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嫁你爱的小将，我退婚你哭什么》 第1章 归来退婚 “陆羽，爱一个人，是要给她更好的，而不是用所谓的爱去绑着她。” “你早就不是三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神鹰军少帅了，现在你武功尽失、身上带伤，相当于一个残废了。而我，刚斩获西境嘉定关大捷，是圣上亲封的建威将军，皇上都曾赞我巾帼不让须眉。” “你呢？你父帅已死，神鹰军解散编入各部，你这个神鹰帅府的少帅……变成了个没有实权的武定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一个笑话？” “你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都不好说，毕竟皇上已经很久没召见你了，估计他也不想养着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废人。” “陆羽，现在的你，已经配不上我了。” 陆羽看着面前熟悉的女子，神色愕然。 她一身华丽的戎装，飘逸的长发竖起高高的马尾，肩上红色的锦缎披风飘逸在风中，相貌虽不是特别出众，却也英气十足。 眼前之人正是他的未婚妻，李琼月！ 一年前，李琼月去了西境战场，如今凯旋回朝。 只是，陆羽完全没想到，李琼月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过河拆桥。 “退婚？”陆羽敛了敛心神，看着她的眼神，嗤笑一声，“你忘了，当年我们的亲事是怎么来的吗？” 他的父亲是神鹰军主帅陆徽，母亲是京城贵女。 而李家李德全却是匪徒出身，被陆徽招安后慢慢提拔到了四品参将的位置上。 年仅七岁的李琼月从第一眼见到陆羽开始，就喜欢上了他，嚷嚷着长大后要嫁给陆羽哥哥。 后来，李琼月的父亲李德全亲自带着她上定北侯府求来的这门亲事。 陆羽的父母见两个孩子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再加上小时候的李琼月也聪明可爱，就同意了。 就连李琼月的那一身武功，都是陆羽手把手教的。 听闻此言，李琼月也想起了往事，面上闪过一抹尴尬。 “都过去这么久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 陆羽点点头，“好，那一年前呢？一年前，你出征当日，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一年前，陆羽本来是打算跟她一起上战场的。 虽然他三年前因为救太子身受重伤，不宜再动用武功，可这并不代表着他的谋略就不在了。 可李琼月放不下她的母亲弟妹，央求陆羽留在京城替她好好照顾家人，她在外建功立业之后，回来便与他成婚。 毫无根基的李家，在卧虎藏龙的京城得以立足，少不了帅府的庇护和扶持。 李德全去世后，他们更是连府邸日常开销都维持不下去了，全是靠着陆羽出钱打点府里上下，让他们过上了富贵的日子。 在战场上，他联系了不少之前的神鹰旧部，拜托他们护着李琼月的安危，给她出谋划策。 只是……他呕心沥血，却换来了这个结果。 “年少不懂事的承诺能做什么数？”李琼月神色有些不自然，“陆羽，照顾我的家人，不是你应该的吗？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们把我爹带去执行任务，却没把他带回来，这本就是你欠我们家的。” 应该的？ 听到这三个字，陆羽笑了。 他竟是不知道，自己的付出，在她眼中竟然是应该的？ 三年前，他们一起去边境秘密执行营救任务，遭到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只有陆羽身受重伤带着营救的人质回来。 李琼月的爹李德全，就在那场战役里生死不明。 回来之后，李家人把所有责任都怪在了他定北侯府的头上。 但，这是皇上的命令，与他们何干？ 李琼月没有察觉到陆羽的异样，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况且，就你还想跟着我上战场？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上战场你还能做什么？连后勤队你都进不了，战场上可不养闲人。” 陆羽第一次发现，原来在心上人的眼里，她竟然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废人……么？ 他曾经也是驰骋沙场的先锋少帅，他带着手下的。 只不过那一次为救太子身受重伤，伤了他的筋脉根本，回来之后他练不了武了，这几年一直在养伤。 近一年间，在洛神医的调理下，他的伤几乎都好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就迎来了她要退婚的消息。 陆羽思绪回笼，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人。 “你以为你一个女子之身，是怎么能上的战场？本朝并没有女子上战场的先例，是我进宫去求的陛下……” 陆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琼月嗤笑打断了。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神鹰少帅吗，陛下会听你的？我能上战场，那自然是皇上看重了我的能力，给我的这个机会，与你又有何干？” 陆羽看了她好一会儿，笑了。 他点了点头，“行，李琼月，你确定了要退婚是吗？” 对上陆羽认真的双眸，李琼月心里一滞，眼神闪躲了一下。 她想起了初遇陆羽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个少年，她见他的第一眼就移不开眼了。 那时候，她就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只是，世事无常，她跟陆羽终究是没有缘分，怪不了她。 想到那还在京城的某处宅子里等着自己退婚的心上人，她还是狠了狠心。 “是，这婚必须退。” “好。”陆羽点了点头，冷声开口，“既然这样，多余的话便不必多说了，退婚我同意。但既然要退，就叫上双方见证人一起退。” 要断，就要断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以免日后掰扯不清！ 李琼月怔怔地看了陆羽好一会儿，忽的冷笑一声。 “陆羽，你弄这种小把戏，无非就是想要故意拖延，我知你心有不甘，但此事，我心意已决，无论你求谁来说情，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你此生休想得到我！” 第2章 廉价的爱 李琼月微微扬着下巴，宛如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向皇上请旨赐婚了。皇上并没有反对，想必是已经同意了，只是圣旨还没下来。” “陆羽，我跟你说这件事，是想让你别做无用的纠缠，没意思。我李琼月此生最讨厌的也是这种死皮赖脸、纠缠不清的人。” “所以，你要搞清楚，我今天只是来通知你退婚的，并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陆羽面上难掩厌恶之色，“放心，你在西境与人无媒苟合，我陆羽自然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之人。” 察觉到陆羽语气中的讥讽之意，李琼月眸色微冷。 “陆羽，你莫要口出恶言！我与秦照哥哥两情相悦，是每一次在战场上生死相依磨砺出的感情，你休要以你的小人之心妄加揣测，否则我绝不饶你！” “我妄加揣测？”陆羽嗤笑：“你本与我有婚约在身，却在外勾搭外男，这不是事实吗？你有何颜面在此叫嚣？” 陆羽一番话，顿时让李清月恼羞成怒：“什么外男不外男的，秦哥哥有名字！他叫秦照，是坦坦荡荡的君子！” 提起秦照，李清月眸光逐渐柔和下来，眼中带着崇拜之色。 “秦照哥哥文韬武略，他是我见过最特别的男子，有勇有谋杀敌无数，他曾带着两千的兵力，剿匪上万人。将近五倍的人数啊，可他胜了。” “我与他在战场上相识，这整整一年来，都是我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相依为命。我跟他之间的感情之深，是你想象不到的，我……爱他。” “呵。”陆羽冷笑。 爱？ 李琼月以前也没少说过爱他。 她的爱，着实太廉价了。 李琼月从美好的回忆里回过神来，重新看向陆羽。 “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我，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只能怪老天造化弄人，怪我们此生无缘。” 她叹了口气，看向陆羽，“你也不用太过悲愤，我不会抛弃你的，我依旧会给你一个默默守护在我身边的机会，让你当我背后的那个人。虽然我们不能结为夫妻，不过我还是愿意像以前一样，叫你一声陆羽哥哥。只是，你需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陆羽嘴角抽了抽，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见陆羽不说话，李琼月以为他态度软了下来妥协了，面色也柔和了些许。 “第一，以后对秦照哥哥客气点。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称你一声兄长。” “第二，像以前一样，照顾我的家人，这本是你该赎的罪，相信这样你心里也能好受些。” 陆羽轻笑一声，“那你们呢？” 李琼月嘴角微微上扬，“我们夫妇二人，自然是上战场打仗，谋取军功，到时候，我们也会为你武定侯府撑腰的。你只有这一个选择，毕竟你已经几乎成了一个废人，现在的武定侯府，已经没有任何出路了，你只能选择我和秦照哥哥当你的靠山。” “我也知道你们陆家就剩你一人了，即使我们不能结成佳偶，但是这么多年情分在这里，我李琼月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只要你不故意闹事，我们必不会让你孤苦无依的。” 李琼月一边说着，眼神却是带上了对未来的憧憬之色。 她的未来规划里已经出现了这样一幅蓝图。 她跟秦照哥哥在外建功立业，陆羽在京城帮她照顾家人，帮他们照料儿女…… 看着面前的李琼月，陆羽只觉得胃里泛起阵阵恶心。 “你目前不过是一个正五品建威将军，你的秦照也只是一个从五品参将，竟敢大言不惭要成为我武定侯府的靠山？” 李琼月神色一僵，有些恼怒道：“你这个武定侯不都是靠着父辈的功勋才得来的，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闲职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现在也就空有一个爵位了，但我和秦照哥哥却不一样。” “我们不过二十出头，便有了如此成就，你怎就敢断言我们就一辈子只是五品的将军？陆羽，从前我怎么没发现，你竟然是这等眼高手低之人！” 忽然想到什么，她嗤笑一声，看向陆羽的神色中也多了几分鄙夷。 “也是，你这等靠着先辈挥洒鲜血来享受荣华的纨绔之徒，又怎能理解我与秦照的远大抱负？与你说话，无异于对牛弹琴。” 陆羽抬了抬手，“不必再说，既然你决定了退婚，那退便是。” “当初我们订婚，是双方父母在一起做的见证人，你父亲不在了，由你母亲出面也是一样，我会把我陆氏一脉族长请来，双方归还订婚信物，退婚。” 这些年他可没少为了李府鞍前马后，经此一事，他也看清了李府一行人的真面目。 既然要断，那就断得干净，昭告天下，他定北侯府与李琼月再无任何干系，以后李府的人休想再用着他的人情在外招摇撞骗。 听到陆羽这么说，李琼月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她在与陆羽婚约未退的时候，跟秦照在一起了，此事确有不妥之处，传出去于她和陆羽的名声都无益。 “我看不必了吧，退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本就不算光彩，弄得这么张扬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吃软饭不成反被踹了吗？当心到时候你说亲都难，我这都是为了你考虑，希望你别不识好歹。” “我吃软饭？”陆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而后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此刻他居然觉得对方这么陌生。 是她变了，还是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我这些年对你们李家如何，你自己心里没数没关系，公道自在人心，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说着，他顿了顿，“再者，你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过是怕人说你背信弃义罢了。” 被拆穿心思的李琼月顿时有些恼怒，“你什么意思？现在你们神鹰帅府都没了，而我是朝廷的后起之秀，我们退婚的事闹大，你以为你能落得着什么好名声？我是为了你好，你却是这么想我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琼月摇了摇头，看向陆羽的目光鄙夷至极。 “陆羽，我真的不知道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曾经威风凛凛的神鹰少帅，竟然也耍起内宅妇人争宠的手段了。你的父亲若是在世，定然也会对你失望至极吧？” 陆羽淡淡瞥了她一眼，“父帅若在世，你就没有机会过河拆桥，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了。” 李琼月冷哼一声，“不过逞口舌之快罢了，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你若是想用这种方法吸引我的注意，我劝你还是赶紧收手吧，别白费力气了。” 听闻此言，陆羽直觉无趣：“多说无益，请回吧，明日叫上双方见证人，彻底做个了断。” 见他如此，李琼月摇了摇头，眸中带着几分嘲弄和失望。 “陆羽，都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不了解你吗？” “你提出叫上见证人过来，把退婚这件事摆在明面上，不就是不想跟我退婚，所以用我和秦照的名声来要挟我吗？我现在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我与秦照是两情相悦，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至于我跟你已经不可能了，你不必再心存妄想，耍这种小把戏，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 “不就是要叫上见证人一起吗？我便如你所愿。” 看着面前的李琼月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不知为什么，陆羽竟然有些想发笑。 心里的某些东西也释怀了。 李琼月定定看着陆羽，想从他脸上看出些后悔懊恼的表情，却不料，陆羽只回了两个字。 “送客。” 第3章 太子来了 不远处的阿才从就看不下去了，面对李清月这等忘恩负义的女人，小厮根本没什么好脸色。 “李将军请回吧！我们家侯爷要休息了。” 李琼月没有注意到小厮眼中的鄙夷之色，只是怔怔地看着陆羽离去的背影。 有那么一瞬间，望着陆羽挺拔又熟悉的身形，李琼月心里莫名地有些堵，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她远去了。 意识到这个想法，李琼月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她已经有秦照哥哥了啊。 陆羽和她的秦照哥哥，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一个是落魄侯府的闲散侯爷，武功尽失，相当于一个废人。 一个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冉冉升起的朝堂新星，前途无可限量。 想到秦照哥哥，李琼月只有满心的欢喜。 只是，她与秦照之间，还挡着一个陆羽。 但区区一个陆羽而已，不足为惧，哪怕他死缠烂打不愿意退婚，等皇上的赐婚圣旨下来，料他也不敢抗旨。 至于赐婚圣旨的事，她完全不用担心。 她跟秦照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目前是朝廷炙手可热的新贵，而另一边是一个扶不起来的武定侯，相信皇上知道该怎么选。 只要赐婚圣旨一到，她跟秦照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再无任何流言蜚语能阻拦他们…… “李将军，请吧！”阿才催促道。 李琼月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陆羽叹了口气，就好像放下了什么沉重的担子，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对于李家一家人，他问心无愧。 从跟李琼月定亲开始，就一直是他侯府在照顾李家。 李琼月上战场后，他更是把李家人当做自己的家人来看待。 李老太患有头风，身体不好，他特意带着名扬四海、别人请都请不到的洛神医去给她诊治，更是花着千金买贵重药材给她调理身体。 可以说整个李府，都靠他一人在养着。 当然，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李琼月是他的未婚妻。 既然现在已经退婚了，那么，他也是时候把这个烂摊子给撂下来了。 陆羽去了府上的竹青苑，也就是洛神医的住处。 名扬四海的洛神医，是他父亲陆徽在外结识的好友。 从他出事开始，师傅便把洛神医寻来了这里，为他重接筋脉，调养身体。 历经三年的时间，陆羽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不少了。 院内，洛神医正在熬制草药，看到陆羽进门，立马把他拉了过来。 “你来得正好，这是我给你特意调制的药浴，舒筋活络，泡完这一次，你的身体也就调养得差不多，可以试着用用武功内力了。恢复到以前的程度，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这个你不用担心。” 陆羽自然不用担心，这位洛神医可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 他点了点头，“多谢洛神医。” 洛神医摆了摆手，“客气什么？” 陆羽褪去了身上衣衫，进了药桶里。 不消多时，陆羽只感觉身上火热，似乎浑身筋脉都在燃烧，。 “你那小女娃回来了？什么时候成亲，让老头子我当个见证人？”洛神医一边往浴桶下面添着柴火，一边随口问道。 他一直在竹青苑闭门不出，连出门采买都是府中下人代办，再加上他是府中高贵客，自然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嚼舌根，关于李琼月移情别恋登堂入室要退婚的事，他还真不知道。 陆羽默了默，开口道：“退婚了。” 洛神医添柴火的动作顿了顿，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抬头望向陆羽，“你说什么？” 陆羽又重复了一遍。 洛神医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怎么，她移情别恋了？” 陆羽苦笑一声，“您猜的还真准。” 洛神医也无奈地摇了摇头，“确实，这也是迟早的事，你跟她长久不了。” 陆羽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您早就看出来了？” 洛神医笑了笑，感叹道：“若是以前的神鹰少帅，她自然是乐意的，可你现在是武定侯，虽然明眼人都知道配她绰绰有余，但人家可不这么认为。” 陆羽也知道，他说的全对。 “无所谓了，都过去了。” 洛神医挑了挑眉，“真放得下？” 这位曾经的神鹰军少帅有多痴情，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陆羽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没什么放不下的，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洛神医点点头，“好、好，那李老夫人的头风，我可就不去治了啊！” 陆羽摆了摆手，“您请便。” 洛神医有点意外，没想到他还真放下了？ 这样也好。 以他多年的阅历，早就看出来了，那李姓的一家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泡完澡，陆羽正打算起来，阿才忽然匆匆忙忙来报。 阿才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侯爷，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 陆羽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这些年，他一直跟太子有些来往，不过这些来往都没有摆在明面上，所以李府的人也不知道。 只是，这次太子亲自过来，是为了什么呢？ 他来不及想些其他，起身穿衣，匆匆赶了过去。 会客厅里，陆羽见到太子景淮，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参见太子殿下……” 景淮见状，立马上前扶住了他，“义兄，不可！” “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不必如此多礼！” 陆羽站了起来，“太子殿下客气了，这都是微臣该做的。” 三年前，太子出宫巡查，被敌国细作俘获带至西北边境，是陆羽和父亲陆徽一起带着八千神鹰精锐杀入敌营。 为救太子，神鹰军主帅陆徽遭人围杀，带去的八千精锐也全部战死，只有陆羽带着太子杀出重围活了下来。 当时两个人身受重伤，陆羽背着他一步步从西北荒漠里走了出来。 那一次，几乎要了陆羽半条命。 太子被俘一事，有辱国体，所以这件事被昭顺帝亲自下令压了下去，只有少数几个知情人知道。 对于主帅陆徽与那八千神鹰精锐，本应该封赏抚慰，但这件事事关重大，不得公布于众，再加上当时的神鹰帅府树大招风，不少人都盯着陆羽，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再大肆封赏，恐怕会招来嫉恨。 而陆徽战死，陆羽身受重伤，神鹰军无人带领，只得解散到各部。 为了陆家根基，昭顺帝特意将此事搁下，只给了陆羽一个爵位，私下赏了金银抚慰各战死神鹰军的家属。 但这个人情昭顺帝和太子都记下了，昭顺帝私下认了陆羽为义子，太子也称他一声“义兄”，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公开。 太子此番过来，也有要事要告知陆羽。 “我刚得到消息，你的未婚妻凯旋回朝，进宫面见父皇的时候，在百官面前以军功请求了一道赐婚旨意，但……” “但不是和我成婚。”陆羽淡淡开口。 太子微微一惊，“你都知道了？” 第4章 要五万两补偿 陆羽点了点头。 还是李琼月亲自来跟他说的，他能不知道吗？ 太子叹了口气，“你放心，此事父皇并未应允，也未拒绝，今日特意让我来知会你一声，听听你的意思。” 不待陆羽说话，太子眸色微深：“其实，依本宫所见，李清月此女背信弃义，并非良配，你莫要太过伤怀，不如就此退亲……” 太子话未说尽，但二人都是聪明人，通过今日之事，也都看清了李琼月此女的本性。 即便不再提醒，太子相信陆羽也明白该如何抉择。 虽，这些年，陆羽对李家的照顾，京城百姓早有所耳闻。 陆羽亦是用情至深。 但，大丈夫何患无妻！ 如李琼月这种私德有亏的女子，不娶也罢！ 陆羽闻言只是笑了笑：“殿下此言有理，微臣已经准备退亲了！” 太子闻言，眉宇间浮现一抹笑意，“如此甚好！义兄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 “且，具我手下人探知，李清月所求亲之人，原本只是一乡下屠户出身，后来被举尽家财给他捐了一个百夫长的职位。此人空有一番高谈论阔，却得了个剿匪的差事，又碰上匪徒几个当家的内乱争权，死伤近八九成，这才让他坐收了渔翁之利，升到了千夫长。后遇上李琼月，她用你给她留下的神鹰军旧部人脉，硬是把秦照提了上来。” “不知这李将军是怎么想的，竟然选了这等鱼目！她日后定然会后悔的！” 陆羽只是笑笑，对此并未太在意。 其实，对于秦照此人的事迹，他之前也有所耳闻过。 他等她回来，不过是想听她亲口解释。 既然她选择退婚，那就退便是。 太子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依孤看来，那李琼月实非良配，义兄你早日看清她的真面目也是好的！这世间女子之多，也不必只认准她李琼月一个！回去我让母后给你物色几个端庄小姐……” 陆羽一听，立马打断了他，“这还是算了吧！” “怎么了？”太子略有疑惑，“母后物色的女子，必定比那李琼月强上百倍……” 陆羽有些哭笑不得，“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听到他这么说，太子也叹了口气，“好吧。” 他只当陆羽是为情所伤，需要时间走出来。 两人在书房谈了半刻钟，陆羽亲自送他出了门。 …… 此时，李府。 “退婚？月儿，你可想清楚了？” 李老太太坐在高堂上，看着自己刚刚凯旋归来的女儿，面色微惊。 李琼月扬了扬下巴，一脸英气，“母亲，我与秦照哥哥两情相悦，早已行了夫妻之礼。” 话音至此，李清月俏脸微红，“且秦照哥哥文韬武略，未来必将成就一番大作为！至于陆羽……怪只能怪他自己没本事了。” 李老太自然也清楚女儿的意思，她叹了口气，“秦照这孩子我也见了，是很不错，年纪轻轻就有此番功绩，能力也出众，日后必定也是有大作为的人。” “可陆羽那边……虽然神鹰帅府倒了，但那陆羽好歹还被封了个武定侯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照那孩子虽说优秀，可他现在终究还只是个从五品武将。” “母亲！” 听到自己的心上人被看低，李琼月当即站了起来，反驳道：“您怎可这么比？秦照哥哥文韬武略前途无可限量，但陆羽呢？他现在只是一个废人，他哪还有什么前途之说？我要是选了陆羽，那才是一眼看得到的未来，您也清楚我志不在此，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李老夫人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心不在内宅，可我们李家的家底你也知道，处处都仰仗着武定侯府多方照拂，你这般鲁莽退婚，若是惹恼了那陆羽，他一气之下断了我们的银钱，以后，我们从度日？” 李琼月心里堵着一口气，“我也知道，这些年他是尽心尽力地照顾你们，可我也不能用我的终身大事去报答他，大不了，以后我和秦照建功立业后，多多关照一下他武定侯府就是了。” “你……唉！” 见说不过自己的女儿，李老太也只能作罢。 “你跟秦照，当真有建功立业的决心？” “那是自然！” 提起至此，李琼月眼中是满满的信心。 “西境战事虽然告一段落了，但南疆那边还不安宁呢，想必很快战事又要再起了，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我跟秦照哥哥在此次嘉定关大捷中大放异彩，陛下日后必定会重用我们。” 听到她这么说，李老太也微微放下了心。 “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既然你想跟陆羽退婚，那那边退吧，只是……” “只是什么？”李琼月心中微微一紧，忙问道。 李老太叹了口气，朝她招了招手。 “你过来，母亲教你一件事。” 李琼月狐疑着上前，“母亲，什么事？” “退婚的时候，你找那陆羽要上个五万两，当做是这些年给你的补偿。” 第5章 陆羽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李琼月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起来，“这样不好吧？” 李老夫人闻言，脸板了起来。 “怎么不好？” “你与他订婚，耽误了这许多年，女子最好的几年光阴都浪费在了他陆羽身上，没点补偿怎么说得过去！” “而且，你要这笔钱，也是为了堵住外面悠悠众口。你想想，你耽误了这么多年，不要点补偿，外面人是不是都会觉得你们退婚都是因为你的过错，有谁会站在你的角度上想，是陆羽无能？你若是要了钱，别人才会觉得是陆羽愧对于你。” 李琼月心中有些动摇，但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母亲，我……做不到。” “你这孩子！”李老太太顿时有些气恼，“怎么就那么一根筋呢？” “你想想，你若是不要这笔钱，等你们退婚后，若是陆羽不愿意再供养我们，我们怎么过日子？还有你与秦照成婚的嫁妆从哪来？你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正五品建威将军，成亲这种事总不能太寒酸吧？” 李琼月怔怔地看着她，“母亲，府中连我出嫁的嫁妆都拿不出来了吗？” 闻言，李老夫人叹了口气。 “你啊，在战场上久了，不知道在京城这种地方度日的艰难。” “府中吃穿喝，指使下人，还有你弟弟在金吾卫中打点关系，样样都要花钱，我们哪还存的下什么？” 李琼月有些失神，面上满是纠结之色。 李老夫人拉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啊，就是太善良了！可善良的人总是被人欺的，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名声！这钱，你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知道了么？” 闻言，李琼月只得垂眸，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母亲。” 她叹了口气，心里满是无奈。 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为了她和秦照的将来，只能暂时先委屈陆羽了。 五万两白银对于陆羽并不多，但是却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只要她开口，想必陆羽是不会介意的。 若他真的小气到连这点银钱都要计较，大不了等日后，她立了军功得了赏赐再还给他便是！ 李老夫人这才欣慰地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 想到陆羽那边，她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李老夫人转着手中的佛珠，十分惋惜道：“只是陆羽那边，可惜了啊。这些年他可是没少照顾我们李家，我身体不好，治病吃药的银钱都靠侯府在接济，就连你弟弟的差事，也是靠侯府的人脉在打点。他能这照顾我们，都是看在这一层婚约上，要是退了婚，我担心……” 想到李家如今的状况，她难免心忧。 府邸连维持最基本的日常开销都困难，她老太婆身子骨又一直不好，时常需要花费大笔银钱用药。 她的独子谋取官职混迹官场，也需要大把银钱疏通人脉。 琼月另嫁秦照，嫁妆也没着落，毕竟是位正五品将军了，成亲自然不能寒酸了去。 以往的李家靠着陆羽的帮衬，还感觉不到吧压力，若是退了婚，那陆羽又小肚鸡肠不愿供养他们的话，日后他们只怕要艰难些。 李琼月没有说话。 陆羽的好她自然记得，可感情这种事情根本没办法勉强。 就算陆羽对她再好，她也做不到抛弃自己心爱的人去跟陆羽在一起，这是有违她本心的事，她自然做不到。 李老夫人见她不做声，话锋一转，又苦口婆心地叮嘱道：“你同他要钱的时候，说话说得好听些，尽量别与他交恶，知道吗？” 李琼月小脸撇向一边，“知道了。” 在静雅堂待了好一会儿，直到李老夫人有了困意，李琼月才离开。 还没回到自己的院子，李琼月就迎面碰上了她的亲弟弟，李朝风。 “姐！” 李朝风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在城门上看到你了，英姿飒爽，果真巾帼不让须眉！” “跟我一起当差的同僚知道你是我姐之后，那叫一个羡慕啊！” 今天早上过后，那些平时对他不冷不热的同僚一个个都捧着他、奉承他，说他李家出了个巾帼英雄。 他这个姐姐，可算是让他赚足了面子。 听到李朝风的话，李琼月微微扬了扬下巴，脸上颇为骄傲。 “就你嘴贫！” “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嘛……” 忽然想起什么，李琼月问道：“你不是金吾卫吗，现在还不到宫里换差的时间吧，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回来见你，就过来了！” 说着，他伸了个懒腰，“成天走来走去巡逻，走得我的脚都疼了……” 见他一副懒散的样子，李琼月眉头微皱，“找金吾卫大统领报备过了吗？” “嗐！”李朝风不以为意，“报备什么啊，直接走就是了，以前我都是这样的。” “混账东西！” 李琼月呵斥一声，恨铁不成钢道：“你都在皇宫当差了，竟然还敢玩忽职守？你还想不想要你的差事了？” 李朝风被呵斥，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姐，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这有什么的？这不是还有陆羽在吗？金吾卫那些人算什么东西，看在陆羽的面上，料他们也不敢为难我！” “别说，陆羽这个武定侯爵位还是有点用的，每次犯了什么错，只要把陆羽的名头搬出来……” 李琼月眸色微凝，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陆羽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第6章 退婚 连这些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教，让他吊儿郎当成这个样子。 果然，不是自己的弟弟就不上心么？ 这个陆羽…… 说起陆羽，李朝风也是满腔怨怼。 “姐，你看他给我安排的什么差事？就是个破巡逻的，每天不是呆站着就是走来走去，能有什么出息？” 但他这话，李琼月就不赞同了。 “你别小看了金吾卫，金吾卫可是皇上亲卫，好好做下去，未来差不了。” 李朝风努了努嘴，“姐你就知道护着他！” 李琼月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行了，以后这种话少说，以免你未来姐夫听到不高兴。” 她和秦照的事，早已写家书回来告知了李老夫人，李朝风也是知道的。 李朝风当即点了点头，“放心吧，姐，我以后不说了！不过你要尽快把人带回来，让我跟母亲掌掌眼啊！” 李琼月不免羞涩一笑，“行了，知道了，你们见了他，一定会喜欢他的。” …… 庆国皇宫，御书房。 昭顺帝手中毛笔微微一顿，一点浓墨滴在宣纸上，绽放开来。 “他真的决定了要退婚？” “是的。” 昭顺帝把手中之笔置于笔山之上，眉宇间有释然，又有些惋惜。 “以那女孩子的心性和对李琼月的感情，这个决定虽然明智，他心里估计也要承受不少苦楚。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终究还是我们皇室亏欠于。” 昭顺帝言尽于此，太子却深知父皇的为难。 此次李清月凯旋而归，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当众以军功求赐婚。 这等抛夫另嫁的无耻行为，即便昭顺帝心生不悦，却也不好直接干涉外臣私事。 李清月此时毕竟是有功之臣，如若在此时责备，恐寒了前线浴血奋战的武将们的心。 “这李琼月是瞎了眼不成，珠玉在前，却选了鱼目。”太子语气淡淡的说出一句评论。 “薄情寡义，目光短浅。”昭顺帝挥了挥手，“但在战事上，她确实也能有几分独到的见解，如今西境、南疆都在蠢蠢欲动。陆徽牺牲、陆羽重伤之后，已没人能统领得了神鹰军。就算有，朕也不放心把神鹰军这样的军队交到别人手里，只得暂时解散，将神鹰军打散编入各部。” “没了神鹰军之后，外敌也开始蠢蠢欲动在边境试探，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这李琼月……倒也勉强算是个可用之人。” 回想起当年的神鹰帅府，昭顺帝心里暗暗可惜。 他跟陆徽从小一起长大，要是没有陆徽，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就连他能坐上这个皇位，陆徽也占了很大的功劳。 三年前，他的太子落难，陆徽义无反顾带着三千神鹰精锐前往南疆，从几万敌军的手里，把太子救了回来。 可他自己，却永远留在了那里。 就连陆羽，也身受重伤差点殒命。 幸好陆羽救回来了，不然以后九泉之下，他真的无颜面对陆徽这个昔日好友。 想起陆羽，昭顺帝不免放下手中的笔，叹了口气。 曾经的少年常胜将军，如今却武功尽失，再也拿不了武器，再也上不了战场了。 要是没有那件事，现在的陆羽，风头只怕比当年的定北侯更盛。 天妒英才啊。 这些日子，心里那份浓烈的愧疚之意，让他甚至都不敢私下里召见陆羽。 只要看到陆羽，他就能想起当年陆徽辅佐他的日子。 是他对不起陆徽，也对不起陆羽。 如今朝堂局势已稳，他欠着陆羽的，是该还给他了…… “苏德明，准备笔砚，朕要拟旨！” …… 翌日一大早，陆羽带上订婚时的信物，去了一趟陆府见族长。 族长已经年过七旬，是族里年纪最大，也是最德高望重之人。 他们定北侯这一脉，其实算是旁支，陆家还有自己的本家。 这些年，联系也算是密切。 陆家和武定侯府绑在一条船上，族长和各位族叔们对他也颇为照顾。 这一点，陆羽还是心存感激的。 “好孩子，那李家是一群薄情寡义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莫要为此伤怀！” 族长拄着拐杖，语重心长的劝慰。 对于李琼月所作所为，如今在满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谁人不知，她凯旋回京第一件就是抛夫另嫁。 如今的陆羽和武定侯府被这此事闹得快成了一个笑话。 其他族人此时也纷纷出言安慰。 陆羽对此却只是淡笑点头：“族长莫要担心，我并非将此事放在心上。” 尽管，他对李家多年付出，但如今一朝看透李琼月的本性，也算悬崖勒马。 好在双方还未真正成婚，一切都不算太晚。 众人见他面色如常，只当他是故作坦然。 自与李家联姻以来，谁人不知道陆羽对他们的帮衬。 毫不客气的说，若没有武定侯府，李家这种不入流的家世，连入驻京城都是奢望。 然而，她们一朝得势却忘恩负义，此举当真配的上一句‘狼心狗肺’！ 且，陆羽这么多年的付出，若说没有一点感情在，也不尽然。 这孩子孤身一人，撑起偌大侯府，心里的苦楚又有几人能知？ 心念至此，老族长又深深叹了口气。 待一众人赶至李家。 李家在场的人只有两个，李琼月和李老夫人。 族长一行人刚进来，看到李老夫人，当即拉起了脸。 要不是教养在这里，他恐怕就要当场骂人了。 这李家，干的太不是人事了。 族长直接把婚书和订婚信物拿了出来，拍在桌子上。 “既然都说好了，那就把信物拿出来吧，以后陆李两家，再无任何关系！” 李老太脸上的笑容一僵，责备地看了陆羽一眼。 定是这陆羽在陆族长面前嚼了什么舌根。 但她还是维持着体面说道：“陆老先生，您这是说笑了，只是退亲而已，两个孩子没有缘分罢了，也不必闹得跟仇人似的吧？陆李两家再怎么说，还有十几年的情分在呢。” 第7章 出手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族长顿时更加生气了。 “情分？你李家也配提‘情分’两个字？这些年，陆羽这孩子是怎么照顾你们李家的，你不会忘了吧？这做人，可不能这么没有良心啊！” “陆老先生，慎言！” 李老太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李琼月更是上前一步，厉色道：“我母亲敬你是世家大儒，不与你计较，但我有我李琼月在一天，李家绝不可由人如此抹黑！我与陆羽有缘无分，我不愿嫁，你们还能强娶不成？” 族长重重哼了一声，“无奈之举？满朝上下，谁不知道你李琼月身怀婚约，却在战场上与人无媒苟合？你这种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女子，我们陆家也不屑要！” “放肆！”李琼月怒喝一声。 出言不逊的老匹夫！ 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任人拿捏诋毁的软柿子了！ 她神情一凛，伸手一掌朝着族长打了过来。 以她的身手，加之在军中磨练出来的武技，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出手，根本没人能拦得下她。 这一掌虽然只用了三分力道，虽不致命，却也够让这老东西吃些苦头了。 随着一道劲风袭去，在场所有陆家子弟面色大骇。 正当李琼月的手掌即将拍在老族长胸口之时，一只骨节分明地大掌半路杀出。 离族长最近的陆羽以掌化掌，反手打在了她的身上。 李琼月只感觉一股强横地巨力拍在了她的肩膀上，随着砰的一声闷响，一股钻心的疼痛，让李清月暗叫一声，俏脸瞬间煞白。 “月儿！” 李老夫人惊呼一声。 李琼月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肩膀，满脸震惊地看着出手之人。 “陆羽，你……” 李清月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出手的人，竟然是陆羽 怎么回事？ 陆羽怎么不是武功尽失了吗？ 他一个废人，竟然能挡下她的这一掌，还能将她反手打退！ 这是何等武力！ 难不成，他的武功已经恢复了？ 不、不，就是以前的他，也做不到如此地步…… 李琼月按下心中惊骇，眼中满是怨毒。 “你竟然敢暗中偷袭我，简直卑鄙无耻！” 陆羽眉头紧锁，护在老族长身前冷笑一声，“对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出手，到底是谁卑鄙无耻？” 同时，所有陆家子弟回过神来，纷纷指责起李琼月来，让李家给个说法。 李琼月一眼扫了过去，“哼，说法，你们跑到我府上闹事，口出狂言，不把你们赶出去已经算我李琼月仁至义尽，你们哪还有脸要什么说法？” 说完，她怒而瞪向陆羽。 “你也别得意！方才是我未尽全力，才让你侥幸得手！你莫要以为稍稍恢复了几分伤势，就想在我李家撒野！” 陆羽冷笑看着对面一脸不服气的李琼月，仅仅只是一招，他就完全看清了她的底细。 她的武功路数，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 从小她就爱偷懒，尽管他再用心教，她的武功也只学了个皮毛，空有蛮力的花架子罢了。 本以为在军中磨练了一年，她的武功能有所长进，真是让他失望。 这等三脚猫的功夫，别说他现在伤势已经痊愈了，即便是当时的重伤之躯，也能将她斩杀当场。 其实她的天赋不错，若是虚心学习，武功造诣自然远不止于此，然而，可惜的事，她太过偷懒耍滑又好高骛远，学习了一些皮毛，就有些飘飘然。 加之以往切磋，陆羽看在对方是他未婚妻的情分上，总是让着她，哄她开心。 这让她对自己的身手武功越发自信。 心念至此，陆羽内心也颇多感慨，现如今，面对李清月满心满目灼热的胜负欲只觉无趣。 对上陆羽的眼神，李琼月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他轻蔑了，当即怒从心起。 方才一时仓促，她并未对陆羽有所防备，挨了他一掌，也未能试探出他的伤势到底恢复了多少。 现在她使出全力，定能探出他的虚实。 她拔出腰间佩剑，正要出手，这时，高堂上坐着的李老太轻咳一声。 “月儿，行了，不得无礼。” 表面上是在呵斥她，实则是给她提醒。 眼下谈退婚和赔偿的事比较要紧，不可节外生枝。 加之陆老族长年迈，她身为前途正茂的朝廷武将，也不好继续为难，以免坏了名声，说她们李家仗势欺人。 李琼月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冷哼一声，退回到了李老太的身边，但看向陆羽的目光，依旧充满了浓浓的战意，仿佛有种想要将其碾碎的感觉。 这种目光，陆羽实在太熟悉了。 在以往的切磋中，一旦李清月在招数上落了下风，她都是这种眼神。 对此，陆羽只得暗暗放水，让她占尽便宜，哄她开心。 李老太笑呵呵地看向陆族长，“陆老先生，月儿在军营待时间长了，难免有些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言语间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您见谅。” 一句话，就把李琼月无礼的事给轻飘飘地揭了过去。 说实话，退了这门亲事，她是有点舍不得的，对于陆羽这个女婿，她也比较满意。 只可惜，现在的武定侯府已经走到头了，不比当年。 她这女儿也是铁了心，并且承诺会跟秦照一起从战场上拼出战功来光耀李家门楣，所以她才答应了。 不过也是，当朝的巾帼将军，嫁给一个手上没有实权的侯爷，属实是有点委屈她了。 所以，她才愿意退了这亲事来赌一把。 李老夫人的面容重新变得和蔼起来，“虽然两个年轻人退了婚，但以后我们两家的交情依旧在。” 她叹了口气，慈爱的目光看向了陆羽，“陆羽啊，要不这样，你唤我一声义母，以后你与月儿就以兄妹相称，等日后她们夫妇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了，也会照拂照拂武定侯府的。” 陆羽听到这话，眉头拧得紧紧的。 义母？ 以兄妹相称？ 陆羽冷冷开口，“大可不必，我没有随便认义母的习惯。” 一句话，让李老太慈爱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李琼月杏目圆瞪，当即呵斥道：“陆羽！我母亲好心认你做义子，你不愿意也就算了，何必如此拂她的面子？真是好心没好报！” 看着面前李老太李琼月母女的嘴脸，陆羽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瞎了眼。 他倾尽全力照拂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家人？ “真是荒唐！”陆族长怒而呵斥一声，“你母亲好心？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们不过是舍不得陆羽这些年对你们的付出罢了！你女儿与人无媒苟合毁约在先，还认作义子？亏你们也说得出口！” “陆族长！”李老夫人冷声道，“两个孩子只是有婚约在身而已，又没有实质关系，月儿怎么就不得另嫁？” 陆羽听到这话，觉得离谱的同时，又觉得十分好笑。 “若是移情别恋的是我，你们恐怕早就上门哭诉指责我负心薄情了吧？” 李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咱们都这么多年的交情看，事情也过去了，就别再揪着不放了吧，弄得大家心里都不舒坦。” 陆族长也不想再跟这些人多费唇舌，直接开门见山道：“陆羽父亲当初给你们的订婚信物呢，拿出来吧。” “莫急！”李老夫人笑意盈盈道。 陆老族长皱了皱眉，“你这是何意。” 李老夫人依旧笑道：“老先生，你先听我细细道来。我们家琼月，跟陆羽已有近十年婚约，这十年，可都是女儿家最好的青春啊！我女儿最好的时光都搭在了陆羽的身上，陆羽是不是该给我们月儿一些补偿呢？” 第8章 算账 竟然还要补偿？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陆家众人都惊呆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还没等陆族长开口，陆羽的几个族叔们就不乐意了。 “你们简直不知廉耻！分明是你们毁约在先，竟然还敢反过来要赔偿？” “陆羽这些年给你们的还不够吗？做人莫要太贪心了，小心撑坏了肚子！” “这些年来，陆羽是怎么对你们李家的，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们这般行径，分明就是欺人太甚！” …… “吵吵什么呢！” 李老夫人大喝一声，伸出手指一一指了过去。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真是掉钱眼里了！” “我们月儿跟陆羽的婚约存续了这么多年，你们可知道有多少好儿郎想上门求娶月儿，都被这道婚约给挡了回去吗？月儿被陆羽耽误得还不够多？要点补偿怎么了，五万两而已，又不是要了他陆羽的命！”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怒不可遏。 李琼月的父亲，不过是陆羽父亲手下一个五品参将，她自己也只是个五品的将军，可陆羽以前是神鹰少帅，现在也是爵位在身的武定侯。 她配陆羽，妥妥地高嫁。 可这李家人现在竟然能反过来，说陆羽耽误了她？ 陆羽有些好笑地看向了李琼月，“你也是这么想的？” 不知为什么，对上陆羽的目光，她竟然有一种被洞察心底的心虚。 李琼月下意识移开了视线，“事实本是如此，你也别不承认，做人要坦荡一些。” 李老夫人说道：“陆羽啊，虽然你耽误了我们月儿许多年，但好歹你也曾尽心尽力地照顾我们，我们也不要多，五万两，对你来说，应当算不上什么吧？看在你跟月儿多年的情分上，就当做是给她新婚的贺礼了，如何？” 她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当真是气坏了陆家众人。 “放屁！你们当真是好不要脸！竟然敢狮子大开口要五万两！” “还什么五万两不多，不多你们自己能拿得出来吗？真当别人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钱你们是一分都别想要！我等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李老夫人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陆族长！” 她冷喝一声，眯着眼看了陆羽一眼，意有所指道：“陆羽叫你们过来，不是当退婚见证人，是想让你们趁机闹事的，对吧？” 陆族长怒喝，“荒唐！我们上门是想好好谈退婚的，分明是你们欺人太甚！你们家女儿私通外男、毁约在先，竟然还开口要五万两的补偿？亏你们说得出口，也不怕闪了舌头！” 他气上心头，索性直接说道：“这婚你们不退也罢，左右着急着成婚的也不是陆羽！就这么拖着，看谁先急！” 听到这话，李琼月顿时就坐不住了。 若是在西境也就罢了，可这是在京城，若是她婚约未退跟秦照牵扯不清，天下人定会戳断她的脊梁骨！ 念及至此，她愠怒的目光看向了陆羽。 “这就是你的目的？” “陆羽，你可真是卑鄙！我心已不在你身上，你强行把我绑在身边，又有什么用？再者，我们已经请旨赐婚，到时候圣旨下来，你是要抗旨不尊吗？” 陆族长这才想起来，还有她以军功请旨赐婚一事。 陆羽说道：“不就是五万两吗？可以。” 听到这话，李老夫人和李朝风面上均是一喜，李琼月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些许。 陆族长顿时急了，“陆羽！别做糊涂事啊！” 他年纪大，阅历多，自然知道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 只要妥协了一次，他们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 陆羽朝他摇了摇头，目光一一从李家三人面上扫过，“五万两，可以看清你们李家人的真面目，也是值了。” 见此，陆族长只得叹了口气。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良善，太过重情重义。 陆羽冷笑一声，“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来算一笔账吧，阿才！” “小的在！” 阿才立马从怀里掏出一本账本，和一把小小的算盘，开始算了起来。 “这偌大的李府是我们家侯爷的家产，价值约两万两，地契还在我们侯府私库里。三年前，侯爷把这座宅子给你们住着，按照市价来算租金，大概是两千两一年，你们住了三年，就是六千两。” “不仅仅是这座宅子，就连这宅子里里外外各种装饰陈设等等物什，都是我们家侯爷出银钱置办的，桩桩件件账本上都有记录，共花了约三万四千两白银。” “这些年来，这李府上下的下人都是侯爷在养着，每个月光是月奉和花销就要发出去三千两白银，一共九年，就是两万七千两。” “除此之外，还有给老夫人、李少爷和李将军置办衣裳物品的钱，起码有三万两。” “再加上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花销，我大概算了一下，拢共应该是这个数，十九万八千两。” 在场的陆家子弟都震惊了。 没想到陆羽竟然给李家花了这么多钱！ 临到了他们竟然还能狮子大开口要五万两，真是丧良心的货！ 阿才每说一句话，李琼月的眉头就紧一分。 李老太的脸色也不好看。 听到“十九万八千两”这几个字，李琼月当即呵斥一声：“荒唐，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她印象中陆羽是花了些钱，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十九万两这么多！ 这不是笑话吗？ 李老太更是面带愠怒地看向陆羽：“你是打劫吗？十九万两，我们家怎么可能花了你十九万两！真是笑话！陆羽啊陆羽，这些年我们真是看错你了！” 李琼月满脸失望地看着陆羽，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笑意。 “陆羽啊陆羽，你这武定侯府到底是落魄什么地步了，居然用得着你亲自出来敲诈？一年没见，不曾想你竟变成这样了。” 阿才立马抢声说道：“你们可不认账啊，我说的这些数目都有迹可循，都明明白白地记在账上呢！还有一些算不清的，我都没没加进来呢！” 李琼月怒瞪了他一眼，伸手一把把账本抢了过去。 李老太太见状，也坐不住了，两人一起翻阅了起来。 越是往下看着，两人的脸色越发难看。 李琼月草草把账单翻到了最后一页，果然，与阿才所说的数目相差无几。 她正要说话，就听到陆羽开口道：“十九万八千两白银，去个这九年的租金和零头，就算做十七万两吧。” 他唇角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看向表情跟吞了只苍蝇一样的李琼月。 “再去掉给李将军五万两的赔偿，还剩十二万两。这十二万两，李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归还？” 第9章 我要你的原谅何用? 陆家众人一听，顿时乐了。 对于李家人蛮横无理的要求，刚刚他们还好奇陆羽怎么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对！还钱！” “陆羽说了十二万两就是十二万两，一份也不能少！” “少了一分就告到京兆府，看你这个所谓的建威将军能怎么办！” “要我说，就应该连那租金都要回来，不能便宜了他们！” …… 李琼月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日子家里竟然花了陆羽这么多银钱！ 再想想刚刚母亲开口替她要的五万两，还有这些陆家人看她的眼神，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 长这么大，她何时陷入过这么尴尬的境地？ 即使她再怎么不拘小节，此刻也挂不住脸了。 李琼月咬了咬下唇，抬眸看向他，十分委屈地控诉道：“你明明知道我们家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却还要这么为难我……你做这一切，就是为了今天，是吧？为了把我永远绑在你身边，你真是机关算尽！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我真为你感到不耻。” “哦？”陆羽只觉得有些好笑，“刚刚你们张口要五万两的事，现在怎么闭口不提了？还是说，李将军现在不打算还了？” 陆羽自顾自地叹了口气，“若是这样，那就要走一趟京兆府了。” 京兆府！ “你！”李琼月气急，“你真要这么逼我，你是掉进钱眼里了么？” 她知道陆羽想要的是她，可她就是故意要这么说。 听到这话，陆羽皱了皱眉。 “谁都有资格对我说这话，唯独你李家人不行，毕竟这些钱是花在了你们身上。” “我们让你花了吗？”李琼月反问道。 她房间里各种首饰、衣裳等物什，都是陆羽主动给她的，她可没主动要过。 这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回的道理？ 陆羽未免也太小心眼了。 果然俗人一个，半分也比不上秦照哥哥。 陆羽轻笑一声，“你是没主动要，可你母亲和你弟弟可没少找我要钱要东西要人脉。”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李老夫人的身上。 李老夫人只觉得如芒在背。 是，她没少找理由找陆羽要这些，一般陆羽都不会跟她计较，直接就给了。 但是，这种事情在这个时候能说出来吗？ 这时，李老夫人也扶着额头，故作晃悠了两下，“哎哟”一声叫了起来，“我这头风又犯了……” “母亲！”李琼月连忙着急地扶住了她，“您没事吧？” 她回头狠狠地瞪了陆羽一眼，“你看你干的好事，都把我母亲气成什么样了？” “看来李将军是不打算还了。”陆羽面无表情，“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请京兆府的官差来走一趟了。” 看着陆羽淡漠的模样，李琼月气得咬了咬牙，“陆羽，差不多得了，过犹不及！” 陆羽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给了阿才一个眼神。 “小的马上就去！” 阿才刚走出几步，就被李琼月呵斥住了。 “等等！” 李琼月叫住了他，她走上前，微微仰着头看向陆羽，质问道：“陆羽，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真要逼我们到这个地步吗？” “现在及时收手，我可以既往不咎，当没发生过！可你若要一意孤行，我此生都不会再原谅你！你要想清楚了。” 陆羽笑了，“我要你的原谅何用？” “好、好！陆羽，你不要后悔！”李琼月咬牙切齿道，“不就是钱吗，等日后我建功立业了还你便是！” “日后？这个日后要等到猴年马月？” 李琼月怒道：“陆羽，不要欺人太甚！十二万两，我现在确实拿不出来，难不成你还要逼死我们？” “拿不出来，现在就把能还的还了，剩下的便打个欠条吧。”陆羽云淡风轻地说着，“比如，这座宅子。” “凭什么？！”李老夫人尖声喊道。 陆羽回过头，目光直视着她，“就凭这宅子是我陆羽的，就凭这李府上上下下，都是我陆羽置办的！怎么样，够不够？” “不行！不行！” 李老夫人宛如泼妇一般，“陆羽！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想让我搬出去？没门！我是绝对不可能搬出去的！” 李琼月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宅子给了你，我们上哪住去？” 陆羽道：“那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事了。” 李琼月见自己的母亲不愿意离开，只好捏紧了双拳，强忍着怒意开口，“这宅子里你置办的东西都拿走，宅子留给我们如何？陆羽，万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陆羽皱眉，考虑着她的提议，只是，一旁的李老夫人不乐意了，开始撒起泼来。 “不行！一样都不能拿走！这李府上下的东西都是我李家的！是我们的！送过来的东西，哪还有再要回去的道理！不准拿！一样都不准拿！” 李琼月上前一步，面色愠怒地盯着陆羽，“为什么一定要闹成这样？你武定侯府已经无依无靠，你在京替我们料理家事，我跟秦照在外拼杀为你撑腰不好吗？为什么你一定要闹到这个地步，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连一点委屈都不愿意受，这就是你说的爱？” “不然呢？” 陆羽直视着她，反问道：“你身怀婚约与人苟合在先，我还要戴着这顶绿帽子，给你们出钱出力料理家事？你怕不是脑子坏掉了？” “你！” 这回，李老夫人的头风也好了，她把李琼月拉到了后面，一脸警惕地看着陆羽，“这宅子你不能拿走！你要敢抢，我、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他想捏紧了拳头，想上前去给陆羽一些教训，但看到他身后的一众陆家人，还是忍了下来。 陆羽越过李老夫人，看向她身后的李琼月，轻笑一声，“怎么，你找的新欢，连个宅子都没办法给你们买？所以才霸着我的？” 这句话，把李琼月给刺痛了。 “你胡说什么？我们才刚开始立功，往后边境战场需要我们的机会多得是，不就是一座宅子吗？还你便是，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不能还！”李老夫人失声尖叫起来，完全不顾形象了，俨然一个市井泼妇。 “这宅子就是我的命，谁都不能拿走！谁都不能！” “那可由不得你。”陆羽淡淡开口，“这宅子可是我十五岁那年立下战功，皇上赏赐的，地契还在我的府上，你们要真想霸着不还，大可一试。” 第10章 管好你娘的嘴 皇上赏赐的？ 李老太太也愣了一瞬，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 “你说这宅子是皇上赏赐的就是吗？还不是凭你一张嘴怎么说！”她手指指着陆羽，气得都有点语无伦次了，“枉我还把你当做我未来女婿看待，枉我还、还在月儿面前给你求情，你竟然想抢我们的宅子，你真是好狠的心！” 陆羽不愿跟她胡扯，而是看向了李琼月。 “李将军，你也是这么觉得的，是吗？” 李琼月咬着下唇，垂在身侧的双拳也悄然握紧。 她还能这么说？ 毕竟是陛下御赐的宅子，陆羽现在想收回去，若是他们强行霸着，他日陆羽一状告到御前，吃亏的是她们。 况且，她跟秦照才刚刚立功回来，若是因为这等小事影响了陛下对他们的印象，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宅子，他们以后还可以再买！ 但这件事，绝对不能闹到陛下面前！ 李琼月咬了咬牙，“这宅子，我们还你便是！” “月儿！” 李老夫人大喊一声，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你、你在胡说什么啊！这宅子我们已经住了这么多年了，就是我们的家！怎可白白拱手让给陆羽？我不同意，我死也不同意！” “母亲！”李琼月狠狠瞪了陆羽一眼，拉着李老夫人的手的好言劝说道：“不就是一座宅子吗，给他便是！等日后我跟秦照建功立业了，还愁没有宅子吗？到时候定让母亲您住上更大更好的！” 李老夫人失魂落魄地看着她，“真的？” 李琼月郑重地点了点头，“您放心吧，我答应你！” 得知事情没有转机了，李老太太犹如天塌了一般。 “我的宅子啊……我的大院啊……” 这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陆羽已是看了不少，如今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陆羽当即看向了阿才，“去，招呼人清点一下。” “是！” 阿才立马把李府上下的人招呼到了一起。 “你们，一个个都把眼睛给我擦亮了，看看到底是谁在出钱养着你们，认清楚你们的主子是谁，可别忘了，你们身契都在侯府呢！” 下人们哪能不知道，这李府其实都是武定侯府出钱在养着，更别提他们的身契在侯府呢。 很快，他们就认清了谁才是自己真正的主子。 下人们里里外外忙了起来，清点李府中侯府给置办的财产物品。 李老夫人看着下人走来走去搬着东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了起来。 “哎呀！老天爷啊，你开开眼，看看我们这孤儿寡母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啊……” 在这座李府里的日子，是她这辈子过得最惬意舒心的时候了，有丫鬟婆子伺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下人随意使唤，不用为了银钱发愁，缺钱了只要跟陆羽说一声就行了。 现在让她从这里离开？ 让她过回以前那种清贫的日子？ 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见两人要离开，陆羽直接追问道：“当初我父帅给的订婚信物呢？” 李琼月扶着李老太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皱了皱眉。 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就是想逼她不退婚吗？ 现在又是何意？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李老夫人就对身边嬷嬷道：“给他！我倒要看看，把我们逼成这样，退了这婚，他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嬷嬷立马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盒子，交给了陆羽。 陆羽打开一看，是一枚通透的云纹玉佩。 是当初他父帅给出去的那枚。 陆族长凑过来看了一眼，“没问题吧？” 陆羽拿出来仔细检查了一番，摇了摇头，“没问题。” 见陆羽把那玉佩收了起来，李老夫人面上不禁闪过一丝心痛。 她过了这么些好日子，好东西也见过不少，自然知道这玉佩可是上等的货色，要是拿出去换钱，也能换上一笔不菲的银子。 要不是怕耽误自己女儿的亲事，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把这玉佩拿出来。 毕竟这陆羽做事这么绝。 连府中下人都是见钱眼开的，现在只听陆羽的指使，半点都不顾这几年来的主仆情分，只有一个她自己带来的嬷嬷帮着她回房收拾东西。 不收拾还意识不到，一收拾才发现，这李府的东西，似乎没有一样不是陆羽买的。 毕竟她们家李琼月在战场上，朝廷发下来的钱她都留着自己花了，李朝风以前在金吾卫的那点俸禄，还不够他花天酒地的。 现在想来，偌大一个李府能维持下去，竟然都靠陆羽在出钱。 李老夫人看着自己空荡的房间，一时失了神。 怎么就落到了如此地步呢？ 难道，他们真的做错了吗？ 不、不可能！ 月儿说了，等她日后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后得了封赏，定会给她买一个更大的宅子！ 陆羽现在这么对他们，到时候定要把他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嘴上骂骂咧咧归骂骂咧咧，可她还是用包袱收拾了一些小件的贵重物品。 除此之外，还把身上能塞的地方都塞满了。 不然出了李府，她们实在是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这边，阿才已经拟好欠条，送到李琼月面前。 李琼月狠狠瞪了陆羽一眼，仔细看着，咬牙签下。 她搀扶着李老夫人，看向陆羽的目光十分复杂，又夹杂着浓浓的怨恨。 “把我逼成这样，你满意了？” “我逼你？”陆羽收下欠条，讽刺地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婚约是我逼你得来的？你身怀婚约却在西境与人苟合，也是我逼的你？怎么什么都是别人逼的你，你自己就没有半点错了？你这推卸责任的能力，我实在佩服。” 李琼月冷哼一声，“巧舌如簧！我现在就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阿才看到李老太带着的包袱，看了陆羽一眼，试探着开口，“侯爷？” 说完，她狠狠瞪了陆羽一眼，搀扶着李老夫人往外边走去。 阿才注意到，老夫人身上似乎藏了不少东西。 “侯爷？” 陆羽摇了摇头，“罢了。” “是！” 李老夫人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恶狠狠地诅咒道：“陆羽！你会遭报应的！” “你这个丧良心的，你就是个扫把星！怪不得你死了爹，你爹分明就是被你克死了！” 第11章 为什么非要闹成这样呢? 李琼月大惊，“母亲！” 可她已经拦不住了。 陆羽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杀意。 下一秒，侍卫手中的剑忽然脱鞘而出，直直朝着李老夫人飞去。 剑锋擦着她的脖子而过，死死地钉在了她身后的门框上，发出嗡嗡的剑鸣。 李老夫人的脖子上，瞬间出现了两道血痕，一大一小。 一缕花白头发飘飘扬扬落到了地上。 李琼月屏住了呼吸， 只感觉两眼一黑，整个人都快要站不住了。 李老夫人颤颤巍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触到一片温热，把手拿下来。 “血……血！” 她瞪大了眼睛嘶吼着，下身已然失禁得一塌糊涂。 看到她没事，李琼月一颗心才猛然放松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心里一阵后怕。 刚刚她离得那么近，却连陆羽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更别提反应过来了。 “陆羽！你竟然敢对我的母亲……” 下一秒，对上陆羽满含杀意的视线，她的话噎在了喉咙里，只怔怔地看着陆羽，心底竟然莫名升起了阵阵惧意。 她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陆羽这个样子。 陆羽神色森寒如冰，“管好你娘的嘴。” “若是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掉下来的就不是头发，而是她的项上人头了！” 李琼月咽了咽口水，刚刚那一幕带给她的震撼无以言喻。 此刻，她也没有回嘴的心了，只留下了一句，“陆羽，希望你不要后悔！” “不，我后悔。” 陆羽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我后悔，这么晚才看清楚你们这一家人的真面目！” 李琼月咬了咬牙，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 她扶起自己的母亲，正要离开，一旁的阿才发话了。 “等等！老夫人身上怕是藏了不少好东西吧？” 李琼月怒瞪着他，“现在连你也要在我们头上踩两脚了么？” 阿才露出一个招牌笑容。 “李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属下不过是公事公办罢了。” 说完，他挥了挥手，“叫几个嬷嬷过来，搜身！” “你！” 李琼月转头看向陆羽，却见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根本没有半点反对的意思，分明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好，好你个陆羽！ 竟然让人如此羞辱他们，今日之耻，她记下了！ 老太太又撒泼哭喊了一番，却没能拦住嬷嬷们把她身上藏着的东西搜刮个一干二净。 “别碰我，我的玉扳指！我的玉如意！” “把我簪子还给我！我的东海珍珠，我的夜明珠！” “你们这群该死的狗奴才，你们要的是我的命啊！” 她本想再诅咒陆羽一番，可想着自己刚刚才去鬼门关走了一趟，又生生把已经快到喉咙里的话给咽了下去。 只得狠狠地瞪着他。 李琼月看向陆羽的目光十分复杂：“你武功……恢复了？” 男主微微拧眉，“与你何干？” 李琼月被噎了一下，“故弄玄虚！” 许是她想多了，当年陆羽伤得那么严重，几乎成了瘫子废物，就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一年未见怎么可能会完全恢复？ 他定是强撑着伤势，故意展示这么一手，想要以此吸引自己的注意罢了。 心念至此，李清月看向男主的眼神越发鄙夷。 表里不一的男人！ 相较于秦照哥哥的坦诚，陆羽就是个伪君子。 只恨当初自己眼瞎，居然被他伪装的外表所蒙蔽。 李家一家人终于离开了。 阿才看了一眼陆羽，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退完婚，陆羽把阿才放在这里，让他先处理李府各项事务，自己则亲自把老族长送回家。 上了马车，陆老先生才忍不住问道：“陆羽，你的身体，不是不能再动用武功了吗？” 其实他早就想问了，只是碍于李家人在场，不好开口。 对上他探究又疑惑的目光，陆羽微微一笑，说道：“族长，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动武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陆老先生闻言大喜，“果真？” 陆羽点头，“是真的。” 陆老先生顿时两眼泛红，“这真是老天开眼啊！陆家，武定侯府，有希望了！” 陆羽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陆老先生见状，还以为他是因为今天退婚的事心情不好，便安慰道：“今天的事，你也不用想这么多，是那李琼月眼盲心瞎，终有一日，她会后悔的！这世间女子多得是，更何况你现在还恢复了武功，重拾往日荣光指日可待，还怕找不到比她李琼月更好的贤妻吗？” 陆羽道：“我暂时没有成亲打算。我想先重振神鹰军，其他事一律后面再说。” “好！好啊！”族长心中十分动容，“一定可以的，有你陆羽，是神鹰军的福气，也是陆家的福气！” 忽然想到什么，他又问道：“这件事，李家那边不知道吧？” “不知。” 陆羽又嘱咐了一句，“也请族长暂时保密，这件事我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好，我老头子一定守口如瓶。” 他还说呢，李家要是知道陆羽恢复了，怎么可能会答应退婚呢？ 当初这门亲事，可是李家高攀来的！ 陆羽身体恢复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定北侯府有希望了！ 当年的陆羽，可谓是意气风发。 年仅十多岁，跟着老定北侯上战场，接连收复了不少失地，更是被圣上亲封为正三品常胜将军！ 他比起当年的神鹰主帅陆徽，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不是出了当年那档子事…… 唉，只能说，天妒英才。 那个时候的陆羽，哪怕是娶公主，也不是说配不上，可他却与一个副将女儿定亲了，侯府对李家更是多有提拔照顾。 但李家在神鹰帅府出事后，做的事情可就不是那么人道了。 想起这些年李家踩高捧低，他都为陆羽觉得不值。 现在，李琼月又背信弃义。 李家简直一丘之貉。 不过，现在好了，日后那李琼月，定会后悔的！ 陆羽收回李府闹的动静还是挺大的，很快就在整个京城传开了。 有些人觉得陆羽做得对，对待这些白眼狼就该这样。 有些人觉得陆羽有些得理不饶人了，再怎么说也是曾经的未婚妻，把她们一家扫地出门，着实太过心狠了些。 至于别人怎么想怎么说，陆羽丝毫不在意。 他只要做到问心无愧，那便够了。 李府里的东西很快就被搬空了，充进了武定侯府私库。 这座李府彻底空置，下人也遣散了。 李琼月和李老夫人回到了从前的老宅，在简陋的房间里，李老夫人哭了好几个小时了，谁也劝不住。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享受了好几年的荣华富贵，住过这么好的宅子，再回到这破旧的李家老宅来，她怎么接受得了？ 李琼月担心她的身体，着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房门口来回转悠。 很快，房门打开，一直伺候老夫人的王妈端着碗出来了。 李琼月立马上前关切问道：“王妈，怎么样？” 第12章 翻身的机会 王妈摇了摇头，“老夫人还是那样，一点东西都不愿意吃。” 李琼月叹了口气，“她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我去劝劝她。” 王妈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李琼月从王妈手里接过了碗，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里面传来了李老夫人的吼声，“出去！我不吃！” “母亲，是我！” 李老夫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气得又转过身去。 “母亲……” 想想自己以前住的府邸，再看看现在的老宅子，李老夫人忍不住又埋怨了起来。 “都怪你！咱们住得好好的宅子，你为什么非要还回去？看看现在这个地方，是人住的吗？我这一把年纪了，本来以为可以享享清福，没想到临到了还要受这样的罪，真是造孽啊……” 说着，她一把抓住了李琼月的手，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她。 “你跟秦照真的有建功立业的信心？” 李琼月肯定的点了点头，“母亲，您放心吧，我们有信心！” “我得到了消息，南疆密州那边不太平了，相信很快就要有战事了。而我跟秦照，在此次嘉定关大捷中大放异彩，皇上对我们赞誉有加，若是有战事，想必也是第一个想到我们。母亲，您就放心吧，到时候我跟秦照一同挣个漂亮的军功回来，给您换一座更大更漂亮的宅子，如何？” 李老夫人面上带上了几分希冀，“你说的都是真的？” 李琼月微微一笑，安抚道：“我怎么会骗您呢？” 听到这话，李老夫人心里才稍稍得到了安慰。 “这还差不多！” 她擦了擦哭红的眼睛，一夜之间，她好似老了五六岁。 想起今天的事，李老夫人咬了咬牙，“这个陆羽，真是枉我们以前对他这么信任，不就是退个婚吗？竟然把我们从宅子里赶了出来，真是好狠的心！看来他以前对你的好都是装装样子，要不然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她一把抓住了李琼月的手腕，盯着她咬牙切齿叮嘱道：“今日之耻，你必定要记住！以后要百倍千倍地还给他陆羽！” 李琼月郑重地点了点头，“母亲放心，我会记住的。” 李老夫人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她抓住李琼月的手，拍拍她的手背，“你弟弟不争气，这个李家，就靠你了！” “月儿定不负母亲众望！” 李琼月在李老夫人房中安慰了她一番，哄着她吃了点东西，看着她睡着之后，才退了出来。 她叹了口气，心情沉沉的。 想起母亲的话，一时间，李琼月竟然也有些迷茫了。 以前陆羽对她，只是装装样子么？ 可是，他对她的那些好、那些贴心和爱护，都不像是假的…… 不知道为什么，李琼月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些空落落的。 可她只是追求真爱而已，她到底哪里错了？ 难道在这个世道上，女子连追求真爱都不配吗？ 她也不是说要抛弃陆羽，只是不能跟他成婚而已，他们两家依旧可以好好的，明明是一个大团圆的局面，陆羽他，为什么非要闹成这样？ 陆羽对她的感情，到底是爱，还是占有欲？ 从李老夫人的房间里出来，李琼月在院子里独自待了一会儿，便去了秦照的住处。 秦照不是京城人士，两人尚未成亲，也不好直接住进李琼月那边，所以只租了一方小宅子，暂做居住之所。 李琼月之前本来让他买个大点的院落，这样面子上也好看些，但是秦照拒绝了。 他觉得大丈夫立身天地间，当为陛下效忠分忧，守护一方百姓，何须在意身外之物，贪图个人荣华享乐？ 每当听闻秦照这种豪情壮语，李琼月都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所折服。 相较秦照哥哥的忠肝义胆，陆羽那个靠祖上余荫，只知贪图荣华富贵的二世祖，简直不堪入目。 一路上，李琼月都在想着陆羽能动用武功的事，有些心不在焉。 她想起了当年陆羽教她武功的时候。 那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啊，那时候，她觉得此生她就只会爱陆羽一个人了。 哪怕是他重伤武功全失，她也未曾放弃他。 只是，他太爱说教了，才渐渐惹了她不恼。 后来上了战场，跟秦照相遇，白衣战马的秦照，让她的世界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她才发现，世上竟然有秦照这样的人存在。 听说了他的事迹之后，更是对他心生崇拜，接下来的接触，更是让她直接喜欢上了他。 到了秦照的住所门口，她才回过神来，重新理了理心绪，踏进了门。 院落里，秦照正在练剑。 那柄长剑，就跟有生命一样，在他的手中来回翻转，一招一式，精妙绝伦。 察觉到李琼月的到来，秦照心中得意，舞剑舞得更卖力了。 李琼月不知不觉间看呆了。 这就是她的秦照啊。 虽然比不上当年的陆羽，但也绝非池中之物。 只可惜陆羽…… 想起今天跟陆羽交手的事，李琼月心里莫名的有些堵。 难道陆羽，真的恢复武功了？ 可筋脉尽断绝无恢复的可能，想必陆羽是为了撑面子，强行使用的内力武功。 这种方法，对身体损伤极大。 想到这里，李琼月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一声。 这个陆羽，为了刺激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想让自己以为他武功恢复了，跟他重修旧好？ 只是，强行使用内力武功，又不是真的恢复了，有什么用呢？以后该露馅的终究还是会再露馅。 他终究不是当年的那个陆羽了。 都不知道该说他是幼稚，还是愚蠢了。 哪怕他真的恢复武功了，就凭他今日的所做所为，自己也断然不会再多看他一眼！ 思绪回拢，秦照也已然收剑。 李琼月忍不住拍了拍手，赞叹道：“好剑法！” 秦照将宝剑佩于腰间，笑着朝李琼月走来。 “月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退婚的事处理完了？” 李琼月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处理是处理完了，只是……” 察觉到她面上为难之色，秦照连忙问道：“怎么了，是出了什么变故吗？那陆羽不愿意退婚？” “倒也没有。”说起这些事，李琼月就觉得心烦，“婚退了，信物交还，婚书也已毁。但是，他要我们归还这些年他花在我们身上的钱。” “什么？” 秦照的表情一言难尽，他嗤笑一声：“还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给自己的女人花点钱怎么了，这也还要归还？这陆羽的卑鄙程度，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对了，多少钱？” 第13章 憧憬 李琼月忽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目光看向了别处。 “十二万两。” “不就是十二万……”说到这里，秦照的声音忽然顿住，他有些不确定地问，“十、十二……万两？” 他扯了扯嘴角，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笑话一般。 “那陆羽该不会是想趁此机会讹你一笔吧？月妹，你可要长个心眼，别平白无故当了冤大头。”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我看过账本了，没有。”李琼月继续说道，“他不仅要钱，还把李府的宅子也要回去了。” 很多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 秦照：…… 李府他去过，很气派的一座宅子。 但没想到连这李府，竟然是陆羽的？ 那么气派的府邸，竟然被他要回去了？ 秦照顿时一脸愤慨，“陆羽这莽夫，简直就是掉进钱眼里了，眼中只有这俗不可耐的黄白之物，身为一个男人，为女人花了钱，哪还有要回来的道理？如果是我，别说是十几两了，只要我有，为你花上百万千万又何妨！这陆羽如此小肚鸡肠，连这点黄白之物都不舍得，真是枉为男人，真是让我等为之蒙羞！” 听到秦照的话，李琼月心里顿时涌起一片暖意。 秦照是真的很爱她，她没有选错人。 “陆羽确实是手段卑劣，我也很看不上这样的人，还是我的秦照哥哥风光霁月。” 李琼月叹了口气，“不过，十二万两白银我目前确实是拿不出来。对了，秦照哥哥，之前陛下给你的赏赐呢？可否让我拿来一用？” 她的军功拿来请求赐婚了，但秦照却没有。 所以，秦照是得了赏赐的，虽然不多，但也能帮上她一些忙。 秦照对她一番痴情，只要他有钱，为他花上百万千万怕也不甚在意。 “好！” 果然，秦照爽快的应答，让李清月心中一喜。 然而…… “月妹即便不开口，我也不会袖手旁观，我这里还剩下五百两可用，月妹可先拿去应急！” “五百两？” 李琼月神情微怔，“你此次军功，陛下不是赏赐了八千两吗？为何只剩下五百两？” 照闻言，神色有些窘迫。 “月妹有所不知， 朝廷赏赐虽丰，但大多数银钱，都已经被我用掉了。” 李琼月表情变了变，“短短几天如何用掉了？” 秦照叹了口气，背过身去，缓缓道来。 “你也知道，我不是京城本地人士，我在京城完全没有一点人脉和根基，不像陆羽那种王公贵族子弟，生来就含着金汤匙长大，我的一切，都要靠我自己用双手去打拼。” “你现在是本朝的第一位女将军，就连皇上、皇后和太后都对你赞誉有加，地位非同小可。而我，目前只是一位从五品参将，我不努力追赶上你的脚步，又怎么配得上你呢？” “我可不是陆羽，喜欢一个人，自己配不上就要把对方拉到自己同一水平线上，我会努力提升自己，让自己有朝一日能与你比肩站在一起。” 听他说了这么多，李琼月心里十分感动，刚刚那一点不舒服，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只是，她还是没搞清楚他这几千两银子到底有什么用处。 “那这笔钱你要用来……” “当然是打点关系了，月妹，你生性单纯，可能不知道官场险恶。虽然我也羞于与这些人为伍，但是为了你，我不得不忍受着。只有这样一步步往上爬，我才能站到高处，与你欣赏不一样的风景。” 李琼月听了，当即投入他的怀中，动容不已。 “秦照哥哥，难为你了。” 秦照的手也抚上了她的细腰，“为了月妹，一切都值得。” 忽然，他话锋一转，“稍后我就为你去拿这五百两的银票？” 李琼月叹了叹气，摆摆手道：“罢了，你拿着吧，我要还的是十二万两，这五百两实在是杯水车薪，顶不上什么用。” “好，那我就先收着了，月妹你有需要的时候，再跟我说。” 秦照说着，一拳头砸在了墙上忿忿开口，“这陆羽也真是，竟把你们逼到如此境地，这个仇我秦照记下了！” “他就没有点自知之明吗，一个废人，本就配不上你，在别的方面多给你一些补偿，那不是应该的吗？他倒好，竟然还往回要，呵……此等行为，真让我为之感到不耻！” 他顿了顿，忽而笑了笑，“我知道了，不愧是个侯爷，内宅手段耍得真是炉火纯青啊。他此番做法要钱是假，恐怕还有别的目的。” 李琼月抬眸看向了他，“怎么说？” “你想啊，武定侯府已是油尽灯枯，你现在正是朝堂炙手可热的女将军，他自然不舍得放手。”秦照说道，“他要钱，是想以威逼利诱的方式把你绑在他的身边吧。侯爷？可笑，不过也是个趋炎附势之人罢了。” 听到这话，李琼月满脸厌恶之色，“那他当真是不择手段了，只可惜，他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他。至于回到他的身边？他简直痴心妄想！” “好歹这么多年的情分了，这么绝的事他都做得出来！这李府你们都住了这么久了，他竟然还……不提也罢，不提也罢！”秦照话锋一转，问道：“对了，月妹，那你们现在住哪？” “住在以前的李家老宅里，环境比不上以前的李府，母亲那边颇有微词，我的压力也是很大……” 秦照见她如此，顿时心疼地把她揽进了怀里。 “月妹，苦了你们了。不过你勿要担心，相信你应该也收到了消息，南疆那边有前朝余孽作祟，恐怕要起乱子，朝廷很快就需要我们了，到时候我们建功立业回来，陆羽定会后悔他今日的所作所为！” 李琼月冷笑一声，“他现在这么对我们，以后再后悔都没用，我不会再看他一眼！” 秦照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月妹说的是。” 温存了一会儿之后，李琼月离开了他的怀抱，正了正色。 “我这边得到的消息，这次南疆那边作乱的是前朝余孽，打着光复前朝的旗号，来势汹汹。我猜测，后面或许有人推波助澜。” 第14章 还不还主要看你 秦照轻笑一声，不安分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这就不关我们的事了，我们需要做的，是怎么把他们灭了，好立个大功回来。” “倒也不是这么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李琼月说着，把他的手拿了出来，面上不禁闪过一抹忧色，“我担心，只是叛党作乱也就罢了，若朝中也有人勾结其中……只怕这件事，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秦照轻笑，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你啊，还是老毛病，喜欢想太多。” 李琼月叹了口气，“但愿，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无论如何，平叛这个差事，我们一定要拿下来！这是我们近期能翻身的唯一一个机会了！” 她要让陆羽刮目相看，让陆羽后悔！ 秦照也重重地点了点头，“皇上对这件事很重视，到时候我们立下赫赫战功，又会得到一大笔赏赐。以我们二人之力，欠陆羽那十几万两银钱，还不是手到擒来？到那时，我们的官职上甚至还能再往上升一升。” 比起陆羽这个手上没有实权的废物侯爷，不知强上多少倍。 李清月闻言，脸上也露出了憧憬之色。 “秦照哥哥……” “月妹……” 两人耳鬓厮磨着。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李琼月竟然想起了陆羽，想起了他今日出手的情景。 “秦照哥哥，你说，筋脉尽断的人，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筋脉尽断？”秦照有些疑惑，“恢复到什么程度？” “跟以前一样，能动用武功和内力。” 听她这么说着，秦照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你说的，该不会是陆羽吧？他的武功恢复了？” 对于陆羽以前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世人都道可惜，他只觉得活该。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武学奇才？ 这陆羽在他自己老爹底下做事，能当上常胜将军很稀奇吗？ 陆羽这个常胜将军，怕是少不了他那老爹的功劳。 他一向最看不起这样的人了，吃着自己父亲祖辈的人血馒头，还引以为傲。 筋脉尽断、武功尽失，这都是报应啊！ 李琼月也略微有些失神。 “他今天出手了，我看他的样子，分明是能动用内力和武功的。” 秦照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昔日的未婚妻身边有了更好的另一半，只要是个男人，恐怕都不会服输。我听说有一种偏门功法，能让武功尽失的人短时间恢复内力武功，不过，这只是提前消耗生命而已。” “再者，月妹你仔细想一想，筋脉尽断的人能恢复到站起来走路就已经是老天开眼了，至于恢复武功？我估计就算是华佗在世也做不到吧。” “陆羽此举，不知道用了什么邪功禁药，让自己短暂恢复武功，不就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吗？月妹，你不会真中了他的圈套吧？” “怎么可能！” 李琼月当即否认道，目光下意识看向了别处。 “陆羽别有心机我是知道的，只是，我的心在你这里，他就是再算计，又有什么用呢？” 秦照重新将她拥入怀中，“听到月妹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李清月依偎在秦照怀中，心里却为一个月的期限所忧虑。 且，她与心上人马上要成亲了，这节骨眼上她把钱都填进那深不见底的大窟窿里，他们哪还有钱结婚？ 李清月说出自己的顾虑，秦照笑着安慰：“月妹，你也莫要太担心了。那十二万两白银，我估摸着陆羽也不是真的想让你还，即便要还，期限也未必在一个月。” “嗯？”李琼月皱了皱眉，“此话怎讲？” “他以银钱做要挟，只不过是想逼迫你妥协罢了。” 李琼月闻言怔了怔，随即叹了口气，“我也猜到了。” “是啊。”就秦照点了点头，“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上看，我觉得他并不是真的想要这十几万两，只是想用这个要挟你回到她的身边罢了，就算你真的把钱捧到他的面前，估计他也不会要的。” 说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只是猜测而已，这十几万两还不还，其实主要还是看你。” 李琼月也回想着往事的点点滴滴，陆羽确实是很照顾她。 每当她犯了错，都是陆羽站出来替她承担罪责，陆羽一直都很护着她。 他的心里，应该是有她的。 只可惜，她遇到了秦照。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李琼月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堵得难受。 他都已经把宅子收回去了。 陆羽以前对她这么好，总不会再舍得继续为难她，非要她拿出十二万两不可吧？ 让她还钱，也只不过是想留住她罢了。 如果没有遇到秦照，她还是愿意嫁给陆羽的，哪怕他只是一个武功尽失的闲散侯爷。 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遇到了就是遇到了。 有些人，只一眼，便能让她认定为是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小时候的陆羽是如此，现在的秦照也是如此。 李琼月点点头，叹了口气。 “秦照哥哥，我知道了。” …… 陆羽在陆府陪老族长下了会棋，聊了聊以前的旧事，一晃，半天已经过去了。 天色渐晚，才与老族长告辞，启程回府。 陆羽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跟李家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说实话，不痛心是假的，毕竟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也付出了这么多。 从前，他是真的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家人来看待，却落得了个这样的结果。 不过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忽然，他猛然睁开了双眼。 陆羽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马车已然慢慢停了下来。 他们抄的是条近道，偏僻的巷子里没什么人。 陆羽心中警铃大作，掀开帘子，车夫已然倒下不省人事。 伸手探了探车夫的鼻息，还有气。 同时，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一道黑影持剑自屋顶飞身而下，足尖轻点踩在废弃小摊上，剑光裹挟着冷冽的劲风，朝着陆羽袭来。 陆羽微微侧开，剑光擦肩而过。 下一秒，他试图制住对方手腕，却被对方灵巧地躲了过去。 陆羽借力腾跃，离地蹿起。 对方收起长剑，改为出拳，方式极为激进，又快又狠，拳风呼呼作响。 陆羽招式更是快如闪电，打出道道残影。 两人在半空中打的不可开交，陆羽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拳，都似乎打在了铜墙铁壁上。 拳锋相对之际，砰地一声，两人同时后退了好几步。 “行了，别玩了。”陆羽无奈道。 “嗯？” 黑衣人眨了眨眼，用食指指了指自己，“认出了？” 陆羽看着对面比他矮半个脑袋的身形，笑了笑，“御风，这几年长进不少啊，我都快打不过你了。” 黑衣人走上前来，扯掉面巾，是一张尚未褪去孩子气的少年脸庞，呲着大牙笑着。 “陆羽哥！” 第15章 李朝风闹事 御风是他五年前在北境救下的一个孩子，大抵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惊吓，记忆全失，无亲无故，那时他才八岁。 当时的北境战乱四起，民不聊生，若是放任不管，这孩子恐怕活不下去，陆羽见他可怜，思虑再三还是留下了他，取名御风。 后来教他习武，才发现他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只是当时的他基本都是在战场上，身边不方便带着个孩子，就把他送到了玉华山上，也就是他的师门里。 想来也奇怪，他的师尊墨白大宗师本来不打算收弟子了的，但他却把这孩子收下了。 这五年来，御风一直在玉华山上跟着他的师兄师姐们练武。 现在的他不过才十三岁，只是个半大的少年。 陆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几年长高了，送你上山之前，我记得你就那么丁点大。” 御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走，上车说。” 车夫只是被点了穴，解穴之后，立马便醒了过来。 马车里，陆羽询问道：“在玉华山上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御风摇摇头，“没劲。” 陆羽一愣，“怎么会没劲呢？” 他记得玉华山上能玩的可不少，那段时光是他最快活的日子了。 御风努了努嘴，“打不过我。” 陆羽：…… 他已经跟自己以前一样，打遍玉华山上无敌手了？ 果真是练武奇才，当初的御风的武功还是他教的，上了玉华山几年之后，竟然能跟他打得有来有往了。 这天赋，连他都自叹不如。 御风身手灵巧，招式狠厉，若是偷袭，恐怕连他都抵挡不住。 简直就是天生的刺客。 “师父知道你下山吗？”陆羽问。 御风摇头，“不知道。” 陆羽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所以，你是偷跑下山的？” 御风用力点头，“嗯！” “为什么？” “保护你。” 陆羽一愣，“保护我做什么？” 御风指了指陆羽，“受伤。” 陆羽顿时明白了他什么意思，当时把御风送走之后没多久他就出事了，想必御风在玉华山上也听说了他手上的事。 御风继续说道：“想找你，他们不让，现在，拦不住了。” 说着，还挥了挥拳头。 陆羽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了吗？嗯？” 御风看了陆羽好一会儿，摇了摇头，“没全好。” 刚刚交手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 陆羽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啊，既然你想留下，那你便留下吧。” 御风闻言眼睛一亮。 “好！” 一路上，陆羽都在从御风的只言片语里了解着近几年玉华山上发生的事。 刚回到侯府，就觉府里一阵吵吵闹闹。 “侯爷，不好了，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阿才也是气得不行，“那李……李少爷又来闹了。” “李朝风？”陆羽冷笑一声，“打出去就是。” 阿才面露难色，“侯爷，我们打不过啊，门房小厮已经有好几个被打伤了。” 这时，陆羽也发现，阿才脸上已经挂了彩。 他才想起来，这李朝风也是有几分拳脚功夫的，不然也进不了金吾卫。 方才，他还以为是阿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不敢动手赶人，现在看来，是李朝风胆大包天了，竟然敢跑到他的府上，来动他的人！ 看来是他平日里太纵容这些人了！ 陆羽当即起身，“走，带我去看看。” 刚走到前厅，他就听到了李朝风骂骂咧咧的声音，便加快了脚步，阿才紧随其后。 “陆羽！有种你就给我出来！” “躲躲藏藏算什么男人？” “趁我不在家，你竟然敢欺负我的母亲姐姐，还把她们赶了出去，霸占了我李府？她们两个是好说话的人，我李朝风可不是！” “还十二万两？你他妈也真说得出口！你也不怕撑死你自己！这十二万两，我就算拿出来，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收！” 前面，李朝风一脚将一个拦在面前的门房踢飞。 他扬起拳头，拽起门房的领子，正要朝着他的面门砸下去。 “住手！” 陆羽话音刚落，身边一道黑影疾驰而出。 李朝风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他就被人举了起来，下一秒，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砸在假山上，疼得他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御风拍了拍手，默默回到了陆羽身边。 李朝风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从地上慢慢爬起，满含恨意的眸子瞪向陆羽。 “好你个陆羽，竟然敢让人偷袭我！” 他知道今日是退婚的日子，本想在家跟她们一起等着陆羽过来退婚，但姐姐非要他去当差，不让他误了差事。 谁知，当天金吾卫的一些同僚，就对他变了态度。 以前都捧着他，现在竟然故意疏离他。 晚上交差后，怀着疑惑和不解回到家，他才发现，李府竟然不是自己的家了！ 他的家没了！ 一番了解之后，才知道他们李府被陆羽强行抢走了，而母亲和姐姐则是被赶去了老宅。 这还得了？ 他二话不说就上武定侯府找陆羽算账来了。 陆羽冷眼看着他，“上我这里来闹事，李朝风，谁给你的胆子？” 听到陆羽的话，李朝风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 每每动一下，便疼得他直倒抽冷气。 “你还以为你是以前那个神鹰府少帅吗？一个手上没有任何实权的闲散侯爷而已，连进宫上朝的机会你都没有！我好歹是皇上的金吾卫，你一个被放弃的废物，竟然敢……” 李朝风还没说完，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紧接着左边面部迎来一阵剧痛，重击之下，他整个人再次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浑身传来的疼痛，顿时让他整个人躬起了身子，朝旁边吐出一口血水，里面混杂着几颗碎牙。 陆羽抚了抚额。 御风怎么还是这个急性子，一点都听不得别人诋毁他？ 这李朝风也是倒霉，撞到御风这把刀上了。 第16章 陆羽对她执念至深? 李朝风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血，疼得满头大汗，脸色煞白。 方才他没看清，还以为是陆羽打的他。 现在才知道，打他的不是陆羽，而是眼前这个少年！ 该死！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了食指，指向面前的御风。 “陆羽，快……给我打死这个狗奴才！打死他……” 御风看着他伸出的食指，眉头皱起，而后一脚踩了下去。 “咔嚓！” “啊——” “差不多行了，别真给弄死了。”陆羽开口道。 不是他对李朝风还存有怜悯之心，而是他不能死在这侯府。 “好吧。” 御风有点失望地回到了陆羽的身后。 十指连心，李朝风疼得直抽抽。 “陆羽！是……你！是你！” 此刻他哪还不知道，这人对他动手，分明就是得到了陆羽的允许！ “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这么对我，我、我姐姐姐夫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杀了你！” 陆羽缓步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穿着我给你置办的衣服，来我的府上，找我的麻烦？李朝风，给你脸了是吧？” 李朝风在陆羽的脚下，只觉得屈辱充斥了他整个心房。 他含糊不清地开口：“陆羽，我、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好啊，我等着你。”陆羽淡淡开口，“不过，在此之前，先把你的这身衣服扒下来吧。” 说完，陆羽看向了一旁的阿才，“把他扒光了，扔出去。” “是！” 片刻后，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亵裤的李朝风，被抬着，从侯府的偏门扔了出去。 侯府偏门，正对着一条热闹的大街。 顿时，许多百姓围了上来，对着地上趴着的白花花的人指指点点。 有胆大的人，上前去给他翻了个面。 “这不是……李府的那位大少爷吗？” “李府不是和武定侯府是姻亲吗，这李少爷怎么被扒光从侯府扔出来了？” “什么姻亲？没听说吗，那位李琼月李将军，从战场上带回了一个男人，在有婚约的情况下还与人互生情愫，简直不知廉耻！” “嘶，这姐弟俩都是一样是伤风败俗啊！” …… 李琼月还在秦照的住处与他一同用饭，王妈匆匆忙忙赶来传话，说李朝风出事了。 她二话不说放下筷子就要离开，秦照跟了上来。 “月妹，我跟你一起去！” 李琼月想起母亲交代的话，让她抽空带秦照过去给她看看，便点了点头。 刚踏进李家老宅，秦照都惊了。 这跟先前的气派阔绰的李府比起来，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那么大的一座府邸，说让人住就让了……这陆羽还真是大手笔。 他那武定侯府想必只会更加气派吧？ 呵。 靠着先辈的鲜血得来的荣华富贵，有什么好嚣张的？ 说不定还贪污受贿了不少。 这陆羽，也只不过是命好而已，要是换了他在那个位置那个身份上，他一定能比陆羽更好！ 而陆羽要是个普通人，铁定连他都不如。 想着，秦照的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李朝风的房间里，李老夫人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我可怜的儿啊！” “那陆羽好狠的心，他这是想要你的命啊！” 李琼月见状，连忙上前去查看情况，“母亲，这是怎么了？” 李老夫人有些枯槁的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是陆羽！是陆羽干的！女儿啊，你可一定要给你弟弟讨回公道啊！” 陆羽！ 李琼月脸色都不好看了。 来的路上，就听王妈说是陆羽对李朝风出的手，她还不相信。 此刻亲耳从母亲嘴里听到这话，她哪还能不信？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跟陆羽起了冲突，陆羽又是怎么对他动了手？” 李老夫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你弟弟上武定侯府去了，要给我们讨回公道，那陆羽好狠的心，他不仅让人毒打了你弟弟一顿，断了好些骨头，还把他给扒光了扔出来的，那大街上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说让风儿以后可怎么活啊！” 李琼月听了，心中顿时燃烧起了熊熊怒火。 秦照更是一拳砸在了床沿上，“陆羽！实在可恶！” “就算是退了婚，还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在呢，他这么做，可是一点都没把月妹放在眼里啊！” 李老夫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可不是么，我们也是现在才看清楚这陆羽的狼心狗肺，风儿好歹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竟然能下这么重的手……秦照，你可要帮帮我们啊，不然我们孤儿寡母的，可就要被人欺负死了！” 秦照郑重地点了点头，“伯母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去给朝风讨个公道的！正好，我也去会一会这陆羽，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敢嚣张到这种地步！” 李老夫人闻言，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满意之色。 不愧是她女儿看上的人，有魄力！ “秦照啊，以后月儿可就要托付给你了。” 李琼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弟弟，眸光也冷了几分。 秦照拱手，“请伯母放心！秦照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 从李朝风的房里出来，李琼月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 想到自己那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弟弟，李琼月的眸光顿时冷了几分。 “陆羽，实在是欺人太甚。” 退婚、要宅子和还钱等一系列事情，都是陆羽为了威胁她留在他的身边搞出来的。 这也就罢了。 可他，怎么敢伤害她弟弟的啊？ 他就不怕她再也不理他了么？ 李琼月一时间，竟然有些看不懂陆羽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 回想起退婚时，他决然的表情，李琼月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离她远去…… 就在此时，身边的秦照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月妹，这陆羽实在是卑鄙，威胁不成，他竟然想用强权逼迫你留在他的身边。” 逼迫？ 李琼月愣了愣，对啊，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 陆羽对她的执念之深，竟然已经开始用她的家人来逼迫她了么？ 第17章 真让他失望 但随之而来的，是愤怒。 “他确实卑鄙，相处这么多年了，我竟然都没看出他是如此不堪之人，以前，都是我错付了。” 说着，李琼月深情款款地看向了身边的秦照。 “还好遇见了你，不然，我可能真的要嫁给陆羽了。” 秦照摇了摇头，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遇见你，才是我秦照一生之幸。” “只是，这陆羽，确实是我们在一起的一大阻力。” 说到这个，李琼月心里也有些发愁。 陆羽对她的执念确实太深了。 只是退个婚而已，他就闹出了这么多动静。 她简直不敢想象，要是到了她与秦照成婚的那天，陆羽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陆羽对她的爱，已经疯魔了。 秦照见她不说话，继续道：“对你弟弟动手的，确实是陆羽欺人太甚，虽然他是侯爷，但这是天子脚下，听说陛下最憎恨这等以权压人之徒了。月妹，你且放心，这陆羽闹不出太大的风浪。只要他敢，第一个要收拾他的就是陛下。” “说的也是。” 李琼月叹了口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虽然想跟陆羽退婚，但也不想让陆羽因此蒙难。 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不能在一起，也有那么久的情分在。 只希望，陆羽能自己想通吧。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也坚定了起来。 “走，去武定侯府！” “好。” 到了侯府门口，看着面前摆着的巨石，上面还刻着字，秦照不自觉念了出来。 “国之栋梁？” “嗯。”李琼月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这是以前神鹰主帅陆徽还在的时候，陛下亲笔题书找工匠刻下，送到神鹰帅府的。” 秦照眼睛眯了眯，“是么？” 怪不得陆羽能混得这么风生水起的，原来是先辈有如此荣光在这。 怪不得神鹰主帅一死，这陆羽就原形毕露了。 还少帅？武定侯？ 依他看来，连狗屁都不是，不过一介莽夫而已。 秦照收回目光，跟着李琼月朝着大门走了过去。 只是，还没跨进大门，就被拦住了。 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臂，李琼月眼神一冷。 她进这武定侯府，一直就跟进自己家一样，这还是第一次有不长眼的门房敢拦她。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将军是谁！” …… 花园里，陆羽正在教着御风功课。 御风一看到书就头大，脸上写满了拒绝。 陆羽拿着戒尺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认真点！” “哦！” 御风老老实实拿起书。 不消一会儿，他又开始打起了哈欠。 陆羽见状无奈，只好放下了书，“算了，休息一会儿吧，带你出去逛逛。” 御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好！” 陆羽带着兴致勃勃的御风正要出门，却听闻大门那边传来了动静。 两人四目相对。 “走，去看看。” 大门处，李琼月佩剑横在了门房的脖子上。 “我再说一句，让开！” 锋利的剑刃已经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门房面露惧意，连腿肚子都在打颤，已经忘了做出反应了。 “住手！” 李琼月只听闻一声呵斥，下一秒，“叮”地一声，她的剑身被弹开，震得她虎口阵阵发麻。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哐当”一声，她的佩剑竟然断成了两截，随着一颗小小的石子掉在了地上。 李琼月手里拿着半柄断剑，惊呼一声，“我的剑！” 御风扬起一拳，朝着李琼月的面门打了过去。 秦照大骇，上前一步，把李琼月护在了身后，双臂交叠挡下了这一拳。 巨大力道如山般狠狠砸在了他的手臂上，秦照吃痛闷哼一声，连着后移了好长一段距离，鞋底都快磨破了。 “秦照哥哥！”李琼月一脸关切，“你没事吧？” 秦照看着面前十几岁的少年，强行将心中惊骇压了下去，摇了摇头，“我没事。” 这少年是是谁？ 好厉害的武功！ 他竟然……连一点招架能力都没有！ 是陆羽请来的高手吗？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来。 “御风，过来。” “陆羽哥！” 御风小跑着过去，“求夸奖”三个字几乎都快写在脸上了。 陆羽无奈，只好说了一句，“做的不错。” 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秦照脸色顿时一黑。 这等高手，不管去到哪里，都是被捧着的存在。 可他在陆羽面前，却…… 秦照心里极度不平衡。 看到陆羽走了过来，门房顿时抓住了救命稻草，“侯爷，您总算是来了！这李将军来了不由分说便要硬闯入府，小的实在是……” 陆羽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伤口。 “我知道了，下去包扎包扎吧，再领上三个月的例银。” 门房闻言面上顿时一喜，“谢侯爷，谢侯爷！” 看到这一幕，李琼月不禁怒从心起。 对待一个卑贱的下人尚且如此宽容，陆羽对她的家人怎么就如此狠心呢？ 陆羽看向面前两人，目光在秦照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想必这就是秦照了，也……不怎么样。 着实让他失望。 而此时，秦照也看向了陆羽。 一开始，他还以为陆羽是个莽夫，现在看来，他连莽夫都算不上，不过是个小白脸罢了。 男人靠脸有什么用？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想到这里，秦照的脊背挺得更直了些，看向陆羽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轻蔑。 “你，就是陆羽？” 陆羽皱了皱眉，“你是什么东西？本侯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秦照怒道：“我才不是东西！” 陆羽闻言嗤笑一声，“你说的对。” “你！” 秦照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心上人吃瘪，李琼月不乐意了，拧眉质问道：“陆羽！秦照与你素未谋面，无冤无仇的，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看着陆羽，李琼月重重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我本想与你好聚好散，可你何苦做得这么绝？先是把我们一家赶出来，将我弟弟打成重伤，为了得到我，你还你能做出什么事来？” 侯府门口，已经聚集了一些百姓，听到李琼月的话，众人皆是面面相觑，看向陆羽的眼神也逐渐变了。 原来，这位侯爷为了得到李将军，竟然做出这等强取豪夺之事？ 这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第18章 卑鄙的陆羽 陆羽皱了皱眉，她这是在说什么？ 他对她死缠烂打？ 自己是什么时候给了她这种错觉？ 还没等陆羽开口，她身边的秦照便开始帮起腔来。 “早就听闻神鹰军少帅陆羽的大名了，本以为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月妹再怎么要强，也只不过是一介女子，你若是真的喜欢她，就应该好好对她，而不是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强行把她留在你的身边，这样只会让人更加不耻。” 这时，陆羽的目光也落到了秦照的身上。 “你，就是秦照？” 秦照眯着眼睛拱了拱手，神情间却写满了傲慢。 “正是在下。” 陆羽也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点了点头。 “早就听闻你在边境勾搭身有婚约之女，无媒苟合，能做出此等行径的，也就只有无耻小人了，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你！” 秦照大怒，李琼月更是涨红了脸。 方才还对陆羽有异样眼神的百姓们，此刻已经对这两人指指点点了起来。 毕竟李琼月身怀婚约与别的男人勾搭在了一起，这是铁的事实。 当朝虽然民风开化，可对于这种行为，大家都还是鄙夷的。 秦照见此，顿时就急了，当场怒道：“陆羽！你莫要口出狂言，我与月妹两情相悦，不是你说的那般不堪！” “两情相悦？”陆羽嗤笑一声，“真是侮辱了这个词！” 李琼月上前一步，神情中夹杂着愠怒。 “陆羽！我们已经退婚了，何必还拿以前的事来说？我弟弟在你府上被打成重伤，难道你就不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陆羽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弟弟闯我侯府闹事在先，我不问罪你们就不错了，你还想要什么交代？” 李琼月闻言面色有些难看，“话别说的这么难听，我弟弟怎么就是闹事了？说话要拿出证据来！风儿什么性格我自己心里清楚。你年长他好几岁，好歹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不过是想为我们讨个公道而已，你好狠的心，竟然对他下此毒手！” 陆羽淡淡开口，“进来不由分说就打了我府上的人，这还不是闹事吗？” 打人？ 李琼月一愣。 朝风竟然还打了人吗，他们当时怎么没说？ “即使朝风一时冲动之下动了手，那必定也是你先言语刺激的他！”李琼月还没开口，秦照便忍不住说道。 李琼月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她弟弟是冲动了些，可陆羽也不能这么对他啊！ 李琼月脸色一沉，“几个卑贱的下人而已，打了也就打了，大不了赔些银子便是，你与他计较这么多做什么？不仅对他动手，还毁了他的名声，真是好狠的心，竟然连半点情分都不顾！” 陆羽冷笑一声，“擅闯皇上亲封的三品军侯府邸，我不治他一个藐视皇威之罪便是对他网开一面了。” “还情分？我跟你讲情分的时候，你跟我讲道理，我现在跟你讲道理，你却又跟我讲情分？李将军，好处可都让你占了啊。” 李琼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得怒视着陆羽。 陆羽面色更是冷了几分，“你们李家人当我这定远侯府是什么地方，想闯就闯？若是再有下次，休怪我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哦？”李琼月冷笑，“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上朝的机会，一个被陛下舍弃的废人而已，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朝一向看重将士，重武轻文，我刚从战场立功回来，你就让人打伤我的弟弟……陆羽，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 “否则我一纸御状告到皇上面前，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请便。”陆羽毫不在意道，“还有，别挡我侯府大门。” “陆羽！” 李琼月怒喝一声，上前一步道：“你当真要如此执迷不悟吗！我只是要你把打伤我弟弟的狗奴才交出来，就那么难！” 听到“狗奴才”三个字，陆羽眼神一冷。 他身后的御风也是一脸愤怒。 陆羽冷笑一声，“交出来？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带走他！” 李琼月眉头轻皱，“你什么意思？” 此时，御风站了出来。 “来。” 李琼月和秦照齐齐一愣。 打伤李朝风的，竟然就是这个少年？ 刚刚御风出手，将两人都惊到了。 他们不知道御风的底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御风的身手，绝对远在他们之上。 这时，御风的目光落到了秦照的身上，他指了指秦照。 “来，给你，机会！” 秦照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打？ 打了必败。 不打，对方又在挑衅他。 一时之间，秦照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御风等的不耐烦了，“打不打？” 秦照紧咬牙关，转而看向陆羽。 “陆羽！畏畏缩缩躲在一个孩子后面算什么本事？你若是真有能耐，就自己跟我……” “找死！” 御风眼神一凛，身形腾空而起，朝着他爆冲过来。 秦照顿时大骇，连连闪躲。 在御风凌厉的攻势之下，他连防守都费力，更别提进攻了。 “秦照哥哥！” 看着秦照始终处于下风，李琼月是越看越着急。 她转而瞪向陆羽，“陆羽！你快让你的人停下来！” 陆羽轻飘飘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要交代吗？这，就是我的交代。” 第19章 与白眼狼何异? “你！” 李琼月气得不行，可她现在更担心秦照。 这少年是陆羽的人，以陆羽跟他们之间的恩怨，他必定不会让这少年手下留情！ 若是秦照哥哥受了伤，他们还怎么一起去南疆？ 不行！ 若是任由这么下去，秦照哥哥只能负伤落败！ 李琼月别无他法，只好加入战局去帮秦照。 现在她只希望她跟秦照二人联手，能把这少年打退！ 此时，御风已陷入一对二的局面。 陆羽丝毫不着急。 不知道李琼月是对他们的武功太过自信，还是太小看御风。 以御风的身手，别说是李琼月和秦照两个人了，就算再来几个他们也不在话下。 两人打斗之际，一股强烈的劲风呼啸而来，秦照躲闪不及，被御风一拳正中胸口。 不等他喘息分毫，又是一脚飞踢而来，秦照的身形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直到撞到墙面才停了下来。 “秦照哥哥！” 李琼月不再恋战，而是朝秦照冲了过去，查看他的状况。 “秦照哥哥，你没事吧？” 秦照捂着胸口，“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痛！ 五脏六腑都在痛！ 秦照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御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少年的身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哪怕是他和月妹二人联手，竟然都毫无招架之力！ 想着，他愤恨的眼神直直瞪向前面站着的陆羽。 好一个卑鄙的陆羽！ 如果只是陆羽，怕是十个都不够他秦照打的！ 可为了对付他，这陆羽竟然还特意请来了高手！ 这种级别的高手，全天下怕是也找不出来几个，陆羽真是煞费苦心！ 他到底是有多怕输给自己啊！ 面对心上人的关心，秦照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沉着一张脸。 “我没事。一点小伤罢了，不碍事。” “秦照哥哥……”李琼月望向他的眼神中写满了担忧。 真的没事么？ 秦照看向李琼月，挤出一抹微笑，摇了摇头。 陆羽的人打赢了又怎么样？ 他喜欢的人，此刻一颗心都在自己的身上。 在这一方面，他终究是输得很彻底！ 念及至此，秦照得意地看向了陆羽，想从他脸上看到吃味愤怒的表情，可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陆羽此时正在和那少年有说有笑，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秦照脸色再度一黑。 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见秦照似乎是真的没什么大碍，李琼月也狠狠松了一口气，转而目瞪向陆羽，“陆羽！我本想看在以前的情面上，给你留下些许薄面，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侮我们，先是把我们赶出家门，又命人打伤朝风，现在竟然还对秦照哥哥动手，我……实在是忍无可忍！” “你要知道当今陛下最恨的就是以强权欺压百姓之人，我是当朝第一位女将军，你欺压我们李家的事情若是闹到了陛下面前，会有什么后果，你当真不知道吗？” 这是在威胁他？ 不知道为什么，陆羽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请便” “陆羽！”听了这话，李琼月顿时更加愤怒了，“你真以为我不敢吗？” 陆羽没有资格上朝，可她不一样！ 她可是陛下亲封的建威将军，风头正盛，如果她提出来，想必陛下也会重视！ 到时候，等待陆羽的，便是圣裁了！ 李琼月银牙紧咬，“你将风儿伤成那样，还……还毁了他的名声，我让你道个歉，很困难吗？你何时变得这么蛮不讲理了？” “是他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可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心寒。”陆羽冷笑一声。 “你们李府上下都是我在照料，他吃的用的身上穿的，哪一样花的不是侯府的钱？就连他金吾卫的差事，也是我托人给他弄来的，不然以他纨绔的性子，你觉得哪个地方肯用他？如此，还来我侯府闹事，此等行径，与白眼狼何异？” 对上陆羽冷漠的眼神，李琼月心里“咯噔”一声，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只是，明明做错的是他，理亏的是他，他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想到这里，李琼月既委屈又愤怒。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明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李琼月声音冷了几分，“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到时自有圣上定夺！” 只是不知道那时，陆羽会不会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可真到那时，他再后悔都没用了。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实在是不愿意走到这一步，都是陆羽逼她的！ 陆羽摆了摆手，“多说无益，与其在这里废话，李将军不如和你的新欢去筹筹欠我的那十二万两白银。” 李琼月脸色又是一黑，“我自然会想办法，用不着你操心！” “既然如此，那请便。” 陆羽说完，便要带着御风出门。 闪开！闪开！” 人群中让开了一条路，李老夫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过来。 李琼月一惊，“母亲！您怎么过来了？您不是在家里照顾朝风吗？” “我听说你们在侯府门口跟陆羽起了冲突，你没事吧？” 李琼月摇了摇头，“母亲，我没事！” 李老夫人抓着她的手上下检查了一番，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母亲越想越不对，这陆羽心肠狠毒，母亲真怕他会对你一个女子动手！” 一旁的秦照连忙说道：“伯母，你放心好了，有我在，必不会让陆羽欺负了月妹！” 李老夫人感激的目光这才落到了他的身上，“也幸好有你在！你这伤……” 秦照闻言顿时有些尴尬。 他自己本就是个武将，被人打伤就是技不如人，说出去着实不太好听。 李老夫人也不说什么了。 在侯府门口受了伤，必定跟那陆羽有关。 只是，那陆羽不是武功尽失了吗？ 秦照一个武将，怎么还能被他打伤了呢？ 抬头，她看向了台阶之上的陆羽。 “陆羽！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月儿不嫁给你，你便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吗？” 李老夫人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我女儿心仪之人不是你，要跟你退婚，你便动用手中的权利来对付我们，以此来逼我女儿妥协……只是，姻缘这种事情怎可勉强？” “我知道你是高高在上的侯爷，我们只是小人物，但我还是想请求侯爷，放过我们一家人吧！” 说着，她竟然朝着陆羽跪了下来。 “母亲！” 李琼月惊呼一声，连忙上前要将她扶起来，却被她拒绝了。 “月儿，这回是我们惹了不得了的人物，我们认了。你弟弟朝风已经躺在床上，丢了半条命，母亲不能再失去你了！现在，唯有请求侯爷放我们一马，给我们一条生路！” 第20章 封王 陆羽冷笑一声。 他总算是知道这李老夫人是什么意思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李老夫人此举，直接把一顶“强权压人”的帽子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果然，百姓们看他的眼神也变了。 人言可畏。 百姓更能共情的，当然是跟他们一样的弱者。 “这李老夫人，看着也挺可怜的。” “今天我也听说了，李家的少爷不知道怎么，进了武定侯府之后，被打了一顿，扒光衣服从侯府后门扔了出来，这李老夫人，也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啊！” “武定侯府确实有些欺负人了，看，这李老夫人都是能当他娘的年纪了，还逼迫她给自己下跪，也不怕折了寿！” “这定北侯以前也不是这样啊，难道是受了伤不能再动用武力，内心阴暗，连性情也变了？” …… “母亲！” 李琼月心中悲愤不已，“你又何必求他这等无情无义之辈？我是从战场上立了军功回来，陆羽只不过是靠着父辈的军功滋养着而已，他现在只是仗着武定侯府的底蕴欺人而已，我明天就上奏陛下，陛下一定会明辨是非，为我们讨回公道的！” “圣——旨——到！” 李琼月的话音刚落，一道长长尖细的声音传来，顿时所有百姓都跪了下来。 秦照和李琼月先是一愣，随后便是大喜。 肯定是他们的赐婚圣旨下来了！ 秦照更是挑衅地看向了陆羽。 能当着陆羽的面，宣读赐婚圣旨，那才叫一个爽啊！ 秦照和李琼月对视一眼，难掩眸中喜色，同时跪了下来。 “微臣接旨！” 宣旨的孙公公见到这一幕，顿时愣了愣，皮笑肉不笑道：“李将军，秦将军，这圣旨，可不是给你们的。” 不是给他们的？ 秦照和李琼月微微皱了皱眉，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 不是给他们的，那是给谁的？ 这时，他们才回过神来，他们站着的地方是武定侯府门口，难不成……是陆羽？ 而此时，孙公公看向了陆羽，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他是皇帝身边的人，自然知道陆羽和皇帝太子的关系非同一般。 “陆侯爷，接旨吧！” 李琼月心里一惊。 圣旨，竟然真的是给陆羽的？ 秦照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定是陛下知道了陆羽以强权为难我们之事，这道圣旨，肯定是贬谪陆羽的！” 听到这话，李琼月心神定了定。 应该是这样的。 不然陛下怎么会无缘无故宣旨给陆羽呢？ 这陆羽也是冥顽不灵，若是他识相一点，又怎会走到这一步？ 不过，这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李老夫人更是一脸激动，差点连嘴角都没压住。 她就知道，陆羽的报应迟早会来的！ 喏？这不就来了？ 她女儿可是朝廷新贵，是皇上器重的建威将军，当朝第一位女将军！ 陆羽欺负他们，不就是打皇上的脸吗，这能有好下场？ 最好把他贬了，让他当不成侯爷……不，最好把他贬为庶民，看他以后还怎么嚣张！ 几人脸上各异的神色，陆羽尽收眼底。 这道圣旨，让他也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派人设下香案。 “微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治世以文，攘外以武，军帅戎将实乃国家之栋梁，朝廷之砥柱也。先故神鹰军主帅林徽文武双全，驻守北境平乱二十余载。朕感念其大忠大义，特追封为定北王。 其子武定侯陆羽出于忠孝之家，德才兼备，实乃治世之才也。由于主帅林徽已故，其王位由其子武定侯陆羽承袭，已示皇恩浩荡。 钦此！” 定北王！ 等着看好戏落井下石的几人，顿时石化在了原地。 李琼月一脸震惊地看着陆羽，秦照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给陆羽封定北王？ 皇上是老糊涂了么！ 这陆羽已经武功尽失，还有动用邪功禁药的嫌疑，不能再上战场了，定北王的位置给他不是暴殄天物吗？ 给陆羽还不如给他秦照！ 秦照心中愤慨不已，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半分。 李老夫人深受打击，脸上尽是呆滞之色。 这陆羽好端端的，怎么变成定北王了？ 不是说皇上已经放弃他了吗？ 一个不能动武的废人，给他一个三品军侯已是浪费，现在又给他定北王的爵位，这又是何意？ 要是他们没退婚，那她女儿，不就是定北王王妃了吗？ 王妃和侯夫人，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李老夫人心里，开始后悔了。 对于这道圣旨，陆羽心中也很是意外。 他完全没想到陛下竟然会这么做，要是在三年前他还能理解，可这事都已经过去了…… “定北王，还不接旨？”苏德明笑盈盈道。 陆羽立刻反应过来，“微臣接旨，叩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陆羽将明黄色的圣旨接了过来。 “陆侯爷……不，定北王，恭喜了！” 陆羽点了点头，“多谢孙公公！” 他给一旁的阿才使了个眼色，阿才立马双手递上了一个钱袋子。 “麻烦孙公公跑这一趟了，小小心意，还请苏公公笑纳。” “王爷实在是客气了！” 孙公公脸上笑开了花，把钱袋子收了起来。 “这位公公！” 秦照上前叫住了他。 苏德明脸上的笑意一敛，态度立马冷淡了许多。 “秦将军，何事？” “孙公公，劳烦问一下，末将与李将军的赐婚圣旨什么时候下来？” 李琼月闻言，顿时吓得不轻。 这秦照是疯了么？ 哪有这么问的，他到底有几个脑袋够砍？ 孙公公眉头一皱，不禁后退了几步，看着他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一样。 “秦将军可是在催陛下下圣旨？” “可是……” “秦照！” 李琼月赶紧叫住了他，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后，朝着孙公公拱手致歉。 “抱歉孙公公，秦照是个粗人，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孙公公淡淡看了她一眼，“见谅倒算不上。不过，皇上确实有话让奴才传给李将军。” 李琼月闻言面上顿时一喜。 “什么话？” “赐婚一事，皇上回去经过查证，才发现李将军原来已有婚约，还是与定北王的。姻缘虽然天定，但李将军求赐婚此举，恐怕不太合适吧？皇上说了，此事莫要再提，否则当罚。” 秦照怔在了原地。 皇上，不给他们赐婚了？ 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李琼月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李琼月按下心中复杂的情绪，拱了拱手，“谢孙公公。” 孙公公看向了陆羽，表情顿时变得慈祥起来。 “定北王，陛下让您即刻进宫一趟，陪他说两句话。” “是！” “好了，我的差事也干完了，这就回去了。”孙公公道。 陆羽拱了拱手，“孙公公慢走。” 看到苏德明走远了，秦照捏紧了拳头，压低声音道：“皇上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听到这话，陆羽挑了挑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这人，脑子怕不是有点问题？ 李琼月也被他吓得不轻。 “秦照哥哥！莫要妄言！” 她四下望了望，见没有外人听到他这句话，才松了一口气，警告道：“京城不比西境，隔墙有耳，说话要注意点。” 否则一不小心便会掉了脑袋！ 秦照心中不服，却也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去。 陆羽小心翼翼把圣旨收起来，正欲回府准备进宫，这时，两只枯槁的手，却抓住了他。 “小羽，恭喜啊！” 第21章 未来女婿只有你陆羽一人! “放肆！不可对王爷无礼！” 阿才站出来，把李老夫人强行拉开。 她的这一番操作，把李琼月和秦照都看呆了。 李老夫人挣扎着还想上前，“小羽，之前都是误会！你现在是定北王了，天大的喜事啊！我这就回去，让人准备几个菜，咱们一家人好好庆祝庆祝……” “李老夫人！”陆羽打断了她的话，“婚都退了，本王跟你们哪来的一家人？再者，刚刚李老夫人不是还哭诉本王以权压人，逼迫你女儿嫁给我吗？本王不明白，婚都退了，本王到底逼迫你们什么了？” 一时之间，百姓们都惊了，议论纷纷。 “什么？都退婚了？那这李老夫人还上门来跪什么？” “是啊，刚刚我还以为是王爷为情所困不愿放手，所以为难李家，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啊！” “你们怕是不知道这李少爷上午是为什么被扒光了扔出去的，他啊，因为退婚的事上侯府闹来了，据说啊，他这浑身上下都是侯府花钱给他置办的，此等白眼狼行径，当真是活该！” …… 百姓你一嘴我一嘴的，李老夫人脸上顿时满是尴尬之色。 “不是这样的，刚刚是我老糊涂了，才说了那些话，小羽啊，你是个好孩子，别跟我一般见识！”她有些急切地看向陆羽说道。 “这退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是月儿糊涂了，我让她向你赔罪，咱们李陆两家不计前嫌，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如何？” 李琼月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母亲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李琼月是个有骨气的人，必不会因为一个定北王之位就轻易改变自己的感情。 她想开口阻止她，但这么多百姓在场，她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当然，比她更着急的另有其人。 “伯母！”秦照开口阻止道，“月妹和陆羽的婚事已退，您这又是何意？” “闭嘴！”李老夫人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女儿的婚事，自然是由我做主！” 秦照人都傻了，他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李琼月，想让她说句公道话。 只是，李琼月的目光一直在陆羽的身上，那其中，夹杂了些许他看不清的莫名的情愫。 见此，秦照一颗心沉了下去。 什么意思？ 见陆羽被封了定北王，李琼月对陆羽的感情死灰复燃了？ “月妹！你看什么？” 顿时，李琼月回过神来，有些慌张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没什么。” 秦照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你忘了，在西境的那天，月下我们的山盟海誓吗？” 李琼月略微有些失神，摇了摇头，“我没忘。” 那一天，她与秦照以天为誓，以地为盟，表明了各自的心意。 也是那一天，在草地里，她把自己的身子完完整整地给了秦照。 看着面前母亲正在讨好陆羽，李琼月上前一步，把她拉了回来。 “母亲，你又何必在他面前说好话？” “不管他是武定侯，还是定北王，我的心里依旧只有秦照，这一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月儿！你闭嘴！”李老夫人气急。 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呢？ 要是以前，自己还愿意让她跟秦照一试，但是现在，陆羽今非昔比了。 皇上愿意将老定北侯封为定北王，让陆羽承袭这个爵位，就代表着皇上心里还是有陆家的。 哪怕上不了战场，这陆羽也不会混得太差。 秦照目前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将军而已，他要立多少军功，才能爬到王爷的位置上？ 这一点，她怎么就想不清楚呢？ “你先别说了，快来和小羽认个错！他那么疼你，必定不会跟你计较这些小事，你们的婚约依旧算数，之前就当做是小打小闹了。” 李琼月还没开口，陆羽便道：“不必！” “我定北王府，‘高攀’不起你李家，婚事已退，就再无任何瓜葛，还请李老夫人慎言。” 说着，他看了一旁隐忍愤怒的秦照一眼，勾了勾唇角。 “毕竟李老夫人未来的女婿，还在这呢！” 李老夫人还以为陆羽是在赌气，是在跟秦照争风吃醋，当即便道：“我未来的女婿，只有你一人，什么秦照不秦照的，老身不认！” 秦照捏紧了拳头，刚走上前两步，就被李琼月给拉住了。 李琼月皱眉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对上他的目光，秦照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没什么。” 说完，他看了面前的李老夫人一眼。 这等趋炎附势、看不起他的老妪，等日后他娶了月妹，定让她好看！ 闻言，李琼月的表情才舒缓了些。 看来，刚刚是她想多了。 秦照那么爱她，又怎么会像陆羽一样，对她的家人动手呢？ 陆羽扫了一眼，这些人的真面目他都已经看清了，一会儿他还要进宫，自然懒得跟他们再多费唇舌。 他直接带着御风回了府，李老夫人见状顿时急了，还想要再追上去，却被阿才派下人拦住。 她顿时不乐意了。 “你这瞎了眼的狗奴才，不知道我是谁了吗？我可是你们王爷未来的岳母！还不赶紧放我进去！” 阿才冷笑一声，他说话向来是直来直往的。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婚都退了，还什么未来岳母？我们王爷刚才不是说了吗，你未来女婿，就在你女儿边上站着呢！” “你！”李老夫人气急败坏道，“你胡说！我未来女婿是陆羽！” “别别别！” 阿才看了李琼月一眼，忍着笑意道：“你女儿，我们王爷也要不起，谁爱要就要去！不过，可要当心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就扣到头上去了！” 李琼月上前一步，咬牙切齿道：“胡说八道的狗奴才！你再说一句试试！” “别！我不敢说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阿才嬉皮笑脸道，他看了身边几个门房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关门！” “仔细着点啊，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了，回头拿你们是问！” “是，小的知道了！” 他们眼睁睁武定侯府的大门被重重关上。 李老夫人感受着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老脸也挂不住了。 她回头瞪了一眼李琼月，厉声道：“跟我回府！” 说完，她走了出去，上了轿子。 这个地方，她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了。 李琼月扶着秦照，也是羞愤不已。 周遭的议论声更大了。 秦照脸红到了脖子根，他怒声骂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咳咳！” 他重重咳嗽了两声，又吐出一口血，两眼一闭，直直朝着后面倒了下去！ “秦照！” 第22章 另有隐情 …… 皇宫，御书房。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羽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昭顺帝抬了抬手，“免礼！” “谢皇上。” 昭顺帝看着底下站着的陆羽，相较于以前，他沉稳了许多。 变故最能改变一个人，对于陆羽，他心中始终是有愧的。 “最近关于你的事，朕都听说了。”昭顺帝摆了摆手，“你啊，什么都好，就是看人的眼光不行。” 陆羽微微弯了弯腰，“让皇上见笑了。” 皇上从龙椅上起身，走了下来。 “陪朕下个棋吧。” “遵命。” 棋盘上，昭顺帝先落下一颗黑子。 “朕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跟朕下棋了，把朕的旗子杀得那叫一个片甲不留。” 陆羽拿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下在了棋盘上。 “微臣年少不知事，有失礼的地方，还请皇上恕罪。” 昭顺帝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你看看你，怎么变得跟你爹那个老古板一样了？你这样，朕还怎么跟你闲聊谈心？” 陆羽张了张嘴，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昭顺帝叹了口气，“当年的事，是皇家欠你们的，要不是为了救太子，你父亲也不会……” 昭顺帝的话点到为止。 陆羽道：“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微臣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昭顺帝点了点头，看向陆羽的眼神中愧疚更加明显了。 “关于李琼月的事，朕是委屈了你了。这件事错不在你，于情于理，朕都应该惩治他们，但如今西境战事暂停，他们也是立了功回来的，朕不好真的惩戒他们，以免寒了广大西境守边将士的心。” “除此之外，南疆那边……恐怕又要有乱子了。” “南疆？” 当初，太子就是被敌国奸细掳去南疆，他们前去营救。 他的父亲，也是在南疆出的事。 这些年，因为李琼月的缘故，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西境。 对于南疆，倒是没有太关注。 昭顺帝点了点头，“前朝叛党余孽未清除干净，一直蛰伏在南疆那边，最近开始冒头生事才发现他们的踪迹。你……最近要小心些了。” 听闻此言，陆羽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覆灭前朝，他们神鹰军出了不少力。 如果真是前朝余孽，对他们神鹰帅府，恐怕是恨之入骨的。 顿了顿，昭顺帝又道：“朕会安插暗卫，秘密护在你定北王府周围。” “谢皇上关心，微臣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陆羽说道。 昭顺帝看向陆羽的眼神有些复杂。 “你现在还是担心些好，毕竟你现在……” 话说到一半，昭顺帝的话硬生生止住了，转而说道：“不管怎么说，小心些总是好的。” 陆羽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受了重伤导致武功尽失一事。 还没等陆羽开口，昭顺帝又道：“除此之外，朕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 “朕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三年前，你与你父亲带去的神鹰军里，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生还者，这个人，你还不陌生。” 陆羽十分诧异地看着昭顺帝，“皇上您指的是？” “李德全。”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陆羽便皱了皱眉，“李琼月的父亲，李德全？” 昭顺帝点了点头，“是他。” 陆羽就更不解了。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回来？连个消息也没有。” 毕竟，他的妻儿可都在京城呢。 李老夫人更是为了他，差点哭瞎了一双眼睛。 李家人可没少怪罪他，怪他害死了李德全。 昭顺帝道：“他不仅没有回来，朕的探子也不是在庆国地界内发现的他，而是在南虞。” 南虞国！ 陆羽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还活着，不仅不回来，还去了南虞国！ 难不成，他是去南虞当了细作？还是说…… “所以，朕怀疑，当初太子被掳一事，另有隐情。” 陆羽也想到了这一点。 “当初我也不解，太子在庆国地界内被掳，是怎么通过重重防线，被送到南疆的，差几百里就到南虞，却停下了，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昭顺帝点头，“等前来营救的神鹰军。” “所以……”陆羽垂眸，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棋子，“当初那波人，目标可能不在太子，而是我父亲。” 当时的庆国有神鹰军在，有神鹰主帅陆徽在，周围几个国家无一敢生事。 昭顺帝摇了摇头，“不仅仅是你父亲，还有你。” 陆羽问道：“所以，皇上怀疑，朝中还有人暗中和南虞勾结，策划了三年前那件事？” “嗯。”昭顺帝点头。 陆羽又落下一子，“皇上可有怀疑的对象？” 昭顺帝落子的动作一顿，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毕竟朕只是猜测而已，还没有任何证据。但……李德全，恐怕是当初导致神鹰军覆灭的叛徒。” 陆羽没有说话，从昭顺帝说李德全还活着的时候，他就想到有这个可能性了，而且，这个可能性还不小。 当初他们到了南疆之后，敌人像是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营救计划，提前设好了埋伏，不然他们也不会全军覆没，甚至连他的父亲也死在了那场战役中。 如果……如果李德全真的是害死了他父亲的叛徒，那自己这几年对李家的付出算什么？ 那李家人对自己的怪罪又算什么？ 看到陆羽的神情，昭顺帝也有些不忍。 “本来这些事朕不想告诉你的，可朕也实在不想看到你为了那些人付出伤怀，所以，这才告知了你。” “不过，你不必担心，陆徽……是为了救太子而死，朕必定查清事情原委，给你一个真相。” 陆羽抬头看向他，“南疆前朝余孽作乱，前去平叛的人，皇上可有了合适的人选？” 说到这个，皇上更是叹了口气，“暂时还没有。” 此时，陆羽站了起来，朝皇上拱了拱手，“微臣愿为皇上分忧。” 昭顺帝怔了怔，随即严词拒绝。 “不行！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了。” “三年前你身受重伤导致武功全失，前朝余孽作乱，朕本就担心你的安危，你倒好，不在王府好好待着，还想去南疆，这不是自己送上门吗？” “陆徽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朕连他唯一的血脉都保不住，等朕百年之后，还有何颜面前去见他？在京城朕还能照看照看你，若是去了南疆，那么远的地方，朕可保不了你。总之，这件事你不用再想了，朕是不会答应的。” 陆羽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他。 “皇上，若是我说，我的武功恢复了呢？” 昭顺帝手里的黑子，“啪嗒”一声掉到了棋盘上。 他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抓住了陆羽的肩膀，神情间满是激动之色。 “你、你说什么？” 第23章 天机阁 “你的武功恢复了？此话当真？” 昭顺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当初陆羽带着太子回来的时候，他也是在场的。 浑身是血，就连太医都说无力回天。 但是陆羽自己争气，挺了过来，已经是上天开眼了。 后来他因身体原因，不能再动武了，昭顺帝心中遗憾，却也庆幸，至少人还活着，至少陆徽唯一的血脉还在。 现在，听闻陆羽武功恢复了，他怎能不激动？ 陆羽看着他激动的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 “好，好，好啊！哈哈哈哈……” 昭顺帝激动地抓着他的手，“即使武功恢复了，你也要多多注意身体，知道吗？” “谢皇上关心，只是南疆一事……” 听到“南疆”两个字，昭顺帝的脸顿时板了起来，“你怎么还想着南疆？三年前的那件事，我自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保护你自己，保护你们陆家唯一的血脉，知道了吗？” “皇上。”陆羽再次拱手，“神鹰军没有懦夫，还请皇上成全！” 看到一脸倔强，丝毫没有退缩之意的陆羽，昭顺帝叹了口气。 “罢了，你啊，跟你爹一样，认定的事，谁都拉不回来！” “谢皇上！” 昭顺帝把陆羽扶了起来，“你去南疆可以，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有安排了朕会知会你。” “是。” 一天的时间，武定侯府的牌匾被摘了下来，换成了定北王府。 此事，在京城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不少官员们私下里更是议论纷纷，不知道皇上在此时给陆羽封王用意为何。 定北王府这几天收到了许多官员们送来的贺礼，在库房里堆成了小山。 陆羽心中无奈。 从他父亲去世之后，神鹰帅府没落，他这里可再没有这么热闹了。 果然，最能看清世态炎凉的，莫过于官场了。 忙完这些琐事之后，陆羽打算带着阿才出门一趟。 御风也想跟着去，被陆羽拒绝了。 “你年纪还小，这个地方你不适合去。” “为什么？” “听话，回来给你带八珍坊的点心。” “好吧。” 御风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两人出了门。 马车里，阿才神神秘秘地问道：“王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啊，连御风都不能带？” 要知道，自从小御风来了之后，王爷除了进宫之外，上哪不带着他？ 陆羽看了他一眼，“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阿才心里痒痒，也不敢再多问。 直到，马车停了下来。 掀开帘子，看到面前的大楼，阿才眼珠子差点没瞪下来。 “揽、揽月楼？” 陆羽调侃地看向他，“怎么，来过？” 阿才老脸一红，“王爷您可别笑话我了，我哪来过这种地方？小的、小的只是听说过。” 这揽月楼，可是京城最出名的青楼，平时没少听府里的下人谈论，他想不知道都难啊。 陆羽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带你去逛逛。” 阿才面色有些纠结。 王爷以前从来不来这种烟花场所的，这次怎么…… 等阿才回过神来，陆羽已经进去了。 阿才立马小跑着跟了上去。 第一次来这种风月之地，满楼的脂粉香味，让阿才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瞥了身边的陆羽一眼，没想到，王爷竟然还有如此雅兴，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呢？ 也是，公爷一向是个洁身自好之人，以前有婚约在身，他对别的女人自然没有兴趣。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 王爷能来这揽月阁，想必也是走出来了。 阿才是打心底里为他高兴。 走在前面的陆羽看了他一眼，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你笑什么？” 阿才挠了挠头，“属下这是为您高兴呢！” 陆羽眉头拧得更紧了。 “你瞎想什么？我来这里是有要事要办。” “是是是，您说的是！” 阿才笑得一脸谄媚。 谁来这揽月阁，不是为了办那事的？ 都是男人，他能理解，能理解！ 陆羽和阿才被带到了一间雅致的厢房里，一壶上好的新茶送到了面前。 老鸨稍稍打量了一下陆羽身上的穿着，当即就判断出来，这又是一位贵客！ 她笑得脸上都快开花了，“二位公子有些面生，想必是第一次来我们揽月阁吧？要不要给你们推荐几个姑娘？” 陆羽慢悠悠倒上一杯茶，淡淡开口道：“让你们揽月阁真正的主人柳新月过来。” 听到这话，老鸨一下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她微微褔了褔身，“是。” 知道新月姑娘是揽月阁真正主人的屈指可数，但这些人里，每一位都是她们惹不起的。 江湖上最大的情报部门，是天机阁。 现在天机阁的少阁主，是他的小师姐云裳。 天机阁的情报站遍布天下，揽月楼便是其中之一。 云裳曾经说过，天机阁永远为他敞开大门，他就是天机阁的第二个主人。 但因为两人之间曾有一些感情纠葛，再加上那时的他有未婚妻，为了避嫌，所以他从未动用过天机阁的势力。 但是现在……他确实需要天机阁，帮他查查三年前天狼山一役惨败的真相。 还有那李琼月的父亲李德全，到底是不是叛徒。 很快，厢房的门再次打开，一袭素色衣裙的柳新月走了进来。 不愧是揽月楼的头牌花魁，柳新月长得花容月貌，顾盼生辉，一举一动间尽是风情。 阿才一时看呆了。 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女子！ 比那李琼月，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柳新月目光落到了陆羽的身上，她微微行了一礼，“属下见过王爷。” 陆羽点了点头，“坐。” 柳新月倒不扭捏，直接坐在了陆羽对面的位置上。 “王爷从不曾踏足揽月楼，此番前来，有何吩咐？” “我要通过天机阁查一件事。” 听到陆羽的话，柳新月也端正了姿态，“王爷请吩咐。” “三年前，神鹰军南疆救太子，尽数覆灭。先父有一副将，名李德全，近日却出现在了南虞国，我想查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及当年神鹰军遭伏击一事，是否另有隐情。” “是！属下遵命！” 第24章 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从侯府离开之后，李琼月便把秦照送回了他的住处，又叫上了大夫给他看完伤，她才知道，原来秦照竟然伤得比自己想象中的还重。 他为什么不说呢？ 这陆羽也是，明知道秦照是她的人，下手也没个轻重的……不，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就因为她喜欢秦照！ 回想起陆羽身边的那个高手，李琼月脸色一时间沉了下来。 果然，之前陆羽在她面前就是虚张声势，想让自己以为他武功恢复了好回心转意，回到他的身边。 若是他真的恢复武功了，以他以前的实力，又何必请这么一个高手在他的身边保护着？ 她简直太了解陆羽了。 而陆羽，想通过这种方法让她回心转意，未免太小看她李琼月，也太小看她跟秦照的感情了。 回到李宅，李老夫人已经在座位上等她好一会儿了。 李老夫人面露不满，“你上哪去了？” 李琼月道：“秦照受了点伤，我去照顾他了。” “荒唐！”李老夫人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你们两个尚未婚配，你就去他的住处照顾他，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李琼月闻言皱了皱眉，“母亲，我跟秦照已经私定终身了，我……” 李老夫人闻言， 立马打断了她的话，“这这件事除了你跟秦照和我，可还有第四个人知道？” 闻言，李琼月红着脸摇了摇头，“没有，这种事，我自然不会往外说。” 李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那就好，只要陆羽不知道就行……” 陆羽？ 李琼月秀眉微蹙，“这是我跟秦照的事，与那陆羽有何干系？” 李老夫人顿时板起了脸。 “现在你该不会还想着放弃陆羽，跟秦照在一起吧？”李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现在陆羽可是王爷了！你要是嫁过去，就是定北王妃！跟秦照在一起，你有什么？” 想起今日陆羽被封王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以前的陆羽…… 李琼月心中也有些动容，但很快，这份动容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那又怎样？就算他……就算他现在成了王爷，也影响不了我爱秦照的心！”她嘴硬道，“即使现在秦照不如他，但以后呢？以后秦照的成就未必就在他之下……” 李老夫人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事到如今，你还在自己骗自己吗？” “那秦照得立下多少战功，才能爬到王爷的位置上？这陆羽，可是当朝唯一一位异姓王！你现在还不明白该选谁吗？” “母亲！”李琼月也有些急了，“您怎么能这么说呢，陆羽都能做到的事，秦照怎么就做不到了？” 李老夫人都快被她气死了。 “你给我闭嘴！” 李琼月闭口不言，心里生着闷气。 李老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看，本来你跟陆羽的婚事好好的，陆羽也一直好生照看着我们李家，现在为了一个秦照闹成这样，属实是不应该！” “依我看来，你还是尽早跟秦照断了联系，回到陆羽的身边，好好哄哄他，安心的做你的王妃！” “母亲，我志不在后宅，而是战场！”李琼月忍不住开口道。 “愚蠢！”李老夫人厉声呵斥，“当王妃，跟你上战场又有什么冲突？日后你跟陆羽成婚了，再去战场上拼你的军功，陆羽在家替你尽孝道又有何不好？” 李琼月目光看向了别处，没有说话。 这样，似乎，也挺不错的？ 见她态度软了下来，李老夫人继续循循说道：“战场上那么远，你追求你的真爱，陆羽又怎么知道？只要别再像这次一样，把人带回京来，一切都好说。你非要把人带回来，那也要等陆羽死了再说。” “母亲，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李琼月忍不住反驳道。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必须把陆羽给我哄回来！当上这个定北王妃！” 听着李老夫人的话，李琼月心里乱作一团。 她自己也很不想承认，对于母亲说的话，她……其实动心了。 但是，她又舍不得委屈秦照。 李琼月叹了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一脸无奈。 “这件事，容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你跟秦照若是真爱，让他等等你几年十几年又妨？等你成了王妃，为陆羽生下个儿子继承王府，到时候陆羽也就没有存在……” “母亲！” 李琼月吓了一跳，连忙打断了她的话，“这种话，我就当没听到过，你以后也千万不要再说了！” “月儿，你还小，有些事情看不清楚，我只知道，你要是错过了陆羽，你日后必定会后悔！”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李琼月直接站起身来，朝着李老夫人行了一礼，“母亲，时候不早了，月儿便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转身出去。 “月儿！月儿！” 看着李琼月离去的背影，李老夫人只能干着急。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这女儿啊，就是太过重情重义了！ 李琼月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里，坐在梳妆台前。 忽然，窗户处传来异动。 李琼月当即提剑，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下一秒，窗户被打开，李琼月拔剑冲了过去。 “月妹！是我！” “秦照哥哥？” 李琼月剑锋所指的，不是秦照是谁？ 她把佩剑收了起来，埋怨道：“你不是还受着伤吗，怎么来这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刚刚，就差一点，她就伤着秦照了。 “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秦照直接抱住了她，“怎么，以前在西境不都是这样的么，怎么来了京城就不行了？” 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着，李琼月心里竟然没由来地升起了一股反感。 明明秦照也不是第一次对她这样了。 以前她跟陆羽相处的时候，陆羽可从来没越矩过，陆羽很尊重她，但那时候她内心也是恼陆羽的，嫌他是根不开窍的木头。 但秦照不一样。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秦照对她的感情太过浓烈，情难自禁，但是现在…… 李琼月有些烦躁地把他乱动的手拨了下来。 “这里是京城，自然与西境不同，京城人最重礼数，要是让人知道你半夜擅闯我的闺房，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秦照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梳妆台上。 “这有什么的，我们不是要成婚了吗？我过来找我的未婚妻亲热亲热，有什么问题吗？” “那不一样！”李琼月秀眉微蹙，“只是快成婚而已，又不是已经成婚了，该注重的礼数还是要注重的。” 秦照嗤笑一声，眼神轻挑地看着她。 “礼数？月妹，咱们该做的、不该做的，不都做了么？”说着，他的眼神下移到了她的腹部，“你这肚子里，说不定都有我的孩儿了，现在才来跟我说礼数，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第25章 抬不起头 李琼月被哽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李琼月忽然觉得秦照也不是那么风光霁月了。 甚至还有些下头。 察觉到她的脸色不好，秦照也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从梳妆台上下来，捧着她的小脸。 “月妹，你生气了？” 李琼月躲开了他的触碰，摇了摇头，“没有。” 秦照脸色微微一沉，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他从后面轻轻抱住了李琼月，在她耳边柔声开口。 “月妹，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太爱你了，一时有些忍不住，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这样就好了。” 李琼月叹了叹气，“我没有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那是因为什么？”在李琼月看不见的地方，秦照眼神冷了一分，“难道是因为陆羽，因为他封了定北王？” 李琼月心里堵了堵，目光下意识看向了别处，抿了抿唇。 “也不是。” 秦照把她转了过来，“那你跟我说说？” 李琼月再次叹了口气，脸上尽是无奈的神情。 “经过今天的事，我母亲对你意见很大，我们要在一起，恐怕又添了不少阻力。” 秦照低头，脸上闪过一抹阴鸷。 这个老太婆真是可恶！ 竟然敢阻挠起他和月妹的婚事来了。 要不是看在她是月妹母亲的份上，他早就将这老太婆抹了脖子送上西天了！ 抬起头，秦照又恢复了往日那温和的模样。 “月妹，你是怎么想的？你的心里还有我吗？” 听到这话，李琼月的神色也不禁恍惚了一下。 但很快，她便坚定了下来。 “为什么这么问，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 秦照这才微微放下了心，他捧着李琼月的小脸，感动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李琼月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啊，她还是爱着秦照的。 虽然秦照身上也有一些小缺点，但比起陆羽来，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陆羽他现在……不过是靠着他那去世父亲才过得风光罢了，哪像秦照，他的一切，靠的都是他自己的才华和能力。 她，怎么会选错人呢？ “陆羽现在已经是定北王了，以后我们的路，恐怕要难走些了。” 秦照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这是在天子脚下，我们又是刚立功回来的有功之臣，谅那陆羽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李琼月点了点头，“秦照哥哥说得是。” 秦照继续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们靠的是自己的能力才走到的这一步，不像有些人是靠着先辈余荫才得以风光，皇上总会看到我们的。” “秦照哥哥……”李琼月的小脸上满是动容。 她最欣赏的，就是秦照身上的自信和志气了。 出身寒门，却拥有远大的抱负，这是何等的难得？ “不过……”说着，秦照叹了口气，脸上也染上了几分愁容。 “怎么了，秦照哥哥？” 秦照摇了摇头的，说道：“我只是担心，若他对你还不死心，我们想要在一起，恐怕要平白生出许多麻烦。” 想起陆羽，李琼月面上闪过一丝气恼。 “不管他再怎么横生枝节，我爱的人只有秦照哥哥你一个，这一点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就算他用尽手段得到了我的人，也永远得不到我的心！” “月妹！” 秦照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我秦照能遇见你，是我之幸！” 李琼月心中暖融融的，“我也是。” 跟陆羽在一起的时候，虽然陆羽给足了她尊重和面子，可在陆羽的面前，她总有一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每当她跟陆羽在一起的时候，陆羽那“神鹰少帅”的身份，便足以盖过她所有的光芒。 她的武功虽然是陆羽教出来的，可她天赋极好，她只稍稍花了些心思，便把陆羽那一身本事学去了，后来跟陆羽比试，两人屡屡打成平手，陆羽甚至还稍稍在她之下。 可即便如此，世人眼中还是只有神鹰少帅陆羽，看不到她李琼月。 明明，她也是个很优秀的人啊！ 第26章 你的福气在后头 但跟秦照在一起就不一样了，在秦照面前，她不会有这种感觉。 跟秦照在一起让她感觉很舒服。 大家都知道秦照很优秀，却也能看到她李琼月也很不错。 她咬了咬牙，“不就是个定北王吗？陆羽都可以，我们为什么不行？” “月妹，此话算是说到我心里去了！”秦照心中也难免激动，“陆羽，不过一个武功尽失的废人而已，你上次还怀疑他恢复武功了，现在看来，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若是他真的恢复了，又怎么会专门请一位高手护在左右？” 李琼月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陆羽一向小心眼，从退婚后他把宅子要回去，报复我们就能看出来，他当上王爷重回朝堂，可能会跟我们抢平叛的差事。” 说到这里，秦照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不过很快舒展开。 “无妨，我们刚从西境立功回来，陆羽不过一个废人而已，想必皇上不会这么糊涂，真的把这样的差事给他。” “在京城他或许还能待的下去，但在南疆，你也知道那是何等恶劣的地方，不把他折磨得旧病复发就不错了，他还想立功？简直是异想天开。” 李琼月心里顿时放心了许多，“你说的也对，兴许真的是我多虑了。” 秦照再次将她拥进怀里，语气带有些许歉意。 “对不起，月妹，是我没用，不会投胎，没有生在一个好的人家。不像有些人，光是投对了胎，就什么都有了。” 想起陆羽，李琼月的火气又上来了。 是啊，陆羽是真的会投胎。 从小他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可她呢？只能靠着他的施舍沾沾光，才能享受到一些优越的待遇。 可她真的想要他的施舍吗？ 不，她不想。 她李琼月也是个高傲的人。 她更喜欢的，还是靠自己双手打拼未来的秦照。 武定侯又怎样？定北王又怎样？ 她跟秦照还年轻，只要他们愿意好好打拼，什么都会有的。 他们才不是像陆羽一样坐享其成的人！ “秦照哥哥，你不必说抱歉，你很好，你的好我都知道！”她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以后，我们一起打拼属于我们自己的辉煌。” 听到这话，秦照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 “月妹，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也感谢你如此相信我，我秦照发誓，日后只娶你一个妻子，绝不纳妾！若我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李琼月连忙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秦照哥哥！不要说这种话！” 此时，门忽然被推开，“小姐……” 一个丫鬟走了进来，撞到这一幕，当场愣在了原地。 李琼月和秦照如触电般立即分开。 她恼怒地看向面前的丫鬟，“春柳，进来为何不敲门！” 春柳是她年纪尚小的时候，在大街上买下的一个卖身葬父的小丫头，由于两人年纪相仿，春柳便一直留在她身边伺候了。 由于卖身契在她的手上，他们被赶出李府，春柳也一并跟了过来。 春柳连忙跪了下来，“小姐，春柳错了！” 秦照看着面前容貌姣好的丫鬟，目光逐渐下移到她胸口高高隆起之处，不禁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没想到月妹的丫鬟长得不赖，就连身段也是一等一的绝。 李琼月烦躁地挥了挥手，“算了，你还是起来吧，有什么事？” “大小姐，老夫人找您呢！” 李琼月不禁皱了皱眉。 这么晚了，母亲还找她做什么？ 她刚踏出房门，又顿住了，回头看了秦照一眼。 “你先回去，我有空再去找你！” 秦照露出一个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好！” 目送着李琼月离开，秦照的目光这才落到了一旁的丫鬟身上。 “你叫春柳？是月妹的贴身丫鬟？” “是的。”春柳轻轻褔了褔身，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哈哈哈哈……”秦照爽朗地笑了，“好！” 听说京城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嫁，一般都会带上陪嫁丫鬟。 而这陪嫁丫鬟，说好听点是丫鬟，说难听点，实则就是通房。 没想到月妹还挺懂事的，安排了这么个水灵的贴身丫鬟在身边。 月妹虽然也长得好看，可毕竟在西境战场待久了，在风沙的侵蚀下变得有些黝黑粗糙，但这丫鬟常年在京城待着，养得十分水灵。 秦照很满意。 春柳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秦照上前两步，拍了拍她的肩膀，意有所指道：“好生照顾你家小姐，你的福气在后头，知道么？” “是，奴婢明白了！” 秦照甩了甩袖，春光满面地翻窗出去了。 …… 第27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李府。 李朝风自从被打伤之后。 还没等他养好伤，金吾卫那边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他革职了，说他玩忽职守，有损金吾卫的威严。 李朝风在房内气了个半死。 他能进金吾卫，本就是陆羽打点的，陆羽才刚跟他姐退婚，这陆羽就迫不及待让那边把他革职了，当真是连半点情分都不顾。 现在，他连唯一的差事都没有了。 这还不算什么，一个差事而已，他也不是多在乎，没了可以再找。 可问题是，他现在连名声都臭了。 他只是去侯府讨个说法，这狠毒的陆羽不仅打伤了他，还把他的衣服扒了扔在大街上，导致他成为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以往跟他交好的公子哥，现在纷纷恨不得避他如蛇蝎。 他的人生都被陆羽给毁了！ 他自然把所有的账都算在了陆羽的头上，在房中乱砸一通。 “陆羽害我，陆羽害我啊！” “陆羽！我李朝风不杀了你，我誓不为人！” “啊！杀了你！” 一番发泄过后，他的屋里已然没有了完好的物件。 李老太太闻声赶来，看到屋里一片狼藉，顿时心痛不已。 现在他们的生活本就拮据，连下人也就只留下了两三个。 现在他把东西砸了，又要花钱去置办！ “儿啊，你这是做什么啊！” 当然，比起这些物件，她更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风儿！我的风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李老夫人过来，李朝风当即扑进了他的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娘！陆羽这是想让我死啊，以后我还有何颜面出门？我一想到他们在背后指指点点笑话我，一想到他们鄙夷的眼神，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李老夫人闻言顿时吓了一跳，“风儿，你可不能这么想啊！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为娘可怎么办啊！” “母亲！” 母子俩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良久，李朝风的情绪才缓和了下来。 “母亲，陆羽如此害我们家，我必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听到李朝风的话，李老夫人面露难色。 她叹了口气，无奈说道：“让陆羽付出代价？谈何容易啊！” 李朝风重重哼了一声，“不过是一个武定侯罢了，陛下也不器重他，只要姐姐愿意帮我，他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定北侯？” 李老夫人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这段时间在房间内养伤，想必是没有听说陆羽已经是定北王的事。 她顿时摇了摇头，“他现在可不是武定侯了，是定北王！” “什么？！” 李朝风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牵扯到了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但他此刻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把抓着李老夫人的手，急切问道：“陆羽现在已经是定北王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陛下亲封的？该不会是假的吧！” “是啊，在你受伤那天，为娘和你姐姐一起去为你讨公道，圣旨下来的时候，我们都在场，确实是真的。”李老夫人说道。 “不公平，不公平！” 李朝风气得在房间里大喊，浑身都在发抖。 他真的破防了。 “我被打的时候好歹也是金吾卫，陛下竟然没有罚他，反而还把他封为了定北王？该死，该死……” 李老夫人立马捂住了他的嘴，厉声呵斥道：“妄议陛下，你不要命了？” 李朝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态度也软了下来。 “母亲，儿子心里苦啊！大仇不得报，我难受啊！” 李老夫人见此也心疼得紧，只好安慰着他。 “你别担心，母亲这里自有法子，只是，你要忍上一些时日。” “母亲你说！” 李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狠辣之意，“陆羽现在已经是定北王了，你姐姐若是与他成婚，便是定北王妃。日后待她生下孩子，这陆羽，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到时候，把他悄无声息的……” 她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李朝风眼睛顿时一亮。 “倒是陆羽一死，定北王的位置，必定会落到那孩儿身上。孩子还小，你姐姐又是一届女流，这定北王府，不就是你这个小舅子说了算吗？” 听着李老夫人描绘美好的未来，李朝风也痴痴笑了。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定北王府呼风唤雨的日子。 但很快，李老夫人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现在你别高兴得太早，万事都需要忍。你姐姐从战场上回来便退婚，想必陆羽心中也是有怨言的，再加上你又去惹恼了他，他估计不会那么容易松口。” 李朝风顿时有些急了，“母亲，那依你看，我该怎么做？” “等你的身体好了些，去找他，登门道歉。” “我？道歉？”李朝风指着自己的鼻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挨打的是我，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向他道歉？分明应该是他陆羽向我道歉才是！况且，本就是他们陆家对不起我们李家，要不是那陆徽决策失误，父亲怎么会死在南虞边境？是他们欠我们家的！” “风儿！”李老夫人厉声呵斥道，“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母亲刚刚跟你说的，都白说了吗？” 李朝风一脸不情愿，却还是低下了头。 “母亲，我错了，等我身体好了些，就去给他道歉。” 闻言，李老夫人的表情这才缓和了许多。 “这才对！” 她抚摸着李朝风的头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等陆羽死了，这王府，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孩儿受教！” 李老夫人这才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你能这么想，母亲就放心多了，你要时刻谨记，小不忍，则乱大谋。” 李朝风点点头，捏紧了双拳。 “孩儿记住了！” 李老夫人点点头，“你能这么想，母亲就放心了。” “王府新立，很多官员都往那边送上了贺礼。既然打算讨好陆羽，那咱们也不能落下，否则也说不过去，我明天就去准备准备，亲自送过去。” 李朝风叹了口气，“娘，真是难为你了。” 李老夫人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为了我儿，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陆羽，这份仇他暂且先记下了。 待日后王府落到了他李家手里，他必定要让陆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28章 小师姐云裳 次日，陆府就收到了李老夫人亲自送来的贺礼。 阿才只看了一眼，就挥了挥手。 “李老夫人还是拿回去吧，你的东西，我们王府可收不起。” 这陆李两家都闹成这样了，也不知道这李老夫人是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上来送贺礼的。 他要是敢私自收下这李家送来的贺礼，回头侯爷知道了，不得扒了他一层皮？ 李老夫人面色有些难看，“你一个奴才懂什么？让你们王爷出来见我。” 阿才看着她，笑了。 “李老夫人这不是在说笑吗？你是何等身份，竟然敢让我们侯爷屈尊降贵来见你？你也配？” 李老夫人气得不行。 以前她女儿和陆羽还没退婚的时候，这狗奴才哪回见了她不是恭恭敬敬的？如今竟然敢对她这么无礼！ 等日后她女儿成了定北王妃，第一个要发落的，就是这狗奴才！ “我们走，这贺礼放这，总可以吧？” 阿才俯首，“还请李老夫人连您的贺礼一块带走，我们王府不收。” 李老夫人怒道：“你对老身这般态度，陆羽知道吗？小心他砍了你的头！” “这就不劳李老夫人费心了。” “你！” 李老夫人还想继续闹下去，但这是在王府门口，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她也丢不起这个脸。 当即拂袖离去，“我们走。” 看着李老夫人上了马车，阿才朝她啐了一口。 “呸！老不死的东西，不要脸！” 晚上陆羽回来，阿才便把这件事报给了他。 陆羽点了点头，“嗯，做得好。” 李府的东西确实不该收，也不能收。 收了以后更掰扯不清了。 更何况，神鹰军营救太子被伏击一事还没查清，他就更不想跟她们有任何牵扯了。 “陆羽哥！陆羽哥！” 御风兴致冲冲地闯了进来，手里还捏着一只小白鸽。 陆羽也忍不住被他的情绪感染，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小师姐，要回来。”御风一本正经的说着。 小师姐？ 陆羽入门之后，师尊就再没收过别的女弟子。 御风的小师姐，不就是他的小师姐吗？ “云裳？” “嗯！” 御风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难掩兴奋，把手里的小纸条递了过来。 “师姐说。”他指了指陆羽，“洗干净，等她！” 陆羽脸色当即一黑。 这个云裳！ 说话也不注意点，御风还是个孩子啊！ “咳咳，她还说了什么？” 御风摊了摊手，“没了。” 陆羽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的思绪，却回到了以前还在玉华山上的时候。 玉华山上所有师兄姐都知道，云裳喜欢他。 但那个时候他已经和李琼月定亲了，自然要跟云裳保持距离。 云裳依旧对他穷追不舍了很长一段时间。 “你虽然年长我两岁，但我比你早入师门半年，你须得唤我一声师姐！” “什么？你有未婚妻了？她与我相比，谁更漂亮？” “那么小就定了亲，你怎知道你是真的喜欢她？” “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愿意为了你背弃整个世界，你那未婚妻可愿意？” …… 后来他受伤导致武功尽失，云裳来找过他一次。 但被他伤透了心，走了。 从此以后再没了消息。 后来听说她游荡江湖去了，陆羽也就一直没收到过她的消息。 思绪回笼，陆羽的心情有些复杂。 都过了这么久了，她还没放弃么？ “她，近几年还好么？” 御风摇了摇头，“不知道。” 陆羽也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有些多余，御风一直待在玉华山上，而云裳去闯荡江湖了，她也不是喜欢书信闲聊的人，御风怎么了解她的近况？ 只是，她现在要回来了，自己要怎么面对她？ …… 李府这边，李琼月得知自己的母亲去王府送了贺礼，还被撵出来了，又发了一通脾气。 “母亲！您真是糊涂！”李琼月气恼道，“那陆羽就是想看我们后悔，他刚被封了定北王，您就巴巴地上去送礼，不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吗？这下好了，礼没送成，还受此大辱！” 李老夫人本就心烦，听到这话，更加生气了。 “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姐弟俩！” “倒是你，放着好好的王妃不当，你去和一个家世背景全无的秦照牵扯不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秦照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母亲！” 李琼月愠怒道：“应该是陆羽给您下了什么迷魂药才对，他都这么对我们了，您还上赶着……” 话说到这里，李琼月顿住，她还是不愿意把话说得太难听，毕竟是自己的母亲。 “你、你……”李老夫人站起来，跺了跺脚，指着李琼月怒道，“你这是非要气死我不可啊……” 说着，李老夫人顿觉一阵眩晕，她“哎哟”一声，抚着额头坐回到了椅子上。 看到她这副样子，李琼月立马软了下来，“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我这头风又犯了！” 李老夫人咬着牙说道，她现在着实是疼得厉害。 自从陆羽找洛神医给她施针之后，她的头风就好了许多。 但洛神医当时也吩咐了，一定要好好养着，切忌动怒。 这几天她就一直觉得不太舒服。 李琼月一下子就急了起来，“那怎么办？我、我这就去给您请大夫！” 见她要走，李老夫人一把拉住了她。 “寻常大夫管什么用？我的头风，只有陆羽府上的洛神医才能治！” 李琼月听了一怔，怎么又是陆羽的人？ 陆羽这些年，为了笼络她的家人，为了得到她，到底费了多少心思？ 李琼月跺了跺脚，“秦照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不要这么说他！这一切都是陆羽的诡计，他就是想利用您给我施压，好让我回到他的身边！您可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 第29章 求医 李老夫人一边抚着额头，一边说道：“你这就去找陆羽，去他府上把洛神医请过来给我看病。” 李琼月紧紧咬着下唇。 去找陆羽？ 她倒也不是不能去，只是，她去了，那陆羽便会让洛神医过来给他看病吗？ 怕不是这么简单。 她要想请来洛神医，恐怕要付出代价。 这个代价，就是她自己。 陆羽怎么会放过这个得到她的机会呢？ 可她若是不去，那母亲怎么办？ 一边是心爱之人秦照，一边是生养自己的母亲。 李琼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见李琼月没有动作，李老太不禁怒从心起。 “你怎么还不去？” “母亲，我……” “难不成你想眼睁睁看着我死么？” 看着李老夫人的面色越来越不好，李琼月当即慌了。 “母亲！您先别着急，我、我这就去！” 看着李琼月出了门，李老夫人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这女儿，就是太过傲气了。 陆羽一向心软，只要她向他低头，好好认个错，凭着陆羽对她的感情，他们很快就会和好如初。 到时候，整个定北王府，还不是他们李家人说了算？ …… 定北王府门口。 李琼月望着这块牌匾，心情十分复杂。 这里从神鹰帅府，变成了武定侯府，又变成了定北王府。 此时，她心中想起的，却是她跟陆羽两人儿时的种种。 那个时候的他们，是多么的美好啊！ 就因为她选择了别人，陆羽逼她至此，这真的能算得上是爱吗？ 不，只是占有欲而已。 陆羽只是想占有她。 虽然她很看不起陆羽的所作所为，但现在母亲的病最为重要，她没有别的选择。 本想直接走进去，可想起上次被拦一事，李琼月还是耐着性子说道：“麻烦通传一下，建威将军李琼月求见。” 门房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进去。 本以为陆羽会再次将她拒之门外为难她，可她想错了。 不过片刻，门房再次出来，面对她的表情也恭敬了些许。 “李将军，王爷有请。” 李琼月心中冷笑一声，果然，陆羽心中还是有她的。 这就忍不住了么？ 她倒要看看，这段时间的事，他要如何跟她解释！ 李琼月抬脚，一脸清冷孤傲地踏进了定北王府。 会客厅里，陆羽在主座上喝着茶。 李琼月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陆羽。 那从容不迫的模样，让她一时间就想起了曾经那个战马上的少年郎，心中微微动容。 他们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陆羽瞥了她一眼，“坐。” 他让李琼月进来，自然不是为了聊天的。 有些事，他要问清楚。 李琼月冷哼一声，微微扬起下巴，坐在一旁的座位上。 她等着陆羽给她道歉。 诚意不够，她是不会原谅他的！ “不知李将军找我何事？”陆羽开口问道。 这生硬疏离的语气，让李琼月皱了皱眉。 他又在搞什么？ 都这样了，他还要端着吗？ 本来想呛声几句，但想起母亲的话，李琼月还是将心中的火气强行压了下去。 “母亲的头风又犯了，只有你府上的洛神医才有医治的办法，你速速让他跟我回府给母亲看病。” 听到这理所当然的话，陆羽面色不变。 “洛神医是本王府上的客人，不的属下。而且洛神医看病一向全凭心情，你若是想让他去为你的母亲看病，自己去请，本王奈何不了他。” “你！” 李琼月怒目而视。 她哪里不知道，这只是陆羽的伎俩而已。 什么全凭洛神医的心情？ 那以前这洛神医怎么就能给他母亲诊治，这还不是他陆羽一句话的事？ “陆羽！” 李琼月直接拍案而起，“有些事别做太过了！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你别把我的耐心耗光，现在你立刻让洛神医跟我去李府给我母亲治病，我们的婚事就还有回旋地余地。你若是再这么一意孤行，我便连半分机会都不给你了！” 陆羽：……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面前的李琼月。 当初，他是怎么就看上了这个女子呢？ “本王到底是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这么自信，以至于你在边境与人通奸还觉得本王会再要你？” “你！” 李琼月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陆羽，你，竟敢这么说我？” 陆羽调整了一下坐姿，淡淡开口道：“本侯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么？” “你胡说八道！我跟秦照才不是你说的那般不堪！” “是么？” 对上陆羽探究的眼神，李琼月不自觉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你休得血口喷人，侮辱我和秦照！” 陆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本王听说，在西境，那秦照可没少爬进你的账房里。” 李琼月闻言，心中顿时一惊。 他，是怎么知道的？ 反应过来后，一阵羞怒，“你调查我？” 陆羽摇了摇头，“本王没那么闲，是你们做事太不避讳，知道的人可不少，有未婚夫的李琼月李将军，在战场上与野男人通奸。” 她总算知道了陆羽对她的态度为什么变化这么大，原来他已经知道自己和秦照私定终身的事了！ 陆羽是个男人，这样的事发生在他的身上，他不生气就怪了！ 自己和秦照的事情被拆穿，李琼月心虚的同时又有些恼羞成怒。 “别人的风言风语，你也信？陆羽，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听信谗言之人呢？你让我进来，并不是想救我的母亲，而是想羞辱我，是吗？” “刚刚已经说过了，本王没这么闲。”陆羽说着，审视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不过，本王确实有事要问你。” 李琼月将头撇到一边，“什么事？” 陆羽直直盯着她的面孔，不放过上面闪过的每一个表情。 “这几年，你的父亲……有没有联系过你？” 第30章 她是在想陆羽吗? 李琼月先是怔了一瞬，而后猛地站了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父亲已经去世三年了，这件事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不是你们害死他的吗？” “你问这话，是想羞辱我父亲，还是想咒我死？” 陆羽盯着李琼月，只见她除了愤怒之外，再无其他情绪。 他收敛了目光。 看来，他猜的没错。 李德全还活着的事，连李家人都不知道。 至少，李琼月是不知情的。 那问题来了。 李德全抛妻弃子留在南虞，又是为何？ 李琼月气得捏紧了拳头，身体都在微微发抖，“陆羽，我告诉你！虽然你现在身处高位，但我们李家也不是那么好欺……” “行了。”陆羽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的话问完了，你走吧。” 李琼月：？ 她怔怔地看着陆羽，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让他走了？ 李琼月差点愤而甩袖离开，忽然想起了母亲的病，才又忍了下来。 “洛神医呢？快让他跟我回府给母亲看病！” 陆羽道：“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你想让洛神医去给你母亲看病，就自己去请，能不能请的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你！” 李琼月狠狠瞪了陆羽一眼，转身离去。 偌大的王府，她连洛神医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只好随便找了个下人问话，才得知洛神医的住处是梅园。 这里她早已轻车熟路，自然知道梅园在哪里。 李琼月起身，狠狠瞪了陆羽一眼，转身去了梅园。 只是，她连洛神医的面都没见到，便被药童拦在了外面。 “我师父说了，李家人德行有亏，给你们治病，他怕以后会折寿。此后，他老人家不会再给任何一位李家人治病。” 李琼月脸色十分难看，“是陆羽的意思？” “是师父的意思。” 李琼月握紧双拳，心里已经对陆羽恨到了极点。 不愿意？ 恐怕只是借口而已！ 还不是全凭陆羽的一句话？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把人绑过去治病。 毕竟洛神医在京城乃至整个庆国的名气都大的，不少达官贵人都请他入府治过病，她要是真把洛神医绑回去，恐怕一夜之间会多出来许多仇家。 她只能把这笔账算到了陆羽身上，转头去找陆羽。 无法，李琼月只得回去找陆羽。 陆羽正在花园里喝茶，老远就听到了李琼月气愤的声音。 “陆羽！你故意的，是不是！” 陆羽浇花的动作一顿，皱了皱眉，不悦地看了过去。 她还有完没完了？ 李琼月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开口便是兴师问罪。 “你是不是提前就跟洛神医通过气了，让他不要再给我母亲医治？还假惺惺地让我过去找他，你当真是个伪君子！” 陆羽冷笑一声，“你真当我没脾气是吗？” 李琼月直接拔出了剑，只是，这剑锋还没对准陆羽，一道残影翻了出来，将她手中的剑打落。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已然掐上她的脖子，将她提到了半空中。 李琼月面色涨红，窒息让她失去任何反抗能力。 御风眼中染上杀意，他指节微动，正要将手中脖子掐断之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御风！” 御风转头看向陆羽。 陆羽无奈地叹了口气，“再不放开她，她就要死了。” “骂你，该死。”御风道。 陆羽摇了摇头，“但她现在还不能死。” 御风撇了撇嘴。 “好吧。” 他眼睛转了转，把手里的李琼月扔了出去，砸进了一旁的荆棘花丛里。 杀不了？ 那就吃些苦头好了。 李琼月从花丛里爬了出来，趴在地上剧烈咳嗽着，身上脸上已然多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擦伤划伤，看起来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陆羽，你竟敢……” 御风拧了拧眉，一道冰冷的视线直射向她。 “嗯……？” 李琼月顿时噤了声，咬紧了牙关，看向御风的眼神中带有丝丝惊恐之意。 那种窒息的感觉……刚刚，是她离死神最近的一次。 哪怕是在战场上，她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毕竟她是个将军，打仗的时候，她只需要让小兵冲在前面就好了。 可是，刚刚她真的尝到了死亡的味道！ 让她更绝望的是，在这少年的手下，她竟然连一丝一毫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李将军，还不走？是想让我送你？”陆羽冷声问道。 “不必！” 李琼月狼狈地爬了起来，硬着头皮开口，“陆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今日所作所为的！” 丢下一句狠话，便转身愤然离去。 虽然看起来狼狈，但她身上都是小小的划伤居多，并没有伤到骨头内脏。 路，她还是能走的。 看着李琼月走远了，陆羽收回目光。 下一秒，御风的脸放大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陆羽：…… 都十多岁了，怎么还跟八岁的时候一样？ 他伸手摸了摸御风的脑袋，“御风真厉害。” 御风心满意足地笑了。 “下次，再杀。” 陆羽的表情顿时僵住。 “不行，她不能死在这王府里。” 御风挠了挠头，随后眼睛一亮，指了指围墙之外，“外面，可以？” 还没等陆羽开口，他直接飞身起来。 陆羽眼疾手快，抓着他的脚腕把他拽了下来。 重新回到地面的御风一脸疑惑，“陆羽哥？” 陆羽一阵无语。 “外面也不行，留着她还有用。”陆羽用力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还有，你还是个孩子，不要动不动就杀人，明白了么？” 御风捂着脑袋，一脸失望地点了点头。 “好吧。” 李琼月从王府离开，回到李宅后，就直接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连李老太太的病情她都抛到脑后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失魂落魄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脸上多了几道划痕，虽然不深，却也很明显。 至少短时间内，她不能再顶着这张脸见人了。 陆羽好狠的心，他是想毁了自己的脸，让秦照嫌弃她，然后他在站出来么？ 真是可笑，秦照怎么可能是这么肤浅的人？ 陆羽注定要失望了。 李琼月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头疼无比。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回京之后，总有烦心事在围绕着她。 以前她还和陆羽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天塌下来，都有陆羽在她面前顶着。 可现在呢？ 想着想着，李琼月心中忽然一惊。 她刚刚……在干什么？ 她这是在想陆羽吗？ 第31章 小人得志 意识到这一点，李琼月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已经是秦照的人了，为什么还会想陆羽？ 不不不，一定是她的错觉。 李琼月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 一定是这段时间的烦心事，让她昏了头。 她心里爱着的是秦照。 至于陆羽，她对他只有恨。 如此想着，李琼月这才松了一口气。 …… 朝堂之上，昭顺帝雷霆震怒。 “这些个前朝欲孽，真是好大的胆子！” 朝堂上所有官员，皆跪了一地，无一人敢开口说话。 “这大庆在朕的治理下国泰民安，海晏河清，他们还敢出来闹事！”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竟然让那前朝余孽勾结南虞，拿下了我大庆足足两个城池！是不是要等他们打到京城，你们才能反应过来？” 昭顺帝平息了些许怒火，轻揉着太阳穴。 兵部尚书谢宏骏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当务之急是要派一位能征善战的将军领兵前往收复失地，否则将有损我大庆国威！” 昭顺帝抬了抬眼皮，“谢卿，你觉得多少兵马合适？” “这个……”谢宏骏犹豫了一下，“依微臣看来，至少六万。” 昭顺帝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你们，谁愿意领兵前往南疆剿灭叛党，收复密州、单城这两座城池？” 昭顺帝话音刚落，一人声音便响了起来。 “陛下，微臣愿意带兵前往！” 昭顺帝的目光落到了这人身上，眯了眯眼睛。 “李琼月？你？” 李琼月再次拜了下去，“微臣愿替陛下分忧！” 昭顺帝没有说话，而是仔细考量着。 这李琼月虽是女儿之身，能爬到今天这一步，也是有几分能力的。 但剿灭叛党非同小可，若是出了岔子，难免会有损皇室威严。 比起李琼月和秦照，他当然更相信陆羽了。 昭顺帝下意识看向了陆羽。 “陆羽，你怎么看？” 陆羽闻言站了出来，“微臣也愿意带兵前往南疆剿灭叛党。” 陆羽话音刚落，秦照顿时就急了。 “陛下，剿灭叛党一事非同小可，陆……定北王已经数年没带兵了，想必也有些生疏了。再者……” 秦照说着，看了陆羽一眼，“微臣听说，定北王前些年受了伤，导致武功全失，微臣认为，定北王既然受了伤，就该好好在家里养伤才是，剿灭叛党这种事有我们就够了。” 陆羽淡淡开口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秦将军不也是一年前才上的战场？” 秦照轻哼一声，“可我也是刚从战场上回来的，比不得王爷，在京城养尊处优了三年。” 昭顺帝心情有些烦躁，他抬了抬手，“行了，先别吵了。” 陆羽也不愿与他争吵，直接说道：“陛下，剿灭叛党，微臣只需要四万兵马便足够。” 李琼月惊讶地看着他。 四万？ 她记得叛军可是有六万余，而且他们还占据了有利的地理位置，谢宏骏说的五万是比较合适的。 可陆羽竟然说他只需要四万？ 他是要打算以少胜多吗？ 呵呵，她倒是没想到，陆羽竟然拿贪功冒进到了如此地步！ “哦？”昭顺帝挑了挑眉，“此话当真？” 陆羽点了点头，“微臣有把握。” 他仔细研究了密州和单城的地势，四万，对于他来说，足够了。 见状，秦照顿时就急了。 “启禀陛下，微臣只需要三万！三万便足够！” 顿时，大殿里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李琼月更是瞪大了眼睛，他是疯了不成？ “秦照你……” 秦照抢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陛下，你有所不知，微臣曾在家乡青林县带兵剿匪，以两千兵力，剿了匪徒上万人！此次剿灭叛徒，微臣有信心！” 听到这话，大殿中唯一知道内情的陆羽和太子，表情顿时微妙了起来。 李琼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怎么能这么莽撞，为什么就不跟她商量一下？ 三万对付六万多的叛军，真的能有胜算吗？ “哦？”昭顺帝也挑了挑眉，看向秦照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你所言当真？” 秦照再度一拜，“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陛下！” 众大臣也讨论了起来。 “陛下，既然秦将军如此勇猛，不如就让他带上三万兵马前去一试。若是能以三万兵力剿灭叛党，定能扬我大庆雄威！” “陛下，微臣认为，剿灭叛党一事需谨慎，不可冒险，还是让定北王带着四万士兵前去比较合适！” “李大人，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周大人慎言！本官可没有这个意思！” ……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昭顺帝一声呵斥，让大殿众臣顿时安静了下来。 别说，他倒是有几分让秦照去剿灭叛党的想法了，只是…… 昭顺帝有些迟疑地看向了陆羽。 陆羽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站了出来。 “既然这样，那就让秦将军去吧。” 秦照看了看陆羽，轻哼一声，挺直了脊背。 还算他识相。 “好，那就让任命秦照为这次兵马大元帅，李琼月为副帅，剿灭前朝余孽，清除叛党！” “谢陛下！微臣定不负陛下重望！” 退朝之后，不少大臣都围到了秦照身边。 “两千兵力剿匪上万，秦将军这等战绩当朝无人能比啊！” “秦将军威武，我们现在就等着秦将军的好消息了！” “恭喜秦将军，贺喜秦将军！” …… 秦照笑呵呵地应对着各位大臣，李琼月跟在他的身边，忧心忡忡。 陆羽看了他们一眼，揣着手走了过去。 “王爷留步！” 陆羽停下脚步，看着秦照得意洋洋地追了上来。 “王爷，你也别怪我跟你争抢，剿个叛党而已，带着四万兵力过去，属实有点多余了。我也是不想浪费朝廷兵力，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第32章 出征平叛 看着秦照那副小人得意的嘴脸，陆羽笑了笑。 “哪里哪里，那就静候秦将军……啊不，秦大元帅的捷报了！” 秦照愣了一下，有些狐疑地看了陆羽几眼。 他都做好了和陆羽呛声的准备，只是这陆羽……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本王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看着陆羽转身离开的背影，秦照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他上前搭话，本来就是想看陆羽气急败坏的。 可陆羽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他感觉自己似乎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只是，陆羽真如他表现的那般云淡风轻吗？ 倒也未必。 那么一个肥差到了自己手里，若是他立功回来，陛下必定龙颜大悦，到时候他在朝中的地位必定更上一层楼！ 陆羽对此心知肚明，他又怎么会不甘心呢？ 所以，他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肯定都是装出来的！ 秦照一脸不屑的样子。 他早该想到了，毕竟这陆羽就是一个伪君子。 呸！虚伪！ 眼见几个大臣朝自己走了过来，秦照立马收起了脸上鄙夷的表情，笑脸相迎。 出了宫，李琼月三两步走了过来，把他拉到一边。 “秦照！你疯了？！” “我没疯。” 秦照轻轻甩开她的手，脸色也冷了几分，“怎么，你这是不相信我？” 他这副态度，让李清玥心中也来了气。 “这是什么相信不相信的问题吗？三万兵力，打六万多的叛党，你怎么敢的啊？” “怎么不敢？”秦照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她，眉头拧得紧紧的，“畏手畏脚，只会一事无成。你觉得你做不到的事，我就一定也做不到吗？你别忘了，当初我可是用两千的兵，剿了近一万的匪徒，这不是更难吗？可我秦照，还是做到了！” “那不一样！”李清玥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才好了，“匪徒和叛党不一样，前朝余孽，那可都是有组织的亡命之徒！” 秦照睨了她一眼，“所以，你怕了？” “我不是怕，我只是觉得这样太不切实际了。” 李清玥说着，就要拉着他回宫。 “走，你跟我去找陛下，让他再多派一万的兵力……” 秦照闻言，顿时甩开了她的手。 “我说了，三万便足够，你怎么就不信我呢？难道，在你眼里，我秦照就是这等无能之辈吗？” “而且，你没看那陆羽也想抢下这个差事吗？若我不先把握住先机，让那陆羽抢了去，我们怎么有立功的机会？” 听到秦照这么说，李清玥也冷静了下来。 确实是这样。 从某些方面来看，秦照其实也没做错。 这次机会若是让陆羽抢先了，到时候他们可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只是，三万的兵……李清玥心中实在是担忧。 思虑再三，她抬头望向秦照，“你真的有把握，只用三万的兵力便能剿灭叛党？” 秦照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那是自然！” 见他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李清玥也逐渐放下了心。 是啊，她有什么好不相信秦照的呢？ 毕竟，秦照可是难得的人才，智勇双全，英勇无比。 她喜欢秦照，一开始就是看上了他的能力。 李清玥深吸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听到李清玥的话，秦照这才笑了。 “月妹，我就知道，你是能理解我的。此事虽然有难度，可我们也别无他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不然要是被那陆羽抢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李清玥垂下眸，“对不起，秦照哥哥，刚刚是我有些急了。” 秦照笑了笑，“这有什么的？我还能不知道你吗，你也是担心我。” “秦照哥哥……” 李清玥望着他，眼里的深情都快溢出来了。 “这一次，我们定要立功回来，给那陆羽一记响亮的耳光！” “好！” 回想起陆羽方才吃瘪主动把差事让给他的样子，秦照就觉得心里舒坦。 秦照捏了捏她的脸蛋，“等我们从南疆立功回来，就成婚，好不好？” 李琼月把脸埋入他的怀中，羞涩一笑，“秦照哥哥，我都听你的。” …… 下朝之后，陆羽正准备出宫，皇上身边的苏德明苏公公来了。 “王爷，皇上让老奴来带您去一趟御书房。” 陆羽微微点了点头，“劳烦苏公公带路。” 苏德明笑道：“王爷客气了。” 御书房里，昭顺帝还没到，陆羽等了半盏茶的时间，他才出现。 陆羽立马起来行了一礼。 昭顺帝摆摆手，“坐。” 他坐到了龙椅上，看向下方的陆羽。 “朕之前答应过让你去南疆的，今天却把这个差事给了秦照和李琼月，你心中可有气？” 陆羽道：“微臣不敢，皇上这么做，自有皇上的用意。” “哈哈哈哈，你啊！”昭顺帝爽朗地笑了笑，“你说的没错！朕确实另有用意。” 陆羽问道：“皇上是想用李琼月把李德全引出来？” 听到陆羽的话，昭顺帝神色不禁闪过了丝丝意外，很快又觉得理所当然。 “确实。”昭顺帝点了点头，“朕特意把掌兵之权交给他们，想看看能不能把李德全这条大鱼钓上来。” 陆羽微微皱眉，“可这样，风险未免太大了。” “你说的没错。”昭顺帝话锋一转，“所以，朕还留了后手。” 陆羽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皇上说的这个后手，是我？” 第33章 秦照的决策 从宫里出来之后，陆羽先是去找了一趟洛神医，然后径直回了书房，仔细研究着南疆密州和单城的地图。 南疆他不是第一次去了，也算是有些了解。 但这密州和单城，他却从未踏足过。 密州和单城紧挨在一起，被深山老林环绕着，易守难攻。 不熟悉地势的人进入这种密林之中，很容易吃亏。 这两座城池已被前朝逆党占领，且他们兵力不少，要想收复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特别是单城，虽小却易守难攻。 但单城物资匮乏，如果要打仗，所需的粮草只能靠密州那边供应。 但密州在单城的侧后方，背靠南虞国，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若是单城那边的叛军回过神来，直接跟密州合成包围之势，便是不小的麻烦。 南虞国再插一手，就更凶多吉少。 秦照想用三万的人马把密州和单城抢回来，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当初他剿匪成功，是捡了个大漏子。 这回清除叛党，就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 次日，秦照和李琼月带领的三万大军，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日月如兼程，两日的时间，就到了南疆。 前面就是单城了。 越是靠近单城和密州，秦照的心情就越是激动。 就仿佛，那两座城池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一次，他只能成功！ 到时候回到京城，他就是赫赫有名的秦大将军了！ 就算陆羽是定北王又如何？他秦照，不怕他！ 到达南疆之后，休整了半日，秦照便召集众将领，开始制定战术。 “我先与崔将军，带领一万人马去探探虚实，月妹你带着剩下的两万人马原地等候我们的消息。” 崔将军本名崔同，曾经也是神鹰军麾下的将士。 这李清玥曾是少帅的未婚妻，却与外男勾搭在一起。 他对于秦照和李琼月这两个人，自然是看不惯的。 若不是皇上旨意，他压根不想跟着这两个人来南疆，还听命于他们。 此刻听到秦照的话，崔同当即就提出了质疑。 “既然是前去探探虚实，又何必带上一万人这么多？” 一时间，在场几位将领的目光纷纷看向了崔同，包括李琼月和秦照。 李琼月微微皱眉，也开口说道：“确实，一万人有些多了，容易打草惊蛇，要不这样，我带领两千人先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照抬了抬手打断了。 秦照勾了勾嘴角，看向了崔同。 “怎么，崔将军是对我的决策有意见？” 崔同一怔，对上秦照的视线，发现他对自己有很明显的敌意。 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当即冷哼一声，“我只是提出我的意见罢了，秦大元帅不必这么针对我。” 秦照嗤笑一声，“针对你？我哪敢啊，我看你不是提出自己的意见，你是对本元帅有意见，是吗？” 崔同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状，另一位刘副将也忍不住站了出来，想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 “元帅，您消消气，崔将军不是那个意思，况且他说的也并无道理，前面就是深山老林，带着一万的人……” “刘副将！” 秦照打断了他的话，有些阴阳怪气地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崔将军，以前都曾是神鹰军旧部吧？” 听到秦照提起了神鹰军，李琼月皱了皱眉。 秦照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让我猜猜，你们现在跟我作对，该不会都是陆羽授意的吧？” “元帅！慎言！”刘副将隐忍着怒意道，“我们怎么跟你作对了？” 崔将军也很不服气，“况且这关少帅……关定北王何事？” “少帅？” 秦照讥讽地笑了笑，摇摇头，“看来，还是被我猜对了。我真是搞不明白，陆羽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能对他这么忠心，专门来给我使绊子？” “你再说一遍！”崔同当即就不乐意了，“你怎么说我们都可以，但你绝对不能侮辱曾经的神鹰军少帅！” “哟呵？” 秦照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还真是好一条忠心的狗啊！” “你！” “行了！” 李琼月呵斥一声，“都不要吵了！” 她有些不满地看了秦照一眼，小声说道：“你也少说两句吧。” “既然月妹都发话了，我也就不跟你们计较。你们别忘了，现在我秦照才是这次平叛的大元帅，你们只能听从我的指挥。若是再生事端，我定不饶你们！” 秦照冷声开口，他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 “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第34章 出状况了 在场的人大多数都对秦照很不服气，但碍于他是皇上亲自任命的大元帅，只能把这份不满压在了心底。 “是。” 秦照依旧按照他原先的计划，带一万人先去探路，只是把崔同留下了。 等李琼月和秦照离开之后，营帐里几个人开始讨论了起来。 “这姓秦的到底行不行？” “哪有探路带这么多人去的，是嫌敌方发现不了自己吗？” “我看啊，他就是贪生怕死！” “这李将军好歹也是少帅亲自教导出来的，以前还行，怎么现在也开始犯起糊涂来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呗！能看上秦照这样的草包，这李将军着实也不怎么样！” …… 秦照正在清点兵马，他真打算自己带人前去探路。 李琼月却忧心忡忡。 不知道为什么，秦照很讨厌看到她这副表情。 只有不信任，才会担忧。 难不成在她的心里，自己终究是比不上陆羽吗？ 秦照心里犯起了嘀咕，却没有表现出来。 李琼月思索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秦照哥哥，要不还是我带着人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月妹，你是不相信我吗？” 李琼月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带这么多人过去，万一这些叛军在前方设了陷阱，恐怕……” 会损失惨重。 这些，李琼月没说出口，怕伤了秦照的面子。 秦照摇头笑笑，“你们女人啊，做事就喜欢优柔寡断，畏首畏尾的，这样能成什么大事？我这么做，自然是有我的打算。” “我先带着一万人过去，若是碰见了叛党，那便即刻剿杀！一来可以削弱敌军，减轻你们的压力。二来，你们休整好了之后，能以更好的状态去剿灭叛党。” “再者，若我们真遇到了危险，不是还有你们在后方吗？” 李琼月不解地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变成了一句”好吧”。 她总感觉这样有些不合适，可秦照也是有经验的人，他曾带着两千的兵力剿灭了上万匪徒。 或许，他的方法才是对的。 李琼月深吸了一口气，面上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秦照哥哥，那你千万要小心。” 秦照把她拥入怀中，语气带有些许歉意。 “对不起，月妹，是我没用，不会投胎，没有生在一个好的人家，什么都要自己打拼。不像有些人，光是投对了胎，就什么都有了。” 秦照这话，让她莫名地想起了陆羽。 他是真的会投胎。 从小他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可她呢？只能靠着他的施舍沾沾光，才能享受到一些优越的待遇。 可她真的想要他的施舍吗？ 不，她不想。 她李琼月也是个高傲的人。 她更喜欢的，还是靠自己双手打拼未来的秦照。 武定侯又怎样？定北王又怎样？ 她跟秦照还年轻，只要他们愿意好好打拼，什么都会有的。 他们才不是像陆羽一样坐享其成的人！ “秦照哥哥，你不必说抱歉，你很好，你的好我都知道！”她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以后，我们一起打拼属于我们自己的辉煌。” “等我们这次立功回去，我们就成亲，好不好？”秦照轻声问道。 李琼月羞赧一笑，“好。” 秦照摸着她的秀发，眼神却看向了别处。 等他和月妹成亲那天，看那陆羽还装不装得下去！ 跟李琼月告别之后，秦照便带着一万大军浩浩荡荡出发了。 从他们所驻扎的地方到单城，要经过一片深山密林。 刚走了一段路程，秦照带领的大军便碰到了一些叛党。 在秦照的命令下，士兵们一冲而上，将这些叛党杀了个七零八落。 将士们士气大振，纷纷叫好。 “元帅威武！元帅威武！” 秦照听了心情大好，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建功立业封侯拜相的光明未来。 到时候，他必定要将那陆羽狠狠踩在脚底下！ 剩余一些叛军见情况不妙，则仗着熟悉地界的优势直接逃离，刚尝到点甜头的秦照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当即下令要追上去。 有人建议先不管他们，探路最为重要。 但这些人都被秦照怼了回去。 “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剿灭叛军！” “现在都看到叛军了，你们一个个畏首畏尾的当什么缩头乌龟？这么胆小来什么南疆，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好吗？” “你们怎么就敢肯定这些叛党不是看我们来了，出去报信求援的？万一真让他们拉来了援手，你们这些人该当何罪？” 他把这些人一一怼了回去，“从现在开始，若是再让我秦照听到一句退缩之意，全部军法处置！” 他带上五千人马追了上去，其余人则在后面跟着。 顺着叛贼的踪迹追了半个时辰，却连人影都没看到，一时之间，秦照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但自己狠话说在了前头，现在说回去的话，他又拉不下脸。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追了下去，期望能追上这些叛贼，将他们剿灭。 又过了半个时辰。 秦照停了下来，脸色十分不好看。 他眉头皱了起来，嘴唇也紧紧抿着，一一扫过后面的将士。 这个时候，怎么没人说不追了？ 他也想回去，只是苦于没有台阶下。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毕竟他刚刚可是说了，谁要是再说一句回去的话，军法处置。 “他们熟悉地形，这些贼寇想必已经跑远了，我们再追下去也是无益，原路返回！” “是！” 秦照走在前头，带着人马原路返回。 不知道走了多久，逐渐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元帅，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这话，算是把所有人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秦照脸色一黑。 他也发现了。 他们是顺着来时的踪迹走的，那么多人走过，必定会留下不小脚印，但前方，他们的踪迹就是没了。 而且，此处陌生得很，他确定他没来过。 那这些踪迹是怎么回事？ 是叛贼故意制造的？ 好狡猾的叛贼！ 秦照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 在这种深山密林里，晚上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危险呢。 “沿着原路返回，找到正确的回去的路！” “是！” 这时，军队后方似乎是发生了动乱。 秦照心情本就烦躁，此刻更是不耐烦到了极点。 “那边又怎么了？” “禀告元帅，是马蜂！好多好多马蜂！” 第35章 因你们而死 一时间，整个队伍都乱了起来，士兵们的惨叫声不断传来。 秦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当即大怒道：“乱跑什么？小小马蜂而已，也值得你们这么惊慌失措？一群大老爷们，被几只马蜂吓成这样，还有没有点男儿气概了！” 他拔出手中佩剑，“都给我好好站住！否则就地格杀！” 混乱中，他身边的一个亲信士兵终于搞清楚了状况。 “元帅！快跑！那是杀人蜂啊！被蛰一下可是会死人的！” “什么？！” 秦照怔在了原地，连手中的佩剑也不知不觉掉到了地上。 看到不远处漫天的杀人蜂，渗人的嗡嗡声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许多被蛰到的士兵躺在地上哀嚎抽搐，还有一些已然没了动静。 秦照顿时大惊，他顺手抓住身边提醒他的那个士兵，上手就扒他的衣甲。 “元帅！元帅你这是做什么！” “我会死的！秦大哥！我家里还有老母要养！我媳妇才刚给我生了个……” “闭嘴！”秦照一拳将他打晕，把他的里衫扒了下来，罩在自己头上，转身便跑了起来。 身后那名被打晕的士兵硬是被蛰醒了，惨叫连连，很快便没了呼吸。 秦照回头看了一眼，心惊不已，还好他反应快！ 要不然死的，可能就是他了！ …… 李琼月在原地等了半日，都没有等到秦照的消息，不禁有些心急。 他们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很快，便有人回来报信了。 “李将军！元帅那边可能出事了！” 李琼月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一把揪住士兵的衣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给我说清楚！” “我们走了一段路后便遇见了叛贼，人数大概不到百人，我们斩杀了六十余人，剩下的逃走了，元帅带着人追了上去，在前面碰上了马蜂，元帅带去的五千人损失了大半，现在元帅也不见踪迹了！” 李琼月听后更是怒不可遏。 “几十个人，还要带五千人去追？你是在戏耍本将军吗？” “卑职不敢哪，是元帅的意思！我们也不敢不听啊！” “你！” 李琼月一把把这名士兵扔到了地上，转身去把各位副将召集在了一起，她要去救秦照！ 她的决定却遭到了大部分将领的反对。 “我们本来就人生地不熟的，现在已经搭进去这么多人了，还要继续往里搭吗？” “是啊，之前崔将军和刘副将就说了，只是探个路而已，怎么带上这么多人，他非要一意孤行，现在好了，出事了吧？” “有本事，就别让我们给他擦屁股啊！” 有人看了李琼月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大元帅？我看就是个狗屁！跟当初的神鹰少帅比起来，真是连他半分都不如！” “啪！” 李琼月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都给我闭嘴！” 她凌厉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不管怎么说，秦照都是皇上亲自任命的平叛大元帅，你们这么做，就不怕回去之后皇上问罪吗！” 崔同重重哼了一声，“皇上要问罪，那秦照首当其冲！反正我老崔不去，你们爱谁去谁去！” “你！”李琼月气急，“好、好，崔同，这笔账我先记下了，回头再跟你算账！” 她继续看向了其他人，“还有人愿意跟我一同前去吗？” 除了两个跟她在西境杀出来的亲信，没人愿意站出来。 李琼月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带着人转身离去。 当务之急，是先把秦照救出来。 她带着几千亲兵，直接冲进了面前的深山老林里。 此时的秦照，跟幸存的士兵，躲在了一个山涧里。 想起白天事，秦照更是一阵心惊。 他从未离死亡如此近过。 哪怕是上战场与人厮杀，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身边的亲信都低着头，闭口不言。 秦照一路逃亡，他是真的累了。 再加上一路上都没吃点什么东西，带的干粮都在逃亡中掉落了，现在是又累又饿。 他对其中一个亲信说道：“你们，去找点吃的过来，最好打点野味，实在没有野味，野果什么的也能凑合凑合。” 几个士兵听了，纷纷看了秦照一眼，却依旧没有动作。 他们心中悲凉不已。 刚刚秦照把他们一个兄弟的衣服扒下来的时候，他们可都看到了，有心想上来阻拦，可他们也被杀人蜂追着。 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张被活活蛰死。 明明刚刚还一起赶路，一起说笑的兄弟，顷刻间便死在了他们面前。 偏偏还不是战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 秦照疲惫之余，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异样，反而皱了皱眉，“没听到我说的话么？” 一个士兵忍不住了，“秦大哥，我们这几个兄弟，都是跟着你从西境战场杀出来的，小张也是！你明明知道，他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养，还有个尚未满月的孩子，你为什么要……害死他？” “是啊，小张也跟了你这么久了！” 秦照怒道：“什么叫我害死了他？害死他的明明是杀人蜂！” 有人质问道：“可你若是不扒了他的衣服，他还有活下去的可能的！分明就是你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害死了他！” “以前在西境，你笼络我们兄弟几个的时候，不是亲口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你现在为了一己之私害死小张，又算什么！” 秦照脸被这些人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当即站了起来。 “你们别忘了，我才是一军主帅！我若是死了，还有谁能带你们出去？到时候你们这一个个都得死在这里！死他一个，和死你们全部，该怎么选你们不知道吗！” “你们要记住，他不是因我秦照而死，是因你们而死！明白了吗？” 第36章 瘴气 几个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这也……太离谱了。 秦照坐了下来，神色带有几分冷峻。 “别忘了，你们是跟着谁才走到这一步，只有我秦照，才能带着你们建功立业，带着你们的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至于小张，他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未来牺牲的。他的老母，他的妻子儿子，我自然会替他照顾。” 秦照说着，不耐烦地看了他们几眼，“这样，你们满意了吗？” 几人沉默了，互相看了几眼，都没有再说话。 其中一人站了起来，“我去找点吃的。” “我也去。” “等等我，我也一起。” 很快，几个人都陆陆续续走开了。 秦照在原地闭目养神。 剩下的士兵，已经不到两千了。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去找吃的，先对付过今晚再说。 秦照也靠着他们找回来的野果暂时填了填肚子。 天色将晚，马上就要入夜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雾逐渐弥漫开来。 秦照安排了人轮番守夜，提防森林中的蛇虫鼠蚁等等。 他自己则找了个树干靠着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慢慢觉得有些胸闷气短、头晕耳鸣。 让他更心惊的是，除了他之外，还有许多士兵都出现了这种症状。 那些本就受了些伤的人，更是直接陷入了昏迷。 秦照一一查看了他们的症状之后，顿时就慌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是遇到了杀人蜂，现在他们又都出现了中毒的症状……可偏偏，他连他们是怎么中的毒都不知道。 忽然，一名士兵瘫坐了下来，脸色惨白，“这、这该不会是瘴、瘴气吧？” 秦照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什么是瘴气？” 士兵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瘴气，是动物尸体腐败后堆积形成的气体，一般出现在岭南这一带……这瘴气，也是毒气啊！刚开始，会头晕恶心胸闷气短，到后面会陷入昏迷，甚至要了人性命……” 这话一出来，本就担惊受怕的队伍，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 秦照“唰”地一声拔出佩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叛军派来的奸细！” 那名士兵吓坏了，连忙解释道：“元帅！我不是奸细，我不是奸细啊！我媳妇有个亲戚是岭南人，我是听她说的啊！元帅，我……” 秦照扬起长剑，朝着他的脖子劈了下去。 顿时，一道血线划破长空。 士兵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脖子，不敢置信地瞪着面前的秦照，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这一幕，把在场的人都看呆了。 秦照冷着脸，慢悠悠地把自己的长剑收入剑鞘。 “今天的事，本元帅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怀疑有奸细混在其中，现在总算是被我抓到了。” “奸细所言，都是胡话，目的就是要扰乱我们军心，你们别真信了。好了，都散开休息吧，好好休整，明日起来，回到大军中就好了。” 秦照说完，转身就走。 其他士兵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刚刚说话的，真的是奸细吗？ 秦照靠在一棵树干上，悄悄从衣服上撕下几根布条，捂住自己的口鼻。 可那种不适感让他无法忽略，现在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只能先熬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天亮了，雾气也逐渐散去。 众人心中的阴霾逐渐驱散了些许，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总算是结束了！ 秦照清点了一下人数，准备出发。 走了大半天，他们已经找不到原来的路。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他们发现前面传来了动静。 一时间，不少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前面是什么人？ 是叛军，还是援军？ 但在这种情况下，是叛军的可能性要大上不少。 所有人更加绝望了。 他们现在伤的伤病的病，又饿又困又累，真要是遇上了叛军，还怎么打？用什么打？ 难道，他们这些人都要死在这里吗？ 虽然他们都是上阵杀敌的将士，也做好了为国献身的准备，可这也死得太憋屈了！ 若不是跟着元帅追敌……他们也不会遇上埋伏，被杀人蜂一下子夺走了大半战力，经过昨晚又病了不少人，现在更是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 此时士气一片低迷，许多人心中都对他有了意见。 秦照咬紧了牙关，听着前面密集的脚步声，心也沉了下去。 难道，是天要亡他秦照吗？ “秦照哥哥！” 秦照甩了甩头，他这是出现幻觉了吗？ 他怎么好像听到了月妹的声音？ 看到前面不远处熟悉的身影，秦照整个人都怔住了。 还真的是她！ 众人几乎要哭出来。 不是叛贼！ 是李将军来找他们了，他们有救了！ 李琼月加快了脚步，到了秦照面前。 “秦照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照一把拥进了怀中，“月妹，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琼月也是心有余悸。 找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找到他们了！ 秦照来不及和她联络感情，便开口说道：“走，快带我们回去，我这里许多人都病倒了，需要快些回去医治……” 最主要的是，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他怕再拖下去，病情会越来越严重。 他秦照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他只是害怕，他若是死了，月妹怎么办？ 这几万大军怎么办？ 所以，他不是不怕死，只是，不能死。 他还没有把陆羽踩在脚底下呢！ 他怎么能死呢？ “秦照哥哥！”李琼月叫住了他，面色有几分难看，“我们迷路了，你们可能找得到回去的路？” “你们也迷路了！”秦照几乎是高声喊了出来，“那怎么办……军医呢？快快让军医先过来！” 李琼月咬了咬牙，“我们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伏击，军医……已经死在了叛贼的手中。” 秦照面色大变，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什、什么？” 军医也死了？ 那他……们怎么办？ 现在找不到回去的路，最可怕是…… 夜幕马上又要降临了。 …… 第37章 云裳来了 秦照被困于山林中的消息，已经传回了朝堂。 昭顺帝雷霆震怒！ 当初秦照夸下海口，他寻思着，秦照既然有这个自信，想必也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也是为了防着李琼月，把这三万大军交给了秦照。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秦照竟然草包到了这个地步！ 也幸好，幸好他早就让陆羽赶往南疆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 此时，陆羽一行人已经快要到达南疆了。 陆羽下令军队原地驻扎，休整一日，明日再出发。 所有将士纷纷叫好。 连着几天不眠不休地赶路，他们实在是累坏了，现在终于能好好休息休息了。 陆羽坐在火堆旁，思考着这次剿灭叛贼的事。 作为皇上留的后手，这次皇上拨了两万的人给他，加上秦照那边的，也都归他统领。 就是不知道到地方后，秦照那里还能剩下多少人给他。 只希望他留下的烂摊子，别太难收拾了。 而且，跟着秦照走的三万人中，有不少以前神鹰军的旧部…… 那些将士，可都是当初跟着他和他父亲征战沙场的啊！ 陆羽正出神，御风撕了一条烤兔腿，送到他的面前。 “吃。” 陆羽摆摆手拒绝了，“不了，我还不饿，你吃吧？” 御风却依旧举着那条烤兔腿，没有收回去。 旁边的洛神医也笑道：“吃点吧，你不吃，这小子也吃不下去。” 陆羽无奈，只好接了过来。 啃着兔腿，陆羽问了一句：“洛神医，前面就是南疆了，药包都发下去了吗？” 洛神医点头，“都发下去了，确保每人有份。” 陆羽点了点头，“那就好，南疆湿热，蛇虫鼠蚁不少，若是不提早做好准备，光是这些就够吃一壶的了，更别提还有那山间瘴气。” 以前，他们就曾在这上面吃了不少亏。 要不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陆羽是绝对不会再踏足这里的。 迟疑片刻，洛神医问道：“你真的要去救他们？” 陆羽“嗯”了一声，“无论如何，这件事我都不能袖手旁观。” 洛神医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先前还跟我说已经放下了，你看看你现在，哪是个放下了的样子？” 听到他的话，陆羽不禁微微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原来，洛神医说的“他们”，指的是那李琼月二人啊。 陆羽笑了笑，“洛神医，我想您是误会了，我要救的，不是他们二人，而是那三万将士。 洛神医不懂，“那不都一样吗？” 陆羽摇摇头道：“不一样，这些人中，有很多人都曾跟着我与父亲出生入死，除开他们之外，剩下的也都是无辜之人。为了跟李琼月秦照二人置气，而把这三万将士置于死地，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洛神医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还真是跟你爹，一模一样啊。” 现在的陆羽，简直就是陆徽年轻时候的翻版。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有其父必有其子。 陆羽眸光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好了，洛神医不用担心我了，我心里有数的。” 洛神医点了点头，“好，只是……” “只是什么？”陆羽问。 洛神医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算了，还是不说了。 他答应了那丫头，要保密的。 陆羽也没太在意，去找人部署战略计划了。 今日，他们都要吃好喝好休息好，明天一大早起来，直接出发。 务必用最好的状态，去对抗这些叛贼。 夜晚，陆羽在营帐中休息。 一道人影悄悄潜了进来，陆羽霎时睁开了眼睛，手悄悄地摸上了腰间的短刀。 到底是谁，能躲过哨兵的巡逻，在御风的眼皮子底下，潜入他的营帐里？ 很快，那道人影靠近了他的床沿。 就在那只手慢慢伸向他被子的时候，陆羽一把抓住了那只手腕，往前一带，左手拔出短刀，横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喂！是我！” 嗯？ 看着面前一身鹅黄衣裙的娇俏女子，陆羽足足愣了好几秒，然后默默地把刀收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叫小师姐。” “……小师姐。” 云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喇喇地坐在了陆羽的床上。 “我之前不是让小御风给你报了信吗，结果倒好，我千里迢迢赶到京城，你人不在府上了，我又一路快马追到这里，总算是让我找到你了。” “小师姐找我有事吗？”陆羽问道。 云裳慢悠悠靠在了他的床榻上，朝他眨了眨眼睛，“这不，最近听说你受情伤了，特意过来安慰你的。” 陆羽：…… “怕不是来看我笑话的？” 云裳摆摆手，“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早就跟你说了，外面的女人都要当心点，现在好了，被骗了吧？不听师姐言，吃亏在眼前！以后要记住了，知道吗？” 陆羽依旧无语。 云裳优雅地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直接躺了下来。 陆羽：“……师姐，这是我的床。” “知道啊。”云裳眨了眨眼睛，“但是好累哦，不介意让我睡一下吧？嗯？” 陆羽实在是拿她没办法，“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陆羽转身便要出去，身后的云裳却叫住了他。 “等等。” “师姐还有事么？” “我没让你出去。”云裳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在旁边睡。” 陆羽一言难尽，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云裳耳朵微红，面上却装得一本正经，“小时候不都是这样么？” 陆羽看了看营帐之外，咬着牙小声道：“你也知道那是小时候啊？” “那咋了？”云裳扬了扬下巴，“我都不害羞，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做什么？” 陆羽：…… “算了，不跟你说了，你好好……” “他们都看到我一个女孩子大晚上进了你的营帐。”云裳打断了他的话。 “然后呢？” 云裳手悄悄掐住了自己的大腿，面上却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微微一笑。 陆羽一时间有些晃神。 可紧接着，就听到了云裳的声音。 “你说，我要是喊上两嗓子，他们会认为我们在做什么？” 第38章 心里的某些东西，崩塌了 “你……” 陆羽扶额，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小师姐，别闹了。” 云裳叹了口气，敛去眸中失落，“行吧。” 陆羽点点头，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你就在这好好休息。” 见陆羽要走，云裳忙问：“那你去哪？” “我去御风那跟他挤挤。” 说完，陆羽便掀开帐门出去了。 云裳想叫住他，话到嘴边又止住了，猛地咳嗽了几声，脸色有些发白。 翌日，陆羽带着大军继续出发。 云裳默默地跟在他的身边。 军队里忽然来了个女子，大家都一脸八卦地看着两人。 云裳走快了几步，跟陆羽肩并肩。 “小师弟。” “陆羽？” 陆羽十分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有事吗？” 云裳嘿嘿一笑，“没什么，我就是想叫叫你。”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我去年也在南疆待过，对这边还是比较熟悉的，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 “哦？”陆羽有些意外，“你还来过南疆？” “是啊，我不仅来过南疆，还在这里学了不少东西，蛊术什么的，也略有涉猎。”云裳说。 “你还学了蛊？” “我最拿手的就是下情蛊，你要不要试试？”云裳朝他眨了眨眼睛。 陆羽默默地走开了些，云裳又追了上去。 “哎呀，跟你开玩笑的，不要害怕嘛。” 又赶了半个多小时的路，终于跟秦照带来的大军汇合了。 崔将军看到陆羽，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陆羽拿出了圣旨，皇上已经任命他为新的平叛大元帅。 得知这个结果，崔同差点没哭出来。 简单了解一下情况，陆羽发现，秦照带走了一万人，李琼月带走了五千人，也就是说，这里还剩下一万五千人。 剩下的那一万五，生死未卜。 陆羽当即下令，“所有人整装待发，随我入林！” “是！” 若说这话的是秦照和李琼月，他肯定有多顾忌。 但换了陆羽，那就不一样了。 他可是能无条件相信陆羽的。 陆羽带着三万五的大军，出发。 而另一边。 他们困在这片山林中，已经两日多了。 这片山林充满了古怪和诡异，他们走了那么久，愣是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南方湿热，蛇虫鼠蚁本来就多，他们已经有很多人中招了。 就连秦照也在休息的时候，被不知名的蝎子蛰了一下，半边脸肿得老高，还发起了高烧。 李琼月经过这两日的奔波，脸上青一块灰一块，狼狈到了极点。 更可怕的是，晚上还会有瘴气。 他们带来的人，很多都被感染发起了烧。 眼下，马上又要入夜了。 每个人心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死在这种地方，真是不值啊！” “以前少帅带着我们的时候，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难道我们真的要活生生被困死在这里吗？” “什么秦元帅，我呸！连少帅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本来发着高烧的秦照，听到这话，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他能容忍他们说他任何话，但，绝对容忍不了说他不如陆羽！ 秦照扶着树干慢慢站了起来，看向刚刚说话的那名副将。 他记得，那是陆羽的人！ “你再说一遍！” 那名副将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当即就站了起来。 “我说了又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吗，你问问在场的那么多个弟兄，有几个是服你的？” “你！” 秦照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士兵，每一个人在接触到他的目光之后，都纷纷移开了视线。 秦照顿时气得咬紧了牙关。 “你是陆羽派来专门扰乱军心，给我秦照使绊子的，是吧？” 副将冷笑一声，“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一旁的李琼月，当即呵斥了一声，“行了！都给我闭嘴！” “都什么时候了，不想着怎么走出这片森林，还在这里拌嘴？你们要是不想死在这里，就给我省省力气！” 那名副将坐了回去，小声嘀咕了一句，“就这德行，还想跟当初的少帅比？我呸！” 听到这话，秦照刚压下去的火气，“噌”的一下又窜了上来！ “我杀了你！” 瞬间，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周围的人纷纷上去拉架，现场乱做一团。 “秦照哥哥！秦照哥哥！” 李琼月急得不行，却连挤都挤不进去。 虽然在军中待了多年，可毕竟是个女儿身，也不好硬往里挤。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被拉开。 那名副将还好，秦照身上却挂了不少彩。 他只感觉，刚刚那些人都趁乱往他身上招呼。 他们都是陆羽的人！ 可恶！ 秦照还想再冲上去，却被李琼月拉住了。 “行了！你还嫌不够乱吗，能不能别闹了！” 她罕见地发了脾气。 秦照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笑了。 “你这是在怪我？” 李琼月闷着不说话。 “好、好、好！” 秦照后退了几步，他转头看向自己的那些亲信，质问道：“你们呢？你们就在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平时是怎么帮你们的，你们就这么报答我的？你们对得起我吗？” 其中一个亲信，抬头看向了他。 “遇到杀人蜂的时候，你为了自己逃命，扒掉小张衣服套在你自己头上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对不对得起他？” “什么？！” 李琼月惊愕地看着秦照，“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张她知道，是最早跟着秦照的人之一，他们处得像兄弟一样。 她除了喜欢秦照身上的才华和能力志气，还喜欢他的那份义气。 前些日子，小张当了爹，还给他们分享了喜悦。 可现在告诉他，秦照亲手把小张害死了？ 李琼月怔怔地看着面前陌生无比的秦照，都忘了做出反应。 她只感觉，内心中的某些东西，似乎崩塌了。 第39章 杀了他! 秦照脸色变了变，转而看向那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的死都是为了你们这些人！我秦照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若不是为了你们，为了顾全大局，我会这么做吗？啊！你们都跟我秦照这么久了，我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吗？” “本来我们这么久的交情了，你们能理解我，可现在看来，你们一个个都是肤浅之辈！” 说完，他回过头来看向李琼月。 “月妹，连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李琼月失神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是最亲密的人，可现在，她却觉得秦照陌生了许多。 她垂下双眸，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秦照讽刺地笑了笑，“呵呵，原以为我秦照找到了真正的知己，找到了一生所爱，没想到啊，没想到。” “秦照哥哥，你别这么说……” 秦照摆了摆手，“罢了，就这样吧。” 看到这样的秦照，李琼月只觉得心疼极了。 难道，她真的误会秦照了吗？ 想起以前的秦照风光霁月的模样，李琼月说不出的难受。 他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的。 他的心里，一定比谁都难受。 李琼月跟了上去，向他道歉。 “对不起，秦照哥哥，刚刚是我错了。” 秦照还发着烧，没有说话，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 李琼月顿时更心疼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天黑了，雾气重新弥漫起来，绝望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难道，他们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比起这样被活活困死，他们宁愿在战场上被人一刀砍死，至少不用这么受折磨，眼看着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却什么都做不了。 陷入这种绝境之中，他们也顾虑不了那么多了。 不少人都把仇恨的目光放到了秦照的身上。 在当上平叛大元帅之前，他也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将军而已，比他们高贵不到哪去。 经过这几天，他们算是知道了，这位所谓的平叛大元帅，完全没有一点领军才能。 也就是说，他们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这个草包害的！ “都怪秦照！” “对！都是他！” “是他把我们害成这样的！” …… 这种声音越来越多，秦照也坐不住了。 他身体虚弱，想强撑着精神站了起来，却被李琼月按了下去。 李清玥起身，怒视着众人，“秦照是皇上钦定的平叛大元帅，怎么，你们是想造反吗！” 这句话，还真唬住了不少人。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是啊，不管怎么说，秦照都是皇上钦定的大元帅。 他们这个时候针对他，往严重了说，那就是在造反。 万一……万一他们还能走出去，这样的罪名，他们可担当不起。 “呸！” 先前跟秦照吵架的那个副将也站了起来，“大元帅？你一个大元帅，决策失误，害死了这么多人，如果我们能走出去，那皇上若要惩治人，你秦照首当其冲！” “好……好啊！刚才我还不敢肯定，现在你的狐狸尾巴总算是露出来了！你就是陆羽派来对付我的奸细！” 李琼月立马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提醒道：“秦照，别说了！” 大家本来就对他不满了。 这里很多人，还是以前的神鹰军旧部，在这些人中，陆羽的威望非常高。 在这个时候，还说陆羽的不是来刺激他们，不是自找麻烦吗？ 看着眼前义愤填膺的秦照，副将愣了好几秒，气笑了。 “你怕不是病糊涂了？你算个什么东西，还值得少帅特意来对付你？” 除了他之外，还有很多人站了出来。 “少帅何等人物，你配吗？” “少帅好好的待在京城，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他？” “你侮辱我们可以，但你绝对不能侮辱少帅！” …… 面对虎视眈眈的几人，秦照咬着牙嘶吼，“他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能这么心甘情愿的当他的狗！” 他愤怒，不甘。 凭什么？ 那陆羽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一个纨绔公子哥吗？ 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跟中了邪一样？ “秦照！”李琼月也提高了声音，“别说了！” 他是真没发现吗？ 这些人的眼神都想杀了他！ 连着几天身体和精神的折磨，让秦照的情绪紧绷到了临界点，此时听到李琼月的话，他跟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炸起了毛，“你给我闭嘴！” “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啊？那陆羽不过是一个失了武功的废物，你们就这么念着他的好啊？” 李琼月眉头拧得紧紧的，这秦照该不会是疯了吧？ 怎么连她都攻击？ 她心里顿时委屈不已。 明明她一直坚定地选择着他，就算陆羽被封了定北王之后，母亲对她施压，她对秦照的心也从未变过。 可现在，秦照竟然这么怀疑她？ 回想起这几天的种种，李琼月也生起了闷气。 明明就是他的错，让大家陷入了险境，现在倒好，他推卸责任也就罢了，竟然还说起她来了。 她一开始就劝了他的，是他自己不听劝！ 他有什么资格说她？ 而秦照，此时还在宣泄着心中的愤慨。 “那陆羽，不过是一个失去武功的废物而！他害怕我立功，为了不想让我爬到高位，竟然派了你们这些人来扰乱军心给我使绊子！连这上万人的性命都不顾，你们还把他当成主子的？哈哈哈哈……真是一帮蠢货！” 秦照的话，成功挑起了大家的怒火。 副将第一个拔出佩剑，“秦照！休得口出狂言！神鹰少帅岂是你能侮辱的？再多说一句，我杀了你！”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眼见着现场失控，李琼月也开始慌了起来。 “你们冷静点！别冲动！想想你们家里的父母妻儿！对皇上钦定的元帅动手，可是死罪一条！” 副将往旁边啐了一口，“死罪？我们特么的现在就要活不成了，还死罪？我就算是死，也要在死之前把这个姓秦的先砍了！” 秦照两眼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直接倒在地上。 他是真的烧糊涂了，还在口不择言地宣泄着心中的愤慨。 “你们这么念着他有什么用呢？他会来救你们吗？不会！” “他不会的！” “现在，他正在京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享受着无上的荣华富贵！而你们，都要死了！他知道吗？他根本不知道！” 此时，不远处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那是……是少帅？” 第40章 圣旨 “什么少帅？你们是疯魔了吧？陆羽现在在京城当缩头乌龟的，他怎么可能来这里？疯了，真是疯了……” 秦照口不择言道：“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没人会来救你们的，能把你们救出去的，只有我秦照，只有我！” 然而，众人却根本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 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前方领军的人身上。 “真的是少帅……是定北王！” “少帅真的来救我们了，不是幻觉，真的是他！” “定北王！定北王！” …… 欢呼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就连李琼月也怔住了，不由自主的转身朝后看去。 那里，一道高大的身影自黑暗中快步走来。 周遭的喧嚣似乎都消失了，李清玥怔怔地看着那道无比熟悉的身影，连呼吸都加快了几分。 她将手轻轻放在了胸口上，那里，一颗心早已躁动不安。 陆羽……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三年前，陆羽还没受伤的时候，策马奔腾意气风发的模样。 看着正在朝这里走来的陆羽，秦照也傻眼了。 陆羽怎么来了？ 他怎么可能来？ 目光转向旁边的李琼月，秦照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月妹，月妹？” 他一连喊了好几声，李琼月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李琼月皱了皱眉，问道。 狼狈不堪的秦照，和现在的陆羽比起来……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李琼月第一次有了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秦照是她选择的，他怎么就不能给她争点气呢？ 此时，以前神鹰军旧部的人已经朝着陆羽围了过去。 陆羽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便让洛神医去给一众士兵医治了。 李琼月见状，跟秦照说道：“秦照，你也过去，让……”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秦照打断了。 “我不去！”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琼月一眼，“要去你去！” “我跟陆羽有仇，他怎么会让他的人给我医治？我看啊，他不盼着我死就不错了，我要真去找他带来的人给我治病，那才是找死！” “秦照，别置气了！他带来的不是别人，是洛神医！你的状况很不好，不早点医治恐怕……” “恐怕什么？”秦照质问道。 一想到刚刚她看陆羽的眼神，他就忍不住生气。 她对陆羽的感情死灰复燃了？她想重新回去跟陆羽？ “你劝我过去，是想找机会跟他说话是不是？你想去便去，不用拉着我！” 李琼月震惊地看着秦照，“你在说什么啊，我是在担心你啊！” 秦照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担心我，还是想借机跟陆羽死灰复燃，你自己心里清楚！” 李琼月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相信。 他怎么能这么说她？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陆羽的目光扫过两人，停留了一瞬，很快走向了另一位副将，找他了解情况。 秦照见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陆羽！你给我站住！”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秦照强撑着精神，一瘸一拐朝着陆羽走了过来。 “见到本元帅，为何不先过来拜见？” 听到这话，其余人顿时就火了。 “秦照！你别太过分！” “少帅现在是定北王，品阶比你高了不知道多少，凭什么要去拜见你？” “少帅是来救我们的，你把大家害成了这样还不够，你还想干嘛？” 陆羽都没忍住，笑了。 “拜见你？你也不怕折寿？” “哼！”秦照眼睛都红了，“京官无诏不得擅自离京，你这是想要造反吗？还是说，你见我们来了南疆，按捺不住，想来跟我们抢功？” 陆羽默默地拿出了一道明黄色卷轴，“圣旨再次。” 在场的人哗啦啦跪了一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照瞪大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陆羽手里那道圣旨，不好的预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陆羽皱眉看向他，“秦照，见了圣旨，你不跪？” 秦照脸色阴沉无比，咬了咬牙，跪了下去。 陆羽缓缓打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南疆动乱四起，先有秦照，曾立为元帅，冀其能荡平逆贼，收复南疆失地。然朕今日查之，元帅行为不端，德不配位，有负朕所望，实难承此重任。特废除元帅之位，回京后再行赏罚。 定北王陆羽，有勇有谋，乃将帅之才，特钦定为新任南疆平叛大元帅，望不负朕之重托，钦此！” “不可能！” 秦照大吼一声，缓缓站了起来，指着陆羽，“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假传圣旨！” “秦照！你疯了！”李琼月连忙起身拉住了他。 秦照咬着牙道：“我才是皇上钦定的平叛大元帅！你现在平白无故拿个圣旨出来，算什么？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嫉妒我，可这假传圣旨，是死罪！” 他扫了一眼，见洛神医陆羽的人在发着药包，顿时明白了什么。 “而且，你明知道这南疆有猫腻，却不提前告知我，而是等我吃了亏之后，你再带着人过来捡漏……你真卑鄙！为了一己私欲，竟然置这三万大军的生死于不顾，这死去的近一万人……都是你害死的！都是你害死的！” “胡说八道！打死他！” 陆羽还没开口，众将士纷纷先忍不住了，直接一拥而上，对着秦照拳脚相加。 秦照连连闪躲，却还是也有许多拳脚落在了他的身上。 “秦照！你们住手！快住手啊！” 李琼月转而看向了陆羽，“陆羽，快让他们停下来！” 陆羽淡淡扫了她一眼，“哦，什么停下来？” “你看不到吗？快让他们别打了！” “哦，我看不到。” “你！” 李琼月气急，“陆羽！” 她无法，只好自己去把秦照救了出来。 此时的秦照，头发散了，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眼睛肿了一只。 本就发着高烧的他，被打了这一顿，直接失去了意识。 看着怀里狼狈凄惨的秦照，李琼月是又气愤又心疼。 他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呢？ 这些人都是陆羽的旧部，他非要刺激他们做什么，吃苦的不还是他自己？ “小师弟……哟？怎么打起来了？” 李琼月一怔。 她才注意到，陆羽身边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个女子？ 李琼月待在边境，常年经受风霜侵蚀，脸庞已然没有正常女子般的白嫩，只剩下黝黑和粗糙。 但对方不一样，那脸蛋就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吹弹可破，一身鹅黄色的衣裙更是将她苗条的身段勾勒了出来，更显娇俏。 好美的女子…… 李琼月的心里没由来升起了一股危机感，怀里还抱着秦照，她抬头面望向陆羽，皱眉质问道：“陆羽，她是谁？” 第41章 被背叛的感觉 云裳的目光也落到了李琼月的身上。 这，就是陆羽那未婚妻？ 也不过如此嘛。 云裳上前一步，揽住陆羽的手臂，娇滴滴唤了一句：“陆羽哥哥，她是谁啊？好凶哦，人家好怕怕！” 陆羽一脸无语地看向她。 又演起来了。 这一幕让李琼月火冒三丈，“陆羽！她到底是谁？” 这话，带上了几分质问的味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陆羽找了新欢，被她这个原配抓到了呢！ 陆羽心里也升起了一股反感，“与你何干？” “你！” 李琼月咬了咬牙，心中却是慌了起来。 陆羽身边有别的女人……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明明那么多年的感情，他怎么，说找别人就找别人了呢？ 她自嘲地笑了笑，“怪不得，你能对我们李家这么狠心……原来是有新欢了。陆羽，你早就在这等着我们了是吧？你真卑鄙！”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之间的婚约，不是已经退了？”陆羽疑惑道，“那我怎么样，似乎跟你没关系吧？” “刚退婚就找了新欢，陆羽，你对得起我吗？”李琼月质问道。 “李将军，别忘了，你可是在战场就跟奸夫勾搭在一起了。”陆羽道，“用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用贱人的标准要求自己，那可就真的成贱人了。” 旁边的云裳也来了一句，“怎么了，退婚了还不能找新欢，是要为你守孝三年吗？” 李琼月的目光“唰”的一下落到了云裳身上，她放下秦照，抬手一掌便冲了过去。 云裳抬了抬手，又默默地放下了。 就在李琼月那一掌快要打到云裳身上的时候，陆羽揽着云裳的肩膀，将她护在了身后，反手一掌与李琼月对上。 砰！ 这一掌，他用了三成的力道，李琼月震得足足后退了好几步，整条手臂都在疼。 她抬起双眸，望向陆羽的眼神，震惊不已。 以前那个陆家那个老头子，她还能理解，但是现在他竟然为了护着别的女人，竟然对她出手？ 李琼月顿时感觉自己的心都缺了一块。 明明陆羽以前是最护着她的，可是现在，他竟然为了别的女人伤害她！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李琼月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 她以为，即使她离开了陆羽，陆羽身边也不会再出现别的女人了，但是现在…… 她李琼月不要的男人，也不想让别人染指！ 她不想！ 特别是看着面前郎才女貌的两人，李琼月心里不爽到了极点。 被陆羽护在身后的云裳，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了起来。 看来，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陆羽拧眉看向李琼月，“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再有下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李琼月紧紧咬着下唇，红了眼眶。 “陆羽，你武功恢复了，是不是？” 上一次，她还没太在意，可这一次，她几乎敢确定了。 陆羽的武功恢复了！ 而且，他故意瞒着她！ 陆羽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带着云裳便要走。 他真的懒得跟她说话了。 有些人，去掉了某些光环之后，其实烂的很彻底。 她三两步走了上去，伸出手拦在了陆羽的面前，红着眼质问道：“你说话啊！怎么，不敢承认吗？” “与你何干？”陆羽彻底失去了耐心，“与其在这里废话，还不如去看看你的秦照，他好像快死了？” 听到陆羽提起，她才猛然想起了秦照。 对啊，秦照还受着伤呢，她怎么忘了！ 李琼月立刻看向秦照那边，只见他已经醒了过来，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盯得她心里一慌！ 刚刚的事，他都看到了？ “秦照！秦照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小跑着过去，想要将秦照扶起来，却被他狠狠推开。 李琼月一脸受伤的神情，“秦照哥哥……” 陆羽看了几眼，便转身大步离开。 “小师弟！等等我呀！” 云裳也跟了上去。 她扯了扯陆羽的衣袖，“喂，我们不看看好戏了？” “有什么好看的？” “好吧，你不想看，那我们就不看……哎，嘶！” 陆羽忽然停下脚步，她预料不及，直接撞了上去。 她的背将她的鼻子撞得生疼。 云裳捂着鼻子，眼中几乎要飙泪。 真……疼啊。 “没事吧？”陆羽有点抱歉地问道。 他也没想到她能跟得这么紧。 “还好还好。”云裳摆了摆手。 “还有刚刚，为什么不躲？”陆羽问。 云裳的身手，是远在李琼月之上的， 不存在李琼月要伤她，而她躲不过去这种可能。 云裳狡黠地笑了笑，“那你明知我能躲过去，为什么还要护着我？” “我……”陆羽语塞。 “好啦，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是太关心我、太在乎我。”云裳道。 陆羽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云裳，你没必要等我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 “停！” 云裳食指轻轻点在了他的双唇之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有没有必要，我自己心里清楚，不用你特意来提醒我。” 陆羽正想劝劝她，云裳忽然又道：“你想让天机阁查的消息，我已经查到了，你想不想听听？” 闻言陆羽微微一愣，“查到了？说来听听。” 云裳点头，“叫声小师姐。” “……小师姐。” 云裳满意地笑了。 “我们这边查出来，当初天狼山一役之前，李德全曾秘密去过一次丞相府。” “丞相府吗？” 陆羽皱眉，李德全一家，是他的父亲带来京城的，这么多年来，可没见他跟高丞相有过什么来往啊。 而且还是在天狼山一役之前。 难道，当初天狼山惨败，跟高丞相有关吗？ 第42章 陆羽，混蛋! 陆羽不免觉得有些心寒。 神鹰军守卫边境，保护大庆的国土不受外贼侵犯，朝中的某些人，却趁机勾结外敌，甚至不惜让太子陷入陷阱，也要除了他们神鹰帅府…… 高丞相竟然也牵扯其中，陆羽却搞不懂，他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神鹰帅府与他无冤无仇的，在政见上也不曾有过矛盾和冲突，难不成，只是单纯为了削弱神鹰帅府的势力？ 陆羽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东西。 这时，云裳疑惑地问了一句，“这个消息，我不是两年前就送到你府上了吗？” 陆羽微微一愣。 两年前？ 他好像想起来了，那个时候确实收到了一封云裳的书信，不过，他没有看。 这个……也怪不了他。 云裳以前可没少给他写情诗，他还以为那次也是。 毕竟那个时候，他有未婚妻，为了不做对不起李琼月的事，陆羽只能跟云裳保持距离。 看到陆羽脸上窘迫的表情，云裳挥了挥拳头，“就知道你没看！” “算了，就算你当时看了，也不会相信的。” 云裳倒也不生气，至少他现在知道了，也相信她查到的东西。 “我在丞相府留下了眼线，除了那一次之外，李德全跟丞相府便再没有过交集。” 陆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 云裳闻言挑了挑眉，“谢？你打算拿什么来谢我？” “你想要什么谢礼？” 云裳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陆羽的胸膛，“你。” 陆羽转身就走。 “再见。” “喂，别走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 洛神医把配好的药分发了下去，休息了一段时间，众将士的精神都好了许多。 给所有人看完病，最后才轮到秦照。 洛神医全程都臭着一张脸。 若不是为了陆羽在军中不遭人诟病，他是连看都不想给他看。 李琼月在旁边陪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简单看了看，洛神医留下了几个药包，说道：“他的瘴毒拖得太久了，就连我也没办法帮他清除干净，日后可能会留下一些小小的影响。” 李琼月着急地问道：“什么影响？” 洛神医淡淡道：“这个不好说，有些人是精神萎靡不振，有些人是情绪上受影响，具体要看他自己。当然了，也许没有影响也说不准。” 李琼月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只要不是像陆羽那样，武功全失她都能理解。 而且，陆羽的伤好像也治好了…… 这更能说明了洛神医医术高明之处，若是连洛神医都治不好，那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见洛神医已经收拾药箱出去，李琼月连忙追了出去。 “洛神医！请留步！” 洛神医停下来，“李将军还有事么？” 李琼月道：“洛神医，我母亲的头风……”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洛神医打断了。 “若是关于给你母亲治病的事，那李将军便不必再提了。” 李琼月继续追上去，“洛神医，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诊金我们可以加倍，只要洛神医愿意给我母亲治病，钱没问题。” 洛神医嗤笑一声，“李将军觉得我缺你们那点诊金？” 李琼月面上有些尴尬。 洛神医在京城这段时间，医治的达官贵人不少，只要他一句话，自然会有无数人上门给他送钱。 他缺什么都不会缺钱。 李琼月硬着头皮说道：“洛神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也要看，救的是什么人。若是良善之人，那自然胜造七级浮屠，可若是……”洛神医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可若是救了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辈，因果循环，可都是要报应在老夫身上的！” “洛神医！”李琼月面色染上愠怒，“不救便不救，何必口出恶言？” “是你一直纠缠不休。” 李琼月怒道：“什么因果，什么报应！说得冠冕堂皇，难道不是陆羽不让你给我母亲治病吗？你说我们忘恩负义？那他陆羽又是什么良善之辈？京城人都知道，陆羽是怎么欺负我们李家的，你指责我们，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洛神医重重哼了一声，“真是无可救药！” 说完，甩袖离去。 留下李琼月一个人站在原地，失魂落魄。 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她不是这样的！ 她只是想追求自己的真爱而已，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陆羽！ 反而是陆羽，才刚退婚，他的身边就有了别的女子！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她还在西境的时候就已经勾搭上了！ 陆羽藏得好深，怪不得，婚一退，他就迫不及待要把他们一家人赶出去，恐怕就是为了给那个贱人腾地方！ 陆羽，混蛋！ 李琼月气得出去发泄了一通，回来的路上，听到几个士兵在聊天，不禁放慢了脚步。 “听说李将军以前可是定北王的未婚妻呢！” “啊？那为什么她和秦照走得这么近？” “你们不知道吧，这位李将军啊，可是个人物，京城还有未婚夫呢，她就在战场上跟秦照勾搭在一起了！” “不是吧？这等不知廉耻的女人，要是放在我们老家，那可是要浸猪笼的！” “话说回来，论长相和身姿挺拔，定北王陆羽更胜一筹，论身份地位就更不用说了，论能力？那秦照简直惨不忍睹！这李将军，是怎么眼瞎放着定北王不要，看上了秦照啊？” “估计是在战场上耐不住寂寞了，才跟人搞到一起。” “谁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太寂寞，所以才去西境呢？毕竟战场上男人多啊，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哈哈……” …… “放肆！” 李琼月冲上前去，一脚踹在了笑得最欢的那人身上，将人踹出去了好几米远。 另外几人也是被她打倒在地，纷纷求饶。 “对不起，李将军，我们再也不敢了！” “李将军，饶我们一次吧！” 李琼月一脚踹在了其中一人身上，“滚！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们的嘴！” “是是是！” 几人屁滚尿流地离开。 李琼月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他们那句话，始终萦绕在她的耳畔。 “论长相和身姿挺拔，定北王陆羽更胜一筹，论身份地位就更不用说了，论能力？那秦照简直惨不忍睹！这李将军，是怎么眼瞎放着定北王不要，看上了秦照啊？” 她，真的眼瞎了吗？ 可这几天，秦照的表现，跟陆羽对比起来……实在是有些惨烈。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 秦照哥哥只是一时失误罢了，而陆羽分明是趁人之危！ 想到这里，李琼月心里终于好受些了。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她当初选错了人。 第43章 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中午。 陆羽和几个将军则继续商量着剿灭叛贼的计划，李琼月作为副帅，也在其列。 不过，众将士都在发言，她却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讨论，存在感非常低。 “单城易守难攻，我们必须要先找一个突破口。” “可这谈何容易？他们对这一带的地形，本就比我们了解，反而是我们，人生地不熟的。” “那秦照，可不就是因为这个吃了大亏？” “元帅，你怎么看？”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陆羽的身上。 就连李琼月也不例外。 这几天，她算是看清楚了，这南疆平叛根本就不是个好差事，反而是个烂摊子！ 单城坚不可摧，易守难攻，他们想要拿下单城，谈何容易？ 她倒要看看，她和秦照都做不到的事，陆羽还能怎么挽救！ 此时，陆羽淡淡说了一句，“这个突破口，交给我吧。” “元帅的意思是？” 陆羽指了指地图上单城的位置。 “既然这单城外围坚不可摧，那就让他从内部土崩瓦解！” 众人越发困惑了。 “你们在前面吸引注意，我带几个人从这里绕过去，潜入他们后方，把他们粮草点了。” 看着陆羽指的那条路，众人顿时惊讶不已。 李琼月更是想发笑！ 众人纷纷劝说道：“元帅三思！这里可是悬崖峭壁啊！” “是啊，元帅，从峭壁上去，稍不留神，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元帅，要不我带着人去，您坐镇军营？” …… 李琼月冷笑一声，“那可是万丈悬崖，你以为你是什么，鸟吗，能从下面飞上去？” “不行的话，就不要逞强，免得打草惊蛇贻误军机，还白白丢了自己一条性命！” 有人听了这话，当场站出来为陆羽打抱不平。 “李将军！你这话也太难听了！” “元帅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定北王可是皇上钦定的平叛大元帅，你是什么身份？” 李琼月看着这一行人，气得不行。 “我怎么了？我只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而已！” 她就不信，陆羽还真能从那悬崖峭壁爬上去？ 那轻功，得出神入化到什么地步？ 就连她都做不到，陆羽能行？ 以前全盛时期的陆羽都不好说，更何况，他已经重伤过一次，断了筋脉。 即使恢复了武功又怎样？ 她就不信，断了一次筋脉，他就没有点别的后遗症！ 在她眼中，陆羽这个计划，无疑是自寻死路！ 然而，陆羽根本就懒得理她。 他摆了摆手，“我心中自有数，你们听从我的安排就行。” 众人见劝不过，即使心中担心，也只能认同了陆羽提出来的这个方案。 “到时候我带几个身手好的去，你们就在单城外一公里，等着我的信号。” “是！” 陆羽点点头，“我今晚就出发，你们明天中午，开始往前方进军，在离单城一里远的位置停下来，不要轻举妄动。” 至于瘴气和蛇虫鼠蚁，洛神医发下去的药包，可不是装饰品。 只要带着它，瘴气不足为惧，蛇虫鼠蚁更是不敢近身。 众将领纷纷拱手，“末将领命！” 李琼月的视线一直在陆羽身上，从头到尾，他就没有看过她一眼。 就好像她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她可以忍受陆羽对她发脾气，但她绝对忍受不了陆羽忽视她！ 待所有人都出了营帐，李琼月寻着陆羽的背影，追了上去。 “陆羽！” 见陆羽脚步不停，李琼月故意提高了声音，把周围士兵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我劝你还是别轻举妄动！你说的那条路，我跟秦照也考虑过，但很快又放弃了，那么陡峭的悬崖，除非你长了一双翅膀，否则根本上不去的！你的轻功本就不如我，逞什么强？你就那么想赢过我，以至于连自己的小命也不要了吗？” 陆羽忽的停下脚步，回过头。 对上陆羽的眼神，李琼月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他看她的眼神，好冷漠…… 陆羽勾了勾唇角，“到底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的错觉，认为我的轻功不如你？” 李琼月扬了扬下巴，“难道不是吗？我的武功轻功虽然都是你教的，可我学成之后，哪样不比你强？几乎每次比试，要么打成平手，要么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怎么，你现在不肯承认你比我弱了？” 陆羽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知道，你为什么能赢得过我吗？” 李琼月也笑了，笑得很讽刺，“你该不会是想说，是你在让着我吧？真是可笑！” “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以为，先前将我打退过几次，所以你就以为自己很厉害了？我告诉你，那你就错了，我根本就没尽全力！” 说完，她拔出腰间佩剑，战意满满。 “你若是不信，我们就再比一次，我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你确定？” “怎么，你不敢吗？”李琼月挑衅道。 陆羽笑了，“既然这样，那我便满足你。” 李琼月重重哼了一声，“既然这样，那你便去拿剑吧，我等着你！” “不用。” 陆羽站在原地，说道：“对付你，还用不上武器。” 李琼月恼羞成怒，“狂妄！” “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看剑！” 李琼月轻身一跃，凌空而起，朝着陆羽冲了过来，剑锋直指陆羽心脏。 这一次，她将全力以赴，不会再隐藏自己的实力了！ 第44章 诛心 “元帅！” 眼看着那剑锋就要刺到陆羽的身体里，有人忍不住惊呼一声。 然而，此时陆羽侧身一避，手掌在她腕间翻转，李琼月连他的动作都没看清，她的剑便脱手而出，插在了地上，发出阵阵嗡鸣。 李琼月心中恼怒，飞身而起凌空连环踢脚，却连陆羽的衣服都没碰到，反而被陆羽抓住脚腕拽了下来，砸在地上。 她吃痛弹跳而起，却被陆羽一拳打飞了出去，砸在了不远处的地方。 李琼月被打落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不，不可能的…… 她抬头看向陆羽，对方却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衣衫都没有乱一下。 而且，李琼月能很明显的感觉到，陆羽是收了力的，否则这一拳下来，她的骨头要断上好几根，不躺上半个月根本起不来床。 她的全力以赴，竟是连陆羽的一招都抵挡不住！ 李琼月简直瞳孔地震，“为、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输给陆羽，还是输得这般惨烈？ 陆羽轻笑，“除了技不如人，还能是为什么？” 李琼月脸色煞白。 即使她很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陆羽说的是真的，是她技不如人。 而且，陆羽的武功，比她高了不是一星半点。 “可为什么以前……” 想起以前，李琼月的话戛然而止，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以前她能跟陆羽打得势均力敌，甚至将他打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是陆羽在让着她！ 真的是陆羽在让着她！ 意识到这一点，李琼月只感觉天都要塌了，她所有的自尊和骄傲，仿佛在这一刻，都被击碎了。 她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魂魄，苦笑了一声，很快又恼羞成怒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骗我、耍我？看我跟个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你觉得很有意思是吗！” 陆羽十分讽刺地看着她，“你还记得，你十四岁那年，你觉得你把我的本事都学去了，你觉得你出师了，所以来找我切磋，我把你打败，你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十四岁？ 李琼月皱眉，“那么久远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还记得？你直接说就是了，还卖什么关子？” “那个时候，你骂我坏，故意让你出丑，然后跑回了房间。那一次，你足足气了半个月。”陆羽淡淡开口。 李琼月语塞。 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所、所以，那次之后你就记仇了？故意藏拙，故意不好好教我？” “真是这样吗？”陆羽望向她的眼神淡然无趣。 “难不成你忘了，我督促你卯时便起来扎马步，你嫌我打扰你休息，对我口出恶言。” “我教你的剑术，让你每日练上一遍，熟能生巧。你练了不足半月，就嚷嚷着说你会了不想再练了，让我教你旁的。” “我指出你的不足，你觉得我是在鸡蛋里挑骨头，故意针对你打压你。” “诸如此类的事情，简直太多太多，多到我都要数不清了。” 李琼月踉跄了一下，双腿一软，差点没直接摔倒在地上。 陆羽说的每一句话，都宛如一把刀子，狠狠扎在了她的心上。 这些，她原本都不记得了的。 她只记得自己轻易就学会了陆羽的剑法，记得她一次次把陆羽打败后的那种喜悦之情，记得她在外被人夸武学奇才的高兴…… 可陆羽说出这些之后，那些记忆竟像一幅幅画面般在她的脑海浮现。 好像真的有过这些事，像做梦一样。 陆羽的目光重新落到了她的身上。 “你以为你是武学天才？你以为你自己很厉害了？非也。” “你能在普通人里脱颖而出，不是因为你的天赋有多么好，而是因为你的师傅，是我陆羽！ “你呢？只是一个自我感觉良好，懒惰、自私又死要面子的人罢了，李琼月，这就是你，明白了吗？” 轰！ 李琼月脑海中犹如惊雷炸响，她瞪大了眼睛，尖声狡辩道：“不！不！我不是！我不是这样的！你胡说你胡说！啊！” 任凭她在后面怎么撒泼，陆羽转身就走了，连头都没回一下。 “天呐，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李将军的武功，竟然是定北王教的？” “你们不知道吧？她们李家那一大家子，之前可都是定北王在养着呢！” “那她还跟奸夫厮混在一起……这已经不单单是不守妇道了，这分明就是白眼狼啊！” …… 感受着周围士兵异样的眼神和指指点点，她再也绷不住，哭着跑开了。 陆羽回到了自己的账房里，开始收拾晚上出发要用的东西，绳索、抓钩等。 此时，云裳从账房外走了进来。 “你要夜闯单城？” “嗯。” “好，那算我一个。” 陆羽动作顿了顿，“你？” 云裳傲娇地扬了扬下巴，“怎么？我不行么？我的轻功跟你比起来，逊色不了几分，若是连我都达不到你的标准的话，那别人就更别想了。” “而且，我对这一带，比你们要熟悉，有我在，能帮上你们不少忙。” 陆羽也在考虑这件事。 云裳除了轻功武功不错之外，她还是用毒高手，若是有她的助力，他能更有把握。 带上云裳，确实很合适，只是……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一起冒险？” 万丈悬崖，深入敌军之中，可都不是闹着玩的。 云裳闻言故作惊讶，“你们不是要收复单城、密州吗？” “我身为大庆的子民，为大庆收复失地献上自己的一份力，竟然还要被问为什么……唉，真是世风日下啊！” 看着她一副感慨的模样，陆羽竟然一时有些无语。 “好吧，那多谢小师姐了。” 云裳笑着摆了摆手，“客气了。对了，小御风一起吗？” “他不去。” “为什么？” “我走了之后，军中除了要有人领军之外，还得有位高手坐镇。” 云裳只觉得有点可惜，“那好吧。” 她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怎么了？”陆羽问道。 云裳想了想，还是说了。 “刚刚，我都看到了。” 陆羽怔了怔，才意识到，她说的，应该是自己和李琼月的事。 见陆羽不说话，云裳又连忙开口道：“你也不要对女子灰心！不是所有女子都像那样的，不懂得珍惜眼前人，大多数女子还是很好的。” 陆羽点头，“这我当然知道。” “所以……” 云裳欲言又止，陆羽转头，便对上了她复杂又带有些许期盼的眼神。 “所以，你要不要睁开眼，看看身边的其他人？” 说着，云裳轻轻牵上了陆羽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比如，我？” 第45章 又在发什么疯 望着云裳近在咫尺的脸庞，陆羽心中微微有些悸动。 但很快，便清醒了过来。 他把自己的手从云裳手中抽离了出来，“小师姐，这样对你不公平。” 云裳不明白，“怎么就不公平了？” “我才刚退婚，若是再与你……难免有把你当成疗伤之药的嫌疑，你是个好女孩，你值得更好的。” “都是借口。”云裳不服气道。 “你完全可以……” 陆羽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云裳一把推到了坐榻之上，还没等他回过神，云裳便欺身压了下来。 陆羽愕然，抬头，便撞进了云裳深邃的双眸，一时间乱了心神。 除开小时候，这种亲昵的动作，他跟李琼月都没有过。 “看着我。”云裳说，“难道这么多年，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动心吗？” 陆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同在玉华山学艺，他跟云裳相处的时间不短。 只是，从小父母就告诉他，李琼月便是他的未婚妻，他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所以，他对云裳，除了同门的感情之外，便再没其他了。 但云裳对他的感情，他是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那么多年了，她对他的心就一直没变过，这一点，陆羽都自愧不如。 此刻再面对云裳，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境。 “为什么不回答我，是因为不敢吗？”云裳逼问道。 陆羽想推开她起身，却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他心中顿时一惊，云裳是什么时候给他下的药？ 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就在陆羽惊疑不定的时候，云裳俯下身，在他的耳边说道：“别担心，这只是最简单迷药，很快就会恢复。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陆羽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不知道。” 不知道？ 云裳闻言，似乎对这个答案还比较满意，紧拧的眉头，松动了些许。 “还行，至少不是‘从未’，那就证明，我还是有……” “陆羽哥！” 御风一把掀开营帐闯了进来，“为什么，我，要留……” 话说到一半，御风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后面，洛神医也跟了过来，“我实在是拦不住他……” 看着账房内坐榻上的情形，他惊得张大了嘴，仿佛跟见到了鬼一样。 只见陆羽坐着，而云裳跨在他的身上，似乎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云裳愣了三秒，跟触电一样从陆羽身上起来，转身就走，结果撞到了柱子上，又红着脸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陆羽也恢复了行动的能力。 洛神医和御风对视了一眼，笑得十分暧昧。 陆羽脸色顿时一黑，“下次不许这么莽撞了。” 御风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洛神医面上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那眼神却在不断打量着陆羽。 陆羽一看，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跟小师姐，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洛神医挑了挑眉，看向御风，疑惑道：“老夫……好像什么都没问吧？” 御风郑重地点头，“没问！” 陆羽扶额。 他这句话，确实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 “好了，御风找我什么事？”他很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御风当即走上前来，坐在了陆羽的身边，双手环胸，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这一举动，不禁把陆羽逗笑了。 “又怎么了？” “为什么，他们能去，我，要留下？”御风转头问。 洛神医也说道：“御风刚一知道你要把他留下来，就气冲冲地跑了过来，我是拦都拦不住。” 陆羽道：“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御风一愣，“任务？” 陆羽点头，“我走了之后，这大军中需要你坐阵。万一有高手来袭击，就全靠你了。” 御风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这些人，关他什么事？ 他当即摇头拒绝，“不要，我，要保护你！” 他才不要保护这些人！ 陆羽想了想，又换了个说法，“你想啊，你要是跟我一起，军中出了乱子，皇上要问罪的不也还是我？” 御风心中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勉强地接受了。 “那……好吧。” …… 秦照已经醒过来好一会儿了。 醒来的时候，没看到李琼月，他心中有些慌乱。 可他中毒最深，虽然解了毒，身体却虚弱得连床都下不了。 又不能去找她，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这个时候，她能去哪呢？ 该不会去找陆羽了吧？ 现在，她除了去找陆羽，还能找谁呢？ 她对陆羽的感情又死灰复燃了？ 该死该死该死！ 该死的陆羽！ 他搞不懂，陆羽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待在京城，非要跟着跑来南疆跟他作对呢？ 他就这么看不惯自己吗？ 就在秦照心中忿忿不平的时候，李琼月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秦照看到她这副神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去哪了？”秦照哑着声音质问道。 李琼月看了他一眼，没有心情回答他的话。 对上她的双眸，秦照才发现，她的一双眼睛竟然已经哭得红肿，怒火顿时充斥了他的心房。 “你到底去哪了！” 李琼月依旧不回话。 气得秦照一把抄起旁边的汤碗，狠狠砸在了地上，把一旁的李琼月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 “你又在发什么疯？” 秦照愣住，然后笑了，笑得十分癫狂。 “你，说我发疯？哈哈哈哈……那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经过这几天的折磨，秦照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连脸上的颧骨都突了出来，瞪着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更是骇人得很。 李琼月见状，不禁皱了皱眉。 现在的他，哪还有以前半分风光霁月的模样？ 在长相上他本就比不上陆羽，现在更是……一言难尽。 李琼月忍不住心里想，她怎么会放下陆羽，选了秦照呢？ 第46章 争吵 这个念头跑出来，李琼月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为什么？ 为什么她又想起陆羽了，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喜欢的，不是秦照吗？ 就在李琼月恍惚的时候，秦照从床上下来，一把抓住了她的双肩，逼问道：“说！你是不是找陆羽去了？他跟你说了什么，才让你露出这副表情？” “他是不是跟你说，他心里还有你，让你回心转意做他的王妃？你听了他的话是不是心动了？你听了他的话之后是不是心动了，你是不是……让他给睡了？” 李琼月眉头越拧越紧，在听到最后一句话之后，直接把秦照的手挣脱开，怒道：“你是不是有病！” 秦照笑了，“我有病？是啊，我是有病！那你呢？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人吗？你个不守妇道的贱人！” 贱人！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李琼月脑海不断炸响。 他骂她什么？ 她做了什么，他要这般侮辱她？ 跟陆羽在一起的这么多年，别说是骂她了，就连一句重话陆羽都没对她说过，除了退婚之后。 然而，那也是她对不起陆羽在先。 但是秦照…… 李琼月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难道真的选错了吗？ 对上李琼月空洞的眼神，秦照怔了怔，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朝李琼月伸出了双臂，“对不起，玥妹，我不是故意的……” 而李琼月只是站在原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秦照心里立马慌了。 他忍着身上的不适，上前一步，把李琼月抱在了怀里。 “月妹，对不起对不起……” “刚刚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一想到你去找陆羽了，我、我心里就嫉妒得快要发疯了！月妹，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爱你了啊！” 李琼月也逐渐清醒了过来，她动了动唇瓣，解释了一句。 “我跟他没有藕断丝连，我也没有想再继续和他在一起。” 秦照一愣，把她抱得更紧了。 “对不起月妹，是我误会你了，是我该死，是我该死！” 李琼月又说道：“我跟他比试了一番。” “比试？”秦照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比试什么？” “武功。” 秦照讶异，“他不是重伤筋脉尽断，武功尽失了吗？” 李琼月疲累地闭上了双眼，“没有，他的武功已经恢复了。” 说着，她重新睁开了双眼，“而且……” 想起方才的事，她宛若做梦一般。 “而且，原来他的武功，一直远在我之上，我拼尽全力，竟然连他的一招都抵挡不住。” 秦照嘴角抽了抽。 这怎么可能？ 李琼月武功高强，在他看来已是佼佼者，可现在她竟然说，她拼尽全力竟然在陆羽身上过不了一招？ 这不是说笑吗？ 那陆羽的武功，得厉害到什么程度？大宗师也不过如此吧？ 而这世上，哪有这么年轻的大宗师？ 秦照好笑地摇摇头，也没在意，只当她是在说胡话。 “好了好了，没事的，我一直在的。” 李琼月就跟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喃喃说道：“而且，他们今天晚上，还要从单城后方的悬崖峭壁上去，夜闯单城……” 秦照没忍住笑了。 “悬崖峭壁，上去？他以为长了翅膀不成？” 只要一个不小心，那就是坠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啊！ “肯定没人愿意跟他去送死吧？”秦照问道。 李琼月摇摇头，“不，他们已经找好了十个人。” 十个？这么多？ 秦照不解地皱了皱眉，按理来说，听到这话的时候，他们不该觉得匪夷所思，嘲笑陆羽自不量力吗？怎么还有人跟着去送死呢？ 这不是蠢货行为吗？ 疯了，简直是疯了…… 不过也好，他们这么盲目崇拜陆羽，也该让他们吃吃苦头，让他们这些人知道，陆羽不是神，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人而已！ 简直就是自不量力！ 相信这件事过后，陆羽的名望会一落千丈，到时候，什么神鹰少帅？不过是一个骄傲自大，自不量力的蠢货而已！ 最好，陆羽能摔下悬崖，直接死了算了！ 到时候，他在带领着军队拿下单城和密州，回京之后，看看还有谁敢看不起他秦照！ 如此一来，他跟月妹之间就不会再有阻碍了！ 设想着美好的未来，秦照嘴角止不住微微上扬。 “月妹，那陆羽自寻死路，确实给了我们绝佳的机会的。” “什么机会？” “到时候那陆羽一死，没了元帅，将士们群龙无首，还得我这个前元帅来控制场面。只要我们想办法拿下单城和密州两座城池，最大的功劳，就会直接落到我们头上了！” 李琼月皱眉，“你怎么觉得陆羽一定会死？” 秦照闻言轻笑一声，“因为他自己找死啊，月妹，你该不会真觉得，有人能从那悬崖峭壁上上去吧？如果他真能上去，我秦照的项上人头，割下来给他当球踢都行！” 李琼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秦照，似乎是太小看陆羽了。 但是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模样，她也不忍心去泼他冷水。 “可是，单城和密州不是那么好拿下的，我们之前不就是吃了大亏？” 说起这个，秦照就来气。 “这陆羽也真是卑鄙，明知道这南疆有猫腻，却不提前告知我们，白白害了这么多将士的性命！他真自私！” 李琼月转念一想，确实也是。 不管陆羽跟他们有再大的私仇私怨，他都不该这么报复他们，白白折了这么多半无辜将士的性命。 比起格局，秦照确实比他大多了。 想到这里，李琼月心里好受了不少。 她就说呢，她怎么会选错人呢？ 第47章 火烧粮仓 是夜。 陆羽与云裳一行人早已到达峭壁之下，利用绳索和抓钩往上爬着。 云裳在前，陆羽断后。 途中有人不慎踩空摔落下来，都被陆羽用长鞭缠住救下，有惊无险。 到达悬崖顶上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进了单城之后，陆羽他们才知道什么叫人间炼狱。 整个单城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都被屠杀殆尽，城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看到这种景象，陆羽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真是一群畜生，竟然连屠城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云裳咬了咬牙，暗骂道：“连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都杀，他们也不怕遭了报应！” 陆羽心中愤怒，却也知道，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粮仓的位置。 