饭吃。 平日里,王四顺带着林桥经常过来,时不时给老两口带东西,便也成了吃饭的常客。 林向安家里吃饭,大家都是围在一起吃的,并不分男女。 在家里住的几个兄弟也受到影响,没有男女分开吃的习惯。 等到王老太将菜上齐了,入座了,大家才动筷子吃饭。 王老太会贴心照顾王和忠吃饭,其他几个兄弟就比较照顾林嘉月。 吃完后, 王和智主动去帮忙替王老太洗碗。 其他人分工,帮忙收拾桌椅打扫。 林向安也想帮忙,不过被其他人抢了过去。 天黑前,偶尔有人过来串门。 待给弟弟妹妹简单清洗后,林向安就让两个小家伙去房间里睡。 林嘉月怕黑,不敢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睡,便让王和忠陪着她,在里面屋子一起睡。 待两人睡着后,林向安才去找其他人。 知道林向安找他们,四人端了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喝酒看星星。 林向安一过来,便瞧着几个人一脸惬意,笑着询问道。 “你们这从哪弄的酒?” 王和信站起来,给林向安让位置,在昏暗的油灯下,露出调皮的笑容。 “小声点,别让爷听到了,这是我从爷那偷出来的。” “几个人干坐着无聊,就想到爷那还有不少酒,我让和信去拿了一壶,等下次回来我再给爷补回来。” 王四顺和王三平兄弟俩,时不时会给王老爷子带壶酒,老爷子还和以前一样,省着喝。 今日高兴,王和智觉得几人可以喝一杯,这才指使弟弟去拿了一壶。 “这还剩一半,我尝了点不好喝,你们还喝吗?若都不喝了,就兑点水,我偷偷放回去,这样爷就不知道了,也不用再买了。” 几人听了王和信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孩子长大了,性子倒是比以前活泼不少。 其他几人觉得不太好,觉得浪费酒。 但林向安一反常态,不怀好意地笑道。 “行啊,你要这么干了,等以后爷怀疑了,咱们就把你拱出去,到时候少不了被追着一顿打!” 王和信仿佛想到了被王老爷子追着打的情形,撇了撇嘴。 “你们太没义气了,怎么能让最小的我背锅呢!” 坐在王和信旁边的林远,笑着吐槽道。 “谁让你出馊主意的,兑水不是浪费酒吗?” 几个人在一起,仿佛都回到了小时候玩闹的时候,不免都话多了起来。 夜里,吹来淡淡的凉风,感觉有点凉,才回屋里。 关上门后,林向安才说了聚在一起的目的。 “这次大家聚齐了,正好我想和你们聊些话,咱们兄弟几个,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感情更亲厚些。” 发生遇刺事件后,林向安更加有了危机意识,一起长大的兄弟更知根知底。 以后他做事,也是需要人的,而且他们也都在林家做事。 便想单独和他们聊一聊,听听几个人未来的打算。 他也该提前规划,不管做什么,忠心能够信任的人才,都是有必要的。 “我从来没把你们当外人,如今我走上科举的道路,虽不敢夸海口,一定能当官,但定会考上举人。但我想问问,你们愿意跟着我吗?” 以为林向安说的是林家生意,王和智心里纳闷,他为何多此一问。 “我们一家都在林家做活,肯定是愿意跟着你的!” 林桥也点点头,诚恳地开口。 “是啊,林家都是你的,我和弟弟会帮助你的。” “向安哥,你放心,咱们都跟你一条心。” 虽然不明白林向安的意图,但王和信很积极的响应,他反正相信跟着林向安肯定没错。 “怪我没有说清楚,我说的不是林家,是指我个人。快则一年,慢则三年,我会离开这里,未来你们愿意跟着我?听我安排吗?” 几人渐渐听明白了林向安话里的意思,他没有提会考出去,但话语里却透露着要往上走的决心。 “我不是逼迫你们,是给你们选择。若是你们选择了我,我要你们的忠心,而且绝对不能背叛。” “若是背叛,咱们兄弟恩情一刀两断。” “你们满足当下,即便不选择我,依旧可以在林家做活。” 后面的话,林向安就没有再说了,如今兄弟感情很好,可以交心,但未来就不一定了。 和其他人不同,当林远决定做林向安书童时,他就决定好了未来的方向。 没有多考虑,林远率先开口。 “向安,在我娘去世那年,我就决定好做你的书童,未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跟着你,绝对不会背叛。” 对于林桥来说,林向安对他来说,就像亲弟弟一样。 “对,若你用得上我们兄弟俩,你只管开口。” 自从,两人的父母去世后,林桥和林远就一直记得他娘借的那一百两银子。 林远因为小,又被送到镖局习武,一直也在花钱。 于是林桥从那之后,一直在家里的铺子里帮忙,他不善于沟通,便勤快的多做些杂务,每天不闲着。 唯一空闲,就是跟着林向安读书认字。 原本每个月给他些零花钱,但从那以后,他再也不要。 说家里有吃有住,本来还欠着钱,就当一点点还钱。 每年林秋兰都给他提这事,不能手里没钱,但林桥硬是不拿。 衣服鞋子破了,也不开口,还是林老太和林秋兰细心,给家里孩子准备衣物时,一定给这两孩子准备一份,就这样持续了五年。 后面林秋兰说,林远每个月赚到的月银,都会给她,两兄弟已经还清了林夏枝借的债,就让两人自己拿着钱,别再给她了。 从那以后,两人手里才开始有钱。 不过,林桥有钱后,攒下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林家每个人送了一份礼物。 这些林向安都看在眼里,林桥没有太多的话,更多的是沉默地做事,用行动来回报别人。 小时候林远比较活泼,但长大了出去闯荡变成熟了,他记得要照顾林向安,反而没有过去的活泼。 不过他与王和信在一起,被影响,也会稍微活泼些。 林远很细心,对林向安很好,就是有些压抑自己。 两兄弟的所作所为,林向安全部看在眼里,他点点头。 “好。” 随即看向王和智、王和信两兄弟,平静地问道,“你们俩呢?” 第90章 背后真相 “向安哥,不用想,我自然愿意跟着你的。放心,我不会背叛你的。” 王和信一脸天真,在他心里,林向安非常厉害,懂得多,跟着他准没错。 见其余三人都已经同意,就剩他一个人,王和智有些顾虑。 他也知道,林向安不会无缘无故问出这样的话。 若是他拒绝,那么在林向安心里,他也只是兄弟,未来的心腹,没有他的位置。 但林向安想走到哪一步? “向安,我能问一下,你要做什么?又需要我们做什么?” 前面三个人,算是无条件信任他,倒是王和智理智一些,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样得亏是有血缘关系,又一起长大的兄弟,才有这样的信任。 这要换其他人,肯定会有所保留的。 既然想要别人的忠心,就要给别人相应的利益。 “未来我能不能当官,这事我不确定。但我能确定的是,我一定会考上举人。未来我需要能够信任的人,帮我办事情,林家的生意只是其中之一。” “你们给出忠心,未来不管我做什么,我能保证,身边都有你们的位置,是别人无法替代的。” 林向安想了一下,觉得遇刺这样的事,还是得告诉大家,危险和机会并存。 与其瞒着,不如一次性说清楚,说到底就是一种等价交易。 “我也不瞒你们,这条路上一定会遇到危险。这次从府城回来的路上,就遇到有人来刺杀我,关于凶手我自有猜测,心里也有初步计划,你们可以重新再想想。” 王和信听完瞬间蹦了起来,一脸情绪激动,着急地问道,“什么,谁干的?向安哥,你没事吧?” “冷静点,坐下。”林向安挥挥手,示意他别激动。 林桥蹙眉看着他不语,随后瞪了林远一眼,这事竟然没有和他提。 王和智一脸愕然。 “我没事。当年你们好奇我为什么学武?你们还记得我5岁时,和阿泽有段时间不在,那是因为我和他被人绑架了,这事就我的爹娘知道,是我师傅救了我俩。” 林向安平静地叙述着,仿佛说着别人的事。 但听得几个人,心惊胆战。 “选择跟着我会有危险,但同样的,我未来获得地位和财富,其中功劳都有你们一份。” 原本还有顾虑的王和智,听说林向安曾被绑架,又遇刺后,反而内心更笃定,既然是兄弟,就要共同面对危险。 “向安,你既当我们是兄弟,有人要害你,我定不会袖手旁观,你若用的上我,尽管跟我说。” “对,我们也是。” 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地点头。 “好,一人倒一杯酒,干了这一杯,咱们兄弟同心协力,把我林家和王家一起壮大,光宗耀祖。” 林向安拿过酒壶,就着刚才的酒杯,一人倒了一小杯,亲自递给这几位兄弟。 最后,自己端着酒杯,林向安郑重的说道。 “你们给我忠诚,只要不背叛,我以性命担保,他日定不弃你们。” 说完,就将酒一口喝完。 其他人见状,便有一下子干了。 虽然不知道未来会遇上什么,但这一刻大家都许下了最重要的承诺。 之后,林向安就将自己即将入县学的事,告诉了他们。 同时,让赵桥继续做手头上的事,但要找到合适的人培养,放手一些活计,适当学会用人。 王和智过段时间到县城豆腐铺当掌柜,每日的铺子情况,定期向他汇报。 至于王和信暂时待在杂货铺里,好好跟着师傅学,后面再用他。 林远,就让他跟在身边,不再去跑镖,及时处理各项命令。 现在就锻炼处理事情的能力,将来遇到其他突发状况了,也不会慌乱。 ...... 当天夜里,县城吴家,当家人吴良吉收到紧急信件,待看完信息,瞬间震怒,让人把吴良曜给找来。 昨日,林向安回来的消息,就传到了吴良曜的耳朵里。 他又惊又怕,怎么也想不到派出去的人,没能将林向安解决。 当时就觉得这事坏了,派出去的人是他找大哥要的人。 目前家里的死士并不多,只给了他一个人,于是让人趁着土匪打劫,借机除掉林向安。 当初乌龙绑架事后,林向安就成了赵康平的徒弟。 虽然他儿子吴卓,去试探了好几回,确定林向安不记得,这才放心一点。 这人又成了赵康平的徒弟,他又恼又无可奈何。 后面听说林家出了些事,他以为又能抓到把柄了,便让人接触赵二,一个能卖妻卖子的人,正好可以利用,去毁了林家。 便让人给他银子,威逼利诱,让他去骚扰林家。 结果去了一回,他妻子就回去了,他当时也没当回事,觉得一个女人也不会坏事。 结果赵二和他这边人联系时,被林夏枝抓个正着,闹着要报官。 没办法,为了不让事情败露,只好将人弄晕,假装意外失火去世。 之后没人怀疑,但吴良曜担心林家小子出息,但他被赵康平护着,根本无从下手,只能作罢。 原本相安无事,他准备放下了,结果林家酒肆开起来,那时他不以为意。 然而短短三年的时间,就把他们酒楼的生意抢了大半,翠云楼却没有丝毫影响。 他不得不怀疑,林向安这是针对吴家的。 两年前,赵康平是走了,但留下的人依旧在,在这一带根本无法下手。 让他下定决心动手,是因为林向安拿下了县试、府试案首,这人太聪明了,万一有天他真起来了,整个吴家都得万劫不复。 于是,就去求了他大哥吴良吉,趁他羽翼没丰满前,派人去杀他,结果没能弄死他! 这下更担心了,今日上午听说林向安去见了知县,相谈甚欢。 他就更坐立不安了。 没想到晚上就被大哥叫过去,赶忙去县里。 刚踏进书房,吴良曜才走近,吴良吉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发雷霆,将一封密封甩在了他脸上。 “看看你干的好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的家伙!既然要做,就做干净,结果咱家的人被一网打尽了,若是让人查出来土匪与我吴家勾结,那是大祸临头了!” 第91章 哥哥!救命! 早年吴家和土匪合作,提供出城商队的信息。 在运送的过程中,土匪好精准拿捏货物的价值,来谈价钱,好敲诈一笔。 亦或是抢一些没有实力的商队,或者是除掉吴家的竞争对手。 但也会提醒对方,不要对有实力的人出手,一直以来隐秘合作,相安无事。 但万万没想到官府出兵剿匪,目前还在等消息,若是土匪能全灭最好,但若是有知情者将消息威胁吴家,那后果就严重了。 越想越恼怒,吴良吉又吼道。 “你说要杀一学子,想要用到土匪装作意外,我同意了,还给你一死士,可结果你杀的都是谁?你个蠢货!” 吴良曜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下子慌了神,解释道。 “我没想到这么严重,当时消息说林家小子回城跟着小商队,这才派人去截杀。哪想到那些人这没用,连个书生都杀不了。” 吴良吉被他的话,一下子气笑了,提高嗓音讽刺道。 “冯薛宋三家的小子都在的商队,是小商队,你动手都不过过脑子的?是嫌吴家的日子太舒坦,惹这几尊大佛?” 怎么可能!吴良曜傻眼,一脸不可置信,他就是听说冯家和林家小子分开,才让人动手的。 “怎么会?那怎么办?” 事已至此,吴良吉叹了一口气,只能想办法斩草除根了。 “派人去将知道这事的土匪,暗中处理掉。若是有逃跑的,定会来找来,你这边留意,将人灭口。这事是刘知县请求上面人来剿匪的,若是有活口,定会被押送回来县衙受审,到时候打点关系,再见机行事。” “那林家小子呢?” “他现在是刘知县跟前的红人,即将入读县学,别轻举妄动,若是能拉拢,就拉拢,不能就耐心等着,他总会在路上落单的。” 林家的生意虽然没有来县城,但的确影响到了吴家。 吴良吉初听到林向安,还以为是个小毛孩,但后面渐渐发现,他才是家里的话事人,是个人才。 如今还没有撕破脸,要是能拉拢过来,最好了。 不行,就直接弄死。 吴良曜心里不忿,若是拉拢林向安,那吴家搞不好得舍弃他,一定不能让这事办成,佯装着点点头。 各怀心思商谈着,吴良曜半夜才离开,到客房休息。 ......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向安在外间床上睡觉,被弟弟王和忠给喊醒了。 说林嘉月要去解手,两人对这里不熟,便喊他陪同。 林向安随意披上衣衫,就拉着带着俩孩子去茅厕。 乡下的茅厕,在屋子后面,挨着菜田。 早上还有些凉,让两人衣服穿好,这才提着灯笼出门。 灯笼还是从家里带过来的,就怕要用上。 乡下都是旱厕,是个露天的茅草屋,里面是两个木板,下面悬空的。 林向安提着灯笼,给林嘉月照明,让小心点。 等林嘉月出来了,王和忠才进去解手。 没过多时,鸡鸣声就打破了四周的宁静。 将弟弟妹妹送回屋,林向安直接穿好衣服,到院子里练拳活动身体。 待天亮,王老太推开房门,就看着林向安的身影,正在打拳,有些惊讶,见他练的专注,并没有打扰,而是去厨房里做早食。 过了一会,王老爷子也出来了,见林向安站在院子里,一套拳法练的虎虎生威,意气风发,看着就痛快。 王老爷子忍不住赞叹道,“好身手,不愧是我孙子!” 随后,林桥、王和智也从前面屋子过来了,两人也站在一旁观赏。 在林向安身边待久了,都会打心里佩服他。 从五岁开始,没有突发情况,他必定练武、练毛笔字,以及教他们写字,从来不喊辛苦和累。 和他一样大的赵泽,常常喊累,动不动和林向安讲条件。 林向安不仅顾着自己,还得看着赵泽。 这一坚持就是五年。 后来赵泽走了,王和智兄弟俩搬出去了,林远外出走镖了,林桥经常跑来跑去。 大家这才没机会听他讲书了。 “向安就是这样,做事认真,决定了就不会喊苦喊累。” 林桥想到了过去的记忆,忍不住感叹道。 “是啊,他就是那样的人。” 待林向安练完收工,这才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这时王老太从厨房出来,喊大家吃早食,热热闹闹吃完后,王老太要去打扫喂鸭子。 王老爷子下地插秧去了,林远、王和智、王和信三人也跟着帮忙去插秧。 林桥就带着林向安兄妹三人,去考察养殖的情况。 刚到山脚下,怕里面太脏,林向安就让王和智领着林嘉月在门口附近玩,他和林桥两人进去查看一圈,很快会出来。 三伯母孙玉兰已经来了,另一个是位年纪大的老婆子,手脚利索。 两人一边打扫,一边在捡鸡蛋。 林向安让两人忙,他自己转转,看看鸡的长势情况。 待准备往里走看看环境,结果就听到林嘉月呼救的声音。 “哥哥!救命!” 林向安心里一紧,快速顺着声音跑过去。 待看清情况,有些哭笑不得。 林桥紧随其后,纳闷林向安怎么停下不走了。 “嘉月怎么了?” 林向安用眼神示意前方,待林桥看清情况,不由地也笑了。 林嘉月躲在王和忠身后,两人被三只大鹅围着。 三只鹅扑腾着翅膀,不停对两人叫嚣。 嘎!呃!嘎!呃!嘎!呃! 林向安上前帮忙,把鹅驱赶走,不过这鹅也不怕他,就准备用嘴啄他。 以前听说过鹅的战斗力很高,林向安还不以为然,结果亲身领教,才明白鹅的厉害,能飞能啄,尤其是那张嘴,弄在人身上特别疼。 林桥赶紧上前帮忙。 在里面的孙玉兰听到了动静,赶紧过来,拿吃的诱惑,制止了三只发疯的大鹅,将鹅赶到里面去了。 待把鹅赶走了,王和忠就抱着林向安哭了出来。 “是不是被鹅弄疼了?要是被弄疼了,咱们就炖了它们,给你报仇!” 林向安赶紧蹲下身抱着弟弟,安抚道。 林嘉月安全后,瞧着王和忠哭了,调皮地喊道。 “二哥,连我都不如,我都没哭,羞死人了!” “嘉月,你怎么能这么说阿忠,刚才他还保护你。” 还没等林向安开口,林桥就过来,给林嘉月整理衣服,颇不赞同她的话。 林嘉月听了撇撇嘴。 “没事,哥哥在这里。” 轻轻拍了拍王和忠的后背,林向安看了一眼林嘉月的神情,便温柔地对弟弟说道。 “阿忠,你很勇敢,即便害怕也护着妹妹,哥哥为你感到骄傲。” 王和忠趴在林向安肩膀上,没有抬头,看不出情绪。 随即收起笑容,林向安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嘉月。 “嘉月,我不觉得你小,就能说话没分寸。二哥保护你,你该道谢,而不是指责他哭。” 原本笑嘻嘻的林嘉月,见林向安严肃下来,瞬间心里害怕,想到了上次的事。 说完就抱着王和忠往山下走去。 林桥见状,就牵着林嘉月的手,想跟上去,但林嘉月赌气不肯走,想让林向安回头叫他。 “向安,等等!” 林向安转过头,看到林嘉月板着脸,试着小性子,便淡淡地说道,“我带着阿忠走走,你带着嘉月回去吧。” 第92章 道歉 兄弟俩走在田野边上,想到自己挺重的,抱着比较辛苦,王和忠小声地开口。 “哥哥,你放我下来,抱着我太累了!” 林向安笑了笑,“那我背着你,这样轻松些,咱们俩说说心里话。” “好。” 之前林向安就在想,弟弟性子沉默,是不是因为觉得和姓氏不一样?让他觉得自己是外人? 当初他考虑的太片面,没有征求弟弟的意见,如今想来是自己自私了。 虽然在林向安心里,觉得姓氏没那么重要,但别人不这么想。 “阿忠,哥哥想给你道个歉。” 王和忠紧紧抱着林向安的脖子,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说这话。 “为什么?” “让你跟着爹姓,是我的想法,但没有问你的意愿,是我不对。” 眼睛看着远处,一马平川的稻田,陆陆续续被插上秧苗,看着就很舒服。 林向安露出温柔地神色,看着远方,浅笑着说道。 “阿忠,在我心里,无论你姓什么,你都是我亲弟弟,你和嘉月对我来说同等重要。我希望你俩能快乐健康的长大。只要我还在,便会一辈子护你们平安。” 趴在哥哥的肩膀上,王和忠小小的心灵,感觉很温暖。 平日里哥哥对他就很好,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哥哥对他说这样的话。 “哥哥,我不怪你。因为嘉月是女孩子,大家都偏爱他,我知道的。” 小时候他挺羡慕妹妹的,总是被各位哥哥、爹娘、奶奶抱着哄着,总感觉自己被忽视了。 只有林向安最关注他,他很爱待在哥哥身边,常跑去找哥哥睡觉,从来不会拒绝。 还是爹娘不让他去打扰哥哥学习了,这才不粘着哥哥了。 “这都没关系,因为我是哥哥,嘉月是妹妹,我得保护她。” 这小孩太懂事了,让林向安反而有些心疼。 对于父母来说,懂事反而会更忽视,毕竟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或许自己长大后,常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既感谢自己的坚强,但也会心疼自己的懂事。 将小孩子带大,看着他们,仿佛就想到曾经的自己。 便想着多呵护一些。 “阿忠,你和嘉月一样大,都是小孩子,不用保护她也可以的。你可以哭,可以表达自己的想法,都没有关系,我都支持你的。” “好,我记下了。哥哥,你生嘉月的气了吗?” 想到刚才哥哥的样子,王和忠有些担心。 “放心,我没有生气,嘉月口无遮拦,不该随意奚落对她好的人。上次提醒过她,但她没记心里,我得让她长点教训,晚一点我会找她聊聊的。” 聊着聊着,王和忠就抬起头,看着前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有了一丝孩子气,让林向安安心不少。 “阿忠,你有想做的事吗?若是没有,哥哥想让你去读书,懂些道理。” 王和忠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口。 “哥哥,我能去学医当大夫吗?” 林向安愣了一下,倒是没想过他会提出这样的想法。 若是不考科举,也不愿经商,学医倒也是个方向。 “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妹妹小时候经常生病,我想着要是能帮上忙就好了。后来,我才知道有大夫,可以治病。奶奶身体偶尔不舒服,但不愿意去看,我想着要是我会看病,奶奶就不会这样难受了。” 静静听着弟弟说着,这还是小家伙第一次明确表达自己的想法。 作为哥哥,他都是无条件支持。 “你想学,就去学,可能会比较辛苦。” 小家伙听到哥哥同意了,特别高兴,兄弟俩就一边走一边聊,又绕到了养殖场。 林桥带着林嘉月回去了,便让三伯母孙玉兰带着转了一圈,随便问了一下为什么会养鹅。 说是鹅看门比较厉害。 天热时,山林免不了有蛇虫,但鹅不怕,能保护鸡和鸭。 想到刚才鹅的战斗力,林向安觉得挺有道理的。 便不准备炖了那三只欺负弟弟妹妹的鹅。 又去看了养猪的情况,三伯王二雷带着他看了一圈。 王和忠对小猪很好奇,时不时提一些奇怪的问题。 最后又去看了鸭子,王老太见到两人,乐呵呵的,还领着两人去捡鸭蛋,还说了一些养鸭的情况。 已经有几年的养殖经验,倒是得心应手了。 后面三人一起回去。 一回到家,王和忠就去找林嘉月了,这会倒是平静,但眼睛看着有些红,可能哭过了。 先去问了一下林桥,林嘉月的情况。 “你那样走了,她以为你又生气了,就哭了,说上次你就凶她,说你不喜欢她了,只喜欢阿忠。” 林桥搞不懂小姑娘的脑回路,林向安在的时候,使小性子,也不服软。 结果林向安走远了,就开始可怜兮兮地哭。 “嘉月,被你们惯坏了,她现在也就怕我。上次我娘稍微弄疼了她,她就发火,今日你看见了,她还嘲笑阿忠,明明阿忠保护了她。” 林桥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也别太凶。” “嗯,晚点我找她聊一下,给她讲讲理。” 中午让林远帮忙看着两小家伙午休,林向安便提着礼,去拜访了二叔公王鸿。 村子里其他人,他可以不去看望。 但二叔公是读书人,也是提点过他的人,每次回来都该去看望。 没有上午去,是因为怕对方要给村里的孩子讲课,中午一般会休息,这个点去正合适。 原本吃完午食,想要小憩片刻的王鸿,听说林向安来了,连忙让他进来。 问了他接下来的打算,以及院试准备的如何,聊了很多。 甚至在下午都改给学生上课,让王景辰代替去授课。 如今王景辰也是童生,考过一次秀才,但没考中,还得多学学。 两人交流了一下午,让林向安颇有启发。 在林向安看来,二叔公很有才学,但不被世人认可,非常可惜,只能在村子里教孩子读书。 走的时候,王鸿给了他两本随笔,让他保存好,有空多看看。 “你后面要去院试,钱财你不缺,便送你这两本随笔。你拿去看看,若是觉得有用,未来帮忙照拂一下王家族人。” 一本随笔看着有些年头,但保存的很好。 另一本稍微新一些,里面密密麻麻的笔记,都是多年的感悟体会。 稍微看了一眼,林向安明白这是非常有份量的东西。 耕读世家,之所以和一般读书人不同,是因为祖祖辈辈留下来的笔记,都积累了下来,能让后人去看。 一个人的思维知识有限,不同的人看待同一个问题,能够拓展思维,感受不一样。 能从中受到启发,这比钱财更重要。 而那本旧的怕是先辈留下来的,新的没有写名字,但一定是二叔公的笔记。 这是比银子还要贵重的东西,二叔公给出的这个恩情,林向安无法拒绝。 “多谢二叔公,这份恩情侄孙铭记于心。” 第93章 和妹妹谈心 之前林向安准备和妹妹聊一下,他爹知道后,便让他先专心科考,这事他爹处理。 想来林嘉月没有听进去。 看着妹妹长大的,她的性子林向安还是清楚的。 心思不坏,就是有些口无遮拦,没分寸。 从二叔公家回来,正好碰上吃晚食。 乡下农家本来一天吃两顿,但因为他们来了,才改成了三餐。 待有空闲,想找妹妹聊的时候,天色都黑了。 让王和忠去前屋玩会,留他和妹妹单独说会话。 “嘉月,过来,哥哥想和你聊一会。” 林向安坐在床边一凳子上,朝林嘉月招招手,让她来身边。 从中午开始,林嘉月一直小心翼翼观察林向安的脸色,虽然没有生气,但也没有主动理她。 慢慢走过去站直,林嘉月低着头看着脚尖,手指无意识捏着腰部黄色蝴蝶结绦带,小声开口。 “哥哥。” 见这小姑娘没精神,林向安伸手将林嘉月的头抬起来,轻点她的眉心,温柔地说道。 “嘉月,抬起头来,看着我。你可明白今日我为何这样对你?” “我做错了,哥哥生我气,才不理我的。” 林嘉月反思过,又听林桥给她解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哥哥才会生她的气。 “嘉月,当时我指出你的问题,带着阿忠走了,你觉得惹我生气了,所以你伤心难过。那么反过来,阿忠保护了你,你还说他,那么听了你的话,阿忠也会难过的。” “你是家里最小的女孩子,大家都疼爱你。但不能因为大家疼你,就随意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你是舒服了,但别人会受伤。你是孩子,大家可以不计较,但你长大了,到时候大家就不会这样包容你了。” 见林嘉月似懂非懂,林向安继续给她解释。 “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想让你明白,不要随意说出伤人的话。你有脾气,其实也挺好的,这样不会被人随意欺负,但是它得有个度。这需要你和不同人打交道的过程中,去掌握分寸。” “这话,你可能听不懂,但你记在心里,慢慢理解。” 能听懂哥哥前面的话,但后面的有些不明白。林嘉月用小脑袋努力思考着,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哥哥,我的话,让二哥受伤了?但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没有想伤害他,但实际上却伤害了。正如我没有生气,但你觉得我生气了,所以你难过,这道理是一样的。” 人站在自己角度想问题,总是没问题的。 但随着长大,阅历丰富以后,慢慢会懂得换位思考,因为每个人是不一样的。 “这我听明白了,但你后面的话我不懂。” “没事,你记在心里就行,等遇到不同的人了,相处过程中不理解的,你就来问我,哥哥给你解释。” 在林向安的心里,女孩子不能单纯养大,她总有一天会接触复杂的人和环境,你得教会她判断处事能力,这样不在她身边,也能过得很好。 如果一味的保护,反而会害了她。 “嗯,哥哥,我等下会给二哥道歉的。” 能够听进去一点,总是好的,一点点来,慢慢引导。 “好。” 小姑娘见哥哥露出温柔的神色,一把冲进了林向安怀里,想到之前林向安什么话也没说,就扔下她,林嘉月就难过,便闷闷地说道。 “哥哥,未来我做错了,你可以给我指出来,但不要丢下我。” “让你难过了,是哥哥不好。抱歉,下次哥哥会注意的。” 说着兄妹俩就恢复了,本想再问问小姑娘想做什么,但林远抱着王和忠进来了。 估计白天玩累了,王和忠睡着了。 想想来日方长,聊太多,小姑娘也记不住,日后阿忠不在家了,她自然就会有想法了。 让林远将人放在床边,林向安给弟弟脱了外面的衣服,给他盖上被子。 又转头看着林嘉月,示意她过来,林向安开始给他拆头上的辫子。 若是在现代,他肯定不会扎辫子梳头发,但如今自己天天长辫子,久而久之就会扎长头发了。 将妹妹哄睡着后,林向安才回到外间屋子,在油灯微弱的灯光下,翻了一下二叔公送的随笔。 随意打开一页,就看到关于《周易》的注解。 自孔子赞易以后,《周易》被儒门奉为儒门圣典,六经之首。 注解分为两个方向:象数派和义理派。 象数派:强调卦象与数学之间的关系,主要用于占筮。 义理派:注重阐发《周易》的哲学和伦理思想。 之前林向安学的是义理派方向,是以道家思想为基础,融合儒家理论,作为修身、治国、平天下的理论依据,主要强调道德哲学与人伦教化的作用。 而这本注解,是象数与义理结合,注重占筮与哲学的平衡。 既解析卦辞爻辞的象征意义,也探讨其伦理与社会价值。 注解将《周易》与《礼记》《春秋》等其他经典结合,强调儒学的完整性和实用性。 强化了《周易》在儒家文化体系中的核心地位。 刚看了一点,瞬间就吸引了林向安,忘我的看了下去。 还是油灯光线太暗,需要用剪刀剪一下灯芯,才让林向安反应过来,夜深了。 意犹未尽,但一时半会也看不完,这才放下。 吹熄灯,躺在床上,还时不时回忆,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地睡着。 第二日,为了让弟弟妹妹知道农民的不易,便让弟弟妹妹带着竹帽在田边玩。 而他穿了件破旧衣衫,帮王老爷子下地里插秧。 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帮忙,速度快了不少。 村里人都羡慕王老爷子,都说读书人精贵,但人家刚开始看着像个新手,没多久,就弄得有模有样,一点也没喊辛苦。 时不时还和旁边乡亲们打招呼闲聊,一点也没有架子。 为了提高存活产量,会在水稻出芽之后,将芽种播撒到苗床上,盖上土,交足水,铺上地膜,等待其长苗。 当秧苗长到一定长度的时候,这才移栽到水田里。 秧苗插好后,主要注意田间防虫、除草、防旱以及施肥。 这边的第一季早稻,在谷雨之后移栽到水田,等到了七月下旬,大暑前后收割。 收割晒好稻子,随即进行第二季晚稻插秧,一般在立秋前结束,到十一月立冬时节收割。 原本以为自己身强力壮的,就一天弯腰插秧的功夫,弄得腰酸背痛,比他练武还累。 再次感叹没有工业支持,纯手工的农业太不容易了,完全是看天吃饭。 幸好人多,田里基本都弄完了。 由于还要去县学,林向安就没有多留,第三天中午,就离开了王家坞。 走的时候,村长带着村里人,来给他们送行。 “向安,这是我们几个族老同村里人商量了,知道你家不缺钱,但还是凑了一点,想表示一下。希望日后,你高中后,看在你爷奶的份上,能照拂一下村子。” 第94章 哥哥,他们为什么要给你银钱? 村长王长田拉着林向安的手,掏出一些碎银递给他。 粗糙的手心,手心还微微出汗,林向安知道他们的用意,他秀才的身份,基本没太大问题,就是想让他考中举人后照付一二。 从前朝开始,从科举脱颖而出的官僚士绅们,利用执政权力和致仕后的影响力,为这个群体谋取财税上的利益。 名义上皇帝免除的是士绅们的杂役,但当地的官员哪敢收大官们的田税,最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将田税都摊到了老百姓的头上。 久而久之,从律法上形成了“士绅无需纳粮”的制度。 现任甲科京官一品免田一万亩,以下递减,八品免田两千七百亩;外官减半;致仕免本品十分之六;未仕进士优免田最高可达三千三百五十亩,未仕举人优免田一千二百亩;生员、监生八十亩。 这也是富举人的重要原因,因为大户们会主动送银子、送房子等,将田地挂在举人名下,就能免除田税。 而村里人知道林向安被知县奖励,这样的考试结果,让村里的族老们多方商量后,做出的决定。 一般族老同意了,会告知大家,多方商量,少数服从多数,定下来的。 “田叔,替我谢谢大家,银子我就不收了。” 林向安将钱退回到王长田手里,温和地解释道。 “我已经从二叔公那边,收下了更贵重的东西。我爷奶他们,还有家里的养殖产业,都还要大家帮忙照看些,这些恩情我都会记下的,来日高中,定不会忘记各位父老乡亲们。” 简而言之,互帮互助,合作共赢。 王长田知道王鸿送了东西给林向安,事后他私下去找了王鸿聊这事,要不要送些银子,以防万一。 如今村子里就王景辰一个童生。 这几年分红到族学的银子,还有不少盈余,想着族里人出个举人,怕不知道要等多久。 但林向安的水平,王鸿自有判断,这才让他下定决心,和其他族老商量,拿一部分族学的钱,送给林向安。 对方收不收那是他的事,给不给却是他们的态度。 “村里的事,你不说,我们也会照看着。但银钱是大家的心意,你收下吧!” 林向安见状,便说道。 “这钱我收下,但我把它捐到族学里,给村里其他孩子用,这样可行?” 最终钱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了族学里。 村里人来的多,林向安一一告谢他们来送行。 一直到村口,林向安才登上马车。 “哥哥,他们为什么要给你银钱?” 林嘉月不明白这群人,明明就和哥哥不熟,甚至有些还不认识。 “因为利益,我若是考上举人,能给他们带来好处。他们想在我没考之前,送上一份恩情,想让我日后记得恩情回报他们。” 王和忠也疑惑地看着林向安,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不拒绝,何必多此一举。 “哥哥,我们家有钱,可以不用收他们的恩情啊!” 听见两个孩子的话,坐在外边的林远、王和信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桥、王和智一大早就先走了。 “我收下了,爷奶在村里,能更受人尊敬。而且咱们家的养殖场,还需要他们帮忙。考虑事情是多面的,不是单向的。他日我考中了,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的恩情,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恩惠。” “未来做任何事,都要懂得收买人心,这样别人才会向着你。平日里用不上,指不定哪天就帮上忙了,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 两个小家伙认真点点头,相似的脸上,露出同样的表情,让林向安觉得挺有意思。 刚回到家里,就在家里碰到了小姨林冬香,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里玩耍。 林冬香第一胎生了女儿,比林嘉月小一岁。 第二胎是一个儿子,不到四岁。 “小姨!” 几人异口同声朝林冬香打招呼。 那两个小的,也纷纷开始喊哥哥姐姐,林向安让林嘉月、王和忠,带着两个小的去屋里玩。 屋里有玩具和可爱的小东西,正好几人年纪差的不大,能够玩的来。 “知道你回来了,我和你小姨父过来家里,准备给你祝贺,结果你人不在,说是去乡下了。” 林冬香看着林向安,不知不觉这孩子就长大了,需要抬头看他了。 “小姨,这事怪我,应该早些去看望你们的。稍微等下,我去屋子里拿个东西。” 之前也给小姨林冬香带了礼物,原本是想让他娘帮忙转交,但林秋兰让他自己给,这样才算惊喜。 于是就放在房里,还想着去县城前,去一趟小姨家。 给林冬香带的是一盒脂膏。 做刺绣的手,不沾沸水,不碰重活,也不能干粗活,平日里还要注重保养。 “小姨,这是我在府城买的,给你带的礼物。” 林冬香瞬间露出惊喜的神色,随后温柔地看着林向安,笑盈盈地看着他。 “没白疼你,还记得给我带礼物。” 坐下来陪着小姨聊了一会,听着她说着带孩子的辛苦,说那俩孩子特别调皮,感叹当初林向安是真好带。 林向安静静听着, 时不时笑着点头。 傍晚吃完晚食,小姨父刘荣就来接人,刘荣发福了,越来越胖,不过对林冬香依旧很好。 当初刘荣笑着说,等林向安考中了,天天有肉吃。 如今不用刘荣送,也能天天吃到肉了。 知道他即将要去县学,大家都替他高兴。 送走人了以后,林向安这才有时间,收拾些日常用品,准备搬到县城房子去住。 县学,也是需要收费的,可以提供住宿。 不过林向安县城的家,离县学很近,走过去也就半炷香的时间,来回很方便。 还没有和冯辰他们说自己的情况,回头入读了,再去找他们。 就在这时,王四顺敲门进来。 “爹!” “我听阿远说了,村里人给你送行的事。一直以来,你做事爹娘都放心的。在外自己安心学习,不必挂念家里。” 正好王四顺来了,林向安和他说了一下王和忠的事。 “爹,阿忠想去学医,让他去胡大夫那当药童试试,若是他去了发现不喜欢,到时候再让他回来做别的。” 王四顺怔了一下,没想到小儿子会有这个想法。 “你要考科举,若阿忠去学医,日后这家业怎么办?” “您和娘好好看管着就是,至于以后,大了再说。爹,若是可以,就让嘉月学着管家,打理铺子的账。” 管家的事,林向安一直想让妹妹学一学。 未来她会出嫁,家里定会给不少陪嫁,希望她能打理好这一切。 一般大户人家,有婆母会教管家。 他们这样人家,就只能从实战开始,一点点积累些实际经验。 “让她多试试,我还在的时候,也能教教她,日后有天嫁人了,不至于被人欺负。” 这时条件稍好的人家,多是一大家子人,住在一宅子里。 人多了是非也多,免不了有摩擦。 虽然不知道未来会到嫁到什么样的人家,还不如多教些本事傍身。 第95章 找他爹要人 被这一提醒,王四顺心里不由惭愧,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还不如大儿子考虑的长远。 俗话说长兄如父,林向安顾好自己的同时,还兼顾到了弟弟妹妹的前程。 “是爹娘考虑不周,让你多费心了。” 他从不知道小儿子想去学医,见大儿子赞同,王四顺也不再多说什么。 “你说的有道理,阿忠和嘉月不小了,是该学些本事。我和你娘商量一下,就去安排。” 林向安点点头,爹娘的性子他了解,既然他提了,肯定会放心上的。 随即想到家里的银钱,都归爹娘掌握,平日娘也会给零用银子。 突然找家里要大额的银子,他爹娘肯定得问缘由,总归不便。 他有心想拿钱去买些吴家的线索,但线索肯定也不便宜,惊动家里人也不好。 不如,自己名下单独经营产业,和家里分开来,这样资金去处,也不必和父母交代。 顺便和他爹透露点自己的想法。 “爹,之前提到县里开酒肆,可有进展?” “我看中了好几家店,但总是各种原因,没能谈成。后面让牙子帮忙留意,但那边找的位置都不太理想,说是还要等等。” 这事一直不太顺利,王四顺也明白,好位置的铺子,也不是说碰上就能碰上的。 “爹,这事交给我,县里的酒肆我来想办法,您给我几个帮手就行了。” 县里,毕竟没有林家的根基,搞不好被人从中作梗,也未知。 “你要那几个人?” 林向安狡黠地笑了一下,慢慢开口。 “不多,就四个人。阿远、阿桥两兄弟,和智、和信两兄弟。” 王四顺还以为他真是要人帮忙,待听到林向安说的四个人的名字,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 “一下子就要走好几个重要人物,我看你是早有想法,原本也是让他们辅助你,既然你开口了,我让他们跟着你去县里。” “这事暂时不急,你让和信和阿远,一起跟着我去县里,他俩能有个伴,我也放心些。” 平日他在县学,若留林远一人,怕是有些孤单,正好他与王和信在一起时,性子也能活泼些。 两人一起,不仅有个伴,做事时也能有个照应。 “阿桥、和智,我未来有别的想法,家里的事,你再安排可靠的人。 之前大姨不是找娘安排两个表哥的活计吗?还两个姑妈家的孩子,想来都大了。 若是人品还不错,您就帮忙拉一把。” 对于在家里做事的人,林向安还是非常清楚,不能全是王家族人,适当放些能信任的外人。 绝对不能让一方占绝对优势。 所以铺子里的伙计,有从外面找的,也有家里的亲戚。 “行,如今你大了,县里的铺子就交到你名下,我让你娘给你一笔钱,酒肆你看着办。之后让阿桥、和智一起帮着打理,他俩沉稳,家里的铺子都待过,你也不必花太多心思,不妨碍你科考。” 两个小的跟在身边办事,两个大的帮忙打理铺子,林向安直接吩咐,做些大的决策就可以。 也花不了多少精力,毕竟主要还是要准备科考。 “正好,我还有事找娘,便和她说一下这事。” 聊到林桥,林向安就想到三伯母向她打听亲事,正好去林秋兰讨论一下这事。 林秋兰刚照顾两个小的入睡,回到房里,正坐在床边闭目休息。 待听到林向安进来,就一下子清醒了,准备给他倒些茶水,被林向安阻止了,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娘,累了?” 走到林秋兰身后,林向安给她捏捏肩膀,想让娘的身体舒服些。 “三个孩子里,就属你最贴心,找我有事?” 知子莫若母,这孩子现在是个大忙人,平日里基本上就有个时间打招呼,像小时候那样聊天,基本不可能。 林向安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反问道。 “娘,难道我没事,还不能来陪陪您?” “我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的。你有这心,但我知你事多,每日功课又重,天天学到深夜,你不说,我也是知道的。” 即便偶尔想和孩子唠唠家常,但一想到这孩子那么努力,就有些于心不忍。 她占用这时间,孩子得额外花时间去补。 别人家的孩子,就想着到处玩,到处闹,但林向安从小不用操心,自己安排。 “还是娘了解儿子,我的确有些事,想跟娘说一下。” 于是将刚才和他爹沟通的话,重新又和林秋兰提了一下。 林秋兰没有反对,轻轻拍了他的手,让他等一下,便起身,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里面有个上锁的抽屉,打开后,从中拿出了一个木匣子。 木匣子里,放着银票、收据契书,以及不少碎银。 “家里的大头都在你奶手里拿着,这些是我和你爹这些年攒下来的。 我和你爹商量过,我俩的钱,都是留给你们三兄妹的,想着你们成家时,再给你们。 但如今你大了,有想法,娘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这银钱就当提前给你。” 林秋兰数了二十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林向安。 之前一次给的最多就是五十两,如今却给了一千两银票。 母亲递过来不仅仅是钱,更重要的是一份对儿子的信任。 如果他没记错,家里的收入快速增加头两年,赚的多,花销支出去的也大,一年下来,有个三百两盈余,都算不错了。 等养殖进入正轨,酒肆和杂货铺开起来后,家里一年的收入才突破上千两。 也是最近这两年,三家铺子加起来一年下来,突破了三千多两的收入。 但家里财政大权归林老太管着,林秋兰和王四顺两口,差不多留了三成在手里。 这一千两,对他爹娘来说,也得攒些日子。 “娘,爹,谢谢你们。” 当林向安接过银票,林秋兰还特意笑着叮嘱。 “安儿,这可是为娘给你娶媳妇的本钱,可不能乱花。” 第96章 入读县学 听到这话,林向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娘,儿子知道了。您提到这事,我可得询问一下,阿桥年纪该说亲了,您和奶可有打算? 这次我回乡下,有人朝我打听。阿桥、阿远和我情同手足,三姨不在了,这事得您和奶帮着安排。” “你提这事,娘都快愁死了。阿桥今年15,马上就快16了,我和你奶也托人帮忙相看,各方打听。 也问了问阿桥的想法,但他啥也不说,一提这事就人就没影了。” 自从林向安考中以后,上门来说亲的更多了,弄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自从你考中了,咱家的大门就没闲过,时不时就有人上门来给你提亲。 我想着你都考中案首,等你考的更好了,再说亲事也不迟,就以年纪小拒绝了。 但有的不死心,就打听阿桥和阿远。 我和你奶是长辈,大家是过来人,知道日子得自己过,得阿桥阿远自己满意才行。 你们是兄弟,回头你给劝劝,若是心里有人,就跟我们说。 咱家就两个要求:家里清白,人品口碑好,其他事都可以商量。” 这也得亏是男子,能够稍微晚一点没事。 这要是女子,想留都没法留,只有提早定亲,和亲家约好,才有可能多留一两年。 “娘,这事我知道了,您和奶别着急,若是他俩心里没人,那等我高中举人,再说亲也不迟。” 王四顺静静坐在一旁,听着母子俩聊天。 林向安给他娘说,等以后考中举人了,到时候家里就不一样了,连带着两个弟兄身份也会有变化。 让她娘放宽心,以后会有更好的姑娘。 哄得林秋兰心花怒放。 ...... 第二日,吃完早食,一家人在门口送别林向安和林远。 县城的屋子,空了一段时间,需要打扫。 林远让林向安去县学,家里的事他来处理。 原本林向安说自己去县学,但因为刺杀事件,林远不同意他一个人出门,说要接送他。 但被林向安严肃拒绝了,他都多大了,还要人接送? 武功也不是白练的,而且距离又近,靠近县衙,谁脑子抽了,来这里犯事? 另外林向安还有事,需要林远去办,这才打消他接送的念头。 林向安给了林远一个任务,等王和信来了,两人就去县里的酒楼,去吃个遍,他来买单。 但不是白吃的,得带着问题去打听,回来要问话的。 临近下午,林向安拿着知县写的推荐信和入学资料,前往县学。 县学坐落在县城的中心地带,毗邻县衙,与城中主要街道相连,为宫殿式合院建筑。 正门是一座雕刻精美的牌坊,匾额上书“学宫”二字。 大门在正南边缘,林向安说明来意,有知县的推荐信,门房倒是客气,笑着带着他领着往里走。 进入县学第一道大门,牌匾上用楷书写着儒学门,象征学业初成。 门两边的朱红色外墙,看起来庄严肃穆。 进入儒学门后,能瞧见一座二层重檐庑殿顶的楼阁式建筑,叫文昌阁。 见林向安多看了几眼,门房主动给他解释。 文昌阁是文人祭祀的地方,供奉着文昌帝君,以祈求文运昌盛,士子科举得中。 也是地方文化和教育的标志性建筑。 阁前有一块青石碑,上面刻着“文运昌隆”四字。 每年文昌帝君诞辰那天,所有官学学子以及私塾老师都要准备供品,至文昌阁祭祀。 与之相对应的,县学最重要的核心建筑文庙。 专门用来供奉孔子及儒家先贤,是祭祀圣贤之所。 文庙的正门,被称为棂星门,为三间石门。 一般文庙都有棂星门、泮池、大成门、大成殿、东西庑、尊经阁、明伦堂、敬一亭、崇圣祠、乡贤祠、名宦祠。 建筑布局大多是中轴分明,左右对称。 穿过泮池,迎面是文庙的主体建筑,正殿供奉着孔子塑像,两旁陈列着孔门弟子和儒家先贤的牌位。 大成殿前有宽阔的庭院,庭院中竖立着几通高大的石碑,记载着县学的创建历史与历任教谕的功绩。 大成殿旁边是明伦堂,这是县学讲授经典和举行重要礼仪的场所。 堂内设有讲座,正中放置着刻有“学而时习之”的木匾,四周悬挂儒家名句。 明伦堂两侧是学生的学舍和教师的书房,学舍是一排整齐的房屋,窗明几净,虽然简朴却不失雅致。 书房中陈列着经书和纸张,桌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书卷气扑面而来。 学舍的另一侧是考舍,平时作为学生研读和讨论之地。 每逢科举考试,考舍便是士子们的“战场”,分隔成一个个小间,为考生提供安静的书写环境。 一一听门房讲解下来,让林向安大开眼界。 心里不禁感叹,一个县学都如此气派,可想而知府学、省学、国子监这些地方更壮观气派了。 走了好一会,才到达一处书房。 门房进去通报,随即听到里面让进的声音,林向安这才走进去。 一个年长的老人,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身形瘦削,眼神锐利,不苟言笑,花白的须鬓垂直胸前,整齐有致。 估摸着五旬开外的年纪,这人是县学的教谕,是县学最高教育官员,相当于校长。 “学生林向安,拜见周教谕,这是知县给学生的推荐信,烦请您过目。” 林向安微微弯曲身子,双手捧着推荐信和自己的资料。 屋内的一个小厮,极有眼力劲的去拿了资料,呈到老者的面前。 见这位教谕不发话,林向安就老老实实站着,眉眼下垂,一脸平静。 看了一眼推荐信,周子晋抬头打量今年的这位童生案首,的确年轻。 一般有才学,有年轻的人,难免有些傲气,所以他没开口,就准备看看对方的反应。 出乎意料,比他想象的要沉稳,不卑不亢。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这位教谕还是一声不吭,但能感觉出对方在打量他。 于是林向安微微抬头,朝周教谕看了过去,和他四眼相对。 微微笑了一下,坦荡地让对方打量。 这学生胆子还挺大,竟然敢直视他,淡漠地开口。 “你就是今年的案首?” 第97章 再遇孙文石 这位周教谕作为县学一把手,可能没见过他,但肯定知道他的名字,大概率还看过他县试的答题内容。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问,但林向安垂手站立,语气谦逊而坚定。 “正是学生。” 见林向安沉稳地与他对视,周教谕这才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缓缓开口,语调淡然。 “你年少能得县府案首,文章才学的确出众,着实可喜。但科考之路刚开始,任重而道远,切莫心高气傲。莫以一时之荣,妄想毕生无忧。” 搞了半天,这位周教谕是在敲打他啊! 怕他小小年纪,因为出色的成绩而骄傲自大。 瞬间听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多谢周教谕提点,学生定当铭记于心。” 周教谕轻叩案几,点点头,声音微沉。 “你能如此自谦,尚可。但须知,案首者往往最易被人瞩目,亦最易招来非议。才学虽重要,但为人之道更不可忽视。你既然入了县学,定要勤奋好学,学问之道在于积累。” 林向安躬身行礼,语气坚定。 “学生定不敢怠慢,定奋力精进。” 周教谕见状,也不再多说,满意点点头。 “去吧,好自为之。” 言下之意,就是他可以来县学读书了。 出去的时候,来了一个小厮,领着他去登记报名。 登记的训导,身穿布衣短衫,拿着账簿,按照学生的籍贯、身份一一登记学籍,收取学费,并告知县学的规矩。 县学是按照“六堂三级”制学习的。 六堂分别为率性、修道、诚心、正义、崇志、广业。 第一阶段学习:为正义、崇志、广业堂的学习,相当于低年级。 第二阶段学习:为修道、诚心二堂的学习,相当于中年级。 第三阶段学习:为率性堂的学习,相当于高年级。 同时还有内外班,内班就是平日住县学读书,而外班就是走读,遇到有课到县学上课。 林向安被分在诚心堂,若是在月末考试中合格,就可以升到率性堂学习。 县学大概有两百名学子,大部分是秀才和童生,但有少数是官家子弟。 教师团队:一名教谕,训导二人,都是举人出生,还有多名教官,大多聘请的比较优秀的廪生。 大致课程安排,早晨要点卯,辰时正课,由每堂的具体授课,由讲师安排。 午时休息,未时自习,酉时散学。 了解清楚后,林向安便准备明日来上课。 报完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林远已经做好了晚食,见他回来,才将饭菜端出来。 吃完后,林向安回房间温书,想到他入县学,要和冯辰他们几人说一声,便写了四封书信,交给林远,让他帮忙送到几位好友手里。 “阿远,你这两日帮我跑一趟。和信估计明天也能过来,到时候你安排一下。” 林远点点头,接过了四封信。 “好。” “等和信来了,随意些,你就带着他到县里逛酒楼和茶楼,我会将问题写在纸上,到时候你们自己看。” 随即想到了什么,林向安提醒道。 “以前教你们的字,有空多练练,不说写的好看,但要写的工整些,以后用的上。” 微微僵了一下身子,林远有些头皮发麻,字还能认得些,但写下来就太勉强了。 “向安,字认得就行,写的工整,怕是有些困难。” 若是以后考中举人了,身边人就会认字,不会写,亦或是写的很难看,到时候肯定被人笑话,这是他未来的亲信,还是得调教一下。 实在调教不了的,那就另说。 “多练一练就好了,以后你与和信,每天写十张纸的字给我,我要检查。” 见状,林远也不反驳了,等王和信来了,知道这事肯定得跳脚。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林向安考的越高,身边的人不会写字,怕是要惹人笑话。 “知道了。” ...... 第二日,天还没亮,林向安起来练了半个时辰的拳法,便收拾了一下,换上一件青色长袍直裰。 吃完林远准备好的早食,佩戴书囊,大约卯正一刻出门了。 六堂都有一间很大的讲堂,讲堂门上挂着各堂木牌。 为了光线好,讲堂的屋檐建的较高,窗格通透,每堂都单独分开的。 讲堂内摆放了三十多张枣红色矮桌,墙上四墙挂有儒家名言卷轴字画。 讲堂中央设有一张木质讲座,桌上摆放着书籍、教鞭,是授课教官的座位。 林向安道的时候,讲堂内已经来了很多人。 前面坐的比较满,在向后寻找空位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向安兄,这边。” 朝声音望过去,竟然是孙文石,没想到在诚心堂碰到了熟人。 上次遇到土匪,几人也算过命交情。 “文石兄,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真是有缘。” 孙文石旁边位置没有人,正好看到林向安进来,惊喜地叫住了他。 “我就比你早来两日,才把这里混熟。之前和你一起的几位同窗,没有来吗?” 坐下来后,林向安微微侧着身子,便笑着解释。 “我是临时决定来县学的,没来得及当面和他们说。” 点卯的教官还没有来,两人便趁机闲聊。 孙文石和他详细说了课程安排,随后便问林向安院试的打算。 “今年八月份的院试,向安兄,你可打算参加?听说前年的院试,将近上千人参加,但录取不到百人。” 参加院试的除了这一届的童生,还有往届童生,多年累积下来,人数只多不少。 平均到每个县里,大概就十来个秀才,府城人数会稍微多一些。 “我要去试一下,不管结果与否,有个经验也是好的。文石兄,你呢?” 孙文石点点头,笑着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到时候可一同前往府城。而且,县学去参加院试,会安排衙役护送,要比上次回来安全的多。” 第98章 挑衅 想到上次遇到土匪的事,孙文石还心惊肉跳。 知道入读县学,有专门的护送衙役,他立马申请入读县学。 不管怎么样,还是官员衙役带队最安全。 “那倒不错。不过,眼下该考虑升到率性堂。” 林向安点点头,一般土匪没胆量惹官府衙役,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目前,最重要是在月末考试,得到优秀,升入率性堂。 率性堂,会有教谕来授课,偶尔还会请一些外来举人来给学子讲课,能听到不少宝贵的经验。 孙文石也跟着点头,赞同道。 “是的,月末会安排考试,不到七天的时间,得抓紧了。” 就在这时,点卯的教官迈步而入。 这位教官是一名中年男子,身着深蓝色的直裰,袖口收得整齐,头戴方巾,表情威严却不失儒雅。 左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点名册,右手轻握象牙尺,敲了敲讲案,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环视了一圈,目光如炬,轻咳一声,便开始点名。 当喊到林向安这个名字的时候,周围不少人看了过来,小声议论,这位今年的案首。 教官视线停留了片刻,又继续点名,其他学子们这才安静下来。 上午的授课,主要是深入讲解八股文的技巧。 八股文是以四书五经为题材,按照固定格式写作的一种文体。 其基本结构包括: 破题:点明题意,简明扼要,一般两句。 承题:承接破题,进一步阐释题目含义,一般两到三句。 起讲:提出论点或中心思想,通常以议论为主,文风平实。 入题:开始紧扣题意展开论述,常引用经典或逆证进行说明。 起股:八股文中最核心论述部分,起承上启下作用。 中股:文章的核心部分,分为两股,且两股之间对仗工整。 后股:承接中股,进一步推论或深化主题。 束股:文章的结尾,总结全文,呼应破题和主旨。 八个部分层层递进,各有功能且相辅相成。 还详细给大家讲解了往年优秀的案例,和李夫子不一样的讲解思路,让林向安受益颇多。 待散学后,就有人主动过来和林向安打招呼,林向安一一笑着礼貌回应。 要去吃午食,便简单问候,没有多交流,就同孙文石一起去伙房。 伙房位于学舍的偏东角,占地不小,一到饭点,学子们三三两两前来用膳。 只是简单的吃个午食,没想到回头率超高。 总能听到有人提他的名字,林向安面对微笑,没到他面前来,权当不知道。 就在和孙文石刚坐下来,还没吃两口,就有个尖锐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喂,你就是林向安?” 林向安抬头看去,来人是一个身着绸衣的少年,大约十五六岁,面上挂着傲气。 他身后还跟着三个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见这人语气不善,一看就是找茬的,林向安看了他一眼,没理他,便淡定地吃饭。 那少年一愣,很快眼中露出几分轻蔑,倚着桌沿冷笑道:“喂,跟你说话呢?” 伙房内的其他学子见状,有人低声议论,“吴达又欺负新人了!” “那人谁啊?看着眼生。” “那是今年的案首。” 也有人默默摇头,不敢上前。 吴达是县里的大户人家,又和几位官家子弟关系匪浅,在县学里,常仗势欺人。 林向安不慌不忙,放下筷子站起身,比吴达高了半个头,俯视看着他。 对方气势瞬间弱了下来,林向安轻飘飘地开口。 “《论语》中提到:食不言,寝不语。你不会不知道吧?” 一看到八卦好戏,孙文石就兴奋,便正大光明在一旁看热闹。 吴达听他这番话,脸色微变,觉得自己被当众被嘲讽,顿时火气上涌。 “小爷跟你说话,是给你脸了。怎么得了案首,就目中无人了?” 说完,冷笑一声,吴达抬手便要掀林向安的饭碗。 林向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语调虽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人要听劝,饭可以慢慢吃,话也可以慢慢说,但你若是存心找茬,别怪我无礼。” 吴达没想到林向安动作如此利索,手劲这么大,一时挣脱不开,脸色涨红。 咬牙切齿地小声说道,“快给我松开!” “我这人谁对我客气,我就对谁客气,一向不怕事,也不怕惹事。” 冷笑了一声,林向安使巧劲一松,吴达就往后连退了几步,幸好身后的人拦着,才不至于摔倒。 众人惊讶,见吴达吃瘪,纷纷窃笑。 察觉丢了脸,吴达心里恼怒,瞪了一眼林向安,放了句狠话。 “你给我等着!” 带着身后的人讪讪地走了。 上次面对土匪,他就见到了林向安果断的一面,一看就不是被人欺负的性子。 见林向安像没事发生一样,继续坐下来吃饭。 孙文石便小声地提醒,“向安兄,刚才那位叫吴达,是个小心眼的人,他是靠家里捐钱进来的,和几位官家子弟交情颇好,日后你小心些。” “多谢文石兄提醒。” 既然姓吴,说不定就是吴卓家的亲戚。 上梁不正下梁歪,家风不正的家族,想来出败家子的概率极高。 他还真是和姓吴的八字不合。 下午是自习,林向安没将中午的事,放在心上,对方若再来,他就见招拆招。 目前最重要的是月末考试。 林向安正低头埋在书案后,专心研读《春秋》。 窗外的夕阳余晖洒在院落的青石板上,衬得整个学舍静谧而安详。 然而,这份安宁被一阵爽朗的笑声打破。 “林兄,还埋头读书呢?” 话音未落,一只手便搭在林向安的肩上,力道不轻,惹得他微微皱眉。 回头一看,正是与他同堂学习的周忻,满脸笑意,身后还跟着几个热情洋溢的同窗。 伸手不打笑人,林向安起身,微微拱手:“周兄,有事?” 周忻哈哈一笑:“今晚我们几个同窗,准备去学舍外的酒楼聚聚。 林兄你才入学,又让吴达吃瘪,让人大快人心。 想借机结交一下,可否赏脸一聚?刚才孙兄已经答应了。” 见孙文石答应同去,若是他拒绝,怕是不太好,只当是同窗多交流,便答应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去凑凑热闹。” 周忻一听,拍着他的肩膀大笑:“这才像话!走走走,咱们去杏花楼,今儿个我请客!” 听到周忻的话,林向安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但话已出口,已经答应,有点骑虎难下,只能看情况再随机应变。 第99章 配合演戏 在同窗的催促声中,林向安收拾好了东西,跟着他们一起出了县学。 见周忻和其他人聊的火热,林向安靠近孙文石身旁,假装搂着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低声询问。 “你知道杏花楼是何地?” “具体不清楚,但偶尔听到其他同窗谈到此处,说是吟诗喝酒的好去处,要人带着才能找到。” 孙文石常听有人提到杏花楼,但他来过县里好几回,并没见过这个酒楼。 只是从小部分人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这不好奇心作祟,周忻说想邀请林向安一起,但又不熟,就把他叫上,大家也好认识多交流一番。 林向安听了孙文石的话,瞬间明白了,这怕是特殊高端场所,需要熟人身份才能进去。 不是他多想,这种场所,自诩清流,往往玩的最花。 “你是不是傻啊,这地方八成是烟花之地,读书人怕污了名声,估计换了一种玩乐方式。” 县学有严格的规定,不允许学子去烟花之地。 别人去也就无所谓了,但林向安不同,他得了案首,背后多少双眼睛盯着他。 即便再隐秘,但总会走漏消息的,而且他背后还有隐藏的敌人。 他是活腻了,给人送把柄吗? 孙文石咧嘴一笑,摸了摸后脑勺,故作轻松道。 “嘿嘿,我其实也猜到了,就好奇想去瞧瞧。” “你知道还来,县学的学规忘记了?” 林向安笑意一敛,这周忻邀请他明显来者不善,去哪里不好,非要去这种地方。 前面的周忻和身边同窗说话的间隙,还回头朝他俩热情地招招手,喊道。 “林兄,孙兄,你俩磨叽什么?快过来啊!” 不能被牵着走,林向安没理周忻,直接问孙文石。 “这趟浑水我不去了,一会找个理由就溜了。你呢?” 孙文石本来是好奇,想去开开眼,见林向安这么果决,反而有些犹豫了。 “没必要这样吧?难道还有人会去告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走,我就自己走。” 懒得和孙文石多说,林向安收回胳膊,环顾一下四周,刚路过县衙,街道上这会人来人往。 要不装作有人偷钱,跑去抓小偷? 以他的脚程,甩掉这几人,轻而易举。 正观察那个方向合适的时候,孙文石伸手搭住了林向安的肩膀,厚着脸皮,嘿嘿一笑。 “兄弟,咱们一起溜!” ...... 周忻见两人没跟上来,便和同窗站在前面等着。 见状林向安也不好磨叽,便对孙文石说道。 “前面过来辆马车,速度不快,你假装摔倒受伤,然后我送你去看大夫,咱俩这样自然开溜。” 孙文石用眼神控诉,试着协商道。 “为什么不是你摔倒,我扶你去看大夫?” 他一人能够用更好的方法溜,干嘛要摔倒地上弄脏衣衫? 林向安面无表情,淡淡地开口。 “那我自己溜,不管你了。” 感觉对方真能把他甩下独自开溜,孙文石连忙赔笑。 “好好好!我摔!” 就在这时,马车过来还有点距离,孙文石怕真的摔到马车上,有些犹豫,见他犹豫不定,林向安轻轻踹了一下他的脚。 孙文石倒下去时,本能反应抓林向安,结果他还闪开了。 屁股着地,摔得四脚朝天,心里暗自咒骂林向安手黑,怎么能不提前说一声,他都还没准备好啊!!! 然而更糟心的是,他摔倒离马车,本有段距离。 结果马受惊,突然就叫起来。 抬起马蹄子,要踏过来,孙文石躲闪不及,心里哀嚎着林向安的主意太不靠谱了! 林向安一个快步,精准地抓住一侧缰绳,他和马夫一前一后用力遏制住马。 马蹄踏在了离孙文石一臂的地方,在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停下来后,喘着粗气,车夫赶紧让马儿安静下来。 孙文石瞬间松了一口气,然而他还没有叫起来,林向安就跑过来,蹲在他旁边,着急地喊道。 “文石兄,伤到哪了?我扶你去看看大夫!” 一旁看着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惊吓到了,围在旁边指指点点。 周忻几人也快速冲过人群跑过来,关心道,“孙兄怎么了?没事吧!” 孙文石就屁股疼,其他还好,一时没反应过来,“啊,我还好!” 见这货关键时刻掉链子,林向安瞪了他一眼,避开人群视线,偷偷伸手在他后背上一掐。 “啊!疼!!!” 不用演戏了,这状态绝对真情流露。 “文石兄,能起来吗?要不我背你去看大夫?” 这时孙文石也反应过来,假装疼的受不了,一脸痛苦。 “哎呦,我摔到腿了!向安兄,麻烦你背我去医馆,看下大夫。” 这人还真是记仇,非要让他背,林向安也是无语。 但事已至此,只能应下来。 一脸歉意的对周忻说道。 “周兄,我得送文石兄去医馆。不好意思扫了你们的兴致,等下次有空了,我做东再请你们吃酒。” 周忻见状,也不好多劝,杏花楼之行只能作罢。 “林兄,说的什么话,我们一起送文石兄去看大夫。” 两人本来要溜走,让周忻一起去医馆,那不就穿帮了。 林向安客气地阻止。 “没事,我送他去就行。你们继续去喝酒,不碍事的。” “这怎么行!” 就在两人拉扯的时候,马夫将情况告知车上人。 今日收到了林远送来的信,冯辰便准备去找林向安,不过人不在,扑了空,正要回去。 没想到马车竟然撞到了人。 马夫解释驾马的时候,明明离人有点距离,而且也不快,不可能撞到人,觉得是被人下套。 但那位公子的脸色,感觉很难受,又不像是假的,只好跟冯辰说了情况。 冯辰见状,便亲自下来,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走近,发现是林向安和孙文石。 今天这个马夫没见过林向安,这才怀疑他俩,但冯辰是知道林向安的为人的。 真怕把人撞个好歹,赶忙上去。 “向安,把孙兄搬到我马车上,我送你们去医馆。” 林向安听到冯辰的声音,一脸惊喜,这真是来的好。 “冯辰,正好帮我一起搀扶文石兄,麻烦你送我们去医馆了。” 这才转过头和周忻解释,“周兄,正好碰上我朋友,他用马车送我们去,就不麻烦你了。” 周忻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让两人注意些,心里有些遗憾,目送他们离开。 其他人笑了笑,只当无事发生,便催促周忻带他们去杏花馆。 “今日突发意外,没了心情,咱们就散了,下次再约!” 说完也不管其他同窗脸色,周忻甩袖离开。 将人搬上了马车后,冯辰就让马夫赶紧去最近的医馆。 待走了一点距离,林向安才对孙文石说道。 “文石兄,你还要去看大夫吗?” 第100章 各自打算 孙文石继续假装受伤了,露出一脸委屈的神色,哀怨地看着林向安。 “都怪你下手太狠,我身上还疼着呢!” 这人还真是戏精上瘾,越演越投入了,林向安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 “是吗?那我再下手试试!” 说着就准备要动手,孙文石一点都不想再体验刚才的痛苦,赶忙坐好身子,笑着讨饶。 “别,别,我没大碍了。” 冯辰看着俩人,一时不明白这是闹哪一出? “你俩这是怎么回事?孙兄你没事?” 摆了摆手,孙文石便笑着解释,“我无碍。我俩不想和他们去喝酒,不想闹得难堪,这才出此下策开溜。” 冯辰认识林向安这么多年,还是了解林向安的性子。 若是他不想去,就不会答应了。 “这是为何?” 林向安接过话,反问道:“冯辰,你知道杏花楼吗?” 怔了一下,冯辰点点头。 “你们如何知道的?其实是一家青楼,里面的女子多是清倌人,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才能去的,没有人引路或者牌子,是进不去的。” 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周忻的邀请,并不简单。 林向安意味深长地解释,“刚才那位同窗,正要带我们去杏花楼。我今日刚入读县学,学规禁止学子去烟花之地,这位同窗却明知故犯。” “我原想着和大家打好关系,如今看来,没这必要了。” 孙文石觉得林向安可能想到了,不过是杏花楼喝酒,大家一起犯的,能有啥事。 “向安兄,你可能多虑了。说不定对方只是好意,并没有别的想法。” 一脸无语,林向安淡淡地问道。 “那你为何要和我一起溜,你不是想去看看杏花楼吗?为何又不去了?” 轻咳了一下,孙文石掩饰了一下尴尬,摇着头说道。 “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咱们要遵守学规。” 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林向安觉得这人脸皮太厚了。 “原来是这样,没事就好。说来巧了,向安,我刚去找你,你留的地址家里没人,这才准备回去的。” 正好碰到了,也该问问冯辰他们接下来的打算。 “你现在去哪?要上我家坐坐?” “好啊!” 林向安转头看向孙文石,“文石兄,要把你送回去吗?” “我住在县学内舍,这一回去,不就穿帮了吗?” 想想也是,折腾了这么一大圈,没必要告诉别人他们是故意不去的。 这事就装作不知道,麻痹别人,看看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那你今晚,就留宿在我家吧。” ...... 回到家里,发现王和信已经来了,正和林远一起做晚食。 王和信见林向安回来了,便笑着跑出来打招呼。 “向安哥,你回来了!远哥正在做晚食,稍微等一下就可以吃了。” “好,不着急。我来了两位朋友,得多弄些吃的。” 说着就带着冯辰和孙文石进院子,将两人领进中堂,让他们先坐一会。 便让王和信给两人倒杯热茶上来。 林向安便去厨房,正好是饭点,看看家里的饭菜够不够,不够就去酒楼买些现成饭菜回来。 听到多了两个人,林远便让林向安去招待客人,他心里有数,会妥当安排。 “这二十两碎银,你拿着平日里买菜之类的,若是用完了,你再来跟我要。” 林远摇了摇头,拒绝道。 “不用,上次出门,三姨给的银子还有剩的。” 见状,林向安也不勉强。 “行,若是要银子,你就跟我说。” 饭菜的事,就交给了林远,王和信送完茶水,便回来厨房,让林向安去招呼客人。 回到中堂时,孙文石和冯辰正在聊着,好像在聊院试的事情。 “这次我就不去了,准备多温习两年,再去参加。” 在上次府试过程中,冯辰是最后一名通过的,若是参加院试,肯定不会过的,还不如再多学两年,机会会大一些。 “这事是你自己决定的,还是和夫子商量过?” 林向安正好听到冯辰的话,他有些意外,还以为冯辰会大胆的去试一试,没想到会这么干脆。 “我来正是和你说此事,在收到你信之前,我和文逸一起去拜谢过李夫子。 他跟我们提了你要去县学,同时建议我和文逸、宋桐,三人再多学两年去参加院试。 毕竟院试和县试、府试截然不同,我们三人的名次比较靠后。” 虽说下场考试,可以有个经验,但明知道考不上还要去试,多少有些鲁莽。 上千的童生,录取了不足百人,李夫子能劝他们缓一缓,非常明智。 林向安挺能理解的。 “你们自己怎么想呢?” “我不去了,文逸倒是想去试试。至于宋桐,还不清楚,不过我猜测他爹应该会让他参加的。” 每个人想法不同,若是保持平常心态,去试一下也可以,毕竟薛文逸和宋桐家里都不缺钱。 既然不去院试,那肯定留下来继续深入学习。 于是林向安询问了冯辰接下来的打算。 “那你还跟着李夫子学吗?” 摇了摇头,冯辰露出诧异的眼神。 “你还不知道李夫子被邀请去县学当教官?不过李夫子说要等院试以后,才到县学。而我和文逸也在申请入读县学。” “行啊,正好大家在县学重聚。杨辉那边的打算,你可清楚?” 李夫子只给了他们三人建议,那杨辉估计会去参加院试。 “我没见到他,不过李夫子跟他聊过,说他会去参加院试,至于这段时间的安排,具体不太清楚。” 第101章 院试和县府试的区别 见林向安和冯辰聊到院试的情况,孙文石便将自己在府城打听到的情况,跟两人说了一下。 “你们可知道,院试的具体安排?它和县试、府试有些差别。” 林向安只知道院试报考流程和县试差不多,因为是朝廷委派下来的学政,比知县主持的要更严格一些,具体情况就不太清楚了。 “文石兄,愿闻其详。” 冯辰也跟着点点头,望着孙文石,等待下文。 “院试,采用的是糊名制度。参加的考生在答题纸上不能写姓名,只能写座位号。 不过答题纸上有可填写姓名的贴纸,称为浮票,填写后是由考生自行保管。 待发榜时提交浮票,证明为答题者本人。” 这倒是和县府试不太一样,林向安点点头,示意孙文石继续说下去。 “这糊名制度,是为了防止有人勾结,打通关节作弊。 考试结束后,收卷书吏会将试卷以每十卷为一封,戳上印章,送往弥封所糊名。 试卷密封后,再由誊录院将试卷重新抄录一遍,由于誊录所用的是朱笔,故又称誊录卷为朱卷。 朱卷被送往校对处核对,凡有出入者,校对处还需要用黄笔进行更正,最后才由书吏将所有试卷送交阅卷官批阅。 学政是主考官,全面负责试卷评阅。副考官协助评阅试卷,由多个主考官分工批阅。 会经过初评,复评,最后由学政进行终审,决定名次。 除此之外,还需要将考生县试、府试和院试试卷对比笔迹,三连对验无误会,才会发榜。” 孙文石一口气说完,赶紧喝了一口茶,嗓子这才舒服一些。 然后转头看着冯辰,继续说道。 “冯兄刚才提的两位同窗,县府名次不高,想去试一试,是可以的。 因为没有考中的学子,试卷上有考官的批注,试卷是可以拿回来的。” 能让没考中的人,看到结果,倒是挺好的,林向安不禁赞同这点。 遥想当年高考完,只知道分数,而卷子石沉大海,不知去向。 “这倒是挺人性化的,没考中的人看了,心里也会好受些,也可以知道接下来学习的重点。” 孙文石突然朝两人神秘一笑,放下茶杯,半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你们可知为何费这么大功夫,要把试卷还给考生?” 冯辰轻松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笑道。 “怕是理解考生的不易,作为安慰?” “也不全是。这其实是源于前朝,据说那时候落榜的考生,并没有这样的安排。 有考生才华横溢,但次次落榜,不知原因,于是一气之下,去了敌国效力,给前朝惹了不少祸事。 从那以后,就吸取前朝惨痛的教训,这才用各种方法来安抚考生。” 林向安听完,瞬间理解了,不是统治者心善,而是怕考生剑走偏锋。 不过想想也是,有些白发老翁不甘心,一直考科举,就可以看出古人对科举的执着了。 毕竟只有这一条路,才能改换门庭。 虽然孙文石喜欢八卦热闹,但没看出来挺会收集有用信息。 “你知道的还挺多。” 孙文石一脸得意,轻松一笑。 “那是,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凑热闹,消息灵通罢了。” 又继续闲聊了一会,林远就过来喊三人吃饭。 家里临时来客人,天色又晚,就不好买菜,便用了自家准备的腊肠、腊肉做些简单吃食。 怕吃食不够,待三人吃完了,林远、王和信两人才吃了剩饭剩菜。 天色黑了,冯辰说过两日在县学见,便没有多待就回去了。 冯家在县里也有宅院,日常走动也方便。 饭后,孙文石和林向安交流了些学习心得,彼此领悟颇多。 快到二更天时,两人才散了。 让孙文石早点休息,林向安这才回房里,准备练会字,再休息。 这时,林远敲房门,走了进来。 一般没有事情,林远是不会来打扰他晚上学习的,看样子是有事情。 放下手中的毛笔,到面盆架处洗了个手,拿着手帕擦了擦。 这才坐下来,开口问道。 “阿远,有什么事?” “今日我去接和信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押送的官兵,仔细瞧了一下,当中犯人有上次的拦路的土匪。” 路上有人议论,说是周围一带的土匪被围剿了,大快人心。 这瞬间让林远想起了,之前遇到的土匪,跟着押送车队,仔细瞧了一下,是有几个面熟,尤其是当时带头拦路的那人,也在里面。 林向安瞬间感觉惊喜,这办事效率还挺好的。 说不定这是个机会? “阿远,酒楼的事暂缓。你试着和县衙狱卒套套关系,打点一下,询问有没有人来打听土匪情况的? 若是有,你就让人留意一下,花钱找人去之跟踪调查那人的行踪。 这是两百两银票,你去换成碎银,拿着打点。 让和信一起,切记不要一个人冒险,有事回来跟我商量了再行动。” 林远点点头,“好,我会注意的。” 随后又仔细叮嘱林远,可以去找镖局的前辈帮忙,亦或是托他们介绍人,毕竟熟人介绍的,比自己去找的要可靠。 实在不行,就去找路上的小乞丐,能在县里乞讨且安全的乞丐,都有一本事在身上的。 林向安说那么多,就是提醒林远,注意安全,别自己上。 ...... 第二日天刚亮,孙文石穿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 走到院子,便看到正在打拳的林向安。 一拳挥出,周身劲力仿佛灌注其中,拳到力至,一套下来行云流水。 难怪上次遇到土匪,战斗力那么彪悍。 林远见孙文石起来了,便带他先去洗脸漱口。 吃完早食,林向安和孙文石便出门了。 随后,林远就带着王和信,便去县衙大牢蹲点,观察四周,看看那个狱卒好突破。 到达县学,周忻见两人来,热情地过来打招呼,笑着说道。 “孙兄,可还安好?” 孙文石客气地笑道,一脸坦荡。 “多谢周兄挂念,昨日敷了些药膏,已无大碍。” 若是敷了膏药,身上定沾染了中药气味,但隔的这么近,周忻并未闻到相关气味,心里不禁怀疑。 不过面上很自然,笑着说道。“那就好。林兄,孙兄,回头有空,咱们再约。” 林向安点点头,没有多说,倒是孙文石淡定应对。 之后周忻再来邀请,林向安便以月底备考为由,直接拒绝了。 第102章 埋伏 那天吴达丢了脸,恼怒不已。 林向安考了案首,经常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但从堂弟吴卓和这人同窗学习过一段时间,从他嘴里打听到说他看不起人,还抢了吴家的生意,和冯家薛家的人走的很近。 这不听说林向安入了县学,想借机敲打一下他。 一个破商户小子,也敢跟他们吴家作对。 但没想到初次见面,这小子就这么嚣张,竟然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原本和他一起玩的朋友,听说了此事,也笑话他。 甚至还提醒他,让他别惹事,说林向安是今年案首,备受关注和期待。 长这么大,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还没人欺负过他,越想越不甘心,派人调查跟踪林向安,知道他每日独自上下学。 便准备让家里护院叫几个厉害的人,出手教训一下。 既然他是狂,那就让他手不能再写字! 这两日,林向安觉得有人跟踪他,但就是不露面,没有找到人。 于是和林远商量了一下,既然跟踪他,肯定是想下黑手。 平日里他的路线,到处都是人,也不方便下手。 琢磨引蛇出洞,林向安就改了一下路线,有个巷子人少,但其实离县衙很近,熟悉路线的人,一下子就能跑出去。 走过几次后,有天散学回家。 刚走进巷子,三个陌生男子就尾随他进了巷子,目光直直地盯着林向安。 而巷子另一头,被一个中年男子堵住了。 林向安心里很冷静,面上假装慌张,害怕地开口。 “麻烦让一下,我要过去。” 堵着路口的中年男子一脸强势,冷笑道,“林公子,可否移步一叙?我们家主人有几句话想托我们转告。” 林向安假装眉头微皱,露出不自在的神色。 “在下并不认识你们家主人,恐怕找错人了。” “哎,林公子别急着拒绝,只是几句话的事,耽搁不了多久。” 另一人凑上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家公子说,你这手不太听话,留着无用,索性废了比较好。” 林向安心中早已戒备,既然知道有人跟踪,他怎么会毫无准备。 朝堵着前方的人淡淡笑了一下,猛地挥手,袖中的细粉,如青烟般洒向前面人脸上。 对方猝不及防,立刻捂住喉咙剧烈咳嗽,眼睛也被呛得泪流不止。 那人瞬间惊呼,捂住鼻子不敢上前。 “什么东西!呛死人了!” 在另一个人没反应过来前,林向安侧过身,迅速抬腿,准确无误地踢中另一人的下腹。 只听“砰”地一声,那人闷哼着弓起身体,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退好几步,直接撞到巷子的墙上,痛的无法起身。 眨眼之间,前面两人就沦陷,后面两人对视一眼,怒喝一声扑上前,立马挥刀直刺而来。 林向安猛地侧身,避开刀锋,顺势抄起巷边一根竹竿,便朝对方手腕狠狠一击。 只听“咔嚓”一声,那人吃痛,短刃掉落在地。 林向安不慌不忙,挥舞着手中的竹竿。 一人想从背后偷袭,被林向安反手一扫,直接击中膝弯,跪倒在地。 另一人抓住空隙冲上前,林向安却灵巧地一个转身,用竹竿狠狠打在他腰部,狠狠一击,那人被打趴下了。 他都知道有人跟踪了,怎么会一点不做防备。 让林远帮忙准备了花椒粉,花椒粉刺激性极强,接触眼睛会导致刺痛和短暂失明。 其次就是竹竿,以防万一,在巷子里提前放了好几处竹竿。 除此之外,还带了雄黄粉、芥末粉、石灰粉,这些撒在人脸上会导致刺激性疼痛、咳嗽、视线模糊。 若是在县里失手杀人,那可不是小事。 便选了这些东西伤人但不会要性命的工具。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向安!”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林向安抬眼一看,林远带着几名衙役冲了过来。 为首的衙役,是见过林向安的,知道县太爷接见过他,听说有人对他不利,立马就过来了。 陡然见林向安完好,四人倒地,愣了一下, 但随后一声大喝:“不许动,给我拿下!” 那几个倒地上的人吓的脸色煞白,试图逃跑,却被衙役迅速围住,压倒在地捆了个结实。 林远跑到林向安身边,满脸焦急:“向安,你没事吧?我看到他们拦着你,立马就去把衙役叫过来了。” 他喊人的时候,特意提到县案首被人围攻,他出来报信的。 衙役听了,立马跟着过来了。 林向安微微摇头,平静地说道:“我没事,还好你及时赶到。” 随后又朝几位官爷客气地说道。 “几位官爷,这几人是受人指使,说要带废了我的手。幸好年少时,跟着我师傅赵三爷学过一些功夫,才没让人得逞。” 衙役头领郑班头,陡然听到赵三爷的名号,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询问道: “林公子,你说的可是赵康平?赵三爷?” “对,他是我师傅,我有幸拜他为师,跟着练了几年。” 早年,赵康平这位赵三爷为人仗义,偶然救了刘班头妻儿。 这事他一直记得,但一直未找到机会报恩,没想到林向安是他的徒弟,便拱手道。 “林公子,赵三爷于我有恩,你放心,这几人先带回衙门审问,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以后你若有事,就到衙门来寻我郑大。” “啊?您就是郑班头?” 林向安露出惊讶的神色,赵康平走之前,给他提到过这个人,说是遇到难事,可以去县衙找这人,跟对方说是自己徒弟,那人会帮忙的。 “林公子,认得我?” “我听师傅提过你,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郑班头,今日这事,就麻烦您了!” “林公子客气了,既然有人想废了您的手,这事待我回禀县太爷,定当严查。” 第103章 退学风波 当天夜里,吴家主院的书房,门窗紧闭关着,屋内却灯火通明。 吴达跪在地上,衣衫不整,神色慌张,头顶冷汗连连。 他身后跪着两个小厮,脸上满是惊恐。 吴良吉端坐在太师椅上,面如寒霜,手中的茶盏被重重放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冷冷地看着跪地的儿子,声音低沉如压在雷云下的闷雷。 “你再说一遍?” 吴达低下头,知道他爹动怒了,颤声地又重复一遍。 “爹,那林向安在县学欺辱孩儿,就是辱没我吴家。孩儿气不过,便派了几个人,想给他一点教训,谁料竟被衙役抓走了。” “荒唐!” 吴良吉腾地站起,袖子猛地一甩,指向吴达。 “他如今得知县看中,被推荐入县学,我让人拉拢都来不及,你竟敢如此胡来,岂不是往自家头上招祸?” 吴达俯首贴地,心中惶恐,赶紧解释。 “爹,孩儿也是一时糊涂,实在林向安欺人太甚,才会起了歪心思。如今出了事,只能来求爹帮忙,还请爹大量,帮帮孩儿吧!” 吴良吉闻言怒极反笑,声音陡然拔高:“逆子,我让你凡事谋定而后动,你却偏要自作主张,既然要教训,那就下狠手把事办成了。如今落人把柄,让我吴家落人口实。” 吴达伏在地上,不敢辩驳,只能连忙认错。 “爹,息怒!孩儿知错了,求父亲出面救救孩儿。” 吴良吉背着手踱步,屋内沉默片刻,只听他冷冷道:“这件事若是府衙追查下来,吴家的名声就要毁在你手上。既然如此,那就找个替死鬼。 这段时间,你给我安分点,今夜去宗祠罚跪思过,好好醒醒脑子。” 既然让人拉拢的策略行不通,自家儿子又跟他交恶,林向安如此不识好歹,只能在他得势之前,找机会送他上路了。 ..... 同一时间,林向安待在房里回忆,巷子里发生的冲突,那几人的言行,提到背后有个公子。 这段时间唯一和他有冲突的,就只有吴达。 之前,孙文石就跟他说过吴达的情况,此子心胸狭隘,巴结权贵,是通过家里捐助才进来的。 是县城吴家的小儿子,和吴卓是亲戚。 此时此刻,林向安非常笃定,是吴家派人来杀他的,可惜没能找到证据。 林远那边的调查,说没有可疑的人去探望土匪。 如今突破口,也只有被抓的四个,也不知道郑班头那边,能不能挖出口供,即便挖出口供了,知县真的能查办背后之人? 虽然用了师傅赵康平的名头,但毕竟不是当事人,也不知道有多大的效果。 如今他能做的,就是早点考中秀才。 若是能拿下院试案首,就更好不过。 但院试竞争比前两次更残酷,丝毫不能松懈。 林向安不禁会想,当初是不是做错了选择? 若没有双皮奶事件,是不是不会招惹这些事? 而在所有事件中,最让他觉得后悔,便是忽略弟弟的心情,让他和林家不一样姓氏。 从林向安的角度来说,姓氏远没有亲情来的重要。 对于他经历过生死的人,这些事是看淡的,姓氏不过是符号,百年后都是过眼云烟,都是虚的。 但他忘记了,这个时代其他人想法和他不一样。 林老太和林秋兰,之所以能答应这件事,一方林远和林桥加入了林家。 另一方面,是他爹这些年尽心尽力为这个家。 尽管是林家的豆腐配方,但老爷子走的早,若没有他爹通过人脉去寻找其他销售渠道,以及多年如一日的吃苦耐劳,这个家估计就是另一番摸样了。 他爹是有能力不入赘,但为了他娘,不顾家人的反对入赘,多年默默忍受别人的嘲讽,为这个家辛苦付出,林向安看在眼里,同样他娘也看在心里。 林老太之前一直有意无意地防着他爹,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没有人戳破。 当时他的话,只不过是一个引子,人将心比心,林家也不是什么大家族,家里有后了,其他事自然好商量。 这也是林向安不后悔这个决定,却对弟弟愧疚。 不禁苦笑,嘲笑自己竟然多愁善感。 家里的日子富裕了,总比穷要好,至少办紧急事,或者面临突发情况时,能拿的出钱,不必为这发愁。 难道不赚钱,就不会遇到坏人? 换一条路,谁又能保证,一定平安? 有些人家眼红你家里孩子出息了,心生嫉妒,直接将你弄死,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事发生。 人家儿子多,弄死一个,大不了抵命,其他家人却完好无损,你家人少又能怎样? 若有宗族在,背后有族人,利益牵扯,别人做这种事之前,心里会掂量被报复的可能。 那个团结的族里,没有几个狠人,能舍命去维护族里大家的利益。 所有的决定,在不顺利的时候,都会怀疑当初的决定,但回头一想,当初的决定其实是当时最合理的。 既然有亏欠的,那就余生去偿还。 林向安不由庆幸,林家的根基在双林镇,而不是县里,那边有师傅留下的人,别人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他们就只冲着他来。 很好,从今以后,他不会再怀疑自我,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那就看谁笑到最后。 高利益往往伴随着高风险,他现在就是与时间赛跑。 过了两日,冯辰和薛文逸都入了县学,两人也都入了诚心堂,又一起上下学了。 不过就一起上了几天学,林向安通过月考考核,升到了率性堂。 授课的教官,要么是举人,要么是最优秀的廪生,讲解更深,引经据典,也会教授更多考试技巧。 就在刚升入率性堂,县学突然传来一个消息,说是低调处理几个人,让他们主动退学,其中就有吴达。 这事闹的并不大,还是孙文石消息灵通,告诉他的。 当天晚上,郑大就寻上门,跟他说了这件事情。 原本几天前就查清了,这几个人是吴家的,不过被别人揽下了罪责。 刘知县很生气,吴家竟然要对本县学子下手,但抓的人都是一口否定,是其他别人指使的。 鉴于林向安本人无事,刘知县也只好就此揭过。 就在这时,郑大提醒县令,林向安是赵康平的徒弟,虽然人不在,但还有势力在这边。 刘县令不禁想到了,当年赵康平请来百户出面,解决山匪,救出两孩子的事。 后来权衡了一下,就让人去调查了吴达在县学的事迹,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吴达在县学经常欺辱其他学子。 于是就让周教谕将此子,以及同伙的几人,保留颜面,让他们主动退学了。 第104章 即将院试 对于这个结果,林向安有些意外,虽然明面上看着风轻云淡,但退学的背后,是对吴家的一种警告。 这也算是给他的一个交代。 能有这个结果,不管怎么说多亏了郑班头。 林向安想给他感谢费,但郑大不收。 便请他吃酒,还让林远准备了一些林家杂货铺的特产送过去。 一去二来走动,就有了联系。 于是让林远从郑大这边下手,让他帮忙牵线,认识了一些狱卒,直接托人打听土匪的情况,也能更便捷。 根据大周律法,对于土匪的罪行,一般会被视为严重的犯罪行为,处罚从杖刑、徒刑、流放到斩首不等。 这次的匪患,被审理出来,烧杀抢掠,罪行累累。 知县直接判的斩首,但这种罪行,一般要层层上报,先是府衙进步一审核,如果属实,会上报到省一级,一直到中央刑部复审,最后呈给皇帝,批准后方可执行。 一般这种案子判下来,到真正到执行,差不多要半年或者一年。 还得等到秋后才能问斩。 这时候的人,讲究天人合一。 认为秋季是肃杀之气盛行的时节,与律例的惩罚肃清相符,因此会在秋天统一行刑。 土匪那边没有透露幕后黑手,要么是真没有,要么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亦或是因为还有时间,所以再等待时机。 这些也只能猜测,具体的林向安也不得而知了。 ...... 原本以为今年的院试,和往年一样是在八月进行,结果通知下来是七月中旬。 正是暑热的季节,考棚密集,还不通风,一热人就容易出汗,容易弄污试卷,怕是要格外小心。 当朝执政者为了加强各地教育监管,设立了提学官,负责清理和监管地方学校。 提学官是分巡道的一种,属于差遣官性质。 南直隶、北直隶委派监察御史一名兼职,而十三省由按察司副使或佥事充任。 其中云南和贵州二省最初未设提学官,是由云南按察分司统一管理。 后来为了避讳统治者的名讳,将提学官一律改称提督学政。 各省提督学政负责主持院试,考试程序包括学政轮流至各府、直隶州举行。 而当地府、州长官充当院试提调官,监督考场则由当地的教官担任。 其次学政还要主持府、州、县学生员的岁、科试,评出生员等级。 实际上各地院试时间不同,由学政下发的通知为准。 浙江省共11府,也是因为这样轮流下来,湖州府的院试才定在七月中旬。 离院试还有一个多月,林向安再次询问了冯辰、薛文逸、宋桐几人的打算。 五月初,宋桐也来入读了县学,只有杨辉没有来,他在李夫子处温习。 孙文石也在五月底,升入了率性堂,林向安又和他做了同桌。 率性堂上午授课,下午自习。 只要自习,林向安就往藏书阁去,书不能借书来,只能在里面翻阅。 但有很多前人的手稿笔记,林向安爱不释手,一待就到天黑。 林远不放心他的安全,每日散学时间,便与王和信在门口等他。 怎么劝都不听,林向安就随他们了。 因为之前遇到作弊乱象,林向安更倾向于找熟悉信任的同窗互结。 原本冯辰看他们都去,又听上次孙文石的解释,院试能拿回点评的试卷,也打算去试试,但他耐不住酷暑,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 鉴于这种情形,他们已经有四个人,把孙文石加进来,正好能凑够五人。 于是互结的五人,就定这样定下了。 这一次是跟着县学的人一起去。 县学参加院试的考生,跟着队伍走的将近四十多人,由两位教官负责带队,官差衙役负责安全。 和上次不同,这次只提前五天出发,路上行程一天,能在府城休整四天。 出发前,县学给要去参加院试学子,休了两天假。 林向安便回了一趟镇上家里。 一家人吃了一顿热闹的饭。 同时抽空关注了弟弟妹妹最新的情况。 弟弟王和忠已经在胡大夫的安康堂,当药童。 听着弟弟聊到当药童,学到的东西,讲的很欢。 言语间感受他要做的事很多,甚至有点累,但他的眼神却亮晶晶的。 喜不喜欢,一目了然。 原本还担心弟弟情况,见他这样开心,林向安就专注听着。 药童最初阶段,要处理日常杂物和认识药材。 中药材方面,需要学习的内容很多。 比如药材名称、性状,药材的来源,炮制方法,以及保存方法。 其次,要记得药性基础。 中药分“四气五味”。 四气:寒、热、温、凉。 五味:辛、甘、酸、苦、咸。 这一过程就要学很久,更别说后面的望闻问切,辩证治病了。 王和忠的记忆不错,恨不得把学到的东西,都分享给林向安。 听完后,林向安大大地褒奖了他,夸他做的真好,等考试回来,就给他带礼物。 当一个人找到了喜欢做的事,并去尝试。 他的世界就会扩大,不会被一些杂事所困扰。 随后又听了妹妹最近的动态。 因为王和忠不在家了,小姑娘在家里,一个人很无聊。 最初让她试着跟小姨学刺绣,不过耐不下性子,还常扎手,就此作罢。 后面林秋兰打听一番,给她寻了一个女琴师,让林嘉月学琴。 又给林嘉月找了伴,小姨的女儿刘雅茹,两人一起学习。 姐妹俩差一岁,关系倒是亲近。 林嘉月倒是不讨厌弹琴,目前能弹出简单的音律。 林向安听着五音不全的调调,面不改色地笑着夸赞妹妹。 说有她音乐天赋,要好好学,以后学好了,就教哥哥弹琴。 听林向安这么说,林嘉月笑嘻嘻点头,说一定会好好学。 目前唯一欠缺的,就是这两孩子只会认读基础,没有专门的授课老师,他又分身乏术。 这年头读书人清高,让他来商贾之家教书,还帮忙教导女子,估计没人愿意来。 思想开明,不迂腐的读书人,品性还好的,那真是凤毛麟角。 这事也只能暂时先放一放。 第105章 不同寻常 和林老太、他爹娘,闲聊了些家常,让他们不要担心,和上次一样,去去就回。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到约定的地方去接杨辉。 跟着县学去的,有些人要带小厮,只要跟带队教官打声招呼,出路费就可以。 几个月不见,杨辉清瘦了些,皮肤被晒黑一点,人倒是一如既往地沉稳。 尽管没见面,但平日里有书信联系,彼此情况倒是一清二楚。 提前一天住到县里。 考虑到夏日正午太炎热,县学便准备早点出发。 天还没亮,寅时就要到县学汇合。 因为人数多,东西尽量少带,六人一组。 乘坐的简易马车,只有一个顶棚遮阳,四面透风,防止闷热中暑。 差不多卯时出发,一行十多辆马车,队伍倒是很长。 一部分衙役骑马,一部分跟着他们坐马车。 这次林向安把王和信也带上了,也该适当带出去转转,长长见识。 相比于上次,这次路程更难受,不舒服是其次,主要闷。 倒是挺羡慕骑马的衙役,想着考完以后,就抽空去学学骑马。 马车没有避震装置,缺乏橡胶等缓冲材料,再加上官道都是土路,非常颠簸。 尤其是遇到坡,震感更是明显。 除了那种权贵人家的马车比较舒服外,大多马车体感都不行。 正午时,找了一片有水的树林边歇息,吃午食。 也能让马儿喝水吃草,休息一下。 差不多未正二刻,才重新出发。 和上次一样,也是傍晚时分到的。 然而这次城门检查,相比上次,戒备变严了。 好在他们是考生文书,检查的严格,倒也没有多为难。 一一检查完,就放行了。 在出发前,县学统计过要住客栈的学子,便提前一个月集中订了客栈。 原本林向安打算住在客栈,免得打扰谢二爷。 但住了一晚后,林向安便让林远去找谢二爷拿钥匙。 主要是人多太吵,其次第二日就有人吃坏了肚子。 虽然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别的,林向安还是选择谨慎一些。 这次薛文逸、宋桐和他们一起住的客栈,离开前还询问了几人怎么安排。 最终分了两路。 薛文逸带着宋桐、孙文石,去了冯家府城的别院,那边冯家提前就打过招呼。 而林向安带着杨辉、林远、王和信,去住谢二爷的小院。 然而在考试前一天夜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外面时不时传来些响动。 白天倒是风平浪静,一个个只顾着接下来的考试,倒也没啥心思关心其他的事。 直到考试当天,放过两次爆竹提醒后,考生们陆续到考场,才觉察到不同。 之前府试是由衙役看守,这次却是士兵,手持长枪,守在考场门口。 随后还有一个穿着陈旧的盔甲,腰间佩着一柄单刀,头盔上还插着一撮黑色羽毛,眼神坚毅锐利,似一把利刃,冷冷环视周围。 他的声音洪亮,瞬间穿透了整个人群。 “安静!” 原本就感到奇怪,正议论的考生,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本百户奉上命,负责此次院试考场秩序。” 那人继续说道,声音骤然一顿,目光扫过下面的考生,严肃地提醒。 “此次院试乃朝廷大典,关乎公道正义,希望在场诸位,无人存侥幸之心,更无人行违纪之事。” 他的目光并未停留,而是继续如鹰隼般扫视四方,声音带着隐隐的压迫。 “作弊者,轻者驱逐考场,重者,革籍,终生不得入仕。更有甚者,本百户手下的人绝不会姑息,法纪之下,绝不留情!” 他的话音刚落,在他身后手持长枪的士兵站得笔直,目不斜视,寒光点点的兵刃无声地提醒着考生,他们的每一个举动都在严密的注视中。 这场考试,明显透露着不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这种情形下,考生也不傻,丝毫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等候。 直到第三声炮响,这位学政言简意赅说了两句,考棚大门才打开,开始挨个点名、检查、唱保,然后拿着座位木牌号和答题纸,依次有序进场。 待考生全部进场后,考场大门贴上考棚印,正式关上大门。 除非到时间,否则发生任何事,都不能开门。 毕竟来过一次,熟门熟路,林向安拿着木牌座位号,去寻找自己的号舍。 他的木牌上写着东三区十一号,也就是东区第三排,第十一个座位。 每一排木桌子上,已经用小木牌标明了座位号,是按照天干顺序标注的。 他手里的木牌对应的座位是丙十一号。 位于中间,不好不坏。 松了一口气,远离了厕号,署日的臭号,可比府试时要可怕。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通风,非常闷热。 检查了一下号板,简单打扫了一下,把考篮里的笔墨纸砚取出来,放到自己习惯的位置。 院试一共四场考试,这是头一场,需日暮前交卷。 头场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会放榜。 能在榜单上找到座位号的,继续接下来的考试,依次下来,一共三场覆试。 头场依旧是四书题二篇、试贴诗一首。 是由士兵举着牌子,在考场里行走,供考生查看。 第一道四书题,选自《中庸》: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这是《中庸》开篇的第一句话。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这原文大致解释的性、道、教三者之间的关系。 人的自然禀赋叫做“性”,顺着本性行事叫做“道”,按照“道”的原则修养叫做“教”。 道,是人类的行为的根本原则,它不可能在一刻之间脱离。如果可以脱离,那就不是“道”了。 君子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依然保持良好的行为准则。 喜怒哀乐没有表现出来的时候,叫做“中”;表现出来以后符合节度,叫做“和”。 “中”,是人人都有的本性;“和”,是大家遵循的原则。 达到“中和”的境界,可以使宇宙万物达到和谐。 个人的道德的修养和行为的和谐,是影响社会的根本力量。 这题目估计要考生阐述“性与道”的关系,理解人性、道德修养及教育之间的内在联系。 第106章 院试(上) 冷静地思考了片刻,林向安便在草稿纸上,将想法匆匆写了下来。 天命者,天赋之性也;性者,人之本也。《中庸》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此三者,乃儒家学说之根本,涵义深远,理致高远..... 待写完后,林向安又仔细看了几遍,修修改改,调整了部分内容,又重复看了几遍,确定没问题了。 中途有监考官员走来走去,确保考生没有作弊行为。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后,官吏举着第二道考题的牌子,在场内四处走动。 依旧是一道四书题: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 这是选自《大学》,第一章开篇,原文: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这段话阐述了个人修养、道德提升与社会治理之间的关系。 首先,指出了“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三大目标,强调修身养性是实现良好社会秩序的基础。 要达到这一理想,人必须“知止”——明确目标,之后才能稳固心志,逐步达到心静神安、思虑周全,最终掌握真知和行动的准则。 其次,“物有本末,事有终始”指出,做事必须分清主次和顺序,循序渐进,方能接近道理。 整段强调修养和治理都是从内而外、由己及人的过程,个人品行的完善是治国平天下的根基,反映了古代儒家从内心修养到社会理想的价值观。 大致就是通过学习探究世界中的道理,人能够提升自我品德,从而影响家庭和社会,最终达到“至善”这一理想的秩序与和谐状态。 这种思想体系层次分明、渐进有序,既是个人修行的路线图,也是社会治理的原则。 看样子这次出考题的人,不仅考察考生的文化,还想看看他们的思想领悟。 冷静思考了将近半炷香的时间,林向安这才开始在草稿上动笔。 夫知止者,知其所当止也。《大学》曰:“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此言人之修身,必先知其所止,而后心有所定,心定则神静,神静则身安。此乃修身之要道,治国之大纲也...... 天气越来越热,尤其是午后,最是难熬,汗水时不时滴落下来。 条条框框规定,虽说束缚人的思想,但人工审核这么多考卷,以及各地教育水平差异大,有富家权贵子弟,也有贫寒农家子,若没有一个标准,谈何公平。 正如现代应试教育,死记硬背,经常被吐槽死板,束缚孩童的思想。但对那些山村偏远的孩子,资源匮乏,这种方式对他们来说,给予了相应的公平。 事有两面,无法尽善尽美,只能最大限度公平。 即便这样约束,依旧能人辈出,只能说有天赋的人不会被形式框住。 最后一道五言六韵试诗题,题目:白璧无瑕。 因为汉字的韵有多种说法,为了统一采用朝廷规定的押韵,在领取答题纸的时候,考生还可以领取一本称为“诗韵”的小册子,作为指定的参考书。 五言六韵试,即六句五言律诗,通常押平声韵。每两句为一联,中间两联要求对仗。 整体结构类似: 第一、二句成一联,不必对仗。 第三、四句对仗联。 第五、六句为总结,不必对仗。 讲究押平声韵,隔句押韵。 有一定的格式: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仄。(平声:声音平直。仄声:声音转折。) 按照这个格式,写出三联。 平仄的交错运用,能使诗句具有节奏感和抑扬顿挫之美。 做诗也不是苦思冥想,多是有感而发,对于生活和自然的领悟。 那些流传千古的诗词,往往是一种写实意境。 若有天看到类似的场景,才恍然大悟,那些诗句的写实,以及精简之美。 林向安翻了一下小册子,找了一下灵感,便开始写诗。 白璧高山产,清光映远沙。 德重怀真玉,心纯照浅霞。 何须求外饰,内润自无瑕。 韵脚用沙、霞、瑕,三处押平声韵。然后用了德性比作真玉,纯净如霞光。 写完后,林向安默默读了几遍,感觉还凑合。 下午未时,有官吏发出“快誊真”的指令,提醒学子时间有限,该誊写考题了。 草稿都打好后,林向安在誊写的时候,格外小心。 时不时用衣服擦拭额头的汗,手心都是汗,林向安宁可慢一些,也不敢大意。 比起上次府试答题的速度,慢了不少。 途中就喝了几口水,吃了点馒头,进来时馒头提前弄碎了。 长时间一个姿势,身体很僵硬,便抽空站起来,适当拉伸了一会,活动手腕,醒醒脑子。 在申时,官吏会发出“快交卷”的指令,提醒考生快点交卷。 听到这声指令,林向安抓紧继续誊写。 这时已经有考生提交考卷,待考官收好后,考生便可从官吏处领取出门证,也就是一根竹签。 出小门时将竹签投入篮筐中,一旦出了小门就不许返回座位。 考场官吏会不断清点答卷和竹签的数目,确保两者数量一致。 出小门者达到五十人左右,才能开放大门出场。 第一批出场大约在申时,同时会鸣放三发空炮。 听到动静,林向安便明白有人已经出去了,依旧有条不紊地誊写,等誊写好,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等墨迹完全干了,这才将答题纸上填写自己姓名的帖纸揭下来。 这张贴纸,被称为浮票”或“浮笺”,贴纸与答卷封面接合处按有三个印章。作为日后的证据,自己保存,答卷上只能写座位号码。 日后成绩发表时,合格者通过提交浮票证明是合格者本人。 将答题纸和打草稿的草案用纸一起提交给考官,待对方收好后,林向安这才拿着竹签,从小门出去。 人很快凑齐,便出了考场。 出来后,林向安才发现后背都汗湿了,黏糊糊的。 林远、王和信正在外面等着,见他出来,朝他拼命招手。 “向安,怕你吃不下,便带了一点煮好的绿豆莲子汤,在井水里冰过,正好解暑。” 天一热,林向安胃口就变差了,林远只好给他弄一些消暑的吃食。 接过盖碗,碗底还有一丝凉气传来,林向安端起来,喝了一口,凉凉的,瞬间让心底的燥热稍微缓了一下。 喝完后,这才感叹地开口。 “阿远,还好有你在我身边,实在太贴心了。” 王和信站在一旁,一脸笑嘻嘻的。 “向安哥,我这次跟着,才知道远哥真细心,太会照顾人了。” 林向安也跟着温柔地笑了起来,感叹道。 “是啊,若是以后阿远不在我身边了,我肯定会不习惯。” 没过多久,杨辉、孙文石就寻了过来,林远从提盒里拿出两碗绿豆莲子汤,递给他俩。 孙文石不客气地接过了,尝了一口笑着说道。 “味道真好,终于活过来了,多谢林远小兄弟照顾。号舍又小又闷,真是热死我了。” 考棚四周都没有树,里面又密集不透风,有的号舍还有光线照射过来,就像一个大号的蒸笼,没法散热。 杨辉听到孙文石的话,也不禁感慨。 “原先以为天冷考试难受,没曾想天热也如此难熬。我所在的那排,有人中暑了,没办法被拖出去。 所以科考需要体力,目前还算好的。后面考举人的乡试,才可怕。 要在号舍里待三天,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若出恭次数多了,考官会在答题纸上盖一个印章,阅卷官看到了会被减分,实在太可怕了。” 严格说来考生只有一次出恭机会,是由考场官吏带着去。若超过一次,会被主考官盖上印章。 怕有影响,索性孙文石一次都不去,唯一办法就是少喝水。 林向安压根不知道有这回事,他嫌难闻,这才不去的,没想到还有这种规定,不过他倒是见过,当时还纳闷这是干嘛,如今想来是印象分。 杨辉之前有次准备出恭,就注意到了隔壁发生过这事。 他留了个心眼,虽不明白是什么,但看考官脸上的表情,直觉觉得不好,硬生生憋着没去。 “有的,咱们号舍前面,不是挂了几个牌子吗? 其中就有出恭,在考场中监考人员看到了,就会带他过去。若第二次还去,就会有人就会在答题纸上盖个印。 之前我看到过,不明白意思,如今孙兄一提起,这才恍然大悟。” 孙文石眼睛微微一眯,嘴角翘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提到这些考场八卦就特别兴奋,给几人科普道。 “有很多细节你们不知道,我来给你们好好说道一下。 就说这次的主考官学政大人,他随身就带了十个印章,必要时会在考生的答卷上盖印。 第一个移席,就是离开自己的座位,考生只有一次机会。比如刚才提到的出恭,就会盖这个印章。 第二个换卷,就是考场里两人交换卷子,这个很少有人干,基本盖上这个章,就没戏了。 第三个丢纸,考场内是很严肃的场合,丢纸会被认为太随意。 第四个说话,就是和旁边考生说话,被抓住,就会盖这个印章。 第五个顾盼,四处张望,不专心答题。 第六个搀越,若是旁边是没人,占用他人空桌,就会被盖上这个印。 第七个抗拒,不服从考场官吏的指使,这就不用说了,不管你答的多好,也不会通过了。 第八个犯规,违反规定,这你们都知道的。 第九个吟哦,就是答题构思时,将思路说出来印象他人。 第十个不完,在日暮时分,仍没有完成答题的考生,就会盖上这个印章。 这些印章是主考官的印象分,方便后面考官阅卷时,快速审核。” “有这么多印章?我都没注意。” 林向安傻眼,原来考试里面还有这么多注意事项,原以为卷面干净,写得一手好字很重要了,结果还有答题时的印象分。 孙文石点点头,非常大方地分享了他打听来的事,叮嘱道、 “是啊,这还只是院试,后面的乡试规矩更多,进考场前,一定要打听清楚。” 林向安和杨辉同时点点头,同声作揖道谢。 “谢谢文石兄提醒。” 过了片刻,宋桐和薛文逸出来了,两人看到了他们的身影,便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宋桐,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白?” 宋桐摇了摇手,一脸恹恹地,“没事,就是没胃口,考试中没吃东西,饿的头晕乏力,过会吃点就好了。” “要不尝尝绿豆莲子汤?” 每次考试中,除了给林向安准备,林远也会多放几份再提盒里,就怕其他人也需要。 宋桐伸手接了过去,差点没接稳,幸好林远没有放手。 待宋桐喝了两口,胸口感觉稍微好了一点,但身上还是有些难受。 林向安看他的样子,总觉得像轻微中暑,便出声提醒。 “你是不是中暑了?还是请大夫来看看,确定一下。离下一场考试还有两天,注意身体,有情况就赶紧调理,免得拖久了变严重。” 宋桐愣了一下,他还没往中暑方向想,听林向安这一说,也上了心,便点点头,“行,我一会去医馆看看。” 薛文逸知道宋桐这次来,并没有带下人,又住在冯家,不想太麻烦别人。 于是开口说道,“宋桐,咱们先回去,一会让下人去喊大夫,过来瞧瞧。这事我来安排,你别操心了,尽量多休息。” 见薛文逸这样说,宋桐也没有固执。 各自简单问了一下情况,没有提考试情况,就告别离开了。 林向安带着林远、王和信、杨辉回到住处,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 他偶尔都想光着膀子,但奈何有辱斯文,只好穿上一件单衣。 幸好都是男的,虽然觉得他的行为不像读书人的作风,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第107章 院试(下) 正试结束后的第二天,榜单就放了出来。 虽然这次院试由士兵检查有些怪异,但无非就是防止作弊,检查严格一些。 背后具体情况,也不是一个考生能够知道的。 再说林向安没有那个闲心关注。 这次考试参加院试的考生,实际不到一千人。 阅卷人员,基本都是通宵达旦弥封,誊写,批阅。 正试三天后,榜单放了出来。 榜单写在一张白纸上面,上面只有座位号,被称为是粉牌。 写了座位号的,才能进行接下来的覆试。 总共有三场覆试,第一场覆试被称为堂覆。 后面两场覆试,分别被称作招覆和总覆。 覆试的榜单写在红纸上,被称为红案。 越到后面,榜单上的座位号越少。 第一场正试,五个人的座位号都在上面。 五个人,除了宋桐外,都考到了最后。 宋桐第二场堂覆后,整个人直接病倒了。 大夫说是暑湿症,暑邪侵袭,长时间处在高温中,由最开始的轻症,差点成了重症,差不多快晕厥,考试没能坚持下来。 后面林向安才从薛文逸口中得知,宋桐的座位在午后完全暴露在阳光下,身体受不住暑热。 之后宋桐怕影响大家,在冯家那边隔开了,由那边的下人照顾,每日只让人传话,说身体好转了。 一场院试,四轮考试,考完到了七月末。 待结束后,林向安几人才去看望宋桐。 或许是一开始就放平了心态,只是来试一下,宋桐并并没有过多沮丧,精神状态还不错。 经过几天的休息调整,好的差不多了。 最终放榜需要等待五天。 考完后,杨辉丝毫没有放松,又投入到读书之中。 另一边薛文逸陪着宋桐聊天下棋,或者温书。 孙文石这人精力旺盛,不惧酷暑,跑去外面结识其他学子,打听各种小道消息。 至于林向安,他是一点都不想出门。 但考完了,不去拜访一下谢二爷,于理不合。 能不能拿到案首,那就不知道了,但他已经尽力了。 和杨辉打了个招呼,林向安就带着林远、王和信出门了。 路上买了礼品,就直奔目的地,想早去早回。 奈何去了,谢二爷还没来,倒是另一个人接待的三人。 见到来人后,林远小声在林向安耳旁提醒,说这位是陈山,也就是赵康平和谢云的结拜大哥,目前管理归安县的镖局生意。 知道人的身份,林向安客气地向他行了一礼,喊了一声陈爷。 林远、王和信也跟着有样学样。 陈山发话后,用手示意他们落座,有命人上茶。 和谢二爷气质截然不同,这位陈爷有一副精壮的体格,面容刚毅,浓密的胡须增添了几分江湖的沧桑感,性格倒是豪爽。 “你小子这次考的怎么样?” 俨然一副很熟悉林向安的口吻。 “多谢陈爷关心,院试结果还要等几天,才能知晓。” 对于林向安中规中矩的回答,陈山明显不喜。 “你小子,太没意思了。之前你拿下来了县府案首,这几轮考试都参加了,秀才名额没跑了,怎的这么没底气?” 看样子,这人不喜欢人绕圈子,喜欢直来直去。 见状,林向安随即淡淡回道。 “陈爷,毕竟秀才也是有区别的,乌程县中的秀才,定有我的名额,但我不只想要秀才的头衔。” 之后的话林向安并没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一千名的童生,能录取百人成为秀才,已经不少了。 但秀才中成为廪生的,差不多也是这个比例,平分到一个县,不会超过三人。 “好好好,这才有志气。” 陈山大笑起来,他比较喜欢年轻人有志气,不过这小子不激他,根本不会说。 “谢二爷有事,这两天怕是见不到人,回头他回来了,我会帮你转告的。” 既然人不在,那也没办法,林向安也不再多留,便准备告辞离开。 走之前,陈山倒是笑着给林向安一个提醒。 “你师傅托人带话给你,说你这次要是考的好,会送给你一份大礼,让你期待一下。” 这话勾起了林向安的好奇心,可惜这位陈爷不肯多透露。 回去后,林向安便宅在家里,和杨辉一样安心温书。 ...... 院试的试卷批阅后,通过的考生,还要调取其县试、府试的考卷对比笔迹,三连对验,确认无误后,这才最终放榜。 除了榜单的名额,同时还有备选的名额,以防万一。 放榜的当天,天空中响起了三声号炮。 知府大人身着朝服,在奏乐声中,抵达文庙,在明伦堂写下合格者姓名,公之于众。 等吉时一到,就有人张贴榜单。 人瞬间外三层里三层,榜单处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次参加院试共5县1州,参加考生人数将近一千,而上榜名额只有八十人。 虽然几个人来的早,但实在太拥挤了,见状,就让一人挤进去,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孙文石率先接下了这个任务,丝毫不惧人潮,片刻就找好缝隙,就挤进前面去了。 还没等孙文石看到榜单,林向安就知道听到自己的结果了。 “第一名竟然又是林向安!” “上次也是他拿下的府案首。” 自从上次林向安这人突然出现,大家陆陆续续知道了他的消息。 “他还是县案首,竟然拿下三次案首,实在太厉害了。” “咱们湖州府今年竟然出了一个小三元啊!” 消息瞬间就传递开了,王和信听到后,抓紧林向安的胳膊,就兴奋地叫道,“向安哥,听到了吗?你中了,你是案首。” 林远也跟着高兴,但没有王和信那样激动。 “向安,恭喜啊!” 薛文逸、宋桐、杨辉三人瞬间送上了恭喜,异口同声祝贺他拿下案首。 听到拿下案首,林向安终于安心。 “多谢各位仁兄,咱们再等等孙兄的消息。” 见孙文石半天不出来,杨辉有些着急,便也挤了进去,从头看到尾,但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不敢相信,又看了一遍,这才确定自己没考中,心底的失落油然而生。 榜单上,也没有薛文逸和宋桐的名字。 而孙文石,在榜上第三十八名。 几人中,宋桐是最先接受自己结果的。 薛文逸虽然没期待考中,但听到落榜,心底还是很失落。 第108章 还有机会 一行五人,只有林向安和孙文石上榜,其他人落榜,三人难免情绪低落时,还是给孙文石道贺。 没准备声张,正要离开时,突然人群中,不知道谁气愤之下,说考试有人作弊。 原本落榜的的考生们,听到这声音犹如天籁,仿佛看到了希望,也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便开始起哄,自发跟着大喊。 “望学政大人明察,考试有人作弊!” “对,有人贿赂考官,帮忙作弊,这分明不公!我等不服!” “我等不服!希望严查!” “彻查!彻查!” ...... 人群的情绪像火焰般迅速蔓延,从低声议论到愤怒高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府学大门口。 就在这时,之前镇守考场秩序的士兵们,突然出现,一个个手持长矛戒备。 那位百户大人对着人群厉声呵斥。 “放肆,尔等有何证据?若是没证据,在这里胡闹,聚众闹事,休怪我们不客气!” 突然出来的士兵,稍微拉回了一些人的理智,这年头的士兵是真敢杀人的。 但人群中却有不怕死的,丝毫不畏惧,在门外大声高喊。 “学政大人,学生有证据,举报有人考试作弊。” “我们也有证据,有人作弊。” “学政大人,学们被冤枉,望大人明察,还学生清白!” 原本冷静下来的人群,又被这些话给点燃了,瞬间齐声高呼让学政大人给学生们做主。 一时之间闹得沸沸扬扬。 眼看就要发生武力镇压,提督学政李正清,穿着红色官服,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官员。 李正清还没有发话,见到起哄闹事的考生,知府周石便率先开口。 “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在此喧哗?考试乃国之重事,竟敢胡乱污蔑?” “大人明鉴,学生们有冤屈要告,还望学政大人,替学生们做主!” 说着,一群考生纷纷跪倒地上,请求学政大人做主。 在浙江省内,所有关于科考的事,提督学政都有权利过问。 见闹的这么大,知府周石脸色变得很难看,正想让士兵将学生们驱散,还没开口,就被李正清阻止。 “慢着,你们可有证据?若是胡言污蔑,可要严惩的。” “大人,学生有证据,这是学生的诉状,望大人能明察。” “大人,我们也有证据,学生愿以性命担保,望大人明察。” ...... 那几个学子,纷纷拿出写好的诉状和证词,百户让手下去拿过来,呈到李正清手里。 待看完后,李正清眉头紧锁,扫视人群,沉思片刻后道。 “既然有人质疑作弊,本官便将此事上报,让监察御史大人来彻查此事。 尔等的事,若是真的,定当还你们清白,如果诬陷,后果自负。” 紧接着又对围着的学子,劝道。 “各位学子,大家稍安勿躁,我知道大家落榜,心有不甘。 每位落榜的考生,都可以拿回考卷,上面有考官的标注,一一指出了大家的问题。 看到试卷后,若还有不甘,五日后,会将优秀的考卷展示给大家看。 等会让大家心服口服,今日大家先回去,这件事一定会尽快调查清楚。” 朝廷设置了十三道监察御史,负责监察全国的官员和地方行政,他们直接隶属于督察员,属于监察官员。 一是监察地方官员,二是监察中央机构,三是巡视军政,四是查办重大案件等。 这类人又被称为巡察御史,主要监督地方官员的行为,考察政绩,纠察违法乱纪,惩治贪腐,处理民怨等。 十三道监察御史按地域划分十三道,每道对应一定的地方区域,分工明确。 而浙江的行政事务,是由江南道监察御史负责。 这次在来的路上,李正清就收到密信,说这一带有打通关节作弊现象,冷静思考过后,当时便通知了江南道监察御史。 但为了顺利进行院试,便从杭州卫借调士兵,来维护考场秩序,防止考试中作弊。 想来江南道监察御史大人早已经暗中调查,如今就差作弊的人员揪出来。 既然提督学政大人都这样说了,大家也冷静下来了。 “多谢大人,学生们这就等着。” 在士兵的注视下,一部分人才慢慢散去,还有一部分人,就在外面等着,不肯离开。 李正清劝说无果,只好让士兵留意些,之后便进去了。 相比于几人的懵逼,孙文石倒是听到不少小道消息,便悄悄对几人说道。 “我这几日和其他学子交流时,就听到有人议论作弊,说咱们这次考试中,有官商私底下勾结作弊,这才派士兵来搜检的。” 薛文逸点点头,他这是第一次参加院试,没想到竟然碰到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这才考试结果。 “难怪从一开始就觉得这次考试有点奇怪,若考中的生员中,真抓到作弊的,榜单上名额会不会有变化?” “具体不知道,不过向安的案首不会变。一般来说,考试名额会多录取,就怕以防万一。 若真查出来,搞不好会将替补名额提上来。” 一般院试、乡试,都有这样的操作,就怕考上的人发生意外。 名额基本都有定数,若出了意外,得将替补名额,提上来。 但大多数这个名额是用不上的。 林向安听明白了孙文石的意思,“照这样说,后面几名可能会有变动?” 孙文石点点头,“极有可能。” 听到这话,杨辉瞬间心里有些松动,若是能多揪出几个作弊的人,那么他的机会也能稍微大点。 几个人心里明白,但大家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若是给了希望,之后没中,只会更失望。 还不如就这样不点破,静静等待。 林向安瞬间想起了,上次谢二爷让他别管作弊的事,搞不好就和今天这件事有关系。 说不定还有机会。 第109章 作弊事件 学政是中央朝廷直接派遣的官员,以三年为期限,执掌一省的教育行政。 在任期三年内,至少两次巡回所辖各府,视察教育情况,针对生员举行岁试和科试,同时还主持院试。 事实上,院试的负责人是学政,但他身边只有私人幕僚,没有公家的官僚,实际院试所有事务由各地知府协同负责。 知府作为提调官总揽大局,而府衙官僚配合承担事务。 和往年院试不同,因为李正清收到举报,提到外搜官吏检查时,有人协助作弊,栽赃诬陷。 不知道打通关节有多深,李正清便写信,将事情告知了江南道监察御史何淮大人。 同时怕打草惊蛇,这才请求异地卫所来负责外搜检查,是在院试开始前通知更换的人员。 府衙周石原本有微词,说是于理不合,但李正清以府城管辖之地,时不时传出作弊的风声。 为了肃清作弊嫌疑,特请不相干外来人,以证清白。 监察御史何大人到来的行踪,并没有透露出去,而是根据李正清收到的举报内容,暗地里调查。 结果外搜检查没有问题,却依然出现了作弊的现象。 外面没有问题,那就只有里面有问题。 那么所有参与这次院试考核的官员、以及接触试卷的官吏,都有嫌疑。 劝退考生后,李正清就让百户带着士兵将府衙围住,在监察御史何大人来到之前,没洗清嫌疑的,都不能私自离开。 当天下午,何淮就领着手下匆忙赶来,没有接受其他人的拜见,第一时间去找了李正清了解情况。 何淮与李正清是同一批进士出身,分在不同的部门当差,私底下有些交情。 今年是李正清提督学政任职最后一年,原本以为能圆满解围,没想到遇到了这起作弊事件。 而何淮是今年新任的监察御史。 两人见面没有多寒暄,便直接进入正题。 “何大人,你没来之前,我已经单独询问了举报作弊的考生,提供线索的共有八位学子。 其中有五位,正是我给你写信提到被诬陷的学子。他们手里有人证,遭人诬陷后失去考试资格和廪生身份。 他们去县衙、府衙都告过,但无人受理,被人赶走了。 其中有位学子回乡后,因为这诬名,不堪忍受,走上了绝路。” 李正清叹了一口气,感慨万千,将记录下来的证词递给了何淮。 何淮缓缓抿茶,语气低沉,并未急着看证词,便说道。 “这事我已知晓,我手下的人根据线索,一一去核查,已经收到了最新消息。 但这几人却是上次府试作弊相关的人,与这次院试无关。 这次你特地抽调外地人手辅助,为何还会出问题?” 微微皱了皱眉头,李正清继续说道。 “这就是要说到另三位考生举报线索,其中一人无确切证据。 但他说,有位富商之子平日不学无术,爱喝酒逛花楼,曾酒后在花楼大言不惭, 提及秀才名额是他囊中之物,当日在场有好几个学子听到了。 另一个学子,举报的是四月府试有人作弊,说是在考卷上做有标记,里外勾结。” 上次府试,他们来之前,根本没有听说此事,反而来了,之前的事却被捅开了,看样子之前有人阻止了消息的扩散,若不是那封密信,都还被蒙在鼓里。 县府院试,并没有后面的乡试严格,出题情况也不一样。 乡试的考官由朝廷钦派,正、副考官各一人,从进士出身的侍郎以下京官中选拔,任命时间因中央到各省的距离远近而不同。 正、副考官一经任命,必须尽快启程,在考试日期前到达指定的省份。 乡试,不到开考,根本不知道考官是谁。 但县府院试,由当地知县、知府主持,有很大的可操作空间。 院试虽然用了糊名制度,但相关考官都是府衙的人,难保不会有人勾结考生。 轻轻放下茶杯,何淮脸色一沉,声音低缓而肃然。 “李大人,最后一位说了什么?” “这最后一位,还是请何大人看证词吧。” 李正清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位考生举报的是知府家的下人,贩卖消息,让当地富商家的子弟,在试卷上作弊,提前约定好一句话,考生在答题的过程中,写出来。 虽然誊录院,将试卷内容全部誊写一遍,不会认得笔记,但若是考官与考生约定,用四书五经里不常用的字句,作为约定。 当考官看到了,便会心领神会将试卷留下。 批阅考卷的结果,是多人共同商议的,有一些内容大体差不多,也没有问题,但会因为考官喜好不同,呈现两种结果。 那些留下约定的试卷,就会通过这种光明正大的方式,全部录取。 看完证词,何淮缓缓站起来,双手负后,来回踱步,面露愠色。 “岂有此理,堂堂一个州府,竟然如此腐败,上行下效,查,一定要严查。让人去把县、府、院所有通过的考生答卷,统统送过来,一一仔细核查清楚。我倒要看看,究竟能揪出多少作弊人员!” 证词上,明确指出知府和当地富商来往密切,偶尔会指点这几家的学子。 而经过他指点这几位学子,竟然全部都通过了府试以及院试。 这几位学子,在书院中名声不显,一到考试却能脱颖而出。 “这事涉及到官员,还需要确凿证据,如今闹得学子群情激奋,必须慎之又慎。” 两人又商量了接下来的对策,先从试卷作为突破口,将人员揪出来,一一询问,威严之下,定有人会露出马脚。 一连两天,外面闹的人心惶惶,本来中了秀才,应是喜庆的日子,结果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大有山雨欲来的节奏。 时不时就听到学子被带走的消息,人被带走,就没有出来的,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原本在宅子里,安心等待结果,突然第二天下午,有三个士兵上门来敲门。 “这里可是乌程县考生林向安和杨辉的住所?” 第110章 上门询问 林远开的门,陡然见到三位士兵上门,心里一紧。 这两日有好些位学子被带走了,就没回来,不得不担心。 “军爷,这里的确是我家公子的住所,是有何事?” 那位士兵也知道林向安是案首,只是上门来询问,找些线索,并不是带人走,说话间很客气。 “小兄弟,莫慌,我们三位是奉命来询问些事情。” 闻言,林远就将人带进了小院,林向安和杨辉正在闲聊,听到动静,便从屋里走了出来。 见到二人出来,林远率先开口,解释三位军爷到来的原因。 “公子,这三位军爷,说是有事要询问您和杨公子。” 想来是打听事情的,他们几人根本没有作弊,再怎么查也不会查到他们头上,心里荡荡,也不必担心。 林向安便笑着开口,请三位军爷屋里坐。 “好,三位军爷屋里请,喝杯茶歇息一下,若是我们知道的,定知无不言。” 为首的士兵非常客气,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 “多谢林公子好意,不必了,我们就是奉命来打听些事情。你们可记得府试当日,可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原以为是询问院试,没想到竟然询问府试,林向安和杨辉对视一眼,一下子想到了李二柱诬陷童生的事。 但他们跟踪李二柱的事,并不能说出来,只会让他们身份变尴尬。 于是林向安想了一下,正色回道。 “说起府试那日,我们同县的五人聚在一起排队,等待检查入场,并没有什么特色的事情发生。若说特殊,倒是有个人来搭讪,只不过我们没理他,那人就走了。” 杨辉点点头,也分得清轻重。上次林向安就和他提过,谢二爷叮嘱这事不要对外多说,若是有人问起来,就当不知道。 于是默契地接过话题,解释道。 “对,我也记得这事,那天是有一个陌生人,因为不认识,我们都没有和他说话。” 领头的士兵倒是奇怪,这两人为何会对这事,记得这么清楚?毕竟将近四个月前发生的事了,一般人哪会记得,难道读书人记忆比较好? “按说发生好几个月了,这件小事,你们为何记得这么清楚?” 杨辉看了一眼林向安,见他淡定自若地开口解释了。 “是这样的,我们五人初来学府,去拜访了我们夫子推荐的同窗,就是为我们五人互结的廪生。 也是对方好心,提醒我们注意防范陌生人,免得被人诬陷。 同时提醒考篮不要离身,不要乱接别人的东西,多留心些。 所以有陌生人来搭话,我们五人很警觉,这才记得当天发生的事。” 三个士兵这才发觉问对了人,便询问为他们互结廪生的姓名和地址,以及是否记得那天陌生人的长相。 杨辉说记不清了,林向安只说大概记得身高体型,是个二十多岁成年人,手里拿着个篮子,具体长相穿着并没有说出来。 毕竟隔四个月,还记得人家长什么样子,太离谱了,说多了容易暴露。 “多谢二位公子协助,若是还能想起更多细节,可以告知我们一声,我们还要调查,就不打扰了。” 见状,林向安也没有多留,就让林远帮忙送客。 待人走远了,林远回来了,三人进到房里,让王和信守在门外,小声讨论了刚才的事情。 林向安率先开口,“看样子,上次那件事被捅出来了,当时谢二爷提醒我们不要管了,如今咱们就提供一点线索,他们也能很快找出来李二柱。” 那天李二柱在考场制造混乱,一定有人认出他,只是没有说出来。 就像他觉察异样一样。 “对啊,另外就是给咱们互结的廪生,他既然会提醒,说明就知道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而且还不止发生过一次。” 杨辉也点点头,这种事情,若只发生一次,大家会觉得是巧合,并不会特意提醒。 除非发生的次数多了,事后有人察觉,大家这才警惕。 非常同意杨辉的观点,既然到了警惕的地步,说明这个地方风气不太好,至少在乌程县,林向安可没有听说考试作弊的事情。 他们虽然投机取巧押题,那是剑走偏锋,不算作弊,只属于小聪明。 有些事情,不得不让人往坏处想。 “若是只针对童生还好说,但一个考生作弊,更重要牵连两位廪生。 廪生有廪米和俸禄,还有其他的补贴,名额有限,若他们没有考上举人,那基本就一直占着名额。 若有人心生嫉妒,也有可能联合害人。” 一般案子,主要两种可能。 一个随机报复,无差别攻击人。 另一个就是利益冲突,幕后之人多半是身边的人。 “向安说的有道理,毕竟品性和读书没有直接关系,坏的人,读书了,反而会变得更坏。” 林远点点头,这事可大可小,谢二爷不让他们插手,想来是知道一些内幕。 “是的,今日这事就到此为止,其他全当不记得了。” 林向安看着两人叮嘱,“咱们就安心等待,过几天自然水落石出。” 杨辉也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点头应下了。 ...... 又过了一天,上午孙文石带着薛文逸、宋桐上门。 一进屋,薛文逸就急切地开口。 “昨日傍晚,有官兵找到冯家别院,询问我和宋桐府试那日的情况,可来问了你们?” 看样子问完他们后,就去找薛文逸和宋桐确认,估计防止他们说假话。 李二柱的事情,当时被谢二爷叮嘱后,就没对外说,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林向安沉着地说道,“昨日上午来问过了,你们怎么回的?” “过了这么久,我压根都不记得了,还是宋桐有些印象 。” 宋桐现在倒是好了,如今倒是能出来转转,可惜全城人心惶惶,大家都安心待在家里。 朝大家详细解释道。 “我还记得那天的陌生人来打招呼,好像问咱们哪里考生,他太热情,咱们都没理,就有些印象。 官兵还问我们,互保廪生的事,把记得的都说了。” 杨辉平静地点点头,“我们回的也一样,大概是确认真假。” “我跟你们说,这都是小事。我这几日出去打听了一圈,说是有几个富绅之子被官兵夜里带走,到现在都没被放出来,我估摸着作弊的就是他们。” 几个人闻言,全都望向孙文石,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肯定。 一听作弊的人被抓到,杨辉就好奇了,问道。 “怎么确定是他们作弊?” 第111章 告示 “你们是不关注,外面都传疯了,这几人仗着身份,在学里作威作福,被人阿谀奉承捧着,才传出才子之名。 他们被抓走了,就有人传出消息,说他们平日作的一些诗词文章,都是出自他人之手。 这有没有学问,只要让他们当场考验一下,就能分晓了。” 毕竟肚子有没有墨水,一问便能知晓。 孙文石一脸你们怎么这都不明白的表情,一边摇着折扇一边摇头。 虽然觉得孙文石说的有道理,但没有直接证据,仅凭怀疑抓人,这理由有些牵强,肯定是查出来什么了,没对外说罢了。 林向安便追问道,“那有没有具体的人证呢?” “这个倒没有听说,不过有人被带去问话,没多久就放回来了。要是那几人没事,早就该放回来了。” 薛文逸想起了一些事情,便偷偷透露给几人。 “你们大概不知道,这位知府大人明面上清廉,但背地里收了不少好处。 就冯家在府城做纺织生意,每年都送不少礼孝敬,更别说其他家了。 你们想这人一旦贪了,肯定想贪更多,不妨大胆猜测一下,若是这位大人想在科考上做点手脚,是很容易的。” 孙文石忍不住咋舌,不禁摇头,感叹道,“监察御史大人来了,搞不好这些事会因为作弊事件,而被揭发出来。” 林向安想到上次府试结束后,前十名的童生去拜谢知府,知府的官威很大,说话一套一套的,一看就不务实。 “这事会不会影响中榜的人?若是结果考生不满意,后面会不会再闹事?” 宋桐对结果倒是不在意,即便有名额空出来,也轮不到他。 就怕事情拖的太久,大家得一直等着。 将折扇收回来,孙文石朝宋桐解释。 “这你放心,既然定了时间,一定会有结果,不会拖延的。若是考生继续闹,最终吃亏的是他们。” 杨辉不明白为何吃亏的是考生,一脸疑惑地问道。 “为何这样说?” “考生聚众闹事,闹得最后,最坏的结果就是至少三年内,咱们府不会举行科考,最终影响的是每一位考生的未来。” 这还是有考生煽动人群时,有部分清醒的考生,好言劝阻,适可而止。 其他考生以为他胆小,那人才解释的,说早年间,其他地方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考官不会向考生妥协的,如今学政和监察御史愿意察,不管结果如何,大家都得接受。 后来那群激动的考生,这才冷静下来。 这次落榜了,下次还能再考。 倘若禁考,什么时候再举行科考,就不是他们说的算。 孰轻孰重,大家心里自然知晓。 听完孙文石的话,几人都沉默了,心底默默希望事情能顺利解决。 看气氛有些沉重,林向安便笑着调侃道。 “文石兄,你还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消息灵通啊!” 孙文石得意地扬了扬眉,一把打开手中折扇,捂着嘴偷笑,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好说,好说!” 其他人见他这样,纷纷笑了起来,瞬间气氛活跃起来。 ...... 又过了两天,突然一大批官兵出动,包围了一家看似普通的宅院。 结果抄出了大量的白银、古董字画、金银珠宝,当时抬出来的东西,路人围观,纷纷诧异。 原本林向安四人宅在家里,正等待明日的消息。 结果抄家的院子,离他们不到两里地,动静闹的太大,也跑出来看热闹。 看着抬出来的东西,林向安脑海里瞬间想起了一句话: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即便清廉的知府,三年内也能捞到十万两的灰色收入,除了别人送的,更多搜刮的民脂民膏。 难怪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一刻曾经学过的话语,在这一刻得到了具象化。 从这搜出来的东西,贪污的人足够被处凌迟处死,子孙都被牵连永不得为官,其家族的人怕是得发配充军。 路人指指点点,义愤填膺。 朝廷一直严抓贪腐,斩了一茬又一茬,但依旧有人前仆后继。 看完热闹,回去之后,林向安的心情颇复杂,久久不能平静,感慨万千。 其他人也大受刺激,甚是气愤。 正好五日之后,到达约定的时间,同样的告示,贴在了府城门口、闹市、考棚大门外。 不到片刻功夫,三处都挤满了人。 城门口,连平日里卖菜挑担的农夫也驻足不前,探着脑袋好奇望去。 大红的纸张在晨风中微微抖动,告示从头到尾写满密密麻麻的黑字,顶端赫然写着“奉天承命,布告四方”几个斗大的字。 几名衙役手持长棍,站在告示旁,神情肃穆,目光如刀。 街道四周,人们屏息凝神,连孩童的啼哭声都不见了。 人群中,一名书生模样的青年,用力挤了进去。 一字一句地念道:“查得湖州府知府周石,受朝廷重托,身负教化士子、主持科场之责,不思清廉奉公,反行贪污舞弊之恶,罔顾法纪,谋取私利,罪行昭昭,天理难容。其罪状如下: 一、收受贿赂三千两,以权谋私,侵吞民脂民膏,败坏官箴。 二、于府院试期间,收受贿赂一万两,勾结考生,内外交易,非法获取功名,践踏科考公平。 此等行径,罔顾圣眷,毒害士子,罪不可赦。 即日起相关犯案人员,扣押回京......” 话音未落,四下里顿时炸开了锅。 “好一个周知府,平日里口口声声清廉,原来竟是个大贪官!” “好,狗官就该死!” “听说还有五名考生,被革去功名,终生禁考。” “这几人惩罚太轻了,就该关进大牢!” 议论声此起彼伏,闻者皆愤愤不平。 远处,有商贩已开始搭台,准备卖糖果和瓜子,等着看热闹的人群更多。 风过之处,告示边缘微微卷起,但字字句句仍清晰如刀刻,似乎每一笔都带着肃杀的寒意,直刺人心。 街头巷尾,一时间都传遍了这条骇人听闻的消息。 第112章 备取名额 另一边,考场大门前,除了贴的告示外,还有重新公布,考中秀才的榜单。 与城门口的义愤填膺不同,这边的学子,更在乎革除五人功名之后,秀才名额变化。 原本应是五名府城的秀才名额,分给到了其他四县一州,人选从佾生中挑选。 佾生是指少数“备取”名额,与乡试的副榜类似。 这事由学政李正清与监察御史何淮一起商议后,定下的。 府城除了知府与考生内外勾结,还有下面科考人买通官吏,除此外品行不端的秀才,因为结怨,心生不满,与人勾结,设计暗害廪生,导致多名考生被冤枉,失去考试资格。 构成诬陷栽赃,参与人员被革除功名,参与人员被杖一百,羁押一年,等候流放。 被诬陷的学子们,随即恢复考试资格,而受害的廪生恢复名誉,重新在学政衙门登记。 这次的作弊事件,之所以查的这么迅速,也多亏提前就收到举报消息,提前派人调查此事,而知府周石却是因科考之事牵连,才能迅速被突破,找到铁证。 涉及作弊相关的人员,将近二十多人,追溯到通过府试成为童生的学子,只剥夺童生资格,影响并不严重,并没有禁考。 只能说这几人倒霉,被牵连出来了。 考生们看完名单,没中榜的依旧落榜,只有五个幸运儿。 林向安几人一大早就直奔考场大门,一群人围着榜单名额,只有少数几人在看告示。 孙文石、杨辉、林远、王和信四人一起挤进去看秀才榜单,而林向安、宋桐、薛文逸三人则去看了告示。 虽然抄家大概知道了情况,但告示上写的更具体。 三人看完后,便在一旁等着,讨论着案件,后面有详细记录考生如何作弊的。 原来还能口头暗号作弊。 之前听说在砚台、笔管、吃食、衣服、鞋子、头发等部位藏纸条,这么一点空间,这纸条上的字,得写的多小啊,这属于夹带作弊,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真是人才。 高明一些的,就是打通关节,贿赂主考官。 以前还有直接替考的,但互结担保,这样的现象减少了,不过这现象依旧存在。 这一次考试,林向安还真是大开眼界! 瞧见林远、王和信出来了,他俩衣着头发有些凌乱,林向安上前帮王和信整理了一下,一边开口问他,“怎么样,名额有没有变动?” “向安哥,你还是案首,没有变化。” 王和信笑嘻嘻地开口,一脸自豪,对于这个结果,他比林向安还要开心。 “榜单上有其他变化吗?” “不知道,我就看了你的名次,还没仔细看后面的,就被人挤出来了。” 林向安忍不住用手指弹了一下王和信的额头,一脸无奈。 这孩子被他弹了额头,还傻呼呼地笑着。 只好转头询问林远。 “孙公子的排名上升了一名,排在第三十七名。在末尾我好像看到了杨公子的名字,但只看了一眼,没来得及再确认一遍,就被人挤走了。” 林远回答的有些迟疑,毕竟这种事得百分百确认才行,不然闹得空欢喜一场,不太好。 连林远都这样,林向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若是真有杨辉,那这次也算走运了!” 薛文逸听到林远的话,莫名有些羡慕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学问不如杨辉学的扎实,若真是有补上来的名额,大概率是轮不到他的。 宋桐也点点头,有了这次失败的经验,下次备考也能准备的更充足。 本来科举之事就很难,只不过几人中,就只有林向安最稳妥,还一举拿下了小三元,成了13岁的秀才,虽说曾经出过更小的神童。 但这样年纪,又一次通过,拿下小三元的考生,在他们县城也是独一份了。 至于杨辉,虽说天赋不如林向安,但准备考童生时,几人在一起温习,就他进步最明显。 “是啊,之前李夫子就建议杨辉可以试一下,他能考上的概率比我们俩大。” 听到薛文逸和宋桐的话,林向安便笑着说道,“你们俩年纪还小,有了这次经验,下次定能考的更好。” 其他人都能说这话,唯独林向安不适合。 “向安,幸亏我和宋桐都了解你,知道你是宽慰我俩,而不是嘲讽。” 宋桐温柔地笑出了声,“就是,虽说平日里,你总照顾我们,但实际上我们几人里,就你最小。” 目前宋桐才14岁,而薛文逸也才15岁,杨辉和冯辰两人16岁,孙文石估计大一点。 林向安明面上13岁了,但实际年龄估计比他们爹还大。 根本不能这样比较。 便笑着摇头说道,“不一样的。” 薛文逸笑着调侃。 “当然不一样,你这天赋,我们可赶不上。未来升官发财了,可别忘了我们!” 一旁的宋桐难得的也开起了玩笑。 “向安未来前程似锦,要是名扬四海了,咱们也能跟人笑着说是他同窗,说些他的读书趣事,估计也能沾光。” 几人中,很少提到这样的话,这还是第一次有了真正的差距。 比起天赋,林向安一步一步走的很踏实。 一起走过来的人,更能明白他背后的努力。 “你们这话说的,我好像要立马去乡试一样,咱们不是还在县里读书吗?只要参加科考,未来定有相遇的日子。若说咱们中未来最厉害的,估计是阿泽了。” 赵泽的家庭背景,看似普通,但你却能感受到是不一样的,他舅舅在京城当官,官职具体不清楚,而祖父这边,应该与军队有些关系。 赵康平让他读书,却没有让他走科举的意图,说明家里有底气,能走其他途径。 人家的起点,搞不好是他们几人的终点。 薛文逸瞬间理解林向安话里的意思,赞同道,“这倒也是,将近快三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上次联系,说是今年要去京城,也不知道去了没。” 宋桐突然有些伤感,感叹道,“第一个离开的是阿泽,估计下一个离开的就是向安了。” 瞬间气氛变的多愁善感了,林向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好在这时,孙文石和杨辉出来了,两人都是一脸喜色。 就听到杨辉激动地朝几人喊道,“我考中了!” 第113章 拜谢学政 听到杨辉激动的声音,林向安、宋桐、薛文逸三人纷纷替他高兴。 虽然是佾生上榜,但成为秀才总归身份不同了,毕竟正式进入了士族。 “杨辉兄,他们俩早就确定是秀才。今天你能上榜,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今天定要你请客!” 虽然之前大家平日叫名字,显得亲近,但如今成了秀才,称呼倒要客气些了。薛文逸不禁笑道,让杨辉请客,若是一般情况,他不会开这口。 他们中除了杨辉,其他家里都还不错,很少会让他请客,但今时不同往日,这种突如其来的喜庆,不亚于林向安拿了院案首。 五人中,就宋桐和薛文逸落榜,之前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如今朋友能考中,他俩得欢喜些,免得大家顾忌他们心情。 宋桐也很轻松地笑道。 “对啊,杨辉兄峰回路转,成为秀才了,不管怎么说,都该庆贺一番。” 杨辉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好好好,我来请客!走走走,咱们这就去!” 说完,就拉着大家去了上次林向安请客的酒楼。 掌柜的见到林向安,一脸高兴,赶紧招呼,听说还中了两位秀才,便连忙恭喜,带着几人就上了二楼包厢。 原本林远、王和信不准备和他们同席,但杨辉特意让他俩落座。 这次没有请外人,而这些天,两人照顾林向安的同时,也照顾了他,杨辉打心底感谢他们。 林向安开口也让两人留下了,就当自己人一起庆祝。 当饭菜上齐之后,杨辉站了起来,拿起酒壶给大家依次倒酒。 “今日我能考中,多亏了在座的鼎力相助,没有你们,就不会有今日的我。 有些话一直憋在心里,没有对你们说,今日就借着这杯酒,向各位表示感谢。” 杨辉率先端起酒杯,和大家示意了一下,然后一口全喝了,本来就不胜酒力的人,还喝这么急,在他身旁的林向安赶忙劝阻。 不过杨辉没依,又给自己倒满,情绪激动地说道。 “向安兄、文逸兄、宋桐兄,还有没来的冯辰兄,在私塾这些年,我一个农家子,蒙你们不弃。 一起学习,让我受益匪浅。这些年你们常照顾我,我都铭记于心,一直不敢忘。 这一杯,敬诸君情谊,先干为敬!” 随即仰首一饮而尽。 知晓杨辉品性的三人,一脸惊愕地看着他,一改往日沉默,竟然这么豪爽。 就在杨辉又继续倒酒,林向安率先拦住了他,笑道。 “杨辉兄,咱们一起学习,是互利互惠,这样说就见外了。” 也不知道是喝酒壮胆,还是太过开心,杨辉拉开林向安的手,一脸认真道。 “向安兄,今日别拦我,听我把话说完。” 见状,林向安便不再拦了。 杨辉便举着酒,朝林远、王和信两人走去。 “这一杯,感谢两位小兄弟,考试期间的生活照顾。” 林远、王和信两人忙端起自己的酒杯,也跟着一饮而尽。 待一口喝完,林远这才开口说道。 “杨公子太客气了,我俩只是举手之劳,不必如此客气。” 和上次喝几杯就倒了不同,接着又轮流去敬酒。 大家知道他开心,释放心底的情绪,也就随他了,直到后面孙文石提醒,得去准备秀才的服饰,明日要去府衙拜谢学政大人。 不过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迟了,杨辉最终醉倒了。 知道还有事要办,倒没有再喝,几人轻松地边吃边聊。 待吃好了后,林向安让林远下去结了账。 租了辆马车,让林远、王和信将杨辉送回去。 薛文逸知道两人要定做秀才服,便带两人去冯家在府城的铺子定做,宋桐也跟一起去凑热闹。 秀才需要佩戴四方平定巾,以及穿着圆领大袖衫。 平定巾用黑纱制成,圆领大袖衫一般为蓝色或灰色。 今日榜单上的考生,都要准备秀才衣服饰,这种服饰只有大的布铺才有。 毕竟各阶层穿衣服是有严格限制的。 辛苦是薛文逸带着他们来的,不然还不一定能及时买到,甚至可能得出高价。 杨辉的身型和林向安很像,只不过林向安更高一些,因为急着穿,一人挑了一套灰色圆领大袖衫,顺带给杨辉带了一套。 想着平定巾得换,林向安就多买了两个。 之后,由冯家的马车,将几人分别送了回去。 院试榜单发放当日,各县录取的新生员捷报,也会随即发放到本籍县。 原本就该早送到各县的新生员捷报,却因为作弊事件,迟迟没有发放。 待正式确定,才将新生员捷报传回各自县内,需要让人去报喜。 刘知县知道自己管辖地方出了小三元,叮嘱手下安排人,要热热闹闹去报喜,一定要传遍家家户户,这可是难得的殊荣。 秀才常有,但年纪轻的小三元不常有。 往届考中的秀才不到十人,今年足足十二人,这都是他的政绩啊! 看着这份捷报,刘县令笑的合不拢嘴。 ...... 第二日一早,林向安让林远早早把杨辉叫醒,让他醒醒酒,去去身上的酒气,然后换上秀才的服饰,一起出门去府衙。 录取的考生被分为府生员和州县学生员两类。 其中,府生员属于上庠,州县生员属于下庠。 考生要拿着浮漂,去证明是本人。 之后还要填写“案供”,详细注明年龄、籍贯、相貌和身材等特征,并由所属教官出具印章,报送到学政衙门。 待验证过了之后,林向安和杨辉就走了府衙。 里面已经来了不少生员,各个脸上都是如沐春风,笑脸相迎,相互打招呼。 两人到的时候,孙文石已经到了,正朝两人招手。 走上前去,孙文石就给旁边的人介绍林向安和杨辉。 杨辉大家不认识,但林向安这个名字大家是熟悉的,于是都来和林向安打招呼。 就在林向安快笑麻了时候,学政李正清和监察御史何淮一起,两人红色的官服,特别显眼,后面还跟着其他官吏,一起进入堂内。 并肩而坐,案前摆放朱笔墨卷,两人神色端凝,目光如炬,蕴藏不怒自威之气。 两侧陪列书吏与属官。 众生员见状,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着圆领大长衫,平列队整齐,鱼贯而入正堂,步履稳健却又带着几分紧张。 旁边的书吏朗声宣道:“新科生员进见学政、御史两位大人。” 众生员闻声,齐整肃立,抱拳作揖,齐声道:“学生拜见学政大人、御史大人!” 李正清看着众生员,面带微笑,抬了抬手,温和地开口。 “诸生不必多礼,今日我特意带周大人前来,祝贺大家。” 第114章 询问 众生员缓缓站好,立定堂下,双手拢于袖中,神情恭敬,静静听着教诲。 扫视一圈,李正清目光如炬,语气沉稳,继续说道。 “学海浩瀚,书山巍峨,功名路上,方行一步。 你们这次考中固然可贺,然而功名之路才开始,若沉溺虚荣,则如浮萍之根,风来即散。 你们要知道,士者立身,德行为重,经世致用,方不负天地圣贤之教。” 众生员心领神会,齐声附和:“谨记学政大人教诲,勤学修身,不负斯言!” 李正清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周淮,“周大人,可说两句?” 周淮正端起茶盏,缓缓抿一口。 便侧目环视众人,神情从容,声音平和却透着力量。 “学子之道,端在修德。李大人的话,你们定要铭记于心。今日虽荣,但心不可浮,志不可忘。文武之道,天下为重。汝等前程,系于家国!” “谨遵教诲!”堂下众生再度弯腰,声音洪亮。 听说这次有个13岁的小三元的生员,周淮颇感兴趣,这才跟着李正清过来瞧一瞧。 看了一眼李正清,对方立刻接过了话,便询问道。 “这次的案首何人?可在堂下?” 这才院试见一个学政和监察御史,就已经弄的这么严肃规矩了,那以后的乡试、会试、殿试估计更吓人。 林向安站在最前面,正在心里吐槽这严苛的规矩,突然一激灵,反应过来是问他。 便不慌不忙迈步而出,面上镇定自若,“学生林向安在此。” 紧接着缓缓作揖,“学生拜见学政大人、御史大人。” 周淮和李正清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不经意地打量,见他虽然小,但举止得体,面上沉稳,眼含赞许。 “你就是今年的小三元,不错。” 随后又问道,“你可有志向?学问为何?功名为何?” 这是在询问他的读书的目的,以及未来的目标,这种场面话得说的好听才行。 林向安快速在脑海过了一遍,有条不紊地答道。 “学生得蒙圣恩,幸列秀才,虽名利当前,惟愿修身以行道.....” 李正清满意地点点头,叮嘱道,“言之有志,若能慎思笃行,方成大器。” 接着就对在场的众生员说道,“今日之后,你们定当更勤学问道,不负儒冠所戴!” 众生员一点点听着,时不时附和。 接着学政又询问了其他人,指点了几句。 就这样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和御史大人起身离开。 在府城基本上没有什么事了,接着回到本籍县,要在知县陪同下拜谒文庙,就此功德圆满,院试才算正式结束。 随后去和县学的教官商量回去的事宜,定在后天,卯时在城门汇合返回。 想着还有一天时间,便再去拜访一下谢二爷,不过还是没有回来,就连陈爷也不在。 林向安只好作罢,提前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县衙。 就在他们启程回去的前一天,双林镇非常热闹,衙役到林家报喜,沿途吹唢呐,敲锣鼓。 走过的路人纷纷好奇,有些跟在后面,去瞧瞧热闹。 其中有人询问何事? 一名衙役高声喊道:“好消息,本地学子林向安公子,在院试考中案首,考了个小三元,如今是秀才公了,知县大人特派我们去林公子家报喜!” 话音刚落,集市上的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路上行人纷纷驻足倾听,眼中满是惊讶与钦佩。 “林公子?不就是林家豆腐坊的儿子,他竟然考中了小三元!” 有人不懂,便好奇问道。 “什么是小三元?” “就是县试、府试、院试都考了第一名。” “这孩子真聪明,今年才13岁!” “哎呦,就是那林家豆腐的孩子,从小聪明,还卖过豆腐给我,特会算钱,我当时就觉得这孩子定能成大器!” ...... 街头的气氛逐渐热烈,人们纷纷议论,纷纷开始谈论这位少年才俊,甚至有些人忍不住纷纷拿出自己的家伙事儿,准备前去林家祝贺一番。 镇上出了这么厉害的秀才公,大家也跟着高兴。 衙役报喜还没到林家,正在铺子打理的林桥,听到有伙计喊到,东家大公子考中小三元。 林桥迅速放下手中的事,让人赶紧去告诉王四顺,然后他跑回林家,将这事告诉了大家。 “奶,三姨,向安考中了,考了院案首!” 听到孙儿考中了,林老太喜极而泣,不敢置信,“真的?” 林桥喘着气,用力点点头,“千真万确,衙役就要来报喜了。” 林秋兰顿时激动不已,顿时不知所措。 见状,林桥赶紧提醒林秋兰,“三姨,要准备红封赏钱!” 被林桥的话提醒,瞬间理智拉回来了,赶紧去准备一些碎银。 “对对对,我这就去拿钱。” 王四顺听到消息,庆幸自己今日每回乡下,立马驾着马车赶回家。 他刚到家里,报喜的衙役便来到林家门口报喜。 “恭喜老太太,夫人,老爷,林公子不仅中了秀才,还考了院案首,成了小三元,在方圆百里都是独一份!” 衙役满脸带笑地朝林家道喜。 林老太高兴地笑道,“好好好,多谢官老爷来报喜,秋兰快给赏钱。” 来的每位官差,都赏了二两碎银。 “多谢各位官爷跑一趟,过来报喜。” 大家见红封鼓鼓的,脸上的表情更欢快了,王四顺客气地和几位官爷说话,然后客气将人送走了。 第115章 回到镇上(已补上) 同一时间,林向安拿下小三元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双林镇。 吴卓听到了这个消息后,眉头一皱,心里一紧,快速赶回家,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爹吴良曜。 “爹,林向安考中秀才,还拿下了院案首!咱家和他结怨了,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个消息,吴良曜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 原本觉得林向安即便考中秀才,也没什么大不了,但谁能想到又拿下了院案首。 此子就这样在他们眼皮底下成长起来,心里又恼又后悔。 这下不仅刘县令定会对此子上心,还有县学的教谕、山长,县里的士绅也会另眼相待。 要不是赵康平,他怎会如此容忍林家,人是走了,但威慑依旧在,这也导致只敢在外地动手。 眼看着,再进一步就是举人,到时候他吴家在这双林镇,甚至是乌程县如何立足? 吴良曜沉着脸,冷声道。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我立刻去找大哥商量对策。” 于是父子俩赶紧前往县城吴家。 ...... 林家送走衙役后,街坊邻居纷纷来林家道喜,一时之间,门庭若市。 王四顺想到王老爷子一直念叨这事,就盼着林向安能考中秀才,他现在走不开身,还得招呼上门的客人。 便让林桥去告诉王和智,让王和智赶紧回乡下,将这好消息带回去。 如今儿子还没回来,至于宴请之事,也不好安排,只能匆忙记下送礼上门的客人,到时候再发请帖。 原先林家生意好,但和镇上的一些大户很少往来,估计别人看不上。 但知道林向安拿下小三元的消息后,很快就有人送礼过来。 若是林向安只是考中普通秀才,这些人都不会主动来送礼。 可一个13岁的小三元,那份量就不一样了。 王和智刚送完货回到林家酒肆,就听到酒肆所有人都很激动,他还纳闷发生什么事了? 结果掌柜跟他说林向安考中秀才了,而且还考了第一名。 瞬间惊呆了,生怕听错了。 掌柜又重复了一遍,说官差都到林家报喜了,怎会有假! 于是立马扔下手里的活,王和智就准备跑去林家,亲自确认一下。 在路上碰到来找他的林桥,确认消息是真的,激动地在原地跳了起来。 “好了,先别激动,我找你有正事,三姨父让你去王家报信,老爷子可一直在等消息呢。”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告诉爷奶,他们知道了定会高兴极了!” 说完,王和智就立马狂奔起来,林桥看着他瞬间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 当王老爷子知道这消息后,高兴坏了,出去逢人就说这事,片刻功夫村里人都知道了这事。 之前王老爷子等考试结果,过了好久都没来,以为林向安没考中,大家都快要接受这个结果了,突然就传来考中了,还考了第一名,正儿八经的秀才公了。 纷纷换上笑脸朝王老爷子道喜。 这么出息的孩子,一些人心里感叹,明明身上留着王家的血,偏偏成了外姓。 幸好有王老爷子在,也结下一些善缘,日后村子也能沾点光。 ...... 定下回去的时间,林向安就带着王和信、林远、杨辉去买些礼品,好带回去送人。 那日拜见学政回来,杨辉想起了酒菜钱和衣服钱,赶紧还给了林向安。 可能心情好,对天热也没有那么烦躁了。 几人逛了半日,在外面吃了午食,才提着东西回去。 离开前,几人一起将院子整理和打扫了一番,想来以后不会再来住了,得好好地物归原主。 第二日,天还没亮,几人就安静地离开了。 城门口已经准备好了马车,比来的时候要好,不过人要少了很多,前面落榜的人,已经提前回去了。 只有他们等榜单的人,才到现在回去。 沿途有衙役保护,一路下来很顺利。 傍晚就回到了县城。 后面知县还要带着这次考中的秀才,到县学明伦堂祭拜,林向安就没有立刻回家,而是住在县里。 让王和信回家去报一声平安。 待林向安卯时去县学,刚到门口,就有人跟他道贺。 基本沿途遇到的人,都来和他搭话,之前还有人说他运气好,但三次下来,都是第一名,那就说明是实力了。 这次县里考中的12位秀才,县学占了六人,有两个出自云林书院,其他的出自私塾。 教官特意将秀才聚在一起,一起作伴回来的。 在县里没有住所的秀才,被统一安排住在县学的学舍。 晚些时间,知县会过来县学,率领新秀才去祭拜孔子和先贤,以表达感谢和庇护。 不仅表达对学问和文化的敬重,也是对新秀才的鼓励与褒奖。 林向安直接去找了杨辉和孙文石。 秀才的装扮在学子中特别明显,稍微一打听,就很快找到了人,都在伙房吃早食。 回来的路上,都已经结交认识了,见他来,大伙纷纷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吃。 不过林向安已经吃过了,便坐在一旁等大家。 待大家吃完早食,正准备找个空屋坐坐聊天,等待知县的到来。 有个小厮过来,说周教谕召见他们。 一进屋,不仅有周教谕,还有不常露面的徐山长也在。 两人先恭贺了众人,然后语重心长地给了些叮嘱。 提醒大家成为秀才,不能松懈,这才是科举第一步。 以后他们要参加,每三年一次的岁试,考试成绩太差的,次数多了,有可能会被取消秀才的资格。 若要参加下一次乡试,得先参加三年一次的科试,只有成绩一二等的秀才,才能参加乡试。 给大家兴奋之余敲了一个警钟。 还给了一些读书建议,与童生需要申请不同,秀才都能够入读县学。 若是秀才想去府学读书,有两个途径。 第一个途径:可先入读县学,在考试中名列前茅的秀才,才会被推荐进入府学。 另一个途径,秀才直接参加府学的考试,通过了才能入读。 除了廪生,可以免除相关费用,有补贴外,其他的秀才入读都要交费,也只能减免一定田税和两个人的徭役。 不像举人能够快速富起来,秀才还是要看自身家庭。 事关未来,大家都听得非常认真,就在这时,有下人进来说刘知县来了,于是周教谕和山长,带领着新秀才出门去迎接。 这次除了刘县令外,还有主簿和县丞也来了。 寒暄了片刻,一起往明伦堂走去,准备祭拜。 徐山长在前面带路,三位大人走在中间,秀才们跟在身后,其他学子正在讲堂内听课。 早晨的阳光透过树枝洒在古老的院落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火味。 县学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祭品。 