只有灭了这群丧尽天良的叛贼，才是对这些无辜死去的百姓最好的交代。 街上还有巡逻的叛贼，云裳用毒悄无声息地放倒了一队，留了一人，陆羽便从这名叛贼口中问出了单城粮仓的位置。 抹了脖子，陆羽道：“走，随我前去，烧粮仓！” “是！” 单城粮仓的位置在南边，陆羽和云裳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 粮仓重地，必定是重兵把守的。 巡逻的护卫，一刻钟便来一趟。 整个粮仓护卫得犹如铁桶一般，陆羽实在找不到什么突破口。 强攻不合适，镇守粮仓的士兵众多，他们带来的人太少，光是车轮战，就能把他们耗住了。 而且强攻动静太大，就算他们成功火烧粮仓，也必将引来敌方援军，到时候他们可就不好脱身了。 陆羽思索再三，开始制定战术。 “云裳带三个人吸引走一部分兵力，其余的人到后方截住他们求援之路，剩下的交给我。” 他们立刻意识到陆羽是什么意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元帅，你……要一个人火烧粮仓的？” “元帅，这可万万不行啊！” 虽然他们能吸引走一部分兵力，但只要他们察觉到是调虎离山，就会立马赶回去，到时候，他们可拦不住。 陆羽看向说话的几人，“你们还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我……” 几人面面相觑，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们都是粗人，哪懂什么制定战术的？ “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按照我说的来，记住，务必拦住他们求援！” “末将领命！” 在几人都离开之后，云裳拉住陆羽，一股脑往他手里塞了好几个瓶子。 “这些都是毒药，你随便用、随便洒，注意别弄到自己身上就是了。” 陆羽把手里的东西还给了她，“你自己拿着防身用。” “拿着，我身上东西多着呢，不用担心我。” 陆羽只好收下，“多谢，还有，小心些。” 看着陆羽近在咫尺的脸颊，云裳咬了咬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了上去，在他脸颊上烙下一个印记。 “你……” 陆羽抚着自己的脸颊，看着云裳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 巡逻的叛贼刚换完岗，此时，云裳现身，用毒药放倒了五六人。 细微的响动，还是惊动了镇守粮仓的叛贼。 “什么人！” 另外两位副将出手，跟他们打了起来，然后迅速脱离战区。 镇守粮仓的叛贼统领，见状，当即带了两队人马追上去。 看着一部分人被调离，陆羽当即出手，解决掉守着侧门十名叛贼，迅速进去，将酒水洒在了粮食上，点火。 火势瞬间一发不可收拾。 外面的叛贼察觉，顿时冲了进来，都被陆羽一一解决。 眼看着火势蔓延得差不多了，陆羽开始撤退。 到了粮仓外面，顿时被包围了。 方才带着人去追击的叛军统领，此时已经回来。 看到粮仓燃起的大火，顿时红了眼。 “给我杀！” “杀！” 陆羽一掌震飞几名士兵，在地上捡起一把刀掷了出去，两名叛贼被前后穿心倒在了地上。 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刚打退一批，又有一批冲了上来。 他从怀中掏出云裳准备的药瓶朝着叛军最密集的地方扔了过去，再一掌凌空将药瓶打碎，里面的毒粉顿时漫天飘扬。 一大片沾到药粉的士兵纷纷倒地抽搐起来，口吐白沫，很快便失去了声息。 陆羽讶异，没想到云裳的毒药威力竟然这么大。 不远处，一道娇小的身影，在叛贼中穿梭，所到之处，叛贼纷纷倒地。 那不是云裳是谁？ 陆羽眉头拧得紧紧的，她怎么回来了？ 如此危险，她不要命了吗！ 云裳杀进包围圈里，与陆羽背对着背。 “没事吧？”云裳问。 “你不该回来的。” 云裳笑笑，反手了砍了一人的脑袋，“回都回来了，还能怎么样？” 新一轮的攻击来了，陆羽看准机会腾空而起，踩着叛贼们的脑袋，持刀朝着领军的统领冲了过去。 统领一看，当即持枪朝陆羽刺了过来。 陆羽微微侧身，躲过了这一枪，手中大刀寒光闪过，一颗人头高高飞起。 叛贼统领的无头尸身，倒在地上。 领头的一倒，剩下的人便如无头苍蝇一般，不足为惧。 看着冲上去的人一个个死在自己身边，他们纷纷止住了脚步，犹豫了起来。 连统领都死了，他们还这么拼命干嘛？ 大多数人，都是怕死的。 陆羽杀出了一条路，带着云裳逃了出去。 身后，弓弩手已经就位，万箭齐发。 陆羽手中刀光闪烁，将羽箭都打落到了地上。 侧面忽然闪过几道寒光，陆羽眸光一凛，此时打落已然来不及，他只能侧身躲过要害之处，却不料，一道身影将他扑倒在地上。 利箭擦着云裳肩头而过，留下一道血痕。 看着钉在树上嗡嗡颤动的三支利箭，陆羽心中后怕。 又打落几支利箭，他抱着云裳，施展轻功逃离。 与他们一起逃出来的，还有三名副将，其余人不幸身亡。 到了安全地带，陆羽才放松了戒备。 除了陆羽之外，几人身上都受了些伤，云裳是伤得最重的。 三箭齐发，对方是个高手。 所以云裳虽然只是被弩箭擦过，伤口却不浅，流了不少血。 想起方才的情形，陆羽心中便是一阵后怕。 “你疯了？” 弩箭相对于弓箭来说，射程更远，威力更大。 刚刚云裳的那一扑，若是差了分毫，就没命了！ 云裳受了伤，脸色较以前苍白了些许，“当时没想那么多。” 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看着陆羽死在她的面前。 她当时抱着的想法是，说不定她为救陆羽而死后，陆羽就会幡然醒悟，把她当成白月光呢？ 但老天仁慈，还是留了她一命。 陆羽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要为她处理伤口，却犹豫了。 她伤的位置，着实有些……私密。 陆羽的手放到了她的衣裳上，云裳却阻止了他。 “再不处理，你的血就要流干了。”陆羽拧眉开口。 云裳迎上他的目光，眼中蓄满了笑意，“那你看了我的身子之后，会负责吗？” 第48章 城主府 陆羽诧异地看着她，都这个时候了，她脑子里想的还是这些？ 云裳见状，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 “如果你不负责的话，那便算了吧。” “这世间对女子本就苛刻，如果你将我的身子看了去，却又不愿意娶我，那我以后还怎么嫁人？与其以后被夫家嫌弃，那不如现在就死了算啦……” “你走吧，我在这里等死便是，身为大庆的子民，临死前为大庆做了件好事，我云裳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趟了。” 陆羽：…… “我负责。” “没事的，其实我……嗯？” 云裳的话说到一半，立马就来了精神，一把抓住陆羽的手，语气急切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陆羽真是拿她没办法，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说，我负责。” 云裳怔了怔，笑了。 笑得像个二傻子一样，陆羽心想。 他还从未见过云裳这么傻的模样。 云裳看向另外几人，问道：“你们都听到了吧，到时候，可要给我作证啊！” 几名副将都是大老粗，听到云裳的话，又摸不准陆羽是什么意思，只能憨笑着点头。 见陆羽要给云裳处理伤口了，他们也纷纷避开。 “现在，可以了吗？”陆羽问道。 “可以，随便你来。” 陆羽看了她一眼，随后轻轻褪下她的衣裳，露出半边香肩，为她处理伤口。 云裳闭着眼睛，嘴角止不住地扬起。 整个过程，她连哼都没哼一声，哪怕是陆羽为她清理伤口的时候，也只是紧紧咬着牙关皱了皱眉。 “疼吗？”陆羽问。 云裳抬了抬眼皮，面带微笑，有些虚弱地说道，“这点伤算什么……你不说话，我都快睡着了。” 看着她额上一层薄汗，陆羽便知道她是在嘴硬，手上也刻意放轻了些力道。 包扎完毕，陆羽也松了一口气，给她把衣裳穿上。 “好了。” 云裳抓住陆羽的手腕，“你说话要算数啊。” 陆羽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算数。” 云裳这才满意地笑了。 “好了，你可以去忙你的了，我就不给你拖后腿了，我会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你还行吗？”陆羽有些担忧地问道。 云裳摆了摆手，“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还要等着你兑现诺言娶我呢。” “好。” 将云裳交给他们之后，陆羽便离开，去了城主府。 远在单城之外的大军，等得十分焦急。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只要元帅那边一得手，他们便开始攻城！ 到时候和元帅他们里应外合，定能一举拿下单城！ 作为副帅的李琼月，心情却十分复杂。 她也想陆羽回来，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了，虽然后来陆羽对不住她，但以前，陆羽对她们李家人还是挺好的。 可她又担心，万一陆羽真的立功回来，那她以后该如何面对陆羽？ 想让陆羽活着，又不想让他活着。 一时间，她的心中纠结不已。 秦照也穿上了战甲，站在李琼月的身边，神情有些癫狂。 “时间这么久了，陆羽那边还没传来信号，想必是已经掉入万丈深渊摔死了！” “秦照！”崔同怒道，“你再胡说一句，我打烂……” “啪！” 御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一巴掌狠狠扇在了秦照的脸上，打得他原地转了两个圈，才停下来，头晕眼花。 崔同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你的嘴。 好吧，已经有人帮他打了。 “秦照！”李琼月又心疼又气愤。 都这种时候了，身边都是陆羽的人，他还口出恶言做什么？ 是嫌苦头吃得不够多吗！ 秦照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狠狠地盯着御风，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撕碎！ 御风朝他扬了扬拳头，一脸威胁。 秦照重重地哼了一声，默默地闭上了嘴。 就得意吧！ 陆羽必死无疑了！ 一会儿等他把掌军大权接过来，拿下单城密州之后，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他要把这臭小子千刀万剐，以泄他心头之恨！ “簌！” 就在此时，一枚信号弹升上天空，“砰”的一声，绽放出一朵美丽绚烂的烟花！ 李琼月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成功了？ 秦照更是瞪圆了双眼，在那一瞬间，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不可能……不可能……” 他怎么能……做得到呢？ “成功了！”崔同激动挥了挥拳头。 “听我号令，全军出击，拿下单城！” …… 此时，单城城主府内，正在开着庆功宴。 府里觥筹交错，灯火通明，讥笑声不绝于耳。 “你们是不知道，朝廷派来的那几万兵马，现在估计都困死在那迷雾林中了！” “这一场仗赢得漂亮啊，我们几乎没费什么兵马，就让朝廷栽了个大跟头！” “皇帝老儿估计都要气吐血了！” “来，为我们的胜利，干杯！” “干杯！” 屋顶上，陆羽轻轻掀开一块瓦片，看了眼下面的情景。 庆功？ 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庆功的时候，那便是他们最懈怠的时候。 陆羽的目光，看向了主位那边。 坐在主位上的那人身穿一身玄色华衣，端着酒杯，看着杯中的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陆羽看这人眼生，应当是没见过的。 前朝覆灭之时，他还没出生呢。 下面，慕容浩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他是前朝怀王世子。 他的父亲怀王，正是死于神鹰军主帅陆徽之手，此次除了光复大梁之外，还有就是要为父报仇！ 陆徽死了不要紧，还有个陆羽呢。 父债子偿，本就天经地义！ 慕容浩抿了一口酒液，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陆羽呢，他来南疆了吗？” 第49章 还不束手就擒! 底下，有人站起身来，拱了拱手。 “回禀世子，陆羽昨日便已到南疆。” 慕容浩闻言点了点头，“如此便好，李德全的消息都放出去了，他若是不来南疆探个究竟，那便是个懦夫了。” “待本世子手刃陆羽之后，下一步，便是那狗皇帝！” 台下人纷纷附和。 “手刃狗皇帝！光复大梁！” “手刃狗皇帝！光复大梁！” “手刃狗皇帝！光复大梁！” 此时，外面忽然来报。 “不好了，不好了！粮仓被烧了！” 慕容浩手一抖，手中的酒杯顿时落到了地上，他猛地站了起来，目眦尽裂，“你说什么！” “世子，我们的粮仓被烧了！” 在场的人，顿时慌乱了起来。 “什么？粮仓被烧了？” “什么时候的事！” “那我们怎么办？” 有人冲出来揪住报信之人衣领，“救火了吗？！” 报信之人欲哭无泪，“救了，只是火势蔓延得极快，只抢救下来一小部分！” “一小部分？！” 那人目眦尽裂，拔刀把报信之人斩杀当场。 “废物！连个粮仓都守不住！真是一群废物！”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主位的怀王世子慕容浩身上。 “世子，现在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 慕容浩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粮仓被烧，还能怎么办？ 只能从密州调粮草过来了！ 还没等慕容浩反应过来，噩耗接连传来。 “不好了，世子！他们攻城了！” 慕容浩脸色当场一白，“快、快去请裴先生！快啊！” 不一会儿，下人便来报，“世子，裴先生不在房中！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慕容浩忙问。 “而且，先生的东西都没了！” 座上，慕容浩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一直给他出谋划策拿下单城和密州的那位裴先生，走了？ 走了？！ 此时，他哪还能不知道？他分明是被算计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搜罗当初幸存的人，秘密养兵筹谋这一切。 他本来比较求稳，不想这么激进的。 可这个时候冒出了一个裴先生，他承诺过自己，只要自己按照他说的做，便能夺回大梁的江山。 他信了。 这裴先生也确实有两把刷子，在他的神策之下，他接连拿下了单城和密州！ 本以为光复大梁有望，可谁知道这个时候出了岔子！ 这位裴先生竟然跑了，留给他这么一个烂摊子！ 一想到自己筹谋这么多年，被人算计了，慕容浩就怒不可遏。 但此时，敌军已经开始攻城，好不容易到手的两座城池，就要这么让出去吗？ 绝不可能！ 单城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他就不信，他们还真能攻上来！ 慕容浩咬了咬牙，“走！随我迎战！” 回到房间，慕容浩正欲穿上他的金丝软甲出战，可下一秒，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后心之间。 慕容浩心中一紧，顿时不敢再有何动作。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道：“你是何人？” 他的武功造诣不低，却连房间里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你方才不是口口声声说在等我吗，现在却在问我是谁？” 慕容浩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是陆羽？” 陆羽将匕首横在了他的脖间，锋利的匕首，顿时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一条血线。 慕容浩紧咬牙关，“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陆羽无视了他的话，问道：“前朝皇室，除了你之外，还剩下多少人。” 慕容浩重重哼了一声，“无可奉告！” “你确定不说？” “要杀要剐，请……”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慕容浩的脑袋便离开了脖子，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好几圈，死不瞑目。 看着自己的无头尸身倒下，他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被杀了呢？ 陆羽拎起他的脑袋，走了出去。 城主府已经乱作一团，陆羽从慕容浩的房间出来，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随后把陆羽团团围住。 陆羽顺手把慕容浩的脑袋扔了出去。 “慕容浩已死，还不束手就擒！” 第50章 城破 看到地上那滚动的人头，所有人都惊了。 “世子！” “慕容皇室的人都死了，难不成你们还想做着光复前朝的梦吗？”陆羽先一步踏了出去，冷声道。 有人终于认出了陆羽，咬着牙道：“你，就是陆徽的儿子，陆羽？” “是陆羽！我表哥就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杀陆羽！为世子报仇！用他的人头，祭奠我死去的大梁将士！” “杀了他！” 陆羽扫了一眼这些人，他们刚刚都在那场庆功宴上。 屠城，杀了那么多百姓，还开得下去庆功宴…… 简直是毫无人性！ 其中一名壮汉，手持流星锤便朝陆羽砸了过来。 陆羽侧身躲过，那脑袋般大的流星锤便砸到了地上，砸出道道蛛网般的裂纹。 壮汉被陆羽一个扫腿攻击下盘，失去了重心倒下，一个弹跳又迅速起身。 陆羽手腕翻转，一把短刀出现在了手上。 寒光闪动，壮汉大惊，连忙后仰闪躲，但刀锋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见壮汉处于下风，另一名身穿战袍的人当即下令。 “都给我上！杀了他！” 顿时，乱贼一拥而上。 陆羽踹飞一人，反手一拳打在了壮汉的身上，不等他喘息片刻，又是一脚朝着他的脑袋飞踢而来，壮汉应声倒地，发出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在地上滑行了数米，失去了意识。 “簌簌簌！” 陆羽侧身，三道暗器几乎是擦着他的脸过去，钉在了对面的假山之上。 他目光锁定了一黑袍中年男人，手中短刀飞出，正中他的心口。 那人瞪大眼睛倒在了地上，手里还有未发出的暗器。 陆羽抽出长鞭，长鞭所到之处，叛贼纷纷倒地。 解决掉最后一名叛军头领，陆羽看着周围手持兵器，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的的叛贼。 没了首领，剩下的人便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 单城之外，大庆士兵正在攻城。 战场一片混乱。 叛军弓箭手已经就位，万箭齐发。 迎着密集的箭雨，大庆士兵死伤惨重。 崔同只好先命令士兵们退了回来，盾牌组形成防护之势。 战况胶着，李琼月眉头锁得紧紧的。 此时，秦照忽然从后面挤了出来。 “冲啊！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大敌当前，都畏畏缩缩的做什么？” “闭嘴！”崔同呵斥道。 秦照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你若是怕死，就赶紧滚回京城去！当个缩头乌龟，叛军就能把单城拱手相让了吗？” 崔同都气疯了，要不是身边人拉架，差点没和他打起来。 李琼月也把秦照拉了回来，怒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秦照重重甩开她的手，“难道你看不出来，他们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是真不懂假不懂？他们分明是听了陆羽的授意，在给他拖延时间呢！破城这么大的功劳，他怎么可能不过来分一杯羹？” 李琼月就搞不懂了，“这又关陆羽什么事？” “怎么，你是在帮那陆羽说话吗？”秦照一听，火气又噌噌拔高了些，“你要搞清楚，现在谁才是你的男人，是我秦照！不是陆羽！” “你简直不可理喻！” 此时，盾牌组手举盾牌，挡住漫天的箭雨，士兵们缓慢前进。 御风完全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他只觉得那城墙上的弓箭手太碍事了。 他拿了两把长刀，直接施展轻功迎着箭雨飞向城墙，所过之处，箭雨纷纷被他打落。 稳稳落到城墙之上，敌军纷纷往这边涌来。 御风急速闪避那些刺过来的长枪利刃，双刀一挥，斩落好几个敌人。 看着一圈一圈涌上来的敌人，御风握紧了手中的大刀，刀锋过处，血花四溅。 城墙上射下来的箭不再那么密集了。 此时，秦照趁崔同不备，瞅准时机带着百余人冲了出去。 进来来的时候，秦照就跟他们说好了，带他们找到机会破城！ 那一百多人，都是他在西境那边培养的亲信，自然听他的话。 “冲啊！破城就是首功！” “给我杀！” 看着毫无防护措施冲出去的人，崔同急了。 “你们去做什么？回来，回来啊！都给我回来！” 崔同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却起不到任何作用，那些人都冲红了眼。 这不是明摆着送死吗？ 正在不远处指挥李琼月，也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气血翻涌，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冲锋的秦照等人。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带着人去送死吗！ 秦照他到底会不会打仗啊！ 果不其然，那些人冲出去之后，便被城墙之上射下来的箭射了个对穿，一个个倒了下来。 到了城墙之下，只剩寥寥数人。 秦照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人是冲过来了，但没剩多少了，他们怎么攻城？ 上方箭雨还在继续下着，秦照等人只能躲在城门之下的安全地带。 城墙上的弓箭手被杀了不少，御风身上脸上也沾满了血迹，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崔同一眼就看到了那城墙上那道小小的身影，“是御风大人！快！趁此机会，上云梯，上圆木，攻城！” 很快，云梯便架了上去，攻城组的士兵也推着原木车，一下一下撞击着城门。 城墙之上，守城的将士见此场面，心中焦急不已。 “援军呢！援军怎么还没来！” 再这样下去，他们可就要顶不住了！ “快，先投石块！” 脑袋般大的石块投下，很多正在爬云梯的士兵也被砸了下去，伤亡不小。 秦照躲在城门之下，只等着城破，当那第一个杀进去的人。 “快！杀啊！别让他们上来……” 叛军将领声嘶力竭地吼着，下一秒，被御风穿了心脏。 御风在城墙之上正好见到陆羽骑着马从城内赶来，不禁面上一喜。 他将旁边几人踹下城墙，朝着陆羽挥了挥手，大喊道：“陆羽哥！” “开城门！” “好！” 崔同见御风下了城墙，当即下令停止圆木攻门。 陆羽一路杀过去，跟御风汇合，掩护着他。 御风双手放在重铁打造城门之上，铆足了劲，额上青筋暴起，“啊——” 城门发出一声闷响，门开了。 秦照愣了一下，门怎么从里面打开了？ 当他看到御风的那一秒，面色顿时凝固。 御风看到他的时候，嘴角一抽，表情更是如吃了屎一般。 秦照捏紧拳头，咬了咬牙。 是无所谓，他依旧要当那第一个冲进去的人。 他拔出佩剑，气势恢宏！ “冲啊！” 眼看着秦照朝这边冲了过来，御风轻轻抬腿，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 顿时，秦照的身体呈一道抛物线，落入人堆之中，被踩了好几脚。 陆羽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御风拍了拍手，若无其事道：“哦，没事。” 第51章 一切都不一样了 秦照捂着脑袋，被踩地地方疼得他直抽抽！ 等他费劲站起来，冲进单城的人都不知道多少了。 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一群人，秦照气得直咬牙。 他的破城首功啊！ 这该死的臭小子……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城门一开，大庆军队冲了进来，势如破竹，很快便将叛党拿下。 单城战事告一段落。 云裳在单城内到处走动，看到陆羽的那一刻，直接冲了上去，从后面牢牢抱住他。 陆羽怔了怔，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推开她。 云裳把他转了过来，有些愠怒道：“你居然直接去了他们老巢！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你是真不怕死啊！” “擒贼先擒王。”陆羽道。 不先把他们解决，万一他们逃走了，难免还有下一次战事。 “我不管这些！” 云裳气愤道，她还以为陆羽是去打探消息，要是知道他直接去屠城主府，那她说什么也要跟着的！ 她把陆羽上下前后左右都打量了一遍，确定陆羽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才松了一口气。 “下次不准再这样了！听到没有？” 陆羽低头，看着身高才到他鼻子的云裳教训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可下一秒，云裳的态度又软了下来，揪着他的衣角，眼眸中氤氲着水雾，“就算要冒险，你也要带着我啊，好不好？” 陆羽心情有些复杂，只点了点头，“好。” 不远处，李琼月看着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陆羽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翻越悬崖峭壁，孤身闯单城城主府……这是她跟秦照想都不敢想的事，可陆羽偏偏做到了。 他用实际行动，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看着眼前他们，说不出的般配，可她的心里却很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人，已经离她远去了。 以前她生怕陆羽缠着她，耽误她的幸福。 可现在陆羽真的不缠着她了，她又觉得整颗心都空落落的。 李琼月这才发现，她好像不能接受陆羽身边有别的女人，哪怕是她先不要他的，也不行。 有时候，她也在问自己，凭什么啊？明明她身边也已经有秦照了。 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两人离开的时候，与李琼月擦肩而过。 陆羽只是淡淡地看了李琼月一眼，就跟不认识她一样。 李琼月的心忽的绞痛了一下，疼得无法呼吸。 她再也忍不住，转过身去唤了一声。 “陆羽！” 陆羽停下了脚步。 云裳心中一紧，下意识侧头看向他， 陆羽回头，看了李琼月一眼，“有事吗？” “我受伤了。”李琼月说。 “哦。”陆羽淡淡应了一声，“那就去找军医。” 李琼月心中又是一痛，“连我受伤了你都不在乎吗？” 陆羽默了默，开口道：“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对自己说过的话、对自己做的选择负责？” 李琼月张了张嘴，好多话到了嘴边，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陆羽，你还爱我吗？”李琼月问道。 陆羽轻笑一声，极其讽刺地看着她，“爱？这话问出来，你自己不觉得好笑吗？” 李琼月忍不住后退一步，脸色苍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陆羽无奈地摇了摇头，揽上云裳的肩膀，“走吧。” 云裳点了点头，刻意往他身上靠了靠。 李琼月脸色又难看了一分，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她忍不住想，如果她没有遇见秦照，没有跟陆羽分开，现在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呢？ 应该是她嘉定关立功回来，得到陆羽武功恢复的好消息，陆羽被封为定北王后，两人在京城完婚，她是建威将军的同时，还是定北王妃。 陆羽不会把他们家里人赶出来，她的母亲、弟弟，依旧能过着富足的生活，不用吃苦。 然后她跟陆羽一起来南疆收复单城和密州，夫妇俩再次立下大功。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王妃之位不再是她的。 收复单城密州，她是有点功劳，但并不大。 更重要的是，陆羽身边有了新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李琼月真的后悔了。 “月妹！” 秦照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刚刚看到你跟陆羽在一块了，你们说了什么？” 看着面前愠怒的秦照，李琼月只感觉自己似乎从未认识过他。 “你倒是说话啊！” 秦照说着，一把抓住了李琼月的双肩，后者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也更白了几分。 她的一处刀伤，正是在肩膀之处，可秦照压根就没注意到。 他光顾着看她和陆羽说话了。 “你放手啊……”李琼月哑声道。 秦照就跟没听见一样，逼问道：“那陆羽是不是又纠缠你了，啊？你说啊！” “你弄疼我了！”李琼月怒道。 这时，秦照才发现自己抓到了她的伤口。 “对不起月妹，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没注意……你的伤口还疼不疼？” 李琼月一把甩开他的手。 她真的是，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说了。 “李琼月！你给我站住！” 听到身后传来的怒吼声，李琼月停下了脚步。 秦照三两步走上前来，质问道：“你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对我这么冷淡？就连攻城这么重要的时候，你都不配合我的计划，白白让他们抢了这么重要的首功！我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听到“攻城”这两个字，李琼月压抑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爆发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为什么不听从军令，非要带着人冲上前去？你知不知道，那一百多个人本来不用死的！是你害死了他们！” 秦照一听，当即就不乐意了。 “什么叫我害死的他们？你话别说得这么难听！” “上战场，本来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他们是为了大庆而死的，不是为了我秦照！” “再者，若不是我带着他们往前冲，鼓舞了士气，你以为后面的士兵能这么骁勇，我们能赢得这么轻松吗？” 第52章 收复 李琼月震惊地看着他，脸色惨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个木偶。 “那些，可都是一条条人命啊……”她喃喃道。 “那怎么了？”秦照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就是这样，他们既然选择了上战场，那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你要搞清楚，没有他们去填命，哪来我们的功成名就？” “况且，这些人死了之后，朝廷会给他们的家人发抚恤金，够他们很长一段时间吃饱喝足了。这么算起来，他们和他们的家人还得感谢我呢！” 此刻，李琼月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连着大脑也是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她死死盯着秦照的眼睛，反问道：“那你呢，你愿意成为这些死掉的人吗？你会感谢害死你的人吗？” 秦照被问得表情一滞，眼神也闪躲了一下，勉强笑道：“月妹，你这话说得……你也不想想，我死了你怎么办？我秦照当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只是舍不得你罢了，留你一个人在这孤零零的人世间，那我不得心疼死？” 听到这话，李琼月都笑了。 秦照伸手抱住了她，“好了，差不多就得了……” 李琼月一把拨开他的手，怒视着他，“你看，你自己都不愿意！但你却如此草菅人命！你怎么这么……” 虚伪呢？ 见她依依不饶，秦照也生起了气，“不过是多死了些人而已，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看，除了我们的人，那陆羽崔同带着的人，不也死了很多吗？你怎么不去说他们？” “这能一样吗？那些人是为了攻城略地而死，但你带去的那百余人，是为了你的愚蠢而死！” “啪！” 秦照一巴掌，甩在了李琼月的脸上。 顿时，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 他，又打了她？ 李琼月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心如死灰。 秦照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说些安慰她哄她的话，可是想起刚刚她对自己口出恶言，又硬生生把这些话咽了下去，只冷冷地丢下了一句。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说完，便拂袖离开。 李琼月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错了，真的错了。 她不该对不起陆羽的，可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李琼月脑海里浮现出以前她跟陆羽的点点滴滴，以前陆羽对她的体贴和爱护，对她的所有好…… 一时间，泪水夺眶而出。 …… 陆羽清点单城百姓人数。 整座城大部分百姓都被叛军屠杀了，只有一小部分藏了起来，躲过一劫。 得知叛军被赶走，百姓们才小心翼翼地出来查看情况，确认来的是朝廷军队，并且他们安全了之后，纷纷痛哭流涕。 那一段地狱般的日子，总算是结束了！ 他们纷纷跪在了大街上，朝着陆羽的方向跪拜。 “多谢定北王！” “多谢定北王！” 看着这些百姓，陆羽心里也不好受。 单城面积不算小，一整座城池的百姓，就剩这点了。 这里面，还大多都是老弱妇孺。 秦照在后面，盯着陆羽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本来，这些荣誉、这些爱戴都是他的。 陆羽就是个小偷！ 这几天，也不知道李琼月是怎么想的，一直没给他好脸色。 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因为他的功劳都被陆羽抢去了，所以她看到陆羽现在得意的样子，又喜欢上他了？ 想到这里，秦照不禁冷笑一声。 她一个二手货，以为陆羽还会要她吗？真是可笑。 不过是她自己认不清形势罢了！ 现在，她除了他秦照，还能嫁谁？ 陆羽一行人在单城待了几天，整顿全城。 就在他们打算对密州下手的时候，密州很快传来消息，叛军撤退，逃往了南虞境内。 既是逃往了南虞，陆羽他们就不方便再追了。 再追下去，便是主动挑起两国战事，陆羽还担不起这个罪名。 虽然他们之前就怀疑叛军和南虞有勾结，但始终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实质证据。 若是他们贸然去找南虞对峙，南虞反咬一口，怪说庆的叛军进入他们境内扰乱治安，那又是一桩麻烦事。 倒也不是大庆怕了南虞，大庆的实力甚至在南虞之上，只是两国交战，受苦的是百姓。 再加上昭顺帝也不是好战的性子，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到开战这一步。 安顿好百姓们之后，陆羽带着大军准备班师回朝。 叛军被剿灭、单城密州收复的捷报很快就传回了京城。 昭顺帝看着手中的奏本，龙颜大悦。 朝廷之中，人心各异。 密州。 一个中年男人，穿梭于山林之中，进了一座破败的庙宇之中。 庙宇里供奉着一尊面目恐怖的邪神雕像。 中年男人，进了庙宇之后，先是对着邪神磕了三个头，起身，走到供奉的烛台前，双手扣了上去，用力转动。 轰隆隆的声音传来，那邪神雕像转动了半圈，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小洞口。 他四下看了看，跳了下去。 又是轰隆隆一声，雕像转了回来，整个庙宇内重归平静。 地道内，中年男人走了很长一段路，视野终于广阔了起来。 那像是一个祭坛，在祭坛的正中间，坐着一名身穿黑袍的人。 中年男人跪了下去。 “裴成办事不力，请主子恕罪！” 黑袍人眉头微微动了动，“失败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现慕容浩身死，单城和密州也都没了。” “其实也怪不得慕容浩，实在是那陆羽太过狡猾，谁能想到，他竟然敢只身潜入单城，烧了粮仓，还去了高手云集的城主府！这，连我都没料到！” “若不是我提前得知消息跑得快，恐怕也要被那陆羽手刃当场！” 黑袍人紧皱着的眉头松了些许，点了点头，“行了，我知道了，起来吧。” “是！” 中年男人站起身来，问道：“主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段时间，你先找个地方躲一躲，等风头过来再出来。” 说着，黑袍男人脸上闪过一抹阴鸷。 “至于陆羽……我亲自去会会他！” 第53章 大捷奏报传回朝中 叛军被剿灭、密州单城收复的消息传回了京城。 朝堂之上，昭顺帝看着上报的奏本，龙颜大悦。 “果真是虎父无犬子！陆羽，好样的！” 朝臣们也纷纷站出来夸赞。 只是，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心话，就不得而知了。 年过花甲的丞相高佐，与三皇子景晟对视了一眼，很默契地转过头移开了视线。 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密州单城被朝廷大军收复，那头功必定是平叛大元帅的。 只是，平叛大元帅中途换人这一点，只有上了朝的官员知道。 而朝廷上的事，他们一般都不会在府上与家里人谈论。 京城里小一点的官员和平民百姓家，都以为这立了功回来的大元帅是秦照！ 一时间，李宅收到了不少贺礼。 李老夫人迎来送往的，脸都快笑烂了。 先前她还想让女儿回头跟陆羽，现在看来，这秦照也是不错的。 果然，还是她有眼光！ 这是立了大功啊！ 且秦照还年轻，此次入了皇上的眼，日后还会缺少立功的机会吗？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陆羽就不一样了，空有爵位在身，却无半点实权。 哪怕他是个王爷，朝中大臣们估计也是表面上对他客气，背地里也是看不起他的。 秦照，可真是给她们母女俩争气啊！ 李朝风更是得意得不行，在外头走路的时候都用鼻子看人。 知道他未来姐夫立了大功即将凯旋归朝的时候，先前那些疏远他的人，又跟苍蝇似的重新贴了上来，他还耍了一通威风，那叫一个痛快！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在外面玩了一天的李朝风回到家，感觉浑身都舒坦了。 这段时间，在家里可把他闷坏了。 李老夫人还在清点着贺礼，那嘴角就没下去过。 “这些人，还挺识相的，回头我把这些都登记登记，官职高一些或者财力大的，日后风儿你便去多走动走动，对你也有好处！” 李朝风抢过册子扫了一眼下去，不禁皱了皱眉。 “这怎么全是六品以下的芝麻小官，连一个五品的都没有？” 李老夫人说，“你还不知道那些人吗？一个个都清高惯了，之前都这么踩我们，这会儿哪拉得下脸来巴结我们？” 闻言，李朝风随手把册子往桌子上一扔，“也是，那些人是爱端着，我也一向看不惯他们，都是不识时务的东西！” 李老夫人把册子捡了回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再清高的人，也是有个度的，如今你的姐姐姐夫在南疆平叛立了大功，届时回朝皇上必有重赏，他们夫妇二人，在朝中弄个不小的官位坐坐那是肯定的了。” “你姐姐姐夫都还年轻，日后少得了他们立功的机会吗？到那时候，还愁那些人不上赶着巴结？” 李朝风想了想，笑道：“母亲说得是，孩儿受教了！” 李老夫人见状，这才满意得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 她看了看这周遭的环境，不禁嫌恶地皱了皱眉，“这破宅子，我是一天都不想待下去了，等你姐姐姐夫回朝，皇上的赏赐下来，我们立马去看新宅子去！” 李朝风道：“这还不简单吗？明日咱们就看宅子去！” “明日？” 李老夫人闻言一愣，“明日有点太急了吧，我们哪来这么多钱？” 李朝风“嗐”了一声，摆了摆手，“母亲，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他指了指面前的一大堆贺礼，“你看，现在那么多人上赶着巴结我们，我们借点钱还不容易吗？” 听到“借钱”两个字，李老夫人顿时面露难色，“这说出去不太好听吧？” “有什么不好的？借钱而已，又不是不还给他们，咱们早点买宅子，除了自己能住得舒服点之外，还能有个好点的地方设宴待客，您说是不是？” “只要您觉得可以，我明天立马问我那些好友筹点钱，他们正愁找不到机会巴结我呢！” 李老夫人也被他说得心动了。 是啊，只是借点钱而已，又不是还不上。 再说了，她女儿女婿都从南疆立功回来了，再住这破破烂烂的宅子，多掉价？传出去都会被人笑话。 想到这里，李老夫人当即下定了决心，“好，那咱们明天就去买宅子！” 说做就做，第二天一大早，李朝风就去他的那些好友们家里逛了一圈，借来了一千五百多两。 从最后一家出来的时候，他忍不住啐了一口。 这些个人，真是掉钱眼里了！ 昨天还跟他说是好兄弟，结果就只舍得借这么点钱！ 本来还想弄个比以前李府更大的宅子让那陆羽好好看看，现在全部都泡汤了。 不过，一千五百两也能买个差不多的了，至少能比现在住的破房子好许多。 当天，李朝风就带着李老夫人去看宅子去了，最终定下了一个，李老夫人自己又添了点私房钱进去，当天就交了钱。 第二天收拾收拾，便搬了进去。 住进了大点的房子，李老夫人感觉自己精神气都好了许多。 现在就等他们回来了。 这边，陆羽带着大军，已经靠近京城了。 天色已晚，大军原地驻扎休息，明日再回京。 李琼月这几天都没怎么跟秦照说话，两人独处的时候，秦照每每想找机会跟她亲热，李琼月总是找借口出去，自己一个人对着夜色发呆。 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很多，头脑也清醒了些。 只是，她不甘心啊！ 她怎么就放开了陆羽的手呢？ 如果自己没有一时想不开做了错误的选择，那现在，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享受胜利果实的，肯定是她了吧？ 李琼月叹了口气，心中后悔万分。 她眸光一凛，猛地一下站了起来，“谁！” 李琼月的手，下意识放到了腰间的剑柄上，往前走了几步。 “什么人在那里装神弄鬼！” 前方，杂草乱动，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李琼月顿时怔在了当场。 那是…… 很快，前方那人便不见了踪影。 李琼月顾不得什么，当即提剑追了上去。 第54章 李德全回来了 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影。 李琼月在密林里疾驰着，一脚踩在厚厚的落叶上，腾空而起，足尖轻点树干，往前飞出一段距离，落地后继续朝着前方的人影追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对方似乎是在故意吊着她。 每当她以为要追上的时候，他就会加速往前，如此反复。 由此可知，对方的轻功是远在她之上的。 可这……不应该啊。 李琼月越发觉得怪异起来。 就在她打算放弃追寻的时候，前方的人影却停了下来。 李琼月一个前空翻落地，转身冷冷看着面前的黑袍人。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在这里装神弄鬼？” 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那张脸……李琼月心中不免一阵钝痛。 她的父亲，早在几年前就死在了南疆！ 当初那场战役，除了陆羽之外，所有的神鹰军……就没有活着走出南疆的！ 而她，也不是轻信怪力乱神之人，所以，此人必定是在装神弄鬼！ 可下一秒，当黑袍人缓缓摘下头上帷帽，李琼月顿时愣在了原地，瞳孔地震。 怎……怎么会…… 眼前这人，竟然长得与她的父亲李德全一模一样！ 李德全朝她走近了几步，慈爱地目光看着李琼月，“月儿，这几年，你们还好吗？” 李琼月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父、父亲？” “真的是你？” 不仅是长相，就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月儿连为父都不认得了吗？”李德全面上依旧含笑。 李琼月依旧震惊不已，“可是，你不是三年前就在南疆……” “三年前，我没死。”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你知不知道母亲为了你，都快把自己那一双眼睛给哭瞎了？！”李琼月近乎疯狂地质问道。 那几年，若不是陆羽在照拂着她们，她们在京城都待不下去！ 可他呢，明明还活着，却不回去，也不给家里报个平安…… “为父有苦衷，不回去，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保……护？” 李琼月不明白他的意思。 “有些事，现在还不方便跟你说，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的……”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李德全眼睛微眯。 “我时间不多了，长话短说……” 听着他说的话，李琼月逐渐瞪大了眼睛。 可下一秒，李德全手中出现一把短剑，朝他刺了过来。 李琼月大骇，侧身堪堪躲过了这一刀。 两人在密林中交起手来，过了两招，李德全一刀划在了李琼月小腹之上，将她踹落在地，转而飞身逃离。 李琼月倒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此时，另一道身影从身后的密林飞身而出，追了上去。 李琼月愕然，陆羽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跟踪她？ 但陆羽可管不了她在想什么。 陆羽死死盯着前方逃跑的黑袍人，眼看着两人的距离逐渐缩短…… 就在他马上要追上那人的时候，六名黑衣人出现。 陆羽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却也只能被他们缠住，眼睁睁看着那黑袍人逃走。 除了速战速决之外，别无他法。 而且这几个黑衣人武功不低，陆羽足足与他们过了几十招，才将他们都解决掉，只留了一个活口。 陆羽一把扯掉他的面巾，短刀按在了他的脖颈之上，“说，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冷笑一声，陆羽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当即卸掉了他的下巴，用刀柄砸掉了他几颗大牙。 果然，在其中一颗混着血水的大牙里藏着毒药包。 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但此时，那黑袍人已经不知去向，就算陆羽想追，也有心无力了。 李琼月也从后方跟了上来。 看到几个黑衣人的尸体，她脸色变了变，又很快恢复了原样。 “怎么回事？” 陆羽回头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呢。” 李琼月被噎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 “问我？这又关我什么事？” “回去说。” 营帐里，陆羽亲自审问了那名黑衣人。 才发现那人竟是个哑巴，一番折腾，什么都没问出来。 陆羽只得先把那人关押了起来，派人严加看守，之后便把李琼月传唤了过来。 李琼月刚处理完伤口，脸色还有些发白。 陆羽坐在座位上，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琼月微微低下头，眼神晦暗不明，“晚上，我一个人在外面散步，忽然听到响动，有人影闪过，我便追了上去。再后来，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了。” 陆羽微微皱眉，“没别的了？” “没别的了。” “那你可曾看清那黑袍人的脸？” “没有。” 陆羽看了他好一会儿，冷笑一声，“你在撒谎。” 李琼月恼羞成怒，“我撒什么谎，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 “我一直跟着你，你与他交谈了些什么，对吧？”陆羽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李琼月脸色又是一变，很快便转化为愠怒，“你跟踪我？” “所以，你与他谈了什么？最好老实交代。” 李琼月咬牙沉默了片刻，“没说什么，我以为他是叛贼余孽，便追问了几句，但他什么都没说便对我出手。” 陆羽看了一眼她被包扎好的伤口，没说什么。 李琼月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陆羽说道：“我刚刚说的便是事实，信与不信，由你。” 陆羽心中已然有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刚出营帐，便迎面碰上了秦照。 秦照一见陆羽，脸色立马拉了下来。 “陆羽，你私下叫月妹过来与你独处，意欲为何？她已是有夫之妇，你这么做，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礼义廉耻！” 第55章 最得利的人 看着秦照一脸愤怒的模样，陆羽只觉得可笑至极。 “原来你也懂什么叫礼义廉耻？” 秦照被噎了一下，脸色顿时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你休得狡辩，月妹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若是识相，最好离她远一点！” 这时，李琼月也从营帐里出来了。 看到秦照，她面上闪过一丝怪异的心虚之色。 “秦照？你怎么来了？” 陆羽冷冷看了她一眼，“管好你的人。” 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陆羽离开的身影，秦照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你跟陆羽在里面到底说了什么？”秦照一把抓住李琼月的手臂，大声质问道。 “你放手啊！” 李琼月一把甩开他的手，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今天遇到了刺客，他找我不过是问一些关于刺客的事，你能不能别发疯了？” 秦照却觉得她在说谎。 “好端端的，哪里来的刺客，我怎么没遇到！” 李琼月只觉得心累的很，也不想再跟他多说些什么，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 秦照怒喝一声，跟了上去。 “大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不是看他封了王立了功，你就想跟他死灰复燃了？” 见李琼月不吱声，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想……” 李琼月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秦照一怔，“像什么？” “像个深闺怨妇，现在的你，除了埋怨还是埋怨。秦照，以前你身上那些良好的品格呢，哪去了？我发现我……越来越不认识你了。” “以后你若是还这样的话，我想我们之间也没什么继续的必要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丢下这句话，李琼月便离开了。 独留下秦照一人，呆愣在了原地。 刚刚，李琼月是在威胁他吗？ 李琼月态度的转变，让他更加肯定，李琼月和陆羽之间肯定在营帐里说了什么。 否则，她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决绝的话呢？ 秦照顿时有一种，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感觉，让他恶心到了极点。 他就不明白，他哪里对不起李琼月了？ 为了她，他付出了这么多，甚至不惜跟陆羽作对！ 可她是怎么回报他的？ 以前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 不过，他是不会成全他们的！ 秦照看着李琼月离开的方向，脸上闪过一抹阴鸷。 …… 李琼月回到营帐里，还有些心神不宁。 现在她已经顾不得秦照了。 她有些恍惚，思绪回到了在树林里的时候，父亲李德全对她说的话。 “三年前的事，我确实有难言之隐，若是让人知道我还活着，恐怕会给你们母子三人带来杀身之祸。所以，我才一直没有现身，一直到你来了南疆。” “我要你离开秦照，回到陆羽的身边，当上定北王妃，然后……我需要你通过陆羽，帮我找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李琼月问。 李德全摇了摇头，“等你当上定北王妃，我自然会告诉你。” 当李琼月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李德全察觉到陆羽来了。 之后两人便演了一场戏，李琼月受了他一刀。 虽然伤得不重，却也让她吃了些苦头。 不过把陆羽糊弄过去了，就不算亏。 想到这里，李琼月不禁叹了一口气。 她总觉得，父亲有很重要的事瞒着她。 不仅仅是她，还有陆羽。 只是，她真的要听从父亲的话，回到陆羽的身边？ 只是陆羽身边已经有了别人……虽然事后她也怀疑，那是陆羽故意做给她看的，就是为了刺激她。 可她若真跟陆羽回到以前，那秦照怎么办？ 虽然这段时间秦照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但她是真的爱过秦照的，更要命的是，她已经跟秦照私定终身…… 一时间，李琼月烦闷不已。 她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 另一边，云裳也知道了今日的事。 听陆羽说的详细过程，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说，这些死士都被毒哑了，而且还不识字？” 陆羽点头，“是，我怀疑，他们背后有个组织……” 云裳皱了皱眉，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前些年，江湖上确实出现了凭空一个杀手组织，名为血刃。” “血刃神秘莫测，只要接了任务，不死不休。而且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里面的杀手，都会喝下毒药把嗓子毒哑，并且目不识丁，就算抓到了人，也问不出什么关于血刃的情报。” “血刃……”陆羽神情有些凝重。 凭空出现的杀手组织么？ “就连天机阁，也查不出他们的底细？”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云裳说道。 那黑袍人的身形，他看着确实像李德全，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 但李琼月却否认了。 那个时候，他本想靠近些，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 这李德全的武功，比自己印象中的他要高上不少。 这几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三年前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李德全，跟这个名为血刃的杀手组织又是什么关系？ 一时之间，陆羽脑中冒出了许多个疑问，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啦，还在为李德全的事情而烦恼？”云裳问。 陆羽叹了口气，“我想弄清楚三年前的事，还有朝中究竟哪些大臣与这件事有关……” 云裳想了想，不经意间说道：“这种事情，一般要看谁是最得利的人？” 陆羽忽然被点通了。 神鹰帅府不参与党争，但军中的势力大多都是被他父亲把控着，父亲去世后，军中的大部分亲信也都被换掉了，而这些被提拔上来的，都是谁的人呢？ 现在军中势力最盛的是靖远侯肖正泽，而肖正泽，是……三皇子的舅舅！ “三皇子？” 陆羽只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可三皇子身患重疾，连朝都很少上，一直在府中养病，从不参与党争之争……按理来说，他是最不可能的人才对。” 云裳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微变，下意识看向了陆羽。 “怎么了？”陆羽问。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是关于三皇子的。” 陆羽微微一怔，“什么事？” 云裳说道：“几月前，京城揽月楼给天机阁传来一份密信。三皇子酷爱蝴蝶兰，喜欢放置卧室当中便于时常赏玩。” “只是，他不善养花，卧室当中的蝴蝶兰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次。这换下来的枯萎掉的蝴蝶兰，土里都是汤药味。” 陆羽默了默，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所以那些花儿，都是被汤药活活浇死的。” 第56章 军功都是陆羽的，李老太破防 陆羽和云裳对视了一眼，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话。 一边装作与世无争的样子，一边又在暗地里铲除异己，培养自己的势力。 三皇子这是在韬光养晦啊。 如果三年前的事真的跟三皇子有关…… 那李德全、高丞相、三皇子之间又有何关系？ 难道，一向保持中立态度的高丞相，背地里竟然也是三皇子的人？ 陆羽忽然觉得，他不问朝堂之事的这几年，朝局越发复杂了。 “陆羽，三皇子那边，我让人重点盯着，有何风吹草动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云裳忽然说道。 陆羽微微颔首，“麻烦你了。” 云裳愣了愣，“跟我还这么见外吗？” “啊？” 云裳沉默片刻，眼神幽怨地看着他，“你不会是忘了你说过的话，不想对我负责了吧？” 陆羽：“……那倒没有。” “那就好。”云裳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所以，你什么时候去姑苏云家提亲？” “啊？”陆羽愕然，“这么突然？” “怎么了，有问题吗？” 云裳顿时满脸警惕，“你该不会是看了我的身子，又不想对我负责吧？” 陆羽面色一囧，“你知道的，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 “你看没看？” “……看了。” “那不就得了？” 陆羽忽然有一种被人逼婚的感觉，但确实是他…… 一时间，陆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再给我一些时间吧，处理好我的事吧。”陆羽说。 同时也是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想清楚。 陆羽总觉得，跟云裳成亲，对她不公平。 除非，他们两人之间真的有了感情，成亲才是顺理成章的事。 本以为云裳还要纠缠片刻，却没想到，她立马应了下来。 “好啊，没问题。” 陆羽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云裳挑了挑眉，“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 从陆羽那离开，云裳一边哼着小曲儿，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她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或许连陆羽都没发现，他对自己的态度变了不少。 但她是女人，一点微妙的变化都逃不过她的感觉。 嘿嘿，小师弟…… 躺到床上，她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盘点自己的嫁妆。 天机阁是肯定的，还有灵丹妙药、金银细软也少不了…… 想着想着，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 回京之时，军队所过之处，百姓夹道欢迎，欢呼声一潮接着一潮。 前朝暴政，百姓民不聊生，他们光是听先辈说起那些日子就忍不住胆寒。 密州和单城被前朝叛军拿下的消息传回京城，引起了不少百姓恐慌。 现在，陆羽把这两座城池收复了回来，俨然成了百姓眼中的大英雄。 李老夫人闻讯，也从新买的宅子里出来，在街道两旁看着。 远远便见着大军归来。 骑着马走在前头的那位便是元帅了，一身战甲，器宇轩昂。 李老夫人见着欢喜极了。 那便是她未来的女婿，秦照啊！ 百姓几乎是你挨着我我挨着你，不小心有人往她身上挤了一下，李老夫人当即大怒。 “放肆！什么泥腿子，也敢来碰老身？” 周围的几个百姓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谁啊？” 对上那些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李老夫人怒气更盛。 “那边那位大元帅，看到了吗？那是我的女婿，秦照秦大将军！”李老夫人扬着下巴，几乎都要用鼻孔来看人了。 “秦照？” 百姓们面面相觑，“不是说这次的平叛大元帅，由秦照换成定北王陆羽了吗？” “是啊，那骑着马走在前头的，不就是定北王么？” 李老夫人顿时傻眼了，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手，“你说什么？” “哎你抓我做什么？那本来就是定北王啊，哪来的什么秦大将军，你没长眼睛吗，自己看啊！” 李老夫人定睛看去，刚刚离得远，她看不清，现在队伍走近了些，她倒是鞥看得清了。 那穿着元帅战甲骑马走在前头的，不是陆羽是是谁？ 李老夫人的脸都绿了。 “陆羽？怎么会是陆羽呢！” “秦照才是皇上钦定的前往南疆平叛的大元帅啊！怎么会是陆羽呢！” 周边百姓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秦照作为大元帅失职，差点没把他带去的那几万大军给害死！平叛大元帅，早换成定北王啦！” “你胡说！你胡说！” 李老夫人顿时跟疯了一样，与人撕扯起来。 但人家可不惯着她，一把把她推倒在了地上。 李老夫人腰间传来一阵剧痛，顿时“哎哟”一声，开始哀嚎起来，“我的腰啊，我的腰啊……” 推她的年轻人见状，顿时有些害怕起来。 “不是我啊，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扑上来的！” 怕承担责任，他慢慢后退，转身挤进人群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周围人也纷纷离她远了些，生怕她赖上自己。 挤挤攘攘的人群，一下子空出来了一小块，这空出来的一块就变得十分明显。 骑在马上的陆羽，一眼就看到了这里，也看到了那躺着的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抬头，跟陆羽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她老脸一红，迅速低下了头，有些无地自容。 陆羽看了几眼之后，便移开了视线，似乎什么也没看到。 李老夫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还是后面的李琼月看到了她，“吁”了一声拉紧缰绳，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闪开！闪开！” 李琼月一路挤开人群，面色焦急到了李老夫人身边，把她扶了起来。 “母亲！你怎么在这？” “秦照呢！秦照呢？”李老夫人忙问道。 李琼月面露尴尬。 “秦照还在后面。” “他为什么在后面，他不是大元帅吗？陆羽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也去了南疆？”李老夫人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刚刚听人说，秦照的大元帅被撤了，换成陆羽了，这是假的对不对？大军元帅，怎么能说撤就撤呢？” 李琼月咬了咬牙，眼神瞟向了别处，不敢看着她。 “你说啊！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假的？”李老夫人逼问道。 李琼月狠了狠心，“是真的。” 李老夫人如遭雷击，耳边都在嗡嗡作响。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李琼月解释道：“秦照他决策出了重大失误，被皇上撤职了，陆羽是新的大元帅。” “所以说，这收单城密州的军功，都是陆羽立的，不是秦照？” 面对李老夫人绝望的眼神，李琼月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是。” 李老夫人顿时两眼一黑，往后倒了下去。 “母亲！” …… 第57章 怎么动不动就要赐婚? 朝堂之上，昭顺帝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退朝之后，陆羽被昭顺帝单独叫去了御书房。 看了陆羽好一会儿，昭顺帝才说道：“你瘦了，这一路辛苦了吧？” 陆羽起身之后，也看向了他，不禁微微一愣，有些疑惑。 刚才上朝的时候他还没注意到，不过些时日没见，皇上的气色怎么差了这么多？ 陆羽拱了拱手，“保家卫国，不算辛苦。” 昭顺帝有些无语地摆了摆手，“行了，别端着了，这没外人。坐吧。” 陆羽犹豫了片刻，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看了兵部呈上来的报表，你这场仗啊，着实赢得漂亮！”昭顺帝丝毫不吝赞赏。 “皇上过誉了。” 昭顺帝含笑问道：“金银珠宝这些肯定少不了，但朕还想赏点别的，可想了几天都没想好。要不你自己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陆羽想了一下，老实说道：“还真没什么想要的。” 因为，他现在什么也不缺。 “啧。”昭顺帝眉头一拧，“好歹说点什么出来吧？你这，让朕情何以堪？” 陆羽有些哭笑不得，“皇上，我真的什么都不缺。” 昭顺帝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灵光一闪。 “朕的宜宁公主性情率真可爱，你也见过，她前些日子刚及笄，也到了适婚年龄了，你也正好刚退婚，要不，朕给你们两赐个婚？” 如此，那陆羽便成了他的女婿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叫他一声父皇！ 可还没等他高兴会儿，陆羽便站了起来，后退几步跪在地上。 “皇上，万万不可！” “嗯？”昭顺帝眉头拧了起来，“怎么，你看不上宜宁？” 陆羽道：“臣不敢，只是臣目前并没有成家的想法。” “目前没有成家的想法有何干系？你总要成家的。”昭顺帝说道，“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你倒好，还反过来了。” “皇上……” 昭顺帝摆了摆手，“行了，又不是逼你，起来吧。” 陆羽站了起来，坐回到了原位上。 昭顺帝还是有些不死心，试探着问道：“被李琼月耽误了这么些时日，年纪也不小了，真不考虑考虑？只要你点个头，我立刻下赐婚圣旨，怎么样？” 陆羽并不想娶宜宁公主，只好找了个理由，硬着头皮说道：“皇上，臣……已有心仪的女子，宜宁公主适合更好的。” “嗯？”昭顺帝有些好奇，“谁啊？该不会还是那李琼月吧？” “当然不是。” “吓朕一跳。”昭顺帝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所以你说的女子是谁，若品行过得去，朕也可以给你们赐婚。” “皇上，您这怎么动不动就要赐婚？”陆羽无奈，“您这样，我下次可不敢来找您了。” 昭顺帝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陆羽说道：“你啊，好多年没这么跟朕说话了！” 笑着笑着，他忽然又觉得有些心酸。 以前的陆羽，是多么肆意放纵啊，自从家里遭逢变故，他整个人就变得沉稳内敛了许多。 这种沉稳，可都是用血换来的。 陆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何能不心疼他？ 陆羽见话题被转移开，趁机说道：“这次，我在南疆还真有些收获，但不多。” “哦？怎么说？” “在南疆的时候，有个黑袍人暗中找上了李琼月，没看到正脸，但那身形确实和李德全很像。” “人抓到了吗？”昭顺帝的语气显得有些急切。 陆羽摇了摇头，“我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李琼月，那黑袍人是把她引去了树林里，我发现之后顺着路追了上去，不曾想还是把人惊动了。” 昭顺帝闻言皱了皱眉，“那李德全，竟然能从你的手下逃脱？” 陆羽的身手他是知道的，他的师傅是墨白大宗师，在整个大庆，能打得过他的人还真没几个。 那李德全，以前不过是陆羽父亲手下的一个副将，若他真有这么好的身手，又怎会仅仅只是一个副将？ 陆羽说道：“当时出现六个死士，把我困住了片刻，才让他得以逃脱。” 死士…… 昭顺帝听到这两个字，面色不禁凝重了起来。 京城里的王公贵族，多多少少都会培养些护卫，这些他都是知道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培养死士，意欲何为呢？ 培养死士极其残忍，而且他们一旦任务失败，便会自杀。 “那些死士，没有活口了？” “有一个，已经按律押送大理寺了。”陆羽说道。 昭顺帝有些惊讶，他倒是没想到竟然还有活口。 陆羽知道他想问些什么，直接说道：“我们已经审过了，也用了刑，但他被提前毒哑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昭顺帝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们猜测，这些被毒哑的死士，是出自江湖上一个名为血刃的杀手组织，行事风格有些相像。而且这个血刃，似乎与朝中人有勾结。” “你有怀疑的对象了吗？”昭顺帝直接问道。 陆羽沉默片刻，想起了他跟云裳的谈话……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咳咳……” 昭顺帝忽然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陆羽连忙站起来帮他顺气。 “皇上，您没事吧？” 昭顺帝咳得愈发剧烈起来。 陆羽连忙对外头喊道：“来人，传太……” 昭顺帝抓住了他，显然已经缓了过来，朝他摆了摆手，“不必了，都是一些陈年旧疾了，不碍事的。” “太医们怎么说的？”陆羽问道。 “太医院那些老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嘴里的话只能信个三分，说是没什么大碍，就是感染了风寒，又有些操劳过度，好好休息些时日就好。”昭顺帝说道，“不过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咳嗽罢了。” “那皇上该多多保重龙体才是。” 又聊了几句，见昭顺帝有了些倦意，陆羽便退了出来。 出了御书房，陆羽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他去南疆之前，皇上的身体还是好好的，回来便病了。 怕不是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第58章 带她看看脑子 此时，整个新李府已经乱做一团。 李琼月也是回到京城，才得知自己的母亲和弟弟竟然又买了一座宅子，还是借钱买的。 这笔钱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会落在她头上的。 虽然心里不高兴，但她不好说些什么。 他们本来就因为秦照平叛无功的事心里不高兴，李琼月也不想再去触他们的霉头。 幸好她多少还有点军功，应该能补上这个缺口。 李老夫人醒来之后，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这些天来，她一直以为秦照在南疆立了功，就连那些官员们的家眷都…… 想到这里，李老夫人的表情忽然滞住。 她好像知道，那些五品及以上的官员，为什么没给他们送礼了。 平叛大元帅换人的事，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南疆的大捷奏报传回朝中，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失魂落魄的坐着，整个人仿佛被一下子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怎、怎么会这样啊……”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给了她一点希望之后，又无情地把她的希望夺走？ 看着这样的她，李琼月心里也十分难受。 她知道母亲对他们的期望有多高…… “对不起，母亲，是我们让你失望了。” 李琼月很想告诉他们她在南疆看到了父亲，但想到他的叮嘱，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所以，秦照在南疆立了什么功？”李老夫人问。 李琼月捏紧了双拳，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老夫人见她这样，顿时急了，“不是元帅，但他好歹也是去了南疆战场的，杀了敌人就能立功，他总不能连一个敌人都没杀吧。” “秦照是立了功，但是……” “但是什么？” “他犯的错，远远不是他立的那点功能抵的。所以，他不仅不会有赏赐，还要面临皇上的处罚。” 李老夫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所以，他去了南疆一趟，不仅没有赏赐，还要挨罚？” 旁边一直生闷气不说话的李朝风，此刻忍不住了，抬手把桌上的茶水全扫落到了地上。 茶杯茶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真是个废物！”李朝风忍不住狠狠骂道。 去的时候还是风光无比的大元帅，回来就什么都不是了。 辛辛苦苦跑去了南疆一趟，还要挨罚？ 他就没见过这样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琼月闻言当即呵斥道：“朝风！你给我闭嘴！” 李朝风满脸震惊地看着她，嘴角抽搐了两下，“都到这时候了，你不会还想着嫁给他吧？” 光是李老夫人的责备就让她有很大压力了，现在李朝风又这样…… “闭嘴！我是你姐，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李琼月怒道。 李朝风懒得搭理她，他站起来就往外走。 李老夫人见状立马叫住了他，“朝风你干嘛去？” “出去喝点酒，这里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李朝风走到门口又停住，回过头对李老夫人说道，“娘，有时间你还是带她去看看脑子吧。” “李朝风！” 李琼月怒极，正要追出去给他点教训，却被李老夫人叫住了。 “行了！” 李老夫人呵斥一声，责备地看了她一眼，“少说两句吧！你弟弟还小，你也不知道让着他点！” 李琼月愤然，“母亲！他都快二十了，还小？你也太偏心他了！” “咱们老李家就这么一条根，你让我怎么办？以后你出嫁了，不还是得要你这个弟弟给你撑腰？” 李琼月闻言，把脸撇向了一边。 指望着李朝风给她撑腰？呵呵。 那她还不如指望她自己！ 这个不学无术的弟弟，不给她添乱就不错了！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李老夫人皱眉问道。 “什么？” 李老太不耐烦了，“你还是想跟秦照？” 李琼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见她这样子，李老夫人哪还能不知道她心中是怎么想的，顿时两眼一黑。 “你说说你……那秦照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你要是吊死在这棵歪脖子树上，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别想再有什么大出息！” 她算是看清了，那秦照不过是个纸老虎而已，看着唬人，实际上啥也不是！ “您何出此言？就算秦照他一辈子只能是个将军，可还有我啊，难道您就这么不看好您的女儿吗？” “那又怎样？” 李老夫人激动地站了起来，“秦照根本就是个草包，你跟他在一起，他不仅给不了你半分助力，反而会拖你的后腿，难道你还看不清吗？” 李琼月辩解道：“不是你想的样，秦照他只是……只是冲动了些。” 他只是在对上陆羽的时候，容易失去理智冲动行事而已。 跟秦照在一起一年多了，两人还私定了终身，李琼月实在是不愿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他。 把秦照想得越坏，就显得当时的她越蠢。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母亲……” “出去，让我自己一个人静静。” 见李老夫人的状态不太好，李琼月叹了口气，“那母亲您好好休息。” 说完，便退了出来。 望着这无边的夜色，李琼月心里十分地茫然。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 她，还有退路吗？ 脑海中回想起李德全跟她说过的话，李琼月心中顿时烦闷不已。 心中却也很是好奇。 他要自己在陆羽府中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第59章 太子的生母 …… 回京的第二日，皇上的赏赐便下来了，还是苏明德亲自来宣的旨。 那金银细软和名贵药材一箱箱地抬进了定北王府。 整个定北王府热闹非常。 送走苏明德之后，王府陆陆续续收到了许多以朝中各官员的名义送来的贺礼。 不仅仅是陆羽，就连以同门师姐的名义住在他府上的云裳也收到了官员家眷们的递上来的各种赏花喝茶宴会的请帖。 王府后花园的凉亭里，云裳看着面前一大堆帖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旁边只顾吃点心的御风说道：“小御风啊，你说，这关我什么事呢？” 御风嘴里塞满了吃的，囫囵说了一句，“巴结。” 云裳皱眉，“你的意思是，她们想巴结我？可我有什么好巴结的？” 御风摇了摇头，“不是你，陆羽哥。” 云裳：…… 虽然有点无语，但御风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那些女眷们应该是想通过她来巴结陆羽。 云裳正想说些什么，忽然看到了陆羽的身影，立马站起了身，朝他挥着手，“小师弟，过来！” 陆羽脚步一顿，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云裳看向身边的塞了满嘴点心的御风，“你还不走？” 御风鼓着腮帮子，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走。 “啧，你不觉得自己很碍事吗？” 御风：碍事？他哪里碍事了？ “不要耽误我们独处！”云裳着急道。 御风依旧不为所动。 云裳抬起腿，一脚踹了过去，“走你！” 御风身形一闪，灵巧地躲过了他那一脚。 “怎么了？” 陆羽刚到，就看到两个人张牙舞爪的。 御风躲在陆羽身后，控诉般地指了指云裳，“踢人！” 陆羽有些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玩去吧，晚上加鸡腿。” “不够！” 陆羽想了想，“再加一碟子凤梨酥！” “成交！” 御风开开心心一个空翻，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里。 云裳有些懊恼，她怎么忘了，御风最喜欢吃呢？ 用吃的收买他就好了，何必踹出去那一脚，显得她如此不温柔。 云裳朝陆羽勾了勾手指，“来，小师弟，你看看。” 她把收到的请柬，全都摆在了石桌上。 “这是婉瑜郡主的，这是刑部尚书夫人，这是大理寺卿家的千金……还有好多好多，都是些什么赏花喝酒的帖子，你说我要是不去的话，对你有没有什么影响？” 陆羽只是扫了一眼，说道：“不用管。” 这么多年，他一直洁身自好，只有李琼月这一个未婚妻。 现在退婚了，云裳又正好住进了他的府里，这么快就收到了这么多官员女眷的请帖…… 她们是把云裳当成定北王府未来的女主人了。 而且，在这京城里，盯着定北王府动向的人还不少。 云裳见他都这么说了，直接把这些请帖拢成堆，推到一边。 “那我就不去了。” 这种曲意逢迎的场合，她最不喜欢了。 可转念一想，若是和陆羽成婚，她少不了要应付这些人…… 思索片刻，云裳还是把这些请帖扒了回来，“算了，我再看看。” “无妨，不想去便不去，没什么的。\" 云裳叹了口气，“那不行啊，以后我们若是成了亲，我总不能闭门不出吧？这些人可以不管，可宫宴呢……” 她话锋一转，忽然问道：“对了，皇帝老儿还好吧？” 陆羽眉头抽搐了一下，“皇帝……老儿？” 云裳面色有些尴尬，“皇上，皇上。” “怎么突然这么问？”陆羽好奇。 难不成，她知道了些什么？ 云裳呵呵一笑，表情有些怪异，“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陆羽觉得似乎有些地方不对，但也没太在意。 “皇上的情况，不是很妙。” “啊？”云裳微微一愣，问道：“发生什么了？” 陆羽便把这次入宫，皇上的异样告诉了她。 闻言，云裳也罕见地严肃了起来，“中毒，还是什么别的？” 陆羽摇头，“不好说。” “我想让洛神医进宫看看，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总不能直接跟皇上说他的身体出问题了，并且太医院的人都靠不住吧？” 现在定北王府风头正盛，许多人怕他再成为第二个神鹰主帅，他的一举一动，都容易让有心人大做文章。 若是能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让洛神医进宫那自然是最好的，可这有点不太现实。 “这个……”云裳咬咬牙，一狠心说道：“我可以带洛神医进宫。” “你？进宫？” 陆羽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一时间没懂她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景淮的生母是谁吗？”云裳忽然说道。 陆羽摇头，太子只是养在皇后膝下，生母不详。 “你知道？” “是我娘。” “哦……啊？”陆羽瞳孔地震，“不是开玩笑？” 云裳摇了摇头，“不是。”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子的生母，怎么就变成云裳的娘了呢？ 他们是同母异父，还是一母同胞？ “我们是双生子。我娘年轻时与还是王爷的皇帝老儿相识，有了身孕之后才得知他是皇室中人，她一个江湖儿女，生性不爱约束，便拒绝了跟他回京城，一直待在姑苏。在此期间，他登上了皇位。” “母亲后来生下哥哥与我，他亲自来了一趟姑苏，想接母亲入宫，母亲自然是不愿意的。但那皇帝老儿苦苦哀求，说至少给他一个孩子带回宫，让他有个念想，母亲还是动容了。” 陆羽把她的话茬接了过来，“所以，皇上就把景淮带回了宫里，养在多年没有子嗣的皇后身边？” 云裳叹气，“是啊，他比较倒霉，抓阄抓到了他。也幸好不是我，我才不喜欢皇宫……” 说着，云裳下意识看了陆羽一眼。 如果被带回宫的是她，说不定她能在李琼月之前遇到陆羽呢？ 那还有李琼月什么事？ 完了，这么一想，血亏啊！ 陆羽脑子乱乱的，信息量太大了。 没想到皇上跟云裳的娘竟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他爹陆徽跟皇上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估计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这种事情也不会跟自己说罢了。 “总之，这其中的事情错综复杂，不是一时能说得清楚的。”云裳又道，“不过……带洛神医进宫嘛，小事一桩。皇帝老儿要是不配合，看我怎么收拾他！” 陆羽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好歹也是你爹。” 这一口一个皇帝老儿…… 云裳却不以为然，“那咋啦？” 就算是当着皇帝的面，她也没少叫。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陆羽说。 云裳拍了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第60章 不能坐以待毙 当天下午，陆羽便带着云裳进了宫。 昭顺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听到陆羽求见，微微一怔，宣人觐见。 陆羽缓缓走进来，身后跟着云裳。 看到陆羽背后的云裳，昭顺帝顿时愣在了当场。 “裳儿？你怎么……” 他看了看云裳，又看看陆羽，一时间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昭顺帝按捺住了心中激动，将御书房内伺候的宫人屏退左右。 云裳和陆羽一同在玉华山学艺他是知道的，两人是师姐弟关系。 听闻他们之间还有些感情纠葛，只是彼时陆羽已经有了未婚妻，他也只当两人无缘。 三年前陆羽重伤，云裳回来了一次，被伤透了心，游走江湖去了。 难不成，裳儿对陆羽还有想法？ 云裳上前一步，直接道：“三年不见，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陆羽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看向了别处。 “哎？”昭顺帝故作严肃，“怎么跟朕说话的？” “行了行了。”云裳有点不耐烦，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差不多就得了，你这招对我不管用。” 陆羽忽然觉得自己待在这里有些不合适。 “皇上，你们聊，我去外面逛逛。” 昭顺帝挥了挥手，“去吧。” 陆羽行了个礼，慢慢退了出去。 昭顺帝伸长脖子，见陆羽关上了门，立马从龙椅上下来，埋怨道：“你看看你……也不知道给朕留点面子！” “陆羽又不是旁人。” “那也是个小辈，指不定背后怎么笑话朕呢，朕以后还怎么面对他？”昭顺帝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你让朕这张老脸往哪搁？” 云裳单手托腮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那要不，你把我拖下去砍了？” “啧。”昭顺帝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这话说的，朕舍得吗？朕真要这么做了，你娘不得端了这整个皇宫？” “嘿嘿，就知道你不舍得！” 昭顺帝看着云裳这张跟她娘极为相似的脸，“你这些年，黑了些，还瘦了点，说说，都去哪了？” “去的地方不少，说了你又不知道，带你去又不行……等等，你还说我黑了瘦了，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这脸色。” “朕怎么了？” “最近身体不好？”云裳问道，“跟病入膏肓似的，没传太医吗？” 昭顺帝一脸无奈，除了这个养在姑苏流云山庄的女儿，这世上还有谁敢这么跟他说话？ “你游走江湖的时候，也是这么跟人说话的吗，怎么没被人打死？” 云裳挑眉，“怎么，你很失望？” “你看看，又来了。”昭顺帝叹了口气，“明明是在关心朕，也不知道说几句好听的话。” “好了，不跟你闹了。” 云裳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认真地看着他，“你那些太医都不太行，陆羽府上有个洛神医，我把他请进宫给你看看吧？” 昭顺帝听了，一口便答应了下来，“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快跟我说说，你娘近况如何？” …… 景福宫。 听着宫女的话，淑妃的脸都绿了。 “你说什么？那陆羽给皇上送去了一个年轻女子？” “娘娘，奴婢亲眼所见，万万不敢欺瞒娘娘！” “皇上留下那名女子了？”淑妃咬牙问道。 宫女脑袋垂得更低了，“定北王把那名女子送进御书房后，便退了出来，去了东宫。” 淑妃怒极反笑，“好啊，好一个陆羽！竟然敢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往后宫安插人了！” 好不容易把神鹰帅府铲除，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定北王府！ 陆家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本以为经历了一场变故，那陆羽能长个教训，知道夹起尾巴做人。 现在看来，他根本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老实，不然他怎么敢做这种小动作？ 现在是往后宫塞人，下一步是什么？ 是不是要觊觎这大庆江山了？ 不过，这话她不敢说出来。 淑妃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一只镯子，随意扔到了宫女面前的地上。 “拿着吧，回去好好盯着御书房那边的动向，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宫女看到镯子，面色大喜，连忙双手把镯子拿了起来，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头，“谢谢娘娘，谢谢娘娘，奴婢一定尽心为娘娘效力！” 淑妃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 宫女慢慢退了出去。 待宫女离开，她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今年，她已经四十岁了。 生了一个皇子，即使保养得当，但跟年轻的姑娘还是比不了的。 她感觉皇上对她的态度也不比以前了。 最近，她正考虑着要不要从母家挑个伶俐的姑娘过来替她固宠，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就被人抢了先。 一时间，她竟然有些乱了分寸。 但很快，她便冷静了下来。 绝对不能让陆羽的计划成功。 朝堂之上，他的人就不少了，若是让他再掌控后宫，那他岂不是要权倾朝野？ 如此，定北侯府与以前的神鹰帅府还有什么区别？ 他们绝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淑妃这才看向身边的亲信，“春兰，抽空找人给三皇子送个信。让他务必找机会铲除陆羽，否则，此人必将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奴婢遵命！” 淑妃拂袖起身，“把御膳房准备好的养身汤端过来，随本宫去御书房，我本宫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小贱人，竟然敢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迷惑皇上！” 第61章 误会了? 御书房外，陆羽默默等着。 人家父女俩说话，他在场确实有些不合适。 在外等了些时间，就在陆羽正想着要不要去趟东宫的时候…… “淑妃娘娘驾到！” 淑妃？ 陆羽眉头一皱。 淑妃，正是三皇子的生母。 她怎么这时候来了？ 淑妃老远就看到了守在御书房门口的陆羽，面色一冷。 走近之后，陆羽朝她行了一礼。 “微臣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上下打量着陆羽，目光变得阴沉起来，“定北王这么晚入宫，怎么守在御书房外，不进去呢？” “皇上在里面与人谈话，微臣自当退避。”陆羽语气不卑不亢。 “谈话？呵。”淑妃冷笑一声，“到底是谈话，还是别的什么？” 陆羽皱眉，“娘娘此言何意？” 淑妃目光微微一凝，带着人朝御书房走去，立马就被苏明德拦住了。 “娘娘不可，皇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入内。” 淑妃闻言眼眸微眯，皮笑肉不笑道：“连本宫也不行吗？” 后宫不得干政，皇上的御书房，一般不准后宫妃子进来。 但她和皇后是个例外。 皇后能进，是因为皇后是一国之母。 而她，全凭皇上的偏爱和恩宠。 苏明德脑袋垂下了些许，语气却没有半分退缩之意。 “娘娘，您还是不要为难老奴了，这皇上的旨意，老奴也不敢不遵从啊！” 淑妃脸色沉了下来。 如今，竟然连她都被拦在了外面，可想而知，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想到这里，淑妃恨得咬了咬牙。 男人，果然都是喜新厌旧的！ 淑妃调理好心态，面上挤出一抹笑容，“既然这样，那本宫就在这里等着。” 苏明德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劝说道：“娘娘，晚上风大，你还是回去吧，要是在这着了凉，皇上怪罪下来，老奴就算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所以，本宫就是连在这里等着，都不行了？”淑妃问道。 “奴才不敢。” 淑妃看了一眼苏明德，没有再跟他说些什么，而是看向了陆羽。 陆羽迎上她的目光，丝毫没有闪躲。 淑妃唇角勾了勾，眼神却是冰冷无比。 “南疆叛乱刚刚平息，定北王最近风光无限啊。” 陆羽微微颔首，“食君之禄为君效力，本就是职责所在。” 淑妃轻哼一声，“希望定北王能永远记住你这句话。” “微臣自当铭记。” 淑妃只觉得有些无趣，默默地在一旁站着。 不过一会儿，她又按捺不住了。 “皇上在与何人谈话，定北王可知？” 陆羽眼眸微动，这是在试探他？ 看她气势汹汹过来的模样，想必是得知了他带人过来的消息，才特意过来一趟。 等等，她该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忽然，陆羽面色有些怪异。 淑妃冷笑，“怎么，是什么见不得的人吗？” “娘娘慎言。” 淑妃也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本宫不过是想知道是谁罢了，你如此遮遮掩掩的作甚？” “只是皇上的一位故人而已。”陆羽解释道。 这淑妃娘娘明显是打翻了醋坛子，可他也不能直接说在里面的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啊。 而淑妃也根本不信陆羽的说辞。 故人？ 皇上都四十多快五十了，跟一个年轻女子是哪门子的故人？ “既是皇上的故人，那本宫也想见见。” “近来，京中关于定北王的传言可不少。先是未婚妻与人私通苟且，后又把未婚妻一家赶出门……”淑妃说着笑了笑，“王爷，可是真的？” 陆羽反问，“娘娘在深宫之中，也喜欢听这些市井之妇的传言吗？” 淑妃面色一冷，“放肆！” “不知娘娘为何而怒？” “你这分明是在骂本宫是那市井之妇！”淑妃怒道，“陆羽，你好大的胆子！” 陆羽依旧不卑不亢，“微臣可没这么说，娘娘何苦这么着急对号入座，把自己比作那市井泼妇？” “本宫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淑妃，你对本宫如此无礼……你是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吗，你想造反？” 忽然，一道威严的声音自御书房传来。 “吵什么？” 御书房的门打开，昭顺帝从里面走了出来。 云裳乖巧地跟在后面。 看到淑妃的时候，她不禁皱了皱眉，面色也冷了几分。 刚刚，外面的话她也听到了几分。 这女人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皇上。” 淑妃福了福身，眼神却悄悄打量着皇上身后的云裳。 好歹她也是皇上的妃子，这女子见了她，竟然不下跪行礼？ 重要的是，皇上竟然也对此没有意见…… 可瞧见那张脸时，淑妃心中顿时一惊。 这张脸……好似在哪里见过？ 淑妃脑中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 她也是偶然间发现的，皇上的御书房里，珍藏着一幅画，那画上的女子，分明就是眼前这个！ 不，不是同一个，却非常相似！ 难道，陆羽知道皇上喜欢画上的女子，特意给他找来了个如此相似的？ 陆羽……真是藏得好深啊！ 跟自己女儿叙旧被打扰，昭顺帝心中不悦，“什么事？” 淑妃声音娇柔婉转，从身边春兰手中端着的那碗养生汤接了过来，“皇上，臣妾是给您送养生汤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陆羽和云裳的目光都落到了那碗养生汤上。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汤放下，你且回去吧。”昭顺帝道。 “皇上……” 昭顺帝眉头微皱，“怎么，淑妃还有事吗？” 淑妃连忙解释，“也没什么，只是近来皇上身体抱恙，臣妾也是担心皇上的身体……” 听他这么说，昭顺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行了，朕没什么，你不必忧心。”昭顺帝话锋一转，又问道：“方才朕听到，你似乎与定北王起了争执？” 淑妃眸光闪烁，“皇上误会了，臣妾只是跟定北王聊了几句而已。” “没有就好。”昭顺帝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定北王方才平叛回来，莫要寒了功臣的心。” 淑妃连忙低下头福了福身，“臣妾不敢。” “皇上是还有要事跟定北王商谈吗？”淑妃又试探着问道。 昭顺帝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你一深宫妇人，问这作甚？” “臣妾只是想您早些休息，莫要操劳过度，伤了身体。” 昭顺帝板起了脸，“这晚上寒气重，淑妃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淑妃咬了咬牙，却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是，臣妾告退。” 临走前，她还特意看了眼云裳那张脸，忍不住心中泛酸。 确实生得一张花容月貌，怪不得连皇上都被她迷惑了！ 淑妃离开之后，云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就是三皇子的母亲？” 昭顺帝看向云裳时，神情顿时柔和了下来，“你认识？” 云裳撇了撇嘴，“你女人这么多，我哪里认得全？” “你……” 昭顺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陆羽，无奈得紧。 这丫头真是，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他留啊！ 陆羽和云裳走在出宫的路上。 “你说，会是她吗？”云裳问。 “不好说啊。”陆羽叹了口气，“一切，还得等洛神医来看了才能清楚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也是。” 这时，几名宫女朝他们走了过来。 “奴婢见过王爷！” “何事？” 领头宫女看向了云裳，“这位姑娘，淑妃娘娘有请。” 陆羽云裳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陆羽刚想找理由推脱，云裳却先一步答应了下来。 “云裳？” 云裳朝他眨了眨眼，“我去会会这位淑妃娘娘。” 顺便，给陆羽出口气！ 第62章 教训淑妃 云裳在宫女的带领下，到了景福宫。 刚踏入景福宫的门槛，云裳脚步微微一顿，只见她身后的宫人立马把景福宫的大门关上了。 领头的宫女面色也冷了下去，神色已然没有了方才的恭敬。 云裳收回目光，跟着走了进去。 淑妃端坐珠帘之后，身边好几个宫女伺候着。 本来想借着行礼给她一个下马威，可看到云裳走进来，并没有半分要行礼的意思，淑妃眉头微皱。 身边宫女春兰当即呵斥一声，“大胆！见了淑妃娘娘也不行礼！” 淑妃慢慢坐正了身体，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底下站着的云裳。 “说吧，陆羽派你进宫的目的是什么，迷惑皇上？然后呢？” 云裳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她，迷惑她爹？ 这是人说的话吗？ 淑妃轻哼一声，“我不知道陆羽是在哪里找到的你，但是……你能不能在这后宫站稳脚步，还要看本宫。你若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吧？” 云裳唇角微微勾起，“那娘娘想我怎么做？” “陆羽那边，你可以继续效力，你以后真正的主人……”淑妃说着，挑了挑眉，“是本宫！懂了吗？” 云裳低头笑了。 淑妃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你笑什么？” “笑你蠢笨如猪。” 淑妃足足愣了好几秒，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她身边的春兰怒喝一声，“大胆！竟敢对淑妃娘娘无礼！来人，给我拿下！” 顿时，几个宫女纷纷上前，将云裳押住。 不过片刻，触碰到她衣裳的人，纷纷倒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你、你……”淑妃指着云裳，是又气又怕，“快、快把这个妖女杀了！” 这妖女实在是太过诡异，她实在顾不得皇上喜不喜欢了，大不了事后她再请罪！ 顿时，宫女太监齐齐上阵，整个景福宫乱做了一团。 宫女太监一个个飞了出去，更有甚者，还砸到了淑妃身边，差点没砸到她的身上。 淑妃整个人都惊呆了。 从小娇生贵养的她，哪见过这样的阵仗？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来人！来人啊……啊！” 云裳拽住她的衣领，将她拉了起来，往内殿走去。 淑妃吓得花容失色，“放肆！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本宫！放开本宫……” “娘娘！娘娘！” 但凡上来拦路的宫女，都被踹倒了。 到了内殿，云裳用力把她扔到了地上，转身去把内殿的门关上，落下门栓。 门外的宫女太监们都急坏了，不断拍着门。 “娘娘！娘娘！” 春兰冷汗都冒了出来，连忙吩咐人去请皇上。 内殿里，淑妃扶着自己的腰，疼得脸色都白了。 看着面前慢慢朝她走来的女子，她忍不住挪着身体往后退，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云裳笑着撸起了袖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自己撞上来了。” 淑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连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意，“你、你想干什么？” 云裳骑在她的身上，揪起她的衣领，语气十分温柔。 “你知道，你为什么挨打吗？” 淑妃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恐惧的神色，常处深宫之中的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云裳脸色忽然一冷，“那是因为，你该打！” 下一秒，她扬起一巴掌朝着淑妃的脸狠狠扇了下去。 “啊！” 殿内耳光声不断，尖叫不绝于耳。 爱嚼舌根，该掌嘴！ 陆羽不方便打女人，可她就不一样了！ 过了好一会儿，脸颊红肿的淑妃被扔到了地上，狼狈不堪。 透过凌乱的发丝，她阴狠的目光落在了云裳的身上。 此仇不报，她肖雨柔誓不为人！ 云裳从袖间拿出一只小瓶子，打开瓶盖，倒出一颗黑色的小小的药丸。 云裳一手捏着药丸，一手掐着淑妃的下巴。 淑妃害怕得浑身都在颤抖，“你、你想干嘛？” 话音落下，云裳直接把那颗药丸扔进了她的嘴里。 淑妃感受着那颗药丸滑入了自己的喉咙，猛然瞪大眼睛，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 她用手指挖着自己的喉咙，想通过干呕的方式把那颗毒药吐出来。 吐得眼泪都出来了，却没有什么用。 云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边开口说道：“别白费力气了，这断肠丹入口即化，你是吐不出来的。” “断肠……丹？” 淑妃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这女人，竟然给她下了毒！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腹痛难忍？”云裳笑盈盈道，“断肠丹的滋味，怎么样？” 她不说还好，一说，淑妃还真觉得自己肚子开始疼了起来。 云裳缓缓开口，“这断肠丹啊……发作的时候，你会腹痛难忍，若是七日之内都没有服用解药，毒药便会腐蚀你的肠子落入腹腔，将你的内脏一点点化成血水……在这期间，你将生不如死，就是不知道你能熬多久了。” “快、快把解药给本宫！快点！”淑妃一把抓住云裳的裙角，额上冷汗淋漓。 但现在的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想要解药，就乖乖听话，知道吗？”云裳道。 “皇上驾到！” 听到这道声音，淑妃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都亮了起来。 “皇……” 云裳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嘘，刚刚跟你说的，忘了？” “要是不想肠穿肚烂，就好好想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淑妃眼中蓄满了泪水，疯狂点头。 “这还差不多。”话音落下，云裳便放开了她。 淑妃只能坐在原地，无声地哭泣着。 云裳整理了一下衣裙，打开门。 宫女太监们顿时要往里闯，被云裳拦住了。 “干什么？淑妃娘娘已经歇息了。” 紧接着，里面就传来了淑妃的声音，“本宫已经歇下了，都不许进来！” “娘娘！” “住嘴！” 春兰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生生咽了回去，只是恨恨地盯着云裳，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昭顺帝已经踏入了景福宫，看到云裳的身影，他面上闪过一丝意外。 云裳福了福身，“参见皇上。” “咳咳。” 昭顺帝一时间，竟然有些不习惯，这个女儿，还是第一次对他这么客气。 “免礼。” “淑妃呢？” 云裳脸上依旧挂着一抹微笑，“淑妃娘娘已经歇下了，皇上还是改日再来吧。” 在场的宫人们顿时哗啦啦跪了一地，脑袋几乎要垂到地上。 敢这么跟皇上说话，分明是在找死啊！ 就在他们等着昭顺帝雷霆震怒的时候…… “那，朕就改日再来吧。”昭顺深深看了云裳一眼，然后说道，“摆架，回宫！” “恭送皇上！” 昭顺帝走了之后，云裳也离开了。 宫人们跪在原地，面面相觑。 还是春兰，第一时间冲进去查看淑妃的状况，吓了一大跳。 “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快传太医，传太医！”淑妃整个人都处于崩溃之中，她用力抓住了春兰的手，“皇上呢？” “娘娘，皇上他回去了！” 淑妃整个人都怔住了。 “皇上怎么……就这么回去了？” 他竟然都不进来看她一眼？ 就这么回去了？！ “啊！” 淑妃尖叫一声，眼中写满了恨意。 长这么大，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贱人！我一定要杀了她！还有陆羽，还有陆羽！啊！” 第63章 主动出击 …… “小师弟！” 不远处，云裳朝陆羽挥了挥手，快步走了过来，“让你久等了。” 陆羽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你没事吧？” 云裳面上笑靥如花，“我能有什么事？” 两人并肩走着，一对影子映在小道上，被月光拉得很长。 “淑妃找你说了什么？” “嗯……就是聊了点家常。” “你们，聊家常？”听到这个回答，陆羽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了两下，“你该不会是把人打了吧？” “嘶。” 云裳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你……” 陆羽轻笑，“以前在玉华山上的时候，每次你打了人不敢告诉我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 云裳：…… 果然，还是陆羽了解她啊。 “没捅出大篓子吧？”陆羽问。 “这倒没有。” 陆羽点点头，“那就好。” “诶？” 云裳有些费解，“这就没了？你不怪我冲动了？” 陆羽笑笑，“我有何立场怪你？收拾烂摊子的是皇上，又不是我。” 云裳有点不好意思，“没让他收拾烂摊子呢。” “你把淑妃打了，淑妃不得找皇上告状吗？”陆羽问。 “她不敢，至少短时间不敢。” “你做了什么？” 回想起方才在景福宫的事，她就觉得解气，“就是随便给她喂了点药，吓唬吓唬她，不碍事。” 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话说回来，我印象中，你跟淑妃似乎并没有什么仇怨吧？”陆羽忽然问道。 说起这个，云裳就觉得有点一言难尽。 之前从御书房出来，她就听到了这淑妃像个长舌妇般，在讥讽陆羽。 正想找个机会给她点颜色看看，结果淑妃自己来找她了。 “怪尴尬的，她以为你是要把我送进宫里，你说她是不是有病？” “有点。” 当时陆羽就猜出来了。 他无奈笑笑，“就是不知道皇上得知这件事，会是什么感想。不过，淑妃现在也轻易动不得。” 云裳叹了口气，“是啊，她有个当靖远侯的哥哥。” 兵权还在肖正泽手里呢，就京城的禁卫军也由他看管。 且肖家在朝廷结党众多，就算她的皇帝老爹要动他，也要好生掂量一下。 “气出完了吗？”陆羽忽然问道。 云裳一愣，“怎么？” 陆羽笑了笑，“放心吧，没出完的气，我替你出了。” “诶？” 云裳赶紧跟了上去，“小师弟，什么意思？” “叫师兄。” 云裳：…… 完了，回旋镖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句，“师兄。” 陆羽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名字，“靖远侯，肖正泽。” 云裳闻言，顿时明白了陆羽的意思。 “你打算动靖远侯肖正泽？这恐怕有点难吧？” 陆羽淡淡道：“彻底拔除他目前是做不到，但让他出点血，还是没问题的。” “哦？” 云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意味，“听你这么说着，我越来越好奇了，所以，你打算做什么？” 陆羽故意卖了个关子，“很快你就知道了。” 云裳简直快要抓狂，她最受不了这种被吊着胃口的感觉了。 她拉着陆羽的手，软磨硬泡起来，“你就告诉我吧！你不告诉我，晚上我都睡不着！” 她耍赖的功夫，陆羽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不告诉她，她可能还真不会善罢甘休。 陆羽无奈，只好说道：“禁卫军。” 云裳眼前一亮，她好像知道。 从这里下手，确实可以。 …… 次日上朝，靖远侯就遭了不少官员弹劾。 原来他的小侄子欺男霸女，但这些事都被压了下来。 直到前段时间，出了人命才闹大了，还激起了民愤。 昭顺帝大怒，直接奏折砸到了他的头上。 “好你个肖正泽，你侄子仗着你靖远侯的势力胡作非为，你当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吗？” 已经五十多的肖正泽跪在大殿中，脑袋几乎都快垂到了地上。 “皇上息怒啊！” “微臣若是知道这些，不用皇上您开口，微臣自己就会先打断他的腿，微臣也是被蒙蔽了啊！但微臣确实也有错，管教不严，还请皇上降罪！”肖正泽说着，又磕了一个头。 昭顺帝气得不轻，“枉朕这么相信你，让你掌管着皇城的禁卫军，结果，你连自己的亲侄子都管不好！这京城的治安交给你，朕如何能放心？” “既然如此，这禁卫军的掌管权，你就交出来吧！” 肖正泽脸色一白，却也只能认了。 “微臣，谢陛下圣恩！” 肖正泽有意看了陆羽一眼。 弹劾他的官员，都是以前陆羽父亲的旧部，他怎么能猜不到这是谁的手笔？ 以前，一个武功尽失的陆羽，他们没放在眼里。 可现在定北王府起来了，倒成了他们的心腹大患！ 陆羽刚从南疆立功回来，都还没站稳脚跟呢，这就按捺不住对他们出手了…… 肖正泽心中狐疑。 莫不是，他知道了什么？ 第64章 果真是中毒 三皇子府上后花园。 “舅舅的意思是，陆羽现在已经开始插手朝堂之事了？” 景淮怀中抱着一只猫把玩着，纯白的毛发如同冬天的雪花一样无瑕，摸起来柔软舒适。 在他的右边，放着一只用黑布盖着的大笼子，足足有两米长。 肖正泽面色凝重，“我怀疑，他突然出手，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当年那件事牵扯的人众多，他就算察觉到什么，应该也没那么快能找到我们头上。”景淮慢条斯理道，“或许舅舅可以回想一下，近期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 肖正泽想了想，“或许，是淑妃？” 景淮给小猫喂食的动作顿了顿，“母妃？” “前些日子，母妃确实来了信，说陆羽有意往后宫安插人……难不成，是因为母妃？” 想着，景淮忽而笑了一下，“这陆羽，还真是记仇。” 肖正泽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因为当年的事，一切都好说。那件事牵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若是被翻出来，对我们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舅舅不必如此忧心，当年的事痕迹已经扫干净了，就算陆羽察觉到，也拿不出证据。”景淮说道，“不过，禁卫军已经不在我们手里了，舅舅要长个记性了，管好肖堂。要是他再犯蠢……” 景淮一边说着，掀开黑布一角，打开笼子，将手里的猫扔了进去。 巴掌大的蛇口忽然从黑暗中窜出，一口咬在猫身上，手臂粗的蛇身体瞬间缠了上来。 笼子里响起了凄厉的猫叫声，很快又归于沉寂。 肖正泽皱了皱眉。 景淮用手帕擦了擦手，扔到一边，“届时我亲自出手，那舅舅可别怪我不顾表兄弟情分了。” “知道了，回去我会好好看管他。再出现这样的事，不用你出手，我亲自解决他。”肖正泽道。 “如此我便放心了。” 景淮顿了顿，忽然又问道：“那秦照最近如何？” 想起那个人，肖正泽语气中都透露着一丝不屑，“不如何，自南疆回来，挨罚了三十军棍，便一直在家养伤，连面都没露，殿下怎么问起他来了？” 看着笼子里的猫被蛇吞入腹中，景淮勾了勾唇角，“这倒是把能用的刀。” “刀？”肖正泽轻笑一声，“一个草包而已，也配称之为刀？” 景淮笑笑，“舅舅此言差矣，莫要小看任何一个人。” “殿下的意思是？” “舅舅不妨想想，目前在这京城之中，对陆羽最恨之入骨的人，除了秦照，还能有谁？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肖正泽微微颔首，“这倒也是，那殿下是打算拉拢这个秦照为我们所用？” 景淮看着黑蛇重新引入黑暗之中，缓缓将黑布盖上。 “倒是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就看他识不识趣了。” …… 王府花园里，陆羽和御风正在对打。 两人出手又快又狠，拳风凛冽，呼呼作响。 阿才在一旁看得眼都花了。 光是听着那声音，他就觉得肉疼！ “打多久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阿才吓了一大跳。 “云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走路都不带声音的，习武之人都是这样吗？ “也就一刻钟。” 云裳也在旁边坐了下来，“好吧，那我就再等等。” “云姑娘有急事找王爷？要不要把他们叫停？”阿才问。 云裳摆了摆手，“不急，等他们打完再说。” 又过了十几招，“砰”的一声，两拳相对，陆羽和御风同时后退了数步，停了下来。 云裳朝他招了招手，陆羽顿了顿，抬腿朝她走了过来。 “怎么了？” “有消息要告诉你，揽月楼。” 关于李德全的消息？ 陆羽点点头，“换个地方说话。” 书房里。 云裳将自己收到的密信拿了出来，是一张空白纸。 陆羽有些疑惑，“这是？” “马上就好。” 云裳又拿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东西涂抹在信纸上。 “这是天机阁特有的保密手段。” 陆羽看着，很快，纸上那一行行小字便显现了出来。 消息是关于李德全的。 李德全曾在南虞露过几次面，跟南虞皇室的人有勾结。 同时还提到了一个关键人物——裴成。 也就是这次南疆之乱的推动者，同时，他还是血刃这个杀手组织里的人。 密信上说，裴成这个人是突然出现给慕容浩出谋划策，又突然消失。 又跟血刃扯上了关系么？ 裴成，李德全…… 陆羽忽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这样一个心机深沉之人，竟然在他们身边隐藏了如此之久，甚至连他的父亲陆徽都没察觉。 他还差点娶了李德全的女儿。 这是何等恐怖的一件事？ 李德全之前隐藏在他们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陆羽感慨。 云裳安抚道：“只要是人做的，就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 陆羽点点头，“洛神医那边准备好了吗？” “嗯，一切准备就绪。” 下午，洛神医便带上药箱，跟陆羽和云裳一起进了宫。 昭顺帝伸出手，让洛神医把着脉。 “可有异样？” “皇上的脉象表面上正常，可若是细细查看，脉象有些沉且涩，应是血行不畅，瘀滞有阻。皇上怕是中了慢性毒药。” “中毒？”昭顺帝愕然。 陆羽和云裳对视一眼，果然如此。 短暂的惊讶过后，昭顺帝表情凝重，透出几分冷厉，“可否能查出是什么毒？” 洛神医双眼紧闭，细细地把着脉，另一只手捋了捋下巴花白的胡须，“应是一种服用后让人气滞血瘀的慢性毒药，但脉象变化微乎其微，可见用量极少，当常年累月积累下来，也不容小觑。” 说着，洛神医将自己把脉的手收了回来。 “皇上需得好好排查一番，看看是什么吃食出了问题。” 昭顺帝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来人，彻查御膳房送来的所有膳食！” 第65章 冰释前嫌 当日，整个御膳房送来乾清宫的吃食都被细细排查了好几遍，完全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昭顺帝细细想来，他最近每日吃的东西，除了茶水乾清宫送来的膳食……那就只有淑妃送来的养身汤了。 景福宫里，淑妃听说乾清宫那边的动静，有些慌了神。 她当即让身边的春兰把所有东西都销毁，甚至连药渣都不放过。 不对啊，皇上怎么会察觉出来呢？ 那位不是说了吗，只要按照他给的剂量，就绝对不会出问题，甚至连太医都察觉不出来吗？ 纵然她百思不得其解，可既然事情已经败露，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留下把柄。 如她所料，皇上果然很快就查到了乾清宫。 幸好她提前做好了准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也必将会连累到她的淮儿。 一份探查之后，最终查到了一个小宫女身上。 有心人谁看不出来，这分明是个被推出来顶罪的。 即使皇上心中怀疑，也别无他法。 这件事就这么告一段落了。 奔波了一天，回宫的路上，云裳都有些累了，脑袋轻轻靠在了陆羽的肩膀上。 洛神医见状，默默地撇过了脸。 这些小年轻，秀恩爱也不知道顾虑一下，他这个老头子还在这呢！ 途经正阳大街的时候，外面吵闹一片。 陆羽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云裳也悠悠转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怎么了？” “外面好像是个灯会，要逛逛吗？” “灯会！” 听到这两个字，云裳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走！” 她一把掀开帘子，直接窜了出去。 “哎……” 看着她出去的身影，陆羽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洛神医，“洛神医，一起下去走走？” 洛神医见状，连忙摆了摆手，拒绝道：“还是你们小年轻去吧，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折腾不起了，我回王府休息。” 见他这么说，陆羽也只好点了点头，“那洛神医就回去好好歇息歇息吧。” “去吧。” 看着陆羽出去的身影，洛神医会心一笑。 那丫头，快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这是好事啊。 正阳街上，两旁各色纸灯如繁星般璀璨，整条大街上灯火通明。 人群踩着光影，穿梭其间。 “好热闹啊。”云裳忍不住感叹。 陆羽算了一下时间，今天竟然是七夕灯节。 云裳十分自然地牵起了陆羽的手，“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陆羽就这么被她带入了人群中。 不远处，李琼月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旁边秦照好声好气地哄着她，“好了，月妹，我承认，之前那段时间是我不对，我对你发脾气了。可那也是因为我太爱你了啊！” “每次看到你跟陆羽在一起，我这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再加上他抢了本来属于我的功绩，而你还为他说话……” 秦照瞥见李琼月眉头皱了一下，当即就止住了这个话题，“好了，月妹，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今天是七夕灯会，我就不惹你不快了，你也开心点，好不好。” 李琼月叹了口气，神情明显软了下来。 再怎么说，秦照也是她爱过的人，哪是那么容易就舍弃的？ 南疆一行，他是犯了错，但又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 也许真是陆羽陷害了他，否则，一向沉着冷静的秦照，怎么会如此方寸大乱呢？ 现在她不理解他，还有谁能理解他呢？ 毕竟秦照现在在京城，只有她了。 “对不起，秦照哥哥，之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那些不开心的事都过去了，以后就别再提了吧。” 听到她主动这么说，秦照简直求之不得。 现在他在京城是闲人一个，若是连李琼月都不要他了，那他真的就沦为笑话了。 虽然陆羽在南疆一仗赢了他，抢了他的功劳，但在月妹这里，陆羽永远都是输给自己的！ 哪怕月妹真的对他生气了，他哄哄也就好了，陆羽不过是一个被踹掉的人罢了。 即使他再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 秦照开开心心地拉着李琼月走向路边一个卖簪子的小摊，一眼相中了一个最简单的木簪子，拿了起来。 “月妹，你看看这个怎么样？你喜欢吗？” 李琼月看了一眼，木簪子是最简单的祥云款式，却也显得别致，做工也不错。 小贩见状，立马迎了过来，“哎哟这位爷，眼光真不错！这是我这摊上最别致的一支了，跟您的夫人很是相配！买下来吧！” 秦照被他的那句夫人喊爽了，当即问道：“多少钱？” “不贵，二十文钱！” 二十文？ 秦照皱了皱眉，就这么一点木头，竟然要二十文？ 这要是放在他们老家，十文钱顶天了。 不过这是京城，许多东西是要贵一些。 秦照大手一挥，很是爽快地说道：“我买了！” 付完钱之后，他把那只木头簪子插进了李琼月的发髻里，夸赞道：“真好看！” 李琼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秦照哥哥，好看么？” “好看！”秦照毫不吝啬夸奖，“在我眼中，月妹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子。” “噗嗤！” 李琼月被他逗笑了，两个人也冰释前嫌。 可忽然，李琼月的目光忽然瞥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当即有些出神。 前面金银楼前，竟然是陆羽和那名叫云裳的女子。 他们怎么……也在这里？ 难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发展到同逛灯会了吗？ 李琼月忽然觉得心中有些喘不过气来，难受得紧。 云裳看了好几样首饰，有些眼花缭乱。 这些东西她平时连看都不想看一眼，可如今跟陆羽在一起，她也想好好打扮自己了。 “这个银簪镶着红宝石，比较华丽一些，这个镶的是珍珠，也很别致，还有这个……小师弟，你说哪个好看些？” 陆羽对这些东西不太懂，甚至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区别。 “都挺好看的。” 云裳闻言不禁努了努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该买哪个呢？” 陆羽直接拿出一张银票，扔给了小贩，“她手上拿着的都要了，钱不用找了。” 小贩拿起银票一看，顿时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可是张千两银票啊！ 这姑娘手中的首饰，不过才几百两银子！他赚大发了！ “多谢多谢！您随便看，您随便看啊！” 这可是真财神啊！ 小商贩乐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李琼月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默默地把头上那根祥云木簪拔了下来，藏到了身后。 这木簪，她忽然觉得不好看了。 甚至还有点丑。 第66章 闯祸 身边的秦照很快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月妹，怎么不走了？” 对面，云裳似乎也看了过来。 李琼月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看向了别处，“没什么，我们走吧。” 秦照却顺着她方才看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陆羽，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月妹，等等我。” 云裳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若有所思。 “看什么呢？”身边陆羽问。 云裳考虑了一下，还是说道：“刚刚，我看到了李琼月和秦照。” “哦。” 陆羽面色平淡，并没有什么表情。 云裳见状，也放心了些，拉着陆羽的手往人堆里挤着，“走，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 …… 李琼月跟着秦照，回到了他的住处。 两人冷战了这么些日子，现在和好了，自然是蜜里调油。 秦照抱着李琼月，两个人耳鬓厮磨，慢慢地往床上滚。 情到浓处，秦照忽然觉得不对劲，他怎么…… 李琼月抬了抬下巴，用一双氤氲着水雾的眸子看着他，声音与往常比起来，也是娇柔得不行，“秦照哥哥，怎么了？” 秦照面色一僵，从李琼月身上下来。 “月妹，我今天状态不好，改天吧。” “嗯？” 李琼月皱了皱眉，明显有些不满，但更多的是不解， 以前秦照都跟饿狼一般，今天都还没开始呢，他怎么就临阵脱逃了？ 没等她仔细思索，外面就传来了春柳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在吗？” “小姐？” 李琼月吓了一跳，赶紧从床上起来，神情慌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裳。 她打开门，神色愠怒，“吵什么？” 春柳一脸焦急之色，“小姐，不好了，少爷他出事了！他在妓馆，把礼部尚书家的公子给打了！” “什么！” 李琼月大惊，“没下多重的手吧？” “听说是给人开了瓢，流了很多血，现在情况怎么样还不清楚！” 李琼月两眼一黑，差点没被李朝风给气死！ “这个混蛋！” 而秦照此时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怎么了，我刚刚听到朝风把礼部尚书家的公子打了？” 李琼月扶了扶额，她这个弟弟还真是会给她添麻烦！ “秦照哥哥，我先回去看看什么情况。” 秦照闻言连忙点了点头，“快去吧！” 李琼月有些不舍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春柳也跟着走了。 秦照的眼神黏在春柳的背影上，直到两人都出了门，再也看不见。 他回到了房间，神情有些恍惚。 他、他的二弟好像不行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大堂之上，李琼月赶到的时候，李老夫人正一脸愤怒地坐在座位上，而的李朝风则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李琼月拧眉问道。 李老夫人捂着额头，烦躁地挥了挥手，“让他自己说！” 跪在地上的李朝风小心翼翼地看了李琼月一眼。 “我今天去揽月楼，听到有人在议论我，一时生气，就跟那人起了冲突，这一时没收住手，就把那人给打伤了……谁知道他是什么礼部尚书的儿子？你说一个世家公子，没事去风月场所干什么？还在背后嚼别人舌根……” “你闭嘴！”李琼月呵斥一声，“你还有理了？你也知道那是风月场所？你没事去那儿干什么？” “行了！” 李老夫人拍了拍桌子，“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一会儿京兆府尹就要来拿人了，风儿他不管犯了什么错，终究是你的弟弟！你还不快想想办法！” “母亲！” 李琼月对她的袒护十分气恼，“你可知那礼部尚书四十多才得了这么一个独子？听闻他对他那独子甚是宠爱，现在被朝风打成了重伤，他能就此善罢甘休吗？” 说完，她愤怒的目光直视李朝风。 “你也是，整日里不学无术，只知道寻花问柳。平时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现在，你做了什么？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想着让别人来给你擦屁股吗？” “姐！”李朝风也不乐意了，“我都已经知错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李老夫人见她有撂挑子的架势，语气和态度也软了下来。 “玥儿，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弟弟啊！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你是他姐姐，现在你不帮他，还有谁能帮他？你再骁勇善战，毕竟是个女儿身，日后出嫁了，还得你弟弟给你撑腰的！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弟弟被抓进大牢里啊！那种地方……你弟弟他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苦啊！” 说着，李老夫人竟是用手帕抹起了眼泪。 忽然想到什么，她擦眼泪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要不，我去求求陆羽吧？” 李朝风闻言，眼睛也顿时一亮。 “对！陆羽！姐姐，母亲！你们去找陆羽！他现在都是定北王了，一个礼部尚书对他来说算什么？只要他一句话，肯定能救我！你们快去找陆羽，他可是我姐夫啊，他一定会帮我的！”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每一次他闯了祸，都是陆羽出来摆平的。 那时候陆羽还只是个定北侯呢，都能这么神通广大，现在就更非同一般了。 想到这里，李朝风顿时有了信心。 一个礼部尚书的儿子而已，打了也就打了，陆羽可是定北王！ 只要陆羽愿意帮他，就算是礼部尚书又能奈他何？ 看着他志得意满的样子，李琼月心中更加来气，立马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陆羽是不会帮我们的！” 李老夫人的脸顿时沉了下去，“月儿，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他不帮？还是说你根本不想帮你弟弟？” “母亲！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李琼月心中是又愤怒又委屈，“是那陆羽薄情寡义，以前他就对我们诸多苛刻，现在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你还指望着他帮我们？” 第67章 京兆府尹上门拿人 听她这么说，李老夫人也沉默了下来。 女儿说的这些，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这一次，她们确实将陆羽得罪得有点狠了。 可是，谁能知道那陆羽能当上定北王呢？谁又能料到秦照竟是这样的没出息？ 早知道……算了，没有早知道。 事情已成定局，现在他们再悔恨也没用，只能用尽全力去挽回了。 当务之急，是要把朝风的事情先解决了，毕竟她就这么一个儿子。 李老夫人叹了口气，“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放着你的弟弟不管啊，他可是你最亲的人了！” 她叹了口气，故作神伤道：“你看看你，好好的退什么婚啊！现在你弟弟出了事，能帮他的只有陆羽，结果……唉！” 李朝风也忍不住埋怨道：“是啊！你是昏了头么？好好的一个陆羽在这里，你选什么秦照啊！这秦照样貌身量上哪里比得上陆羽？在官职权利方面更是，一个是定北王，一个是小小副将！姐你是佳肴吃多了，外面的屎没吃过非想尝一口么……” “你闭嘴！” 李琼月怒声呵斥，“你还好意思说话！这不是你惹出来的乱子么？秦照再怎么样，也是在沙场上立过战功的将军！岂是你能侮辱的？” 李朝风努了努嘴，心中虽有不满，却也知道这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 李琼月稍稍平息了些怒火，才问道：“那礼部尚书家的公子，伤势如何？” 闻言，李朝风眼神闪躲，不敢答话。 倒是李老夫人开口道：“朝风说是用花瓶砸了他的脑袋，见了血，当场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李琼月心中气愤不已，看着地上的李朝风，真想狠狠打他一顿。 伤着了脑袋，这可非同小可，严重可至瘫致命！ “你最好祈祷礼部尚书家的公子能醒来，别留下什么后遗症，不然谁也保不住你！” 李朝风扯了扯她的衣摆，“姐，你去求求陆羽吧……只要你豁出去，他肯定会帮我们的！” 李老夫人见此也附和道：“是啊，玥儿，此事事关你弟弟的性命，可不是跟陆羽置气的时候啊！” 闻言，李琼月的眉头拧得紧紧的。 她当然知道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只是想到陆羽现在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她就…… 李老夫人也看出了她的纠结，忍不住怒道：“难不成你要为了这一口傲气，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你弟弟给逼死吗？” 李朝风也自知闯了大祸，哭丧着一张脸，“姐，你可要帮帮我啊……你不能就这么看着我被抓进大牢里啊，我会被他们给弄死的！” 这个道理，李琼月又怎么不知呢？ 只是，她实在是不愿意去求陆羽，不愿意看到他那副得意的样子。 “这样吧，我先想办法走走关系。” 李老夫人怎能不着急？这唯一的儿子可是她的宝贝疙瘩啊！ “那边已经报了案，京兆府马上就要来拿人了！哪还有时间留给你去走关系？” 李琼月安抚道：“这个倒不必担心，京兆府尹周铭我认识，当初从西境回来，他也有意想要与我们结交。我出面跟他说说，他应该会给我几分薄面。” 闻言，李老夫人眼中也燃起了几分希冀，“当真？” “好歹我也是从西境和南疆立了功回来的将军，那周铭必定会给我几分薄面，宽限几日，让朝风先待在家里，到时候我亲自去一趟礼部侍郎的府上，看看能不能求得他们的谅解。只要他们松了口，一切都好说。” 李老夫人叹了口气，“好，那你一会儿可要好好跟京兆府尹说说，千万不能让他把你弟弟……” 她话音未落，春柳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京兆府的人来了！” 李朝风闻言顿时面露惊恐之色。 “姐！你、你可一定要救我啊，我不要去大牢里……” 很快，身穿官服的京朝府尹带着几名官差走了进来。 “李朝风何在？” 李琼月见状立马迎了上去，“周大人好，我是李琼月，李朝风是我弟弟。” 京兆府尹周铭淡淡看了她一眼，拱了拱手，“原来是李将军！” “想必李将军也知道了，令弟在伤了礼部尚书的公子，现在还未曾醒来。卑职按照律法，要将令弟李朝风缉拿归案，还请李将军配合！” 李琼月面色有些难看。 “周大人，大牢条件艰苦，可否通融一下？让我弟弟就待在李家，大人放心，我绝不会……” “李将军！”周铭的声音严肃了几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令弟！难不成令弟比天子还尊贵么，犯了事，竟然连大牢都去不得？” 李琼月眉头微蹙，双拳也轻轻捏紧。 这周铭，竟然连一点面子都不肯给她么？ 不对，好歹她也是皇上亲封的建威将军！ 按理来说，他应该不会这么跟自己作对，连半分都通融不得。 难不成，他是受了人指使，故意来为难她的？ 是……陆羽？ 想到这里这里，李琼月顿时更加气愤了。 这陆羽，表面上装作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背地里却一直在给她使绊子！ 他到底是看不惯她跟了别人，怀恨在心，还是……心里还有她？ 李琼月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陆羽了。 “周将军，这事情原委尚未查明，就急着过来抓人，恐怕不合适吧？” 周明闻言，眼神一凛。 “李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事情原委尚未查明，这桩案件，光是目击证人就有十数人之多，事情的原委尚且不论，令弟打了人，这却是实打实地！本官也是按照朝廷律法办案，李将军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大可上奏皇上！” “此刻，还请李将军别耽搁本官办案！来人，将李朝风拿下！” 顿时，几位官差上前，将李朝风押住。 “姐！姐！救我啊，我不要去大牢里，我不要去！” “风儿！风儿！我的儿啊！” 第68章 求陆羽出面 李家大堂顿时乱作一团。 李琼月再怎么样，也不能从京兆府尹的官差手中抢人，否则便是大逆不道、藐视皇权律法了。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朝风被京朝府尹带走。 李老夫人急得哭天喊地的。 “你不是说京兆府尹会看你建威将军的面子吗？你不是说了吗，他们怎么还是把风儿带走了？” “我的风儿啊！他怎么能被关在大牢那种地方啊！我可怜的风儿啊……他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 说着，她便要朝着柱子撞去，被李琼月给拦了下来。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李老夫人一把把她给推开，“你别碰我！你要是跟陆羽好好的，风儿这件事怎么会解决不了？你看看你找的那个秦照，有什么用！” 李琼月心里也十分委屈。 出了这样的事，她不怪弟弟在外面不约束自己的言行闯了祸，却怪自己不能替他善后，这是何道理？ 可她作为目前唯一一个能扛起这个家的人，李琼月也只能把自己心中的委屈咽下去。 “母亲，你先别着急，我这就去一趟礼部尚书的府上！” 李老夫人闻言连忙催促道：“那你还不快去！” 看着李琼月急急忙忙出了门，李老夫人也瘫坐在了座位上。 她儿子不会真的要被判罪吧？ 陆羽……对，陆羽！ 如果礼部尚书那边说不通，那她只能亲自去求陆羽出面了！ 大不了她就亲自去跪在王府门口，陆羽若真的像月儿说的那样见死不救，那她就不起来，到时候百姓的口水都能淹死他！ 她就不信，如此这般陆羽还能拿她怎么样！ 就算不想帮，他也得帮！ 回想起几个月之前，陆羽还把她当成岳母，鞍前马后地照顾她，对她唯命是从。 这才短短时间，竟然变脸变得这么快，连她身上的病痛都不顾了。 男人，果然都是薄情寡义之辈！ …… 定北王府。 “李朝风打了礼部尚书的独子，被京朝府尹关押了？” 陆羽有些惊讶，却又在情理之中。 这几年来，李朝风可没少在外惹祸，都是他在替他收拾烂摊子。 据他所知，这礼部尚书四十多岁才得了那么一个儿子，朝中谁不知道，他对他那个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儿子疼爱得没边了。 李朝风竟然把他给打了，这事恐怕就不是这么容易能过去的了。 现在就看李家，能不能把他的屁股给擦干净了。 “王爷，京兆府那边派人来询问您的意思，您看？” 陆羽放下手中的笔，“问我？” 阿才点了点头，“那边说这李家毕竟是……” 说到这里，阿才欲言又止。 陆羽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去回话吧，按照朝廷律法来，该怎么办案就怎么办案，不必顾虑定北王府。” “是！” 如今这种情况，不回踩一脚，便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陆羽很是无奈。 他和李琼月退婚的事闹得这么大，就是想撇清与李家人的关系，难道是他做得还不够明显吗？ 礼部尚书府外。 李琼月在外来回踱步，焦急万分。 很快，里面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小厮从府里走了出来。 李琼月见状立马迎了上去，“怎么样？孙大人怎么说？” 小厮的脸色明显不好看，“今日少爷被人打伤，至今未醒，我家大人不见客。” 李琼月顿时急了，“连我也不见吗？你有没有说我是李琼月？” 小厮顿时就不耐烦了，“大人说，别管是什么李琼月王琼月，统统不见！” “另外，我家大人还说了，若是大少爷有个三长两短的，定要那李朝风偿命，让你们李家付出代价！” 说完，直接关上大门。 独留李琼月一人站在原地，失魂落魄。 她竟然吃了个闭门羹！ 本来以为孙尚书至少会看在她是陛下亲封的建威将军份上，给她几分薄面，可没想到这孙尚书竟然这么不识趣，她来这一趟，竟然连他的面都没见着。 他这是铁了心要把这件事追究到底啊！ 想起李朝风那纨绔的性子，她就忍不住生气。 什么都做不了，尽知道给她添乱！ 她一个人对上陆羽就已经很吃力了，他们倒好，不仅给不了任何帮助，还拖她的后腿，这不是让陆羽笑话她吗？ 她性子本就要强，让陆羽笑话她，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想到这里，李琼月心里就烦躁得紧。 她记得以前的时候，这种小事根本用不着她操心，陆羽自己默默地就能处理干净了，可她…… 李琼月不得不承认，她竟然有些怀念以前跟陆羽在一起的日子了。 陆羽出身名门贵族，在京城根基深厚人脉众多，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甚至还看不惯陆羽那副样子，就好像在显摆他认识的大人物多似的。 而秦照只是边远县城普通人家出身，可他自己争气，靠着军功混到了副将的位置，以前她很喜欢秦照身上这股韧劲。可现在看来的，秦照用尽所有努力拼搏而来的，陆羽得来简直易如反掌。 直到现在出事了，她束手无策，秦照也完全帮不上忙，她才知道地位和人脉的重要性。 她相信如果陆羽愿意出手相助的话，不出几天，就能把这件事摆平。 只是，她要怎么样，才能让陆羽帮她呢？ 还有父亲跟她说过的话，让她嫁给陆羽的…… 难道，她真的要放弃秦照了吗？ 她喜欢陆羽对她的贴心和照顾，也喜欢秦照身上努力的品性，她哪一个都想要。 只可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她注定要舍弃一方。 只能对不起秦照了…… 李琼月叹了口气，前往定北王府。 她要跟陆羽道歉，跟他好好认错。 只要他把那个叫云裳的女子赶出去，她就向陆羽保证以后再也不跟秦照有所牵扯，并且跟他成亲。 为了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什么傲气、什么脸面她都不要了。 她已经能做到这一步了，陆羽总不能再跟她计较吧？ 第69章 不，你爱的人只有你自己 得知她被孙尚书拒之门外，连他一脸都没见到，李老夫人当即就对她发起了脾气，没少奚落她。 李琼月心里委屈，只得去了秦照那里解闷。 到了秦照的住处，李琼月把这两天发生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 但秦照只抓住了一个重点。 “你真的去求陆羽了？” 面对秦照的质问，李琼月的眼神闪躲着。 “我没有去，只是母亲一直在逼我。” 秦照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去是对的，这陆羽正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你现在送上门去求他，不正中他的下怀吗？这与咱们自己主动把脸送上去让他打有什么区别？” “陆羽此人一向心胸狭隘，你若是去找他，他要么羞辱你，要么会借此机会让让你离开我，你可要想清楚！” 是……吗？ 李琼月的眼神有些迷茫。 可上回她为了替母求医去找陆羽的时候，陆羽可丝毫没提让她离开秦照，回到他身边一事。 就好像他真的不在乎她了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李琼月心中就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闷得难受。 但他若是真的不在乎自己了，又怎么会让周铭为难她？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李琼月仰起小脸，望着秦照脸问道。 “这个……” 秦照面色有些犹豫，他背过身去，走了几步，才回头说道：“依我看来，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李琼月惊了，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那可是她的弟弟啊！ 他不帮忙想办法也就罢了，竟然还让她别管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李琼月看着眼前的秦照，竟然感到如此的陌生。 李琼月气笑了。 “那是我的弟弟，我的家人，你无能帮我把他弄出来也就罢了，竟然让叫我别管了？” 听到这话，秦照的火气也一下子就上来了。 “什么意思？我无能？那谁有能力？陆羽吗！” 秦照瞪大眼睛，死死抓着李琼月的双肩，“说了这么多，你就是想去找他是不是？你要背叛我们的感情了，对吗！” 李琼月紧紧拧着眉，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冷静一点。” 从南疆回来，秦照就跟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一点就炸。 秦照看了看自己抓着李琼月的手，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慢慢放开了她，转过头去。 “你真的要去求他？”他问。 李琼月道：“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所以，你是在嫌我没他有本事？”秦照转过脸来，咬着牙问道。 李琼月目光看向了别处，“我没有这个意思。” 秦照冷笑一声，“那陆羽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靠着父辈的荣光才坐上这个定北王的位置！要是他跟我一样的出身，你且看看他能不能比得上我！” “道理我都懂，可我若是不去求他帮忙，难道要我跟家里断绝关系，眼睁睁看着朝风去死吗？你也知道我母亲的性子，我弟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母亲也活不下去。” “可你要为了他们，把自己搭进去吗？”秦照反问，“而且，李朝风能落到如此地步，是他咎由自取，关你什么事？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能惹出这种祸端了，白白连累你为他奔三走四的。” 李琼月都被他的言论惊到了。 难不成，就因为是朝风自己犯的错，她就放任不管让他自生自灭？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秦照竟然是这么冷血的人呢？ “若是你的亲人，你也会这么做吗？” 秦照顿了顿，冷哼一声，“若我的亲人这般拎不清，我当然会这样。” “如果是我呢？”李琼月再问。 秦照被噎了一下。 “如果是我，你也会见死不救，对吗？”李琼月继续逼问。 秦照眼神闪烁，“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如果是你，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李琼月神情低落，苦笑了一声，“别骗自己了，你连自己的亲人都能不顾，更别说我了。” 看到她这副模样，秦照也有些慌了，“月妹……别生气，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不管你的，毕竟你是我最爱的人啊！” 李琼月摇摇头，“不，你爱的人只有你自己。” “怎么会呢？” 秦照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可忽然，他又反应过来，“不是在说陆羽的事吗，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总之，我不许你去求陆羽。找谁都不行，就是不能找他，记住了吗？” 李琼月眉头紧锁，只觉得秦照这个要求很是无语。 她弟弟现在在大牢里受苦，他不帮忙想办法就算了，还给她添乱。 李琼月只觉得更加烦躁了。 “早些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秦照还想把李琼月留下来，但看她的样子估计也没有兴致，只好让她离开了。 李琼月在外面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去了王府。 本来想翻墙进去，可她突然想起来，里面还有一个高手坐镇，她闯不进去。 而且，她是去求陆羽帮忙的。 求人，就要做出求人的姿态来。 她前往正门，让门房去通报。 很快，门房就过来了。 “不好意思，我们家侯爷不见客。” 看着门房满脸嫌弃的神情，李琼月咬了咬牙，“麻烦再帮我通报一下，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是关于……我父亲的。” 门房听了之后，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李将军，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们王爷是不会见你的，你……” “你不去问问怎么知道？他这次，一定会见我的。”李琼月信誓旦旦道，“要是误了他的大事，你就算是有两条命也不够死的！” 门房明显被她唬到了，面上有些纠结。 最终还是转身进了府。 王府书房里，陆羽和云裳正在研究李德全有可能藏身在哪里，门房又再一次来报。 听到门房的话，陆羽和云裳面面相觑。 “看来，她是想用李德全的消息，来换李朝风？”陆羽开口道。 云裳默了默，“李家人现在，似乎就只有这一条路能走了。” “让她进来吧。”陆羽说道。 “是！” 云裳指了指后面的屏风，“那我回避一下。” 陆羽点了点头，“也行。” 很快，李琼月就在门房的带领下，到了陆羽的书房。 这一路走过来，她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以前，这府里的每一个地方，她都能随意出入。 可现在呢？ 就连进个大门，她都需要先让门房通报，陆羽同意了才能进来。 她本来，会是这里的女主人的，只是…… 李琼月抿了抿唇，将心中的后悔强压了下去。 到了书房，门房退了下去。 看着面前的陆羽，她明显能感到，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至于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现在的陆羽，似乎比以前的陆羽更加吸引她。 李琼月语气软了下来，“你终于肯见我了。” 陆羽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有什么事直接说。” 李琼月走到陆羽的对面，坐了下来。 这时，她才发现，这个位置上还放着一盏茶，茶水还温热。 刚刚还有人坐在这里，且才走不久。 难道，是她？ 李琼月心中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样，酸得很难受。 难受到连她到这来的目的都忘了。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第70章 那是你自甘下贱 陆羽闻言皱了皱眉，不悦地看向她。 “你过来找我，就是要跟我说这些的？” “当然不是。”李琼月反驳道，“我只是想问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陆羽反问。 