刘知县步伐稳重而沉静,刚走到明伦堂前,他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新晋的秀才,眼中透出一丝赞许。 “今日,你们皆为文人之英才,理应受到尊崇。先贤孔子在上,诸位在此祭拜,是为告慰先祖,亦是对未来的鞭策。” 说完,便带领着大家走进明伦堂。 堂内,孔子的神像庄严肃穆,香炉中的青烟袅袅升腾,给人一种肃穆而神圣的气氛。 刘知县领着主簿、县丞,率先上前,朝着孔老夫子的画像,鞠了三次躬。 然后转身朝众人说道。 “你们为家族争光,今日祭拜,是向先贤汇报,也是请神明护佑,愿尔等在今后的学路上能继续发扬光大,修身齐家,报效朝廷。” “谢大人教诲,学生定不负众望。” 众位秀才异口同声回道,说完便也跟着鞠了三躬。 刘知县看着众人,满意地点点头,一脸欣慰。 祭拜仪式结束后,三位大人被周教谕和许山长请到屋内去闲谈,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个个早已归心似箭,便向三位大人告辞。 刘知县也知道大家的心情,也没有多留,便让他们回去了。 孙文石和林向安、杨辉不同路,便在县学门口告别分开。 “向安兄,我回家前,要先去一趟李夫子的住处,你要去吗?” 虽然李夫子肯定已经知道消息了,但作为学生回来了,得先去拜谢夫子,感谢他多年的教导之恩。 “我也有此意,咱俩一起去吧,在县里买些谢礼。” 林向安点点头,虽说他入了县学,但李夫子仍是他的授业恩师,两人考中秀才,是该备上重礼亲自去感谢。 师生方面的谢礼,两人去县里最大的一家书斋,杨辉买的是毛笔和砚台。 林向安在书斋环顾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藏书古籍,这种可遇不可求,寻常书,送给李夫子意义不大。 他也不能和杨辉买的一样。 两人出来后,就看到对面有一家茶叶铺子,于是林向安进去茶铺买了一罐洞庭毛尖。 这时候的茶叶很贵,最普通的芽茶(用细嫩芽叶制成的散茶)将近80文一斤。 林向安买的中等的散茶,一罐差不多一斤,将近二两银子,又去买了一些糕点和酥饼。 之后杨辉又去割了三斤猪肉。 两人回到家里,叫上林远,雇了一辆马车,这才回去镇上。 树人私塾的大门关着的,两人提着谢礼,林远帮忙去敲门。 待吴小山打开大门,惊喜地叫了起来。 “林公子,杨公子,你们回来了?恭喜两位考中秀才,快快进来!” 本来两人穿着秀才的装扮,就有人关注着,听到吴小山的称呼,瞬间明白是李夫子的两位考中秀才的学生。 便有人要围过来恭喜,还好吴小山眼疾手快,赶忙让他们进来。 两人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被拉进来了,林远也紧随其后进来了。 “这是怎么了?” 林向安不解地问道,不明白这是何意。 “托两位公子的福,我家夫子也成了这一带的名师,之前就有不少孩子送过来读书,但夫子都拒绝了。这不林公子和杨公子中秀才的名声传回来,大家又来求夫子收学生。” 吴小山笑着解释这种情况,自从林向安拿了小三元的名头,以及杨辉考中秀才,李夫子的名声就更胜一筹。 奈何李夫子准备去县学教书,现在学生也教到年底,便不再收学生。 可有些人就是不死心,说教几个月也行。 他家夫子负责,不想让学生来回波折,一律拒绝了。 “林公子,你大概不知道,当日衙役到你家报喜,镇上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你13岁考了个小三元,大家都夸你是文曲星下凡,吵着嚷着要见见你,沾沾福气。” 瞬间明白了吴小山的举动,林向安哭笑不得,“原来如此,看样子一会我得从后门走了。” 随即又问道,“李夫子准备何时去县学教书?” “夫子打算教到年底,明年再去。” 林向安轻笑出声,感叹道,“那好啊,大家又能在县学里碰到了。” “杨公子,接下来也要入读县学?” 闻言,吴小山便转头看向杨辉,笑着问道。 “是啊,我先回一趟家,过几日后,再去县学报名。” “李夫子要是看到你们俩来了,定然会高兴的。” 吴小山笑着说道,就将三人带到厅堂,让他们先坐一会,给几人端了热茶。 接着又解释,“李夫子还在给学生上课,你们在这稍等一下。” 两人也没有提前约定,就这样过来的,反正有时间。 林向安一脸和善,温柔地笑道,“小山哥,不着急,等李夫子上完课,你再跟他说我们来了,我和杨辉兄在这等 着。” 一听到林向安还是同以往那样称呼他,吴小山赶忙摇头,制止道。 “林公子,可别这样称呼了,我可承受不起,要是不介意,就直接喊我小山。” 现在他虽然和李夫子还有师生名分,但两人都是廪生,吴小山的话倒是提醒了林向安,随即点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小山。” 吴小山这才走出厅堂,到课室门口等着。 林远想到外面的情况,刚才的马夫已经走了,刚才吴小山的话,提醒了他,怕路人挤到林向安,得先回去把家里马车赶过来。 “向安,一会李夫子来了,我就先回去一趟,把家里的马车拉过来,在门口等着,眼下这情形,还是避开一些。” 第116章 您打算参加乡试吗? 考虑之前就有人认识他,如今大大咧咧走出去,被人围堵了不好。 林向安点点头,“一会你去找一下王和智、王和信两兄弟,看他俩谁有空,先送杨辉兄回去,他家离这边较远。” 听到这话,杨辉赶忙拒绝,“向安兄,不必如此,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必和我客气,你家里肯定盼着你回去,乘马车能快些。” 家里有三辆马车,两辆用来送货,一般下午马车就能空出来,送一下也方便。 他家举手之劳,但马车送杨辉回去,也能更风光,让杨家更有面子。 觉得林向安说的话,也有道理,他的确心急着回去。 “向安兄,那就麻烦了。” 见这事定下了,林远犹豫着是现在走,还是等李夫子出来,打个招呼再走? 没等他多犹豫,吴小山便带着李夫子过来了, 三人立马站起来,朝李夫子问候。 待简单的寒暄后,将礼品送递给李夫子,这种谢师礼,都会收下的。 李夫子接过去,便递给了吴小山,之后就带着两人进了书房。 林远和吴小山询问了后门是否能通马车,待问清楚情况了,这才离开。 书房内,李夫子看着两位学生,一脸欣慰,虽然知道林向安能考中,但对于他考了第一名,着实有些意外。 “这次院试,为何拖到这么晚,可是发生了何事?” “院试结束,放榜后有人举报考试过程中有人作弊,学政大人调查缘由,花了些时间,这才晚了几日。” 林向安将事情简单解释了一下,并没有说太多。 倒是杨辉主动接过话题,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有隐瞒,将他能考中秀才的缘由告诉了李夫子。 “我能考中秀才,实属侥幸。也是作弊的人被取消功名,这才被选上的。” 在两人面前,李夫子的情绪倒是多了起来,微微一笑,对着杨辉说道。 “你不必自谦,科考之事除了真本事外,运道也非常重要。有多少真才实学的人,总是差一点,次次落榜,蹉跎一生。时也,命也。日后,你定要勤勉好学,断不可松懈。” 杨辉心中一震,他考中秀才之后,虽然心里开心,但总觉得自己是侥幸,但李夫子这样一指点,倒让他想通了。 “学生明白,多谢夫子教诲。” 李夫子看着两人,亲切地笑道,“日后,我们都是秀才了,不必再这样客气,随意一些就好。” 林向安想到李夫子还不到三十,这么年轻,却迟迟没有去考举人? 若说他没有其他打算,那就该趁着现在这个时机,多收一些好的读书学生,但却要去县学教书。 “夫子,您打算参加乡试吗?” 稍微怔了一下,没想到林向安会这样直接问出来。 他成为秀才快十年了,早些年守孝,孩子又小,便开了私塾赚些钱过日子。 这一教就是八年,这些年也攒了些钱,即便他不在身边,也够妻儿两三年的花销。 女儿十岁了,能帮她娘分担一点,小儿子五岁,也该启蒙,被邀请去县学教书,除了对自己以后的考虑,更多的是孩子的教育。 县学教官的孩子,是能够在县学里启蒙的,那边的读书环境是最好的。 一个好的读书环境,是能影响孩子的。 李夫子也没有隐瞒,“我的确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得先安顿好家人。” 随后笑着调侃,“说不定日后我们就是竞争对手。” 听完这话,林向安和杨辉纷纷笑了起来。 又随意地聊了一些话题,李夫子留两人在家里吃饭,但他俩归心似箭,就拒绝了。 出来时,就瞧见林远正在外面候着,他把王和智也叫过来了。 因为后门马车没法通行,只能在前门等着。 之前等在门口的人,见半天没出来,已经走的走,散的散,倒没有一直等着。 见人少,便各自上马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林向安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妹妹,如今考中秀才,他倒是能抽些时间,顾及这两孩子。 “阿远,阿忠和嘉月回家没?” “没有,家里只有三姨和奶在家。” 见状,林向安在马车里,想了一下,便对林远说道。 “既然他俩没回家,正好去接他俩回去,给他俩一个惊喜。” “好啊!” 先去安康堂接弟弟王和忠,他去接,主要是告诉别人,这是自己亲弟弟,关系很好,并没有因为姓氏不同,而区别对待。 免得有不长眼的,在王和忠面前嚼舌根,挑拨离间。 想了一下,还是要去拜访这两位老师,他成了秀才,身份不一样,比父母前去,可能更好一些。 “先去咱家杂货铺买些吃食,送给胡大夫和嘉月的老师,既然去接人,也顺便拜访一下。” 一人一份:腊肉香肠和卤鸡肉,打包好后,这才先去安康堂。 安康堂因为胡大夫的医术,在镇上非常有名,甚至有不少外地来求医的,总是很多人。 这会又好几个人,正排队等着胡大夫看病。 柜台这边老板娘在看着收钱,其中有好几个学徒忙着配药。 林向安进来后,倒是没什么人注意,毕竟都来看病的,谁有闲工夫管别人。 见胡大夫正忙碌,林向安就没有去打扰,便直接找到柜台的老板娘。 “老板娘!” 老板娘看他挺陌生的,但瞧他装扮,看着是位秀才,以为是来看病的,便笑着问道,“小公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家弟弟在这里当学徒,今日我刚回来,想接他早点回家。” “你弟弟是何人?” 就在这时,王和忠拿着一个石钵从里面出来,正要放进柜台,就看到一个像哥哥的人,以为是眼花了,结果看到旁边的远哥哥,这才确定。 “哥哥!” 第117章 想你们了! 老板娘瞬间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瞬间热情地笑了起来,“原来是林秀才回来了,正好今天他也没啥事,可以直接回去了。” 柜台里的其他人,纷纷好奇的看过来,王和忠的身份并没有隐瞒,大多知道他的情况,多少是有些奇怪。 “阿忠,哥哥来接你回家了。” 林向安温柔地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总感觉弟弟又长高了一点。 随即用眼神示意,让林远将礼品送过去,笑着疏导哦,“老板娘,这是我们家铺子的特产,味道还不错,特意送来胡大夫尝尝,多谢他对我弟弟的照顾。” “林秀才,哪里需要这么客气!” “应该的,我不常在家,也没法亲自照顾弟弟。他还小,还望日后多多担待些。今日我刚回来,有些日子没见他了,很想他,这才过来接他,谢谢老板娘了,胡大夫忙,我就不和他问候了。” 见林向安这么客气,老板娘也不再推脱,便热情地送走兄弟俩。 在药柜处打包的几个学徒,见人走了,这才议论起来。 “这就是王和忠的哥哥?今年的小三元?” “对呀,就是他。” “这一回来,就来接弟弟,感情真好。” “真是奇怪,竟然不同姓!” “天底下奇怪的事多了去了,人家家的事少管!” 一人一句在这议论,老板娘送走兄弟俩回来,就看着几人嘴碎,便提醒道。 “好好干活,别乱说话。” 几人这才转移话题,不由地羡慕王和忠。 明明家里条件好,不去读书,非要来当药童,他们多是来自一些穷苦人家,没得办法,才来当学徒。 也不晓得这家人怎么想的? ...... “哥哥,他们说你考中小三元,特别厉害!那天衙役走后,我回家时,屋里好多人,都是来道谢的。” 王和忠想到那天回到家的场景,他差点被吓到了,从来没见过家里来这么多人。 这两天依旧也有人上门。 “送礼的人也很多吗?” 来家里祝贺,不可能空手,收礼多了,自然得回请,看样子得可能要举办答谢宴。 “对呀,有很多人,我都没听说过,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没想到小三元的头衔,能吸引这么多人! 如今局面对他有利,得好好计划一下,该解决吴家了。 即便他不出手,吴家定然怕他考中举人,一定会先出手的,这一次定要铲除吴家,留着终是祸患。 “过几天就安静了。” ...... 林嘉月在一家叫清音斋学习,这是一家分馆。 不仅能学习音乐,还会教女红、礼仪等。 女子在里面学习,外男只能待在大厅,不能进去里面。 林向安带着王和忠进去,说明来意。 幸好此时是练习,能够提前走。 将提来的礼,让店里的人帮忙转交。 待林嘉月和刘雅茹一起出来,看到林向安一脸高兴。 “哥哥,你怎么和二哥一起来接我啊?” 林向安温和地笑了笑,“这不刚回来,想你们了,正好来接你们!” 随后刘雅茹害羞地朝两位表哥打招呼。 “两位表哥好。” “雅茹,走,我们先送你回家。” 先送了刘雅茹回家,林冬香和刘荣看到林向安回来了,非常开心,夸他争气,让他记得请客,这事得庆贺。 林向安只好应下,说要回家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定下时间了,一定会通知大家。 拉着林向安聊了好一会,这才放行。 一回到熟悉的家,林向安就被林老太抱了个满怀。 “乖孙真出息,我们林家出秀才了!” 可能太过激动,说完就咳了起来,林向安赶紧拍拍老人家的后背,扶着她到堂屋坐下。 “奶,您别这么激动,注意身子。日后我还要考举人,您得多适应啊!” 每次都这样激动,对身体负担重,林老太年纪大了,有些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如今在慢慢调养。 林向安还真怕老太太激动过头。 “好好好,我大孙儿有志气。放心,我身体没事,还得看着你成家立业。” 站在林向安旁边的王和忠,眼神坚定地开口。 “哥哥,你放心,我定会用心学医,照顾好奶奶的。” 林老太被小孙子的话暖到了,伸出手拍了拍王和忠的肩膀,和蔼笑道。 “我小孙子也孝顺,日后,奶等着享你们的福。” 这时林嘉月也凑上前,趴在林老太身上,笑嘻嘻地说道。 “奶,我长大了,也能照顾您呢!” 林秋兰从屋外进来,身上穿着围裙,看到孩子们都围着林老太,笑道。 “他们仨还真是眨眼之间就长这么大了,再过几年,都要成婚生子了,娘,您可得放宽心些。” 又转头仔细看了看林向安,心疼道。 “安儿瘦了,还晒黑了,科考真是辛苦。这次在家好好住几天,娘做你爱吃的,好好补补。” “谢谢娘,出门在外,我最想念娘您做的饭了。” 每个人做的饭菜味道是一样的,总感觉林秋兰做的最好吃,可能是一家人欢喜的在一起,让饭菜变得更美味了。 这时林远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放好后,这才进来堂屋,笑着打招呼。 “奶,三姨!” “阿远这孩子也瘦了,你们怎么回事?在外面没吃好?” “三姨,我们都吃的饱饱的,就是没长肉。不过外面没您的手艺香,怪想您做的饭。” 大概天热胃口不好,又舟车劳顿,就感觉瘦了,不过也是林秋兰心疼他们。 “行,知道你们惦记,我早早回来,给你们做饭吃。你们陪着娘坐坐,我这就去厨房忙。” 听着孩子们想念吃的,林秋兰笑着说完,就回厨房了。 “三姨,我来帮您!” 林远见状,就跟过去帮忙。 一家子的饭菜,可得做些时间,尤其家里都是些长身体的孩子,饭量甚是惊人。 没过多久,王四顺和赵桥也回来了,见到林向安后,又夸了一顿。 随后跟他说了一些送礼的情况,最开始是家里的亲戚街坊送了些礼,还有林向安的一些同窗家里送来。 报喜的第二天,衙役又上门,说是县令、县主簿、县丞送奖励银子,县令十两,其他两位八两。 然而这之后,镇上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纷纷前来送贺礼。 “谁送的礼,我让阿桥都给记下了,一会你看看名单。我想着等你回来了,咱们家再定庆功宴,邀请他们。” 第118章 答谢宴 林向安翻看着名单,突然看到一个名字,让他停顿片刻,不由地冷笑出声。 “爹,这个人送来的东西,一会让人退还回去。” 王四顺诧异,露出疑惑的神情。 “谁?” “吴家。” 竟然好意思来送礼,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前面想把他赶尽杀绝,如今倒好意思来讲和,想的美! “我不记得收了他家的礼,莫非人多,搞混淆了?” 看样子上门的人多,这几天几家店的生意更好了,事都压在一起,可能忙糊涂了。 本来因为生意,和吴家就有冲突,但不至于像吴薛两家成为死对头,但总归不太好。 再加上后来从林秋兰口里知道了,吴家对林向安做的事,他就很火大。 但对方家大业大,林家根基浅,就只能认下这口气。 自从林家的酒肆开起来,对方家的香玉斋的生意受到最大冲击,他这才解气。 但没想到儿子考中了小三元,这吴家竟然有脸来上门。 想到过去的事,王四顺就气愤,“放心,我让阿桥把礼送回去,他家的东西我们不稀罕。” 这礼退回,就代表两家没有和解的可能。 “爹,你回头找刘教头,让他帮忙介绍几个人品好,会武的人,聘来咱家当护卫,让他两个人默默跟着阿忠和嘉月,保护他们安全,月钱可以给高些,但一定要负责。” “你不提,我也有此意,已经再留意了。” 林向安点点头,考虑到要写请帖,而且都是周边的亲朋好友,请帖基本上一天就能送到。 “爹,三日后,就在咱们家的酒肆请客,提前让掌柜和客人沟通一下,若有预约的,就协商一下,送些优惠补偿。” 这事林向安还没有回来,王四顺就已经在安排了。 “我想着咱家好久没有过这么喜庆的事,肯定得宴请庆祝一下。但你没回来,日子不好定,就怕哪天用到,提前和掌柜的打过招呼了。” “行,爹,菜单方面您看着办,我来写请帖,明日让人帮忙送出去。” 这事就这样定下了,又聊了一些细节,随后林秋兰就做好了饭,喊大家出来吃饭。 林秋兰一叫唤,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一起帮忙端菜摆碗。 一家八口人,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饭。 ...... 夜里林向安盘算了一下人,要写请帖的人还不少。 几位同窗好友,还有李夫子。 除此之外,林向安给知县、县主簿、县丞、周教谕、徐山长都写了请帖,来不来随便他们,但礼节要到。 但林向安还是希望有几个人到场,这样能告诉众人,这些人对他的看重。 想对他下黑手,得掂量一下。 至于家里的亲人,大姨、小姨这边没写请帖,但让他娘带着林桥,上门去请。 周围的街坊邻居,让弟弟妹妹陪着林老太去说,会更好,还能让老太太显摆高兴一下。 至于王家村子这边,其他人不用请帖,但二叔公要写请帖。 还有一些没怎么来往的大户,也要写帖子,让林桥帮忙送去就行。 有读书人的才写请帖,没有读书人,都不认得字,浪费还不实用。 王家那边亲人需要他爹王四顺去请。 但王老爷子和王老太,他不亲自去请,不太好。 离开之前,村里人做的也挺厚道,他至少该露个面。 忙活大半天,夜深了,林向安才入睡。 第二天,吃完早食,林向安便跟爹娘商量如何去请人,对于他的做法,两人没意见,于是就各自分头行动。 县里的几位,需要林向安亲自去送请帖,才能表现诚意。 林远先陪着林向安去的县衙。 到县衙,一说明来意,还没让人转交,衙役就领着他进去了,让他自己亲自去送。 刘知县见到他来送请帖,非常高兴的接过去,拉着他聊了一会,大致意思让他好好学,早点考中举人。 最后说一定会来的。 林向安听到这话后,心里乐开了花,刘知县会赏脸,那么其他人一定会捧场。 毕竟顶头上司都去,你这下面人,得有点眼力劲啊! 后面一一亲自送了过去,幸好距离比较近,大部分要他亲自请的人,都在县学,倒也方便。 杨辉这边已经让人帮忙带过了。 回到县里,林向安就去给李夫子送请帖,见李夫子正在给学生上课,林向安就没有打扰,便让吴小山帮忙转交。 等送完请帖,回到家都已经是下午申时了。 第二日一大早,林向安就跟着王四顺一起去乡下,而林秋兰带着林桥去请大姨。 王四顺赶马车的时候,林向安也坐在外面,看着路上多年不变的景色,林向安怀恋地说道。 “爹,上次和您单独一起回去,还是弟弟妹妹出生,咱们去报喜吧!” 被林向安提到那时的记忆,就想到了儿子读书的契机,感叹道。 “是啊,你那年才五岁,咱们就赶着家里的驴,慢悠悠的回去。” 一下子就记起了当时的画面,林向安轻笑出声,“我还记的爹叮嘱我王家的情况,让我回家记得叫人。” “你这孩子,记性好,虽然那时小,但我说了一遍,你全都记住了,就再也没叫错人。” 父子俩聊着这个话题,不禁相视一笑,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时光了。 一边看路,一边赶着马,王四顺不经意地开口。 “儿子,谢谢你帮爹照顾着王家。” 有些事,不是他的功劳,王四顺非常清楚。 当他选择做上门女婿,对面临的局面,就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在港口干活的时候,他就明白穷苦人家是没有面子的,能养活家人,什么事都得忍。 如今,得于林家的生意,王老爷子和王老太在村里腰杆子挺直了,也没人再说他的是非,对他态度也客气。 这些主要都看在他儿子的面子上,才会这样的。 “爹,咱们一家人,说谢就太生分了,这是儿子该做的事。” 爹娘的养育之恩,是林向安这一生都想报答的。 他记得娘亲生他的不易,也记得爹每天的辛苦,家里能够这样稳定,也有他奶的包容和理解。 在这个古代的社会里,他想有能力守护着这份安稳。 第119章 下乡请长辈 在回去的路上,父子俩难得的谈心,气氛非常轻松。 还没到村口,就有人就注意到了王四顺和林向安,便大声喊了起来。 “哎呦,那是林秀才吧?” “还真是,四顺也回来了!” “快去通知大家,林秀才来咱们村了!” 等他们到村口,就看到王老爷子快速跑过来,那模样比年轻人还利索。 还没有靠近,就听到那粗糙的嗓音,大声嚷嚷。 “我孙子是秀才,回来啦!” 林向安赶紧下马车迎上去。 “爷,您慢点,我就在这,别着急!” 王老爷子站好后,身上有些凌乱,稍微喘了口气,便急切开口。 “听说你又考了第一名?还是小三元?” 王和智传回来消息,王老爷子只知道是考了第一名,但小三元压根不明白,还是王景辰给大家解释的,这才知道多么厉害。 虽然知道了,但还是想听孙子亲口再确认一遍。 这几天他都像做梦一样,感觉不真实。 “爷,是的,我考了院试第一名,的确被称为小三元。” “可我听大家说,你这样年纪的小三元,在咱们县都是头一个啊!” 林向安知道老人的这种不敢信的心理,点点头,非常耐心地回答。 “是的,像我这样的,不止咱们县,整个府城也很难有。” “我孙子是文曲星下凡!” 随之而来的,村长王长田也带着一群人过来迎接,笑着朝他道贺,语气非常的恭敬。 “林秀才,恭喜!未来定能考上举人老爷!” “多谢吉言。大后日我们家在镇上林家酒肆宴请客人,村里大家有空的,都可以去参加。” 林家酒肆大后日不会对外开张,既然宴请,街坊邻居都请了,村里人去了也没关系。 本来吃了就走,就像流水席一样,也不会挤不下。 “多谢林秀才!” “到时候会不会有好多读书人,咱们会不会冲撞别人?” “对呀,林秀才家肯定请了不少贵客。” 听到村里人议论,王老爷子也想到了这些事,若是他们都去了,给孙子丢脸了怎么办? 毕竟都是一些乡下泥腿子。 林向安也没有隐瞒,“我请了知县大人,他到时候会来,还有县主簿和县丞这两位大人,另外是县学的师长,和同窗。” 原本还闹哄哄的议论着,瞬间目瞪口呆,这对他们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了,竟然被林向安请来了。 这一次才更深的理解林向安拿到小三元的份量。 “天啦,竟然请了这么厉害的人!” “我见到官就害怕,还是不去了,怕惊扰贵人!” ...... 最后还是王长田考虑到大家怕见到官,便对林向安说道。 “林秀才,您的好意我们领了,那天您贵客多,我们乡下人就不去打扰了。” 见大家这样,林向安便也不勉强。 人群中有人喊道,“以后林秀才有空,常来咱们村子坐坐啊!” “是啊,这样周围的人都知道咱们这里有秀才了,倒是官差来收田税也能客气一些了。” “我记得,隔壁村有个秀才,每次官差特别客气,哪像到我们这,又凶又吓人,还常动手脚,咱们是有苦不能言啊!” 这一话题,瞬间让大家想起了这事,纷纷开口。 “林秀才,老爷子常惦记你,你没来,天天来村口等!” “是啊,这不终于把你盼来了。” 大家也明白,林向安来这全看在王老爷子和王老太的面子。 父子俩都孝顺的,不然不会常常过来。 就那单独给老两口盖的房子,羡慕多少人,虽说几兄弟掏钱,但谁都知道是王四顺掏的最多。 林向安笑了笑,明白大家的意思,说道。 “多谢乡亲们,日后我得空了,定会常走动。这会我就先跟我爷回家了!” 众人拥着王老爷子、王四顺、林向安三人,送他们到家门口,见人进去了,也不好再打扰,这才继续去忙手里的活。 这一次王家众人都来迎接林向安,即便不太客气的大房都出来了。 “奶!” 王老太激动地看着他,连忙应道,“诶,来的路上累了吧?外面天热,快进屋歇歇!” 还没等林向安和各位亲戚打招呼,就把他拉进屋里了,深怕他累着了。 大家准备跟着进去,就被王老太给赶走了。 “人这么多,挤在一起热死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别在这杵着!” 一群人看着林向安,他只笑着点点头,并没有挽留。 大家只好不舍地离开了。 王老爷子进来屋里,琢磨了一会,才对林向安开口提道。 “向安,你庆功宴那天,贵客太多,爷就不去了。” 平日里老爷子就爱这种热闹,脸上有光,这次怎么反而不愿意去呢? “爹,我们父子俩特意来请您,怎么能不去呢?” “是啊,爷,您是长辈,得给孙儿赏个脸!” 林向安不明白刚才还好好,难道也怕见官? “四顺是上门女婿,咱家要去了,别人看着,会说闲话的,那些官老爷在,若是他们听了去,怕影响你前程。你能亲自来接爷,我心里高兴。” 好不容易难听的话少了,但镇上的人不比乡里,还有那些大人物,他儿子好不容易有点面子,若是王家一去,那不是添乱吗? 亲家也是厚道的,没必要给他们惹麻烦。 “爷,没事的,您孙儿靠自身实力考的秀才,这才被知县赏识,大家也是看到我的潜力能考举人,这才来的。即便有人议论,那是他们眼红。” 明白老人心里的顾忌,林向安笑着劝道。 “向安,你看这样,我不去了,咱们村里人都不能去,那我和你奶出银子给你在乡里再弄个庆功宴,你看行不?” 一般王氏族里的子孙,考中秀才,庆功宴是族里出,但他孙子是外姓,就不合规矩。 但王老爷子又想热闹一下,这些年儿子们孝顺,花销的地方少,老两口爷攒了不少钱。 正好自家办一个,在他闭眼前,他王家后代子孙,估计很难有林向安这样的成就了。 第120章 都没意见 “所有的都不要你操心,只要你人来,其他的事爷奶弄好就行,就请咱们村里的人,大家一起沾你的光,图个吉利。” 怕林向安多想,王老爷子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么多年了,王家族人一直想供出一个秀才,但没能成功。 好不容易遇到有点关系的林向安,让村里人也跟着喜庆一下,也是好的,让大家也有个盼头。 只要一个人起来了,后面的就会容易些,想来王家族里考出秀才,也是早晚的事。 见王老爷子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向安也不好拒绝,便笑了笑。 “爷,既然您想办,那咱就办。钱,我来出。如今我是廪生,每年都有补贴银子,还有官粮。家里的地挂到我名下,往后就不用交田税了,徭役也免了。” 在一旁的王老太听到这话,露出惊喜的脸色。 “哎呦,这个好,每年能省不少粮食。难怪都说读书好,要考秀才!” 种田靠天吃饭,年成好,交完田税,一家老小勉强能凑活过下来。 若碰上荒年,能吃野菜树皮都算好,没办法的还要卖儿卖女。 但没有了田税和徭役,那负担就轻了很多。 “这个好,咱家以后都能天天吃白米饭了。你的银子留着,往后要用的地方多,请客我们来准备。” 王老爷子心里乐开了花,种了一辈子田,苦了一辈子,老了到让他享福了。 想到林向安肯定还有很多事忙,得赶紧定下日子,不能耽误孙子的时间。 “你们留在这吃个饭,我去和大家商量一下,定个时间,你们晚点再回去。” 说完,就兴致冲冲的出去了,片刻功夫就走远了。 “你们父子俩在屋里坐会,乘乘凉,我去做饭。” 王老太也起身去厨房忙碌,王四顺看到,便准备去帮忙,不过被王老太给赶出来了。 “爹,爷请客那天,从咱家猪圈杀一头猪,填个菜,让大家热热闹闹,好好吃一顿。” 王四顺高兴地说道,“这事好办,村里种的蔬菜多,肉类从家里的养殖场拿,到时候提点酒来就行了。” 不能真的让王老太和王老爷子破费。 “行,您到时候帮忙安排。” ...... 王老爷子跑出去,就召集了村里的几位族老,在村长家商量这事。 “这孩子真不错,这几年咱们跟着林家,日子好过一些,咱们每房给你添点银子,正好让村里人也跟着吃点好的。” 村长王长田率先发话,知道王老爷子家的田税徭役都免了,心里也只有羡慕的份。 那孩子同意在村里再举办,也是给了王老爷子的面子。 王鸿点点头,赞同道,“是的,咱们和他的关系走近一些,这孩子中了举人,也会帮衬一二。这样咱们村能好过不少,等日后村里出了秀才,也需要他指点的。” 贫困的人家,想往上爬,就得紧紧抱团。 或许有少数的人家不理解这些,但村子里的族老,都是经历过各种苦难熬过来的,更是明白机会的不易。 往往有钱,没法搭上这样的人脉。 如今有条件,得珍惜。 “我们都没意见。” 其他几个族老也点了点头,同意了村长的注意。 “若是有人心里有意见,让他来找我说道。你们一个个回去仔细叮嘱,定不许有人当着林秀才的面有意见,这都多少年了,才有了一丝机会,定不能因为个别人毁了。” 王长田又对着王老爷子说道,“叔,您回头敲打一下大良和他媳妇刘氏,若再让人听到他们一家,对林秀才和林家有意见,就按族规处置。” “放心,这事我有数,只要我和老婆子还在,他们就不敢闹。” 之前王大良两口子,就因为林家给三房、五房安排好的活计,却给他儿子安排弄粪的活,找老两口闹过,但被王老太给骂回去了。 说若是刘小红再闹,就让王大良把她休了赶回去娘家。 至于王大良,王老爷子就单独找他谈过,关系闹成这样,是他们自己闹的,怪的了谁! 家里的田,全给大房种了,而且还能多分粮食,还有什么不知足? 想要体面的活计,那就凭自己本事去找,少来这嚷嚷。 那之后,刘小红也只敢在背后说,不敢再闹。 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一些,但和三房、五房一比,就逊色多了。 如今不交田税,没有徭役了,省下来大部分粮食,不还是归了王大良一家。 王长田又提醒了一次,“咱们村里谁家什么人,都是清楚的。若真闹的难看,就别怪族里无情。” 几人又商量了时间,由王鸿算了下黄历,五天后,是个吉日,便定在那天。 商议完后,几人便离开了村长家。 王老爷子还没到院子,就闻了到饭菜香味,嘴角不自觉咧开,不由地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原本王老太就单独做给林向安父子俩吃,但三媳妇孙玉兰和大孙媳妇宋雯过来帮忙,两人想让老太太出面提一下,让一大家子人一起吃一顿。 王老太犹豫了一下,去问了儿子王四顺的意见,见父子俩同意,就答应了。 但叮嘱来吃的每个人,不许乱说话,否则别怪她不客气。 也不能怪老两口偏心,谁让人家最出息。 宋雯连忙保证说没人闹,就是一家人和和气气吃顿饭。 两人帮王老太洗菜添柴做饭,看着王老太拿从柜子里拿出腊肉、腊肠、鸡鸭蛋等,不由地羡慕。 平日里王四顺经常给老两口提东西,只有逢年过节才给大房、三房送礼。 三房虽然日子好多了,但也赶不上老两口的日子。 都分开过,总不能跑来婆婆屋蹭吃的吧! 第121章 芹姐,听说你找我? 王老爷子知道大家一起吃,也没说什么。 家里依旧分了两桌,儿媳妇和小辈单独一桌。 原本家里王老太是不坐主桌的,但林向安把王老太叫过来身边,不让她挤着另一桌。 以前王老爷子说吃了,大家才会吃。 但这一次,林向安让王老太坐过来后,让爷奶多吃些,大家这才动筷子。 主桌坐了王老爷子、王老太、王大良、王二雷,以及林向安父子俩,一共六个人。 小桌子坐的人,就比较多。 其中王和义成亲后,如今是一家三口,宋雯带着两孩子,王和礼两口子,他去年刚成亲,还有王芹,正在说亲。 加上刘小红和孙玉兰,一共坐了11人。 其他的人不在家。 王和义心里是真羡慕林向安,能够做到主桌吃饭,那桌的菜还有很多,哪像小桌子上,还没夹多少,立马就没了。 即便心里有情绪,也不敢表现出来。等他儿子以后好好读书了,他一定也要风光风光。 日后定要好好督促儿子读书! 王芹看着主桌上的吃的,眼里都是羡慕。 如今她没有下地,就跟着她娘喂鸡,帮着捡鸡蛋,不过她挺羡慕林家的日子。 林桥经常来村子里,那人像个木头,她心里有想法,就让娘去问了问,奈何林家不急。 娘说给她相看其他人家,她不同意,还是想再试试。 她想找林向安帮忙说道一下,这事林向安同意了,肯定能成,得找个机会和他单独聊一下。 即便失败了,她也认了。 一会让他哥哥王和礼帮忙把人叫出来。 饭桌上,王二雷时不时夸赞林向安聪明,有本事,还说王四顺会教孩子,倒是让气氛很和谐。 不过王大良就默默吃饭,一脸平静,看不出喜乐,一门心思吃菜。 饭后,林向安正在陪爷奶说话,正午天热,王老爷子让他们稍微晚点走。 其他人陆续回屋了。 乡下人,夏日一般很早起来下地,会午休片刻,见王老爷子累了,就让两老人去午休。 父子俩也准备眯一会,就见到王和礼找过来,说有点事找林向安聊聊。 除了与王和智王和信关系比较好,其他王家兄弟关系,倒是比较平淡。 除了年纪差好几岁,主要是很少见到。 “礼哥,有什么事?” 林向安心里诧异,两人也没什么交集,不知何事找他? 王和礼想到妹妹的拜托,觉得这事可行,即便不成,让妹妹死心也行,而且林向安也不会乱说妹妹的名声。 “想找你单独说点事,能出来一下吗?” 跟着王和礼出去,被带到院子外面的一棵树下,结果林向安就看到了王芹,一时不明白这兄妹俩唱哪一出? “是我妹妹想找你,她在那边,想单独和你说点事。我在这边等着,就不过去了。” 两人虽然是堂姐弟,但不同姓,若是被人看到了,怕乱说,影响两人的名声。 不管怎么样,注意些总是好的。 林向安带着疑问走了过去,笑着问道,“芹姐,听说你找我?” 虽然是自己叫来的,但想到要提的事,王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犹豫片刻,这才鼓起勇气开口。 “向安,我想打听一点事情。” 见王芹一脸女儿家的害羞,林向安脑海里不由警惕,他也不傻,瞬间想到了三伯母曾找他打听过的事。 如果没猜错,极有可能是冲着林桥来的。 “林桥可有定亲?若没有定亲,你能否帮我说和一下?你也知道,我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与其找个陌生的人,还不如找个熟悉的。林桥经常来这里,我见他做事很有责任心,是个极好的人,就想问问。” 一说完这话,王芹脸瞬间红了,低着头,心里很忐忑,不敢看林向安的眼色。 若是被人知道她自己来提这事,肯定会被人说闲话的。 说实话,林向安还挺佩服王芹的,能够主动来追求自己的幸福。 毕竟这个时代,男女成亲,堪比陌生人,别人说的再好,过日子咋样,只有自己心里知道。 “芹姐,我也不跟你绕弯子,阿桥虽然是我三姨的儿子,但我们家早已把他当亲生儿子。我娘也有给他张罗,但他暂时不愿成婚,这亲事得他自己点头,旁人无法左右。” 严格来说,林向安也不想逼迫林桥去娶他不喜欢的人,本来二姨和二姨父两人的事,就让他有心结,若还找个不喜欢的,那日子过得多憋屈。 别看林桥好说话,但这人性格其实挺倔的,比如当时让他不用还钱了,他一定要还,硬是一文不拿。 家里人说留一半,还一半,但就是不听。 和林远两人节约着把钱还了,这才肯拿月银。 之后,每个月还给一半的月银给林秋兰,说是他们两兄弟的生活费。 林秋兰不肯收,但拗不过林桥,只好收下了。 说是给他存着,日后留着给林桥娶媳妇用。 王芹明白林向安的意思,但还是不死心,试图抓住一切能抓的机会,“他一直都很听你的话。” 叹了一口气,林向安还是不能给她希望,如果林桥但凡对王芹有点意思,他当初问的时候,就会直接说了。 感情的事强求不来的。 “芹姐,我知道你主动找我,肯定犹豫了很久,但这事我不能替阿桥做决定。” 勇敢追求幸福的女孩子,值得遇到好的人。 从他三姨的事,以及林家曾经的经历,他知道女子的不易。 如果他的一点举动,能让王家姑娘嫁出去过得好,他愿意给予这份关照。 林向安便温和地说道,“芹姐,你记住,你是我姐,是秀才的姐姐,未来有一天会是举人的姐姐。即便不是阿桥,也能找合适的。你成亲时,我给你填妆,给你送嫁,让奶和三伯母好好相看,咱不随便嫁人。” 王芹的眼睛微微红了起来,虽然看中林桥的条件,但也有少女怀春在里面。 而林向安的话,彻底粉碎了这份希望。 如果林桥那边走的通,她也不会自己来求林向安了。 不过,林向安的话又给了她一点安慰,快速整理了心情,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说道。 “向安,谢谢你。” 说完,王芹就微微抬头看着天空,不让林向安注意她的神情。 他这位姐姐,为人是真不错,虽然有小女儿的忸怩,倒也干脆,希望她日后能遇到良人。 晚一点,和王老太说一下,让她们多把关,可以把他秀才身份拿出来,增加谈判筹码。 第122章 热闹的庆功宴 差不多申时,林向安父子俩才返回,准备过几天再来的时候,再提一下王芹的亲事问题。 在回去的路上,去了一趟两个姑妈家,提了后面在王家这边举办的庆功宴,让她们到时候去吃席。 两个姑妈没想到王四顺还带着儿子亲自来,纷纷惊喜。 对于林向安就是绕点路,但对于两个姑妈来说,是给面子,在婆家的地位也会有影响,外人看了羡慕不已。 没有待太久,这才往回赶。 在和王四顺讨论安排的桌数问题时,突然想起来忘记给他师傅一家发请帖了。 人家来不来是其次,但请不请就是他的礼节问题了。 一到家,林向安赶紧写了请帖,让林远请隔壁的镖师,多给了些银子,快马加急帮忙送去杭州。 快的话,差不多第二日下午就能送到。 虽然时间紧,若是要参加,也能赶得上。 当天夜里,林向安去找了林秋兰,将王芹的事和她说了一下。 林秋兰也想起了王芹,感叹地了一下,“那丫头,我倒是见过几面,模样性子都还不错。” 怕林秋兰有别的心思,林向安赶紧多提了两句。 “娘,阿桥去乡里,常和三伯母、芹姐打交道的,但我问过他有没有自己看中的,但他说没有,您可别多想了。” “我知道,就是想到周儿了,我今日去你大姨家,才知道他被退亲了!” 林向安纳闷,大表哥李周都19岁,在17岁时定的亲,没多久遇到家里老人去世,守孝耽搁了一年,原本去年该成亲,但不知道为何拖到了现在。 “怎么回事?” 都退婚好几个月了,林春花一直没有跟林秋兰提过这事,关键李周还在林家酒肆做伙计,也没有说起过这事。 要不是她去了,问起李周何时成亲,林春花这才解释的。 说那女方家里谈好了聘礼,两家都快谈好了,但后面突然改了口,不管不顾要退亲。 李家很生气,上门去理论,结果这才知道,这姑娘被县里的一大户人家看上了,嫌弃李家穷,这才退亲。 林秋兰淡淡地说道,“原先定的姑娘,被县里一个大户人家看上了,他们家嫌弃李家,当人家的小妾去了。” “娘,我记得大表哥在咱家酒肆做活计吧?” “今年年初来的,这孩子踏实勤快,就是性子有点木讷,我想着王芹还不错,要不说给周儿?” 李周也算知根知底,考虑了片刻,林向安觉得先让两人有个自然接触,会好一些。 他原本就打算把林桥带到县里,正好要找人接替林桥手里的活。 已经在酒肆做过一段时间的活计,想来有经验,再让他爹和林桥待一段时间,差不多就能上手了,唯一问题,就是他不识字,得让林桥多花些精力教一下。 “娘,你看这样行吗?我日后要带走阿桥,让大表哥接阿桥的活计,这样也能和芹姐有见面的机会,让他们先自己见一见,两人若是自己相中,再介绍也来的急。” 关键这样很自然,大表哥跟着他们家,只要他好好做事,林家定然不会亏待他的。 “这样也行,晚点我跟你爹说,让他带带周儿,大姐那边着急,这事若能定下也好。” 母子俩便这事定下了,又聊了一些其他事,等王四顺进屋,林向安这才离开,回屋休息。 ...... 庆功宴当日,林家早早的起来,安排各种细节。 因为是在酒肆宴请,提前布置了一下,门口早已高挂彩灯,红绸束起。 林家酒肆大门上,贴着喜庆的贺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悬挂的红灯笼随风轻晃,让人看着格外喜庆。 林向安早早地来到酒肆门口候着,准备接待贵客。 有的街坊邻居来的比较早,就让酒肆的小二帮忙把人引进去,让他们凑一桌,先吃瓜子、炒豆子等着。 正午时分,冯辰、薛文逸、宋桐陆陆续续来了,之后杨辉、孙文石也到了,将他们引到楼上,让几人自己在上面雅间随意聊会。 林向安便又下楼了,让林向安意外的是,温伯杰竟然代替温家前来。 虽然没有过多交集,但来者是客,林向安还是笑着迎他进来。 将人带到楼上,和冯辰他们待一起,毕竟都是读书人,坐在一起有话聊。 之后来的县学同窗,直接让伙计将人带楼上雅间。 原本是想将林冬香、林春花两家安排在楼上,但他们知道要来贵客,就不上去,就坐在了下面。 李夫子带着吴小山前来,手里还提着贺礼,林向安赶紧迎上去。 刚说两句话,只见好几辆马车,都停在酒肆门口。 第一辆马车,有个身穿蓝色长衫的少年,先从马车上下来,紧接着刘知县就下来了,长须飘然,神采奕奕。 林向安和李夫子两人赶紧迎过去,异口同声喊道,“刘大人!” 这时人群有人惊呼是知县大人,酒肆里的街坊邻居听到这话,纷纷站起来,准备给知县行作揖礼。 除非是在县衙或者知县外出办正事,老百姓才需要给知县下跪。 见惊扰了大家,刘知县赶忙示意,“今日是林贤侄庆功宴,喜庆的日子,这些礼节就免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纷纷谢过刘知县。 身边的下人,将知县备的礼送给林向安,向知县表达了感谢,接过递给了林桥。 “林贤侄,贺喜!” 笑声朗朗,一脚踏入酒肆内,赞不绝口,“你中了小三元,这可是县里的荣耀。日后乡试、会试若再有佳音,定为我乌程县扬眉吐气!” “多谢县尊大人关爱,晚生愧不敢当。” 刘知县注意到旁边的李夫子,看着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名字,疑惑地问道。 “这位是?” “回大人,在下李修竹。” 听到这个名字,刘知县立马有些印象了,县里的廪生。 当年李修竹考上秀才没多久,刘知县来这边任职,见过几次,但没怎么打交道,名字倒是记得。 当年李修竹颇有才名,只是后来就淡出大家的视线。 “你说名字,我倒是想起来了。” 林向安笑着说道,“李夫子是我的授业恩师,去县学前,我一直跟着他学习。” “难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李秀才当年的才华,老夫有所耳闻,你教了个好学生。” 见几人站着不走,刘知县旁边的蓝衣少年有些无奈,便催促道。 “爹,咱们别堵在门口了,进去聊!” 林向安笑着赶忙开口,“这倒是我的失礼,刘大人,刘公子,李夫子,里面请。” 第123章 满堂春 跟在林向安身边久了,林远也见了不同的人,倒是沉稳,便让伙计带着车夫,将马车停到周边的一处空地,专门有人看守。 他便领着吴小山进去,只安排到一处空桌上,让他安心吃喝。 因为还要接人,就让李夫子帮忙陪一下刘知县父子俩,他下去接人。 见到掌柜让他送茶水、坚果点心过去,让他小心些。 刚下楼,就看到县丞和主簿两人从马车上下来,同样衣冠整齐,满面笑容,身旁的下人也提着贺礼。 林向安快步走过去,笑着迎接,“县丞大人,主簿大人,多谢二位屈尊莅临,给晚生捧场,快快里面请,县尊大人刚到,正在二楼雅间喝茶。” 两人也没多说,正要走的时候,周教谕和徐山长也来了,几人相互打了个招呼,便在林向安指引下,去了二楼雅间。 大厅里的街坊邻居,看着接二连三的贵客,纷纷交头接耳,低声交谈,眼里满是艳羡与敬意。 厅堂之中早已坐满人,已经上了些饭前开胃菜,各自端着酒碗,说说笑笑。 相比于楼下的热闹,楼上倒是清净不少。 都是熟人,倒也不用林向安特意招待。 这桌全是长辈,瞧着刘公子有些无聊,林向安便笑着朝他说道。 “刘公子,隔壁两个雅间,都是我的同窗好友,同龄人比较多,你要不要去隔壁?” 正在和周教谕聊天的刘县令,听到这话,便对儿子说道。 “昌儿,你随林贤侄过去,多结交些读书人。” 林县令这次带小儿子刘文昌过来,就是想让他多结交像林向安这样的读书人。 “早知道,我也把家里的小子带过来了!” 段主簿看着刘文昌,温和地笑道,“也能和文昌做个伴,还能认识林秀才这样优秀的读书人。” “主簿大人,您太抬举我了,日后有机会,定结交您家的公子。” 说着就把刘文昌带了出来,林向安给他解释,“大多都是县学的学子,都是比较好相处的人,在里面玩闹。” “好的。” 隔壁的两间雅间是连通的,可以打开,变成一个大间。 因为来的同窗多,林向安特意把他们带这间。 “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知县大人家的刘公子。” 一进去,就给大家介绍,有些人是认识刘文昌的,倒是主动打起了招呼。 冯辰和薛文逸两人倒是替林向安招待大家,两人也是轻车熟路,对这事应对自如。 这时王四顺上来找他,贵客都到了,也该上菜了。 见林向安同意后,这才陆陆续续上酒菜。 刘知县这一桌,得林向安亲自招待。 木制长桌上,热气腾腾的佳肴摆得满满当当,金黄色的炸鱼、红烧肉、糖醋排骨、宫保鸡丁、老鸭汤、猪肚黄豆汤等,鲜香扑鼻。 一道道菜,就这样端上桌,看的人直流口水,心里直呼林家大方。 林向安将酒坛封泥启开,酒香顿时弥漫在整个雅间。 顿时聊天的几位大人,一下子就被吸引过来,倒了一小杯品尝,直呼不错。 这是林向安自家尝试酿的酒,是用大米酿制的米酒,度数并不是很高,好喝不上头。 早年间禁止私人酿酒,连糯米都禁止种,也是近五年间才放开的条件。 直接用的酒曲酿制的,经过二次发酵,过滤,留下清澈的酒液,再简单蒸馏提纯一次,密封埋入地下,这一次取出来的,还是三年前的制作的。 用同样类似的方法,也尝试做了些果酒,目前还没有挖出来。 几位大人倒是好奇,按说他们也喝过不少酒,这样口感的倒是第一次喝。 倒是周教谕率先问道,“这叫什么酒,我还是第一次喝到这样甘冽清爽的酒,闻着酒香如兰,似清泉穿林,沁人心脾。” 林向安笑着解释,“这是家里自己酿制的酒,还没有来得及起名字。” 随后刘知县举杯,轻轻晃动酒液,嗅得一缕酒香氤氲,顿时赞道。 “好酒!此酒色如琥珀,澄净透亮,入口绵柔而余味悠长,实属难得。如此美酒,不可无名。诸位,何不助兴,献一佳名?” 张县丞捻须沉吟,目光投向窗外港湾,“此酒入清晨甘露,清爽甘甜,不如叫清露酿。” 言罢举杯一饮而尽,神情甚是自得。 段主簿爽朗一笑:“此名虽美,未免太拘文气。我看此酒飘逸高远,如引天上琼浆,最宜畅饮,当名醉云间!” 话音未落,众人齐声叫好,酒杯相碰,清脆作响。 众人纷纷言辞热切,妙语连珠,堂中气氛愈加热烈。 刘知县见众人兴致盎然,抚掌而笑,朗声道:“诸位高见皆各有妙处,此酒甘冽如泉,意蕴绵长,今日又是林贤侄的贺喜之日,喜庆盈门,若称满堂春,岂不更合适?” “好名!” 众人齐声赞叹,纷纷举杯,笑意洋溢, “满堂春,妙哉!” 酒香漫溢堂间,欢声笑语直穿窗棂。 “多谢刘大人赐名,日后这酒就叫满堂春,还有这桌上的菜,也是本店的招牌,搭配着酒,慢慢尝尝,味道更香。” 又陪了许久,见他们吃的很满足,林向安这才出来,去到同窗好友所在的雅间。 刚进去就听到,孙文石看到了他,就笑着一拳擂在林向安的肩上。 “向安兄,你可算大展鸿图了!” “来来来,我敬你一杯,这杯叫‘鹏程万里’!” 说罢一饮而尽,酒气未散。 冯辰也跟着朗声道,“今日不醉不归!” “敬你!敬你!”一旁早有几个熟稔的学友起哄,众人端起酒杯齐声高呼。 ...... 楼下隔壁张嫂拍着林老太的手,话里满是羡慕,“林夫人,好福气啊!这可是一朝鱼跃龙门了!” 林老太笑着抬手拭泪,嘴里说着“福气罢了,福气罢了”,心中却像开了花一样的欢喜,看着孙子应对自如、风度翩翩,仿佛亡夫的音容笑貌在眼前重现。 楼上雅间窗户半开,远处港口白帆点点,海风裹挟着涛声传来,混着人群的欢笑,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这一日,林家酒肆,成了镇上最热闹的地方。 第124章 额外的贺礼 林向安陪着各位同窗好友喝酒聊了一会,然后下楼去,给大姨、小姨两家长辈亲自敬酒。 又感谢乡亲父老们的捧场,没法一一敬酒,便让老爹帮忙招待。 在回雅间前,林向安找到林远,让他帮忙打包几份礼品,里面放杂货铺的干货和两瓶自家酿的酒。 那几人挺喜欢这里的吃食,正好作为回礼。 林远立马动身就去办,林向安这才回楼上陪客人。 同窗好友们知道县里的几个官员,以及县学的师长,都在旁边的雅间,便让林向安带他们去敬酒。 能被林向安请来的,要么是秀才,要么是童生。 就连主动代替温家来的温伯杰,也是童生。 带过去打招呼也说得过去。 虽然有人拘谨,但冯辰、薛文逸、温伯杰三人都是跟着家里长辈见过官的,倒挺自然。 于是一行人就过去敬酒,好不热闹。 就这样差不多吃了一个时辰,这才结束。 楼下的街坊邻居早已经散席,多的剩菜,要么让人打包回去了,要么让人送给路边的乞儿。 吃完没多久,刘知县便告辞离开。 其他人也纷纷告辞。 林向安便一一送客,将人送到马车上时,把林远单独准备好的谢礼送上前。 怕人多心,林向安非常坦荡说是家里杂货铺的特产,还就两瓶酒,一瓶白酒,一瓶果酒。 就是想让大家尝尝,要是喜欢,日后家里的酒肆,即将在县城开起来,欢迎他们来喝酒吃饭。 一提到酒,大家就高兴致地收下了。 送走了这群人之后,林向安终于松了一口气,又陆陆续续送走同窗好友。 待酒楼平静下来,都已经快申正了。 林秋兰让大姨一家住一晚上再回去,正好几家人傍晚能一起吃个饭。 林冬香也跟着劝,最后大姨一家就在林家住下。 原先林家院子里的菜田、养牲畜的地方,全部清了出去,又建了一个前院。 前院由南侧的街门、倒座房、北侧的垂花门,以及游廊共同围成。 倒座房,是日后留给护院等住的。 从大门进去,有一面壁影墙,并不是独立的,而是镶嵌在东厢房盝顶的山墙上。 影壁墙的左右两侧分别有一道屏门。 向东的屏门,通向东南角的小院,向西通往有倒座房的外院。 在内外院之间的隔墙上,位于院落的中轴线上,便是垂花门,又被称为二门。 以前西厢房装着杂物,后面全部清空了,弄成客房。 东西厢房全让家里孩子住着,一人一间,住着舒适些。 家里还有客房,留给偶尔来留宿的亲人。 在正屋后面还扩建了一排后罩房,目前主要用来储存,后来为了方便存放酒,将下面挖了个地窖,利用地窖提供一个温度湿度相对稳定的环境。 正好将大姨一家安排在东南角单独院子,那边有三间房。 傍晚就没有在酒楼吃,而是直接在林家做。 大姨一家四口,李菁去年已经嫁出去了,今日并没有来。 晚食由林春花、林秋兰俩姐妹做的家常菜,做了一桌,一共十六人,大家勉强挤下。 一家人也没有讲究规矩,小孩子挤不下的,就站着吃饭,倒也热闹温馨。 饭后,坐在院子里闲聊,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的声音。 林远前去开门,很快回来,让林向安到外面去,是来找他的。 纳闷这个时候谁来找他,待走近才发现竟然是孙伯,原先赵家的管家。 一脸惊喜,林向安笑着问道,“孙伯,您怎么来了?何时回来的?” 三年前,孙伯跟着赵家离开的,不过他隔半年就会回来一次。 林向安忙着科考之事,基本没碰到过孙伯,说来也有好久没见了。 孙伯一脸慈祥,温和地看着林向安,“林公子,贺喜啊!我家老爷收到了你的请帖,有事走不开,便让我亲自来一趟。” 说着将手中一封信,和一个木盒递给了林向安。 “这封信,是老爷让我转交给你的,还有这个盒子里的一块玉佩,公子日后若遇到困难,需要帮助,可拿着玉佩去找赵家的镖局。” 赵家的镖局主要分布在江南一带,南方生意多,除了押送镖物,也会收集信息。 林向安知道这块玉佩的份量。 “孙伯,劳烦您送来了,快进屋里喝杯茶。” 孙伯摇了摇头,拒绝道。 “林公子,喝茶就不必了,我还有事,就不留了。” 想到大老远送来,肯定辛苦,想到了他师傅爱喝酒,便出声道。 “孙伯,您稍等一下,我家里自己酿制白酒,口感比较好,您若是方便,劳烦您帮忙带几坛给师傅。” “好,林公子,后日一早,我跟着镖局出发回去,您明早日让人送到镖局来就可以了。” 见孙伯还有事,林向安也不好再多留,怕耽误他的时间。 之后交代林远,让他喊上林桥,去后屋的地窖,搬两大坛酒出来,酒坛上先涂上一层厚厚的黄泥,待干了后找个木箱放进去,里面多放些稻草缓冲,免得路上碎了。 进院子后,将东西放进房间,出来陪客人。 待送走小姨一家后,安置好大姨一家,林向安这才回屋去看信件。 第125章 整理情绪 信上内容很简洁,主要提说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祝贺他考中秀才,玉佩是送他的贺礼。 玉佩是圆环的,正面是双鱼云纹,反面中心刻着一个方形篆书印章的图案。 当把信物给到任何一处的赵家镖局,会有专门的人核对信物,确认无误后,他们会提供需求,给予帮助。 比如信息、银子、人员等,提醒他要小心保管。 并不是无限次使用,这个玉佩是有规则的。 每个地方的赵家镖局,一年内只有三次使用机会,让他谨慎使用。 第二件事:赵泽过段时间,会回来一趟,到时候让他帮忙照顾一下。 第三件事:是关于他二姨、二姨夫的事。 在另一张信纸上,详细记录了赵二事情的前因后果,如何被人哄骗到赌坊输光家财,如何拿妻儿抵押,以及后面为何又来,还有林夏枝死亡的真相。 看到前面的内容,林向安还很欣喜,但看到第三件事,心情瞬间沉了下来。 赵康平解释,这件事是在发生了一年后,他的一位手下和赌坊的赖大交好,两人酒后闲聊,赖大无意间说出来的。 当赵康平听说这件事之后,他便派人重新调查了这件事,花了些时间,才查出事情的真相。 吴家知道赵二这个弱点,便利用他又设下圈套,准备对林家不利,却被林夏枝及时发现,别人灭口,用火灾掩饰了背后的真相。 当年林向安还小,知道了这件事,除了徒增烦恼,基本无能为力。 如今时机成熟,他已经长大,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赵康平给他提供了助力,是继续等待隐忍,还是选择报仇,全由林向安决定。 赵康平曾经说过,不会过多干涉他和吴家的恩怨,但亦不会让吴家伤害他。 所以给予他足够成长的空间,让他自己去反击。 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对赵康平来说,一个吴家不算什么,但对于林向安来说,却是一个锋利的磨刀石。 这也是对林向安的一个测试,他以小三元的名头考中了秀才,虽然不是举人,但影响力亦不能小觑。 多年的习武,让他有了自保能力。 如今,他已经有能力和吴家正面冲突。 若是能解决吴家,未来他踏上仕途,才能更大的保全自己。 官场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往往政治斗争非常残酷。 没有后台背景,没有灵敏的政治头脑,往往深陷进去,不会善终。 他看的出林向安不是普通的孩子,他选择了科举仕途。 科举之路是一条登天之路,也是一条荆棘之路,别人护不了一辈子,但自己强大,能撑得下一辈子。 这一晚上,林向安彻夜难眠,思考了很久,二姨的死,是和他有关系的。 这件事他不能瞒着林桥和林远,至于兄弟俩能否接受,是否会怨他,他并不知道,但这一关终究要过的。 既然到了这一步,那就利用手上的优势,先围堵吴家的生意,主动挑衅,看对方如何应对。 其次从赌坊入手调查,肯定不只一个赵二,至于土匪那边,若还没有动静,就想办法下诱饵。 再让人跟踪监视吴家动向,总能挖出线索。 ...... 同一天晚上,除了林向安彻夜难眠,吴良曜气的怒火中烧,无心睡眠。 那日去找了吴良吉商议,被训斥一顿后,说林向安已成气候,目前是县里的热门红人,目前还没有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便让吴良曜亲自去给林向安赔礼道歉,让他想办法缓和两家的关系。 原本还想着借力斩草除根,但大哥竟然退缩了,还要他去给那黄毛小儿道歉。 迫于吴良吉发话了,他虽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好派人去送礼。 然而没过几日,就他吴家的礼被退回来了。 正愁不知道怎么给大哥交代,林家退回来礼,那不就打了林家的面子。 就在他想去找大哥的时候,结果林向安在林家酒肆的答谢宴办的轰轰烈烈,不仅刘知县去了,就连段主簿、张县丞也去了。 连周教谕、徐山长有名望的两人也去了。 吴良吉这人心狠,为了家族,若是知道林向安不肯和解,定会抛弃他的,搞不好他会被灭口。 他不能坐以待毙,彻夜难眠,想求生的对策。 ...... 天快亮的时候,林向安才躺下,眯了不到一个时辰,听到外面有人叫门,这才起来了。 打开门,是林桥。 “好少见,今日你竟然起晚了,三姨喊大家一起吃饭。” 林向安看到林桥,就想到了二姨的死,心情很复杂,这两天事情很多,等王家那边的庆功宴完了之后,再告诉林桥真相。 打了个哈欠,林向安随便找了个理由,“夜里蚊虫太多,没能睡好。晚点还麻烦你和阿远弄两大坛酒,包好了送到隔壁,然后从家里拿两壶酒,替我送给孙伯。” 酒窖的都是大坛子酒,取出来后,会换成小壶装好。 目前并没有量产,也只在昨日拿出来,给刘知县那一桌喝了。 还有同窗好友们也喝了。 若是要卖,还得等些时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几个里面,就你最招蚊子。” 林桥笑着说道,“回头我问问阿忠,让他找胡大夫配几个驱蚊香囊,你回头带在身边,这样蚊虫就不会近你身了。” “好啊,劳烦你费心了!” 说笑中,就去洗漱干净,等到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早食。 少了小姨一家,但依旧热闹。 吃完早食后,林春花和丈夫没多待,两人就回去了。 王四顺带着李周下乡去了。 而李冬和林向安差不多大,让他在豆腐铺子里跟着掌柜当学徒。 昨日弟弟妹妹休息了一天,今日便送两人去学习。 先去接了刘雅茹,将两个小姑娘送去清音斋学琴。 后面再送弟弟去了安康堂。 叮嘱三人,下午他来接,才能离开。 独自回去的路上,林向安独自一人,久违地走去了码头。 人来人往的码头,几年的时光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和记忆中充满了生活气息。 走到码头附近的空地,寻了一棵大树,挑了一块石头坐下,看着一望无际的河面,林向安沉重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行动中,很少会被情绪左右。 但昨日的情绪,多少影响了心情,不想让林桥、林远觉察到他的异样,便独自在外面整理情绪。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能得到喘息。 林向安想起了二姨很多事,那个刻薄心软的人,苦了一辈子,却因为和他有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内心里对两兄弟有一丝内疚。 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林向安的想法越来越坚定,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一直坐到下午要去接弟弟妹妹,这才离开。 第126章 乡下席面 送走孙伯之后,林向安就跟着林桥去了乡下。 王家因为宴席的事,提前一天就在准备东西。 每家都贡献一些东西,桌碗板凳,田里的蔬菜等。 有东西的出东西,有力气的出力气。 院子里简易地垒了三个灶台,一个炒菜,一个放蒸笼,一个放甑子,用来蒸米饭。 王四顺提前安排了荤菜,提前一天,一大早就开始杀。 十多个婶子来帮忙,提前做一部分,做好了后,放到木盆里,抬到山下猪圈溪水里冰着。 第二日早早的搬下来。 正式宴席当天,天还没亮,院子里就又开始忙活起来。 昨日的婶子,又拿着自家的厨具,纷纷来继续帮忙,按照昨日的分配,继续有条不紊的做菜。 而男人和孩子们,从家里搬来方桌和条凳,摆到院子里,放整齐。 占用了两个院子,摆了差不多二十桌。 又找几户家里,借了一些大碗。 每家每户的碗都有标记的,能够区分的,到时候用完了,洗干净后方便还回去。 来吃饭的人,太多了,免得麻烦混淆,就自己带碗筷过来吃。 这次请的都是村里人,倒也没那么讲究。 林向安让他爹多准备些米饭和馒头,索性让大家吃的好一点。 两个姑妈也早早的过来帮忙。 所有人脸上都特别喜悦,都知道这次的席面做的特别好。 主厨请的是林家酒肆的大厨,毕竟大锅炒菜,想炒的好吃,那真是要水平的。 每家每户来吃席,都是送礼的,虽然不贵重,但都会记下来,下次还人情。 不同于在林家酒肆的宴席,这一次更富有烟火气。 五伯一家提前一日回来帮忙。 当天上午,林远赶着马车,带着林秋兰、林嘉月、王和忠三人来到村里。 也邀请过林老太,但没有来,想来怕影响亲家。 当她们来了后,王老爷子破天荒主动热情招待林秋兰。 往日都是王老太来招待,不过这会王老太在忙碌。 林秋兰也没闲着,过了一会就加入帮忙的队伍。 一桌十碗菜,寓意十全十美。 待中午开席时,王老爷子特意放了爆竹。 在爆竹热闹的声音中,林向安这才被请到主桌,被安排到上坐。 这一桌他爹娘都没资格坐,桌上都是几个族老长辈,反正就是村里的重要人物。 王老爷子给林向安介绍各位长辈,客气的问候,便先请长辈们先坐下,林向安这才坐。 每次端菜来,都由他来端桌上。 尽管他是秀才,但是小辈,还是得懂礼数。 这时候男女分席,男的在王老爷子这边的院子,女方和孩子在另一边院子里。 每张桌上的吃食都是一模一样。 菜是婶子们一道道上的,并不需要菜上齐了动筷子,上一道吃一道,差不多上完最后一道菜,前面差不多吃完了,中途会端上米饭,若是不够的,可以去甑子上直接盛饭。 忙碌的婶子们,会专门留一桌席面,待大家吃完了再吃。 天气热了起来,但丝毫阻止不了大家吃饭的积极。 这一次是直接镇上买的酒,林向安站起来给各位长辈倒酒,待都倒好了之后,这才端起酒杯,一一喊人后,这才说道。 “在座的都是我的长辈,这一杯,晚辈先敬大家,感谢各位给我爷面子,来给我庆贺,内心感激不尽。” 说完,就一口喝完。 王鸿看着林向安这么干脆,夸道,“好小子,够爽快,今日老夫也敬你一杯,愿你早日高中举人!” “多谢二叔公吉言,定不负所望!” 林向安非常坦然地接过话题,没有谦虚,都到这个地步了,再遮遮掩掩,就是一种虚伪了。 “好,我孙子有志气!” 王老爷子大笑起来,端起酒杯,朝座上的老家伙们说道。 “今日多谢各位支持,心中万分感激,我这孙子虽然不姓王,但也是我亲孙子,和他爹一样孝顺,如今出息了,也没忘了我王家,今日我王家族人生活能够好起来,也多亏了他,老头子我打心底里为他骄傲。今日高兴,就敞开吃喝,来,我先敬大家一杯。” 说完就仰头就喝了一杯酒。 其他人也纷纷举杯,一起喝了起来,林向安一边注意端菜,一边给大家倒酒。 桌上的其他人也感慨,时不时夸林向安。 言语之间,希望林向安日后出息了,照拂一下村子。 林向安笑着应下了。 随后,王老爷子就带着林向安每桌都走了一趟,原本林向安准备敬酒招待客人,但被王老爷子拒绝了。 只让他跟着说几句话,就行了。 每一桌准备了一壶酒,客套地让人吃好喝好,基本路过的每一桌,桌上的盘子都光了。 想来也是,乡下的人,平日里能吃饱就不错了,哪能吃到味道这么好的饭菜,可不得赶紧吃吗? 估计这是人生中吃的最畅快的一次了。 女方那边就没有去敬酒,只是让王老太和林秋兰两人去招呼,让大家吃好。 差不多半个时辰,就都散席了,桌上没吃完的,早就被人打包带走了,基本没有剩的。 收拾碗筷,擦桌子,都收拾了好长时间。 一般吃上午一餐,下午自家人一起吃一餐,就算完了。 下午快到申时,自家都还弄了三桌。 他爹六兄妹都到齐了,来的都是拖家带口的,人也不少。 就这样,这场庆功宴,也终于结束了。 第127章 屋顶喝酒 当天傍晚,离开村子的时候,送走了各位亲戚,林家的人也告辞,回去镇上。 王老爷子和王老太老两口亲自送他们一家出村口,林向安兄妹三人,陪着老两口在前面慢慢走着。 王家兄弟媳妇也跟在后面,陪着林秋兰和王四顺说话。 走过村里的路,各家各户纷纷给他们打招呼,有的也跟着送林家。 而林远、林桥各拉着一匹马车,先行走到前面,正在村口等着。 见人越来越多了,林向安便开口制止了大家的送行。 “爷,奶,就送到这里,二老日后得空了,就到镇上或县里,小住几日,到时候孙子招待你们,四处逛逛。” 王老爷子看着林向安,心里充满了期待,“好。你回去后,仍要好好读书,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您放心,大家的叮嘱,我会放在心上,定不敢忘。” 随后又朝后面的乡亲们,扬声说道,“乡亲们,就送到这里,多谢大家送我们一家,感激不尽。” “林秀才,多谢林家仁慈,好生招待了大家,日后定要高中举人!” “是啊,我们定会乞求老天保佑林家的!” “林秀才,日后再来啊!” 朴实的言语,寄托着人们的感激,以及美好的祝福。 “多谢大家了。” 林向安说完给大家作了一揖,以表达自己心底的感谢。 王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上马车。 一家人分开乘坐两辆马车,车厢内多了一些乡亲们送的新鲜蔬菜和山货。 林秋兰带着两小的,上了前面的马车,林向安和王四顺上了后面的那辆,林向安掀开车帘,朝着王老爷子的方向挥手。 其他人纷纷离开,但王老爷子和王老太一直目送他们离开,直到看不到马车身影了,才转身回去。 回去的路上,村里人都热情地朝老两口打招呼。 今天,王老爷子上扬的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几岁,连王老太也被这份好心情影响了。 王三平一家回来了,并没有急着走,准备住两口再回镇上。 虽然送走了小儿子一家,但因为家里其他人都在,倒也没冷清。 .......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林老太见大家回来,一脸开心,忙着去厨房烧热水,让大家洗澡去去汗。 林秋兰将马车上的东西拿下来,蔬菜有点多,分了一部分出来,准备明日拿去刘家,给林冬香他们也尝尝。 随后便去给林老太帮忙。 待家里人洗漱,睡下后,林向安从房间里出来,取了一壶酒,去敲了林桥的房门。 林桥正要脱衣服躺下,没想到林向安来找他。 林向安靠着门上,晃了晃手里的酒壶,歪着头笑道,“阿桥,陪我到前院说会话,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好。” 林桥提了一个灯笼,跟着林向安穿过垂花门,拐进东南角的院子里。 林向安从角落里拿出梯子,朝林桥调皮地笑道,“咱俩去屋顶喝酒赏月。” 林桥迟疑片刻,“会不会太危险?还是就到下面。” “我从小就翻墙爬树,还习武了,放心,不会有危险的,这边的屋顶相对平一些。” 说完就单手爬上梯子,站稳后,慢慢走到屋顶上,青瓦上尚余白日的余温。 夜色如墨,微风拂过瓦脊,带来阵阵凉意。 林向安不拘小节,直接盘腿而坐,将长衫的腰带松开。 朝林桥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模样看起来颇洒脱。 见他这样,林桥无奈一笑,将灯笼放到地上,随后一旁攀上来,脚下瓦片微响,环顾四周,慢慢坐下来。 “你倒是会挑地方。” “换个高处,看得远些。” 林向安从衣袖口袋里,掏出两只酒杯,递了一个过去,浅笑中眼眸深邃如夜。 两人并肩坐下,酒香弥漫在夜风里。 林桥接过酒杯,仰头一饮,抬眼望向星空,繁星如尘,明月如盘。 随意地开口,“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以他对林向安的了解,不是一个随心任性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叫他出来。 林向安怔了片刻,随后轻轻晃动手中的酒壶,低头望着杯中浮动的月影,低沉地开口,“果然瞒不住你。” 侧头看他一眼,林桥举杯碰了碰林向安的酒杯。 “你在大家都睡了,才来找我,定不是一般的事。不必绕弯子,就直说吧!” 林向安哂笑,相处久了,彼此的习惯倒是心知肚明,细心之人很容易觉察不同。 仰头饮尽杯中酒,林向安将酒杯轻轻倒扣在瓦片上,神情很宁静。 “阿桥,你还记得你娘的样子吗?” “记得,记忆中我娘很能干,做事利索,常和人争执,嗓门很大,她很少笑,会说一些不好听的话,却总是护着我们兄弟俩。有好吃的,就偷偷留给我们俩,自己都舍不得吃一口。” 林夏枝去世的第一年,林桥有很长一段时间睡不着。 他白日装作无事一样,夜深人静时,他看着弟弟的睡颜,无声地落泪。 尽管在林家,都对他们很好,但每次看到林秋兰关心孩子的样子,就让他想起了林夏枝。 那种内心的羡慕又失落,常涌上心头。 他想到了娘的话,要照顾好弟弟,要还林家的钱,这两个信念支持着他。 后来时间久了,心中的伤渐渐变淡了,习惯了。 喝酒后,心情也松弛下来,林桥淡淡地说道。 “向安,我小时候,很羡慕你,甚至嫉妒过你。 嫉妒你有三姨和三姨父这样好的父母,能够衣食无忧,能够读书。 当我有这种想法时,我很自责,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你们对我们兄弟俩这么好。 直到有一天,你和阿泽聊天,我听到你说:每个人心里都有阳光的一面,也有阴暗的一面,这是正常的,在长大的过程中,慢慢接受,一点点释怀,让自己想法改变,而不是伤害别人。 从那时起,我放下了曾经阴暗的心理,我们兄弟俩比我娘要幸运,我想娘要看到现在我们的样子,定能安息。” 从来没有听过林桥说过这样的话,但林向安寄人篱下过,是懂那个心理的。 看着别人一家团圆,和睦相处,就想到自己的悲惨处境,羡慕嫉妒会像发芽的种子,在心底里长出来。 那种自卑感让人窒息,常常又无能为力。 只能全身心投入学习中,在学习中得到了喘息,在这个过程中又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 人成长的过程,经历的所有事,都是在一步步完善自己。 “阿桥,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件事。” 林向安停顿片刻,没有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二姨死于非命,不是意外。” 第128章 你没有做错事 林桥露出惊愕的神情,“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正面解释,林向安反问道。 “对于你父母的死,这些年,你可有疑问的地方?” 要说没有疑惑的地方,是不可能的。 他曾无数次想起母亲离开前的话,她说回去看看爹的钱从哪里来的,防止他乱来。 家里但凡值钱的都被赵二拿去赌了,一无所有了,甚至将他和娘拿去抵押,这件事之后,正如和娘心里的疑惑一样,哪里来的银子? 另外两人为何会被烧死,若是争吵的过程中,不小心点燃了,那也能逃出来? 难道母亲扔下兄弟俩,和爹同归于尽?若是这样,总有原因? 林桥点点头,将这些年深埋心底的疑团说了出来。 “当年我们去的时候,爹娘的尸体已经搬出来。 村里人虽没有明说,但言辞之间,就是这两人玉石俱焚,觉得晦气。 但我娘回去,是为了去打探我爹手里的银子,从何而来。 这几年我有找人去打探,但时隔太久,并没找到线索。” 原来林桥心底有这么多疑惑,但他从未和人提起过,也没有找其他人帮助,独自寻找着真相。 林向安将事情的经过,解释给他听。 “阿桥,我收到了师傅的来信,他告诉了我这件事的真相,事发一年后,他听到一些风声,便调查了真相。 你爹娘是被人害死的。你爹去的赌坊,是吴家开的,你们被抵押的事,吴家知道了。 之前吴家绑架我未遂,便想利用赵二,来对付我们家。 银子便是吴家指使人给的,许诺事成之后有重金。 你娘了解你爹,便回去想探个究竟,跟踪你爹的时候,被吴家的人发现了,她想去告发,但她没能逃脱。 之后被伪装成了火灾事故,目前知道真相的人,就有天河赌坊的赖老大。 我猜测村里人,可能有人见到过你爹和陌生人来往,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周围都是认识的人,吴家是主动找赵二的,那么必定有人出现在村子附近,一个村子周围都是熟人,见到陌生人,定然会留心的。 事后,赵二的变化,也有可能引起了别人的关注,同时林夏枝回来了,一些人肯定会看好戏。 村子里的人就喜欢八卦,多数人会有一种心理:嫌你穷,怕你富。 没想到从林向安口里知道事情的真相,林桥并没有太多的反应,自嘲道,“我也想过这个可能,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见他这样,林向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直接问出来了。 “你爹娘的死和我有关,阿桥,你怪我吗?” 借着月光,依稀能看清彼此的表情。 林桥看着林向安的眼神,一脸坚定,平静地开口。 “向安,若是我小时候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怪你,怪林家。 但我不是孩子了,我明白与你无关,与林家无关,千错万错都是我爹的错。 他不该去赌,不该打我娘,不该将我和我娘抵押,不该贪婪害别人,他是我娘悲惨的源头。” 在受到他爹伤害,走投无路的时候,反而是林家收留了他们,给予了他们一个安身之地。 如果没有林家,母子三人的命运只会更悲惨。 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林向安的脑袋,轻声说道。 “你没有做错事,做错事的是我爹。我知道你是重感情的人,不要自责,我娘自愿选择了林家。” 没想到会被林桥的话宽慰到,或许他找林桥说这事,就是希望从他口里听到这样的话。 理智上明白是每个人的选择,情感上却对林桥和林远理亏。 “阿桥,谢谢你。” 林向安看着远处黑暗中亮光,目光坚定,缓缓道,“二姨的仇,我们一起去报。” “好。” “你不要冲动冒险,我手里有底牌,不会等太久的。再加上他们屡次暗算我,新仇旧恨一起清算。二姨的忌日快到了,到时候一起去看望她。” 现在八月中旬,距离二姨的忌日,不到两个月。 “好,阿远那边,我会找个时机再告诉他,你不用管了。” 林远和他不一样,他的记忆里,父母是爱护他的,要先告诉分开安葬的理由,不能因为害怕他受伤,而隐瞒这件事。 这些年,想必他心里也有想法。 父母死亡的真相,也不能立马告诉他,别看他听话,但极可能冲动行事。 “等事情了解了,再告诉他。” 林远是他的弟弟,若有危险,他来面对,这份仇,就由他来背负。 “我跟着你去县里,让他留在镇上家里,陪着嘉月和阿忠。” “好,我明白。”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屋顶,视线看着远方,谁都没有再说话,一杯一杯的喝酒,直到喝光。 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一夜很长,又很短。 林桥靠着林向安,迷迷糊糊之中,脑海里想起了林夏枝的所有事,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嘴里小声喊着娘。 林向安是觉得肩膀沉,身后靠着的东西也不舒服,还听到了声音,这才睁开眼。 才发现两人在屋顶待了一晚上,幸好两人都不是爱翻身乱动的人,不然摔下去够呛了。 天色正要亮起来,看向远方,林向安愣住了。 一轮红日正缓缓升起,红色照在河面上,看起来那么壮观,这还是林向安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看到日出。 “阿桥,醒醒!” 随后林桥醒来,林向安没有说什么,而是指责远方,“快看,日出!” 黑暗终会结束,光明会降临,一定能走出各自内心的黑暗。 第129章 切磋 天边的鱼肚白渐渐漫开,王四顺和林秋兰两人早早起床。 林秋兰去厨房给家里人做早食。 王四顺来到前院,到马厩给三匹马喂些草料,让它们吃饱了,有精力好干活。 日头一点点从地平线上升起,温柔的晨光染亮了远处的屋檐和近处的瓦片。 林向安和林远并肩坐在屋顶上,脚悬在半空中,脚尖轻轻晃动着。 夜里的谈心,彼此默默放在心里。 林向安的目光随着晨光飘远,随意地感叹,“今天又是个大热天啊!” 林桥低头看着脚下的院子,看到了内院的人影,提醒道。 “咱俩赶紧下去,若是奶知道了,定会担心的。” 林向安微微侧头,轻声一笑,“好。” 慢慢起身,林向安伸了个懒腰,正准备从屋顶滑下来时,脚下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啪!” 忘记酒壶放在旁边了,滑落下去,狠狠砸在地上,清脆的破裂声划破清晨的宁静。 地面上,酒壶四分五裂。 王四顺站在马厩旁,手里还提着一把草料,听到异样动静,一脸疑惑,正要去瞧瞧。 循声走到东南院,就瞧着地上有一个破碎的酒壶,抬头就看到林向安和林桥两人站在屋顶上。 两人还穿着昨日的衣衫,看起来有些狼狈。 王四顺眯着眼,看着俩人奇怪的举动,一脸奇怪。 “你们俩怎么在屋顶?这是待了一宿?” 林向安伸了个懒腰,和王四顺对视一眼,自然地笑道,“爹,早啊,昨日月色好,就叫上了阿桥,一起到屋顶赏月。” “你从小胆子大,我想着也是你的主意,若被你娘知道了,定要说你了。” 无奈一笑,王四顺随即又朝林桥说道,“阿桥,以后你得看着一下他,别什么事都由着他。” 林桥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三姨父,早。” 随即,两人顺着屋檐,走到梯子处,稳稳地下来了。 兄弟俩感情好,有自己的秘密,王四顺理解,也没多问,只是提醒道。 “你俩把地扫干净,一会回屋赶紧换套干净衣衫,别让你娘发现了。” 林向安点点头,随手从角落里拎起扫帚,“知道了,爹,您去忙吧,我们会注意的。” 两人一起将碎片弄干净,瞧着院子里没人,偷偷跑回各自房间。 ...... 杨辉和孙文石两人也准备了庆功宴,但都定在昨天的黄道吉日,提前解释过,准备了礼品,托店里的伙计,帮忙送了两人家里。 今日林向安准备回县学,但回去前,林向安拿着玉佩,提了两壶酒,去了隔壁的镖局。 赵泽一家离开后,镖局就由刘教头打理。 林向安对镖局很熟悉,跟着赵康平练武时常过来,后来就不怎么来了。 此时大门还没有开,伸手扣响铜环,几声清脆的敲门声在寂静中回荡。 片刻后,门后传来脚步声,一个满脸胡渣、手里拎着大刀的镖师打开门,一眼瞥见男主,豪爽地笑道:“林公子,真是稀客,你好久都没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林向安微微一拱手:“我有点事,想找刘教头。” “进来吧,刘教头正在后面的练武场,我带你过去。” 门吱呀一声合上,那人就带着林向安进去了。 不多时,就走到了里面院子。 内庭宽阔,晨曦斜照,练武场上尘土飞扬。 几名镖师正挥舞刀枪,喝声阵阵,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刀鞘的气息。 其中一个身形壮硕、满脸风霜的中年男子,赤着上身,肌肉遒劲如岩石,正挥拳对着木桩猛攻。 他拳风凌厉,每一拳打在桩上,都发出“砰砰”的沉闷声响,木桩微微摇晃。 一旁站着的几个镖师,专注地看着,被刘教头的威势震慑住。 林向安站在场边,静静地看着刘教头的拳法,比他练的拳法更刚硬。 任何练武之人,都一个相同的基础,那就是下盘稳。 下盘的腿上功夫,都是经过长久的站桩、扎马步等基本功练过来的,就是一种熟能生巧。 只见刘教头一拳未尽,脚下已然变步,旋身再一记肘击,动作行云流水,气势如虎。 刘教头停下身形,转头一看,见林向安站得笔直,眼神锐利,明显是来找他的。 随即微微扬起嘴角,朝林向安招招手。 “小子,过来,和我过过招,替你师傅赵三爷考教一下,这些年是否专注读书,而松懈练武了。” 林向安一愣,随后笑了笑,坦然拱手道:“刘教头拳法精妙,晚辈肯定不是您的对手。” 刘教头用布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用恭维,男子汉别婆婆妈妈。既然来了,不如过来切磋一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林向安也不好推脱,抬眼看向练武场中央,脚步微顿。 “刘教头赐教,自当领教。” 将两壶酒放到地上,脱下外袍,搭在旁边的木架上,挽起衣袖走入场中,身体微微下沉,摆出起手式,姿态不算华丽,但稳健扎实。 刘教头眯起眼睛,嘴角浮现出玩味的笑意:“来吧,让我瞧瞧你学到几分真功夫。” 两人对峙,气氛骤然一紧。 林向安先动,他脚尖一错,身形如燕,拳势直袭刘教头胸口。 刘教头眼神一凛,不闪不避,左手架住来拳,右臂如雷霆般砸下。 林向安却早有预料,手腕一翻,卸去力道,同时身侧旋转,肘部借力猛击对方肋间。 “好!” 刘教头赞了一声,左脚前踏,膝盖微曲,化劲拨开攻势,顺势一个扫腿横击。 林向安立刻跃起避开,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形如风转至刘教头身后,双拳合拢攻向肩部。 刘教头哈哈一笑:“还会绕后?” 他猛然后撞,身如山崩,林向安退得稍慢,被肩撞带得向后踉跄一步,随即稳住,笑容不减:“刘教头好力气!” 刘教头点头,眉宇间一脸赞。 “有胆气,也有巧劲,心思灵活。不错不错,拿了小三元,还能练成这样!” 林向安气息稍缓,笑意盈然:“刘教头拳法厚实如山,晚辈学了一场,实在受益。” “你这小子比你师傅会说话。”刘教头大笑着拍拍他的肩,“哈哈,走,去里面谈。” 林向安嘴角一抽,这刘教头的手劲可真大,真疼! 拿了外衣穿好,稍微整理了一下,提着酒壶,就跟着刘教头走入内堂。 刘教头抬手指了指座位:“坐吧。” 林向安未坐,站在堂中笑道,“这是我家酿的酒,名满堂春,还是刘知县赐的名,特送来您尝尝。” 淡淡瞥了一眼,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还算懂礼数。 “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直接接了过去,丝毫不拘小节,当着林向安的面,直接拿了一壶,打开木塞,瞬间一股浓浓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 刘教头眼神一亮,也没倒入酒杯,举起酒壶就大口喝起来。 “好酒!够劲!” 说着又喝了一口,有些不舍,但想到林向安还在这里,收敛了一下。 “说吧,找我什么事。” 第130章 之后的学习打算 林向安取出玉佩,正要递给刘教头,对方摆摆手,没有接。 “这是师傅赠我的信物,今日拿来,晚辈有事相求。” 刘教头一脸不耐,“直接说事。” 孙伯已经提前给他说过玉佩的事,而且赵康平曾经就叮嘱过,多帮忙照顾一下。 看这小子送酒的份上,他也会帮忙的。 见这样,林向安也没有拐弯抹角。 “想请刘教头给几个人,帮我保护家人的安全。” 说实话,林家这种没有根基的,若不是有赵康平罩着,这些年做生意也不会这么顺利。 林家的三个铺子,尤其是酒肆,越来越赚钱,可不只有吴家盯着。 没人敢惹的原因,不过是赵康平无声震慑着。 赵康平离开久了,就有人蠢蠢欲动。 但林向安这时考中了小三元,入了刘知县等人的眼,那些人有贼心没贼胆,也只能乖乖送礼,眼睁睁看着了。 这小子也够争气,一点都没有书生的文绉绉,难怪赵康平在他面前经常炫耀。 “行,这事好办。” 看在酒的面子上,刘教头心情愉悦,主动问道,“还有吗?” 若是自己去查,肯定没有镖局这边人查的更快,索性直接利用信息,去对付吴家。 林向安考虑过林夏枝和赵二的死亡,当初没报官,直接下葬了。 若说尸体上有异样,但现在的仵作的水平,能不能验出来,那还另说。 其次过不了家里的人那一关,被人知道挖尸体,那是大逆不道,家里本来就伤心过了,如今再闹大,只会让家里人更伤心。 还不如,用其他的方式入手。 一个能派杀手的家族,手上肯定沾了很多命案,可以换条思路。 “能帮我详细调查吴家吗?” “好。” 不问林向安原因,并不是因为玉佩,而是因为赵三爷曾经对他说过,若有一天林向安来找他,便助那孩子一力。 他是知道吴家绑架林向安的事,虽没成功,但梁子总是结下了。 没想到能忍到如今,看样子想要报复。 就这样,一下子用了两个要求,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 林远知道林向安要带着林桥去县里,很是不解,一直都是他跟着照顾的,怎么就只把他留下了? “我和哥哥不能一起跟着你吗?” 从镖局回来后,林向安就找到林远,便跟他说,这次只准备带着林桥去。 林向安看着林远难得露出小孩子的情绪,便笑道。 “阿远,不让你去,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你和镖局的人熟,刘教头给家里介绍了护院,你要帮忙照应一下。 而且嘉月和阿忠,他俩我就拜托给你了,有你照看,我很放心。” 听到林向安是对他另有安排,林远这才心平气和地接受,想到之前遇袭的事,还是有点担心。 “我知道了,可你的安全怎么办?” 林向安微微一笑,“我保命的本事,你不是最清楚了。” 之前林向安弄一些小瓶瓶罐罐中药粉,说是秘密武器,林远一脸懵。 直到真派上用场,才知道杀伤力还挺强。 有的不仅能做菜,还能成为暗器。 “知道了,那你记得,以后出去考试,还是得带上我。” 这时候能出远门的机会是真少,想来年轻人都有一颗出去闯闯的心,林向安非常懂,拍了拍林远的肩膀,“放心,肯定带上你。” 自从安排了李周的事以后,林桥就慢慢把活计交给他,事情并不复杂,只是比较繁琐。 之后王四顺亲自带一段时间,肯定很快就上手。 林桥收拾了东西,和林向安一起告别了林家的人,由林远将两人送到县城。 之前交给林远的事,林桥直接接手。 县里豆腐铺的掌柜,之前捎来消息,说有了合适的铺子,就等着抽空去商谈,正好就由林桥去办。 第二日,林向安就去了县学。 县学的主要课侧重于四书五经的教育,以培养儒家修养、政治能力和文学才能为主。 但也有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的课程,但学的人很少。 在科举制度出来以前,六艺作为主要教育课程。 但科举制度兴盛后,侧重儒家经典,六艺反而淡出。 之前精力有限,光学四书五经就得费数十年的时间,哪还有精力学其他。 综合考虑,林向安决定重点学射、御、数。 他有练武和射击经验,在学习射箭方面有优势。 而骑马非常有必要,速度会比马车快多了,出远门最合适。 乐和书,具备足够的赏析能力就好,不必多花心思。 数,并不只是现代的算数,它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主要还涉及天文历法,可能涵盖到天文学、历法、音律、哲学、风水、占卜等多个领域。 例如:常提到的天干地支,二十四节气,阴阳合历,就是数涵盖的内容。 这数方面,他还是得去学一下。 成为秀才后,学习的知识内容并没有变。 只不过不再像过去那样有严格的上下课,主要以自修为主。 秀才之间组成讲习会,互相进行点评学习。 也可以拜师学习。 当然徐山长和周教谕等人会不定期专门授课解惑,成为秀才,才有听的资格。 之前童生,除非特别优秀,才能指点一二。 林向安一到县学,就被孙文石拦住了。 “向安兄,你可算来了,我和杨辉兄正准备弄个讲习会,若你能加入,那后面定有很多人,也会参与的。” 第131章 入住学舍(已补上) 讲习会,是一种常见的学术交流活动,是集体学习和讨论的重要形式。 会定期举办,比如每旬一次,大家参与讨论或者提问,进行思维碰撞,交换不同的观点。 林向安听完孙文石的解释,觉得挺像学习讨论小组。 学习不能闭门造车,这个方式的确不错。 “好啊,现在邀请几个人了?” 孙文石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这是刚提议的,目前就我们仨。” 他要不答应,合着就两人啊! “你心里有其他人选了吗?尽量找志同道合的比较好。” 成为秀才后,孙文石早早就调查了县学的情况,便将情况告诉了林向安。 “我估算了一下,县学的秀才大概100人,其中廪生不到20人。 咱们这一次考中的12个秀才,就你是廪生,入读县学目前是6人。 别看大家都是秀才,有些人资历很深,在这里待的很久。 暗地里排挤很严重,竞争很激烈。 毕竟,除了岁试和科试外,咱们还要月考和季考。 成绩一直垫底的,除了会被开除,还可能褫夺秀才身份。” 点了点头,林向安明白这个道理,考中举人的毕竟是极少数。 而且廪生的头衔,也不是一直都能保留的,必须在三年一次的岁试中,考中一等生才行。 岁试中,只有考中前四等的生员,才可以参加科试。 而科试成绩前两等的生员,才有资格去参加乡试。 这种考试模式,明显大家都是竞争对手。 “嗯,这我知道的,下一次岁试是明年举办吧?” 既然成为了秀才,那么下次的考试资格条件,就得了如指掌。 毕竟只有考中举人,才是大多数秀才的终身目标。 至于考中进士,那真是极少数人。 孙文石轻轻一笑,温声说道: “对的,这次院试主考官李学政,今年任职最后一年。 明年会来新的学政,一般第一年岁试,第二年科试。而下一场秋闱,就是后年八月。” 在江南地区,乡试往往在秋季举行,常被称为“秋闱”。 想到林向安的考试成绩,孙文石语气平和地问道, “向安兄,你是想参加下一场秋闱?”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林向安轻轻点头,语调平稳,不紧不慢地说道:“是有这个打算,你呢?” “我倒是想去,但得看成绩,由不得我。向安兄,你现在是廪生,倒是可以免费住学舍,你要搬来吗?” 两人一边走,一边准备前往讲堂。 县学的秀才学习并没有分为六堂,而是分三个等级,甲班,乙班,丙班。 新的秀才全部归入丙班,只有月考和季考取得优异的成绩,才能升到下一个班级。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住学舍倒是方便。” 从县学回去,大概要一刻钟就能到,但若是学习骑射,肯定住在县学更方便,关键免费,若是住的人少,到可以考虑一下。 “一般学舍住几人?” “童生是四人间,秀才是两人间。” 孙文石从原先的四人间,搬进了两人间,正好碰到杨辉报名,两人成了舍友。 两个人,那还不错,离家也近。 若是林桥有事,可以随时过来找他。 “那我也去申请一间。” 两人刚走进去讲堂,就看到杨辉超朝他俩招招手,示意坐过去。 丙班,秀才人数最多,将近四五十人。 来给他们上课的教官是一位老举人,头发胡子花白,对四书五经的见解领悟的颇深,给他们讲课的时候,引用经史,旁征博引。 每天只上半节主修课,其他时间由学生自己安排,可以上选修课,亦可以自主温习。 丙班的学生,表面上都还是很有礼貌。 大多数看起来年纪较大,多是二三十岁,年轻面孔比较少。 对于新来的秀才,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好奇,多是点头之交。 毕竟人越多,竞争压力越大。 孙文石选择了上乐、书、数,而杨辉选择了御、书、数。 三人只有数是重叠的,这还是两人询问林向安的意见时,他推荐的。 毕竟这是生活中比较实用的,学着有备无患,哪天突然加入到考试中,也说不定。 ...... 和林桥沟通过后,林向安便去申请了学舍。 吴家的事,林向安是准备等镖局的线索,再做具体打算。 但酒楼就交给林桥来处理,之前林家酒肆开起来时,他就参与了,这次放手让他来尝试。 若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再来出面。 林向安只要把握经营和营销的方向就可以。 家离的近,林向安简单的带了洗漱用品和两三套衣衫,就搬进了学舍。 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住了人,只不过没碰面。 屋内光线柔和,整齐摆放着两张床铺、几张方桌,以及几只用来放置书籍的木柜。 房间不大,但整洁干净,墙壁上悬挂着一幅淡墨书写的《论语》箴言,平添几分书卷气。 林向安将简单的行囊放在空那张的床铺上,将自己的东西安置好。 他住的学舍,与孙文石、杨辉隔了两间屋子,倒也方便。 中午三人吃完午食,阳光正盛,准备各自回屋小憩。 刚进屋,林向安在书桌前看书,就听到“吱呀”一声门响。 进来的少年,身材高挑,皮肤微白,一张脸棱角分明,眉宇间透着一股张扬。 段昊初一眼瞧见林向安,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你就是我舍友?” 林向安站起身,微微一笑,拱手行礼:“在下林向安,今日刚到,请多多指教。” 听到名字,段昊初微微挑眉,轻笑道:“是你啊!” 不是林向安自恋,大家可能认不出他的长相,但一说名字,肯定知道。 这种事心里清楚就行,没必要直接说出来。 “兄台可认识我?” 拖长了尾音,段昊初笑意有些轻佻,“你是今年院案首,小三元,谁不认识啊!”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这人说话的语气,明显不太友善。 既然是舍友,林向安还是想友好相处,便直接开口询问:“兄台,我与你初次相见,听你的语气,貌似对我有意见?若有误会,不如直言相告。” 段昊初显然没有料到林向安会如此直接,眼神闪过一丝尴尬。 他怎么好意思说,他爹天天拿着林向安作例子,来教育他。 来到县学,还老听到别人开口闭口就提这个名字。 导致他对这个名字都厌烦了。 本来听说今天会有舍友,还挺期待的,结果听到名字,他瞬间无语。 嘴角一抽,只好尴尬地笑道,“林兄误会了,我是久闻你的名字,终于见到本人,有些意外罢了。” 目光淡定,林向安盯着对方片刻,知道他没直说,见状也没有多问,轻声道。 “兄台,今日有缘,既然是同窗共舍,日后还望和睦相处。” 段昊初见他说话直接,一脸坦然,倒像个君子,刚才是他唐突了。 便笑着点点头,拱手道。 “在下段昊初,字子宴,目前在乙班学习,日后,林兄可喊我子宴。” 虽然不明白这人怎么回事,但面上能友善,林向安觉得挺好了。 “好。” 林向安没准备再和他搭话,走向书案,继续看书。 倒是段昊初来兴趣,便跟在他身后,也到书案旁坐下,好奇地问道。 “林兄,你没有字吗?” 在古代,通常是在冠礼(20岁)时,由长辈、师长或者尊敬的人为其取字。 冠礼是古代男子成年的标志,取字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表示尊重和礼貌。 只有极少数权贵子弟或者非常优异的人,年纪小时才被取字,一般也要到十五岁。 林向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年纪轻,还未取字。” 段昊初看着林向安的身板,都忘记他还是个少年。 他之所以名气大的原因,不仅仅是小三元,更因为他才13岁。 “哦哦,那我以后称呼你向安兄吧。” 原本还想和林向安说会话,但见对方不抬头,低头看着手中的书,也不好再多打扰,便去床上小憩。 下午的时间自由,林向安、杨辉、孙文石三人碰了面以后,便分开了,各自去上选修课。 县学后面的校场,一片辽阔。 朝阳映照下,黄土地面泛着淡淡的光,远处靶场的箭靶已经立好。 几匹高头大马被拴在木桩上,喷着白雾的鼻息,尾巴轻轻拍打,偶尔踢动马蹄,发出清脆的声响。 教射箭和骑马的是同一个教官,据说参加武举出身。 武举和科举一样,也分为四级考试,也有童试、乡试、会试、殿试。 侧重武艺和兵法的考核,其中射箭、马术、举石、刀枪剑戟等,其次还有对兵法理论部分,不过更看重前面的武艺。 县学的这位王教官就是武举人出身。 王教官早已在场,腰间别着鞭子,手持长弓,站在一旁等候。 他面色严峻,眼神锐利,仿佛能看穿每个人的心思。 林向安环视了一圈,来上课的大概不到二十人,来的学子看起来都比较年轻,可能有部分是童生。 相比于射箭,骑马稍微容易上手。 第一次上课,便是教大家与马和睦相处。 马是非常敏感的动物,能够感受到人的情绪。 而初学者骑马容易身体僵硬,以及下意识后仰,这种容易失去平衡。 当林向安和几个学生,一起走近马。 王教官嗓音如洪钟,说道,“别怕!骑马先要学会与马结交,摸它的颈,轻轻拍它的肩,让它熟悉你!” 于是林向安伸手,小心翼翼地抚摸马颈,指尖触到短硬的鬃毛,马儿稍稍侧过头,鼻子嗅了嗅他的袖子,似乎在好奇新来的少年。 待熟悉片刻后,就让他们准备上马。 “脚踏马镫,用力起身,身子要跟着马的节奏,别僵着!” 大家纷纷照着王教官的指示做。 林向安踩着镫一跃而上,顺利坐稳。 倒是林向安旁边的一位学子,没坐稳,马身一抖,吓得手忙脚乱,差点跌了下去。 看着这边的同窗,纷纷忍不住笑出声。 张景和红了脸,但牙关一咬,稳住了身子,双腿夹紧马腹,这才稳住。 “不错!” 王教官点点头,“初次骑马能稳住身子已经难得,记住,骑马最忌惮畏缩,胆气不足会让马看不起你!” 接下来,就是慢慢让马奔跑,一点点适应。 虽然心中羡慕快马奔腾的感觉,但林向安还是非常老实,慢慢适应,不能好高骛远。 四匹马前后慢跑的时候,中间一位同窗,不慎落马,惊扰到了身后的两匹马。 林向安、张景和的马受到惊吓,一下子快速奔驰起来。 陡然发生变故,林向安本能地身体前倾,让重心靠近马鞍,双腿夹紧马腹,稳住缰绳,尽量习惯快速奔跑。 但被吓到的张景和,一下子尖叫,用力拉扯着缰绳,结果让马更紧张,一下子就失控了。 王教官已经骑马追赶,但失控的马速度太快,没有赶上。 “你冷静一下,别用力猛拉缰绳,身体往前倾!” 林向安感觉身下的马情绪平缓一些,而张景和的马失控,便大声朝他喊道。 “马能感受到你紧张的情绪,冷静点,双腿加紧马腹,别让它甩下来,王教官马上就过来了,你忍一忍!” 两匹马,就围着校场跑圈,有了林向安提醒,张景和才拉回了一点理智。 跑了大半圈,王教官这才追赶过来,拉住张景和的缰绳,帮他把马速降下来。 在这会快速骑马的过程中,林向安反而慢慢将教官讲的知识融会贯通,均匀的拉力向后收缰,一边施加拉力,一边松一些,让马感受你想让它停下来。 同时发出吁的声音,安抚马,下马前,林向安轻轻摸了摸马的脖子,稳定后,这才下马。 “这位学生,倒是骑的不错,你叫什么?” 王教官将马骑回来,就看着林向安已经化险为夷,这人刚开始骑马显生疏,但面对危险时,倒是镇定,满脸赞赏。 “王教官,学生是林向安。是您教的仔细,这才临时运用上。” 比起骑马,这种临危不惧的能力,倒是更厉害。 “你倒是和其他书生不一样。” 之后,就给在场的学生讲解骑马中的注意事项,因为刚才的意外,倒是让大家听的更认真了。 差不多学一个时辰,这才散学。 回去的路上,林向安被人叫住了。 “我叫张景和,多谢兄台刚才出声提醒。” 第132章 探讨 见是刚才骑马受惊的少年,林向安温和地点点头,“举手之劳,不必放心上。” 张景和跟在林向安旁边,刚才上马闹笑话时,这个人并没有嘲笑他,能在危急时刻还不忘提醒他,看样子是个好人。 想和他结交一番,便继续追问道,“你叫什么?” 这少年说话,倒没有文人之间的客套,反而有些不拘小节。 “我叫林向安。” 眼睛微微睁大,嘴唇微张,张景和露出惊讶的神情。 “啊,你就是和我同岁,已经考中秀才的那个林向安?” 难怪觉得这孩子看着挺小的,原来和他一样大。 “嗯,我就是。” “你好厉害,我和你一样大,还没有下场考试,不过我哥哥和你一样是秀才。” 简单的一句话,就说明了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要么是官家子弟,要么是有钱且有名望的人家的公子。 大概林向安和他同龄,又上共同的课,就很自然地问,“你除了骑马,还学什么呀?” “射箭。” “我俩选的一样诶,以后能一起练习。其实家里不让我学骑马射箭,我是偷偷来学的。” 林向安不解,这学骑马射箭保护自身的本领,为何家里还不让呢? 难道是觉得危险? “为什么不让学?” “家里想让我也专心读书,跟哥哥一样考科举,说学骑马射箭浪费时间,所以我只能偷偷来,没敢跟身边人说。”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古往今来大家都希望孩子好好读书,望子成龙。 “那要被发现怎么办?” 张景和一脸无所谓,坦荡地说道,“没事,发现了再说呗。” “你哥哥是谁啊?” “我哥哥叫张书淮,他在甲班,你认识吗?” 林向安摇摇头,之前根本不关心,如今成为秀才了,也没来得及认识其他班的秀才。 “不认识,想来以后应该会认识的。” 既然在甲班,那迟早是要遇见的。 “嗯嗯,我能喊你向安吗?你直接喊我景和就可以,我不喜欢哥哥他们那样喊人。” “好啊!” 两人边走边聊,林向安准备回学舍,而张景和要回讲室,分开的时候,约定明天下午校场见。 回到学舍,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林向安就往藏书阁走去。 之前不能借出来的书,成为秀才后,有一部分书是可以借的,孤本类的书,能抄不能借。 为了方便随时看,林向安便选择抄书,抄书也是一个理解的过程。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等到快天黑,林向安这才把笔墨纸砚收好,从藏书阁出来。 刚到学舍门口,就瞧到孙文石正在屋里,和段昊初说话。 见他回来了,便笑着轻声问道。 “你去哪了?我们原想叫你一起去吃晚食,结果没找到你人。” 林向安走到书案前,将抄的手稿、笔、墨,摆放到桌上。 “我学完骑射,便去了藏书阁,有本注解写的挺好,没法借出来,我便去那边抄写了。” 能让林向安去抄的书籍,定是好书,孙文石一脸好奇,凑近桌边。 “抄什么书?” 林向安抬起头,微笑道:“是一本关于《春秋》的注解笔记。 我也不知是哪位前辈留下来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里面的解释和洞察很有意思,让我对那些历史事件有了更深的理解。” 孙文石眨了眨眼,继续听着林向安解释。 “里面的注解不仅仅是历史的记载,更有对当时人心、政治局势的深刻反思。” 接过抄本,翻开几页,孙文石眉头微微皱起:“这上面的注解确实不同寻常。 比如,这里写到,‘晋景公听信谗言,致使晋国丧失大好局面’, 看似只是简单的历史记载,注解却指出了晋景公的‘听信谗言’不是偶然, 而是因为他内心的不自信和缺乏决断。” 林向安听后点了点头,深有感触地说: “是的,书中的注解不像传统的历史解释,它更多地剖析了人物的性格和动机。 晋景公的失误并不是偶然,他的决策受到了内心不安和外部压力的影响。 更有意思的是,这种注解让我们看到,每一个历史人物的行为背后, 都是多重因素交织在一起的结果。” 在后面听着两人探讨的段昊初,若有所思,也加入对话,插话问道:“这些注解是站在哪一方的立场去看的?” 林向安转过身来,微微一笑,“这正是我觉得有意思的地方。 这些注解既不完全站在历史人物的一方,也不是单纯的批判。 它们更像是从一个第三者的角度,带有一定的冷静和客观性去分析每一个历史事件。 它们不是为了洗白或指责谁,而是为了让我们从多角度去理解‘历史的复杂性’。 而‘春秋笔法’的独特之处,它不是单纯地描述一个事件的结果,而是探讨事件背后动机与后果的关联。” 孙文石若有所思:“这些注解不仅是对历史的解读,似乎还在教我们如何做人,如何在纷繁复杂的局势中保持清醒的判断力和道德底线。” 微微一笑,林向安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 正是如此,历史的复杂性和人性的多面性是《春秋》注解想要让我们理解的。 我们无法仅凭表面现象去评价一个历史人物的对错,而是要深入分析其行为背后的动机和长远后果。 人要多读历史,学习前人经验教训,来增长自己的知识和智慧。” 果然林向安能考小三元,并非浪得虚名的,看问题的层次想的较深,段昊初倒是对他另眼相看,笑意更深了些。 “向安兄,小小年纪,竟然想的这么通透,听了几句话,为兄受教了。” 孙文石朝段昊初笑着解释,“他就是这样,见解独特,和他一起探讨,常能从不同视角解释,让人有种恍然大悟。” “你太抬举我了,我只是读的书多,比较杂,这才想法独特一些,你们常提的想法,也让我思想得到碰撞。读书,本来就要集思广益,而不是死读书,读死书。” 历史本身就是一面镜子,反射出时代和人内心的复杂。 主体还是人类,每个时代的本质是相通的。 这也是林向安支持孙文石去组织讲习会的重要原因。 “你那讲习会如何了?还需要邀请那些人,需要我做什么吗?” 第133章 计划 “我来找你,正是想和你商量这事。还有杨辉给你带了两个馒头,在我们屋里放着的,你要吃吗?” 两人在伙房,没看到林向安,怕他没吃饭,便带了两个馒头出来。 不提林向安还不觉得饿,但这一提,反而有点饿了。 “行,那去你们房间。” 在两人离开前,段昊初好奇,追上两人问道,“我这会无事,能跟着你们一起吗?” 孙文石一脸积极,笑着应道,“可以,反正我们也是一起探讨。” 穿过学舍间的甬道,夜风清凉,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的香气。 外面已经黑了,此时星光映照在学舍的窗棂上,透出一片温暖的橘黄色灯光。 杨辉将门打开,“怎么去了那么久?你们总算来了。” 随后看到一个不认识的面孔,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林向安和孙文石还没有开口介绍,段昊初便主动抱拳,朝杨辉爽朗笑道:“在下段昊初,是向安兄舍友,正好过来凑个热闹。” 然后两人相互介绍。 孙文石便拉着林向安进屋,坐到方桌前,将碗里的馒头推到林向安面前。 馒头已经冷了,不过正是夏日,倒也没关系。 杨辉让段昊初坐下,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凉水。 屋里的热水都需要去灶房去打。 洗澡得去浴堂,专门供学生洗澡的,有点类似现代澡堂。 虽然秀才要交学费,但实际并不多。 慢条斯理的吃完一个馒头后,林向安便不再吃了,开门见山地问道。 “文石兄,已经找了几个人了?” 孙文石也没有隐瞒,便将情况告诉了林向安。 “我把咱们一起考中秀才的人,全部都拉进来了,其他人觉得咱们是新人,不怎么想加入。” 秀才排挤在这点上,对于老秀才来说,只要没考上举人,那都是后辈,有些排外。 原本孙文石没想自己组织讲习会,询问过几个,被人委婉拒绝了,他就准备自己搞一个。 林向安点点头,明白大家抱团,“六个人也行,太多人也不好。子宴,你们那边的讲习会是怎么安排的?” 段昊初摸摸自己的鼻子,简单地提到,“起初大家经常讨论,但人多,后面常出现分歧,各抒己见,差点闹的要打架,每次感觉乱糟糟的,我就不爱去了。” 人多了,难免遇到较真和刚愎自用的人,讨论起来让人反感。 “看来,咱们要先制定清楚规则,若是要参加,就得严格遵守,而不是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像一盘散沙。” 意见分歧,是正常的。 就像大学的社团,都是有准则的,既然是为学习服务的,花了时间精力,就得有收获。 杨辉微微一笑,缓缓点头,“正好创立之初,一切都好商量。” 段昊初在一旁听着三人商量,每个人说自己的想法,一一写出来,然后一条一条的讨论。 先选出两个负责人,一个会长,一个副会长。 那两人本来想推荐林向安为会长,不过他拒绝了,让孙文石当会长,杨辉当副会长,他来协助两人。 大致定下七条规矩: 一、时间与频率:讲习会每月举行一次,半天时间,具体安排日期,提前五天定下。 二、主题与安排:轮流作负责人选定主题,内容可以是经典文献的讲解、历史人物的事迹分析、科举考试技巧等。 参与人可提出合理建议,获得同意,可以轮流主讲。 三、讲习会举办人 讲习会由一名举办人负责,举办人需具备组织能力、纪律意识和流畅的表达能力,确保秩序,合理安排时间,调控讨论环节。 四、讨论环节 每次讲习会结束后,设立自由讨论环节。学员可以就讲解内容进行提问与讨论。讨论时要尊重他人意见,严禁争执和无理反驳。 五、行为规范 须着装整齐,保持礼貌。 六. 讲习会资料与反馈 讲习结束后,每位学员需简短的反馈,可以提出优缺点或者建议。 七、特殊事项 若遇有学员因故不能参加讲习会,须提前向请假,且不可频繁缺席。否则,视情况作出相应处理,次数多了,直接踢出去。 大致是这几点,具体的后面再添加。 在讨论的过程中,林向安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注意。 因为活字印刷术的发展,这时候有官报,主要用于官方信息的发布,而民间的信息传播则多依赖于口口相传和书信。 以县学为基础,和周教谕、徐山长商量,可以弄一个小报。 内容可以分好几个版块:学术、娱乐、信息收集、推荐等,若是有知名度了,还能打广告。 而且现在据说双面金属活字印刷术,渐渐开始普及,那么印刷效率和精度大大提高。 正反两面的小报,不同于书籍,便宜,薄利多销。 在这没有多少消遣的时代,很容易培养成习惯,就会有长期购买。 而且背靠县学,想来没有那个不长眼的眼红来抢。 林向安越想越觉得可行,但并没有具体说出来,而是准备写个策划方案。 有很多人,有才华,被框在八股文里,何不用小报,提供一个平台,给大家施展才华。 而且娱乐和生活方面相关的,需要人去实地调查的,这也能促动学生能够更务实。 “我还有一个想法,咱们讲习会,不仅要讲,还得写,当然也能赚钱。就先不说具体的,等我考虑好细节,向周教谕申请通过了,再告诉你们。” 见林向安卖关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孙文石和杨辉却非常期待。 连一旁听着的段昊初都有些心动,便询问道,“你们这个讲习会,我能加入吗?” 第134章 观察 段昊初见三人都看向他,便微微一笑,流露诚恳的神情。 “我听你们聊的思路,非常感兴趣。正好你们要找学生加入,我挺合适的。” 随后轻咳一声,继续淡定地说道。 “目前我在乙班,很快就要升到甲班,好歹也是一名廪生,应该符合你们选人的要求。” 孙文石眼睛一亮,若是再来一个廪生,那他们讲习会的水平也能提高。 但刚才聊好了规则,也要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向安兄,杨辉兄,段兄想加入讲习会,你们意下如何?” 毕竟杨辉这才只和段昊初见一面,还没有多交集,不好说什么,好歹是林向安的舍友,便将决定权交给了林向安。 “我听你们的。” 短暂的对话,段昊初明白了,孙文石、杨辉这两人是听林向安的,他实际是核心。 三人便都等着林向安开口。 既然是廪生,那就属于秀才中拔尖的人员,加入进来,肯定是有益的。 不过既然他主动加入,还是得把话说清楚。 “刚才商议规则时,你也在,加入需要遵守。” “我没问题。” 林向安便点头说道,“我同意,你们呢?” 孙文石大笑起来,一脸高兴,“当然我也没意见,段兄,欢迎你加入。” “以后常一起探讨,你们叫我子宴就好了。” 见他挺随和,孙文石索性提议大家称呼随意些。 “那行,以后大家就叫名字,别称兄了,听着怪生分的。” 杨辉也点头附和,“行啊,我都可以。” 接着又商量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事,一不小心就聊的有些晚,林向安和段昊初才离开。 第二日,听到公鸡打鸣,林向安就起床了,见段昊初还在入睡,轻手轻脚穿衣,准备去校场锻炼。 如今不用来回走,倒是节约一些时间。 目前就练半个时辰,不至于让自己手生,想要成为高手,他这练习量根本不够,所以搭配其他手段,足够自保就够了。 段昊初醒来,听到房间没动静,以为林向安还在入睡,结果起床后,发现对面床铺,已经整整齐齐摆放好了。 一脸纳闷,这人何时起的,他怎么没听到动静?难道去吃早食了? 等他收拾好,要出门的时候,碰到了孙文石和杨辉。 “向安没和你们一起?” 孙文石没反应过来,纳闷道,“他不在?” “嗯。” 曾和林向安一起居住过的杨辉,知道他的习惯,想来去练武了,没想到这个习惯一直保持着。 “别找他了,他应该找地方去练武了。向安常说,考科举,排第一位是身体,就从小练武了。” 没看出来,这位舍友的想法还真不一样,段昊初越来越觉得他是个妙人。 对于自己主动加入的决定,甚是满意,他有点好奇昨日林向安没说的那个想法了。 反应过来林向安一直有这个习惯,并没有因为换一个地方就改变,孙文石挺敬佩的。 “子宴,他就是这样的人,决定的事,就会一直做,后面打交道多了,你就明白了。我们俩要去吃早食,你要一起吗?” “好。” 三人去吃伙房,在路上有人朝段昊初打招呼,顺带问了他身边的孙文石和杨辉。 在段昊初的介绍下,倒也认识了一些‘老’秀才。 之前大家对新秀才有些爱搭不理,毕竟这里面也有鄙视链的,前辈轻视后辈。 和他们不一样,段昊初是有了一定地位名望的人,受到他的关照,别人也会给点面子。 待林向安练完回来学舍,去了一趟浴堂,简单洗漱,换了干净衣服后,才去伙房。 到伙房门口,碰到了三人出来,打了招呼,便独自去吃早食。 ...... 和林向安同住了三天,段昊初发现他是个很规律的人。 平日里段昊初自诩自己很刻苦读书,但到舍友的作息之后,心里感叹还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林向安卯时不到,就起床去练武。 卯正二刻才去伙房吃早食。 午时散学,饭后,就回学舍,大概看两刻钟的书,然后小憩一会,差不多未时,就去上选修课。 回来后,就去藏书阁看书或者抄书。 受到林向安的影响,杨辉和孙文石下午得空也会泡在藏书阁。 然后到酉时才回来。 结果回屋后,挑灯夜看温习,快到三更天,才会入睡。 让旁人看了,忍不住咋舌。 原先以为他是读书天赋好,结果人家很勤奋。 在观察的过程中,段昊初想起了自家老爹去参加完林向安的庆功宴,回来赞不绝口。 15岁考上秀才,在20岁获得了廪生,段昊初扪心自问,已经足够给家里争气了。 但到了他爹口里,说他狂妄自大,不晓得谦虚,那是他心里不屑。 突然听到县里出了个13岁的小三元,他愣了一下,他爹有挂在嘴上和他对比,心里就逆反了。 他觉得林向安就是天分和运气,反正心里有些不以为然。 这才刚接触,从他身边人,以及自己看到的,就不得不感叹,他老爹看人的眼光,真精准。 ...... 对于舍友常观察他,林向安是知道的,但并不在意。 他在构思小报的策划,若是要大范围发行,一定是需要官方支持的。 毕竟文字类的传播,稍有不慎,容易引来腥风血雨。 而且办小报,初期得申请资金,若是他家赞助也可以,到时候就在报纸上打广告,能有抽成是最好的。 第135章 申请(已补上内容) 林向安打听了县学的主要四个收入来源:学费和捐款,土地和田产,相关书铺子,科举考试费用。 小报肯定能增加县学收入,至于会不会被看重,那就另说。 深思熟虑后,林向安觉得应该设计两种:对县学的学生版和对外的普通版。 学生版展示县学的学术氛围,记录同窗们的学术讨论与个人成长,传播知识,促进交流,增强学子之间的互动与凝聚力。 涵盖学术、文化、互动三大版块,可以为学子们提供一个展示自我、交流思想的平台。 而另一份针对大众的娱乐版本,可以涵盖民间趣闻与故事、娱乐活动、杂事新闻、招聘信息、寻物启事等。 这些流行的故事,若遇到畅销,汇总下来,还能出书,也可以给说书人提供素材,亦或是改编成,戏剧演出,能大大丰富娱乐生活。 定下思路后,先开始写策划学生版小报,主要突出学术性和文化性,具体可行的机制,以及有助于对县学的发展等等。 写完后,觉得没问题了,林向安这才准备去找了周教谕申请。 ...... 特意提前打听了周教谕的时间,林向安便选择下午过去。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古色古香的书房里,房内静谧,空气中弥漫着书墨香。 周教谕正在案前书写,听到下人禀报,说林向安过来拜访他。 这不免让周教谕想到那天喝的酒,但外面没有卖的,正好也能借机打听一下。 看到林向安进来,轻轻放下了笔,周教谕目光温和地看着他。 “学生林向安,拜见周教谕。” 周教谕也没有多绕圈子,“嗯,有事吗?” 林向安一脸坦然,恭敬地开口:“学生有一事请示。近日,我与几位同窗商议,欲在学堂中办一份小报。 内容可以是我们学习中的心得体会、时事的讨论,也可以是些许的文艺趣事。 学生以为,这样既能增进同窗之间的交流,也能激发大家的学习热情。 不过,办报之事,若无上级同意,学生不敢擅自行动,特写了一份规划手稿,还望周教谕过目。” 说完,就将手稿双手捧上前,递给周教谕。 周教谕的目光微微一沉,若有所思,便接过手稿,大致浏览了一遍。 随即展现出一丝思考的神情,沉默片刻后,语气略显温和。 “你们这些年轻人,倒是有心。办报一事,本无不可,但要考虑清楚几个方面。 第一,所刊内容不可涉及不当言论,必须合乎学堂规矩; 第二,报纸形式要简明,切忌浪费纸墨; 第三,所有同学在参与时,必定要有明确的分工,不可因小报而耽误了学业。” 林向安听后,心中一喜,连忙道:“周教谕,您放心,学生会谨记教诲。” 周教谕点点头,迟疑片刻,“只是这涉及到费用,还需要商议。” 林向安没有将娱乐办的小报想法写出来,就是为了给这个做铺垫。 “周教谕,学生这里有一想法,想弄一份普通百姓也能看懂的小报。 登录一些小故事,趣闻趣事,还可以寻物启事,招人的信息等,给百姓带来娱乐的同时,也可以带来便利。 就用这其中的收益,来奖励投稿、写的好的学生,这样大家能够更好的交流。” “可这都需要资金,这从何而来?” “周教谕,这普通版的小报,投入资金全部由我林家出,有县学书局印刷,赚到的收益四六分成,县学占六成,林家四成,您看如何?” 林家有钱,县学有书局和印刷伙计,背靠官学,稍微少赚一点,林家能够得到比利益更值得的东西。 那就是林家在当地的声望,会无形中提升。 手稿上的内容,条理清晰,很简洁,也不需要提供资金帮助。 对于县学来说,这完全是不赔本的买卖,内容方面由学生管理,只要严格把控,就能额外多一份收入。 而且学生写的文章,若被选中,还有相应的报酬。 同时还能提供学生,一个交流的方式。 周教谕越想,越觉得不错,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好,这想法不错。但我要提醒你们,办报不是儿戏,要承担起一定的责任。 而且言论要有节,且不可过于浮躁。” 见周教谕首肯,林向安心里一喜,“周教谕,您放心,学生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既然县学在利益上占了大头,周教谕想了一下,便温和地问道。 “我看你手稿,已经有了清晰计划,除了印刷,还需要县学提供什么帮助?” 林向安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计划,觉得还缺一个办公的场所。 “周教谕,可否提供一间屋子,这样大家就知道在哪里投递文章了。” “这没问题,过会我让下人带你去寻一间。” 两人又上商量了一些细节,周教谕让林向安做好内容后,先拿过来他过目,确认没问题后,再去印刷。 就在林向安觉得完事了,准备离开的时候,周教谕轻咳一声,不经意地开口,询问道。 “你家酒楼可在县里开张了?” 虽然能被周教谕记在心里,林向安觉得当时没白宣传,不过酒楼刚定下,还需要装修一下。 “目前正在修整酒楼的布局,还得等一段时间。您若是喜欢林家酒肆的饭菜,我让店里的伙计打包送一份来。” 一般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事,想来是当天的吃食符合胃口。 周教谕温和地拒绝,“这倒不用,那天你送的酒,可开始卖了?” 林向安瞬间恍然大悟,“周教谕,您若喜欢,我让家里送一份过来就是。” 平白无故,哪能收学生的礼,若让人知道了,他如何做人? “不必这么麻烦,告诉我哪有卖的,我派下人去买就是。” 家里的酒,无法大量的卖,但能少量售卖,当初送出去的时候,林向安就想到了这一点,便和他爹商量过,暂时只卖给熟人,算是人情往来。 “周教谕,这酒味道要好,得多存放些时间。 目前没有公开售卖,您若是想买,可让下人去林家酒肆, 对店里的伙计说是林家大公子让来买的,就可以买到了。 对外售卖,大概还得等一两年才行。” 酒密封好了,能够一直保存,时间越久,口感越香醇,不过酒也会挥发一部分。 见还要等这么久,周教谕可等不了,知道这是林向安给是给他面子,便接受了这份心意,提醒他好好办学报,若遇到问题,可来寻他。 走的时候,周教谕就让下人带他去寻一间喜欢的屋子。 最终选择一间稍偏,阳光充足的小院,里面不大,有两间屋子,小院子里种着一株桃树,看着有些年头。 离他们住的学舍,不到一盏茶的距离,过来也是方便。 下人直接将钥匙递给了他,林向安觉得周教谕是真大方,既然是这样的院子,那得起个合适的名字才行,回头大家一起商量好了。 第136章 意见分歧 在定下讲习会的规则后,林向安便让孙文石去通知另外三个人,若是都同意了,便定个时间,大家聚在一起,他把办报的消息告诉大家。 于是选了一个下午,大家自主安排的时间段,林向安就带着他们去小院。 “向安,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有钥匙?” 孙文石一脸惊奇,不停地打量这座小院,这座院子后面不远处,就是教官们的住所。 “这里就是我们以后办讲习会的地方,里面暂时没什么东西,还需要后面添置,大家进来看看吧。” 讲习会和办报不冲突,其中学报的频率也是很重要的,不能过于频繁,也不能间隔太长,需要慢慢协商的。 至于面向大众的普通小报,没有那么专业要求,到可以随意些,但这些需要挖掘素材,也是要时间的,不是立马就能出的。 屋里只有两张方桌,四个放置书籍的木柜。 孙文石站在小院中央,兴奋地看着在座的讲习会成员,虽然只有七个人,但却有一个小院,作为学习场所,真是太好了。 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烁着光芒,“向安,还是你厉害!” 段昊初知道林向安这几天一直忙碌,去见了一趟周教谕,就弄到了这样的屋子,肯定不是给他们自主学习的。 若是这样,那以后他们举办讲习会,就不用四处找位置了。 若有所思地看着林向安,等他给大家解释。 这次来了三个新面孔,孙文石发挥了会长的义务,给彼此介绍认识。 “大家找个地方坐下,我之前不是有个提议吗?正好跟你们说一下。” 几人纷纷找凳子,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讲习会的目的,是为了好好探讨,互相学习,便想着咱们可以办个县学小报,主要是记录和分享学问,展示学生才华,向不同优秀学生取经。” 听完林向安的话,几人脸上表情不一。 就在这时,坐在杨辉旁边的邱焕,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 “大家都要读书,有必要弄这么多事?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原先他以为讲习会人很多,就像诗会一样,结果只有他们几个人。 没想到人少,还一堆规矩,本来犹豫不决,但陆肖、邵明两人都参加,他也只好跟来了。 如今竟然还有要弄什么小报,听都没有听过。 林向安读书好,年纪又小,有时间可以浪费,但他不行,他还要刻苦读书,早日高中举人! 陆肖看了林向安一眼,语气平静,“林兄,这怕是不妥,小报定是需要长期投入的,我也没那时间。” 这还没有多解释小报的影响,这两人就直接拒绝,这是林向安始料未及的。 不过也能明白他们的心理,寒窗苦读到现在,定是想更刻苦读书。 淡淡环视一圈,林向安便开口问其他几人,“你们也是这样认为?” 若都反对,那么就得重新规划了。 一旦小报办起来,绝对能够给每一个人带来好处,这是林向安非常确定的。 如果不愿意,那么退出也可以的。 段昊初的见识要比其他人多,想仔细听一下这个计划,倒不急着反对。 “我想多了解一下。” 虽然不知道小报具体是什么,但杨辉知道林向安不会做无用功。 “我也想了解。” 孙文石也点点头,“我也是。” 最后大家都看向邵明,等着他开口。 “我也想听听。” 邵明倒是觉得林向安说的挺新奇。 虽然他对林向安没有太多的了解,但能拿小三元的,定有过人之处。 最后,林向安把问题反抛给了反对的两个人。 “他们想了解,邱兄、陆兄,你俩想如何?” 邱焕语气虽然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我想专心读书,讲习会和小报就不参与了。” 本来随便参加一下,结果讲习会还要提前准备内容等一些琐碎的事,这会还来个小报,搞不好以后再弄个什么,索性直接退出好了。 陆肖也点了点头,补充道:“我同意。这些太过分散精力,反而会影响到大家的学习,我们是为了考举人才来县学读书。” 孙文石想开口劝阻,但被林向安看了一眼,默默闭嘴了。 观点有分歧,无可厚非。 林向安一脸平静,淡淡地说道:“你们有自己的见解,我理解。既然如此,大家的选择也很重要。希望你们的专注能为你们带来更多进步。” 邱焕和陆肖默默点头,话已至此,站起身,朝几人作揖告别,走向院门,离开了小院。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才开口说这事,不等解释,就拒绝,这种人没有留的意义。 林向安并没有气馁,他看向其他仍然留在场中的成员,语气更加坚定,“既然你们好奇,我给你们详细的解释,若听完后,你们仍觉得浪费时间,那我不再提这事。” 于是将小报的用途,以及对大家的影响,详细解释清楚。 段昊初越听越觉得这事可行,而且非常有价值,周教谕已经允许他们办学报,说明这事可行。 而且县学所有人都会看到学报,可能还会传播出去,这对他们是一次考验。 若办好了,以后提到学报,就会想到他们。 越想越激动,段昊初打断了林向安的话,“我们办学报!” 其他人也听明白了,这学报的份量,难怪会申请到这个小院。 邵明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冲动,让自己听了一下完整的计划,说实话,办学报其实也是一条退路。 谁不想考举人,但有几个人能考上? 日后也要养家糊口的,林向安的意思,不会让大家做免费的劳力,小报上的内容,是可以赚取报酬的。 读书是花钱的,能赚钱的途径很有限,这何尝不是多了一个选择。 “大家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白出力,会给到相应的报酬。小报前期会比较繁琐,但熟悉上手,就会轻松。过不了多久,咱们讲习会定会有很多人来。” 第137章 冷嘲热讽 “既然已经决定要办学报,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内容了。” 林向安清了清嗓子,看着大家说到,“学报的目标是传播学问,启发思考,同时与科考相关,让学报不仅能帮助各位学生,还能更广传播。” 还能影响周围的书院、私塾等的学子。 “学报的内容应该有一个核心,即‘学问’,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只局限于四书五经。” 段昊初点头赞同,接着补充道:“我也有同感,可以开设一些文化和娱乐的内容,像是诗词、书法、对联等,这样既能满足一些学子的兴趣,又不至于让学报显得过于单一。” 孙文石眼睛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说道,“县学有不少才子,很多人诗词歌赋都有不小的造诣,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展现。” 林向安听完大家的讨论,心中已然有了大致的框架,站起身,笑着说:“很好,大家集思广益,让我也有很多想法。 内容可以分为几个部分:首先是‘学术天地’,这部分以学术讨论和科举为主, 其次是‘文化专栏’,是诗文、对联等内容; 最后,有一个‘书香话题’版块,鼓励学子们分享自己的读书心得和学习经验,亦或是文学创作。 这不仅能提升小报的品味,也能增强大家的参与感。” 一直在旁边认真听的邵明,提出了心中的疑问,“那多久出一期呢?” “每隔十天一期,就定在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 这时候是用阴历算日子。 大家纷纷表示同意,气氛变得愈加热烈。 既然确定了内容,接下来就是分工,分析了几个人的优势,林向安便直接分配了任务。 “这三个栏目定了,现在人少,刚开始会辛苦一些。 学术天地,由我来负责。 子宴,你比我们认识的人多,文化专栏的由你负责,邵明你配合他整理。 至于书香话题,文石和杨辉你俩负责。 若遇到问题,及时和我反馈,我们商量来解决。 大家有问题吗?” 纷纷摇头,表示没问题。 分工之后,各自知道了方向,就已经开始讨论。 于是,除了上课外,五人业余时间就开始找同窗们约稿。 然而,事情远比他们想象得要困难。 孙文石和杨辉去找同窗的过程中,直接被人拒绝了,不乏冷嘲热讽。 “学报?听说是你们几个新秀鼓捣出来的东西吧?这种‘哗众取宠’的玩意儿,我可不想沾边。”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们能折腾多久,什么时候出个第一期让我看看笑话。” “学报?呵,劳神费力不讨好的事,干嘛要做?真以为靠几张纸就能让世人刮目相看?我劝你还是多读几本书吧,别把精力浪费在这种事上。” ...... 这事也没有瞒别人,于是消息瞬间传开了,不少人像看小丑一样看他们。 后面再去约人,人家一听说,纷纷拒绝。 原本段昊初约好了人,都已经定好了。 结果就因为流言蜚语,然后人家跑来把诗词收回去了,明确拒绝。 仿佛学报是什么脏东西,怕沾着甩不掉。 林向安知道这事后,感受到大家心中的失望和不甘,变给大家做思想工作。 “万事开头难,没事,”林向安深吸一口气,语气低沉却坚定,“别人越是等着看我们笑话,我们就要用事实让他们闭嘴。” 说到这里,林向安抬起头,目光炯炯有神:“这些事我们一起解决,第一期的内容,我们自己来写!哪怕只靠我们几个人,也一定能让这份学报面世。” 孙文石、段昊初、杨辉和邵明看着林向安坚定的神情,原本低落的情绪,渐渐被他的话点燃。 各自对视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对,我们一定要做成。” 段昊初被人气到了,咬了咬牙,眼神坚定。 孙文石脸上浮现出一丝倔强的笑容,“就算再难,也要让那些看轻我们的人看看,我们能做到!” 邵明和杨辉也纷纷点头,他们知道,这是一场硬仗,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必须全力以赴。 关于学术天地,林向安约稿的人选,有三个人:周教谕、徐山长、李夫子。 这是他的认识人里,学问最好的三个人了。 既然学生不愿意,那第一期,就选择份量重的人,周教谕和李夫子应该没问题。 至于文化专栏直接让段昊初、孙文石、杨辉、邵明四个人一起写,对联林向安还能记住不少,就出上联,让人对下联,留个悬念。 虽然林向安脑海里有许多经典的诗词,但这说多了容易穿帮。 但凡有学问的,很容易拆穿。 一首诗词,可以说是一个人的内在,反应了一个人真实情感领悟。 不同的诗词,一个人说出来,经不住推敲,反而弄巧成拙。 至于书香话题,直接林向安自己上,他一个13岁小三元,学习经验还是能说道的。 定下来之后,林向安就变得非常忙碌了,甚至连选修课都没去上了。 ...... 知道林向安他们举办学报,被同窗们嘲讽后,邱焕庆幸自己选择退出。 “陆兄,我们当初没错。” 邱焕轻声说道,语气中有些许的庆幸,“这些人还真以为可以凭着几个人的热情就能办好一个学报,现实可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陆肖也点了点头,面露笑意:“是啊,连连遇到困难,费力不讨好。” “嗯。”陆焕的嘴角勾起一丝轻蔑,“我看他们肯定会因为琐事烦得不想做,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每当听到周围学子的讨论,他们俩就更觉得庆幸自己没有参与。 “你看他们忙成什么样子,”邱焕冷笑一声,“他们以为凭一腔热血就能做出事,最终不过是个笑话。” 陆肖也忍不住笑了:“就算能勉强出一期,能有多少人真正看呢?我看大多数人都只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他们摔跟头。” 两人对林向安他们的困境并没有丝毫同情,反而从中得到了某种满足感。 毕竟,自己早已做出了明智的选择,避免了卷入这些麻烦之中。 陆肖的语气轻松,眼中透着几分得意,“我们至少可以安心读书,不用被这些琐事牵绊。” 两人说完,继续走向自己的书房,心情愉悦,心里默默庆幸着自己的决定。 虽然学报还没正式出世,但他们心里已经做好了预期: 这场看似“新潮”的尝试,注定会是一场闹剧。 邱焕平静地说道,“眼下专心读书更重要。” 陆肖点点头,勾起嘴角,心里对林向安他们嗤之以鼻,觉得这群人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嗯,外面的风风雨雨,不必理会,咱们看看热闹就行了。” 第138章 好友前来帮助 屋子原先比较空旷,林向安准备让林桥帮忙,买些常用家具过来。 外人若想进来,一般需要下人通传,确认后才能进。 但县学为了让秀才安心读书,允许他们随身带一个下人来做杂事,只是不能住学舍。 出入需办一个木牌通行证,平日里从后门进出。 后门有专人看守,确认木牌后,才会放行。 趁着林向安几人上课的间隙,林桥便把屋子按照林向安的吩咐,布置好了。 待他们几人来小院,才发现屋子焕然一新。 大的一间屋子,正中间放了一张长方形原木色大书案,桌面光滑如镜,四角厚实稳重,摆放了几把雕花圆椅。 类似现代会议桌,这样沟通起来更便利,也能供几人书写。 屋里角落,放着两盏落地烛台。 原先的书架,挨着里面的墙壁,架上零散摆着几本书。 书架两侧,一边一个长方香几,左侧香几摆着是一盆君子兰,右侧香几摆着一盆盛开的黄菊。 暗香浮动,为屋内添了几分生机。 地上放着一个竹编的纸篓。 靠近屋门的位置,则搁着一个红泥炭炉,可用来煮水,以及简单烹饪。 整个屋子简洁,温馨又充满生气,隐约透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宁静感。 小的屋内,有两个书架,和一张罗汉榻,方便累了能躺一下。 纷纷感叹,就隔了一日,整个屋子就不一样了。 这布置,仿佛林向安无形中透露的信心,让他们安心。 待几人正讨论进度,就听到有敲门声。 杨辉靠近门口,便起身去开门。 待看清门外的人,露出惊喜的表情。 “你们怎么来了?” 林桥进来给林向安送东西到他学舍,就碰到了冯辰、薛文逸、宋桐三人来找他,简装便带他们过来小院这边。 冯辰咧嘴一笑,满脸豪气,“听说你们要办学报,大家便过来看看,需要帮忙吗?” 薛文逸将手搭在冯辰肩上,笑着解释。 “我们听到一些风声,有点担心,先去了学舍,结果都不在。幸好碰到林桥,他带我们过来的。” 宋桐温和地笑了笑,“好久没见你和向安兄,正好散学早,就一起来找你们了。” 见到旧友,杨辉忍不住轻笑出声。 “大家快进来,向安见到你们,肯定很高兴!” 将人带到之后,林桥没有进去,便安静地离开了。 几人进来的动静还不少,屋里的四个人注意力望了过来。 林向安见到是他们,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便停下手中的活,让大家先暂停歇一会。 冯辰大笑着跨进来,拍了拍林向安的肩膀,“嘿,好久不见!你们这是什么阵仗?” 微微挑眉,林向安用轻松的口吻调笑道,“怎么,听说情况了?你们也来凑热闹?” “可不是凑热闹,阿辰听说你们要办学报,被人笑话成了空想书呆子,他心里憋不住这股气,特意叫上我们一起。” 薛文逸一脸温和,“怕你们缺人手,就过来看看,需要帮忙吗?” 宋桐也点点头,附和道,“虽然我们不是秀才,若你需要,尽管开口。” 在大家纷纷等着看笑话的情况下,这三人主动来,想给他们帮忙,林向安心里一暖。 “你们也不怕跟着被人笑话啊?” 冯辰一直叫人都是直来直去,不喜欢那种文绉绉的称呼,大大咧咧地开口。 “向安,这么说,也太见外了,你的为人,我们最是清楚,兄弟有事,我们岂能坐视不管!” 林向安轻轻一笑,“只怕你们嫌麻烦,这里可全是琐碎事。” “我还怕你嫌弃我们是童生,”冯辰拍了拍胸脯,咧嘴一笑,“看不上我们呢!” 虽然都在县学,但毕竟身份有些不同了,也不像以前那样能经常一起玩。 三人也没有主动来打扰林向安和杨辉。 这次还是学报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这才来看看他们。 还没等林向安说话,杨辉就插话进来,认真地说道。 “冯辰,你这话说的,就生分了,大家多年同窗,哪有嫌弃一说。” “这话以后可不许说了,你们主动来帮忙,我是欢迎的。” 林向安也强调这一点,大家尽管是开玩笑说,但说多了生分,只不过没有以前见的频繁而已。 现在只是学报费力,待上了正轨,再弄定会轻松些。 之后的休闲娱乐小报,也是需要人手的,它没有学报专业,像冯辰、薛文逸、宋桐他们帮忙也合适。 “进来吧,给你们介绍一下其他人。” 双方相互认识后,林向安便给冯辰、薛文逸、宋桐介绍了学报的具体情况,目前内容准备了不少,需要仔细筛选了。 第一期的重要内容,林向安最终选择了求助周教谕。 当然是林向安提着酒上门的,先汇报了进度,然后才开口的,不过周教谕倒是客气地收下了,答应写好了,会让人送过来。 这一次就让三人旁观,不过之后学报出来了,倒是可以让他们帮忙宣传。 因为准备的差不多之后,林向安又开始去上选修课。 张景和好几日没碰到林向安了,见到他来特别开心,这一日课程安排的是射箭。 枪击和射箭,有相同之处,都是瞄准目标,需要专注和果断,以及身体姿势的稳定。 前者主要依赖手部的稳定和指力,后者需要较多的身体力量和协调性,力量控制要比枪击复杂。 林向安结合两世经验,挑了一把大小适中的弓。 刚开始练习射箭时,姿势非常重要。 双脚与肩同宽,右脚稍后。握弓手心向外,搭箭时食指、中指轻扣弦,不可用力过猛。 将弦轻轻拉开,感受到弓臂的韧劲与弦上的张力。 虽然力道不及枪械的扳机,但同样需要精准控制。 他的手微微发抖,心中却渐渐冷静下来。 这感觉,有几分熟悉。 第139章 即将印刷 跟着王教官的指导,看准靶心,闭气稳神。 弓弦在手指间紧绷,箭羽贴着面颊,耳边一片寂静。 靶心在林向安视野中逐渐清晰,神情专注,指尖一松,箭如脱弦之龙,直飞而出,划过长空,直直射入木靶,发出清脆的响声。 紧接着又拿起一根箭,射了出去。 这时候的射箭不讲究精确度,而讲究箭中靶时,要保持足够的力度,以确保造成杀伤。 射准和杀伤力相比,耗费的力度更小一些。 林向安这一组五个人,初学者能拉开弓,保持稳定姿势,都不易,能够射到木靶基本没有。 但林向安不仅射出去了,还射中木耙,虽有点偏,但非常厉害了。 一连射了五箭,一箭比一箭靠近靶心,身边人惊呆了,连王教官都诧异。 “你曾练过箭?” 王教官注意过林向安的手掌,并没有手茧。 “这是学生第一次练,不过我练过几年拳。” 听完后,点点头,大概明白了原因,习武之人下盘较稳,长期练基本功,那双臂有力,这对射箭来说,是非常大的优势。 其次这孩子领悟力很强,能快速上手。 “就按照你现在架势,多练习即可。” 林向安点点头,调整呼吸,再次搭箭。 和枪击一样,握持稳固是基础,瞄准是关键,但最重要的,是出手那一刹的果决。 这位学生,在所有人之中,特别突出,王教官留意这人之后,才晓得他是今年的小三元,可以说是文武双全了。 一起练的学生,没多久就坚持不住了,拉弓的姿势时间长了,胳膊会酸。 累了的张景和一脸敬佩地看着林向安。 其他人知道林向安,就是最近备受议论的人,只觉得这人真是奇怪,异于常人。 结束时,林向安和张景和收拾好东西,一起离开。 路上,张景和一脸坦荡,随意地问道,“向安,我听说你要办学报,是做什么的?” 这事他也听说了,后来去问了哥哥张书淮,不过哥哥并不关注,他只好从别人那打听,但都说不清。 “就是将学生的优秀的诗词、文章发表出来,和书不同,只是单张纸,更容易在学生间传播。” 理解了林向安的意思,张景和瞬间想到了哥哥写的诗,还得到爹赞赏过,想来是不错的。 “原来是这样,我这里有几首诗,我明日拿几首给你瞧瞧。” 林向安没有拒绝,既然有投稿的,若是质量可以,刊登出来也可以。 “可以呀,若是不错,我给你发表在小报上。” 两人就约好了,第二天下午见。 等林向安看到张景和手里的诗,发现比他们选定的要好,有些心动,想调整一下。 “这是你写的,还是其他人写的?” 张景和也没有隐瞒,“这是我哥哥写的,我拿来时跟他说过了。” “我记得你哥哥是张书淮?你确定他同意吗?” 其实张景和并没有和哥哥说清楚,只说想借用他两首诗,他哥哥也没多问,便同意他拿去。 反正拿来,就是他去使用了。 “嗯,可以用的。” 听到确切的答复后,林向安这才安心,因为已经开始进入排版阶段,马上就要给周教谕过目,确认没问题后,就正式进入印刷。 考虑到成本问题,版面设计风格要简洁典雅,采用古典的排版格式。 全部统一文字,无法看出差异,所以报头<学报>用手写隶书,这得专门设计,弄成品牌标志一样,加深印象。 不过这得单独刻印。 还得弄一些装饰框,将报纸弄成不同版块,清晰明了的同时,也让学报不至于太单调,可设计成简易的图案。 不得不说书画不分家,邵明擅长书画后,林向安就把想法告诉他,然后让他画。 一边调整,一边弄,直到把版面弄好了,后面才将文字写上去。 文字是竖版排列,但为了区分,会写不同的大小排列。 其他人看着设计过程,一脸新奇,和字画完全不一样,但看着第一份手写的学报完成,超出每个人的预期。 和日常看的书不太一样,都是一样大小的字,但你看学报,就特别清晰。 当林向安把做好的学报,递给周教谕去过目的时候,对方接过一脸惊讶,内容快速看过一遍,直接通过了。 最终林向安拿着成稿,去了县学的文澜书铺。 文澜书铺,是县里书籍种类最多的书铺。 林向安走进去,就看到一列列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各类书籍。 而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墨香和纸张的清新气息。 铺子内的有学子低声交谈,偶尔传来翻书的声音,没有一般铺子的喧嚣,格外安静而庄重。 见他进来,一个年轻伙计,就迎了过来,知道他找掌柜,便带着他到柜台处。 柜台前,一位中年男子正在记账,他穿着蓝色长衫,面容温和。 说明来意后,薛掌柜带着他上二楼,找了个安静地方详谈。 将周教谕写的信,递给了薛掌柜,待看完后便客气询问道,“林公子,既然周教谕让我帮助您印刷,您这边的内容准备好了吗?” 林向安就把做好的学报递给薛掌柜。 薛掌柜拿起来细看,长约一尺两寸,宽约九寸,双面内容,内容的样式看起来很独特。 这时候书籍内容倒是竖着排列,并没有版式这一概念,也没有区分字大小,更没有主次之分。 “薛掌柜,不知道能否印刷出来,若有技术问题,我这边配合着调整。” 这技术问题,薛掌柜也只浅显的懂,并不清楚制作困难,需要和印刷工匠当面沟通。 “我看这学报,有需要单独刻印的,和寻常不同。我还是带您去和印刷师傅,当面沟通。” 林向安虽然简单了解印刷工艺,但具体能做到那种程度,并不太了解。 “薛掌柜,那就麻烦了。” 薛掌柜便将林向安带到书局内院,来到一间昏暗的房间。 房间里散发着一股油墨的浓烈气息,里面有好几个匠人正在忙碌,薛掌柜喊了一位宋师傅出来。 薛掌柜说明事情之后,这位宋师傅看完学报,可印刷,但需要一些时间尝试。 古代印刷,是从木板印刷开始,技术一步步突破,到后面的活字印刷,后面官方改良后,推出了金属活字印刷,目前仅是官学在使用。 第140章 畅销 民间多是用木板印刷,活字印刷有,但并没有广泛普及。 金属活字印刷得以发展,还是因为铸字技术不断改进,这才能在官学普及。 金属活字的主要材料是铅、锡、铜等金属合金,铅是主要成分,它具有良好的锻造性和相对较低的熔点,适合用于活字的印刷。 锡和铜则主要用于增强金属活字的坚硬度和耐用性。 印刷效率大大提高,同时降低了成本,减少纸张和木材的浪费。 印出来的字会更加清晰。 林向安提供的版面,有大标题、副标题、正文三种字号,这就意味着需要三套金属活字。 另外还有学报最显眼的标题,就需要单独雕刻,都是需要时间,反而是隔开的方框,印刷并不难。 这不仅需要时间,更需要投入金钱。 和宋师傅沟通好了后,林向安便和薛掌柜细谈后续商业,怕对方担心赚钱的事,便解释了学报推出后,随后会推出民报,民报将是主要收入来源。 内容方面,文澜书铺不用管,只负责印刷和售卖。 在等待的过程中,林向安等人并没有闲着,便开始着手策划民报的具体内容。 最重要是找到写小说的人,林向安脑中记得不少小说,不过只记得大概,真要写下来,肯定得费时间,但他没这个时间,还不如找人合作,他提供思路,请人来写。 于是林向安鼓动小院的所有人,让他们写故事,要是没思路的,就来找他,他脑海里武侠、推理探案、恐怖、爱情、英雄等各方面的素材。 大家写不出来,林向安就去找薛掌柜,买了一些畅销的话本,给大家研究,实在不行,直接模仿。 幸好,人多力量大,总归凑了几篇还不错的故事。 目前民报大致涵盖:商业推广、故事连载、娱乐内容(字谜、灯谜等)、推荐好物等。 林桥负责的酒楼,过段时间就能开业。正好给自家打广告得了,配点通俗易懂顺嘴的广告语。 民报也是一月三期,若是热销,可以再调整。 民报的内容比学报顺利多了,大概勉勉强强足够凑三期内容。 大家见学报一直未果,以为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就在大家都要遗忘这事了,学报悄无声息地问世了。 当林向安拿到印成功的学报,确认可以了,就开始大量印,第一期就印110份。 定价的问题,讨论很久后,学报主要是给学生间提供一个交流平台,便定十文钱。 一张学报,双面,这收入,不够成本,勉强能付个稿费。 幸亏是县学书局,都是专业工匠,成本可控,效率高,不到三日,学报就印出来了。 等九月下旬,快到二十五之前,林向安开始找人预热。 提前将完成的学报,亲自送到周教谕和徐山长面前,让两人过目。 徐山长是知道这事,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内容,颇新奇,问了林向安不少细节问题,还夸赞林向安胆子大,有想法,做的好。 于是在学报还没有发行,却被周教谕和徐山长连连夸赞,这个消息不胫而走,迅速扩散。 一群人半信半疑,但有些人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 这消息是林向安给了周教谕身旁下人好处,让他帮忙扩散的。 若遇到当面询问的,林向安就统一大家的口径,说初二十五售卖,数量有限,先到先得,文澜书铺当日早上售卖,卖完就没有了。 一些原本将信将疑的人,就在一次上课期间,周教谕不经意提了一嘴后,学报的事,一下子就扩散开了。 原本一旁看热闹的人,纷纷想知道学报底是什么东西? 有人打听出,限量只有一百份之后,就担心自己买不到,毕竟县学好几百人啊! 当日天刚亮,就有学子从县学匆匆赶到文澜书铺,想等书铺开门,能够第一时间买到学报。 然而到的时候,傻眼了,前面来了不少人,正在排队。 有些天没亮,就跑来候着了。 等街上人多了,各铺子开门,就看到文澜书铺排了好长的队,全是书生。 一打听,才知道来买学报的。 什么是学报?没听说过啊? 反正不知道是啥,但县学的学生都来抢着买。 等薛掌柜把书铺门打开,被外面排队的人惊呆了! 还没搞清楚状况,薛掌柜就听到这群人七嘴八舌说买学报。 “掌柜的,学报多少钱一份?” “我也要买一份。” ...... 薛掌柜瞬间想起了,之前林向安提醒他,不用太早开门,等周围铺子都开了,再开门。 说这学报会卖的很快,第一期卖完,不要再印。 另外告诉大家,下一期下月初五才会出来。 这林公子厉害啊,就这长队,开书铺到现在,都没碰到过这么多人来买。 平日里书铺一次能来好几个人,就已经很好了,没想到还能排起长队,薛掌柜心里乐开了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大家不拥挤,学报十文钱一份,一人只能买一份。” 得让这队伍多排一些时间,这样消息就会很快传出去。 下次再出来学报,估计会更热闹。 其他书院私塾的学生,肯定也会好奇。 不到一个时辰,一百份就卖完了。 看着排队的人群,薛掌柜歉意地说道,“各位公子,不好意思,这一期学报卖完了。下一期得等到下月初五,到时候大家再赶早。” “我们都排了这么久,怎么就没了呢?” “掌柜的,你不会骗我们吧?” 薛掌柜连忙赔笑,“各位公子,是真没有了。在下开门做生意,岂会有东西不卖呢,就印了一百份,都卖完了。店里还进了一批书,大家要是感兴趣,可以进来看看。” 真正对外卖的是一百份,其中十份林向安拿走了,准备送人。 买到的,还没看内容,就大笑起来。 其他人无奈,只好想其他办法。 这事被大众围观,学报的事,一下子就传开了。 第141章 价值 鉴于大家这段时间太辛苦,林向安便约了个时间,准备请大家去酒楼吃饭。 县里林家酒肆已经开起来了,并没有改名字,依旧同样的店名。 只不过所有的东西,都多了一个圆形图案,是林家标记。 在原来的基础上,优化了一下,看起来更好辨认。 学报,林向安给每人留了一张,毕竟这么有意义的东西,自己人肯定得留。 另外还有一份是给张景和的,毕竟选中了他的诗词,还得给稿费。 综合考虑,投稿专业文稿八十文,其他类文稿五十文,一首诗词二十文,虽然稿费不高,但平台给他们提供了知名度,这不更实在。 下午,林向安去上选修课,见到他的人,纷纷主动和他打招呼,有的甚至跑来问他买学报。 听到没有了,失望地走开了。 “我也没买到,还想说找你可能有呢。” 张景和在一旁感叹,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卖没了。 “放心,我给你留了,这一次的学报选中了两首你哥哥的诗,是有报酬,一会你跟着我去文思苑。” 小院的名字,最终叫文思苑,顾名思义文思涌泉之地,正好是他们撰写内容的场所。 愣了一下,张景和惊喜地叫了起来。 “真的?” 林向安点点头,笑着说道,“每期选中的人,都会留一份学报,送给当事人的。” 因为这事,张景和整个练箭的过程中,异常兴奋。 最终张景和拿着学报,还有四十文钱,高高兴兴回家了。 刚回到家里,就发现住学舍的哥哥张书淮竟然回来了。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张书淮原本也想去买学报,但因为有事,去晚了,没有买到。 就在他遗憾的时候,甲班的同窗,纷纷跟他说,他作的两首诗很有意境,夸他有远见,竟然投到学报上,还不跟大家说。 当时有的人都选中了,但自己怕丢人,非要回来了。 结果好了,学报出来后,大家才知道是这样的,一个个抢着买,这不就是让更多人看到自己文采的机会啊! 当时张书淮一脸懵逼,还问什么诗,朋友还说他装,把学报拿来给他看,上面还写着他的名字。 瞬间想起了,这两首诗是被弟弟拿走了,当时说借去学习,怎么就到这个上面去了? 张书淮没法说,只好笑着点头应下。 这不立马转头就赶回来,找弟弟要说法,似笑非笑地看着弟弟,“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哦,对了,大哥,这是40文钱给你的。” 一脸怪异地看着张景和,这小子平日里不找他借钱就不错了,怎的还能给他钱?肯定是在外面惹事了,想让他帮忙。 “你惹事了?” 张景和一脸无语,但还是好好解释,“怎么可能!这是你两首诗的钱。” 林向安特意叮嘱他,让他一定交到他哥手里,这不,他没有把钱贪了。 “一首诗20文,登了两首,一共40文。” 瞬间反应过来,说的是学报上的两首诗,张书淮才诧异,竟然还有酬金。 “这学报刊登的文章,都是有报酬的?” “是啊,这学报上还有投稿地址,让大家踊跃投稿,若是录用了,就有报酬。” 张景和摊开学报,将上面印了地址,指给张书淮看,就是投稿到文思苑。 “给我看看。” 将张景和手上的学报拿过来仔细瞧,之前没有细看,如今才得以看全貌,最显眼的一篇文稿出自周教谕之手,是深入讨论儒学思想的影响。 还出了两个上联和两个谜语。 上面写着欢迎学子投稿,在下一期会刊登出来,选中的最优者,可获得一份奖品。 反面还有两篇文稿,一篇随记,另一篇是林向安的学习心得,写的都是一些实用小技巧,比如背诵四书五经,采用重复和间隔记忆法。 这还是张书淮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方法,多次温习增强记忆效果。 比如学的内容,第一次温习一盏茶的时间,第二次温习,在一天之后,第三次温习,在七天之后。 每次温习是重回忆,而不是重新看内容。 一般大家就是大声朗读背诵,用这样的法子倒是第一次听说。 另外多理解内容,寻出文章的脉络与层次,像盖房子一样,然后搭建框架,再去归纳等。 这还是头一次见人把学习归纳出技巧。 越看越觉得有意思,想去亲自实践一下这方法。 “景和,这学报我拿走了。” 张景和从凳子上蹦起来,拦住张书淮,摇摇头,“大哥,我还要自己看!” 勾起嘴角,张书淮坏笑道,“你是想让我,将你的骑马射箭的秘密告诉爹吗?” 最终,张景和欲哭无泪,只得忍痛割爱,让张书淮将学报拿走。 ...... 当天买到学报的人,就开始讨论对下联,和猜谜语。 原本幸灾乐祸的邱焕和陆肖,看着被众人围着的林向安、孙文石、杨辉、邵明四人,心里有些不平衡了,甚至隐隐有些后悔。 若是两人没退出,现在他俩也会被众星捧月。 而且他们也没有买到学报,但那几人手里,一人拿着一份,有人还找他们借着看,询问下一期的内容。 那四人一下子就融入了丙班,被大家所接受,显得他俩格格不入。 他们这一批秀才中,杨辉排的最后,不如他俩,但此时都被丙班接纳了。 即便心里后悔,但两人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只能装作云淡风轻,用心读书。 过了两天,林向安就听说,有人高价转卖了学报,还不少。 据说是其他书院的学子,听说学报,便要买来看看。 他卖的便宜,倒是给了二手贩子机会。 不过这样更能抬高学报的人气,得不到的,才会想方设法去弄,才显得更有价值。 每一期学报,要严格控制数量,不能太多,亦不能太少。 之后再找人约稿,或者约谈,都轻松很多了。 第二期学报出来的时候,林向安趁着这股热潮,将民报推了出来。 民报也是十文钱,与定价相比,林向安是要民报的热度,让他成为一种娱乐方式。 最重要的收入,是带来的附加商业价值,可以给铺子、产品打广告。 县里实际认字的人,并不只是读书人,还有各大掌柜、读书人的小厮、有钱人家的小姐丫鬟、说书人、落魄读书人等等,这些都是民报的受众。 第142章 我也能写? 学报因为实用的内容,倒是受到学生的青睐,第二期稍微多印了一些,维持在一百五十份。 因为在文澜书铺售卖,虽说是提供县学学生交流的平台,但买的人,并不只是县学的学生。 有闻讯而的其他学子,也加入抢购。 价格低,内容实用,供应限量,这让学报的热度居高不下。 借着这个热度,推出的民报,又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呈现在了大众眼前。 学报是文澜书铺独家售卖,但民报并没有采用这个方式,两者的定位虽有重合,但还是有差异。 简单来说,民报就是给人提供吃喝玩乐的信息。 所以采用了分销的方式,除了店里卖,还找了人沿途代售,卖报纸比卖豆腐更容易,不占位置,卖多少份,能得多少钱,每日现结银钱。 最大限度让民报覆盖到县城附近。 为了让民报对普通百姓有用,林向安特意安排人收集粮油等日常食品的价格,会标出近期浮动价格。 平日里,就是因为这种不透明的信息,常有宰客的行为。 如今他派人调查,只需要汇总,让多数人心里有个数,同时也可以抵制无良商家。 除此之外,两篇不同定位的故事,吸引不同的人。 还有好物推荐,主要是当地物美价廉的特色小吃,有很多老手艺铺子,就该让让更多人知道。 当然也有八卦消息,若有证据的,查清是事实的,可以匿名报道,这个板块,是林向安为了一些大鱼准备的。 背靠县学,就不怕得罪人,你敢干,民报就敢登,公之于众。 当然底线就是不涉及政治。 民报第一次印了两百份,书铺里留了一百五十份,另外的五十份,就让人在大街小巷叫卖。 很多学子特意等着买,以为和学报差不多,结果发现完全不一样。 因为主要受众是男性读者,对男性来说,相比于爱情,会更喜欢悬疑、推理、恐怖、英雄这类的故事。 于是报纸的正面,林向安就弄了悬疑推理的故事。 第一个故事:香风楼密室奇案。 故事大概:香风楼二楼的雅间,门窗紧闭,富商贾某却在独饮后暴毙,案发时房中空无一人。尸身旁一只酒杯倾倒在地,满杯清酒却未洒半滴,而贾某的嘴边,并没有任何酒气。 以这个为引子,用一个书生为主人公,被卷入案件中,被迫借机调查事情的真相,来证明清白。 结果正向看书生将冤枉,正要自证清白,结果故事陡然没了。 然后心里抓狂,想知道下文的时候,结果看到另一篇故事,凄惨的爱情故事,正看到精彩的部分,结果又没了。 看得人又气又想知道结果。 有的等不及,跑去书铺问掌柜故事后面的内容,结果掌柜说要等十天后第二期民报。 民报比学报看的更让人揪心。 县学内,最流行的话题,变成了民报的两个故事,经常能听到有人议论,甚至有人跑来打听。 这件事最高兴的莫过于冯辰,因为是他主笔,薛文逸和宋桐帮忙,写出来的。 思路是林向安给提供的,设计好案件,几人商量细节,然后冯辰一股脑写出来的,文笔什么的不在意,就是把故事讲清楚就行了。 “向安,最近好多人都在讨论隐墨公子是谁?哈哈,我出名了!” 投稿都是写的笔名,冯辰起的笔名叫隐墨公子,他喜欢这类的题材,听了林向安的话,就尝试写,没想到竟然这么受欢迎。 原本称呼比较客气,但一群人混的熟,渐渐受到影响,便彼此喊名字。 “别忘了,也有我们的功劳。” 看着冯辰得意忘形的脸,薛文逸忍不住出声提醒。 “嘿嘿,我没忘,等我收到酬金了,就分你们一半。” 薛文逸摇了摇头,“那倒不必,你就请我们吃顿饭就行了。” “文逸,可别小看这钱,日后,这书要是受欢迎,还能出书,卖的越多,收入越多,可别小看了这钱。” 目前市面上,话本种类并不多,若专注于此,运作一下,还真能赚不少钱。 “真的?” 推理探案的书,经久不衰,这是被时代证明了的。 “肯定的,比如现在是密室杀人案,那下一个可以写消失的珠宝,亦或是神秘来客等等,主人公不变,地点事件改变,成为系列探案集,可以收获忠实读者,这些人会长期购买的。” 听到这话的宋桐,突然有些心动,通过投稿能够自己赚钱,感觉还是一件好事。 他虽然不缺吃不缺喝,但手中的银子,总是要节约花。 看着冯辰尝试,他也有些心痒痒。 “向安,我也能写吗?” “当然,都可以试一试,若是有喜欢的故事,可以大胆写,反正大家相互给意见。” 市面上流行的话本,都拿回来研究过了,真想写,肯定能写出来的。 “你们有好的想法,就自己写,写完了,我来过稿,没问题,就给你们登报上。” 大概因为人们讨论民报上的故事,有几人倒是动了心思。 若是能培养出来几个写书的人,就再好不过了。 因为民报上的消息,林家酒肆开业那天,一律八折,还赠送酒水。 这酒是家里酿的糯米清酒,工序比白酒要简单,只需要糯米、酒曲、山泉水即可,控制好温度,很快就能发酵好,而发酵的时间长一点,酒香也会更浓郁。 酒坊并不太好弄,暂时没法大规模弄,暂时是小规模,在这种情况下,糯米清酒是最好的选择。 开业那天,王四顺、林秋兰两口来主持的开业,林向安因为有课,并没有到现场。 而是下午散学后,邀请了众同窗去酒肆吃饭。 等到了酒肆,发现店里来了不少客人,期间还看到不少学子过来吃饭。 看样子,民报的广告多少有点效果。 招呼众人上了二楼包间。 “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为了表达谢意,我特意拿了两坛好酒满堂春出来,这酒名还是刘知县起的,目前是限量购买!” 冯辰笑着问道,“可是上次庆功宴拿出来的酒?” “正是,这酒酿的不多,每日也只能卖十瓶,不过糯米清酒也不错,你们也可以尝尝。” 糯米清酒,虽然有酒香,但基本喝不醉,有点像甜酒。 除了段昊初和邵明,其他人都是尝过这个酒的。 孙文石端起酒壶,就给大家倒酒,朝着段昊初和邵明笑着说道,“子宴,邵明,你们俩定要尝尝这酒,味道不一般。” 第143章 补贴 待吃饱喝足后,送走众人。 林向安便留在酒肆,和林秋兰、王四顺说了会话,聊了些近况。 “对了,周儿和王芹的事,两家定下来了。” 本来林秋兰也有意撮合,还等着过些时日再提这事,但没想到林春花会主动过来打听王芹。 见大姐有这意向,林秋兰便亲自和王四顺说了这事,然后私底下去问过孙玉兰和王二雷两口子的意见,同意了,这才去上门提亲。 “周儿年纪大了,你大姨着急,估计年前就会定下日子。” 想到之前答应过王芹,会给她提供一份嫁妆,而且两边都是亲戚,既然定下来了,那就得准备一些东西。 “娘,我之前跟芹姐说过,她出嫁,会给添嫁妆,您看准备些什么东西比较好?而且表哥那边,也得配差不多的。” 见儿子和丈夫都在,林秋兰犹豫了一下,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大姨那边,到镇上来回不方便。小两口成亲了,在镇上住着比较好。咱们家现在不缺钱了,我想给你大姨在镇上置办一套宅子,这样住的近些,也方便。” 之前林秋兰就想让大姐林春花到镇上来,但她要照顾公婆,分不开身,后面老头子去世了,还有个婆婆在。 当初姐妹们嫁人,家里没什么东西,如今条件好了,应该帮衬些。 这是,林秋兰一直想弄,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缘由。 “我想着若给你大姨那边添置房子了,也得给你小姨弄一套。” 这种事,王四顺其实不太好给意见,便没有开口。 林向安明白他娘的意思,给大姨和小姨一人买一套宅子,对林家来说,其实没什么,就凭过去大姨、小姨常帮助家里,这份恩情也得给。 而且林家过得好了,也该关切一二,但给也得找个合理的说法。 人心复杂,不希望未来闹出问题。 “娘,您这样,在镇上买一套宅子。您这边的事也多,正好让大姨帮忙,芹姐成亲了,也能跟着你们学些东西,这套空房子,就让他们一家住着。” “另外,给大姨和小姨,一人置办一个铺子,当作林家补的嫁妆,至于自己做生意,还是收租金,都随她们处理。” 一般女子出嫁,娘家陪嫁的都是铺子,给铺子更合适,好歹能有个收入。 说实话,家里的银钱,是得换成田产和房产,总存着也不能带来收益,就是个死钱。 田产比较麻烦,成片的田不好买,得等时机。 目前家里买了一点田,不过是给别人种,每年分四成的粮食。 房产倒是好买一些,铺子、房子都能出租,缺钱时,还能卖掉应急。 “爹,您觉得呢?” 当初给予王家那么多帮助,如今帮衬着林家的姑娘,也是合情合理的。 见儿子问他,王四顺便开口,“铺子的事,我没意见。当初大姐、小妹对你和你娘颇多照顾,咱们都记在心里的,两姐妹,至少要公平的。至于宅子,就让他们住着,若是他们想买,咱们就低价卖给他们。” 大姨林春花这边,两个儿子都在林家做活,而李周由他爹王四顺亲自带着。 而林冬香这边,刘雅茹和林嘉月基本养在一起,家里给林嘉月准备的东西,也尽可能给刘雅茹准备一份。 至于刘怀远,刘家是准备送去读书的。 整体上,林家尽量保持着平衡。 亲戚在铺子里做活,这种时候,主家管理的态度尤其重要,家里的铺子都有店规,一开始说清楚,保持原则问题月钱福利,高于平均线,表现的越好,还有额外奖励,甚至能晋升。 若经常表现差的,会警告扣钱,严重的会辞退。 这是一直以来的准则。 给东西,也得讲究方法,不能给的太轻易,要是碰到好的,还知道分寸,若是不讲理的,得寸进尺,觉得你应该的。 容易养出白眼狼,所以给东西,也是一门学问。 林向安觉得他爹的话有道理,房子不能直接给,不然小姨那边知道了,心里会不舒服。 “娘,爹说的是,两个商铺的事,不必私下给,就大张旗鼓,说是奶贴给她两闺女的嫁妆,也省的别人说我们赚钱了,不管家里的穷亲戚。” 做好的事情,就得让人知道,在名声上占了大义,省的别人背后蛐蛐。 农业社会,不比城市社会的流动性,基本上一辈子待在一个地方,十里八乡的,大家都听说过,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也是古代社会,在地方上总会出一些受人尊敬,德高望重的长辈,就是做事做人口碑积攒的。 “行,这事就这么办。” 林秋兰也明白,这事用林老太的名义更为妥帖。 “既然安儿答应给王芹添嫁妆,咱家就给她弄一套首饰送过去,于于周儿,多给点礼钱就行了。” 常见一套首饰包括:头饰、耳饰、项链、手饰,这是女子的私产,婆家无权侵占的。 “娘,那就麻烦您,帮忙上点心。王家那边,和我同辈的姑娘,也就芹姐了,再加上又是和大姨家结亲,咱家多重视些。” “你不提,我也会上心的。”林秋兰打趣地笑道,“我和你爹,也该给你们三个小伙子,陆续准备聘礼,若是那天真要定下来,免得急急忙忙的。” 正好,林桥进来了,林秋兰就笑着询问他,可有心仪的人选,想找个什么样的等等。 又开始一番追问,林桥只说现在事忙,过个一两年再说,就这样应付着。 林向安想到自己,若是没不好好考试,定会被他娘早早催婚的。 后年,才会举办乡试,在这之前,定要好好复习,若是能弄到历年的乡试题好了,或许可以去询问一下薛掌柜,这种题,杭州那边一定有人收集卖的,这么近,可以去弄一下。 想知道浙江省历年来的乡试考题,并不难,但想知道全国各地的乡试考题,那才困难。 适当刷题也是有必要的。 林秋兰和王四顺要回去,便没有留在县里,林向安和林桥两人核对好了酒肆的账目,这才一起回去。 刚回到家,天就黑了,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来敲门。 第144章 月考(已补内容) 当林桥开门,把人带进来的时候,发现是郑大。 “郑班头,还真是好久未见,赶紧入座!” 林向安差点忘记这茬了,当初让林远和郑班头多亲近,从这边入手,认识几个狱卒,想观察地牢里面被捉的土匪情况。 因为一直没有消息,后面他带着林远去了府城,回来后林远又被留在镇上,想着有镖局那边调查,就没多关注土匪的情况了。 没想到郑大会亲自找过来。 “林公子,”郑大的声音压得极低,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他的神情疲惫,脸上还有灰尘,腰间的佩刀随着步伐轻晃,发出一声沉闷的金属碰撞,想来是匆忙赶过来的。 “之前您去考试,您身边的人托我关注一下地牢的动向,此前一直都挺好的。但最近好几个土匪,以及牢房里的犯人,接二连三染病去世了。” 刚开始有人感染风寒,又都是重刑犯,地牢环境差,很快就死了。 都没怎么在意,那之后,不仅土匪,还有其他犯人,也染上风寒,相继死去。 “这事之后,那土匪头子就变的很奇怪,每次饭菜都是其他人吃了,他才肯吃。” 林向安心头猛然一沉,眉心紧锁:“你的意思,这些人并非正常死亡?莫非有人下毒?” 郑班头叹了一口气道:“这事不好说,接二连三的风寒,让那边的狱卒有些胆怯,怕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引起的,都小心翼翼的。” 就在这时,林桥将茶水端了上来,放在两人椅子旁边的条台上,便默默站在林向安身后,听着两人对话。 林向安的眼神更深,沉默片刻,他的手指在桌面轻轻一敲,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事很反常,一直以来土匪并没有透露多的信息。 这次不仅土匪死,还连带其他犯人。 林向安冷笑一声,眼中寒芒闪过,“他们去世前的症状都是一样的?” “是的,原本怀疑是疫症或者中毒,但请过大夫来检查,说是风寒,地牢环境潮湿,容易传染人,这才导致的。” 郑班头将从狱卒那边打听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林向安。 若都是风寒去世,未免太蹊跷了,感觉更像是中毒,如果是下毒,说明幕后之人终于要动手了。 如今土匪头子还在,那就说明这事还可能发生,只要密切关注,定能揪到线索。 “郑班头,多谢您来提醒我,虽说是风寒,但我感觉更像中毒,回头我找人打听一下,那土匪头子那边,麻烦您帮忙打个招呼,让人多关注异样的情况,及时告诉我身边的人。” 林向安指了指林桥,将他介绍给了郑大。 “这位是林桥,若有消息直接跟他说。我们家自酿了特色酒,刘知县赞不绝口,正好拿回去尝一尝。” 林桥瞬间心领神会,明白林向安这是让他去备礼,便微微点头。 郑大点点头,他之前来找林向安,但一直没碰到,又不好去县学找人,今日打听到林向安在家了,这才匆忙赶过来的。 “林公子,这多不好意思,太破费了。” 林向安看了一眼林桥,示意他去弄。 “应该的,阿桥,东西在我屋,去拿一下。” 两人又闲聊了一下,林桥出来时,提了一壶酒,还拿了一些碎银,在替林向安送客时,在门口塞给了郑大。 “这是我家公子给的感谢费,日后再有消息,定当重谢。” 郑大装作推脱,林桥笑了笑,硬塞给了他,就这样收下了。 送走了郑大,林桥便来到林向安的房间。 “郑班头收下了银子,提着酒已经走了。” 点点头,林向安夸赞道,“行,阿桥做的好,日后还需你多注意着。” 这种给人钱,与人方便的事,林桥出面,反而比他要好,彼此心知肚明,却又不显得失礼。 人家帮你办事,就得用钱报答,后面人家才能更尽心帮忙。 “关注土匪所为何事?” 林桥并不知道具体事情,之前只提过一嘴,并没有多说,这才给他解释清楚事情情况。 最好的结果,就是等镖局那边的消息,但那边还没派人送消息。 不能坐以待毙,土匪的情况,林向安怀疑是中毒,这事可以找胡大夫打听一下。 “阿桥,你明日帮我跑一趟。你去镇上安康堂,明面上给我送东西给阿忠,私下你找胡大夫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吃了,症状类似风寒,过不了几天,人就没了。” 除此之外,那就重金买消息,马上是二姨的忌日,也可以从这个方向突破。 “另外,这次回去扫墓时,你和阿远去赵家那边的村子,借机找人透露,说想知道你娘当初回去时发生的事,若能提供准确消息,会给报酬,你们穿些好衣服,一起驾马车回去,定要故意让村里人看到这一幕。” 就不信挖不出来一点线索。 林桥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之后两人又讨论了一下酒楼的事情,店里有聘请掌柜,林桥不必每日都守着店里,只要想如何更快的站稳脚跟。 第二天,一早,林向安去了县学。 即将月考,一方面得安心学习,争取早日升班,另一方面还有学报、民报的事,总之林向安每天特别忙碌。 事情太多后,林向安就考虑把事情给人分担。 最终一番考量后,林向安将学报的管理权交了出去,让殷昊初和孙文石两人负责,其他人配合两人。 讲习会依旧还要找人加入,目前就五个人,肯定不够的。 现在可以主动挑选人,而不是随便拉个秀才进来,这样讲习会的质量能更高。 民报还是由林向安自己在管理,他想找愿意调查事情的人,去挖社会问题,比如天和赌坊骗人的模式,撰写这样的文稿,提醒众人,同时也能让人警惕,用舆论去对付这样的黑恶势力。 但哪里才能找到愿意调查的人呢? 冯辰、宋桐、薛文逸尽管不是秀才,但因为加入文思苑,也可以旁听讲习会的内容。 林向安就提醒他们,平日里有问题,多请教他们这群人,会有很大的帮助,争取下次都考上秀才。 这种学习环境,可遇而不可求。 九月底,月考如期而至。 课室内光线柔和,带着一丝清冷,同窗学子纷纷落座,安静等待月考开始。 教官监考,周教谕和徐山长会在考场来回巡视。 月考的内容,除了经义策问和诗文创作,另外多了时事论述。 考试时间是从辰时开始,至午时结束。 经义策问是从四书五经中选择的,是最基础的考题。 一般题目不算复杂,但涵盖了儒家经典中核心的义理,既要谈经义,更要联系实际,主要考验学生的理解力和文字功底。 而时事论文,一般会围绕地方政务遇到的问题出一道策问,学生需结合经典与实际论述观点,考验学以致用的能力。 毕竟相对于童生,秀才下一步就是举人,考上举人,回到当地,是可以辅助知县治理当地,例如当地的主簿、县丞都是本地的举人担任。 即便没有担任官职,但依旧可以协助官府处理地方事务。 这时候就要涉及实事,主要是民生和法治问题,例如遇上旱灾,井渠干涸,如何解决水源的问题?亦或是雨季洪水泛滥,又该如何解决,还有商税改革等等一些非常实际的问题。 至于诗文创作,与其说表现人的才华,但更突出的是一个人情感问题。 好的诗,一定是情感丰富的,领悟很深,有感而发的。 这需要观察能力、领悟能力和阅历。 所以要多四处走动,多看万物,多看书,多思考。 当准备考试时,四周寂静无声,唯有窗外偶尔传来一声鸟鸣,显得格外清幽而紧张。 答题纸依次发下来,从前往往后依次传下来。 待都拿到答题纸后,教官才将题目告诉众人。 这次月考的题目是:《大学》八目之序,何以为学之纲纪? 望着题目,林向安静静地思考,《大学》有“三纲八目”的说法。 这里的三纲是指:“明德”、“亲民”、“至善”,并不是古代伦理文化中的“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三纲。 而八目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实际上,《大学》是可以看作是四纲、七证、八目,当然这是林向安从藏书阁的一本无名注解书上得到的启发,和主流思想有区别。 所谓的四纲,在三纲之前,还有一个“大道”,道为首纲。 《大学》中有这样一句话: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这句话就是指的‘大道’或者说‘道’。 这里不得不提孔儒思想起源,是在春秋末期、战国先期的阶段,当时本来就是儒、道并不分家的一个时代,诸子百家,思想百花齐放。 当时的诸子百家之说,也都是标榜一个“道”字,作定点。 任何着作,若是撇开着作者的背景去谈,免不得误解。 流传的很多儒家思想,都是被统治者们故意曲解,为了方便教化治理百姓。 《大学》作者是曾子,他是孔子的学生,孔门七十二贤中,他是传承儒家道统心法的中坚分子。 而七证是在四纲之后,是求证大道的学养步骤,就是知、止、定、静、安、虑、得。 之后才是八目,是“亲民”的实际学问和修养。 百花齐放的年代,思想是会有碰撞的,然而诸子百家独尊儒术后,大大限制的了人的思想。 也得亏林向安是有成熟的思想,才能理解那本书上的思想。 也是古代科举读书后,林向安才了解的孔儒思想。 在当时社会,只有几百万人口,其中孔子门下就有三千弟子,个个都是当时各国的精英,是一股不得了的力量。 他明明可以拿到权位的可能,弟子们也要他去拿权位,但他选择了做学问,寂寞凄凉了一生。 一直到五百年后,到汉武帝的时候,才大大抬头,兴起的。 四书一直强调的学问,就是引导人做人做事,若一个人文盲,他做人做事好,也可以说他学问好。 林向安叹了口气,随即摒除杂念,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第一句:“《大学》之八目,纲纪学问之序也,格物为始,知行合一,方能诚意正心,进而治国平天下......” 坐在林向安旁边的陆肖皱着眉头,用手指轻轻敲击案几,似乎还未理清答题方向,看着林向安奋笔疾书,有些嫉妒。 又看到旁边的邱焕也已提笔疾书,笔尖在纸上飞快地移动,他心里又急又躁,无法冷静,只好硬着头皮作答。 室内的气氛愈发凝重,时不时传来同窗们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向安将文章写到一半时忽然停笔,眉头轻蹙。 发现自己在论述“格物致知”时,言辞稍显单薄,便放下笔,回头反思文义。 片刻后,在纸上重新补充了一段:“若欲致知,则先求格物。万事万物,皆有其理,探其本质......” 这段补充不仅充实了内容,还让整篇文章更显流畅。 这次的时事论文谈到的是旱灾的治理,林向安笔锋不疾不徐,写着对策。 临近结束,室内静谧无比。 周教谕走过长案,目光扫过每一位考生,时不时走动着,观察答题情况。 林向安写完最后一段后,抬手揉了揉酸涩的手腕,飞快地检查了一遍文章的结构与文辞。 这时的陆肖则满头是汗,眼看时间不多,他急得连笔墨都溅在了袖子上。 也有好多同学早已放下笔,有的双手交叠,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有的检查答题纸,大多都很淡定,想来是习以为常了。 午时的钟声响起,教官宣布考试结束。 林向安将考卷整齐地叠好,起身走出考堂,深吸一口气,和其他同窗,一起走了出去。 时不时有人讨论答题情况,林向安却将视线看向院中那株繁盛的紫藤,目光沉静,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背后有人一边摇头一边感叹:“唉,这次的题太难了。” 孙文石走过来轻拍林向安肩膀,笑着说道,“咱们一起去吃午食,做题做的我肚子都饿了。” 第145章 不能只专注眼前 “哎,终于结束了!这次的考试,简直要命!” 杨辉叹了一口气,眉眼间满是疲惫,他对时事策论了解的不深,只能泛泛而谈。 “你俩考完了,倒是一脸轻松,一点都没有影响胃口。” 这段时间的相处后,邵明就常和他们一起。 “我也感觉没答好,尤其是实事策问,感觉特别难写。” 孙文石哈哈一笑,拍了拍杨辉和邵明两人的肩膀。 “实事策问,想来以后会经常考的,咱们得多看些这类的书。” 邵明苦着脸嘀咕:“‘解决旱灾’,这么广的题目,根本无从下手,我只听家里长辈口里知道过这事,咱们这里多是洪灾。” 林向安闻言微微一笑,语气平和道:“有机会咱们去找找县志,一般能找到相关记录。 不过旱灾严重的话,官府会发命令,百姓会迁徙到另一个地方开荒。 若只是干旱,导致年成不好,倒是通过赈灾,亦或是减免税收。 之后冬季枯水期,河流水位较低,便于施工得修沟渠,清理河里淤泥,来年引入江河的水,还可以挖些深井之类的。” 一般大旱,容易大涝,这种天灾,很少能治理,只能想办法避免更多的人死亡。 杨辉笑道,“你平时读书细致,我是写了些用堰坝储水的法子,也不知道对不对。总觉得周教谕出的题,越简单越叫人头疼。” 邵明挠了挠头,嘟囔着:“你们两个说得头头是道,我可惨了。义理解析我没写几行,策论也只记得写修渠了……勉勉强强的。” 说完,他脸上露出低落的神情,有点消沉。 孙文石啧了一声:“考都考完了,还谈这事干嘛,再说下去影响食欲,你们不饿,我饿啊!” “文石提醒的对,咱们往好处想,现在遇到问题反而是好事,日后能查漏补缺。” 看邵明和杨辉比较在意,林向安便接着劝道,“学习需要脚踏实地,这些实事策问,咱们讲习会可多往这方面讨论。 另外,要是这次考试中,有答的好的,咱们就登学报上,让大家一起看看。” 杨辉和邵明被这话一提醒,心情稍微好多了。 孙文石露出高兴的眼神,大笑道,“对啊,咱们可以把优秀考生的策论文,登到学报上,既能学习,又能对大家有帮助。” 林向安也想到了这点,本身学报就是为同学方便而服务的,一个月三期,正好挑几篇出来,依次刊登,还能省些精力。 “是的,到时候找周教谕和徐山长沟通一下,定会支持咱们的。” 几人一边走,一边到了伙房,便去排队打饭菜。 县学的饭菜味道一般般,自从家里的酒肆开了以后,林向安偶尔会跑去加个餐,换换口味。 待四人找到一个空座坐下,就瞧着段昊初带着一个人过来。 林向安抬头,发现还是一熟人,竟然是刘文昌。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刘文昌,和我一样在乙班。” 孙文石还记得刘文昌,当日林向安将人带过来时,提到是知县家的公子。 大家一起吃喝,玩的还挺开心的,他对刘文昌印象还是不错的。 “子宴,我们和这位刘公子倒是见过一面,在一起喝过酒呢。” 段昊初倒是不知道这事,疑惑问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几人挪动了一下位置,让两人坐下来。 刘文昌坐好后,才轻轻笑道,“当日林公子庆功宴,父亲带我去了,就和他们一起认识了。我刚从外地才回来,一回来就听说你们办学报,这不挺好奇的,就让子宴带过我来。” 刚回来,他爹就跟他提了这事,说是最近学报很火,让他看看,说是林向安提出的想法,最近推出来的。 还有民报,他也看了,倒是很喜欢书生探案故事。 他爹提醒,让他多和林向结交,多跟人学学,人家能考好,是有方法的,让他看看学报上林向安分享读书的方法,多用点心去学。 这不知道段昊初也是学报的参与者,就跟着他过来了。 “刘公子,好久不见。” 林向安温和地点点头,和刘文昌笑着打招呼。 刘文昌一脸随和,“不用这么见外,大家叫我文昌就行。听说你们还招人,能让我加入吗?” 来的路上,他可问过段昊初具体情况。 段昊初也没有隐瞒,就将自己的看法告诉了他,刘文昌是知县的公子,若是能加入,也是极好的事。 “你是指讲习会?还是学报?” 目前两者合为一谈,但林向安未来还是想将这事分开,学报是一直延续下去,若是里面的人考上举人,定要找人承接的,而且还得用心找。 至于讲习社,不一样,核心人员不在了,极有可能形式就会变了,无法一直延续。 “难道不是一回事?” 刘文昌纳闷,他听段昊初解释,感觉是一样的啊! “说起来,是因为人少,都身兼数职,才混为一谈,实际有区别的。” 想了一下,林向安也对其他人解释道,“讲习会是大家自主参与学习的,并不涉及商业行为。 而学报和民报属于商业行为,刚分配不同的人管理,大框架我有构建好, 之后就是慢慢吸纳合适的人才,这样才能持久。 你是想加入那一个?” 民报,林向安想未来将他剥离县学,将它并入到文澜书铺里,毕竟县学出入是有要求的。 未来他想找的负责人,不一定是秀才,有商业敏感度,会洽谈的人,要还能懂点内容,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学报的负责人,一定得找优秀的秀才,最好是廪生,毕竟要审核文稿质量。 两个的定位,就决定了方向不同。 其他人也是头一次听,他们只想着出下一期内容,倒没有想这么多,原来界限这么清晰? “向安思虑周全,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因为事多,才将学报让我和文石负责,原来是为了以后!” 段昊初也不傻,瞬间明白林向安话里面的精微区别。 “既然办了,就不能只专注眼前。” 林向安并不担心学报的销量,因为有外面的人和他们抢,就一定会积极的。 他想让学报成为一种荣誉,让大家觉得能刊登上学报,是一种荣幸,钱只是其次。 第146章 第一次讲习会 “既然这样,那文昌你先加入讲习会,我们过几日就要举办一次,至于学报你就在旁边看看,到时候要加入,也不晚的。” 段昊初笑着对刘文昌建议,本来讲习会就需要不同人参与进来。 经历过上次的退出事件后,孙文石觉得这事情要说清楚,要不然中途退出,影响大家的情绪,便笑着补充道。 “讲习会我们可是有规矩的,可不是随便想参加就参加,想退出就退出的。刘公子,你可要想好。” 刘文昌怔了一下,没想到这群人知道他是知县的公子,也没有阿谀奉承,直接就同意,反而解释清楚,让他自己选择。 难怪段昊初这人抛弃以前的那帮人,跑来和这几人一起。 既然段昊初能接受,那他也可以。 轻笑出声,刘文昌随意地笑道,“好,大家别叫我刘公子,叫我文昌就好。” 段昊初见状,打断了话题,再聊下去,这饭都冷了,“行了,晚点再聊,咱们先吃饭。” 吃完饭后,几人就去了文思苑继续细谈。 刘文昌也知道了讲习会的规矩,无非就是想让讲习会的探讨更有深度,不浪费每个人的时间,这样挺好的,是个好法子。 他其实挺想知道,为何林向安会想办学报,便笑着提到。 “向安,既然要举办讲习会,你要不给聊聊办学报的初衷?” 林向安原本还在想定什么主题,没想到刘文昌突然提出这个想法。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段昊初就率笑了笑,同意刘文昌的观点。 “对啊,当初你只说大家一起,办个学报,做一个交流的渠道,并没有深入说,今日我瞧你思虑颇周全,不妨跟我们细讲一番。” “是啊,我赞同,学报出了两期,的确出乎意料。” 杨辉也点点头,如果不是林向安提议,他都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参与这样的事情中。 “我也想听!” 孙文石和邵明异口同声地赞同。 见他们如此好奇,林向安便同意了,正好第一次讲习会,就由他来定主题。 “好,我总结一下,到时候给你们聊聊学报。” 定在后天下午,人不多,正好在文思苑里举行。 林向安通知了冯辰、薛文逸、宋桐三人,若是有时间,便也来听听。 ...... 金秋十月,空气中常常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阳光洒在青砖地面上,偶尔有微风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原本宁静的四周,被脚步声打破,几人陆陆续续来到小苑。 小院外墙挂上了一个写着文思苑的木牌。 待所有人到齐后,林向安站起身,面带微笑,扫了一眼围坐在桌前的众人。 “诸位,应各位之邀,很荣幸今日由我来和大家聊聊,大家皆因求学考科举,而聚于此。 然而学问不仅为科举之用,更关乎生活中方方面面。 今日,我们首次举办讲习会,意在以文会友,共同探讨学问,互相启发。” “此言大善!” 孙文石率先捧场,拱手赞道,“咱们寒窗苦读,少有这样能静心交流的机会。” “今日得大家给机会,才站在这里,同大家聊聊这学报的之事。” “圣人有云,‘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修身乃为学之本。 试问若连己身不修,又如何言治人、治国? 我个人认为寒窗苦读,获得是书本上的知识,需要走出来在生活中践行, 大家想想,我们学有所成,却不知民间疾苦,又何谈为官治国? 而学报,我希望能启发读书人,也能为学子提供一个抒发见解的平台......” 林向安侃侃而谈,将自己的初衷告诉大家,虽然学报上不能及时交流,但也能打开一些人的视野。 其他人纷纷认真听着,直到后面留给大家讨论的时间。 耐心听完,刘文昌连连点头,但提出了心中几分疑虑:“这学报虽好,但读书人向来重名节,若学报登的文章有失妥当,岂不惹人非议?” “你指出的这个问题非常好,这正是我们需要注意之处,因此学报需要严格筛选内容。 对于审核的各位,也是极高的要求,同时也锻炼大家的眼光和思维。 人的思考本来就各异,不要怕人争议而不去做。 我们通过不同思想碰撞,来启发自己。 学报,我希望是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让有才学之人得到更多人赏识。” 另外不同年纪的读书人,身边的资源各不相同,学报一个月三期,总是能买到的,同时还有投稿反馈,也会听他们的需求,而去登相应的文稿,这里并不是一言堂。 “说的也是,先不说别人,咱们在筛选文稿时,也是反复讨论过才确定的,这个过程,我们也能学到很多。” 孙文石点点头,他亲身体会,选定文稿并不是随意选的,而是全部人多次讨论,才最终定下的。 其他人也点点头,各抒己见,随着话题的深入,各自抒发观点。 本来就是一个敞开交流的地方,不争对错,想让别人听进去,得有理有据,条理清晰去辨。 对于每个发言的人来说,都是一种锻炼。 时间渐晚,大家意犹未尽。 林向安环顾四周,这才总结说道:“今日讲习会就到这里了,多谢诸位配合。下次,我们或可深入探讨某一经典,或讨论时事,可提前收集资料文献,到时候再一起讨论。” 众人纷纷点头,议定下一次的讲习会时间,以及主题。 日头西斜,大家陆续散去。 刘文昌笑着说道:“今日我倒真学到不少东西,向安兄,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哪里,这也多亏了大家帮助,若没他们支持,不会这么顺利。” 第147章 调查(已补内容) 这两日,林桥回了一趟镇上,去办林向安交代他的事情。 借着去看望王和忠,而私下询问了胡大夫关于风寒方面的事,虽没有看到具体情况,但实际上有可能的。 首先长期处在潮湿闷热的环境中,若持续服用一些寒凉的药物,会导致体内寒邪深重,若不及时治疗,最终会感染风寒病亡。 例如:石膏、细辛、黄柏、大黄等,稍微过量时,就能引起体内寒气聚集,就会出现类似风寒的症状。 听明白胡大夫的话后,林桥告别王和忠,便准备回一趟林家。 离开安康堂,行至街头时,忽听前方一阵嘈杂。 抬眼望去,只见一中年男子衣衫褴褛,正跪在路中央,周围围满了指指点点的百姓。 那男子面容憔悴,语带哭腔,大声喊道: “天理何在!那赌坊伙同恶霸欺我良善!我不过是借了几两银子,他们竟骗走我全部田地!如今我一家老小要喝西北风了啊!” 林桥心一沉,瞬间被他的话触动,便停下脚步观望。 那男子身旁跪着一名妇人,怀里抱着一个瘦弱的孩子,目光呆滞,泪痕未干。 周围路人虽围得密集,却无人敢上前劝慰。 林桥听到人群小声议论。 “唉,这不是李家的庄稼汉吗?上个月还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 “听说赌坊连着三次赢他的钱,最后还让他抵押了地契,现在连房子也没了。” “这赌场害人啊!” “哎,你们不知道,这样的事,隔段时间就会发生,经常闹得家破人亡。” “真是缺德啊!” “这赌坊背后有人撑腰,普通人哪里能将他们怎么样,只有认栽了。” 林桥眉头微皱,这让他想起了不愉快的记忆。 想到了林向安说的,可以从赌坊和赵家村两边入手。 随后询问了好几个旁边的人,打听这人的情况。 正好有人认识,就说这人叫李大牛,原本是一老实本分的人,原本家里留下来不少地,也不知道怎么就沾上赌,如今倒好,地和房子都没了,一家人还流落街头。 一旁听着的人,唏嘘不已。 林桥思考片刻,心里有了决定。便走到人群前,语气平和地问道:“这位兄台,可否与我细说原委?” 那男子抬起头,满脸泪痕,一看是年轻公子,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扑通一声磕头:“ 公子救命!小人姓李,家住城东,本分种地为生。 前月友人邀我去赌坊说开开眼界,我原推脱不去,但那友人多次邀请,碍于面子去了。 当时看着友人赢了不少,便忍不住心动玩了一把,可谁知——” 他情绪激动,声音越说越颤:“ 他们先让我赢了几局,让我以为运气来了,又玩了几次,结果谁知没多久竟连连输钱! 最后,他们逼我抵押地契,说再来一次定能翻本,结果……全输了! 我没钱还账,他们直接上门,连房子都抢了去!” 妇人听到这里掩面而泣:“我都说了那不是正道,你偏不听……” 林桥心头沉重,这和当初他爹的做的事,一模一样。 自己无用,还害了妻儿老小。 “你可曾见到他们作弊?或者记下了放贷的账目?” 中年男子闻言连连痛:“小人虽然愚钝,但赌坊伙计之间的眼色我看得分明,虽没有直接证据,但定是耍了手段的,当时他们让我画押了一张借条,上头还写了离谱的利息,如今还藏在我衣衫夹层里。” 林桥点点头,心中已有几分明了。 这赌坊耍手段,利用人心,巧取豪夺别人的家产,若是没有的就卖儿卖女。 “你那朋友,可是和赌坊一伙的?” “我也去找过朋友,但他只说我的手气差,怨不得别人。要不是他,我怎么会去赌!” 男子说完又痛心又痛苦。 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有多少家庭被这样逼上绝路! “李兄,你若想讨回公道,不妨和我做个交易。” 男子闻言感激涕零:“公子,你说,我听你的,只要能讨回公道,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林桥沉吟片刻,又道:“此事可能惊动赌坊,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你先带着妻儿跟我来。” 虽然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但未曾不可以利用一下。 将人领到了路边一个小店,付了钱,让这三人先吃个饱饭,他稍后再来。 李大牛拉住林桥,怕他不管这事,便急切的问道,“公子,你要我做什么?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不急,你们先吃。” 看着妻儿饿了半天,终于能吃口东西,心酸又自责。 林桥让他们在这里等一会,他出去一下,去了豆腐铺,找到了王和智。 让他帮忙去找个落脚的地方,能住人就行。 若不把人安顿好,那人估计也没心思配合,林桥观那他对妻儿还算有点心,有弱点就能利用。 “你要落脚的地方干什么?” 王和智不太理解,他不是跟着林向安吗?家里也有住所,为啥还找落脚的地方? “这会说不清,银子你先垫上,回头给你,要隐蔽安全一点的地方。” 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原因,想多收集些证据,以便后面能用上。 “若是这样,就住我们屋后面吧,那边有个院子,全是对外租的,我记得还有空屋。” 王和智家旁边的宅子,就是对外出租的,有一个大院子,住了好几户人家。 那屋主和他认识,还托他介绍人来住。 “行,你提前和人说一声,我晚点把人带过去,到时候就交给你,若有情况,你就来县里告诉我。” 定下来之后,林桥便去找了李大牛,将人直接带去了住处,虽然有点破旧,但好歹能住人。 “公子,你需要我办什么事?” 李大牛见林桥这样安排,是真的想帮助他,事情发生到现在,无人出声,如今也只有这位公子伸出援助之后,一定得好好的干。 “你去打听一下,和你同样被赌坊骗的人,再去盯一下赌坊这边的动静,他们如何找上赌客的?你那位友人极有可能知晓内情。” 去赌坊里赌钱,做局的前提是知道这人的家底,不然身无分文,何必费这功夫。 “我察觉被骗,已经晚了,但听说和我相同经历的有不少人,公子想要调查这些干嘛?” “若是想讨回公道,定是受害者多,才足以让人重视,你放心,这事办好了,少不了你的报酬。” 李大牛一脸感激,直接跪在了地上,“公子,我不要报酬,只要让妻儿有口饭吃就行。 我大牛没文化,被人诓骗,才沦落至此,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才遇到公子,定不会辜负公子所托。 若能揭露赌坊恶行,就是死,我也愿意站出来作证!” 林桥将人拉了起来,提醒道,“你小心些调查,不要被赌坊的人注意到了。若有消息,你便去林家豆腐铺找一个叫王和智的人,告诉他就行。” 随后,给了一点银钱那妇人,让她拿着安顿。 交代完了以后,林桥原本准备回林家待一晚上的,但因为这事,便直接回了县城。 收到林桥托人传来的信息,林向安晚上便回来家里。 林桥将事情原委告诉了林向安。 “这事你办的好,就让他多联系受害者,等机会成熟,将此事公之于众。” 林向安夸赞林桥将事情处理的很好。 “既然开始行动,那赵家村的事,也提前找人散播流言。 至于土匪那边,定是有人配合,既然有人想让他们死,那咱们就让他活。 找郑班头帮忙,给那土匪头子塞纸条,让人故意去提醒有人要害他。 之后,就托人传信息,如他想活命,就吐出有价值的信息。”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做无用功,但总比坐以待毙强。 与其不知道镖局信息何时送来,还不如抓住仅有的线索去深挖。 “我知道了。” 上次家里给的一千两银票,除去酒肆大大小小的开销,差不多还剩一半。 又拿出来两百两银票,交给林桥,毕竟所有的事,都是要钱的。 过段时间就能来钱了,县里酒肆和民报的收入,都归他名下。 民报推出的效果还不错,林向安和薛掌柜商量,会找个中间人对接。 毕竟林向安要考科举,分出来的精力有限。 自从民报推出后,就有人写书信寄到文澜书铺,有写小说的,也有写信来咨询的,这些琐碎的事,若是林向安来看,实在太占用他的时间了。 林桥身上安排的事多,还是得找自己人,王和信还有点小,在家里或者身边磨炼会更好。 这对接的活计,王和智来做更合适,便让林桥去把他叫过来。 于是李大牛的情况,交给了王和信,王和智来到了县城。 林向安让薛掌柜找个机灵的伙计,就让王和智和那伙计一起负责民报的商务部分。 主要调查日常生活用品的价格,以及联系车马船行的出行安排,刊登在民报上,让大众提前知晓,便于出行。 最重要的是,主动找各大商铺掌柜,洽谈各种业务,让收入多元化。 有人很欣然接受,但有人很排斥,也有的观望,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接受新鲜事物,这都需要时间的。 王和智以前是跟着吴春娘卖过几年豆腐,后面跟着他爹,给各铺子送豆腐,也积累了不少和各商铺打交道的经验。 教这四个兄弟里读书认字,王和智是最认真的,林向安稍微指导了一下,他很快就上手了。 从王和智来了后,送来他面前的文稿,全部都是归好类,再送来他手里。 这样做事的效率,提高了不少。 月考的成绩,会有名次排行榜,林向安的排名,勉强是能保住廪生的头衔。 这成绩提醒了林向安,他得更加努力。 日子就这样有条不紊地过着,休沐期间林向安并未回家,一直到二姨的忌日,林向安请假,和林桥一起回去。 往年,大多都是林远一个人去祭拜赵二,悄悄的来,悄悄的回。 但今年林向安特意跟着两兄弟一起,三人一起去祭拜的。 赵二的坟地离赵家村很近,需要经过村子,绕到后面的荒地。 林家马车过来的时候,惊动了不少赵家村的人。 毕竟马车路过,实在太少见了。 在田地里干活的人,不少侧目观望。 赶马车的人,看着眼生,但依旧有人认出来了。 往里的路比较窄,马车无法进去,便将马车停在村口,和村口的人打了个招呼,三人便便提着祭拜的物品,往后面荒地走去。 这时村里人凑到一起议论纷纷。 一位年轻媳妇李氏,看了半天,并不认识这三人,便疑惑地问着身旁的长辈。 “这几个人谁啊?看着好面生。” 旁边年纪大的婶子,一边解释,一边感叹。 “你是后来嫁过来的,不认识他们,这是赵老头的两个孙儿,估计回来祭拜他爹的。不知不觉都已经八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据说林家那边出了个秀才,可不得了,考了第一名,这两兄弟现在也跟着出息了。” 有人羡慕地看着高大的马车,还有他们手上拿着的祭品,不仅有蔬果,还有荤菜,这年头普通人家都是烧点纸钱,也只有生活富裕的人家,才会摆上会这样的祭品。 “若是这样,怎么不见赵老头提起这事?” 村子里谁家孩子有出息了,恨不得让全村人知道,但这事李氏从来就没听过。 “那赵老头哪有脸面说,这两孩子现在姓林,可不姓赵,当初断绝关系了。” “啊,这是为何?” “说来话长,这赵老头家和林家算是结了死仇,当年赵二......” 那婶子也没有避讳,便将当初的事,完整的讲了一遍,当年那场火,半夜烧起来的,等周围的人发现时,已经晚了。 当初赵家不肯抚养两兄弟,嫌弃他们,另外林家也不愿意让两孩子过来,这不最后闹的断绝关系了。 “赵老头估计心里悔不当初呢!” 见人谈论赵老头家的事,好几人聚到一起议论,不知道谁突然开口说道。 “我听说,那两兄弟在打听他的爹娘的火灾的情况,说是能提供消息的,有钱拿。” 一听到有钱,好几人感兴趣了,纷纷追着询问。 “真的假的呀?” “不知道,你们若有知道的,倒是可以去试试。” 从田里回来,正好听到这群人的议论,赵家大媳妇刘氏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便换了个方向,朝荒地那边走去。 第148章 讨价还价 林远带着林桥、林向安穿过杂草小路,走到赵二的墓地。 一路上,四周的景象寂静得几乎令人窒息。 即便是在这样的午后,风也显得格外沉寂,偶尔从树梢间掠过几片干枯的叶子,落到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随处可见的墓地,被高大的杂草紧紧包围着,一时没看到墓碑。 “我把杂草除一下,你们晚点过来。” 林远看了一下周围,拿着刀就除草。 这时候的草还是绿的,长的又密又高。 很快就清出来一条道路,林桥和林向安这才上前。 墓碑前的草丛已经长得杂乱无章,几乎遮掩了赵二的墓碑。 显然,这片荒野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 林远收起刀,弯下身,捡起旁边的一根枯枝,开始清理墓碑周围的杂草。 “这边可以了,你们过来吧。” 林向安点了点头,走过去,便把祭品拿出来。 林桥看了一下弟弟,也默默去除草,两人配合着,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 清理了一段时间,墓地终于恢复了原貌。 墓碑上的字有些模糊了。 三人蹲在墓前,开始烧纸。 林桥和林向安两人沉默着,静静烧着纸,只有林远一个人诉说着思念,话语里没有悲伤,也没有高兴,仿佛寻常聊天。 差不多待了半个时辰,祭拜完后,三人便准备离开。 刚走到小路口,迎面就碰到一个中年妇人拦住了他们,林向安只是觉得眼熟,但没想起来是谁。 那妇人脸上带着一丝谄媚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不易察觉的精明。 刘氏微微一笑,语气很熟络,“听人说你们兄弟回来了,我特意过来瞧瞧,见你们俩兄弟长的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林桥眉头微微皱起,站定看向她:“大婶,你有什么事?” 丝毫没有给刘氏留脸面。 刘氏不为所动,笑得更为亲切,“你这孩子,喊什么大婶,我是你大伯母,你们兄弟俩长这么大了,二弟泉下有知,定会安息。” 林远听到刘氏说是大伯母,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我呸,我们兄弟二人都姓林,少在这攀亲戚。” 即便对小时候的记忆模糊,但林远依旧记得刘氏和娘亲不对付,如今上赶着来,定没安好心。 “你俩身上不还是留着赵家的血,怎的,如今出息了,倒不认赵家了?” “你怎么好意思提这话?当年可是赵家不要我和阿远,现在你我是陌生人,若是没事,请你让开,我们要回去了。” 林桥懒得和她多扯,当年刘氏欺负他娘,可还记得,虽没有计较,但不表达这事就过去了。 便不准备理他,便拉着林远准备走。 刘氏哪会放过这个机会,随即笑了笑,不过笑容里透出一种深藏的算计。 “若是这样走了,想来你娘知道,定会责怪你们不孝。” 林远停下脚步,一脸恶狠狠瞪着刘氏,“我们孝不孝顺关你屁事,少在这碍眼。” 见兄弟俩不为所动,刘氏有些急了。 “怎么你们不关心你娘怎么死的?” 原本要走的林桥,听到这话,瞬间眯起了眼,冷冷地打量刘氏。 “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向安看了看一眼刘氏,从对话中听明白了这人的身份,就是当初和二姨林夏枝有罅隙的妯娌。 想到之前让林桥放的风声,估计是冲着钱来的。 “你们不是在打听当初你娘回来的事吗?哼,正好我知道一些。” 见她那副态度,林桥心中有些反感,但表面上仍然保持冷静。 林桥语气淡然,但眼神锐利,“那你知道什么?” 刘氏眉头微微一挑,挑衅地说道,“想让我说出来,至少要等价交换,得给银子!” 总算明白这人来的意图了,林桥冷冷一笑,“银子我有,但我如何知道你说的消息是真是假?” “这村子里,没有人比我知道的更清楚,给我十两银子,我就把知道的告诉你。” 林桥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林向安见状,便开口阻拦,嘲讽道。 “大婶,你当我们冤大头啊?你爱说不说。” 随后又对两兄弟说,“阿桥,阿远,咱们别理她,就是来骗钱的,我们回去吧。” 林远一脸懵逼,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本能跟着林向安要走。 林桥也瞬间清醒,便佯装着要走。 见三人真的要走,刘氏心里慌了,银子要跑了,便急切地开口。 “五两银子,我就告诉你们,那日有人来找过你爹!” 这话瞬间让林向安意识到,刘氏的确可能知道一些事,银钱不是事,但掺杂假话,就不好了。 “你能用你亲儿子发誓吗?若说假话,一家人不得好死,子孙绝后!” 刘氏是一个母亲,用自己的儿子发毒誓,总是会有所顾忌,这人还没有到十恶不赦的地步。 能用钱解决,都是小事。 林桥知道刘氏平日对外人不好,但对儿子还是上心的,但凡还有良心的,都不会拿亲儿子发毒誓。 “对,你若是对天发毒誓,骗我们你儿子不得好死,绝子绝孙,若敢发誓,咱们再细谈。” 刘氏笑容瞬间收敛,犹豫了一下,狠下心来,“好,但你们要给我五两银子!” 一想到多给刘氏银子,林桥心里就不爽,直接拉下脸,冷冷说道。 “一两银子,你愿意就说,不愿意我们就走了。” 这两人现在穿的衣衫,看面料就是很好的,一看就是有钱,他们肯定想要信息的,不然不会停下来。 刘氏镇定下来,“不行,最少五两银子,不然我不说。” 林桥可不惯着她,直接抬脚就走。 林向安也跟着走,稀里糊涂的林远也默默跟着。 愣了一下,刘氏反应过来,狠狠跺了一脚,咬了咬牙,朝三人背影喊道,“最少三两银子,少一两我都不会说。” 说罢,刘氏佯装轻轻拂袖,转身离去,快速越过他们,准备离开,但步伐很慢,心里祈祷着能被叫住。 “阿桥,你想怎么办?” 林向安开口,询问林桥的意见,银子多少倒是无所谓,但毕竟怕林桥心里不舒服,便让他做决定。 林桥看着刘氏的背影,冷哼一声,“这女人,我偏偏不陷入她的意。” “二两银子,这是我的底线,你不会以为就你知道,别人不知道?你不说,我照样能查到。” 一番拉扯后,刘氏最终同意了。 林远从一脸懵,慢慢反应过来,感觉事情有点不同寻常,莫非有什么隐情? 第149章 追问 林桥让林向安帮忙看着林远,不要让他去听,他和刘氏走到远一点的地方交易。 见林桥跟着刘氏离开,林远一脸疑惑,问道,“向安,你和我哥,瞒着我什么事?” 之前明明是他一直跟着林向安,但突然就把他换了。 如今更是有事瞒着他,莫非是故意将他支开的?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有什么我不能知道吗?你和我哥,是故意把我支开的吗?” 林向安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事定是瞒不下去了,只是顾忌到林桥,一时两难,只好暂时含糊过去。 “的确有点事,晚些咱们回去再说。” 林远有些怀疑,“真的?” “放心,阿桥会跟你说的。” ...... 另一边刘氏和林桥,在空旷的地方说话,一眼能看到四周,没有人。 刘氏按照林桥的话,跟着发誓。 不想绕弯子,林桥面无表情,平静开口,“说吧。” “先给银子。” 嗤笑一声,林桥直接从袖里掏出碎银,摊在手心上,“这至少有二两银子。” 刘氏眼睛一亮,正要去拿,就被林桥握拳挪开了。 “你趁着我愿意和你交易,赶紧说,既然答应你,银子就不会少。” 见状,刘氏便将事情的经过说出来。 “当日,赵二回来的时候,被打的不成样子,又被老爷子狠狠教训了一顿。 事后赵二在屋里摔东西,骂骂咧咧,周围邻居都看到了。 过了几天,我起夜,无意间看到你家有两个人的身影,我还以为是你娘回来了。 就跑去听墙角,发现不是,是一个男的声音,好像说什么事,我怕被发现,就没有多听。 那之后,赵二就像变了个人,跟老爷子说要好好过日子,说要把你们都接回来。 你还别说,也不知道赵二使了什么法子,你娘还真回来了。 回来后,两人倒是平静,我还以为,会没事,结果就发生了火灾。” 林桥声音低沉,透着一丝冷意,“我看你是不想要银子了,才拿这样的消息敷衍我!” 刘氏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立马否认,“我没有,这真的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是吗?你一直找我娘的麻烦,我就不信,她从林家回来后,你会一点都不好奇? 你只说前面的十,但丝毫不提我娘回来后的细节。 你以为我这么好糊弄?” 在赵家,你说谁最讨厌看到林夏枝过好日子,那一定是刘氏。 先不说被卖的事,知道林夏枝被娘家维护,日子眼看的就要好起来,怎么会不嫉妒。 她一定会在身后仔细观察的。 林桥压根就不信她的话。 “我当时忙,可没时间关注她。” 见她否认的这么快,林桥冷笑道,“莫非心里有鬼?我告诉你,我晓得爹娘死于非命,那场火你看到了吧?不然你怎么会说我娘怪我不孝。” 刘氏摇摇头,很快的否认,“没...没有,我什么也没看见。” “你不想要银子了?还是你希望毒誓应到你儿子身上?你若说清楚了,这些银子都是你的了。” 一边说,一边又从袖子口袋里又掏出几个碎银。 “我告诉你,别想敷衍我。” 看着林桥手中的银子,刘氏露出贪婪的神色,心中有些犹豫,最终抵不住诱惑,才松口。 “出事的前一天,村里人好多人都看到你爹出门了。 但我注意到你娘偷偷跟在他身后,两人出了村子。 具体去哪里我不知道,但一直到天黑,都没有回来。 那天夜里我睡的浅,半夜听到外面有动静,正好我口渴起身喝水。 我当时心里纳闷怎么回来这么晚,就从窗户缝往外看, 只看到两个人影,好像在搬东西,夜太深,我也犯困,就继续睡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有人喊着火了,大家赶紧起来灭火,但已经晚了。” 原先林桥家的房子在村子最边缘,和赵家隔了一块菜田,火势无法烧成片,这也是很晚才被发现的重要原因。 “事发突然,我当时以为是火灾意外,但后面回想,觉得有些不寻常。 你爹娘经常吵架,周围总能听到动静,可那天晚上很安静。 若是失手不小心烧着了,那也能灭掉,怎么会无缘无故起火? 我又想到你娘当时的奇怪行为,就隐隐觉得奇怪。” 当时刘氏心里已经怀疑了,但又不敢深入的想,若是被害的话,那她更不敢说了,这些年从来没对人提起过。 “这些事,你当时为什么没有说出来?” 刘氏一脸无辜,冷哼道,“当时大家那么避讳,就认为是意外,我说出来有意义吗?谁知道你爹在外面惹了谁,才遭此大祸?” 她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这种事若传出去了,谁知道会不会摊上事啊! 那赵二也是活该,游手好闲,惹是生非,谁让林夏枝摊上这么一个人。 “我该说的都说了,把银子给我。” 说完就上手去抢了林桥手里的银子,林桥没有阻拦,便让刘氏拿走了。 掂了掂银子,估摸着有三两了,刘氏心里乐开了花。 “当时有没有外人来找我爹?” 看在银子的面上,也想到林夏枝是个可怜人,便也没隐瞒,好心地告诉了林桥。 “有一个,我对那人有些印象,是他额头有一块很大的刀痕,看着非常凶, 不是这村里的人,也不知道你爹,是从哪里认识的。 我就碰到一次,后面没看到过他再来。” 林桥有询问了一些细节的事,刘氏拿到钱,倒是把能想起来的都告诉了他。 “若你能打听到当时谁来过我爹,我可以给你更多银子。” 刘氏听到眼神都亮了,“真的?你放心,我定给你好好打听。” 哎吆,没想到还能这样赚钱,刘氏心里乐开了花,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呢! 随即又想到林桥和林远两兄弟是真的出息了,心里又泛酸。 突然灵机一动,“那个银子我就不要了,你就帮忙给你堂哥安排一份活计,我听说林家开了好几个铺子。” 还蹬鼻子上脸,林桥直接冷脸说道: “这事你想到不要想,我能给你钱,和你交易,那都是给你面子了,少在我跟前提交情,我们可不是一家人。” 第150章 你们隐瞒了我什么? 和刘氏交谈完后,林桥便去找了林向安和林远。 林远看到他,一脸急切地问道,“哥,谈了些什么?” 林桥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咱们回去再说。” 三人走到村口,沿途有人主动打招呼,林桥淡淡的点点头,并未多言。 走到马车旁,随手给了帮忙看马车的人,一人十多个铜板。 便在众人的羡慕中,离开了赵家村。 林远在外面赶马车,林向安看了一眼外面,便小声开口。 “她具体说了什么?” 林桥点点头,“她的确看到一些事,从侧面也印证了信上的内容。 于是两人就在马车里交头接耳,轻声耳语,讨论了事情的始末,既然知道脸上有刀疤的人,这样特殊的人,倒是能够找一找。 林向安觉得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又想到林远起疑心了,便提醒林桥说道。 “阿桥,你想一下说辞,看如何跟阿桥解释。” …… 回到林家时,已经下午了。 这一日林家的人会聚在一起,林老太、林秋兰、林春花三人正在厨房里忙活。 王四顺在堂屋里,正陪着大姨父李山、小姨父刘荣说话。 而林冬香坐在屋檐下,正在缝补衣服。 李周没有来,李冬正陪着林嘉月、王和忠、刘雅茹、刘怀远在院子里玩耍。 见他们回来了,便纷纷拦住三人,让他们一起来玩。 林远心里迫切想知道缘由,但无可奈何,只能耐心等着。 林向安上次和他爹娘商量过的事,铺子、房子都已经买下来了,但还没有给到大姨和小姨。 趁着大家都在,吃完晚餐后,林老太便让大家到堂屋,说起了这事。 “今日正好你们都在,我有些事正好与你们交代一下。” 林老太坐在正前方的圆椅上,面带严肃,但语气温和。 “当初家里条件不好,没能给春花、冬香太多嫁妆。 如今林家日子好起来了,我和秋兰两口子商量了一下, 便给你俩一人一个铺子,作为补贴。 秋兰,将铺子契书给她俩。” 坐在林老太左手边下方的林秋兰,笑着站起来,将契约书递给林春花和林冬香。 “大姐、小妹,铺子在镇上,这是契书,你们收好。” 林春花怔了一下,被李山碰了一下胳膊,这才反应过来,露出激动的神情,颤抖地接过了地契。 “娘,太谢谢您了!” 林冬香倒是镇定些,毕竟她自己有手艺能赚钱当然多了一个铺子,她也是开心的。 “娘,三姐,多谢你们照顾。” “什么谢不谢的,这些年你们也帮衬了不少,咱们姐妹一场,何必这么客气。” 林秋兰笑着打趣,家里不好的时候,姐妹们也出了不少力。 这也是林家对外嫁女的重视,同时也是给李山和刘荣看的,让婆家重视林家姑娘。 “娘,原本我想着周儿成亲后,让两口子就留在镇上做活,到时候找个地方住,正好有铺子了,正好有地方住了。 林春花笑呵呵的,原本还在考虑到镇上买房子,还是租房子,没呈现竟然多了一间铺子。 “大姐,你们若是自己做生意,倒是可以住在,只不过位置比较小,可想好做什么?若是打算好了,得提前跟租客商量,要回铺子的。” 林秋兰给两个姐妹的铺子,是有租客正在做生意的,在没决定好铺子的安排之前,还能有个房租收入。 “若是没想好,每个月可先收点月租。” 林春花一下子犯难了,他和李山不懂做生意,但李周和李冬也是在铺子里帮忙,你要说马上能开起来做生意,肯定不现实。 至少也得在林家多学学了,有经验了,再开铺子还差不多。 林家这边有空房,但也不能让亲戚常住,若是买房,需要一大笔钱,怕是不行,想来想去,只能租房了。 “日后看周儿他们的安排吧,这镇上租房的价格是什么样子的?” 听到这话,林向安笑了一下,“大姨,你们可是想搬来镇上住?” “你表哥成亲后,总是在镇上,两口子分开总是不太好,这不先问问,也好后面安排。” 林春花是想等李周和王芹成亲后,让王芹跟着林秋兰学点手艺,毕竟亲家关系也近,想来也不是难事。 这样的话,两口子就得住在镇上。 “大姨,我们家倒是有一套房子,是原先打算给阿桥娶媳妇的,但阿桥没定下,屋子一直空着也是浪费,要不你们搬去暂住吧!” 林桥和林远都是他们家的人,日后成亲,林家肯定要安排这些的,索性就以这个理由,将屋子借出去,会更合适。 被突然叫到名字的林桥,愣了一下,他压根不知道这事。 林秋兰看了一眼儿子,并没有拆穿,还帮着打圆场。 “大姐,前些日子,正好看中一套房,二姐不在了,阿桥和阿远又在我身边长大,我想着日后他们成家了,也得有自己的住处,正好就买下来了。” 不管别人怎么看林家给两孩子的安排,但看在死去林夏枝的面上,也不会多说什么。 “奶,三姨,我现在还不想成亲,这房子空着也可惜,就让大姨他们住着吧!” 林桥了解林向安,肯定是想把房子借给大姨的,不然不会提着话。 但既然提到他,这话由他来说,才更合适。 “林桥,既然这样,我就先替周儿谢谢你的好意了。” 林春花看着这个外甥,虽说二妹走了,但两孩子终归比父母有福气。 原本他俩和李周、李冬一样都是林向安的表兄弟,但明显林向安对他们更亲,先不说未来林向安的前途,就一个林姓也沾了不少光。 林老太也听明白了几人的意图,并没有开口拆穿,反正静静听着,目的达成就行了。 这事就这么敲定了,原本小姨一家要回去的,但这次也跟着大姨一样,准备住一夜。 林秋兰三姐妹便去铺床。 几个小的,被林向安拉着去读书认字。 直到大家睡下了,林远这才得空去找两人。 林远踏进屋子时,正见林向安和林桥正在屋内聊天,见他来了,让他坐下来。 他早就发现,林桥和林向安说话之间似乎有些隐晦的交流,心中不禁起了疑,但一直等到现在。 他双眉微蹙,目光在二人之间扫过,开口道: “说吧,你们隐瞒了我什么?” 第151章 解释 林向安放下手中的茶盏,手指在杯沿轻轻摩挲了一下,动作显得很随意。 看了一眼林桥的脸色,随后才缓缓转向林远,轻声说道: “阿远,这件事,我们并不是刻意瞒着你。只是现在说出来,对你未必是好事。我们想着等再查明一些,再告诉你不迟。” 林远闻言,眉头瞬间皱得更紧,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语气里有一丝急切。 “可你们什么都不说,我反而更加担心!哥哥能知道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知道?我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他声音微微颤抖,带着隐隐的不满,眼神中更透着几分受伤。 林向安听出他语气中的伤心,心中也有些动容,目光微微一闪,旋即轻叹了一声,看了林桥一眼,似乎想让林桥来回答。 林桥沉默片刻,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坐直了些,目光扫了林远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 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最终缓缓开口:“阿远,你冷静一点。既然你坚持,那我就告诉你一些事,但有个条件——你得答应我,知道之后不能冲动,更不能乱来。” 林远几乎是立刻答道:“你们尽管说!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不会乱来!” 林桥这才缓缓说道:“那好,我告诉你。这件事的起因,是我觉得当年爹娘的死并不简单。你年纪小,记不清当时的情况,但我却记得清清楚楚。那场火灾,看似偶然,但有很多地方疑点重重。” 林远一怔,满脸疑惑:“疑点?你说的是什么?我一直以为那是场意外……” 林桥缓缓摇头,眼神变得深沉而复杂,低声说道: “我记得清楚,当时爹来铺子里,和娘说有钱了,能过好日子。 那时爹怎么可能有钱,娘怕爹又惹事,便准备回探一下情况, 可这一去就没回来。” “这……”林远的眼睛瞪得更大,整个人仿佛被雷击般僵住了。 他的脑海中迅速翻涌起一片混乱,想要抓住什么,却发现什么也抓不住。 林桥没有停下,继续说道: “我这些年一直怀疑那场火并非意外,但苦于没有线索。 这次和向安商量后,我试着散布了一些消息, 刘氏因为贪钱,终于开口说了当年的一些事。” 林远急切地追问:“刘氏说了什么?难道她知道真相?” 林桥摇了摇头,神色淡淡的,将打听到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听完,林远心情一沉,他如今不是孩童,也经历过一些事,明白林桥话里的意思,一时有些不能接受。 手指紧紧攥成拳,青筋暴起,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愤怒。 他咬牙道:“难道那火……是有人故意放的?爹娘的死不是意外?” 点了点头,林桥语气沉重地说道:“从刘氏的描述来看,很有可能是这样。” 林远猛地一拍桌子,整个桌面都随之颤了一下。 他的脸色涨得通红,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竟然是人为的!那是谁害了爹娘?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桥见他情绪激动,连忙起身,按住他的肩膀,语气沉稳地说道。 “阿远,冷静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刘氏的话,只是线索之一,并不能完全确定真相。 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能找到的线索本就有限。 现在最重要的,是一步步查清楚,目前有用的线索,就是那个刀疤的人。” 林远怔怔地看着对面的两人,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却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低声说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调查的?把我留在家里,是不是故意支开我?” 林桥淡淡地说道:“没错,是我让向安这样安排的。” 林向安也在一旁解释道,“奶年纪大了,我爹娘又比较忙,阿忠、嘉月还小,阿桥又跟着我去县城,想则会你留在家里帮忙照顾一二,我也能安心些。” 他常年在外读书,无法陪伴家人跟前,即便出门,不可能同时将林桥、林远两个人带走,一定要留一个在家里的。 “可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远目光一闪,语气中满是质问,“难道就因为我小,怕我感情用事,就不让我知道真相?” 林桥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多了几分柔和。 “阿远,我们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你哥哥,这事由我来承担,我不想看到你难过,既然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没必要徒增伤害了。” 林远听到这里,嘴唇紧紧抿着,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是不明白哥哥的用心,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委屈,低声说道: “可是,我真的能做到什么都不管吗? 爹娘是我最亲的人,他们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管? 你想保护我,可想过我的心情吗?” 林远的话,一下子触动了林向安,想到了自己曾经对弟弟做的事,换个角度来说,的确不妥当。 随即眼神柔和中带着几分坚定:“阿远,我们没有让你不管,而是希望你能给我们时间,等调查清楚了,我们自然会告诉你真相。” 林远的眼眶微微泛红,他用力咬着牙,像是将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 许久,他才缓缓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好,我听你们的。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千万别瞒着我。” 林桥端起茶盏,最终轻声说道:“阿远,你就听向安的话,照顾好家里,其他的事交给哥哥,我向你保证,爹娘的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屋内的气氛渐渐平静下来,林远低垂着头,似乎还在消化这些信息。 林桥和林向安对视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一份默契,并没有将最终的结果告诉林远。 第152章 安排 见两人这样态度,林远只好作罢,只能带着满腹疑问回屋歇息。 屋内渐渐安静下来,唯余烛火微微跳动,映在墙上,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他可能会自己去调查,这样没关系吗?” 林桥看着弟弟离开的背影,缓缓坐下,微微叹了口气:“我怕他意气用事,回头让和信帮忙看着他。” 林向安将茶盏轻轻搁在桌上,茶水的涟漪荡开,他抬眼看向林桥,嘴角带了些无奈的笑意。 “和信怕是不行,明早跟我爹说一声,让他带着阿远,忙起来,就没精力关注这事了。” 林桥点点头,目光复杂地看向窗外,低声道:“只能这样了。” 两人沉默片刻,屋内只剩下微弱的烛火轻摇。 林桥缓缓起身,披上外衣:“时候不早了,明日一早你还要回县学,今晚就不多聊了,早点休息吧。” 林向安也站起身,送他到门口,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别想太多,凡事有我呢。” 林桥点了点头,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回头郑重道:“向安,这事重要,但你读书也很重要,别给自己压力。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慢慢来,你也别太有压力。” 说实话,人的精力有限,这事不解决,放在心里就是一根刺。 但事情轻重,林桥还是明白的,吴家的根基比他们深,如果打草惊蛇,给家里惹了事怎么办? 毕竟面上还没有撕破脸,一旦正面敌对,那就是鱼死网破,他们背后还有一大家子,不能冒险。 林向安目光深深,轻声应道:“我知道,阿桥,你放心。” 目送林桥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林向安站在门口,许久没有动。 夜里的风有点凉,他不由紧了紧衣襟,却没有回房,而是站在廊下,静静看着天上的月光,思绪万千。 距离乡试,不到两年,时间对于他来说,争分夺秒。 但吴家的事拖的太久了,像根刺,吞不下去,吐不出来,恶心人。 吴卓家和吴达家,虽然分了家,但还是有关联,想把整个吴家铲除,怕是很难。 毕竟不是造反这种事,灭族基本不可能。 要想彻底解决这事,只有往上考,这一条路。 这一夜,注定难眠。 …… 清晨,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鸡鸣声,打破了宁静。 林向安起身,推开窗户,清冷的空气迎面扑来,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简单洗漱后,他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出了门去院子里活动筋骨。 出了一身汗,刚打算回屋洗漱,就见王四顺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慢悠悠从屋里走出来。 “安儿,这么早就起来了?” 王四顺见到儿子满头微汗,眼中带着些许欣慰,语气中透着几分夸赞。 林向安回头,脸上挂着清爽的笑容,向父亲打招呼:“爹,早啊!” 王四顺点了点头,目光在儿子身上打量了一圈,随即心里感叹,这孩子真是没让他和林秋兰操过心。 林向安笑了笑,正想和他爹说一下林远安排。 但王四顺忽然想起什么,便笑着说道,“你娘给你准备了些吃食,让你带去县学和朋友们一起吃。” 主要还是林秋兰觉得儿子瘦了,想来学习太辛苦,又没有吃好,便专门给他准备一些吃食,让儿子吃的更好一些。 “那太谢谢娘了,我最喜欢娘的手艺了。” 这时林秋兰从屋里出来,听到爷俩在说她,便笑着过来。 “说我什么呢?” 林向安一脸温和,笑着说道。 “娘,说您的手艺好。” 如今林向安的身高,早已经超过了林秋兰,需要抬头才能看到儿子的神情。 每次回来短暂休息后,就又匆匆离开,林秋兰温柔地望着林向安。 “安儿,你何时走?娘去给你们做早食,你和阿桥吃了再走。” 从镇上赶去县学,是来不及上早课的,索性林向安就多请了半天假。 “大概辰时出门。” 点点头,林秋兰觉得还有时间,便说道,“那来得及,我去做饭了。” 见林秋兰离开了,林向安便跟帮王四顺提起水桶,跟着他去马厩,低声说道:“爹,我有件事想和您说。” “哦?” 王四顺挑了挑眉,看着儿子认真起来的神色,“什么事?” 林向安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 “爹,阿远,这边您能将他带在身边,让他多做些事吗?” 王四顺听了,一脸疑惑。 “这是为何?” “我想让阿远多磨练一下,日后有事让他做。他以前就没有接触家里的生意,您带一带他,让他多深入了解。” 林向安继续说道,“他年纪轻,但跟着镖局出过远门,想来很快就会上手,你不是也忙吗?正好让阿远帮您分担些。” 明白儿子的意图后,王四顺笑调侃道: “你啊,我这边带一个人出来,你就把人挖走了,也就嘴上说给我分担。” 有些不好意思,林向安嘿嘿一笑。 “爹,您这么厉害,能者多劳嘛!” 王四顺听了,不禁摇头,温和笑了笑,“你都这样说了,我肯定答应了。” 平日里,林向安也没有要求父母做个什么,如今提了这事,怎么着都得帮忙,再说他也希望林桥、林远日后成为林向安的左膀右臂,互相扶持。 王四顺笑着拍拍儿子的肩膀:“你放心,爹明白该怎么做。你啊,就好好念你的书,这家里的事,我来安排。” 林向安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那就多谢爹了,阿远那边,麻烦您多照顾了。” “说什么谢不谢的,都是一家人。” 王四顺摆摆手,随后又催促道:“你去忙自己的事,不用陪我喂马。” “爹,这点时间我还是有的,让我来喂吧。” 第153章 吃食(修改了内容) 林向安趁着早上有时间,去了一趟镖局,结果刘教头不在,让他不得不感叹,借助别人的力量,就被动啊! 离开家时,林秋兰恨不得给他装半车吃食,不知道还以为他出远门,很长时间不回家。 其实过不了多久,就要放十天的农忙假,很快就会回来了。 做母亲的心疼孩子,总是会惦记孩子在外的吃住,这不,将家里能储存,又方便带的吃食,统统给儿子带上,反正有马车,也方便。 离开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晨光透过屋檐洒落,给整个城镇笼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辉。 街道两侧的商铺已经开张,吆喝声和车马的辘辘声,逐渐让沉寂了一夜的城镇变得热闹起来。 穿过人流,林向安和林桥乘坐马车,赶往县城。 带的东西多,便先回了一趟家,原本准备给林桥、王和智留一份,但林桥拒绝了,说是他俩常在酒肆吃,吃的就很好。 但林向安县学的吃食,过于朴素,正好全部带去,改善一下伙食。 自从知道县学的吃食味道一般般后,样式也少,林桥就想着每日从酒肆给林向安送去,但被拒绝了。 大家都这么吃,就他弄搞特殊,这种行为不太好,在集体学校,还是合群低调一些。 本来他就受到很多人关注了,再做这种事,这不是给人上眼药,拉仇恨吗? 既然林桥不要,林向安就将吃食全部拿去学舍。 一个人不好拿,林桥就主动帮忙,给他送到县学。 从家里找了两个篮子,他娘弄得东西,都是用瓷罐装着,一人提一个篮子。 两人走在街道上,林桥再次叮嘱林向安,“向安,你最重要的是读书,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林向安点点头,林桥做事沉稳,交给他来办,他是放心的。 “我知道的,你若拿不定主意,就来县学,找我就行。 另外阿远那边,已经让我爹安排活了,他后面会忙起来的,就没时间胡思乱想了。” 林桥松了一口气,随后点了点头。 “如此便好。” 县学外面,沿途有一条街道摆满了小吃,阵阵香气飘散在空气中,让人闻了不禁食欲大动。 此时,还能看到不少学子的身影,穿梭其中。 县学的大门出现在不远处,门前也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三三两两的学生正在门口交谈。 有的穿着整洁的长衫,手里拿着书卷,脸上透着一股书卷气,和同窗谈笑风生。 也有人看上去神色匆匆,似乎是赶路来迟。 门口的守卫,早已习惯这般景象,靠在门边,懒洋洋地打量着进出的学生。 走到门口,林向安便拿过林桥手里的篮子。 “我自己拿进去,你回去吧。” 想来里面的距离也不是特别远,林桥便同意了,随后就去了酒肆。 林向安提着两个篮子,先去了一趟学舍,将东西放好后,才前往讲堂。 室内正在自习,同窗们埋头复习功课,想来教官讲完课离开了。 有的独自看书做题,有的几人围在一起小声讨论。 看到他进来,有人抬起头打了个招呼:“林兄,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晚?” 林向安微微一笑,朝同窗点头示意:“回家了一趟,这才匆匆赶过来。” 刚坐下,还没等他开口询问,这两天的讲课内容,一旁的孙文石便靠过来。 “我还以为你今早能赶过来上课呢。” “家里有事耽搁了,今早才赶回来的。这两日讲了什么内容?” 简单了解释了一下,林向安便拿出书,询问这两日落下的功课。 “今日上午讲的是《礼记·大学》,还记得上次教官提到的大义吗?” 林向安闻言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自然记得,强调‘修身齐家’之道,这正是我们当学之事。” “内容与这很像,这一次讲的更深入,这是我记录总结的,你可以看一下。” 孙文石将早上教官讲的内容,和林向安说了一下,又将记录理解的笔记,递了过去。 随后杨辉也围了过来,也加入两人的交谈。 “我也记了一些,互相交换看看。” 同一个教官讲课,但彼此接收到的内容,会有差异,一番讨论后,能理解的更透彻。 此时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案上,泛着温暖的光泽,空气中时不时飘来淡淡的花香。 而室内的学子们,无人关心这些,都埋头苦学。 待中午大家去吃饭的时候,林向安让他们先去伙房,自己回学舍拿点东西,晚点来找他们。 待一群人打好饭,找了个位置刚坐下,就瞧见林向安手里拿着两个瓷罐走过来。 孙文石率先笑着打趣问道,“这拿的是什么?还要你特意回去拿?” “这是我娘做的吃食,出门时塞给我的,让我和同窗好友们一起吃,你们有口福了,可以尝尝我娘的手艺。”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瓷罐。 林向安去拿瓷瓶,拜托杨辉帮忙打饭。 “谁去那两个碗来,我倒些出来。” 邵明坐在外边,站起来方便,便笑着开口。 “我去,稍等。” 就在邵明去拿碗的时候,林向安就用自己还没吃的筷子,给大家夹菜。 一罐是家里腌制红腐乳,表面是枣红色,里面是杏黄色,味道带脂香和淡淡的酒香。 一罐是蒸熟的麻辣腊肠,蒸熟后放到罐子里,这种不冷不热的天气,也不用加热,可以直接吃。 邵明将碗拿来后,林向安便将吃食盛放在碗里,放在中间,让大家自己夹。 孙文石夹了一块红腐乳,尝了一口后,不禁赞叹,“这挺下饭的,味道真好。” “向安家是做吃食的,伯母的手艺一直很好。” 早先杨辉就尝过这些吃食,自然是知道味道的,而且林家的吃食,味道好,价格不贵,卖的特别好。 “伯母手艺真好,向安真有口福。” 邵明一脸羡慕,想到自家的饭菜,感叹道,“我娘的手艺几十年如一日,味道一言难尽。” 他家里是县城的,家里日子过得不差,同样的东西,他娘炒出来味道就很平淡。 “喜欢,就多吃点,罐里还有不少。” 林向安笑了笑,又从罐子里倒了些,添加在碗里。 段昊初跟刘文昌和其他人一起走进来伙房。 打完饭过来,瞧着桌上多了两碗菜,段昊初笑着问道,“向安,这是你从家带来的?” 第九章 算数(补全内容) “是啊,这是我娘的手艺,你们今天来的正好,尝尝看。” 林向安笑着招呼。 两人坐下后,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各自夹了一些豆腐乳和麻辣腊肠放到碗里。 蒸熟的腊肠切得厚薄适中,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而豆腐乳则柔软细腻。 刘文昌尝了两口后,眼睛一亮,显然对麻辣腊肠情有独钟。 他咀嚼着腊肠,感受到其中特有的嚼劲和香辣味道,忍不住问道:“向安,这麻辣腊肠,你家可有卖吗?” 林向安点点头,笑着答道:“有的,铺子里就有卖,这是简单蒸熟,除了这样吃,还可以切片炒菜,味道也是很好的。” 说到这里,林向安顺势给大家推销起了自家的杂货铺。 “除了腊肠,我们铺子里还有很多特色吃食,有各种卤制品和腌制品,其中食材鸡、鸭、猪肉,都是自家喂养的,味道特别地道。” 听了这番话,刘文昌突然想起了上次的酒宴,不禁恍然大悟。 “上次我在你家的酒肆吃饭时,就觉得菜品特别鲜嫩可口,原来这些食材都是自家养的,难怪味道这么好!” “是的,”林向安笑着解释,“养的不算多,主要是供应给自家的酒肆和杂货铺。” 段昊初夹了一筷子豆腐乳,细细品味着,忍不住夸道。 “这豆腐乳我倒是更喜欢,入口细腻,咸香适中,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 “这豆腐乳也是我娘的手艺,这是红豆腐乳,加了一点黄酒去腥提味,平时夹馒头或者拌粥吃都特别合适,铺子里还有一种白豆腐乳,味道不一样。” 林向安听到夸奖,脸上露出几分自豪。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时地夸着吃食,整个气氛变得格外热闹,甚至引来了邻桌的注意。 有人好奇地打听:“兄台,这腊肠和豆腐乳在哪能买到啊?县城可有卖?” 林向安笑着说道:“可以到县里的林家豆腐铺去问问,有部分吃食,那边有卖的。” 随后,林向安主动分了部分给邻桌,让人家也尝了尝。 吃完饭后,众人各自回了学舍。 段昊初一进屋,就看到林向安桌边有两篮罐子,足有十来罐,愣了一下,忍不住调侃道:“向安,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不怕放坏了?” 林向安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这些是我娘特意给我准备的,有几罐没有打开的话,可以存放很久,不用担心会坏。” 段昊初闻言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感叹。 “你娘可真好,给你准备这么多。” 林向安无奈笑道,“没办法,娘看到我回去的时候瘦了些,又听说我在县学住,觉得我吃不好,而且家里本来就是做吃食的,随便一弄,就带了这么多。” 说着,他从篮子里拿出一罐红豆腐乳递给段昊初,“这还有一罐红豆腐乳,既然你喜欢,就拿去吃吧。这东西能放很久,里面的汤也能用来炒菜,很香的。” 段昊初有些不好意,但他喜欢这个味道,便接过豆腐乳,“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拿着吧,反正我家就是卖这个的。” 林向安爽快地说道。 段昊初连声道谢。 随后两人稍作休息,下午各自去上课。 这节课是去学数,他和杨辉、孙文石,一同去上课。 数,乃天地之理,万物之基。 自古以来,数术通于历法、度量、建策、理财,是治国安民的根本。 主要学习《九章算术》、《周髀算经》等算学典籍,深刻理解后,可灵活运用到生活方方面面。 其中《九章算术》是最重要的数学着作,内容包含农业、工程、贸易、税收等实际问题的计算方法,共分为九章,类似一本生活百科全书。 主要内容包括: 方田:算田地面积大小,划分田埂边界。比如:把歪七扭八的荒地,算出能种多少亩水稻。 粟米:算粮食收成和分配,公平定税额。比如:灾年要把一仓谷子按贫富分给三百户人家。 少广:解决比例分配难题。比如:用三斗粗盐换五升细盐,怎么换才不吃亏。 商功:算土石方量和工程规模。比如:修十里河堤要挖多少土,用多少民工。 均输:平衡物资调配和物价。比如:从江南运粮到北方,按各地人口分摊运费。 方程:列多个等式求未知数。比如:鸡兔同笼问题:35个头94只脚,各有多少只? 盈不足:解决矛盾条件问题。比如:买布钱不够,买绢钱有剩,怎么调整数量刚好花完。 勾股:测高远距离。比如:站在平地,用竹竿影子算城墙有多高。 句股:算几何图形面积。比如:梯形麦田,上下底各八丈五丈,高六丈,总有多少亩。 而《周髀算经》,涉及天文历法、日影测量、勾股定理等内容,强调几何与天文学的结合,把数学变成“量天尺”。 比如:定农时节气,夏至正午测日影,若标杆影长一尺五寸,那么时节已至,可以开镰收麦了。 目前主要教《九章算术》。 来上课的学子并不多,林向安三人进来时,讲堂内还有很多空位置,总共不到二十人。 见到学生们一一落座,这位苏教官才微微抬头,缓缓开口: “各位,今日我们将讲解《九章算术》中的‘盈不足法’。 这一方法广泛应用于民间交易、粮食分配、税赋征收等领域。 掌握了盈不足法,便能根据给定条件,迅速计算出所需的数目。 盈不足法主要解决的是两件事情在矛盾条件下的计算问题。 举个例子,有人买了鸡和鸭,虽然总价固定,但鸡和鸭的单价不同,如何判断每种家禽的数量? 比如:某人买鸡鸭共10只,鸡每只40文钱,鸭每只30文钱,总共花费360文钱。问题是,鸡和鸭各有多少只?” 这位苏教官大概年纪大,讲算数,讲的很复杂,让人听的云里雾里。 林向安心里想着若用现代的数学方法,问题就能迅速解答出来,这题目也就是简单的小学题。 他拿出纸笔,简单推算,很快得出了答案:鸡有6只,鸭有4只。 有结合《九章算术》的内容,又用此法推导了一遍,也很快算出来了。 周围的同窗们低头在纸上计算,有的还在讨论,显得有些困惑。 孙文石和杨辉正在争论,似乎不太明白该如何计算。 见林向安没动笔,孙文石一位他也没解出来,便将他拉过来一起讨论,“向安,你解出来了吗?” 林向安点点头,笑道:“嗯,鸡6只,鸭4只。” 孙文石目瞪口呆,“这么快?你怎么解的?” 林向安微笑解释:“盈不足法中的‘盈’指的是多余、过量的部分,而‘不足’是指缺少的部分,通过‘盈’和‘不足’之间的差额来推导出答案。” 一边说,一边在纸上推导,解释给两人听。 第一步,设定问题,将问题转化为两个变量,表示我们需要求解的量。 就是鸡和鸭的数量,现代数学中可以用x和y来表示,但在这里,林向安用方形和三角形来代替,帮助他们理解。 第二步,构建方程,转化为数学表达式。 知道鸡鸭的价格和总花费,通常是总数和每物品的占用量之间的关系。 