李琼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羽这个问题，因为她也理亏。 她垂下双眸，眼眸中带有几分无奈。 “我承认，之前是我对不起你在先，你心里对我有气，我不怪你。” “但是，现在我弟弟出事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好歹他也叫了你那么多年的哥，你就帮帮他吧，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陆羽见她没有要说出李德全消息的意思，顿时觉得很无趣。 “行了，你的‘求’，没有任何诚意，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我是不会出手的。” 本来放她进来，是想着能不能从她这里得到些李德全的消息，但是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 她根本没有打算把李德全的消息说出来的意思。 但陆羽的话，在李琼月这里却变了个意思。 诚意？ 陆羽说的诚意，难道指的是？ 李琼月脸色一红，羞怒地瞪了陆羽一眼。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也是个色胚子呢？ 还是他伪装得太好了？ 李琼月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好，你要诚意是吗？我给你。” 说着，她站起身来，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腰带，解开。 陆羽顿时懵了。 两三秒后才反应过来，立马转过身去，“你干什么！” 而此时，李琼月的腰带已经被她解了下来，扔在地上。 “这，就是我的诚意，够不够？” 陆羽：…… “赶紧把衣服穿上！” 简直有伤风化，丢人现眼！ 李琼月眉头一拧，“不是你让我拿出诚意给你看吗，现在又在装什么君子？你不是一直想得到我吗，现在你可以如愿了。” 话音落下，她的外衣也褪了下来，就在她把手伸向自己内衫时候，云裳从屏风背后冲了出来。 “你还要不要脸！” 李琼月吓了一跳，赶紧从地上捡起衣服胡乱披在自己身上，恼怒地瞪了一眼陆羽。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他的书房里……等等，刚刚坐在这里和陆羽喝茶的人，就是她？ 李琼月的目光落到了云裳的身上，充满了敌意。 云裳也气得不行。 还好她在这里，要不然就让人偷家了！ “赶紧把衣服穿上，不然我就把你扒光了扔出去！”云裳恶狠狠道。 李琼月咬牙，一边穿衣服，一边瞪着陆羽。 “她穿好衣服了吗？”陆羽问云裳。 “穿好了。” 陆羽这才转过身来，有些厌恶地看向李琼月。 李琼月很不服气，迎上陆羽的目光，“你就任由她这么羞辱我、轻贱我，一句话都不说？” “那是你自甘下贱。”陆羽冷冷说道。 “你！”李琼月瞪大眼睛，一副受伤的表情，“你怎可这么说我？” “难道我说错了吗？跟我婚约尚存续期间，在战场与秦照勾搭苟合。现在跟秦照在一起了，又跑到我这里做这等不知廉耻之事……朝三暮四、见异思迁，这难道不是你吗？” 陆羽的话，宛如一把把刀子狠狠扎在了她的心上。 “你胡说！”李琼月大喊道。 她不是这样的，她才不是这样的！ 她只是逼不得已！ 陆羽怎么能这么说她呢？他怎么可以！ 李琼月脸上写满了悲愤，她看了看陆羽，又看了看云裳，“所以，你让我进来，只是为了羞辱我，对吗！” 云裳对她更是嗤之以鼻，“退婚之前，你觉得跟陆羽在一起的时候还小，不懂得什么是男女之前，你自诩跟秦照是真爱，可你现在对你的真爱，也并不忠诚啊。” “还是说，你骨子里就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浪荡之人？” 李琼月猛然看向云裳，直接拔剑朝她刺了过去。 陆羽说她也就罢了，这女人有什么资格批判她？ 一个山野女子而已，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云裳往后退去，双指夹住了她的剑身，轻轻一弹。 清脆的声音传来，李琼月手里那柄剑顿时断成了两截。 李琼月顿时大骇。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云裳便冲向了她，李琼月只得慌忙应战。 但对方的速度和力量都在她之上，她别说攻击了，连防守都非常吃力。 而且，她总有一种对方在吊着她的感觉。 明明可以直接打败她，却故意拖着。 这贱人分明就是在故意羞辱她！ 李琼月心中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云裳一脚踹向她的腹部。 李琼月倒在地上，疼得小脸发白。 她心中大受打击，捂着自己的腹部，恼羞成怒恨恨地瞪着云裳。 她的武功怎么这么厉害？ 这山野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71章 宁死不屈? 李琼月的自尊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整个人混乱无比。 自甘下贱、不知羞耻…… 李琼月自嘲地笑了笑，“明明是你让我……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呢？难道你真的要我跪在地上求你吗？” 说着，李琼月悲戚的眼神看向了陆羽，“看到我这副样子，你就真的能开心吗？” 陆羽皱眉，“你怕不是误会了。” “什么？” 陆羽问：“你难道知道你为什么能踏进王府吗？” 李清玥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她当然知道了，陆羽是想通过她知道她父亲的消息。 可她真的接受不了，她跟陆羽之间，怎么就生疏到了这个地步。 他以前从来不会对她这样的。 明明她只是犯了个错而已，他为什么就不肯原谅她呢？ 陆羽看着她恍惚的神情，再度开口，“所以，你想要说的关于李德全的消息，到底是什么？” 李琼月抬头看向陆羽，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如果她说出来，陆羽会出手救她的弟弟吗？ 李琼月不敢肯定，她也不敢去赌这个可能性。 她的弟弟已经进大牢了，要是父亲再出事…… 李琼月垂下双眸，摇了摇头，“他没有找过我。” 闻言，陆羽脸色顿时冷了下去。 真是见了鬼了，他竟然真觉得李琼月会为了救李朝风把关于李德全的消息说出来。 看来，在她的心里父亲比弟弟更加重要。 也有可能是李德全和她说了什么，才导致他有了这样的想法。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陆羽对她再也没有了耐心。 “阿才，送客。” “李将军，请吧！”阿才冷声开口。 李琼月忍着腹部的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恨恨地盯着陆羽，丢下一句狠话，“希望你不要后悔！” 陆羽却是一句话都不想再跟她说了，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 李琼月得知请求陆羽帮忙无望，愤然离开。 云裳气得在陆羽的书房里来回走动，晃得陆羽眼睛都花了。 “好了，坐会儿吧。” 云裳摆摆手，“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说，我若是不在这里，是不是就被她得逞了？” “得逞？”听到这两个字，陆羽只觉得有些好笑，“得逞什么？你以为我的身手，能让她得逞了？” 云裳还是有点不高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她若是真把衣服脱了，这里又只有你们两个人，她真要污蔑你什么，你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陆羽想了想，确实也是。 虽然他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这种流言蜚语要是真传出来，确实让人恶心。 “这种事情，没有下次了。” 云裳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确实也给我敲响了个警钟，以后我得好好保护你！” 陆羽嘴角抽了抽。 他，似乎用不着她保护。 说完，云裳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陆羽问。 云裳头也不回，“去给你出口气！” 陆羽：…… …… 李琼月踏出王府之后，王府大门便重重关上。 她沉着脸，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李琼月悄然握紧了拳头，转身。 看到来人的模样，她顿时呆在了原地。 “秦、秦照？”李琼月心忍不住慌了起来，连心跳也加快了几分。 李琼月咽了咽口水，表面上强装镇定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照死死盯着李琼月，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所以，你还是来求陆羽了？” 刚才李琼月走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太对劲。 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没了踪影。 他不愿意那样去揣测她，所以他先去的李家找她。 然而，李琼月并不在房中。 当时他的一颗心瞬间就凉了下来。 大晚上，李琼月刚从他那里离开，又不在家，她还能去哪里？ 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他直接来了定北王府门口守着，果然看到了她从里面出来。 李琼月心虚得很，“我能怎么办？我也是被逼……” “啪！” 秦照一巴掌狠狠甩在了李琼月脸上，把李琼月都打懵了。 “贱人！你个不守妇道的贱人！” 李琼月捂着被打的半边脸，那里还火辣辣地疼着。 她呆呆地望着秦照，震惊不已。 “你骂我什么？” 秦照气得双眼发红，犹如一头暴怒的凶兽。 “我说错了吗？你都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竟然敢去找陆羽？还是在大晚上？” 李琼月心里是又气又委屈。 刚刚在陆羽那里受了一顿羞辱出来，本以为秦照能为她疗疗心里的伤，可没想到，他竟然伤她伤得比陆羽更狠！ “你混蛋你混蛋！” 李琼月冲上去，一拳一拳打在了秦照的胸膛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似的落了下来。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为你放弃了这么多承受了这么多，你竟然这么羞辱我！连你也这么羞辱我，你对得起我吗！秦照！你简直不是人……” 秦照抓住她的手，狠狠把她甩开。 “你够了！” 秦照得知自己戴了绿帽子之后，已然对她没有了耐心。 “我秦照够对得起你了，你却背叛我，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当初他就应该想到的。 既然李琼月愿意为了他背叛陆羽，那日后肯定也会为了别人背叛他！ 看，现在不就是了？ 李琼月满脸都是眼泪，“我什么时候背叛你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污蔑我！” 秦照冷笑，“你大晚上去找陆羽，衣衫不整地出来，难道你当我秦照是傻子吗！” 听他这么一说，李琼月顿时低下头。 只见她的衣襟是有些凌乱，慌忙之间，竟然腰带都系错了。 李琼月面色一惊，连忙捂住了自己的领口。 看到她这副样子，秦照心中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想了。 如果她坦坦荡荡，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她定是心里有鬼！ “呵呵，铁证如山，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李琼月着急了，大声喊道。 秦照面上满是嘲讽的神色，“那你倒是说说，是怎么样？” “是、是……” 李琼月咬了咬牙，狠心说道：“是陆羽想趁机对我图谋不轨，我宁死不屈，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第72章 辱妻之恨，不共戴天 是陆羽想对她图谋不轨？ 秦照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冷笑道：“你真当我蠢是吗？你若是不自己送上门，他怎么对你图谋不轨？而且以他的身手，真想要对你做点什么，你跑得掉吗？” 李琼月咬了咬牙，强行解释道：“是，我承认，我是自己去找的他，可我也是为了我弟弟！本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不帮忙，可没想到，他竟然想对我、对我……” 后面的话，李琼月实在是说不出来了。 看到她的神色，秦照也沉默了下来。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就在秦照内心开始松动之时，李琼月又继续道：“你想，我若是真跟陆羽有什么苟且之事，那他肯定会帮我把我弟弟救出来！你且等着看他会不会出手！” “所以，当时发生了什么？”秦照问。 李琼月垂下双眸，抹了抹眼泪，缓缓道来。 “我进了王府之后，陆羽便让人把我带到了书房。我直接开门见山说了我的请求，他一开始含糊其辞，后来又慢慢暗示，只要我从了他，他就出手把我弟弟救出来。” “可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又怎么会答应他的要求呢？我当场便拒绝了他，谁知他恼羞成怒，竟然想对我用强。” 听到这里，秦照不禁紧握双拳，连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 “后来呢？” 李琼月心虚地低下头，“我不愿意从了他，拼死抵抗，后来他便对我出手，而我也被他打伤，逃了出来。” 秦照顿时心疼地抓住了她的双手，“月妹，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秦照咬紧了牙关，嘎吱作响，他再也忍不住，一拳狠狠砸在了旁边的墙上。 “该死的陆羽！竟然敢动我的女人！” 秦照再也忍不住，恨不得立马就要冲进王府找陆羽算账。 身后李琼月吓了一跳，立马从身后抱住了他。 “秦照哥哥！不要！” “月妹！你放开我，让我去杀了他！” 秦照喊得非常凶狠，可他的脚步，却再也没有前进的意思。 他若是真的想去，李琼月是拦不住他的。 只是，现在李琼月心虚得很，她是真的害怕秦照冲进王府里找陆羽对峙。 那她就露馅了。 到时候不仅跟陆羽没希望了，她连秦照也要失去。 “秦照哥哥！你斗不过他的，你不要去，他会杀了你的！” 秦照大声嘶吼，“那我也不能让我的女人受委屈！” 李琼月紧紧抱着他，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秦照哥哥，求你了！我只想你好好的，只想我们都好好的！” 秦照在李琼月的劝说下，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死死瞪着定北王府的大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话。 “辱妻之恨，不共戴天！他日，我秦照定要亲手杀了陆羽，为你讨回公道，泄我心头之恨！” 听他这么说，李琼月终于松了一口气。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 两人相拥而泣。 当天晚上，李琼月和秦照一起回到了他的小屋。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之后，李琼月以为还会有下一步动作，却没想到，秦照直接给她盖上了被子。 “早点睡吧。” 李琼月：？ 他到底是怎么了？ 秦照转过了身去，脸色很不好看，差点没崩住破防了。 上次他还能以为是巧合，但这次也一样…… 他真的站不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秦照是怎么都想不通。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没等他想通，身后李琼月又缠了上来，“秦照哥哥……” 她的语气软得几乎要叫人骨头都酥掉了！ 要是换了以前，秦照早就跟饿狼一样扑上去了。 只是现在的他，着实有心无力。 李琼月越是乱动，他就越是心烦。 秦照一把抓住她在自己胸口上作乱的小手，“别闹了，早些休息。” 热情似火的李琼月，顿时被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 不对劲，肯定有问题。 联想起来上一次…… 李琼月眉头拧得紧紧的。 难道，秦照是患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 可他以前还好好的啊，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 他们上一次，是在去南疆之前…… 所以，他是从南疆回来之后就不行了。 她忽然想起来了。 当初在南疆秦照在南疆中了瘴毒，洛神医过来给他看了，说秦照中的毒太深，他除不干净，以后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至于后遗症是什么，当时的洛神医含糊其辞，并没有直接告诉他。 难道…… 顿时，李琼月看着秦照的眼神逐渐变了。 难道这就是秦照的后遗症吗？ 当初跟秦照在一起的那批士兵，是都留下了后遗症，还是只有秦照一人？ 若是秦照真的不行了，那她该怎么办？ 难不成她就要这么守活寡吗？ 陆羽不愿意帮忙，那她要怎么把她弟弟救出来？ 李琼月躺在床上，彻夜难眠。 忽然，她似乎闻到了什么烧焦的味道…… 李琼月顿时推了推身边打鼾声震天响的秦照，“秦照哥哥，你醒醒，你醒醒……” “怎么了？” 秦照迷迷糊糊地醒来，意识还有点不清醒。 “什么东西烧焦了？” “烧焦？”秦照愣了愣，“没有吧？” 他动了动鼻子，“好像还真的有东西烧着了……” 窗外开始冒起了火光。 李琼月顿时瞪大了双眼，“着火了！” “着火了？！” 两人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慌慌张张地找着衣服。 接下来，他们都傻眼了。 只见原本他们放衣服的地方，空空如也。 “衣服呢？” “我们的衣服呢！” 李琼月脸都绿了。 秦照立马打开衣柜，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他所有的衣服都没了！ 都这样了，他们怎么还能反应不过来？分明是有人在捉弄他们！ 外面也传来了大喊大叫的声音，邻居们奔走相告，走水了。 秦照和李琼月被困在了房间里，火势马上就要蔓延到他们这里来了。 而此时，他们房间里唯一能遮挡身体的东西，只有棉被了。 要么裹着被子出去，要么被烧死。 怎么选？ 第73章 你们主子是谁? “怎么办？” 李琼月紧紧抓住秦照的手，不知所措。 刚才他们亲热的时候，把衣服都脱了个干净，只剩下里面的亵衣和亵裤。 这么冲出去，跟光着身子出去有什么区别？ 外面还有那么多百姓…… 光是想想，李琼月就恨不得一头撞死去得了。 “顾不得这么多了。” 秦照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心急如焚。 “一会儿我们赶紧冲出去，到了外面之后用轻功逃离，以我们二人的身手，应该没人能看得清是我们。” 李琼月明显还有些顾虑，“可是……” 好歹她也是个女子，这样让她情何以堪？ “没那么多可是看，赶紧走吧！再不走我们都得被烧死在这！” 秦照一把抓住了李琼月的手，拉着她就往外跑。 李琼月赶紧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脸。 秦照双手放到了门栓上，却发现门打不开。 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秦照一拳砸在了门上，“该死的！”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故意设计他们！ 这分明就是想让他们身败名裂！ 秦照后退了几步，一脚一脚地踹在门上。 “砰”的一声，门终于被从里面踹开了。 外面到处都是人，还好，他们的院子里没人。 “月妹！快跑！” 秦照牵着李琼月的手，施展轻功飞了起来。 只是，刚飞出院子，秦照顿时觉得小腿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 他惨叫一声，带着李琼月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砰！” 两个人同时摔到了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正在提水救火的邻居们，看到这一幕都傻眼了。 秦照连忙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脸，李琼月也吓得钻进了秦照的怀中。 邻居们面面相觑，地上这一对只穿着亵衣亵裤的男女是谁？ 真是有伤风化！ 等等，这男的，怎么像是住在这的秦将军？ 那这女子又是谁？ 李琼月脸和耳朵红成了一片，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她的身子，都快要被人看光了！ 这时，人群中冲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妇女。 “好啊，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勾引我相公！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完，便撸起袖子冲了上去，朝着李琼月的左脸狠狠狠狠扇了过去。 李清玥尖叫一声，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秦照看到人过来了，却也没有办法上前阻挡。 他若是绑了李琼月，那他不就让人看到脸了吗？到时候他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妇女一把抓住了李琼月的头发，把她拉了出来。 李琼月好几次想要出手将她打退，却都被对方灵巧地躲了过去。 无奈之下，她只能一边护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护着自己的头发。 “放手！你认错人了！”秦照着急大喊道。 什么相公，他哪里来的妻子？ 这段时间，他的女人就只有李琼月一个！ 而且他就算要找，也不会找像这般粗鲁无颜的女人！ 那妇女一手抓住秦照，一手抓住李清玥，“来啊！大家都来看啊，这女人勾引我相公！两人竟然在这里通奸！实在是可恶……” 说着，她硬生生把两人挡着脸的手，都给拉了下来。 人群中传来惊讶的声音。 刚刚他们还只是猜测，现在是直接肯定了！ 这两张脸，分明就是住在这宅子里的秦照和那位当朝唯一的女将军李琼月！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这两人应该还没成婚吧？ 这还没成婚就苟合在一起，简直就是奸夫淫妇！ 众人的目光，更是让李琼月无地自容。 妇女一看两人脸，愣了愣。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秦照顿时气得两眼一黑，李琼月恨不得当场把这女人杀了！ “这不是前段时间因为退婚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李将军吗？” “私会外男，还未成亲就与人苟且，不知羞耻！” “他们怕不是在退婚之前就苟且上了！” …… 这些人的指指点点，让李琼月顿时绷不住了。 “闭嘴！闭嘴！”李琼月恼羞成怒，“谁再说一句，我当场宰了他！” 众人议论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 李琼月好歹也是个将军，这两人可都是会武功的。 若真动起手来，他们这些人还真不是两人的对手。 见他们被震慑住，李琼月立马继续威胁，“赶紧滚……” 秦照一把握住了李琼月的手，示意她别说了。 李琼月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只见秦照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这里只有十多个人，而这十多个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 他能轻而易举就把这些人都杀了。 只要隐瞒得好，是不会查到他们的头上…… 秦照捏紧了拳头。 他也是逼不得已的，若是不杀了他们，明天关于他和李琼月的流言，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到时候他们在京城将再也抬不起头！ 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倒霉了！ “杀了他们。”秦照小声说道。 李琼月双眸猛然睁大，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杀了他们。” 李琼月张了张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杀……老百姓？ 他们都是将军啊，将军保家卫国，护卫的不正是这些老百姓吗？ 可是，现在秦照却让她屠杀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还愣着做什么？”秦照怒道，“要不然你想让我们流言蜚语传遍整个京城吗！” “我……” 李琼月实在是下不了手。 秦照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就在他马上要动手的时候，一队士兵出现。 “闲杂人等，速速退让！” “速速退让！” “刺啦”一声，兵器亮了出来，百姓们纷纷不敢再凑热闹，各自往各自家里跑着。 眼前这场面，让秦照也百思不得其解。 他只能将李琼月护在怀中，一脸警惕地看着这些人。 他们到底是谁？ 很快，便有人给他们递来了衣服。 这人看上去像是个随从或者侍卫，面上表情冷淡，“秦将军，李将军，快穿上吧。” 秦照虽然不知道他们目的为何，却还是接过了衣服。 不管怎么样，先穿上衣服再说。 同时，那两队士兵也转过了身去。 待秦照和李琼月穿好衣服之后，那侍卫才又说道：“二位跟我来吧，我的主子在那边等着你们。” “你的主子是谁？”秦照问。 “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这时，一辆马车慢悠悠地停在了巷子口。 车窗的帘子被掀开，看到那张脸，秦照和李琼月瞬间愣住。 车里的人，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车。 秦照握紧李琼月的手，慢慢走过去。 那名护卫跟在身后，忽然，他停下了脚步，往某个方向的房檐之上看了一眼。 片刻之后，又移开了目光，跟了上去。 紧接着，马车便带着秦照和李琼月驶离了这条小巷，连带着那两队士兵也一起离开了。 屋檐之上，陆羽和云裳对视了一眼。 “看清马车里的是谁了吗？” 第74章 被人算计了? 云裳摇了摇头，“没看清。” “但是看这马车，还有这阵仗，恐怕是王公子弟，甚至是皇族之人。” 陆羽道：“而且还有高手护卫左右。” 他们离的位置不算近，却还是险些被发现了。 可见对方身手并不差，至少比他们差不了多少。 陆羽的目光看向了他们离去的方向，“走，跟上去看看。” “好。” 马车之上。 秦照和李琼月坐如针毡，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景淮咳嗽了几声，脸色有些苍白。 看到两人样子，他不禁轻笑了一声，“我有这么可怕吗？” 秦照连忙低下了头，“三皇子言重了。” “不知道秦将军和李将军，怎么弄得如此狼狈？”景淮又问道。 听到这话，李琼月脸色顿时一红。 秦照咬着牙，眼神中满是恨意，“我们是被人算计了！” “哦？”三皇子挑了挑眉，饶有趣味地问道：“被人算计了么？是何人，竟然这么过分。” 说着，他看了秦照身边的李琼月一眼，语气中带有几分心疼的意味，“竟然拿女子的名节来算计你们，这名节，可是身为一个女子最重要的东西了，这是要活活逼死李将军啊！” 秦照当即便怒道：“是陆羽！肯定是他！” 听到这话，李琼月垂下脑袋，捏紧了双拳，眸中闪过一丝恨意。 是啊。 现在除了陆羽，还有谁会这么做？ 难道陆羽现在对她，真的连半点情分都不顾了吗？ 他是真的想逼死她么？ “定北王陆羽？”景淮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他怎么会这么做，你们之间是有什么过节吗？” 秦照叹了口气，眉头依旧紧皱。 “让三皇子见笑了。” “三皇子也知道，月妹之前跟陆羽确实有一段婚约，可后来他们退婚了，这陆羽还是纠缠不休。对于我，他更是憎恨不已。” “这不，最近我小舅子出事了，我猜测，这也是陆羽的手笔！那天，我小舅子去喝花酒，怎么就碰到了礼部侍郎的公子呢？碰到也就算了，竟然还打起来，把人给打伤了！” “月妹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去求陆羽高抬贵手放过我小舅子，谁知那陆羽色胆包天，竟然想趁人之危欺负月妹，月妹宁死不从逃了出来，谁知道这陆羽竟然追过来报复我们！” 秦照说得义愤填膺，丝毫没注意到景淮的眉头一皱，嘴角抽了抽。 陆羽趁人之危要对李琼月不轨？ 如果陆羽真是这样的人，那他们也就不用这么头疼了。 秦照这傻子，怕不是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李琼月闻言，当即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行了，秦照，别说了……” 他竟然也不嫌丢人。 景淮的目光落到了李琼月的身上。 对上他的视线，李琼月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立马闪躲开。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骨子里有点畏惧这位三皇子。 但他明明这么温文尔雅，甚至还身患重病，看起来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她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李琼月实在是搞不懂。 景淮垂眸，眼神微动，“所以，李将军，令弟也是被陆羽被算计的？” 李琼月一怔，当即便道：“不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秦照给打断了，“怎么不是？这段时间你们家里出了多少事，你仔细想想，哪有这么巧合的事？你就敢肯定，这些都与陆羽无关吗？” 李琼月张了张嘴，还想要替陆羽辩解两句，可想到陆羽对她的狠心，她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景淮继续道：“我也是为你们二位感到可惜，明明是国之将才，却被人打压，绽放不了属于自己的光芒。” 这话算是说到秦照心坎里去了。 “三皇子实在是英明啊！” 要是皇上也跟三皇子一样英明就好了，他能被陆羽打压成这样？ 李琼月闻言，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她怎么觉得，这三皇子景淮接近他们，是另有目的呢？ 所以，她一直没怎么说话。 倒是秦照和三皇子聊得正欢，好几次甚至都有些越距，把李琼月都吓得不轻。 不过还好，三皇子并没有跟他计较。 到最后，景淮的话题又转到了她的身上。 “李将军，你弟弟的事打点好了吗？” 李琼月摇头，语气中不失恭敬，“没有，我们也正在为这件事发愁。” “这样啊……”景淮思索片刻，“我与礼部尚书孙大人有些渊源，若李将军不嫌我多管闲事的话，我倒是可以跟礼部尚书说上几句话，解开你们之间的误会，想必对你们也能有些帮助。” 李琼月一听，瞬间抬起了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景淮，“三皇子愿意帮我们？如果这样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要麻烦三皇子了！” 秦照闻言心中也是一喜，“多谢三皇子！” 景淮摆了摆手，“客气了，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李朝风的事情解决了，李琼月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到最后，景淮的马车在李府将两人放下了。 临走前，李琼月回头看了一眼三皇子。 他正好没拉下帘子，还朝她笑了笑。 顿时，李琼月心跳不禁加速起来，心中也有了异样的感觉。 景淮放下帘子，闭目养神。 到了自己府邸门口之后，他从马车上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那辆马车，眼中闪过一抹嫌恶。 “莫弈，让人把这辆车烧了，再让人给我准备好热水。” “三皇子，您要沐浴吗？” “嗯。景淮轻轻应了一声，“脏。” 第75章 云裳搞的鬼 三皇子？ 那辆马车竟然进了三皇子府上，所以车上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方才陆羽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想，果然如此。 “走，回去。” “嗯。” 回到王府，陆羽在房间里，思考着今天的事。 云裳为了给出气，放火捉弄李琼月和秦照二人，却误打误撞碰到了三皇子出面。 他这么做，想必是在笼络秦照和李琼月，可是他在明面里暗地里的人都不少，秦照李琼月也不是什么才能出众之人，三皇子为什么要亲自去拉拢他们呢？ 还是说，他们有什么特别的用处？ 除了用来对付自己，陆羽实在是想不出这两人还有什么特别的用处。 李德全，血刃，三皇子。 这几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李德全一直躲在暗处不露面，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一团乱麻，陆羽怎么也找不到头绪。 次日，关于李琼月的流言顿时传满了整个大街小巷。 李家也不例外。 李老夫人得知这些东西，气得当场两眼一黑，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快，快把她叫过来！” 一大早上，李琼月就被叫醒。 刚踏进李老夫人的房门，一个茶杯就狠狠砸在了她的脚下，“逆女！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你弟弟还在大牢里等着你去救他，结果你倒好，不去求求人也就算了，还跟秦照厮混在一起！” 李琼月脸色一白。 昨天的事，竟然传得这么快吗，连母亲都知道了？ “你有没有把你弟弟的事放在心上，你到底想不想救你弟弟！” 李老夫人捂着自己的胸口，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母亲！” 李琼月见状，连忙走上前去帮她顺气。 “母亲，你先不要动怒，朝风的事我已经找到人帮忙了，是位大人物！把朝风从京兆府的大牢里捞出来，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母亲不必担忧，我们只需要在家里等着朝风回来就好！” 听到李琼月的话，李老夫人总算是能喘得上气了。 她干枯削瘦的手死死箍住了李琼月的手腕，眼中带着满满的希冀，“你说的这位大人物，是何人？” 李琼月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三皇子。” 李老夫人的瞳孔骤然放大。 他们家是小门小户，陆羽就是他们能攀得上的地位最高的人了。 可是现在，她的女儿李琼月，竟然跟三皇子扯上了关系？ 李老夫人扣住李琼月手的力道，又紧了几分，语气中难掩激动。 “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 “你跟三皇子认识吗？那你怎么不早去找他？” 李琼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本来是不认识的，但是……” “不认识，不认识人家三皇子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帮你？他向你提了什么条件吗？” 李琼月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三皇子说过的话，随后摇了摇头，“没有。” 李老夫人放开了李琼月的手，眼睛滴溜溜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确定三皇子会帮我们？”她又问道。 李琼月回答，“是的，他亲口答应的。” 闻言，李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三皇子应该也没有骗你的必要，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还有，你跟秦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的丑闻，都快传遍整个全城了！” “母亲，你听我解释，我跟秦照都是被人设计的！我们……” 李琼月还想解释，却被李老夫人给打断了。 “你要是不去找秦照，能被人设计吗？”李老夫人厉声呵斥，“早就跟你说了，你现在应该把重心放到陆羽身上，你跟秦照的事可以往后放放，等以后我们成了定北王府的主人，你想找谁，还有人能管你吗！” 李琼月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老夫人看着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女儿，连连叹气。 真是一手好牌让她打得稀烂！ 跟陆羽好好地在一起，现在她都是定北王王妃了！ 可她倒好，非要跟什么秦照牵扯不清，现在好了，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他们的丑事！ 她现在愁的是，陆羽那边怎么交代啊！ 哪个男人不想自己的女人干干净净？ 也不知道陆羽介不介意这件事…… “你说你们是被人设计的，是谁？” 李琼月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恨意，“要么是陆羽，要么是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总之，跟陆羽脱不了干系！” 李老夫人从她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你说，陆羽身边有了个女人？” 即使很不想承认，李琼月也只能点了点头，“嗯。” 李老夫人闻言，不禁皱了皱眉。 这么快么？ 按照她对陆羽的了解，这应该不可能啊。 陆羽是个痴情的人，跟月儿那么长时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哪怕是月儿先对不起他，他也不应该这么快移情别恋才对……那这样，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她呵呵笑了一声，“这陆羽，想必是故意找了个人来气你呢！” 李琼月皱了皱眉。 李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又问道：“这女子，会武吗？” “会。” “她性格是不是也跟你有相似的地方？” 李琼月仔细想了一下，她常年待在军营，跟男人打成一片，而那个叫云裳的女子，是个江湖女子，确实也跟她一样，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是。” “长相呢？”李老夫人又问。 关于长相，云裳却比她漂亮不少，但是听李老夫人这么刻意引导，她还是发现了一些两人长得比较相像的地方。 难道，真的像母亲说的那样，陆羽找云裳，只是为了气她？ “他……气我做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报复我吗？” 李老夫人再次笑笑，“既然还有报复，那就是心里还在意，也就是说，他的心里还有你。” 李琼月一时间恍惚了。 陆羽，还在意她么？ 可当时自己愿意献身给他的时候，他又为何羞辱她呢？ 难道，是因为那云裳在场，所以陆羽才及时阻止了他？ 那昨天晚上她和秦照的事，陆羽是不是也不知情，都是云裳一手搞的鬼？ 第76章 南虞使团 李琼月在上朝的路上，各种异样的眼神让她如芒在背。 她努力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意，坦坦荡荡的样子，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如同那些异样的眼神、那些流言蜚语根本不存在。 朝堂之上，昭顺帝直接把奏折砸到了他的头上。 “混账东西！看看你们做的什么丑事，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李琼月连忙跪下，将脑袋垂到了地上。 昭顺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重重哼了一声，“朝廷的颜面都被你丢光了！这建威将军，你也不必再当了。” “李琼月，行为不端，让朝廷蒙羞，念其于西境南疆有功，从轻处罚，降为六品副将，闭门思过一个月！” 李琼月闻言脸色顿时一白。 六品副将…… 庆国只有五品及以上的文武官才能上朝，也就意味着，她以后都不能再上朝了，还要被罚闭门思过一个月。 “微臣，谢皇上恩典。” 昭顺帝挥了挥手，李琼月低着头，慢慢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她看向了陆羽所在的方向，忍不住捏紧了衣袖。 感受到李琼月的视线，陆羽看了她一眼，两人视线撞上。 很快，李琼月便心虚地看向了别处。 这个小插曲过去之后，昭顺帝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大概半月后，南虞使团来访。 现在他们已经出发在路上了。 南虞…… 陆羽眼眸微动，当时他们就猜测，叛军在密州和单城作乱跟南虞脱不了干系。 不过他们没有证据，所以也没办法拿这件事去向南虞兴师问罪，这件事也就只能这么不了了之了。 龙椅之上，昭顺帝缓缓说道：“此次使团是南虞七皇子带队，南虞好武，且七皇子身边也带了不少高手，说是要与我们切磋武术。我们大庆作为东道主，自然不能失了气势，须得要从武将之中挑出武功高强之人与南虞比试。” “各位爱卿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众大臣交流眼神。 陆羽心知，为大庆争光的事，肯定少不了他。 正当他要站出来的时候，丞相高佐率先站了出来。 “微臣推荐定北王。” “定北王武功高强，从前神鹰军还在的时候，就是一军之少帅。前些时日又刚从南疆立功回来，这为国争光的第一人选，非定北王不可。” 昭顺帝闻言，点了点头，“丞相说得不错，陆羽，你意下如何？” 陆羽跨出一步，拱了拱手，“微臣愿意与南虞高手比试，切磋武艺。” “好！” 昭顺帝心情总算好了不少，说话也和颜悦色起来。 站在后面的李琼月心里像打翻了无味瓶一样。 这种事，本来是少不了她和秦照的。 可是前段时间秦照请缨去南疆，不仅没把事办好，还害死了那么多人，已经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刚刚她又遭到皇上斥责。 皇上对他们已经有很大意见了。 若是这个时候她再出头，那必定是触皇上霉头。 这个时候，他只能选择夹起尾巴来做人。 昭顺帝钦定了几个人选，剩下的人便让兵部尚书来定了。 退朝后，李琼月看着陆羽的背影，跟了上去。 “昨天晚上，是你设计陷害我跟秦照吗？” 陆羽神色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我把你绑到他的房间里，再把你们衣服脱掉的？” 李琼月脸色涨红，“你！陆羽，说话不要那么难听！我跟秦照并没有……” “停。” 陆羽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不必跟我说，我也不想知道。” 脏了耳朵。 李琼月跟在陆羽身边，看着陆羽坚毅的侧脸。 他是因为吃醋，所以生气吗？ “陆羽，我跟秦照是被人设计陷害的，有人在外面放了火，所以我们……” 说到这里，李琼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圆下去了。 因为，哪怕有人放了火，又怎么解释她跟秦照都衣衫不整这件事呢？ “你相信我，好吗？” “滚。” “陆羽！” 陆羽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杀意。 “别再跟上来，否则，我杀了你。” 李琼月愣住了。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陆羽已经走远，心中顿时气恼万分。 装什么？ 明明心里还有她，想尽一切办法想吸引她的注意，现在又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男人，都是这么口是心非的么？ 那你就继续装下去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李琼月重重哼了一声，悻悻然离去。 …… 陆羽回到府中，而云裳也为他带来了关于南虞使团的消息。 这使团确实是南虞七皇子在带队，可除了七皇子之外，还有一位明熙公主。 陆羽若有所思，“难道这次南虞出使我大庆，除了切磋武艺之外，还有联姻的意向？” “可能性很大。” 云裳说着，坐在了陆羽对面的位置，“而且据可靠消息，他们已经不在使团当中了，连他们带来的三大高手也少了两位。” “提前进京了？” “嗯。” 脱离使团提前进京，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当初他父亲的死，和近日密州、单城之乱都跟南虞脱不了干系。 而这一次，将是他第一次和南虞人的正面交锋。 还有半个月，且看看他们想做些什么。 或许可以从南虞皇族入手，查一查关于当年那件事的蛛丝马迹。 云裳继续说道：“除了南虞使团，天机阁还传来了另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 “当初引导慕容浩发动叛乱的那个叫裴成的人，找到了。” 陆羽面色顿时严肃了起来，“在哪？” “在单城管辖境内，一个叫安本县的地方。”云裳道，“而且，他的身手不低，我的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不敢轻举妄动，唯恐打草惊蛇。” 这一点陆羽可以理解，天机阁的人擅长追踪和情报传递，在武力方面算是弱势。 裴成是一个突破口，就怕他躲起来不出现，或者是已经死了。 可现在既然他露面了，那就势必要抓住他！ “好，我知道了。” 陆羽点了点头，“明天出发，去安本县！” 第77章 追踪 次日，陆羽去了一趟皇宫，回来后便带着御风和云裳轻装出发了。 安本县位于单城境内，面积不大且十分偏远，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要是没有天机阁，陆羽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他。 轻装简行，也就两日的路程。 但到了安本县境内之后，天色已晚。 而裴成藏身的地方，更是在安本县边缘的一个小山村里。 接连赶了两日的路，中途几乎没有休息，几人多少都有些疲惫。 但此时，他们离裴成所在的藏身之处已经不远了。 若是这个时候停下来歇息，恐怕夜长梦多。 而他若是动身，云裳和御风肯定也是留不下来的。 思虑片刻，陆羽还是决定先把裴成抓到再说。 陆羽根据他们提供的地点，到了大坪村一户人家。 这家人的男主人，每隔上几天就会去一趟山里。 他是个猎户，去山里倒也再正常不过了。 可让人生疑的是，他每次去山里，都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谁打猎带这么多东西？ 而且，云裳的人在县里问过了，这位猎户近期买了不少粮食，还都是精米精面。 寻常人家，顿顿吃精米精面着实是有些奢侈了。 所以，他买的那些东西，很有可能是送到山里去的。 陆羽他们到达的时候，那猎户正在家里的杀兔子。 看到陆羽三人进来，猎户先是一愣，随即放下手中剥皮剥了一半的兔子，满手的血污在衣服上擦了擦。 “几位，有什么事吗？” 陆羽上前一步，“这位兄台，近期经常上山打猎吗？” 猎户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答道：“是啊。” 他指了指地上的兔子，“这不，昨天刚打回来的。” 说完，猎户狐疑地看了他们几眼，“你们问这些干嘛？” “那有没有人，让你往山里送东西？” 猎户脸色顿时一僵，看着几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什么送东西？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走走走！我家不欢迎你们，赶紧走！” 说着，他便要去推搡陆羽。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陆羽的一片衣角，就被御风拿下，按在了地上。 “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放开我！放开我！” 这时，从房子里冲出来一个农妇装扮的女人，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应该是这这猎户的妻子。 看到这一幕，女人顿时激动了起来。 “当家的！” 她想要冲上来，却被云裳拦住了。 “你先别急，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些事情。” 女人着急得都快哭起来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你问我们也没用啊！” “你还不知道我们要问什么呢，怎么就说不知道？”云裳拦着她，反问道。 “我……” 女人眼神闪烁，又答道：“你们几位看起来像是贵族子弟，我们只是寻常人家，连你们都不知道的事情，我们怎么会知道？” “你分明是在说谎。” 陆羽拿出定北王府的令牌，“我是定北王陆羽，奉命前来捉拿朝廷钦犯。经查证，你们藏着掖着的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窝藏朝廷钦犯，可是要杀头的重罪！” 两人脸色同时一白。 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虽然没见过令牌，但这令牌上的“定北王”三字，他们还是认识的。 而且这令牌的材质，一看就是贵重物品。 陆羽的话，他们信了七八分。 作为老百姓，他们本就从骨子里害怕当官的。 更何况面前这位还是一月前收复了单城密州的定北王。 他们这个小村子离单城不算近，受这次动乱影响较小，可他们到底是单城管辖境内的，单城沦陷对他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所以这定北王陆羽，可以算得上是他们的恩人。 见两人神色犹豫了起来，陆羽再次开口说道：“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们可要考虑好了，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猎户和女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女人神色纠结，轻轻点了点头。 猎户这才叹了口气，“好吧，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陆羽给了御风一个眼神，御风立即将他放开。 猎户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大概一个月前……应该没有一个月，具体的日子我记不清了。” “有一个神秘人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让我每隔上个三天，就往山上一个指定地点送东西。” “送的东西都是粮食米面？”陆羽问道。 猎户点了点头，“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吃的，比如我自家种的青菜、果子之类的。” “嗯。”陆羽淡淡应了一声，又问道，“让你们送东西的那个神秘人，看清楚长什么样了吗？” 猎户摇了摇头，“不知道，他穿着一身黑袍，头上戴着兜帽，我只能看到他的下半脸，大概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黑袍，五十岁左右。 陆羽比了一个高度，“大概这么高？” 猎户见状，连忙说道：“是的，差不多，但……好像还要高一点点。” 李德全？ 陆羽心中立马冒出了这个名字。 是他让人给裴成送东西？ “他让你把东西送到那哪里，接你东西的人长什么样？” “那个穿黑袍的神秘人只是让我东西放到指定的位置，就走人，不准停留。至于拿东西的人长什么样，我是真的没见过啊！” 陆羽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你下一次送物资是什么时候？” “就是今天。” “好，那你把地点告诉我，今天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小的遵命……”忽然想到什么，猎户连忙又道：“王爷，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了，朝廷总该不会给我扣上一个窝藏钦犯的罪名了吧？” “那是自然。” 他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从猎户家离开，云裳问道：“那我们现在直接去那里守着？” “不用，先在这等等。” 云裳一愣，“啊？为什么？” 御风也是不解地看着他。 陆羽嘴角勾了勾，“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他们在路边的隐蔽处等着，不过几炷香的时间，方才那猎户身上带着包袱行囊，拉着他的妻子，匆匆走着。 一步三回头，像是在忌惮什么东西。 云裳皱紧了眉头，“他们这是要跑路？” “嗯。” “为什么？”御风不解问道。 云裳瞪大眼睛，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陆羽的用意。 “他们刚刚给出的位置，是假的？” 第78章 终于抓到了 “嗯，确实是假的。”陆羽淡淡道，“走吧，抓住他们。” “好！” 云裳和御风现身，他们看到两人大惊，连忙往回跑。 “站住！” 御风一个翻身向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前有御风，后有云裳，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这时，陆羽慢慢地走了过来。 “真实的地点，在哪里？” 猎户连忙拉着自己的妻子坐跪了下来，“王爷！我们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是真的不能说啊！那些人都不是善茬，我们要是说了，他们是会杀了我们的！” 他的妻子也一下一下地磕着头 ，“王爷饶命，我们都是小农小户出身，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吧！他们真的会杀了我们啊！” “还在装么？”陆羽冷笑一声，“那我就看看你们，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 陆羽手腕翻转，一柄短刀顿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下一秒，短刀脱手，朝着猎户的面门直直射去。 猎户大惊，一个翻身堪堪躲过了把刀。 而那把刀也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要是再慢上半分，要的就是他的命了！ 云裳见此状况，顿时咬了咬牙，“他竟然会武！” 能躲开陆羽这一击，就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见事情已经败露，猎户和女人眼中的胆怯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御风立马上前，朝着男人一拳砸了过去。 猎户瞪大眼睛，以双臂交叉阻挡。 御风的拳头狠狠砸在他的双臂之上，下一秒，骨裂的声音传来，猎户只觉得自己手臂传来一身剧痛，强大的后力通过他的手臂砸到他的胸口，他整个人顿时飞了出去。 女人见状，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她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朝着陆羽刺了过去。 陆羽侧身制住她的手腕，把她手里的匕首夺了下，一掌打了下去。 两人躺了个齐活。 陆羽上前，掐住猎户的下巴，检查了一下。 牙齿里没有藏着毒包。 跟那些杀手不是同一批人，而且这二人也没有要与他们缠斗的意思。 他们分明想赶紧甩掉他们逃走。 陆羽将短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说，你们是什么人？” “我、我们夫妻二人就是走江湖的，前段时间，碰到了一个神秘人，他让我们来这里送东西……这些我们刚刚都说了，是真的！” “那个神秘人还说了，要是有人找到我们，问这些事，就让我们把说刚才那些话，把你们引到那个地方……然后我们的使命就结束了。” “原先住在那小屋的人呢？”陆羽问。 “杀、杀了。” 陆羽沉默片刻，又问：“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你们知道的信息有多少？” “王爷，这个我们真的不知……” 陆羽刀刃寒光一闪，顿时男人的脖子就被划出一道血痕。 男人捂着自己的伤口，惊恐地瞪大眼睛。 那女人也惊呼一声，“当家的！” 陆羽冷冷开口，“别再浪费我时间。” “赫……赫……是、是血……” 那女人把话茬接了过来，“是血刃！那个神秘男人是血刃的人，而且他在血刃的地位还不低！我们知道的，真的就只有这些了！” 又是血刃！ 陆羽将横在他脖间的短刀拿了下来，轻轻擦拭，放回刀鞘。 女人哀求道：“现在，你总可以放了我们吧？” “放了你们？”陆羽冷笑一声，“绑起来。” “什么！” 很快，两人都被绑住了。 男人的伤口并不严重，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 “你们亲自带路。” 大概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他们所说的那个位置，在一棵参天古木之下。 陆羽直接把两人打晕，藏在了一个隐蔽处，然后带着云裳和陆羽，开始守株待兔。 等了不知道多久，御风都有点犯困了，这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响动。 像是踩在断枝树叶上发出来的声音。 陆羽眼神示意两人，云裳和御风纷纷点了点头。 很快，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想必这个，就是一直躲起来的裴成了！ 那黑衣男走近，才发现大树底下空无一物。 他愣神了片刻，似乎是意识到了不对劲，转身就往回跑。 陆羽当即出手。 “追！” 顿时，他们一起冲了出去。 那中年男子跑的飞快，但陆羽等人的轻功更胜一筹。 不消多时，他们的距离慢慢缩小。 陆羽掌风托起几片树叶，刹那间，树叶如同利箭般朝着前面那中年男人飞了过去。 那中年男人腿部被利叶划伤，踉跄了一下，整个人朝前摔了过去。 强烈的惯性使他连着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下来。 他抬起头，一把利剑直指他的面门。 “裴成？” 裴成瞳孔一缩，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嘴硬是吗？” 陆羽一脚踩在了他的膝盖上，顿时，极其惨烈的哀嚎声从他的嘴里传了出来。 裴成疼得脸上满是大汗，却依旧死死地闭着嘴，一言不发。 直到另一条腿骨被踩断，裴成终于开口了。 “陆羽！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们会杀了你的！” 陆羽皱了皱眉，“你们？” 裴成恨恨地瞪着陆羽，“当年，就是你爹陆徽带兵杀到京城，闯入我们府上，将我满门78口人屠戮殆尽，这笔账，我一直给你们陆家记着呢！” “我连做梦都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父亲陆徽已经遭了报应，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 “你是何人？什么叫我父亲带着人把你府上78口人屠戮殆尽？”陆羽质问道，“我父亲光明磊落，不是你这种阴沟里的老鼠可以随意污蔑的！” 第79章 县衙 打仗归打仗，但是屠杀老弱妇孺…… 陆羽了解自己的父亲，他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的。 裴成冷笑，“污蔑？我说的桩桩件件都是真的，哪来的污蔑二字？” “你亲眼看到的？”陆羽反问。 裴成闻言重重哼了一声，“我是没亲眼看到，可是当年那些刽子手，分明就是你父亲的人！满府上下，无一生还……竟然连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既然没有亲眼看到，那你又怎么敢断定，这一定就是我父亲下令做的？” “当年闯入我们府上的就是神鹰军！而神鹰军的主帅，不是你的父亲又是谁！”裴成几乎是咆哮着喊了出来。 陆羽却依旧不为所动，“仅凭你这几句话，别想把脏水泼到我父亲身上。” “这是铁铮铮的事实，你以为你们不承认，它就是假的吗！你们陆家人手上沾着的鲜血，多了去了！” “所以，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陆羽问。 裴成瞳孔微微抽缩，撇过脸看向了别处。 陆羽神色淡漠，“不愿意说？可以，回去之后有的是办法让你吐出来。” “带走！” 御风把他们三人捆在了一根绳子上，拉着他们走在前面。 陆羽和云裳跟在后面。 回想起来，云裳还是有些不解。 “你怎么知道那对夫妇是在骗我们？” 陆羽淡淡说道：“之前，他在衣服上擦手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他手心，上面不少老茧，看起来像是习武之人，但我又考虑到这人以打猎为生，或许手上有些厚茧也是正常。” “后来呢？”云裳又问。 “后来，我发现他妻子也不太对劲，她的手上同样带着厚茧。” 云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这些细节，她还真没发现。 要不是陆羽，他们估计就被骗到陷阱那去了。 下了山之后，他们本想找个客栈的，一番思虑过后，决定去安本县县衙。 县衙相对客栈来说，比较安全，关押他们也更方便一些。 县衙内，得知陆羽来了，安本县的县令跌跌撞撞地迎了出来，甚至连官帽都带歪了。 一见陆羽，他就朝着陆羽跪了下来，额头重重磕在了地上。 “下官安本县县令刘洪，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定北王恕罪！” “见过王爷！” 后面的衙役等也跪了乌拉拉的一片。 陆羽抬了抬手，“起来吧。” “谢王爷！” 年过五十的刘洪在身边衙役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始终低着头，连看陆羽一眼都不敢。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陆羽淡淡道：“指教谈不上，只是过来歇个脚，另外，借安本县县衙牢房一用，还请刘大人安排一下。” “是是是，下官一定安排妥当！” 刘洪让出了位置，“王爷，里面请！” 陆羽抬脚，带着云裳和御风走了进去。 至于裴成和那对夫妻，被关在了县衙牢狱当中。 县令刘洪没有自己的私宅，就住在安本县衙署内院，条件实在算不上好，刘洪本想将他们安排到客栈里，陆羽见内院还有几间客房，便提议留下来。 至少离牢狱近一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措施。 于是，当天晚上，陆羽等人被安排在了内院客房。 刘洪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招待几人。 云裳暗中检查了一遍，给了陆羽一个眼神。 陆羽点了点头，对御风说道：“吃吧。” 这一路上，御风都没怎么吃好，今天总算是能尽兴了。 用完餐，他们各自回各自房间休息了。 陆羽虽在歇息，却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忽然，他猛然睁开眼睛，快速披上外衫，将门开了一点点缝。 对面屋顶上，几道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他们去的地方，是牢狱的方向。 陆羽当即提上剑出门，却和御风碰到了一起。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走！” 牢狱之中，六名黑衣人轻松将守卫的狱卒放倒，悄悄潜了进去。 狱中常年见不到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 整个大牢，只有一个牢房关押了人，他们顿时锁定了那个位置。 为首的黑衣人顿时走了过去，将牢房的锁链劈开，走进去，借着黑暗中朦胧的月色，提剑朝床上隆起的被褥狠狠刺了下去。 瞬间，他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另一只手用力将被褥掀开。 里面除了一个稻草人，什么都没有。 不好，他们被人算计了！ “快撤！” 黑衣人想要逃离，可陆羽和御风却出现在了出口处。 大牢为了防止犯人越狱，一般都只会有一个出口。 唯一的出口被人堵住了。 他们哪还能不知道，这分明就是一个陷阱！ 看到这些黑衣人，陆羽几乎可以确定，他们就是血刃的人。 还好他提前做了一手准备，不然裴成估计就要被灭口了。 几个黑衣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迅速拔出武器，向陆羽和御风发起了攻击。 陆羽和御风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一时间，牢狱里刀光剑影，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陆羽身形矫健，剑法凌厉无比，将两名黑衣人逼得毫无还手之力，稍一不慎便会命丧至此。 跟陆羽缠斗的黑衣人见状，顿时又分出来两名，朝着陆羽这边攻击而来。 陆羽以一敌多，暂时被牵制住了。 黑衣人们相互配合，试图冲破防线逃出去。 御风左手右手成拳，同时砸在了面前两名黑衣人的胸口上。 将他们解决掉，迅速加入陆羽这边战局。 很快，为首的黑衣人应接不暇，露出一个破绽，陆羽长剑横扫，将他腹部划开了一道伤口。 黑衣人吃痛，招式也慢了下来，陆羽看准时机，剑锋挑飞他的武器，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黑衣人顿时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墙上又掉下来，斑驳的墙壁顿时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纹，周遭灰尘四起。 剩下的几人很快被陆羽和御风解决了，没留下一个活口。 血刃的人都是死士，哪怕用再重的刑罚，他们也不会开口吐露半个字，没有审问的意义。 另一间客房里，云裳守着被绑的三人，终于等到了陆羽他们回来。 “都解决了？” 陆羽点了点头，“都解决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到了裴成的身上，上前去把堵着他嘴巴的布条抽了出来。 “你知道那些人，是去做什么的吗？” 裴成闻言，眸色暗淡了一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他依旧什么也不说。 陆羽道：“其实你知道，对吗？你被抓住之后，你后面的人绝对不会再希望你活着。” “那又如何？”裴成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以为我会轻信你这三言两语的挑拨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这么多年的隐忍，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你不信吗？那也没关系。”陆羽对他语气中的讥讽之意毫不在意，“第一次不成，总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知道的东西不少，他们应该不会任由你落在我的手里。” 裴成紧紧抿着嘴，不说话了。 从厢房出来时，县令刘洪和几个衙役也赶到了。 “王爷！王爷！下官方才听到动静，大牢那边有人来劫狱吗？” 瞬间，陆羽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他的身上。 “我看刘大人也不是从大牢那个方向过来的，怎么知道是大牢那边出事了？” 刘洪脸色顿时一僵，很快便恢复了原样。 “下官、下官也是听到那边有动静。” 陆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没想到刘大人年纪这么大，这耳朵倒是挺好的。” 刘洪尴尬地赔着笑，“让王爷见笑了，让王爷见笑了。” 一个衙役匆匆跑了过来，“王爷，大人！大牢里有好几具黑衣人的尸体！” “啊？这……” 刘洪下意识看向了陆羽。 陆羽道：“这些是来灭口的刺客杀手，已经伏法，处理了吧。” “遵命！” 见衙役走开，刘洪试探道：“王爷，那几个犯人可还……” “一切安好。” 刘洪见状，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对上陆羽的视线，他先是愣了一瞬，随即立马解释起来，“王爷，下官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犯人能让王爷亲手押送，想必非同小可，若是在我这里出了问题，那我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刘大人不用慌，本王也没说什么。”陆羽道。 刘洪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汗，弯腰拱手，语气中带着歉意，“是下官失职，让王爷受惊了，还请王爷恕罪！” “行了，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是！” 跟陆羽告别之后，刘洪便带着自己的人回去了。 路上，身边一个衙役忍不住问道：“大人，您说那几个犯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竟然能让定北王亲自押送？” 刘洪停下脚步，抬手朝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呵斥道：“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 衙役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我也是好奇，就随便问问嘛。” “定北王的事也是你能过问的？你要是不想脑袋从脖子上掉下来，就好好管住自己的嘴，知道了么？” “是是是，卑职知道了！” 忽然想起什么，刘洪又问道：“对了，你刚刚怎么知道是大牢那边出事了？” 衙役道：“我也是猜的，您看，白天定北王刚抓了几个犯人放到了我们安本县大牢里，晚上就传来了打斗声，这定北王谁敢动啊？所以我就觉得是来劫狱的。” 刘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你小子，以后还是少抖机灵了！” 衙役面色一僵，另一只手已经悄悄摸上腰间的刀把。 “不该问的，千万不要问。”刘洪说道。 衙役沉默了片刻，随后慢慢把自己的手放下来了。 “是，谨记大人教诲。” 接下来的一晚上，相安无事。 陆羽等人第二日便要启程回京了。 那对夫妇手上有人命，陆羽留下来让刘洪按照律法处置了。 刘洪准备了一大桌子菜，为他们饯行。 来的时候轻装简行，两日便到了，但此刻带上了个裴成，速度便慢下了许多。 陆羽倒也不是多赶时间，只要在南虞使团来京之前赶回去就行了。 而南虞使团来京还有小半月，只要半路上不出岔子，在时间上是完全足够的。 一连赶了四日的路，明天终于能到京城了。 荒山野岭之中，前面竟然有一丝微光。 走近之后，才发现是一家破旧的驿馆，木门已经有些腐朽，上面挂着的灯笼也蒙上了一层灰。 御风上前拍门，“有人吗？” “有人吗？” 很快，里面传来了些急促的脚步声，“来了来了！” 御风当即停止了拍门，往后退了一步。 门栓被拉开，“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被打开，发出让人牙酸的刺耳声音。 一个年轻男人探出了脑袋，看到陆羽几人，眸中顿时迸发出惊喜。 特别是云裳，让他眼前一亮。 他强行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看向陆羽，“客官，住宿吗？” “嗯，住宿。” 年轻男人连忙把木门拉开，“几位里面请！” 随后，便朝里面喊了一声，“老板，来客人了！” 驿馆的面积并不大，只放了几张桌子，除了他们之外，再没有别的客人了。 “来人啦？”厨房里探出一颗圆润的光头，“哟，这么多客人？” 陆羽几人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裴成则被绑在了一旁，嘴里也塞着布条。 小二多看了裴成几眼，虽然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问什么。 他一边拿抹布擦着手，一边问道：“几位想吃些什么？” 陆羽随意说了几个菜名，“就这些吧。” “好嘞！马上就好，几位客官稍等！” 说完，便转身进了厨房，年轻男人也跟进去帮忙了。 说来也奇怪，这驿馆外面破旧不堪，但里面却打扫得挺干净的。 陆羽看着面前的桌子，上面布满刀剑的划痕，用手轻轻一抹，还有淡淡的红色。 不仅仅是陆羽，云裳也逐渐发现了不对劲。 空气中除了老板煮菜的香味之外，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陆羽是上过战场的人，对于这股味道，简直不太太熟悉。 分明就是人血的味道。 第80章 真是来杀他的? 这里应该是死过人，还是在不久前。 很快，老板端上来三大碗骨头汤。 陆羽抬头看向老板，“老板，我记得我们好像没点这个吧？” 老板愣了愣，“是么？” 随即，他便笑了笑，“没事，可能是我记错了！不过既然都端上来了，你们就喝吧！正好天气也开始转凉了，喝口汤能暖暖身体！” 说完，便转身去厨房继续忙去了。 御风的手刚碰上碗，陆羽就抓住了他的手腕，朝他摇了摇头。 云裳也小声说道：“最好不要吃。” 御风不解问道：“为什么？” “呃……你先别管为什么，别吃就行了，不然一会儿你会后悔的。” 御风迟疑片刻，还是默默地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既然陆羽哥和小师姐都不吃，那他也还是不吃了为好。 这边，老板又端上了好几盘菜。 看着几人面前的汤几乎都没动，老板笑着问道：“怎么了，是汤不合口味吗？” 云裳解释道：“没有，只是有点烫。” 老板笑呵呵的，又进厨房去了。 云裳夹起一块青菜，闻了闻。 “素菜也下了药。” 陆羽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和云裳对视了一眼，接连倒在了桌面上。 御风看着两人倒下愣了一下。 怎么都不提醒他一下呢？ 也不知道现在会不会晚……他索性双眼一闭，然后自己也趴下了。 几个呼吸的功夫，老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他先是查看了御风的情况。 “行了，都放倒了。” 小二也笑了，“看这几人穿着都不是普通人，想必身上也带了不少值钱的东西，这一次，咱们能赚票大的了。” “嘿嘿……”老板猥琐地笑了笑，“这个小娘们儿倒是长得水灵，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杀了挺可惜的，就留着吧！” “我同意！” 老板咽了咽口水，将手伸向了“昏睡”中的云裳。 只是，还没等他碰到云裳的肩膀，一只手死死扣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错愕片刻，老板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装的。 他们根本没有被迷药迷晕！ 陆羽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顿时，骨裂的声音传来，老板哀嚎一声，豆大的冷汗顿时从他的额间冒了出来。 他的那只手，呈一种诡异的姿势垂在那里。 显然是已经被拧断了。 “抄家伙！杀了他们！”老板怒吼道。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御风便已出手。 砰砰两拳，将两人都打飞了。 那方才还气势嚣张的老板，肥硕的身子砸在了桌子上，将桌子砸得四分五裂。 店小二也好不到哪去，趴在地上，更是起都起不来。 云裳见状，转身就去了厨房。 进去之后，即便是她闯荡江湖已经见过不少世面，却也不寒而栗。 厨房的一角，堆着几条残肢断臂，大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煮着的，也是人身体的一部分。 她捂住鼻子，跑了出去。 陆羽看向云裳：“里面什么情况？” 云裳摆了摆手，脸色也有些难看，“别说了，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这分明就是家黑店，给人下迷药，谋财害命！” 在他们之前，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个地方遇害了。 陆羽长剑一扫，直接将那老板抹了脖子。 小二看到这一幕，吓坏了，连连求饶。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也是被逼的，求大侠留我一条生路啊！” 陆羽冷冷地看着他，“你们先前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天？” “大侠，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倒在了血泊之中，死不瞑目。 陆羽默默擦着剑身上的血迹，将长剑收回鞘中。 这种人，死不足惜。 留着也是祸害。 御风也跑去厨房看了一眼，差点没吐出来。 回想起刚刚他们端上来的那三碗汤，御风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幸好他没喝！ 几人都没什么胃口了，当天晚上，便在驿馆二楼的客房住下。 客房看上去已经很久没人住了，灰尘遍地，蜘蛛网也盘了不少。 但好歹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要比在野外风餐露宿要安全不少。 云裳挑了个房间，打扫一下，几个人在这里简单歇脚。 反正明天就快到京城了。 一路上，陆羽总觉得血刃的人不会放弃灭口， 而最好的时机，就是在他们进京之前。 等他们进了京城之后，再想下手，就没这么简单了。 果不其然…… 几名黑衣人破窗而入，御风赤手空拳迎了上去，云裳也不甘示弱。 刀光剑影之间，乱成一团。 这次来的黑衣人，起码有几十个。 折在他手里的也有十几个了，还能一次性排除这么多人，看来血刃这个组织，规模并不小。 这些黑衣人，要是放在外面，每一个都是高手。 陆羽也实在是搞不懂，这血刃的主人，到底是凭什么，能让这么多高手为他效力。 他对血刃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裴成盯着这些黑衣人，眼中闪过希冀的光芒。 是主子！ 主子派人来救他了！ 陆羽瞥了一眼裴成的表情，只觉得可笑至极。 他到现在，还在欺骗自己吗？ 他真以为，他背后的人，会费这么大的力气，来救他这么一个已经暴露的棋子？ 真是天真得可笑。 就在裴成满怀希冀之时，其中一个黑衣人，注意到了他的身影，当即提剑，朝着他的心脏刺了过来。 裴成的表情顿时僵住，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们……要杀他？ 他们真的是来杀他的？ 第81章 血刃组织 裴成呆呆地看着眼前朝他刺剑之人，一时间竟然忘了做出反应。 就在那把剑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刺入他心脏的那一刻，被陆羽长剑挑开，偏移了方向。 但裴成还是被划伤了手臂。 陆羽有些讶异，一般情况下，这人剑该脱手了才是，可他的剑却仅仅只是偏移了方向，剑把还稳稳地握在手中。 他当即做出了判断，这人的武功，可能与他不相上下。 这黑衣人，与之前来杀裴成的那一批，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见第一次攻击没能成功要了裴成的性命，黑衣人当即提剑发起了第二次攻击。 陆羽上前与他缠斗在了一起，剑花翻飞，两人速度几乎快到看不见。 裴成紧紧捂着自己流血的伤口，手臂上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要是没有陆羽，恐怕他前几天还在县衙的时候，就被人杀了。 可笑的是，下令杀他的人，也是他一直效忠的人。 难道，他就一点都不相信自己吗？ 怕自己会知道的事情说出去，所以迫不及待要灭口。 裴成心中感到十分悲凉。 这些黑衣人，三人的合力围攻之下，已经被消灭了大半。 陆羽和眼前这个黑人打斗着，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 果然与他判断得差不多，也好在他提前发现了这人不简单，所以没有轻敌。 在这种打斗之下，只要有一点轻敌，那便是自寻死路。 云裳洒出毒粉，又放倒了几个。 黑衣人已经就剩下几个了。 御风见云裳一个人完全能应付了，便转身施展轻功，加入战局。 本来已经开始落入下风的黑衣人，有了御风的加入之后，很快就落了伤。 败局已定，见已经挽回不了，他从腰间掏出两颗怕霹雳蛋，狠狠砸在了地上。 刹那间，烟雾弥漫开来。 裴成忽然感觉有人往后拉了自己一把，紧接着脖间一凉，刺痛的感觉传来。 他瞪大眼睛，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烟雾散去之后，陆羽立马查看他的伤势。 还好只是轻微的划伤，虽然见了血，但并没有什么大碍，包扎一下即可。 方才起烟雾的时候，他就觉得这黑衣人应该不会轻易放过裴成，就下意识拉了他一把。 也就是他拉的这一下，让裴成捡回了一条命。 若是没有这一下，现在的裴成，就算是神仙也难救。 裴成捂着自己的伤口，瘫坐在了地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怎么会这样……” 云裳忍不住道：“这下，你总该信了吧，不然你还真以为我们在挑拨离间？真是可笑。一大把年纪了，光长年龄不长脑子，你知道他们这么多的秘密，他们真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你？” 裴成紧紧捏着拳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的缘故，裴成的脸色十分难看，就连额头上，也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陆羽看向了窗外的浓浓夜色。 接连两次的刺杀都失败，血刃的损失应该也不小。 今天晚上，应该是可以消停了。 但他们还不敢掉以轻心。 至少要等到回京之后，他们才能稍微松一口气。 皇城之中，天子脚下，这些幕后的人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屋里的几人，只有裴成受了伤。 陆羽和御风轮流守夜，剩下的人闭目养神。 清晨，夜幕褪尽，天空逐渐泛起了鱼肚白。 陆羽等人起来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出发了。 裴成受的打击不小，一路上，他都没说什么话，精神萎靡。 回到王府之后，陆羽把他交给了阿才，让人给他准备吃食和住处，寸步不离地看着他。 交代好一切之后，陆羽便去沐浴了。 好几天风餐露宿，身上也粘了不少灰，洗了个澡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也舒服了许多。 用餐的时候，阿才来禀报，说裴成要找他。 陆羽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让他等着。” “是，王爷。” 又过了半个时辰，用完餐，陆羽才让人把裴成带上来。 “说吧，找我做什么？” 裴成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和你谈个条件。” 陆羽微微皱眉，“条件？” 说着，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看向裴成，“你有什么跟我谈条件的资本？”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裴成问。 “我是想知道，但不是必须得你亲口告诉我，你的底细，我一样能查出来。”陆羽淡淡道，“若你想说的只有这个，那就别白费心思了。” 裴成咬了咬牙。 “我是前朝，荣王最小的儿子。” “荣王府？” 陆羽想起来，前朝确实是有个荣王府。 他记得以前父亲说过，荣王手上没有实权，与世无争，行事一直很低调。 只是不知道怎么着，竟被人灭了门，还是在他们攻进京城的那天。 “那你就错了，当初对于荣王府被灭门一事，我父亲也跟我提到过，他带人赶过去的时候，荣王府已经血流成河了，他提及此事的时候，也很是惊讶惋惜。” 裴成淡淡说道：“那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我现在谁也不相信。” 陆羽也不甘示弱，“当年的真相，我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我父亲，绝对不容任何人污蔑！” 裴成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而陆羽心中，也还有疑虑。 “既然你是荣王府的人，那慕容浩也是怀王世子，你们怎会不认识？他又怎么会受了你的指使，去拿下密州和单城？” “他不认识我，自然是因为……”说着，裴成将自己的手放在左边耳朵之处，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之下，竟然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你易容了，所以他才没能认出你？” 裴成点了点头，“是的。” 陆羽都不禁对此感到惊讶，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高超的易容之术。 要不是亲眼见到，他简直都不敢相信。 “关于血刃，你知道多少？”陆羽问。 提到血刃，裴成面色变了变，他垂下双眸，似乎在思考着该不该说。 最终，他还是开口了。 “血刃，是主……他成立的一个杀手组织，存在很久了，只不过近几年才开始在江湖上露面。” “血刃培养杀手的方法极其残酷，找的都是年龄十岁以下的孩子，跟养蛊一样，让他们互相厮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就成功晋级了。血刃里的每一个杀手，都是这样从一百个同伴里厮杀出来的。” “而这些杀手，有天地人三个等级，天字最强，人字最次。昨天想要杀我的那位，便是天字号的杀手。” 天字号杀手么？ “天字号杀手，一共有多少位？” “据我所知有四位，目前只出现了这一位，剩下的就不清楚了。”末了，裴成又补了一句，“这就是我知道的，关于血刃的所有了。” 可陆羽却摇摇头，“不，还有最重要的你没说。” 他站起身来，目光直视着裴成。 “血刃的主人，是谁？” 第82章 李朝风被救出来 听到陆羽的话，裴成猛地一下抬起头，看向了他。 “到底是谁？”陆羽再次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 陆羽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你有心想要隐瞒？” 裴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我是见过他，但是那是不是他真正的脸，我确实也不敢确定。” 陆羽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说，他或许也是易容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 陆羽心中忽然有了个猜想，他拿出事先画好的李德全的画像，展开。 “是他吗？” 裴成见状，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讶。 “是他。” 李德全，竟然是血刃的主人？ 陆羽总觉得这事，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处。 难道，这人只是顶了一张李德全的脸，他实际上根本就不是李德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正的李德全，到底去哪了？ “你答应我的事，会做到吗？” 陆羽一听，便知道指的是前朝荣王府被灭门一事，“放心吧，我答应过的事，不会反悔。” 这倒不是为了裴成，陆羽也不想自己已故的父亲背上这样的黑锅，更不想神鹰军被莫名其妙抹黑。 更何况，那些人虽然穿着神鹰军的战甲，但到底是不是神鹰军，还不好说呢。 陆羽先让裴成回去了，并派了人手严加看管，而他自己则去了一趟皇宫，亲自向皇上禀报从裴成那处得到的消息。 得知血刃这个杀手组织的人竟然是李德全，昭顺帝也十分讶异。 随即便道：“不太可能是他。” 陆羽也点了点头，“微臣也是这么想的。” 昭顺帝又道：“你想想，血刃的主子若真是李德全，能创建这么一个高手云集的杀手组织，他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可这样一个人潜伏在你父亲身边那么久，以你父亲陆徽的能耐，怎么可能一点异样都发现不了？” “皇上说的是。” “可若裴成所言无误，那这个人必定是在我父亲死后，易容成李德全的样子，可他又为什么要这么要这么做呢？” 昭顺帝眼睛微微眯了眯，“他肯定有所图谋，就是不知道，他图的是什么了。” …… 三皇子景淮特意晾晾了李琼月一段时间，等到陆羽回来了之后，他才亲自去了一趟丞相府，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丞相高佐听到三皇子景淮的话，顿时皱了皱眉。 “李家的？”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这个李家到底是什么。 原来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李琼月家。 他着实不太注意这些小门小户的事。 “殿下捞他出来做什么？” “我自有用处，只是不方便亲自出面，所以只能劳烦丞相了。” 丞相虽然不太情愿，却也只能答应下来，他也不能拂了三皇子的面子。 “好，我亲自去一趟礼部尚书府上便是。” 景淮微微颔首，“那就多谢丞相了。” …… 潮湿阴冷的大牢里。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血腥味。 李朝风都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待了多少天了。 虽然没对他用刑，但他也受了不少苦。 吃的是跟普通犯人一样的剩菜泔水，不吃倒是也可以，那就只能饿着。 一开始李朝风还很有骨气地拒绝这些吃的，并扬言连猪狗都不吃。 饿了一两天之后，他总算是老实了。 再难吃也得吃下去，要不然就只能等着被饿死。 这段时间，吃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一到半夜，那阴沟里的老鼠就跑出来乱爬，他都不知道被吓醒多少次了。 经受这些折磨之后，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原本就高耸的颧骨更加明显，整个人面相都更刻薄了。 从小到大，他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在心里，李朝风早就把陆羽和自己亲姐姐诅咒了百遍千遍。 一个薄情寡义的东西，一个毫无用处的贱人。 他都在这大牢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把他弄出去。 越是等下去，李朝风就越是绝望。 他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想到这里，他心里更是万分后悔。 都怪陆羽！ 要不是他害得自己丢了差事还声名狼藉，他又怎么会想着去那些风月场所喝酒解闷？ 不去那青楼楚馆，他又怎么会跟礼部尚书家的公子起了冲突？ 陆羽害他不浅啊！ 他若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陆羽！ 可他……是真的不想死啊！ 此刻若是有一个人能救他出去，他必定为他马首是瞻，为他做猪做狗也愿意…… 脚步声传了过来，最终，在他的牢房门口停下。 李朝风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锦袍公子，正站在牢房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带有几分嫌弃。 “你，就是李朝风？” 李朝风木木地点了点头，“我是。” 那人给了身边的狱卒一个眼神，“开门，把他放出来吧，这个人我带走了。” “是是是，高公子，我们立马放人。” 李朝风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牢房的大门被打开，他才如梦初醒。 不是幻觉。 是真的有人来救他了！ 李朝风被放出来，有些害怕地看着眼前这人。 “你、你是谁？” 旁边狱卒呵斥道：“大胆！这位可是高丞相家的高公子！不可对高公子无礼！” 听了这话，李朝风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高丞相……家的高公子？ 眼前的这位，竟然是高丞相的儿子？ 高丞相的儿子，亲自来救他出大牢？ 李朝风顿时又觉得自己行了。 第83章 高丞相 他是被几个官差亲自送回来的。 回来之前，还带他简单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衣服。 李老夫人和李琼月得知李朝风回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李老夫人，这几天天天以泪洗面。 本来以为女儿说的三皇子会帮她们把朝风救出来，是骗她的。 这些日子，她去了大牢好几次，愣是连他一面都没见到。 不仅仅是她，就连李琼月亲自去三皇子府上找他，也被个各种理由拒之门外。 李琼月都要绝望了，可谁知道，这个时候，李朝风竟然被放出来了！ 李老夫人和李朝风母子俩一见面，就抱头痛哭起来。 一旁站着的李琼月看着这一幕，心中也很是欣慰。 不知为什么，李朝风回来了，本来是件好事，可她这心里总隐隐有些不安。 情绪稳定下来后，李朝风才看向李琼月问道：“姐，你跟高丞相家的高轩高公子认识？” 李琼月微微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姐！你可是我亲姐啊！”李朝风差点没给她跪下了，“早知道你有这人脉，咱们还费劲巴拉地巴着那无情无义的陆羽作甚？” 一旁的李老夫人也道：“经此一事，我们也看清楚了那陆羽的真面目。月儿啊，你跟丞相公子关系如何？” “一般吧。”李琼月随口敷衍道，“也不算特别熟。” 李老夫人抓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叮嘱道：“玥儿，你可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若是将来能嫁进丞相府……” “母亲！” 李琼月急了，“你不要胡说，我跟高公子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什么嫁进丞相府？ 她根本不认识那位高公子，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不是那种关系，他肯定也对你有意思！不然人家怎么愿意打通关系，跟礼部尚书作对，让京兆府尹把你弟弟放出来？” 李琼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这时，李老夫人才忽然反应过来，“该不会是三皇子让丞相出手救的风儿吧？” 要不然，怎么会这巧呢？ 虽然晚了些时日，但李朝风好歹是被救出来了啊！ 李琼月正这么想着，忽然三皇子府上来人传话了。 “我们殿下说了，让李将军今日务必亲自带着令弟上礼部尚书府上赔礼道歉，只要心诚，这件事便能这么过去了。可若是连这都办不好的话……殿下也说了，李将军就不必再找他了。” 李琼月闻言，连忙说道：“是，我一会儿就去，还请殿下放心。” 传话的人这才点了点头，领了些赏金便回去了。 李朝风还在后面嘀嘀咕咕的，“什么啊，这不都出来了吗？怎么还要道歉去……” 不是丞相公子亲自来救的他吗？ 他搞不懂，丞相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位明明比那什么礼部尚书大得多得多，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吗？ 他人都出来了，还要道什么歉？ 再说了，他把人家礼部尚书的儿子打了，那礼部尚书不得恨不得杀了他才对，他再上门去，不是自找罪受吗？ 他甚至都怀疑，这三皇子是不是故意整他的…… 还没等他想清楚，李琼月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哪那么多话，让你去你就去！” 李老夫人见状当即就心疼了，呵斥道：“你这是干什么啊！你弟弟这段时间受了这么多苦，刚从牢里放出来，受了那么一大圈，你打他做什么！你嫌他受的苦还不够多是不是！” 李琼月见状，一阵无语。 “你就惯着他吧，你看看他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再闯一次祸，你看看还有没有人给他捞出来！” 李老夫人一巴掌打在了她的手臂上，“你存心咒你弟弟是不是？” 李琼月也懒得跟她说什么了，而是看向李朝风，“准备一下，跟我去礼部尚书府上，赔礼道歉。” 李朝风“啊”了一声，“现在就去啊？” “不然你想等到什么时候再去？”李琼月都有些不耐烦了。 李朝风闻言，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李琼月给瞪了回去。 只能弱弱地说了一句，“好、好吧。” 李老夫人心疼他，可想到这毕竟是三皇子的意思，也不好说什么。 这三皇子也真是的，晚个一两天去，能怎么着？ 这不是在折磨人吗…… 回来待了没多久，李朝风就跟着李琼月去了礼部尚书府上。 礼部尚书的儿子已经醒了过来，但对于李家人，他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李朝风负荆请罪，在院子里跪了快三个时辰，礼部尚书才发话，让他们回去了。 …… 快到晚上，陆羽才从御书房离开。 刚回到王府，就从阿才的口中得知，李朝风竟然被放出来了。 陆羽不禁有些惊讶。 被打的可是礼部尚书的老来得子，礼部尚书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要不然李琼月也不会走投无路，上他这里来求他了。 “什么时候的事？”陆羽问阿才。 阿才仔细回想了一下，“就在今天，据说，是丞相家的公子亲自去把他捞出来的。” 高丞相的公子？ 陆羽面上不禁闪过一丝疑惑，怎么会是他呢？ “礼部尚书那边是什么意思？” “李家应该是赔了些钱，李琼月亲自带着她那弟弟上门道歉，跪了半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哦？” 陆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竟然这么简单，礼部尚书就不追究了？ 想必是丞相那边给他施了压，礼部尚书也不得不强行咽下这口气。 不过，李琼月是怎么请动高丞相的？ 以前，可从来没听说过，李家与丞相家有什么来往…… 等会儿，他想起来了。 三年前，他们去南疆之前，李德全确实去过高丞相的府上。 难道，他们当时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这次高丞相才愿意出手，将李朝风从大牢里捞出来？ 不对。 现在的这个李德全，大概率不是以前那个，不是李琼月的父亲。 那他就更没有理由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去救区区一个李朝风了。 所以李琼月应该不是通过李德全的关系去找的高丞相。 可除了这个路径，她还能怎么搭上高丞相这条线呢？ 陆羽想着，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三皇子。 那天，是三皇子亲自去给他们解的围。 难道，李朝风被救出来，也是三皇子的手笔？ 也就是说，三皇子和丞相表面上没什么来往，其实暗地里也是勾结的。 高丞相……藏得可真够深的。 第84章 看不起他 李朝风在家养了几天之后，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了。 好在他这次伤得并不重，只是有些疼罢了，在家卧床休息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这段时间一直闷在家里，他的心早就飞到外面去了。 趁着李老夫人午睡的功夫，他直接溜出去了。 却没想到，刚出门，就迎面撞上一个人。 强烈的冲击力，让李朝风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那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撞本少爷……哟，秦照？” “李朝风？” 秦照上下打量了李朝风几眼，神情颇为意外。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养好了。 不愧是三皇子，这么快就把事情解决了。 想到这里，秦照脊背挺直，连下巴也微微扬了起来，一股难以形容的优越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毕竟三皇子，可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把李朝风放出来的。 要不是他，这李朝风还苦哈哈地在大牢里待着呢！ “你知道，你是怎么能逃过这一劫的吗？” “当然知道，是三皇子让高丞相家的高轩高公子把我救出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秦照闻言轻笑一声，“那你可知道，三皇子为什么会愿意帮忙把你救出来吗？” “那自然是因为我姐姐。” 秦照的优越感，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什么？你姐姐是这么跟你说的？” 李朝风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 “怎么，你该不会是想说，我姐姐说的是假的，三皇子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而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这本就是事实。” “你？”李朝风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不是，你要不要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一个普通人家出身，三皇子看你什么面子，看你脸大吗？” “你！”秦照气得捏紧了手中的油纸袋。 算了。 这李朝风才刚从大牢里出来，可能是受了刺激，懒得跟他计较。 李朝风这才发现，秦照竟然还带了东西过来。 “这是什么？” “我特意给你姐姐带的烤地瓜。” “噗。”李朝风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秦照不悦地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烤地瓜？噗，哈哈哈哈……” 李朝风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秦照把手里的烤地瓜藏在了身后，脸色越来越黑。 李朝风笑够了，才直起腰来，目光十分嘲讽地看着他。 “你可知道，以前我姐跟陆羽在一起的时候，陆羽给她送的礼物都是些什么吗？” “金丝楠木的屏风，帝王绿的翡翠，镀金嵌宝的点翠蝴蝶簪，夜明珠，太湖的粉珍珠项链……再不济，也是品香阁的精致小点心，你这？烤地瓜？莫要笑掉我的大牙！” 秦照一张脸涨得通红，“都是些俗不可耐的黄白之物，除了沾染上一身铜臭味，有什么用？你说的这些，我并不是送不起，我这叫投其所好！月妹最爱吃的就是这个！” 李朝风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得了，你送这个，不就是因为你只送的起这个吗？那镀金嵌宝的点翠蝴蝶簪你知道是什么吗，那可是太后赐下来的宝物，世间少有，你上哪找去？” 说着，他十分嫌弃地打量了他几眼，“还俗不可耐的黄白之物？铜臭味？我看啊，这铜臭味总比你那穷酸味要好！” “你！” 秦照气不过，扬起一拳重重打在了李朝风的脸上。 李朝风“哎哟”一声，捂住自己的右眼，疼得哭爹喊娘。 秦照把烤地瓜一扔，把李朝风打趴下，骑在他的身上，一拳一拳地打了下去，下人拦都拦不住。 李琼月到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混乱的局面。 “住手！” 分开之时，两个人身上都已经狼狈不堪。 李琼月走到秦照面前，扬起手掌“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脸上。 秦照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你打我？” “我大老远来给你送你最爱吃的烤地瓜，你竟敢打我？” 一旁李朝风含糊不清地嚎叫着。 “姐！你可要给我做主啊！他打我，他打我！” 李琼月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也给我闭嘴！” 李朝风本来还想再嚷嚷两句，对上李琼月的眼神之后，彻底噤了声。 “你跟我来。” 李琼月拉着秦照的手，带着他离开。 李朝风也趁着这个时候去找李老夫人告状去了，只留下一群下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湖边，秦照甩开李琼月的手，脸上满是冷意。 “你不由分说上来便打我一巴掌，你可知你那弟弟说了什么？” 李琼月也怒道：“不管他说了什么，你都不应该对他动手！母亲本来就对你不满意了，你还对我弟弟动手……你到底还想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秦照继续强词夺理，“我要娶的是你李琼月，又不是你弟弟和你母亲！你若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自然有的是办法，与他们又何干？可你若是移情别恋了，那这便成了你的借口！” “你什么意思？” 秦照心里不服气，却还是怕伤了两人的感情，敷衍道：“我就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现在秦照随随便便就能侮辱她对他的感情了么？ 他到底拿自己当什么了？ 所有人都让她离开秦照，可她始终做不出这个决定。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背地里承受了这么多？ 他怎么就不能为她着想一下，哪怕是一点点呢？ 哪怕他对她口出恶言，她也还是愿意相信他只是一时昏了头而已，相信他还是爱她的。 可是…… 李琼月心里也委屈，把脸撇向了一边，不说话。 秦照看着李琼月这样子，就知道她又生气了，不禁叹了口气，心里暗道一声女人就是麻烦。 他把李琼月拥进了怀中，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误会你了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不也打了我一巴掌吗？咱们俩就算是扯清了，行不行？” “那你为什么对我弟弟动手，还把他打成了这样？你知不知道，他才刚刚从大牢里出来！”李琼月质问道。 秦照皱了皱眉，想起李朝风说的那些话，还是很生气。 恨不得当场打死他算了。 “我秦照也不是惹是生非的人，我怎么会平白无故对他出手？都是他对我出言不逊在先，你知道他说了我什么吗？” “他说我不如陆羽，说我一身的穷酸味，你弟弟李朝风他分明就是看不起我！” 第85章 你们错怪秦照了 李琼月闻言眉头也是一皱，“他真是这么说的？” “我所言句句实话！” 李琼月咬了咬牙，心中恼怒不已。 她倒是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她这不成器的弟弟也真是的，才刚从大牢里出来，就如此口无遮拦的，一点记性都不长！ 死性不改！ 下次要是再闯祸，她就真的救不了他了！ 虽然心中生气，可她表面上也只能好声好气地劝解，“好了好了，你也别跟他置气，他也还是个孩子。” 孩子？ 秦照心中十分鄙夷。 都快二十的人了，还孩子？ 但面上，他却不曾表露出半分来。 “是是是，看在你的面子我就不跟他计较了，谁让我这么爱你呢？若是换了别人，我定让他好看！” 李琼月安抚着，心里却愁得不行。 秦照把他弟弟给打了，回去，她可要怎么跟母亲和弟弟交代啊！ 回到家，果然，李老夫人就在厅堂上等着她。 旁边坐着李朝风，虽然已经包扎过了，但那脸上还是红肿的，估计没个几天是消不下去了。 李琼月心中暗暗埋怨，这秦照下手也太重了！ 看到李琼月进门，李老夫人当场摔了茶杯。 “你还知道回来！” “母亲……” 李老夫人重重哼了一声，“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你若是还认我这个母亲，就赶紧跟那什么秦照断了关系！否则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旁边的李朝风也在阴阳怪气地帮腔，“是啊姐，你看看他，都把我打成什么样了！依我看啊，那秦照就是个没本事还脾气大的伪君子！他就是……” “李朝风！他可是你未来姐夫，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李琼月厉声呵斥道。 “呸！” 李朝风往旁边啐了一口，“什么姐夫？我嫌他丢人！一个穷酸破落户，连陆羽都比不上，还想当我的姐夫？美得他！” 想当初他连陆羽都看不上，还看得上他？ 不过，之前没觉得陆羽怎么样，现在有这个秦照在这里一对比，他立马就发现陆羽以前的好了。 “李朝风！” 李琼月看着两人都对秦照极度排斥，咬了咬牙，只好说道：“你们都错怪秦照了，朝风能从京兆府的大牢里出来，多亏了秦照。” 李老夫人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李琼月继续道：“其实，是秦照去求的三皇子，所以三皇子才愿意对我们施以援手。” 闻言，李老夫人顿时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是秦照去求的三皇子，秦照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脉？” 李朝风脸上顿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还真是他？” 他之前还以为秦照是在吹牛，可没想到，秦照说的竟然是真的…… 李琼月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的，你们都误会秦照了。” “那之前你为什么不说？” “秦照一向都是这样的人，做好事不留名，他……不让我告诉你们。” 李老夫人的态度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她转了转手里的佛珠，在心里盘算着。 陆羽虽然是定北王，但手上并没有实权。 可三皇子和丞相就不一样了。 一个皇族子弟。 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若是秦照真的攀上了这些人脉，他们李府也定能跟着沾沾这无上荣光！ 顿时，李老夫人表情立马和蔼了许多。 “原来是这样，秦照这孩子也真是……罢了罢了，都是一家人，这些事情还瞒着我们做什么？” 说完，她戳了戳李朝风的额头，指责道：“你啊，以后说话要注意点！好歹是你未来姐夫，别伤了一家人的感情！” 李朝风翻了个白眼，懒得搭话。 这种鬼话，也只有他这个老娘才会相信了。 秦照若真有这样的人脉，他能混得这么差吗？ 三皇子若真是为了他才把自己救出来，那怎么不给他个好点的差事呢？是他不想要吗？ 他宁愿相信是他姐勾搭上了三皇子，都不愿意相信是秦照攀上了三皇子。 李老夫人一脸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之前我们多有冒犯之处，你找个时间把秦照请来家里，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个饭，开解开解心结。” 听到这话，李琼月顿时松了一口气。 “是，母亲。” 她也不想骗人，可是……目前也只能先这样了。 她也没有更周全的办法了。 秦照那边她要好生交代一下，让他千万别说漏嘴了才是。 …… 书房里，陆羽正在看书，阿才给他端了一碗补品上来。 “王爷，歇歇吧，您喝点汤补补，出门这几天，您都瘦了。” 陆羽看了一眼，“放下吧。” 忽然想起什么，阿才又道：“对了，国公爷，说到那李朝风，我听说她最近跟丞相家那位高公子走得很近。” “嗯。”陆羽点点头，“怎么，这种事还值得你特意来跟我说？” 阿才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是八卦嘛，您看，高公子那是什么人，竟然屈尊降贵和李朝风混在一起，他也不嫌寒碜……”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捂住了嘴，下意识看向了陆羽。 完了。 这李朝风以前可是王爷的小舅子，他说这话，不是等于把王爷一起骂进去了吗？ 阿才赶紧抽了自己一巴掌，“哎哟喂，我瞎说的，您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陆羽轻笑一声，“你急什么？况且，你说的也没错。” 高轩愿意和李朝风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实在反常。 又或者，是高丞相的意思？ 高丞相与李家唯一的联系，陆羽能想得到的，就只有当年出征前几日，李德全秘密去了丞相府上一事。 当然，这只是他知道的而已，他不知道的，或许还有很多。 丞相或许也跟当年那件事有所牵扯。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陆羽总觉得当年那件事有蹊跷的地方，他打算查看一下当年的卷宗。 只是，开朝以来发生的重大事件档案都保存在翰林院档案库。 这个地方常年重兵把守，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入的，只有皇上跟太子可以查阅。 其余人等想要查看档案，一律要先上奏皇上得到批准，或者太子带进去。 陆羽放下了手中的书。 “准备准备吧，我要去一趟东宫。” 第86章 三年前的卷宗 “好嘞王爷，小的这就去给您备马！” 到了东宫，陆羽拜见太子之后，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义兄是想查当年天狼山一事？” “是。” 太子斟酌片刻，“其实，当年的卷宗我看过好几遍了，并有发现什么疑点，不过当年的事也有我不了解的地方，义兄你若是想去看看卷宗，那本宫立马带你过去。” 陆羽点头，“那便多谢太子殿下了。” “义兄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自己亲自看一遍才能放心。 在太子的带领下，陆羽很顺利地就进入了翰林院档案库。 这里都是一些陈年老旧的档案，虽然有人打扫，但因为很少人翻阅，整个档案库都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陈味。 按照索引，陆羽很快就在一排架子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卷宗档案。 档案写的，跟他当年所知道的相差无几。 太子被敌军俘获之后，被带往南疆边境，皇上得到了消息，派出他们神鹰军前往营救。 本来父亲是打算越过天狼山后出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结果敌军就好像事先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一样，提前在天狼山设下伏击。 天狼山一带易守难攻，他们也收到了重创。 后来敌军将领用太子的性命作为要挟，让他们退军，让神鹰军的元帅也就是他的父亲自裁。 当时，陆羽还年轻，换上一身敌军军装，混进了敌军里，擒住对方将领救下了太子，为了掩护他们撤退，陆徽拼死拦住了敌军，最终命陨当场。 最终，陆羽和太子逃了出来，其余神鹰军……尽数覆灭。 陆羽仔细查看着卷宗。 等等。 当时，在神鹰军的后面还有五万的援军，是当时的兵马大将军冯进带领的。 这上面写着的是援军到了之后，神鹰军已全军覆没。 他记得当时的援军可是来晚了四个时辰，要不然神鹰军也不会全军覆没。 可是，这上面为何没有提到半分援军来迟贻误战机导致神鹰军覆灭一事？ 瞧见陆羽神色有异，太子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陆羽淡淡道：“其实，当时在神鹰军后面还有援军，是冯进带领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带着的援军，可是晚来了至少四个时辰。可是，这上面的卷宗，却并未提及半分。” “什么！”太子表情一滞，眼神中带着难以置信，“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陆羽目光扫向最后，看到了落款。 “这份奏报，正是冯进写的。” 太子当即明白了陆羽的意思。 “也就是说，冯进私自把他贻误军机的事给隐瞒了下来。” “是。” “这个冯进……” 陆羽说道：“当时我重伤，躺了好几个月，没有特意查看卷宗，不过我也没想到，那冯进竟然如此大胆，这么重要的事竟然都敢隐瞒下来。” 陆羽又问：“现在冯进怎么样了？” 太子对这个人不太熟，只是隐隐约约有点印象，“我记得，冯进前些年犯了错，被放到瑞州去了，说是贬谪，其实也不尽然。” 陆羽合上卷宗，心情有些沉重。 恐怕当年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 “怎么了？” 陆羽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多想了。” 他目前也只是猜测而已，还没有拿到实实在在的证据。 看来，他要快点找个机会，亲自去一趟北境那边了。 从翰林院出来，太子跟着陆羽一同前往定北王府。 前两次云裳进宫，都没去看望他，他心里对她还是有些怨言的。 知道她不想在明面上和皇权扯上关系，但她明明都去了皇宫了，却连看都不去看看他这个哥哥。 马车上，回想起方才的事， 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当年的事，确实是一桩惨案。 更让太子愧疚的是，那数千神鹰军，还是因自己而死…… 若是他当初小心些，是不是就不会酿成这样的惨剧了？ 陆羽见状，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想太多，这不是你的错。而且，我隐隐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太子皱了皱眉，“你是说，当初天狼山……是有幕后黑手在操控？” 陆羽点了点头，“神鹰军中，疑似出了内奸。而且这个内奸，还能接触得到当时的中心决策。” 太子听了，只是有些疑惑不解。 “当时那桩惨剧过后，不是只有你我二人活着出来了吗？难道说，那内奸把自己的命也算计了进去？” “不是。”陆羽摇头道，“还有人活着，而且出事之后，他没有回来，而是死遁去了南虞。” 太子顿时一惊，“你说的是……” “李德全，我曾经的未婚妻李琼月的亲生父亲。” 太子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竟忘了做出反应来。 “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马车突然一阵急刹。 外面传来了喧闹声。 太子疑惑，“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我去看看。” 陆羽撩开了帘子一角，只见对面也有一辆马车，但是道路狭窄，无法同时通过两辆。 只能其中一方先让开道路。 让陆羽更感意外的是，对面马车里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李朝风？ 又是他？ 同时，李朝风也看到了陆羽。 “陆羽？”他当即撸起了袖子，“好啊，又是你！你是存心跟我作对是吧？” 陆羽皱了皱眉。 他一向知道这李朝风的脑子不太灵光，这次不知道他又抽起什么风来了。 他跟李朝风作对？ 可笑，他何时把他放在眼里过？ 这李朝风，还真是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要是换了平时，陆羽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可如今，太子殿下还在车里。 罢了，不跟他计较。 “让开。”陆羽淡淡开口。 李朝风一听，直接就笑了。 “让？凭什么是我们让？你知道我们车里坐着谁吗，你敢叫我先让开？” “出什么事了？” 听到这声音，陆羽循声望去，只见对方马车帘子被掀开。 是……高轩。 陆羽虽然跟他没什么来往，可还是认识的。 见到陆羽，高轩勾了勾唇角。 “原来是定北王啊，只是，我急着走，可否请定北王……先让一下道？” 对上高轩凌厉的眼神，陆羽顿时明白了，对方分明是有意挑衅。 无非就是先走后走的问题，陆羽对此并不在意。 可太子不能被冒犯。 李朝风听到高轩的话，顿时更加得意了。 “听到没有？高公子都说了，我们急着走呢，好狗不挡道，你还不赶紧让开！” 陆羽的表情顿时微妙了起来。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李朝风是把太子都骂进去了吗？ “呵。” 陆羽身后的马车里传来一声冷笑，折扇拨开车帘。 “高公子？真是好大的架子！” 第87章 竟然是太子! 看到车里那人，高轩顿时瞳孔骤陡然一缩。 李朝风却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而是细细地打量着马车里的人，只见对方气宇轩昂，看身上的穿着，估计也是个贵公子。 不过，再贵的贵公子，能贵得过高公子？ 高轩，可是丞相唯一的儿子！ 想到这里，李朝风的挺直脊背，越发得意起来。 “知道就好！不过……你是谁？看起来倒是面生得很，识相的话，还不赶紧给我高公子让路，否则，高公子定然……” “你给我闭嘴！” 高轩厉声呵斥，匆匆忙忙下车，朝着李朝风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把李朝风都给扇懵了，脸上火辣辣地疼。 “高公子……” 这高公子，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他还想借这高公子的势好好打压打压陆羽，刚刚他明明也没反对啊，怎么好端端的又…… 还没等李朝风想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就眼睁睁的地看着高轩朝着陆羽跪了下来…… 跪了下来…… 李朝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也几乎张成了“o”型。 不对，他跪的似乎不是陆羽，而是陆羽旁边的那个人。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高轩几乎将脑袋都垂到了地上，“参见太子殿下！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李朝风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太太太太太子？ 李朝风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参参参见太子殿下！” 李朝风心脏砰砰跳着，连说话的声音都止不住地哆嗦，后背也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要知道，他才刚被从大牢里放出来啊！ 这才没过几天呢，又惹上了个更厉害的……把太子殿下得罪了，那可真的是连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了啊！ 该死的陆羽！ 该死该死该死！ 他车里人是太子殿下，他竟然都不提醒一下自己！ 陆羽这分明是想害死他啊！ 太子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却让他如芒在背，连忙把头垂了下去。 “自己掌嘴吧。” “是是是！” 李朝风不敢犹豫，一下一下的抽着自己的耳光。 此时，太子的目光转移到了高轩的身上。 “没想到高公子，在京城里架子竟然这么大，连本宫都不及万分之一。” 高轩闻言，脑袋顿时垂得更低了。 “是高轩有眼无珠，不知道太子殿下在定北王的马车里了，多有唐突，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重重地哼了一声。 “高公子的意思，本宫不在马车里，你们就可如此这般了？” “荒唐！” 一声呵斥，让在场的人心中顿时一惊。 “定北王一家满门忠烈，要是没有他们在战场上拼杀，你等如何能在这这京城里锦衣玉食、寻欢作乐？不感激也就罢了，反而还处处口出狂言，寻衅滋事。高轩，丞相便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卑职惶恐！” 高轩心里差点没把李朝风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了。 都是他惹出来的事！ 本来他只是想简单试探一下陆羽，结果没想到太子竟然在他的车上！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有所往来的？ 太子冷声道：“这种事，本宫不希望再遇到下一次，高轩，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放下车帘。 李朝风还在抽着自己的耳光。 陆羽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进了马车。 高轩立马让自己的人把路让开。 李朝风看着马车走远，打耳光的动作才停了下来。 此时，他的脸已经快肿成猪头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这陆羽真是卑鄙！太子殿下在他的车里，他竟然都不……” 李朝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高轩给一脚踹到了地上。 “你给我闭嘴！” 李朝风整个人都懵了。 “高、高公子？” 高轩手指指着他的鼻子，气得都快语无伦次了。 “以后，别在外面说你认识我！” “滚！” 马车上，回想起方才的事，太子就咽不下这口气。 “这高轩真是好大的胆子，明知道是你，竟还敢故意挑衅！” 陆羽一家可是他父皇刚追封的定北王，高轩此等行为，说难听了点，分明就是在藐视皇权！ 特别是那李朝风，实在可恶！ 陆羽淡淡一笑，“殿下息怒，为了这种小人动怒，不值得。” 太子看了看陆羽，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只是为你感到不值罢了。” 以前陆羽是怎么对李家的，他都看在眼里。 可这李家上下，竟然一个个都是这种货色！ 没一个人值得陆羽如此付出。 “都过去的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向前看。”陆羽淡淡道。 对于以前的事，他倒是看开了。 就当做是眼瞎了。 若总是纠结以前的事，他还活不活了？ “看样子，义兄倒是看得很开，那本宫就放心了。” “那丫头……近日可好？”太子问。 陆羽笑笑，“太子想知道的，一会儿亲自问她不就是了？” “这……好。” 两人虽然是双生子，但一个养在京城，一个养在江湖，待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 对于这个妹妹，太子总是有些愧疚在里面的。 愧疚之余，又有些羡慕，他也向往江湖上的自由。 又或者，人总是会期望自己没有的。 “裳儿对你的感情……不一般吧？”太子忽然问道。 第88章 机会来了 陆羽先是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 太子叹了口气，“我早几年就看出些苗头来了。云裳这个孩子吧，性子执拗，认定的事情很难再改变，只是没想到，三年都过去了，她还是……” 说着，他话锋一转。 “那义兄你呢，你是什么意思？” “我……”陆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万语千言汇成了一句话，“她是个好女孩，我不会辜负她的。” 太子怔了怔，随即笑了，“如果这样，那便再好不过了。” 陆羽也笑了。 马车在定北王府停了下来，车夫立马下来，放下马凳。 太子和陆羽依次从车里出来，进了定北王府。 得知太子来了，云裳立马从自己休息的厢房之中赶了过来。 “哟，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看我了？” 太子见状，也有些无奈。 “你进宫了，都没往东宫走一趟，竟然还怪我不来看你？” 说起进宫，云裳无奈地摆了摆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快别说了，上次小师弟带我去了一趟皇宫，就闹了大误会，要是我再去一趟东宫……呵呵，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呢！” “误会？”太子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陆羽，“什么误会？” 陆羽解释道：“上次我们进宫，碰见了淑妃，她以为云裳是我带进宫献给皇上的女子……” “什么？” 太子脸上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呵，真是荒唐。不过淑妃一向善妒，她能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 …… “什么！陆羽竟然傍上了太子！” 秦照惊愕之余，又不敢相信。 李琼月脸色也不好看，“以前他们就有交情，只是自从陆羽受伤之后，就一直没来往，不知什么时候陆羽竟然又贴了上去。”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 李朝风肿着一张脸回来，什么也不说就往房间里钻。 正巧被她碰见拦了下来，一问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她就气得恨不得打他一顿。 才从大牢里被放出来，就又开始惹事，幸好太子大人有大量没跟他计较，不然他就等死吧，谁都救不了他！ 也是这时，李琼月才发现陆羽竟然又搭上了太子，甚至还和太子同乘一辆马车。 据李朝风所说，他们去的方向，是定北王府。 太子乘着陆羽的马车，跟他一起回府…… 李琼月这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秦照听了，更是恨得牙痒痒，“想必他也是知道了三皇子赏识我们，心中急了，赶紧去傍上太子，生怕低了我们一头。” 李琼月没说话，她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秦照心里实在是不甘心。 这陆羽，他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先是出身王公贵族，然后拜在大宗师门下，现在连太子都帮着他。 不公平不公平！ 他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么多的机遇？ “秦照，你怎么了？”李琼月察觉到秦照脸色不对，不由得关切问道。 秦照慢慢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没什么。” 他敛去眸中的嫉妒，嗤笑一声，“这陆羽，也就知道去阿谀奉承抱人大腿了。” 李琼月皱了皱眉，对此话并不是很赞同。 她跟陆羽是一起长大的，陆羽在战场上拼出来的功绩她自然是知道的。 听到秦照这么说陆羽，她的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 不过，这点不舒服也转瞬即逝。 她心里爱的人毕竟是秦照，所以她也没说什么。 秦照摇摇头，叹了口气，“堂堂男儿铁骨铮铮，怎可弯下脊梁，去做这等没脸没皮之事？同样身为男人，我真为陆羽感到不耻！” 李琼月叹了口气，附和道：“是，秦照你与他一向是不同的。” 闻言，秦照心里也好受了些，他握紧了双拳，眼神满是坚定。 “我秦照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三皇子对我们，是赏识，我们与他是平等的，而陆羽呢？自降身价，别说是太子了，谅谁都不会看得起他！”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些话李琼月不由得有些烦躁。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你找我来，不是说有要事相商吗？”李琼月转移话题问道。 秦照这才想起来，他还有正事。 “南虞使团来京的事，你听说了吗？”秦照问道。 李琼月点了点头，“有所耳闻，据说这南虞使团来京，主要是想和我大庆签订友好合约，顺便切磋武艺，见识我们大庆武士的风采。” 她虽然被降了职，没办法再参加早朝，但这些事情她还是会关注的。 因为，她相信自己降职只是暂时的，很快她还是会再升上去的。 秦照继续说道：“三皇子派人来传话了，他已经跟兵部尚书打了招呼，让他把我们的加进了和南虞使团切磋的名单之中。” 李琼月闻言，眼睛顿时一亮，“你说的可是真的？” 秦照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说呢？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来骗你？至于能不能在比试当中脱颖而出，就看我们的了。” 李琼月自然是高兴的。 她正愁没有机会官复原位呢，现在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只要自己能打败南虞使团之中的人，为大庆争光，到时候皇上一高兴，定会让她官复原位！ “我们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绝对不能再像在南疆的时候那样了。” 听到“南疆”两个字，秦照眸中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 南疆，那可是他的耻辱！ 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回想在南疆的事。 “只是……”李琼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秦照问。 李琼月叹了口气，“跟南虞使团比试，陆羽也在名单之中，而且还是皇上钦定的，我担心……” 秦照立马把她的话茬接了过来，“你担心，到时候陆羽给我们使绊子？” “是啊。” 秦照顿时冷笑一声，“这你就不必多想了，他对上的人，跟我们对上的人不一样。他要对上的……可是南虞第一高手。” 李琼月微缩，“什么？南虞连第一高手都来了？这不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武艺切磋吗？” 秦照“呵呵”笑了一声，“哪有这么简单的事，你以为南虞千里迢迢过来，只是为了比试比试武艺？他们，可是抱着打大庆脸的想法来的。” “至于陆羽……即使他武功高强又怎么样，对上南虞第一高手，他又能有几分胜算？万一输了，他可就给大庆丢脸了。让皇上在南虞使团面前下不来台，皇上必定会迁怒于他。” “到时候什么南疆的功绩，什么神鹰军少帅，都是浮云。皇上只会记得，他是个让大庆丢脸的罪人！” 光是想着，秦照脸上张狂的笑意都控制不住了。 能把陆羽踩在脚底下，那该是一件多么爽快的事啊！ 李琼月顿了顿，试探着开口，“可就算对上南虞第一高手，陆羽也……未必会输吧？” 秦照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有些不悦地看向她。 “怎么，难不成你还希望他赢？” 李琼月下意识反驳了一句，“当然不是了。” 秦照冷笑，“你放心吧，三皇子那边会出手的，陆羽赢的几率微乎其微，你就等着看他的笑话吧！” 事实上，秦照也是这么想的。 但李琼月和他不一样。 高兴之余，她还有些担忧。 他们跟陆羽之间的私人恩怨也就罢了，若是上升到两个国家之间…… 李琼月总觉得，这样她愧为大庆将士中的一员。 但…… 她下意识看向了身边的秦照，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李琼月沉默片刻，才看向秦照，问道：“秦照，你想过吗，三皇子身为皇族子弟，他这么帮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89章 天助他也! 李琼月的话，让秦照也愣住了。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李琼月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想说，三皇子他别有用心？” 李琼月摇了摇头，“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秦照笑了，将她揽进怀中，“有什么好不安的？我估计啊，三皇子这么打压陆羽，是陆羽以前行事太张扬，三皇子早就看不惯他了。” 李琼月神情有几分茫然，“真的是这样吗……” 秦照又继续道：“你想啊，我们就是普通人，三皇子能图我们什么？” 听他这么说，李琼月心中的不安被驱散了许多。 “你说的也是，但愿如此吧。” 和李琼月温存了片刻之后，秦照亲自把李琼月送了回去。 不过这次，他没有进李家的门。 秦照实在是不想再看到李朝风这个未来大舅子了。 他怕看到李朝风会忍不住打死他。 亲眼看着李琼月进了门之后，秦照才转身往回走。 回到家中，他才发现，自家院子里，坐着一个黑影。 秦照顿时警惕了起来，“什么人？” 那人转过身来，是一张陌生的脸，年约五十上下。 不知道为什么，秦照却又觉得，这张脸有些莫名地熟悉。 身穿黑袍，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你是谁？”秦照冷声问道。 李德全勾了勾唇角，“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问你一句，你想不想在与南虞使团的比试中，大放异彩？” 秦照闻言，顿时皱了皱眉，“什么意思，你竟然也知道南虞使团的事？” 李德全有些没了耐心，“你只管回答我的话，想，还是不想？” “呵呵，你以为你是谁……” 秦照话还没说完，李德全的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便出现在他的面前，强烈的压迫感传来，秦照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就要做出反抗，可他还是慢了一秒，李德全的手已经死死扣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的耐心有限，你若是想死，我便成全你！”说完，他五指用力。 令人恐惧的窒息感传来，秦照一张脸已然涨得通红。 他双腿不断扑腾着，双手用力拍打着掐住他的脖子的手，却没有任何用处。 直到他已经开始翻白眼，面色也开始发紫，眼见着就要没命了，李德全才将他扔了出去。 秦照的身体砸到墙上，又反弹掉下地面，惊起一地灰尘。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他，几乎是从死神手中捡回了一条命，大口大口地喘息咳嗽着。 方才的骨气，已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秦照能很明显地感觉出来，眼前这个人的身手远在他之上，他要是想杀了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大丈夫能屈能伸！ “你，你想做什么，我、我都答应你。” 李德全十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自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真是下贱的骨头。 也不知道这李琼月是不是瞎了眼，放着好好的陆羽不要，竟然看上了这种人。 估计也就是脑子坏了的人，才能做得出这样的取舍。 “接下来，你好好听我的，我保你在比试中所向披靡。” “真的？”秦照眼中闪过一抹希冀。 本来他只是打算打赢一两个南虞的人，就算完成使命了，可若是真能像这神秘人说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秦照咽了咽口水，方才黑袍人的狠厉还历历在目，所以，他看着对方的眼神，还是带着些许恐惧。 “你打算怎么帮我？” 李德全从袖中拿出两个小瓷瓶，一个白色，一个红色。 “白色瓶子里的药丸，能提前透支你的身体，让你在服药后的一个时辰之内力大无穷，不过，这药有极大的副作用，且一天之内服用最好不要超过两颗。” 秦照心中惊讶，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那红色呢？”他连忙问道。 “红瓶里装着的药粉，是一种能迅速麻痹人精神和肌肉的药粉，时间不长，也就几个呼吸之间。但他的好处是，无色无味，且之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秦照一眼，“知道这个怎么用吧？” 秦照眼中仿佛燃起了熊熊激情，“知道，在比试的时候。” 几个呼吸的功夫……足够他做很多事了！ 且是在众目睽睽的比试之下，又有谁会对他有防备呢？ 这真是天助他也！ 第90章 失踪 高兴之余，方才黑袍人给他介绍白色药丸之时，提到的副作用三个字，开始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这白瓶里面的药丸，副作用是什么？” 李德全解释道：“这药能让你在短时间内力大无穷，实则是在提前透支你的精力体力，副作用，自然是气血亏空。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待比试过后，再好好养一养就是了。” 听到他的话，秦照这才放下了心。 幸好，只是气血亏空而已，要是…… 秦照神色微微一变，他想起某些不愉快的事。 他张了张嘴，却又有些难以启齿。 李德全看出了他的异样，“你想问什么？” “你……懂医术吗？” “略懂一些，怎么？” “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 秦照咬了咬牙，那句话就是说不出口。 李德全抓起他的手腕，给他把了把脉，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阴盛阳虚，你这阳气严重亏空，倒像是中毒之状。” “什么！” 秦照闻言顿时大惊。 他竟然中毒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秦照呆呆地看着他，“大人，你可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 “能导致这个阴盛阳虚的药有很多，具体是哪一种不好说。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你肯定被人下毒了。” 秦照一拳头砸在了旁边的石桌上。 他以前那叫一个雄风昂扬，可自从从南疆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的雄风不复存在。 这段时间，他更是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现在知道自己是被人下了毒，秦照心里那个愤恨啊！ 可他基本上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唯一有被人下毒的机会……还是在南疆，他种了瘴毒的时候在。 而且当时，陆羽就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精通医术的洛神医！ 秦照几乎是一下子，就锁定了自己的目标——陆羽！ 哪怕不是他亲自给他下的毒，也定然跟他脱不了干系！ 秦照心中升起了熊熊怒火，恨不得当场就闯进定北王府里去把陆羽当场杀了。 “不过，你这毒也不是不能解。” 闻言，秦照眼中顿时燃起一抹希望，“我……还有救？” “只能改善些，要想恢复到与以前一般，那是不可能的。” 秦照握紧了双拳，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大人，还请救我！” 李德全闻言，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拿纸笔过来吧。” “好、好！” 秦照不敢耽搁，立马返回了屋内，把纸笔拿了出来。 李德全在纸上写着。 秦照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他写在纸上的，像是草药的名字？ 他是在写药方？ 秦照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笔落，李德全淡淡说道：“随便找个药铺，按照这药方抓药，吃上一个月。” 秦照拿着药方，视若珍宝。 “多谢大人……” “我交代你的事，都记住了吗？”李德全问道。 秦照把药方收了起来，连忙点头，“都记住了，放心吧！” 李德全点了点头，“那就好。” 还没等秦照松一口气，李德全话锋又是一转，“除此之外，还有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秦照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您说。” 李德全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想不想……当南虞的驸马？” 秦照瞬间怔住了，一时间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只得干笑了两声，“南虞使团此次前来，是有和亲的意向没错，可是，和亲的事怎么也轮不上我啊。” 公主和亲，挑的肯定都是些皇子王爷，再不济也得是个世子。 可这人这么一说，他真的忍不住幻想起了自己成为南虞驸马的场景…… 李德全唇角勾了勾，眸中泛起一丝冷意。 “可若是，这南虞公主自己看上的你呢？” 秦照愣神片刻，拱了拱手，“还请明示。” 李德全背过身去，缓缓道来，“南虞七皇子和公主已经脱离使团，到时候，我们会给你安排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到时候，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秦照面上难掩激动，“如果真能这样，那就太好了！” 南虞公主真要是看上了他，非他不嫁，那他就是南虞驸马了！ 皇上肯定不会让南虞公主回去，到时候，为了与公主匹配，肯定会封赏他，说不定他也能捞个王爷来当当呢！ 光是想着，秦照嘴角就止不住地上扬。 就仿佛，他现在已经当上了王爷。 与此相比，服用白色药丸那点微不足道的副作用，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觉得，这黑袍人，简直就是上天派来帮他的！ 他就说嘛，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陆羽一个人占了，现在才发现，他秦照的好事还在后面呢！ 李德全看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他递给秦照一张纸条，“明天一大早，你就去这个地方待着，接下来你务必要听我的指示，切记不可轻举妄动，知道了吗？” “是！” 李德全点了点头，施展轻功跃上墙头，很快消失不见。 秦照目送着他离开，而后打开了纸条。 上面，是一个地址。 京城周边的一个小县城的茶楼。 他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叠了起来，放入怀中，眼神中闪过一抹疯狂。 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将陆羽比下去！ …… 定北王府。 陆羽惊讶，“你说什么？南虞七皇子和公主被人掳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阿才也很是着急。 “大约是昨天凌晨，手下人来报，说是被一群黑衣人带走的，那些人都是个顶个的高手，我们的人阻止不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回来传消息了。” 陆羽沉吟片刻，“南虞使团的人知道吗？” “应该是收到消息了，不然他们也不会停下来。”阿才说。 陆羽有些许疑惑。 七皇子带着的高手呢，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的皇子和公主被人掳走了？ 南虞使团现在还没有动静，估计也在找人。 可若是他们找不到……那麻烦就大了。 南虞的七皇子和公主在大庆境内被掳，这个责任，大庆推脱不了，到时候他们必定会问罪大庆。 严重的话，恐怕要挑起两国战事。 陆羽当即吩咐下去，“赶紧派出人手，务必尽快找到他们！另外，注意一点，别打草惊蛇。” “是，王爷！” 陆羽派出人手去寻找南虞七皇子和明熙公主，半天过去了，却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另外一条消息。 秦照竟然出京城了。 自从南疆回来之后，他就一直老实地待在他的住处，可就在南虞七皇子和明熙公主都失踪了的节骨眼上，他却出城了。 为什么会这么巧呢？ 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仅凭秦照一个人，想在重重高手之间把南虞七皇子和明熙公主掳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除非秦照的背后有人帮他。 而最近秦照和李琼月二人则和三皇子走得比较近，可三皇子为人一向行事低调，况且南虞皇子和公主失踪，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而且此事一旦被发现，三皇子这么多年的隐忍就功亏一篑了。 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事，陆羽可不认为三皇子会这么做。 可若不是三皇子，又会是谁呢？ 陆羽当即让人盯着秦照，自己带上御风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秦照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他心里也隐隐有些预感，跟着秦照，说不定能找到南虞七皇子和明熙公主的线索。 陆羽和御风循着踪迹，来到了京城附近的一个小县城。 手下人传来消息，七皇子回到了使团，明熙公主依旧不知所踪。 陆羽表示自己知晓，让他们自己小心盯着那边的动静。 此时，秦照正在一个茶楼里坐着，时不时地往下看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而且今天的秦照，似乎与往常有些不一样。 甚至还特意换上了一身白衣，恨不得把自己所有值点钱的配饰都往身上堆。 活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陆羽在他旁边定了个隔间，将窗打开了一个缝隙，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着。 楼下，是人潮来往的街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或许只是他等的人还没到。 陆羽叫来小二，点了些茶水点心过来，好让御风打发时间。 他自己则仔细观察着下面经过的人，以及隔壁厢房里秦照的动静。 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下面一个身影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年轻男人，看上去只是寻常百姓的打扮，可陆羽久经沙场，一眼就看出这人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他在街上往茶楼二楼扫了一眼，最终视线定格在某个方向，轻微点了点头。 陆羽注意到，他看的正是秦照所在的地方。 不出所料，隔壁的秦照立马有了动作，揣着自己的佩剑快步走了出去。 陆羽给了御风一个眼神，追了出去。 御风慌忙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再把桌上剩下的几块一把揣进了自己怀里，也赶紧跟了上去。 秦照跟着那人，顺着小巷一路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 前面看上去是个破庙。 “啊！” “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不要碰我，快走开！” 破庙里传来了女子的呼救声，秦照神色一凛，知道时候到了，便赶紧拔剑冲了进去。 只见里面，一个样貌娇美的女子，几个黑衣人欺负着，连外衫都被褪下了。 女子面上梨花带雨，美得让秦照的心都快化了。 看到秦照的身影，明熙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救救我！救救我……” 呆呆看了好几秒之后，秦照才堪堪回过神来，当即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浑身都散发着正义之光。 “何方贼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良家女子！” 为首的黑衣人重重哼了一声，“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小心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呵！” 秦照冷笑，“我秦照既然看到了，就不会再袖手旁观！” 黑衣人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忌惮，连说话的语气都少了些许嚣张的气焰。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秦照？” 明熙闻言，下意识看向了秦照。 难道，面前这位公子，是个很出名的人吗？ 破庙之外，陆羽和御风面面相觑，脸上不约而同地都闪过了一言难尽之色。 陆羽好像明白秦照是在搞什么名堂了。 果然，如他所料。 破庙里，秦照已经开始和他们演起戏来。 “既然知道是我，还不赶紧放开这位姑娘！” 黑衣人冷笑，“虽然你是秦照，但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想要救下她，就拿出你的实力来！” 说完，他五指成爪，直接朝着秦照抓了过去。 秦照侧身闪避，拔出佩剑与他缠斗在了一起。 其他几名黑衣人见状，也纷纷冲了上去，加入战斗。 明熙双手护住自己，往后退了些许，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虽然这位公子来救她，她很感激，但她怎么觉得……这些黑衣人怎么弱了这么多呢？ 疑惑只是一闪而过，明熙公主并未多想。 在这种时候，有人愿意来救她，她就已经很感激了。 说不定，真是这位公子武艺高强呢？ 明熙心中正这么想着，秦照就被为首的那位黑衣人一掌打退。 要不是他反应过来赶紧翻了一个身站稳，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 秦照心中顿时恼怒地瞪了那人一眼。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点眼力见？ 不就是在明熙公主面前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吗，难道那黑袍人没提前跟他们说好？ 怎么这个时候还拼了命地跟他打，他怎么……能打得过？ 为首的黑衣人心里也很是憋屈。 他怎么知道这人这么弱？ 他明明只用了六七成的力道而已，谁知道这人竟然连他一掌都躲不过，事态紧急他又收不回来了，旁边的明熙公主还在看着呢！ 虽然是演戏，却也不能演得太假了不是？ 秦照握紧了手中的佩剑，再次冲了上去。 几个人压着他打，开始放水。 就在这时，陆羽推了推身边的御风，“到你了。” “我？” 御风愣了愣，顿时明白了陆羽的意思。 他足尖轻点，一个翻身冲了出去，加入了战局。 突然多出来一个半大的少年，两方人马都懵了。 黑衣人下意识看向了秦照。 怎么回事，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吗？ 第91章 戏演砸了 这多出来的少年是怎么回事？ 秦照一看那人是御风，顿时气得两眼一黑，差点没当场吐血。 这货到底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而且，这人是陆羽身边的侍卫，他还见过不止一次。 陆羽身边的侍卫出现在了这里，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陆羽很可能也在这里！ 该死！ 秦照心里差点没把那黑袍人祖宗十八代给挖出来问候了。 他身边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连自己的屁股都擦不干净，还让陆羽带着人跟过来了！ 黑衣人比他更加疑惑。 他也不知道这秦照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难道，这人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心中正这么想着，御风一拳砸在了那名黑衣人的胸膛之上，硬生生将人砸飞了出去，掉落在明熙公主身旁。 明熙公主看了一眼，差点没吓晕过去。 只见那名黑衣人胸膛之处，竟然被砸得凹陷下去了一大块，显然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黑衣人见状，当场傻眼了，阴狠的目光直视着秦照。 好家伙，不是说好的演戏吗，你特么竟然给我来真的？ 黑衣人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和主子都被面前这个秦照给坑了！ 更何况，刚刚死的人，除了是他的属下之外，更是跟他一起训练一起长大的伙伴。 他能接受他们出任务而死，却不能接受他们被人坑死！ 黑衣人顿时怒了，不再演戏，一招一式都是奔着要了对方的命去的！ 秦照顿实应接不暇，被一脚踹倒在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御风一打四，依旧可以应付。 明熙看到秦照被轻松打倒在地，顿时发现刚刚就是她的错觉。 他并不是武艺高强。 既然这样，那一开始又是怎么回事？ 那种强烈的违和感，让明熙再次心生疑虑。 而此时，那些黑衣人已经一一被打倒在地，定北王府的人冲进来，将他们制服。 依旧是熟悉的戏码，这些黑衣人同时咬破了藏在口中的毒囊，死掉了。 为首的那位黑衣人见状，顿时从怀中掏出了霹雳弹，狠狠砸了下去。 顿时，破庙之内浓烟四起。 黑衣人趁此破窗逃窜了出去，可就这时，一直埋伏在外的陆羽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后，黑衣人顿时大骇，下意识双手交叉抵挡住自己的面门。 陆羽一拳砸在他的双臂交叉之处，骨折的声音瞬间响起。 黑衣人闷哼一声，腾空而起躲过陆羽一记扫腿。 不等他喘息分毫，又是一阵飞踢而来，黑衣人闪躲慢了半分，被踢飞在地。 陆羽当即上前，将黑衣人制服之后，当场卸掉了他的下巴，以防他咬毒自尽。 果然，他的牙齿之中也藏着一颗毒囊。 这个黑衣人，跟他碰到过的雪人的成员不一样。 他还能说话。 方才藏在外面听到他跟秦照谈话之时，陆羽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或许，他在血刃之中是个特殊的存在，否则不可能只有他能说话。 所以，陆羽才特意留下了他。 解决掉外面的事情，陆羽才起身进了破庙。 里面，明熙公主已经披上了一件外套，看样式，还是……御风的？ 陆羽下意识看了御风一眼，心想这小子还挺上道。 明熙公主有些害怕地看着周围这些陌生人，“你们是……” 陆羽拱了拱手，“定北王陆羽，让公主受惊了。” 闻言，明熙公主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你知道我是谁？” 陆羽点了点头，说道：“已经派人去驿站通知了南虞使团，你们的人应该正在往这边赶了。” 明熙松了一口气，有些感激地看向了陆羽。 “多谢王爷。” 秦照见状，立马挤开人群走到前面。 “原来你是公主啊，幸好你没事，不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陆羽呵斥一声，“大胆，既然知道这是公主，怎可如此无礼！” 秦照想献殷勤的心被打断，顿时怒不可遏。 “陆羽，你是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可你也不用如此针对我吧？” 明熙看了看陆羽，又看了看秦照。 心中只觉得奇怪。 面前这位是定北王，那这秦照又是何人，竟然敢跟定北王这么说话？ 陆羽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秦照顿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更加愤怒了。 “你怎么过来了？你知不知道你……” 话说到一半，秦照立刻止住了自己的声音，额头上渗出些许冷汗。 差点就说漏嘴了。 这一次，陆羽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他的身上。 “怎么，看到本王过来，你很失望？” “你……”秦照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哪有的事，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明熙公主也下意识看向了他。 方才她就觉得有些奇怪，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还是说……他跟那些黑衣人，根本就是一伙的？ 意识到这一点，明熙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她不是傻子，也略懂一些武艺，方才她只是不愿以那样的想法去揣测一个挺身而出救她的人罢了。 可现在看来，这到底是挺身而出，还是有所图谋，还有待考究。 对上明熙公主的视线，秦照顿时有些慌了。 “明熙公主，你不要听他瞎说，根本不是这样的！” 明熙的声音冷淡了许多，“定北王似乎什么都没说吧，你急什么？” “我……” 秦照吞吞吐吐，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了，公主，外面已经备好马车。” 明熙朝着陆羽微微福神，“谢过王爷。” 眼看着公主被陆羽带走，秦照急得都快跳脚了。 准备的这些东西，竟然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更让人可恨的是，这人偏偏还是陆羽！ 而自己得到了什么？ 没能给明熙公主留下一个好印象，还弄得一身伤……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秦照到现在都没搞懂，陆羽是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他敢确定自己这边没问题，难道是黑袍人那里走漏了风声？ 又或者说……是这黑袍人在故意耍他？ 第92章 避讳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秦照否定了。 不太可能。 那黑袍人功夫远在他之上，他要是想杀了自己，轻而易举。 没必要费功夫绕那么大的一个圈子来耍他。 可陆羽的人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妙了……哪怕是再晚上那么一点，他都能虏获明熙公主的好感了。 难不成，陆羽难不成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 越是想着这些，秦照心中就越是烦躁。 事情都已经这样，说什么都没用了。 只能看黑袍人那边还有没有什么办法了。 陆羽一路护送着明熙公主，直到碰到了南虞使团的人。 把公主安全交给他们，陆羽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此次，陆羽也见到了那位南虞七皇子，楚恒。 看到明熙的瞬间，七皇子直接乱了心神，上前查看着她的情况。 “明熙，你没事吧？” 明熙朝他摇了摇头，“皇兄，我没事，也是多亏了定北王，我才能……再见到皇兄。” 闻言，七皇子的目光才落到了陆羽的身上。 原来，这位就是大庆的定北王，曾经的神鹰军少帅。 “多谢定北王。”七皇子语气有些生疏冷淡，倒不像面对自己的妹妹的救命恩人。 “七皇子客气了，在我大庆境内，保证七皇子和公主的安全，也是我们的责任。” 七皇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既然这样，那我们在大庆境内遇到贼人，难道定北王不打算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明熙眉头一皱，扯了扯他的衣袖，“皇兄。” 七皇子看了她一眼。 明熙还想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陆羽顿时明白了他们是什么意思。 过河拆桥，做得简直不要太明显。 陆羽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七皇子和明熙公主在我大庆境内出了事，我们作为东道主，自然推卸不了责任。只是……” “只是什么？” 陆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只是七皇子和公主，不好好在使团里待着，乱跑什么？你们连自己的安全都不顾，出了事却又想把所有事推到我大庆头上，未免有点太过分了。” “我大庆一向爱好和平，却也不是能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七皇子上前一步，遏制着怒意，“什么叫我们离开使团乱跑，定北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哦？” 陆羽闻言轻蔑一笑，“既然你们没有离开使团乱跑，那又怎会轻易地让几个贼人就掳走了？” “本王可是听闻，南虞此次出使大庆，主要是为了与大庆切磋交流武艺心学，想必也带了不少高手。可如果几个贼人就能闯入使团把七皇子和明熙公主掳走……本王觉得，这切磋交流也没什么意义。” “毕竟，我大庆可不想让人说我们恃强凌弱。” “你！” 七皇子怒极反笑，“好一个定北王，本皇子算是长见识了。” 陆羽微微颔首，“本王的荣幸。” 七皇子带着明熙公主离开了。 离开之前，明熙公主往陆羽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陆羽也启程回京。 已经把公主安全送回使团，接下来，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毕竟他说的也没错。 南虞本来是抱着切磋交流武艺的想法来的，结果还没到京城，自己的皇子公主就被人掳走了。 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自己都不好意思宣扬出去。 当然了，这件事还是秦照搞出来的。 陆羽怎么都没想到，秦照竟然也跟血刃的人扯上了关系。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看来，秦照那边也要派人好好盯着了。 秦照那个脑子，估计他就算是被人当枪使了也乐在其中。 陆羽回头看了一眼，御风正在马背上啃着点心。 “哪来的？” 御风嘿嘿一笑，“茶楼。” 陆羽讶异的同时还有些无奈，“你还把点心都带上了？” “嗯！” 御风用力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给你。” 陆羽摆了摆手，“你吃吧。” “那我，可吃了啊。” 陆羽哭笑不得，“吃吧。” 也就御风年纪还小了点，不然说不定还真被那南虞公主看上了。 陆羽也是怕这一茬，所以才没有自己出面。 南虞皇室本就水深，他可不想被强行塞一个南虞公主在府上。 京城驿馆。 “七皇子，明熙公主。” “这一次，也算是有惊无险了，所以，这件事属下不会禀告贤王殿下，若是再有下一次……就别怪属下不客气了！” 七皇子和明熙公主并排站着，听着面前人的训话。 虽然心中十分憋屈，可他们表面上却也不敢有半点怨言。 面前这人，可是他二皇兄的亲信，也是他们南虞高手之一。 他二皇兄已经被封为贤王，南虞皇帝病重在床，贤王和太子各掌了半壁江山，七皇子无权无势，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此次出使大庆，是太子的提议，但贤王也安插了人手在使团之中。 七皇子和明熙公主也是进退两难，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这次离开使团，是明熙公主的主意。 他们想趁着这个机会，脱离他们的控制，哪怕是舍去皇子公主之位，他们只想要自由。 本来以为自己成功了，还没等他们高兴，就来了几个黑衣人，把明熙抢走了。 七皇子追了上去，却没有追上，无奈，只能回到使团，寻求使团的帮助。 得知明熙公主被掳走，七皇子直接被骂了一顿。 为了找回妹妹，七皇子也只能忍耐。 好在，明熙被安全送回来了。 要不然，他真的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虽然他心里很感谢那位定北王，可他也没办法，只能按照贤王亲信的意思行事。 只能默默在心里跟他说声对不住了。 两人又被训了一顿，才放回了房间。 确定没人盯着他们了，七皇子才关上了门。 “明熙，我不在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遇上的定北王？” 明熙只好把她的遭遇说了出来。 原来，她被贼人绑走之后，就一直被蒙着眼睛，关在一个地方。 后来那些人把她转移了位置，想轻薄于她。 虽然当时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事态紧急，她也考虑不到这么多。 现在细细想来，也是不对劲的。 毕竟那些人要是想欺负她，早就下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七皇子顿时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像是在演戏？” “嗯。”明熙点了点头，“那个人出现得太巧了，而且，演得也很假。” “会不会陆羽也在演戏？” 明熙摇了摇头，“不像。” “而且，他自己本身就武艺高强，他若是想演这出英雄救美的戏，自己出手效果不是更好，又怎么会让他的侍卫来，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他倒像是……在刻意避讳着什么。” 第93章 什么都愿意 “你是说……他不想跟南虞扯上关系？” 转念一想，他似乎又能理解了。 “是啊，别说是异姓王，就算是皇族子弟功高盖主，也会引起皇上忌惮。以前的神鹰军不就是引起众怒，才导致分崩离析吗？” 明熙又道：“但神鹰军好不容易消失了，这大庆皇帝却又将陆羽扶持起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她看来，身处高位之上的皇帝，应该更注重权衡各方势力才对。 大庆皇帝这么做，就不怕再捧出第二个神鹰军来么？ 还是说，他是想借陆羽来平衡势力？ 可他怎么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啊。 “难道传闻中神鹰军忠心耿耿，是真的？”明熙喃喃道。 “不管是不是真的，一个国家的安危，都不可能全仰仗一个或几个人的忠心。人心易变，若是哪一天，这忠心没了呢？” 明熙叹了口气，“是啊，伴君如伴虎……不过这定北王陆羽，倒是也挺有意思的。” “是，但他不是我们的目标，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七皇子提醒道。 明熙点了点头，“放心吧皇兄，我知道。” “知道就好。” 明熙目光看向了窗外，有些恍然。 大庆的皇子王爷想通过和亲的方式，利用他们取得南虞的帮助，南虞也是一样。 而他们，只不过是工具人罢了。 这就是，生在南虞皇家，却又无权无势的悲哀。 …… 小院里，秦照正在买醉。 自己精心策划的英雄救美场景，竟然为白白为陆羽做了嫁衣！ 光是想想，他就快要气得吐出血来。 是谁都可以。 可为什么偏偏是陆羽！ 秦照正喝着酒，前方忽然传来了响动。 一个黑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院子当中。 秦照一下就认出了这人是谁。 喝酒了壮胆，他已经不记得生命被支配的恐惧了，顾不得其他，当即三两步走了上去。 “你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吗，怎么能把事情搞砸了，还让陆羽跟过来……” 李德全眉头一皱，用力一挥衣袖，秦照整个人顿时飞了出去，摔在了院墙之上。 疼得他脸色发白，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 李德全慢慢走了过去，一脚踩在了他的脑袋之上。 “谁借你的狗胆，敢这么跟我说话？” 经过这么一茬，秦照的酒一下子就醒过来了，恐惧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对、对不起，请饶了我……” 他刚刚真是昏了头了，竟然敢指责这个亡命之徒！ 别的不说，他是真的敢杀了自己啊！ 李德全重重哼了一声，挪开自己的脚，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人，只觉得满眼晦气。 要不是这人留着还有点用，他真想直接杀了算了。 “你觉得，是我的人不注意，让陆羽跟了过来？”李德全皱眉问。 秦照立即低下了头，“不敢……” “呵。” 嘴上说着不敢，但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出卖了他。 李德全阅人无数，能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自视甚高，却又没什么本事。 这个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不会有什么出息。 李德全背过了身去，面无表情道：“你难道不知道，陆羽在你出城之前，就派人盯着你了？” 秦照猛然抬起头来，“什、什么？这不可能！” 李德全冷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到底是该说他蠢，还是该说他太蠢呢？ “就你这样，还想跟陆羽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秦照当即忍不住反驳，“陆羽不过是会投胎罢了！他从小所获得的那些优待和机遇，若是给了我……” “给了你也是白白浪费，还不如喂了狗！”李德全毫不留情道。 就如自己这次为他谋划的那样。 连被人跟踪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他还能有什么出息？ “你！” 秦照捏紧了双拳，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说他不如陆羽了。 更气的是，他还不能做什么，只能默默地受着。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识时务者为俊杰。 秦照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他只是一时落魄罢了，等以后有机会了，他一定杀了这人，以泄心头之恨！ “那现在怎么办？”秦照问道。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陆羽，把那南虞公主娶了，获得南虞的势力？” 李德全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把那南虞公主当个宝？你现在不好好琢磨跟南虞使团比试的事，还有心思管这些？” 秦照闻言一愣，心想他不是给了自己在比试的时候能用的药吗？ 他还要再准备什么？ 练武么？ 可这个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离比试都没几天了，临时抱佛脚又有什么用呢？ 他觉得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不如好好调整自己的心态。 李德全直接将一本薄薄的册子扔给他。 “照着这上面练，几天后的比试，别再让我失望。” 秦照赶紧捡起来翻了几页，发现这是一本武功秘籍。 “就练几天，能有用吗？” 李德全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能练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多少都能对你几天后的比试有帮助，至于这个帮助多大，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好。” 秦照暗暗下定了决心，他也不是什么懒惰成性的人，只要能几天后的比试有用，他就一定好好练！ 但凡有一点能把陆羽比过去的可能性，他一定会努力！ 李德全走了之后，秦照就开始照着秘籍上的招式练了起来。 体会到其中奥妙之后，心中更是大受震撼。 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绝妙的武功，速成，且杀伤力极强！ 只是练到一半的时候，秦照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觉得自己气血逆行，眼前一片昏黑，周身冒出虚汗来，下意识扶着墙角坐下。 这功法，是伤人伤己的。 怪不得李德全一开始没给他。 秦照咬了咬牙，心中有些纠结。 他还要再继续练下去吗？ 只是练了半本而已，对身体损伤就如此之大，若是都练完了……秦照有些不敢想。 可几天后的比试，他实在不想让陆羽再把所有光芒抢了去。 李琼月已经对他有些失望了，他能感觉得出来。 南虞公主那边没戏了，那他就得好好把握住李琼月。 秦照狠了狠心，站起来，继续练了下去。 只要能比过陆羽，他什么都愿意做！ …… 南虞使团进京之后，休整了些时辰，当天下午就进了宫。 宫里已经设下晚宴，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去了，就等着给他们接风洗尘。 乐师们开始奏乐，琴声笛声悠扬，身着绫罗锦缎的舞女入场，曼妙的身段和舞姿，顿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场面一时热闹非凡，歌舞升平。 陆羽也在场，不过这种时候，是皇家人跟南虞使团的主场，其他朝臣不过是陪衬罢了。 不过，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秦照和李琼月竟然也在场。 虽然只是坐在后面不太起眼的位置。 陆羽不禁心生疑惑。 接待外来使臣的晚宴，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去，而秦照和李琼月两人的品级都不够，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羽很快就想明白了。 想必他们也在与南虞高手比试的名单之中，就像他身边的御风一样。 虽然没有官职，却也能参加晚宴。 御风的注意力全在宫人送上来的一盘盘点心小菜。 他刚要伸手去拿，就被陆羽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 “嘶。” 御风不解地看向陆羽，为什么不让他吃？ “要皇上动筷子了，才能吃，知道么？” “哦。” 御风闷闷地应了一声。 跟玉华山一样，师父在的时候，他动筷了其他人才能开吃。 他搞不懂，为什么吃个饭都要这么麻烦呢？ 李琼月坐在后面，往陆羽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陆羽身为定北王，坐的位置很靠前，旁边便是各位皇子王爷。 李琼月收回目光，咬了咬唇，心情十分复杂。 如果她还和陆羽在一起，如果她还是陆羽的未婚妻，此时此刻，她应该是作为陆羽的家眷坐在他身边的。 只可惜，现在一切都变了。 李琼月捂着心口，那里闷闷的，堵得厉害。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陆羽并没有带上那个叫云裳的女子，这就说明，陆羽对她并不是认真的。 没有人不想攀高枝，更何况那还只是个江湖女子。 如果陆羽真的愿意带上她，这种能结识朝中达官贵人的场面，她又怎么会缺席呢？ 意识到这一点，李琼月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陆羽的心还没完全在别人那里，她就还有机会。 跟云裳比起来，李琼月觉得自己的优势可太大了。 她跟陆羽好歹有这么多年的情分，陆羽爱了她这么多年。 而云裳呢？ 不过是有一张好看的脸罢了。 可那又能怎样呢？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陆羽也不是那种喜好美色之人，否则他也不会痴痴等了自己这么多年…… 李琼月思绪忽然止住。 等等，她……这是在觉得自己很丑吗？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似乎更加堵了。 这段时间，她确实对自己的外貌不太上心，她的皮肤也不如以前白皙平滑了，虽然她的相貌不算出彩，却怎么也算不上丑。 顶多算是普通罢了。 越是想下去，李琼月心里就越是不快。 她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 虽然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陆羽，可她还是忍不住，目光稍不注意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之后，她旁边的秦照也注意到了。 看着李琼月那思春的模样，秦照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李琼月，你看什么？”秦照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李琼月立即回过神来，语气有几分冷淡疏离。 “没什么。” “你是在看陆羽吗！”秦照隐忍着怒意，压低声音道，“你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女人！少往那边看！” 这是他的女人，即使他不要她了，也不允许李琼月用这种目光看别人。 而且这个人还是陆羽！ 李琼月不悦皱了皱眉，并不想跟他争辩什么。 这段时间，很多时候她也在恍惚，这种日子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怎么会认为以前陆羽对她的不是爱，而是占有欲呢？ 明明陆羽什么都为了她着想，甚至帮她照顾她的家人…… 可秦照呢？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看着前面高位上的陆羽，这一次李琼月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后悔了。 就是不知道陆羽是怎么想的。 他是否愿意，原谅她一次，不计前嫌…… 想到这里，李琼月自嘲地笑了笑。 陆羽真的还会原谅她吗？ 她之前不是没找过陆羽，可是陆羽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尽了。 他像是真的不想再理她了。 几杯酒下去，她的情绪也上头了，心中的后悔更是如潮水般涌来。 看着身边的秦照，她一时搞不懂，自己当初到底是吃了什么迷魂药。 论相貌身形，武功家世，还有品性修养……秦照哪一点能比得过陆羽？ 不，有一点陆羽是不如他的。 陆羽不如他会说花言巧语。 当初不懂世事的自己，就是淹没在了他的花言巧语里。 是秦照，是他毁了自己和陆羽的幸福！ 如果不是他在西境的时候刻意引诱自己，那她和陆羽就不会分开，或许他们都已经成亲了…… 李琼月捂住心口，痛得几乎要呼吸不过来，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要被抽干了。 她现在陷入了一种很矛盾的状态。 有时候觉得陆羽对她还是有感情的，虽然陆羽表现得很恨她，甚至连跟她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 没有爱，哪来的恨？ 可有时候，她又觉得她实在是把陆羽的心伤透了，陆羽或许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这两个想法，像是两个小人在她的脑子里打架。 一会儿这个占上风，一会儿那个占上风。 李琼月心中烦闷，又饮了一杯酒。 “快到我们上场了，注意点，别分心。”秦照小声提醒道，“你要是不想让陆羽看不起我们，就赢得漂亮点，知道了吗？” 第94章 比武开始 李琼月将心中的后悔压了下去，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擂台之下。 她连看都不想看秦照，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这一点他确实说的没错。 不管怎么样，作为第一场上擂台比试的人，她必须要赢。 赢了，便是开了个好头。 若是输了，那就是晦气了。 表面上皇上或许不会说什么，心里肯定是不悦的。 只有赢，她才有可能在皇上那里挽回一些好印象。 而且，陆羽或许也能因此对她改观。 至少，她没有他说的那么差。 最起码，“李将军”这三个字，她还是当之无愧的。 李琼月默默给自己加油，这一次，她绝对不能再丢脸了。 武艺切磋开始了。 第一场吗，南虞派出的是一名络腮胡壮汉，手里拿着两把大斧，看上去颇为唬人。 大庆这边，应战的是李琼月。 看到竟然有女子上场，南虞那边的勇士颇为不屑。 就连场上那名壮汉，也是轻蔑地笑了。 “小娘子，你怎么上来了？小心哥哥的斧头不长眼伤了你。” 李琼月眉头微蹙，面上闪过一丝羞恼。 她当然知道，这人是在羞辱她。 “下流！” 比试开始时，李琼月持剑飞身而上。 陆羽看了两眼，便觉得无趣。 对于他来说，这种场面实在是……菜鸡互啄。 那壮汉也就是看着唬人，实则就是一空架子。 没有意外的话，胜负已定。 李琼月要打赢他，应该是没问题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不过几十招的功夫，壮汉就已经脱手，被李琼月逼下擂台。 台下大庆人一片叫好。 “李将军好样的！” “巾帼不让须眉！” “李将军！厉害！” …… 李琼月听到这欢呼声，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为大庆开了个好头，没丢脸。 就连龙椅上的昭顺帝，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赞赏。 “好！好样的！哈哈哈哈……” “有赏！” 李琼月当即跪下行礼，“谢皇上！” 南虞七皇子也起身，举起酒杯。 “大庆果然人才辈出。” 这句话，让昭顺帝龙颜大悦。 “七皇子过誉了，听闻南虞也是高手如云，朕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见识一下。” 李琼月下台之后，下意识看向了陆羽的位置，只见陆羽依旧在饮酒，时不时同他旁边那个小侍卫说两句，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见此，她顿时眼神一暗。 连皇上都在夸她，他却摆出如此做派。 这难道不是在故意装出一副不在乎她的样子吗？ 下一场，就轮到秦照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秦照站了起来，胸有成竹。 “加油。”李琼月给他打了打气。 秦照邪魅一笑，“放心吧，月妹，我不会输的。” 李琼月闻言顿时有些疑惑。 这都还没打，他连自己的对手都不了解，怎么就如此自信，甚至有些……自负？ 他敢保证自己一定会赢吗？ 秦照上台，迎战南虞勇士荆振。 荆振的武功陆羽有所耳闻，以奇力出名。 陆羽也跟秦照交过手。 也不是他故意贬低秦照，只是，以秦照那三脚猫的功夫对上荆振，几乎没有什么胜算。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与南虞比试的人，怎么也轮不到他们两个，莫不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陆羽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三皇子。 对面的席位之上，三皇子景淮依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面色苍白，时不时咳嗽一声，似乎一不小心便会晕过去一样。 但陆羽心里清楚，这都是他的伪装。 三皇子景淮母族势力极大，他若是不装病，那他就是最有可能夺权之人。 可他偏偏知道韬光养晦，表面上做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让很多人都觉得他活不长，没有争权的能力与心思。 不得不说，三皇子的演技还是很不错的，几乎要低调到了尘埃里。 就连皇上一般也注意不到他。 所以，才会让肖家壮大了起来。 肖家现在在后宫有淑妃，前朝有靖远侯肖正泽，不少人惋惜，偏偏三皇子是个病秧子。 谁曾想，这三皇子竟然一直在装病。 他就像一条蛰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冲出来咬人一口。 察觉到陆羽的视线，三皇子的目光迎了上去，还朝陆羽举起了酒杯。 陆羽微微颔首，举杯。 景淮轻笑一声，目光看向台上的秦照。 不知道陆羽喜不喜欢自己送给他的这份礼物呢？ 昭顺帝看到秦照站在擂台之上，脸色沉了下来。 李琼月能上台他还能理解。 但这秦照又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秦照这个人，他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好感。 昭顺帝可是还记得，当初南疆叛乱之时，秦照大包大揽地把南疆平乱的差事抢了过去，结果害死了这么多大庆将士。 这样的人，怎么还会出现在跟南虞比试的擂台之上？ 兵部把名单送上来，他也没仔细看，就批下去了。 若是早知道秦照也在这份名单之中，他是万万不能让他上场的。 他嫌丢人！ 但此刻，秦照人都已经上去了，台下还有南虞使团和文武大臣在看着，此时昭顺帝也不好再开口让他下来。 若是秦照给大庆丢脸了……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秦照昂首挺胸，似乎对自己充满了信心，拱手行礼之后，比试正式开始。 刹那，秦照一脚踏在擂台之上，朝着荆振疾驰而去。 看着秦照手中剑朝他砍来，荆振没有半分闪躲，而是抬剑抵挡。 “铿！”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火花闪烁。 荆振竟然被逼退了好几米，眼神中划过讶异的光芒。 不仅仅是他，就连陆羽也觉得有些奇怪。 他总觉得这秦照，似乎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台下众人纷纷叫好。 荆振不敢再轻敌，而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就连李琼月也为秦照捏起了一把冷汗。 同时，她心中疑虑丛生。 今天的秦照，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她能看得出来，这位叫荆振的南虞勇士，武功在她之上，而秦照一般是打不过她的，但是…… 方才秦照竟然一招将他逼退了数十米！ 难不成，秦照也跟陆羽一样，平时的打斗都是在让着她？ 不，这根本不可能。 秦照跟陆羽不一样。 陆羽是真心爱护她，照顾她的自尊心，但秦照……他每次都恨不得打败她。 秦照是一直想把她比过去的，所以不存在故意让着她这种行为。 可以确定，之前秦照的武功就是在他之下。 可是…… 李琼月忽然想起了上台之前秦照胸有成竹的样子，难不成，秦照是因为武功提升了，所以才对自己有了莫大的信心？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看不懂秦照了。 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得如此之快？ 明明有这种方法，他又为何不告诉自己？ 荆振以奇力出名，速度便是他的劣势。 但此时的秦照也力大无穷，比荆振更强几分，甚至还比他多了几分灵巧。 几招过后，荆振便落在了下风。 他连秦照一片衣角都碰不到，让对方溜得像狗一样，只能承受着秦照的攻击，然后无能狂吼。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荆振便再也压抑不住怒气。 此时此刻，他只想把眼前这个拿他当狗耍的秦照给碎尸万段！ 被情绪影响之后，荆振步伐也乱了，就连招式也是破绽百出。 秦照却在此时看到了可乘之机。 他一脚重重踏在擂台之上，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翻滚，双脚正中荆振胸口，将他踹下了擂台。 “好！” 擂台之下，不少大庆人都站了起来，欢呼声响起。 昭顺帝也十分讶异，方才他都做好了输的准备了。 谁能想到，这秦照，竟然还给了他一个惊喜？ 难道，之前是他对秦照的偏见太深了？ 这秦照虽然人品不太行，但能力还是可以的！ 不管怎么样，秦照和李琼月也算是开了个好头，那么多大庆将士看着，昭顺帝心里一高兴，直接大手一挥，“赏！” 赏罚分明，才能让之后上场的人更有动力。 秦照谢过皇恩浩荡之后，从台上下来，扬起下巴，看向了南虞使团的方向，眼神中透露一出挑衅和嘲讽。 南虞使团刚被打下来的荆振差点没气得直接冲上去，被身边的几个勇士拦住了。 “荆振！放肆！” 坐在七皇子旁边的中年黑衣人呵斥一声，荆振立马老实了下来。 别人的话他可以不听，可这位… 荆振本来还十分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熄了火。 “霍将军，卑职……” “下去。” 虽然心有不甘，但荆振也只能低下头。 “……是。” 他狠狠瞪了秦照一眼。 正常比武切磋，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嘲讽的。 难不成，这大庆的人都是这样的目中无人？ 最好别让他再碰上这小子，否则定让他好看！ 与此同时，霍霆锐利的目光也落到了秦照身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秦照对上他的视线，愣神片刻，强迫自己迎上去。 但很快，便心虚了。 他忽然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这中年男人，能坐在南虞七皇子身边，肯定并非等闲之辈。 方才听介绍，他似乎是南虞第一高手霍霆霍将军。 难不成，霍霆他看出了什么端倪？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秦照否定了。 怎么可能呢？ 他服药的时候，刻意注意了一下周边的情况，应该没有人看到他吃，这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很快，秦照便觉得是自己多虑，有点过于草木皆兵了。 想必是这南虞使团的人，看他跟月妹一起连着赢了两场，心中不快罢了。 他们本来是专门带着高手来切磋的，开局就输了两场，心情能好才怪。 这么想着，秦照心里倒是放心了许多。 这南虞使团的人，也是够小气的，不就是输了两次比试而已吗？ 既然输不起，还比什么武，切什么磋？ 大庆这边连赢两场，士气高涨。 与他们比起来，南虞使团这边倒是显得有些低迷了。 连着输了两场，对于他们来说，确实过于丢人了。 毕竟是他们主动过来，要跟大庆勇士比武切磋的。 现在看来，就像是他们主动过来让人打，这像什么话？ 七皇子注意到，身边的霍霆时不时便往大庆高手那边的席位看去。 而且，还是方才把荆振打下来的那人。 “怎么了，霍将军？” 霍霆慢慢收回了目光，端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那人，不太对劲。” “哦？” 七皇子也往秦照的方向看了一眼，“怎么说？” “底子不扎实，下盘不稳脚步虚浮，这样的人，竟然能赢得过荆振，七皇子不觉得奇怪吗？” “是吗？”七皇子笑了笑，“本皇子是没看出来。” 霍霆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七皇子摸了摸鼻子，只觉得有些无趣。 他想看的比试，在明天呢。 陆羽和对战南虞第一高手霍霆，光是想想就让人期待不已。 这时，七皇子忽然感觉身边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袖。 转头一看，竟然是明熙。 “皇兄。”明熙小声地唤了一句。 “怎么了，明熙？” “就是他。”明熙说。 七皇子皱了皱眉，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明熙顿时有些急了，“哎呀，就是，我被掳走的那天，是他第一个冲出来救的我！” 听她这么一说，七皇子顿时明白了。 “原来是他啊？” 那确实，疑点太大了。 连他都看出来了不对劲。 这样的人，竟然敢冲出来跟那些黑衣人对上？ 而且听明熙说，那些黑衣人还有意给他放水…… 那就说明，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跟那些黑衣人是一伙的！ 意识到这一点，七皇子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方才霍将军也说了，这个人不对劲的。 看来这个小将，身上的谜团不少啊。 正享受着大家恭维的秦照，心里满足极了。 一一敬过酒之后，他才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正好与南虞公主明熙的目光对上了。 秦照心神一凛。 难不成，方才明熙公主也注意到了他，所以才会频频看向他？ 第95章 这个人不对劲 于是，他朝南虞公主微微一笑，算是回应她了。 明熙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问旁边的七皇子，“他在笑什么？” 七皇子也看了过去，“不知。” 感受到七皇子的眼神有些莫名的敌意，秦照一开始有些奇怪，很快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兴许是明熙公主喜欢上了他，所以七皇子才看他不顺眼。 毕竟大舅子看未来妹夫不顺眼，是件很正常的事。 想到这一点，秦照更是昂首挺胸，比方才更加自信了。 李琼月心中想的依旧是方才的事，她实在搞不懂，秦照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武功提高了这么多，竟然连荆振都被他打下了擂台…… 她总觉得秦照有事情在瞒着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秦照跟她之间竟然也有秘密了？ 李琼月心里堵得慌，连台上的比试都没心思看了。 “秦照？” “嗯？” 秦照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作甚？” 有了明熙公主的青睐，秦照忽然觉得李琼月也就那样了。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闻言，秦照眼中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便转变为了不耐烦，“又怎么了，我瞒你什么了？” “你不应该打得赢荆振的。”李琼月说。 秦照咬牙，眸中两簇怒火在跳动。 “我打赢了荆振，你不是该为我高兴吗？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琼月反问道：“我们在一起时间不短了，你有几把刷子我还不知道吗？你是怎么在短时间内，把武功提高了这么多？” “那自然是我为了比试勤学苦练，才有了这样的效果，怎么，你不满意？”秦照隐忍着怒意压低声音道。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赢了之后，第一个怀疑他的人，竟然是李琼月！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她的心里，她从未看得起过自己！ 在她心里，自己应该输给荆振才对！ “秦照，跟我你也不愿意说实话了吗？”李琼月质问道。 秦照冷笑，“你非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 “秦照！” “行了！”秦照打断她的话，“别打扰我的兴致！” 李琼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独自一人生着闷气，默默饮酒。 什么时候，她的脾气竟然也这么好了？ 若是以前陆羽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她早就…… 现在才明白，她只不过是恃宠生娇而已。 她敢对陆羽态度那样差，是因为她打心底里觉得陆羽愿意宠着她，现在换了一个人……她才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有多过分。 现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来得及吗？ 李琼月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陆羽身上，自嘲地笑了笑。 她这，都是报应啊。 丢掉了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她就该有这样的报应。 心里难受，她又灌了好几口闷酒。 秦照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明熙公主身上了。 “你看出什么来了吗？”陆羽问旁边的御风。 御风一脸呆萌。 他光顾着吃东西了，什么都没看。 陆羽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明天就到你上场了，有信心吗？” 御风眨了眨眼，指了指台上比试的那些人，“打他们，还需要信心吗？” “好样的。” 对于御风，陆羽还是比较放心的。 他的天赋极高，很少有他对付不了的人。 而且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就算真的输了，也没人说得了他什么。 就是秦照让他觉得有些好奇。 要说他武功比以前高了吧，也就那样。 但荆振这位南虞勇士本来就是以力气大出名的，第一招两人对上的时候，其实就是在比谁力气更大，但秦照竟然把荆振逼退了。 这确实挺令人匪夷所思的。 陆羽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藏拙，后来一想，秦照这种爱出风头的人，能藏得住吗？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他是在短时间内做到力大无穷的。 是服药，还是别的什么？ 陆羽正这么想着，忽然注意到秦照重重咳嗽了几声，脸色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起来。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痛楚。 陆羽顿时了然。 以前随父亲出征的时候，在边境曾听说过有一种药物，能在短时间内让人力大无穷，不过只是提前透支自己的精力和体力。 等药效过去之后，副作用也就上来了。 这种药物，极伤元气。 念及至此，陆羽无奈地摇了摇头，秦照这怕不是想赢想疯了，竟然走起了这种邪魔歪道。 秦照是想靠这个翻身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未免有点太想当然了。 几场比试下来，演武大会也逐渐走向了尾声。 总共比了八场，大庆赢了五场，南虞三场。 作为东道主，大庆也不算丢脸了。 不过，他们也不敢懈怠。 毕竟今天只算是个开胃菜而已，明天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散场之后，陆羽拜别皇上，却在离宫的路上，碰到了李琼月。 她似乎是喝多了，眉眼间也染上了几分醉意。 “陆羽，我想跟你谈谈，可以吗？” 御风下意识看了陆羽一眼，见陆羽没有动作，他当即上前一步，挡在了陆羽面前，目光直视着面前的李琼月。 “没空。” 李琼月却仿佛没看到他一样，越过御风，看向了他身后的陆羽。 “我有很重要的话想跟你说。” 看见她这副神情，陆羽甚至都不用猜，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往日的情分已经消耗干净，陆羽如今并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况且，三年前的事虽然没有彻底水落石出，但有一点是完全可以肯定的，就是当年的李德全，肯定是个叛徒。 他父亲陆徽的死，跟李德全脱不了干系。 现在，不杀了她，便是陆羽目前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御风，走。” “嗯！” 但李琼月却不懂。 她看着陆羽绕过自己离去，心中一时间急了，朝着他的背影大喊，“陆羽！你别走！”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第96章 决裂 听到这话，陆羽脚步微微一顿，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然后继续往前走。 后面的李琼月，已然泪流满面。 她是真的后悔了！ 平时她刻意不去想这些，但是醉了之后，那些被她压抑的情绪，再也藏不住。 越是不去想以前和陆羽的美好记忆，那些画面就越是在她脑海里回荡。 她再也不想忍了。 她要去告诉陆羽，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哪怕他拒绝她，哪怕他还生她的气，她也要勇敢走出这一步，让他明白自己真的知道错了。 李琼月鼓起勇气追了上去。 “陆羽，你听我说好吗？” “我真的知道错了，秦照他比不上你，他一点都比不上你！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就做了这么糊涂的事！” “我李琼月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为了秦照伤害了你！我真的很后悔啊！” “当初在西境的时候，我也很想你的！我也想你陪我一起过来，可当时的你身受重伤，我也不放心你陪着我一起颠沛流离，我怕你的伤势加重……” 陆羽闻言轻笑一声，“你不会连自己当初说了什么都忘了吧？” 李琼月眸中闪过丝丝迷茫，“什么？” “不是你嫌我拖你后腿？”陆羽问。 “当然不是！我、我……”李琼月眼神闪躲，“我当初这么说，只是想人家给你放手，我没有这么想过……” 陆羽有些不耐，“我放手了，你如今又来纠缠什么？” “我后悔了啊！我真的知道错了！”李琼月着急起来，都开始语无伦次了。 陆羽目光看向了某个方向，停下了脚步，嘴角挂上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哦？你后悔什么？” 听到陆羽的话，李琼月还以为陆羽愿意好好的听她说话，愿意接受她了。 “我后悔为了秦照丢下你了，跟你比起来，秦照他什么都不是！” “是吗？”陆羽笑，“可你之前不是说你们是真爱吗？” “那都是假的！当初是他故意引诱我，我年纪还小，不知世事，就上了他的当！现在我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根本不是爱！我真正爱的人是你啊！”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李琼月哭诉道，“陆羽哥哥，我只是犯了一个错而已，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明明你以前那么爱我……” “刚刚你也看到了，我打败了南虞的勇士，没你想的那么弱！我们成亲之后，夫妻二人一同在外征战赚取军功，定北王府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定北王府需要我，你，也需要我啊！” 陆羽实在是没忍住，笑了。 “定北王府需要你，我需要你？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麻烦你搞清楚，我从来就没有非你不可。” “反倒是你，离了我，什么都不是。” 轰！ 李琼月如遭雷击般，瞬间呆滞在了原地。 什么都不是…… 这几个字，不断在她脑海之中回荡，回荡。 她心痛如刀绞。 她李琼月，真的有这么差劲吗？ 等她回过神来，陆羽已然走远。 李琼月还想再追上去，忽然，余光瞥见了一个熟人，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秦、秦照……” 李琼月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哆嗦，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秦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她刚刚说的话，秦照是不是都听到了？ 短暂地慌乱过后，李琼月很快便清醒了过来。 她不能再逃避了。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做出选择，在秦照跟陆羽之间选一个。 再优柔寡断下去，陆羽就真的不会再原谅她了。 李琼月深呼吸，故作镇定地看向秦照。 “你刚刚都听到了？” 秦照三两步走上前来，一巴掌狠狠打在了李琼月脸上。 “贱人！你竟然还想着陆羽！” 李琼月捂着半边脸，嘴巴里血腥味逐渐扩散开来。 这样也好。 她也不用再觉得对不起秦照了。 “我跟陆羽本来就是一对，是你插足我们，才导致我们分开。” 秦照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气笑了。 明明当初是她主动接近自己，表达她的好感，到了她那里，怎么就变成了自己插足她跟陆羽二人了？ 简直荒唐。 “好，好，你觉得陆羽好是吧？” 李琼月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本来就比你好。” 她嘴角挂上一丝苦笑，“我真的错了，我怎么会把对我这么好的一个人弄丢了呢？我怎么可以这么做……” 秦照冷笑，“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后悔吗？你不过是看陆羽现在过得比我好而已，你也只不过是看上了定北王妃这个位置！” “才不是！” 李琼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了毛。 “你不要侮辱我对陆羽的感情！我喜欢的，绝对不是他的身份地位，是他这个人！” “是吗？”秦照的语气嘲讽十足，“你若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他还是神鹰少帅的时候，你是他的未婚妻，他身受重伤武功尽失的时候，你怎么就嫌弃他，和我在一起了呢？” “我……” 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秦照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承认吧，李琼月，你就是个见利忘义、踩高捧低的小人。如果陆羽现在不是从南疆立功回来的定北王，你刚刚还会跟他说出那番话吗？你不会！” 李琼月直接破防了。 “你胡说！” 情急之下，李琼月一掌打在了他的肩膀之上，由于距离太近，秦照根本来不及抵挡，硬生生受下了这一掌，倒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李琼月都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一时间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照怎么这么轻易就被她打倒了？ 他不是连荆振都能打赢吗，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弱了？ 就在李琼月震惊又茫然的时候，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从秦照的怀中滚落出来，碎裂开，露出了里面小小的药丸。 秦照面色慌乱，赶紧把一颗颗小药丸捡了起来。 这可是他致胜的法宝啊，一颗都不能丢！ 看到他慌张的样子，李琼月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秦照，这到底是什么？” 第97章 明明是为了你自己 秦照把所有药丸拾起来，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丢。 他就靠着这些药丸给他长脸了。 “秦照！”李琼月一把抓住他的手，质问道，“你手里的，到底是什么？” “放开！” 秦照一脸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关你什么事？” 李琼月死死盯着秦照，她似乎知道了，秦照能赢荆振的秘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打赢荆振的关键，就是它，对吧？” 秦照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心虚之色，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是又怎么样？” 秦照冷笑道：“难不成你要去告发我？” 李琼月气得不行。 秦照怎么能这么想她？ 即使他们之间没缘分，即使她重新选择陆羽，好歹他们也是有过一段感情的，她怎么会做出告发秦照这种事呢？ “你疯了吗，你怎么能服用这种禁药，万一被发现……” 秦照把她的话堵了回去，“你不说，谁能发现？” 李琼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怎么就敢这么肯定别人一定看不出来？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这事暴露出去，你会立马身败名裂。” “所以呢？” 秦照已经快没耐心听下去了，“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觉得现在的我，跟身败名裂还有什么区别吗，你会选择重新回到陆羽身边，不就是因为我落魄了吗，我若是不趁着这个时候赶紧拼一把，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翻身？” “所以你就用禁药，就为了出这个风头，你动用禁药？” 李琼月实在是不能理解。 这是跟南虞使团的人比试，要是让南虞使团的人发现他服用禁药，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就不单单只是秦照的事了。 那将变成两国之间的矛盾！ 要是处理不好，大庆颜面尽失，说不定要挑起两国战火，秦照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那又怎么样？”秦照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我现在什么都管不了了，只要能让我翻身，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实在是受够这样的日子了。 本以为李琼月愿意陪他一起奋斗，可他忘了，她若是能陪她吃苦的人，当初她又怎么会离开陆羽呢？ 刚刚李琼月的话，更是让他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李琼月看到秦照这副样子，顿时意识到了自己当初是真的看错人了。 “你还记得，我们刚回京，陆羽武功恢复之后，你是怎样说他的吗？” “你觉得筋脉尽断的人不可能恢复武功，你觉得他是服用了禁药，或者练了什么邪功，当是你说他卑鄙，为了达到挽回我的目的不择手段，你说你看不起他。” “事实证明，陆羽并没有那样做。” “反倒是你，现在的你，成了你看不起的人！” 秦照被李琼月说得一张脸涨红，“你懂什么？我跟他的情况能一样吗？” “我这不也是为了大庆的颜面，你以为我想这样？我若是输了，丢的难道不是大庆的脸吗？怎么，难道你就这么想我输？” 李琼月第一次发现，他竟然这么会狡辩。 “什么为了大庆的颜面，你分明就是为了自己！” “呵。” 秦照冷笑一声，“行了，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别用那些药了。”李琼月说，“与其等到被人拆穿下不来台，你还不如尽早收手，免得到时候后悔莫及。” “我告诉你，不可能。”秦照直接道。 “你！” 李琼月觉得他真的可能疯了，“你就不怕，万一被人发现吗！”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男人做事畏手畏脚，能成什么大事？”秦照冷声道，“如果你还是要劝我这个，那你别白费心思了，我是不可能放弃的，除非你去告发我。” 说着，秦照轻蔑地笑了笑，“不过，你要是敢这么做，我也就只能跟你拼个鱼死网破了，到时候谁也落不着好，你自己想清楚了。” 既然都已经撕破脸了，秦照说话也没有再留余地。 她想回到陆羽身边，就让她去吧！ 等他娶了南虞公主，看她怎么后悔！ 李琼月双拳紧握，眸中尽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秦照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正打算离开之时，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回头看了，李琼月一眼，淡淡道：“我告诉你，我秦照现在是一个副将，我不会永远只是一个副将！” “到时候，希望你不要为你今天的选择后悔！” 说完，转身离开。 李琼月站在原地，耳边回荡着他最后一句话。 她再次茫然了。 她如今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 …… 陆羽先前察觉到秦照不对劲的时候，就派人盯着他了，结果却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现在才发现，原来他派去盯梢的人被人处理掉了。 从南虞公主被掳一事，从而得知秦照确实跟血刃的人有联系。 他们应该是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所以血刃的那些人才会陪他演这一场英雄救美的戏。 现在还不能确定的是，他到底是不是通过李德全攀上的血刃，以及李琼月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今天也不知道李琼月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又跑到他的面前说胡话了。 看上去，或许李琼月都不知道秦照跟血刃有关系，也不知道“李德全”的背后是血刃。 不过，回去她跟秦照有得来吵了。 陆羽抽空去了一趟地牢。 被他们带回来的血刃的黑衣人，熬了几天的刑罚之后，终于要熬不住了，选择交代。 经过一番折磨，黑衣人已经奄奄一息。 陆羽心中升不起半分恻隐之心。 血刃的每一个人手里，都沾染了不少无辜者的鲜血，不值得同情。 “说吧。” 黑衣人抬了抬眼皮，气若游丝。 若是一般的刑罚，他也就扛了。 但是他所受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水滴刑，他不想再受第二次了！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接到了主子的命令，陪那个姓秦的演一场戏，我们的人刚和他碰面，你们就来了……接下来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 陆羽皱眉，“你应该知道，我想了解的不是这些。” 这些他早就知道了。 黑衣人神色变了变，正想着要怎么组织语言。 陆羽冷笑一声，“既然这样，那你就带着这些秘密埋进地里吧。” 说着，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继续上刑。且以后不用再通知我过来了。” “别、别！我说，你想知道我都说！” 黑衣人脸上充满了惊恐，“我、我只求，给我一个痛快吧……” 陆羽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他。 “关于你的主子，你知道多少？” 黑衣人咽了咽口水，尽量稳住自己的气息。 “关于主子，我知道的并不多，不只是我，其他人也都一样。” “主子一向很神秘，只有下达任务的时候才会出现，而且每次出现，都是掩着面，没人知道他是谁，长什么样。” “那你们靠什么认出他就是你的主子，万一有人假冒呢？”陆羽问。 “令牌。”黑衣人继续道，“每次主子出现的时候，都会出示令牌。” 陆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你们认的，其实是令牌。” “……对。” 本来还想着从这人身上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现在，陆羽不禁有些失望。 他好像还遗漏了什么。 “没有任务的时候，你们一般在做什么？” “接私活。” “所以，你们有自己据点？”陆羽问。 黑衣人面色闪过一丝纠结，点了点头，“是。” “据点，在哪里？” 第98章 私炮坊 从地牢出来，陆羽立刻去了福泽山庄。 结果确实如他所料，晚了一步。 福泽山庄已经人去楼空。 想必血刃的其他人，得知那黑衣人落网之后，便速速撤离了。 这福泽山庄卖给了一个外地茶商，没想到竟然是血刃的据点之一。 换言之，血刃的据点都安排到京城来了，而他们却没发现…… 要说这京城之中没有身处高位的人为血刃保驾护航，陆羽都不相信。 高丞相？三皇子？ 又或者还有其他人牵扯其中？ …… 三皇子府上。 景淮面色十分不悦，面前站着一身黑袍的李德全。 “就因为一个秦照，损失了一个据点？”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李德全也是来气。 “我也没想到，秦照竟然这么草包，连自己被人跟踪了都察觉不到。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景淮冷笑一声，“费心策划了一场戏，结果竟然是给对头做了嫁衣，还损失了这么多人。” 李德全微微颔首，“殿下，是我的失误。” 景淮摆了摆手，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太过纠结。 “行了，以后长个记性就好了。” “是。” “不过，昨天晚上，他倒是没有让我失望。”景淮淡淡道。 李德全附和道：“是，路都给他铺好了，只要他有点脑子，这事儿都出不了岔。” “今晚，且看他怎么表现吧。” 景淮轻轻揉着太阳穴，抬了抬眉，“私炮坊那边，没出什么状况吧？” “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异常。” 景淮顿了顿，开口道：“先停了吧，火药暂时别做了。” 李德全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是，我这就去安排。” 末了，他又问道：“殿下是怕陆羽？” 景淮缓缓闭上了眼睛，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 “也许最近动作过多，陆羽盯上我了。” 李德全沉思片刻，“也许，殿下可以盘查一下府中的下人。” “哦？” 景淮坐直了身体，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府中有内奸？” “只是猜测而已。”李德全淡淡道，“三皇子可知道，陆羽府上那个江湖女子，是何来历？” 景淮想了会儿，说道：“不就是玉华山上那位大宗师的徒弟之一吗？” 李德全摇了摇头，“除此之外，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天机阁的阁主。” 闻言，景淮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天机阁？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站，天机阁？” “是。” 景淮沉思片刻，笑了，“有意思。” “谁又能想得到，天机阁的阁主，竟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小姑娘？” 李德全也觉得十分棘手。 “我们也是最近才得知这个消息，或许，我们的很多底牌，都已经被翻出来了。” 景淮叹了口气，“这是不可避免的，只是以后跟陆羽交锋，要更加小心了。” “殿下说的是。” “陆羽似乎已经察觉到我联系上了秦照，并且已经派人盯着他了，若不是我谨慎些，解决掉了盯梢的人，恐怕我的行踪现在已经败露了。秦照那边，我恐怕不能再去了。” “嗯，小心些吧。”景淮说道，“我这里，你也少来，一切以大计为重。” “是。”李德全顿了顿，又问道：“那南虞公主那边，殿下打算如何安排？” “南虞公主？” 景淮无奈地摇了摇头，“给他一个机会，他不中用，南虞公主那边，只能我自己上了。” “如此倒也合适。” 景淮再次叹气，目光看向了窗外，“只是，这样的话，我就不能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三皇子了。” 娶了南虞公主，有了南虞的助力，岂能不成为他那些兄弟们的众矢之的？ 蛰伏隐忍了这么多年，终究要出头了么？ …… 陆羽正在书房看书，云裳忽然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 陆羽缓缓放下书，问道：“怎么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陆羽随便选了一个，“坏消息吧。” “天机阁安插在三皇子府上的眼线，被拔掉了。”云裳说道。 陆羽微微皱眉：“这么突然，三皇子已经察觉到了？” 云裳轻轻坐在了他的桌子上，“这个可能性不小，以后，你要更加小心了。” 陆羽点点头，“好消息呢？” 云裳笑了，“我的人在京城发现了一个私炮坊。” “私炮坊？” 云裳点了点头，“而且，这个私炮坊，跟普通的不一样，它偷偷造的是——火药！” 陆羽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在京城私造火药，这意味着什么？ 有人在谋划造反逼宫！ 云裳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拉着陆羽的手就往外走。 “私炮坊的人正在撤离，去晚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哦。” 第99章 地道 大庆对烟花爆竹的生产和售卖有严格的规定和监督，虽然并非由朝廷直接制作，但是制造烟花爆竹的作坊，需要得到官府的批准文书，否则就是私炮坊。 民间也存有一些小型的私炮坊，一旦被查到，那便是重罪。 但还是有商人会为了利润铤而走险，这样的人不多。 敢在京城设私炮坊的人，就更加罕见了。 在赶过去的路上，陆羽一边向云裳了解情况。 陆羽也没想到，这私炮坊竟然设立在城南的一处居民区底下。 为了掩人耳目，设立私炮坊的人把周围的宅子都买了下来，以便坊中的火药匠居住。 白天，他们就是普通的百姓，一旦入夜，就会从密道之内进入私炮坊制造火药。 陆羽不由得想起了血刃那些杀手用的霹雳弹，估计也是这些私炮坊造出来的。 这里人相对来说较稀少，方便掩人耳目，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了，竟然没人发现。 靠近居民区，陆羽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停。” “王爷，怎么了？” 云裳也好奇地看向了陆羽。 “你们在外面守着，我独自进去。”陆羽说道，“另外，派人去通知京兆府尹周平，把这里的情况告知他，让他带人前来。” “王爷，您一个人进去怎么行？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云裳轻轻握住了陆羽的手，虽然没有说话，但她也是这么想的。 让陆羽一人进去冒险，她怎么也不放心。 “这私炮坊很可能跟血刃有勾结，我们刚端了血刃一个窝点，已经人去楼空，我怀疑，他们人转移到了这里。”陆羽道。 “我一人还好掩人耳目，但你们跟着，容易打草惊蛇，添乱子。” “可是……” 手下还想再说些什么，被云裳说话打断了。 “别可是了，听你们王爷的，别给他拖后腿。” 陆羽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还是云裳懂他。 确实，里面情况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盲目进去这么多人就是给他拖后腿。 “我陪你去。” 陆羽听到这话，“不行”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云裳便道：“先别急着拒绝。” “我不会给你拖后腿，且我跟你一块进去，也能有个照应，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你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我听说……”说着，她凑近陆羽，悄悄说了一句，“男人不能说不行哦。” 陆羽：…… “你这都是从哪学的？” 云裳狡黠一笑。 陆羽无奈，只得点了点头，“好，但一切要以自己安全为上。” 云裳这才笑了，“好，放心吧，别的不说，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很多的。” 听她这么说，陆羽便放心了不少。 据查探的消息，私炮坊总共有三个出入口，陆羽让留在外面的人分别守在两个出口之外。 另一个出入口在一个房间之内，有人在把守着。 陆羽和云裳分别从侧方潜过去。 也幸好这地方是居民区，有适合藏身的地方。 看守的人换完岗之后，陆羽和云裳对视一眼，迅速出手，在看守的人发出声音打草惊蛇之前，解决掉了他们。 他们把两具尸体拖进角落，再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走入房间。 “我的人只查到了入口在房间之内，房间里有机关，只能靠我们自己找了。” 陆羽点了点头，两人开始在房间之内找了起来。 房间里像是个卧室，陆羽把四面墙都敲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地面上，最终在靠近床榻的地面发现了不对劲。 下面是空的。 且房间内的其它物件都沾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但床上的灰明显比其它地方要少很多。 确认了地道在床下，下一步，就是找开启地道的机关了。 陆羽的目光落到了梳妆桌一个干净的妆盒上，尝试着把它拿起来，梳妆盒却纹丝不动。 轻轻扭转，床榻之处传来异响，整个床面翻了下去，地道露了出来。 与此同时，云裳看着已经露出来的地道，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找到了？” “嗯，刚找到。” 云裳不由得赞叹道：“速度真快。” 陆羽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怎么了？” “没什么。”陆羽敷衍道，故意转移话题，“我先进去，你在后面。” 陆羽率先跳了下去，再往下就是楼梯了。 刚进去，两人对视一眼。 “闻到了吗。” 云裳皱眉嗅了嗅，然后掩了掩鼻子，“火药味儿。” “嗯，味道不重，下面应该不小，或者制造火药的地方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陆羽说道。 地道迂回曲折，两人走了好一段路，陆羽越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居民区下面，怕是几乎都被挖空了。 谁能这么厉害，瞒天过海，私自设立了一个这么大的地下私炮坊？ 前面传来了脚步声，很快便出现了人影。 还没等陆羽和云裳躲藏起来，便被人发现了踪迹。 “前面两个，你们是干什么的？” 陆羽和云裳顿住了脚步，后面的人追了上来。 听脚步声，大概有五六个人。 “你们不好好在上面守着，下来做……” 陆羽手中匕首寒光闪烁，瞬间封喉。 还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陆羽当胸一脚，狠狠踢上迎面扑来的凶徒，将人踢得倒飞出去，一招毙命。 又猛然一个回旋，单腿横扫，将逼近的两个人鞭扫倒地，在他们发出声音之前，将他们打晕。 云裳也解决掉了一个。 剩下最后一个，见此状况，顿时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陆羽匕首离手，直接穿心，将他钉在了墙壁之上。 云裳走了上来，“这些人穿的衣服跟外面的守卫人员的有些不一样，应该是专门巡逻的，所以他们看到我们才会上来询问。” 陆羽点头，“你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左边，还是右边？ 陆羽很快做出了决定，“分头行动，你那边若是发现了什么，不要轻举妄动，立刻退回来，在这里汇合。” 云裳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好。” 就算陆羽不说，她也会这么提议，毕竟这里的人正在准备撤离了，若是他们再不迅速把这里的底细摸清楚，恐怕就晚了。 陆羽让云裳先选了一条路，自己则钻进了另外一条地道。 越往里走，那股火药味就越发浓重。 陆羽心中已经了然，前面，估计就是制造火药地方。 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里面的火药肯定不少，一旦有人引燃，这私炮房必定会被炸塌，到时候，哪怕他们武功多厉害，都没办法全身而退。 陆羽忽然有些后悔让云裳跟着一起下来了，也不知道她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外面有御风坐镇，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 御风虽然还小，可他在关键时候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前面，果然制造火药的地方，几十个火药匠在忙碌，旁边还有看守的黑衣人。 “快点！好好收拾！” “该毁掉的东西都毁了，一个不留！” “让我发现谁偷懒，我当场让他人头落地！” …… 第100章 解救 陆羽躲在暗处看了过去，这些匠人一个个瘦骨嶙峋，身上伤痕累累，速度只要慢了一点，看守的人便会甩着鞭子抽上去。 一声声哀嚎和怒骂回荡在这不算大的空间里。 陆羽这才明白，这些火药匠……不，应该算奴隶了，都是被抓过来的。 他环顾四周，看守的人不多大概有这四个，都是有功夫的人。 要怎样出手，才能迅速把他们制服？ 难度不小，但不是做不到。 主要是怕万一，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引燃火药同归于尽…… 陆羽的目光，忽然落到了一旁的霹雳弹上。 霹雳弹只会产生大量烟雾，在密闭的空间里，这倒是个好东西。 前面又有一个匠奴摔倒，被两个人黑衣人围着打。 陆羽趁乱摸了过去，顺了几颗霹雳弹。 “砰！” 浓浓的白雾弥漫开来，匠奴们受惊四处奔走，场面顿时更加乱了。 “有袭击！” “戒备！” “都别乱跑，给我蹲下！闭嘴！” 陆羽趁乱解决了两个黑衣人，太乱了，又处于茫茫浓雾之中，他一时也忘了另外两个黑衣人的位置。 浓雾散去了些许，陆羽凭借着听力判断出他们的位置，摸到人后面，手臂如同铁钳一般瞬间箍住了他的脖子。 “咔嚓。” 那人瞪大了双眼，身体犹如烂泥一般瘫软了下去。 另一人呼唤了几声同伴没有得到回应，顿时心生害怕，转头就往出口冲去。 陆羽追了上去。 从后面飞起一脚，将他踹倒，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间。 “这炮坊的管事人在哪？” 感受到喉咙处的冰凉，黑衣人脸上写满了恐惧，目光闪烁。 “我……我……” 陆羽眸光一冷，闪过一抹杀意。 “不、不知道，但也在这个炮坊！”黑衣人惊恐道，“管事的平时不怎么露面，我们、我们也只是他们雇来干活的，负责看着这些人，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陆羽见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了，便一刀送他上了西天。 里面雾散了，匠奴们争先恐后跑了出来，看到陆羽之后，一下子就绝望了，纷纷跪了下来。 “大人，我们只是出来看看，没有要跑……” “大人，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别杀我……” 看着这跪着的几十号人，陆羽心里也不是滋味。 “都起来吧，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是来救你们的。” “什么？” 听到陆羽的话，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您真的，是来救我们的？” 确认之后，每个人都忍不住涕泪横流，稀里哗啦跪了一地。 他们被迫离开家人，在这里受了太多苦了。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您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啊！” “恩公请受我们一拜！” …… 陆羽心情复杂，“都先起来。” “你们现在就将你们所知道的关于这地下私炮房的事告诉我。” 他们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虽然杂乱，但陆羽也从里面提炼出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他们当中有几个人是在一年前被抓过来，也是第一批过来的。 这说明，私炮坊大概是一年前就开始制造火药了。 外面的岔路口，另一条他们从来没进去过，不过据推测应该是管事人待的地方…… 陆羽瞳孔微微一缩。 不好，云裳恐怕有危险！ 血刃转移过来的人，可能也在那里！ 云裳能对付几个，但是人数太多的话，她应付不过来。 就算身上有毒药，万一碰到天字号的杀手，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陆羽不敢在这里逗留，直接对他们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我会派人下来接你们。” “好、好，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交代清楚之后，陆羽快速离开，从另一条岔路口进去。 这里比另一条路开阔许多，空间也宽敞明亮，墙壁上都点上了油灯，数量还不少。 这里应该没什么火药，要不然他们应该也不敢放这么多明火在这里。 通道错综复杂，陆羽一时间猜不准云裳上了哪条路。 正在陆羽纠结的时候，云裳从另一条通道窜了出来。 跟陆羽碰上面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两人大眼瞪小眼。 云裳正要开口说话，陆羽忽然听到了脚步声传来，当即搂着云裳的腰，一个转身，躲进了死胡同里。 “那边什么人？” 能躲藏的地方太过狭窄，两人只能紧贴着，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他们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云裳抬头，唇角微微扬起，手也轻轻环在了陆羽的腰上。 陆羽下意识低头，嘴巴差点碰到她的唇。 …… “哪有什么人，你该不会是看花眼了吧？” “我刚刚明明看到有影子晃动来着……” “可能是风吹的烛火晃动，这里守卫森严，能出什么事？” “也是。” “走，继续喝酒去！” …… 脚步声渐行渐远，陆羽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身前云裳的手臂还紧紧环着他的腰。 陆羽无奈，“还不舍得放开吗？” 云裳意犹未尽，但也明白现在不是腻歪的时候，不能误了正事。 只好松开了。 豆腐可以出去再吃。 她为了缓解尴尬故意转移话题，顺便卖了个关子。 “你知道我刚刚发现了什么吗？绝对会让你震惊。” “什么？” 第101章 缠斗 “长话短说。”云裳明显加快了语速，“我发现了两个仓库，其中一个仓库放满了火药，另一个放的是兵器战甲。” “一整个仓库？”陆羽面色凝重，“大概有多少？” 云裳想了一下，“不好说，当时事态紧急我没来得及细看，我猜这个私炮坊这些年造的火药，可能都在这了。” 那么多？ 如此说来，就更要小心谨慎了。 若是他们打算同归于尽点燃火药的话，如此大规模的爆炸，必定会伤到地面上的百姓。 这里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棘手些，也幸好他没有盲目带着人闯进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云裳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还碰到了血刃的人，还好不多，就两个。我怕打草惊蛇，就原路返回了。” 陆羽点头，“这么做是对的。” 她只碰到了两个，但这里究竟有多少血刃的人，谁也说不清楚。 陆羽在云裳的带领下，穿梭在错综复杂的通道之中。 忽然，陆羽停下了脚步。 云裳察觉了异样，问道：“怎么了？” “嘘，跟我来。” 前面看上去，像是一个小型密室。 里面传来打斗声，但却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陆羽轻轻推开一点门缝。 里面大概有十几个黑衣人，是血刃成员的打扮。 其中几人像是起了冲突，眼看着就要再次打起来，被其余人劝住了。 陆羽给云裳使了个眼色。 云裳瞪大眼睛：什么？ “毒粉，或者迷药，有吗？”陆羽用口型问道。 云裳立马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递了过去。 陆羽拿出刚刚剩的两颗霹雳弹，里面空间不大，霹雳弹产生的浓雾覆盖整个空间，问题并不大。 就看瓶子里的药粉毒性强不强了。 不过问题不大，剩下的漏网之鱼再一一解决便是。 血刃的人正为了被迫转移据点而愤慨，忽然两颗不明物体被扔了进来。 定睛一看，竟然是霹雳弹！ “砰！” “砰！” 伴随着接连两声巨响，霹雳弹炸开，浓雾迅速扩散。 血刃的人顿时意识到了不对劲，想要冲出去，却发现石门竟然被人从外面堵住了。 猛烈的拍门声响起，陆羽和云裳把门死死撑住。 毒药混在了烟雾里，浓度虽然减弱了许多，却也开始见效了。 石室里的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 其中有两个武功高强点的，却也只是多撑了一点时间而已。 陆羽把门打开，一一解决了他们。 “你去守着火药库，防止有人去引燃火药，我去找这里管事的人。” 陆羽一边走着，一边给云裳安排任务。 云裳不疑有他，立即按照陆羽说的去做了。 陆羽顺着地道走着，忽然听到了一道脚步声。 步伐稳健，想来这人内功修为绝对不低。 陆羽正好奇是谁，对方的身影就闯入了他的视线。 “李德全？” 看到陆羽的那一刻，李德全几乎是下意识就往回跑。 陆羽迅速追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 “该死！” 李德全在心中暗骂，竟然还是晚了一步！ 陆羽与他的距离不断拉近。 就在他马上要追上对方之时，前面李德全忽然掷出了两枚飞镖。 由于距离太近，陆羽差点没反应过来，还好一个仰身躲了过去。 下一秒，李德全的拳风便袭了过来。 两人赤手空拳斗了起来。 李德全招式凌厉，出手便是杀招。 这跟他认识的李德全完全不一样，让他更加坚定了不是同一人。 即使处于上风，陆羽也不敢有丝毫轻敌。 陆羽翻身一拳，带着猎猎拳风攻向李德全面门。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李德大骇，堪堪侧躲了过去。 陆羽那一拳狠狠砸在了墙上，震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李德全额上滑落一丝冷汗。 刚刚他若是再慢上半分，这一拳就能直接让他的脑袋开花了。 碰上陆羽，果然棘手。 “你到底是谁？”陆羽问道。 李德全冷笑一声，“怎么，不过三年不见，你连我都不认得了？” “你不是李德全。”陆羽道，“你披着他的身份，到底意欲何为？” “呵，你觉得呢？” “让我猜猜……你是三皇子的人，目的是扶他上位？” 李德全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了原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羽看着他，脸色逐渐冷了下来，“三年前，背叛我父亲的，到底是李德全，还是你？” 李德全不说话，再次朝陆羽袭击了过来。 陆羽迎上了这一掌，一手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朝着他的胸口狠狠砸了过去。 李德全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能用手臂挡住。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李德全几乎听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 陆羽一记鞭腿扫在他的脑袋上，将他踢飞了出去。 李德全倒在地上，“哇”地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几近疯狂的眼神看向了陆羽。 “你以为，这样就能抓住了我了吗？” 他从怀中拿出一只口哨，刹那间，刺耳的口哨声响遍全场。 陆羽当即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求援！ 只是…… 李德全脸色很快就变了。 他的人呢，他的人怎么没来？ “你在等血刃的人？” 李德全眸光一沉，顿时明白出事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把他们一锅端了而已。”陆羽淡淡道。 “你……” 李德全气得又喷出了一口老血。 他实在搞不懂，那一屋子的人，到底是怎么被无声无息处理掉的。 简直就是一帮饭桶！ 陆羽都在这里出入自如了，外面出口肯定已经有重兵把守。 他想出去，怕是难了。 既然这样，那不如同归于尽！ 李德全眼神一凛，闪过一抹阴狠。 既然这样，那就同归于尽吧！ 临死前还能带走陆羽，他此生也算是值了！ 不仅仅是他，这周围的所有人，都要给他陪葬！ 见陆羽正往这边过来，李德全咬了咬牙，一只手摸向了腰间。 “簌！” 三道银光朝着陆羽急射而来，陆羽侧身一躲，那三枚飞镖几乎是擦着他的身子而过，死死钉在了墙上。 而李德全趁此机会迅速起身，往后疾冲而去，动作迅疾，快如闪电，几个呼吸之间便与陆羽拉开了距离。 陆羽再次追了上去，过了几个转角，李德全却不见了踪影。 李德全利用熟知地形的优势把他甩掉了。 这居民区，据云裳探查出来的，有三个出口。 而这三个出口都被他派人守住，此时，京兆府的人应该也到了。 若还有第四个出口，李德全方才就不会跟他交手，而是直接奔向第四个出口了。 所以第四个出口根本不存在。 那么，他极有可能会选择跟自己同归于尽。 陆羽知道他去哪了。 火药库！ 此时，云裳把在地上撒上了一层薄薄的毒粉。 这毒粉并不致命。 若是有人从这里走过，空气流动带动毒粉粘在了皮肤上，会奇痒难耐，钻心的那种。 任你是什么顶级高手，也别想把这股痒劲压下去。 做好准备，云裳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火药库她已经进去探查过了，只有一个出入口，所以她只要守好这里就可以了。 刚躲起来没一会儿，前方过道便传来了脚步声。 果然有人来了。 李德全快速走了过来，左手臂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垂着，由于疼痛，他额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还没走到火药库旁，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手上传来一股钻心的瘙痒，接着是脖子上，脸上。 疼痛他尚且还能忍得了几分，可这莫名其妙的痒…… 李德全心神都乱了，忍不住挠了挠，细小的红色疙瘩顿时冒了出来。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迅速挠了起来，结果越挠越多，倒在地上打起了滚。 此刻他什么都管不了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字——痒。 陆羽赶到，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不禁愣了一下。 不用说，这肯定是云裳的杰作了。 两人上前把李德全捆了起来。 云裳仰着小脸邀功寻赏，“怎么样，我厉害吗？” 陆羽忍俊不禁，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很厉害，怎么做到的？” “我提前在地板上撒下的粉末，只要从这里经过的人都会中招。” 陆羽有些疑惑，“那我怎么没事？” 云裳望着他眨了眨眼睛，“你忘啦，你重伤未愈的那几年，泡的那些药浴啦？” “那些药浴，可都不是白泡的哦！你现在基本上就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了，区区痒痒粉，能耐你何？” 陆羽笑了笑，忽然注意到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那几年经常泡药浴？” 云裳表情一滞，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之色。 “咳咳，我、我也是听洛神医说的。” “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陆羽总觉得云裳似乎有什么东西瞒着自己。 “好啦好啦，先出去再说，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好。” 陆羽和云裳押着李德全，走了出去。 外面，抓了不少私炮坊的人。 原来里面发生乱子之后，所有人都往出口跑。 陆羽安排的人在守株待兔，出来一个就逮一个。 碰到应付不了的人，御风就出手。 这一番下来，倒是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逃窜出来的人，都被京兆府尹周平的人抓住了。 私炮坊一事算在京城治安里，不归陆羽管，为了避免有心人说他越职，所以才提前知会了一声周平。 知道私炮坊的事，周平也是吓了一大跳。 在他的管辖的地界，还是天子脚下，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而且，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定北王陆羽来抓人了他才知道。 要是陆羽不通知他，估计皇上都要觉得他是不是跟这些人勾结了。 派人进私炮坊里搜查一番，看到那一仓库一仓库的火药和武器，周平顿时两眼一黑，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这些火药武器当然都被一一缴获了。 从私炮坊出来，周平感觉自己走路都在哆嗦，两条腿都是软的。 额头上和背后都是冷汗。 一个私炮坊造火药，本来就是不小的事。 谁曾想，这火药还存了这么多！ 肯定是有人想要夺权，才会在天子脚下，造出这么多火药。 周平也是才意识到，看似平静的京城，其实暗地里早已风起云涌。 这事，恐怕不能简单就了了。 他作为京兆府尹，被牵连降职肯定了，但好歹脑袋应该是保住了。 若是让皇上认为他有狼子野心，那时他该担心的，就不是乌纱帽还能不能保得住的事，而是会不会株连九族了。 “周大人，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陆羽说着，指了指李德全，“这个也是皇上要抓的人，若是出了岔子……” 后面的话陆羽没有说完，但其中意思显而易见。 “是、是，多谢王爷提点。” 周平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下官一定派人严加看管！” 看着周平把人带走，陆羽才松了一口气。 周平为人正直古板，虽然固执，却也是个好官。 而且这桩案子事关他一族人的安危，他就算是不想上心都难。 陆羽回府之后，稍作准备便进了宫。 今天还要接待南虞使团，他不能缺席。 私炮坊的事，周平应该先行进宫禀明皇上了。 不过，有些事他并不了解其中原委，比如李德全。 所以陆羽还得亲自走一趟。 御书房外，陆羽刚到，就看到苏公公在门外等着了。 “哎哟，王爷您总算是来了，皇上正在里面等着您呢！” “等我？” 看来周平已经在里面了。 不出所料，陆羽踏进御书房，就看到了周平的身影。 他几乎是跪趴在地上，帽子歪了，额头上也鼓起了一个包。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折子。 昭顺帝坐在龙椅上，气得够呛。 “周平，你要是不行的话，就趁早给朕滚下来！” “那么大一个私炮坊，造了那么多火药，还有那么多武器，你竟然一点不知道？” “是不是要等到他们把火药埋在皇宫下面把朕的皇宫炸了，你才能反应过来？” 第102章 成功一锅端 周平的额头始终贴着地面，连一下都不敢抬起来。 “微臣——知罪。” 看到陆羽进门，昭顺帝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 他瞥了瞥周平，重重哼了一声。 “朕命你把这件事查清楚，你若是连这都做不到，京兆府尹的位置你就别坐了！” “微臣领命！” 昭顺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滚！” “微臣告退。” 周平行了个礼，慢慢退了出去。 昭顺帝看着陆羽，叹了叹气，“要不是你机灵点，朕到现在都不知道，有人竟然在京城地下建了那么大一个私炮坊，还造了这么多的火药！” 光是想想，昭顺帝就觉得脊背发凉。 到底是谁，竟然背地里筹谋了这么久？ 那么多的火药，若是他们真想靠这来夺权，百姓必定死伤无数！ 半个京城都会化为废墟！ 这些人的狼子野心，实在可怕！ “皇上息怒。”陆羽安抚道，“提前发现了，就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昭顺帝再次叹气，“朕只是后怕。” “是，当务之急，是要揪出这私炮坊背后的人。” 昭顺帝顿了顿，看向陆羽，“这件事，你怎么看？” “私炮坊那么多火药，必定是为了夺权，我觉得……这件事很可能牵扯到了皇室中人。” 昭顺帝表情愈发凝重了起来。 “你心中有猜测的人了？” “这……臣不敢妄言。” 三皇子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且一向表现得与世无争，若他直言是三皇子，或许在皇上心中，有挑拨父子关系的嫌疑。 皇室之中，连亲生父子都能猜疑，更何况他。 陆羽不打算冒这个险。 “你啊。”昭顺帝无奈。 “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李德全抓到了。”陆羽说。 听闻这个消息，昭顺帝一时间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真的？” 方才周平只给他禀报了私炮坊的事，他一听到有私炮坊的存在，火气就上来了，没给周平继续说话的机会，就直接把他骂了一顿。 后来陆羽就进来了。 所以，他并不知道李德全的事。 “不过……” “不过什么？”昭顺帝忙问道，“当年的事，审出什么来了吗？” 陆羽摇头，“人现在关在京兆府的大牢里，一会儿不是还要招待南虞使团，所以我还没来得及审问。” “而且，我怀疑，这个李德全，不是当时的李德全了。”陆羽淡淡说道。 昭顺帝闻言，眯了眯眼睛，“什么意思？” “这个李德全，很可能是个易容的。” “易容？” 昭顺帝只觉得自己脑子似乎有点转不过来了。 陆羽继续说道：“抓到的这个李德全，身形与以前有差距，虽然不大，但确实是不一样的。而且他武功高强，不是短短几年就能练成的，当初李德全跟着我父亲的时候，若他刻意隐藏自己的实力，我父亲不可能发现不了。” 昭顺帝觉得也是，不过，他也有疑惑的地方。 “这李德全，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如果真像你说的，那这人为何要易容成他的样子？” 关于这一点，陆羽也很是疑惑。 “只能等今晚过后，去审问审问他，看看能不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了。” “也好。” 昭顺帝想了想，又说道：“南虞的人还在，这件事暂且不宜声张，以免在南虞人面前丢了我大庆的颜面。” “周平这个人做事还可以，却也不知变通，而且，他能力有限，很多东西他查不了这么细。这京城的治安全然交给他，朕现在也不放心了。” “正好前段时间，禁卫军的兵符收回来了，你就暂且先拿着吧，跟周品一起好好查查私炮坊这桩案子。” “是。” 禁卫军…… 这可是从三皇子的舅舅，靖远侯肖正泽手里收回来的。 现在交给了他，估计三皇子那边，又要郁闷了。 …… 三皇子府上。 得知私炮坊被查，就连李德全也落网了，他可是在自己院子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私炮坊他筹备了这么久，是他手里其中一张底牌，竟然就这么被一锅端了？ 不仅如此，就连李德全也落网了，还有在京城的血刃成员。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头疼。 私炮坊的事捅到了父皇那里，虽然父皇不一定会怀疑他，但这段时间，朝堂之上必定是人心惶惶。 他手底下很多人行动也会受限，万一真让人察觉出什么，很容易就会顺着线查到他这里。 至于李德全…… 景淮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虽然他相信李德全，相信他不会供出自己。 可万一呢？ 他不敢去赌这个可能性，他的大计也不允许一个这么不稳定的因素存在。 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会永远地保守秘密！ 他能完全相信的，也只有死人！ 现在李德全身在京兆府尹的大牢，重兵把守，强行闯进去杀人绝对行不通，反而会把他暴露。 他景淮也做不出这么蠢的事。 周平也收买不了。 况且，他若是这个时候去找周平，无异于自寻死路。 一时之间，他陷入了两难之地。 心有万千愁绪，却也乐在其中。 陆羽…… 是他唯一当成对手的人。 果然，他没有让自己失望啊。 第103章 原来他这么抢手 晚上，招待南虞使团的晚宴如期举行。 李琼月经过昨天的事，心绪不宁。 秦照动用禁药一事，她要不要告诉陆羽？ 告诉陆羽吧，且不说陆羽会不会相信他，她也觉得很对不起秦照。 可是不说吧，她这心里又过意不去。 李琼月有心想要去找陆羽说说话，可是陆羽坐的位置很靠前，她一个坐在后面的贸然过去，不太合适。 而且秦照就在旁边看着，万一他又发疯做出什么事来，他们估计又要沦为众人的笑柄了。 思虑再三过后，李琼月还是觉得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 可她的目光，还是会时不时地落到陆羽的身上，深情又缠绵。 可旁边几个女孩聊天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哎，昭昭，你看什么呢？” “啊，我、我没看啊！” “还说没看？你那一双眼睛啊，都快钉在人家定北王身上啦！” “哎呀玉洁！就知道打趣我！讨厌！” 李琼月循声看了过去不远处，是几个贵女正在小声聊天。 大理寺卿、户部尚书的千金，和贤王府的郡主。 出身都比她好上不知道多少。 李琼月心里有点堵。 总觉得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 而那边声音还在继续。 “定北王相貌堂堂，据说现在还没娶亲呢！” “昭昭，你要不要去努力一下，当个定北王妃？” “讨厌！玉洁！你再说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那个叫昭昭的千金小姐，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红霞遍布，几乎都要红到耳根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我们家昭昭啊，不喜欢定北王，都是我乱说的！” “既然昭昭不喜欢，那我就一会儿就要去找定北王了啊……” “啊！你不许去！不许去！” 又是一阵调笑声。 那昭昭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看上去好生娇俏。 李琼月咬了咬牙，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她从来没意识到，原来陆羽这么抢手。 是啊，以他的身份地位，只有京城世家贵女才配得上他。 可陆羽从前，不管是眼里还是心里都只有她一个人，那个时候，也有很多女孩羡慕她。 可是以前，她为什么就意识不到这些呢？ 李琼月忽然发现老天对她真的很残忍，让她失去了，才开始醒悟。 可是这个时候醒悟，还有用吗？ 陆羽还能回到她的身边吗？ 想到这里，李琼月心中不免闪过一抹哀戚。 如果……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就好了。 “定北王现在还没有娶亲呢，不知道谁能这么好命，要是嫁过去，应该就是正妃了。” “他之前有未婚妻的，你们不知道吗？” 听到这里，李琼月耳朵下意识竖了起来，心里不禁有些生气。 既然知道陆羽有未婚妻，她们还在这里肖想什么？ 难道世家千金大小姐，也这么不知廉耻的吗？ “不过那女子，不是什么好人，婚约还在呢，就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 “啊？竟然还有这种人？” “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竟然能让他放弃陆羽！” “当时的陆羽还是武定侯，据说她嫌弃人家配不上她，所以才跟别人勾搭在了一起，搞笑的是，她勾搭的人，也不过是个五六品的小将！” “啊？她是什么身份，竟然还觉得曾经的神鹰少帅陆羽配不上她？” “没什么身份，就是神鹰主帅身边一个副将的女儿罢了！” 嘲讽的笑声响起。 “这种人，怕不是眼瞎了？” “我若是有定北王这种武功高强英俊潇洒的未婚夫，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也庆幸她眼瞎，我们昭昭才有机会，你们说是不？” …… “咔嚓——” 李琼月手中的杯子，碎裂开来。 她死死盯着那边几个千金小姐，差点没忍住冲上去给她们一人一巴掌。 可她心里清楚，她不能。 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她能惹得起的。 当初朝风得罪了一个礼部尚书，就够让她头疼不已了。 此时她若是再把这几个千金小姐打了，且不说她们后面的家族会不会放过她，就连皇上也会当场降罪于她。 所以，她只能默默地忍下去。 很快，旁边的人也意识到她们在说谁，看向李琼月的目光都变得鄙夷起来。 几个千金小姐聊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李琼月的身影。 “嘘——别说了。” “怎么了？” “喏，正主儿在那呢！” “啊？那快别说了……” 几个人都怪尴尬的，聊起了别的。 李琼月气得直咬牙。 以前还跟陆羽在一起的时候，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越是想着，李琼月心里就越是憋屈。 自从她选择跟秦照在一起，回京请求赐婚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从那个光芒万丈、人人羡慕的巾帼英雄李将军，变成了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落水狗。 难道，秦照是个扫把星？ 自己是因为靠近了他，所以才会变得不幸吗？ 李琼月回想起来，确实是因为她选择了秦照，离开了陆羽之后，她的人生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忽然，陆羽那句话突然响彻她的脑海。 “不是我离不开你，而是你离开了我之后，就什么都不是了。” 什么都不是…… 李琼月猛然捂住自己的心口，脸色顿时煞白。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时，秦照也来到了座位上。 他轻轻咳嗽了几声，脸色明显不太好。 一会儿，还需要他上场。 刚刚服完药，是会有些不舒服的，但不是什么大问题，一会儿缓过去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刚到来，周围许多人的视线都在他的身上。 顿时有些疑惑。 难不成，是因为上次，他在与南虞勇士荆振的比试中取得了胜利，所以，他们都注意到了自己？ 想到这里，一股优越感从秦照心底悠然而生。 这还只是开始而已，等一下，才是让他们更加震惊的时候！ 秦照脸上带着微笑，朝他们一一点头，然后坐了下来。 周围的人一脸莫名其妙。 他刚刚，在笑什么？ 秦照在座位上，闭上眼睛，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他必须要在上场之前，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 “秦照。” 闻言，秦照皱了皱眉，语气十分冷淡，“何事？” “你该不会还打算……” “闭嘴！” 秦照呵斥，厉声警告，“你若是敢乱说一个字，休怪我不留情面！” 李琼月怔怔地望着他。 “你是在威胁我？” 秦照冷笑一声，“不是我在威胁你，是你在威胁我！” “你若是敢吐露出去半个字，毁了我……我定会跟你拼个鱼死网破！我倒台了，谁都别想好过！” “你不是想回到陆羽身边吗，你想想，我若是把你的私下里的德行说出去，你觉得陆羽还会要你吗？” “你！”李琼月一脸气恼。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秦照就放了这么多狠话！ 她只不过是想关心一下他的情况，仅此而已。 结果他呢？ 呵呵。 李琼月心中顿时一片悲凉。 这，就是她曾经选择的爱人吗？ 第104章 过于自信 她，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人放弃了陆羽？ 一时之间，她心痛得无法呼吸。 李琼月苦笑。 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错得到底有多彻底。 李琼月的情绪秦照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前面的南虞公主身上。 不得不说，这南虞公主确实长得花容月貌，比李琼月强多了。 以前西境荒凉，环境不好，李琼月在那里确实算得上美人一个。 但回到了京城，跟在场的各位公主郡主和世家小姐比起来，只能算得上是陪衬的绿叶。 而且，那南虞公主似乎也对他有意思。 要不然，怎么会频频往他这里看呢？ 每当与他目光撞上之时，竟然还害羞地躲开视线。 女子一般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羞涩，就比如之前的李琼月一样。 南虞公主要是不喜欢他，怎么会这么心虚？ 李琼月朝三暮四让他很是气恼，但也让他省事了。 毕竟他是要娶南虞明熙公主的人。 他秦照是个重感情的人，虽然他也不想放弃李琼月，但明熙贵为公主，肯定是不能容忍李琼月与她共侍一夫。 若是李琼月不主动提与他分开，他还得再李琼月那里费心思，劝说她离开自己。 现在好了，皆大欢喜一场。 李琼月去找陆羽，他心中也有不快，可转念一想，陆羽不也是捡了他的破鞋吗？ 这样一来，他心里顿时就舒服多了。 陆羽，你是定北王又怎样，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只能捡我不要的女人？ 秦照往陆羽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眸中满是嘲讽之意。 …… 明熙察觉到秦照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心中不禁有些气恼，有一种被冒犯了的感觉。 这人怎能这么无礼？ 光天化日之下，这样看一个女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与这个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她是来和亲的，这登徒浪子不是在败坏她的名声吗？ “皇兄，你看他！” 七皇子给她使了个眼色，安抚道：“稍安勿躁，一会儿自有人会收拾他。” 明熙一愣，“霍将军有安排了？” 七皇子点了点头。 明熙不禁有讶异，忍不住笑了笑，“没想到这人竟然能引起霍将军的注意，也算他……有本事了。” 只是，被霍将军注意到，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这两日，大庆的王公贵族子弟都来了，你有看上的吗？”七皇子问。 明熙扫了一眼，很快便收回了视线，自嘲一笑。 “看上了又怎样，没看上又怎样？” “我的命运，从来就不是我自己能掌控的。” 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现在还有利用价值，她才能享受着公主的待遇。 若哪天她的利用价值被榨干净了，等待她的，或许就是死亡。 她要真嫁给了自己心仪之人…… 越是喜欢，背叛的时候，就越是痛苦。 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投入感情。 听着明熙的话，七皇子也觉得有些悲哀。 “对不起，是我无用，让你受苦了。” 明熙摇了摇头，“不用说这些，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之人，谁又比谁好上多少呢？” 七皇子还想再说些什么，余光忽然瞥到了霍霆的身影。 “霍将军来了。” 明熙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只是她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陆羽所在的方向，片刻之后，又收了回来。 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陆羽拍了拍御风的肩膀，“今天就要轮到你上场了，注意一点，别弄得太难看，把人打下擂台就行了。” 御风用力点头，“知道！” “那就好。” 南虞挑了不少高手过来，但他们这边也不是吃素的。 这些人里面，最让他感兴趣的，便是霍霆了。 而霍霆，也是他要对上的人。 霍霆霍大将军，乃是南虞第一高手，当然，这只是南虞放出来的风声。 不过，对于霍霆的底细，陆羽却是不太清楚的。 只知道南虞霍家，精通刀法，其家族自创的龙吟刀法尤为出名。 他身边带着的那把大刀，应该就是龙吟刀了。 对上霍霆，要格外小心。 在陆羽打量霍霆的时候，霍霆也在打量着他。 对于陆羽的事迹，他倒是也有所耳闻。 此人师从玉华山那位大宗师，武学天赋奇高，他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探一探这位定北王陆羽的底细。 “霍将军，对上陆羽，您有把握吗？”霍霆身边勇士言莽问。 霍霆直言道：“没把握。” 言莽愣了愣，他完全没料到，连霍将军都没有信心一定能打得赢陆羽？ 他还以为霍将军势在必得呢，结果…… 言莽挠了挠头，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尴尬。 他是个粗人，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场面话。 旁边的七皇子见状，笑了笑，开始圆场。 “言莽，你看看你，霍将军只是谦虚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霍将军是谁？他可是我们南虞第一高手，他打不过陆羽，这不就说明我们南虞比不过大庆吗，你们看看，这像话吗？” 顿时，大家都附和了起来。 “就是！那陆羽，看上去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霍将军走过的路，比他走过的桥都多！” “霍将军肯定轻轻松松就能把他打趴下了！” “昨天都是大庆赢得多，看得我心里那个憋屈啊！今天可要好好把咱们的面子给赢回来！” “你们不知道，昨天走的时候，那些大庆武士有多嚣张，就差没用鼻孔来看人了！” …… 七皇子眼中笑意更浓，“放心吧，今日霍将军肯定能好好挫一挫他们的锐气，你们就等着看好了。” 霍霆看向七皇子，眸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 这小子，是在捧杀他？ 这种小把戏，实在是……难以入眼。 “七皇子，收起你的这些小心思吧。” 七皇子挑了挑眉，“霍将军这是何意，我只是看好霍将军，觉得霍将军和大庆定北王陆羽这一场比试，必赢。” 说着，他话锋一转，“不过也是，霍将军一向为人低调，若是霍将军，不喜这种，那我们不说了便是。” 霍霆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了。 实在是幼稚。 逞了一时口舌之快，七皇子心情大好。 不过，霍将军对上陆羽，谁赢还不一定呢。 他现在把南虞众人的期待值拔高，霍将军赢了，他没什么损失。 可霍将军若是输给了陆羽…… 使团的众人，虽然表面上不敢说什么，可心里又怎么能对他没怨言？ 消息传回到南虞，南虞第一高手的光环还在不在，就不好说了。 霍霆自然也是知道七皇子是怎么想的。 不过他一生醉心武学，对这些身外之名并没有太在意。 对于大庆有名的武学奇才陆羽，他倒是挺感兴趣。 除了陆羽之外，还有他身边那个少年，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但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这两个人，是要尤为注意的。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秦照。 这个秦照，也很奇怪。 等会儿，跟秦照对上的，就是言莽。 霍霆的目光落到了言莽身上。 “对上秦照，有信心吗？” 言莽单手成拳，捶了捶自己的胸膛，“那必须的！” 他对自己非常自信。 要是连那小子都打不过，干脆别姓言了，直接跟那小子姓秦吧！ 第105章 笑不出来了 “当心点，那小子有古怪。”霍霆提醒道。 言莽却有些不以为然，“是吗？管他有啥古怪，我直接把他打下擂台。” 霍霆摇了摇头，言尽于此。 轮到御风上场了，在御风之后，就是秦照。 上场之前，陆羽拍了拍御风的肩膀。 “别忘了我跟你说的。” 御风点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看到御风上场，明熙当即就知道，苏丹这场必输。 御风的身手她见过，招式狠辣凌厉，苏丹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同时，她也很好奇。 这样的年纪，是如何做到武功这么厉害的？ 对面上场的南虞武士苏丹，看到跟自己对打的竟然只是个半大的少年，顿时就笑了。 “小子，你毛长齐了吗？” 明晃晃的嘲笑。 南虞使团众人表情也很是微妙。 这大庆，是找不到人上场了吗，怎么不是女人就是孩子？ 陆羽慢悠悠地喝着茶，并不担心。 因为他知道，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比试开始，御风疾冲上前。 苏丹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少年还有两下子。 可就在他愣神的这一下，御风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拳风带着凌厉的气势砸向他的面门。 苏丹大骇，连忙双臂交叉，堪堪挡下了这一击。 可他的身体也由于惯性，往后倒退了好一段距离，直到擂台的边缘，他一只脚死死踏住，才没有滑下擂台。 台下哗然一片。 南虞使团众人面面相觑，这少年是什么来头，怎么一招就差点把苏丹打下台了？ 昭顺帝更是一脸讶异。 他知道这个少年，是陆羽身边的人。 在他看来，这少年跟个孩子有什么区别，本来以为陆羽让他上场，只是想让他长长见识，所以他也就任由陆羽去了，没抱什么希望。 没想到，这少年上场之后，仅仅只是一招，就让他大吃一惊。 他面带赞赏，不愧是陆羽身边的人，就是年纪小了些。 不过问题不大，这身手，当个武将，也能震慑住手下的人。 昭顺帝心中，已经在盘算给御风什么职位了。 御风本来打算一招结束比试的，所以这一拳用了全部的力道，打算把人直接打下擂台就行了。 可谁曾想，他居然撑住了！ 短暂的错愕之后，御风眼中充满了兴奋。 好久没碰到这种势均力敌的对手了！ 顿时，陆羽跟他说过的话都被抛到了脑后。 苏丹迅速调整好自己，这一次，他再也不敢轻视这个少年了。 此时他心中的压力也是颇大。 对上一个少年，打赢了叫胜之不武，打输了，那就是连一个少年都打不过。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苏丹大吼一声，冲了上去，右手握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御风的头部挥去。 御风反应迅速，轻松躲过了这一拳，同时用手肘攻击苏丹的腹部。 苏丹吃痛并没有退缩，反而朝着御风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他心里清楚，此时若不能速战速决，那么输的必定会是他。 可他还是小看了御风。 御风出拳，被钳制住一只手。 苏丹立马一个过肩摔，御风借着力道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一脚正中苏丹胸口。 苏丹倒退了好几步，此时御风紧接上前，一拳拳砸在了苏丹身上。 拳风凛冽，打出道道残影。 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陆羽神色有些凝重，这么个打法，御风怕是把他说的话都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苏丹在御风的拳头之下，毫无招架之力。 他慢慢举起双手，想要做出投降的手势。 此时御风腾空而起，一记扫腿踢中他的脑袋，将他踹下了擂台。 苏丹倒在地上，已然失去了意识。 南虞使团的人纷纷上前查看，顿时怒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 “苏丹明明都已经投降了，为何还不停手？” 御风一脸懵圈，“投降？有吗？” 他怎么不记得了？ 这时，陆羽起身走了过来。 南虞使团的人也知道这叫御风的少年是定北王陆羽的人，当即看向陆羽质问道：“定北王，你的人把我们的人伤成这样，不打算给我们一个说法吗！” “比武切磋，本就有风险。” 陆羽站在了御风身边，“至于你们说的苏丹已经投降了，可在场的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苏丹手没有举起来，且御风也没有再继续出手，只是将他踹下了擂台，不知各位，想找我要什么说法？” 昭顺帝见状，也说道：“好了，朕确实也没看到苏丹举起手来，不过，御风小子确实也下手过重了。” 说完，他佯装些许怒意看向御风，可眼中却透露着赞赏。 “你这孩子，切磋而已，怎么不知道留几分手呢？” 御风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刚才还以为碰到了势均力敌的对手呢。 谁知道，这人竟然这么不经打？ 一点都不尽兴，真是白高兴了。 第106章 底牌 昭顺帝都发话了，南虞使团众人是敢怒不敢言。 毕竟他们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而且，因为一个苏丹，让南虞使团众人陷入险境，确实有些不合适。 此时，霍将军出面，朝昭顺帝微微躬身。 “他们也是担心苏丹，无礼之处，还请皇上见谅。” 昭顺帝大手一挥，“无妨，朕能理解，御医马上就到，霍将军不必担心。” “多谢皇上。” 说完，霍霆便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时，昭顺帝也看向了陆羽。 “你也带着御风下去吧。” “是。” 短暂的闹剧结束，晚宴重新步入正轨。 回到座位上，御风像做错了事一样，始终低着脑袋。 “对不起。” 陆羽这才注意到，他还在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不至于，下手是重了些，但你只要没把人打死，就还没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听陆羽这么说，御风也松了口气。 没给陆羽添麻烦就好。 “以后，听你的。” 陆羽笑了笑，没说什么。 御风年纪还小，又一向顽劣，别人的话，他能听进去几分就不错了。 不过好在，他自己也是有分寸的。 接下来是李琼月。 对方武功在她之上，即使她用尽了全力，也只是在擂台之上多撑了一段时间，然后被打了下去。 昭顺帝对她本就没抱多大希望，她被打下台，也是意料之中。 李琼月不甘心，可她也知道，她已经尽全力了。 陆羽应该能看得出来吧？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李琼月惴惴不安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旁边传来秦照一声轻笑。 “还以为你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 “你！” 李琼月怒目而视。 看到她被南虞的人打下台，秦照就这么高兴吗？ 她真的搞不懂秦照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以前的格局呢，都去哪了？ 秦照一脸轻蔑，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样的你，是怎么会看不起我的……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你的决定！一会儿你等着看我怎么赢吧。” 李琼月心中窝着火，不屑于与他争辩。 她知道，就算秦照赢了，也是通过手段赢的。 他若是不使用禁药，连这第二场都进不来，他怎么好意思嘲笑自己呢？ 再怎么说，她也是赢得光明正大，输得磊落！ 此时此刻，她真的有一种想去举报秦照的冲动了。 可也有把柄在秦照手里。 毕竟她跟秦照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两人还发生了这么亲密的关系，若是把秦照逼急了，他一不做二不休，把两人之间那些床事抖露出去，那她李琼月真的不用活了。 所以，她还是得忍。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得罪秦照。 想到这里，李琼月重重哼了一声，“希望你能如愿。” 秦照嘴角勾起，“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我一定会成功的。” 双重保险，他就算想输都难啊。 只要不对上南虞使团顶尖的那几个人，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一旦他赢了，皇上必定会有赏赐，到时候他就能官复原职了，说不定还能往上再升一升！ 秦照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一想到光明的未来在等着他，他就止不住内心中的兴奋。 听到苏明德宣读自己的名字，秦照宛如一只已经战胜的公鸡，昂首挺胸走了上去。 言莽已经就位。 他还记得霍霆对他的叮嘱。 原本他也没把这个小子放在眼中，可刚刚看着苏丹被一个小小少年打下了台，他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毕竟他对上的这个，是连霍将军都要重点注意的人。 台下，陆羽端着酒杯，看着台上的秦照。 之前他就怀疑，秦照服用了禁药，提前透支自己的精力和体力，精神会亢奋起来，力气也会比以往大上不少。 用了禁药之后的秦照，遇上荆振他还能对付，但是碰上言莽……就不好说了。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这一点，可台上的秦照却还如此自信。 到底是因为他蠢，还是说，他有其他应对能力？ 如此投机取巧，到底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别人给他出的主意？ 是……李德全？ 刚抓到他的时候，已经快到宴会的时间了。 而迎接外来使臣的宴会又十分重要，他作为朝中重臣不能缺席，不然此刻，他已经在审问这个“李德全”了。 不管他是谁，宴会结束之后，必须去会一会他。 或许关于秦照的事，也能从他那里找到答案。 台上战意十足，一触即发。 听到“比试开始”四个字，言莽一脚重重踏在擂台之上，提着大刀猛然冲了过去。 秦照不敢分心，握紧手中的剑，迎了上去。 刀与剑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秦照眉头皱得紧紧的，虎口被震得发麻。 言莽表情也不轻松。 果然，这小子跟霍将军说的一样，不对劲。 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天生神力了。 刚刚那一击，若不是他提前稳住自己下盘，恐怕已经被震退出去。 接下来的打斗，言莽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台下众人都纷纷屏住了呼吸，看着台上两人刀剑相撞。 秦照应付得十分吃力，一个不留神，言莽的大刀砍向他的腹部，秦照躲闪不及，腹部被划伤了一道口子。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疼得表情都有点扭曲了，豆大的冷汗顿时落了下来。 李琼月见状，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按理来说，她跟秦照之间也有情分，她应该是希望秦照赢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隐隐想要秦照被打下台来…… 绝对不是因为秦照嘲笑了她，她只是觉得，秦照这种走歪门邪道的人若是赢了，那便是对对手的不公平。 仅此而已。 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而此时言莽看到秦照受伤，乘胜追击提着大刀挥了过去。 秦照大骇，连忙提剑抵挡。 “铿！” 又是一道金属碰撞的声音，秦照手里的佩剑，竟在此时断成了两半。 秦照瞪大了眼睛，心中已然开始慌了起来。 拖的时间太长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药效正在逐渐褪去！ 若是再不抓紧时间，那么，等待他的，只有输！ 不行。 他绝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现在，他必须要用上其他底牌了！ 第107章 他作弊! 秦照扔掉已经断了的剑，微微转身，背对着霍霆。 他左手放在中指之上，轻轻转动着戒指。 陆羽注意到了他这一细微的动作，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 秦照掀开衣摆，左腿往后撤了一步，双手于腰间紧握成拳。 言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可他也不想再继续拖下去了。 他要在三招之内，让这小子下台！ 两人重新缠斗了起来，但是这一次的情况，却让人出乎意料。 原本一直处于下风的秦照，竟然和言莽打得难舍难分。 陆羽一眼就看出了秦照的招式不对劲，不是一般的武功路数。 这种招式虽然杀伤力强，但对自己伤害也很大。 他还真是豁得出去啊。 就算赢了这一场，也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可以说是因小失大。 陆羽一时间真的搞不懂秦照到底是怎么想的。 赢，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言莽心中惊骇万分。 是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一下子厉害了这么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照一拳轰向他的面门，言莽顺势后仰，忽然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浑身的力气好似一下子被抽干了。 还未等言莽站定身体，秦照一掌打在他的胸膛之上。 言莽顿时呈一道抛物线飞了出去，砸在了擂台下。 李琼月猛地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台上的秦照。 这、怎么可能！ 陆羽也十分意外。 这秦照，是哪来的这么多歪点子？ 李德全吗？ 台上的秦照也捂住自己的胸口，单膝跪地。 他，赢了吧？ 听到苏明德宣布结果，他才终于放下了心。 见陆羽也在看着他，他顿时来了精神。 欢呼声响了起来。 “好！精彩！” “没想到秦将军竟然如此厉害！” “好歹曾经也当过南疆平叛大元帅，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 听着这些夸赞声，秦照得意的目光看向了陆羽。 看吧。 他秦照，绝非池中之物。 周围的欢呼声让秦照心中动容不已，他终于靠自己证明了，他并不比陆羽差！ 可就在此时，言莽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指，指向台上的秦照。 “他作弊！” 顿时，欢呼声戛然而止。 秦照得意的表情也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反应过来后，他立马气急败坏地争辩，“你胡说！” 南虞中人把言莽扶起。 霍霆也走了过来，那周身的威严让人无法忽视。 “怎么回事？”霍霆沉声问道。 言莽也气得不轻，大声说道：“霍将军，方才打斗的时候，我忽然双眼模糊，一动都不能动了，分明是中了迷药的症状！这卑鄙小人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把我打下擂台的！” 霍霆倒不认为言莽在说谎，言莽为人一向坦坦荡荡，他也不屑于污蔑对手，更何况这人还是他一直看不上的秦照。 闻言，霍霆看向了秦照。 秦照沉下脸佯装镇定，“你的意思是，我给你下了迷药？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现在怎么还能好好地站在那里跟我说话？” “我……” 听秦照这么一说，言莽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啊，若真是迷药，那他现在怎么还能好好地站着呢？ “我不管，在台上，你确实给我下药了！要不然，你以为以你的身手，你能打得过我？” 秦照冷笑一声，“打不过你？你怕不是在说笑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打下擂台的人可不是我，是你！技不如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污蔑我给你下药……你是说，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你下药？你把在场的人都当成什么了，你把我大庆的皇上当成什么了！” 他言之凿凿，言莽一时间还真被他唬住了。 秦照转而面对昭顺帝，跪了下去，“皇上，事关我大庆颜面，还请明察秋毫，还微臣一个清白！” 昭顺帝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虽然他也不觉得秦照能打得过这叫言莽的南虞勇士，虽然不知道秦照怎么做到的，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下药？ 这不是开玩笑吗？ 还是当这么多人的眼睛是瞎的？ 不过既然这言莽都提出异议了，他也不能不做点什么，否则传出去，不就成了他大庆欺负人吗？ “好，那就传太医。” 比武难免会有人受伤，太医一直在后面待命，很快便上来了。 “微臣参见皇上。” 昭顺帝抬了抬手，“起来吧。” “朕问你，若有人被下了迷药，是否能从身体里查出残余的药物？” 太医回道：“三个小时之内，便可以。” “好。” 昭顺帝继续道：“这位南虞勇士说，方才在台上秦照给他下了迷药，你去给他看看，是否属实。” “微臣领命。” 太医提着药箱走向言莽，先是给他把了把脉，又使用了银针刺他几个穴位。 陆羽看着秦照那丝毫不心虚的样子，就知道太医应该也查不出什么来。 太医说能查出来的，只是普通的迷药而已。 可若是秦照用的，不是常见的迷药呢？ 连那让人短时间内变成大力士的药秦照都有，他再弄来些奇奇怪怪的迷药也不稀奇。 陆羽心中虽然有这个猜想，但在这种场合之下，他是绝对不会提出来的。 现在是大庆跟南虞在比试。 秦照好歹也是代表大庆出战的，他若是在此时提出来，不就是在拆自家人的台吗？ 拆台一时爽，秦照也必定会受到皇上的处罚，受到万人唾弃。 可当他们回过神来，自己这个拆台的人也会被迁怒。 为了一个秦照把自己和大庆的颜面搭进去，实在是不值得。 他坐在这里默默地看戏就行了。 稍微诊断过后，太医很快便回来复命了。 “启禀皇上，这位南虞勇士，并没有被下迷药的症状。” 第108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言莽一脸错愕，当即反驳道：“这不可能！” 意料之中的结果，秦照勾了勾唇角，冷笑一声。 “技不如人，就回去关上门好好练练！真是丢人！” “你说什么呢！” 言莽不服气，叫嚣着就要冲上去跟秦照干架，被霍霆一巴掌抡了过去，在原地转了两个圈才停下来。 一边脸上已经高高肿起，如同猪头一般。 “给我闭嘴！” “霍将军！” 不少南虞勇士不服气，被霍霆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这些人都是猪脑子吗？ 在自己地盘上，怎么都好。 可他们现在是在人家大庆的地盘上！ 说被下了迷药，要是有证据也好，可偏偏他们还拿不出什么证据，连太医都查不出来什么端倪。 也是，若是能让太医查出来，想来这小子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 所以，他一开始就笃定了他们拿不出证据！ 他们忽然闹了这么一出，昭顺帝心中也有些不悦。 “太医都说了，没有被下过迷药的痕迹，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要是觉得我们的太医不可信，你们使团想必也带了大夫，完全可以让你们的人也看看。” 霍霆连忙行礼，“皇上言重了。” “是我们的人鲁莽了，还请皇上见谅。” 昭顺帝原本大好的心情，被这么一打扰过后，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但霍霆给了他台阶，他也还是要顺势而下的。 “无碍。”昭顺帝面色较方才也冷了几分，“只是霍将军，要管好你们自己的人。” 虽然他也觉得秦照这一次赢得有些怪异，但是他自己也敢主动开口让太医去查看，且太医也没查出什么端倪来。 南虞这些人还想让他怎么样？ 自己已经给他们交代了，他们若是给脸不要脸，那也别怪他不客气！ 他们虽然是东道主，却也不能任由南虞人欺负到自己头上。 霍霆低下头，“是。” 南虞使团众人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下去。 言莽却是把这笔仇记下了。 以后若是让他在宫外遇到秦照，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陆羽看了一眼台上的秦照，忽然笑了。 旁边的御风有些好奇，“陆羽哥？” 在笑什么？ 陆羽指了指秦照，缓缓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 就在此时，秦照忽然捂住胸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二。” 御风挠了挠头，眼神愈发不解了。 “一。” 秦照仰天吐出一口鲜血，就这么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众人一片哗然。 “嘶。” 御风眨了眨眼，有点震惊的目光看向了陆羽。 陆羽淡淡一笑，“方才他在台上练的那套功法至阴至邪，伤人一千自损八百，还在那待了那么久，已经是他能强撑的极限了。” 御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昭顺帝见状，顿时站了起来，“怎么回事？太医呢？” “来人，先把人弄下去，弄下去！” 很快，几个太监便上前，把不省人事的秦照抬了下去。 南虞使团之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言莽更是一脸懵逼。 自己刚刚，有下手这么重吗？ “霍将军？”言莽小心翼翼，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他把人打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大庆皇帝会不会借题发挥，为难他们南虞？ 霍霆眯了眯眼睛，“这不关你的事，是他咎由自取。” 言莽“啊”了一声，挠了挠头。 不关他的事么？ 那好吧，只要霍将军说不关他的事，那就不关他的事。 台上清扫干净，乐声再次响起，歌舞升平。 七皇子起身和昭顺帝聊了起来，缓解尴尬。 眼看着两人聊得差不多了，霍霆一个翻身上了擂台，面朝陆羽。 “素闻大庆神鹰少帅陆羽英勇无比，近日得以一见，乃是我之所幸。说实话，霍某从南虞千里迢迢赶到大庆京城，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与大庆曾经的神鹰少帅，也就是如今的定北王探讨交流一下武功心得，不知定北王可否让霍某如愿？”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陆羽的身上。 今晚的重头戏来了。 陆羽站了起来，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目光落到了霍霆的身上。 “既然霍将军都这么说了，本王义不容辞。” 话音落下，他足尖轻点，施展轻功飞身而上，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擂台上。 霍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陆羽，朝身后挥手，“上龙吟刀！” 紧接着，两名南虞勇士吃力地抬着一把被黑布盖着的大刀上场。 霍霆一把掀开黑布，龙吟刀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那一刻，不少人为之一叹。 特别是懂兵器的人，一看就看出来了，这是把绝世好刀！ “原来这就是龙吟刀啊！真是令我等大开眼界！” “据说由上好的玄铁打造，刀身宽而厚重，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龙吟刀重上百斤，霍将军居然能用龙吟刀当兵器，也是个奇人！” 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之下，霍霆单手握住刀把，直接将龙吟刀提了起来。 顿时又惹来一阵惊叹。 昭顺帝笑道：“正好，我也好奇，到底是南虞第一高手霍将军厉害些，还是我大庆的定北王更胜一筹。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皇上说的是。” “好！” 昭顺帝方才的不快一扫而空。 “不过，既然霍将军带了龙吟刀，那我大庆的东北王自然也不能空手而上。” 昭顺帝说着，顿了顿，“陆羽，你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朕知道，你最擅长的，是长枪。” “朕，送你一件礼物。” “来人，取皓月枪！” 皓月枪！ 不少人顿时神色一惊。 就连陆羽也十分诧异地看向了他。 皓月枪，乃是枪中之王。 与龙吟刀一样，同为玄铁打造。 皓月枪，可是大宗师凌光所用的兵器！ 连陆羽也没想到，皓月枪，竟然在皇上这里！ 顿时，几个侍卫抬着一只长长的匣子上来，在陆羽面前停了下来。 霍霆脸色也变了变。 这世间玄铁少之又少，传说中名匠班予打造的玄铁神兵只有四件。 而他手中的龙吟刀，是他偶然得到的一块玄铁，自己找人打造的，跟皓月枪比起来，更是差了几分。 至于班予大师打造的另外三件神兵，在百年前就已下落不明。 甚至连它们到底存不存在，都还是个未知数。 皓月枪，是目前唯一能与他手中的龙吟刀匹敌的武器。 十几年前便消失的皓月枪，竟然在大庆皇室！ 而大庆皇上，竟然愿意将这样的神兵赠与陆羽！ 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大庆皇帝，难道就不怕陆羽日后反了吗，他就这么相信陆羽？ 匣子打开，陆羽瞬间被惊艳到了。 皓月枪通体呈银白色，枪身上镶嵌着数颗蓝宝石，散发着森寒之意。 陆羽握住皓月枪身，将长枪提了起来，横空扫过，似有龙吟之声！ 果然是好枪！ 霍霆面色微微凝重了几分。 也好。 免得到时候说他欺负小辈。 擂台之上，两人相对而立，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对方，凌厉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周身气势不断攀升，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众人头上，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还没动手，却好似已经交战了数百招。 “等等。”霍霆忽然出声，“要不，我们再加个彩头？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哦？”昭顺帝挑了挑眉，“不知霍将军，想要什么彩头？” “密州和单城怎么样？” 顿时，全场寂静无声。 昭顺帝的脸色顿时冷了下去，大庆众臣也是面面相觑。 丞相高佐率先站了出来。 “霍将军，你这玩笑开得未免太过了。” 霍霆笑了笑，抬头看向正位上的昭顺帝。 “难道，大庆没有赢我南虞的信心吗？” 昭顺帝眼中戾气一闪，“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确定你能代表南虞？” “自然是可以的。” 霍霆眼中满是自信。 昭顺帝心沉了下去。 他顿时明白了，这南虞怕不就是奔着单城和密州来。 可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霍霆问出来来这句话，要是他不答应的话，倒像是他大庆怕了南虞似的。 可若是答应了…… 他还是比较担心陆羽那边，他重伤痊愈才没多久，就要对上素有南虞第一高手之称的霍霆。 哪怕有皓月枪在手，他还是不能全然放心。 万一若是输了…… 大臣们纷纷站出来反对。 “皇上，万万不可啊！” “大庆的每一寸国土都是将士们浴血沙场，用命换来的，怎能用来当作比武的彩头？” “皇上，请三思啊！” …… 看着这一场面，霍霆摇了摇头，“怎么，你们对你们大庆的定北王就这么没信心？” 昭顺帝也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着。 答应吧，众臣这边有压力，而且，他也不敢保证陆羽一定会赢。 不答应吧，那就等同于变相承认陆羽不如霍霆，大庆高手不如南虞高手。 一会儿比武的时候，陆羽输了就证明了这一点。 陆羽若是赢了，那他这个皇帝和大臣们乃至整个朝廷，就会成为众人耻笑的对象。 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选哪个都不对。 这时，陆羽轻笑一声，“看来，霍将军的目的很明确啊，这一趟来大庆，是做好来把密州单城收入南虞版图的准备了？” 被陆羽这么一说，霍霆顿时脸色有些难看。 “定北王，你们敢比吗？” 陆羽反问道，“那你们南虞想用什么作为彩头？” 霍霆挺直脊背，“也是两座城池，琴川城和灵山。” 陆羽若有所思，“琴川倒是还凑合，但灵山……” 说着，他嗤笑一声，“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霍将军莫不是在开玩笑？” 霍霆眉头一拧。 这是在找事情？ 灵山虽然算不上什么风水宝地，但也不至于是什么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吧？” 还没等他开口，陆羽又继续说道：“但是，琴川虽然表面上还算繁华，可环境恶劣，说实话，这两座城，我们都看不上。“ “如果这就是南虞与霍将军的诚意，那还是算了吧。” 短短几句话，把难题抛回给了霍霆。 昭顺帝直接乐了。 陆羽继续道：“若是你们真想换拿两座城池当彩头的话，那就换两座，雁云州和碧霄城吧。” 霍霆的脸色当场就绿了。 南虞使臣接连站出来反对。 “不行！绝对不行，我们是不会答应的！” “雁云州和碧霄城，是我南虞边境两大枢纽城池，怎么能拿来跟你们换密州和单城？” “定北王，你这分明就是狮子大开口！” …… 霍霆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看着陆羽。 他的脸色有多难看，昭顺帝就有多开心。 但他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半分。 昭顺帝故意板着脸，“怎么，霍将军这是不愿意？还是你做不了这个主？” 霍霆淡淡道：“皇上说的是，臣的确做不了这个主。” 陆羽故作一脸惋惜，“那就没办法了啊，是你做不了主，可不是我们不愿意割让啊。” 霍霆眉头拧得紧紧的，心里也憋着一股火气。 陆羽忽然画风一转，“要不，我们换个彩头？” “换什么？” 他倒要看看，这陆羽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陆羽想了想，目光落到了霍霆手上。 “龙吟刀怎么样？” 霍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陆羽，竟然在打他龙吟刀的主意！ 真是……痴心妄想！ “怎么，霍将军不舍得，还是怕自己会输？” 霍霆冷哼一声，“我拿龙吟刀，你打算拿什么，皓月枪吗？” “正是。” 此言一出，全场大惊！ 陆羽竟然主动要拿皓月枪当彩头！ 就连龙椅之上的昭顺帝也急了。 陆羽怎么这么冲动呢？ 虽然皓月枪是有人让他转交给陆羽的，但……也没有让他拿来当彩头啊！ 万一，万一皓月枪真输给了霍霆怎么办？ 南虞已经有一把龙吟刀了，再来一把皓月枪…… 昭顺帝真不敢想。 这个场合，陆羽也把话说出来了，皓月枪也已经给了陆羽，怎么处置是他的事，他不好再干涉什么。 可他是真担心啊。 陆羽道：“想必霍将军应该听说了我身受重伤筋脉尽断一事吧？”