也就是鸡鸭的价格和花销总价格,列出等式。 现代的等式就是:40x+30y=360,x+y=10,用文字和形状组合,列出来就很直观。 第三步,运用盈不足法。通过对比盈与不足,逐步消除未知数,最终得到答案。 杨辉眼睛一亮,轻轻点头:“你这样一解释,我就明白了。这一法不仅能用来算粮食、货币的流通,还能应用于商业交易,计算盈亏,调度物资。” 听完林向安的解释,杨辉迅速用算筹摆出了题目的数量关系,顺利得出了答案。 孙文石看了看杨辉的算筹推导,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我也明白了。” 林向安见两人理解了,便笑着出了一道新题让他俩解答。 很快,两人也顺利解了出来。 解题之后,孙文石感慨道:“真巧妙!通过‘盈不足法’,不仅简化了运算过程,还能举一反三。” 又连做了两道题,计算速度大大提升。 这时,苏教官走到他们旁边,看到他们三人嬉笑说话,并未解题,不禁皱了皱眉,正要开口时,有一位学生解出了答案。 将答案大声说了出来,苏教官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随即苏教官转身到三人旁边,脸上显现出不悦的神色,“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能这样嬉笑打闹,连题目都不认真解?” 林向安看了看苏教官,淡淡地解释:“苏教官,我们已经解出题目了。只不过与同窗们交流一下解法,想互相学习罢了。” 孙文石也随即站了起来,“苏教官,我们早就解出答案了,只是想通过讨论加深理解。” 苏教官看着他们,显然不太信服,眉头一挑,冷哼道。 “既然解出来了,那好,告诉我,你们解的是什么?” 林向安见教官如此态度,心中无语,只是淡然一笑:“鸡有六只,鸭有四只。” 苏教官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轻轻一哼,“刚才别的学生已经说了答案,你们自然也听到了。” 林向安心中清楚,教官并不相信他们能如此轻松解出这个题目。 微微一倾身,林向安语气坚定,有条不紊地说道:“我们将鸡和鸭的数量与总价之间的关系建立了联系,按照‘盈不足’的原则,逐步消去不必要的变量,就得到准确的结果。” 苏教官目光一凝,眉头微挑,显得有些疑惑,“嗯?你们真是这么解的?” 林向安毫不迟疑,点了点头,目光直视对方:“是的。” 皱了皱眉,苏教官眼神扫过林向安三人,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轻蔑。 “既然你们这样说,那我再出一道题,看看你们能不能答得出来。” 他话音未落,便提出了一个稍有难度的新题。 “有人出卖米百石,甲方说日耗四斗,剩余二十日;乙方说日耗五斗,剩余十六日。根据这两者的剩余量,推算出米的初始数量。” 这道题比之前稍复杂一些,但本质上与之前的题目相似。 其他学生都望向这边,有的低下头开始计算,空气中弥漫着沉默的气氛。 林向安轻轻低头,心中已然有了清晰的解法。 不一会儿,他便将答案写在了纸上,抬头望向教官,淡然道:“苏教官,解出来了。” 苏教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随即皱眉道:“哦?你解出来了?那你说说,答案是什么?” 林向安从容不迫地开口:“米初有八十斗。” 愣住了,苏教官眼神闪烁,半晌没有回应。 他本以为这道题的复杂度足以让学生困扰一段时间,结果林向安竟然一下子就算出来了。 苏教官有些不甘心,怀疑他是否随便猜了答案,便又出了两道难度更大的题目,想要考验他的真正水平。 林向安依旧不急不躁,轻松拿起笔,继续计算。 不到片刻,他就将这两道题的答案一一解出。 原本观望的其他学生,都纷纷惊愕,不明白林向安为何算的这么快? 甚至开始小声议论。 苏教官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他开始感到些许的尴尬和愤怒。 自己花了这么多时间,才勉强算出答案,而眼前这个学生竟然每道题都能如此迅速地解决。 苏教官的心里不禁有些不服,自己花费多年心血研究的算术,竟然还不如一个学生来的轻松快捷。 孙文石和杨辉互相对视,眼中带着几分诧异,但更多的是忍不住的笑意,不过硬生生憋着,可不敢当着这位教官的面真笑出来。 见自己连出三道题,结果都被林向安这么快解答出来,苏教官脸色更加阴沉,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他自认为在这方面的造诣已经很高,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学生轻松超越,这种心情颇为复杂。 第155章 出乎意料 孙文石低声对杨辉说道:“向安算得真快,教官心里肯定不服气。” 苏教官平日里上课,总是一副颐高气颐的模样,常常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每当有学生提问,多问几次,他的表情往往会变得不耐烦,话语中也透出一股自高自大的气息,令课堂气氛有些压抑。 大家心里虽有不满,但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县学就只有这一位算数教官。 杨辉轻笑一声,看着林向安,眼里闪过一抹赞许:“是啊,向安讲得清楚明了,我们一下子就都懂了。” 随着林向安从容地解题,苏教官的脸色愈发难看,显然不太乐意看到有学生,能轻松解出他出题的难题。 大家都低头不敢多言,生怕引起教官的不悦。 苏教官冷冷地甩了甩袖子,语气不善:“好了,今天的课到此为止。虽然解得快,但基础还是要打牢,急功近利是大忌。” 说罢,他便转身大步离开,显然心情不佳。 孙文石拍了拍林向安的胳膊,笑得有些夸张:“向安,真厉害,连教官都被你气走了!” 林向安耸耸肩,轻描淡写地回应道:“哪里,教官这不还叮嘱我多沉稳呢。” 这时,周围的一些同窗纷纷围了过来,好奇地请教林向安怎么解题。 “林兄,你比教官讲得清楚多了。” “对啊,一下子就明白了,之前真是没听懂。” “教官总是觉得我们不行,你今天可给大家长脸了。” ...... 又上过两次算数课后,林向安便不再再去上算数课了。 原先是想多了解这时候的算数水平,但上了一段时间,发现苏教官的水平一般,还不如自己看书理解,其次那人心胸有些狭隘,总针对他,喊他解题。 若解出来,那人还生气,不解出来,免不得被冷嘲热讽。 索性就不去了。 过了没多久,林向安终于收到了镖局送来吴家的信息。 林桥收到镖局送来的信件后,来到县学找林向安。 知道此事后,林向安当天散学后,就回了家。 写了将近三页纸内容,看到上面吴家的信息,把林向安惊到了。 在当地许多人眼里,吴家是一个有名望的商贾大家,与当地有权势的家族联姻,维持家族地位。 表面上的收入来源多样:商队、土地庄园、粮铺、酒楼等,但背地里,他们的生意远比外界所知的要肮脏得多。 不仅从事买卖妇女,还勾结土匪抢劫勒索,并且利用赌坊进行坑害蒙骗。 上次的刺杀事件,林向安就猜到了勾结土匪的可能。 这一地域,有不少山脉,深山老林中常年潜伏着不法之徒,想彻底围剿并不容易。 周边来往商人很多,有走水路的,也有走陆路的。 通过密切联系的渠道,吴家给土匪提供了城外商队的行进路线、货物清单、经过的时间点、商队背景情况等,使得土匪能准确掌握商队的动向。 当商队途经这片地区时,土匪便提前设下埋伏,靠着手中的情报,进行高额敲诈,要求过路的商队交纳“保护费”。 这种过路费一般都远高于正常的通行费。 若商队不肯交,土匪就会采取极端手段,甚至抢劫货物、伤人威胁,逼迫商队就范。 吴家并不仅仅是提供情报,他们还深度参与,这是他们重要的敛财手段。 除此之外,吴家还参与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交易,尤其是赌坊。 他们专门针对不同的人下套,让人故意接近去套近乎,再将其引诱来赌坊,只要人来了,放大欲望,深陷其中,之后骗取房子土地,亦或是逼人卖儿卖女。 除此之外,还会通过一些伎俩,将贫苦家庭的女子诱骗或强迫卖入风尘,为某些有钱有势的客人提供“特殊服务”。 当初被人邀请去的杏花楼,就是吴家的产业。 杏花楼的客人多为达官贵人,吴家通过收集这些人的隐私,与他们暗中勾结,借此巩固自己在县里的权势地位。 林向安这才觉得自己是小看了吴家,没想到他们竟如此猖狂,手段如此恶劣。 林向安沉默了一会儿,将手中的信件递给林桥,目光中带着一丝沉重。 “阿桥,你也看看吧。吴家的情况,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林桥接过信,迅速浏览一遍后,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随即沉默了。 “这真是出乎意料。” 他低声道,显然被其中的内容震惊了。 “如果我们能揭露他们的这些勾当,吴家的根基肯定会动摇,甚至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 “我知道。”林向安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但是这些事牵扯甚广,利益错综复杂,不能贸然行动。若是不能一举击垮他们,咱们恐怕会陷入被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即便镖局提供了这些情报,但现在的我们,单凭自己还难以对抗吴家。尤其是吴家背后的力量,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强。” 林桥沉默,若有所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向安继续说道,“阿桥,咱们的敌人其实是吴良曜,不是吴家。吴良曜和吴家并非完全捆绑,一旦涉及到更大的利益,谁都能舍弃。” 吴家并不是铁板一块,一旦家族受到影响,定会被舍弃。 林桥眉头紧锁,“如果针对吴良曜,那么我们就要搞清楚,他具体掌控哪些产业。” 林向安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天和赌坊和土匪的勾结,都和吴良曜有关。他之前策划的刺杀事件,定是他派人来的。我们就从这两方面入手,逼迫吴家主动舍弃他。” 赵二是因为赌坊才导致了后面的问题,那就从这条方向去深挖。 林桥听后点了点头,“明白了。” 想到了之前林桥安排的那人,林向安便询问道,“李大牛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想到之前收到的消息,林桥微微蹙眉,“已经找到好几个同样被骗的人,但人数较少,还不足以对赌坊产生威胁。” 林向安沉思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那就加大投入,找李大山将受害者聚集起来,最好选出几个人带头,去找赌坊要说法。这些人多是落魄之人,走投无路,正是激起事端的时机。”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林桥答应道。 林向安继续说道,“事情不闹大,不会有人去管。只有当它足够引人注目,才有可能引起调查。 否则,这样的小事没人会理会,我们得让赌坊的恶行曝露出来,让人们知道他们的真实面目。 借这事,来达到我们的目的。” ...... 这段时间,民报渐渐打出了名声。 林向安觉得单单写这些故事是不够的,必须做出更有力度的举措,来扩大民报的影响力,做出更深远的社会影响。 必须拥有自己的撰稿人队伍,而且这些人不仅仅能写好文章,还能深入到社会各个角落,为民众发声。 于是,他在最新一期的民报上公开发布了一则信息,对外招募撰稿人,内容如下: 民报广招贤士,月钱丰厚,欢迎有志之士加入。要求认字能写,愿意四处奔波跑动,愿意寻求社会真相的有志之士。 这则消息公告出去,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来了不少人过来咨询。 林向安不想浪费时间,便设置了笔试和面议选拔。 第一轮笔试由薛掌柜帮忙负责,只有通过第一轮,才能进行第二轮面议。 薛掌柜觉得这种招人的方式,非常新奇,遵照林向安的安排,来筛选人。 第一轮笔试考核的规则很简单:每一位应聘者都要写一份个人履历,以及一篇关于县里最近的热门话题的宣传文稿。 这样面试的目的是要筛选出那些不仅有写作能力,还有一定社会洞察力的人。 应聘的读书人中,不乏一些秀才,也有些科举未中却有一定文化积淀的人。 每个人在写作过程中,表现出来的水平差异较大。 林向安尤其看重那些能迅速抓住要点,并提出独到见解的应聘者,而那些字句堆砌、空洞无物的人则直接淘汰。 两轮都是林向安亲自处理,只不过第二轮他才会单独面谈。 因为开出除高于市场的月钱,引来不少滥竽充数的人,索性都被第一轮笔试筛掉了。 进入第二轮的面试的,不到五人。 最终林向安选择了一位说书人,一位秀才。 进入第二轮面试的,不到五人。林向安在细细观察和评估之后,最终决定选择了两个人,一位说书人,一位落魄秀才。 这位说书人叫李文山,年约三十,口才相当了得,能言善辩,甚至能通过故事吸引人们的注意力,敏锐的观察力也让他能够迅速捕捉到周围的细节和人物心理。 他的生活并不富裕,常常在集市或茶馆里讲故事谋生,在民间小有名气。 而那位秀才名叫程浩,是个年轻人,年约二十岁,身形瘦弱,眼神中却透出一股坚定的气质。 因家道中落,未能在科举中取得好成绩,日常生活也过得十分贫困。 虽然生活艰难,但他有着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对那些被压迫的百姓充满同情。 林向安觉得,这两个人正是他需要的人才。 李文山有着接触人群的天赋和口才,而程浩则具备了严谨的思维和深刻的分析能力。 两者互补,能够帮助他更好地推进民报的工作。 为了让这两人更快上手,林向安决定亲自带领他们进入调查工作。 没有让他们直接去处理复杂的案件,而是从一些相对简单的入手,慢慢引导他们适应这份工作。 顺便,他也将王和智叫上,让他负责辅助整理和收集信息,毕竟他也是和不同人打交道的,社会经验丰富。 “我们从县衙最近审理的案件入手。” 林向安简洁地说道,他知道,这些案件都与当地的民生息息相关,且很容易引起民众的关注。 “最近县衙审理了一宗关于土地纠纷的案件,闹得沸沸扬扬。 涉案的两方都是地主阶层的人,案件的本质其实是关于地主和农民之间土地权益的争斗。 只要从中挖掘出其中的社会矛盾和利益关系,便能写出一篇有价值的文稿。” 林向安边说边拿起桌上的纸笔,开始整理思路。 “李兄,你的任务是去县衙,追踪庭审的进展,看看案中双方的言辞和表现,特别是那些明显被掩盖的真相。” 林向安转头看向李文山,语气中透着期待。 李文山点了点头,表情显得格外认真:“放心,我知道如何从这些细节中挖掘出关键。” “程兄,你负责从案件的背景入手,了解更多案件之外的故事,你要通过多方渠道收集资料,然后结合案件的细节,去分析其中的社会影响。” 林向安转向程浩,眼神中充满信任。 程浩静静地听着,他心里很兴奋,低声应道:“我明白了,林兄。” “和智,你配合程兄去实地走访,多询问一些人,尽可能打听完整。” 王和智也点了点头,心里对这次任务充满期待。 先分工,然后汇总信息,再将来撰写文稿,林向安为了这件事,暂时回家住,将办公地点,转移到了家里。 眼下的行动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先挖热点新闻,让民众感兴趣,为日后打击吴家做铺垫。 想要彻底打击吴家,揭露赌坊的不正当行为,必须从最根本的社会矛盾入手,触动更多民众的痛点,才能激起公众的愤怒和反抗。 这条路显然不会容易走,林向安心中明确,这一切都必须要做,只有揭露出这些黑暗,或者不平的事,民众才会信任民报。 将事情交代完之后,几人默默点头,纷纷投入到各自的任务中。 除了他们去打听,林向安换了一个方向去打听这件事,找了刘文昌,他是刘知县的公子,更方便接触这些事。 知道他在民报调查这些事后,刘文昌和段昊初纷纷给了他支持。 之前林向安就怀疑段昊初和段主簿有关系,但并没有问,直到刘文昌将这事说出来,两人见他有这想法,就私下里帮助。 这让调查也变的很顺利。 第156章 影响力 经过几天的紧锣密鼓的工作,林向安终于将土地纠纷案件的调查做得相当完整。 这个案件涉及的土地买卖不公和背后的利益勾结,令人触目惊心。 为了确保报道更具深度和震撼力,林向安不仅亲自带着李文山、程浩和王和智三人,逐步分析案件中的细节,还不断推敲报道的结构和写法,力求既能吸引大众的眼球,又能确保信息的准确传递。 在撰稿过程中,反复讨论如何调整文章的角度。 林向安强调,报道不能只是冷冰冰的事实罗列,要让读者看到其中的情感和冲突,勾起他们的兴趣。 李文山提议在文稿中加入更多涉及普通百姓的故事,以增强报道的代入感; 程浩则提出可以通过一些直接的对比,来揭示富商如何压迫农民,增加文章的冲击力。 最终,在林向安的指引下,大家将文章逐渐打磨成型,定稿并准备发布。 这篇报道与之前的故事有所不同,它不仅仅是揭示一个案件的真相,更深入地反映了当地土地买卖过程中普遍存在的不公与腐败。 通过详细的证据,各方证词,以及受害农民的亲身经历,林向安成功地将一件看似简单的土地纠纷,变成了一个更广泛社会问题的缩影。 报道一经发布,一经发布,民众纷纷传阅,社交场合、茶楼集市,几乎每个角落都在讨论这篇报道。 茶楼、集市、酒肆,每个角落都在讨论着民报中的这篇报道。 许多人知道他在土地买卖上的一些风言风语,但对于具体的内幕却知之甚少。 随着民报中详细列出的证据和过程,原本模糊的案件真相在大众眼前变得清晰可见。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随后,林向安继续推进更深层次的调查工作。 让李文山和程浩去追踪其他可能的黑暗角落,准备进一步揭露更多的社会阴暗面。 对于撰稿人员,实行保密原则,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林向安身上,毕竟民报的负责人,并不是什么秘密。 很快,民报就跟进了几起新的案件报道。 首先是黑心粮商卖霉米事件,涉及的粮商通过掺杂劣质米,牟取暴利。 受害者多为贫困百姓,他们本就生活艰难,却还要吃着这种低劣的粮食,身体健康受到严重影响。 通过采访多名受害百姓,掌握了充足的证据,并成功在民报上刊出这一事件的报道。 不仅让这家粮食的名誉扫地,同时还被刘知县注意到了这起事件,严惩了这位粮商,同时让粮商补偿了百姓。 接着,又揭露了富家子弟强抢民女的事件。 当地一些家族的子弟通过暴力和威胁,强行带走了村里年轻女子。 虽然这些女子的家人提出过抗议,但由于当事人背后有权势的庇护,案件一直未能得到公正处理。 民报将这一事件曝光后,立即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在这些报道的推动下,县里的官员也开始受到了一定的压力,原本县衙不愿受理的案件,不得不重新审视和处理。 这些报道的发布,无疑给了普通百姓更多的力量和希望。 每一次的新闻曝光,都是对社会不公的有力回应,也让更多人认识到,民报不仅仅是记录事件,更是为弱势群体发声的工具。 每当事件解决后,林向安就会在报道上提到刘知县,赞扬他爱子如民,是当地的好父母官。 “民报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有影响力了!” 在县城的酒楼里,几位读书人讨论着,“他们揭露的这些事情,简直触及到了社会的根本问题,给那些有权势的人狠狠地敲了警钟。” 另一位书生也感叹道,“这不仅仅是在解决问题,更是在为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发声。” 林向安也知道,民报现在的影响力逐渐扩大,他所做的一切,逐渐改变了县城的局势。 在每次报道之后,他都会在报道中提到刘知县处事公正,赞扬他“爱民如子”,并称其为“当地的好父母官”。 这种看似客套的措辞,实则是为了进一步巩固刘知县的公信力,并借此让他感受到民众的支持和认同。 随着民报在社会上的声势不断攀升,民报逐渐在县城、乃至更广泛的地区传开。 越来越多的人关注民报,人们也常谈论民报的创始人林向安,这件事在县学人尽皆知,消息也没有隐瞒,慢慢扩散开。 于是林向安的名气,在县里越来越大,得益于林向安的口碑,林家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他的行为得到了周教谕和徐山长认可,为百姓做实事发声,不仅带来了收益,更带来了声望。 随之而来的,林向安承受风险也在增加。 有到家里铺子故意找茬的,林向安提出,所有问题都在人群中大大方方解决,绝不推卸责任。 那些找茬不成,反而还助长了大家对林家的信任。 随着民报的越来越热,林向安还被刘知县叫过去问话了。 被刘文昌带到刘知县的书房,走进屋内。 刘知县正坐在书桌后,眉头紧锁,目光深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棘手的事情。 房间内的气氛压抑沉寂,仿佛连空气也因沉重的思绪而凝固。 “爹,我将向安带过来了。” “学生林向安,拜见刘大人!” 林向安走上前,恭敬地向刘知县行礼。 刘知县没有立刻开口,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 对着刘文昌说道,“昌儿,你先出去,我和林秀才有些事要说。” 虽然好奇两人的谈话,但他爹都发话了,刘文昌只好有礼的退下。 待刘文昌出去后,刘知县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屋内的气氛倒显得没那么拘谨了。 “林秀才,听说民报和学报都是你提出来的?” 第157章 支持 刘知县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欣赏。 林向安微笑着回答道:“是学生和同窗一起商量办的,学生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 “文昌回来时,经常夸你,想来当初我没有看错。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远见,实在难得。” 刘知县感叹道,眼中带着几分欣慰。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严肃:“但民报这些报道案件难免会有偏颇,长此以往,可能会影响到办案人员。” 林向安听到此话,心中微微一紧。 他明白刘知县话中的深意,虽然刘知县是个好官,但不可能在每件事上都亲力亲为,也许有些事情涉及到更深的利益,难免让他产生顾虑。 林向安没有慌乱,而是平静地回应道:“ 刘大人,民报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影响力,正是因为它为百姓发声。 每一篇报道,我们都有专门的人员去进行详尽的调查,确保所述内容符合事实,从不凭空捏造。 有很多百姓,连县衙的大门都进不来,民报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声音。” 刘知县听后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 你说得有道理。民报的作用不可小觑,特别是它所揭露的一些社会不公问题。 如今,许多人开始关注你们揭露的案件,虽然他们可能只是为了了解真相, 但无形中也给百姓带来了更多的希望。” 林向安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心中却更加坚定:“ 刘大人,报道上的每一件事能够引起关注,最后得到解决,这其中少不了您的功劳。 我听说,有其他地方的人也开始向我们购买民报,这说明您的声望在百姓当中逐渐上升。 而这,也有助于您日后在官场上的升迁。” 刘知县听后不禁微微一笑,虽然心中有些许戒心,但他知道林向安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百姓的支持的确能够给他带来更多的机会。 而且,民报的报道不仅仅是揭露腐败,它还能为官员的清廉加分。 刘知县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你说得有理,民报所揭露的问题,确实不容忽视。 可是这些事必须谨慎处理,避免引发不必要的混乱。 做事有时不能过于急功近利,需要三思而后行。” 林向安心中一喜,他知道刘知县已经从顾虑转向了思考,显然,他愿意为民报的继续运作提供一些支持。 这一丝支持,足以让他继续推进接下来的计划。 “多谢刘大人明察秋毫。”林向安深深一鞠躬,语气诚恳,“我们一定会继续秉持初心,维护民报的公正与廉洁,不辜负您和百姓的期望。” 刘知县点了点头,神色渐显缓和:“你们年轻人做得不错,只是切记,在揭示真相的同时,也要考虑社会的稳定,保持理智。” 林向安应声点头:“我们会谨慎处理的,感谢刘大人指点。” 告辞之后,林向安离开了县衙。 走出大门时,阳光透过街道两旁的树叶洒在他身上,空气清新,周围一片宁静。 然而,心头的责任感却愈加沉重。 他已经得到了刘知县的默许,危机依然会有,但他并不害怕。 这一步已经铺垫好了,距离报仇也不远了。 他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报复。 也是为了揭开层层的黑暗,让那些在权力面前无力的百姓看到一线希望。 ...... 林向安忙碌于民报的事情时,悄悄交代林桥加大力度,协助李大牛继续调查赌坊,挖掘更多的受害人。 因为这事,林桥经常来回跑。 不过有林家酒肆当做借口,倒是没有让其他人发现异常。 然而,原本李大牛辛苦找到的十多位受害者,愿意一起讨回公道,可就在计划即将启动时,问题接踵而至。 许多人都在最后一刻打退堂鼓,或是拒绝了作证。 原因无外乎对赌坊背后势力的恐惧。 毕竟,当初真的有人试图揭发,结果下场都不堪。 其中最为令人痛心的是一位无辜的赵书生,赵家贫寒,但才学出众,原本有机会通过科举改变命运。 一次,他在一位掌柜受害者的请求下,答应替其写下控诉赌坊的状纸。 然而,状纸还没递到县衙,赵书生便被人陷害,诬称“偷窃银两”。 衙役迅速将其带走,之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不久之后,那位掌柜的店铺突然遭遇火灾,尽管没有人伤亡,但财产损失惨重。 火灾过后,掌柜态度急转直下,仓促变卖家产,连夜带着家人离开了县城,从此再也不提告发赌坊的事情。 这样的事件层出不穷,不仅有突如其来的火灾、重伤、意外死亡,甚至还有几人神秘失踪。 正是因为这些严重后果,许多人都害怕为此付出代价,虽然心有不甘,但依然选择默默忍受。 没办法,除了李大牛,还有两个坚定的人,反复劝说,但效果甚微。 林桥察觉到李大牛的犹豫与焦虑,于是提出了一个新的思路: “你听说过最近很火热的民报吗?就是黑心粮商卖霉米的事?” 李大牛先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听人讨论过这事,但民报是什么?” 林桥耐心地解释道,“民报最近在百姓口中热议,甚至引起了县城官府的关注。 原本黑心粮商这事被人压下来了,但民报报道后,就引发了广泛的讨论, 最后官府出面调查,将事情解决了。若是借助民报将天和赌坊的事,公之于众, 再去县衙告状,肯定会被严查的。” 李大牛眼睛一亮,“你是说……把赌坊的事情公开,那民报能帮忙我们吗?” 林桥点了点头:“不仅如此,通过民报告诉大家真相,让百姓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大家关注的目光越多,赌坊就越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闹得越大,他们的背后势力就越难隐匿。” 李大牛顿时松了口气:“这样的话,咱们就可以做到有备而来,不至于单凭我们几个冒险。” 林桥微笑道:“当然,不仅如此,还有更大的保障。 听说民报背后有很多可靠的人脉,不畏惧权势,他们也在深挖各种事件, 若是知道了赌坊的黑幕,必然会出手相助。你们不会是孤军作战。” 第158章 深入调查 李大牛听得心头一震,这才意识到,若是借助民报,就能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和保护。 “那好,林公子,这事我就放心交给你了。我们必须尽快行动,越早曝光,越能减轻风险。” 李大牛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 “明白。”林桥点点头,“我会加紧准备,会主动联系民报,给他们这方面的消息,想来他们会关注的。” 李大牛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原本心头的沉重终于有了些许松动。 只要能借助民报的力量,他们就不再是单薄无力的百姓,就有能力对抗赌坊了 “好,林公子,麻烦你了。” 李大牛语气中带着几分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揭开,让更多人知道,免得再有人被坑害。” 林桥点了点头,他并没将林向安的名字告诉李大牛,这件事上,明面上两人要分开。 每次来见李大牛,他都是以找王和信为借口,才过来的,见面也很隐蔽。 同时,叮嘱李大牛要保密,借助镖局的力量,尽量不让这事和林家扯上关系。 接下来要做的,不仅仅是揭露赌坊的罪行,更要用百姓的悠悠之口将吴家的势力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看清他们的真正面目。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保护受害者,也能给赌坊的幕后黑手施加足够的压力,迫使他们露出更多的马脚。 林桥的这一番话,给李大牛注入了很大的信心。 ...... 随着林桥的安排,李大牛和另外的两个受害人更加坚定,开始更加积极地寻找更多的受害人。 每一步,他们都小心翼翼,尽量避免引起赌坊的警觉。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李大牛和伙伴们找到了更多的受害者,有些人早已沉默多年,害怕再度陷入赌坊的黑暗,但在李大牛有力的劝说下,他们也渐渐愿意站出来。 与此同时,林桥也保持着与林向安的密切联系,每当有新的进展,他都会及时向林向安汇报。 每一步的推进都充满了风险,既然要出手,那就得致命,不然引发的后果将超出他们的想象。 定要让赌坊的背后的吴家措手不及。 为了应对日益复杂的局势,林向安决定派出王和智、李文山、程浩三人,前去调查赌坊事件,收集更多证据。 王和智是林向安信得过的人,沉稳且冷静,这段时间跟着林向安,学了不少。 李文山圆滑且机敏,擅长与人打交道,在复杂的环境中游刃有余。 程浩则个性直爽,富有正义感。 在林桥的引导下,三人很快与李大牛这边的人接触。 李大牛简明扼要地将自己的经历以及调查的进展告诉了他们,又一一调查询问其他人,三人听后神色愈发严肃。 心底明显感受到,这次的事件不同于以往。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三人形成了良好的默契,每个人都在各自的擅长领域发挥作用,渐渐找到了自己的节奏。 李文山放下手中的文案,义愤填膺地说道。 “这赌坊太可恶了,竟然残害这么多人,害得他们丧失了家业,甚至性命!我们必须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罪行!” 程浩也紧握拳头,语气坚定。 “我们不仅要询问这些受害者,更要实地去调查,揭开赌坊背后所有黑暗的面目。我们一定要让更多人站出来,最终迫使赌坊伏法!” 王和智点点头,同意两个人的意见,随后沉声道。 “赌坊这些年能安然无事,屹立不倒,背后肯定有强大的势力。 我们要揭露赌坊的罪行,但不能急于行动。必须确保所有受害者和我们的安全, 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给对方留下任何反扑的机会。” 王和智的话,李文山和程浩都同意,他俩虽情绪激烈,但也知道,只有谨慎周密地行动,才能确保这次斗争的成功。 每一次去调查事件,都是可能遇到危险的。 在收集完受害者的信息后,三人决定亲自去探一探赌坊的情况。 王和智提议:“我们可以分头行动,我是镇上人,很容易被认出来。 李文山和程浩你俩换个装扮,先去查探赌坊的外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活动。 我和李大牛的团队继续联系其他受害者,收集更多的证据。” 程浩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决心,“好。” 李文山则轻声提醒,“既然这样,我俩先去赌坊探一探,看看里面的情况。” 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们发现赌坊内下套,威逼利诱,作弊等等手段层出不穷,甚至还觉察出赌坊贩卖妇女儿童,逼良为娼等等一系列恶事。 天和赌坊表面上是由一位吴管事负责,是镇上最大的一家赌坊。 镇上因为港口,富商云集,很繁华,这赌坊还有青楼产业,倒是吸引了不少来往的商客。 青楼是由副管事负责,除此之外,还有众多打手和维护人员。 打手的负责人是赖老大,有一部分打手是托。 除了公开的赌局外,还有私下的赌博活动,利用赌博活动,实行贿赂、走账、女人交易等非法事。 其中,赌坊中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打手负责人赖老大,一个是副管事周盈。 赖老大会带着一队打手,会对不守规矩的赌客进行“清理”,各种事情都是由他处理。 而周盈,不仅是副管事,更是青楼的老鸨,楼里的姑娘都必须听从她的安排,常逼良为娼,是一心狠毒辣的人。 林向安利用镖局的线索,暗地里帮助三人深入调查,让人保障他们的安全。 他们逐渐得知了更多关于吴家和赌坊的秘密,尤其是赌坊与县衙部分官吏,暗中勾结,暴力、洗钱、走私等黑暗交易渐渐浮出水面。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向安与林桥密切配合,做好了准备,不仅要揭露赌坊的罪行,更要一举摧毁背后的吴良曜一家。 第159章 引爆舆论 林向安也没有忽视其他可能的支持力量,特别是薛冯两家的立场。 薛家与吴家自古便针锋相对,双方的仇恨早已积淀多年,几乎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冯家和薛家又是姻亲关系,两家同进退。 若能够争取到他们的支持,必定能为这次行动添上一把火。 在民报即将刊登出来,林向安提前联系了冯辰和薛文逸,说了这件事。 对于冯辰、薛文逸,林向安足够信任,即便两家不参与,也相信他们不会提前泄露消息。 若是薛文逸和冯辰支持,势必能说动后面的长辈,他们将形成强大的联合力量。 不仅能够从舆论和民众中获得支持,甚至有可能借此机会一举揭开吴家多年的罪行,即便是县里的吴家,也会元气大伤。 便在民报即将发行的前两日,林向安特意叫两人来家里。 本来,他们经常在县学的文思苑碰面,日常琐事也都能在县学中轻松交流。可今天,避开宋桐,这让薛文逸有些奇怪。 待三人坐定,林向安热情地端茶递水,薛文逸笑了笑,便率先开口:“向安,你叫我和阿辰过来,是有何事?你可不像是无事之人。” 林向安笑着回道:“怎么,没事我就不能叫你俩过来坐坐吗?” 薛文逸眯着眼睛,似笑非笑。 “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如今你事多非常忙,若真没事,咱们在县学见了不是更方便?若真是让我俩来坐坐的,怎么会不叫上宋桐?” 冯辰也轻轻一笑,点头附和:“对呀,来的路上,我就和文逸猜测,你这回叫我们过来,定有要事。” 林向安心里有些暗笑,这两人果然敏锐,连猜测的方向都差不多。 他看了两人一眼,微微一笑,干脆道:“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文逸,我知道你家和吴家一直不对付。正好这边调查道信息,有机会扳倒吴家,你可有兴趣?” 薛文逸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亮了起来,嘴角露出一抹难掩的笑意:“若是真的,那我定要好好听听。你这话可让我吃了一惊,吴家可不是面上这么简单,一直隐藏很好,想动吴家可不容易。” 林向安轻描淡写地回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若没有完全把握,我自然不会和你们说。” 冯辰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嘴角露出几分戏谑的笑意:“向安,吴家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但如果真有机会让他们跌个跟头,我家可不会错过。” “既然你们感兴趣,那不妨先看看这些内容。” 林向安说着,从桌上拿起整理好的吴家资料,递给了冯辰和薛文逸。 冯辰和薛文逸接过内容,认真翻看着纸上的信息。 每一页内容,都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尤其是关于吴家不法行为的详细揭露,以及背后复杂的利益网络,让两人都不禁感到一阵惊讶。 薛文逸惊愕地问道,“向安,这都是你调查到的?” 这比他家掌握的信息还要全面,甚至有些他家都不知道,这让薛文逸不得不心惊。 “对,这是我借助他人力量收集到的。” 冯辰与薛文逸对视一眼,更多是诧异于林向安竟然能调查这么深,他背后定有一股他们不知道的势力。 林向安又给两人说了之后的计划。 薛文逸听完后,便点头,“既然要做,那就加上我薛家,我回去就和父亲说,他不会反对的。” 冯辰非常看好林向安,“我冯家也加入,父亲那边我会去劝说。” “既然你们都同意了,接下来我们就联手行动。” 林向安看到两人都准备好参与其中,心中不禁有些欣慰,有两人去劝说,基本十拿九稳。 有薛家和冯家的加入,必定能让这场斗争充满更多变数,吴家不死也得残。 ...... 十二月中旬的一个清晨,县城的空气寒冷而清新,街道上弥漫着冬季的寒意。 但此时的平静,注定只是风暴前的宁静。 在这一天,民报悄然刊登了一篇题为《赌坊黑幕,百姓血泪控诉》的报道。 报道详细揭露了天和赌坊的种种罪行,言辞犀利,内容直指赌坊如何通过欺诈手段控制百姓,迫使他们陷入无尽的赌债中,甚至威胁他们的生命安全。 文中详细列举了多名受害者的遭遇,如何因欠债被打手威胁、绑架,甚至被陷害致死,或因“意外”火灾、突如其来的重伤、失踪等遭遇了无法自救的命运。 每一个细节都令人触目惊心,令人愤怒。 这期民报一上市,迅速在县城内外引起了巨大轰动,一时间卖得异常火爆。 无论是上街的商贩、在茶楼小坐的文人,还是大街小巷的普通百姓,都在热议这篇文章和揭露的赌坊黑幕。 “原来真有这么多受害人啊……” 有百姓低声议论,眼中满是愤怒与惊讶,“我们一直听说过赌坊的事,但都没人敢说出口,怕得罪了有背景的人。” “这下好了,民报竟敢揭露他们,真是大胆。” 另一个人激动地说。 以前,尽管坊间早有传闻,但由于赌坊背后的权势,几乎没有人敢公开指责,更不用提行动了。 如今民报敢于公开揭露这段黑暗,很多曾遭受过伤害的百姓,终于有了勇气。 随着报道的蔓延,越来越多的受害者主动站了出来,讲述他们的遭遇。 受害者们甚至自发组织了抗议行动,举着民报和标语,高喊着“还我公道,惩治恶行”的口号,聚集在赌坊门口。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高,愤怒的情绪如同一股不可抑制的洪流。 很快,周围的百姓也纷纷响应,加入到抗议队伍中。 这股浪潮迅速蔓延,越来越多的人围绕赌坊集结,愤怒的呼声震耳欲聋。 整个街区的气氛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激烈。 各色人群聚集在一起,声音此起彼伏,街道也因此变得拥挤不堪。 有人开始向县衙报告,要求彻查赌坊的不法行为。 然而,这股群众的力量,显然触动了赌坊的敏感神经,赌坊的管理者迅速作出反应。 “快去叫赖老大。” 吴管事脸色阴沉,气氛紧张,显然没有料到局势会发展得如此迅速。 他看着外面愈加混乱的情形,心中焦虑不安。 赖老大立即带着几名打手赶到现场,挥舞着棍棒,试图驱散群众。 但这群愤怒的百姓显然已经丧失了对赌坊的敬畏之心,愤怒让他们的行动变得异常激烈。 这群百姓中,有几名是林向安安排的人,起到带头作用,势必让这件事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给我将人驱赶走!”吴管事暴喝一声。 第160章 你可知罪? 吴管事脸色一变,随即对身旁的人低声喝道:“快,去告知老爷赌坊出事了。” 与此同时,赌坊的打手已纷纷冲入人群,挥舞着棍棒,意图用暴力镇压这场愤怒的抗议。 “砰——”棍棒落下,几名百姓惨叫着倒地,血色点染了皑皑白雪。街头顿时陷入混乱。 可吴管事没想到,这一举动不仅未能震慑众人,反而如火上浇油般点燃了更猛烈的怒火。 “你们还敢打人!” 一名商贩怒吼着冲上前去,与打手对峙。他双眼赤红,声音嘶哑:“你们这些恶徒,害死多少人,还想用拳脚堵住百姓的嘴?今日,我们便看看,公道能不能压下去!” 人群沸腾了。 赌坊的暴力镇压,彻底点燃了民愤,整个街市的空气仿佛都在燃烧,局势朝着失控的方向狂奔而去。 …… 同一时间,县衙后堂。 刘知县近日公务繁忙,今日难得悠闲地在后堂喝茶。 自从儿子刘文昌跟着段昊初加入一个讲习会,说是跟着一起负责学报的内容,刘知县就特高兴。 时不时,就派人去文澜书铺买学报,顺便也会买最新的民报。 这次买回来的民报,他因繁忙,迟迟未曾细阅。 正当他端起茶盏,准备细细翻阅时,外头急匆匆跑进来一名衙役,满脸焦急地拱手道: “禀大人,镇上大乱!百姓聚众围堵天和赌坊,闹得不可开交,赌坊的人动手打伤了好些人,如今场面难以收拾!” 刘知县皱眉,开口询问道,“因何事闹的?” 这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却是他的儿子刘文昌疾步走入,手中正拿着一份民报,脸色凝重。 “爹,你看看这个!” 刘文昌时刻注意着他爹的动静,正好趁着有人通报,便赶进来。 将民报递到刘知县案前,语气带着几分急迫,“这里面写的事情,恐怕就是今日闹事的起因!” 刘知县疑惑地接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一篇文章赫然写着《赌坊黑幕,百姓血泪控诉》几个大字,内容详述了天和赌坊如何欺诈百姓,甚至还涉及逼债、害人家破人亡的恶行。 他越看脸色越黑,手掌猛地拍在桌案上,怒道:“荒唐!此事竟然已经闹到如此地步!” 他迅速下令,派人镇压暴动,同时命人关闭天和赌坊,暂时封锁现场,严禁任何人擅自出入。 随后,他压下怒火,沉声道:“去把林向安给我叫来!” 上次找林向安约谈,以为他会有所警醒,没想到一篇文稿,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刘知县第一次意识到民报,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又对衙役说道,“将县里所有衙役派出去,疏散百姓,确保人员安全,若还闹事不肯散的,把人抓起来,另外派人将赌坊暂时查封,若报道属实,本官决不轻饶。” ...... 这期民报刚一发行,县学正好休沐。 林向安、冯辰、薛文逸三人早早来到翠云楼二楼包厢,透过窗户,俯瞰着街道上的动向,时刻关注着这场风暴的发展。 薛文逸虽听过林向安的计划,心里也预料到百姓会被煽动,但万万没想到局势竟如此失控,一时间大为震惊。 “今日之事,已经闹大了。”冯辰沉声道,目光紧盯着街上混乱的场景,“县衙那边估计快派人过来了。” 他话音刚落,冯家的下人急匆匆赶来汇报,说县衙的衙役已经快到镇上了。 薛文逸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冷意:“哼,这些年,天和赌坊的恶行早就众所周知,如今百姓趁机发泄怒火,也是意料之中。” 林向安静静地看着远处的人群,受伤者倒在雪地里,鲜血渗透寒霜,他心中有些复杂,手指轻叩着桌面,神色却平静如水。 “好戏才刚开场。”他语气平稳,“咱们不急,慢慢看。” 正当三人低声议论时,包厢门突然被推开,林桥大步走进来,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林向安身上,神色凝重。 “向安,刘知县派人来,请你过去一趟。” 屋内气氛微微一滞。 薛文逸与冯辰对视一眼,脸色皆是一变。 “你们别担心。”林向安轻笑一声,语气镇定,“我既然敢报道,就预料到了这局面,你们继续盯着局势发展。” 他顿了顿,又叮嘱道:“晚些时候,设法请些大夫,给伤者免费治病。若有被捕的百姓,尽量打点一下,别让他们吃苦头。闹到这个地步,不怕刘知县不查。” 冯辰郑重点头,“放心,我会安排。” 薛文逸也轻轻点头,“我这边会盯紧事态发展,你放心去吧。” 林向安轻轻颔首,整理衣冠,目光沉稳,迈步随衙役离去。 还未踏入县衙正堂,林向安便见刘文昌等在门前,显然是得知他要来,特意提前候着。 刘文昌快步迎上来,压低声音提醒道:“你之前找我打过招呼,我便一直留意着动向,适时把这事告诉了我爹。如今他怒气正盛,你进去时小心应对。” 早在民报发行后,林向安便托刘文昌设法找机会,将内容呈给刘知县过目。 果然,刘文昌及时行动,不仅让他爹第一时间知晓局势,还在旁适时替林向安说了几句缓和的话。 林向安微微一笑,朝他拱手:“文昌,多谢你的帮忙,改日请你喝酒。” 刘文昌摆摆手,语气轻松道:“就怕你到时候没这闲心。” 二人对视一眼,皆心知肚明,林向安收敛笑意,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正堂。 林向安独自迈入县衙正堂,面对这场预料之中的对质。 刘知县端坐案前,面色冷峻,往日的温和尽数褪去,案几上摊开的正是民报,那篇揭露赌坊黑幕的文章赫然在目。 “学生见过知县大人。”林向安拱手行礼,神色平静。 刘知县冷冷地盯着他,手指轻敲着桌面,语气沉沉:“这文章可是你所写?” 林向安扫了一眼,毫不迟疑地拱手答道:“正是学生所撰。” 刘知县冷笑一声,眸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可知,这篇文章已引发大乱?百姓因你的言论围攻赌坊,闹得满城风雨!你可知罪?” 第161章 简直不知死活! 林向安抬眼直视刘知县,语调不疾不徐:“学生所写,皆是事实,并未煽动暴乱。” “事实?”刘知县目光一沉,伸手拍了拍案上的民报,“你既言之凿凿,可有确凿证据?官府未查,律例未裁,你便私自刊登,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林向安沉吟片刻,坦然道:“刘大人,天和赌坊恶行累累,欺压百姓,甚至害人家破人亡, 这些年来,学生早有耳闻。 如今它在镇上横行无忌, 学生见诸多受害百姓无处伸冤,心生不忍,遂派人详查,将真相公之于众。 学生自问所言皆实,既未造谣,更未刻意煽动,何罪之有?” 刘知县眉头紧锁,语气更沉:“既然你有证据,为何不直接报案?如今闹成这般局势,百姓愤怒,衙门受压,这可是你能负担得起的后果?” 林向安沉默片刻,眼神微沉,缓缓说道:“刘大人,受害百姓何尝未曾报案? 但他们连您都未见到,便被赌坊买通之人暗中威胁,有人甚至失踪,从此杳无音讯。 他们惶恐至极,不敢再言,学生亦无他法,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此言一出,堂中陷入短暂的沉寂。 刘知县目光微变,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思索。 他当然清楚,这衙门里一定藏着一些和赌坊勾结之人,否则,赌坊怎敢如此猖狂? 今日之事,确实出乎他预料,而林向安的话,无疑点到了问题的核心。 过了片刻,他的神色缓和几分,沉声道:“此事既已闹大,本官岂能坐视不理?赌坊已暂时关闭,本官会派人彻查。” 林向安闻言,拱手躬身,语气郑重:“多谢大人明察。” 刘知县盯着他,语气稍缓,但依旧透着警告之意:“民报虽得百姓喜爱,但言论需有分寸。此等事,不可再有。” 林向安心知,他这是在警示自己,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揭露类似的事件。 他微微一笑,拱手应道:“学生谨记。” 见刘知县态度松动,林向安心中已有计较。 他不再多言,自袖中取出一卷文书,双手奉上:“大人,学生既敢刊登,自然不会毫无凭据。这些,便是学生调查所得。” 刘知县眉头微蹙,伸手接过,缓缓展开。 文书内容详尽至极——从赌坊如何设局坑骗,到利用暴力手段逼债,甚至几桩逼死人的具体案例,时间、人物、手法,皆一一记载,清晰明了。 刘知县脸色越看越沉,眉头紧锁,直至最后猛地一拍案几,怒声道:“混账!” 林向安垂手而立,神色不变。 刘知县深吸一口气,压抑怒火,沉声道:“这些事,你是如何查到的?” 有些事,一细查,真相终会浮现。 林向安并未隐瞒,坦然答道:“多年之前,学生的二姨、二姨父便因这赌坊家破人亡。 彼时学生年幼,所知不多,后偶然得知此事,便开始暗中调查,才发现受害者众多,冤屈难伸。 如今学生能力有限,但既然得知真相,便不能坐视不理,定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他说得平静,但字字句句,却透着坚决。 刘知县定定地看着他,眼中闪过深思之色。 片刻后,他缓缓道:“罢了,本官会亲自查证此事。若你的证据属实,本官定不姑息!” 话音未落,外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捕头快步进来,抱拳禀报道:“大人,已暂时查封赌坊,但吴管事提前得知风声,带着人逃了!” 刘知县眉头一紧,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逃了?”他冷笑一声,语气森然,“走得了吗?立刻发公文,封锁城门,务必将此人捉拿归案!” 捕头抱拳领命,匆匆退下。 刘知县收回目光,意味深长地盯着林向安,道:“今日之事,本官定会给百姓一个交代。至于你……暂且回去,静待后续。” 林向安微微拱手,朗声道:“学生静候大人断案。” 他转身走出县衙,阳光洒落,映得他神色沉稳坚定。 第一步已然迈出,接下来……便看局势如何变化了。 ...... 吴良曜在林向安踏入县衙之前,便已得知消息,当即震怒。 当他接过民报,扫了几眼后,脸色瞬间阴沉,怒火中烧。 “谁写的?!快给我查!” 他猛地将报纸摔在案上,厉声喝道。 吴卓从外疾步进来,喘着气道:“爹,你忘了?县学上下都知道,这民报是林向安主持的,这篇文章定然与他脱不了关系!” 吴良曜咬牙切齿,拳头紧握,指节泛白。 “林向安……”他咬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声音低沉如刀,“当初一个不值一提的黄口小儿,如今竟成了心腹大患!” 赌坊之事一旦闹大,后果不堪设想。 天和赌坊不仅仅是吴家的敛财之地,更牵连着背后一条巨大的利益链,若赌坊被连根拔起,吴家将遭受重大损失,甚至可能动摇根基。 吴良曜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头怒意,沉声道:“我去找大哥,让他想想办法。卓儿,你盯紧这件事,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汇报。” “是!”吴卓连忙应下。 当吴良吉得知消息后,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案,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 “岂有此理!一个小小的秀才,竟敢掀风作浪,简直不知死活!” 吴良曜神色冷肃,沉声道:“大哥,如今问题已不止是那小子一个人,而是刘知县、段主簿、张县丞的态度。若他们都较真,我们恐怕难以善了。” 吴良吉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如鹰,缓缓道:“刘知县不是糊涂官,去让温家的人帮忙去劝劝,至于段主簿和张县丞……” 他轻轻敲击桌面,眸色深沉,“这两人向来势利,见风使舵,让人加大贿赂,务必将他们拉拢到我们这边。” 吴良曜点头,试探道:“那大哥的意思是……” “先稳住局势,摸清刘知县的立场,再设法施压,让他知难而退。” 吴良吉微微眯起眼,语气森然,“至于林向安……既然他执意与我们作对,那便要让他知道,这县里不是任由他胡来的。” 屋内气氛沉沉,仿佛暴风雨前的压抑暗流,一场无声的较量,已然拉开序幕。 吴良曜听出大哥语气中的森冷杀意,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压低声音问道:“大哥,要如何处置那小子?” 第162章 万分小心 吴良吉缓缓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院外寒风中枯黄的树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 “既然他敢管不该管的事,那就得让他付出代价。” 他缓缓转身,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派人紧盯他的动向,特别是那份民报,设法摧毁!至于他本人……” 吴良曜微微颔首,声音压得更低:“是要让他吃点苦头,还是……” 吴良吉抬手摆了摆,眸色幽冷:“他如今在县里风头正盛,暂时不好动。但人都有软肋,派人盯紧他的家人。既然他下狠手,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吴良曜心领神会,低声应道:“我明白了。” 这时,外面一名家丁匆匆跑来,躬身道:“老爷,刚得到消息,林向安已经从县衙出来了,看他的神色,并未受到责难。” 吴良吉目光一沉,冷笑道:“看来刘知县还未下狠手……呵,有趣,倒要看看,他接下来还能蹦跶几时。” “大哥,我立即派人去探查他的动向,同时盯紧刘知县的态度。” “去吧,动作隐秘些,让他先尝点苦头。” 吴良曜拱手退下,转身走出大厅。寒风席卷院落,卷起满地枯叶,仿佛昭示着一场暗潮汹涌的风暴即将来临。 ...... 此时,林向安已回到翠云楼。 他的步伐沉稳,神色平静,但眼中透着深深的思索。 今日在县衙,刘知县虽未明确表态支持,但态度已然清晰——他不会轻易包庇吴家。 然而,吴家岂会就此罢休? 林向安走进包厢,薛文逸与冯辰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归来,两人皆松了一口气。 薛文逸立刻迎上:“向安,情况如何?” 林向安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局势尚可,刘大人已经着手调查。” 冯辰皱眉道:“可吴家不会善罢甘休,你这回可是彻底捅了马蜂窝。” 薛文逸冷哼一声,不屑道:“怕什么?吴家再嚣张,也不敢公然对你下手吧。” 林向安轻叹,目光微沉:“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当初我们从府城回来,遇上的那批土匪,就是吴家指使的。如今他们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冯辰神色一凛,思索片刻,缓缓点头:“当初那批土匪虽被剿灭,但吴家却得以脱身,这次,我们必须未雨绸缪,不能再让他们翻盘。” 想到家中商队曾遭受的损失,冯辰心中怒意翻涌,暗下决心,这一次,冯家绝不会再放过吴家。 薛文逸亦是目光坚定:“不错,这笔账,咱们是时候清算了!” 林向安抬眼望向窗外,赌坊那边已经掌控在手,接下来,就看吴家如何应对了。他眸色微敛,沉声道:“接下来,该轮到我们主动出击了。” ...... 林向安安排林桥负责善后,特意请来胡大夫和他的徒弟们,在街头设下义诊摊。 明面上是施医赠药,安抚受害者,实则林向安早已悄悄付了银两,以确保诊治不受阻碍。 与此同时,部分涉事之人被捕,让冯家派人四处打点,以免吴家插手施压。 接下来的关键一步,便是让受害者走上街头,在县城游行,到县衙门口敲鼓申冤,将此事推向更大的舆论风暴。 然而,对林向安来说,当务之急是确保家人的安全。 他必须尽快回家一趟,同时也要去镖局找刘教头,以防吴家暗中出手。 当天傍晚,林向安回到家中。 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告诉了王四顺和林秋兰,连同二姨的死因也不再隐瞒。 “爹,娘,这事先不要告诉大家。你们的安全,是我最放心不下的。” 林秋兰听完,心神震动,眼圈顿时泛红。 她双手颤抖地抓住林向安的手,声音发颤:“二姐……竟然死得如此冤屈……我、我怎么也没想到……可是安儿,你怎么能这么大胆?吴家心狠手辣,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你爹怎么办?” 林向安握住母亲的手,眼神坚定:“ 娘,我没有鲁莽行事。当年吴家对我下毒手,这些年我一直忍着,就是为了今日。 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这次不仅仅是我,冯家、薛家都在帮忙。” 王四顺一直默默听着,目光深沉。 他比林秋兰更清楚吴家的手段,也深知此刻两家已是撕破脸,再无退路。 沉默片刻,他缓缓道: “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若有安排,我和你娘全力配合。” 林向安微微颔首,语气郑重:“ 爹,娘,嘉月和阿忠的安全是我最担心的。 最近天冷了,就让他们暂时待在家里,别四处乱跑。 至于咱们的铺子,若是有人捣乱,就先关上一段时间, 这些年也没怎么歇过,正好趁机避避风头,给大家一些补贴,就当提前放假。 至于王家坞那边,也让人多细心盯着。” 损失是小,安全为大。 林秋兰点点头,目光坚定:“你放心,家里有我们,你专心应付外面的事。” 王四顺沉声道:“不过,吴家不会轻易罢休,你回县城后,定要万分小心。” “好。” 夜色沉沉,寒风呼啸,林家屋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一家人凝重的神色。 风暴已至,唯有步步为营,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当夜,林向安悄然离家,借着夜色拜访刘教头。 他将局势细细道来,并恳请镖局加强对家人的保护。 刘教头听完,未多言,只是沉声道:“放手去做,我的人会盯紧你家,吴家若敢动手,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得到承诺,林向安心头一松,随即又赶往王和智家,与李大牛密谈。 李大牛亲眼见证了民报的威力,原以为无人能撼动赌坊,岂料这次竟掀起滔天巨浪。 他心头震撼,对林向安更是感激不尽,得知他正是民报出自他手,当即跪地叩谢。 林向安扶起他,语气坚定:“你的事,我们不会不管,接下来你只需按计划行事。若知县派人问话,你便实话实说,至于今晚见面的事,切勿对外提及。” 李大牛重重点头,眼中满是信任与决心。 在王和智家待了半宿,天色天还没亮,林向安趁着寒风未歇,翻身上马,和林桥直奔县城。 第163章 静观其变 天刚破晓,县城的大街上已是人头攒动。 林向安策马疾行,穿过尚未完全苏醒的街道,直奔县学。 没过多久,百姓聚集在县衙门口,声音此起彼伏,愤怒的控诉在寒风中回荡。 领头的正是李大牛,他脸色苍白,但眼中满是决绝。 “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赌坊害人不浅,多少人家破人亡!” “赌坊欺人太甚,断不能再由着他们胡作非为!” 人群越聚越多,围观者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赌坊不是一直开得好好的吗?” “你不知道?早就听说他们在里头设局坑蒙,凡是进去的,输得连家当都不剩。” “今天这架势,怕是要闹大了!” 在县衙门口的衙役看到此场景,心里有些不安,赶紧派人去通知刘知县情况。 县衙内,衙役急忙跑去禀报:“大人,外面百姓群情激愤,怕是要闹大了!” 刘知县沉着脸,放下手中的笔,缓缓起身,整了整官服,沉声道:“去开堂。” 大堂之上,刘知县端坐堂前,目光凌厉地扫视着堂下跪着的百姓。 他目光微沉,缓缓开口:“本官已知诸位所诉,此案即日起,由本官亲自审理,若真有冤屈,定不姑息!” 一锤惊堂,刘知县声音铿锵有力:“来人,设案登记,逐一记录,凡有冤屈者,皆可上前述说!” 此言一出,人群稍稍平息。 百姓们面露惊喜之色,不少人忍不住落泪:“谢大人!谢大人!” 书吏立刻拿出公文册,衙役维持秩序,依次登记百姓的控诉。 刘县令目光沉静,心中却波涛暗涌,知道这事定不是巧合,昨日闹事,今日就来衙门告状,闹得满城皆知。 定是幕后有人推波助澜,瞬间想到了林向安,心里恼怒的同时不由感叹此子有勇有谋。 但此时的状况,他别无选择。 …… 林桥将刘知县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接下案子的消息,及时传递给了林向安。 “刘县令终究还是接了。”林桥低声感叹。 林向安微微颔首,目光沉静:“这是唯一的选择,他若不接,民怨难平。” 他轻轻抿了口茶,眸色微冷:“但吴家不会坐以待毙,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较量。” 林桥沉吟片刻,问道:“那我们呢?” 林向安嘴角微微扬起:“静观其变。” 风暴已起,棋局已布,他已在暗处落子,静待局势变化。 刘县令接下案件后,立即安排书吏整理民众的证词。 将每一起控诉都详细记录,并派人调查赌坊的账目与相关证据。 衙役们忙碌穿梭,县衙内一片紧张而有序的气氛。 …… 与此同时,吴家也未曾坐以待毙。 段府内,书房烛光摇曳,段主簿看着桌上的一个沉甸甸的木匣,眉头紧锁。 “吴家的人?”他缓缓开口,语气有些沉重。 来人低声道:“是,说这点小意思还请大人关照,不必太过深究。” 段主簿沉默不语,手指轻轻叩击桌案。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段昊初推门而入。 正巧看见了桌上的木匣,他扫了一眼,脸色微变,沉声道:“父亲,这种东西,收不得。” 来人一怔,随即干笑道:“段公子,这是我们家老爷的一点心意——” “我父亲为官清廉,这等污秽之物,速速拿走!” 段昊初冷声打断,眼中满是不悦。 段主簿看了儿子一眼,轻叹一声,抬手将木匣推回:“带回去吧,本官只按律办事,若吴家清白,自然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来人脸色微变,拱手告退。 待人走后,段主簿看向段昊初,眼中带着几分复杂:“你怎知此事?” 段昊初坐下,神情严肃:“我认识向安一段时间,知道他不是鲁莽之人。 赌坊的事,定是有证据,不然他不会发出来, 听说刘知县已经接下案子,赌坊背后的吴家势必会有所动作,父亲若被牵连进去,岂不是让人抓住把柄?” 以前吴家就会常来段府走动,这事段昊初是知道的。 看到这篇文稿的时候,他立马意识到问题,随后就询问了刘文昌他爹这边的反应。 刘文昌没有隐瞒,把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他。 他就明白林向安有备而来,考虑良久后,他才在人来求情时,当面替他爹回拒了。 段主簿沉默片刻,点头道:“你说得对,此事我自有分寸。” 段昊初松了口气,露出一丝笑意:“如此,我便放心了。” 虽然不知道林向安为何会做这样的事,但他能做的就是不让他爹插手,其他的就得靠他自己了。 ……. 今日林向安没有去上课,一直待在文思苑,静候消息。 在下午有学役寻来,上前道:“林公子,周教谕请你去一趟。” 林向安心中微微一动,调整衣襟,随即跟着学役前往。 书房内,周教谕负手而立,看到林向安进来,让屋里的下人都出去。 招呼林向安坐下来喝茶,才缓缓开口:“听闻近日城中闹得厉害,民报亦在其中推波助澜。” 林向安拱手行礼:“学生只想揭露不公,让百姓知道真相。” 周教谕缓缓转身,目光深沉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 “真相固然重要,但你可知‘言论’二字,向来锋利如刀,若使之不慎,伤人亦伤己?” 林向安明白周教谕这是在提醒他,并没有责怪他,便诚恳地应道,“学生明白这个道理的,但学生自从知道这事后,于心不忍,这才将事情告知百姓,免得再有人上当。” 周教谕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一些:“我知你的意图,之前几期内容,我也有所耳闻,晓得你想为百姓做事。但世道险恶,人心难测,还是谨慎些。” 有时候做事,必然会得罪人,他心里称赞林向安的行为,但作为师长,还是要提醒,毕竟他的未来之路还很长。 林向安沉思良久,拱手道:“谢教谕教诲。” 周教谕摆摆手:“你去吧,望你自持。” 离开后,林向安便去了文思苑,心里明白机会只有这一次了,得继续下一步。 第164章 快要走投无路 自从民报被禁止刊登赌坊相关事情后,林向安也没有停下来行动。 他暗中派人将赌坊与吴家之间的关系通过秘密渠道传遍城中。 一股新的声音开始在市井间悄然流传: “天一黑,银子光,赌坊吃人不还粮。” “吴家开坊设赌局,坑害百姓无人管。” “小赌赢钱大赌输,家破人亡哭断肠。” 起初,人们只是随口哼唱,听着新鲜有趣。 可没过几天,城中大街小巷的孩子们都在传,乞丐沿街吟诵,茶馆酒楼内也能听到三言两语的议论 刘县令虽禁止民报刊登,但却无法禁住流言四起。 百姓听得多了,心中愤恨越来越深,议论之声四起,甚至有人忍不住在吴家的铺子前指指点点,冷嘲热讽。 某日清晨,一群愤怒的百姓聚集在吴家的铺子前,口中高喊:“吴家害人,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今天就得讨个公道!” 随着更多人加入,局势迅速失控。 “吴家做的坏事太多,不能放过他们!” 一名气愤的商贩怒喊,手中提着铁锤,冲向铺子门口。 不久,更多百姓加入,有的浑水摸鱼我,有的泄愤,要么被砸,要么被抢。 随着街头的暴动愈演愈烈,吴家明面上所有的铺子几乎都未能幸免。 吴家的商队和其他产业也被波及,一部分仓库的货物遭到破坏,门面被砸得不成样子。 面对这一切,吴家内部陷入一片混乱,掌柜们急急忙忙跑来跑去,试图平息民愤,但百姓的愤怒早已无法安抚。 林向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抢别人东西,就要做好了被人抢的准备。 …… 刘县令的调查逐步推进,吴家的罪行一一被揭开。 原本仅仅被认为是一个经营赌坊和黑市生意的商贾,竟然与一支当地的土匪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吴家的商队长期向土匪提供物资和资金,而土匪则负责拦截过路商队,勒索高额的“保护费”,甚至参与了多起抢劫事件。 这件事一经揭露,震动了整个县城。 更多的证据被一一呈现出来。 随着事态的发展,吴家知道自己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若这件事继续发酵,整个吴家的名声和生意将彻底崩塌。 段主簿的拒绝,无异于给吴家狠狠一击。 他们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认为只要能够稳住县衙的人脉,局势便不会彻底失控。 可如今,段家不仅拒绝站队,甚至隐隐表现出与吴家切割关系的意图,这让吴家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刘县令的调查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百姓们的愤怒也在持续发酵,吴家已经开始力不从心。 他们急需寻找新的靠山,以支撑他们继续周旋,否则一旦刘县令铁了心查下去,吴家的底细早晚会彻底暴露。 于是,吴家立刻联系温家。 温家在县城经营多年,家族庞大,产业涉及商会、田庄、钱庄等多个领域,甚至和刘县令那边还有姻亲关系,是吴家最大的依仗了。 一直以来,吴家与温家保持着微妙的合作关系——吴家擅长暗中经营,温家则在明面上维持秩序,双方互相利用,利益交融。 吴家派出代表登门求助,直言不讳地表达了自己的困境,希望温家能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比如帮忙向刘县令求情,或是动用商会的关系阻止林向安的势力扩张。 然而,这一次温家的反应却远远超出了吴家的预期。 温家的家主在听完吴家人的请求后,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开口:“吴家当务之急,不是寻找盟友,而是如何妥善处理当下的问题。” 这话听着平和,实则是在委婉地拒绝。 吴家试图继续争取,但温家态度坚定,明确表态不会插手此事。 “如今风向未定,我们温家不会站队。” 这一句话,直接堵死了吴家所有的希望。 离开温家后,吴家这边陷入沉重的焦虑之中。 他们没想到,连温家都选择了观望,这意味着,整个县城的局势已经对他们极为不利。 但他们不甘心认输,仍旧尝试着联系其他势力。 然而,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有些势力口头上答应帮忙,却始终没有实质性行动。 有些干脆推脱,说“家中有事”,不便插手。 更有甚者,直接避而不见,甚至生怕沾染上吴家的麻烦。 吴家逐渐意识到,他们已经被孤立了。 在过去,吴家祖辈出过当官的,在县里积累了大量的资源,但后面渐渐没落下去,如今本家连个秀才都没有,旁支倒是出了秀才,可惜份量不够。 过去他们的势力庞大,都能游刃有余地周旋,可现在,随着县令调查的深入,吴家在众人眼中已经成为了一个即将倾倒的巨人。 那些曾经与吴家交好的势力,如今全都躲得远远的,生怕一旦吴家倒下,会连累自己。 眼看情况越来越不对劲,吴家终于意识到,必须做点什么来扭转局面。 既然寻求外部支持无望,那他们就只能靠自己了! 孤立无援的吴家,决定不再等待,而是主动出击,用自己隐藏多年的手段来改变局势。 他们首先盯上了林向安。 林向安是整场风暴的核心,如果能让他彻底噤声,局势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吴家派出探子,暗中搜集林向安及其亲友的情报。 他们不只是为了掌握动向,更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很快,一份详尽的情报被摆在了吴家家主的桌上: 林向安在县学读书,近期频繁外出,与冯家、薛家走动密切; 他的父母林秋兰、王四顺多次外出,路线固定,容易锁定目标…… 他的弟弟妹妹两人年纪小,偶尔会外出,可以派人跟踪,找时机将两人绑了。 他家的生意,都是关联,可以下手破坏,阻断他们家的生意。 他的表兄弟林桥最近活动频繁,疑似在暗中筹谋某事。 ...... 将他身边的人,调查的非常仔细。 吴家很快制定了行动计划: 首先,他们安排人在县学附近盯梢,等待林向安独自出门的时机。 其次,他们派人潜伏在林家附近,伺机对林秋兰、王四顺下手,同时等待时机绑架两个孩子。 最后,如果前两项都不奏效,他们便准备对林家的店铺下手,制造骚乱,以此逼迫林向安现身。 他们知道,林向安虽然厉害,但他的家人是他的软肋。 只要控制了他的家人,就等于握住了他最大的弱点! 第165章 引蛇出洞 深夜,县城陷入一片死寂。 林家四周的街道上,昏黄的灯火摇曳,只有偶尔巡逻的衙役踏着沉重的步伐经过。 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过围墙,轻盈地落在后院的地面上。 他们屏住呼吸,熟练地沿着阴影前行,避开巡逻的路线,直奔内院而去。 他们的目标,是林家的人。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靠近内屋时,一道寒光突然从黑暗中划过! “有埋伏!” 黑衣人迅速后退,但下一秒,几道身影已从暗处杀出,刀光交错,空气中顿时弥漫着紧张的杀意。 吴家的人哪里想到,林家竟早有准备! 短短几个回合,黑衣人便被打得措手不及,他们试图突围,却发现整个院落已经被镖局护卫层层包围。 为首的黑衣人咬牙低吼:“撤!” 他们拼命向外突围,可镖局护卫训练有素,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很快,几名黑衣人纷纷被制服,剩下的侥幸逃脱,却也身负重伤,仓皇而逃。 袭击失败,林家却未有丝毫松懈。 当天夜里,林家的人受到了惊吓。 林向安收到飞鸽传来的消息,天还未亮,便和林桥连忙策马疾驰,等到城门大开,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回家中。 阴沉的天气,街巷间弥漫着深冬的寒意,他的心却如烈火般燃烧,愤怒与焦急交织在胸膛,让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缰绳。 当两人赶到家门口时,远远便看到院门大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他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是飞身下马,快步冲了进去。 院中,一片狼藉。 破碎的木凳倒在地上,地面上散落着断裂的刀刃,泥土被血水染成深色,空气中残留着打斗过后的焦灼气息。 几名镖局护卫正在收拾残局,其中一名受了伤,正在廊下咬牙包扎伤口。 更让林向安心头一紧的是王四顺和林秋兰。 林秋兰坐在屋门口,脸色苍白,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串佛珠,指尖微微颤抖。 王四顺则搂着她,脸色同样难看。 显然,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给林家带来了极大的惊吓。 “爹,娘!”林向安快步走上前,语气里带着一丝难掩的焦虑,“你们没事吧?其他人怎么样?” 林秋兰见到他,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微微颤抖的嘴唇张了张,但无声地摇了摇头。 身旁的王四顺冷静地说道:“其他人都还好,你奶陪着两个孩子,暂时没让他们出来,等收拾好了再说。” 林秋兰紧紧握住王四顺的手,语气仍旧带着几分后怕:“幸好镖局护卫们及时察觉,否则……” 她不敢往下说,但眼底的惊惧已说明了一切。 “爹,娘,我会让人加强防备,你们别担心。” 林向安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怒意,抬眼看向站在院中正在收拾的林远。 走到他身边,沉声问道:“阿远,怎么回事?” 林远神情凝重,眼底闪烁着杀意,冷冷道:“夜里,有一伙黑衣人潜入院中。好在我们早有防备,镖局的人提前埋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抓住活口了吗?” “抓了三个。”林桥点头,目光幽深,“但这帮人显然受过训练,被制住后便立刻咬毒自尽,只有一个没来得及,被我们控制住了。” 林向安冷笑,目光如冰刃般锋利:“很好,带我去看看。” 林远带着林向安、林桥来到镖局后院,人被关押在这边后院,暗沉的屋内,空气中带着一股潮湿的血腥味。 被俘的黑衣人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布条,满脸狼狈,身上布满伤痕。 他的双眼透着一丝惊恐,却仍旧倔强地瞪着众人,仿佛一头死也不肯屈服的狼。 林向安看着他,眼底毫无怜悯,缓步上前,取下他的布条,声音平静而冷冽:“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冷笑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沫,嗓音沙哑而轻蔑:“你们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东西。” 林向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林远道:“让他开口。” 林远二话不说,取来一根沾着辣椒水的木签,塞住那人的嘴,然后狠狠扎进黑衣人的指甲缝里! “啊——!”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额上瞬间渗出冷汗,手指痛得不停抽搐,可依旧咬牙不肯开口。 林桥冷笑:“骨头倒是挺硬。” 林向安却不急,只是淡淡地开口:“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也罢。反正你的同伙已经招了,你只是个小角色,没什么价值。” 当初抓到人后,就分开了,这人倒不知道现在的真实情况。 黑衣人一愣,眼底浮现一丝慌乱。 林向安看准了这一点,语气缓缓道:“我已经知道是吴家指使你们的。” 黑衣人神色一僵。 “你以为他们还会救你?”林向安微微俯身,眼神冷漠,“他们已经放弃你了。” 黑衣人的额角滑下一滴冷汗,嘴唇微微颤抖。 林向安轻笑:“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愿意配合,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黑衣人终于绷不住了,咬紧牙关,低声道:“是……是吴家派我们来的……他们……他们要抓你家人,逼你就范……” 听到这里,林向安的眼神瞬间冷到了极点。 果然,吴家已经彻底撕破脸皮,不惜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很好。”他缓缓起身,看向林桥,“继续审,能撬出多少,就撬多少。” 说完,将人留给林远和林桥,让两人继续审问,他转身离去,脸上已不见丝毫温度。 阴沉的天空,空气变的异常寒冷,林向安亲自去向刘教头道谢,若不是他们,家里人肯定危险了。 家里虽惊魂未定,但好在林老太当年也是经历过逃荒的,倒也没有多慌乱,两个小的,也被保护了,并不知道情况。 在林向安的安抚下,林秋兰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反而担心他的安危:“吴家太过分了,安儿,你可得小心啊!” 林向安沉声道:“娘,他们没有冲我来,反而是家里人来,说明他们不敢直接对我下手。” 劝慰父母后,林向安这才冷静下来思考。 吴家开始铤而走险,越是如此,就越说明他们已经走投无路。 既然敢派人闯入林家,吴家绝不会就此罢休。 他们失败了一次,势必会卷土重来,甚至采用更激烈的手段。 那么林家旗下的产业豆腐铺、酒肆、杂货铺也会受到潜在的威胁,而林家人每日都在这些地方出入,一旦吴家狗急跳墙,对家人下手,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他再也无法冷静,立即让人去叫林桥。 林桥很快赶到书房,见林向安神色凝重,低声问道:“可是想到什么对策了?” 林向安目光幽深,缓缓开口:“吴家已经撕破脸,这刺杀只是个开始,他们很可能会继续对家人下手,尤其是铺子。” 林桥心头一紧,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问道:“你想怎么办?” “如今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我想让家里提前歇业一段时间。” 林向安点头,声音低沉,“ 铺子都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人多眼杂,吴家若是暗中使坏,我们难以防范。 铺子里的伙计也有可能被收买,万一有人在食材里动手脚,后果不堪设想。 再者,吴家若想对爹娘不利,铺子是他们最容易下手的地方。” 林桥沉思片刻,沉声道:“确实如此。可是,铺子一关,家里少了进项……” “钱财事小,性命事大。”林向安毫不犹豫地打断,“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全家人,待这场风波平息后,铺子随时可以再开。” 林桥郑重点头:“说的也是。” 当天中午,家里已经处理好,王四顺和林秋兰已经缓过来,正在屋里商量着铺子的事情。 林向安来到两人房间,连忙开口:“爹,娘,咱家这两天就将铺子暂停歇业吧。” 林秋兰疑惑地回头:“为何?” “昨夜发生的事,咱们得防一防。铺子里人来人往,难保吴家不会买通伙计,或在食材里动手脚,甚至趁你们不备,对你们下手。与其冒这个险,不如暂时歇业。” 听到这些话后,林秋兰满眼不舍,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抿了抿嘴唇,最终点了点头:“……好,我们听你的。” 王四顺沉声道:“歇业也好,自从家里的生意做大了,咱们家一直忙碌,也快过年,就当提前休假。那我今天就去铺子里处理一下,把该安顿的都安顿好。” 之后又商量了伙计们的银钱,提前多给一个月的银钱,让大家好好回去和家人团聚,具体情况,等到过完年再说。 事情商量好后,林家用了最快的速度,用两天的时间,将家里的铺子统统歇业。 街坊邻居们得知消息,都感到诧异,纷纷询问缘由,林家只以“家中有事,暂歇几日”为由搪塞过去。 ...... 然而,吴家却很快得到了风声。 当吴家收到林家铺子歇业的消息时,吴良曜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呵,林家倒是警觉。”吴良吉冷笑一声,将茶盏狠狠砸在桌上,眼底透出一抹狠厉,“看样子,他们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站在一旁的吴良曜皱眉道:“那咱们怎么办?他们缩在家里不出来,咱们的人不好动手。” 吴良曜眯了眯眼,冷声道:“这小子,不可能一直不出来。铺子关了不打紧,他周边的亲戚,可不止林家,总有人能把他逼出来。” 吴家暗中开始派人盯紧林向安的一举一动,同时扩大搜集情报的范围,寻找一切能利用的突破口。 而林向安,在让家人停业之后,也没有丝毫松懈。 夜里,林向安的房间。 林桥站在他身旁,目光沉肃:“现在怎么办?” 林向安的拳头缓缓收紧,眼底寒意彻骨:“既然吴家先动了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们想动我的家人,就要做好被抄家的准备。” 风雨欲来,局势已然不容转圜。 这次袭击,让他彻底明白了一件事——吴家已经不择手段,哪怕是绑架、暗杀这样的手段也敢用。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林向安知道,吴家不会就此收手。 下一步,他们可能会更进一步,甚至不惜血腥杀戮。 他不能再被动挨打了。 他必须彻底扭转局势,让吴家再无翻身之机! 于是,他回道县学后,便和冯辰、薛文逸两人,商讨反击之策。 “吴家已经彻底撕破脸皮,他们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林向安语气冷峻,“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该再等下去了。” 冯辰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主动出击?” “没错。”林向安目光坚定,“我们要让吴家自投罗网!” “吴家已经按捺不住,直接派人来家中行刺。” 林向安的目光冷冽,声音低沉而坚定,“他们这次失败了,但绝不会就此作罢。我担心,他们会继续想办法对付我,甚至牵连到其他无辜的人。” 薛文逸轻哼一声,目光森寒:“吴家这些年作恶多端,如今事情败露,竟然敢狗急跳墙,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微微握紧拳头,显然心中也压着一股怒意。 “我们不能再被动防守,必须要主动出击。” 冯辰一直皱着眉头沉思,听到这里,才抬头道:“该怎么做呢?” 林向安缓缓说道,语气沉稳,“我们得想办法,让吴家的人露出破绽,一举将他们抓住。” 冯辰眼神一动,若有所思:“你是说……引蛇出洞?” “没错。”林向安点点头,目光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吴家对我的行踪极为关注,尤其是最近,他们的目标是我,肯定是想报复我。” 薛文逸顿时明白了林向安的意思,嘴角微微上扬:“既然他们一直在盯着你,那我们便顺水推舟,设下一个局,让他们自投罗网。” 冯辰皱了皱眉,提醒道:“可吴家狡猾得很,他们若是察觉到不对,恐怕不会轻易上钩。” “所以,局要设得足够真实。”林向安目光沉稳,语气笃定,“我要故意暴露行踪,制造出一个让吴家觉得‘千载难逢’的机会。” “具体怎么做?”薛文逸问道。 第166章 麻烦了 林向安敲了敲桌面,缓缓道:“第一步,先放出消息。 让吴家的人以为我家中因刺客袭击而惶惶不安,正在四处求助。 吴家必然会派人暗中盯着林家,只要他们发现我被‘迫’离开县学, 他们一定找机会设法对我动手。” 冯辰若有所思地点头:“你想让吴家误以为,你要去找人帮忙?” “不错。”林向安微微一笑,“我要让他们认为,我急着离开县学,去府城找镖局的谢二爷求助,他是我师傅赵三爷的结义兄弟,定会帮我的。” 薛文逸眼神一亮,补充道:“而他们要对你动手,必然要提前布置埋伏,也就是说,他们的杀手、爪牙都会露面。” “正是如此。”林向安敲了敲桌面,继续道。 “第二步,我们必须找到可靠的人手埋伏。刘县令正在调查吴家,但这需要时间,我们不能指望衙门立即行动。可镖局不同,刘教头的人可以暗中埋伏,再加上你们这边的人,在关键时刻可以将吴家的人一网打尽。” “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林向安目光沉冷,语气透着一丝肃杀之意。 “吴家这些年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不可能光明正大动手,他们一定会派出死士,甚至雇佣江湖上的亡命之徒来对付我。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抓住他们,而是让刘知县掌握吴家勾结外部势力的证据。” 冯辰思索片刻,眉头微微皱起:“你的意思是……不仅要抓人,还要让他们自己暴露吴家在暗地里的勾当?” 林向安点点头:“不错。我会带上几封‘求助信’,其中一封写给府城的谢二爷,一封写给我师傅赵三爷,还有一封是‘秘密信件’,我们故意让吴家的人拦截其中一封,诱使他们做出反应。” 吴家不怕林向安,但绝对害怕赵康平。 薛文逸忍不住笑了:“你这一手,倒是引蛇出洞,让吴家的人以为拿到了你的要害,结果却是个圈套。” 冯辰思考了片刻,仍有些担忧:“但这样一来,你本人就成了诱饵,若是有一丝疏漏,恐怕……” 林向安神色不变,声音坚定:“只要计划得当,他们不会有机会动手。更何况,就算真的发生意外,我也不会束手就擒。” 他缓缓抽出一把短刀,放在桌上,冷冷一笑:“吴家想取我的命?怕是没那么容易。” 冯辰见他态度坚定,知道已经无法劝阻,便点头道:“好,那我们就按照你的计划进行。我们也会暗中准备,以防万一。” 薛文逸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冷笑道:“吴家既然敢做出这种事,就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既然他们喜欢玩阴的,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算计。”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已有定计。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县城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林向安有意无意地在县学内外露面,装作急切寻找外援的模样,让吴家的眼线注意到自己的行踪。 而与此同时,冯辰、薛文逸则秘密安排镖局的护卫埋伏在关键地点,确保万无一失。 吴家的人果然上钩了。 他们悄悄调集人手,策划着如何拦截林向安,甚至准备在某条必经之路上设伏,意图让林向安“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一次,他们的猎物,早已布下了一张无形的大网,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 林向安心中已有定计,便不再犹豫,立刻着手准备防身之物。 凡事多做准备总是好的,尤其是面对吴家这样的对手,稍有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 他让冯辰和薛文逸帮忙,四处搜罗各种市面上能找到的防身之物,从武馆、药铺、甚至一些流动商贩手中都做了细致挑选。 最终,他筛选出几样轻便又能出其不意的防身器具,分为两类:药粉和暗器。 药粉类,这类东西体积小,易隐藏,且出手时能迅速生效,对付人数众多或需要制造混乱的场合尤为有效。 其中迷烟只需轻轻一撒,立刻腾起浓烟,短时间内让周围的人视线模糊,给自己制造逃脱机会。 为了增强隐蔽性,药粉被装在一个不起眼的陶瓷小瓶里,随身携带,不易察觉。 其次催泪粉,遇风即散,稍一接触,便能让人双目刺痛、泪流不止,短暂丧失战斗力。 这种粉末无色无味,装在小巧的纸包里,必要时随手一捏便可扬出。 还有比较重要的信号弹,这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炸药,而是一种烟火信号,点燃后能迅速升空,释放出耀眼的红光,用于通知远处的同伴。 暗器类是最后保命的用品,若是不敌敌人,那么就要出其不意保命。 他选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刃,刃长约七寸,刀柄用防滑布缠绕,握持舒适。 短刃平日藏在腰间衣袍内侧,必要时能迅速抽出。 还有就是袖箭,这是一种藏于袖中的暗器,轻按机关,细小的箭矢便会疾射而出,取敌不备。 这袖箭虽小,射程却不短,且箭头淬有麻药,一旦命中,敌人便会短暂麻痹,为自己争取时间。 一切准备妥当后,便定下了时间。 除了这些,他还准备了一些碎银,装在布袋中。 所有物品都已准备完毕,林向安决定出发。 他特别找了另外两位值得信赖的人随行,是冯辰提供的人。 林桥很担心他,想跟着,但他没有保命的功夫,去了也只会成为拖累,于是将林桥留在家中,告诫他安心等候,自己很快就回来。 出发那日,天色微微发白,晨曦尚未完全洒落大地,街道依然寂静,偶尔传来远处的犬吠和几缕炊烟。 林向安推开院门,看到那两人已在门外等候。 没有丝毫犹豫,林向安翻身上马,利索地拽紧缰绳,命令道:“走!” 三匹骏马猛然扬蹄,踏破晨雾,沿着街巷疾驰而去。 此时,街上行人寥寥,城门处的兵士刚刚换班,仍然昏昏欲睡,对往来人群未曾仔细盘查。 林向安等人顺利出城后,便低调地策马离去。 一出城,三人便不再掩饰,直奔城外二十里。 沿途的道路逐渐荒凉,村落稀疏,周围尽是荒野和丘陵,偶尔能见到几座废弃的老屋,枯草随风摇摆,萧瑟之感愈加浓烈。 林向安轻轻一鞭,马儿立刻停下。 他低头查看了一下周围,四下无人的荒野仿佛更显得寂静和孤立。 天际渐渐亮了,虽然没有太多光亮,但远处的山丘和荒草地在昏黄的晨曦中勾勒出一片模糊的轮廓。 于是让两人一个喂马,一个捡柴生火。 林向安则从背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稍微加热,用吃东西来遮掩。 火光渐渐亮起,木柴的噼啪声在寂静的荒野中格外清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香,营造出一种假象的宁静。 若是吴家的人有所动作,他们必须做好准备。 林向安盯着不远处的道路,目光锐利如刀。 “周围暂时没有动静,我们该如何布置?”年轻男子一边忙碌着,一边询问林向安。 林向安沉默片刻,随即答道:“继续观察,不要放松警惕。吴家的人,若真有计划,应该不会这么容易现身。” 他知道,吴家的势力并非单纯依赖暴力,更善于隐藏在阴影之中,伺机而动。 这样的敌人,最可怕的便是他们的耐性和隐蔽性。 所以,林向安并没有急于行动,而是选择在这个相对安静的时刻耐心等待。 “林公子。”另一个年轻男子突然开口,目光带着一丝警觉,“前方似乎有动静。” 林向安抬眼,眯起眼睛,目光落在远方的道路上。 几个人影渐渐在灰雾中浮现,步伐轻盈而沉稳,似乎不想打破这个清晨的寂静。 “看清楚了。”林向安低声命令,示意两位同伴保持静默,观察来人动向。 其中一个男子顺势抓住了马缰,悄无声息地牵着马走到一旁,他屏住呼吸,观察着那几人渐渐靠近。 林向安的手放在腰间短刃上,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的情况。 “只要他们一露出马脚,我们立刻行动。” ...... 不久,远处的道路上传来了马蹄声,越来越近。 林向安微微眯起眼睛,凝神倾听。 三匹马从远处的朦胧晨雾中渐渐显现,几个人策马缓缓走近,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目光扫过林向安和他的两名同伴。 其中一人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语气亲切得像是路上的陌生人,似乎并无恶意。 林向安嘴角微扬,点了点头,装作没察觉任何异常。 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这几人,心中却已是打起了警觉。 对方虽然言辞温和,但眼神中透出的冷意却丝毫掩饰不住。 想来这三人定是吴家派来的人,想来肯定不止这三人。 既然没有直接动手,林向安心中一动,嘴角微微上扬,故意和他们搭话,试探他们的动向。 “今天路上倒是安静,” 林向安缓缓说道,随即略带询问地看了看他们,“你们也出门早,是去哪里?” 那人微微一笑,显得从容不迫。“去城外走走,顺便走动走动。” 他回答道,言辞简单,却没有透露太多信息。 林向安心下更觉疑惑,然而他并没有急于做出反应。 “你们这些人倒是勤快。” 他轻声调侃,语气依然平和,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即将来临的危险。 然而,就在此时,对方就突然动手。 早有防备的林向安,侧身躲避,躲开了那人的攻击。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吴家的人见林向安已识破了他们的意图,迅速放弃掩饰,几个人从怀中掏出暗器或短刃,纷纷向林向安等人发起了攻击。 林向安的两名同伴早已做好准备,迅速迎击。 那名年轻男子挥舞着长鞭,迅猛地扫向其中一名敌人,将其拦腰扫倒。 另一名同伴则拔出刀,和另一名敌人激烈交锋。 林向安迎向其中一名敌人,短刃在手,寒光一闪,精准地击中对方的腰部。 对方脚步一滑,险些摔倒,但他迅速稳住身体,准备反击。 此时,突然又涌现出一大批吴家的人,人数显然远超预料,局势瞬间变得危急。 林向安心知不妙,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信号弹,猛地点燃。 红色的火光在空中迅速升腾,耀眼的光芒划破了薄雾,朝远处飞射而去。 这一信号瞬间引起了外界的反应,林向安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 对方的数量和阵型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期,若没有及时撤离,恐怕将陷入重围。 “暂时脱不了身了。” 年轻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沉思,他迅速抬手,用鞭子扫开向他们逼近的敌人,“不过,只要不被他们困死,援军很快就会来。” 另一名同伴也迅速拿出刀抵抗,目光灼灼地扫过周围的敌人,“我们需要尽快找突破口,否则大家都会陷入困境。” 林向安深知时间紧迫,他迅速分析着周围的战况。 敌人明显已经察觉到他们的反应速度,打算通过包围他们来迫使他们暴露弱点。 林向安迅速从马背上取下弓箭,拉弦蓄势,一箭破空,箭矢破风之声刺耳,直逼迎面而来的敌人眉心! 对方措手不及,惊慌闪避,队形顿时出现短暂混乱。 借此机会,林向安迅速后撤,稳住身形,眼神凌厉如刀。 “从两侧突破,吸引他们的注意!” 他低声指示,语气沉稳而果断,同时迅速扫视敌人的站位。 短短数息之间,他已在心中推演数种脱困之法,迅速做出决断。 “我从中间开路,你们从两边协同进攻!” 两名同伴闻言,当即分头行动,身形一闪,分别向左右突进! 然而,敌人终究人多势众,很快稳住阵脚,迅速调整阵型,层层围拢过来! 林向安眉头微蹙,正欲调整策略,忽然—— 远处骤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林向安心头一紧,侧目望去,只见四骑快马裹挟尘土而来! 本以为是援军,然当看清那几人的装束时,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竟是吴家派来的增援! 骑兵未及停下,便从马上抽出弓箭,箭矢上弦,直指林向安三人! “麻烦了……” 第167章 原来是故人 林向安心底沉下一分,局势瞬间急转直下。 原本已逐渐撕开的包围圈,因骑兵的出现再次合拢,而吴家的追兵也加快了逼近的速度,刀光交错,杀机弥漫在空气之中。 此刻,他们已彻底被困于敌阵,退路断绝! 林向安紧握弓箭,目光如炬,呼吸微沉,身体的疲惫感逐渐袭来。 两名同伴也已显露疲态,身上多处衣衫破损,甚至渗出血迹。 然而,敌人却丝毫没有放缓攻势,包围圈越收越紧。 “不能硬拼,必须另寻出路!”林向安心念电转,试图寻找突破口。 敌人的攻势愈发猛烈,每一招都直逼三人要害,仿佛要将他们彻底斩杀于此! 林向安的呼吸逐渐急促,手臂的酸涩感越来越明显,若是再拖下去,恐怕…… 就在这时—— “向安!我们来了,快给我上!” 一声熟悉的吼声划破夜空! 紧接着,一支利箭破风而至,“噗嗤”一声,精准射入一名敌人的肩膀,鲜血四溅,那人惨叫着摔倒在地! 紧接着,数匹快马疾驰而来,尘土飞扬之间,只见冯辰身带着人马赶了过来,薛文逸也在其中。 “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林向安眼中闪过一抹亮色,精神一振! 冯辰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与林向安并肩而立,目光凌厉:“我们在附近等你们的信号,见到你放出的暗号,立刻赶了过来!” 薛文逸嗤笑一声:“没想到吴家竟如此下作,居然派这么多人围攻你们。” 带过来的援军,纷纷挡在三人前面,阻挡敌人的攻击。 瞬间打破了敌人的气势,局势骤然逆转! 随后让薛文逸和冯辰先退到安全的地方,有贴身护卫保护。 林向安便大喝一声,重新提振士气,带领众人反杀而上。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夜风中弥漫着血腥气息,吴家的追兵再无先前的气焰,逐渐落入劣势。 有一部分人见状,想要撤退。 眼见局势逆转,吴家的人脸色大变,他们终于意识到——这是个圈套! “撤!”有人惊恐地低喝一声,带头往后退。 随着第一人开始后撤,原本还在拼杀的吴家追兵顿时军心动摇,不少人趁乱掉头就跑,试图摆脱这场败局。 林向安冷眼看着他们四散逃窜,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现在才想走?迟了。” 但人群四处分散,引蛇出洞本来就是为了现场抓住,若让人逃了,就白受这些冤枉了。 于是让人分头去追,一定要抓活口。 他这边带着人去追前面的人。 然而,前方的山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马蹄声。 林向安心头一紧,警惕地望向前方山道。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尘土飞扬,火辣的日光下,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糟了,难道是吴家的援军?” 林向安几乎下意识地做出判断,刚要放弃追击,避免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前方却忽然传来兵刃交击之声! 他微微眯起眼,透过尘雾勉强看清前方的情形——那群骑兵并未朝自己而来,反倒是与吴家的追兵厮杀到了一处! “怎么回事?”他脚步微顿,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吴家的追兵比他更惊慌,原本拼命逃窜的几人此刻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纷纷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怎么会有人拦着我们?”其中一人低声惊呼,显然也没想到前方竟然会有变故。 尘埃渐散,林向安终于看清那群人的装扮。 他们穿着一色轻便劲装,身形矫健,行动迅猛,刀法凌厉且配合娴熟,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专业护卫,甚至比寻常的镖师更加精锐。 片刻之间,已有几名吴家追兵被击倒在地,余者惊慌失措地转身想逃,却被围困其中,动弹不得。 林向安见吴家的人被尽数制伏,心中稍安,但望着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他仍不放心。 毕竟此事牵连颇多,吴家作恶多年,若是这些人全被斩杀,他少了不少线索,也难以彻底瓦解吴家的势力。 他当即上前,拱手朗声道:“各位兄台,烦请刀下留人,留个活口。” 听闻此言,那些护卫果然停手,唯独领头之人未动,反倒抬眼望了过来,目光似笑非笑。 “怎么,几年不见,就认不出我了?” 话音未落,一名身着玄色短袍、腰佩长刀的男子策马缓缓上前,神情透着几分戏谑,嘴角勾起,眼中带着惯常的玩世不恭。 林向安微微一愣,仔细打量对方,随即瞳孔微缩,猛然反应过来:“阿泽?” 男子轻笑一声,翻身下马,动作潇洒随意,走到林向安身前,毫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嗯,算你还认得我。” 林向安回过神来,眼底浮现一丝惊喜:“你怎么回来了?” 随即又想到了当初孙伯跟他提过,赵泽会回来一趟,但隔得太久,他都差点忘记这事了。 赵泽微微挑眉,笑道,“怎么,我不能回来?” “怎么会,就是觉得太意外了。” “是啊,没想到一回来就遇上你。”赵泽扫了一眼被制伏的人,挑眉道,“不过,这些人怎么回事?” 林向安收起心绪,目光微沉:“说来话长,先把人押住,检查一下,免得自杀,留着他们我还有用。” 赵泽闻言,饶有兴致地瞥了他一眼,唇角微扬:“好,听你的。” 他转身朝护卫们扬了扬手,吩咐道:“搜身,封口,绑结实些。” 护卫们动作干脆利落,三两下便将吴家余党控制得严严实实,甚至有人在这些俘虏的嘴里塞了破布,以防他们吞毒或咬舌自尽。 林向安见状,心中略松口气,目光再次落到赵泽身上,笑道:“没想到在这能碰到你,多谢。” 赵泽耸肩,漫不经心地笑道:“你我兄弟一场,说这些就见外了。” 林向安轻笑一声,心中颇感意外。 处理完吴家的人后,林向安便带着赵泽一同回去,与冯辰、薛文逸汇合。 “这群人看着像江湖人士,怎么和你扯上关系了?” 赵泽随意问道,目光透着几分探究。 林向安笑了笑,道:“要说的可多了,等回去再细讲。” 赵泽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 冯辰和薛文逸在前面不远处那儿,见到林向安带回来的人,冯辰担心道:“向安,你没事吧?人都抓住了吗?” “嗯,已经控制住了。”林向安点头。 冯辰这次注意到后面押着敌人的面孔,有些陌生,纳闷地问道,“这是谁的人?” 林向安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你猜猜这是谁?” 冯辰一怔,随即目光落在赵泽身上,认真端详了几眼,忽然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阿泽!” 薛文逸闻言,也跟着看过去,随即大吃一惊:“天啦,你怎么回来了!” 赵泽咧嘴一笑,双手抱胸,带着几分玩味地说道:“怎么?见到我很意外?” “岂止是意外,简直是惊喜!”冯辰兴奋地走上前去,打量了赵泽一番,啧啧称奇,“几年不见,你倒是混得不错啊,竟然还带了一队护卫?” 赵泽扬了扬眉,不甚在意,轻笑道:“哎,我娘担心我出门,这不非得让我带着一队人马,派了一堆随从来护着我。” 自从收到林向安考了小三元的消息后,赵泽高兴得几乎没停过。 原本想着能赶回去参加庆功宴,和朋友们一同庆祝一番,没想到因为一连串的事情耽搁,始终未能如愿。 年后家里计划去京城,因此赵泽和父亲商量了一番,趁此机会回来一趟,看看那些年少时的朋友们。 毕竟杭州过来并不远,趁着还方便回来一次,见见好友。 然而,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忙得不可开交,直到最近才腾出空来,这不就快马加鞭回来。 没想到在路上遇上了打斗的情况。 他看了一下情况,先犹豫了片刻,想要回避,但看到有人似乎在追赶另一人,情况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于是便忍不住出手,帮忙拦住了那些人,没想到,竟然是林向安在追赶他们。 赵泽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认出了林向安,便不再犹豫,立刻上前制止了局面。 他知道,林向安一向沉稳,不会轻易做出激烈的行为,定有其事由。 冯辰率先笑着说道:“你这来的真及时,刚好回到城里,咱们几人好好聚聚,聊聊这段时间的事。” 赵泽笑了笑,拱了拱手,“行,等事情办完,我一定好好和你们聚聚。” ...... 大致看了一下四周,林向安将目光转向薛文逸,问道:“其余人抓得怎么样了?” 薛文逸点了点头,神情中带着几分疲惫,却也显得稳重。 “大多数都抓住了,剩下的几个人逃脱了,但我们已经把他们抓到的都搜查过了,确保没有留下什么意外的东西。” 林向安听了之后,轻轻点了点头。 “好,跑掉的那些人肯定会回去报信,但现在吴家也没什么办法了。继续搜查,确保没有遗漏。等一切清点完毕,我们就回城,把这些人直接押送到县衙门口。” 冯辰听到林向安的指示,立刻开始安排手下人仔细搜索,确保每一位犯人身上都没有藏匿任何危险的物品。 如今这是铁证,吴家想狡辩都没法了。 赵泽虽然并不完全了解其中的所有情况,但他也理解事情的严重性。 于是,他也吩咐随从去帮忙,“去,确保万无一失,务必小心。” 赵泽的随从迅速行动起来,协助薛文逸和冯辰的手下,一边清点,一边确保所有抓捕的人员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没有人能够逃脱。 时光一点点流逝,整个过程显得有些漫长。 半个时辰后,一切都清理完毕,确认没有遗漏,林向安才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动身了。 “走吧。”林向安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决然。 冯辰随即指挥人将所有犯人押上马车,确保所有人都牢牢控制住,防止任何人企图反抗或逃脱。 由于押着一队人马,回去的速度比平常慢了许多。 虽然大家都急于回城,但林向安依然保持着冷静,必须稳妥地将这些犯人送到县衙门口。 林向安、冯辰、薛文逸和赵泽四人并骑而行,马蹄有节奏地敲击着道路,尘土飞扬。 赵泽神情淡然,偶尔拨弄马缰,听着林向安等人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 当听到吴家如何通过赌坊欺骗百姓,甚至如何勾结土匪谋财害命时,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如此肆无忌惮,根本不把官府放在眼里,真是胆大包天。” 林向安面色如常,目光深邃。 “赌坊的事已经引起了民愤,百姓纷纷控诉,刘县令不得不接手调查。只是背后依旧有吴家余党活动,想要彻底铲除,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这才迫使我们铤而走险,引蛇出洞。” 冯辰拍了拍马背,笑着插话:“是啊,把这些人押到大庭广众之下审问,若有几个人胆子小,肯定会供出吴家。” 赵泽轻轻挑起一边的嘴角,眸中透出一丝狡黠的光芒。 “既然这样,倒不如让知县在大堂上公开审问。这么多活口里,我就不信个个都是硬骨头,证据确凿,吴家就算能挣扎,也终究翻不了身。” 来之前,赵泽听他爹提过,林向安和吴家的矛盾,只是没想到吴家竟然这么猖狂,这次一定得帮忙处理了吴家,那样就能放心去京城了。 随后纷纷催马加速,朝着县城疾驰而去。 即使路途平静无事,林向安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进入县城的队伍引起了不少百姓的关注。 街头巷尾,见到这队浩浩荡荡的队伍,大家纷纷指指点点,有些百姓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好奇地围了上来。 眼见这些人押着一群犯人行进,很多人都在低声议论纷纷,有些甚至开始跟在队伍后面,想要凑个热闹。 随着队伍越来越接近县衙门口,百姓的议论声愈加响亮。 林向安几人并未回应人群的好奇,而是直奔县衙门口。 第168章 事情结束 这时,刘知县正在县衙内忙着处理事务。 因最近一系列的案件,让他日渐感到头疼,结果还没缓一口气,一名衙役匆匆跑到刘知县面前,语气急促。 “大人,外面有一队人押着一群人过来了,领头的是林秀才、薛公子、冯公子,县衙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百姓。” 刘知县一听,立刻感觉到一阵头痛。 他低声咕哝了几句,眉头紧锁:“怎么哪都有他?又找上门来,莫不是要找事。现在事情本来就够麻烦的,他倒好,又这么大摇大摆将人押过来,还有一群百姓也在门口闹腾。” 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衙役退下。 虽然心中不快,但刘知县迅速整理好官服,快步走向县衙门口。 刚到门外,刘知县便看见林向安一行人站在门口,冷静地等待着。 刘知县的眉头紧蹙,脸色略显沉重。 原本就因为赌坊和吴家一事,县衙内外的局势已经够复杂了,没想到林向安又带着薛冯两家的人一同进城,弄得一团乱麻。 “你们几个带人来做什么?” 而此时,百姓已经开始围在县衙门口,瞪大眼睛窥探着发生的一切,若不赶紧处理,恐怕一会儿更难控制局面。 林向安一派从容,面色如常,淡淡地应道。 “刘大人,今日在下出城办事,结果半路遇到这群人刺杀我。幸好薛兄和冯兄及时出手相助,才保住性命,若不是他们,恐怕今日就没办法站在这里了。” 听到林向安的话,刘知县深深吸了口气,心中瞬间便升起一股无可奈何的疲惫感。 他本就觉得日常事务难以处理,再加上林向安这种无所畏惧的做派,他简直不知如何应对。 还没等他开口,林向安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带着挑衅意味的笑声。 “刘大人,您这治下的安全似乎不行啊!” 赵泽语气中带着一丝玩笑,目光却锐利如刀,“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结果遇到朋友被追杀,幸好我及时出现,这才幸免于难,这事可得好好查查。” 刘知县的眉头顿时微微一挑,被一个少年如此毫不留情面地说话,心中隐隐有些不悦。 站在刘知县旁边的一位年轻幕僚看他眼神,说话如此无礼,皱着眉走上前,口气带着几分严厉。 “大胆,哪来的毛头小子?这儿是县衙,你在这里嚷嚷什么?有你说话的份吗?” 赵泽听后冷冷一笑,目光中带着一丝讥讽,“小爷我坐不改姓,行不改名,赵泽是也。” 他的话语里带着挑衅,眼神也没有半分退让。 那幕僚一愣,不耐烦地挥手,“没听过,赶紧一边去,别在县衙门口撒野!” 脸上浮现一丝冷笑,赵泽眼神愈加锋利。 “刘大人,不认识我没关系,总该听过我爹赵三爷的名头吧?” 赵泽语气不再是嬉笑,而是带着一种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刘知县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立马就想起来赵三爷的确有个小儿子是赵泽,当年还和林向安一起失踪。 这家人不仅有人在京城当官,在军营里也有人,背景不是他这个知县能比的。 愣了片刻,刘知县随即微微抬头,眼中的不悦隐去,换成了更加冷静的思考,温和地笑着开口。 “原来是赵贤侄,你爹娘可还安好?他们也回来了?” 见刘知县变得客气,赵泽便没搭理那年轻的幕僚,淡淡地说道,“没有,年后家里要搬迁去京城,他们事情比较多,就我回来了。” 刘知县也不傻,瞬间明白赵泽弦外之音,看样子赵家背后的人,定是升迁了。 “嗯,原来如此,”刘知县缓缓开口,语气沉稳,“赵公子不必生气。若真如你所言,今天之事,刘某定会妥善处理。” 幕僚见刘知县如此客气,顿时愣住,心里却也暗自后悔刚才那冲动的举动。 刘知县随即转向林向安,目光沉稳。 “既然如此,让人把这些犯人带进来,我马上开堂审理,问出幕后真凶,还林秀才一个公道。” 林向安点点头,“多谢刘大人明察。” 刘知县转身走向县衙大堂,林向安等人跟随其后。 冯辰和薛文逸安排好人手,带着犯人进入大堂,赵泽则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 县衙门口的百姓依旧在喧闹,有些人站得远些,表情复杂地盯着发生的一切,有些则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开始渐渐安静下来。 终于,所有人都进了县衙,百姓更是围观,议论纷纷。 刘知县面无表情,坐上审案的座位,环视了一圈。 “把犯人带上来。” 他的声音严肃而不容置疑。 ...... 县衙的大堂内,气氛凝重。 林向安、赵泽、冯辰、薛文逸等人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审讯。 犯人们被一一押入大堂,面色愁苦,神情惶恐,显然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逃脱的可能。 然而,他们依旧闭口不言,紧紧咬着牙,不肯供出背后的黑幕。 刘知县坐在审案的大椅上,目光冷冷地扫过一排犯人。 “既然你们这么执拗,那就别怪本官手段狠辣。” 刘知县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不可动摇的决心。 他一挥手,命令衙役上前,准备开始审讯。 衙役们默契地上前,迅速将第一名犯人押到审讯台上。 这个人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脸上带着几道瘦削的刀疤,气息沉重。 他眼中闪烁着一丝胆怯,但很快被他强装镇定的表情掩盖。 “你叫什么名字?和林秀才有何恩怨,为何要去行刺他?” 刘知县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审问的压力。 那人低下头,咬紧牙关,不发一语。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用刑!” 刘知县毫不犹豫,命令衙役拿上刑棍。 一名衙役上前用刑棍,空气中传来沉重的响声,那人痛苦地叫出声,但依旧坚持不供。 “继续!”刘知县的眼神如铁,毫无怜悯之意。 接下来的审讯持续了几个时辰,每一名犯人都遭到了同样的对待。 尽管他们身体上受尽折磨,但精神上的坚韧却让他们一时半会儿无法完全崩溃。 终于,在接连遭受酷刑之后,第六个犯人开始出现动摇。 他身体微微颤抖,双眼焦躁,额头满是汗水,明显是身体的极限快要到来。 刘知县盯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的温度,“你现在可以选择说出实情,或者继续忍受折磨。” 那犯人终于忍不住了,他浑身剧烈颤抖着,低声哀求:“我说……我说!别打了!” 刘知县一摆手,衙役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刑具,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名低着头的犯人身上。 “好,既然你愿意说,老实交代!”刘知县的声音低沉而冷酷,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人双手紧握,显然内心煎熬,他抬起头,眼神闪烁不定,吞吞吐吐地开始交代:“我……我只是个小喽啰,是有人指使,让我们去截杀林秀才。” “谁指使的?” 刘知县眼神一厉,猛地一惊,瞪大眼睛,凛冽的目光如同刀锋,直指那人的心脏。 他的语气更加冰冷,带着一股压迫感。 那名犯人显然有些被吓到了,低头看了看四周,似乎在犹豫是否应该继续说下去。 他咽了口唾沫,才鼓起勇气道:“是吴家出高价,让我们去解决林秀才。吴家的人,给了我们钱,让我们埋伏在路上,等他出门的时候动手。” “吴家?”刘知县听到这个消息时,脸色骤然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交加的神色,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他怒不可遏地咬牙道:“吴良曜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买凶杀人,真是胆大包天!” 用力拍了下桌案,刘知县目光锐利如刀,声音也变得愈加沉重:“继续给我一个个审!今天不把吴家彻底查清楚,我誓不罢休!” 衙役们立即动了起来,迅速将其他几名犯人带到案前,开始一一盘问。 每一个人的神情都变得紧张起来,显然已经意识到,他们的背后主使已经暴露,接下来的审问,恐怕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遮掩的了。 刘知县目光如火,冷冷扫视着这些犯人,吴家早已暴露在阳光下,他们的罪行已经无法再掩盖。 只要将这些供词汇集,便可以一举将吴家绳之以法。 ...... 吴家之事被揭发后,刘县令当即命人彻查。 不出所料,随着审讯深入,吴家勾结土匪、操控赌坊、欺压百姓的罪行逐一被揭露,牵连人员众多。 几日后,县衙贴出告示,宣告吴家旗下赌坊全部查封,吴家主要成员被拘押,将交由上级衙门定罪问斩。 消息一出,全县轰动! 百姓们奔走相告,兴奋不已。 “天理昭彰啊,吴家也有今天!” “恶人终有恶报,我们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而吴家宅邸则是另一番景象——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吴家管事,此刻一个个如丧家之犬,甚至有人当场吓得逃亡,却被愤怒的百姓围堵,最终被官府一网打尽。 百姓们的愤怒被逐渐平息,但案件的复杂程度依然令人惊心。 吴家的权力网不仅涉及赌博、勾结土匪,还深深渗透到了地方的权力结构之中。 这些隐藏已久的黑暗交易,令县衙的官员也感到沉重,尤其是刘县令,他深知此案对自己的影响,但也清楚,只有将真相揭露,才能恢复百姓对政府的信任。 大堂内,刘县令已经主持完审问,眼中满是疲惫,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 他对审讯记录进行了最终整理,并迅速下达命令,要求将所有案件材料一一封存,同时请文官清晰明了地写下案件经过与吴家所犯的罪行,拟定罪名和量刑,撰写卷宗。 卷宗一共有两份,一份保存在县衙,一份必须准确无误地呈交上级,等待上级复核后,才能执行。 “这份卷宗,必须尽快送往州府,按察使司会进一步复核。务必快马加鞭,不得有任何延误。” 亲信衙役们点头,策马向县城外的道路奔去。 暗夜中的风急,马蹄声阵阵回荡,显得愈加急促。 一路上,几个衙役轮流策马,在夜幕的掩护下,他们拼尽全力确保文书准时送到州府复核。 马匹的蹄声渐行渐远,似乎将整个县城的焦虑也带到了远方。 第二日一早,州府的官员收到从县衙送来的卷宗,因为有人提前打过招呼,便优先审核。 按察使司开始指派专门的人员,调查吴家与地方政府官员的关联,特别是其中涉及的腐败与不法交易。 在州府的紧急部署下,调查人员迅速前往各个相关地点,搜集证据,同时也加强了与县衙的联系,确保案件的推进没有任何阻碍。 刘县令得知案件进入州府复核程序后,稍稍松了口气。 案件接下来的进展将不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责任,而是有了更高层级的审查与监督。 “希望这场风波能够尽早平息。”刘县令心中默默祈祷。 随着上级的调查介入,吴家的罪行逐步被揭露出来。 那些曾经肆无忌惮、仗势欺人的吴家成员一个个被捕归案,案件的进展飞快,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漏网之鱼。 上级官员通过严密的调查,逐步梳理出了吴家勾结土匪、操控赌坊、威胁商贩、甚至谋害百姓等诸多罪行,令人发指的种种行为一一浮出水面。 吴家的勾结与腐化不仅涉及到地方官员,还延伸到了更多的黑恶势力。 待按擦使司复核通过后,又让人快马加鞭上报中央刑部,负责最终核准死刑及抄家等重刑。 差不多一个多月,终于定案了。 吴家大部分的资产被查封,吴家旗下的商铺、酒楼、地产、庄园一一被没收,部分重要的吴家成员则被送往大牢,等待更加严厉的惩罚。 这些消息一经传出,县城内外的百姓纷纷松了口气,原本压在心头的重石终于落地。 百姓们感到无比宽慰,曾经让他们深受压迫的吴家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原本人们还担心,事情可能要拖延到年后,才会有定论,没想到过年前,此案能够了结。 百姓们在酒肆、茶楼、街头巷尾纷纷议论着。 就在百姓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县衙内,刘知县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虽然在案发初期因压力重重而焦虑,但如今看到局势得以解决,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 “吴家这次,算是彻底完了。”刘知县想起了事情的原委,不由感叹道,“这林秀才厉害啊,真是后生可畏。” 第169章 不必客气 事件终于落下帷幕,林向安长舒了一口气。 自赌坊案发以来,他一直奔走谋划,如今吴家倒台,涉案之人尽数缉拿,县中风波渐息,才真正有了片刻轻松的余裕。 这桩大案能如此迅速地处理,赵泽的助力不可忽视。 按照惯例,涉及抄家问罪的大案,即便县衙再尽力,也需层层上报,来回折腾少说半年。 然而,赵家在朝中有人,关键时刻只需递一句话,案件便能优先处理,审讯、缉捕、定罪,一环紧扣一环,效率远超寻常。 ————————时间线回到赵泽刚回来的时候———————— 此番回乡,赵泽本是为了探望旧友,未曾想竟牵扯进这场风波,干脆留在县城,直至刘知县将案情查清。 赵泽并没有走科举仕途的路,他的祖父从边镇调回京城任京营提督,而他舅舅一直在京里任职。 这样的背景下,直接被家里安排去国子监读书。 国子监的生源多种多样,既有通过科举选拔的优秀学子,也有因家世、贡献或捐资入学的人。 大致分为四类:举监、贡监、荫监、例监。 举监:指参加京师会试未中进士的举人,由翰林院择优选送入国子监学习者。 贡监:由地方官学选拔的优秀生员(如秀才)送入国子监学习者。 荫监:官员子弟因父辈功勋或官职而被特许入国子监学习者。 例监:通过捐纳银两等方式取得入国子监资格的学生。 赵泽属于荫监,直接入读国子监,待学成后进入军中或锦衣卫。 …… 虽然三年未见,大家依旧毫无生疏感。 那天,林向安一行人从县衙出来时,天色已晚,大家虽然满怀心事,却也未再细谈太多,纷纷告辞分开,约定改日再聚。 赵泽决定留在县城几日,让家里的随从不必继续跟随,安排他们先行返回赵家。 当晚,赵泽临时住进了林家的县城宅邸。 现在这里住着的只有林向安、林桥和王和智三人。 几人小时候常一起玩耍,关系亲近。 赵泽住进来,倒也不觉得拘束,反而十分开心。 夜晚,几人围坐在院中,回忆起往日的点点滴滴,气氛轻松愉快。 赵泽和林向安并肩坐着,偶尔插话,王和智则时不时打趣几句,气氛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 聊了一会后,王和智、林桥便离开,留两人单独在屋里说话。 从自己的包裹里,赵泽拿出了一个包裹递给林向安。 “你之前送的酒,我爹特喜欢,他知道你考中了小三元,便托人收集的这些资料,想来对你最有帮助。” 林向安微微一愣,接过包裹打开,看到里面有好几本书。 待随手翻开一本,细看之下,他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这是历年来各地过往乡试的考题,还有当年优秀考生的答题内容。 这份礼物的价值,远远超出了林向安的预期。 虽然浙江省历年的乡试考题相对容易收集,但其他地方的乡试考题却并非易事。 尤其在这信息闭塞的年代,要获得这样的资料,需要不小的渠道与人脉。 林向安心中暗自感慨,这份礼物不仅是贵重,更是极为实用。 和省城教育资源相比,这边还是太有限了。 这份乡试考题,是他最需要的参考资料,能大致摸清考题的方向,也能使复习更加有的放矢。 他抬头,看向赵泽,眼中满是感激,“阿泽,多谢你送来,回头替我向你爹多道谢。” 赵泽微微一笑,端起茶杯,随意说道,“这是我爹的心意,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不必客气。” 顿了顿,又轻描淡写地补充道。 “咱俩从小一起读书练武,我了解你,以你的才能必定能在科举路上走得更远,我爹也看好你。” 林向安心中一动,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份礼物,更是一种期许和支持。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赵泽。 “阿泽,你放心,我定不辜负你和你父亲的期望。” 赵泽轻笑,似乎已经预见到他的回应,微微点了点头,仿佛对林向安的决心充满信心。 “你打算何时参加乡试?” 若是乡试过了,林向安便会去参加会试,那时候就能到京城再见了。 乡试的难度,比之前的县府院试要高很多。 尤其是浙江的乡试竞争,更是激烈,少则两三千考生,多则可能要五六千考生。 而录取的人数,基本保持在70-90人左右,一般不超过百人。 这录取的人数中,将近八成都出自绍兴府、杭州府、宁波府,这三府教学非常厉害。 林向安坦然回答,并未隐瞒:“我打算参加后年的乡试,不过得先通过岁试和科试。” 眼下距离乡试还有一年半的时间,而他急着解决吴家的事,正是为了尽早抽身,专心备考。 赵泽点了点头,对此并不意外,唇角微微上扬,笑着调侃道。 “若是一切顺利,咱俩两年后就能在京城见面了。” 林向安忍不住笑道:“你倒是对我有信心啊!” 赵泽随意地晃了晃茶杯,语气带着几分轻松。 “那当然,你和吴家的恩怨,从我爹口中知道了,今日听到你如何一步步对付吴家的,就更加不敢小看你了,想来科举定难不住你。” 之前,赵康平便和赵泽说了这些恩怨,包括后来林向安遇到土匪的事。 而且从林向安动手对付吴家,这消息没多久就传到赵康平耳朵里了。 原计划要晚几天回来的,结果抓紧将手头事忙完后,就赶回来了,赵泽希望能助他一臂之力。 这不碰巧,就碰上了。 林向安闻言,不禁失笑,摇了摇头。 “这可不一样,扳倒吴家主要靠老百姓的力量,但考科举却是实打实的文章功夫,得下苦功夫才行。” 这事是他挑起了百姓的愤怒,用百姓的力量给县衙施压。 前面的小打小闹,没有引起刘知县重视,但吴家的事,大概让刘知县看到了不可控因素,限制民报的内容。 不过百姓愤怒能被县衙听进去,那是因为刘知县本身是个好官。 若是遇到昏官,有可能直接暴力镇压,不管百姓死活。 赵泽倚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调侃道。 “可别说得这么谦虚,你考了个小三元,这非常难得。我听爹的意思,整个浙江省就你一人拿了这个头衔。” 聊了大半宿,回忆少年时的点滴,也谈论彼此未来的路途,两人随意聊着,直到深夜才回房入睡。 翌日天光微亮,林向安便醒了过来,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拳脚。 随后林桥、王和智也起来了,和林远不同,他俩不太擅长做饭,之前都是去林家酒肆那边吃。 目前除了县里的林家酒肆,其他铺子都关门了。 林向安见两人一起出来,微微一笑,“你们各自去忙吧,阿泽这边我来安排,就不用管了。” 民报方面,被刘知县明确禁止不能写煽动大家的事后。林向安便让李文山和程浩两人,改为收集城里那些最热的话题和八卦。 将这些内容整理后逐一报道,既能满足百姓对新闻的好奇心,又不会过度触碰官府的底线。 亦或是写一些县衙审理关注度较高的案子,适当跟进报道。 王和智也跟着这两人忙碌着,目前三人配合的不错。 从林向安顺利回来后,林桥就松了一口气,年底酒肆本来就忙,但因为吴家这事耽误了,如今案子有了大进展,他也能安心些。 大概是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赵泽迷迷糊糊地起身了,到院子里和大家打招呼。 林桥、王和智见他醒了,简单问候,便各自忙碌去了。 赵泽见林向安在院中活动拳脚,眼中不禁露出一丝兴奋的光芒,伸了伸手,笑道:“看你练得这么起劲,手痒痒的,不如和我过两手,如何?” 林向安随即笑道:“练武方面,我肯定不如你。” 之前读书时,赵泽每日练武时长就和林向安不同,两人的侧重点不同。 赵泽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迅速站了起来,双腿微屈,摆出防守姿势。 林向安也不客气,顿时气沉丹田,迎了上去。 两人动作迅捷,林向安的拳法简洁有力,每一招都势如破竹,力道十足。 赵泽则步伐灵巧,身形如风,巧妙地避开每一击,时不时还以巧妙的反击。 院中气氛骤然紧张,拳风呼啸,脚步轻响,打得一触即发,难解难分。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向安渐渐落了下风。 赵泽则凭借其灵活的身法和不断调整的战术,占据优势。 终于,林向安一个错步,被赵泽抓住了破绽,轻轻一掌推了过去,整个人踉跄后退。 赵泽见状,笑得满脸得意,挥舞着手臂,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哈哈,我赢了!” 自己这些年被他爹拉着训练,总算没有白熬。 读书不如林向安,若是练武也不行,那就太丢人了。 林向安气喘吁吁地停下动作,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不错,这些年倒有进步。” 若说正儿八经练武,林向安可能不如赵泽。 但若是报名功夫,肯定赵泽不如他。 毕竟两人练武的初衷不同。 “你大部分精力都要在读书上,若练武方面我还不如你,那可就丢人了,这些年我可是很勤奋训练的。” 林向安不禁摇头笑了笑。 之后两人洗漱好,林向安就带着赵泽去外面小摊上吃了早饭。 昨日夜里,两人商量着去看望李夫子,毕竟是多年的启蒙恩师。 于是一同提着礼品,往镇上赶去。 镇上仍旧一派寻常热闹,酒肆、布庄、书铺生意兴隆,街头巷尾的人们忙碌着自己的生计。 “几年没回来,镇子变化不小。”赵泽望着四周,不禁感慨道。 三年的时间,和记忆里相似,但又感觉有些不同。 不过,还是特别熟悉,特别让人怀念。 林向安笑道:“你是来得少,自然觉得变化大。其实该是如何,依旧如何。” 二人径直来到李夫子的私塾。 院中几株老槐树仍旧枝繁叶茂,讲堂里透着淡淡的墨香,私塾里还有学生,朗朗书声在空气中回荡。 李修竹见二人到来,略显惊讶,尤其是看到赵泽,神色间多了一丝意外。 “赵泽?你怎么有空回来?” 赵泽拱手行礼,笑道:“学生回来看望恩师。” 李修竹点了点头,然后领着两人进了屋里坐下。 “你如今在哪里读书?可考了科举?” 赵泽摸了摸头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坦然地回道。 “学生不曾考科举,不过年后要去国子监入读。” 李修竹愕然,神色复杂地看了赵泽一眼,心里瞬间明白,看样子是赵泽家里的背景,让他能进国子监。 虽然不是自己本事进去的,但能入读国子监也是极难得事,李夫子还是很欣慰,询问道。 “如今你的功课如何?” 赵泽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心虚,故作轻松地答道:“马马虎虎,勉强能应付。” 李修竹闻言,哼了一声,倒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赵泽并非走科举之路,而是家中安排入国子监,不管功课如何,前途已然摆在那儿。 但作为曾经的授业恩师,还是要提醒一二,李夫子语重心长地叮嘱。 “国子监不比其他地方,到了那边还是要用些心。” 赵泽难得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神色,正色道:“李夫子放心,学生自有分寸。” 这时,站在旁边的林向安见话题有了间隙,便开口道:“李夫子,听闻您年后要去县学教书?可是准备参加乡试?” 李修竹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是有这个打算。如今,我已成为秀才十多年,也该下场考试了。” 毕竟这些年,家里孩子也大了,若是到县城教书,也能有稳定的收入,再加上廪生的补贴,足够妻儿好好生活一段时间,而且住在县学里,安全也有所保障。 他正值中年,教的学生都成了秀才,他也得抓紧考举人了。 毕竟读书人都想考科举当官,林向安也明白李夫子一直等待到现在。 李夫子正值中年,身形消瘦,眉宇间透着一股儒雅的气质,从古人的角度来说,虽然岁数不小,但神采奕奕,依旧不失风采。 林向安听了,深深点了点头,语气诚恳:“李夫子您教书育人多年,积累了不少经验,学识深厚,想来考中举人,定是大有把握。” 李修竹眼中透着一丝谦逊,他轻轻摆了摆手。 “不必抬举我,考举人绝非易事。无论年岁如何,科举之路始终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变数。谁也不敢说有绝对把握。” 第170章 暂定 和林向安谈到乡试的时候,李修竹想起了最近在读书人中常提到的学报。 知道是自己教的学生做出来的,他就感到很欣慰。 便转向林向安,缓缓开口道。 “你这段时间在县学的表现我有听闻,听说你办的学报,内容很是充实,尤其是你针对学子的那些心得和思考,很有意义,对外面的普通学子也帮助甚大。” 林向安微微一愣,随即恭敬地说道:“多谢李夫子夸奖,学报多亏同窗们帮忙,才能办的这么好,学生不敢自夸。” 李修竹心里很满意林向安的态度,并没有得以骄傲,反而很自谦。 他身上总是沉稳,常常让人忘记他还是一个少年。 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赌坊事件,他也听说这是出自这位学生之手,这事能被大众知道,也是好事。 林向安未来若是能当官,定能造福百姓。 “学报不仅仅是你个人的事,它让更多的学子受益。你一直让我很放心,让我欣赏的是,你不仅仅关注自己的学业,也能将这些知识和见解传递出去。这种胸怀,值得肯定。” 林向安被李修竹这样夸奖,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笑道。 “李夫子放心,我会继续努力。” 赵泽也在旁边听着,点头表示赞同,“向安一直以来就很愿意帮助大家,但凡请教他的,都会认真回答,如今更是用学报帮助了更多的人,倒是符合他的性子。” 李修竹满意地点了点头,眉宇间露出一丝欣慰:“很好。你们年轻人有心志,才会成就大事。只要保持这份恒心,未来的路不论多难,都能走得更远。” 三人相谈甚欢,聊了良久,婉拒李修竹留饭,林向安和赵泽就离开了。 离开私塾后,林向安和赵泽并肩而行,沿着熟悉的街道朝家中走去。 一路上,赵泽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周围的变化,不时问些镇上的近况,林向安也耐心地一一解答。 原想带着赵泽去看看一起合作做的林家杂货铺,结果想起了家里的铺子,因为吴家的事,全都提前关门了。 于是就带赵泽回家,正要推门进去时,赵泽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林向安说道。 “你先进去吧,我先回家一趟,过会儿再来找你。” 林向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赵泽的意思。 毕竟自己都快到家门口了,回家看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点了点头,林向安笑着说道。 “行,那你快去快来,我家里人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会很高兴。中午来我家吃饭,可别忘了。” 赵泽也笑了笑,略带些许调皮地回道。 “知道啦,放心,我可没打算错过林姨的好手艺。” 在杭州的时候,赵泽经常会想起在林向安家吃饭的场景。 林家里吃饭氛围很轻松和热闹,而他们家人少,就显得会冷清些。 林向安朝他摆了摆手,赵泽转身离开,踏上归家的路。 随后,林向安走进家门,刚跨进院子。 进门后,就看到林秋兰正在院子里整理菜园的杂草,王四顺则在一旁帮忙。 “娘,爹,我回来了!” 林秋兰一听,立刻停下手中的活,“怎么只有你回来了,阿桥呢?” 平日里,两人总是一起回来,只见他一人回来,倒是有些奇怪。 “他去忙了。”林向安继续说道,“娘,阿泽回来了,一会我让他来家里吃饭。” 林秋兰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赵泽回来了?真是太好啦!那他现在在哪儿?快让他进来。” 王四顺听到消息后脸上也露出笑容。 “赵泽回来了啊,真是好久没见了他了,赶紧把他叫来,今天咱家得好好招待招待他。” 说实话,赵泽也是林秋兰两口子看着长大的,一想到林向安小时候,就会想到赵泽。 林向安点头道:“他刚才和我一起走到家门口,回家看了看,说一会儿就过来。我让他中午来咱家吃饭。” 林秋兰一听,忙不迭地说道。 “你去把他叫过来吧,快去快来,今天我准备些好菜,给你们多做点好吃的。” 林向安见母亲这么高兴,心里也很温暖,笑着应道。 “好,知道了,他一会就过来了,那我在门口等等他。” …… 在门口等了好一会,赵泽才出现。 他提着一大包小包的礼品。 林向安立刻迎了上去,笑着说道:“怎么拿这么多东西,没必要这么客气。” 难怪赵泽要回去,想来是提前准备的东西,被护卫先带回来了。 赵泽笑着摆了摆手,笑的一脸真诚。 “这只是一些小心意而已,我也好久没见到大家了,怎么也得带点东西。” 林向安帮忙分担了一点,拍了拍赵泽的肩膀,笑着说道。 “你这小子,真是细心,走吧,家里等着呢。” 两人聊着,不一会儿便走到了院子里。 林秋兰早已进了厨房,忙着准备中午的饭菜。 院子里,王四顺正弯着腰在菜田里忙碌着,手里拿着锄头,不时翻动泥土,似乎在修整土壤。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了赵泽,脸上立刻浮现出温暖的笑容。 “赵泽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快进屋坐坐!” 王四顺放下手里的锄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迎了上来,语气中满是热情。 赵泽微笑着走近,礼貌地向王四顺打了招呼:“王叔,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能干!” 王四顺一听,连忙摆手,笑着说。 “哪儿的话,我这把年纪了,什么能干不能干的,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快进来坐。” 赵泽点点头,随即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笑着说。 “这次回来看大家,带了些东西来,也算是心意,不成敬意,王叔别见外。” 王四顺看了看赵泽手中的礼品,哈哈一笑。 “你小时候可常来,把这里当自己家,怎么还带礼品来,这么生份呢!” 赵泽笑着回道:“王叔,我就是想大家了,带了些杭州那边的特产罢了。” “好,好,”王四顺开心地笑道,“你这孩子心细,知道惦记我们。走,走,别站着,进屋里歇歇。” 说着,王四顺便带着赵泽往屋里走,边走边说。 第171章 待调整 这时,屋里走出了其他人,看到赵泽来了,大家都显得十分惊讶,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事情。 林嘉月、王和忠这两个小家伙一眼就认出了赵泽,兴奋得几乎同时跳了起来,异口同声喊道。 “阿泽哥哥!” 赵泽一听,忍不住笑了,朝着两个小家伙走过去,温和地摸了摸他们的头。 看着两个小家伙,赵泽的心也不由得变得柔软。 “你们俩长得真快,都这么高了!” 这两小家伙以前还是不到大腿高,而现在,快长到他的腰部了。 样子倒没有怎么变化。 赵泽话音刚落,林向安便笑着接过话。 “你刚离开的时候,他们俩每天都问,你怎么不来家里玩了。知道你长时间不回来了,他们还挺伤心的。” 林远也插嘴说道,眼神里带着些许怀念。 “是啊,记得那时候他俩知道你走了,伤心了好一阵子。” 赵泽听了,忍不住笑了。 “哈哈,想当年我也带他们外国不少,没想到他们这么挂念我。” 大家听了,都忍不住笑了,纷纷回忆起小时候的一些往事,气氛愉快轻松,笑声不断。 正当大家笑得开心时,林老太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赵泽的身影,她也显得非常惊喜,连忙走上前,热情地笑道。 “我说大家怎么笑的这么开心,原来是你这小伙子回来了啊!” 赵泽笑着弯下腰,给林老太问了好。 “林奶奶,真是好久不见,您看着气色越来越好了,看着比以前还年轻不少。” 林老太被赵泽的话逗笑了,和蔼地笑道。 “哎呦,这孩子还和以前一样嘴甜,讨人喜欢啊!” 林老太拍了拍赵泽的肩膀:“说得好,身体还算不错,没事,没事。就你这孩子,总是那么懂事,快进来坐,别站着。” 大家相谈甚欢,倒是笑声不断。 林秋兰做好饭菜后,从厨房走出来,进到屋里。 “饭菜做好了,快来吃饭!” 冬天天冷,饭菜冷的快,得赶紧趁热吃。 赵泽一听熟悉的声音,忙转身向林秋兰喊道:“林姨!” 林秋兰笑着点点头,走近赵泽,打量了几眼。 “哎呦,几年不见,你都长成大伙子了,真是长得一表人才。” 她夸赞道,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温和。 赵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调皮地笑道。 “林姨,我挺想念您做的菜,又厚着皮来您家蹭饭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蹭不蹭的,这么见外干什么,来吃饭就是添一双筷子的事,林家随时欢迎你来。” “就是,小时候你来我家,可是很随意的。” 林向安忍不住笑着调侃,“怎么大了,反而变拘谨了。” 赵泽摸了摸后脑勺,傻笑不语。 幸好,林家还和以前一样,让他感到熟悉和安心。 一边聊着,大家慢慢转移到饭桌上。 让赵泽落座后,林秋兰这才去厨房端菜,王和忠、林远进厨房去帮忙端菜。 林向安在一旁忙着摆餐具,赵泽正准备站起来帮忙,却被拦住了。 “今日你远道而来,怎么说都是客人,就坐着,别忙了。” 林向安一边摆放餐具,一边笑着说道。 赵泽笑着摇了摇头,故作无奈地说。 “你看,让我别客气,你倒是跟我客气了。” “这怎么相同,毕竟你这么久没回来了,这点礼数还是要的。” 林向安笑着反驳。 赵泽只好摆手示意自己不再说什么,微笑着坐回座位。 饭菜上齐之后,全都落座,这才开始吃饭。 看着桌上的菜色,赵泽心里感到一阵暖意,林姨还记得他以前的喜好,一看就是特意做的。 “林姨做的菜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今天可得好好享受。” 赵泽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激和愉悦。 第172章 待修改 饭桌上的气氛愉快而温馨,大家轮流给赵泽夹菜,偶尔调侃几句,笑声不断。 林秋兰看着赵泽吃得开心,心里很开心。 “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赵泽吃得津津有味,丝毫不吝啬称赞。 林秋兰听了,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是嘴甜,逗人喜爱。” 饭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大家围坐在一起,轻松愉快的交谈声、笑声交织成一片。 窗外阳光透过院子的木窗洒进来,温暖的光线与温馨的气氛交织,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日子,简单而幸福。 赵泽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中感慨万千,还是那个温暖欢乐的林家。 小的时候他就喜欢往这边跑,除了和林向安熟识外,更重要是林家的氛围,让人喜欢,忍不住多呆在这边。 饭后,又陪着一起说说笑笑,结果不知不觉就这样,一天过去了。 …… 趁着这次回来的机会,和老朋友们一起聚餐,聊聊近况。 于是,赵泽做东,邀请了冯辰、薛文逸、宋桐、杨辉一起吃饭。 就定在了县里最好的酒楼——西江酒楼。 那天,林向安同赵泽先过来的。 随后冯辰第一个到,看到赵泽,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哎呦,赵泽,真没想到你回来了,这么一聚还得麻烦你请客,真是太客气了。” 赵泽笑得一脸无奈。 “冯辰,你这话说的,大家都没见面多久,我请你们吃顿饭还不行?” 接着,薛文逸也来了,笑着打趣:“既然是你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 赵泽笑着摆摆手:“跟我甭客气。” 宋桐和杨辉也相继赶到,大家互相寒暄了一番,笑声不断。 几人坐下后,酒菜一一上桌,赵泽亲自给每个人倒酒,气氛愉快且亲切。 “来来,大家喝一杯,老朋友难得聚一聚,我来给大家敬酒。 众人纷纷举杯回应。 冯辰笑着说:“赵泽一走这么久,没想到回来后,就是财大气粗,请咱们来最高档的酒楼,真是让你破费了!” 赵泽笑笑,眼神却在他们身上停留了片刻。 “大家都还好吧?我回来也有些事要忙,没时间和你们聊聊过去,今天正好,咱们好好聊聊。” 众人纷纷表示愿意陪赵泽好好聊一聊,席间谈天说地,从各自的近况聊起趣事。 随着话题逐渐展开,冯辰、薛文逸等人都显得很轻松,大家一起回忆当年的点滴,不禁笑声不断。 赵泽也偶尔插入一些话题,跟大家聊聊自己这几年在杭州的经历。 大家询问赵泽的日后的打算,赵泽也没有多隐瞒,知道他要入读国子监,几人羡慕不已。 那个可是最高等学府,可以说是读书人心目中最向往的学府了。 不过大家还是很大方地向赵泽表示祝贺。 因为高兴,结束时,除了林向安,其他几人都已经喝得微醺,但气氛却依旧温馨愉快。 赵泽站起身,笑道。 “今天能和大家一起聚聚,真是开心,感谢你们来,真是老朋友,聊得尽兴。” 冯辰举起酒杯,笑道:“你这家伙,这么多年没见,见面还是这副模样,永远都这么乐呵。” “对,今天的酒菜可真是没白吃。”薛文逸也笑着补充道。 宋桐和杨辉也纷纷表示:“这顿饭,真是吃的畅快!” 这些年,无论各自的生活如何变化,但有了这些老朋友的陪伴,仿佛一切都还未改变。 第173章 愤怒 知道赵泽待不了多久就会启程离开,在他离开前,林向安特意抽空回了一趟家。 与父母商量,给他师傅赵康平准备年礼,直接让赵泽捎过去。 正好家里最近清闲,林向安一提,两口子就同意了。 三人便细细盘算起来,想着送些什么礼品,既体面又能实用。 林家就是做吃食生意的,味道做的独特,可以将能存放的腌制品以及腊肉腌制品准备一些,家里都有现货的。 除此之外,还需准备一些酒,白酒、果酒、甜酒等。 林向安还去茶铺挑选了好茶,年礼装好,差不多快装满一车。 这次赵泽回来,主要是看望好友,除此外,还有他爹交代办的事情。 等他事情忙完,正好赌坊的案子也查清楚了,这才准备安心的离开。 待赵泽启程的前一天,林向安将年礼交给他。 赵泽看着那一车装得满满当当的礼物,顿时愣住了,半晌才惊讶地问道:“怎么准备这么多?” 林向安笑了笑,语气淡然。 “这几年没机会给师傅送年礼,如今你正好要去,就帮我捎过去,都是家里做的干货、吃食和酒,谈不上贵重,就是点心意。” 赵泽听到“酒”字,眼睛微微一亮,随即朗声笑道。 “你还别说,我差点忘了!来之前,我爹还特意叮嘱,让我向你多要几坛上次送的白酒,那酒醇厚顺口,回味甘甜,他可是念念不忘。” 上次孙伯带了两坛白酒,赵康平原本打算分给镖局的兄弟们一坛。 结果喝了几口,就赞不绝口,立马就去把酒换回来。 结果那坛酒被喝了大半,还剩一点,后来赵康平为此懊恼不已。 这不,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一定能多带几坛回去。 林向安听了,忍俊不禁,“既然如此,我就再添几坛。” 赵泽大笑,摆摆手:“这些酒就够了,可别再准备了。” 随后就让护卫们过来搬。 将整车的礼物一一搬运,小心检查后,妥善安置在随行的马车上,并仔细用稻草包裹,以防路上颠簸受损。 赵泽离开的消息,并未告诉冯辰他们,只有林向安和林远两个人骑马去送行。 清晨,天光微亮,县城外的官道上寒气未散,赵泽一身轻便骑装,坐在马上,身后是随行护送他的几名家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他望着林向安,眼里带着几分不舍,但语气依旧是他惯有的洒脱玩笑。 “等下次见面,可别还听你喊自己是个秀才,怎么也得是举人了吧?” 林向安拱手笑道。 “承你吉言,等我考上举人,便去京城找你。” 赵泽闻言,朗声大笑,“那就好!到时候我在国子监等你,别让我等太久。” 说着,他伸出拳头,轻轻在林向安肩上拍了拍,又笑着和林远道别。 赵泽重新翻身上马,握着缰绳,随即策马一转,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朝官道疾驰而去。 随行的护卫紧随其后,马蹄踏破寒冬的晨雾,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 林向安目送赵泽远去,直到人影彻底隐没在天际,这才收回目光。 便和林远一起回了县城。 送别赵泽后,林向安便回到了县学,继续温书。 没过几天,便到了年关,县学停课放假,学子们陆续归家。 吴家的事情,林桥一直紧盯不放,每有动静,都会第一时间送信给林向安。 吴家虽然极力周旋,但在铁证面前,终究难逃法网。 随着县令的彻查,吴家的罪行一桩桩浮出水面,最终官府下令抄家,所有产业尽数充公,涉案人员纷纷缉拿入狱。 直到吴府大门被封,族人或押解或流放,林向安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至此,这场博弈终于落下帷幕。 然而,仍有遗憾,那个脸上有疤的神秘男子,始终没有下落,仿佛凭空消失一般,让人难以揣测他的去向。 与此同时,杏花楼也在查封之列。 随着官府介入调查,里面的姑娘们才终于得见天日——其中许多人,竟是被拐卖至此的无辜女子。 她们有人来自乡野,有人家世本清白,却被迫沦落风尘,如今终于获释,得以重获自由。 然而,世事难尽如人意。 官府虽安置了她们,并设法为愿意返乡者筹措盘缠,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回到过去的生活。 那些已无家可归、或因种种原因难以重拾旧日身份的姑娘,最终还是选择了另寻去处。 其中一些人,仍旧踏入了另一个青楼,只是换了东家,换了环境,命运却仍旧未曾改变。 林向安得知此事,心中难免惋惜,却也明白,自己能做的有限。 世道如此,并非一朝一夕便能改变。 …… 事情尘埃落定后,林远还沉浸在吴家覆灭的消息中。 林桥主动来找他,原以为是谈些寻常之事,未曾想,对方却带来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父母是被人害死的。 他心里不是没有怀疑,毕竟林向安和林桥的行为很奇怪。 但真正被告知真相,还是非常愕然。 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当林桥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林远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所以……你们两个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手指紧握成拳,指关节发白。 林桥看着他的神情,语气尽量放缓。 “你年纪尚小,我不想让你背负仇恨,冲动行事,所以才选择隐瞒。如今幕后真凶已倒,我才告诉你。” 林远突然想起来,最开始他一直跟着林向安,可突然就不让他跟着了,还把哥哥带走了。 如今想来,一定是这个原因。 林远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怒意,“这件事最早谁先知道的?” 林桥沉默片刻后才道:“那天家里的答谢宴,向安收到了他师傅的信,这才知道事情的真相,便将这件事告告诉了我,但……是我让他暂时不要告诉你的。” 林远冷笑一声,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为什么?是怕我做傻事?还是觉得我根本不需要知道?” “不是。” 林桥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我答应过娘,要好好照顾你,并不是瞒着你,而是不想让你涉险。只是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告诉你。” 林远沉默了,他低着头,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半晌才低声道。 “你觉得是为我好,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有权利知道?我也想出力为父母报仇!” 一直以来,他以为父母是意外去世,但作为儿子,突然知道父母是被人害死的,岂有不想亲手报仇的? 如今两人把事情解决了,才将事情真相告诉他,让他更愤怒。 两人是亲兄弟,林桥非常明白林远的心理,但即便知道,他仍然会瞒着林远。 因为他是哥哥,林远是弟弟。 张了张口,最终叹了口气:“对不起。” 林远没有再说话,只是猛地转身,往外走去,脚步沉重而急促,仿佛要借此发泄心中的怒意与不甘。 林桥望着他的背影,没有阻拦。 他知道,林远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第174章 开导 林远走得很快,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下胸口翻腾的愤怒和委屈。 寒风迎面扑来,他却毫无感觉,脑子里乱成一团,耳边不断回响着林桥的话,回想着那些被刻意隐瞒的真相。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父母不过是死于意外,以为自己虽寄人篱下,却也并无深仇大恨。 可如今,他才知道真相。 他的父母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一场阴谋,而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最让他难受的是,林向安早就知道,却选择瞒着他,只告诉了林桥。 他到底算什么? 一个需要被保护、被隐瞒的人吗? 他们就这么不信任他吗? 想到这里,他猛地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林向安房门口。 他站在门前,正准备推门进去,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林向安正准备出门,刚抬头,便看到了他,脸上带着一丝惯常的温和笑意,随口问道:“找我有事?” 话音未落,他便察觉到林远脸色不对。 林远的神情冷硬,平日里略显稚气的眉眼间满是压抑的怒火,浑身透着一股寒意,眼神更是透出未曾有过的陌生。 林向安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林远猛地上前一步,直直盯着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向安微微一愣,随后轻轻叹了口气,笑意褪去,神色平静下来。 看样子,林桥已经告诉他了。 他本以为,等一切尘埃落定,再由林桥慢慢告诉林远,至少能让他少些冲动,多些思考。 可终究,还是低估了林远的反应。 林向安声音平静,“并不是我们不告诉你,而是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引起吴家的警觉,事情就麻烦了。” 林远听到这句话,眼里划过一抹失望,“所以,你一直在隐瞒?” “不是隐瞒。”林向安看着他,神情依旧沉稳,“只是……时机未到。” “时机?” 林远的声音猛地拔高了几分,眼眶微微泛红,怒意终于彻底爆发。 “他们是我的父母,不是你的!我有权利知道!你就这么觉得我会坏事,只能被你们护着吗?” 林向安迎着他的目光,缓缓道:“阿远,你误会了,不是的。” “不是?”林远冷笑了一声,嘴唇微微颤抖,仿佛极力压抑着情绪,“我以为你信任我,没想到你和哥哥一样,一直不信任我。” 四周一片安静,只有风吹过廊下,带起几片枯叶,在二人脚边打着旋。 林远的呼吸急促,双手紧握成拳,脸上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林向安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我知道你会愤怒,会不甘,可是,阿远,你要想清楚,知道这些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林远怔了一下,呼吸微微一滞。 