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 这件事，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 霍霆面无表情，“定北王想说什么？” 陆羽接着开口，“霍将军迟迟不敢答应，那我是不是能理解为，霍将军怕了我？连我一个曾受过重伤的人都忌惮……” “霍将军，没必要吧？” 第109章 你的龙吟刀很好，我收下了 激将法的回旋镖，最终还是打到了霍霆的身上。 霍霆从未想过，自己此生竟然也会有下不来台的机会。 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输，可雁云州和碧霄城他也做不了主。 哪怕他赢了，回南虞之后，太子殿下得知自己拿雁云州和碧霄城当赌注，必定心中不快。 太子，最讨厌的越矩的人。 可他自己的龙吟刀，他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只是，陆羽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他心底莫名有些不安。 他就这么有信心，一定能在这场比试中赢？ 霍霆实在是搞不懂，他的信心到底从哪里来的。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重伤初愈的人，更何况还是筋脉尽断，不管怎么说都回不到以前的水平了。 想到这里，霍霆心中也存疑。 他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自信？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霍霆的身上，等着他的决定。 南虞使团众人自然是想他答应的。 他们并不觉得霍霆一定会输，若是真把皓月枪赢了过来，他们也能扬眉吐气一番了。 “霍将军，既然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答应他又何妨？” “是啊霍将军，那可是皓月枪啊，四大神兵之一！” “不答应，倒显得我们怕了他似的！” 听着众人的话，霍霆抬眸看向陆羽，已然下定了决心。 “好，那就用龙吟刀与皓月枪做赌注。” 说着，霍霆微微一顿，“只是，这皓月枪可是皇上送出来的，不知皇上可否愿意？” 霍霆重新把决定权抛回到了昭顺帝的手中。 昭顺帝刚送出来的枪，陆羽甚至都还没捂热，便当着他的面拿这枪来做赌注……想必昭顺帝心中也会有不快。 昭顺帝若是愿意，那他便赌这一场。 若他不愿意，那自己就算是赢了，他们也能找理由把皓月枪要回去。 他就是要昭顺帝开这个口，把他们的后路堵死。 昭顺帝下意识看了陆羽一眼。 陆羽也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昭顺帝叹了口气，这才说道：“皓月枪已经送给了定北王，那自然是由他处置，何须问朕？” 闻言，霍霆这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那臣就放心了。” 七皇子端着酒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顺便问了问身边的明熙。 “你觉得，谁会赢？” 明熙摇了摇头，“目前看不出来。” 虽然陆羽武功高强，可霍霆也是南虞高手榜排名第一的高手。 谁能赢，还真不好说。 不过，七皇子心中还是觉得霍霆的胜算大一点，毕竟陆羽曾经受过重伤，留下了什么隐疾也说不定。 李琼月咬紧牙关，手心都攥出了汗。 陆羽，也太冲动了。 皓月枪是什么级别的兵器？而且，还是皇上赐的，他竟然也敢拿来当赌注？ 万一要是输了怎么办？ 毕竟他要对上的人，可是霍霆啊！ 昭顺帝给旁边的苏明德使了个眼色。 苏明德顿时会意，站了出来。 “比武，开始！” 霍霆握紧了手中的龙吟刀，眸光一凛。 他怒喝一声，手中大刀已然抬起。 陆羽眼见着龙吟刀朝自己劈来，手中抢长枪一转，自下而上挑去，与龙吟刀碰撞在一起，发出阵阵嗡鸣声。 两人同时往后退了几步。 霍霆转了转手腕，掩住已经被震裂开的虎口。 陆羽单手提着长枪，银白色的枪锋带着凌厉的气势刺了出去。 霍霆身法敏捷，极速闪避着皓月枪锋，同时龙吟刀挽出一朵朵刀花，与长枪碰撞在一起。 同时心中升起一股惊异。 陆羽不过才二十多的年纪，内力深厚程度竟然与他不相上下！ 要知道，他都快五十多了啊！ 武学奇才，果然名副其实。 这天赋，就连他都自愧不如。 刀光闪耀，枪声如雷鸣 ，刀枪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 台下的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陆羽足尖轻点擂台，腾空而起，霍霆见状立马追了上去。 两人在半空中打得有来有回。 台下的人只看到一道道残影，都快分不清谁是谁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难道，这就是高手对决吗？” “今日老夫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闭嘴，别吵！” 丞相高佐眉头一皱，看向那呵斥他的人。 威武大将军，陈昊。 这人是个武痴，此刻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空中的两个人。 高佐摇了摇头，满脸写着不快。 李琼月直接站了起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的脑子几乎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这，难道就是陆羽全部的实力吗？ 老天。 她当初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为了秦照，放弃陆羽呢？ 她怎么可以这么……蠢？ 李琼月脸上挂起一丝苦笑。 她跟陆羽婚约存续这么多年了，陆羽竟然一直没把她当成自己人。 可笑自己竟然连他的真正实力都不知道。 错过了陆羽这么一颗明珠，反而把秦照当成宝…… 想起她和秦照如今的惨状，难道，这就是老天给她的报应吗？ 不，她不甘认命。 已经见过这样的陆羽，以后怎可能还有别的男人能入得了她的眼呢？ 既然她不小心把陆羽弄丢了，那就再把他找回来！ 李琼月咬了咬牙，暗暗下定了决心。 谁，都抢不走她的陆羽。 她是不会放弃的！ 另一边，陆羽长枪带着雷霆之势刺了过去，霍霆下意识提刀格挡，却被陆羽提枪一挑。 他虎口一麻，龙吟刀顿时从手中脱出，死死钉在了擂台边上。 刀身颤动，发出阵阵嗡鸣。 长枪破空，带着一道凛冽的气流直袭霍霆，在离他面门一寸的位置停了下来。 场下一片寂静。 霍霆看着近在咫尺的皓月枪尖，又看了看台下那柄不断颤动的龙吟刀，久久不能回神。 他……竟然输了？ 输了？ 虽然没有下擂台，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胜负已分。 毕竟陆羽的枪若是再前进半分，那霍霆可就直接寄了。 南虞使团众人都懵了。 他们的第一高手霍霆，竟然没有打过陆羽！ 陆羽走过去，把那把龙吟刀拔了出来，在手里比划了一下。 不错，他还是很满意的。 陆羽看向霍霆，笑了。 “霍将军的龙吟刀很好，本王就收下了，多谢霍将军割爱。” 第110章 你该感谢的另有其人 自创龙吟刀法的霍霆，竟然把龙吟刀输了！ 这个结果，让众人震惊不已。 有人欢喜有人愁。 看着陆羽把他的龙吟刀拿起来，霍霆的脸色当场就绿了。 他死死掐着大腿，才按捺住了想去把龙吟刀抢回来的冲动。 昭顺帝差点连嘴角都没压住。 “愿赌服输，霍将军，怎么样，这个结果你认吗？” 霍霆黑着一张脸，“输了便是输了，我霍霆向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陆羽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再者，想来霍将军应该也做不出来私下把龙吟刀抢回去的腌臜事吧？” 霍霆的脸更黑了。 他将脸撇向一边，“定北王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自然做不出这样的事。” “那我便放心了。” 陆羽拿着龙吟刀下场。 霍霆回到座位上，脸色始终很难看。 有太医上前为他包扎手上的伤口，他也一言不发。 七皇子见状，故作可惜的叹了叹气，“霍将军，这龙吟刀，怎么能输给陆羽了呢？没了龙吟刀，那你的龙吟刀法怎么办？” 霍霆眉头拧了拧，重重哼了一声，“七皇子，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七皇子也不恼，只是笑了笑，继续看着歌舞。 昭顺帝提前派苏明德去给陆羽传了话。 晚宴结束之后，陆羽便去了一趟御书房。 李琼月想跟着陆羽一起回去，顺便和他说说话的，只是一时没注意，陆羽就没了影。 想起来方才苏公公来找过他，心想该不会是皇上找他了吧？ 于是，她在前往御书房的路上等着。 御书房。 陆羽让御风在外等着，自己走了进去。 今天出了一口气，昭顺帝心情大好。 看到陆羽进来，嘴角也压不住了，朝陆羽招了招手，“过来，坐。” 陆羽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昭顺帝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有把握赢他，所以才故意以龙吟刀和皓月枪作为赌注。 “算是吧。”陆羽承认。 “霍霆怎么说也是南虞第一高手，又有龙吟刀在手，你怎么就这么有把握一定能赢过他？” “其实也没有一定，也就八九分吧。” 昭顺帝：…… “你倒是谦虚，怎么，你以前跟霍霆交过手？” 陆羽摇头，“我没有，我父亲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跟他打过一次照面，不过霍霆并不知道那是我父亲。” “后来，在一次聊天中，父亲提到龙吟刀法，他研究过，龙吟刀法虽强势霸道，其实有一个很严重的破绽，只不过很难注意到。” “我本来有六七成的把握能赢他，后来皇上给了我皓月枪，我这才有了八九成的把握，所以提出了以龙吟刀和皓月枪为赌注，想把他的龙吟刀弄过来。” 昭顺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陆羽笑了笑，“说起来，还得谢谢您的皓月枪。” 昭顺帝摆了摆手，“现在皓月枪是你的了，而且，你也不必谢朕，朕只不过是个转交的人罢了。” 陆羽一愣，“什么意思？” “皓月枪，是裳儿送进宫来，让我转交给你的。” “云裳？” 陆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皓月枪是云裳给他的？ 她从哪里弄来的？ 昭顺帝笑了，“你是不是好奇，她为什么不直接给你？” 陆羽点了点头。 “因为皓月枪到她手里的时候，你已经进宫了。她拿着皓月枪进来找你，过于引人注目，所以才让朕代为转交。” 陆羽沉默了片刻。 “皓月枪太贵重了，回去我便还给她。” “不行。” 昭顺帝一口就拒绝了，“这皓月枪意义非凡，你知道你把皓月枪还给她，相当于在拒绝什么吗？” “拒绝什么？” 昭顺帝顿了顿，才说道：“这个，你自己回去问她吧。” 从御书房出来，陆羽心情有些复杂。 苏明德上前，寒暄了几句之后，小声说道：“方才宫人来传了话，说是李将军在那边太清门那边站着呢，奴才看着，像是在等王爷。” 从御书房离开后，出宫最快的一条路便是要经过太清门。 陆羽点了点头，“多谢苏公公。” “王爷客气了。” 陆羽当即对旁边的御风说道：“我们换条路走。” 御风一手皓月枪，一手龙吟刀，点了点头。 秦照在太医院醒来的时候，晚宴已经结束了。 他赶紧抓住旁边一个药童，把药童都吓了一大跳。 “陆羽和霍霆的比试，结束了？”秦照忙问道。 药童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啊。” 秦照不耐烦地甩开他，刚走了没两步，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使得他不得不扶着墙慢慢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那武功的副作用确实大。 他现在都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体情况远远不及以前了。 唯一能庆幸的是，他赢了。 且太医也没有查出什么端倪来，不管南虞使团那边怎么说，他只要咬死不承认，谁都拿他没办法。 秦照重重咳嗽了几声。 他望着自己掌心咳出来的血迹，顿时就愣住了。 怎、怎么会这么严重？ 秦照一时间有些慌了。 等他回过神来，李琼月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秦照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故意板起了脸。 “你怎么来了。” 李琼月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来看看你。” 她在太清门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陆羽。 后来问了太监才发现，陆羽已经从别的路回去了。 想都不用想，他肯定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李琼月无奈，后来想起秦照还在太医院，所以才过来走一趟。 秦照重重地哼了一声。 “怎么，是陆羽输得太惨了，所以你后悔了？” 李琼月苦笑一声，“是啊，我后悔了。” 她真的后悔，自己怎么为了秦照这样的人，丢掉了陆羽呢？ 秦照闻言，顿时更加得意了。 “只可惜，现在你后悔也没用了，你说的那些话我都还记得，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我的心也不再属于你，懂了吗？” “你已经彻底失去我了，你的余生，就在失去我的悔恨中度过吧！” 第111章 秦照破防了 听到秦照的话，李琼月都笑了。 秦照微微蹙起眉心，“你笑什么？” 李琼月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可笑。” “什么？” 秦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说我可笑？” “难道不是吗？”李琼月反问道，“难道你真以为陆羽输了？” 秦照冷笑，“怎么，他若是没输的话，你会舍得跑到我这里来，不是该陪在他的左右吗？” 李琼月目光看向了别处。 “被我说中了？”秦照讥讽地笑了笑，“到现在还嘴硬，我还不了解你吗？你现在过来，不就是想向我忏悔吗？你看看你，认错也不知道拿出认错的样子来，你这个脾气……” “陆羽没输。”李琼月打断了秦照的话。 秦照一怔，随后笑了。 “你逗我玩呢？” 李琼月看向他的眼睛，再次一字一句说道：“陆羽没输，而且，他还赢得很漂亮。” 秦照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她。 “上场之前，皇上送了陆羽一把皓月枪，随后……” 秦照听到这里，“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皓月枪？你说的……是那个皓月枪？” 李琼月垂眸，点了点头。 秦照忍不住往后踉跄了几下。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那可是皓月枪啊！ 陆羽怎么配的！ 秦照紧紧抓住李琼月双肩，“然后呢，然后呢？” 李琼月看着眼中布满红血丝的秦照，不禁皱了皱眉。 “然后，霍霆想用两座城池作为彩头，让皇上下不来台，陆羽巧妙化解了这一困局，并提出用皓月枪和龙吟刀作为彩头。” “呵，那他可真是疯了！皓月枪这么贵重，还是皇上送的，他怎么能做出这种蠢事？” 秦照顿了顿，又接着问，“然后呢，霍将军答应了，并且把他手里的皓月枪赢走了？” 他现在想陆羽输，都想到快疯魔了。 甚至都忘了李琼月和他说过“陆羽赢得很漂亮”。 他只想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自己为了赢，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陆羽怎么能轻轻松松就赢了霍霆呢？ 这不现实，也不公平！ 接下来李琼月的话，却击溃了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陆羽赢了，他把霍霆手里的龙吟刀赢了过来，霍霆愿赌服输，让他把龙吟刀带走了。怎么样，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不可能！” 秦照大吼一声，他破防了。 陆羽他怎么可能……打得过霍霆？ 这怎么可能！ 李琼月看着面前形象全无的秦照，只觉得十分悲哀。 这样的秦照，跟陆羽怎么能比啊！ 她当初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做出这么离谱的决定？ 秦照面色难看至极，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怎么会这样？ 皓月枪，龙吟刀……都是陆羽的了？ 不止这些，还有皇上那边的奖赏，为国争光，肯定少不了他的好处。 更可恶的是，本来他打算好了，陆羽这一场输了，会衬托出自己的可贵。 可谁曾想…… 陆羽赢了，他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秦照咬了咬牙，真是该死！ 那些赏赐，本来都该是他的。 是陆羽，抢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秦照坐在地上，癫狂地笑着。 为什么，为什么陆羽总是要跟他作对呢？ 看着疯疯癫癫的秦照，李琼月摇了摇头。 她怎不知，现在的秦照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陆羽的成功，比他自己输了还要让他难受。 秦照想要把陆羽比下去的执念，太深了。 他费尽心机，甚至不惜服用禁药，就为了在比试中大放光彩。 虽然赢了，可秦照却倒在台上，落了个被抬下场的结果。 而陆羽呢？ 得了龙吟刀与皓月枪，甚至连皇上都在比武结束后，把他叫去私下谈话…… 等等，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皓月枪那么贵重的东西，皇上为什么会直接送给了陆羽？ 难道，就因为陆羽要跟霍霆比试，所以皇上才这么做？ 虽然也说得过去，但李琼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皇上完全可以只把皓月枪借给陆羽用用，可他却直接送给了陆羽。 她忽然想起，陆羽的父亲和皇上本就是出生入死的好友，只是陆徽死后，陆羽重伤， 便很少再跟皇室中人联系了。 先前她还以为是陆羽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皇上放弃了陆羽。 难道……这只是她以为而已？ 李琼月的脸慢慢变得苍白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她总觉得皇上对她和秦照的态度怪怪的。 自从她从西境回来，用自己的战功请求赐婚，皇上对她的态度，就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难不成，皇上对陆羽的态度就一直没变过，不同意赐婚，也是为了陆羽的面子？ 所以，这段时间，在皇上和陆羽的眼中，她跟秦照就是笑话？ 李琼月脑海中，似有晴天霹雳闪过。 她差点站不稳了。 忽然想起来，她去找陆羽退亲的时候，陆羽曾说过，自己能当上大庆第一个女将军，自己能上战场，是他亲自进宫去求的皇上…… 当时她肯定是不信的。 现在看来，恐怕是真的。 也就是说，她曾拥有过的辉煌，都是陆羽给的。 而她还给陆羽的，是什么？ 是背叛，是抛弃。 李琼月缓缓闭上了眼睛，心里痛得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她怎么可以对不起陆羽？ 李琼月站了起来，什么也不顾了，跌跌撞撞就往外跑着。 她要去找陆羽。 她要告诉他，自己真的知错了！ 秦照神情恍惚，连李琼月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等他回过神来，李琼月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一拳头砸在了墙上。 以后，他可怎么办才好？ 陆羽一朝得势，必定不会放过他。 他需得另谋出路才行。 忽然想到什么，他双眸逐渐恢复了亮光。 明熙公主对他有意，他要好好把握这一点。 要是能娶上公主当驸马，他就能获得南虞的支持，就能一雪前耻，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明熙公主，是他最后的路了。 秦照握紧了双拳。 陆羽打压他又怎样？ 他秦照，可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第112章 就算死掉也值了 陆羽和御风出宫之后，没有在外逗留，直接上了马车，回定北王府。 御风抱着那把龙吟刀，爱不释手。 “喜欢吗？”陆羽问。 御风点头如捣蒜，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我玩玩？” “可以吗？” 陆羽笑了笑，“送给你了。” 御风愣住，满眼写着不敢相信。 他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送我？真的？” 陆羽点了点头。 他本来也不是多想要这把龙吟刀，只是霍霆今日做得有些过了，所以他才临时起意罢了。 再者，他也用不惯这大刀。 还是长枪用得更加顺手一些。 龙吟刀，给御风倒也合适，他正好缺一把趁手的武器。 御风心中一喜，差点没直接蹦起来。 他拿着龙吟刀比划了几下，将内力灌输到龙吟刀中，一刀劈了出去。 “唰！” 马车的车厢，顿时被龙吟刀的刀气劈开了一道口子，冷风嚯嚯地灌了进来。 陆羽：…… 御风看见那道缺口也懵了，他知道这龙吟刀好用，却没想到这么好用！ “你好歹克制一点。”陆羽无奈。 御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轻轻抚在刀身上，爱不释手。 他拿着龙吟刀，跃跃欲试。 陆羽见状，抬起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要练刀上外面去，别祸祸他的马车。 终于到了王府。 陆羽下车，一直紧跟在马车之后的御风也到了。 陆羽还有些失望。 没想到南虞那边还是挺沉得住气的。 不过也是，这龙吟刀刚到他手里，他若是遇见刺客，那霍霆就算长了两张嘴，也解释不清。 这个哑巴亏，他还真得先咽下去。 陆羽第一时间带着皓月枪去找了云裳。 云裳一直在等着，看见陆羽回来，立马迎了上去。 “怎么样？” 陆羽点了点头，“一切顺利。” 云裳微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皓月枪，是你的？”陆羽问道。 云裳神情滞了一瞬，“现在是你的了。” 未等陆羽开口，云裳接着又道：“不要拒绝，你若是拒绝了皓月枪，就是在拒绝我。” 陆羽一愣，“为什么？” 云裳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说道：“因为，这皓月枪，是我的嫁妆，是要给我未来夫婿的。” 陆羽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我实在受之有愧。” 云裳瞪了瞪眼睛，“怎么，难不成你不想对我负责了。” 陆羽连忙说道：“没有。” 她展颜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我想了想，皓月枪还是先放在你这里保管着。”陆羽忽然又说道 云裳的表情瞬间僵住，“什、什么意思？” 他这是在变相地拒绝自己吗？ 陆羽接着又道，“皓月枪不是给你未来夫婿的吗，等什么时候我去云家提亲之后，与你成亲了，你再交给我，如何？” 云裳怔怔地望着陆羽。 她没有听错吧？ 陆羽说要去云家提亲，要与她……成亲？ “真、真的？” 看着她不敢相信的神情，陆羽的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 云裳惊得一颤，蓦然红了耳根。 她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几乎都要忘记怎么思考了。 虽然以前她爱调戏陆羽，但是，真有了肢体接触，她就慌了。 此时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死掉也值了…… 不，不行。 她还要跟陆羽长长久久，生几个可爱的孩子，看着儿孙绕膝，然后白头到老…… 云裳慢慢抬起手，环住了陆羽的腰，贪婪得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岁月静好。 “陆羽哥！” 突兀的声音响起，陆羽和云裳像是触电了一般立即分开。 御风提着他的龙吟刀，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 陆羽有点尴尬，“你怎么来了？” 御风暧昧地笑了笑，双手捂上了自己的眼睛，从指缝里偷偷看着他们。 “臭小子！” 云裳脸上羞红未退，说话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娇，“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不是第一次了，就知道坏她的好事！ 御风做了个鬼脸，施展轻功迅速飞上屋檐。 云裳还想追上去教训一下他，却被陆羽拉住了。 “怎么了？”云裳不解地问。 “由他去吧，你陪我去一趟京兆府大牢。”陆羽说道。 云裳顿时明白了陆羽要去做什么，随即点了点头，“好。” 陆羽带着皇上的手谕和云裳一起去了京兆府，周平见到皇上的手谕，直接带着他们去了大牢。 李德全被沉重的铁链锁在十字架子上，周平派人轮班看管着。 对于此事，周平是一点都不敢马虎。 他知道，若是这重犯出了一点闪失，他恐怕就要人头落地了。 不过，他也没对李德全用刑。 这人，轮不到他来审。 陆羽看了一眼周平，周平顿时会意。 “下官还有些公务要处理，王爷请便。” 陆羽点了点头，“麻烦周大人了。” 周平连忙和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直到周平退了出去，陆羽才看向李德全。 “想得怎么样了？” 李德全抬了抬眼皮子，“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你知道的。” 李德全轻笑一声，“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很多东西，我宁愿带进棺材里，也不会吐露出来半个字的。” “是吗？陆羽也笑了笑，“那你能说的，有什么？” 李德全眉头微微皱了皱，看向陆羽，没有说话。 陆羽走上前去，伸手把他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一张陌生的脸暴露在空气当中。 他看上去年纪不大，估摸着也就四十左右。 云裳都微微惊了一下。 还真是易容的？ 这帮人，到底想做什么啊！ 那人人皮面具被撕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镇定了下来。 “你们的易容术确实厉害，几乎都能以假乱真了。”陆羽淡淡道，“要不是我对李德全比较熟悉，还真就相信了你是他。” “说吧，你到底是谁，是什么时候开始假扮李德全的？” “真正的李德全又去了哪里？” 第113章 你诈我? 他对于自己的身份避而不谈，反而冷笑了一声。 “真正的李德全？怕是早就变成一堆白骨了。” 死了？ 陆羽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他的话。 “那他的尸体呢？” “不知道。”中年男子冷声道，“我闲得没事干，去记他的尸体在哪做什么？” 陆羽笑了。 “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不拿你没办法了？” 他嘲讽地笑了笑，“你现在，不就是拿我没办法了吗？让我猜猜，接下来你要做什么，要给我上刑？哈哈，你以为我会怕吗？” “你哪怕把这牢房里的所有刑罚，都上一遍，我都无所谓。” 陆羽知道，他是个硬骨头。 所以上刑确实行不通。 “抓到了你，天机阁查事情就容易多了。”陆羽淡淡道，“难道你此生，就没有什么软肋吗？” 中年男子脸上表情微微一僵。 很细小的表情变化，但陆羽还是注意到了。 “软肋？可笑。”他故作不在意，“我这种人，向来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会有什么软肋？” “有还是没有，一查便知。” 他瞪着陆羽，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秦照的东西，是你给的吧？” 对于陆羽猜到了这一点，他并不惊讶。 “那是个眼高手低、没用的废物，路都给他铺好了，他却连走都走不动，简直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哪怕他有一点用，给陆羽添些麻烦，陆羽也不至于把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你找秦照的事，李琼月应该不知道吧？” 中年男人淡淡道：“到京城之后，我便没有再找过她。” 陆羽点点头，“血刃，是你一手创办的，你是血刃的主人？” “是。” 中年男人直接承认，没有丝毫犹豫。 陆羽本来只是有些疑心，但他的这个态度，让陆羽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你撒谎。” 中年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陆羽，眸中意味不明。 “据我所知，血刃不认人，只认令牌，可你的身上，并没有令牌。” 他神情上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估计是血刃被抓的人里出了软骨头？ “令牌，我自然是放在了别处。” “私炮坊被查，你自己都没预料到，碰见我的时候已经晚了，你哪来的时间把令牌放在别处？” 他闭上嘴不说话了。 “所有火药和武器都被充公了，三皇子必定大怒。你觉得，这个时候他是会救你，还是会杀你灭口？” “三皇子？”中年男子笑了笑，“这又关三皇子什么事？” 他不承认，陆羽也无所谓。 “私炮坊中，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就算你咬死不承认，你觉得，他能完全摘得清吗？” 中年男子闻言，猛然看向陆羽。 “不可能，我明明把它放在了……” 他的声音忽然停住，立即反应过来，“你诈我？” “兵不厌诈。”陆羽淡淡说道。 中年男人心中暗道一声该死，他也是一时情急，竟然乱了分寸，还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陆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也知道他不会再说出什么了。 离开大牢，看着陆羽胸有成竹的模样，云裳忍不住问道：“你猜出他把和三皇子勾结的证据藏在哪里了？” 陆羽说出了一个地方，“福泽山庄。” 云裳瞬间反应过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被我们查过的福泽山庄，是最容易让人忽略的。确实，如果是我，我也会把东西藏在这里。” 陆羽点了点头，“只是这山庄不小，要费些功夫，要回去安排人手。” “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刚回到王府大门口，陆羽和云裳一眼就见到了在外头等着的人。 李琼月。 云裳皱了皱眉，“她来做什么？” 陆羽眼中也闪过一丝厌恶，“不清楚。” 看到陆羽，李琼月立马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 就像以前她和陆羽从未闹翻时一样。 她的注意力全在陆羽身上，走近了之后，才发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 李琼月咬了咬唇，努力忽略他身边的人。 “你出宫的时候，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呢？” 陆羽实在是懒得跟她说话。 云裳上前一步，“你还是别来死缠烂打了，挺招人烦的。” 李琼月眉头一拧，对着云裳怒目而视，“你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贱婢而已，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 “贱婢？” 陆羽都快气笑了，把云裳护在身后，“她是我的人，再对她出言不逊半个字，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看着身边的陆羽，云裳嘴角止不住上扬，心里也暖暖的。 李琼月心口一痛，只觉得难受极了。 以前的无数次，陆羽也是这么护着她的。 只是，现在他保护的对象，换了人。 而这些，原本都应该是属于她的！ “陆羽，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 “滚。” 陆羽拉着云裳，与她擦肩而过。 李琼月悔恨的泪水已经流了下来。 她转身，看着正要进门的陆羽。 “陆羽！”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当初是你的带着我父亲去出任务，却没有把他带回来，害他死在了南疆！你不是答应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吗，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你这个骗子，骗子！” 听到这里，陆羽脚步停了下来。 云裳也有些担忧地望着他。 难道，当初那件事，李琼月一时在怪他？ 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而且，李德全分明就是叛徒啊！ 什么叫陆羽害死了李德全，分明就是李德全这个叛徒，害死了陆羽的父亲，害死了那数千神鹰军，害得陆羽重伤养了三年！ 要不是她……陆羽的身体也好不起来。 可那个时候，李琼月在做什么呢？ 她背叛了陆羽！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怪陆羽。 陆羽看着李琼月冷笑，“你觉得，是我害死了你父亲，所以我要对你负责？” “难道不是这样吗！” 李琼月脱口而出，随即眼神有些闪躲。 “当初若不是你们带着我父亲去出任务，他怎么可能会死！我们一家人怎么可能生死相隔！” 第114章 绝不可能是叛徒! 陆羽只觉得可笑极了。 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厉害，明明都已经见过“李德全”了，却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她实在是没辙了？ “你可知道，当年我父亲和那几千神鹰军，是怎么死的吗？”陆羽冷声问道。 李琼月怔了怔，眼神愣愣地看着陆羽，忽觉后背有些发凉。 陆羽继续道：“因为，当时神鹰军中出现了叛徒，这个叛徒跟朝中之人还有南虞勾结，目的就是为了除掉神鹰帅府。” “你知道，这个叛徒是谁吗？” 李琼月止不住往后踉跄了两步，连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 “……谁？” “你的父亲，李德全。” “不可能！”李琼月下意识反驳道，“你胡说，我父亲他……绝对不可能是叛徒！他明明……” 李琼月表情一滞，声音戛然而止。 “他明明什么？”陆羽接着她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他明明前些日子还来见过你，还跟你他是有苦衷的，是吗？” 李琼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呆愣了片刻，才逐渐回过神来。 陆羽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琼月咬了咬牙，这件事她打死都不能承认。 自从她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活着，她就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就连陆羽都重伤，而她的父亲李德全却能活下来，还能回来找她呢？ 早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去往那个方向去想而已。 现在，陆羽却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可即使他真的是叛徒，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那是她爹啊！ 陆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总有一天会把他揪出来，让他得到他应有的下场。” 李琼月脸色白了白。 “事、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当年也已经定案，你现在翻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特别是你，你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若是因为当年的事惹怒了皇上……” 云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你还要不要脸了，你方才指责陆羽害死你爹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呢？” 李琼月子不悦地看向她，“我跟陆羽说话，关你什么事？” “陆羽的事，便是我的事！” 李琼月捏紧了双拳，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怒火和醋意强行压了下去。 “陆羽，答应我，这件事……就不要再查了，好吗？” 陆羽只觉得嘲讽不已，“你是在开玩笑？” “我不查，让李德全逍遥法外吗？我告诉你，不可能。哪怕是他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尸体刨出来，喂狗。” 李琼月震惊地看着陆羽，“那可是我的父亲！” “你父亲的命是命，我父亲的就不是命了？那被你父亲害死的几千神鹰军的命，就不是命了？” 李琼月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我……” “以后别再来了。”陆羽冷声道。 就在陆羽要走的时候，李琼月忽然说道：“如果我把我父亲的消息告诉你，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滚。” “陆羽！” 李琼月站在原地，急哭了。 她都愿意为了陆羽大义灭亲了，陆羽还想让她怎么样？ 还想让她怎么样？ 李琼月就不明白了，她不过是犯了一个错误，为什么陆羽就是要揪着不放，连一个忏悔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呢？ 云裳忽然停了下来。 陆羽不解，“怎么了？” 迟疑了片刻，云裳说道：“我去跟她说几句话。” 陆羽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好。” 他倒是不担心李琼月会伤害到云裳，她还没有那个本事。 “那我在那边等你。” 云裳望着他，嘴角微微扬起。 “嗯。” 李琼月站在原地失魂落魄。 看见云裳出来，她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 “怎么，来看我的笑话？” 云裳微微一笑，本就优越的五官越发明艳起来，“我没这么无聊。” 李琼月一时间恍了神，竟有些自惭形秽。 她咬了咬牙，“你别高兴得太早了，你以为陆羽是真的喜欢你吗，不，他只是把你当成我的替身而已。” 云裳挑了挑眉，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错觉？”李琼月冷笑一声，“你还在自欺欺人吗，这根本不是什么错觉，是事实！” “我跟他那么多年的感情，你以为是随随便便就能断掉的？” “你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心里没数吗？还不是在我离开他之后，他才找了你做我的替身，以慰对我的相思之苦！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和我有很多相像的地方吗？” 相像的地方？ 听到这话，云裳不禁开始打量起了李琼月。 随后嘴角抽了抽。 “是挺多的，毕竟我们都是女子，都长着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哦，我们竟然还都有四肢！” “天哪，好巧！” 李琼月脸色一黑。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云裳话语中的嘲讽之意？ “我会武功，你也会。我性情豪放，而你一个江湖女子，相信你也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闺阁小姐。你若是连这都察觉不出来，那我只能说你蠢了。” “不过，你或许也察觉到了，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云裳依旧浅浅地笑着。 李琼月拧眉不悦，“你笑什么？” “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吗？”云裳问。 “什么？”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从你选择秦照的那一刻开始，陆羽便再也没有把你当回事，他从来就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替身一说，更是让人发笑。这说明，你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想起陆羽，云裳眼波柔软，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把我当成某个人的替身，那又怎么样呢？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开心，我便开心，他难过，我便难过……不管未来的路怎样，只要陪着他走下去的人是我，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第115章 泼脏水 李琼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知道，我羡慕了你多久吗？”云裳问。 “什么意思？” “从陆羽初上玉华山，我得知他有未婚妻开始，我就一直在羡慕你。” 李琼月惊诧不已，“你也是玉华山上的？” “是。” 听到云裳承认，李琼月心中顿时气恼不已。 她还以为陆羽是跟她分开后才认识的云裳！ 谁曾想，他们竟然在那么久之前就认识了！ 云裳看上去又这么喜欢他，那他们是不是早就有一腿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那陆羽还怪她做什么？ 只许他背叛他们的感情，不允许她暂时喜欢上别人么，陆羽未免也太不讲理了！ 云裳接着道：“你也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那时我是喜欢他，可他一直在拒绝我，就是因为有你的存在，陆羽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哼，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你吗？” “玉华山上的师兄师姐们都可以作证。” 李琼月依旧嘴硬，“明面上或许你们清清白白，可私下里呢？谁知道你们有没有暗通款曲？” 云裳这才明白，和她是说不通的。 “有些人啊，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自己有多不堪，也要把同样的脏水泼给别人，让别人变得跟自己一样脏才满意。” 李琼月知道她是在说自己，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裳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错过了一个多么好的人，而这个人……” 说到这里，云裳停住，唇角不自觉弯起，“现在是我的了。” “你！” 李琼月恼羞成怒，“你以为没有了我，你就能嫁给陆羽吗？你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江湖女子而已，毫无身份地位！陆羽就算要给你名分，也不过是一个暖床的侍妾而已！” “是吗？” 云裳挑了挑眉，只觉得她十分悲哀。 她若是想要身份地位，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只是，她不屑而已。 但，李琼月的话确实给她敲响了警钟。 她是可以不在意，但陆羽毕竟是身在朝廷，她若是以这样的身份嫁给陆羽，难免有流言蜚语。 要不就…… 李琼月冷笑一声，“你也知道自己不配了，是吗？我再怎样，也是战场上拿过功勋的巾帼将军，轮不到你在这跟我耀武扬威！” “那你可能忘了，南疆一战，我也是立了功的。”云裳淡淡道。 只不过当时她阻止了陆羽把她报上去而已。 李琼月脸色变了变，强行狡辩道：“那又怎么样，立功榜上又没有你的名字，那便不算立功！你依旧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江湖女子！” “你想想，陆羽为什么不把你的名字报上去，而是独享荣华富贵，功名利禄！还不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你！” “言尽于此，剩下的，你自己体会吧。” 丢下这句话，云裳转身就走。 望着她的背影，李琼月咬紧了牙关，脸上闪过一抹阴鸷。 只要这个女人在身边，陆羽就很难再原谅她。 她……必须得死。 李琼月缓缓将手放在了佩剑之上，猛然拔出剑鞘，身形如风。 “去死吧！” 她怒喝一声，提着剑刺向云裳。 云裳微微侧头，眸光一凛，轻松躲过这一剑。 李琼月见一击未中，心中更加恼怒。 她再次挥舞着手中的剑，朝云裳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云裳早有防备，应对起来游刃有余，丝毫并不费力气。 旋身躲过一剑，云裳制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掌。 李琼月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云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简直不知好歹。” 李琼月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一句话，“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怕脏手。” 云裳淡淡道：“你以为你接下来的日子就能好过了，你还真是小看我了，对我出手，这个后果，希望你承受得起……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目送着云裳离开，李琼月的一拳头砸在了地上。 真是该死，竟然没能杀了她！ 李琼月死死盯着面前的定北王府。 总有一天，她会把陆羽抢回来的！ 转身的瞬间，她忽然觉得手背上有些瘙痒，挠了挠，几颗红疹子顿时冒了出来。 她上过战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几颗红疹子而已，李琼月并未太过在意。 …… 南虞使团回到驿馆，气氛沉闷不已，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说话，都不想触了霍霆的霉头。 对于霍霆来说，没了龙吟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陆羽重伤之后初愈，竟然还有这样的实力，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好歹他也是表面上的南虞第一高手，败给陆羽也就算了，竟然拿连龙吟刀也一并输了去…… 回到南虞，他确实不好交代。 霍霆一眼扫了过去。 一开始鼓动他答应的那些大臣，现在一个个的都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霍霆重重哼了一声，回房。 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觑。 七皇子和明熙对视一眼，七皇子耸了耸肩的。 小院里。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七皇子就觉得有趣。 “霍霆本想趁着机会拿捏一下陆羽，结果没想到，竟然踢到铁板了。” 想起陆羽，明熙公主眉眼不自弯了起来。 “是啊，我还从来没见过霍霆有吃瘪的时候，简直大快人心……” “嘘！” 七皇子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差不多得了，这话了不能乱说。” 明熙也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好，反正结果已经改不了了，我不说便是。” 定北王……她倒是挺有兴趣的。 只可惜，他只是个异姓王，并不是皇族子弟。 想必大庆皇帝也不会让她与一个异姓王和亲的，南虞那边也不会同意。 想起自己被别人支配的命运，她不免觉得有些悲哀。 “不过，霍将军应该会想办法，把他的龙吟刀拿回来。”明熙忽然道。 七皇子点了点头，“是的，但，他应该不会来硬的。” 明熙也道：“只能和谈。” “毕竟龙吟刀刚到手，若是定北王那边就出了事，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天下人，是霍霆做的吗？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他现在代表的，可是南虞。” “已经败给陆羽了，又输了龙吟刀，若是再让南虞蒙羞，惹怒大庆，他没法交代。”七皇子也分析道。 忽然，他又问，“你觉得，他什么时候会去定北王府？” “明天。” 七皇子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手下人忽然来报。 “秦将军在外求见明熙公主。” “秦将军？”明熙皱了皱眉，“哪个秦将军？” 七皇子瞬间想到了是谁。 “秦照？” 第116章 欲擒故纵 想起那个人，明熙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找我做什么，还是大晚上的，这人到底有没有点礼数？” 七皇子心中也恼怒。 这混蛋，到底把他妹妹当成什么？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他滚！” 手下一愣，“殿下，直接让他滚吗？” “对，滚！” 手下正要退出去，明熙忽然叫住了他。 “算了，好歹是大庆朝廷中人，我们现在毕竟在大庆的地界上，还是好好说吧，随便找个由头，把他打发了便是。” “是！” 七皇子无奈，“你就是脾气太好了，那混蛋这么晚来见你，可想而知他安的什么心！要我，就直接让人把他给轰出去！” 明熙淡淡一笑，“皇兄，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七皇子叹了口气，“确实。” 使臣驿馆外面。 秦照来回踱步着。 在过来的路上，他特意换了身衣服，重新束了发，打扮了一番。 马上就要见到明熙公主了，他心里还是很紧张的，毕竟对方是公主之身。 要不是当初陆羽哼插一脚，明熙公主早就是他的人了！ 但，即使他抢了自己光环又怎么样，缘分，是他永远都抢不走的东西！ 即使英雄救美的不是自己，明熙公主还不是对他秦照芳心暗许？ 念及至此，秦照心中得意得不行。 进去通报的人出来了。 秦照连忙站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 “还不快带我进去见你们公主。” 他往前走了几步，却被人拦住了。 秦照眉头一拧，不悦地看向他。 这人是怎么回事？ “秦将军，天色已晚，公主已经歇下，不见外人。” 秦照表情越发不耐烦，“你有没有跟你们公主说，我是秦照？” “说了。” 闻言，秦照眼神闪了闪。 怎么可能？ 明熙公主知道他是秦照，还把他拒之门外？ 这个年龄段的女子，不都是憧憬情情爱爱的时候吗？ 她明明心悦自己，为何不让他进去，两人好见上一面？ 难不成，她这是在跟自己玩……欲擒故纵？ 这小娘们，还挺会玩。 当然了，也有可能她比较容易害羞，现在天色也晚了，她不好意思出来，也是正常。 他确实有些心急了。 “好，那替我转告你们公主，我明日再来。” 看着秦照远去的背影，随从不屑地切了一声。 什么玩意儿，也敢约见他们公主？还是大晚上的？ 这人怕不是脑子坏掉了。 他正要进去，忽然又来人了。 正想破口大骂，可看到对方的穿着，他的话瞬间咽回到了肚子里。 驿馆内，刚退出去没多久的下人又进来了。 他双手还捧着一封请帖，“殿下，公主，这是大庆三皇子送来的。” 三皇子？ 明熙仔细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个什么人物。 据说大庆三皇子从小体弱多病，活不了太久。 他送上请帖做什么？ 七皇子打开请帖，内容是请明熙去芳园赏花，时间就在明日。 “赏花？” 明熙嘴角微微抽了抽。 适婚男子请女子去赏花，还能是什么意思？ 想起那个病恹恹的三皇子，七皇子不禁有些担忧。 他总有一种直觉，这三皇子不是他们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要不，还是找理由推了吧？” 明熙沉默片刻，“皇兄，你忘了我是来做什么的吗？” 七皇子闭上了嘴，眼中不免闪过一抹悲哀。 明熙接着道：“我是来和亲的，但，他们并没有规定我要嫁给谁，那么，我为什么不选择一个远离政局的呢？” 远离政局…… 七皇子眼底透着不安，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有些酸涩。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你怎么敢肯定，这大庆三皇子是一个远离政局的人呢，就因为他从小身患重病吗？” 明熙摇了摇头，“不确定，但我现在也只能赌一赌了。” 她只想过简单一点的生活，实在是不想陷入更深的旋涡之中。 明熙深吸一口气，说道：“把帖子留下去回话吧，我明日准时到。” “是。” “明熙！” 七皇子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止住了。 “皇兄不必担心。” 明熙微微一笑，“不管怎么样，先会一会这个三皇子，再做打算。” …… 秦照从驿馆离开之后，径直回家。 身后传来似有若无的脚步声，让他顿时心生警惕，他猛然回头，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秦照心中狐疑，难道，他产生幻觉了？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之时，那脚步声越发明显。 小巷子里，秦照慢慢停下了脚步。 “什么人，装神弄鬼？” 秦照扫视一圈，右手下意识抓住腰间佩剑。 “再不出来，我可就……” 忽然，前方一道人影闪现出来，双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秦照身体猛地向后飞去，狠狠砸在了墙上。 他身上本就有内伤，这一下，直接让他“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干！原来老子就是输给了这样的人！” 秦照听着这声音熟悉，慢慢地抬起了头，顿时瞳孔一缩。 “是……你们？” 为首的这两个，不就是跟他比试的言莽和荆振吗？ 荆振更是惊呆了。 没想到在擂台上自己输给了他，而擂台之下，这小子竟然连他的一招都接不住？ 言莽本来就确定自己是被下药了，现在看来，恐怕荆振输的那一场也有猫腻！ 他冷笑着一步步上前。 秦照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一边往后慢慢挪动，目光惊恐地咽了咽口水。 “臭小子，怎么样？” 言莽一边说着，一边撸起了袖子。 “现在爷爷来找你算账了！” 第117章 误打误撞 “砰！” 一拳狠狠砸在了秦照的脸上。 他再度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秦照捂着自己高高肿起的半边脸，心中想的却是明日和明熙公主的约会怎么办？ 言莽心里那个气啊。 他怎么能输给这样的人呢？ 还是在大庆与南虞的比试上，丢了南虞的脸。 真是自己技不如人也就罢了，可这人明显就是用的下三滥的手段才赢的他，让他怎么甘心？ 所以当场揭穿了他，但太医却没有在自己身上查到被用药的痕迹。 虽然他也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是，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是被下了药！ 再加上霍将军的龙吟刀都被赢了过去，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秦照咬了咬牙，死死地瞪着他。 “大胆！” 言莽一怔，挖了挖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照捂着半边脸，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敢这么对我，你们公主不会放过你的！” “公主？” 言莽和荆振对视一眼。 这又和公主有什么关系？ 秦照冷笑，却因为牵动脸上的伤，疼得差点龇牙咧嘴。 “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你们的明熙公主喜欢我！” 一时间，言莽和荆振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明熙公主喜欢他？ 开什么玩笑！ 荆振又是一脚踹了上去。 “敢侮辱我们公主，真是找打！” “简直是败坏我们公主的名声！” “打他！” “打死他！” 拳脚如雨点般落了下来，秦照将身子躬起，努力护着自己的头部和心脏位置。 他们也只是要出口气而已，真要把秦照打死了，第一个就查到他们南虞头上。 且秦照本就心虚，谅他也不敢去告御状。 言莽看着地上没有声息的人，啐了一口。 “以后，老子看到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我们走！” 秦照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的脸色因疼痛而变得惨白，眼前模糊，耳边也嗡嗡作响。 这些人，真该死！ 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的！ …… 手下人已经把福泽山庄搜了个遍，在假山下面发现了一个小型密室。 密室里，有不少书信。 这些书信，一封不落地送到了王府。 陆羽查看了一遍，书信没有落款，基本上都是汇报私炮坊情况的。有两个不同的笔迹。 应该是两个人的书信往来。 但其中一封，却暴露了一个名字。 “程信？” 陆羽想起来了，这个人陆羽知道，都察院副都御史。 都察院主掌监察、弹劾及建议，是大庆三大法司之一。 他为官还算清廉，没听说犯过什么错误，人缘也比较好。 当初弹劾肖正泽的那一拨人里，就有他。 难道，这些书信都是与程信联系的，程信是私炮坊背后的靠山之一？ 这样一来，倒是说得通了。 程信身为都察院副都御使，哪怕有人发现了私炮坊的事上奏弹劾，只要没闹大，被拦下来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这都只是猜测而已。 要拿到程信的笔迹才知道，这真是他写的，还是有人蓄意陷害？ 让陆羽更好奇的是，假李德全为什么不把这些信件毁掉，而是留着呢？ 难不成，他也是想为自己留个后手？ 看来，三皇子和假李德全之间，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和谐啊。 陆羽把信件收了起来。 他要……夜探程府。 陆羽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悄的潜入了程府，直奔书房。 程府面积不大，书房的位置很好找。 陆羽在书房里随意翻找了一番，就找到他写的批注，打开一看，果然跟书信上的字迹相同。 连一些小习惯也一模一样。 陆羽顺手把书揣进怀中，正打算离开之时，却发现卧房那边似乎传来了动静。 像是人挣扎的声音…… 不好。 陆羽立马赶了过去，一脚把门踹开。 只见，程信的脖子正被一个黑衣蒙面人正用麻绳死死勒着。 他脸色开始发紫，翻着白眼，已经快被勒死了。 黑衣人看到陆羽的一瞬间，立马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咻！” 黑衣人瞳孔瞬间放大，下意识侧身闪避，一把短刀擦着他的肩膀飞过，钉在了后面的柱子上。 他不得不放开程信，转身破窗而出。 陆羽赶紧去查看程信的情况。 就剩半口气了，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程信醒过来时，躺在床上剧烈咳嗽着。 看到陆羽的那一刻，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定北王？你、你怎么在这？” 陆羽瞥了他一眼，“本王要是不在这，你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这房间的房梁上，还挂着一条白绫。 估计那黑衣人是想勒死程信之后，再用白绫把他挂上去，营造出程信畏罪自杀的假象，目的是为了灭口。 程信才想起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顿时脸色一白。 他……确实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起来吧，去大理寺走一趟。”陆羽淡淡道。 私炮坊危害过大，事态严重，已经移交大理寺处理，京兆府辅助查案。 程信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故作镇定道：“不知定北王何出此言，私炮坊一事与本官……” “本王提‘私炮坊’三个字了吗？”陆羽打断他的话。 程信冷汗更加密集了。 “程大人，明人不说暗话。”陆羽淡淡道，“我相信私炮坊的幕后主使不是你，但你一定知道是谁。” “事情已经查到你的身上，对方也盯上你了，你随时会死。除了好好配合我们查案，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 程信哆嗦着嘴唇，说出了一个人。 “是……三皇子。” 陆羽并不意外，他早就猜到了。 但他说了并不算，程信必须去大理寺，指认三皇子。 “走吧，程大人。” 第118章 霍霆上门 …… “哐当。” 三皇子一盏茶杯直接砸了下去。 在地上跪着的手下一动不敢动，任由那盏滚烫的茶水带着杯子一起砸到了头上，瞬间头破血流，烫起了不少泡。 “连个人都杀不了，简直就是废物！” 手下立马低下了头。 “在最后关头，定北王闯了进来，救下了程信，就只差一点！” “一点？” 三皇子冷笑，“你知不知道，就你差的这一点，坏了本皇子的大计！” 手下连忙磕头，“三皇子恕罪！” 三皇子挥了挥手，“拖下去。” 手下顿时瞪大了眼睛，脑袋一下下磕在地上，都磕出了血。 “三皇子饶命！饶命啊！” “饶命啊！” 很快，外面响起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没了声息。 三皇子单手撑着脑袋，只觉得有些头疼。 他很好奇，陆羽怎么会出现在程府呢？ 难不成，那人背叛了他？ 想到这里，他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果然，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程信是个软骨头，他被抓之后，肯定会供出自己，现在去把他拦下来，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想办法让他改口了。 幸好，自己手上还有他的软肋，料这程信也不敢不听他的！ 本来今天约了南虞明熙公主的，看来，只能改日再向她请罪了。 三皇子派人去通知了一声，随后在府中等着。 果不其然，皇上的诏令来了。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看来要演一出苦肉计了。 …… 陆羽刚用完餐，就收到消息，皇上召三皇子进宫了。 应该是程信指认了他，皇上召他进去问话。 不过，在皇上心中应该也不相信这私炮坊是三皇子弄出来的，否则就不是召见，而是直接缉拿了。 与此同时，阿才来报，霍霆求见。 霍霆的到来，陆羽并不意外。 毕竟龙吟刀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阿才试探着问道：“王爷，这霍大将军，您是见还是不见？” 王爷才把他的龙吟刀弄到手，第二天就上门了。 一看就是来要刀的。 但是龙吟刀，已经被王爷送给御风大人了啊。 “把人安排到会客厅吧。”陆羽说道。 “好，小的马上就去！” 陆羽不慌不忙地换了身衣服，到达会客厅的时候，霍霆已经喝完了好几盏茶了。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在南虞，他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定北王，你总算是到了。”霍霆冷声道。 明显是带着怒意。 不过陆羽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陆羽直接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霍将军今日怎么想着上本王这里来坐坐了？” 霍霆直接道：“实话说吧，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有事想跟王爷商量。” “哦？” 陆羽端起茶杯，饶有趣味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事？” “龙吟刀。” “龙吟刀怎么了？” 霍霆的脸上更加沉了几分，“还请定北王把龙吟刀归还于我。” “呵呵。” 陆羽笑了，“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在昨天晚上霍将军就已经把龙吟刀输给我了，难道，霍将军反悔了？” “这是……输不起？” 霍霆眯了眯眼睛，咬紧牙关。 “我是输给你了没错，这一点，我认。” “但你已经有了皓月枪，龙吟刀对你来说无足轻重，对我却很重要！我可以拿别的东西换，只要我有能力拿到的，必定会给你！” “是吗？” 陆羽沉思片刻，忽然又笑了，“可霍将军你能给的，我也看不上啊。” “你！” 霍霆强行将自己心中的怒意按了下去，“你分明就是在刁难我！” “有这么明显吗？”陆羽问。 霍霆深吸一口气，如鹰般地目光落到了陆羽的身上。 “定北王，你非跟我霍家作对吗？” 陆羽摇摇头，“不是我非要跟你作对，而是你提出来的实在太可笑了。” “如何可笑？” “你是南虞的将军，龙吟刀在你手里，如虎添翼。而大庆和南虞虽然目前没什么战事，但以后，谁也说不准。你敢说你们这次过来，不就是为了查探我们虚实的吗？” 霍霆不说话了。 陆羽接着道：“我把龙吟刀还给你，是要让你拿着它斩杀我大庆的将士？” 霍霆依旧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所以，你是不打算归还了？” “既然输给了我，那龙吟刀就是我的东西。” 说着，陆羽反问了一句，“如果输的是的本王，霍将军可愿意将皓月枪归还？” 霍霆站了起来，面无表情。 “既然如此，告辞。” 他重重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陆羽在座位上，举了举杯，“不送。” 霍霆心中愠怒，虽然来之前就预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但他没有想到，陆羽竟然一点余地都不留！ 看他的样子，是绝对不会将龙吟刀归还于他了！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心中憋屈不已。 霍霆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练刀的声音。 他慢慢停下脚步，看了过去。 那……不是龙吟刀吗？ 龙吟刀，怎么在那个少年手里，那少年不是陆羽的侍卫吗？ 把他的龙吟刀，借给一个侍卫？ 霍霆顿时感觉自己和龙吟刀都受到了侮辱。 他走上前去，呵斥一声，“小子！” 御风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扫了霍霆几眼，他顿时想起了这人是谁。 “你啊。” 陆羽哥的手下败将。 霍霆目光落到了他手中的刀上，“谁给你的龙吟刀？” “我的！” 御风把龙吟刀抱紧了，一副你别抢的样子。 “你的？”霍霆皱了皱眉，“岂有此理，龙吟刀分明就是我输给定北王的，怎么成你的了？” 这陆羽，是怎么管手下人的？ 真是不像话。 “送我的！”御风说道。 霍霆瞬间愣住，“你说什么，送你了？” “对。” 霍霆瞬间大怒，转身就回去找陆羽。 陆羽还没离开，两人正好碰了个面。 “陆羽！岂有此理！我的龙吟刀，你竟然拿来送给了一个侍卫？”霍霆眼眸森然，浑厚的嗓音中满是怒气。 看到他身后的御风，陆羽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想必是走的时候碰上御风了。 “有何问题吗？”陆羽问，“龙吟剑已经是我的，如何处置，自然是我说了算。” “你这分明是在羞辱我，羞辱南虞！” “哦？” 陆羽的眼神冷了下去，“那你又能拿我怎样？” 话音落下，霍霆扬起拳头，朝陆羽冲了过去。 还未等他的拳头接近陆羽，一道刀气顿时挥了下来。 霍霆大骇，连忙收了拳。 再晚上半分，他的右手恐怕要被齐腕斩下。 御风手提龙吟刀，挡在了陆羽面前，对着霍霆怒目而视。 “找死！” 第119章 宣王 霍霆后退一步，目光忌惮地看着面前两人。 尤其是，其中一个人还拿着他的龙吟刀。 龙吟刀的威力如何，他这个前主人最清楚不过了。 况且，龙吟刀在他手上，他都打不过陆羽，更别提他空着手，而陆羽身边又多了个同样身手不差的少年。 他连半分胜算都没有。 陆羽冷眼看着他，“霍霆，在我这里动手，你确定吗？” 听到这话，霍霆瞬间冷静了下来。 在定北王府对陆羽动手，往轻了说，是切磋武艺。 可往重了说，那就是不把大庆放在眼里，故意挑起两国争端。 真要闹到那种地步，他们这一拨使臣能不能成功离开大庆都不好说。 霍霆也意识到，方才是自己太冲动了。 “对不住了，定北王。”霍霆板着脸，十分不自然地道歉，方才是我太冲动了。” “阿才，送客。” 陆羽不打算再给他留面子，直接下了逐客令。 霍霆垂在身侧的双拳悄然捏紧，转身拂袖离去。 御风看着他的背影，失望地叹了口气。 多好的一个练手机会啊，就这么没了。 陆羽一眼便知道了他在想什么。 “想试试新刀？”陆羽问。 御风疯狂点头如捣蒜。 “来吧，陪你练练。” 大概一个多时辰，两人才收了手。 同时阿才也带来了一个消息。 程信那边出岔子了。 他被关押在大理寺，本来已经招认了幕后主使是三皇子，可不知为什么，又改口了。 说他是被人威胁的，有人拿他全家的性命威胁他，要他把脏水泼到三皇子身上。 写下一封血书之后，他趁狱卒不注意，一头撞死在了牢里。 血书呈送到皇上那里，再加上找不到其他证据证明这件事与三皇子有关，所以，便把三皇子放了回去。 这么一折腾，三皇子还病了。 皇上心里过意不去，当天就赐下圣旨，将三皇子封为宣王。 宣王有了自己的封地，但因身体原因，还是留在京城养病。 程信死后，私炮坊这桩案子，失去了一条重要线索。 私炮坊影响恶劣，没有查出幕后主使，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陆羽推测，宣王为了保全自身，下一步会推出一个替死鬼，来了结这桩案子。 否则，他便安全不了。 事情也如陆羽料想的这样，大理寺很快又有了新的发现，顺着线索查到了常山郡王景浩的身上。 景浩落网，认了罪。 事情虽有疑点，但也算结案了。 大理寺和京兆府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至于周平，被降了职，调往曲州当郡守。 好说歹说，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 李家，李琼月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了。 她身上起了许多红色的疹子，已经开始蔓延到身上了。 而且，她是那天和云裳发生了争执之后，才开始感觉不适。的 通过这一点，李琼月当即就断定自己是中毒了。 给她下毒的，就是那个贱人！ 李琼月心里是又气又恼。 她果然还是怕自己把陆羽抢走，真是好歹毒的心！ 敲门声响了起来，门外是李朝风的声音。 “姐，娘叫你过去。” 李琼月眉头一皱。 现在天也不晚了，这个时候叫她过去，是有什么事吗？ 门外，李朝风的声音在催促着，“姐，你听到了吗啊？姐？” 急促的拍门声听得她心烦意乱。 李琼月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随后拿起面纱戴上，出了房门。 李老夫人在座位上坐着，听到脚步声，连忙看了过去，面上堆起了笑容。 “月儿，快过来，过来！” 她的热情，一时间让李琼月有些不适应。 “怎么了，母亲？” “过来坐！” 李老夫人热情地招呼她坐了下来，抓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嘴角的弧度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月儿啊，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李琼月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没搞懂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因为和南虞的比试赢了一场？ 可她赢的那一场无足轻重，皇上的赏赐是下来了没错，却也只是些金银财宝，且份量不多，这些她都上交做家用了。 “傻丫头，你不知道么，三皇子被封为宣王了！”李老夫人笑道。 李琼月这几天一直待在房间里，倒是没有听说这件事。 “是吗？” 不过，三皇子封王关她什么事？ “这是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李老夫人问。 李琼月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母亲，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三皇子现在已经是宣王，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嫁进宣王府啊！哪怕当不了宣王妃，当个侧妃也可以啊，实在不行，侍妾也能凑活……” 李琼月顿时明白了她在打的什么主意，当即打断了她的絮絮叨叨。 “母亲！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去给人做侍妾？你疯了不成？” 侍妾？ 李琼月心中气得不行。 想当初，陆羽还是武定侯的时候，侯府主母的位置她都看不上，现在，她母亲竟然想让她去做区区一个侍妾？ 她怎可这么看不起自己？ 听到她这么说，李老夫人顿时板起了脸，“你以为你还是个小姑娘吗，也不看看你年纪多大了，再过个几年，小心你都嫁不出去了！” 李琼月赌气似的将脸偏到一边，“嫁不出去便嫁不出去，我李琼月也不是非要嫁人不可！” 况且，她现在心里还有陆羽。 她跟陆羽之间误会本就很深，若是她这个时候再跟别人牵扯不清，陆羽那边，她真的是没法解释了！ 李老夫人气得不行。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哪有女子不嫁人的？哪怕你是个将军，那也不能没有夫家，到时候街坊邻居都要戳断我们的脊梁骨！” 李琼月被她说的愈发烦躁。 李老夫人看了她几眼，问道：“你心里，该不会还装着那个秦照吧？” 闻言，李琼月立马否定，“没有。” 秦照？ 呵呵。 现在光是想起秦照，她就忍不住一肚子气。 当初在西境的时候，要不是他刻意引诱她，她又怎么会上了他的当呢？ 李老夫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李琼月目光下意识看向了别处，“不知道，我的事您就别问了。” “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你的事，我不问谁问？”李老夫人皱眉，“你要是没什么好的打算，就听我的，跟宣王多接触接触，知道吗？” “不去。” 李琼月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绝。 “你……”李老夫人气急，“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为你的终身大事，都快操碎心了！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拍着桌子。 李琼月咬了咬牙，随后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我要把陆羽找回来。” 第120章 借钱 听到这话，李老夫人顿时一愣。 她之前不是对陆羽深恶痛绝的吗，怎么现在又要把陆羽找回来了？ “陆羽？” “对！” 李琼月目光坚定，对陆羽志在必得。 意识到自己曾经拥有过这么好的少年郎，她怎么还看得上别人？ 宣王…… 虽然他是皇室中人，却也不过是个病秧子罢了，他能活多久还不好说呢。 宣王，跟陆羽能比吗？ 别说是现在的陆羽了，就连当初的武定侯陆羽都比不了！ 这辈子，要是不能嫁给陆羽……那她宁愿一辈子都不嫁人了。 误会只是暂时的，她相信，她跟陆羽总有一天会重归于好。 至于云裳…… 若陆羽真对她有几分喜欢，自己也可以松口让她当个侍妾。 不过，等自己过门之后，怎么处置云裳，那就得看她的心情了。 李老夫人一句话拉回了她的思绪。 “怎么突然又要跟陆羽了？之前你不是说……” 李琼月立马打断她的话，“之前是之前，那是我不懂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我也明白了，陆羽才是对我最好的人。” 对于她这句话，李老夫人却不认同。 她觉得陆羽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陆羽若是真对她女儿好，又怎会把她们一家人都赶出家门呢？害得他们连个像样的住的地方都没有…… 对于这件事，她心中还是有气的。 但只要她女儿不在秦照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就什么都好说。 “你要跟陆羽，母亲也不反对，只是，我们之前跟陆羽闹得很不愉快，你确定陆羽还会回心转意？” 说到这里，李琼月目光暗了暗，她也不敢确定。 “我不知道，我只能说，我尽力。” 李老夫人不禁多看了她几眼，随即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难道，是因为陆羽赢了南虞的第一高手霍霆？ 这个她倒是听说了，毕竟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陆羽一年前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能恢复。 恢复也就罢了，竟然还能打败南虞第一高手！ 要说她心里不后悔为了秦照放弃了陆羽这个佳婿，那绝对是假的。 早知道当时她们就应该再等等了。 不过，现在也好，看样子，她这骄傲的女儿，总算愿意低头了。 “随便你吧，但你要抓紧时间，你年纪不小了。京城贵女跟你差不多年纪的，都当娘亲了，你呢？夫家都还没个着落！” 最主要的是，李朝风年纪也不小了。 她还想让女儿嫁个好人家，托举托举他们，好让儿子也寻个好亲事。 所以，她对李琼月的婚事，还是很伤心的。 “最多给你半年的时间，若是半年之内，你还是拿不下陆羽，便不能在他身上再浪费时间，知道了吗？” 李琼月闷闷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半年…… 也好。 半年应该够了吧？ 若是没有秦照的存在，她跟陆羽估计早就成婚了。 只可惜，造化弄人。 从李琼月的房间里出来，李朝风立马拦住了她。 “姐，姐！” 对于这个爱惹祸的弟弟，李琼月现在是给不出一点好脸色。 “什么事？” 李朝风笑着搓了搓手，“你手里还有钱吗，给几个我花花！” 李琼月拧眉，“我哪来的钱？” “你不是刚得了赏赐吗，我可是看到了，有好些金银珠宝呢！” 李琼月瞪了他一眼，“这些赏赐，都上交给母亲作为家用了，你不是都知道吗？” 闻言，李朝风也有些急了。 “难道你就一点私房钱都没留？” 李琼月直接说道：“没有。” “那、那可怎么办……”李朝风走来走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看着他这副样子，李琼月只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要钱做什么？” 李朝风愣了一下，磕磕绊绊地解释道：“也没什么……我要钱，也是想跟那些富家公子打好关系，拓展人脉……” 自从上次得罪太子之后，高轩就对他避而不见。 那些对他阿谀奉承的人知道之后，一个个脸变得比什么都快。 他也算是看透他们了，与其把钱花在他们身上……不如让他去搏一把大的！ 李琼月却不相信她的说辞，“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哪有！” 李朝风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不就问你拿几个钱吗，不给就不给，问这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 “不给就不给，我自己想办法！” 说完，愤怒地甩袖离去。 李琼月想偷偷跟上去看看，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现在的脸不能出门见人。 比起李朝风，她还是更关心自己的脸。 至于他……就让他去吧！ 李朝风从离开李宅之后，在大街上闲逛着，不知不觉，就逛到了定北王府门前。 从小他就能随便出入这座府邸，就跟自己家一样。 对里面，他可不是一般的熟悉的。 李朝风眼珠子转了转，绕着王府高墙走了半圈。 墙外面杂草丛生，可谁能想到，这里其实有一个狗洞呢？ 这是他小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从这里进去，就是定北王府后院，离陆羽的书房很近。 李朝风扒开杂草，看着那个刚好容一人通过的狗洞，咽了咽口水。 而他只要随便从陆羽的书房里拿样东西出来卖，难题便能迎刃而解。 可万一要是被陆羽发现了呢？ 他需要钱，真的很需要钱…… 豁出去了，拼一把！ 李朝风咬了咬牙，一头钻进了那个狗洞。 第121章 李朝风被抓了 小时候钻过这个狗洞，很轻松就过去了。 现在长大了，差点没卡在里面。 多亏他这段时间瘦了许多，好在也算是顺利进来了。 看着这座熟悉的宅子，他真怀念以前的时光。 以前陆羽还是他未来姐夫的时候，还特意给他留了个院子，不想回家的时候，他就在这里住着。 他们一家跟陆羽断绝关系之后，这里也就荒废了。 要不然，这个狗洞估计早就被发现了。 李朝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躲过家丁，一路来到了内院。 他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膛外了。 这么紧张做什么？ 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以前他就没少从陆羽的府里拿东西出去卖。 终于到了陆羽书房外面，恰巧有几个家丁走过，李朝风连忙躲到了柱子后面。 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李朝风听着脚步声渐远，才慢慢放下了心。 富贵险中求，他也是豁出去了！ 结果刚露头，一道身影飞奔过来，下一秒，一把大刀就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朝风只感觉脖子上凉凉的，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把大刀！ 他顿时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陆羽坐在座位上，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李朝风，皱了皱眉。 旁边阿才说道：“王爷，我去门房问过了，这小子不是从正门进来的。我彻查了一遍，在西边荒废的院墙下发现一个狗洞，那里有被钻过的痕迹，想必他就是从那里进来的！” “这个狗洞，我已经让人堵上了。” 说着，阿才嫌弃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 钻狗洞？ 也亏这李朝风想得出来，真把自己当成狗了啊！ 陆羽点了点头，“堵住就好，至于他……打盆水过来。” 阿才顿时明白了陆羽的意思。 “是！” 很快，一盆水端了上来。 阿才亲自接过水盆，泼了李朝风满头。 李朝风瞬间清醒。 “别杀我，别杀我！” 他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摸着自己的脖子。 直到确定自己的脑袋还好好地待在脖子上，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还活着，还活着…… 活着就好！ 李朝风抬头，这才发现，陆羽正在座位上看着他的。 “你怎么在这？”李朝风下意识问道。 阿才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里可是定北王府，不是你李宅！” 李朝风足足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刚要站起来，想和陆羽套近乎，结果被阿才一脚踹在了膝盖窝上，朝着陆羽跪了下去。 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顿时回头就骂。 “你个狗奴才，竟敢这么对我，当心我要了你的脑袋！” 阿才白了他一眼，只当做是狗在吠。 “说吧，你来做什么？”陆羽淡淡问道。 “我就随便逛逛……” “逛逛？” 陆羽笑笑，摇了摇头。 “阿才，报官！” “好嘞！” 阿才作势就要出去，李朝风急了，连忙抱住阿才的一条腿，回头对着陆羽喊道：“不要报官，不要报官！” “我还……什么都没拿啊！” 阿才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还什么都没拿？ 意思是本来打算拿的咯？ 这李朝风，也真是蠢到家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敢来定北王府偷窃的！ 看着地上的李朝风，陆羽忽然想起来，他还忘了一件事。 当初把李府要回来的时候，李琼月可是在签了一张欠条，这欠条如今还在他这里呢。 但俩几人，却仿佛把这件事忘了一样，连提都不再提起，更别提主动过来还钱了。 “去，通知李家的人过来。” “是！” 阿才带着人到李家的时候，李老夫人和李琼月都在家。 “什么，我儿子去定北王府……盗窃？” 李老夫人看着定北王府的人，只觉得脑子嗡嗡地响着。 李琼月也傻了。 她才想起，今日李朝风还开口问她要钱来着，所以，陆羽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李朝风真的去陆羽那里偷东西了！ 这个王八蛋！ 李琼月心里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她跟陆羽之间本就有误会，关系也降到了冰点，这个时候，他们不想着挽回，竟然还雪上加霜！ 她李琼月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弟弟！ 李老夫人却撒泼似的大喊道：“不可能，我儿子不是这样的人！定然是你们陷害他！你们好狠的心！” “母亲！” 李琼月连忙叫住了她，生怕她再说出些什么过分的话来。 “您先别着急，在家里好好等着，我去看看。” 李朝风盗窃估计没得跑了，但陆羽还是顾念着他们之间旧情的，否则按照他的性子，就直接报官了，没必要还特意乱来通知他们一趟。 陆羽在为她们着想，她们也不能寒了陆羽的心。 却不料，李老夫人非要闹着跟过去。 “等什么等？你弟弟被人污蔑盗窃了，我还能坐得住？不行，我非得过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不可！” 李琼月拧不过她，只好让她跟着一起去了。 一路上，李琼月都在叮嘱她，让她注意说话的语气和态度。 李老夫人心中不以为然。 她跟陆羽说话，向来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怎么他们分开了，自己倒要低三下四的了？ 再说，她的年纪可是比陆羽的娘还大，让她对陆羽伏低做小？那陆羽也不怕折了寿！ 表面上，她还是答应得好好的。 只要陆羽不欺负她们一家人，她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而且，陆羽以前确实对他们不错，若是她女儿能跟陆羽重归于好，她还是乐见其成的，自然不会故意去破坏。 到了定北王府，刚踏入大厅，李老夫人一眼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李朝风，顿时就急了。 “风儿！风儿！” 李老夫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风儿，你这、你……” 她心疼得不行，直接瞪向陆羽，“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我儿放了！” 陆羽锐利的眼神落到了她的身上。 “管好你的嘴，否则我直接把人送官府，人证物证都在，他能不能被放出来，你自己好好掂量！” 听到这话，李老夫人顿时闭上了嘴。 陆羽淡淡道：“要放人可以，先把钱还了。” 李老夫人一听，顿时撒起泼来，“什么钱？还什么钱？” 第122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李琼月也皱了皱眉。 陆羽又想搞什么花样？ 就在这时，陆羽拿出一张欠条。 李琼月看了几眼，顿时脸就绿了。 这是当时陆羽把李府要回去的时候，逼她签下的…… 后来秦照跟她说，从男人的角度看，陆羽肯定就是在吓唬她，不会真的让她还钱的。 再加上后来一直相安无事，陆羽也没找她要过这笔钱，所以，她也直接把这张欠条忘了，根本没当回事。 现在陆羽直接把欠条拿出来，倒是让她不会了。 十二万两…… 这么多钱，把他们卖了都还不上啊！ 李老太太脸色一变，立马就要上手来抢，不料被陆羽躲了过去，而她自己却直直扑倒在了地上，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 李琼月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把她扶起来。 “母亲，您没事吧？” 李老夫人捂着自己的腰，像快要被杀的猪一样，哀嚎个不停。 “陆羽狼心狗肺啊，竟然敢推我一个老太太……我不活了啊！” 若是以前听到这些话，她会心疼母亲，可是现在……她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她分明看得清清楚楚，是她自己摔倒的！ 她怎么能睁眼说瞎话，说是陆羽推的她呢？ 想起以前她跟陆羽还没闹翻的时候，母亲也是时不时就跟她说陆羽对她不敬。 现在看到她颠倒黑白的本事，李琼月一时间都不敢确定她说的哪句话是真的了。 “母亲，别说了，明明是你自己摔倒的……” 李琼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老夫人厉声打断。 “他若是不躲开，我能摔倒吗！” 刚刚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能拿到那张欠条了。 现在，她脑子里只有那十多万两的欠条，至于其他的……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们李家如今的生活已经十分困难，若是再背上十多万的外债，还用不用过日子了？ 而且，她儿子到了娶亲的年纪了，本就要花不少钱，她现在存的钱，都是给他成亲用的。 要她把钱拿出来还给陆羽？ 那她干脆直接一头撞死在这里得了。 陆羽知道跟着老太太争辩完全没有意义，如同对牛弹琴。 “什么时候还钱？” 李琼月安抚好老太太，才看向陆羽，“陆羽，这件事……不是过去了吗？” 怎么还提起来呢？ “欠条不是你自己签的吗？” “是我自己签的没错，但当时我以为你不用……” 后面的话，李琼月自己也不好意思说下去。 陆羽只觉得有些好笑。 “你以为，我是让你签着玩的？” 李琼月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这对她来说，确实太突然了，毕竟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她都快忘了。 结果陆羽忽然来了这么一出，确实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如果她有钱，她肯定会还给陆羽，她也不想欠他的。 可问题是，她没有钱啊！ “太多了，我们根本拿不出来……”李琼月解释道。 她想让陆羽知道，她并不是不想，而是真的没有。 陆羽轻笑一声，“花的时候，怎么不嫌多呢？” 李琼月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确实是她理亏。 “我记得，你前些日子也领了赏金吧，还有从南疆回来的，有多少还多少。” 李老夫人当即怒道：“没有，一分都没有！” 陆羽声音也冷了几分，“既然这样，那就报官。” 李老夫人闻言顿时急了，“不能报官，不能报官啊！” 她儿子已经进过一次大牢了，这次要是再进去…… 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让陆羽把她儿子送进牢里！ “你、你想怎么样？”李老夫人带着哭腔问。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自己还没去找他们要钱，李朝风倒好，还来他这里偷东西了。 真是倒反天罡。 李老夫人抹起了眼泪，“我、我们哪来的钱啊……” “那就什么都不用再说了，阿才，直接报官。” “别！”李琼月连忙叫住了他，“陆羽，别这样！我们……还钱！” 说完，她赶紧对李老夫人说道：“母亲，你手里有多少钱，都拿出来，先救朝风要紧！” 李老夫人不说话，只是哭。 李琼月也是生气，恨铁不成钢，不明白她到底在执着什么。 难道她还看不出来，这只是陆羽对她的一个考验吗？ 现在不表现自己的善解人意，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真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她才满意？ 不行。 绝对不能让她再这么闹下去！ 李琼月深吸一口气，对陆羽说道：“我这就回去拿钱，有多少拿多少，好吗？” 陆羽看向了阿才，“你跟着去清点吧，记住，把宅子也收了。” “好嘞！” 宅子！ 李琼月懵了。 她没打算把宅子也腾出来啊！ 这宅子还是她在南疆的时候，李朝风买的。 虽然比不上以前的李府，但至少比老宅强多了。 现在要把宅子腾出来，那不就代表着他们要住回破旧的老宅吗？ 李琼月的脸色顿时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难道，这也是陆羽对她的考验之一吗？ 李琼月还想再说些什么，而这时，陆羽已经出了大厅。 李老夫人还想追上去，被李琼月给拉住了。 “母亲，您就少说几句吧！” 真的是……要害死她了！ 阿才叫上御风，跟着李琼月去了一趟李宅。 李琼月会武。 他一个人去，可能治不住她。 但带着御风大人可就不一样了！ 李老夫人不情不愿地攒下的金银细软都拿了出来，不过才几千两银子。 “房契呢？”李琼月问。 李老夫人愣了一下，连忙叫住了她，小声斥责，“你傻啊，还真打算把房契拿出来给陆羽？那我们住哪？” “先回老宅住。” “我不去！” 李琼月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难道你真想让陆羽把李朝风送到官府去吗！” “我……哎哟！可真是造孽哦！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没良心的、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 第123章 敢做不敢承认? 李琼月只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是李朝风闯的祸，怎么又怪到她身上去了？ 生气归生气，在李朝风的事情上，李老夫人还是不敢含糊，只能依依不舍地把房契交给了李琼月。 看到她这副模样，李琼月也于心不忍。 “您也别太难过了，或许这宅子，很快就会回来了。” “真的？”李老夫人还有几分不敢相信。 李琼月摇摇头，“我也不敢肯定，只是猜测陆羽或许是在考验我们，这他想要什么，我们便给他什么，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或许，他会原谅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 她始终不能理解，那么多年的感情，陆羽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他只是心里还有气而已。 这一点，她是能理解的。 如果换了是她，陆羽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对她，她也会生气。 但是无妨。 她会用自己的行动告诉陆羽，她是真的知道错了。 从现在开始，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人非陆羽莫属。 “真的……吗？” 李老夫人还有些不相信。 陆羽之前对他们太狠了。 虽然她也希望陆羽能够不计较以前那些事，但是现实却一次次让他失望。 本来不敢相信，但她实在太想念以前那种一堆下人伺候着，前呼后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 哪怕有一点希望，她也不想再放弃。 至于陆羽…… 只要她女儿能和陆羽顺利成婚，那以后再收拾陆羽也不迟！ 李琼月拿着房契正要出去，李老夫人忽然叫住了她。 “一会儿，你亲自送过去，趁着机会，好好跟陆羽说说话，知道了吗？”李老夫人叮嘱道。 李琼月点了点头，“我知道，放心吧母亲，我会努力把陆羽的心抢回来的。” 李老夫人这才放下了心，目光不舍地开口，“去吧。” 她不舍的，可不是李琼月，而是她身上带着的银契和房契。 攒了这么些日子，到头来又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这心里别提有多疼了。 李琼月出去，阿才已经在等着了。 “东西呢？”阿才直接问道。 对于他的无礼，李琼月也只是皱了皱眉。 这狗奴才，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换做以前，他哪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奴才果然是奴才，没眼界的狗东西。 他难道就不怕陆羽对自己回心转意？ 到时候她就是定北王妃，是王府主母，收拾他一个奴才，不就一句话的事吗？ 还是说，他已经被云裳那个女人收买了，所以才会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阿才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又要搞什么把戏，顿时有些不耐烦了。 “东西呢，我好回去交差。” “我自己交给他。”李琼月冷冷道。 阿才眉头一挑，这女人，到底又想搞什么鬼？ 明明他就可以代劳，还非得自己跑一遍…… 等等，他好像知道是为什么了。 她分明就想借着这个机会去骚扰王爷！ 真是打的一手好主意！ 难不成她以为，她在王爷面前多晃荡几次，王爷就会对她回心转意吗？ 看李琼月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那么天真呢？ 要是别的，或许还可以原谅，但这可是背叛啊！ 作为一个男人，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背叛了。 别说是王爷，就连他一个当手下的，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也行，随便。” 阿才无所谓。 而且看她这样子，要是真不让她去，她恐怕又得闹起来。 李琼月见状，松了一口气。 幸好这狗奴才没有太为难她。 若是只有一个阿才也就罢了，可他还带了那个叫御风的少年过来。 所以她也不能太强硬。 到了定北王府，李琼月连陆羽的面都没见到。 云裳淡淡道：“东西放下吧，你可以走了。” 李琼月一脸不服气，“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走？”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的脸到现在都还没好，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毒？” “我给你下毒？”云裳只觉得可笑。 李琼月微微扬起下巴，“难道不是吗，敢做不敢承认？” 云裳摇了摇头，“你当时若是不对我出手，又怎么会沾上我身上的毒粉呢，你这是咎由自取。” 李琼月脸色一沉，“说这么多，不过是狡辩罢了！你拦着不让我去见陆羽，难道不是对自己没信心，怕我把陆羽抢走吗？” 云裳：…… “你对你自己，还真是莫名地自信。” 李琼月重重哼了一声，“你这是承认，被我猜对了？” “是是是，你猜对了。” 云裳随意敷衍道，跟她再说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算是看清楚了，李琼月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了，只相信她自以为的。 这种人，一般没办法沟通。 你跟她说再多，也不过是对牛弹琴。 “阿才，送客。” “好嘞！” 方才面对李琼月的时候，他连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但是对云裳，那就不一样了。 这位，可是他们王府未来的王妃！ 见阿才变脸的速度如此之快，李琼月面色顿时有些难看。 可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把心中的怒意忍下去。 云裳是在激怒她。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不成，她察觉到陆羽对自己的态度改变，所以才迫不及待要出手了？ 那自己可不能让她如愿！ 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要沉得住气！ 她要让陆羽知道，她李琼月，已经不是以前的李琼月了！ 李琼月从怀中拿出银契和房契，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冷声开口：“你最好把这些老老实实地交给陆羽，别让我知道你私吞了！” 云裳嘴角抽了抽。 她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私吞？ 云家的产业遍布天下，就这么点钱，哪怕是扔在地上，她都懒得多看一眼。 说她私吞，未免太过搞笑！ 放下东西，李琼月狠狠瞪了云裳一眼，就去把李朝风带走了。 一路上，李朝风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刚出定北王府，李琼月拉住李朝风，一巴掌直接抡了上去。 李朝风被这一巴掌打得转了两个圈，才停下来。 他捂着半边被打的脸颊，错愕地看着李琼月。 “你、你竟然敢打我？” 第124章 找秦照算账! “打死你都活该！” 李琼月怒骂道，“你就不能省点心，非要把我害死你才满意吗！” 方才在里面就受了不少气，李朝风一直压抑着，现在被李琼月打了一巴掌，他再也压抑不住，直接爆发了。 “你凭什么打我，你以为你是谁！” 他可是李家唯一的男丁，是李家的根！ 她有什么资格打他？ “你这个蠢货！你就算再怎么缺钱，你也不能去偷啊！还偷到陆羽的府上来了，你知不知道，他若是较真，是可以把你送去坐牢的！” 李朝风听了，不以为然。 “你吓唬我做什么，我又没偷成……好歹他也曾经是你的老相好，总不能真这么绝情吧？” “再说了，我早上不是问你了吗，是你自己不给我，我才出此下策，所以这还不是都怪你？” 李琼月听到这话，都要气笑了。 他去偷东西被抓了，一家人拿着全部积蓄去救他，他倒好，这事也能全部怪到她的身上？ “好、好、好……以后我若是再管你，我就不姓李！” 李琼月说着，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 “我警告你，以后别再去招惹陆羽，你若是坏了我的好事，别怪我不顾姐弟情分！” 什么好事？ 是他姐跟秦照的，还是跟陆羽的？ 他这才想起来，他姐似乎有好一段时间没去秦照那走动了。 反而今天，她对陆羽的态度很是奇怪。 难不成…… 李朝风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心中顿时一喜。 她总算是开窍了！ 这秦照，哪能跟陆羽比啊！ 秦照现在狗屁不是，陆羽可是定北王，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李朝风连忙追了上去。 “姐，姐！” “我的好姐姐，你可别生气了啊，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李琼月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看他。 “真的知道错了？” “那是自然！”李朝风连忙答道。 听他这么说，李琼月心中的气一时间也消了许多。 “你知道错就好，以后可不能再这么鲁莽了，你也就是惹上了陆羽，也幸好他对我们李家、对我还有些情分，要是换了别人，谁都救不了你了，知道吗？” 李朝风点头附和，“放心吧姐，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 紧接着他又问道：“你想通了，知道陆羽的好了？” 李琼月皱眉看了他一眼，紧紧抿着双唇，并没有说话。 算是承认了。 李朝风差点就没谢天谢地了！ “你总算是清醒过来了我的天啊！我真怀疑那秦照是不是给你下了什么降头，让你就跟瞎了眼似的！” 李琼月忍不住呵斥一声，“李朝风！你怎么说话的？” 李朝风连忙道歉，“对不起啊，姐，是我说错话了。” 李琼月真的是懒得理他。 过了一会儿，她才问道：“在你们眼里，秦照和陆羽的差距，真的很大吗？” “嚯，岂止啊！” 聊到这个，那李朝风想说的，可就太多了！ “长相身高，秦照就比不过陆羽！更别提身份地位和武功实力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最主要的是，陆羽有钱，还舍得为你花钱，爱屋及乌！你想想，这些年他在我们李家人身上花了多少钱？” “你再看看秦照，他除了一张嘴，他还有什么？” 让他去南疆，别人都立了战功回来，这秦照倒好，战功没他的也就算了，回来还受了惩罚，挨打了一顿军棍！ 谁家平叛大元帅，做得像他这么窝囊的？ 他李朝风还真是没见过了！ 听李朝风这么说着，一时间，李琼月也有些恍惚了。 “秦照，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差吗？” “难道你自己意识不到吗？”李朝风反问。 闻言，李琼月不禁苦笑一声。 她怎么会意识不到呢？ 可惜还是晚了一些。 以前，她总是觉得家人对秦照有偏见，是他们的问题。 现在看来，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她确实是被秦照的那些甜言蜜语蒙蔽了双眼。 细细回想起来，陆羽为她付出了许多许多，别说他们只是未婚夫妻了，哪怕是已经成亲的，付出到陆羽这种地步的，全京城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她真的……把全世界最好的男人给弄丢了！ 想到这里，李琼月双眼不禁微微湿润起来。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自己清醒得虽然晚了些，但也不算太晚。 一切都还来得及！ “朝风，我一定要把陆羽找回来！” 李朝风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我支持你，这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他做梦都想回到以前那种无忧无虑的公子哥生活啊！ 那时候，有陆羽这个姐夫作为靠山，与他交好的那些纨绔公子哥们，谁敢看不起他？ 现在好了，人人都能踩他一脚！ 他真的是过够这样的生活了。 忽然想起什么，李朝风神秘兮兮地叫住了李琼月。 “有件事，我觉得该跟你说……” “你直接说吧。” “我之前看到好几次你的房里的春柳，去秦照那里……” 李琼月一听，顿时皱眉，“春柳去秦照那里做什么？” “你觉得呢？”李朝风反问。 “我怎么知……” 话说到一半，李琼月忽然顿住，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难不成，他们俩竟然背着自己…… 李琼月紧紧咬着牙关，脸色阴沉得吓人。 “什么时候发现的？” “前些时候，大概是你们去南疆之前吧？后来好像就不怎么去了。” 后来不怎么去了？ 李琼月顿时想到了原因。 那是因为从南疆回来之后，秦照就不行了！ 该死！ 秦照竟然敢背叛她！ 简直该死！ “那你怎么现在才说？”李琼月怒道。 李朝风也很是无奈，“那个时候，你就跟走火入魔了似的，我说了，你会信吗？” 最主要的是，一开始他还以为真能靠得上秦照，所以觉得男人三妻四妾也无妨，可是现在…… 他巴不得他们俩赶紧闹掰！ 李琼月气得不行。 “秦照……竟敢如此对我！” “我要去找秦照算账！” 第125章 你疯了吗?! 秦照刚被南虞的人打了一顿，想要告到皇上那去，可没有皇上的召见，他连皇宫都进不去，更别提见到皇上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回来养伤。 一连在床上躺了好几日，才好了些。 但内伤，却要伴随他一辈子！ 虽然他赢了，但现在细细想来，总觉得很亏。 陆羽那一场赢得实在漂亮，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秦照也是为国争光的英雄！ 属于他秦照的光芒，全部都被陆羽给盖过去了！ 不公平啊！ 明明他付出了这么多，除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赏赐之外，什么都没有得到！ 凭什么？ 凭什么所有好事都是陆羽的？ 秦照越想下去，越想不开。 本来以为过些日子，皇上的任职文书便会下来，但比试都结束多久了？他还因为受伤在家躺了这么多时日，文书还没下来。 他又不是傻子，顿时明白了为什么。 必定是那陆羽在皇上面前进献谗言，让皇上不给他职位！ 秦照气得一拳头狠狠捶在了床上。 陆羽害惨了他啊！ 当初要不是为了李琼月，他也不会把陆羽得罪得这么狠！ 现在倒好，李琼月又回去找陆羽去了！ 他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要不是恰好这个时候南虞的明熙公主心悦于他，他必定要跟那李琼月闹个天翻地覆！ 正想着，他那小屋的门忽然被人用力一脚踢开。 秦照紧紧拧着眉，难不成，是那些南虞的蛮子又来找他的麻烦了？ 自己都已经被打成这样了，他们还想怎么样？ 当他秦照是能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么，未免太欺负人了！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就提起了放在床边的剑。 下一秒，一道无比熟悉的身影便映入他的眼帘。 秦照都愣了一下。 “李琼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琼月提剑便刺了过来。 秦照吓了一大跳，赶忙闪躲。 “李琼月，你是疯了不成？！” 李琼月这一剑刺空，又劈砍了过去。 秦照迅速离开床上，跟李琼月缠斗在了一起。 但他的武功本就不敌李琼月，现在身上还有外伤加内伤，很快便败下阵来，被李琼月一脚踹在了地上。 剑尖直指他的面门。 秦照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李琼月，你真想杀了我不成？！” 李琼月是真有这个想法。 但此时此刻，看到这张脸，她还是心软了。 毕竟两人也有过许多美好的回忆……她也不是那么容易放下旧情的人。 趁着她愣神的功夫，秦照一个弹跳起身，攻击她的手腕，让她的剑脱手而出。 李琼月还想拿剑，却被秦照拦住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秦照厉声质问道。 李琼月挣扎了两下，便放弃了，红着一双眼睛瞪着秦照。 “你背叛我！” 秦照一愣，反驳道：“我怎么背叛你了？” “你敢说你跟春柳没有私情吗？” 春柳？ 秦照一脸错愕。 他们做的这么隐蔽，李琼月是怎么发现的？ 而李琼月从他的反应，看出了这事绝对是真的，不会有假！ 若是假的，秦照便会第一时间反驳，而不是震惊！ “好你个秦照！” 气愤之下，李琼月一巴掌直接扇了上去。 秦照的脸被打得偏到一边，很快，几个清晰的五指印便出现在了脸上。 又被打了…… 秦照被南虞使团的人打了一顿，还告状无门，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还被女人打了！ 实在是屈辱！ 眼看着李琼月下一巴掌又要抡上来，秦照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反手一巴掌打了上去。 “你闹够了没有？！” 李琼月捂着半边脸，一时间都忘了做出反应。 好啊。 秦照背叛了她，现在还打她？ 她当初是瞎了眼，才为了这样的人放弃了陆羽啊！ 秦照冷着脸，随手把她甩开，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要发疯，就滚出去，别来我这里！” “晦气！” 李琼月睁大了眼睛，丝毫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秦照，是以前那个永远对他和言细语的秦照。 她气笑了。 “是你先背叛的我，你还敢这么理直气壮？” “背叛？”秦照也笑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况且，这世间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寻常，当初你是要嫁给我的，那你的丫鬟自然也是属于我的，我不过是提前用了，有什么问题吗？” 李琼月实在是被他这番无耻之言给震惊到了。 憋屈。 无尽的憋屈。 “当初，是你说只会有我这一个女人，永不纳妾！” 李琼月现在都不知道他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他骗得自己好苦啊！ 秦照听了顿时有些不耐烦。 “有什么影响吗？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个人，不纳妾，这并不代表我不能有暖床丫头啊，你说对吧？” “你！” 李琼月第一次见到，这世间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秦照冷冷地看着她，“你也别觉得我怎么样，其实咱们俩，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人。你忘了，当初在西境，你是怎么背叛陆羽的吗？” 这一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李琼月的脑海中炸响。 秦照看着她呆滞的表情，接着说道：“其实，我们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去，人有七情六欲，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当初我都没介意你，你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说着，秦照蹲了下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笑了。 “你怕不是忘了，我们已经分开了，你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呢？嗯？” 李琼月站了起来，眼中含泪。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她真为自己感到不值！ 秦照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装什么清高，难道，你就没有骗我的时候吗？” “我如何骗你了？”李琼月嘲讽地笑了笑，“你自己卑鄙无耻，别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你早就想回头找陆羽了，你以为察觉不出来吗？” 李琼月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秦照质问道：“李朝风入狱之时，你去了一趟定北王府，当天晚上，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你敢说实话吗！” 第126章 生米煮成熟饭 “我……” 李琼月的话忽然顿住。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当时李朝风的事确实让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所以她才想着去求陆羽。 她以为陆羽对她还有执念，只要让陆羽得到她，他就会出手救李朝风。 结果，当时云裳也在，陆羽应该就是顾虑着云裳才拒绝了她。 若当时云裳不在，陆羽说不定就对她…… 可也什么都没发生啊！ 说到底，理亏的还是秦照。 “我跟陆羽之间，到现在都还是清白的，不管你信与不信，这便是事实。”李琼月淡淡道，“你要非说我与他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百口莫辩。” 秦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现在都与我无关了，你不必跟我说这些，说到底，我秦照可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 听着这话，李琼月只觉得好笑，“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吗，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这句话吗？” 秦照目光毫不心虚地迎了上去，“怎么不敢？” “我秦照本来前途一片光明，结果遇见了你。为了你，我得罪了陆羽，陆羽对我处处打压，才导致我到现在，身上连个看得过去的一官半职都没有！” “本来想通过打败南虞高手，来让皇上重新注意到我，结果呢？陆羽还是不肯放过我！” “你想想，若是我没有跟你在一起，没有为了你得罪陆羽，凭我秦照的能力，会混得如此之差吗？” 李琼月听着他的话，呆住了。 细细想来，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秦照他……确实不该过得这惨淡的。 秦照说着，还苦笑了一声，“我秦照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可到最后，我又获得了什么呢？爱人的背叛？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是我秦照活该啊，我早该想到。你当初能为了我背叛陆羽，未来怎么就不会为了别人背叛我呢？” 秦照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如此之快，终究是我秦照错付了！” 看见他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李琼月也不禁心生动容。 “秦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秦照摆了摆手，“你或许不知道，南虞那些人气不过输给了我，还曾在巷子里伏击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扯开自己衣衫，只见他的身体上，满满都是伤。 李琼月瞬间瞪大了眼睛，“他们……怎么能这样！” 真是岂有此理！ “你、你没事吧？” 秦照苦笑一声，“我还算命硬，死不了。” 李琼月眼中写满了担心，已经忘了自己来时的目的。 虽然她已经跟秦照分开了，却也想他能过得好，毕竟两人之间也是有过感情的。 “那些南虞之人，怎可如此卑鄙无耻！”李琼月怒骂道。 输了便是输了，怎么还私下里打人呢，还是在大庆的地界上。 他们这是疯了吗！ “难道，你就没有想着禀明皇上吗？” 秦照反问，“你觉得，陆羽现在那么大的势力，我能见得到皇上吗？” 李琼月张了张嘴，顿时哑然。 但其实，她并不觉得陆羽会做这种事。 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不屑。 “或许是你想太多了，陆羽不会这么做的，他没必要……” 秦照闻言，顿时嗤笑一声，“怎么，这就开始帮他说话了？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许你王妃之位了？” 李琼月眉头一皱，“秦照，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 秦照见状，脸色顿时冷了几分。 “你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既然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以后你也别再来我这里了。” 他背过身去，做出一副决绝的样子。 李琼月皱了皱眉，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好。” 她看着面前的秦照，心中忽然生出几分不舍。 可她和陆羽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没有秦照的介入，她跟陆羽现在估计连孩子都有了。 当断则断。 优柔寡断，必定什么都得不到。 李琼月狠了狠心，转身离开了。 秦照看着李琼月离开的身影，心中不免松了口气。 她总算是走了。 方才看到她动容的表情，他还真担心李琼月会对他穷追不舍。 就连公主这种身份地位的人都对他另眼相待，他又怎么还会看得上李琼月这样的货色呢？ 人嘛，都是要往高处走的。 现在他唯一愁的就是他的身体…… 他跟公主成婚的那天晚上，他该怎么办呢？ …… 从秦照处离开之后，李琼月直接回了家。 现在的房契被陆羽收了回去，她们又重新搬回了老宅。 李琼月回到老宅第一件事，就是要把春柳给卖了。 春柳买菜回来，得知自己马上就要被发卖，当场就傻了眼。 “小、小姐？” 春柳当即跪了下来，眼泪立刻涌出。 “小姐，春柳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卖掉春柳？” 李老夫人也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日子，真是一天都没得消停！” 还是以前在大宅子的时候好啊，那么多仆人伺候着，哪能有人吵她清净？ 而春柳还在一旁抹着眼泪。 这种丑事，李琼月本来不想声张的，但看她这副矫情的样子，火气顿时就上来了，一脚踹在她的胸口之上，将她踹倒。 “还用我说得明白些吗，你真当我李琼月是个傻子？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跟秦照做出那等丑事……” 李琼月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李老夫人一听，整个人都呆住了。 跟秦照？丑事？ 她两眼一黑，差点没站稳。 李琼月不想再看到春柳，跟人牙子一手交钱一手交契。 很快，春柳就被拖走了。 李老夫人直拍大腿，“你看看，你看看你选的是什么男人？这都还没成亲，就……真是有辱斯文！” 这一次，李琼月觉得李老夫人说得不无道理，所以也没有反驳，只在那站着静静挨训。 确实是她看走了眼。 李老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狠狠瞪了李琼月一眼。 “跟我进来！” 李琼月跟着她进了房间。 李老夫人在她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当即就开口说道：“我方才仔细想了一下，陆羽这边，不能再拖了，以免夜长梦多。” 闻言，李琼月愣了一下，“母亲，您的意思是？” 李老夫人眼睛眯了起来，闪过一抹冷意。 “想办法……跟他生米煮成熟饭！ 第1章 归来退婚 “陆羽，爱一个人，是要给她更好的，而不是用所谓的爱去绑着她。” “你早就不是三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神鹰军少帅了，现在你武功尽失、身上带伤，相当于一个残废了。而我，刚斩获西境嘉定关大捷，是圣上亲封的建威将军，皇上都曾赞我巾帼不让须眉。” “你呢？你父帅已死，神鹰军解散编入各部，你这个神鹰帅府的少帅……变成了个没有实权的武定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一个笑话？” “你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都不好说，毕竟皇上已经很久没召见你了，估计他也不想养着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废人。” “陆羽，现在的你，已经配不上我了。” 陆羽看着面前熟悉的女子，神色愕然。 她一身华丽的戎装，飘逸的长发竖起高高的马尾，肩上红色的锦缎披风飘逸在风中，相貌虽不是特别出众，却也英气十足。 眼前之人正是他的未婚妻，李琼月！ 一年前，李琼月去了西境战场，如今凯旋回朝。 只是，陆羽完全没想到，李琼月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过河拆桥。 “退婚？”陆羽敛了敛心神，看着她的眼神，嗤笑一声，“你忘了，当年我们的亲事是怎么来的吗？” 他的父亲是神鹰军主帅陆徽，母亲是京城贵女。 而李家李德全却是匪徒出身，被陆徽招安后慢慢提拔到了四品参将的位置上。 年仅七岁的李琼月从第一眼见到陆羽开始，就喜欢上了他，嚷嚷着长大后要嫁给陆羽哥哥。 后来，李琼月的父亲李德全亲自带着她上定北侯府求来的这门亲事。 陆羽的父母见两个孩子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再加上小时候的李琼月也聪明可爱，就同意了。 就连李琼月的那一身武功，都是陆羽手把手教的。 听闻此言，李琼月也想起了往事，面上闪过一抹尴尬。 “都过去这么久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 陆羽点点头，“好，那一年前呢？一年前，你出征当日，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一年前，陆羽本来是打算跟她一起上战场的。 虽然他三年前因为救太子身受重伤，不宜再动用武功，可这并不代表着他的谋略就不在了。 可李琼月放不下她的母亲弟妹，央求陆羽留在京城替她好好照顾家人，她在外建功立业之后，回来便与他成婚。 毫无根基的李家，在卧虎藏龙的京城得以立足，少不了帅府的庇护和扶持。 李德全去世后，他们更是连府邸日常开销都维持不下去了，全是靠着陆羽出钱打点府里上下，让他们过上了富贵的日子。 在战场上，他联系了不少之前的神鹰旧部，拜托他们护着李琼月的安危，给她出谋划策。 只是……他呕心沥血，却换来了这个结果。 “年少不懂事的承诺能做什么数？”李琼月神色有些不自然，“陆羽，照顾我的家人，不是你应该的吗？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们把我爹带去执行任务，却没把他带回来，这本就是你欠我们家的。” 应该的？ 听到这三个字，陆羽笑了。 他竟是不知道，自己的付出，在她眼中竟然是应该的？ 三年前，他们一起去边境秘密执行营救任务，遭到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只有陆羽身受重伤带着营救的人质回来。 李琼月的爹李德全，就在那场战役里生死不明。 回来之后，李家人把所有责任都怪在了他定北侯府的头上。 但，这是皇上的命令，与他们何干？ 李琼月没有察觉到陆羽的异样，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况且，就你还想跟着我上战场？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上战场你还能做什么？连后勤队你都进不了，战场上可不养闲人。” 陆羽第一次发现，原来在心上人的眼里，她竟然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废人……么？ 他曾经也是驰骋沙场的先锋少帅，他带着手下的。 只不过那一次为救太子身受重伤，伤了他的筋脉根本，回来之后他练不了武了，这几年一直在养伤。 近一年间，在洛神医的调理下，他的伤几乎都好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就迎来了她要退婚的消息。 陆羽思绪回笼，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人。 “你以为你一个女子之身，是怎么能上的战场？本朝并没有女子上战场的先例，是我进宫去求的陛下……” 陆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琼月嗤笑打断了。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神鹰少帅吗，陛下会听你的？我能上战场，那自然是皇上看重了我的能力，给我的这个机会，与你又有何干？” 陆羽看了她好一会儿，笑了。 他点了点头，“行，李琼月，你确定了要退婚是吗？” 对上陆羽认真的双眸，李琼月心里一滞，眼神闪躲了一下。 她想起了初遇陆羽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个少年，她见他的第一眼就移不开眼了。 那时候，她就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只是，世事无常，她跟陆羽终究是没有缘分，怪不了她。 想到那还在京城的某处宅子里等着自己退婚的心上人，她还是狠了狠心。 “是，这婚必须退。” “好。”陆羽点了点头，冷声开口，“既然这样，多余的话便不必多说了，退婚我同意。但既然要退，就叫上双方见证人一起退。” 要断，就要断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以免日后掰扯不清！ 李琼月怔怔地看了陆羽好一会儿，忽的冷笑一声。 “陆羽，你弄这种小把戏，无非就是想要故意拖延，我知你心有不甘，但此事，我心意已决，无论你求谁来说情，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你此生休想得到我！” 第2章 廉价的爱 李琼月微微扬着下巴，宛如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向皇上请旨赐婚了。皇上并没有反对，想必是已经同意了，只是圣旨还没下来。” “陆羽，我跟你说这件事，是想让你别做无用的纠缠，没意思。我李琼月此生最讨厌的也是这种死皮赖脸、纠缠不清的人。” “所以，你要搞清楚，我今天只是来通知你退婚的，并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陆羽面上难掩厌恶之色，“放心，你在西境与人无媒苟合，我陆羽自然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之人。” 察觉到陆羽语气中的讥讽之意，李琼月眸色微冷。 “陆羽，你莫要口出恶言！我与秦照哥哥两情相悦，是每一次在战场上生死相依磨砺出的感情，你休要以你的小人之心妄加揣测，否则我绝不饶你！” “我妄加揣测？”陆羽嗤笑：“你本与我有婚约在身，却在外勾搭外男，这不是事实吗？你有何颜面在此叫嚣？” 陆羽一番话，顿时让李清月恼羞成怒：“什么外男不外男的，秦哥哥有名字！他叫秦照，是坦坦荡荡的君子！” 提起秦照，李清月眸光逐渐柔和下来，眼中带着崇拜之色。 “秦照哥哥文韬武略，他是我见过最特别的男子，有勇有谋杀敌无数，他曾带着两千的兵力，剿匪上万人。将近五倍的人数啊，可他胜了。” “我与他在战场上相识，这整整一年来，都是我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相依为命。我跟他之间的感情之深，是你想象不到的，我……爱他。” “呵。”陆羽冷笑。 爱？ 李琼月以前也没少说过爱他。 她的爱，着实太廉价了。 李琼月从美好的回忆里回过神来，重新看向陆羽。 “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我，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只能怪老天造化弄人，怪我们此生无缘。” 她叹了口气，看向陆羽，“你也不用太过悲愤，我不会抛弃你的，我依旧会给你一个默默守护在我身边的机会，让你当我背后的那个人。虽然我们不能结为夫妻，不过我还是愿意像以前一样，叫你一声陆羽哥哥。只是，你需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陆羽嘴角抽了抽，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见陆羽不说话，李琼月以为他态度软了下来妥协了，面色也柔和了些许。 “第一，以后对秦照哥哥客气点。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称你一声兄长。” “第二，像以前一样，照顾我的家人，这本是你该赎的罪，相信这样你心里也能好受些。” 陆羽轻笑一声，“那你们呢？” 李琼月嘴角微微上扬，“我们夫妇二人，自然是上战场打仗，谋取军功，到时候，我们也会为你武定侯府撑腰的。你只有这一个选择，毕竟你已经几乎成了一个废人，现在的武定侯府，已经没有任何出路了，你只能选择我和秦照哥哥当你的靠山。” “我也知道你们陆家就剩你一人了，即使我们不能结成佳偶，但是这么多年情分在这里，我李琼月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只要你不故意闹事，我们必不会让你孤苦无依的。” 李琼月一边说着，眼神却是带上了对未来的憧憬之色。 她的未来规划里已经出现了这样一幅蓝图。 她跟秦照哥哥在外建功立业，陆羽在京城帮她照顾家人，帮他们照料儿女…… 看着面前的李琼月，陆羽只觉得胃里泛起阵阵恶心。 “你目前不过是一个正五品建威将军，你的秦照也只是一个从五品参将，竟敢大言不惭要成为我武定侯府的靠山？” 李琼月神色一僵，有些恼怒道：“你这个武定侯不都是靠着父辈的功勋才得来的，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闲职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现在也就空有一个爵位了，但我和秦照哥哥却不一样。” “我们不过二十出头，便有了如此成就，你怎就敢断言我们就一辈子只是五品的将军？陆羽，从前我怎么没发现，你竟然是这等眼高手低之人！” 忽然想到什么，她嗤笑一声，看向陆羽的神色中也多了几分鄙夷。 “也是，你这等靠着先辈挥洒鲜血来享受荣华的纨绔之徒，又怎能理解我与秦照的远大抱负？与你说话，无异于对牛弹琴。” 陆羽抬了抬手，“不必再说，既然你决定了退婚，那退便是。” “当初我们订婚，是双方父母在一起做的见证人，你父亲不在了，由你母亲出面也是一样，我会把我陆氏一脉族长请来，双方归还订婚信物，退婚。” 这些年他可没少为了李府鞍前马后，经此一事，他也看清了李府一行人的真面目。 既然要断，那就断得干净，昭告天下，他定北侯府与李琼月再无任何干系，以后李府的人休想再用着他的人情在外招摇撞骗。 听到陆羽这么说，李琼月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她在与陆羽婚约未退的时候，跟秦照在一起了，此事确有不妥之处，传出去于她和陆羽的名声都无益。 “我看不必了吧，退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本就不算光彩，弄得这么张扬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吃软饭不成反被踹了吗？当心到时候你说亲都难，我这都是为了你考虑，希望你别不识好歹。” “我吃软饭？”陆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而后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此刻他居然觉得对方这么陌生。 是她变了，还是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我这些年对你们李家如何，你自己心里没数没关系，公道自在人心，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说着，他顿了顿，“再者，你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过是怕人说你背信弃义罢了。” 被拆穿心思的李琼月顿时有些恼怒，“你什么意思？现在你们神鹰帅府都没了，而我是朝廷的后起之秀，我们退婚的事闹大，你以为你能落得着什么好名声？我是为了你好，你却是这么想我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琼月摇了摇头，看向陆羽的目光鄙夷至极。 “陆羽，我真的不知道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曾经威风凛凛的神鹰少帅，竟然也耍起内宅妇人争宠的手段了。你的父亲若是在世，定然也会对你失望至极吧？” 陆羽淡淡瞥了她一眼，“父帅若在世，你就没有机会过河拆桥，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了。” 李琼月冷哼一声，“不过逞口舌之快罢了，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你若是想用这种方法吸引我的注意，我劝你还是赶紧收手吧，别白费力气了。” 听闻此言，陆羽直觉无趣：“多说无益，请回吧，明日叫上双方见证人，彻底做个了断。” 见他如此，李琼月摇了摇头，眸中带着几分嘲弄和失望。 “陆羽，都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不了解你吗？” “你提出叫上见证人过来，把退婚这件事摆在明面上，不就是不想跟我退婚，所以用我和秦照的名声来要挟我吗？我现在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我与秦照是两情相悦，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至于我跟你已经不可能了，你不必再心存妄想，耍这种小把戏，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 “不就是要叫上见证人一起吗？我便如你所愿。” 看着面前的李琼月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不知为什么，陆羽竟然有些想发笑。 心里的某些东西也释怀了。 李琼月定定看着陆羽，想从他脸上看出些后悔懊恼的表情，却不料，陆羽只回了两个字。 “送客。” 第3章 太子来了 不远处的阿才从就看不下去了，面对李清月这等忘恩负义的女人，小厮根本没什么好脸色。 “李将军请回吧！我们家侯爷要休息了。” 李琼月没有注意到小厮眼中的鄙夷之色，只是怔怔地看着陆羽离去的背影。 有那么一瞬间，望着陆羽挺拔又熟悉的身形，李琼月心里莫名地有些堵，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她远去了。 意识到这个想法，李琼月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她已经有秦照哥哥了啊。 陆羽和她的秦照哥哥，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一个是落魄侯府的闲散侯爷，武功尽失，相当于一个废人。 一个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冉冉升起的朝堂新星，前途无可限量。 想到秦照哥哥，李琼月只有满心的欢喜。 只是，她与秦照之间，还挡着一个陆羽。 但区区一个陆羽而已，不足为惧，哪怕他死缠烂打不愿意退婚，等皇上的赐婚圣旨下来，料他也不敢抗旨。 至于赐婚圣旨的事，她完全不用担心。 她跟秦照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目前是朝廷炙手可热的新贵，而另一边是一个扶不起来的武定侯，相信皇上知道该怎么选。 只要赐婚圣旨一到，她跟秦照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再无任何流言蜚语能阻拦他们…… “李将军，请吧！”阿才催促道。 李琼月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陆羽叹了口气，就好像放下了什么沉重的担子，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对于李家一家人，他问心无愧。 从跟李琼月定亲开始，就一直是他侯府在照顾李家。 李琼月上战场后，他更是把李家人当做自己的家人来看待。 李老太患有头风，身体不好，他特意带着名扬四海、别人请都请不到的洛神医去给她诊治，更是花着千金买贵重药材给她调理身体。 可以说整个李府，都靠他一人在养着。 当然，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李琼月是他的未婚妻。 既然现在已经退婚了，那么，他也是时候把这个烂摊子给撂下来了。 陆羽去了府上的竹青苑，也就是洛神医的住处。 名扬四海的洛神医，是他父亲陆徽在外结识的好友。 从他出事开始，师傅便把洛神医寻来了这里，为他重接筋脉，调养身体。 历经三年的时间，陆羽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不少了。 院内，洛神医正在熬制草药，看到陆羽进门，立马把他拉了过来。 “你来得正好，这是我给你特意调制的药浴，舒筋活络，泡完这一次，你的身体也就调养得差不多，可以试着用用武功内力了。恢复到以前的程度，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这个你不用担心。” 陆羽自然不用担心，这位洛神医可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 他点了点头，“多谢洛神医。” 洛神医摆了摆手，“客气什么？” 陆羽褪去了身上衣衫，进了药桶里。 不消多时，陆羽只感觉身上火热，似乎浑身筋脉都在燃烧，。 “你那小女娃回来了？什么时候成亲，让老头子我当个见证人？”洛神医一边往浴桶下面添着柴火，一边随口问道。 他一直在竹青苑闭门不出，连出门采买都是府中下人代办，再加上他是府中高贵客，自然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嚼舌根，关于李琼月移情别恋登堂入室要退婚的事，他还真不知道。 陆羽默了默，开口道：“退婚了。” 洛神医添柴火的动作顿了顿，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抬头望向陆羽，“你说什么？” 陆羽又重复了一遍。 洛神医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怎么，她移情别恋了？” 陆羽苦笑一声，“您猜的还真准。” 洛神医也无奈地摇了摇头，“确实，这也是迟早的事，你跟她长久不了。” 陆羽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您早就看出来了？” 洛神医笑了笑，感叹道：“若是以前的神鹰少帅，她自然是乐意的，可你现在是武定侯，虽然明眼人都知道配她绰绰有余，但人家可不这么认为。” 陆羽也知道，他说的全对。 “无所谓了，都过去了。” 洛神医挑了挑眉，“真放得下？” 这位曾经的神鹰军少帅有多痴情，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陆羽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没什么放不下的，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洛神医点点头，“好、好，那李老夫人的头风，我可就不去治了啊！” 陆羽摆了摆手，“您请便。” 洛神医有点意外，没想到他还真放下了？ 这样也好。 以他多年的阅历，早就看出来了，那李姓的一家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泡完澡，陆羽正打算起来，阿才忽然匆匆忙忙来报。 阿才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侯爷，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 陆羽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这些年，他一直跟太子有些来往，不过这些来往都没有摆在明面上，所以李府的人也不知道。 只是，这次太子亲自过来，是为了什么呢？ 他来不及想些其他，起身穿衣，匆匆赶了过去。 会客厅里，陆羽见到太子景淮，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参见太子殿下……” 景淮见状，立马上前扶住了他，“义兄，不可！” “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不必如此多礼！” 陆羽站了起来，“太子殿下客气了，这都是微臣该做的。” 三年前，太子出宫巡查，被敌国细作俘获带至西北边境，是陆羽和父亲陆徽一起带着八千神鹰精锐杀入敌营。 为救太子，神鹰军主帅陆徽遭人围杀，带去的八千精锐也全部战死，只有陆羽带着太子杀出重围活了下来。 当时两个人身受重伤，陆羽背着他一步步从西北荒漠里走了出来。 那一次，几乎要了陆羽半条命。 太子被俘一事，有辱国体，所以这件事被昭顺帝亲自下令压了下去，只有少数几个知情人知道。 对于主帅陆徽与那八千神鹰精锐，本应该封赏抚慰，但这件事事关重大，不得公布于众，再加上当时的神鹰帅府树大招风，不少人都盯着陆羽，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再大肆封赏，恐怕会招来嫉恨。 而陆徽战死，陆羽身受重伤，神鹰军无人带领，只得解散到各部。 为了陆家根基，昭顺帝特意将此事搁下，只给了陆羽一个爵位，私下赏了金银抚慰各战死神鹰军的家属。 但这个人情昭顺帝和太子都记下了，昭顺帝私下认了陆羽为义子，太子也称他一声“义兄”，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公开。 太子此番过来，也有要事要告知陆羽。 “我刚得到消息，你的未婚妻凯旋回朝，进宫面见父皇的时候，在百官面前以军功请求了一道赐婚旨意，但……” “但不是和我成婚。”陆羽淡淡开口。 太子微微一惊，“你都知道了？” 第4章 要五万两补偿 陆羽点了点头。 还是李琼月亲自来跟他说的，他能不知道吗？ 太子叹了口气，“你放心，此事父皇并未应允，也未拒绝，今日特意让我来知会你一声，听听你的意思。” 不待陆羽说话，太子眸色微深：“其实，依本宫所见，李清月此女背信弃义，并非良配，你莫要太过伤怀，不如就此退亲……” 太子话未说尽，但二人都是聪明人，通过今日之事，也都看清了李琼月此女的本性。 即便不再提醒，太子相信陆羽也明白该如何抉择。 虽，这些年，陆羽对李家的照顾，京城百姓早有所耳闻。 陆羽亦是用情至深。 但，大丈夫何患无妻！ 如李琼月这种私德有亏的女子，不娶也罢！ 陆羽闻言只是笑了笑：“殿下此言有理，微臣已经准备退亲了！” 太子闻言，眉宇间浮现一抹笑意，“如此甚好！义兄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 “且，具我手下人探知，李清月所求亲之人，原本只是一乡下屠户出身，后来被举尽家财给他捐了一个百夫长的职位。此人空有一番高谈论阔，却得了个剿匪的差事，又碰上匪徒几个当家的内乱争权，死伤近八九成，这才让他坐收了渔翁之利，升到了千夫长。后遇上李琼月，她用你给她留下的神鹰军旧部人脉，硬是把秦照提了上来。” “不知这李将军是怎么想的，竟然选了这等鱼目！她日后定然会后悔的！” 陆羽只是笑笑，对此并未太在意。 其实，对于秦照此人的事迹，他之前也有所耳闻过。 他等她回来，不过是想听她亲口解释。 既然她选择退婚，那就退便是。 太子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依孤看来，那李琼月实非良配，义兄你早日看清她的真面目也是好的！这世间女子之多，也不必只认准她李琼月一个！回去我让母后给你物色几个端庄小姐……” 陆羽一听，立马打断了他，“这还是算了吧！” “怎么了？”太子略有疑惑，“母后物色的女子，必定比那李琼月强上百倍……” 陆羽有些哭笑不得，“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听到他这么说，太子也叹了口气，“好吧。” 他只当陆羽是为情所伤，需要时间走出来。 两人在书房谈了半刻钟，陆羽亲自送他出了门。 …… 此时，李府。 “退婚？月儿，你可想清楚了？” 李老太太坐在高堂上，看着自己刚刚凯旋归来的女儿，面色微惊。 李琼月扬了扬下巴，一脸英气，“母亲，我与秦照哥哥两情相悦，早已行了夫妻之礼。” 话音至此，李清月俏脸微红，“且秦照哥哥文韬武略，未来必将成就一番大作为！至于陆羽……怪只能怪他自己没本事了。” 李老太自然也清楚女儿的意思，她叹了口气，“秦照这孩子我也见了，是很不错，年纪轻轻就有此番功绩，能力也出众，日后必定也是有大作为的人。” “可陆羽那边……虽然神鹰帅府倒了，但那陆羽好歹还被封了个武定侯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照那孩子虽说优秀，可他现在终究还只是个从五品武将。” “母亲！” 听到自己的心上人被看低，李琼月当即站了起来，反驳道：“您怎可这么比？秦照哥哥文韬武略前途无可限量，但陆羽呢？他现在只是一个废人，他哪还有什么前途之说？我要是选了陆羽，那才是一眼看得到的未来，您也清楚我志不在此，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李老夫人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心不在内宅，可我们李家的家底你也知道，处处都仰仗着武定侯府多方照拂，你这般鲁莽退婚，若是惹恼了那陆羽，他一气之下断了我们的银钱，以后，我们从度日？” 李琼月心里堵着一口气，“我也知道，这些年他是尽心尽力地照顾你们，可我也不能用我的终身大事去报答他，大不了，以后我和秦照建功立业后，多多关照一下他武定侯府就是了。” “你……唉！” 见说不过自己的女儿，李老太也只能作罢。 “你跟秦照，当真有建功立业的决心？” “那是自然！” 提起至此，李琼月眼中是满满的信心。 “西境战事虽然告一段落了，但南疆那边还不安宁呢，想必很快战事又要再起了，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我跟秦照哥哥在此次嘉定关大捷中大放异彩，陛下日后必定会重用我们。” 听到她这么说，李老太也微微放下了心。 “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既然你想跟陆羽退婚，那那边退吧，只是……” “只是什么？”李琼月心中微微一紧，忙问道。 李老太叹了口气，朝她招了招手。 “你过来，母亲教你一件事。” 李琼月狐疑着上前，“母亲，什么事？” “退婚的时候，你找那陆羽要上个五万两，当做是这些年给你的补偿。” 第5章 陆羽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李琼月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起来，“这样不好吧？” 李老夫人闻言，脸板了起来。 “怎么不好？” “你与他订婚，耽误了这许多年，女子最好的几年光阴都浪费在了他陆羽身上，没点补偿怎么说得过去！” “而且，你要这笔钱，也是为了堵住外面悠悠众口。你想想，你耽误了这么多年，不要点补偿，外面人是不是都会觉得你们退婚都是因为你的过错，有谁会站在你的角度上想，是陆羽无能？你若是要了钱，别人才会觉得是陆羽愧对于你。” 李琼月心中有些动摇，但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母亲，我……做不到。” “你这孩子！”李老太太顿时有些气恼，“怎么就那么一根筋呢？” “你想想，你若是不要这笔钱，等你们退婚后，若是陆羽不愿意再供养我们，我们怎么过日子？还有你与秦照成婚的嫁妆从哪来？你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正五品建威将军，成亲这种事总不能太寒酸吧？” 李琼月怔怔地看着她，“母亲，府中连我出嫁的嫁妆都拿不出来了吗？” 闻言，李老夫人叹了口气。 “你啊，在战场上久了，不知道在京城这种地方度日的艰难。” “府中吃穿喝，指使下人，还有你弟弟在金吾卫中打点关系，样样都要花钱，我们哪还存的下什么？” 李琼月有些失神，面上满是纠结之色。 