他要做什么?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胸口憋闷得难受,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报仇,可是吴家已经覆灭了; 他想发泄,可是却不知道该向谁发火。 他深深地看着林向安,半晌后,咬紧牙关,猛地转身,大步离去。 这次,林向安没有叫住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 林远自那日之后,便刻意避开了林向安和林桥,平日里话也少了许多,就算遇上,也只是淡淡点头,匆匆而过。 这种变化,自然没有逃过林秋兰的眼睛。 起初,她还以为只是几人之间的小摩擦,过几日就能自己和好。 可几天下来,林远的态度依旧冷淡,甚至连家里人也刻意疏远,吃饭时也常常沉默,匆匆吃完便起身离开。 就连王四顺都察觉到了异样。 “这孩子最近是怎么了?” 王四顺忍不住嘀咕,“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这几天脸色那么沉,一句话都不说?” 林秋兰皱了皱眉,看着院子里独自坐在台阶上的林远,目光复杂。 “我去问问。” 她轻叹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朝林远走去。 她在林远身旁坐下,轻声问道:“阿远,最近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不痛快的事?” 林远闻言,垂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眼神闪了闪,随即低声道:“没什么。” 林秋兰听他这语气,哪里会信? 她轻拍了拍林远的手背,柔声道。 “有心事就说出来,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是不是和安儿、阿桥他们吵架了?” 一直以来,三兄弟关系挺和谐的。 所以一有异样,两口子很快就能察觉。 林远沉默片刻,嗓音低哑:“他们瞒着我一件事。” “什么事?”林秋兰追问。 林远抿紧唇,没有回答。 林秋兰心里微微一沉,她能感觉到,这件事对林远来说,一定很重要,否则他不会这样耿耿于怀。 她没有再逼问,而是换了个温和的语气。 “远儿,他俩都是你的亲人,不管他们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生他们的气,可曾想过,他们是不是另有苦衷?” 林远猛地抬头,眼里浮现出挣扎的情绪。 心里明白他们的好意,但却不想这样接受,如果就这样接受,未来遇到类似的事,他们依旧会隐瞒,他不想要这样子。 他当然想过,可他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 林秋兰看他这模样,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 “有些事,光靠生气是解决不了的。你不如问问他们,为什么要瞒着你,也许他们有不得已的理由。” 林远垂下眼眸,神色复杂。 另一边,王四顺见林秋兰去劝了林远,自己也琢磨着去问问林向安。 等林向安回来,他便拉着林向安坐下,皱着眉道:“儿子,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阿远到底怎么回事?我看他这几天情绪很低沉。” 林向安倒也没隐瞒,只是简短地说了缘由。 王四顺听完,瞬间理解了:“他的心情也能理解,你们俩也别在意,给他一点时间自己想通。” 林向安揉了揉眉心,语气有些无奈,“我知道。” 王四顺叹了口气:“哎,你不告诉他,他就不会冲动了吗?你看看现在,他不还是气得不行?” 林向安沉默下来。 第175章 和好 林秋兰的开导,林远听了进去。 他不是不明白林向安和林桥的做法,理智上,他甚至能理解他们的苦衷。 可是,情感上仍然难以接受。 他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了,被他们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而不是能够并肩同行的家人。 这一夜,他睡得极不安稳。 梦境一开始很温暖,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他看见自己在林家长大,记得小时候林向安总是在他身边,耐心地教他识字、练字,偶尔也会陪他玩耍。 林桥虽然看起来沉稳寡言,却总是默默关心着他。 可画面一转,一切变得模糊而混乱。 他听到了林桥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回响——父母的死因、吴家的罪行,那些被刻意隐瞒的真相…… 梦里的他惊恐地奔跑,想要逃离那些令人窒息的现实,可耳边的声音挥之不去,像无形的枷锁束缚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最终,一切都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林远猛地睁开眼睛,浑身覆满冷汗,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怔怔地盯着床顶,眼神迷茫,心里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很气愤,可比起林桥,他更气林向安吗? 是气的,但不仅仅是气。 他心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愤怒、委屈,还有那种明白了真相后的苦涩。 他闭了闭眼,试图平复情绪,许久才坐起身来,抬手揉了揉脸。 指尖触及皮肤,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脸上竟是凉的,似乎不知何时流过泪。 他叹了口气,披衣下床,走到窗前推开窗扉。 晨曦微露,天色尚未大亮,微凉的晨风拂面,带走了些许燥郁。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停顿住了。 院子里,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缓缓活动着身体。 林向安身着一袭素色长衫,站在晨光映照的院落中,动作干净利落,神色沉静而专注。 尽管清晨的空气还带着夜晚残留的寒意,他却丝毫未被外界影响,眉眼间透着一股坚定。 林远看着他,目光复杂,心中五味陈杂。 他站在那里许久,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确太幼稚了。 这几天,他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走出房门,朝林向安走去,步伐有些迟疑,脚步声落在安静的晨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向安察觉到他的接近,停下动作,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 林远低垂着视线,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向安,能不能和你说几句话?” 林向安点了点头,神色如常:“当然可以。” 林远喉咙动了动,似是思索着如何开口,过了片刻,他才低声道:“我……很抱歉,之前的事,我太冲动了。” 他说得很慢,像是咀嚼着每一个字,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继续道。 “我知道你是答应哥哥,才帮着隐瞒我……但我很难过,我在你身边这么久,你却不信任我。”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压抑的情绪,连指尖都下意识地蜷紧了些。 林向安怔了一下,目光落在他身上,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声打断。 林远低头苦笑了一下,似乎在嘲讽自己,也像是在感慨些什么。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知道之后,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林向安微微一顿,沉默片刻,轻声道:“我不希望你被仇恨蒙蔽。” 林远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里的情绪。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越是瞒着我,我就越容易冲动?” 他低声问道,嗓音里带着点隐隐的委屈。 “如果你早告诉我,也许我会更理智。” 林向安没有立刻回答,他沉思了一瞬,随即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带着一丝歉意。 “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我并没有不信任你,因为你是弟弟,我们两个人是哥哥,才这样做的。” 林远愣住了。 他没想到林向安竟然会这么直接承认自己的问题,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半晌,林远才低声道:“其实……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瞒着我……只是,我真的很难受。” 林向安抬头看着他,神色认真而坦然:“我知道。” 两人相视片刻,空气中的沉闷似乎逐渐消散了些。 林远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算了,反正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纠结了。” 林向安唇角微微上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我们是兄弟,永远都是。” 晨光缓缓洒落,薄雾散去,天地间的色彩渐渐清晰起来。 林远站在他身旁,望着远方天色一点点变亮,心里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一刻,他终于彻底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所有的理由,都比不上一句话:你是弟弟,哥哥要保护弟弟。 想通后,林远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院子里,晨曦透过树梢,洒落在青石板上,微风轻轻拂过,带起几片落叶悠悠飘落。 最终还是决定主动去找林桥谈一谈。 临近年关,县里的铺子也都关门了,林桥便也回来了。 他一向早起,这时正坐在院中砍柴。 斧刃落下,木柴应声断裂,整齐地码放在一旁。 袖子挽起,林桥露出结实的小臂,额角微微渗出汗水,眉宇间透着一丝沉稳。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平静。 林远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的目光落在林桥身旁的一块斜裂的木柴上,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沉默片刻后,他索性走到林桥对面,也随意地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坐下,双手交握在膝上,低头盯着地面,像是在思索什么。 “哥……”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生涩。 林桥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他,目光沉静,声音不疾不徐:“怎么了?” 林远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收紧,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最终,他低声道:“对不起。” 林桥的手微微一滞,斧刃停在木柴上,抬眼看他,眼神中带着些许诧异。 林远咬了咬牙,继续道:“之前是我太冲动了……我知道你们这么做是为我好,只是……我一时接受不了。” 说到最后,他抬起头,直视着林桥,眼里带着几分认真,晨光映在他的眼眸里,透出几分湿润的光泽。 “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不会再胡闹了。” 林桥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后,轻轻叹了口气。 “阿远。” 他放下手中的木柴,拍了拍身上的木屑,语气缓和了些。 “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亲弟弟,不管做什么,我都会优先保护你的安全。” 林远点了点头,鼻尖微微泛酸,眼眶有些发红,但他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我知道。” 林桥看着他,神色一松,嘴角也微微扬起,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晨曦洒落,金色的光辉透过院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轻轻拂过,带起几片落叶在空中盘旋。 两人就这样坐在院子里,无需多言,心中的隔阂在这一刻悄然化解。 终于,三兄弟和解了。 第176章 即将备考 在新年来到之前,腊月二十四,是李问和王芹两人的大喜日子。 因为两头都是亲戚,最终和两家协商后,林向安、王和忠、林嘉月兄妹三人跟着王四顺,去了王家那头,给王芹送嫁。 而林老太带着林秋兰、林桥、林远,去林春花那边。 到王家那边的时候,村里人见到林向安一家过来,沿途纷纷主动来打招呼。 毕竟林向安以秀才的身份,来给王家这边,给王芹送嫁,给足了王家这边面子。 这门亲事,也是亲上加亲,办的很热闹。 到了王家,迎接他们的亲戚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林向安一行人到来,纷纷上前表示热烈的欢迎。 王家门口的院子里,喜庆的红色装饰随处可见。 王老爷子看到他们回来,特别高兴。 “向安啊,来了来了!” 王老爷子热情地招呼着,拉住林向安的手,眼神中满是关心问候。 林向安也回以微笑,感受到王家热烈的气氛。 因为来的人多,林向安就叮嘱林嘉月、王和忠紧跟着他,不要乱跑。 古代的男女大婚,大体要经过四个步骤。 首先议亲阶段,需要媒妁之言,问名合八字,纳吉定亲,这时候会交换婚书。 其次备婚阶段,需要纳征,也就是男方家过大礼,女方家要回礼。然后请期,也就是择吉日。 之后迎亲仪式,婚前准备,女方置办嫁妆嫁衣等,然后迎亲当日,新郎回经过拦门礼,新娘由兄弟背上花轿,花轿中途需避煞,要撒谷豆,燃鞭炮,绕路不走回头路,随后拜堂成亲。 最后婚后礼俗,次日见公婆舅姑,然后第三日回门。 这才算一个完整的结两姓之好的姻亲。 大周朝的南北迎亲有地域差异,北方地区多是昏时迎亲,但南方气候、交通便利,更倾向于白天完成全套礼仪。 迎亲的时候,是需要由算命先生根据新人的生辰八字、黄历选定,确保避开凶煞,符合黄道吉日。 一般时辰多选在上午至中午,也就是巳时和午时,这个时间段,象征阳气旺盛,婚姻光明。 成亲的新人,天还没亮,就要开始筹备。 男方穿戴整齐,需要检查花轿、聘礼,会按吉时率迎亲队伍出发,沿途鸣锣、奏乐,彰显喜庆。 抵达女方家后,需要经过拦门礼,被允许了才能进门,午后迎回新娘。 而女方家一大早要为新娘开面(绞脸)、梳头、穿戴嫁衣,然后拜别父母家人,再由兄弟背上轿。 李问带着他的堂表兄弟过来迎亲,其中就把林桥、林远给叫上了。 原本之前有人想叫林向安帮忙出题,帮忙拦李问的,但林向安委婉拒绝了,那毕竟也是自己的表哥,已经来给王家撑脸面了,再让他去为难兄弟娶亲,着实不太好。 王家这边弄的特别热闹,有不少外地人跟着过来凑热闹。 虽然林向安没有出面,但王家的兄弟们倒没少为难李问,差点闹的要错过吉时。 最终,由王和礼背着王芹上了花轿,新娘子走后,女方家就没有那么热闹了,反而男方那边热闹才刚开始。 吃了一顿酒席,陪着王老爷子王老太说说话,在天黑前离开回家。 参加完这场婚礼后,林向安便不再往外跑,专心在家里读书,过不了多久,就要参加岁试了。 之前就因为吴家的事,耽误了不少时间。 林向安并没有隐瞒家里人,他要去参加乡试考试,而离乡试差不多还剩一年半的时间。 于是家里人,都不打扰他,也没有拉着他去拜年访亲,而是让他安心读书。 虽然有人询问,但家里人一说要考举人,大家也就不多打扰。 毕竟没有什么能比读书更重要的事了。 一旦林向安考中举人,这些亲戚朋友都能跟着沾点光。 从那之后,除了学报和民报的事,林向安偶尔还关心一下,其他的纷纷不再关注,一门心思读书。 开学之后,没多久,林向安和孙文石、杨辉分开了,升上了乙班。 和段昊初不仅同住一学舍,还成了同班同窗。 李修竹过完这个春节后,就带着家人搬去了县学。 林向安倒是经常见到李修竹。 李修竹不仅是教官,同样也是甲班的学生,因此便和林向安他们调整了称呼,以名字相称。 在古代,夫子和老师是两码事。 一般来说,夫子和学生之间,关系并没有那么亲近,只是简单的教导关系。 而能被称为老师的人,那堪比父子关系,甚至比父子关系更亲近,一旦有学生背叛老师,是会被人唾弃的。 在乙班,因为有段昊初、刘文昌,倒是没被人排挤,很快就融入了班里。 不同的班级,学习的内容深浅倒是有些不同,从交流或者探讨中,明显感觉领悟的更深。 而选修的课中,骑马熟练后,便没有再去上。 而数是自己看书,到藏书阁翻阅资料,然后自学,不过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 练武方面也减少了一点时间,倒是射箭每天会固定练半个时辰。 其他的时间,全部放在了深入学习四书五经上。 与其他人不同,林向安业余自由时间,基本泡在了县学的藏书阁里。 第177章 乡试前的岁试和科试 随着新的提督学政巡考的时间定下来,今年岁试的时间定了下来。 县学生员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毕竟岁试的考试结果,是关于生员等级,更是关于秀才维持功名的生死关。 对一些想要升等级的生员,无疑是非常好的机会,毕竟三年才一次。 对林向安而言,这场考试是关于廪生的资格,非常重要。 赵泽送来的历年考题,让林向安更好的刷题,遇到不理解的,便主动去请教周教谕或者徐山长。 基本每天把时间安排的井井有条,每日都是学到深夜才睡去。 原本还松弛的段昊初见林向安如此用功学习,也被感染到了,比以前更努力的学习了。 一位提督学政,任期三年,在任期内需要巡回各府、州,主持岁试和科试。 每府设一个主考场,集中考核该府下辖各县的生员。 县内不设考场,主要是提督学政任期有限,无法逐县考核,集中至府州可节省时间。 考场会设置在学宫的明伦堂或者考棚。 岁试是全部生员都需要提前报名,领取考牌参加的。 考试流程和之前差不多,都有严格的搜身防夹带,考生需按号入座,考卷需要填写姓名、籍贯、三代履历。 一天内考完,通常黎明入场,日暮交卷。 是以四书五经为主,兼考策论、试贴诗等。 由学政亲自批阅,按照六等黜陡法评定等级,一等生为廪生,二等附增生,三等为增生,三等以下的秀才有惩罚。 比如:四等会被扑责(打手心、罚跪等),五等会降级,六等会被革去功名。 只有岁考前两等的人,才可以参加科试。 科试资格,除了成绩外,还要廪生作保,将申请提交给教谕,再由提督学政审核岁试成绩及品行后,方可参加。 并不是你想考就能考的。 考试流程和岁考差不多,科试成绩又分四等,只有前两等者可获得乡试资格。 后两等的生员,可参加“录遗”,也就是补考,但名额有限,通过的也可以去参加乡试。 科试的考试内容,要比岁试难度更高,且增加对时务的考查。 湖州府这边的岁试定在四月,在考试前两天,林向安才和同窗前往府城。 考前需要准备:生员证明、廪保结状、考牌。 生员证明,不管是在县学,还是未入读县学的生员,都需要通过县学教谕报备,提交姓名所有生员,即便不在县学就读的,都需要提前向县学教谕报备,提交姓名,籍贯,三代履历等信息,由教谕汇总名单上报学政。 同时需要两名廪生作保,签署结状,证明身份。 而考牌,由县学教谕发放,标明考生姓名、籍贯、座位号,并加盖学政官印。 考试当日需携带考牌,无牌者不得入场。 湖州府管辖的六县一州,登记在册的秀才将近快五百人。 是由县衙派遣差役护送生员赴考。 同时差役会留在府城协助考场治安。 这一次林向安跟着县学同窗一起的,没有带人跟着。 有了之前的经验,岁试考试还算轻车熟路。 比如这次的岁试内容,和县学月考类似,唯一的差别,就是考试需要严格验身,防止作弊。 和之前县府院试考试不同,在岁试期间,各县的生员会得到各地县衙的资助,会提供食宿。 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考完了。 三天后,考试的结果就会出来。 由学政审阅,批注等级。 原先的提督学政李正清已经回京,如今是京城重新安排的一位提督学政宋道衡,今年是他任职的第一年。 浙江省共11府,1州(属县),75县。 提督学政会在省城待得时间长一些,一般杭州府的岁试最先安排。 其次才会安排各府城的岁试。 目前杭州府、绍兴府、宁波府已经安排了岁试。 这三个地方,是浙江省的文化重地,相对来说文化水平较高。 当宋道衡批阅考生答题卷时,明显发现湖州府这次岁试成绩,普遍还不错。 宋道衡是新任职浙江省的提督学政。 在来之前,去拜访过李正清,两人多次一起聊到浙江省的教育问题,大体对各府的教育差异有所了解。 但这次宋道衡在批阅湖州府岁试的考卷时,发现了一个令他意外的现象。 不仅仅是个别拔尖的学子,而是大部分考生的答卷都表现得很优秀。 这个成绩显然超过了他对湖州府的预期,甚至隐隐有赶上绍兴府、宁波府的趋势。 他们的考卷质量,堪比绍兴府和宁波府的佼佼者。 宋道衡感到有些困惑,因为湖州府一直以来的学术声誉,似乎并没有达到这种突出的成绩。 他不禁再次翻阅湖州府以往的岁试情况,终于发现,今年的成绩显得尤为突出。 宋道衡对这个结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决定深入了解,结果发现优秀的考生,多是出自乌程县的生员。 难道有什么教育变革? 经过一番打探,宋道衡发现,乌程县的县学这一年采取了一些不同的举措,其中最为显着的变化便是学报的出现。 学报不仅限于本县学子,而是影响了周围县城的士子,很多人从学报中得到了启发。 宋道衡对学报的内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于是,他指派下人去打听,甚至命人把几份学报带到自己面前。 待他翻开学报,看到里面对科举考试的讨论与分析时,心中一阵惊讶。 每期的学报都会汇聚各类考试资讯,讲解考试策略,甚至提供答题技巧和学术观点。 这些内容不仅是对学术的深入探讨,还涉及如何应对考试中的难点和应试技巧,非常务实,堪称一部“备考宝典”。 连他看完学报,都有所收获,可想而知,其他学子了。 宋道衡甚至觉得,这份学报的内容,比他自己在备考时所用的策略和思路还要精深。 这种开阔视野、理性分析的做法,显然让学子们的思维不再局限于死记硬背的应试模式。 而是开始注重思考和理解,提升了他们的综合素质。 这学报帮助学子们在备考过程中扩展思维,让他们的学习更加有深度,注重知识的内在联系与理解。 他一直倡导学术要有深度,考试不单单是为了“应试”,更要关注知识的传递和思想的交流。 为了更深入了解这一文化变革的背景,他决定亲自邀请乌程县的县学周教谕前来,听听这个变革背后的缘由。 第178章 被约见 周教谕原本和其他县的教谕,互相探讨教学经验。 这次来岁考,和同僚交谈过程中,让他有些意外,没想到有人来他这里询问学报的事。 众人纷纷赞叹周教谕教学有方,对学生非常实用。 但有些调侃说学报出版的太少了,外地人很难买到,他们都是花高价钱买的。 原本卖的便宜的学报,到其他地方,价格就翻了好几倍。 周教谕听到这事,一阵惊愕,并没有将学报的功劳揽在身上,只说是县学学生自己弄的,只在学生间传阅。 就在大家相谈甚欢的时候,周教谕身边的下人从外面走进来,小声在他耳旁说了几句。 宋学政单独请他过去,周教谕有点惊讶,也不敢拖延,便和大家说有事,要先走一步。 出门后,就跟着过来的下人,前往宋学政的临时住所。 在过来的路上,周教谕心中不免疑惑,猜测学政单独召见的缘由,想来也只县学生员的教育情况了。 到达学政住所,周教谕步入厅内,刚要弯腰施礼,却被宋道衡热情地扶住。 “周教谕,免礼,先入坐。” 宋道衡也没有多绕弯子,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今日请您过来,就是随意聊聊教育的事。” 周教谕略微愣了一下,觉得这位新上任的学政大人倒是挺负责的。 才和其他人审阅完几百份考卷后,都不休息,就立马来询问各县教育事宜。 “这次岁试成绩已经出来了,明日一早才公布,不过这次岁次成绩很优秀,远远超出我的预期。我便让人统计了一下,发现乌程县的学子,表现尤为突出。” 周教谕心中一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略微谦虚地回应:“学政大人过奖了,乌程县的学子一向刻苦,成绩如此,都是他们用心的结果。” 宋道衡轻轻点点头,“周教谕,不必过谦,这都是你们的功劳,大家教育有方。” 随后便询问道,“我听说乌程县有一个学报,听说是县学举办的。” 刚才还被同僚调侃学报,没想到这事竟然引起了学政大人的兴趣。 周教谕的神色稍显愣怔,显然没有想到学政大人会对这件事如此关注。 “学报的确出自县学,不过是学生自发组织的。” 他沉声说道,“主要是为了解决学子们之间缺乏交流的问题。毕竟,科举之路艰辛,学生们往往闭门读书,难以了解外界的信息与动态,而学报则提供一些信息,既能汇聚考试策略与学术讨论,也能帮助学生们扩大视野。” 宋道衡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我听说,这学报的影响力非常大,甚至有不少外地的人愿意高价购买。我倒是很好奇,这学报究竟出自谁人之手,竟能如此引起关注。” 周教谕微微一怔,琢磨着宋道衡话中的信息,随即谨慎地回道。 “这想法其实是由一位学生提出来的。他找了几个同窗一起做的。每期的内容,都是学生自己去找人沟通,撰写出来的。内容也不拘泥于传统的应试技巧,还涵盖了一些社会实事与时事讨论,倒是很受学生欢迎。” 宋道衡听得入神,眉头微微一挑,似乎对这名学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沉默片刻,抬眼睨向周教谕,目光透出一丝锐利:“哦?这学生倒是有想法,能让学生自发组织并产生如此影响,颇为难得。究竟是何人?” 周教谕见宋道衡明显对林向安表现出兴趣,心中略有些激动,他微微点头,觉得这是个机会,可以让这位学政大人注意到林向安,便低声答道。 “是一位叫林向安的廪生,他带着几位同窗做的这件事。”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缓和了一些,“这位学生不仅品学兼优,而且在与同学们的交往中,常常能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 宋道衡听后,目光一转,脸上露出几分兴趣,“就是去年那个考了小三元的考生?” 李正清到时候跟他提过此人,说是年纪轻轻,颇有天分。 这不来了湖州府,他就察看了院试的考试情况。 所以对这个名字倒是不陌生。 周教谕点点头,眼中有些欣慰,眉宇间隐约透出几分自豪。 “正是,此子心性不错。初办学报时,遇到很多困难,但一一解决,是一个非常有想法的学生。” 当初他在一旁看着,并未插手,不过当学生主动来寻求帮助时,他倒是出了一份力。 宋道衡静静地听着,双手轻叠在桌上,指尖微微轻敲,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随后轻声说道,语气温和而坚定。 “看来周教谕很欣赏这位学生,这次的岁试,我对他写的文章倒是印象挺深,我倒是想见见他了。” 周教谕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随之而来的是激动。 “若是能得到学政大人的接见,想来对他的福气。” 若是入了某人的眼,得到些指点,日后的科举仕途也能更顺利。 科举仕途,不仅仅需要考试成绩,更重要的是需要人脉。 林向安年纪轻,从做的事来看,也是有勇有谋的,非常沉稳,这孩子是极有可能考上进士的。 能从县学培育出一个进士,是极难的,但一旦出了进士,那么对当地的教育、社会有极大的好处。 第二日,榜单上看到自己的名字,虽然不是前几名,但仍被评在一等,林向安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段昊初和他一样,也是一等。 孙文石和杨辉两人被评为二等。 见结果都满意,四人便准备去找个酒楼庆祝,然而还没有走多远,就有人跑过来找林向安。 “林秀才,请留住,周教谕请您过去一趟。” 那人温和而不失礼貌,却透着几分急切。 林向安微微一愣,眉头轻挑,略感疑惑,却也心知,周教谕不会无缘无故召见他。 “你们不要等我了,先去吧,若是出来的早,我再去寻你们。” 声音清晰,林向安眼神却带着一丝若有所思。 孙文石点点头,笑着拍了拍林向安的肩膀。 “行,我们还是去昨日的酒楼,那边咱们县学的学子常去,若你完事了,可去那边找我们。” 他语气随和,脸上带着几分熟悉的笑意,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随意的安排。 第178章 被召见 林向安对着三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随后整理了一下衣襟,便跟着那名随从走了。 在路上,林向安心中若有所思,脚步不急不缓地跟随下人走着,不时抬眼观察着周围,然而脑海中依旧在回想着刚才的事。 周教谕突然召见,是为何? 会是什么事呢? 是不是与这次岁试成绩有关? 转眼间,已经来到周教谕的住处。 门外站着两人,林向安觉得有些眼生,看着并不像寻常杂役。 原以为是府学这边给安排的人,便朝两人点点头,轻轻推开书房的门,随即迈步走了进去。 待进去后,林向安抬眼扫视,目光停留在坐在书案旁的那位男子身上,愣了一下,便收住视线,低头行礼,冷静地开口。 “周教谕,学生来迟,还请见谅。” 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林向安还是认出来周教谕旁边的人,正是这次的新来的学政。 名义上是周教谕找他过来的,但若没有学政大人应允,门外的两个人定会拦他的。 林向安心中暗忖,不知道该不该给这位大人行礼,他进来也只是随意一瞥,并未对视,若迅速认出来,会不会显得别有用心? 若是正式场合,必定该行礼,但这显然是私下的会面,是否需要如此礼数,自己一时也拿不准。 周教谕看见林向安迟疑,微微一笑,温和地开口:“这位是新上任的提督学政宋大人,快来拜见。” 听到周教谕的话,林向安心头一震,抬眼望向那位学政大人。 宋道衡那双深邃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神色平和,目光并不严厉,反而有些温和。 “学生乌程县学廪生林向安,拜见宗师。” 林向安略微低下头,行礼时,声音平稳,目光始终未敢直视宋道衡,只是恭敬地垂下头。 宋道衡微微抬手,声音清朗却带着几分威仪。 “起来说话。” 他的语气不像平常官员那样生硬,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林向安缓缓站起,心里瞬间明白,其实是学政要见他,只是借了周教谕之口罢了。 “这学报可是你主编?” 宋道衡的目光转向林向安,目光锐利却并不令人感到压迫,反而带着几分审视和好奇。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林向安怔了一下,原以为会提岁试考试的问题,没想到会提这件事。 “回宗师,是几位同窗共襄而成。” 尽量面上保持平静,但林向安内心却波涛汹涌,一是摸不清这位学政的态度? 学报的内容,每一期他都仔细审稿后,才定下的,他都非常谨慎,就怕犯忌讳,让人钻空子的。 宋道衡轻轻点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片刻后,他才继续开口。 “本院巡考三府,见多了生员结社,但能将程墨、房稿、时务策汇编作‘学报’者,尔等实属首创,倒是挺有想法。而且自发组织,定期出稿,实属不易。” 语气不紧不慢,仿佛在肯定林向安等人的创意,同时又带着一丝略显感慨的语调。 林向安站立一侧,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想来并不是训斥。 他沉稳地低头,轻轻答道。 “多谢宗师夸奖。学报的事,确实是同窗们共同努力的结果,学生只是在其中尽了一份绵薄之力。” 宋道衡轻笑一声,微微摆手。 他让人叫林向安来时,已经询问了周教谕关于学报具体的情况,学报限量,价格低廉。 但被传到外地,因为稀少,被人高价抢买。 “这份学报,不止在你们县学卖,本院听说,周边不少地方更是重金求买,能流传这么广,显然不是偶然。”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了片刻,目光锐利地扫过林向安。 这学报一看就是要费不少时间精力,定价低廉,显然不是为了赚钱。 宋道衡轻轻扬起眉,眼中露出一丝兴趣。 “不过,我倒有些好奇,你办这学报的初衷是什么?” 林向安微微一愣,心下略有思索,随即抬头与学政对视,语气平静如水。 “学生考上生员后,常与同窗探讨学问,虽有所收获,但往往也局限于我们这些人的视野。便想着,若是能够让更多人参与进来,思想的碰撞定能激发出更多的火花,大家也能从中受益。” 他顿了顿,目光微微低垂,“除此之外,学报中的稿件都有报酬,这样一来,也能给学子们提供一份额外收入。” 宋道衡的目光更加锐利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又带着几分审视。 他沉吟片刻,眼角微微勾起一丝淡笑,缓缓开口。 “你倒是沉稳,与许多年轻学子相比,倒显得不那么急功近利。年少之时,许多人都急于争取眼前的荣誉,然而你却能在众多考生中保持这样的冷静和胸怀,倒让我感到些许意外。” 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期待,仿佛他已经从林向安的言辞与表现中看出了些许端倪,心中悄然浮现了某种判断。 林向安听到这一问,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坚定,微微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不可动摇的决心。 第179章 考察才学 交谈下来,宋道衡对林向安的印象愈发深刻。 眼前这个年轻学子,虽年少气盛,却并不急功近利,反而在许多问题上展现出了与其年纪不符的沉稳。 这让宋道衡不禁生出几分欣赏,他微微皱了皱眉,心中不由得对这个学子的未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然而,作为过来人,宋道衡深知,单单有好心性和沉稳的态度,并不足以成就一番大事业。 要真正了解这个学子的潜力,还得从他的才学和思维方式上着手。 宋道衡不禁思忖,如何能更好地了解林向安的学问底蕴? 想到林向安在岁试中的表现,尤其是他在论语策论题中的回答,宋道衡心里已有了盘算。 他决定借机考察一下林向安的才学。 片刻后,宋道衡微微扬眉,目光中透出一丝狡黠与玩味,他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充满试探。 “本院记得你这次的策论文,提到了生死,而《论语》中,子路问死,子曰‘未知生,焉知死’,然则阳明先生临终云‘此心光明,亦复何言’,两者是否相悖呢?” 此番询问,显然是在考察他的才学。 未知生,焉知死。这是出自论语先进篇。 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季路就是子路,子路问孔夫子如何侍奉鬼神。孔夫子说: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孔夫子认为学生们的程度还不够,暂不讨论。所以他答复子路——“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先要把人做好,再研究鬼神的问题,连人都没有做好,连人都不懂,还要进一步去了解鬼神,太远了。 林向安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并没有急于回答,反而保持了几秒钟的沉默,仿佛在细细琢磨宋道衡的问题。 此时,书房内的气氛似乎愈加凝重,窗外的风吹动着竹影,发出沙沙的声响,恍若背景音乐般为这场对话增添了几分紧张感。 周教谕在一旁静静坐着,并没有插话,显然学政对林向安有期待。 林向安微微低头,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思索,似乎在回忆着那道论题的内容和他自己对生死问题的理解。 他轻轻开口,语气平稳,字字铿锵。 “回宗师,晦庵先生曾说‘存天理灭人欲’乃生死之道,然而阳明先生破此窠臼。 譬如烛火照在室内,晦庵先生重视烛台形制,而阳明先生重烛光澈照。 学生浅见,孔夫子虽讳言鬼神,实际是导人向生,而阳明临终语恰是践‘向死而生’之真谛。” 他停顿了片刻,眼神微微低垂,仿佛在自己刚才的言辞中寻求更加深刻的理解。 “‘向死而生’,这不仅是对死亡的超越,更是对生命本质的追求与体现,生死是自然的循环。 ‘未知生,焉知死’更是告诉我们生命本身充满变数,不能对死亡做过多推测. 反而要关注当下的活生生的存在。” 宋道衡微微一愣,沉默片刻,眼中浮现出一丝意外与赞许。 没想到林向安将两位思想家的观点结合起来,融会贯通。 “不错。” 宋道衡凝视着林向安,语气中带着一丝轻微的笑意,仿佛在轻松的氛围中透露出深邃的思考。 “‘向死而生’,这也正是许多士人的人生追求。许多学子年少时,眼里只有眼前的功名利禄,难得像你一般,能够超越这些,去思考更为深远的问题,小小年纪,倒是通透。” 他的话语似乎是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感慨,但却蕴含着对林向安深厚的评价。 林向安微微低头,轻声答道:“宗师过奖了。” 随后又问了一道实政问题,是关于洪水治理的问题。 大的天灾,在讲习会的时候,大家轮番准备过相关题材,一起探讨过。 便结合治水的理论,以及实际情况,回答了这个问题。 条理清晰,虽然回答的浅显,但宋道衡还算满意。 空气中弥漫着温暖的茶香,桌上的茶盏轻轻晃动,泛起细微的涟漪。 再次将目光定格在林向安身上,宋道衡眼神深邃,略带试探地问道:“乡试你可有打算?” 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期待,仿佛他已经从林向安的言辞与表现中看出了些许端倪,心中悄然浮现了某种判断。 林向安听到这一问,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坚定,微微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不可动摇的决心。 “回宗师,学生打算参加明年的乡试。” “很好,年轻人有志气。乡试虽是明年之事,但准备之功不可小觑。你既有此打算,便要早早为自己铺路。” “学生明白,定当全力以赴,争取最好的成绩。” 宋道衡微微一笑,目光在林向安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满意于他的回答。 眼前这个年轻学子,虽然看起来尚显稚嫩,却有着不容忽视的潜力。 观此子言行,是个好苗子,未来必有一番作为。 宋道衡心中一动,便命人将自己曾用过的紫檀笔斗拿来。 紫檀笔斗是文房雅器,用珍贵紫檀木整料掏挖而成,形似方斗而略扁。 外壁刻有浮雕纹样,其内分三格,可置笔、墨、纸刀,兼具实用与象征意义。 而他这个紫檀笔斗曾是中进士时座师所赠,如今也该寻个新主了。 下人很快将紫檀笔斗取了过来。 掀开笔斗盖子,露出内里乌沉沉的格档,一缕沉水香混着陈墨气息漫出来。 宋道衡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庄重。 “这是当年本院考中进士时,师座赠送老夫的,现在便将它送给你。你可不要辜负本院的期待。” 林向安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震。 眼前的笔斗,虽然外形平凡,但它所承载的含义却非同小可。 它不仅是一个物件,更多的是一份象征——早日高中,金榜题名。 对于一个生员来说,这样的赠礼,意义非凡,几乎是学政对他未来寄予厚望的象征。 他下意识地低头,眼神中透出几分震惊与感激。 “学生…学生惶恐!” 宋道衡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林向安的惊讶,继续说道。 “这里面添置了新的湖笔、徽墨、澄心纸,日后你便随身携带用。” 林向安随即恭敬地伸出双手,接过了紫檀笔斗。 笔斗上镂刻着的“鱼跃龙门”纹饰,虽然岁月已经让其细节有些模糊,但仍旧隐约可见。 林向安感到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压在心头,明明笔斗并不沉重,但在他手中,似乎分外沉重,仿佛每一笔、每一墨,都蕴含着未来的期许与挑战。 一旁的周教谕见此,表情微微一怔,显然有些惊讶。 虽然他早有预感,学政对林向安的评价颇高,但此时看到宋道衡亲自赠礼,心中不免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原本坐在旁边,静静品茶,直到此刻才意识到,林向安已然得到了学政的特别青睐。 周教谕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林向安和宋道衡之间游移,心中隐隐生出一丝羡慕和钦佩。 后生可畏啊! 林向安接过紫檀笔斗,轻轻握在手中,心情愈加沉重。他缓缓抬起头,定定看向宋道衡,语气诚恳而坚定。 “学生定不会辜负宗师的期待。” 他的话虽然简单,却透着无比的决心和承诺。 第180章 科试 林向安抱着紫檀笔斗,走出院子,微风拂面,带走了他胸口的沉重感,带来一丝清新的气息,让他渐渐放松,内心也似乎变得更加清晰。 宋道衡的赠礼,不仅是一件物件,更是一种期许与激励。 这件事,林向安并未与任何人提起。 只是在回去后,他愈加专注于学业。 时光荏苒,半年过去,林向安终于升到了甲班。 第二年,湖州府的科试定于三月举行。 临近科试时,林向安才再度见到了宋道衡。 科试的要求,比岁试更为严格。 相比岁试,科试难度不仅增加了许多,而且采取了与院试类似的糊名誊录方式,成绩也由学政以蓝笔批注:取、备、落三等。 特别优秀者,还会被加批“气清笔健,有先正遗风”。 此次湖州府的科试共有四百多名考生,最终录取的约有一百五十人。 稍后,还会有补遗机会,未通过者可参加补考。 补考合格后,仍可获得乡试资格。 最终能够参与乡试的,约有一百八十人。 考试虽只有一场,却从寅时开始排队检查入场,一直到酉时才交卷,几乎耗费整整七个时辰。 成绩公布时,不设排名,仅按一等、二等标注,分别用朱色和墨色圆圈标明。 不同于其他考试,考生上榜后需要向学政送上谢师礼,内装一至三两银子。 林向安估摸了一下,浙江省每年参加科试的生员,少说都有三千人,一人送一两谢师礼给学政,少说都有三千两,真是赚钱啊! 通过科试的考生,会获得学政盖章的科举凭证,凭此可以赴省城参加乡试。 这个凭证的有效期为三年,若逾期未用,则需重新参加科考。 这次他和孙文石、杨辉三人一起过来考试的,三人都已经通过科试。 通过后,便一起去拜谢宋道衡,期间碰到了很多生员来道谢。 大概因为见的人多,宋道衡非常忙碌,只是叮嘱他们好好备考乡试,也没有多说什么。 傍晚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空气中带着一丝湿气,偶尔有一阵微风吹过,掀动着客栈外那排古老松树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黄昏的光线斜照在小巷的石板路上,透过客栈的窗棂撒进屋内,映在林向安的书桌上。 正当他端坐在桌前,细细琢磨着今日读书的要点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声音低沉而急促。 林向安愣了一下,孙文石和杨辉同其他人出去访友,这会谁来找他? 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向门口。 轻轻推开门,只见一个穿着简朴的男子站在门外,身形瘦削,眉眼间带着几分腼腆的神情。 他低头行礼,手中捧着一封信和一本薄薄的书,书籍外面包裹着旧布,显得有些褶皱。 “林公子,这是我家老爷让我送给你的。” 林向安接过信封时,目光不自觉地扫了一眼那人,打量了一番,心中隐隐有些疑惑,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探询。 “你家老爷是?” 那人没有立刻回答,一脸淡定,并没有正面回答。 “您看过信中的内容便知道了。老爷让我转告您,这本书您可以多看看,对后面的考试会有帮助。” 林向安的心中顿时有了几分猜测,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轻轻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伸手从衣袖口袋中取出几枚碎银,递给了那人:“帮我多谢你家老爷的好意,烦你跑一趟了。这点小钱,就拿去买点吃喝。” 那人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低头接过银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进怀中,随即又抬起头,露出一抹微笑,笑容略带些许谦恭。 “多谢林公子,祝您早日高中!” 林向安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默揣测着他口中说的老爷。 屋内再次恢复了安静,唯有风声与书卷翻动的沙沙声回响在空旷的房间中。 关上门后,林向安心中保持着一丝微妙的好奇与期待。 他将信封放在桌面上,摊开双手,缓缓地拆开了信纸,果然是宋道衡写的。 灯光下,信纸在林向安的指尖轻轻展开,香墨的气息扑面而来。 宋道衡的字写得简洁而有力。 信上的内容简短而精准,宋道衡指出了林向安科试考卷中的一个小问题,并温和地提醒他以后要更加注意。 虽然没有严厉的批评,但简洁的话语却依然透露出一种学者间的关切与指导。 林向安的目光在信纸上停留了片刻,心中已略有些了然。 他轻轻地把信折好,放回桌上,随即将那本包裹得紧紧的书籍取了出来。 书籍的封面磨损得有些发黄,外部的褶皱表明这本书并不是全新的。 这本《历科程墨》,是内府所刻印的珍贵版本,书中详细收录了近三十年状元、榜眼、探花的乡试、会试范文。 书的重量在他手中微微传来,仿佛承载了几代科举大佬的智慧与经验。 林向安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翻开书页,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在他眼前铺展开来。 想来宋道衡经常翻阅此书,每一篇文章后面都有宋道衡的朱批点评,字里行间透出一股严谨与深邃。 林向安轻轻地翻着书页,指尖触及那些岁月的痕迹。 这本书的价值非同小可,远比赵泽送来的各省乡试考题和优秀答案,更加珍贵。 赵泽送来的资料,在这个时代非常难得,不过多是收集的乡试题目和优秀的答题,需要自己去细细琢磨。 毕竟答题突出的点不同,需要他多方位去分析理解。 而这本《历科程墨》则是最顶尖的科举大佬们的答题范本,以及他们的解题思路。 难得的是宋道衡的亲笔点评。 作为一省的提督学政,考官以及阅卷官,从他的角度点评,可以直观看到细腻入微的解题技巧与方法,能够帮助林向安从根本上理解科举的真正精髓。 心头一阵激动,林向安明白这份礼物背后的用心良苦,这份恩情,得牢记在心里。 他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眼神沉浸在书页上,似乎已经进入了书中的世界。 林向安的心思完全沉浸在这本书中,他的目光一刻不停地在书页上游走。 书房内,烛火微弱地闪烁,发出轻微的“噗噗”声,空气中弥漫着油灯的淡淡气味。 眼中只有那一页页翻动的文字,他的眉头紧锁,时而点头,时而轻叹,仿佛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深夜的打更的声音悄然响起,客栈的灯火已渐渐熄灭,周围的房间都陷入了沉寂。 林向安依然坐在书桌前,神情专注得近乎忘我,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发白,才终于疲倦地放下书本,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客栈内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 同窗开始忙碌地收拾行李,准备启程返回县里。 杨辉没见到他动静,便过来喊他,林向安这才起来,意识到今日得回去了。 小心翼翼地将书收在怀中,动作温柔而慎重。 回去的路上,大家聊天,但林向安的思绪还沉浸在昨日看的书里,还惹的其他人打趣。 到家中后,林向安没有急于去做其他事情,而是将那本书安静地放在书桌上。 每天,他都会抽出时间,专心致志地阅读这本书,仿佛它已经成为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第181章 即将参加乡试 四月,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府试。 林向安他们刚回来,县里考童生的读书人,陆续启程参加府试。 冯辰、薛文逸、宋桐三人是童生,不用参加,可以直接参加今年的院试。 不过,他们去考院试的时间,大概和林向安去参加乡试的时间重合。 还剩的这几个月,更是抓紧的时候。 幸好民报也吸引了一些撰稿人,倒有不少其他的投稿故事,他们仨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放在上面。 因为都在县学,时常去请教杨辉、孙文石、林向安。 他们的交流并不仅限于课堂知识,时常也会谈论一些个人的疑惑与心结,大家彼此提携,互相鼓励。 林向安总是静静地听着,偶尔抬起头,语气沉稳地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帮助他们理清思路。 今年他们所在的县学,通过科试的生员约四十人。 为了让他们适应后面的乡试,县学给他们安排模拟乡试考试。 为了让他们更好地适应即将到来的乡试,县学特意安排了模拟乡试。 模拟乡试的环境几乎与真正的乡试无异。 乡试,一场三天,在里面住着吃喝拉撒,一共三场。 基本一次模拟大概就要耗费半个月。 生员们将被关在考场里三天,吃住拉撒全在号舍内。 模拟考试开始前,县学的教官们给每位生员列出了必带的物品清单:考篮、开水壶、火炉、烛台、烛剪、卷袋、被褥,还有三天的生食。 进入考场时,生员们大包小包的背进去,待详细检查后,在里面待一晚。 林向安看着这些物品,心中不禁一阵叹息,简直像搬家啊! 第一次模拟的时候,他带的干粮,细碎的肉干和炒米,准备用热水泡着吃,想着虽然简陋,却可以将就。 正式开始模拟考后,他才真切感受到了考试磨人的程度。 三天的时间,每顿饭都只能吃那种口感单一的干粮,几次下来,味同嚼蜡。 然而,最糟糕的并不是吃的单调,而是上厕所的困扰。 考试期间,只能尽量控制水分摄入,以减少上厕所的次数,但这毕竟是身体的自然需求,无法避免。 毕竟就在号舍里大小号,多少有点气味。 然而,随着考试的进行,这些不便逐渐影响到了他的答题。 第一轮考完后,所有的生员都出来了,虽然面容疲惫,神色间却带着几分释然。 大家知道这只是模拟,尽管有些考得不好,也没有人因此过于沮丧。 毕竟,模拟考试的目的就是让大家适应这种高压的环境。 随着模拟的继续,林向安逐渐习惯了这种环境,尽管身体疲惫,心理上却已经不再那么抗拒。 经过三轮模拟,大家似乎都开始适应了。 尤其是在面对那种时间紧迫、环境封闭的气氛时,大家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慌乱。 模拟毕竟和正式考试有所不同,但它的意义也在于让每一位生员经历这种封闭式的考试压力,提前锻炼自己的耐性与应对能力。 而当真正的乡试到来时,每一个细节都会更加严格。 一旦考场大门关闭,即使里面发生火灾,时间未到之前,都不允许开门。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六月。 湖州府的院试,今年定在了六月中旬,天气倒还没有完全热起来,相比于酷暑倒是舒服一些。 毕竟天气是最影响人的状态。 ...... 清晨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初春的清新气息。 林向安和杨辉一前一后,站在城外的路口,背后是远处渐渐消失的县城,眼前是一片开阔的田野。 他俩来送冯辰林、薛文逸、宋桐三人,去府城参加院试。 五人站成一排,相互间的眼神充满了难舍的情感,以及祝福的期待。 冯辰扬起嘴角,眼中闪烁着一种坚定的光芒。 “就送到这里吧,我们考完回来,你们估计也去参加乡试了,祝你们俩这次能高中举人。” 林向安和杨辉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林向安先笑着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期望与鼓励,语气中透着对他们的信任。 “这话该对你们说,这次你们三定要好好考,争取考中秀才!” 冯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自信,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这两年我学的可用功了,一定会考上的。” 他的声音充满了力量,眼中闪烁着的光芒让人不由得觉得,他一定会成功。 林向安看到冯辰的表现,笑了笑,眼中的笑意温和而真挚,拍了拍冯辰的肩膀。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 一旁的杨辉也不忘问起薛文逸和宋桐,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他稍稍偏了偏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关切。 “你们俩今年准备的怎么样?” 薛文逸笑了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这一次我准备的特别充分,定比上次要考的好。” 说话时语气坚定,手指微微动了动,仿佛在提醒自己。 他的眼神不由得扫向远方,回想起过去每一次旁听讲习会时,曾经并肩作战的同窗好友,如今已经走得越来越远,这种失落的感觉深深刺痛了他的内心。 于是他暗下决心,这一次一定要考中秀才,为了不被甩得太远,也为了不再有遗憾。 杨辉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那这次可得好好考,定能考中!” 他拍了拍薛文逸的肩膀,给他传递了更多的信心与鼓励。 接着,林向安和杨辉的目光转向了宋桐。 两年的时间过去,宋桐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他不再像两年前那样稚嫩,而是更加成熟稳重。 这三人中,就属宋桐最让人担心,想起上次宋桐在院试中中暑,林向安便忍不住提醒。 “这次天气还没有完全热起来,宋桐,你可得注意些。”他语气温和,却不失关心,“这两年你学习很努力,正常发挥,定能通过的。” 宋桐感受到了林向安的关心,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有了上次的经验,我心里有准备的,这次我会保持平常心。” 眼中有些许坚定,显然是经过了两年的努力和思考,内心已经不再那么容易动摇。 看着昔日好友越来越厉害,他不想被落下太多,心里暗暗激励自己。 林向安听后,有些欣慰,叮嘱道:“行,你既然能这样想最好,你考试时别想太多,就专注在考题上。” 他的语气轻柔,却也带着一种无形的鼓励,仿佛在告诉宋桐,他可以做到。 宋桐听到这里,露出了一抹笑容,“你们去考试,想来我们碰不上了,就提前祝你俩这次考试能高中举人。” 虽然嘴上这么说,眼中却闪过一丝不舍和感激。 薛文逸也笑着附和,“等高中了,咱们再回来聚。” 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朋友之间不变的情谊。 五人站在那里,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间,时光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缓慢。 然后,伴随着一阵清风,大家互道一声“保重”,冯辰、薛文逸、宋桐三人转身离开,乘上了马车。 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而林向安和杨辉则静静地站在那里,目送着他们消失在远方的路上。 这一分别,大概半年后才能见了。 林向安感叹道,“咱们回去吧!” 第182章 交接事情 乡试每三年一次,逢子、卯、午、酉年举行,考试通常在农历八月,到各地省城考试,被称秋闱。 如今已经六月,参加乡试的生员,陆续要出发去省城了。 送走冯辰、薛文逸、宋桐三人后,林向安便和杨辉、孙文石商量着去杭州府的时间。 段昊初和刘文昌已经定下了去的时间,准备两日后,就启程去杭州府。 刘文昌不是本县的人,但原籍仍属于浙江省。 可以在这边县里求学,参加岁试和科试,只要向原籍县学申请异地考试,那边教谕通过便可以了。 这也是刘文昌考中秀才后,一直在这边县学读书的原因。 最终都是去杭州府参加乡试。 送走了刘文昌和段昊初,林向安、杨辉、孙文石三人决定提前一个半月再去,毕竟那边人生地不熟。 经过前面的几次考试,就知道去外地考的,来的越晚,好的地方都被人占了,花销并不会因为晚来而减少。 从乌程县到杭州府,可以走水路,也可以走陆路。 三人一致商量走陆路,毕竟陆路顶多两天时间,就到了杭州府。 走陆路,得跟着商队或者镖局才行,没有人带路,很容易迷失方向。 为了安全起见,最好是能跟着镖局出发。 于是林向安便让林桥帮忙去询问,有没有近期到杭州府的行程。 一番商量下来,最终定在六月中旬出发。 出发前,林向安还要交接手上的事,其次还要回家一趟。 最重要的就是学报的事,学报本就繁杂。 主要负责人:段昊初、孙文石、杨辉、邵明,前面三人都去参加乡试,只留下了一个邵明,显然很难继续做学报内容。 目前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两期,这个月的内容到是没问题。考虑到之后,他们回来,估计快到十月了。 不可能考完乡试就回来,考中和没考中都会多待一段时间。 这样算下来,至少得停三个月。 于是林向安便和文澜书铺薛掌柜商量,发完最后一期学报后,得在上面出一个通知。 一旦学报暂时停刊,必须要向读者说明情况。 学报的生意虽好,但莫名其妙停刊,极有可能损害学报的信誉。 于是,林向安去了一趟文澜书铺。 薛掌柜正坐在柜台后,面前摊开着账本,正在计算账目。 店里的伙计见林向安过来,直接将他领导薛掌柜跟前。 “薛掌柜,有些事需要和您商量。” 薛掌柜闻声抬起头,微微一笑,“原来是林公子,有何事尽管说。” “学报这边,得停一段时间,目前还有两期稿子,我打算在最后一期之前发个通知,说明一下情况。” 林向安简洁明了地说道,“少说要等到十月才行。” 薛掌柜沉吟片刻,瞬间明白原因,想来是要参加乡试,没有时间处理。 “可是因为乡试的缘故?” 林向安也点了点头:“是的,学报负责内容的人,要去参加科举乡试,得考完回来才能继续。” “既然这样,四个月不短,通知的内容也得写得清楚明了,不然怕是会引起些许误解。” 薛掌柜也明白,学报并不赚钱,至于暂停也没太大关系,重要的是民报,现在已经是书铺赚钱的重要来源。 但民报的收入对书铺来说,不容小觑,停掉了民报就意味着少赚一大笔,薛掌柜眉头紧蹙,嘴角微微抽搐,脸上满是难掩的焦虑。 迟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民报这边呢?能继续发吗?” 林向安的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民报这边倒是可以放心,会继续,就像之前一样,还是王和智负责对接。” 民报方面,程浩随虽然为秀才,但并没有参加此次乡试,而李文山也在,能继续维持民报的运作。 自从参加岁试之后,林向安就将民报渐渐放权出去,有意让王和智负责对接,而程浩和李文山负责内容。 薛掌柜略微松了口气,“那就好。” 林向安则没有停留太久,虽然事情已经交代清楚,但他知道,民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特别是吴家的案件,正是通过民报的舆论作用,最终得到了应有的公正揭露。 民报对于他来说,已经完成了重要使命。 不过后来,林向安还是出了最后一期关于吴家的事,在发这篇稿文时,大大夸赞刘知县,是百姓的好父母官。 可以说在当地,刘知县的声望特别好。 这事倒是让刘知县领了情面,在吴家查抄的田园庄子,当时好多人抢着买,毕竟成片的田地很难得。 其中一处上好农田就被刘县令低价转卖给了林家,将近两百亩田地。 正常买卖,一亩上好农田至少30两银子,但实际买下大概花费了2000两银子。 商户最终到后面是要买田地的,虽然现在要缴纳高额的税收,但等到林向安考中举人了,就可以免税了。 民报的事处理完之后,林向安便回家准备。 第183章 家人的叮嘱 自从林向安去了县学读书,这两年的时间里,除了逢年过节,家人生辰,或者有事了,才会回家。 即便回家了,也住不了几天。 像参加岁试、科试之类的事,林向安也就和林桥、王和智说了一声,随即和同窗一道前往,未曾告诉家里人。 当他回家先告诉了父母,他要去省城参加乡试,这月中旬就走,把王四顺和林秋兰惊到了。 王四顺着实惊讶,他坐在老旧的木椅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正在桌前喝水,听到这话,呛住了. 随即怔了一下,呆呆地看着林向安。 “儿子,你这么快就要去考举人了?” 语气中带着些许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未曾料到的惊喜。 虽说家里一直未曾过问林向安的学业,主要也是不懂。 但好歹也是知道乡试非常困难的。 毕竟一个地方若是出了举人老爷,那方圆百里都要传遍了。 秀才隔两年,总能听到有人考中了,但举人却少有,近几年县里可没出过什么举人老爷,可见其困难了。 不怪他惊讶啊! 林向安一脸淡定,坐在桌前,慢慢地喝了一口茶,“嗯,今年举办乡试,我想下场去试试。” 既然儿子要去考,家里人肯定支持。 王四顺连忙站起身,脸上的皱纹因为激动而显得更深。 “哦哦,需要什么,家里给你准备?出门远门,得带钱和吃的,这就让你娘给你准备。” 林秋兰坐在窗边,针线在她手中轻巧地穿梭着。 忽然听到儿子的决定,她顿时愣住了,针眼不小心刺破了指尖,顿时一滴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她慌忙将手指放进嘴里,轻轻吸着。 她的目光有些恍惚,心里的一丝担忧。 等她放下针线活,转头看着林向安,心里知道儿子去参加乡试是好事,但去省城更远了,她一辈子都没去过的地方,总归担心儿子的安全。 “你何时出发?娘给你多做些吃的,路上带着,省城那么远,要不让你爹陪你去吧?有他在,我也能放心些。” 王四顺在港口时,曾听人提起过,乡试除了难考外,考的时间还长,不少人考完累得半条命都快丢了。 纵然他知道儿子身体不错,做父母的总归不放心。 如今家里不缺这点钱,他陪同孩子过去,也是可以的。 媳妇的话有道理,这当下,儿子参加乡试比生意更重要。 “听说乡试得考十多天,到时候你身边得有人照顾,这么大的事情,这次爹陪你去。” 林向安站起身,林向安走到父亲面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微笑着摇了摇头:“爹,我这一去不是几天,而是好几个月,咱家里老弱妇孺,您怎么能走开呢?” 然后转头看向林秋兰,眼神柔和。 “娘,我这次带阿远、和信两人一起去,他俩曾照顾过我,没问题的。” 见林秋兰还是有些担忧,林向安便继续说道,“您还不了解我的性子,在外面我一定会谨慎行事的,您就别担心了。” 林秋兰轻轻叹了口气,知道儿子的话有道理,又想到这孩子一直让人很放心,即便再不舍,也要放手,只好叮嘱道。 “路上一定要小心,考试也别勉强自己。记得及时写信回来,娘等你平安回来。” 林向安低声应道,眼中却透露出一丝坚定与温暖,“我会的,娘。” 王四顺也走了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背,语气中满是鼓励。 “去吧,去做你的事。记得常给家里写信,要是觉得累了,别硬撑,家里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默默感受着父母的包容,林向安心里下定决心,他一定要全力以赴考乡试,让父母受人尊敬。 举人和秀才虽说都是士阶级,但地位完全不一样。 但凡他考上举人了,林家的地位直线上升,即便是刘县令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 随后父母想给他银子,被林向安拒绝了。 县里林家酒肆收入,全归在林向安名下,每个月还有廪银,除此之外,民报也有分成,根本不需要从家里拿钱。 于是林秋兰问了他出发的时间,准备给他赶制一套新的衣服鞋子,让他出门带上。 除此之外,还准备方便带在路上吃的东西。 林老太知道孙子要参加乡试,心里高兴,脸上却充满了慈爱与关怀,“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个聪明的,不管在哪儿,奶都相信你能有好成就。” 林向安深深鞠了一躬,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奶,我定会努力。” 在林老太眼里,大孙子为林家争了一口气,当年说闲话的人,如今见了她,都夸她养了个好孙子。 如今林向安想要更进一步,林老太肯定开心,毕竟早年经历过战乱,倒是比林秋兰看的开。 给大孙子叮嘱一些出门在外,低调行事,不可急躁,多留个心眼。 听着林老太传授的处事经验,林向安时不时点头,脸上没有丝毫不耐。 最后,林向安才跟林嘉月、王和忠告别。 从哥哥去了县学,不常回家,最开始两人挺想念他的,但后面各自有学习的事,倒是慢慢习惯了。 “哥哥要出远门了,你们俩在要帮哥哥在家里好好孝顺长辈。” 第184章 出发去省城 两年的时间,弟弟王和忠学中医倒是有模有样的。 学医和考科举一样,是非常辛苦的事情。 比如王和忠最开始半年熟记数百种药材,每天还背诵《药性赋》《汤头歌诀》等,丝毫不比林向安读四书五经轻松。 而两年的时候才算入门。 差不多第三年以后,要熟读熟记《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伤寒论》等经典医书。 每次只要林向安回家了,他都会抽时间主动陪王和忠、林嘉月学习和玩耍。 虽然不常见,但林向安每次见到了,都会询问两人的功课。 而林嘉月目前在学琴的基础阶段,不仅有教文化方面,也会有需要背诵音律方面的知识。 林向安打算等考中举人了,再给林嘉月寻找合适的教养嬷嬷以及贴身丫鬟。 严格说来,律法规定不同阶级,奴仆人数有一定的量,但实际操作中,有弹性。 普通人通过科举获得功名的生员、举人、进士群体,才享有蓄奴特权,对于奴仆人数,若不深究倒无事。 一旦追究起来,搞不好就抄家流放了。 一方面林向安习惯雇佣人,而不是买人,另一方面也是阶级的原因。 王和忠安静地点点头。 倒是林嘉月摇了摇林向安的胳膊,撒娇道,“知道了,哥哥。但你考试回来,要给我带礼物!” 知道哥哥要去省城,林嘉月挺开心的,听说省城非常繁华,有好多有趣的东西,可惜她不能出远门。 “好。” 这孩子的性子倒是不像以前那样扑进林向安的怀里。 想来大了,懂得男女之防了。 以前会有些小任性,这两年学习后,倒是懂事一些,但性子依旧活泼。 林向安笑着说道,“肯定给你带礼物。” 转头看向弟弟王和忠,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叮嘱道。 “阿忠,你是家里的男子汉,记得多照顾妹妹。” 王和忠点点头,“哥哥,放心,我会的。” 和两人聊了一些平常事,关注他俩的学习情况,三兄妹倒是久违地聊了很久。 林向安要带着王和信、林远一起出门。 王家这边通过王和信的父母,知道了林向安要去参加乡试的事。 就在林向安准备离开的前夕,王和信喊林向安去家里一趟,说是爷奶来了。 知道这事后,林向安连忙赶去五伯家。 老两口名义上说是来老五家小住两日,实际上是来送林向安的。 并没有很冒然地跑去林家,而是让王和信将人喊了过来。 五伯和五伯母出去忙了,老两口坐在院子里说话。 林向安看到老两口,笑着问道,“爷,奶,来都来了,怎么不上我们家坐坐?” 王老爷子缓缓从凳子上站起,眼角的皱纹随着微微的笑意弯起,眼神中特别精神。 “我听老五说你要去参加乡试,正好来镇上买东西,便和你奶过来送送你,就不去家里打扰了。” 王老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平安袋,袋口用细绳扎得严严实实。 微微颤抖着手,将平安袋递给林向安。 “这是我让你奶去庙里求的,保佑你平安,早日高中,你可得带在身上。” 双手接过平安福,捧在手心,林向安随即轻声道:“谢谢爷爷,奶奶,您们的心意我一定会珍惜的。” 深知两位老人是特意过来送他的,林向安并没有点破。 王老太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里面裹着些碎银,是这些年老两口攒下来的。 林向安要去参加乡试,这消息并没有告诉村里人,老两口商量了,便亲自过来一趟。 “这钱不多,是我和你爷攒下来的,你拿着身上,出门在外,用钱的地方多。” 看起来大概有三四十两碎银,这钱定是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这钱林向安无论如何都不能拿,何况他手里不缺钱。 “奶,这钱我不能要,我手里有银子的。” 王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向安,我和你奶知道林家有钱,但你也是我俩的孙子,浑身上下,也只有这银子拿的出手了,你就收下吧!” 人不能只坐享其成,而不付出。 一方面是亲情,另一方面是人情,不能只想着林向安日后出息了帮扶,而不付出的,天底下没有这样的理。 老两口虽没读过书,但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 林向安看着老爷子紧握他的手,眼神里的期盼,让他于心不忍。 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收下了银子。 “爷,奶,这银子我就收下了。” 王老爷子轻轻点头,高兴地说道:“诶,收下就好。记得路上保重,凡事尽力而为。” 耐心听着老两口的叮嘱,和林老太一样,林向安没有不耐,也没有厌烦,知道这是他们的好意。 想着老两口好不容易来镇上一趟,于是林向安便想带着老两口到林家酒肆吃饭。 但被王老太拒绝了。 “我和你爷还有事,要赶着回家,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林向安可不依,“您二老都来了,怎么能不让孙子孝顺一顿呢,一会我让和信用马车送你们回去,耽误不了。” 最终拗不过,林向安便带着王老爷子、王老太、王和信去林家酒肆吃饭。 中途让林家酒肆的小二帮忙,给林远带话,让他帮忙准备些礼品给老两口。 一顿吃喝,林向安又带着老两口去镇上逛了逛,给老两口买了一套新衣服和鞋子,原本老两口嫌贵不要。 但林向安说他自己赚钱,县里热门的民报就是他在弄,让老两口安心。 最终被孙子说服了。 带着老两口逛了一圈,买了一些镇上的特产,在加上林远准备的家里酒和吃食,全部放在马车上。 让王和信将人送了回去。 老两口坐着马车回来的,下车时,还穿着新衣服,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屋里搬。 村里的人看到了,纷纷过来凑热闹。 王老爷子高兴,还没等人问,就主动开口夸林向安孝顺,带老两口到镇上吃喝,非要给他们买这么东西。 听得旁边人,又酸又羡慕。 和家人告别后,林向安便带着林远、王和信到县里去了。 林向安拿出五十两银子给到王和智,让他下次回王家坞,给王老爷子和王老太带去。 若是他给老两口,肯定不要,但他离开了,让王和智带过去,说是他孝顺的,这钱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就像人情世故一样,钱和礼各家转一圈后,又回到自家手上。 和孙文石、杨辉在县里碰头。 等到镖局从县城出发时,五人便跟着一起出发了。 去杭州府的路线,是从乌程县先到德清县,然后到塘栖镇,最后才到杭州府,大概有两百多里路程。 乡试在杭州贡院,是在钱塘县辖区。 所以他们最终目的地是钱塘县。 直接沿着官道走,比较安全和方便。 镖局的人与林远素来熟识,他们一路上与林向安和他的随行人员交谈甚欢,态度非常和善且礼貌。 一路行走,六月的天,还不算太热。 第一日,他们沿着官道,朝东南方向行进,行程大约八九十里,傍晚时分,计划赶到德清县。 在行进的过程中,气温逐渐升高,田野旁的稻谷和麦田微微起伏,风吹过,散发出一阵阵的麦香和土腥味。 田间劳作的农民手持锄头,弯腰埋头,辛勤地劳作着。 中午时分,林向安从随行的包裹中,取出随身带着的干粮。 这次出远门,林秋兰不仅准备了易带的干粮,还给他准备了不少中药材,有驱蚊的,有敷伤口活血化瘀的。 干粮主要是肉干和烧饼,还有凉拌的卤菜,带的比较多,便给大家一人分了一点。 “林夫人做的肉干真是好吃,咸香适口,嚼劲十足。”一名镖局的小伙子咂着嘴,赞不绝口。 另一名壮汉则咧开嘴笑道:“烧饼也极好,外皮脆而不硬,内里松软,吃上一口浑身都舒服。林公子,好福气啊!” 大家纷纷表示赞赏和感谢。 吃过饭,大家又继续上路。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赶到了德清县,这座小城依然隶属于湖州府管辖,这边和乌程县很类似。 在德清县的一家客栈落脚。 走陆路的去省城的,多是要经过德清县。 一路上,看到不少赶考的读书人,看样子大家都一样,想早点去熟悉环境。 第二日,一大早,就出发了,继续南行,得赶六十多里的地,到塘栖镇。 清晨的空气中带着湿气,路边的柳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露水尚未完全蒸发,空气清新,给人一种清凉的感觉。 塘栖镇由于地处运河沿岸,是运河重镇。 水路交通十分繁忙,镇上的商业也因此而兴旺发达。 沿街而立的商铺门口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灯笼,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各种茶叶、丝绸、陶器等商品琳琅满目,来往的商队和商贾穿梭其间。 街道两旁的茶楼和客栈更是几乎排成一条线,生意兴隆。 与塘栖镇的繁华相比,双林镇的规模就小了不少。 此时,离杭州府差不多还有四十里地,赶过去得要夜行。 镖局赶时间,只停在塘栖镇小憩片刻,便又开始赶路。 随着日头渐渐偏西,林向安一行继续沿着官道行进。 此时,离杭州府还有约四十里的路程,赶过去不可能再停歇了。 镖局的人也知道时间紧迫,镖头指示大家加快速度。 天边的晚霞逐渐消散,周围的景色开始模糊,唯有车轮与马蹄的声音与风吹过田野时的沙沙声交织成一片。 夜幕降临时,镖局的队伍终于决定在城外的小树林中露宿。 林向安从马车上下来,刚一踏上松软的草地,便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感,脚底下的土地不像青石路那样坚硬,这里的草地温暖而松软,略显湿润,带着自然的清香。 四周安静得出奇,只有偶尔的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 月光透过树叶洒落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这还是林向安第一次在露天过夜,有些新奇。 身旁的几位镖局成员熟练地搭起了简易的营地,有人生火,有人搭起简易的帐篷,忙碌中却显得井然有序。 林向安的随行伙伴林远也开始整理行李,而王和信则从马车中取出一些准备好的干粮。 镖局的队伍人数众多,大家围着篝火坐下,火光映照着他们的面容,脸上似乎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一种难得的放松。 夜晚的气氛虽然寂静,但大家在篝火旁谈笑风生,偶尔讲些过往的趣事,笑声回荡在林间,倒是显得很自在。 林向安望着远方幽暗的森林,四周树影摇动,草丛中偶尔传来虫鸣声,夜色让一切显得更为幽深、静谧。 夜里有人看守,在火堆旁边睡觉,倒也不冷。 一夜平静,想来杭州府周边一带比较安全。 早上太阳刚升起,一行人收拾好,便开始出发。 没走多久,就看到了高大的城墙。 杭州府以其无与伦比的繁华与美丽闻名于世。 这里是江南的文化和经济中心,素有“人间天堂”的美誉。 凭借路引和考生证明,就入了城。 一进城,镖局人还要赶路,就和他们分开了。 城内的街道热闹非凡,商铺林立,叫卖声、笑声、马车的车轮声交织成一片。 大街小巷,街头巷尾,皆是熙熙攘攘的行人,有的挑着担子穿梭忙碌,有的提篮带着水果和小吃,匆匆赶路。 生意人来来往往,穿着精致的长袍,脚下穿着崭新的绣花鞋,手上拿着竹扇或丝帕,显得雍容华贵。 在这座富饶的城市里,商业活动极为繁荣,金银铺、丝绸店、茶楼酒肆应有尽有。 琳琅满目的商品从每一间铺子里透出来,吸引了无数商人和游客。 杭州的丝绸远销海外,茶叶更是享誉四方。 每逢集市日,整座城市似乎都沉浸在一种兴奋的气氛中,地摊上摆放着各种新奇的玩意儿,叫卖声此起彼伏,偶尔还能听到几句来自南方乡音的商人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