李老夫人拉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啊，就是太善良了！可善良的人总是被人欺的，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名声！这钱，你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知道了么？” 闻言，李琼月只得垂眸，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母亲。” 她叹了口气，心里满是无奈。 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为了她和秦照的将来，只能暂时先委屈陆羽了。 五万两白银对于陆羽并不多，但是却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只要她开口，想必陆羽是不会介意的。 若他真的小气到连这点银钱都要计较，大不了等日后，她立了军功得了赏赐再还给他便是！ 李老夫人这才欣慰地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 想到陆羽那边，她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李老夫人转着手中的佛珠，十分惋惜道：“只是陆羽那边，可惜了啊。这些年他可是没少照顾我们李家，我身体不好，治病吃药的银钱都靠侯府在接济，就连你弟弟的差事，也是靠侯府的人脉在打点。他能这照顾我们，都是看在这一层婚约上，要是退了婚，我担心……” 想到李家如今的状况，她难免心忧。 府邸连维持最基本的日常开销都困难，她老太婆身子骨又一直不好，时常需要花费大笔银钱用药。 她的独子谋取官职混迹官场，也需要大把银钱疏通人脉。 琼月另嫁秦照，嫁妆也没着落，毕竟是位正五品将军了，成亲自然不能寒酸了去。 以往的李家靠着陆羽的帮衬，还感觉不到吧压力，若是退了婚，那陆羽又小肚鸡肠不愿供养他们的话，日后他们只怕要艰难些。 李琼月没有说话。 陆羽的好她自然记得，可感情这种事情根本没办法勉强。 就算陆羽对她再好，她也做不到抛弃自己心爱的人去跟陆羽在一起，这是有违她本心的事，她自然做不到。 李老夫人见她不做声，话锋一转，又苦口婆心地叮嘱道：“你同他要钱的时候，说话说得好听些，尽量别与他交恶，知道吗？” 李琼月小脸撇向一边，“知道了。” 在静雅堂待了好一会儿，直到李老夫人有了困意，李琼月才离开。 还没回到自己的院子，李琼月就迎面碰上了她的亲弟弟，李朝风。 “姐！” 李朝风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在城门上看到你了，英姿飒爽，果真巾帼不让须眉！” “跟我一起当差的同僚知道你是我姐之后，那叫一个羡慕啊！” 今天早上过后，那些平时对他不冷不热的同僚一个个都捧着他、奉承他，说他李家出了个巾帼英雄。 他这个姐姐，可算是让他赚足了面子。 听到李朝风的话，李琼月微微扬了扬下巴，脸上颇为骄傲。 “就你嘴贫！” “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嘛……” 忽然想起什么，李琼月问道：“你不是金吾卫吗，现在还不到宫里换差的时间吧，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回来见你，就过来了！” 说着，他伸了个懒腰，“成天走来走去巡逻，走得我的脚都疼了……” 见他一副懒散的样子，李琼月眉头微皱，“找金吾卫大统领报备过了吗？” “嗐！”李朝风不以为意，“报备什么啊，直接走就是了，以前我都是这样的。” “混账东西！” 李琼月呵斥一声，恨铁不成钢道：“你都在皇宫当差了，竟然还敢玩忽职守？你还想不想要你的差事了？” 李朝风被呵斥，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姐，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这有什么的？这不是还有陆羽在吗？金吾卫那些人算什么东西，看在陆羽的面上，料他们也不敢为难我！” “别说，陆羽这个武定侯爵位还是有点用的，每次犯了什么错，只要把陆羽的名头搬出来……” 李琼月眸色微凝，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陆羽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第6章 退婚 连这些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教，让他吊儿郎当成这个样子。 果然，不是自己的弟弟就不上心么？ 这个陆羽…… 说起陆羽，李朝风也是满腔怨怼。 “姐，你看他给我安排的什么差事？就是个破巡逻的，每天不是呆站着就是走来走去，能有什么出息？” 但他这话，李琼月就不赞同了。 “你别小看了金吾卫，金吾卫可是皇上亲卫，好好做下去，未来差不了。” 李朝风努了努嘴，“姐你就知道护着他！” 李琼月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行了，以后这种话少说，以免你未来姐夫听到不高兴。” 她和秦照的事，早已写家书回来告知了李老夫人，李朝风也是知道的。 李朝风当即点了点头，“放心吧，姐，我以后不说了！不过你要尽快把人带回来，让我跟母亲掌掌眼啊！” 李琼月不免羞涩一笑，“行了，知道了，你们见了他，一定会喜欢他的。” …… 庆国皇宫，御书房。 昭顺帝手中毛笔微微一顿，一点浓墨滴在宣纸上，绽放开来。 “他真的决定了要退婚？” “是的。” 昭顺帝把手中之笔置于笔山之上，眉宇间有释然，又有些惋惜。 “以那女孩子的心性和对李琼月的感情，这个决定虽然明智，他心里估计也要承受不少苦楚。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终究还是我们皇室亏欠于。” 昭顺帝言尽于此，太子却深知父皇的为难。 此次李清月凯旋而归，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当众以军功求赐婚。 这等抛夫另嫁的无耻行为，即便昭顺帝心生不悦，却也不好直接干涉外臣私事。 李清月此时毕竟是有功之臣，如若在此时责备，恐寒了前线浴血奋战的武将们的心。 “这李琼月是瞎了眼不成，珠玉在前，却选了鱼目。”太子语气淡淡的说出一句评论。 “薄情寡义，目光短浅。”昭顺帝挥了挥手，“但在战事上，她确实也能有几分独到的见解，如今西境、南疆都在蠢蠢欲动。陆徽牺牲、陆羽重伤之后，已没人能统领得了神鹰军。就算有，朕也不放心把神鹰军这样的军队交到别人手里，只得暂时解散，将神鹰军打散编入各部。” “没了神鹰军之后，外敌也开始蠢蠢欲动在边境试探，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这李琼月……倒也勉强算是个可用之人。” 回想起当年的神鹰帅府，昭顺帝心里暗暗可惜。 他跟陆徽从小一起长大，要是没有陆徽，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就连他能坐上这个皇位，陆徽也占了很大的功劳。 三年前，他的太子落难，陆徽义无反顾带着三千神鹰精锐前往南疆，从几万敌军的手里，把太子救了回来。 可他自己，却永远留在了那里。 就连陆羽，也身受重伤差点殒命。 幸好陆羽救回来了，不然以后九泉之下，他真的无颜面对陆徽这个昔日好友。 想起陆羽，昭顺帝不免放下手中的笔，叹了口气。 曾经的少年常胜将军，如今却武功尽失，再也拿不了武器，再也上不了战场了。 要是没有那件事，现在的陆羽，风头只怕比当年的定北侯更盛。 天妒英才啊。 这些日子，心里那份浓烈的愧疚之意，让他甚至都不敢私下里召见陆羽。 只要看到陆羽，他就能想起当年陆徽辅佐他的日子。 是他对不起陆徽，也对不起陆羽。 如今朝堂局势已稳，他欠着陆羽的，是该还给他了…… “苏德明，准备笔砚，朕要拟旨！” …… 翌日一大早，陆羽带上订婚时的信物，去了一趟陆府见族长。 族长已经年过七旬，是族里年纪最大，也是最德高望重之人。 他们定北侯这一脉，其实算是旁支，陆家还有自己的本家。 这些年，联系也算是密切。 陆家和武定侯府绑在一条船上，族长和各位族叔们对他也颇为照顾。 这一点，陆羽还是心存感激的。 “好孩子，那李家是一群薄情寡义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莫要为此伤怀！” 族长拄着拐杖，语重心长的劝慰。 对于李琼月所作所为，如今在满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谁人不知，她凯旋回京第一件就是抛夫另嫁。 如今的陆羽和武定侯府被这此事闹得快成了一个笑话。 其他族人此时也纷纷出言安慰。 陆羽对此却只是淡笑点头：“族长莫要担心，我并非将此事放在心上。” 尽管，他对李家多年付出，但如今一朝看透李琼月的本性，也算悬崖勒马。 好在双方还未真正成婚，一切都不算太晚。 众人见他面色如常，只当他是故作坦然。 自与李家联姻以来，谁人不知道陆羽对他们的帮衬。 毫不客气的说，若没有武定侯府，李家这种不入流的家世，连入驻京城都是奢望。 然而，她们一朝得势却忘恩负义，此举当真配的上一句‘狼心狗肺’！ 且，陆羽这么多年的付出，若说没有一点感情在，也不尽然。 这孩子孤身一人，撑起偌大侯府，心里的苦楚又有几人能知？ 心念至此，老族长又深深叹了口气。 待一众人赶至李家。 李家在场的人只有两个，李琼月和李老夫人。 族长一行人刚进来，看到李老夫人，当即拉起了脸。 要不是教养在这里，他恐怕就要当场骂人了。 这李家，干的太不是人事了。 族长直接把婚书和订婚信物拿了出来，拍在桌子上。 “既然都说好了，那就把信物拿出来吧，以后陆李两家，再无任何关系！” 李老太脸上的笑容一僵，责备地看了陆羽一眼。 定是这陆羽在陆族长面前嚼了什么舌根。 但她还是维持着体面说道：“陆老先生，您这是说笑了，只是退亲而已，两个孩子没有缘分罢了，也不必闹得跟仇人似的吧？陆李两家再怎么说，还有十几年的情分在呢。” 第7章 出手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族长顿时更加生气了。 “情分？你李家也配提‘情分’两个字？这些年，陆羽这孩子是怎么照顾你们李家的，你不会忘了吧？这做人，可不能这么没有良心啊！” “陆老先生，慎言！” 李老太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李琼月更是上前一步，厉色道：“我母亲敬你是世家大儒，不与你计较，但我有我李琼月在一天，李家绝不可由人如此抹黑！我与陆羽有缘无分，我不愿嫁，你们还能强娶不成？” 族长重重哼了一声，“无奈之举？满朝上下，谁不知道你李琼月身怀婚约，却在战场上与人无媒苟合？你这种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女子，我们陆家也不屑要！” “放肆！”李琼月怒喝一声。 出言不逊的老匹夫！ 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任人拿捏诋毁的软柿子了！ 她神情一凛，伸手一掌朝着族长打了过来。 以她的身手，加之在军中磨练出来的武技，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出手，根本没人能拦得下她。 这一掌虽然只用了三分力道，虽不致命，却也够让这老东西吃些苦头了。 随着一道劲风袭去，在场所有陆家子弟面色大骇。 正当李琼月的手掌即将拍在老族长胸口之时，一只骨节分明地大掌半路杀出。 离族长最近的陆羽以掌化掌，反手打在了她的身上。 李琼月只感觉一股强横地巨力拍在了她的肩膀上，随着砰的一声闷响，一股钻心的疼痛，让李清月暗叫一声，俏脸瞬间煞白。 “月儿！” 李老夫人惊呼一声。 李琼月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肩膀，满脸震惊地看着出手之人。 “陆羽，你……” 李清月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出手的人，竟然是陆羽 怎么回事？ 陆羽怎么不是武功尽失了吗？ 他一个废人，竟然能挡下她的这一掌，还能将她反手打退！ 这是何等武力！ 难不成，他的武功已经恢复了？ 不、不，就是以前的他，也做不到如此地步…… 李琼月按下心中惊骇，眼中满是怨毒。 “你竟然敢暗中偷袭我，简直卑鄙无耻！” 陆羽眉头紧锁，护在老族长身前冷笑一声，“对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出手，到底是谁卑鄙无耻？” 同时，所有陆家子弟回过神来，纷纷指责起李琼月来，让李家给个说法。 李琼月一眼扫了过去，“哼，说法，你们跑到我府上闹事，口出狂言，不把你们赶出去已经算我李琼月仁至义尽，你们哪还有脸要什么说法？” 说完，她怒而瞪向陆羽。 “你也别得意！方才是我未尽全力，才让你侥幸得手！你莫要以为稍稍恢复了几分伤势，就想在我李家撒野！” 陆羽冷笑看着对面一脸不服气的李琼月，仅仅只是一招，他就完全看清了她的底细。 她的武功路数，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 从小她就爱偷懒，尽管他再用心教，她的武功也只学了个皮毛，空有蛮力的花架子罢了。 本以为在军中磨练了一年，她的武功能有所长进，真是让他失望。 这等三脚猫的功夫，别说他现在伤势已经痊愈了，即便是当时的重伤之躯，也能将她斩杀当场。 其实她的天赋不错，若是虚心学习，武功造诣自然远不止于此，然而，可惜的事，她太过偷懒耍滑又好高骛远，学习了一些皮毛，就有些飘飘然。 加之以往切磋，陆羽看在对方是他未婚妻的情分上，总是让着她，哄她开心。 这让她对自己的身手武功越发自信。 心念至此，陆羽内心也颇多感慨，现如今，面对李清月满心满目灼热的胜负欲只觉无趣。 对上陆羽的眼神，李琼月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他轻蔑了，当即怒从心起。 方才一时仓促，她并未对陆羽有所防备，挨了他一掌，也未能试探出他的伤势到底恢复了多少。 现在她使出全力，定能探出他的虚实。 她拔出腰间佩剑，正要出手，这时，高堂上坐着的李老太轻咳一声。 “月儿，行了，不得无礼。” 表面上是在呵斥她，实则是给她提醒。 眼下谈退婚和赔偿的事比较要紧，不可节外生枝。 加之陆老族长年迈，她身为前途正茂的朝廷武将，也不好继续为难，以免坏了名声，说她们李家仗势欺人。 李琼月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冷哼一声，退回到了李老太的身边，但看向陆羽的目光，依旧充满了浓浓的战意，仿佛有种想要将其碾碎的感觉。 这种目光，陆羽实在太熟悉了。 在以往的切磋中，一旦李清月在招数上落了下风，她都是这种眼神。 对此，陆羽只得暗暗放水，让她占尽便宜，哄她开心。 李老太笑呵呵地看向陆族长，“陆老先生，月儿在军营待时间长了，难免有些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言语间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您见谅。” 一句话，就把李琼月无礼的事给轻飘飘地揭了过去。 说实话，退了这门亲事，她是有点舍不得的，对于陆羽这个女婿，她也比较满意。 只可惜，现在的武定侯府已经走到头了，不比当年。 她这女儿也是铁了心，并且承诺会跟秦照一起从战场上拼出战功来光耀李家门楣，所以她才答应了。 不过也是，当朝的巾帼将军，嫁给一个手上没有实权的侯爷，属实是有点委屈她了。 所以，她才愿意退了这亲事来赌一把。 李老夫人的面容重新变得和蔼起来，“虽然两个年轻人退了婚，但以后我们两家的交情依旧在。” 她叹了口气，慈爱的目光看向了陆羽，“陆羽啊，要不这样，你唤我一声义母，以后你与月儿就以兄妹相称，等日后她们夫妇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了，也会照拂照拂武定侯府的。” 陆羽听到这话，眉头拧得紧紧的。 义母？ 以兄妹相称？ 陆羽冷冷开口，“大可不必，我没有随便认义母的习惯。” 一句话，让李老太慈爱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李琼月杏目圆瞪，当即呵斥道：“陆羽！我母亲好心认你做义子，你不愿意也就算了，何必如此拂她的面子？真是好心没好报！” 看着面前李老太李琼月母女的嘴脸，陆羽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瞎了眼。 他倾尽全力照拂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家人？ “真是荒唐！”陆族长怒而呵斥一声，“你母亲好心？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们不过是舍不得陆羽这些年对你们的付出罢了！你女儿与人无媒苟合毁约在先，还认作义子？亏你们也说得出口！” “陆族长！”李老夫人冷声道，“两个孩子只是有婚约在身而已，又没有实质关系，月儿怎么就不得另嫁？” 陆羽听到这话，觉得离谱的同时，又觉得十分好笑。 “若是移情别恋的是我，你们恐怕早就上门哭诉指责我负心薄情了吧？” 李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咱们都这么多年的交情看，事情也过去了，就别再揪着不放了吧，弄得大家心里都不舒坦。” 陆族长也不想再跟这些人多费唇舌，直接开门见山道：“陆羽父亲当初给你们的订婚信物呢，拿出来吧。” “莫急！”李老夫人笑意盈盈道。 陆老族长皱了皱眉，“你这是何意。” 李老夫人依旧笑道：“老先生，你先听我细细道来。我们家琼月，跟陆羽已有近十年婚约，这十年，可都是女儿家最好的青春啊！我女儿最好的时光都搭在了陆羽的身上，陆羽是不是该给我们月儿一些补偿呢？” 第8章 算账 竟然还要补偿？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陆家众人都惊呆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还没等陆族长开口，陆羽的几个族叔们就不乐意了。 “你们简直不知廉耻！分明是你们毁约在先，竟然还敢反过来要赔偿？” “陆羽这些年给你们的还不够吗？做人莫要太贪心了，小心撑坏了肚子！” “这些年来，陆羽是怎么对你们李家的，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们这般行径，分明就是欺人太甚！” …… “吵吵什么呢！” 李老夫人大喝一声，伸出手指一一指了过去。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真是掉钱眼里了！” “我们月儿跟陆羽的婚约存续了这么多年，你们可知道有多少好儿郎想上门求娶月儿，都被这道婚约给挡了回去吗？月儿被陆羽耽误得还不够多？要点补偿怎么了，五万两而已，又不是要了他陆羽的命！”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怒不可遏。 李琼月的父亲，不过是陆羽父亲手下一个五品参将，她自己也只是个五品的将军，可陆羽以前是神鹰少帅，现在也是爵位在身的武定侯。 她配陆羽，妥妥地高嫁。 可这李家人现在竟然能反过来，说陆羽耽误了她？ 陆羽有些好笑地看向了李琼月，“你也是这么想的？” 不知为什么，对上陆羽的目光，她竟然有一种被洞察心底的心虚。 李琼月下意识移开了视线，“事实本是如此，你也别不承认，做人要坦荡一些。” 李老夫人说道：“陆羽啊，虽然你耽误了我们月儿许多年，但好歹你也曾尽心尽力地照顾我们，我们也不要多，五万两，对你来说，应当算不上什么吧？看在你跟月儿多年的情分上，就当做是给她新婚的贺礼了，如何？” 她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当真是气坏了陆家众人。 “放屁！你们当真是好不要脸！竟然敢狮子大开口要五万两！” “还什么五万两不多，不多你们自己能拿得出来吗？真当别人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钱你们是一分都别想要！我等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李老夫人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陆族长！” 她冷喝一声，眯着眼看了陆羽一眼，意有所指道：“陆羽叫你们过来，不是当退婚见证人，是想让你们趁机闹事的，对吧？” 陆族长怒喝，“荒唐！我们上门是想好好谈退婚的，分明是你们欺人太甚！你们家女儿私通外男、毁约在先，竟然还开口要五万两的补偿？亏你们说得出口，也不怕闪了舌头！” 他气上心头，索性直接说道：“这婚你们不退也罢，左右着急着成婚的也不是陆羽！就这么拖着，看谁先急！” 听到这话，李琼月顿时就坐不住了。 若是在西境也就罢了，可这是在京城，若是她婚约未退跟秦照牵扯不清，天下人定会戳断她的脊梁骨！ 念及至此，她愠怒的目光看向了陆羽。 “这就是你的目的？” “陆羽，你可真是卑鄙！我心已不在你身上，你强行把我绑在身边，又有什么用？再者，我们已经请旨赐婚，到时候圣旨下来，你是要抗旨不尊吗？” 陆族长这才想起来，还有她以军功请旨赐婚一事。 陆羽说道：“不就是五万两吗？可以。” 听到这话，李老夫人和李朝风面上均是一喜，李琼月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些许。 陆族长顿时急了，“陆羽！别做糊涂事啊！” 他年纪大，阅历多，自然知道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 只要妥协了一次，他们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 陆羽朝他摇了摇头，目光一一从李家三人面上扫过，“五万两，可以看清你们李家人的真面目，也是值了。” 见此，陆族长只得叹了口气。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良善，太过重情重义。 陆羽冷笑一声，“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来算一笔账吧，阿才！” “小的在！” 阿才立马从怀里掏出一本账本，和一把小小的算盘，开始算了起来。 “这偌大的李府是我们家侯爷的家产，价值约两万两，地契还在我们侯府私库里。三年前，侯爷把这座宅子给你们住着，按照市价来算租金，大概是两千两一年，你们住了三年，就是六千两。” “不仅仅是这座宅子，就连这宅子里里外外各种装饰陈设等等物什，都是我们家侯爷出银钱置办的，桩桩件件账本上都有记录，共花了约三万四千两白银。” “这些年来，这李府上下的下人都是侯爷在养着，每个月光是月奉和花销就要发出去三千两白银，一共九年，就是两万七千两。” “除此之外，还有给老夫人、李少爷和李将军置办衣裳物品的钱，起码有三万两。” “再加上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花销，我大概算了一下，拢共应该是这个数，十九万八千两。” 在场的陆家子弟都震惊了。 没想到陆羽竟然给李家花了这么多钱！ 临到了他们竟然还能狮子大开口要五万两，真是丧良心的货！ 阿才每说一句话，李琼月的眉头就紧一分。 李老太的脸色也不好看。 听到“十九万八千两”这几个字，李琼月当即呵斥一声：“荒唐，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她印象中陆羽是花了些钱，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十九万两这么多！ 这不是笑话吗？ 李老太更是面带愠怒地看向陆羽：“你是打劫吗？十九万两，我们家怎么可能花了你十九万两！真是笑话！陆羽啊陆羽，这些年我们真是看错你了！” 李琼月满脸失望地看着陆羽，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笑意。 “陆羽啊陆羽，你这武定侯府到底是落魄什么地步了，居然用得着你亲自出来敲诈？一年没见，不曾想你竟变成这样了。” 阿才立马抢声说道：“你们可不认账啊，我说的这些数目都有迹可循，都明明白白地记在账上呢！还有一些算不清的，我都没没加进来呢！” 李琼月怒瞪了他一眼，伸手一把把账本抢了过去。 李老太太见状，也坐不住了，两人一起翻阅了起来。 越是往下看着，两人的脸色越发难看。 李琼月草草把账单翻到了最后一页，果然，与阿才所说的数目相差无几。 她正要说话，就听到陆羽开口道：“十九万八千两白银，去个这九年的租金和零头，就算做十七万两吧。” 他唇角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看向表情跟吞了只苍蝇一样的李琼月。 “再去掉给李将军五万两的赔偿，还剩十二万两。这十二万两，李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归还？” 第9章 我要你的原谅何用? 陆家众人一听，顿时乐了。 对于李家人蛮横无理的要求，刚刚他们还好奇陆羽怎么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对！还钱！” “陆羽说了十二万两就是十二万两，一份也不能少！” “少了一分就告到京兆府，看你这个所谓的建威将军能怎么办！” “要我说，就应该连那租金都要回来，不能便宜了他们！” …… 李琼月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日子家里竟然花了陆羽这么多银钱！ 再想想刚刚母亲开口替她要的五万两，还有这些陆家人看她的眼神，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 长这么大，她何时陷入过这么尴尬的境地？ 即使她再怎么不拘小节，此刻也挂不住脸了。 李琼月咬了咬下唇，抬眸看向他，十分委屈地控诉道：“你明明知道我们家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却还要这么为难我……你做这一切，就是为了今天，是吧？为了把我永远绑在你身边，你真是机关算尽！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我真为你感到不耻。” “哦？”陆羽只觉得有些好笑，“刚刚你们张口要五万两的事，现在怎么闭口不提了？还是说，李将军现在不打算还了？” 陆羽自顾自地叹了口气，“若是这样，那就要走一趟京兆府了。” 京兆府！ “你！”李琼月气急，“你真要这么逼我，你是掉进钱眼里了么？” 她知道陆羽想要的是她，可她就是故意要这么说。 听到这话，陆羽皱了皱眉。 “谁都有资格对我说这话，唯独你李家人不行，毕竟这些钱是花在了你们身上。” “我们让你花了吗？”李琼月反问道。 她房间里各种首饰、衣裳等物什，都是陆羽主动给她的，她可没主动要过。 这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回的道理？ 陆羽未免也太小心眼了。 果然俗人一个，半分也比不上秦照哥哥。 陆羽轻笑一声，“你是没主动要，可你母亲和你弟弟可没少找我要钱要东西要人脉。”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李老夫人的身上。 李老夫人只觉得如芒在背。 是，她没少找理由找陆羽要这些，一般陆羽都不会跟她计较，直接就给了。 但是，这种事情在这个时候能说出来吗？ 这时，李老夫人也扶着额头，故作晃悠了两下，“哎哟”一声叫了起来，“我这头风又犯了……” “母亲！”李琼月连忙着急地扶住了她，“您没事吧？” 她回头狠狠地瞪了陆羽一眼，“你看你干的好事，都把我母亲气成什么样了？” “看来李将军是不打算还了。”陆羽面无表情，“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请京兆府的官差来走一趟了。” 看着陆羽淡漠的模样，李琼月气得咬了咬牙，“陆羽，差不多得了，过犹不及！” 陆羽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给了阿才一个眼神。 “小的马上就去！” 阿才刚走出几步，就被李琼月呵斥住了。 “等等！” 李琼月叫住了他，她走上前，微微仰着头看向陆羽，质问道：“陆羽，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真要逼我们到这个地步吗？” “现在及时收手，我可以既往不咎，当没发生过！可你若要一意孤行，我此生都不会再原谅你！你要想清楚了。” 陆羽笑了，“我要你的原谅何用？” “好、好！陆羽，你不要后悔！”李琼月咬牙切齿道，“不就是钱吗，等日后我建功立业了还你便是！” “日后？这个日后要等到猴年马月？” 李琼月怒道：“陆羽，不要欺人太甚！十二万两，我现在确实拿不出来，难不成你还要逼死我们？” “拿不出来，现在就把能还的还了，剩下的便打个欠条吧。”陆羽云淡风轻地说着，“比如，这座宅子。” “凭什么？！”李老夫人尖声喊道。 陆羽回过头，目光直视着她，“就凭这宅子是我陆羽的，就凭这李府上上下下，都是我陆羽置办的！怎么样，够不够？” “不行！不行！” 李老夫人宛如泼妇一般，“陆羽！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想让我搬出去？没门！我是绝对不可能搬出去的！” 李琼月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宅子给了你，我们上哪住去？” 陆羽道：“那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事了。” 李琼月见自己的母亲不愿意离开，只好捏紧了双拳，强忍着怒意开口，“这宅子里你置办的东西都拿走，宅子留给我们如何？陆羽，万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陆羽皱眉，考虑着她的提议，只是，一旁的李老夫人不乐意了，开始撒起泼来。 “不行！一样都不能拿走！这李府上下的东西都是我李家的！是我们的！送过来的东西，哪还有再要回去的道理！不准拿！一样都不准拿！” 李琼月上前一步，面色愠怒地盯着陆羽，“为什么一定要闹成这样？你武定侯府已经无依无靠，你在京替我们料理家事，我跟秦照在外拼杀为你撑腰不好吗？为什么你一定要闹到这个地步，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连一点委屈都不愿意受，这就是你说的爱？” “不然呢？” 陆羽直视着她，反问道：“你身怀婚约与人苟合在先，我还要戴着这顶绿帽子，给你们出钱出力料理家事？你怕不是脑子坏掉了？” “你！” 这回，李老夫人的头风也好了，她把李琼月拉到了后面，一脸警惕地看着陆羽，“这宅子你不能拿走！你要敢抢，我、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他想捏紧了拳头，想上前去给陆羽一些教训，但看到他身后的一众陆家人，还是忍了下来。 陆羽越过李老夫人，看向她身后的李琼月，轻笑一声，“怎么，你找的新欢，连个宅子都没办法给你们买？所以才霸着我的？” 这句话，把李琼月给刺痛了。 “你胡说什么？我们才刚开始立功，往后边境战场需要我们的机会多得是，不就是一座宅子吗？还你便是，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不能还！”李老夫人失声尖叫起来，完全不顾形象了，俨然一个市井泼妇。 “这宅子就是我的命，谁都不能拿走！谁都不能！” “那可由不得你。”陆羽淡淡开口，“这宅子可是我十五岁那年立下战功，皇上赏赐的，地契还在我的府上，你们要真想霸着不还，大可一试。” 第10章 管好你娘的嘴 皇上赏赐的？ 李老太太也愣了一瞬，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 “你说这宅子是皇上赏赐的就是吗？还不是凭你一张嘴怎么说！”她手指指着陆羽，气得都有点语无伦次了，“枉我还把你当做我未来女婿看待，枉我还、还在月儿面前给你求情，你竟然想抢我们的宅子，你真是好狠的心！” 陆羽不愿跟她胡扯，而是看向了李琼月。 “李将军，你也是这么觉得的，是吗？” 李琼月咬着下唇，垂在身侧的双拳也悄然握紧。 她还能这么说？ 毕竟是陛下御赐的宅子，陆羽现在想收回去，若是他们强行霸着，他日陆羽一状告到御前，吃亏的是她们。 况且，她跟秦照才刚刚立功回来，若是因为这等小事影响了陛下对他们的印象，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宅子，他们以后还可以再买！ 但这件事，绝对不能闹到陛下面前！ 李琼月咬了咬牙，“这宅子，我们还你便是！” “月儿！” 李老夫人大喊一声，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你、你在胡说什么啊！这宅子我们已经住了这么多年了，就是我们的家！怎可白白拱手让给陆羽？我不同意，我死也不同意！” “母亲！”李琼月狠狠瞪了陆羽一眼，拉着李老夫人的手的好言劝说道：“不就是一座宅子吗，给他便是！等日后我跟秦照建功立业了，还愁没有宅子吗？到时候定让母亲您住上更大更好的！” 李老夫人失魂落魄地看着她，“真的？” 李琼月郑重地点了点头，“您放心吧，我答应你！” 得知事情没有转机了，李老太太犹如天塌了一般。 “我的宅子啊……我的大院啊……” 这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陆羽已是看了不少，如今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陆羽当即看向了阿才，“去，招呼人清点一下。” “是！” 阿才立马把李府上下的人招呼到了一起。 “你们，一个个都把眼睛给我擦亮了，看看到底是谁在出钱养着你们，认清楚你们的主子是谁，可别忘了，你们身契都在侯府呢！” 下人们哪能不知道，这李府其实都是武定侯府出钱在养着，更别提他们的身契在侯府呢。 很快，他们就认清了谁才是自己真正的主子。 下人们里里外外忙了起来，清点李府中侯府给置办的财产物品。 李老夫人看着下人走来走去搬着东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了起来。 “哎呀！老天爷啊，你开开眼，看看我们这孤儿寡母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啊……” 在这座李府里的日子，是她这辈子过得最惬意舒心的时候了，有丫鬟婆子伺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下人随意使唤，不用为了银钱发愁，缺钱了只要跟陆羽说一声就行了。 现在让她从这里离开？ 让她过回以前那种清贫的日子？ 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见两人要离开，陆羽直接追问道：“当初我父帅给的订婚信物呢？” 李琼月扶着李老太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皱了皱眉。 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就是想逼她不退婚吗？ 现在又是何意？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李老夫人就对身边嬷嬷道：“给他！我倒要看看，把我们逼成这样，退了这婚，他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嬷嬷立马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盒子，交给了陆羽。 陆羽打开一看，是一枚通透的云纹玉佩。 是当初他父帅给出去的那枚。 陆族长凑过来看了一眼，“没问题吧？” 陆羽拿出来仔细检查了一番，摇了摇头，“没问题。” 见陆羽把那玉佩收了起来，李老夫人面上不禁闪过一丝心痛。 她过了这么些好日子，好东西也见过不少，自然知道这玉佩可是上等的货色，要是拿出去换钱，也能换上一笔不菲的银子。 要不是怕耽误自己女儿的亲事，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把这玉佩拿出来。 毕竟这陆羽做事这么绝。 连府中下人都是见钱眼开的，现在只听陆羽的指使，半点都不顾这几年来的主仆情分，只有一个她自己带来的嬷嬷帮着她回房收拾东西。 不收拾还意识不到，一收拾才发现，这李府的东西，似乎没有一样不是陆羽买的。 毕竟她们家李琼月在战场上，朝廷发下来的钱她都留着自己花了，李朝风以前在金吾卫的那点俸禄，还不够他花天酒地的。 现在想来，偌大一个李府能维持下去，竟然都靠陆羽在出钱。 李老夫人看着自己空荡的房间，一时失了神。 怎么就落到了如此地步呢？ 难道，他们真的做错了吗？ 不、不可能！ 月儿说了，等她日后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后得了封赏，定会给她买一个更大的宅子！ 陆羽现在这么对他们，到时候定要把他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嘴上骂骂咧咧归骂骂咧咧，可她还是用包袱收拾了一些小件的贵重物品。 除此之外，还把身上能塞的地方都塞满了。 不然出了李府，她们实在是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这边，阿才已经拟好欠条，送到李琼月面前。 李琼月狠狠瞪了陆羽一眼，仔细看着，咬牙签下。 她搀扶着李老夫人，看向陆羽的目光十分复杂，又夹杂着浓浓的怨恨。 “把我逼成这样，你满意了？” “我逼你？”陆羽收下欠条，讽刺地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婚约是我逼你得来的？你身怀婚约却在西境与人苟合，也是我逼的你？怎么什么都是别人逼的你，你自己就没有半点错了？你这推卸责任的能力，我实在佩服。” 李琼月冷哼一声，“巧舌如簧！我现在就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阿才看到李老太带着的包袱，看了陆羽一眼，试探着开口，“侯爷？” 说完，她狠狠瞪了陆羽一眼，搀扶着李老夫人往外边走去。 阿才注意到，老夫人身上似乎藏了不少东西。 “侯爷？” 陆羽摇了摇头，“罢了。” “是！” 李老夫人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恶狠狠地诅咒道：“陆羽！你会遭报应的！” “你这个丧良心的，你就是个扫把星！怪不得你死了爹，你爹分明就是被你克死了！” 第11章 为什么非要闹成这样呢? 李琼月大惊，“母亲！” 可她已经拦不住了。 陆羽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杀意。 下一秒，侍卫手中的剑忽然脱鞘而出，直直朝着李老夫人飞去。 剑锋擦着她的脖子而过，死死地钉在了她身后的门框上，发出嗡嗡的剑鸣。 李老夫人的脖子上，瞬间出现了两道血痕，一大一小。 一缕花白头发飘飘扬扬落到了地上。 李琼月屏住了呼吸， 只感觉两眼一黑，整个人都快要站不住了。 李老夫人颤颤巍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触到一片温热，把手拿下来。 “血……血！” 她瞪大了眼睛嘶吼着，下身已然失禁得一塌糊涂。 看到她没事，李琼月一颗心才猛然放松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心里一阵后怕。 刚刚她离得那么近，却连陆羽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更别提反应过来了。 “陆羽！你竟然敢对我的母亲……” 下一秒，对上陆羽满含杀意的视线，她的话噎在了喉咙里，只怔怔地看着陆羽，心底竟然莫名升起了阵阵惧意。 她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陆羽这个样子。 陆羽神色森寒如冰，“管好你娘的嘴。” “若是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掉下来的就不是头发，而是她的项上人头了！” 李琼月咽了咽口水，刚刚那一幕带给她的震撼无以言喻。 此刻，她也没有回嘴的心了，只留下了一句，“陆羽，希望你不要后悔！” “不，我后悔。” 陆羽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我后悔，这么晚才看清楚你们这一家人的真面目！” 李琼月咬了咬牙，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 她扶起自己的母亲，正要离开，一旁的阿才发话了。 “等等！老夫人身上怕是藏了不少好东西吧？” 李琼月怒瞪着他，“现在连你也要在我们头上踩两脚了么？” 阿才露出一个招牌笑容。 “李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属下不过是公事公办罢了。” 说完，他挥了挥手，“叫几个嬷嬷过来，搜身！” “你！” 李琼月转头看向陆羽，却见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根本没有半点反对的意思，分明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好，好你个陆羽！ 竟然让人如此羞辱他们，今日之耻，她记下了！ 老太太又撒泼哭喊了一番，却没能拦住嬷嬷们把她身上藏着的东西搜刮个一干二净。 “别碰我，我的玉扳指！我的玉如意！” “把我簪子还给我！我的东海珍珠，我的夜明珠！” “你们这群该死的狗奴才，你们要的是我的命啊！” 她本想再诅咒陆羽一番，可想着自己刚刚才去鬼门关走了一趟，又生生把已经快到喉咙里的话给咽了下去。 只得狠狠地瞪着他。 李琼月看向陆羽的目光十分复杂：“你武功……恢复了？” 男主微微拧眉，“与你何干？” 李琼月被噎了一下，“故弄玄虚！” 许是她想多了，当年陆羽伤得那么严重，几乎成了瘫子废物，就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一年未见怎么可能会完全恢复？ 他定是强撑着伤势，故意展示这么一手，想要以此吸引自己的注意罢了。 心念至此，李清月看向男主的眼神越发鄙夷。 表里不一的男人！ 相较于秦照哥哥的坦诚，陆羽就是个伪君子。 只恨当初自己眼瞎，居然被他伪装的外表所蒙蔽。 李家一家人终于离开了。 阿才看了一眼陆羽，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退完婚，陆羽把阿才放在这里，让他先处理李府各项事务，自己则亲自把老族长送回家。 上了马车，陆老先生才忍不住问道：“陆羽，你的身体，不是不能再动用武功了吗？” 其实他早就想问了，只是碍于李家人在场，不好开口。 对上他探究又疑惑的目光，陆羽微微一笑，说道：“族长，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动武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陆老先生闻言大喜，“果真？” 陆羽点头，“是真的。” 陆老先生顿时两眼泛红，“这真是老天开眼啊！陆家，武定侯府，有希望了！” 陆羽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陆老先生见状，还以为他是因为今天退婚的事心情不好，便安慰道：“今天的事，你也不用想这么多，是那李琼月眼盲心瞎，终有一日，她会后悔的！这世间女子多得是，更何况你现在还恢复了武功，重拾往日荣光指日可待，还怕找不到比她李琼月更好的贤妻吗？” 陆羽道：“我暂时没有成亲打算。我想先重振神鹰军，其他事一律后面再说。” “好！好啊！”族长心中十分动容，“一定可以的，有你陆羽，是神鹰军的福气，也是陆家的福气！” 忽然想到什么，他又问道：“这件事，李家那边不知道吧？” “不知。” 陆羽又嘱咐了一句，“也请族长暂时保密，这件事我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好，我老头子一定守口如瓶。” 他还说呢，李家要是知道陆羽恢复了，怎么可能会答应退婚呢？ 当初这门亲事，可是李家高攀来的！ 陆羽身体恢复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定北侯府有希望了！ 当年的陆羽，可谓是意气风发。 年仅十多岁，跟着老定北侯上战场，接连收复了不少失地，更是被圣上亲封为正三品常胜将军！ 他比起当年的神鹰主帅陆徽，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不是出了当年那档子事…… 唉，只能说，天妒英才。 那个时候的陆羽，哪怕是娶公主，也不是说配不上，可他却与一个副将女儿定亲了，侯府对李家更是多有提拔照顾。 但李家在神鹰帅府出事后，做的事情可就不是那么人道了。 想起这些年李家踩高捧低，他都为陆羽觉得不值。 现在，李琼月又背信弃义。 李家简直一丘之貉。 不过，现在好了，日后那李琼月，定会后悔的！ 陆羽收回李府闹的动静还是挺大的，很快就在整个京城传开了。 有些人觉得陆羽做得对，对待这些白眼狼就该这样。 有些人觉得陆羽有些得理不饶人了，再怎么说也是曾经的未婚妻，把她们一家扫地出门，着实太过心狠了些。 至于别人怎么想怎么说，陆羽丝毫不在意。 他只要做到问心无愧，那便够了。 李府里的东西很快就被搬空了，充进了武定侯府私库。 这座李府彻底空置，下人也遣散了。 李琼月和李老夫人回到了从前的老宅，在简陋的房间里，李老夫人哭了好几个小时了，谁也劝不住。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享受了好几年的荣华富贵，住过这么好的宅子，再回到这破旧的李家老宅来，她怎么接受得了？ 李琼月担心她的身体，着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房门口来回转悠。 很快，房门打开，一直伺候老夫人的王妈端着碗出来了。 李琼月立马上前关切问道：“王妈，怎么样？” 第12章 翻身的机会 王妈摇了摇头，“老夫人还是那样，一点东西都不愿意吃。” 李琼月叹了口气，“她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我去劝劝她。” 王妈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李琼月从王妈手里接过了碗，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里面传来了李老夫人的吼声，“出去！我不吃！” “母亲，是我！” 李老夫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气得又转过身去。 “母亲……” 想想自己以前住的府邸，再看看现在的老宅子，李老夫人忍不住又埋怨了起来。 “都怪你！咱们住得好好的宅子，你为什么非要还回去？看看现在这个地方，是人住的吗？我这一把年纪了，本来以为可以享享清福，没想到临到了还要受这样的罪，真是造孽啊……” 说着，她一把抓住了李琼月的手，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她。 “你跟秦照真的有建功立业的信心？” 李琼月肯定的点了点头，“母亲，您放心吧，我们有信心！” “我得到了消息，南疆密州那边不太平了，相信很快就要有战事了。而我跟秦照，在此次嘉定关大捷中大放异彩，皇上对我们赞誉有加，若是有战事，想必也是第一个想到我们。母亲，您就放心吧，到时候我跟秦照一同挣个漂亮的军功回来，给您换一座更大更漂亮的宅子，如何？” 李老夫人面上带上了几分希冀，“你说的都是真的？” 李琼月微微一笑，安抚道：“我怎么会骗您呢？” 听到这话，李老夫人心里才稍稍得到了安慰。 “这还差不多！” 她擦了擦哭红的眼睛，一夜之间，她好似老了五六岁。 想起今天的事，李老夫人咬了咬牙，“这个陆羽，真是枉我们以前对他这么信任，不就是退个婚吗？竟然把我们从宅子里赶了出来，真是好狠的心！看来他以前对你的好都是装装样子，要不然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她一把抓住了李琼月的手腕，盯着她咬牙切齿叮嘱道：“今日之耻，你必定要记住！以后要百倍千倍地还给他陆羽！” 李琼月郑重地点了点头，“母亲放心，我会记住的。” 李老夫人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她抓住李琼月的手，拍拍她的手背，“你弟弟不争气，这个李家，就靠你了！” “月儿定不负母亲众望！” 李琼月在李老夫人房中安慰了她一番，哄着她吃了点东西，看着她睡着之后，才退了出来。 她叹了口气，心情沉沉的。 想起母亲的话，一时间，李琼月竟然也有些迷茫了。 以前陆羽对她，只是装装样子么？ 可是，他对她的那些好、那些贴心和爱护，都不像是假的…… 不知道为什么，李琼月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些空落落的。 可她只是追求真爱而已，她到底哪里错了？ 难道在这个世道上，女子连追求真爱都不配吗？ 她也不是说要抛弃陆羽，只是不能跟他成婚而已，他们两家依旧可以好好的，明明是一个大团圆的局面，陆羽他，为什么非要闹成这样？ 陆羽对她的感情，到底是爱，还是占有欲？ 从李老夫人的房间里出来，李琼月在院子里独自待了一会儿，便去了秦照的住处。 秦照不是京城人士，两人尚未成亲，也不好直接住进李琼月那边，所以只租了一方小宅子，暂做居住之所。 李琼月之前本来让他买个大点的院落，这样面子上也好看些，但是秦照拒绝了。 他觉得大丈夫立身天地间，当为陛下效忠分忧，守护一方百姓，何须在意身外之物，贪图个人荣华享乐？ 每当听闻秦照这种豪情壮语，李琼月都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所折服。 相较秦照哥哥的忠肝义胆，陆羽那个靠祖上余荫，只知贪图荣华富贵的二世祖，简直不堪入目。 一路上，李琼月都在想着陆羽能动用武功的事，有些心不在焉。 她想起了当年陆羽教她武功的时候。 那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啊，那时候，她觉得此生她就只会爱陆羽一个人了。 哪怕是他重伤武功全失，她也未曾放弃他。 只是，他太爱说教了，才渐渐惹了她不恼。 后来上了战场，跟秦照相遇，白衣战马的秦照，让她的世界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她才发现，世上竟然有秦照这样的人存在。 听说了他的事迹之后，更是对他心生崇拜，接下来的接触，更是让她直接喜欢上了他。 到了秦照的住所门口，她才回过神来，重新理了理心绪，踏进了门。 院落里，秦照正在练剑。 那柄长剑，就跟有生命一样，在他的手中来回翻转，一招一式，精妙绝伦。 察觉到李琼月的到来，秦照心中得意，舞剑舞得更卖力了。 李琼月不知不觉间看呆了。 这就是她的秦照啊。 虽然比不上当年的陆羽，但也绝非池中之物。 只可惜陆羽…… 想起今天跟陆羽交手的事，李琼月心里莫名的有些堵。 难道陆羽，真的恢复武功了？ 可筋脉尽断绝无恢复的可能，想必陆羽是为了撑面子，强行使用的内力武功。 这种方法，对身体损伤极大。 想到这里，李琼月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一声。 这个陆羽，为了刺激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想让自己以为他武功恢复了，跟他重修旧好？ 只是，强行使用内力武功，又不是真的恢复了，有什么用呢？以后该露馅的终究还是会再露馅。 他终究不是当年的那个陆羽了。 都不知道该说他是幼稚，还是愚蠢了。 哪怕他真的恢复武功了，就凭他今日的所做所为，自己也断然不会再多看他一眼！ 思绪回拢，秦照也已然收剑。 李琼月忍不住拍了拍手，赞叹道：“好剑法！” 秦照将宝剑佩于腰间，笑着朝李琼月走来。 “月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退婚的事处理完了？” 李琼月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处理是处理完了，只是……” 察觉到她面上为难之色，秦照连忙问道：“怎么了，是出了什么变故吗？那陆羽不愿意退婚？” “倒也没有。”说起这些事，李琼月就觉得心烦，“婚退了，信物交还，婚书也已毁。但是，他要我们归还这些年他花在我们身上的钱。” “什么？” 秦照的表情一言难尽，他嗤笑一声：“还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给自己的女人花点钱怎么了，这也还要归还？这陆羽的卑鄙程度，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对了，多少钱？” 第13章 憧憬 李琼月忽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目光看向了别处。 “十二万两。” “不就是十二万……”说到这里，秦照的声音忽然顿住，他有些不确定地问，“十、十二……万两？” 他扯了扯嘴角，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笑话一般。 “那陆羽该不会是想趁此机会讹你一笔吧？月妹，你可要长个心眼，别平白无故当了冤大头。”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我看过账本了，没有。”李琼月继续说道，“他不仅要钱，还把李府的宅子也要回去了。” 很多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 秦照：…… 李府他去过，很气派的一座宅子。 但没想到连这李府，竟然是陆羽的？ 那么气派的府邸，竟然被他要回去了？ 秦照顿时一脸愤慨，“陆羽这莽夫，简直就是掉进钱眼里了，眼中只有这俗不可耐的黄白之物，身为一个男人，为女人花了钱，哪还有要回来的道理？如果是我，别说是十几两了，只要我有，为你花上百万千万又何妨！这陆羽如此小肚鸡肠，连这点黄白之物都不舍得，真是枉为男人，真是让我等为之蒙羞！” 听到秦照的话，李琼月心里顿时涌起一片暖意。 秦照是真的很爱她，她没有选错人。 “陆羽确实是手段卑劣，我也很看不上这样的人，还是我的秦照哥哥风光霁月。” 李琼月叹了口气，“不过，十二万两白银我目前确实是拿不出来。对了，秦照哥哥，之前陛下给你的赏赐呢？可否让我拿来一用？” 她的军功拿来请求赐婚了，但秦照却没有。 所以，秦照是得了赏赐的，虽然不多，但也能帮上她一些忙。 秦照对她一番痴情，只要他有钱，为他花上百万千万怕也不甚在意。 “好！” 果然，秦照爽快的应答，让李清月心中一喜。 然而…… “月妹即便不开口，我也不会袖手旁观，我这里还剩下五百两可用，月妹可先拿去应急！” “五百两？” 李琼月神情微怔，“你此次军功，陛下不是赏赐了八千两吗？为何只剩下五百两？” 照闻言，神色有些窘迫。 “月妹有所不知， 朝廷赏赐虽丰，但大多数银钱，都已经被我用掉了。” 李琼月表情变了变，“短短几天如何用掉了？” 秦照叹了口气，背过身去，缓缓道来。 “你也知道，我不是京城本地人士，我在京城完全没有一点人脉和根基，不像陆羽那种王公贵族子弟，生来就含着金汤匙长大，我的一切，都要靠我自己用双手去打拼。” “你现在是本朝的第一位女将军，就连皇上、皇后和太后都对你赞誉有加，地位非同小可。而我，目前只是一位从五品参将，我不努力追赶上你的脚步，又怎么配得上你呢？” “我可不是陆羽，喜欢一个人，自己配不上就要把对方拉到自己同一水平线上，我会努力提升自己，让自己有朝一日能与你比肩站在一起。” 听他说了这么多，李琼月心里十分感动，刚刚那一点不舒服，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只是，她还是没搞清楚他这几千两银子到底有什么用处。 “那这笔钱你要用来……” “当然是打点关系了，月妹，你生性单纯，可能不知道官场险恶。虽然我也羞于与这些人为伍，但是为了你，我不得不忍受着。只有这样一步步往上爬，我才能站到高处，与你欣赏不一样的风景。” 李琼月听了，当即投入他的怀中，动容不已。 “秦照哥哥，难为你了。” 秦照的手也抚上了她的细腰，“为了月妹，一切都值得。” 忽然，他话锋一转，“稍后我就为你去拿这五百两的银票？” 李琼月叹了叹气，摆摆手道：“罢了，你拿着吧，我要还的是十二万两，这五百两实在是杯水车薪，顶不上什么用。” “好，那我就先收着了，月妹你有需要的时候，再跟我说。” 秦照说着，一拳头砸在了墙上忿忿开口，“这陆羽也真是，竟把你们逼到如此境地，这个仇我秦照记下了！” “他就没有点自知之明吗，一个废人，本就配不上你，在别的方面多给你一些补偿，那不是应该的吗？他倒好，竟然还往回要，呵……此等行为，真让我为之感到不耻！” 他顿了顿，忽而笑了笑，“我知道了，不愧是个侯爷，内宅手段耍得真是炉火纯青啊。他此番做法要钱是假，恐怕还有别的目的。” 李琼月抬眸看向了他，“怎么说？” “你想啊，武定侯府已是油尽灯枯，你现在正是朝堂炙手可热的女将军，他自然不舍得放手。”秦照说道，“他要钱，是想以威逼利诱的方式把你绑在他的身边吧。侯爷？可笑，不过也是个趋炎附势之人罢了。” 听到这话，李琼月满脸厌恶之色，“那他当真是不择手段了，只可惜，他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他。至于回到他的身边？他简直痴心妄想！” “好歹这么多年的情分了，这么绝的事他都做得出来！这李府你们都住了这么久了，他竟然还……不提也罢，不提也罢！”秦照话锋一转，问道：“对了，月妹，那你们现在住哪？” “住在以前的李家老宅里，环境比不上以前的李府，母亲那边颇有微词，我的压力也是很大……” 秦照见她如此，顿时心疼地把她揽进了怀里。 “月妹，苦了你们了。不过你勿要担心，相信你应该也收到了消息，南疆那边有前朝余孽作祟，恐怕要起乱子，朝廷很快就需要我们了，到时候我们建功立业回来，陆羽定会后悔他今日的所作所为！” 李琼月冷笑一声，“他现在这么对我们，以后再后悔都没用，我不会再看他一眼！” 秦照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月妹说的是。” 温存了一会儿之后，李琼月离开了他的怀抱，正了正色。 “我这边得到的消息，这次南疆那边作乱的是前朝余孽，打着光复前朝的旗号，来势汹汹。我猜测，后面或许有人推波助澜。” 第14章 还不还主要看你 秦照轻笑一声，不安分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这就不关我们的事了，我们需要做的，是怎么把他们灭了，好立个大功回来。” “倒也不是这么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李琼月说着，把他的手拿了出来，面上不禁闪过一抹忧色，“我担心，只是叛党作乱也就罢了，若朝中也有人勾结其中……只怕这件事，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秦照轻笑，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你啊，还是老毛病，喜欢想太多。” 李琼月叹了口气，“但愿，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无论如何，平叛这个差事，我们一定要拿下来！这是我们近期能翻身的唯一一个机会了！” 她要让陆羽刮目相看，让陆羽后悔！ 秦照也重重地点了点头，“皇上对这件事很重视，到时候我们立下赫赫战功，又会得到一大笔赏赐。以我们二人之力，欠陆羽那十几万两银钱，还不是手到擒来？到那时，我们的官职上甚至还能再往上升一升。” 比起陆羽这个手上没有实权的废物侯爷，不知强上多少倍。 李清月闻言，脸上也露出了憧憬之色。 “秦照哥哥……” “月妹……” 两人耳鬓厮磨着。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李琼月竟然想起了陆羽，想起了他今日出手的情景。 “秦照哥哥，你说，筋脉尽断的人，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筋脉尽断？”秦照有些疑惑，“恢复到什么程度？” “跟以前一样，能动用武功和内力。” 听她这么说着，秦照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你说的，该不会是陆羽吧？他的武功恢复了？” 对于陆羽以前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世人都道可惜，他只觉得活该。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武学奇才？ 这陆羽在他自己老爹底下做事，能当上常胜将军很稀奇吗？ 陆羽这个常胜将军，怕是少不了他那老爹的功劳。 他一向最看不起这样的人了，吃着自己父亲祖辈的人血馒头，还引以为傲。 筋脉尽断、武功尽失，这都是报应啊！ 李琼月也略微有些失神。 “他今天出手了，我看他的样子，分明是能动用内力和武功的。” 秦照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昔日的未婚妻身边有了更好的另一半，只要是个男人，恐怕都不会服输。我听说有一种偏门功法，能让武功尽失的人短时间恢复内力武功，不过，这只是提前消耗生命而已。” “再者，月妹你仔细想一想，筋脉尽断的人能恢复到站起来走路就已经是老天开眼了，至于恢复武功？我估计就算是华佗在世也做不到吧。” “陆羽此举，不知道用了什么邪功禁药，让自己短暂恢复武功，不就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吗？月妹，你不会真中了他的圈套吧？” “怎么可能！” 李琼月当即否认道，目光下意识看向了别处。 “陆羽别有心机我是知道的，只是，我的心在你这里，他就是再算计，又有什么用呢？” 秦照重新将她拥入怀中，“听到月妹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李清月依偎在秦照怀中，心里却为一个月的期限所忧虑。 且，她与心上人马上要成亲了，这节骨眼上她把钱都填进那深不见底的大窟窿里，他们哪还有钱结婚？ 李清月说出自己的顾虑，秦照笑着安慰：“月妹，你也莫要太担心了。那十二万两白银，我估摸着陆羽也不是真的想让你还，即便要还，期限也未必在一个月。” “嗯？”李琼月皱了皱眉，“此话怎讲？” “他以银钱做要挟，只不过是想逼迫你妥协罢了。” 李琼月闻言怔了怔，随即叹了口气，“我也猜到了。” “是啊。”就秦照点了点头，“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上看，我觉得他并不是真的想要这十几万两，只是想用这个要挟你回到她的身边罢了，就算你真的把钱捧到他的面前，估计他也不会要的。” 说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只是猜测而已，这十几万两还不还，其实主要还是看你。” 李琼月也回想着往事的点点滴滴，陆羽确实是很照顾她。 每当她犯了错，都是陆羽站出来替她承担罪责，陆羽一直都很护着她。 他的心里，应该是有她的。 只可惜，她遇到了秦照。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李琼月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堵得难受。 他都已经把宅子收回去了。 陆羽以前对她这么好，总不会再舍得继续为难她，非要她拿出十二万两不可吧？ 让她还钱，也只不过是想留住她罢了。 如果没有遇到秦照，她还是愿意嫁给陆羽的，哪怕他只是一个武功尽失的闲散侯爷。 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遇到了就是遇到了。 有些人，只一眼，便能让她认定为是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小时候的陆羽是如此，现在的秦照也是如此。 李琼月点点头，叹了口气。 “秦照哥哥，我知道了。” …… 陆羽在陆府陪老族长下了会棋，聊了聊以前的旧事，一晃，半天已经过去了。 天色渐晚，才与老族长告辞，启程回府。 陆羽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跟李家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说实话，不痛心是假的，毕竟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也付出了这么多。 从前，他是真的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家人来看待，却落得了个这样的结果。 不过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忽然，他猛然睁开了双眼。 陆羽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马车已然慢慢停了下来。 他们抄的是条近道，偏僻的巷子里没什么人。 陆羽心中警铃大作，掀开帘子，车夫已然倒下不省人事。 伸手探了探车夫的鼻息，还有气。 同时，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一道黑影持剑自屋顶飞身而下，足尖轻点踩在废弃小摊上，剑光裹挟着冷冽的劲风，朝着陆羽袭来。 陆羽微微侧开，剑光擦肩而过。 下一秒，他试图制住对方手腕，却被对方灵巧地躲了过去。 陆羽借力腾跃，离地蹿起。 对方收起长剑，改为出拳，方式极为激进，又快又狠，拳风呼呼作响。 陆羽招式更是快如闪电，打出道道残影。 两人在半空中打的不可开交，陆羽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拳，都似乎打在了铜墙铁壁上。 拳锋相对之际，砰地一声，两人同时后退了好几步。 “行了，别玩了。”陆羽无奈道。 “嗯？” 黑衣人眨了眨眼，用食指指了指自己，“认出了？” 陆羽看着对面比他矮半个脑袋的身形，笑了笑，“御风，这几年长进不少啊，我都快打不过你了。” 黑衣人走上前来，扯掉面巾，是一张尚未褪去孩子气的少年脸庞，呲着大牙笑着。 “陆羽哥！” 第15章 李朝风闹事 御风是他五年前在北境救下的一个孩子，大抵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惊吓，记忆全失，无亲无故，那时他才八岁。 当时的北境战乱四起，民不聊生，若是放任不管，这孩子恐怕活不下去，陆羽见他可怜，思虑再三还是留下了他，取名御风。 后来教他习武，才发现他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只是当时的他基本都是在战场上，身边不方便带着个孩子，就把他送到了玉华山上，也就是他的师门里。 想来也奇怪，他的师尊墨白大宗师本来不打算收弟子了的，但他却把这孩子收下了。 这五年来，御风一直在玉华山上跟着他的师兄师姐们练武。 现在的他不过才十三岁，只是个半大的少年。 陆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几年长高了，送你上山之前，我记得你就那么丁点大。” 御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走，上车说。” 车夫只是被点了穴，解穴之后，立马便醒了过来。 马车里，陆羽询问道：“在玉华山上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御风摇摇头，“没劲。” 陆羽一愣，“怎么会没劲呢？” 他记得玉华山上能玩的可不少，那段时光是他最快活的日子了。 御风努了努嘴，“打不过我。” 陆羽：…… 他已经跟自己以前一样，打遍玉华山上无敌手了？ 果真是练武奇才，当初的御风的武功还是他教的，上了玉华山几年之后，竟然能跟他打得有来有往了。 这天赋，连他都自叹不如。 御风身手灵巧，招式狠厉，若是偷袭，恐怕连他都抵挡不住。 简直就是天生的刺客。 “师父知道你下山吗？”陆羽问。 御风摇头，“不知道。” 陆羽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所以，你是偷跑下山的？” 御风用力点头，“嗯！” “为什么？” “保护你。” 陆羽一愣，“保护我做什么？” 御风指了指陆羽，“受伤。” 陆羽顿时明白了他什么意思，当时把御风送走之后没多久他就出事了，想必御风在玉华山上也听说了他手上的事。 御风继续说道：“想找你，他们不让，现在，拦不住了。” 说着，还挥了挥拳头。 陆羽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了吗？嗯？” 御风看了陆羽好一会儿，摇了摇头，“没全好。” 刚刚交手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 陆羽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啊，既然你想留下，那你便留下吧。” 御风闻言眼睛一亮。 “好！” 一路上，陆羽都在从御风的只言片语里了解着近几年玉华山上发生的事。 刚回到侯府，就觉府里一阵吵吵闹闹。 “侯爷，不好了，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阿才也是气得不行，“那李……李少爷又来闹了。” “李朝风？”陆羽冷笑一声，“打出去就是。” 阿才面露难色，“侯爷，我们打不过啊，门房小厮已经有好几个被打伤了。” 这时，陆羽也发现，阿才脸上已经挂了彩。 他才想起来，这李朝风也是有几分拳脚功夫的，不然也进不了金吾卫。 方才，他还以为是阿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不敢动手赶人，现在看来，是李朝风胆大包天了，竟然敢跑到他的府上，来动他的人！ 看来是他平日里太纵容这些人了！ 陆羽当即起身，“走，带我去看看。” 刚走到前厅，他就听到了李朝风骂骂咧咧的声音，便加快了脚步，阿才紧随其后。 “陆羽！有种你就给我出来！” “躲躲藏藏算什么男人？” “趁我不在家，你竟然敢欺负我的母亲姐姐，还把她们赶了出去，霸占了我李府？她们两个是好说话的人，我李朝风可不是！” “还十二万两？你他妈也真说得出口！你也不怕撑死你自己！这十二万两，我就算拿出来，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收！” 前面，李朝风一脚将一个拦在面前的门房踢飞。 他扬起拳头，拽起门房的领子，正要朝着他的面门砸下去。 “住手！” 陆羽话音刚落，身边一道黑影疾驰而出。 李朝风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他就被人举了起来，下一秒，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砸在假山上，疼得他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御风拍了拍手，默默回到了陆羽身边。 李朝风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从地上慢慢爬起，满含恨意的眸子瞪向陆羽。 “好你个陆羽，竟然敢让人偷袭我！” 他知道今日是退婚的日子，本想在家跟她们一起等着陆羽过来退婚，但姐姐非要他去当差，不让他误了差事。 谁知，当天金吾卫的一些同僚，就对他变了态度。 以前都捧着他，现在竟然故意疏离他。 晚上交差后，怀着疑惑和不解回到家，他才发现，李府竟然不是自己的家了！ 他的家没了！ 一番了解之后，才知道他们李府被陆羽强行抢走了，而母亲和姐姐则是被赶去了老宅。 这还得了？ 他二话不说就上武定侯府找陆羽算账来了。 陆羽冷眼看着他，“上我这里来闹事，李朝风，谁给你的胆子？” 听到陆羽的话，李朝风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 每每动一下，便疼得他直倒抽冷气。 “你还以为你是以前那个神鹰府少帅吗？一个手上没有任何实权的闲散侯爷而已，连进宫上朝的机会你都没有！我好歹是皇上的金吾卫，你一个被放弃的废物，竟然敢……” 李朝风还没说完，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紧接着左边面部迎来一阵剧痛，重击之下，他整个人再次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浑身传来的疼痛，顿时让他整个人躬起了身子，朝旁边吐出一口血水，里面混杂着几颗碎牙。 陆羽抚了抚额。 御风怎么还是这个急性子，一点都听不得别人诋毁他？ 这李朝风也是倒霉，撞到御风这把刀上了。 第16章 陆羽对她执念至深? 李朝风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血，疼得满头大汗，脸色煞白。 方才他没看清，还以为是陆羽打的他。 现在才知道，打他的不是陆羽，而是眼前这个少年！ 该死！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了食指，指向面前的御风。 “陆羽，快……给我打死这个狗奴才！打死他……” 御风看着他伸出的食指，眉头皱起，而后一脚踩了下去。 “咔嚓！” “啊——” “差不多行了，别真给弄死了。”陆羽开口道。 不是他对李朝风还存有怜悯之心，而是他不能死在这侯府。 “好吧。” 御风有点失望地回到了陆羽的身后。 十指连心，李朝风疼得直抽抽。 “陆羽！是……你！是你！” 此刻他哪还不知道，这人对他动手，分明就是得到了陆羽的允许！ “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这么对我，我、我姐姐姐夫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杀了你！” 陆羽缓步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穿着我给你置办的衣服，来我的府上，找我的麻烦？李朝风，给你脸了是吧？” 李朝风在陆羽的脚下，只觉得屈辱充斥了他整个心房。 他含糊不清地开口：“陆羽，我、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好啊，我等着你。”陆羽淡淡开口，“不过，在此之前，先把你的这身衣服扒下来吧。” 说完，陆羽看向了一旁的阿才，“把他扒光了，扔出去。” “是！” 片刻后，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亵裤的李朝风，被抬着，从侯府的偏门扔了出去。 侯府偏门，正对着一条热闹的大街。 顿时，许多百姓围了上来，对着地上趴着的白花花的人指指点点。 有胆大的人，上前去给他翻了个面。 “这不是……李府的那位大少爷吗？” “李府不是和武定侯府是姻亲吗，这李少爷怎么被扒光从侯府扔出来了？” “什么姻亲？没听说吗，那位李琼月李将军，从战场上带回了一个男人，在有婚约的情况下还与人互生情愫，简直不知廉耻！” “嘶，这姐弟俩都是一样是伤风败俗啊！” …… 李琼月还在秦照的住处与他一同用饭，王妈匆匆忙忙赶来传话，说李朝风出事了。 她二话不说放下筷子就要离开，秦照跟了上来。 “月妹，我跟你一起去！” 李琼月想起母亲交代的话，让她抽空带秦照过去给她看看，便点了点头。 刚踏进李家老宅，秦照都惊了。 这跟先前的气派阔绰的李府比起来，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那么大的一座府邸，说让人住就让了……这陆羽还真是大手笔。 他那武定侯府想必只会更加气派吧？ 呵。 靠着先辈的鲜血得来的荣华富贵，有什么好嚣张的？ 说不定还贪污受贿了不少。 这陆羽，也只不过是命好而已，要是换了他在那个位置那个身份上，他一定能比陆羽更好！ 而陆羽要是个普通人，铁定连他都不如。 想着，秦照的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李朝风的房间里，李老夫人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我可怜的儿啊！” “那陆羽好狠的心，他这是想要你的命啊！” 李琼月见状，连忙上前去查看情况，“母亲，这是怎么了？” 李老夫人有些枯槁的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是陆羽！是陆羽干的！女儿啊，你可一定要给你弟弟讨回公道啊！” 陆羽！ 李琼月脸色都不好看了。 来的路上，就听王妈说是陆羽对李朝风出的手，她还不相信。 此刻亲耳从母亲嘴里听到这话，她哪还能不信？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跟陆羽起了冲突，陆羽又是怎么对他动了手？” 李老夫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你弟弟上武定侯府去了，要给我们讨回公道，那陆羽好狠的心，他不仅让人毒打了你弟弟一顿，断了好些骨头，还把他给扒光了扔出来的，那大街上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说让风儿以后可怎么活啊！” 李琼月听了，心中顿时燃烧起了熊熊怒火。 秦照更是一拳砸在了床沿上，“陆羽！实在可恶！” “就算是退了婚，还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在呢，他这么做，可是一点都没把月妹放在眼里啊！” 李老夫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可不是么，我们也是现在才看清楚这陆羽的狼心狗肺，风儿好歹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竟然能下这么重的手……秦照，你可要帮帮我们啊，不然我们孤儿寡母的，可就要被人欺负死了！” 秦照郑重地点了点头，“伯母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去给朝风讨个公道的！正好，我也去会一会这陆羽，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敢嚣张到这种地步！” 李老夫人闻言，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满意之色。 不愧是她女儿看上的人，有魄力！ “秦照啊，以后月儿可就要托付给你了。” 李琼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弟弟，眸光也冷了几分。 秦照拱手，“请伯母放心！秦照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 从李朝风的房里出来，李琼月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 想到自己那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弟弟，李琼月的眸光顿时冷了几分。 “陆羽，实在是欺人太甚。” 退婚、要宅子和还钱等一系列事情，都是陆羽为了威胁她留在他的身边搞出来的。 这也就罢了。 可他，怎么敢伤害她弟弟的啊？ 他就不怕她再也不理他了么？ 李琼月一时间，竟然有些看不懂陆羽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 回想起退婚时，他决然的表情，李琼月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离她远去…… 就在此时，身边的秦照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月妹，这陆羽实在是卑鄙，威胁不成，他竟然想用强权逼迫你留在他的身边。” 逼迫？ 李琼月愣了愣，对啊，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 陆羽对她的执念之深，竟然已经开始用她的家人来逼迫她了么？ 第17章 真让他失望 但随之而来的，是愤怒。 “他确实卑鄙，相处这么多年了，我竟然都没看出他是如此不堪之人，以前，都是我错付了。” 说着，李琼月深情款款地看向了身边的秦照。 “还好遇见了你，不然，我可能真的要嫁给陆羽了。” 秦照摇了摇头，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遇见你，才是我秦照一生之幸。” “只是，这陆羽，确实是我们在一起的一大阻力。” 说到这个，李琼月心里也有些发愁。 陆羽对她的执念确实太深了。 只是退个婚而已，他就闹出了这么多动静。 她简直不敢想象，要是到了她与秦照成婚的那天，陆羽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陆羽对她的爱，已经疯魔了。 秦照见她不说话，继续道：“对你弟弟动手的，确实是陆羽欺人太甚，虽然他是侯爷，但这是天子脚下，听说陛下最憎恨这等以权压人之徒了。月妹，你且放心，这陆羽闹不出太大的风浪。只要他敢，第一个要收拾他的就是陛下。” “说的也是。” 李琼月叹了口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虽然想跟陆羽退婚，但也不想让陆羽因此蒙难。 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不能在一起，也有那么久的情分在。 只希望，陆羽能自己想通吧。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也坚定了起来。 “走，去武定侯府！” “好。” 到了侯府门口，看着面前摆着的巨石，上面还刻着字，秦照不自觉念了出来。 “国之栋梁？” “嗯。”李琼月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这是以前神鹰主帅陆徽还在的时候，陛下亲笔题书找工匠刻下，送到神鹰帅府的。” 秦照眼睛眯了眯，“是么？” 怪不得陆羽能混得这么风生水起的，原来是先辈有如此荣光在这。 怪不得神鹰主帅一死，这陆羽就原形毕露了。 还少帅？武定侯？ 依他看来，连狗屁都不是，不过一介莽夫而已。 秦照收回目光，跟着李琼月朝着大门走了过去。 只是，还没跨进大门，就被拦住了。 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臂，李琼月眼神一冷。 她进这武定侯府，一直就跟进自己家一样，这还是第一次有不长眼的门房敢拦她。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将军是谁！” …… 花园里，陆羽正在教着御风功课。 御风一看到书就头大，脸上写满了拒绝。 陆羽拿着戒尺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认真点！” “哦！” 御风老老实实拿起书。 不消一会儿，他又开始打起了哈欠。 陆羽见状无奈，只好放下了书，“算了，休息一会儿吧，带你出去逛逛。” 御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好！” 陆羽带着兴致勃勃的御风正要出门，却听闻大门那边传来了动静。 两人四目相对。 “走，去看看。” 大门处，李琼月佩剑横在了门房的脖子上。 “我再说一句，让开！” 锋利的剑刃已经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门房面露惧意，连腿肚子都在打颤，已经忘了做出反应了。 “住手！” 李琼月只听闻一声呵斥，下一秒，“叮”地一声，她的剑身被弹开，震得她虎口阵阵发麻。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哐当”一声，她的佩剑竟然断成了两截，随着一颗小小的石子掉在了地上。 李琼月手里拿着半柄断剑，惊呼一声，“我的剑！” 御风扬起一拳，朝着李琼月的面门打了过去。 秦照大骇，上前一步，把李琼月护在了身后，双臂交叠挡下了这一拳。 巨大力道如山般狠狠砸在了他的手臂上，秦照吃痛闷哼一声，连着后移了好长一段距离，鞋底都快磨破了。 “秦照哥哥！”李琼月一脸关切，“你没事吧？” 秦照看着面前十几岁的少年，强行将心中惊骇压了下去，摇了摇头，“我没事。” 这少年是是谁？ 好厉害的武功！ 他竟然……连一点招架能力都没有！ 是陆羽请来的高手吗？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来。 “御风，过来。” “陆羽哥！” 御风小跑着过去，“求夸奖”三个字几乎都快写在脸上了。 陆羽无奈，只好说了一句，“做的不错。” 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秦照脸色顿时一黑。 这等高手，不管去到哪里，都是被捧着的存在。 可他在陆羽面前，却…… 秦照心里极度不平衡。 看到陆羽走了过来，门房顿时抓住了救命稻草，“侯爷，您总算是来了！这李将军来了不由分说便要硬闯入府，小的实在是……” 陆羽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伤口。 “我知道了，下去包扎包扎吧，再领上三个月的例银。” 门房闻言面上顿时一喜，“谢侯爷，谢侯爷！” 看到这一幕，李琼月不禁怒从心起。 对待一个卑贱的下人尚且如此宽容，陆羽对她的家人怎么就如此狠心呢？ 陆羽看向面前两人，目光在秦照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想必这就是秦照了，也……不怎么样。 着实让他失望。 而此时，秦照也看向了陆羽。 一开始，他还以为陆羽是个莽夫，现在看来，他连莽夫都算不上，不过是个小白脸罢了。 男人靠脸有什么用？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想到这里，秦照的脊背挺得更直了些，看向陆羽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轻蔑。 “你，就是陆羽？” 陆羽皱了皱眉，“你是什么东西？本侯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秦照怒道：“我才不是东西！” 陆羽闻言嗤笑一声，“你说的对。” “你！” 秦照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心上人吃瘪，李琼月不乐意了，拧眉质问道：“陆羽！秦照与你素未谋面，无冤无仇的，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看着陆羽，李琼月重重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我本想与你好聚好散，可你何苦做得这么绝？先是把我们一家赶出来，将我弟弟打成重伤，为了得到我，你还你能做出什么事来？” 侯府门口，已经聚集了一些百姓，听到李琼月的话，众人皆是面面相觑，看向陆羽的眼神也逐渐变了。 原来，这位侯爷为了得到李将军，竟然做出这等强取豪夺之事？ 这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第18章 卑鄙的陆羽 陆羽皱了皱眉，她这是在说什么？ 他对她死缠烂打？ 自己是什么时候给了她这种错觉？ 还没等陆羽开口，她身边的秦照便开始帮起腔来。 “早就听闻神鹰军少帅陆羽的大名了，本以为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月妹再怎么要强，也只不过是一介女子，你若是真的喜欢她，就应该好好对她，而不是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强行把她留在你的身边，这样只会让人更加不耻。” 这时，陆羽的目光也落到了秦照的身上。 “你，就是秦照？” 秦照眯着眼睛拱了拱手，神情间却写满了傲慢。 “正是在下。” 陆羽也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点了点头。 “早就听闻你在边境勾搭身有婚约之女，无媒苟合，能做出此等行径的，也就只有无耻小人了，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你！” 秦照大怒，李琼月更是涨红了脸。 方才还对陆羽有异样眼神的百姓们，此刻已经对这两人指指点点了起来。 毕竟李琼月身怀婚约与别的男人勾搭在了一起，这是铁的事实。 当朝虽然民风开化，可对于这种行为，大家都还是鄙夷的。 秦照见此，顿时就急了，当场怒道：“陆羽！你莫要口出狂言，我与月妹两情相悦，不是你说的那般不堪！” “两情相悦？”陆羽嗤笑一声，“真是侮辱了这个词！” 李琼月上前一步，神情中夹杂着愠怒。 “陆羽！我们已经退婚了，何必还拿以前的事来说？我弟弟在你府上被打成重伤，难道你就不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陆羽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弟弟闯我侯府闹事在先，我不问罪你们就不错了，你还想要什么交代？” 李琼月闻言面色有些难看，“话别说的这么难听，我弟弟怎么就是闹事了？说话要拿出证据来！风儿什么性格我自己心里清楚。你年长他好几岁，好歹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不过是想为我们讨个公道而已，你好狠的心，竟然对他下此毒手！” 陆羽淡淡开口，“进来不由分说就打了我府上的人，这还不是闹事吗？” 打人？ 李琼月一愣。 朝风竟然还打了人吗，他们当时怎么没说？ “即使朝风一时冲动之下动了手，那必定也是你先言语刺激的他！”李琼月还没开口，秦照便忍不住说道。 李琼月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她弟弟是冲动了些，可陆羽也不能这么对他啊！ 李琼月脸色一沉，“几个卑贱的下人而已，打了也就打了，大不了赔些银子便是，你与他计较这么多做什么？不仅对他动手，还毁了他的名声，真是好狠的心，竟然连半点情分都不顾！” 陆羽冷笑一声，“擅闯皇上亲封的三品军侯府邸，我不治他一个藐视皇威之罪便是对他网开一面了。” “还情分？我跟你讲情分的时候，你跟我讲道理，我现在跟你讲道理，你却又跟我讲情分？李将军，好处可都让你占了啊。” 李琼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得怒视着陆羽。 陆羽面色更是冷了几分，“你们李家人当我这定远侯府是什么地方，想闯就闯？若是再有下次，休怪我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哦？”李琼月冷笑，“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上朝的机会，一个被陛下舍弃的废人而已，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朝一向看重将士，重武轻文，我刚从战场立功回来，你就让人打伤我的弟弟……陆羽，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 “否则我一纸御状告到皇上面前，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请便。”陆羽毫不在意道，“还有，别挡我侯府大门。” “陆羽！” 李琼月怒喝一声，上前一步道：“你当真要如此执迷不悟吗！我只是要你把打伤我弟弟的狗奴才交出来，就那么难！” 听到“狗奴才”三个字，陆羽眼神一冷。 他身后的御风也是一脸愤怒。 陆羽冷笑一声，“交出来？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带走他！” 李琼月眉头轻皱，“你什么意思？” 此时，御风站了出来。 “来。” 李琼月和秦照齐齐一愣。 打伤李朝风的，竟然就是这个少年？ 刚刚御风出手，将两人都惊到了。 他们不知道御风的底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御风的身手，绝对远在他们之上。 这时，御风的目光落到了秦照的身上，他指了指秦照。 “来，给你，机会！” 秦照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打？ 打了必败。 不打，对方又在挑衅他。 一时之间，秦照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御风等的不耐烦了，“打不打？” 秦照紧咬牙关，转而看向陆羽。 “陆羽！畏畏缩缩躲在一个孩子后面算什么本事？你若是真有能耐，就自己跟我……” “找死！” 御风眼神一凛，身形腾空而起，朝着他爆冲过来。 秦照顿时大骇，连连闪躲。 在御风凌厉的攻势之下，他连防守都费力，更别提进攻了。 “秦照哥哥！” 看着秦照始终处于下风，李琼月是越看越着急。 她转而瞪向陆羽，“陆羽！你快让你的人停下来！” 陆羽轻飘飘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要交代吗？这，就是我的交代。” 第19章 与白眼狼何异? “你！” 李琼月气得不行，可她现在更担心秦照。 这少年是陆羽的人，以陆羽跟他们之间的恩怨，他必定不会让这少年手下留情！ 若是秦照哥哥受了伤，他们还怎么一起去南疆？ 不行！ 若是任由这么下去，秦照哥哥只能负伤落败！ 李琼月别无他法，只好加入战局去帮秦照。 现在她只希望她跟秦照二人联手，能把这少年打退！ 此时，御风已陷入一对二的局面。 陆羽丝毫不着急。 不知道李琼月是对他们的武功太过自信，还是太小看御风。 以御风的身手，别说是李琼月和秦照两个人了，就算再来几个他们也不在话下。 两人打斗之际，一股强烈的劲风呼啸而来，秦照躲闪不及，被御风一拳正中胸口。 不等他喘息分毫，又是一脚飞踢而来，秦照的身形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直到撞到墙面才停了下来。 “秦照哥哥！” 李琼月不再恋战，而是朝秦照冲了过去，查看他的状况。 “秦照哥哥，你没事吧？” 秦照捂着胸口，“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痛！ 五脏六腑都在痛！ 秦照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御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少年的身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哪怕是他和月妹二人联手，竟然都毫无招架之力！ 想着，他愤恨的眼神直直瞪向前面站着的陆羽。 好一个卑鄙的陆羽！ 如果只是陆羽，怕是十个都不够他秦照打的！ 可为了对付他，这陆羽竟然还特意请来了高手！ 这种级别的高手，全天下怕是也找不出来几个，陆羽真是煞费苦心！ 他到底是有多怕输给自己啊！ 面对心上人的关心，秦照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沉着一张脸。 “我没事。一点小伤罢了，不碍事。” “秦照哥哥……”李琼月望向他的眼神中写满了担忧。 真的没事么？ 秦照看向李琼月，挤出一抹微笑，摇了摇头。 陆羽的人打赢了又怎么样？ 他喜欢的人，此刻一颗心都在自己的身上。 在这一方面，他终究是输得很彻底！ 念及至此，秦照得意地看向了陆羽，想从他脸上看到吃味愤怒的表情，可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陆羽此时正在和那少年有说有笑，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秦照脸色再度一黑。 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见秦照似乎是真的没什么大碍，李琼月也狠狠松了一口气，转而目瞪向陆羽，“陆羽！我本想看在以前的情面上，给你留下些许薄面，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侮我们，先是把我们赶出家门，又命人打伤朝风，现在竟然还对秦照哥哥动手，我……实在是忍无可忍！” “你要知道当今陛下最恨的就是以强权欺压百姓之人，我是当朝第一位女将军，你欺压我们李家的事情若是闹到了陛下面前，会有什么后果，你当真不知道吗？” 这是在威胁他？ 不知道为什么，陆羽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请便” “陆羽！”听了这话，李琼月顿时更加愤怒了，“你真以为我不敢吗？” 陆羽没有资格上朝，可她不一样！ 她可是陛下亲封的建威将军，风头正盛，如果她提出来，想必陛下也会重视！ 到时候，等待陆羽的，便是圣裁了！ 李琼月银牙紧咬，“你将风儿伤成那样，还……还毁了他的名声，我让你道个歉，很困难吗？你何时变得这么蛮不讲理了？” “是他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可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心寒。”陆羽冷笑一声。 “你们李府上下都是我在照料，他吃的用的身上穿的，哪一样花的不是侯府的钱？就连他金吾卫的差事，也是我托人给他弄来的，不然以他纨绔的性子，你觉得哪个地方肯用他？如此，还来我侯府闹事，此等行径，与白眼狼何异？” 对上陆羽冷漠的眼神，李琼月心里“咯噔”一声，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只是，明明做错的是他，理亏的是他，他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想到这里，李琼月既委屈又愤怒。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明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李琼月声音冷了几分，“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到时自有圣上定夺！” 只是不知道那时，陆羽会不会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可真到那时，他再后悔都没用了。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实在是不愿意走到这一步，都是陆羽逼她的！ 陆羽摆了摆手，“多说无益，与其在这里废话，李将军不如和你的新欢去筹筹欠我的那十二万两白银。” 李琼月脸色又是一黑，“我自然会想办法，用不着你操心！” “既然如此，那请便。” 陆羽说完，便要带着御风出门。 闪开！闪开！” 人群中让开了一条路，李老夫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过来。 李琼月一惊，“母亲！您怎么过来了？您不是在家里照顾朝风吗？” “我听说你们在侯府门口跟陆羽起了冲突，你没事吧？” 李琼月摇了摇头，“母亲，我没事！” 李老夫人抓着她的手上下检查了一番，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母亲越想越不对，这陆羽心肠狠毒，母亲真怕他会对你一个女子动手！” 一旁的秦照连忙说道：“伯母，你放心好了，有我在，必不会让陆羽欺负了月妹！” 李老夫人感激的目光这才落到了他的身上，“也幸好有你在！你这伤……” 秦照闻言顿时有些尴尬。 他自己本就是个武将，被人打伤就是技不如人，说出去着实不太好听。 李老夫人也不说什么了。 在侯府门口受了伤，必定跟那陆羽有关。 只是，那陆羽不是武功尽失了吗？ 秦照一个武将，怎么还能被他打伤了呢？ 抬头，她看向了台阶之上的陆羽。 “陆羽！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月儿不嫁给你，你便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吗？” 李老夫人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我女儿心仪之人不是你，要跟你退婚，你便动用手中的权利来对付我们，以此来逼我女儿妥协……只是，姻缘这种事情怎可勉强？” “我知道你是高高在上的侯爷，我们只是小人物，但我还是想请求侯爷，放过我们一家人吧！” 说着，她竟然朝着陆羽跪了下来。 “母亲！” 李琼月惊呼一声，连忙上前要将她扶起来，却被她拒绝了。 “月儿，这回是我们惹了不得了的人物，我们认了。你弟弟朝风已经躺在床上，丢了半条命，母亲不能再失去你了！现在，唯有请求侯爷放我们一马，给我们一条生路！” 第20章 封王 陆羽冷笑一声。 他总算是知道这李老夫人是什么意思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李老夫人此举，直接把一顶“强权压人”的帽子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果然，百姓们看他的眼神也变了。 人言可畏。 百姓更能共情的，当然是跟他们一样的弱者。 “这李老夫人，看着也挺可怜的。” “今天我也听说了，李家的少爷不知道怎么，进了武定侯府之后，被打了一顿，扒光衣服从侯府后门扔了出来，这李老夫人，也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啊！” “武定侯府确实有些欺负人了，看，这李老夫人都是能当他娘的年纪了，还逼迫她给自己下跪，也不怕折了寿！” “这定北侯以前也不是这样啊，难道是受了伤不能再动用武力，内心阴暗，连性情也变了？” …… “母亲！” 李琼月心中悲愤不已，“你又何必求他这等无情无义之辈？我是从战场上立了军功回来，陆羽只不过是靠着父辈的军功滋养着而已，他现在只是仗着武定侯府的底蕴欺人而已，我明天就上奏陛下，陛下一定会明辨是非，为我们讨回公道的！” “圣——旨——到！” 李琼月的话音刚落，一道长长尖细的声音传来，顿时所有百姓都跪了下来。 秦照和李琼月先是一愣，随后便是大喜。 肯定是他们的赐婚圣旨下来了！ 秦照更是挑衅地看向了陆羽。 能当着陆羽的面，宣读赐婚圣旨，那才叫一个爽啊！ 秦照和李琼月对视一眼，难掩眸中喜色，同时跪了下来。 “微臣接旨！” 宣旨的孙公公见到这一幕，顿时愣了愣，皮笑肉不笑道：“李将军，秦将军，这圣旨，可不是给你们的。” 不是给他们的？ 秦照和李琼月微微皱了皱眉，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 不是给他们的，那是给谁的？ 这时，他们才回过神来，他们站着的地方是武定侯府门口，难不成……是陆羽？ 而此时，孙公公看向了陆羽，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他是皇帝身边的人，自然知道陆羽和皇帝太子的关系非同一般。 “陆侯爷，接旨吧！” 李琼月心里一惊。 圣旨，竟然真的是给陆羽的？ 秦照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定是陛下知道了陆羽以强权为难我们之事，这道圣旨，肯定是贬谪陆羽的！” 听到这话，李琼月心神定了定。 应该是这样的。 不然陛下怎么会无缘无故宣旨给陆羽呢？ 这陆羽也是冥顽不灵，若是他识相一点，又怎会走到这一步？ 不过，这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李老夫人更是一脸激动，差点连嘴角都没压住。 她就知道，陆羽的报应迟早会来的！ 喏？这不就来了？ 她女儿可是朝廷新贵，是皇上器重的建威将军，当朝第一位女将军！ 陆羽欺负他们，不就是打皇上的脸吗，这能有好下场？ 最好把他贬了，让他当不成侯爷……不，最好把他贬为庶民，看他以后还怎么嚣张！ 几人脸上各异的神色，陆羽尽收眼底。 这道圣旨，让他也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派人设下香案。 “微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治世以文，攘外以武，军帅戎将实乃国家之栋梁，朝廷之砥柱也。先故神鹰军主帅林徽文武双全，驻守北境平乱二十余载。朕感念其大忠大义，特追封为定北王。 其子武定侯陆羽出于忠孝之家，德才兼备，实乃治世之才也。由于主帅林徽已故，其王位由其子武定侯陆羽承袭，已示皇恩浩荡。 钦此！” 定北王！ 等着看好戏落井下石的几人，顿时石化在了原地。 李琼月一脸震惊地看着陆羽，秦照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给陆羽封定北王？ 皇上是老糊涂了么！ 这陆羽已经武功尽失，还有动用邪功禁药的嫌疑，不能再上战场了，定北王的位置给他不是暴殄天物吗？ 给陆羽还不如给他秦照！ 秦照心中愤慨不已，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半分。 李老夫人深受打击，脸上尽是呆滞之色。 这陆羽好端端的，怎么变成定北王了？ 不是说皇上已经放弃他了吗？ 一个不能动武的废人，给他一个三品军侯已是浪费，现在又给他定北王的爵位，这又是何意？ 要是他们没退婚，那她女儿，不就是定北王王妃了吗？ 王妃和侯夫人，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李老夫人心里，开始后悔了。 对于这道圣旨，陆羽心中也很是意外。 他完全没想到陛下竟然会这么做，要是在三年前他还能理解，可这事都已经过去了…… “定北王，还不接旨？”苏德明笑盈盈道。 陆羽立刻反应过来，“微臣接旨，叩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陆羽将明黄色的圣旨接了过来。 “陆侯爷……不，定北王，恭喜了！” 陆羽点了点头，“多谢孙公公！” 他给一旁的阿才使了个眼色，阿才立马双手递上了一个钱袋子。 “麻烦孙公公跑这一趟了，小小心意，还请苏公公笑纳。” “王爷实在是客气了！” 孙公公脸上笑开了花，把钱袋子收了起来。 “这位公公！” 秦照上前叫住了他。 苏德明脸上的笑意一敛，态度立马冷淡了许多。 “秦将军，何事？” “孙公公，劳烦问一下，末将与李将军的赐婚圣旨什么时候下来？” 李琼月闻言，顿时吓得不轻。 这秦照是疯了么？ 哪有这么问的，他到底有几个脑袋够砍？ 孙公公眉头一皱，不禁后退了几步，看着他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一样。 “秦将军可是在催陛下下圣旨？” “可是……” “秦照！” 李琼月赶紧叫住了他，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后，朝着孙公公拱手致歉。 “抱歉孙公公，秦照是个粗人，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孙公公淡淡看了她一眼，“见谅倒算不上。不过，皇上确实有话让奴才传给李将军。” 李琼月闻言面上顿时一喜。 “什么话？” “赐婚一事，皇上回去经过查证，才发现李将军原来已有婚约，还是与定北王的。姻缘虽然天定，但李将军求赐婚此举，恐怕不太合适吧？皇上说了，此事莫要再提，否则当罚。” 秦照怔在了原地。 皇上，不给他们赐婚了？ 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李琼月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李琼月按下心中复杂的情绪，拱了拱手，“谢孙公公。” 孙公公看向了陆羽，表情顿时变得慈祥起来。 “定北王，陛下让您即刻进宫一趟，陪他说两句话。” “是！” “好了，我的差事也干完了，这就回去了。”孙公公道。 陆羽拱了拱手，“孙公公慢走。” 看到苏德明走远了，秦照捏紧了拳头，压低声音道：“皇上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听到这话，陆羽挑了挑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这人，脑子怕不是有点问题？ 李琼月也被他吓得不轻。 “秦照哥哥！莫要妄言！” 她四下望了望，见没有外人听到他这句话，才松了一口气，警告道：“京城不比西境，隔墙有耳，说话要注意点。” 否则一不小心便会掉了脑袋！ 秦照心中不服，却也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去。 陆羽小心翼翼把圣旨收起来，正欲回府准备进宫，这时，两只枯槁的手，却抓住了他。 “小羽，恭喜啊！” 第21章 未来女婿只有你陆羽一人! “放肆！不可对王爷无礼！” 阿才站出来，把李老夫人强行拉开。 她的这一番操作，把李琼月和秦照都看呆了。 李老夫人挣扎着还想上前，“小羽，之前都是误会！你现在是定北王了，天大的喜事啊！我这就回去，让人准备几个菜，咱们一家人好好庆祝庆祝……” “李老夫人！”陆羽打断了她的话，“婚都退了，本王跟你们哪来的一家人？再者，刚刚李老夫人不是还哭诉本王以权压人，逼迫你女儿嫁给我吗？本王不明白，婚都退了，本王到底逼迫你们什么了？” 一时之间，百姓们都惊了，议论纷纷。 “什么？都退婚了？那这李老夫人还上门来跪什么？” “是啊，刚刚我还以为是王爷为情所困不愿放手，所以为难李家，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啊！” “你们怕是不知道这李少爷上午是为什么被扒光了扔出去的，他啊，因为退婚的事上侯府闹来了，据说啊，他这浑身上下都是侯府花钱给他置办的，此等白眼狼行径，当真是活该！” …… 百姓你一嘴我一嘴的，李老夫人脸上顿时满是尴尬之色。 “不是这样的，刚刚是我老糊涂了，才说了那些话，小羽啊，你是个好孩子，别跟我一般见识！”她有些急切地看向陆羽说道。 “这退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是月儿糊涂了，我让她向你赔罪，咱们李陆两家不计前嫌，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如何？” 李琼月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母亲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李琼月是个有骨气的人，必不会因为一个定北王之位就轻易改变自己的感情。 她想开口阻止她，但这么多百姓在场，她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当然，比她更着急的另有其人。 “伯母！”秦照开口阻止道，“月妹和陆羽的婚事已退，您这又是何意？” “闭嘴！”李老夫人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女儿的婚事，自然是由我做主！” 秦照人都傻了，他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李琼月，想让她说句公道话。 只是，李琼月的目光一直在陆羽的身上，那其中，夹杂了些许他看不清的莫名的情愫。 见此，秦照一颗心沉了下去。 什么意思？ 见陆羽被封了定北王，李琼月对陆羽的感情死灰复燃了？ “月妹！你看什么？” 顿时，李琼月回过神来，有些慌张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没什么。” 秦照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你忘了，在西境的那天，月下我们的山盟海誓吗？” 李琼月略微有些失神，摇了摇头，“我没忘。” 那一天，她与秦照以天为誓，以地为盟，表明了各自的心意。 也是那一天，在草地里，她把自己的身子完完整整地给了秦照。 看着面前母亲正在讨好陆羽，李琼月上前一步，把她拉了回来。 “母亲，你又何必在他面前说好话？” “不管他是武定侯，还是定北王，我的心里依旧只有秦照，这一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月儿！你闭嘴！”李老夫人气急。 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呢？ 要是以前，自己还愿意让她跟秦照一试，但是现在，陆羽今非昔比了。 皇上愿意将老定北侯封为定北王，让陆羽承袭这个爵位，就代表着皇上心里还是有陆家的。 哪怕上不了战场，这陆羽也不会混得太差。 秦照目前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将军而已，他要立多少军功，才能爬到王爷的位置上？ 这一点，她怎么就想不清楚呢？ “你先别说了，快来和小羽认个错！他那么疼你，必定不会跟你计较这些小事，你们的婚约依旧算数，之前就当做是小打小闹了。” 李琼月还没开口，陆羽便道：“不必！” “我定北王府，‘高攀’不起你李家，婚事已退，就再无任何瓜葛，还请李老夫人慎言。” 说着，他看了一旁隐忍愤怒的秦照一眼，勾了勾唇角。 “毕竟李老夫人未来的女婿，还在这呢！” 李老夫人还以为陆羽是在赌气，是在跟秦照争风吃醋，当即便道：“我未来的女婿，只有你一人，什么秦照不秦照的，老身不认！” 秦照捏紧了拳头，刚走上前两步，就被李琼月给拉住了。 李琼月皱眉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对上他的目光，秦照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没什么。” 说完，他看了面前的李老夫人一眼。 这等趋炎附势、看不起他的老妪，等日后他娶了月妹，定让她好看！ 闻言，李琼月的表情才舒缓了些。 看来，刚刚是她想多了。 秦照那么爱她，又怎么会像陆羽一样，对她的家人动手呢？ 陆羽扫了一眼，这些人的真面目他都已经看清了，一会儿他还要进宫，自然懒得跟他们再多费唇舌。 他直接带着御风回了府，李老夫人见状顿时急了，还想要再追上去，却被阿才派下人拦住。 她顿时不乐意了。 “你这瞎了眼的狗奴才，不知道我是谁了吗？我可是你们王爷未来的岳母！还不赶紧放我进去！” 阿才冷笑一声，他说话向来是直来直往的。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婚都退了，还什么未来岳母？我们王爷刚才不是说了吗，你未来女婿，就在你女儿边上站着呢！” “你！”李老夫人气急败坏道，“你胡说！我未来女婿是陆羽！” “别别别！” 阿才看了李琼月一眼，忍着笑意道：“你女儿，我们王爷也要不起，谁爱要就要去！不过，可要当心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就扣到头上去了！” 李琼月上前一步，咬牙切齿道：“胡说八道的狗奴才！你再说一句试试！” “别！我不敢说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阿才嬉皮笑脸道，他看了身边几个门房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关门！” “仔细着点啊，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了，回头拿你们是问！” “是，小的知道了！” 他们眼睁睁武定侯府的大门被重重关上。 李老夫人感受着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老脸也挂不住了。 她回头瞪了一眼李琼月，厉声道：“跟我回府！” 说完，她走了出去，上了轿子。 这个地方，她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了。 李琼月扶着秦照，也是羞愤不已。 周遭的议论声更大了。 秦照脸红到了脖子根，他怒声骂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咳咳！” 他重重咳嗽了两声，又吐出一口血，两眼一闭，直直朝着后面倒了下去！ “秦照！” 第22章 另有隐情 …… 皇宫，御书房。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羽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昭顺帝抬了抬手，“免礼！” “谢皇上。” 昭顺帝看着底下站着的陆羽，相较于以前，他沉稳了许多。 变故最能改变一个人，对于陆羽，他心中始终是有愧的。 “最近关于你的事，朕都听说了。”昭顺帝摆了摆手，“你啊，什么都好，就是看人的眼光不行。” 陆羽微微弯了弯腰，“让皇上见笑了。” 皇上从龙椅上起身，走了下来。 “陪朕下个棋吧。” “遵命。” 棋盘上，昭顺帝先落下一颗黑子。 “朕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跟朕下棋了，把朕的旗子杀得那叫一个片甲不留。” 陆羽拿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下在了棋盘上。 “微臣年少不知事，有失礼的地方，还请皇上恕罪。” 昭顺帝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你看看你，怎么变得跟你爹那个老古板一样了？你这样，朕还怎么跟你闲聊谈心？” 陆羽张了张嘴，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昭顺帝叹了口气，“当年的事，是皇家欠你们的，要不是为了救太子，你父亲也不会……” 昭顺帝的话点到为止。 陆羽道：“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微臣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昭顺帝点了点头，看向陆羽的眼神中愧疚更加明显了。 “关于李琼月的事，朕是委屈了你了。这件事错不在你，于情于理，朕都应该惩治他们，但如今西境战事暂停，他们也是立了功回来的，朕不好真的惩戒他们，以免寒了广大西境守边将士的心。” “除此之外，南疆那边……恐怕又要有乱子了。” “南疆？” 当初，太子就是被敌国奸细掳去南疆，他们前去营救。 他的父亲，也是在南疆出的事。 这些年，因为李琼月的缘故，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西境。 对于南疆，倒是没有太关注。 昭顺帝点了点头，“前朝叛党余孽未清除干净，一直蛰伏在南疆那边，最近开始冒头生事才发现他们的踪迹。你……最近要小心些了。” 听闻此言，陆羽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覆灭前朝，他们神鹰军出了不少力。 如果真是前朝余孽，对他们神鹰帅府，恐怕是恨之入骨的。 顿了顿，昭顺帝又道：“朕会安插暗卫，秘密护在你定北王府周围。” “谢皇上关心，微臣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陆羽说道。 昭顺帝看向陆羽的眼神有些复杂。 “你现在还是担心些好，毕竟你现在……” 话说到一半，昭顺帝的话硬生生止住了，转而说道：“不管怎么说，小心些总是好的。” 陆羽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受了重伤导致武功尽失一事。 还没等陆羽开口，昭顺帝又道：“除此之外，朕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 “朕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三年前，你与你父亲带去的神鹰军里，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生还者，这个人，你还不陌生。” 陆羽十分诧异地看着昭顺帝，“皇上您指的是？” “李德全。”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陆羽便皱了皱眉，“李琼月的父亲，李德全？” 昭顺帝点了点头，“是他。” 陆羽就更不解了。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回来？连个消息也没有。” 毕竟，他的妻儿可都在京城呢。 李老夫人更是为了他，差点哭瞎了一双眼睛。 李家人可没少怪罪他，怪他害死了李德全。 昭顺帝道：“他不仅没有回来，朕的探子也不是在庆国地界内发现的他，而是在南虞。” 南虞国！ 陆羽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还活着，不仅不回来，还去了南虞国！ 难不成，他是去南虞当了细作？还是说…… “所以，朕怀疑，当初太子被掳一事，另有隐情。” 陆羽也想到了这一点。 “当初我也不解，太子在庆国地界内被掳，是怎么通过重重防线，被送到南疆的，差几百里就到南虞，却停下了，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昭顺帝点头，“等前来营救的神鹰军。” “所以……”陆羽垂眸，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棋子，“当初那波人，目标可能不在太子，而是我父亲。” 当时的庆国有神鹰军在，有神鹰主帅陆徽在，周围几个国家无一敢生事。 昭顺帝摇了摇头，“不仅仅是你父亲，还有你。” 陆羽问道：“所以，皇上怀疑，朝中还有人暗中和南虞勾结，策划了三年前那件事？” “嗯。”昭顺帝点头。 陆羽又落下一子，“皇上可有怀疑的对象？” 昭顺帝落子的动作一顿，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毕竟朕只是猜测而已，还没有任何证据。但……李德全，恐怕是当初导致神鹰军覆灭的叛徒。” 陆羽没有说话，从昭顺帝说李德全还活着的时候，他就想到有这个可能性了，而且，这个可能性还不小。 当初他们到了南疆之后，敌人像是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营救计划，提前设好了埋伏，不然他们也不会全军覆没，甚至连他的父亲也死在了那场战役中。 如果……如果李德全真的是害死了他父亲的叛徒，那自己这几年对李家的付出算什么？ 那李家人对自己的怪罪又算什么？ 看到陆羽的神情，昭顺帝也有些不忍。 “本来这些事朕不想告诉你的，可朕也实在不想看到你为了那些人付出伤怀，所以，这才告知了你。” “不过，你不必担心，陆徽……是为了救太子而死，朕必定查清事情原委，给你一个真相。” 陆羽抬头看向他，“南疆前朝余孽作乱，前去平叛的人，皇上可有了合适的人选？” 说到这个，皇上更是叹了口气，“暂时还没有。” 此时，陆羽站了起来，朝皇上拱了拱手，“微臣愿为皇上分忧。” 昭顺帝怔了怔，随即严词拒绝。 “不行！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了。” “三年前你身受重伤导致武功全失，前朝余孽作乱，朕本就担心你的安危，你倒好，不在王府好好待着，还想去南疆，这不是自己送上门吗？” “陆徽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朕连他唯一的血脉都保不住，等朕百年之后，还有何颜面前去见他？在京城朕还能照看照看你，若是去了南疆，那么远的地方，朕可保不了你。总之，这件事你不用再想了，朕是不会答应的。” 陆羽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他。 “皇上，若是我说，我的武功恢复了呢？” 昭顺帝手里的黑子，“啪嗒”一声掉到了棋盘上。 他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抓住了陆羽的肩膀，神情间满是激动之色。 “你、你说什么？” 第23章 天机阁 “你的武功恢复了？此话当真？” 昭顺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当初陆羽带着太子回来的时候，他也是在场的。 浑身是血，就连太医都说无力回天。 但是陆羽自己争气，挺了过来，已经是上天开眼了。 后来他因身体原因，不能再动武了，昭顺帝心中遗憾，却也庆幸，至少人还活着，至少陆徽唯一的血脉还在。 现在，听闻陆羽武功恢复了，他怎能不激动？ 陆羽看着他激动的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 “好，好，好啊！哈哈哈哈……” 昭顺帝激动地抓着他的手，“即使武功恢复了，你也要多多注意身体，知道吗？” “谢皇上关心，只是南疆一事……” 听到“南疆”两个字，昭顺帝的脸顿时板了起来，“你怎么还想着南疆？三年前的那件事，我自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保护你自己，保护你们陆家唯一的血脉，知道了吗？” “皇上。”陆羽再次拱手，“神鹰军没有懦夫，还请皇上成全！” 看到一脸倔强，丝毫没有退缩之意的陆羽，昭顺帝叹了口气。 “罢了，你啊，跟你爹一样，认定的事，谁都拉不回来！” “谢皇上！” 昭顺帝把陆羽扶了起来，“你去南疆可以，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有安排了朕会知会你。” “是。” 一天的时间，武定侯府的牌匾被摘了下来，换成了定北王府。 此事，在京城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不少官员们私下里更是议论纷纷，不知道皇上在此时给陆羽封王用意为何。 定北王府这几天收到了许多官员们送来的贺礼，在库房里堆成了小山。 陆羽心中无奈。 从他父亲去世之后，神鹰帅府没落，他这里可再没有这么热闹了。 果然，最能看清世态炎凉的，莫过于官场了。 忙完这些琐事之后，陆羽打算带着阿才出门一趟。 御风也想跟着去，被陆羽拒绝了。 “你年纪还小，这个地方你不适合去。” “为什么？” “听话，回来给你带八珍坊的点心。” “好吧。” 御风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两人出了门。 马车里，阿才神神秘秘地问道：“王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啊，连御风都不能带？” 要知道，自从小御风来了之后，王爷除了进宫之外，上哪不带着他？ 陆羽看了他一眼，“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阿才心里痒痒，也不敢再多问。 直到，马车停了下来。 掀开帘子，看到面前的大楼，阿才眼珠子差点没瞪下来。 “揽、揽月楼？” 陆羽调侃地看向他，“怎么，来过？” 阿才老脸一红，“王爷您可别笑话我了，我哪来过这种地方？小的、小的只是听说过。” 这揽月楼，可是京城最出名的青楼，平时没少听府里的下人谈论，他想不知道都难啊。 陆羽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带你去逛逛。” 阿才面色有些纠结。 王爷以前从来不来这种烟花场所的，这次怎么…… 等阿才回过神来，陆羽已经进去了。 阿才立马小跑着跟了上去。 第一次来这种风月之地，满楼的脂粉香味，让阿才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瞥了身边的陆羽一眼，没想到，王爷竟然还有如此雅兴，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呢？ 也是，公爷一向是个洁身自好之人，以前有婚约在身，他对别的女人自然没有兴趣。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 王爷能来这揽月阁，想必也是走出来了。 阿才是打心底里为他高兴。 走在前面的陆羽看了他一眼，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你笑什么？” 阿才挠了挠头，“属下这是为您高兴呢！” 陆羽眉头拧得更紧了。 “你瞎想什么？我来这里是有要事要办。” “是是是，您说的是！” 阿才笑得一脸谄媚。 谁来这揽月阁，不是为了办那事的？ 都是男人，他能理解，能理解！ 陆羽和阿才被带到了一间雅致的厢房里，一壶上好的新茶送到了面前。 老鸨稍稍打量了一下陆羽身上的穿着，当即就判断出来，这又是一位贵客！ 她笑得脸上都快开花了，“二位公子有些面生，想必是第一次来我们揽月阁吧？要不要给你们推荐几个姑娘？” 陆羽慢悠悠倒上一杯茶，淡淡开口道：“让你们揽月阁真正的主人柳新月过来。” 听到这话，老鸨一下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她微微褔了褔身，“是。” 知道新月姑娘是揽月阁真正主人的屈指可数，但这些人里，每一位都是她们惹不起的。 江湖上最大的情报部门，是天机阁。 现在天机阁的少阁主，是他的小师姐云裳。 天机阁的情报站遍布天下，揽月楼便是其中之一。 云裳曾经说过，天机阁永远为他敞开大门，他就是天机阁的第二个主人。 但因为两人之间曾有一些感情纠葛，再加上那时的他有未婚妻，为了避嫌，所以他从未动用过天机阁的势力。 但是现在……他确实需要天机阁，帮他查查三年前天狼山一役惨败的真相。 还有那李琼月的父亲李德全，到底是不是叛徒。 很快，厢房的门再次打开，一袭素色衣裙的柳新月走了进来。 不愧是揽月楼的头牌花魁，柳新月长得花容月貌，顾盼生辉，一举一动间尽是风情。 阿才一时看呆了。 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女子！ 比那李琼月，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柳新月目光落到了陆羽的身上，她微微行了一礼，“属下见过王爷。” 陆羽点了点头，“坐。” 柳新月倒不扭捏，直接坐在了陆羽对面的位置上。 “王爷从不曾踏足揽月楼，此番前来，有何吩咐？” “我要通过天机阁查一件事。” 听到陆羽的话，柳新月也端正了姿态，“王爷请吩咐。” “三年前，神鹰军南疆救太子，尽数覆灭。先父有一副将，名李德全，近日却出现在了南虞国，我想查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及当年神鹰军遭伏击一事，是否另有隐情。” “是！属下遵命！” 第24章 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从侯府离开之后，李琼月便把秦照送回了他的住处，又叫上了大夫给他看完伤，她才知道，原来秦照竟然伤得比自己想象中的还重。 他为什么不说呢？ 这陆羽也是，明知道秦照是她的人，下手也没个轻重的……不，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就因为她喜欢秦照！ 回想起陆羽身边的那个高手，李琼月脸色一时间沉了下来。 果然，之前陆羽在她面前就是虚张声势，想让自己以为他武功恢复了好回心转意，回到他的身边。 若是他真的恢复武功了，以他以前的实力，又何必请这么一个高手在他的身边保护着？ 她简直太了解陆羽了。 而陆羽，想通过这种方法让她回心转意，未免太小看她李琼月，也太小看她跟秦照的感情了。 回到李宅，李老夫人已经在座位上等她好一会儿了。 李老夫人面露不满，“你上哪去了？” 李琼月道：“秦照受了点伤，我去照顾他了。” “荒唐！”李老夫人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你们两个尚未婚配，你就去他的住处照顾他，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李琼月闻言皱了皱眉，“母亲，我跟秦照已经私定终身了，我……” 李老夫人闻言， 立马打断了她的话，“这这件事除了你跟秦照和我，可还有第四个人知道？” 闻言，李琼月红着脸摇了摇头，“没有，这种事，我自然不会往外说。” 李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那就好，只要陆羽不知道就行……” 陆羽？ 李琼月秀眉微蹙，“这是我跟秦照的事，与那陆羽有何干系？” 李老夫人顿时板起了脸。 “现在你该不会还想着放弃陆羽，跟秦照在一起吧？”李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现在陆羽可是王爷了！你要是嫁过去，就是定北王妃！跟秦照在一起，你有什么？” 想起今日陆羽被封王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以前的陆羽…… 李琼月心中也有些动容，但很快，这份动容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那又怎样？就算他……就算他现在成了王爷，也影响不了我爱秦照的心！”她嘴硬道，“即使现在秦照不如他，但以后呢？以后秦照的成就未必就在他之下……” 李老夫人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事到如今，你还在自己骗自己吗？” “那秦照得立下多少战功，才能爬到王爷的位置上？这陆羽，可是当朝唯一一位异姓王！你现在还不明白该选谁吗？” “母亲！”李琼月也有些急了，“您怎么能这么说呢，陆羽都能做到的事，秦照怎么就做不到了？” 李老夫人都快被她气死了。 “你给我闭嘴！” 李琼月闭口不言，心里生着闷气。 李老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看，本来你跟陆羽的婚事好好的，陆羽也一直好生照看着我们李家，现在为了一个秦照闹成这样，属实是不应该！” “依我看来，你还是尽早跟秦照断了联系，回到陆羽的身边，好好哄哄他，安心的做你的王妃！” “母亲，我志不在后宅，而是战场！”李琼月忍不住开口道。 “愚蠢！”李老夫人厉声呵斥，“当王妃，跟你上战场又有什么冲突？日后你跟陆羽成婚了，再去战场上拼你的军功，陆羽在家替你尽孝道又有何不好？” 李琼月目光看向了别处，没有说话。 这样，似乎，也挺不错的？ 见她态度软了下来，李老夫人继续循循说道：“战场上那么远，你追求你的真爱，陆羽又怎么知道？只要别再像这次一样，把人带回京来，一切都好说。你非要把人带回来，那也要等陆羽死了再说。” “母亲，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李琼月忍不住反驳道。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必须把陆羽给我哄回来！当上这个定北王妃！” 听着李老夫人的话，李琼月心里乱作一团。 她自己也很不想承认，对于母亲说的话，她……其实动心了。 但是，她又舍不得委屈秦照。 李琼月叹了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一脸无奈。 “这件事，容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你跟秦照若是真爱，让他等等你几年十几年又妨？等你成了王妃，为陆羽生下个儿子继承王府，到时候陆羽也就没有存在……” “母亲！” 李琼月吓了一跳，连忙打断了她的话，“这种话，我就当没听到过，你以后也千万不要再说了！” “月儿，你还小，有些事情看不清楚，我只知道，你要是错过了陆羽，你日后必定会后悔！”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李琼月直接站起身来，朝着李老夫人行了一礼，“母亲，时候不早了，月儿便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转身出去。 “月儿！月儿！” 看着李琼月离去的背影，李老夫人只能干着急。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这女儿啊，就是太过重情重义了！ 李琼月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里，坐在梳妆台前。 忽然，窗户处传来异动。 李琼月当即提剑，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下一秒，窗户被打开，李琼月拔剑冲了过去。 “月妹！是我！” “秦照哥哥？” 李琼月剑锋所指的，不是秦照是谁？ 她把佩剑收了起来，埋怨道：“你不是还受着伤吗，怎么来这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刚刚，就差一点，她就伤着秦照了。 “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秦照直接抱住了她，“怎么，以前在西境不都是这样的么，怎么来了京城就不行了？” 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着，李琼月心里竟然没由来地升起了一股反感。 明明秦照也不是第一次对她这样了。 以前她跟陆羽相处的时候，陆羽可从来没越矩过，陆羽很尊重她，但那时候她内心也是恼陆羽的，嫌他是根不开窍的木头。 但秦照不一样。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秦照对她的感情太过浓烈，情难自禁，但是现在…… 李琼月有些烦躁地把他乱动的手拨了下来。 “这里是京城，自然与西境不同，京城人最重礼数，要是让人知道你半夜擅闯我的闺房，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秦照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梳妆台上。 “这有什么的，我们不是要成婚了吗？我过来找我的未婚妻亲热亲热，有什么问题吗？” “那不一样！”李琼月秀眉微蹙，“只是快成婚而已，又不是已经成婚了，该注重的礼数还是要注重的。” 秦照嗤笑一声，眼神轻挑地看着她。 “礼数？月妹，咱们该做的、不该做的，不都做了么？”说着，他的眼神下移到了她的腹部，“你这肚子里，说不定都有我的孩儿了，现在才来跟我说礼数，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第25章 抬不起头 李琼月被哽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李琼月忽然觉得秦照也不是那么风光霁月了。 甚至还有些下头。 察觉到她的脸色不好，秦照也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从梳妆台上下来，捧着她的小脸。 “月妹，你生气了？” 李琼月躲开了他的触碰，摇了摇头，“没有。” 秦照脸色微微一沉，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他从后面轻轻抱住了李琼月，在她耳边柔声开口。 “月妹，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太爱你了，一时有些忍不住，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这样就好了。” 李琼月叹了叹气，“我没有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那是因为什么？”在李琼月看不见的地方，秦照眼神冷了一分，“难道是因为陆羽，因为他封了定北王？” 李琼月心里堵了堵，目光下意识看向了别处，抿了抿唇。 “也不是。” 秦照把她转了过来，“那你跟我说说？” 李琼月再次叹了口气，脸上尽是无奈的神情。 “经过今天的事，我母亲对你意见很大，我们要在一起，恐怕又添了不少阻力。” 秦照低头，脸上闪过一抹阴鸷。 这个老太婆真是可恶！ 竟然敢阻挠起他和月妹的婚事来了。 要不是看在她是月妹母亲的份上，他早就将这老太婆抹了脖子送上西天了！ 抬起头，秦照又恢复了往日那温和的模样。 “月妹，你是怎么想的？你的心里还有我吗？” 听到这话，李琼月的神色也不禁恍惚了一下。 但很快，她便坚定了下来。 “为什么这么问，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 秦照这才微微放下了心，他捧着李琼月的小脸，感动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李琼月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啊，她还是爱着秦照的。 虽然秦照身上也有一些小缺点，但比起陆羽来，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陆羽他现在……不过是靠着他那去世父亲才过得风光罢了，哪像秦照，他的一切，靠的都是他自己的才华和能力。 她，怎么会选错人呢？ “陆羽现在已经是定北王了，以后我们的路，恐怕要难走些了。” 秦照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这是在天子脚下，我们又是刚立功回来的有功之臣，谅那陆羽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李琼月点了点头，“秦照哥哥说得是。” 秦照继续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们靠的是自己的能力才走到的这一步，不像有些人是靠着先辈余荫才得以风光，皇上总会看到我们的。” “秦照哥哥……”李琼月的小脸上满是动容。 她最欣赏的，就是秦照身上的自信和志气了。 出身寒门，却拥有远大的抱负，这是何等的难得？ “不过……”说着，秦照叹了口气，脸上也染上了几分愁容。 “怎么了，秦照哥哥？” 秦照摇了摇头的，说道：“我只是担心，若他对你还不死心，我们想要在一起，恐怕要平白生出许多麻烦。” 想起陆羽，李琼月面上闪过一丝气恼。 “不管他再怎么横生枝节，我爱的人只有秦照哥哥你一个，这一点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就算他用尽手段得到了我的人，也永远得不到我的心！” “月妹！” 秦照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我秦照能遇见你，是我之幸！” 李琼月心中暖融融的，“我也是。” 跟陆羽在一起的时候，虽然陆羽给足了她尊重和面子，可在陆羽的面前，她总有一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每当她跟陆羽在一起的时候，陆羽那“神鹰少帅”的身份，便足以盖过她所有的光芒。 她的武功虽然是陆羽教出来的，可她天赋极好，她只稍稍花了些心思，便把陆羽那一身本事学去了，后来跟陆羽比试，两人屡屡打成平手，陆羽甚至还稍稍在她之下。 可即便如此，世人眼中还是只有神鹰少帅陆羽，看不到她李琼月。 明明，她也是个很优秀的人啊！ 第26章 你的福气在后头 但跟秦照在一起就不一样了，在秦照面前，她不会有这种感觉。 跟秦照在一起让她感觉很舒服。 大家都知道秦照很优秀，却也能看到她李琼月也很不错。 她咬了咬牙，“不就是个定北王吗？陆羽都可以，我们为什么不行？” “月妹，此话算是说到我心里去了！”秦照心中也难免激动，“陆羽，不过一个武功尽失的废人而已，你上次还怀疑他恢复武功了，现在看来，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若是他真的恢复了，又怎么会专门请一位高手护在左右？” 李琼月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陆羽一向小心眼，从退婚后他把宅子要回去，报复我们就能看出来，他当上王爷重回朝堂，可能会跟我们抢平叛的差事。” 说到这里，秦照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不过很快舒展开。 “无妨，我们刚从西境立功回来，陆羽不过一个废人而已，想必皇上不会这么糊涂，真的把这样的差事给他。” “在京城他或许还能待的下去，但在南疆，你也知道那是何等恶劣的地方，不把他折磨得旧病复发就不错了，他还想立功？简直是异想天开。” 李琼月心里顿时放心了许多，“你说的也对，兴许真的是我多虑了。” 秦照再次将她拥进怀里，语气带有些许歉意。 “对不起，月妹，是我没用，不会投胎，没有生在一个好的人家。不像有些人，光是投对了胎，就什么都有了。” 想起陆羽，李琼月的火气又上来了。 是啊，陆羽是真的会投胎。 从小他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可她呢？只能靠着他的施舍沾沾光，才能享受到一些优越的待遇。 可她真的想要他的施舍吗？ 不，她不想。 她李琼月也是个高傲的人。 她更喜欢的，还是靠自己双手打拼未来的秦照。 武定侯又怎样？定北王又怎样？ 她跟秦照还年轻，只要他们愿意好好打拼，什么都会有的。 他们才不是像陆羽一样坐享其成的人！ “秦照哥哥，你不必说抱歉，你很好，你的好我都知道！”她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以后，我们一起打拼属于我们自己的辉煌。” 听到这话，秦照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 “月妹，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也感谢你如此相信我，我秦照发誓，日后只娶你一个妻子，绝不纳妾！若我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李琼月连忙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秦照哥哥！不要说这种话！” 此时，门忽然被推开，“小姐……” 一个丫鬟走了进来，撞到这一幕，当场愣在了原地。 李琼月和秦照如触电般立即分开。 她恼怒地看向面前的丫鬟，“春柳，进来为何不敲门！” 春柳是她年纪尚小的时候，在大街上买下的一个卖身葬父的小丫头，由于两人年纪相仿，春柳便一直留在她身边伺候了。 由于卖身契在她的手上，他们被赶出李府，春柳也一并跟了过来。 春柳连忙跪了下来，“小姐，春柳错了！” 秦照看着面前容貌姣好的丫鬟，目光逐渐下移到她胸口高高隆起之处，不禁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没想到月妹的丫鬟长得不赖，就连身段也是一等一的绝。 李琼月烦躁地挥了挥手，“算了，你还是起来吧，有什么事？” “大小姐，老夫人找您呢！” 李琼月不禁皱了皱眉。 这么晚了，母亲还找她做什么？ 她刚踏出房门，又顿住了，回头看了秦照一眼。 “你先回去，我有空再去找你！” 秦照露出一个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好！” 目送着李琼月离开，秦照的目光这才落到了一旁的丫鬟身上。 “你叫春柳？是月妹的贴身丫鬟？” “是的。”春柳轻轻褔了褔身，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哈哈哈哈……”秦照爽朗地笑了，“好！” 听说京城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嫁，一般都会带上陪嫁丫鬟。 而这陪嫁丫鬟，说好听点是丫鬟，说难听点，实则就是通房。 没想到月妹还挺懂事的，安排了这么个水灵的贴身丫鬟在身边。 月妹虽然也长得好看，可毕竟在西境战场待久了，在风沙的侵蚀下变得有些黝黑粗糙，但这丫鬟常年在京城待着，养得十分水灵。 秦照很满意。 春柳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秦照上前两步，拍了拍她的肩膀，意有所指道：“好生照顾你家小姐，你的福气在后头，知道么？” “是，奴婢明白了！” 秦照甩了甩袖，春光满面地翻窗出去了。 …… 第27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李府。 李朝风自从被打伤之后。 还没等他养好伤，金吾卫那边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他革职了，说他玩忽职守，有损金吾卫的威严。 李朝风在房内气了个半死。 他能进金吾卫，本就是陆羽打点的，陆羽才刚跟他姐退婚，这陆羽就迫不及待让那边把他革职了，当真是连半点情分都不顾。 现在，他连唯一的差事都没有了。 这还不算什么，一个差事而已，他也不是多在乎，没了可以再找。 可问题是，他现在连名声都臭了。 他只是去侯府讨个说法，这狠毒的陆羽不仅打伤了他，还把他的衣服扒了扔在大街上，导致他成为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以往跟他交好的公子哥，现在纷纷恨不得避他如蛇蝎。 他的人生都被陆羽给毁了！ 他自然把所有的账都算在了陆羽的头上，在房中乱砸一通。 “陆羽害我，陆羽害我啊！” “陆羽！我李朝风不杀了你，我誓不为人！” “啊！杀了你！” 一番发泄过后，他的屋里已然没有了完好的物件。 李老太太闻声赶来，看到屋里一片狼藉，顿时心痛不已。 现在他们的生活本就拮据，连下人也就只留下了两三个。 现在他把东西砸了，又要花钱去置办！ “儿啊，你这是做什么啊！” 当然，比起这些物件，她更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风儿！我的风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李老夫人过来，李朝风当即扑进了他的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娘！陆羽这是想让我死啊，以后我还有何颜面出门？我一想到他们在背后指指点点笑话我，一想到他们鄙夷的眼神，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李老夫人闻言顿时吓了一跳，“风儿，你可不能这么想啊！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为娘可怎么办啊！” “母亲！” 母子俩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良久，李朝风的情绪才缓和了下来。 “母亲，陆羽如此害我们家，我必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听到李朝风的话，李老夫人面露难色。 她叹了口气，无奈说道：“让陆羽付出代价？谈何容易啊！” 李朝风重重哼了一声，“不过是一个武定侯罢了，陛下也不器重他，只要姐姐愿意帮我，他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定北侯？” 李老夫人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这段时间在房间内养伤，想必是没有听说陆羽已经是定北王的事。 她顿时摇了摇头，“他现在可不是武定侯了，是定北王！” “什么？！” 李朝风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牵扯到了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但他此刻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把抓着李老夫人的手，急切问道：“陆羽现在已经是定北王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陛下亲封的？该不会是假的吧！” “是啊，在你受伤那天，为娘和你姐姐一起去为你讨公道，圣旨下来的时候，我们都在场，确实是真的。”李老夫人说道。 “不公平，不公平！” 李朝风气得在房间里大喊，浑身都在发抖。 他真的破防了。 “我被打的时候好歹也是金吾卫，陛下竟然没有罚他，反而还把他封为了定北王？该死，该死……” 李老夫人立马捂住了他的嘴，厉声呵斥道：“妄议陛下，你不要命了？” 李朝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态度也软了下来。 “母亲，儿子心里苦啊！大仇不得报，我难受啊！” 李老夫人见此也心疼得紧，只好安慰着他。 “你别担心，母亲这里自有法子，只是，你要忍上一些时日。” “母亲你说！” 李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狠辣之意，“陆羽现在已经是定北王了，你姐姐若是与他成婚，便是定北王妃。日后待她生下孩子，这陆羽，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到时候，把他悄无声息的……” 她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李朝风眼睛顿时一亮。 “倒是陆羽一死，定北王的位置，必定会落到那孩儿身上。孩子还小，你姐姐又是一届女流，这定北王府，不就是你这个小舅子说了算吗？” 听着李老夫人描绘美好的未来，李朝风也痴痴笑了。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定北王府呼风唤雨的日子。 但很快，李老夫人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现在你别高兴得太早，万事都需要忍。你姐姐从战场上回来便退婚，想必陆羽心中也是有怨言的，再加上你又去惹恼了他，他估计不会那么容易松口。” 李朝风顿时有些急了，“母亲，那依你看，我该怎么做？” “等你的身体好了些，去找他，登门道歉。” “我？道歉？”李朝风指着自己的鼻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挨打的是我，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向他道歉？分明应该是他陆羽向我道歉才是！况且，本就是他们陆家对不起我们李家，要不是那陆徽决策失误，父亲怎么会死在南虞边境？是他们欠我们家的！” “风儿！”李老夫人厉声呵斥道，“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母亲刚刚跟你说的，都白说了吗？” 李朝风一脸不情愿，却还是低下了头。 “母亲，我错了，等我身体好了些，就去给他道歉。” 闻言，李老夫人的表情这才缓和了许多。 “这才对！” 她抚摸着李朝风的头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等陆羽死了，这王府，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孩儿受教！” 李老夫人这才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你能这么想，母亲就放心多了，你要时刻谨记，小不忍，则乱大谋。” 李朝风点点头，捏紧了双拳。 “孩儿记住了！” 李老夫人点点头，“你能这么想，母亲就放心了。” “王府新立，很多官员都往那边送上了贺礼。既然打算讨好陆羽，那咱们也不能落下，否则也说不过去，我明天就去准备准备，亲自送过去。” 李朝风叹了口气，“娘，真是难为你了。” 李老夫人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为了我儿，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陆羽，这份仇他暂且先记下了。 待日后王府落到了他李家手里，他必定要让陆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28章 小师姐云裳 次日，陆府就收到了李老夫人亲自送来的贺礼。 阿才只看了一眼，就挥了挥手。 “李老夫人还是拿回去吧，你的东西，我们王府可收不起。” 这陆李两家都闹成这样了，也不知道这李老夫人是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上来送贺礼的。 他要是敢私自收下这李家送来的贺礼，回头侯爷知道了，不得扒了他一层皮？ 李老夫人面色有些难看，“你一个奴才懂什么？让你们王爷出来见我。” 阿才看着她，笑了。 “李老夫人这不是在说笑吗？你是何等身份，竟然敢让我们侯爷屈尊降贵来见你？你也配？” 李老夫人气得不行。 以前她女儿和陆羽还没退婚的时候，这狗奴才哪回见了她不是恭恭敬敬的？如今竟然敢对她这么无礼！ 等日后她女儿成了定北王妃，第一个要发落的，就是这狗奴才！ “我们走，这贺礼放这，总可以吧？” 阿才俯首，“还请李老夫人连您的贺礼一块带走，我们王府不收。” 李老夫人怒道：“你对老身这般态度，陆羽知道吗？小心他砍了你的头！” “这就不劳李老夫人费心了。” “你！” 李老夫人还想继续闹下去，但这是在王府门口，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她也丢不起这个脸。 当即拂袖离去，“我们走。” 看着李老夫人上了马车，阿才朝她啐了一口。 “呸！老不死的东西，不要脸！” 晚上陆羽回来，阿才便把这件事报给了他。 陆羽点了点头，“嗯，做得好。” 李府的东西确实不该收，也不能收。 收了以后更掰扯不清了。 更何况，神鹰军营救太子被伏击一事还没查清，他就更不想跟她们有任何牵扯了。 “陆羽哥！陆羽哥！” 御风兴致冲冲地闯了进来，手里还捏着一只小白鸽。 陆羽也忍不住被他的情绪感染，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小师姐，要回来。”御风一本正经的说着。 小师姐？ 陆羽入门之后，师尊就再没收过别的女弟子。 御风的小师姐，不就是他的小师姐吗？ “云裳？” “嗯！” 御风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难掩兴奋，把手里的小纸条递了过来。 “师姐说。”他指了指陆羽，“洗干净，等她！” 陆羽脸色当即一黑。 这个云裳！ 说话也不注意点，御风还是个孩子啊！ “咳咳，她还说了什么？” 御风摊了摊手，“没了。” 陆羽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的思绪，却回到了以前还在玉华山上的时候。 玉华山上所有师兄姐都知道，云裳喜欢他。 但那个时候他已经和李琼月定亲了，自然要跟云裳保持距离。 云裳依旧对他穷追不舍了很长一段时间。 “你虽然年长我两岁，但我比你早入师门半年，你须得唤我一声师姐！” “什么？你有未婚妻了？她与我相比，谁更漂亮？” “那么小就定了亲，你怎知道你是真的喜欢她？” “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愿意为了你背弃整个世界，你那未婚妻可愿意？” …… 后来他受伤导致武功尽失，云裳来找过他一次。 但被他伤透了心，走了。 从此以后再没了消息。 后来听说她游荡江湖去了，陆羽也就一直没收到过她的消息。 思绪回笼，陆羽的心情有些复杂。 都过了这么久了，她还没放弃么？ “她，近几年还好么？” 御风摇了摇头，“不知道。” 陆羽也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有些多余，御风一直待在玉华山上，而云裳去闯荡江湖了，她也不是喜欢书信闲聊的人，御风怎么了解她的近况？ 只是，她现在要回来了，自己要怎么面对她？ …… 李府这边，李琼月得知自己的母亲去王府送了贺礼，还被撵出来了，又发了一通脾气。 “母亲！您真是糊涂！”李琼月气恼道，“那陆羽就是想看我们后悔，他刚被封了定北王，您就巴巴地上去送礼，不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吗？这下好了，礼没送成，还受此大辱！” 李老夫人本就心烦，听到这话，更加生气了。 “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姐弟俩！” “倒是你，放着好好的王妃不当，你去和一个家世背景全无的秦照牵扯不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秦照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母亲！” 李琼月愠怒道：“应该是陆羽给您下了什么迷魂药才对，他都这么对我们了，您还上赶着……” 话说到这里，李琼月顿住，她还是不愿意把话说得太难听，毕竟是自己的母亲。 “你、你……”李老夫人站起来，跺了跺脚，指着李琼月怒道，“你这是非要气死我不可啊……” 说着，李老夫人顿觉一阵眩晕，她“哎哟”一声，抚着额头坐回到了椅子上。 看到她这副样子，李琼月立马软了下来，“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我这头风又犯了！” 李老夫人咬着牙说道，她现在着实是疼得厉害。 自从陆羽找洛神医给她施针之后，她的头风就好了许多。 但洛神医当时也吩咐了，一定要好好养着，切忌动怒。 这几天她就一直觉得不太舒服。 李琼月一下子就急了起来，“那怎么办？我、我这就去给您请大夫！” 见她要走，李老夫人一把拉住了她。 “寻常大夫管什么用？我的头风，只有陆羽府上的洛神医才能治！” 李琼月听了一怔，怎么又是陆羽的人？ 陆羽这些年，为了笼络她的家人，为了得到她，到底费了多少心思？ 李琼月跺了跺脚，“秦照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不要这么说他！这一切都是陆羽的诡计，他就是想利用您给我施压，好让我回到他的身边！您可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 第29章 求医 李老夫人一边抚着额头，一边说道：“你这就去找陆羽，去他府上把洛神医请过来给我看病。” 李琼月紧紧咬着下唇。 去找陆羽？ 她倒也不是不能去，只是，她去了，那陆羽便会让洛神医过来给他看病吗？ 怕不是这么简单。 她要想请来洛神医，恐怕要付出代价。 这个代价，就是她自己。 陆羽怎么会放过这个得到她的机会呢？ 可她若是不去，那母亲怎么办？ 一边是心爱之人秦照，一边是生养自己的母亲。 李琼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见李琼月没有动作，李老太不禁怒从心起。 “你怎么还不去？” “母亲，我……” “难不成你想眼睁睁看着我死么？” 看着李老夫人的面色越来越不好，李琼月当即慌了。 “母亲！您先别着急，我、我这就去！” 看着李琼月出了门，李老夫人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这女儿，就是太过傲气了。 陆羽一向心软，只要她向他低头，好好认个错，凭着陆羽对她的感情，他们很快就会和好如初。 到时候，整个定北王府，还不是他们李家人说了算？ …… 定北王府门口。 李琼月望着这块牌匾，心情十分复杂。 这里从神鹰帅府，变成了武定侯府，又变成了定北王府。 此时，她心中想起的，却是她跟陆羽两人儿时的种种。 那个时候的他们，是多么的美好啊！ 就因为她选择了别人，陆羽逼她至此，这真的能算得上是爱吗？ 不，只是占有欲而已。 陆羽只是想占有她。 虽然她很看不起陆羽的所作所为，但现在母亲的病最为重要，她没有别的选择。 本想直接走进去，可想起上次被拦一事，李琼月还是耐着性子说道：“麻烦通传一下，建威将军李琼月求见。” 门房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进去。 本以为陆羽会再次将她拒之门外为难她，可她想错了。 不过片刻，门房再次出来，面对她的表情也恭敬了些许。 “李将军，王爷有请。” 李琼月心中冷笑一声，果然，陆羽心中还是有她的。 这就忍不住了么？ 她倒要看看，这段时间的事，他要如何跟她解释！ 李琼月抬脚，一脸清冷孤傲地踏进了定北王府。 会客厅里，陆羽在主座上喝着茶。 李琼月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陆羽。 那从容不迫的模样，让她一时间就想起了曾经那个战马上的少年郎，心中微微动容。 他们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陆羽瞥了她一眼，“坐。” 他让李琼月进来，自然不是为了聊天的。 有些事，他要问清楚。 李琼月冷哼一声，微微扬起下巴，坐在一旁的座位上。 她等着陆羽给她道歉。 诚意不够，她是不会原谅他的！ “不知李将军找我何事？”陆羽开口问道。 这生硬疏离的语气，让李琼月皱了皱眉。 他又在搞什么？ 都这样了，他还要端着吗？ 本来想呛声几句，但想起母亲的话，李琼月还是将心中的火气强行压了下去。 “母亲的头风又犯了，只有你府上的洛神医才有医治的办法，你速速让他跟我回府给母亲看病。” 听到这理所当然的话，陆羽面色不变。 “洛神医是本王府上的客人，不的属下。而且洛神医看病一向全凭心情，你若是想让他去为你的母亲看病，自己去请，本王奈何不了他。” “你！” 李琼月怒目而视。 她哪里不知道，这只是陆羽的伎俩而已。 什么全凭洛神医的心情？ 那以前这洛神医怎么就能给他母亲诊治，这还不是他陆羽一句话的事？ “陆羽！” 李琼月直接拍案而起，“有些事别做太过了！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你别把我的耐心耗光，现在你立刻让洛神医跟我去李府给我母亲治病，我们的婚事就还有回旋地余地。你若是再这么一意孤行，我便连半分机会都不给你了！” 陆羽：……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面前的李琼月。 当初，他是怎么就看上了这个女子呢？ “本王到底是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这么自信，以至于你在边境与人通奸还觉得本王会再要你？” “你！” 李琼月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陆羽，你，竟敢这么说我？” 陆羽调整了一下坐姿，淡淡开口道：“本侯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么？” “你胡说八道！我跟秦照才不是你说的那般不堪！” “是么？” 对上陆羽探究的眼神，李琼月不自觉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你休得血口喷人，侮辱我和秦照！” 陆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本王听说，在西境，那秦照可没少爬进你的账房里。” 李琼月闻言，心中顿时一惊。 他，是怎么知道的？ 反应过来后，一阵羞怒，“你调查我？” 陆羽摇了摇头，“本王没那么闲，是你们做事太不避讳，知道的人可不少，有未婚夫的李琼月李将军，在战场上与野男人通奸。” 她总算知道了陆羽对她的态度为什么变化这么大，原来他已经知道自己和秦照私定终身的事了！ 陆羽是个男人，这样的事发生在他的身上，他不生气就怪了！ 自己和秦照的事情被拆穿，李琼月心虚的同时又有些恼羞成怒。 “别人的风言风语，你也信？陆羽，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听信谗言之人呢？你让我进来，并不是想救我的母亲，而是想羞辱我，是吗？” “刚刚已经说过了，本王没这么闲。”陆羽说着，审视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不过，本王确实有事要问你。” 李琼月将头撇到一边，“什么事？” 陆羽直直盯着她的面孔，不放过上面闪过的每一个表情。 “这几年，你的父亲……有没有联系过你？” 第30章 她是在想陆羽吗? 李琼月先是怔了一瞬，而后猛地站了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父亲已经去世三年了，这件事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不是你们害死他的吗？” “你问这话，是想羞辱我父亲，还是想咒我死？” 陆羽盯着李琼月，只见她除了愤怒之外，再无其他情绪。 他收敛了目光。 看来，他猜的没错。 李德全还活着的事，连李家人都不知道。 至少，李琼月是不知情的。 那问题来了。 李德全抛妻弃子留在南虞，又是为何？ 李琼月气得捏紧了拳头，身体都在微微发抖，“陆羽，我告诉你！虽然你现在身处高位，但我们李家也不是那么好欺……” “行了。”陆羽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的话问完了，你走吧。” 李琼月：？ 她怔怔地看着陆羽，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让他走了？ 李琼月差点愤而甩袖离开，忽然想起了母亲的病，才又忍了下来。 “洛神医呢？快让他跟我回府给母亲看病！” 陆羽道：“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你想让洛神医去给你母亲看病，就自己去请，能不能请的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你！” 李琼月狠狠瞪了陆羽一眼，转身离去。 偌大的王府，她连洛神医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只好随便找了个下人问话，才得知洛神医的住处是梅园。 这里她早已轻车熟路，自然知道梅园在哪里。 李琼月起身，狠狠瞪了陆羽一眼，转身去了梅园。 只是，她连洛神医的面都没见到，便被药童拦在了外面。 “我师父说了，李家人德行有亏，给你们治病，他怕以后会折寿。此后，他老人家不会再给任何一位李家人治病。” 李琼月脸色十分难看，“是陆羽的意思？” “是师父的意思。” 李琼月握紧双拳，心里已经对陆羽恨到了极点。 不愿意？ 恐怕只是借口而已！ 还不是全凭陆羽的一句话？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把人绑过去治病。 毕竟洛神医在京城乃至整个庆国的名气都大的，不少达官贵人都请他入府治过病，她要是真把洛神医绑回去，恐怕一夜之间会多出来许多仇家。 她只能把这笔账算到了陆羽身上，转头去找陆羽。 无法，李琼月只得回去找陆羽。 陆羽正在花园里喝茶，老远就听到了李琼月气愤的声音。 “陆羽！你故意的，是不是！” 陆羽浇花的动作一顿，皱了皱眉，不悦地看了过去。 她还有完没完了？ 李琼月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开口便是兴师问罪。 “你是不是提前就跟洛神医通过气了，让他不要再给我母亲医治？还假惺惺地让我过去找他，你当真是个伪君子！” 陆羽冷笑一声，“你真当我没脾气是吗？” 李琼月直接拔出了剑，只是，这剑锋还没对准陆羽，一道残影翻了出来，将她手中的剑打落。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已然掐上她的脖子，将她提到了半空中。 李琼月面色涨红，窒息让她失去任何反抗能力。 御风眼中染上杀意，他指节微动，正要将手中脖子掐断之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御风！” 御风转头看向陆羽。 陆羽无奈地叹了口气，“再不放开她，她就要死了。” “骂你，该死。”御风道。 陆羽摇了摇头，“但她现在还不能死。” 御风撇了撇嘴。 “好吧。” 他眼睛转了转，把手里的李琼月扔了出去，砸进了一旁的荆棘花丛里。 杀不了？ 那就吃些苦头好了。 李琼月从花丛里爬了出来，趴在地上剧烈咳嗽着，身上脸上已然多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擦伤划伤，看起来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陆羽，你竟敢……” 御风拧了拧眉，一道冰冷的视线直射向她。 “嗯……？” 李琼月顿时噤了声，咬紧了牙关，看向御风的眼神中带有丝丝惊恐之意。 那种窒息的感觉……刚刚，是她离死神最近的一次。 哪怕是在战场上，她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毕竟她是个将军，打仗的时候，她只需要让小兵冲在前面就好了。 可是，刚刚她真的尝到了死亡的味道！ 让她更绝望的是，在这少年的手下，她竟然连一丝一毫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李将军，还不走？是想让我送你？”陆羽冷声问道。 “不必！” 李琼月狼狈地爬了起来，硬着头皮开口，“陆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今日所作所为的！” 丢下一句狠话，便转身愤然离去。 虽然看起来狼狈，但她身上都是小小的划伤居多，并没有伤到骨头内脏。 路，她还是能走的。 看着李琼月走远了，陆羽收回目光。 下一秒，御风的脸放大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陆羽：…… 都十多岁了，怎么还跟八岁的时候一样？ 他伸手摸了摸御风的脑袋，“御风真厉害。” 御风心满意足地笑了。 “下次，再杀。” 陆羽的表情顿时僵住。 “不行，她不能死在这王府里。” 御风挠了挠头，随后眼睛一亮，指了指围墙之外，“外面，可以？” 还没等陆羽开口，他直接飞身起来。 陆羽眼疾手快，抓着他的脚腕把他拽了下来。 重新回到地面的御风一脸疑惑，“陆羽哥？” 陆羽一阵无语。 “外面也不行，留着她还有用。”陆羽用力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还有，你还是个孩子，不要动不动就杀人，明白了么？” 御风捂着脑袋，一脸失望地点了点头。 “好吧。” 李琼月从王府离开，回到李宅后，就直接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连李老太太的病情她都抛到脑后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失魂落魄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脸上多了几道划痕，虽然不深，却也很明显。 至少短时间内，她不能再顶着这张脸见人了。 陆羽好狠的心，他是想毁了自己的脸，让秦照嫌弃她，然后他在站出来么？ 真是可笑，秦照怎么可能是这么肤浅的人？ 陆羽注定要失望了。 李琼月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头疼无比。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回京之后，总有烦心事在围绕着她。 以前她还和陆羽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天塌下来，都有陆羽在她面前顶着。 可现在呢？ 想着想着，李琼月心中忽然一惊。 她刚刚……在干什么？ 她这是在想陆羽吗？ 第31章 小人得志 意识到这一点，李琼月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已经是秦照的人了，为什么还会想陆羽？ 不不不，一定是她的错觉。 李琼月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 一定是这段时间的烦心事，让她昏了头。 她心里爱着的是秦照。 至于陆羽，她对他只有恨。 如此想着，李琼月这才松了一口气。 …… 朝堂之上，昭顺帝雷霆震怒。 “这些个前朝欲孽，真是好大的胆子！” 朝堂上所有官员，皆跪了一地，无一人敢开口说话。 “这大庆在朕的治理下国泰民安，海晏河清，他们还敢出来闹事！”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竟然让那前朝余孽勾结南虞，拿下了我大庆足足两个城池！是不是要等他们打到京城，你们才能反应过来？” 昭顺帝平息了些许怒火，轻揉着太阳穴。 兵部尚书谢宏骏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当务之急是要派一位能征善战的将军领兵前往收复失地，否则将有损我大庆国威！” 昭顺帝抬了抬眼皮，“谢卿，你觉得多少兵马合适？” “这个……”谢宏骏犹豫了一下，“依微臣看来，至少六万。” 昭顺帝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你们，谁愿意领兵前往南疆剿灭叛党，收复密州、单城这两座城池？” 昭顺帝话音刚落，一人声音便响了起来。 “陛下，微臣愿意带兵前往！” 昭顺帝的目光落到了这人身上，眯了眯眼睛。 “李琼月？你？” 李琼月再次拜了下去，“微臣愿替陛下分忧！” 昭顺帝没有说话，而是仔细考量着。 这李琼月虽是女儿之身，能爬到今天这一步，也是有几分能力的。 但剿灭叛党非同小可，若是出了岔子，难免会有损皇室威严。 比起李琼月和秦照，他当然更相信陆羽了。 昭顺帝下意识看向了陆羽。 “陆羽，你怎么看？” 陆羽闻言站了出来，“微臣也愿意带兵前往南疆剿灭叛党。” 陆羽话音刚落，秦照顿时就急了。 “陛下，剿灭叛党一事非同小可，陆……定北王已经数年没带兵了，想必也有些生疏了。再者……” 秦照说着，看了陆羽一眼，“微臣听说，定北王前些年受了伤，导致武功全失，微臣认为，定北王既然受了伤，就该好好在家里养伤才是，剿灭叛党这种事有我们就够了。” 陆羽淡淡开口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秦将军不也是一年前才上的战场？” 秦照轻哼一声，“可我也是刚从战场上回来的，比不得王爷，在京城养尊处优了三年。” 昭顺帝心情有些烦躁，他抬了抬手，“行了，先别吵了。” 陆羽也不愿与他争吵，直接说道：“陛下，剿灭叛党，微臣只需要四万兵马便足够。” 李琼月惊讶地看着他。 四万？ 她记得叛军可是有六万余，而且他们还占据了有利的地理位置，谢宏骏说的五万是比较合适的。 可陆羽竟然说他只需要四万？ 他是要打算以少胜多吗？ 呵呵，她倒是没想到，陆羽竟然拿贪功冒进到了如此地步！ “哦？”昭顺帝挑了挑眉，“此话当真？” 陆羽点了点头，“微臣有把握。” 他仔细研究了密州和单城的地势，四万，对于他来说，足够了。 见状，秦照顿时就急了。 “启禀陛下，微臣只需要三万！三万便足够！” 顿时，大殿里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李琼月更是瞪大了眼睛，他是疯了不成？ “秦照你……” 秦照抢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陛下，你有所不知，微臣曾在家乡青林县带兵剿匪，以两千兵力，剿了匪徒上万人！此次剿灭叛徒，微臣有信心！” 听到这话，大殿中唯一知道内情的陆羽和太子，表情顿时微妙了起来。 李琼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怎么能这么莽撞，为什么就不跟她商量一下？ 三万对付六万多的叛军，真的能有胜算吗？ “哦？”昭顺帝也挑了挑眉，看向秦照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你所言当真？” 秦照再度一拜，“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陛下！” 众大臣也讨论了起来。 “陛下，既然秦将军如此勇猛，不如就让他带上三万兵马前去一试。若是能以三万兵力剿灭叛党，定能扬我大庆雄威！” “陛下，微臣认为，剿灭叛党一事需谨慎，不可冒险，还是让定北王带着四万士兵前去比较合适！” “李大人，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周大人慎言！本官可没有这个意思！” ……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昭顺帝一声呵斥，让大殿众臣顿时安静了下来。 别说，他倒是有几分让秦照去剿灭叛党的想法了，只是…… 昭顺帝有些迟疑地看向了陆羽。 陆羽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站了出来。 “既然这样，那就让秦将军去吧。” 秦照看了看陆羽，轻哼一声，挺直了脊背。 还算他识相。 “好，那就让任命秦照为这次兵马大元帅，李琼月为副帅，剿灭前朝余孽，清除叛党！” “谢陛下！微臣定不负陛下重望！” 退朝之后，不少大臣都围到了秦照身边。 “两千兵力剿匪上万，秦将军这等战绩当朝无人能比啊！” “秦将军威武，我们现在就等着秦将军的好消息了！” “恭喜秦将军，贺喜秦将军！” …… 秦照笑呵呵地应对着各位大臣，李琼月跟在他的身边，忧心忡忡。 陆羽看了他们一眼，揣着手走了过去。 “王爷留步！” 陆羽停下脚步，看着秦照得意洋洋地追了上来。 “王爷，你也别怪我跟你争抢，剿个叛党而已，带着四万兵力过去，属实有点多余了。我也是不想浪费朝廷兵力，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第32章 出征平叛 看着秦照那副小人得意的嘴脸，陆羽笑了笑。 “哪里哪里，那就静候秦将军……啊不，秦大元帅的捷报了！” 秦照愣了一下，有些狐疑地看了陆羽几眼。 他都做好了和陆羽呛声的准备，只是这陆羽……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本王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看着陆羽转身离开的背影，秦照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他上前搭话，本来就是想看陆羽气急败坏的。 可陆羽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他感觉自己似乎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只是，陆羽真如他表现的那般云淡风轻吗？ 倒也未必。 那么一个肥差到了自己手里，若是他立功回来，陛下必定龙颜大悦，到时候他在朝中的地位必定更上一层楼！ 陆羽对此心知肚明，他又怎么会不甘心呢？ 所以，他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肯定都是装出来的！ 秦照一脸不屑的样子。 他早该想到了，毕竟这陆羽就是一个伪君子。 呸！虚伪！ 眼见几个大臣朝自己走了过来，秦照立马收起了脸上鄙夷的表情，笑脸相迎。 出了宫，李琼月三两步走了过来，把他拉到一边。 “秦照！你疯了？！” “我没疯。” 秦照轻轻甩开她的手，脸色也冷了几分，“怎么，你这是不相信我？” 他这副态度，让李清玥心中也来了气。 “这是什么相信不相信的问题吗？三万兵力，打六万多的叛党，你怎么敢的啊？” “怎么不敢？”秦照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她，眉头拧得紧紧的，“畏手畏脚，只会一事无成。你觉得你做不到的事，我就一定也做不到吗？你别忘了，当初我可是用两千的兵，剿了近一万的匪徒，这不是更难吗？可我秦照，还是做到了！” “那不一样！”李清玥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才好了，“匪徒和叛党不一样，前朝余孽，那可都是有组织的亡命之徒！” 秦照睨了她一眼，“所以，你怕了？” “我不是怕，我只是觉得这样太不切实际了。” 李清玥说着，就要拉着他回宫。 “走，你跟我去找陛下，让他再多派一万的兵力……” 秦照闻言，顿时甩开了她的手。 “我说了，三万便足够，你怎么就不信我呢？难道，在你眼里，我秦照就是这等无能之辈吗？” “而且，你没看那陆羽也想抢下这个差事吗？若我不先把握住先机，让那陆羽抢了去，我们怎么有立功的机会？” 听到秦照这么说，李清玥也冷静了下来。 确实是这样。 从某些方面来看，秦照其实也没做错。 这次机会若是让陆羽抢先了，到时候他们可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只是，三万的兵……李清玥心中实在是担忧。 思虑再三，她抬头望向秦照，“你真的有把握，只用三万的兵力便能剿灭叛党？” 秦照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那是自然！” 见他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李清玥也逐渐放下了心。 是啊，她有什么好不相信秦照的呢？ 毕竟，秦照可是难得的人才，智勇双全，英勇无比。 她喜欢秦照，一开始就是看上了他的能力。 李清玥深吸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听到李清玥的话，秦照这才笑了。 “月妹，我就知道，你是能理解我的。此事虽然有难度，可我们也别无他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不然要是被那陆羽抢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李清玥垂下眸，“对不起，秦照哥哥，刚刚是我有些急了。” 秦照笑了笑，“这有什么的？我还能不知道你吗，你也是担心我。” “秦照哥哥……” 李清玥望着他，眼里的深情都快溢出来了。 “这一次，我们定要立功回来，给那陆羽一记响亮的耳光！” “好！” 回想起陆羽方才吃瘪主动把差事让给他的样子，秦照就觉得心里舒坦。 秦照捏了捏她的脸蛋，“等我们从南疆立功回来，就成婚，好不好？” 李琼月把脸埋入他的怀中，羞涩一笑，“秦照哥哥，我都听你的。” …… 下朝之后，陆羽正准备出宫，皇上身边的苏德明苏公公来了。 “王爷，皇上让老奴来带您去一趟御书房。” 陆羽微微点了点头，“劳烦苏公公带路。” 苏德明笑道：“王爷客气了。” 御书房里，昭顺帝还没到，陆羽等了半盏茶的时间，他才出现。 陆羽立马起来行了一礼。 昭顺帝摆摆手，“坐。” 他坐到了龙椅上，看向下方的陆羽。 “朕之前答应过让你去南疆的，今天却把这个差事给了秦照和李琼月，你心中可有气？” 陆羽道：“微臣不敢，皇上这么做，自有皇上的用意。” “哈哈哈哈，你啊！”昭顺帝爽朗地笑了笑，“你说的没错！朕确实另有用意。” 陆羽问道：“皇上是想用李琼月把李德全引出来？” 听到陆羽的话，昭顺帝神色不禁闪过了丝丝意外，很快又觉得理所当然。 “确实。”昭顺帝点了点头，“朕特意把掌兵之权交给他们，想看看能不能把李德全这条大鱼钓上来。” 陆羽微微皱眉，“可这样，风险未免太大了。” “你说的没错。”昭顺帝话锋一转，“所以，朕还留了后手。” 陆羽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皇上说的这个后手，是我？” 第33章 秦照的决策 从宫里出来之后，陆羽先是去找了一趟洛神医，然后径直回了书房，仔细研究着南疆密州和单城的地图。 南疆他不是第一次去了，也算是有些了解。 但这密州和单城，他却从未踏足过。 密州和单城紧挨在一起，被深山老林环绕着，易守难攻。 不熟悉地势的人进入这种密林之中，很容易吃亏。 这两座城池已被前朝逆党占领，且他们兵力不少，要想收复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特别是单城，虽小却易守难攻。 但单城物资匮乏，如果要打仗，所需的粮草只能靠密州那边供应。 但密州在单城的侧后方，背靠南虞国，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若是单城那边的叛军回过神来，直接跟密州合成包围之势，便是不小的麻烦。 南虞国再插一手，就更凶多吉少。 秦照想用三万的人马把密州和单城抢回来，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当初他剿匪成功，是捡了个大漏子。 这回清除叛党，就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 次日，秦照和李琼月带领的三万大军，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日月如兼程，两日的时间，就到了南疆。 前面就是单城了。 越是靠近单城和密州，秦照的心情就越是激动。 就仿佛，那两座城池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一次，他只能成功！ 到时候回到京城，他就是赫赫有名的秦大将军了！ 就算陆羽是定北王又如何？他秦照，不怕他！ 到达南疆之后，休整了半日，秦照便召集众将领，开始制定战术。 “我先与崔将军，带领一万人马去探探虚实，月妹你带着剩下的两万人马原地等候我们的消息。” 崔将军本名崔同，曾经也是神鹰军麾下的将士。 这李清玥曾是少帅的未婚妻，却与外男勾搭在一起。 他对于秦照和李琼月这两个人，自然是看不惯的。 若不是皇上旨意，他压根不想跟着这两个人来南疆，还听命于他们。 此刻听到秦照的话，崔同当即就提出了质疑。 “既然是前去探探虚实，又何必带上一万人这么多？” 一时间，在场几位将领的目光纷纷看向了崔同，包括李琼月和秦照。 李琼月微微皱眉，也开口说道：“确实，一万人有些多了，容易打草惊蛇，要不这样，我带领两千人先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照抬了抬手打断了。 秦照勾了勾嘴角，看向了崔同。 “怎么，崔将军是对我的决策有意见？” 崔同一怔，对上秦照的视线，发现他对自己有很明显的敌意。 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当即冷哼一声，“我只是提出我的意见罢了，秦大元帅不必这么针对我。” 秦照嗤笑一声，“针对你？我哪敢啊，我看你不是提出自己的意见，你是对本元帅有意见，是吗？” 崔同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状，另一位刘副将也忍不住站了出来，想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 “元帅，您消消气，崔将军不是那个意思，况且他说的也并无道理，前面就是深山老林，带着一万的人……” “刘副将！” 秦照打断了他的话，有些阴阳怪气地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崔将军，以前都曾是神鹰军旧部吧？” 听到秦照提起了神鹰军，李琼月皱了皱眉。 秦照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让我猜猜，你们现在跟我作对，该不会都是陆羽授意的吧？” “元帅！慎言！”刘副将隐忍着怒意道，“我们怎么跟你作对了？” 崔将军也很不服气，“况且这关少帅……关定北王何事？” “少帅？” 秦照讥讽地笑了笑，摇摇头，“看来，还是被我猜对了。我真是搞不明白，陆羽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能对他这么忠心，专门来给我使绊子？” “你再说一遍！”崔同当即就不乐意了，“你怎么说我们都可以，但你绝对不能侮辱曾经的神鹰军少帅！” “哟呵？” 秦照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还真是好一条忠心的狗啊！” “你！” “行了！” 李琼月呵斥一声，“都不要吵了！” 她有些不满地看了秦照一眼，小声说道：“你也少说两句吧。” “既然月妹都发话了，我也就不跟你们计较。你们别忘了，现在我秦照才是这次平叛的大元帅，你们只能听从我的指挥。若是再生事端，我定不饶你们！” 秦照冷声开口，他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 “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第34章 出状况了 在场的人大多数都对秦照很不服气，但碍于他是皇上亲自任命的大元帅，只能把这份不满压在了心底。 “是。” 秦照依旧按照他原先的计划，带一万人先去探路，只是把崔同留下了。 等李琼月和秦照离开之后，营帐里几个人开始讨论了起来。 “这姓秦的到底行不行？” “哪有探路带这么多人去的，是嫌敌方发现不了自己吗？” “我看啊，他就是贪生怕死！” “这李将军好歹也是少帅亲自教导出来的，以前还行，怎么现在也开始犯起糊涂来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呗！能看上秦照这样的草包，这李将军着实也不怎么样！” …… 秦照正在清点兵马，他真打算自己带人前去探路。 李琼月却忧心忡忡。 不知道为什么，秦照很讨厌看到她这副表情。 只有不信任，才会担忧。 难不成在她的心里，自己终究是比不上陆羽吗？ 秦照心里犯起了嘀咕，却没有表现出来。 李琼月思索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秦照哥哥，要不还是我带着人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月妹，你是不相信我吗？” 李琼月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带这么多人过去，万一这些叛军在前方设了陷阱，恐怕……” 会损失惨重。 这些，李琼月没说出口，怕伤了秦照的面子。 秦照摇头笑笑，“你们女人啊，做事就喜欢优柔寡断，畏首畏尾的，这样能成什么大事？我这么做，自然是有我的打算。” “我先带着一万人过去，若是碰见了叛党，那便即刻剿杀！一来可以削弱敌军，减轻你们的压力。二来，你们休整好了之后，能以更好的状态去剿灭叛党。” “再者，若我们真遇到了危险，不是还有你们在后方吗？” 李琼月不解地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变成了一句”好吧”。 她总感觉这样有些不合适，可秦照也是有经验的人，他曾带着两千的兵力剿灭了上万匪徒。 或许，他的方法才是对的。 李琼月深吸了一口气，面上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秦照哥哥，那你千万要小心。” 秦照把她拥入怀中，语气带有些许歉意。 “对不起，月妹，是我没用，不会投胎，没有生在一个好的人家，什么都要自己打拼。不像有些人，光是投对了胎，就什么都有了。” 秦照这话，让她莫名地想起了陆羽。 他是真的会投胎。 从小他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可她呢？只能靠着他的施舍沾沾光，才能享受到一些优越的待遇。 可她真的想要他的施舍吗？ 不，她不想。 她李琼月也是个高傲的人。 她更喜欢的，还是靠自己双手打拼未来的秦照。 武定侯又怎样？定北王又怎样？ 她跟秦照还年轻，只要他们愿意好好打拼，什么都会有的。 他们才不是像陆羽一样坐享其成的人！ “秦照哥哥，你不必说抱歉，你很好，你的好我都知道！”她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以后，我们一起打拼属于我们自己的辉煌。” “等我们这次立功回去，我们就成亲，好不好？”秦照轻声问道。 李琼月羞赧一笑，“好。” 秦照摸着她的秀发，眼神却看向了别处。 等他和月妹成亲那天，看那陆羽还装不装得下去！ 跟李琼月告别之后，秦照便带着一万大军浩浩荡荡出发了。 从他们所驻扎的地方到单城，要经过一片深山密林。 刚走了一段路程，秦照带领的大军便碰到了一些叛党。 在秦照的命令下，士兵们一冲而上，将这些叛党杀了个七零八落。 将士们士气大振，纷纷叫好。 “元帅威武！元帅威武！” 秦照听了心情大好，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建功立业封侯拜相的光明未来。 到时候，他必定要将那陆羽狠狠踩在脚底下！ 剩余一些叛军见情况不妙，则仗着熟悉地界的优势直接逃离，刚尝到点甜头的秦照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当即下令要追上去。 有人建议先不管他们，探路最为重要。 但这些人都被秦照怼了回去。 “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剿灭叛军！” “现在都看到叛军了，你们一个个畏首畏尾的当什么缩头乌龟？这么胆小来什么南疆，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好吗？” “你们怎么就敢肯定这些叛党不是看我们来了，出去报信求援的？万一真让他们拉来了援手，你们这些人该当何罪？” 他把这些人一一怼了回去，“从现在开始，若是再让我秦照听到一句退缩之意，全部军法处置！” 他带上五千人马追了上去，其余人则在后面跟着。 顺着叛贼的踪迹追了半个时辰，却连人影都没看到，一时之间，秦照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但自己狠话说在了前头，现在说回去的话，他又拉不下脸。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追了下去，期望能追上这些叛贼，将他们剿灭。 又过了半个时辰。 秦照停了下来，脸色十分不好看。 他眉头皱了起来，嘴唇也紧紧抿着，一一扫过后面的将士。 这个时候，怎么没人说不追了？ 他也想回去，只是苦于没有台阶下。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毕竟他刚刚可是说了，谁要是再说一句回去的话，军法处置。 “他们熟悉地形，这些贼寇想必已经跑远了，我们再追下去也是无益，原路返回！” “是！” 秦照走在前头，带着人马原路返回。 不知道走了多久，逐渐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元帅，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这话，算是把所有人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秦照脸色一黑。 他也发现了。 他们是顺着来时的踪迹走的，那么多人走过，必定会留下不小脚印，但前方，他们的踪迹就是没了。 而且，此处陌生得很，他确定他没来过。 那这些踪迹是怎么回事？ 是叛贼故意制造的？ 好狡猾的叛贼！ 秦照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 在这种深山密林里，晚上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危险呢。 “沿着原路返回，找到正确的回去的路！” “是！” 这时，军队后方似乎是发生了动乱。 秦照心情本就烦躁，此刻更是不耐烦到了极点。 “那边又怎么了？” “禀告元帅，是马蜂！好多好多马蜂！” 第35章 因你们而死 一时间，整个队伍都乱了起来，士兵们的惨叫声不断传来。 秦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当即大怒道：“乱跑什么？小小马蜂而已，也值得你们这么惊慌失措？一群大老爷们，被几只马蜂吓成这样，还有没有点男儿气概了！” 他拔出手中佩剑，“都给我好好站住！否则就地格杀！” 混乱中，他身边的一个亲信士兵终于搞清楚了状况。 “元帅！快跑！那是杀人蜂啊！被蛰一下可是会死人的！” “什么？！” 秦照怔在了原地，连手中的佩剑也不知不觉掉到了地上。 看到不远处漫天的杀人蜂，渗人的嗡嗡声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许多被蛰到的士兵躺在地上哀嚎抽搐，还有一些已然没了动静。 秦照顿时大惊，他顺手抓住身边提醒他的那个士兵，上手就扒他的衣甲。 “元帅！元帅你这是做什么！” “我会死的！秦大哥！我家里还有老母要养！我媳妇才刚给我生了个……” “闭嘴！”秦照一拳将他打晕，把他的里衫扒了下来，罩在自己头上，转身便跑了起来。 身后那名被打晕的士兵硬是被蛰醒了，惨叫连连，很快便没了呼吸。 秦照回头看了一眼，心惊不已，还好他反应快！ 要不然死的，可能就是他了！ …… 李琼月在原地等了半日，都没有等到秦照的消息，不禁有些心急。 他们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很快，便有人回来报信了。 “李将军！元帅那边可能出事了！” 李琼月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一把揪住士兵的衣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给我说清楚！” “我们走了一段路后便遇见了叛贼，人数大概不到百人，我们斩杀了六十余人，剩下的逃走了，元帅带着人追了上去，在前面碰上了马蜂，元帅带去的五千人损失了大半，现在元帅也不见踪迹了！” 李琼月听后更是怒不可遏。 “几十个人，还要带五千人去追？你是在戏耍本将军吗？” “卑职不敢哪，是元帅的意思！我们也不敢不听啊！” “你！” 李琼月一把把这名士兵扔到了地上，转身去把各位副将召集在了一起，她要去救秦照！ 她的决定却遭到了大部分将领的反对。 “我们本来就人生地不熟的，现在已经搭进去这么多人了，还要继续往里搭吗？” “是啊，之前崔将军和刘副将就说了，只是探个路而已，怎么带上这么多人，他非要一意孤行，现在好了，出事了吧？” “有本事，就别让我们给他擦屁股啊！” 有人看了李琼月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大元帅？我看就是个狗屁！跟当初的神鹰少帅比起来，真是连他半分都不如！” “啪！” 李琼月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都给我闭嘴！” 她凌厉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不管怎么说，秦照都是皇上亲自任命的平叛大元帅，你们这么做，就不怕回去之后皇上问罪吗！” 崔同重重哼了一声，“皇上要问罪，那秦照首当其冲！反正我老崔不去，你们爱谁去谁去！” “你！”李琼月气急，“好、好，崔同，这笔账我先记下了，回头再跟你算账！” 她继续看向了其他人，“还有人愿意跟我一同前去吗？” 除了两个跟她在西境杀出来的亲信，没人愿意站出来。 李琼月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带着人转身离去。 当务之急，是先把秦照救出来。 她带着几千亲兵，直接冲进了面前的深山老林里。 此时的秦照，跟幸存的士兵，躲在了一个山涧里。 想起白天事，秦照更是一阵心惊。 他从未离死亡如此近过。 哪怕是上战场与人厮杀，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身边的亲信都低着头，闭口不言。 秦照一路逃亡，他是真的累了。 再加上一路上都没吃点什么东西，带的干粮都在逃亡中掉落了，现在是又累又饿。 他对其中一个亲信说道：“你们，去找点吃的过来，最好打点野味，实在没有野味，野果什么的也能凑合凑合。” 几个士兵听了，纷纷看了秦照一眼，却依旧没有动作。 他们心中悲凉不已。 刚刚秦照把他们一个兄弟的衣服扒下来的时候，他们可都看到了，有心想上来阻拦，可他们也被杀人蜂追着。 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张被活活蛰死。 明明刚刚还一起赶路，一起说笑的兄弟，顷刻间便死在了他们面前。 偏偏还不是战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 秦照疲惫之余，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异样，反而皱了皱眉，“没听到我说的话么？” 一个士兵忍不住了，“秦大哥，我们这几个兄弟，都是跟着你从西境战场杀出来的，小张也是！你明明知道，他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养，还有个尚未满月的孩子，你为什么要……害死他？” “是啊，小张也跟了你这么久了！” 秦照怒道：“什么叫我害死了他？害死他的明明是杀人蜂！” 有人质问道：“可你若是不扒了他的衣服，他还有活下去的可能的！分明就是你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害死了他！” “以前在西境，你笼络我们兄弟几个的时候，不是亲口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你现在为了一己之私害死小张，又算什么！” 秦照脸被这些人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当即站了起来。 “你们别忘了，我才是一军主帅！我若是死了，还有谁能带你们出去？到时候你们这一个个都得死在这里！死他一个，和死你们全部，该怎么选你们不知道吗！” “你们要记住，他不是因我秦照而死，是因你们而死！明白了吗？” 第36章 瘴气 几个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这也……太离谱了。 秦照坐了下来，神色带有几分冷峻。 “别忘了，你们是跟着谁才走到这一步，只有我秦照，才能带着你们建功立业，带着你们的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至于小张，他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未来牺牲的。他的老母，他的妻子儿子，我自然会替他照顾。” 秦照说着，不耐烦地看了他们几眼，“这样，你们满意了吗？” 几人沉默了，互相看了几眼，都没有再说话。 其中一人站了起来，“我去找点吃的。” “我也去。” “等等我，我也一起。” 很快，几个人都陆陆续续走开了。 秦照在原地闭目养神。 剩下的士兵，已经不到两千了。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去找吃的，先对付过今晚再说。 秦照也靠着他们找回来的野果暂时填了填肚子。 天色将晚，马上就要入夜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雾逐渐弥漫开来。 秦照安排了人轮番守夜，提防森林中的蛇虫鼠蚁等等。 他自己则找了个树干靠着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慢慢觉得有些胸闷气短、头晕耳鸣。 让他更心惊的是，除了他之外，还有许多士兵都出现了这种症状。 那些本就受了些伤的人，更是直接陷入了昏迷。 秦照一一查看了他们的症状之后，顿时就慌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是遇到了杀人蜂，现在他们又都出现了中毒的症状……可偏偏，他连他们是怎么中的毒都不知道。 忽然，一名士兵瘫坐了下来，脸色惨白，“这、这该不会是瘴、瘴气吧？” 秦照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什么是瘴气？” 士兵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瘴气，是动物尸体腐败后堆积形成的气体，一般出现在岭南这一带……这瘴气，也是毒气啊！刚开始，会头晕恶心胸闷气短，到后面会陷入昏迷，甚至要了人性命……” 这话一出来，本就担惊受怕的队伍，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 秦照“唰”地一声拔出佩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叛军派来的奸细！” 那名士兵吓坏了，连忙解释道：“元帅！我不是奸细，我不是奸细啊！我媳妇有个亲戚是岭南人，我是听她说的啊！元帅，我……” 秦照扬起长剑，朝着他的脖子劈了下去。 顿时，一道血线划破长空。 士兵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脖子，不敢置信地瞪着面前的秦照，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这一幕，把在场的人都看呆了。 秦照冷着脸，慢悠悠地把自己的长剑收入剑鞘。 “今天的事，本元帅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怀疑有奸细混在其中，现在总算是被我抓到了。” “奸细所言，都是胡话，目的就是要扰乱我们军心，你们别真信了。好了，都散开休息吧，好好休整，明日起来，回到大军中就好了。” 秦照说完，转身就走。 其他士兵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刚刚说话的，真的是奸细吗？ 秦照靠在一棵树干上，悄悄从衣服上撕下几根布条，捂住自己的口鼻。 可那种不适感让他无法忽略，现在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只能先熬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天亮了，雾气也逐渐散去。 众人心中的阴霾逐渐驱散了些许，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总算是结束了！ 秦照清点了一下人数，准备出发。 走了大半天，他们已经找不到原来的路。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他们发现前面传来了动静。 一时间，不少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前面是什么人？ 是叛军，还是援军？ 但在这种情况下，是叛军的可能性要大上不少。 所有人更加绝望了。 他们现在伤的伤病的病，又饿又困又累，真要是遇上了叛军，还怎么打？用什么打？ 难道，他们这些人都要死在这里吗？ 虽然他们都是上阵杀敌的将士，也做好了为国献身的准备，可这也死得太憋屈了！ 若不是跟着元帅追敌……他们也不会遇上埋伏，被杀人蜂一下子夺走了大半战力，经过昨晚又病了不少人，现在更是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 此时士气一片低迷，许多人心中都对他有了意见。 秦照咬紧了牙关，听着前面密集的脚步声，心也沉了下去。 难道，是天要亡他秦照吗？ “秦照哥哥！” 秦照甩了甩头，他这是出现幻觉了吗？ 他怎么好像听到了月妹的声音？ 看到前面不远处熟悉的身影，秦照整个人都怔住了。 还真的是她！ 众人几乎要哭出来。 不是叛贼！ 是李将军来找他们了，他们有救了！ 李琼月加快了脚步，到了秦照面前。 “秦照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照一把拥进了怀中，“月妹，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琼月也是心有余悸。 找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找到他们了！ 秦照来不及和她联络感情，便开口说道：“走，快带我们回去，我这里许多人都病倒了，需要快些回去医治……” 最主要的是，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他怕再拖下去，病情会越来越严重。 他秦照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他只是害怕，他若是死了，月妹怎么办？ 这几万大军怎么办？ 所以，他不是不怕死，只是，不能死。 他还没有把陆羽踩在脚底下呢！ 他怎么能死呢？ “秦照哥哥！”李琼月叫住了他，面色有几分难看，“我们迷路了，你们可能找得到回去的路？” “你们也迷路了！”秦照几乎是高声喊了出来，“那怎么办……军医呢？快快让军医先过来！” 李琼月咬了咬牙，“我们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伏击，军医……已经死在了叛贼的手中。” 秦照面色大变，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什、什么？” 军医也死了？ 那他……们怎么办？ 现在找不到回去的路，最可怕是…… 夜幕马上又要降临了。 …… 第37章 云裳来了 秦照被困于山林中的消息，已经传回了朝堂。 昭顺帝雷霆震怒！ 当初秦照夸下海口，他寻思着，秦照既然有这个自信，想必也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也是为了防着李琼月，把这三万大军交给了秦照。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秦照竟然草包到了这个地步！ 也幸好，幸好他早就让陆羽赶往南疆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 此时，陆羽一行人已经快要到达南疆了。 陆羽下令军队原地驻扎，休整一日，明日再出发。 所有将士纷纷叫好。 连着几天不眠不休地赶路，他们实在是累坏了，现在终于能好好休息休息了。 陆羽坐在火堆旁，思考着这次剿灭叛贼的事。 作为皇上留的后手，这次皇上拨了两万的人给他，加上秦照那边的，也都归他统领。 就是不知道到地方后，秦照那里还能剩下多少人给他。 只希望他留下的烂摊子，别太难收拾了。 而且，跟着秦照走的三万人中，有不少以前神鹰军的旧部…… 那些将士，可都是当初跟着他和他父亲征战沙场的啊！ 陆羽正出神，御风撕了一条烤兔腿，送到他的面前。 “吃。” 陆羽摆摆手拒绝了，“不了，我还不饿，你吃吧？” 御风却依旧举着那条烤兔腿，没有收回去。 旁边的洛神医也笑道：“吃点吧，你不吃，这小子也吃不下去。” 陆羽无奈，只好接了过来。 啃着兔腿，陆羽问了一句：“洛神医，前面就是南疆了，药包都发下去了吗？” 洛神医点头，“都发下去了，确保每人有份。” 陆羽点了点头，“那就好，南疆湿热，蛇虫鼠蚁不少，若是不提早做好准备，光是这些就够吃一壶的了，更别提还有那山间瘴气。” 以前，他们就曾在这上面吃了不少亏。 要不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陆羽是绝对不会再踏足这里的。 迟疑片刻，洛神医问道：“你真的要去救他们？” 陆羽“嗯”了一声，“无论如何，这件事我都不能袖手旁观。” 洛神医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先前还跟我说已经放下了，你看看你现在，哪是个放下了的样子？” 听到他的话，陆羽不禁微微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原来，洛神医说的“他们”，指的是那李琼月二人啊。 陆羽笑了笑，“洛神医，我想您是误会了，我要救的，不是他们二人，而是那三万将士。 洛神医不懂，“那不都一样吗？” 陆羽摇摇头道：“不一样，这些人中，有很多人都曾跟着我与父亲出生入死，除开他们之外，剩下的也都是无辜之人。为了跟李琼月秦照二人置气，而把这三万将士置于死地，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洛神医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还真是跟你爹，一模一样啊。” 现在的陆羽，简直就是陆徽年轻时候的翻版。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有其父必有其子。 陆羽眸光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好了，洛神医不用担心我了，我心里有数的。” 洛神医点了点头，“好，只是……” “只是什么？”陆羽问。 洛神医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算了，还是不说了。 他答应了那丫头，要保密的。 陆羽也没太在意，去找人部署战略计划了。 今日，他们都要吃好喝好休息好，明天一大早起来，直接出发。 务必用最好的状态，去对抗这些叛贼。 夜晚，陆羽在营帐中休息。 一道人影悄悄潜了进来，陆羽霎时睁开了眼睛，手悄悄地摸上了腰间的短刀。 到底是谁，能躲过哨兵的巡逻，在御风的眼皮子底下，潜入他的营帐里？ 很快，那道人影靠近了他的床沿。 就在那只手慢慢伸向他被子的时候，陆羽一把抓住了那只手腕，往前一带，左手拔出短刀，横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喂！是我！” 嗯？ 看着面前一身鹅黄衣裙的娇俏女子，陆羽足足愣了好几秒，然后默默地把刀收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叫小师姐。” “……小师姐。” 云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喇喇地坐在了陆羽的床上。 “我之前不是让小御风给你报了信吗，结果倒好，我千里迢迢赶到京城，你人不在府上了，我又一路快马追到这里，总算是让我找到你了。” “小师姐找我有事吗？”陆羽问道。 云裳慢悠悠靠在了他的床榻上，朝他眨了眨眼睛，“这不，最近听说你受情伤了，特意过来安慰你的。” 陆羽：…… “怕不是来看我笑话的？” 云裳摆摆手，“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早就跟你说了，外面的女人都要当心点，现在好了，被骗了吧？不听师姐言，吃亏在眼前！以后要记住了，知道吗？” 陆羽依旧无语。 云裳优雅地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直接躺了下来。 陆羽：“……师姐，这是我的床。” “知道啊。”云裳眨了眨眼睛，“但是好累哦，不介意让我睡一下吧？嗯？” 陆羽实在是拿她没办法，“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陆羽转身便要出去，身后的云裳却叫住了他。 “等等。” “师姐还有事么？” “我没让你出去。”云裳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在旁边睡。” 陆羽一言难尽，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云裳耳朵微红，面上却装得一本正经，“小时候不都是这样么？” 陆羽看了看营帐之外，咬着牙小声道：“你也知道那是小时候啊？” “那咋了？”云裳扬了扬下巴，“我都不害羞，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做什么？” 陆羽：…… “算了，不跟你说了，你好好……” “他们都看到我一个女孩子大晚上进了你的营帐。”云裳打断了他的话。 “然后呢？” 云裳手悄悄掐住了自己的大腿，面上却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微微一笑。 陆羽一时间有些晃神。 可紧接着，就听到了云裳的声音。 “你说，我要是喊上两嗓子，他们会认为我们在做什么？” 第38章 心里的某些东西，崩塌了 “你……” 陆羽扶额，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小师姐，别闹了。” 云裳叹了口气，敛去眸中失落，“行吧。” 陆羽点点头，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你就在这好好休息。” 见陆羽要走，云裳忙问：“那你去哪？” “我去御风那跟他挤挤。” 说完，陆羽便掀开帐门出去了。 云裳想叫住他，话到嘴边又止住了，猛地咳嗽了几声，脸色有些发白。 翌日，陆羽带着大军继续出发。 云裳默默地跟在他的身边。 军队里忽然来了个女子，大家都一脸八卦地看着两人。 云裳走快了几步，跟陆羽肩并肩。 “小师弟。” “陆羽？” 陆羽十分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有事吗？” 云裳嘿嘿一笑，“没什么，我就是想叫叫你。”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我去年也在南疆待过，对这边还是比较熟悉的，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 “哦？”陆羽有些意外，“你还来过南疆？” “是啊，我不仅来过南疆，还在这里学了不少东西，蛊术什么的，也略有涉猎。”云裳说。 “你还学了蛊？” “我最拿手的就是下情蛊，你要不要试试？”云裳朝他眨了眨眼睛。 陆羽默默地走开了些，云裳又追了上去。 “哎呀，跟你开玩笑的，不要害怕嘛。” 又赶了半个多小时的路，终于跟秦照带来的大军汇合了。 崔将军看到陆羽，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陆羽拿出了圣旨，皇上已经任命他为新的平叛大元帅。 得知这个结果，崔同差点没哭出来。 简单了解一下情况，陆羽发现，秦照带走了一万人，李琼月带走了五千人，也就是说，这里还剩下一万五千人。 剩下的那一万五，生死未卜。 陆羽当即下令，“所有人整装待发，随我入林！” “是！” 若说这话的是秦照和李琼月，他肯定有多顾忌。 但换了陆羽，那就不一样了。 他可是能无条件相信陆羽的。 陆羽带着三万五的大军，出发。 而另一边。 他们困在这片山林中，已经两日多了。 这片山林充满了古怪和诡异，他们走了那么久，愣是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南方湿热，蛇虫鼠蚁本来就多，他们已经有很多人中招了。 就连秦照也在休息的时候，被不知名的蝎子蛰了一下，半边脸肿得老高，还发起了高烧。 李琼月经过这两日的奔波，脸上青一块灰一块，狼狈到了极点。 更可怕的是，晚上还会有瘴气。 他们带来的人，很多都被感染发起了烧。 眼下，马上又要入夜了。 每个人心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死在这种地方，真是不值啊！” “以前少帅带着我们的时候，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难道我们真的要活生生被困死在这里吗？” “什么秦元帅，我呸！连少帅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本来发着高烧的秦照，听到这话，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他能容忍他们说他任何话，但，绝对容忍不了说他不如陆羽！ 秦照扶着树干慢慢站了起来，看向刚刚说话的那名副将。 他记得，那是陆羽的人！ “你再说一遍！” 那名副将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当即就站了起来。 “我说了又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吗，你问问在场的那么多个弟兄，有几个是服你的？” “你！” 秦照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士兵，每一个人在接触到他的目光之后，都纷纷移开了视线。 秦照顿时气得咬紧了牙关。 “你是陆羽派来专门扰乱军心，给我秦照使绊子的，是吧？” 副将冷笑一声，“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一旁的李琼月，当即呵斥了一声，“行了！都给我闭嘴！” “都什么时候了，不想着怎么走出这片森林，还在这里拌嘴？你们要是不想死在这里，就给我省省力气！” 那名副将坐了回去，小声嘀咕了一句，“就这德行，还想跟当初的少帅比？我呸！” 听到这话，秦照刚压下去的火气，“噌”的一下又窜了上来！ “我杀了你！” 瞬间，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周围的人纷纷上去拉架，现场乱做一团。 “秦照哥哥！秦照哥哥！” 李琼月急得不行，却连挤都挤不进去。 虽然在军中待了多年，可毕竟是个女儿身，也不好硬往里挤。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被拉开。 那名副将还好，秦照身上却挂了不少彩。 他只感觉，刚刚那些人都趁乱往他身上招呼。 他们都是陆羽的人！ 可恶！ 秦照还想再冲上去，却被李琼月拉住了。 “行了！你还嫌不够乱吗，能不能别闹了！” 她罕见地发了脾气。 秦照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笑了。 “你这是在怪我？” 李琼月闷着不说话。 “好、好、好！” 秦照后退了几步，他转头看向自己的那些亲信，质问道：“你们呢？你们就在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平时是怎么帮你们的，你们就这么报答我的？你们对得起我吗？” 其中一个亲信，抬头看向了他。 “遇到杀人蜂的时候，你为了自己逃命，扒掉小张衣服套在你自己头上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对不对得起他？” “什么？！” 李琼月惊愕地看着秦照，“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张她知道，是最早跟着秦照的人之一，他们处得像兄弟一样。 她除了喜欢秦照身上的才华和能力志气，还喜欢他的那份义气。 前些日子，小张当了爹，还给他们分享了喜悦。 可现在告诉他，秦照亲手把小张害死了？ 李琼月怔怔地看着面前陌生无比的秦照，都忘了做出反应。 她只感觉，内心中的某些东西，似乎崩塌了。 第39章 杀了他! 秦照脸色变了变，转而看向那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的死都是为了你们这些人！我秦照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若不是为了你们，为了顾全大局，我会这么做吗？啊！你们都跟我秦照这么久了，我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吗？” “本来我们这么久的交情了，你们能理解我，可现在看来，你们一个个都是肤浅之辈！” 说完，他回过头来看向李琼月。 “月妹，连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李琼月失神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是最亲密的人，可现在，她却觉得秦照陌生了许多。 她垂下双眸，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秦照讽刺地笑了笑，“呵呵，原以为我秦照找到了真正的知己，找到了一生所爱，没想到啊，没想到。” “秦照哥哥，你别这么说……” 秦照摆了摆手，“罢了，就这样吧。” 看到这样的秦照，李琼月只觉得心疼极了。 难道，她真的误会秦照了吗？ 想起以前的秦照风光霁月的模样，李琼月说不出的难受。 他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的。 他的心里，一定比谁都难受。 李琼月跟了上去，向他道歉。 “对不起，秦照哥哥，刚刚是我错了。” 秦照还发着烧，没有说话，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 李琼月顿时更心疼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天黑了，雾气重新弥漫起来，绝望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难道，他们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比起这样被活活困死，他们宁愿在战场上被人一刀砍死，至少不用这么受折磨，眼看着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却什么都做不了。 陷入这种绝境之中，他们也顾虑不了那么多了。 不少人都把仇恨的目光放到了秦照的身上。 在当上平叛大元帅之前，他也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将军而已，比他们高贵不到哪去。 经过这几天，他们算是知道了，这位所谓的平叛大元帅，完全没有一点领军才能。 也就是说，他们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这个草包害的！ “都怪秦照！” “对！都是他！” “是他把我们害成这样的！” …… 这种声音越来越多，秦照也坐不住了。 他身体虚弱，想强撑着精神站了起来，却被李琼月按了下去。 李清玥起身，怒视着众人，“秦照是皇上钦定的平叛大元帅，怎么，你们是想造反吗！” 这句话，还真唬住了不少人。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是啊，不管怎么说，秦照都是皇上钦定的大元帅。 他们这个时候针对他，往严重了说，那就是在造反。 万一……万一他们还能走出去，这样的罪名，他们可担当不起。 “呸！” 先前跟秦照吵架的那个副将也站了起来，“大元帅？你一个大元帅，决策失误，害死了这么多人，如果我们能走出去，那皇上若要惩治人，你秦照首当其冲！” “好……好啊！刚才我还不敢肯定，现在你的狐狸尾巴总算是露出来了！你就是陆羽派来对付我的奸细！” 李琼月立马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提醒道：“秦照，别说了！” 大家本来就对他不满了。 这里很多人，还是以前的神鹰军旧部，在这些人中，陆羽的威望非常高。 在这个时候，还说陆羽的不是来刺激他们，不是自找麻烦吗？ 看着眼前义愤填膺的秦照，副将愣了好几秒，气笑了。 “你怕不是病糊涂了？你算个什么东西，还值得少帅特意来对付你？” 除了他之外，还有很多人站了出来。 “少帅何等人物，你配吗？” “少帅好好的待在京城，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他？” “你侮辱我们可以，但你绝对不能侮辱少帅！” …… 面对虎视眈眈的几人，秦照咬着牙嘶吼，“他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能这么心甘情愿的当他的狗！” 他愤怒，不甘。 凭什么？ 那陆羽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一个纨绔公子哥吗？ 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跟中了邪一样？ “秦照！”李琼月也提高了声音，“别说了！” 他是真没发现吗？ 这些人的眼神都想杀了他！ 连着几天身体和精神的折磨，让秦照的情绪紧绷到了临界点，此时听到李琼月的话，他跟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炸起了毛，“你给我闭嘴！” “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啊？那陆羽不过是一个失了武功的废物，你们就这么念着他的好啊？” 李琼月眉头拧得紧紧的，这秦照该不会是疯了吧？ 怎么连她都攻击？ 她心里顿时委屈不已。 明明她一直坚定地选择着他，就算陆羽被封了定北王之后，母亲对她施压，她对秦照的心也从未变过。 可现在，秦照竟然这么怀疑她？ 回想起这几天的种种，李琼月也生起了闷气。 明明就是他的错，让大家陷入了险境，现在倒好，他推卸责任也就罢了，竟然还说起她来了。 她一开始就劝了他的，是他自己不听劝！ 他有什么资格说她？ 而秦照，此时还在宣泄着心中的愤慨。 “那陆羽，不过是一个失去武功的废物而！他害怕我立功，为了不想让我爬到高位，竟然派了你们这些人来扰乱军心给我使绊子！连这上万人的性命都不顾，你们还把他当成主子的？哈哈哈哈……真是一帮蠢货！” 秦照的话，成功挑起了大家的怒火。 副将第一个拔出佩剑，“秦照！休得口出狂言！神鹰少帅岂是你能侮辱的？再多说一句，我杀了你！”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眼见着现场失控，李琼月也开始慌了起来。 “你们冷静点！别冲动！想想你们家里的父母妻儿！对皇上钦定的元帅动手，可是死罪一条！” 副将往旁边啐了一口，“死罪？我们特么的现在就要活不成了，还死罪？我就算是死，也要在死之前把这个姓秦的先砍了！” 秦照两眼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直接倒在地上。 他是真的烧糊涂了，还在口不择言地宣泄着心中的愤慨。 “你们这么念着他有什么用呢？他会来救你们吗？不会！” “他不会的！” “现在，他正在京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享受着无上的荣华富贵！而你们，都要死了！他知道吗？他根本不知道！” 此时，不远处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那是……是少帅？” 第40章 圣旨 “什么少帅？你们是疯魔了吧？陆羽现在在京城当缩头乌龟的，他怎么可能来这里？疯了，真是疯了……” 秦照口不择言道：“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没人会来救你们的，能把你们救出去的，只有我秦照，只有我！” 然而，众人却根本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 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前方领军的人身上。 “真的是少帅……是定北王！” “少帅真的来救我们了，不是幻觉，真的是他！” “定北王！定北王！” …… 欢呼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就连李琼月也怔住了，不由自主的转身朝后看去。 那里，一道高大的身影自黑暗中快步走来。 周遭的喧嚣似乎都消失了，李清玥怔怔地看着那道无比熟悉的身影，连呼吸都加快了几分。 她将手轻轻放在了胸口上，那里，一颗心早已躁动不安。 陆羽……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三年前，陆羽还没受伤的时候，策马奔腾意气风发的模样。 看着正在朝这里走来的陆羽，秦照也傻眼了。 陆羽怎么来了？ 他怎么可能来？ 目光转向旁边的李琼月，秦照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月妹，月妹？” 他一连喊了好几声，李琼月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李琼月皱了皱眉，问道。 狼狈不堪的秦照，和现在的陆羽比起来……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李琼月第一次有了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秦照是她选择的，他怎么就不能给她争点气呢？ 此时，以前神鹰军旧部的人已经朝着陆羽围了过去。 陆羽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便让洛神医去给一众士兵医治了。 李琼月见状，跟秦照说道：“秦照，你也过去，让……”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秦照打断了。 “我不去！”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琼月一眼，“要去你去！” “我跟陆羽有仇，他怎么会让他的人给我医治？我看啊，他不盼着我死就不错了，我要真去找他带来的人给我治病，那才是找死！” “秦照，别置气了！他带来的不是别人，是洛神医！你的状况很不好，不早点医治恐怕……” “恐怕什么？”秦照质问道。 一想到刚刚她看陆羽的眼神，他就忍不住生气。 她对陆羽的感情死灰复燃了？她想重新回去跟陆羽？ “你劝我过去，是想找机会跟他说话是不是？你想去便去，不用拉着我！” 李琼月震惊地看着秦照，“你在说什么啊，我是在担心你啊！” 秦照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担心我，还是想借机跟陆羽死灰复燃，你自己心里清楚！” 李琼月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相信。 他怎么能这么说她？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陆羽的目光扫过两人，停留了一瞬，很快走向了另一位副将，找他了解情况。 秦照见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陆羽！你给我站住！”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秦照强撑着精神，一瘸一拐朝着陆羽走了过来。 “见到本元帅，为何不先过来拜见？” 听到这话，其余人顿时就火了。 “秦照！你别太过分！” “少帅现在是定北王，品阶比你高了不知道多少，凭什么要去拜见你？” “少帅是来救我们的，你把大家害成了这样还不够，你还想干嘛？” 陆羽都没忍住，笑了。 “拜见你？你也不怕折寿？” “哼！”秦照眼睛都红了，“京官无诏不得擅自离京，你这是想要造反吗？还是说，你见我们来了南疆，按捺不住，想来跟我们抢功？” 陆羽默默地拿出了一道明黄色卷轴，“圣旨再次。” 在场的人哗啦啦跪了一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照瞪大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陆羽手里那道圣旨，不好的预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陆羽皱眉看向他，“秦照，见了圣旨，你不跪？” 秦照脸色阴沉无比，咬了咬牙，跪了下去。 陆羽缓缓打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南疆动乱四起，先有秦照，曾立为元帅，冀其能荡平逆贼，收复南疆失地。然朕今日查之，元帅行为不端，德不配位，有负朕所望，实难承此重任。特废除元帅之位，回京后再行赏罚。 定北王陆羽，有勇有谋，乃将帅之才，特钦定为新任南疆平叛大元帅，望不负朕之重托，钦此！” “不可能！” 秦照大吼一声，缓缓站了起来，指着陆羽，“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假传圣旨！” “秦照！你疯了！”李琼月连忙起身拉住了他。 秦照咬着牙道：“我才是皇上钦定的平叛大元帅！你现在平白无故拿个圣旨出来，算什么？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嫉妒我，可这假传圣旨，是死罪！” 他扫了一眼，见洛神医陆羽的人在发着药包，顿时明白了什么。 “而且，你明知道这南疆有猫腻，却不提前告知我，而是等我吃了亏之后，你再带着人过来捡漏……你真卑鄙！为了一己私欲，竟然置这三万大军的生死于不顾，这死去的近一万人……都是你害死的！都是你害死的！” “胡说八道！打死他！” 陆羽还没开口，众将士纷纷先忍不住了，直接一拥而上，对着秦照拳脚相加。 秦照连连闪躲，却还是也有许多拳脚落在了他的身上。 “秦照！你们住手！快住手啊！” 李琼月转而看向了陆羽，“陆羽，快让他们停下来！” 陆羽淡淡扫了她一眼，“哦，什么停下来？” “你看不到吗？快让他们别打了！” “哦，我看不到。” “你！” 李琼月气急，“陆羽！” 她无法，只好自己去把秦照救了出来。 此时的秦照，头发散了，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眼睛肿了一只。 本就发着高烧的他，被打了这一顿，直接失去了意识。 看着怀里狼狈凄惨的秦照，李琼月是又气愤又心疼。 他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呢？ 这些人都是陆羽的旧部，他非要刺激他们做什么，吃苦的不还是他自己？ “小师弟……哟？怎么打起来了？” 李琼月一怔。 她才注意到，陆羽身边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个女子？ 李琼月待在边境，常年经受风霜侵蚀，脸庞已然没有正常女子般的白嫩，只剩下黝黑和粗糙。 但对方不一样，那脸蛋就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吹弹可破，一身鹅黄色的衣裙更是将她苗条的身段勾勒了出来，更显娇俏。 好美的女子…… 李琼月的心里没由来升起了一股危机感，怀里还抱着秦照，她抬头面望向陆羽，皱眉质问道：“陆羽，她是谁？” 第41章 被背叛的感觉 云裳的目光也落到了李琼月的身上。 这，就是陆羽那未婚妻？ 也不过如此嘛。 云裳上前一步，揽住陆羽的手臂，娇滴滴唤了一句：“陆羽哥哥，她是谁啊？好凶哦，人家好怕怕！” 陆羽一脸无语地看向她。 又演起来了。 这一幕让李琼月火冒三丈，“陆羽！她到底是谁？” 这话，带上了几分质问的味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陆羽找了新欢，被她这个原配抓到了呢！ 陆羽心里也升起了一股反感，“与你何干？” “你！” 李琼月咬了咬牙，心中却是慌了起来。 陆羽身边有别的女人……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明明那么多年的感情，他怎么，说找别人就找别人了呢？ 她自嘲地笑了笑，“怪不得，你能对我们李家这么狠心……原来是有新欢了。陆羽，你早就在这等着我们了是吧？你真卑鄙！”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之间的婚约，不是已经退了？”陆羽疑惑道，“那我怎么样，似乎跟你没关系吧？” “刚退婚就找了新欢，陆羽，你对得起我吗？”李琼月质问道。 “李将军，别忘了，你可是在战场就跟奸夫勾搭在一起了。”陆羽道，“用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用贱人的标准要求自己，那可就真的成贱人了。” 旁边的云裳也来了一句，“怎么了，退婚了还不能找新欢，是要为你守孝三年吗？” 李琼月的目光“唰”的一下落到了云裳身上，她放下秦照，抬手一掌便冲了过去。 云裳抬了抬手，又默默地放下了。 就在李琼月那一掌快要打到云裳身上的时候，陆羽揽着云裳的肩膀，将她护在了身后，反手一掌与李琼月对上。 砰！ 这一掌，他用了三成的力道，李琼月震得足足后退了好几步，整条手臂都在疼。 她抬起双眸，望向陆羽的眼神，震惊不已。 以前那个陆家那个老头子，她还能理解，但是现在他竟然为了护着别的女人，竟然对她出手？ 李琼月顿时感觉自己的心都缺了一块。 明明陆羽以前是最护着她的，可是现在，他竟然为了别的女人伤害她！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李琼月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 她以为，即使她离开了陆羽，陆羽身边也不会再出现别的女人了，但是现在…… 她李琼月不要的男人，也不想让别人染指！ 她不想！ 特别是看着面前郎才女貌的两人，李琼月心里不爽到了极点。 被陆羽护在身后的云裳，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了起来。 看来，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陆羽拧眉看向李琼月，“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再有下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李琼月紧紧咬着下唇，红了眼眶。 “陆羽，你武功恢复了，是不是？” 上一次，她还没太在意，可这一次，她几乎敢确定了。 陆羽的武功恢复了！ 而且，他故意瞒着她！ 陆羽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带着云裳便要走。 他真的懒得跟她说话了。 有些人，去掉了某些光环之后，其实烂的很彻底。 她三两步走了上去，伸出手拦在了陆羽的面前，红着眼质问道：“你说话啊！怎么，不敢承认吗？” “与你何干？”陆羽彻底失去了耐心，“与其在这里废话，还不如去看看你的秦照，他好像快死了？” 听到陆羽提起，她才猛然想起了秦照。 对啊，秦照还受着伤呢，她怎么忘了！ 李琼月立刻看向秦照那边，只见他已经醒了过来，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盯得她心里一慌！ 刚刚的事，他都看到了？ “秦照！秦照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小跑着过去，想要将秦照扶起来，却被他狠狠推开。 李琼月一脸受伤的神情，“秦照哥哥……” 陆羽看了几眼，便转身大步离开。 “小师弟！等等我呀！” 云裳也跟了上去。 她扯了扯陆羽的衣袖，“喂，我们不看看好戏了？” “有什么好看的？” “好吧，你不想看，那我们就不看……哎，嘶！” 陆羽忽然停下脚步，她预料不及，直接撞了上去。 她的背将她的鼻子撞得生疼。 云裳捂着鼻子，眼中几乎要飙泪。 真……疼啊。 “没事吧？”陆羽有点抱歉地问道。 他也没想到她能跟得这么紧。 “还好还好。”云裳摆了摆手。 “还有刚刚，为什么不躲？”陆羽问。 云裳的身手，是远在李琼月之上的， 不存在李琼月要伤她，而她躲不过去这种可能。 云裳狡黠地笑了笑，“那你明知我能躲过去，为什么还要护着我？” “我……”陆羽语塞。 “好啦，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是太关心我、太在乎我。”云裳道。 陆羽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云裳，你没必要等我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 “停！” 云裳食指轻轻点在了他的双唇之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有没有必要，我自己心里清楚，不用你特意来提醒我。” 陆羽正想劝劝她，云裳忽然又道：“你想让天机阁查的消息，我已经查到了，你想不想听听？” 闻言陆羽微微一愣，“查到了？说来听听。” 云裳点头，“叫声小师姐。” “……小师姐。” 云裳满意地笑了。 “我们这边查出来，当初天狼山一役之前，李德全曾秘密去过一次丞相府。” “丞相府吗？” 陆羽皱眉，李德全一家，是他的父亲带来京城的，这么多年来，可没见他跟高丞相有过什么来往啊。 而且还是在天狼山一役之前。 难道，当初天狼山惨败，跟高丞相有关吗？ 第42章 陆羽，混蛋! 陆羽不免觉得有些心寒。 神鹰军守卫边境，保护大庆的国土不受外贼侵犯，朝中的某些人，却趁机勾结外敌，甚至不惜让太子陷入陷阱，也要除了他们神鹰帅府…… 高丞相竟然也牵扯其中，陆羽却搞不懂，他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神鹰帅府与他无冤无仇的，在政见上也不曾有过矛盾和冲突，难不成，只是单纯为了削弱神鹰帅府的势力？ 陆羽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东西。 这时，云裳疑惑地问了一句，“这个消息，我不是两年前就送到你府上了吗？” 陆羽微微一愣。 两年前？ 他好像想起来了，那个时候确实收到了一封云裳的书信，不过，他没有看。 这个……也怪不了他。 云裳以前可没少给他写情诗，他还以为那次也是。 毕竟那个时候，他有未婚妻，为了不做对不起李琼月的事，陆羽只能跟云裳保持距离。 看到陆羽脸上窘迫的表情，云裳挥了挥拳头，“就知道你没看！” “算了，就算你当时看了，也不会相信的。” 云裳倒也不生气，至少他现在知道了，也相信她查到的东西。 “我在丞相府留下了眼线，除了那一次之外，李德全跟丞相府便再没有过交集。” 陆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 云裳闻言挑了挑眉，“谢？你打算拿什么来谢我？” “你想要什么谢礼？” 云裳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陆羽的胸膛，“你。” 陆羽转身就走。 “再见。” “喂，别走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 洛神医把配好的药分发了下去，休息了一段时间，众将士的精神都好了许多。 给所有人看完病，最后才轮到秦照。 洛神医全程都臭着一张脸。 若不是为了陆羽在军中不遭人诟病，他是连看都不想给他看。 李琼月在旁边陪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简单看了看，洛神医留下了几个药包，说道：“他的瘴毒拖得太久了，就连我也没办法帮他清除干净，日后可能会留下一些小小的影响。” 李琼月着急地问道：“什么影响？” 洛神医淡淡道：“这个不好说，有些人是精神萎靡不振，有些人是情绪上受影响，具体要看他自己。当然了，也许没有影响也说不准。” 李琼月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只要不是像陆羽那样，武功全失她都能理解。 而且，陆羽的伤好像也治好了…… 这更能说明了洛神医医术高明之处，若是连洛神医都治不好，那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见洛神医已经收拾药箱出去，李琼月连忙追了出去。 “洛神医！请留步！” 洛神医停下来，“李将军还有事么？” 李琼月道：“洛神医，我母亲的头风……”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洛神医打断了。 “若是关于给你母亲治病的事，那李将军便不必再提了。” 李琼月继续追上去，“洛神医，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诊金我们可以加倍，只要洛神医愿意给我母亲治病，钱没问题。” 洛神医嗤笑一声，“李将军觉得我缺你们那点诊金？” 李琼月面上有些尴尬。 洛神医在京城这段时间，医治的达官贵人不少，只要他一句话，自然会有无数人上门给他送钱。 他缺什么都不会缺钱。 李琼月硬着头皮说道：“洛神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也要看，救的是什么人。若是良善之人，那自然胜造七级浮屠，可若是……”洛神医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可若是救了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辈，因果循环，可都是要报应在老夫身上的！” “洛神医！”李琼月面色染上愠怒，“不救便不救，何必口出恶言？” “是你一直纠缠不休。” 李琼月怒道：“什么因果，什么报应！说得冠冕堂皇，难道不是陆羽不让你给我母亲治病吗？你说我们忘恩负义？那他陆羽又是什么良善之辈？京城人都知道，陆羽是怎么欺负我们李家的，你指责我们，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洛神医重重哼了一声，“真是无可救药！” 说完，甩袖离去。 留下李琼月一个人站在原地，失魂落魄。 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她不是这样的！ 她只是想追求自己的真爱而已，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陆羽！ 反而是陆羽，才刚退婚，他的身边就有了别的女子！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她还在西境的时候就已经勾搭上了！ 陆羽藏得好深，怪不得，婚一退，他就迫不及待要把他们一家人赶出去，恐怕就是为了给那个贱人腾地方！ 陆羽，混蛋！ 李琼月气得出去发泄了一通，回来的路上，听到几个士兵在聊天，不禁放慢了脚步。 “听说李将军以前可是定北王的未婚妻呢！” “啊？那为什么她和秦照走得这么近？” “你们不知道吧，这位李将军啊，可是个人物，京城还有未婚夫呢，她就在战场上跟秦照勾搭在一起了！” “不是吧？这等不知廉耻的女人，要是放在我们老家，那可是要浸猪笼的！” “话说回来，论长相和身姿挺拔，定北王陆羽更胜一筹，论身份地位就更不用说了，论能力？那秦照简直惨不忍睹！这李将军，是怎么眼瞎放着定北王不要，看上了秦照啊？” “估计是在战场上耐不住寂寞了，才跟人搞到一起。” “谁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太寂寞，所以才去西境呢？毕竟战场上男人多啊，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哈哈……” …… “放肆！” 李琼月冲上前去，一脚踹在了笑得最欢的那人身上，将人踹出去了好几米远。 另外几人也是被她打倒在地，纷纷求饶。 “对不起，李将军，我们再也不敢了！” “李将军，饶我们一次吧！” 李琼月一脚踹在了其中一人身上，“滚！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们的嘴！” “是是是！” 几人屁滚尿流地离开。 李琼月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他们那句话，始终萦绕在她的耳畔。 “论长相和身姿挺拔，定北王陆羽更胜一筹，论身份地位就更不用说了，论能力？那秦照简直惨不忍睹！这李将军，是怎么眼瞎放着定北王不要，看上了秦照啊？” 她，真的眼瞎了吗？ 可这几天，秦照的表现，跟陆羽对比起来……实在是有些惨烈。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 秦照哥哥只是一时失误罢了，而陆羽分明是趁人之危！ 想到这里，李琼月心里终于好受些了。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她当初选错了人。 第43章 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中午。 陆羽和几个将军则继续商量着剿灭叛贼的计划，李琼月作为副帅，也在其列。 不过，众将士都在发言，她却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讨论，存在感非常低。 “单城易守难攻，我们必须要先找一个突破口。” “可这谈何容易？他们对这一带的地形，本就比我们了解，反而是我们，人生地不熟的。” “那秦照，可不就是因为这个吃了大亏？” “元帅，你怎么看？”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陆羽的身上。 就连李琼月也不例外。 这几天，她算是看清楚了，这南疆平叛根本就不是个好差事，反而是个烂摊子！ 单城坚不可摧，易守难攻，他们想要拿下单城，谈何容易？ 她倒要看看，她和秦照都做不到的事，陆羽还能怎么挽救！ 此时，陆羽淡淡说了一句，“这个突破口，交给我吧。” “元帅的意思是？” 陆羽指了指地图上单城的位置。 “既然这单城外围坚不可摧，那就让他从内部土崩瓦解！” 众人越发困惑了。 “你们在前面吸引注意，我带几个人从这里绕过去，潜入他们后方，把他们粮草点了。” 看着陆羽指的那条路，众人顿时惊讶不已。 李琼月更是想发笑！ 众人纷纷劝说道：“元帅三思！这里可是悬崖峭壁啊！” “是啊，元帅，从峭壁上去，稍不留神，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元帅，要不我带着人去，您坐镇军营？” …… 李琼月冷笑一声，“那可是万丈悬崖，你以为你是什么，鸟吗，能从下面飞上去？” “不行的话，就不要逞强，免得打草惊蛇贻误军机，还白白丢了自己一条性命！” 有人听了这话，当场站出来为陆羽打抱不平。 “李将军！你这话也太难听了！” “元帅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定北王可是皇上钦定的平叛大元帅，你是什么身份？” 李琼月看着这一行人，气得不行。 “我怎么了？我只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而已！” 她就不信，陆羽还真能从那悬崖峭壁爬上去？ 那轻功，得出神入化到什么地步？ 就连她都做不到，陆羽能行？ 以前全盛时期的陆羽都不好说，更何况，他已经重伤过一次，断了筋脉。 即使恢复了武功又怎样？ 她就不信，断了一次筋脉，他就没有点别的后遗症！ 在她眼中，陆羽这个计划，无疑是自寻死路！ 然而，陆羽根本就懒得理她。 他摆了摆手，“我心中自有数，你们听从我的安排就行。” 众人见劝不过，即使心中担心，也只能认同了陆羽提出来的这个方案。 “到时候我带几个身手好的去，你们就在单城外一公里，等着我的信号。” “是！” 陆羽点点头，“我今晚就出发，你们明天中午，开始往前方进军，在离单城一里远的位置停下来，不要轻举妄动。” 至于瘴气和蛇虫鼠蚁，洛神医发下去的药包，可不是装饰品。 只要带着它，瘴气不足为惧，蛇虫鼠蚁更是不敢近身。 众将领纷纷拱手，“末将领命！” 李琼月的视线一直在陆羽身上，从头到尾，他就没有看过她一眼。 就好像她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她可以忍受陆羽对她发脾气，但她绝对忍受不了陆羽忽视她！ 待所有人都出了营帐，李琼月寻着陆羽的背影，追了上去。 “陆羽！” 见陆羽脚步不停，李琼月故意提高了声音，把周围士兵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我劝你还是别轻举妄动！你说的那条路，我跟秦照也考虑过，但很快又放弃了，那么陡峭的悬崖，除非你长了一双翅膀，否则根本上不去的！你的轻功本就不如我，逞什么强？你就那么想赢过我，以至于连自己的小命也不要了吗？” 陆羽忽的停下脚步，回过头。 对上陆羽的眼神，李琼月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他看她的眼神，好冷漠…… 陆羽勾了勾唇角，“到底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的错觉，认为我的轻功不如你？” 李琼月扬了扬下巴，“难道不是吗？我的武功轻功虽然都是你教的，可我学成之后，哪样不比你强？几乎每次比试，要么打成平手，要么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怎么，你现在不肯承认你比我弱了？” 陆羽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知道，你为什么能赢得过我吗？” 李琼月也笑了，笑得很讽刺，“你该不会是想说，是你在让着我吧？真是可笑！” “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以为，先前将我打退过几次，所以你就以为自己很厉害了？我告诉你，那你就错了，我根本就没尽全力！” 说完，她拔出腰间佩剑，战意满满。 “你若是不信，我们就再比一次，我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你确定？” “怎么，你不敢吗？”李琼月挑衅道。 陆羽笑了，“既然这样，那我便满足你。” 李琼月重重哼了一声，“既然这样，那你便去拿剑吧，我等着你！” “不用。” 陆羽站在原地，说道：“对付你，还用不上武器。” 李琼月恼羞成怒，“狂妄！” “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看剑！” 李琼月轻身一跃，凌空而起，朝着陆羽冲了过来，剑锋直指陆羽心脏。 这一次，她将全力以赴，不会再隐藏自己的实力了！ 第44章 诛心 “元帅！” 眼看着那剑锋就要刺到陆羽的身体里，有人忍不住惊呼一声。 然而，此时陆羽侧身一避，手掌在她腕间翻转，李琼月连他的动作都没看清，她的剑便脱手而出，插在了地上，发出阵阵嗡鸣。 李琼月心中恼怒，飞身而起凌空连环踢脚，却连陆羽的衣服都没碰到，反而被陆羽抓住脚腕拽了下来，砸在地上。 她吃痛弹跳而起，却被陆羽一拳打飞了出去，砸在了不远处的地方。 李琼月被打落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不，不可能的…… 她抬头看向陆羽，对方却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衣衫都没有乱一下。 而且，李琼月能很明显的感觉到，陆羽是收了力的，否则这一拳下来，她的骨头要断上好几根，不躺上半个月根本起不来床。 她的全力以赴，竟是连陆羽的一招都抵挡不住！ 李琼月简直瞳孔地震，“为、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输给陆羽，还是输得这般惨烈？ 陆羽轻笑，“除了技不如人，还能是为什么？” 李琼月脸色煞白。 即使她很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陆羽说的是真的，是她技不如人。 而且，陆羽的武功，比她高了不是一星半点。 “可为什么以前……” 想起以前，李琼月的话戛然而止，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以前她能跟陆羽打得势均力敌，甚至将他打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是陆羽在让着她！ 真的是陆羽在让着她！ 意识到这一点，李琼月只感觉天都要塌了，她所有的自尊和骄傲，仿佛在这一刻，都被击碎了。 她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魂魄，苦笑了一声，很快又恼羞成怒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骗我、耍我？看我跟个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你觉得很有意思是吗！” 陆羽十分讽刺地看着她，“你还记得，你十四岁那年，你觉得你把我的本事都学去了，你觉得你出师了，所以来找我切磋，我把你打败，你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十四岁？ 李琼月皱眉，“那么久远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还记得？你直接说就是了，还卖什么关子？” “那个时候，你骂我坏，故意让你出丑，然后跑回了房间。那一次，你足足气了半个月。”陆羽淡淡开口。 李琼月语塞。 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所、所以，那次之后你就记仇了？故意藏拙，故意不好好教我？” “真是这样吗？”陆羽望向她的眼神淡然无趣。 “难不成你忘了，我督促你卯时便起来扎马步，你嫌我打扰你休息，对我口出恶言。” “我教你的剑术，让你每日练上一遍，熟能生巧。你练了不足半月，就嚷嚷着说你会了不想再练了，让我教你旁的。” “我指出你的不足，你觉得我是在鸡蛋里挑骨头，故意针对你打压你。” “诸如此类的事情，简直太多太多，多到我都要数不清了。” 李琼月踉跄了一下，双腿一软，差点没直接摔倒在地上。 陆羽说的每一句话，都宛如一把刀子，狠狠扎在了她的心上。 这些，她原本都不记得了的。 她只记得自己轻易就学会了陆羽的剑法，记得她一次次把陆羽打败后的那种喜悦之情，记得她在外被人夸武学奇才的高兴…… 可陆羽说出这些之后，那些记忆竟像一幅幅画面般在她的脑海浮现。 好像真的有过这些事，像做梦一样。 陆羽的目光重新落到了她的身上。 “你以为你是武学天才？你以为你自己很厉害了？非也。” “你能在普通人里脱颖而出，不是因为你的天赋有多么好，而是因为你的师傅，是我陆羽！ “你呢？只是一个自我感觉良好，懒惰、自私又死要面子的人罢了，李琼月，这就是你，明白了吗？” 轰！ 李琼月脑海中犹如惊雷炸响，她瞪大了眼睛，尖声狡辩道：“不！不！我不是！我不是这样的！你胡说你胡说！啊！” 任凭她在后面怎么撒泼，陆羽转身就走了，连头都没回一下。 “天呐，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李将军的武功，竟然是定北王教的？” “你们不知道吧？她们李家那一大家子，之前可都是定北王在养着呢！” “那她还跟奸夫厮混在一起……这已经不单单是不守妇道了，这分明就是白眼狼啊！” …… 感受着周围士兵异样的眼神和指指点点，她再也绷不住，哭着跑开了。 陆羽回到了自己的账房里，开始收拾晚上出发要用的东西，绳索、抓钩等。 此时，云裳从账房外走了进来。 “你要夜闯单城？” “嗯。” “好，那算我一个。” 陆羽动作顿了顿，“你？” 云裳傲娇地扬了扬下巴，“怎么？我不行么？我的轻功跟你比起来，逊色不了几分，若是连我都达不到你的标准的话，那别人就更别想了。” “而且，我对这一带，比你们要熟悉，有我在，能帮上你们不少忙。” 陆羽也在考虑这件事。 云裳除了轻功武功不错之外，她还是用毒高手，若是有她的助力，他能更有把握。 带上云裳，确实很合适，只是……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一起冒险？” 万丈悬崖，深入敌军之中，可都不是闹着玩的。 云裳闻言故作惊讶，“你们不是要收复单城、密州吗？” “我身为大庆的子民，为大庆收复失地献上自己的一份力，竟然还要被问为什么……唉，真是世风日下啊！” 看着她一副感慨的模样，陆羽竟然一时有些无语。 “好吧，那多谢小师姐了。” 云裳笑着摆了摆手，“客气了。对了，小御风一起吗？” “他不去。” “为什么？” “我走了之后，军中除了要有人领军之外，还得有位高手坐镇。” 云裳只觉得有点可惜，“那好吧。” 她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怎么了？”陆羽问道。 云裳想了想，还是说了。 “刚刚，我都看到了。” 陆羽怔了怔，才意识到，她说的，应该是自己和李琼月的事。 见陆羽不说话，云裳又连忙开口道：“你也不要对女子灰心！不是所有女子都像那样的，不懂得珍惜眼前人，大多数女子还是很好的。” 陆羽点头，“这我当然知道。” “所以……” 云裳欲言又止，陆羽转头，便对上了她复杂又带有些许期盼的眼神。 “所以，你要不要睁开眼，看看身边的其他人？” 说着，云裳轻轻牵上了陆羽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比如，我？” 第45章 又在发什么疯 望着云裳近在咫尺的脸庞，陆羽心中微微有些悸动。 但很快，便清醒了过来。 他把自己的手从云裳手中抽离了出来，“小师姐，这样对你不公平。” 云裳不明白，“怎么就不公平了？” “我才刚退婚，若是再与你……难免有把你当成疗伤之药的嫌疑，你是个好女孩，你值得更好的。” “都是借口。”云裳不服气道。 “你完全可以……” 陆羽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云裳一把推到了坐榻之上，还没等他回过神，云裳便欺身压了下来。 陆羽愕然，抬头，便撞进了云裳深邃的双眸，一时间乱了心神。 除开小时候，这种亲昵的动作，他跟李琼月都没有过。 “看着我。”云裳说，“难道这么多年，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动心吗？” 陆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同在玉华山学艺，他跟云裳相处的时间不短。 只是，从小父母就告诉他，李琼月便是他的未婚妻，他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所以，他对云裳，除了同门的感情之外，便再没其他了。 但云裳对他的感情，他是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那么多年了，她对他的心就一直没变过，这一点，陆羽都自愧不如。 此刻再面对云裳，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境。 “为什么不回答我，是因为不敢吗？”云裳逼问道。 陆羽想推开她起身，却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他心中顿时一惊，云裳是什么时候给他下的药？ 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就在陆羽惊疑不定的时候，云裳俯下身，在他的耳边说道：“别担心，这只是最简单迷药，很快就会恢复。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陆羽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不知道。” 不知道？ 云裳闻言，似乎对这个答案还比较满意，紧拧的眉头，松动了些许。 “还行，至少不是‘从未’，那就证明，我还是有……” “陆羽哥！” 御风一把掀开营帐闯了进来，“为什么，我，要留……” 话说到一半，御风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后面，洛神医也跟了过来，“我实在是拦不住他……” 看着账房内坐榻上的情形，他惊得张大了嘴，仿佛跟见到了鬼一样。 只见陆羽坐着，而云裳跨在他的身上，似乎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云裳愣了三秒，跟触电一样从陆羽身上起来，转身就走，结果撞到了柱子上，又红着脸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陆羽也恢复了行动的能力。 洛神医和御风对视了一眼，笑得十分暧昧。 陆羽脸色顿时一黑，“下次不许这么莽撞了。” 御风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洛神医面上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那眼神却在不断打量着陆羽。 陆羽一看，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跟小师姐，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洛神医挑了挑眉，看向御风，疑惑道：“老夫……好像什么都没问吧？” 御风郑重地点头，“没问！” 陆羽扶额。 他这句话，确实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 “好了，御风找我什么事？”他很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御风当即走上前来，坐在了陆羽的身边，双手环胸，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这一举动，不禁把陆羽逗笑了。 “又怎么了？” “为什么，他们能去，我，要留下？”御风转头问。 洛神医也说道：“御风刚一知道你要把他留下来，就气冲冲地跑了过来，我是拦都拦不住。” 陆羽道：“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御风一愣，“任务？” 陆羽点头，“我走了之后，这大军中需要你坐阵。万一有高手来袭击，就全靠你了。” 御风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这些人，关他什么事？ 他当即摇头拒绝，“不要，我，要保护你！” 他才不要保护这些人！ 陆羽想了想，又换了个说法，“你想啊，你要是跟我一起，军中出了乱子，皇上要问罪的不也还是我？” 御风心中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勉强地接受了。 “那……好吧。” …… 秦照已经醒过来好一会儿了。 醒来的时候，没看到李琼月，他心中有些慌乱。 可他中毒最深，虽然解了毒，身体却虚弱得连床都下不了。 又不能去找她，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这个时候，她能去哪呢？ 该不会去找陆羽了吧？ 现在，她除了去找陆羽，还能找谁呢？ 她对陆羽的感情又死灰复燃了？ 该死该死该死！ 该死的陆羽！ 他搞不懂，陆羽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待在京城，非要跟着跑来南疆跟他作对呢？ 他就这么看不惯自己吗？ 就在秦照心中忿忿不平的时候，李琼月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秦照看到她这副神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去哪了？”秦照哑着声音质问道。 李琼月看了他一眼，没有心情回答他的话。 对上她的双眸，秦照才发现，她的一双眼睛竟然已经哭得红肿，怒火顿时充斥了他的心房。 “你到底去哪了！” 李琼月依旧不回话。 气得秦照一把抄起旁边的汤碗，狠狠砸在了地上，把一旁的李琼月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 “你又在发什么疯？” 秦照愣住，然后笑了，笑得十分癫狂。 “你，说我发疯？哈哈哈哈……那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经过这几天的折磨，秦照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连脸上的颧骨都突了出来，瞪着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更是骇人得很。 李琼月见状，不禁皱了皱眉。 现在的他，哪还有以前半分风光霁月的模样？ 在长相上他本就比不上陆羽，现在更是……一言难尽。 李琼月忍不住心里想，她怎么会放下陆羽，选了秦照呢？ 第46章 争吵 这个念头跑出来，李琼月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为什么？ 为什么她又想起陆羽了，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喜欢的，不是秦照吗？ 就在李琼月恍惚的时候，秦照从床上下来，一把抓住了她的双肩，逼问道：“说！你是不是找陆羽去了？他跟你说了什么，才让你露出这副表情？” “他是不是跟你说，他心里还有你，让你回心转意做他的王妃？你听了他的话是不是心动了？你听了他的话之后是不是心动了，你是不是……让他给睡了？” 李琼月眉头越拧越紧，在听到最后一句话之后，直接把秦照的手挣脱开，怒道：“你是不是有病！” 秦照笑了，“我有病？是啊，我是有病！那你呢？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人吗？你个不守妇道的贱人！” 贱人！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李琼月脑海不断炸响。 他骂她什么？ 她做了什么，他要这般侮辱她？ 跟陆羽在一起的这么多年，别说是骂她了，就连一句重话陆羽都没对她说过，除了退婚之后。 然而，那也是她对不起陆羽在先。 但是秦照…… 李琼月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难道真的选错了吗？ 对上李琼月空洞的眼神，秦照怔了怔，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朝李琼月伸出了双臂，“对不起，玥妹，我不是故意的……” 而李琼月只是站在原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秦照心里立马慌了。 他忍着身上的不适，上前一步，把李琼月抱在了怀里。 “月妹，对不起对不起……” “刚刚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一想到你去找陆羽了，我、我心里就嫉妒得快要发疯了！月妹，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爱你了啊！” 李琼月也逐渐清醒了过来，她动了动唇瓣，解释了一句。 “我跟他没有藕断丝连，我也没有想再继续和他在一起。” 秦照一愣，把她抱得更紧了。 “对不起月妹，是我误会你了，是我该死，是我该死！” 李琼月又说道：“我跟他比试了一番。” “比试？”秦照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比试什么？” “武功。” 秦照讶异，“他不是重伤筋脉尽断，武功尽失了吗？” 李琼月疲累地闭上了双眼，“没有，他的武功已经恢复了。” 说着，她重新睁开了双眼，“而且……” 想起方才的事，她宛若做梦一般。 “而且，原来他的武功，一直远在我之上，我拼尽全力，竟然连他的一招都抵挡不住。” 秦照嘴角抽了抽。 这怎么可能？ 李琼月武功高强，在他看来已是佼佼者，可现在她竟然说，她拼尽全力竟然在陆羽身上过不了一招？ 这不是说笑吗？ 那陆羽的武功，得厉害到什么程度？大宗师也不过如此吧？ 而这世上，哪有这么年轻的大宗师？ 秦照好笑地摇摇头，也没在意，只当她是在说胡话。 “好了好了，没事的，我一直在的。” 李琼月就跟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喃喃说道：“而且，他们今天晚上，还要从单城后方的悬崖峭壁上去，夜闯单城……” 秦照没忍住笑了。 “悬崖峭壁，上去？他以为长了翅膀不成？” 只要一个不小心，那就是坠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啊！ “肯定没人愿意跟他去送死吧？”秦照问道。 李琼月摇摇头，“不，他们已经找好了十个人。” 十个？这么多？ 秦照不解地皱了皱眉，按理来说，听到这话的时候，他们不该觉得匪夷所思，嘲笑陆羽自不量力吗？怎么还有人跟着去送死呢？ 这不是蠢货行为吗？ 疯了，简直是疯了…… 不过也好，他们这么盲目崇拜陆羽，也该让他们吃吃苦头，让他们这些人知道，陆羽不是神，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人而已！ 简直就是自不量力！ 相信这件事过后，陆羽的名望会一落千丈，到时候，什么神鹰少帅？不过是一个骄傲自大，自不量力的蠢货而已！ 最好，陆羽能摔下悬崖，直接死了算了！ 到时候，他在带领着军队拿下单城和密州，回京之后，看看还有谁敢看不起他秦照！ 如此一来，他跟月妹之间就不会再有阻碍了！ 设想着美好的未来，秦照嘴角止不住微微上扬。 “月妹，那陆羽自寻死路，确实给了我们绝佳的机会的。” “什么机会？” “到时候那陆羽一死，没了元帅，将士们群龙无首，还得我这个前元帅来控制场面。只要我们想办法拿下单城和密州两座城池，最大的功劳，就会直接落到我们头上了！” 李琼月皱眉，“你怎么觉得陆羽一定会死？” 秦照闻言轻笑一声，“因为他自己找死啊，月妹，你该不会真觉得，有人能从那悬崖峭壁上上去吧？如果他真能上去，我秦照的项上人头，割下来给他当球踢都行！” 李琼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秦照，似乎是太小看陆羽了。 但是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模样，她也不忍心去泼他冷水。 “可是，单城和密州不是那么好拿下的，我们之前不就是吃了大亏？” 说起这个，秦照就来气。 “这陆羽也真是卑鄙，明知道这南疆有猫腻，却不提前告知我们，白白害了这么多将士的性命！他真自私！” 李琼月转念一想，确实也是。 不管陆羽跟他们有再大的私仇私怨，他都不该这么报复他们，白白折了这么多半无辜将士的性命。 比起格局，秦照确实比他大多了。 想到这里，李琼月心里好受了不少。 她就说呢，她怎么会选错人呢？ 第47章 火烧粮仓 是夜。 陆羽与云裳一行人早已到达峭壁之下，利用绳索和抓钩往上爬着。 云裳在前，陆羽断后。 途中有人不慎踩空摔落下来，都被陆羽用长鞭缠住救下，有惊无险。 到达悬崖顶上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进了单城之后，陆羽他们才知道什么叫人间炼狱。 整个单城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都被屠杀殆尽，城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看到这种景象，陆羽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真是一群畜生，竟然连屠城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云裳咬了咬牙，暗骂道：“连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都杀，他们也不怕遭了报应！” 陆羽心中愤怒，却也知道，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粮仓的位置。 只有灭了这群丧尽天良的叛贼，才是对这些无辜死去的百姓最好的交代。 街上还有巡逻的叛贼，云裳用毒悄无声息地放倒了一队，留了一人，陆羽便从这名叛贼口中问出了单城粮仓的位置。 抹了脖子，陆羽道：“走，随我前去，烧粮仓！” “是！” 单城粮仓的位置在南边，陆羽和云裳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 粮仓重地，必定是重兵把守的。 巡逻的护卫，一刻钟便来一趟。 整个粮仓护卫得犹如铁桶一般，陆羽实在找不到什么突破口。 强攻不合适，镇守粮仓的士兵众多，他们带来的人太少，光是车轮战，就能把他们耗住了。 而且强攻动静太大，就算他们成功火烧粮仓，也必将引来敌方援军，到时候他们可就不好脱身了。 陆羽思索再三，开始制定战术。 “云裳带三个人吸引走一部分兵力，其余的人到后方截住他们求援之路，剩下的交给我。” 他们立刻意识到陆羽是什么意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元帅，你……要一个人火烧粮仓的？” “元帅，这可万万不行啊！” 虽然他们能吸引走一部分兵力，但只要他们察觉到是调虎离山，就会立马赶回去，到时候，他们可拦不住。 陆羽看向说话的几人，“你们还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我……” 几人面面相觑，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们都是粗人，哪懂什么制定战术的？ “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按照我说的来，记住，务必拦住他们求援！” “末将领命！” 在几人都离开之后，云裳拉住陆羽，一股脑往他手里塞了好几个瓶子。 “这些都是毒药，你随便用、随便洒，注意别弄到自己身上就是了。” 陆羽把手里的东西还给了她，“你自己拿着防身用。” “拿着，我身上东西多着呢，不用担心我。” 陆羽只好收下，“多谢，还有，小心些。” 看着陆羽近在咫尺的脸颊，云裳咬了咬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了上去，在他脸颊上烙下一个印记。 “你……” 陆羽抚着自己的脸颊，看着云裳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 巡逻的叛贼刚换完岗，此时，云裳现身，用毒药放倒了五六人。 细微的响动，还是惊动了镇守粮仓的叛贼。 “什么人！” 另外两位副将出手，跟他们打了起来，然后迅速脱离战区。 镇守粮仓的叛贼统领，见状，当即带了两队人马追上去。 看着一部分人被调离，陆羽当即出手，解决掉守着侧门十名叛贼，迅速进去，将酒水洒在了粮食上，点火。 火势瞬间一发不可收拾。 外面的叛贼察觉，顿时冲了进来，都被陆羽一一解决。 眼看着火势蔓延得差不多了，陆羽开始撤退。 到了粮仓外面，顿时被包围了。 方才带着人去追击的叛军统领，此时已经回来。 看到粮仓燃起的大火，顿时红了眼。 “给我杀！” “杀！” 陆羽一掌震飞几名士兵，在地上捡起一把刀掷了出去，两名叛贼被前后穿心倒在了地上。 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刚打退一批，又有一批冲了上来。 他从怀中掏出云裳准备的药瓶朝着叛军最密集的地方扔了过去，再一掌凌空将药瓶打碎，里面的毒粉顿时漫天飘扬。 一大片沾到药粉的士兵纷纷倒地抽搐起来，口吐白沫，很快便失去了声息。 陆羽讶异，没想到云裳的毒药威力竟然这么大。 不远处，一道娇小的身影，在叛贼中穿梭，所到之处，叛贼纷纷倒地。 那不是云裳是谁？ 陆羽眉头拧得紧紧的，她怎么回来了？ 如此危险，她不要命了吗！ 云裳杀进包围圈里，与陆羽背对着背。 “没事吧？”云裳问。 “你不该回来的。” 云裳笑笑，反手了砍了一人的脑袋，“回都回来了，还能怎么样？” 新一轮的攻击来了，陆羽看准机会腾空而起，踩着叛贼们的脑袋，持刀朝着领军的统领冲了过去。 统领一看，当即持枪朝陆羽刺了过来。 陆羽微微侧身，躲过了这一枪，手中大刀寒光闪过，一颗人头高高飞起。 叛贼统领的无头尸身，倒在地上。 领头的一倒，剩下的人便如无头苍蝇一般，不足为惧。 看着冲上去的人一个个死在自己身边，他们纷纷止住了脚步，犹豫了起来。 连统领都死了，他们还这么拼命干嘛？ 大多数人，都是怕死的。 陆羽杀出了一条路，带着云裳逃了出去。 身后，弓弩手已经就位，万箭齐发。 陆羽手中刀光闪烁，将羽箭都打落到了地上。 侧面忽然闪过几道寒光，陆羽眸光一凛，此时打落已然来不及，他只能侧身躲过要害之处，却不料，一道身影将他扑倒在地上。 利箭擦着云裳肩头而过，留下一道血痕。 看着钉在树上嗡嗡颤动的三支利箭，陆羽心中后怕。 又打落几支利箭，他抱着云裳，施展轻功逃离。 与他们一起逃出来的，还有三名副将，其余人不幸身亡。 到了安全地带，陆羽才放松了戒备。 除了陆羽之外，几人身上都受了些伤，云裳是伤得最重的。 三箭齐发，对方是个高手。 所以云裳虽然只是被弩箭擦过，伤口却不浅，流了不少血。 想起方才的情形，陆羽心中便是一阵后怕。 “你疯了？” 弩箭相对于弓箭来说，射程更远，威力更大。 刚刚云裳的那一扑，若是差了分毫，就没命了！ 云裳受了伤，脸色较以前苍白了些许，“当时没想那么多。” 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看着陆羽死在她的面前。 她当时抱着的想法是，说不定她为救陆羽而死后，陆羽就会幡然醒悟，把她当成白月光呢？ 但老天仁慈，还是留了她一命。 陆羽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要为她处理伤口，却犹豫了。 她伤的位置，着实有些……私密。 陆羽的手放到了她的衣裳上，云裳却阻止了他。 “再不处理，你的血就要流干了。”陆羽拧眉开口。 云裳迎上他的目光，眼中蓄满了笑意，“那你看了我的身子之后，会负责吗？” 第48章 城主府 陆羽诧异地看着她，都这个时候了，她脑子里想的还是这些？ 云裳见状，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 “如果你不负责的话，那便算了吧。” “这世间对女子本就苛刻，如果你将我的身子看了去，却又不愿意娶我，那我以后还怎么嫁人？与其以后被夫家嫌弃，那不如现在就死了算啦……” “你走吧，我在这里等死便是，身为大庆的子民，临死前为大庆做了件好事，我云裳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趟了。” 陆羽：…… “我负责。” “没事的，其实我……嗯？” 云裳的话说到一半，立马就来了精神，一把抓住陆羽的手，语气急切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陆羽真是拿她没办法，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说，我负责。” 云裳怔了怔，笑了。 笑得像个二傻子一样，陆羽心想。 他还从未见过云裳这么傻的模样。 云裳看向另外几人，问道：“你们都听到了吧，到时候，可要给我作证啊！” 几名副将都是大老粗，听到云裳的话，又摸不准陆羽是什么意思，只能憨笑着点头。 见陆羽要给云裳处理伤口了，他们也纷纷避开。 “现在，可以了吗？”陆羽问道。 “可以，随便你来。” 陆羽看了她一眼，随后轻轻褪下她的衣裳，露出半边香肩，为她处理伤口。 云裳闭着眼睛，嘴角止不住地扬起。 整个过程，她连哼都没哼一声，哪怕是陆羽为她清理伤口的时候，也只是紧紧咬着牙关皱了皱眉。 “疼吗？”陆羽问。 云裳抬了抬眼皮，面带微笑，有些虚弱地说道，“这点伤算什么……你不说话，我都快睡着了。” 看着她额上一层薄汗，陆羽便知道她是在嘴硬，手上也刻意放轻了些力道。 包扎完毕，陆羽也松了一口气，给她把衣裳穿上。 “好了。” 云裳抓住陆羽的手腕，“你说话要算数啊。” 陆羽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算数。” 云裳这才满意地笑了。 “好了，你可以去忙你的了，我就不给你拖后腿了，我会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你还行吗？”陆羽有些担忧地问道。 云裳摆了摆手，“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还要等着你兑现诺言娶我呢。” “好。” 将云裳交给他们之后，陆羽便离开，去了城主府。 远在单城之外的大军，等得十分焦急。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只要元帅那边一得手，他们便开始攻城！ 到时候和元帅他们里应外合，定能一举拿下单城！ 作为副帅的李琼月，心情却十分复杂。 她也想陆羽回来，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了，虽然后来陆羽对不住她，但以前，陆羽对她们李家人还是挺好的。 可她又担心，万一陆羽真的立功回来，那她以后该如何面对陆羽？ 想让陆羽活着，又不想让他活着。 一时间，她的心中纠结不已。 秦照也穿上了战甲，站在李琼月的身边，神情有些癫狂。 “时间这么久了，陆羽那边还没传来信号，想必是已经掉入万丈深渊摔死了！” “秦照！”崔同怒道，“你再胡说一句，我打烂……” “啪！” 御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一巴掌狠狠扇在了秦照的脸上，打得他原地转了两个圈，才停下来，头晕眼花。 崔同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你的嘴。 好吧，已经有人帮他打了。 “秦照！”李琼月又心疼又气愤。 都这种时候了，身边都是陆羽的人，他还口出恶言做什么？ 是嫌苦头吃得不够多吗！ 秦照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狠狠地盯着御风，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撕碎！ 御风朝他扬了扬拳头，一脸威胁。 秦照重重地哼了一声，默默地闭上了嘴。 就得意吧！ 陆羽必死无疑了！ 一会儿等他把掌军大权接过来，拿下单城密州之后，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他要把这臭小子千刀万剐，以泄他心头之恨！ “簌！” 就在此时，一枚信号弹升上天空，“砰”的一声，绽放出一朵美丽绚烂的烟花！ 李琼月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成功了？ 秦照更是瞪圆了双眼，在那一瞬间，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不可能……不可能……” 他怎么能……做得到呢？ “成功了！”崔同激动挥了挥拳头。 “听我号令，全军出击，拿下单城！” …… 此时，单城城主府内，正在开着庆功宴。 府里觥筹交错，灯火通明，讥笑声不绝于耳。 “你们是不知道，朝廷派来的那几万兵马，现在估计都困死在那迷雾林中了！” “这一场仗赢得漂亮啊，我们几乎没费什么兵马，就让朝廷栽了个大跟头！” “皇帝老儿估计都要气吐血了！” “来，为我们的胜利，干杯！” “干杯！” 屋顶上，陆羽轻轻掀开一块瓦片，看了眼下面的情景。 庆功？ 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庆功的时候，那便是他们最懈怠的时候。 陆羽的目光，看向了主位那边。 坐在主位上的那人身穿一身玄色华衣，端着酒杯，看着杯中的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陆羽看这人眼生，应当是没见过的。 前朝覆灭之时，他还没出生呢。 下面，慕容浩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他是前朝怀王世子。 他的父亲怀王，正是死于神鹰军主帅陆徽之手，此次除了光复大梁之外，还有就是要为父报仇！ 陆徽死了不要紧，还有个陆羽呢。 父债子偿，本就天经地义！ 慕容浩抿了一口酒液，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陆羽呢，他来南疆了吗？” 第49章 还不束手就擒! 底下，有人站起身来，拱了拱手。 “回禀世子，陆羽昨日便已到南疆。” 慕容浩闻言点了点头，“如此便好，李德全的消息都放出去了，他若是不来南疆探个究竟，那便是个懦夫了。” “待本世子手刃陆羽之后，下一步，便是那狗皇帝！” 台下人纷纷附和。 “手刃狗皇帝！光复大梁！” “手刃狗皇帝！光复大梁！” “手刃狗皇帝！光复大梁！” 此时，外面忽然来报。 “不好了，不好了！粮仓被烧了！” 慕容浩手一抖，手中的酒杯顿时落到了地上，他猛地站了起来，目眦尽裂，“你说什么！” “世子，我们的粮仓被烧了！” 在场的人，顿时慌乱了起来。 “什么？粮仓被烧了？” “什么时候的事！” “那我们怎么办？” 有人冲出来揪住报信之人衣领，“救火了吗？！” 报信之人欲哭无泪，“救了，只是火势蔓延得极快，只抢救下来一小部分！” “一小部分？！” 那人目眦尽裂，拔刀把报信之人斩杀当场。 “废物！连个粮仓都守不住！真是一群废物！”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主位的怀王世子慕容浩身上。 “世子，现在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 慕容浩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粮仓被烧，还能怎么办？ 只能从密州调粮草过来了！ 还没等慕容浩反应过来，噩耗接连传来。 “不好了，世子！他们攻城了！” 慕容浩脸色当场一白，“快、快去请裴先生！快啊！” 不一会儿，下人便来报，“世子，裴先生不在房中！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慕容浩忙问。 “而且，先生的东西都没了！” 座上，慕容浩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一直给他出谋划策拿下单城和密州的那位裴先生，走了？ 走了？！ 此时，他哪还能不知道？他分明是被算计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搜罗当初幸存的人，秘密养兵筹谋这一切。 他本来比较求稳，不想这么激进的。 可这个时候冒出了一个裴先生，他承诺过自己，只要自己按照他说的做，便能夺回大梁的江山。 他信了。 这裴先生也确实有两把刷子，在他的神策之下，他接连拿下了单城和密州！ 本以为光复大梁有望，可谁知道这个时候出了岔子！ 这位裴先生竟然跑了，留给他这么一个烂摊子！ 一想到自己筹谋这么多年，被人算计了，慕容浩就怒不可遏。 但此时，敌军已经开始攻城，好不容易到手的两座城池，就要这么让出去吗？ 绝不可能！ 单城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他就不信，他们还真能攻上来！ 慕容浩咬了咬牙，“走！随我迎战！” 回到房间，慕容浩正欲穿上他的金丝软甲出战，可下一秒，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后心之间。 慕容浩心中一紧，顿时不敢再有何动作。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道：“你是何人？” 他的武功造诣不低，却连房间里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你方才不是口口声声说在等我吗，现在却在问我是谁？” 慕容浩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是陆羽？” 陆羽将匕首横在了他的脖间，锋利的匕首，顿时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一条血线。 慕容浩紧咬牙关，“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陆羽无视了他的话，问道：“前朝皇室，除了你之外，还剩下多少人。” 慕容浩重重哼了一声，“无可奉告！” “你确定不说？” “要杀要剐，请……”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慕容浩的脑袋便离开了脖子，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好几圈，死不瞑目。 看着自己的无头尸身倒下，他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被杀了呢？ 陆羽拎起他的脑袋，走了出去。 城主府已经乱作一团，陆羽从慕容浩的房间出来，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随后把陆羽团团围住。 陆羽顺手把慕容浩的脑袋扔了出去。 “慕容浩已死，还不束手就擒！” 第50章 城破 看到地上那滚动的人头，所有人都惊了。 “世子！” “慕容皇室的人都死了，难不成你们还想做着光复前朝的梦吗？”陆羽先一步踏了出去，冷声道。 有人终于认出了陆羽，咬着牙道：“你，就是陆徽的儿子，陆羽？” “是陆羽！我表哥就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杀陆羽！为世子报仇！用他的人头，祭奠我死去的大梁将士！” “杀了他！” 陆羽扫了一眼这些人，他们刚刚都在那场庆功宴上。 屠城，杀了那么多百姓，还开得下去庆功宴…… 简直是毫无人性！ 其中一名壮汉，手持流星锤便朝陆羽砸了过来。 陆羽侧身躲过，那脑袋般大的流星锤便砸到了地上，砸出道道蛛网般的裂纹。 壮汉被陆羽一个扫腿攻击下盘，失去了重心倒下，一个弹跳又迅速起身。 陆羽手腕翻转，一把短刀出现在了手上。 寒光闪动，壮汉大惊，连忙后仰闪躲，但刀锋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见壮汉处于下风，另一名身穿战袍的人当即下令。 “都给我上！杀了他！” 顿时，乱贼一拥而上。 陆羽踹飞一人，反手一拳打在了壮汉的身上，不等他喘息片刻，又是一脚朝着他的脑袋飞踢而来，壮汉应声倒地，发出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在地上滑行了数米，失去了意识。 “簌簌簌！” 陆羽侧身，三道暗器几乎是擦着他的脸过去，钉在了对面的假山之上。 他目光锁定了一黑袍中年男人，手中短刀飞出，正中他的心口。 那人瞪大眼睛倒在了地上，手里还有未发出的暗器。 陆羽抽出长鞭，长鞭所到之处，叛贼纷纷倒地。 解决掉最后一名叛军头领，陆羽看着周围手持兵器，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的的叛贼。 没了首领，剩下的人便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 单城之外，大庆士兵正在攻城。 战场一片混乱。 叛军弓箭手已经就位，万箭齐发。 迎着密集的箭雨，大庆士兵死伤惨重。 崔同只好先命令士兵们退了回来，盾牌组形成防护之势。 战况胶着，李琼月眉头锁得紧紧的。 此时，秦照忽然从后面挤了出来。 “冲啊！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大敌当前，都畏畏缩缩的做什么？” “闭嘴！”崔同呵斥道。 秦照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你若是怕死，就赶紧滚回京城去！当个缩头乌龟，叛军就能把单城拱手相让了吗？” 崔同都气疯了，要不是身边人拉架，差点没和他打起来。 李琼月也把秦照拉了回来，怒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秦照重重甩开她的手，“难道你看不出来，他们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是真不懂假不懂？他们分明是听了陆羽的授意，在给他拖延时间呢！破城这么大的功劳，他怎么可能不过来分一杯羹？” 李琼月就搞不懂了，“这又关陆羽什么事？” “怎么，你是在帮那陆羽说话吗？”秦照一听，火气又噌噌拔高了些，“你要搞清楚，现在谁才是你的男人，是我秦照！不是陆羽！” “你简直不可理喻！” 此时，盾牌组手举盾牌，挡住漫天的箭雨，士兵们缓慢前进。 御风完全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他只觉得那城墙上的弓箭手太碍事了。 他拿了两把长刀，直接施展轻功迎着箭雨飞向城墙，所过之处，箭雨纷纷被他打落。 稳稳落到城墙之上，敌军纷纷往这边涌来。 御风急速闪避那些刺过来的长枪利刃，双刀一挥，斩落好几个敌人。 看着一圈一圈涌上来的敌人，御风握紧了手中的大刀，刀锋过处，血花四溅。 城墙上射下来的箭不再那么密集了。 此时，秦照趁崔同不备，瞅准时机带着百余人冲了出去。 进来来的时候，秦照就跟他们说好了，带他们找到机会破城！ 那一百多人，都是他在西境那边培养的亲信，自然听他的话。 “冲啊！破城就是首功！” “给我杀！” 看着毫无防护措施冲出去的人，崔同急了。 “你们去做什么？回来，回来啊！都给我回来！” 崔同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却起不到任何作用，那些人都冲红了眼。 这不是明摆着送死吗？ 正在不远处指挥李琼月，也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气血翻涌，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冲锋的秦照等人。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带着人去送死吗！ 秦照他到底会不会打仗啊！ 果不其然，那些人冲出去之后，便被城墙之上射下来的箭射了个对穿，一个个倒了下来。 到了城墙之下，只剩寥寥数人。 秦照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人是冲过来了，但没剩多少了，他们怎么攻城？ 上方箭雨还在继续下着，秦照等人只能躲在城门之下的安全地带。 城墙上的弓箭手被杀了不少，御风身上脸上也沾满了血迹，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崔同一眼就看到了那城墙上那道小小的身影，“是御风大人！快！趁此机会，上云梯，上圆木，攻城！” 很快，云梯便架了上去，攻城组的士兵也推着原木车，一下一下撞击着城门。 城墙之上，守城的将士见此场面，心中焦急不已。 “援军呢！援军怎么还没来！” 再这样下去，他们可就要顶不住了！ “快，先投石块！” 脑袋般大的石块投下，很多正在爬云梯的士兵也被砸了下去，伤亡不小。 秦照躲在城门之下，只等着城破，当那第一个杀进去的人。 “快！杀啊！别让他们上来……” 叛军将领声嘶力竭地吼着，下一秒，被御风穿了心脏。 御风在城墙之上正好见到陆羽骑着马从城内赶来，不禁面上一喜。 他将旁边几人踹下城墙，朝着陆羽挥了挥手，大喊道：“陆羽哥！” “开城门！” “好！” 崔同见御风下了城墙，当即下令停止圆木攻门。 陆羽一路杀过去，跟御风汇合，掩护着他。 御风双手放在重铁打造城门之上，铆足了劲，额上青筋暴起，“啊——” 城门发出一声闷响，门开了。 秦照愣了一下，门怎么从里面打开了？ 当他看到御风的那一秒，面色顿时凝固。 御风看到他的时候，嘴角一抽，表情更是如吃了屎一般。 秦照捏紧拳头，咬了咬牙。 是无所谓，他依旧要当那第一个冲进去的人。 他拔出佩剑，气势恢宏！ “冲啊！” 眼看着秦照朝这边冲了过来，御风轻轻抬腿，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 顿时，秦照的身体呈一道抛物线，落入人堆之中，被踩了好几脚。 陆羽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御风拍了拍手，若无其事道：“哦，没事。” 第51章 一切都不一样了 秦照捂着脑袋，被踩地地方疼得他直抽抽！ 等他费劲站起来，冲进单城的人都不知道多少了。 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一群人，秦照气得直咬牙。 他的破城首功啊！ 这该死的臭小子……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城门一开，大庆军队冲了进来，势如破竹，很快便将叛党拿下。 单城战事告一段落。 云裳在单城内到处走动，看到陆羽的那一刻，直接冲了上去，从后面牢牢抱住他。 陆羽怔了怔，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推开她。 云裳把他转了过来，有些愠怒道：“你居然直接去了他们老巢！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你是真不怕死啊！” “擒贼先擒王。”陆羽道。 不先把他们解决，万一他们逃走了，难免还有下一次战事。 “我不管这些！” 云裳气愤道，她还以为陆羽是去打探消息，要是知道他直接去屠城主府，那她说什么也要跟着的！ 她把陆羽上下前后左右都打量了一遍，确定陆羽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才松了一口气。 “下次不准再这样了！听到没有？” 陆羽低头，看着身高才到他鼻子的云裳教训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可下一秒，云裳的态度又软了下来，揪着他的衣角，眼眸中氤氲着水雾，“就算要冒险，你也要带着我啊，好不好？” 陆羽心情有些复杂，只点了点头，“好。” 不远处，李琼月看着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陆羽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翻越悬崖峭壁，孤身闯单城城主府……这是她跟秦照想都不敢想的事，可陆羽偏偏做到了。 他用实际行动，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看着眼前他们，说不出的般配，可她的心里却很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人，已经离她远去了。 以前她生怕陆羽缠着她，耽误她的幸福。 可现在陆羽真的不缠着她了，她又觉得整颗心都空落落的。 李琼月这才发现，她好像不能接受陆羽身边有别的女人，哪怕是她先不要他的，也不行。 有时候，她也在问自己，凭什么啊？明明她身边也已经有秦照了。 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两人离开的时候，与李琼月擦肩而过。 陆羽只是淡淡地看了李琼月一眼，就跟不认识她一样。 李琼月的心忽的绞痛了一下，疼得无法呼吸。 她再也忍不住，转过身去唤了一声。 “陆羽！” 陆羽停下了脚步。 云裳心中一紧，下意识侧头看向他， 陆羽回头，看了李琼月一眼，“有事吗？” “我受伤了。”李琼月说。 “哦。”陆羽淡淡应了一声，“那就去找军医。” 李琼月心中又是一痛，“连我受伤了你都不在乎吗？” 陆羽默了默，开口道：“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对自己说过的话、对自己做的选择负责？” 李琼月张了张嘴，好多话到了嘴边，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陆羽，你还爱我吗？”李琼月问道。 陆羽轻笑一声，极其讽刺地看着她，“爱？这话问出来，你自己不觉得好笑吗？” 李琼月忍不住后退一步，脸色苍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陆羽无奈地摇了摇头，揽上云裳的肩膀，“走吧。” 云裳点了点头，刻意往他身上靠了靠。 李琼月脸色又难看了一分，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她忍不住想，如果她没有遇见秦照，没有跟陆羽分开，现在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呢？ 应该是她嘉定关立功回来，得到陆羽武功恢复的好消息，陆羽被封为定北王后，两人在京城完婚，她是建威将军的同时，还是定北王妃。 陆羽不会把他们家里人赶出来，她的母亲、弟弟，依旧能过着富足的生活，不用吃苦。 然后她跟陆羽一起来南疆收复单城和密州，夫妇俩再次立下大功。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王妃之位不再是她的。 收复单城密州，她是有点功劳，但并不大。 更重要的是，陆羽身边有了新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李琼月真的后悔了。 “月妹！” 秦照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刚刚看到你跟陆羽在一块了，你们说了什么？” 看着面前愠怒的秦照，李琼月只感觉自己似乎从未认识过他。 “你倒是说话啊！” 秦照说着，一把抓住了李琼月的双肩，后者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也更白了几分。 她的一处刀伤，正是在肩膀之处，可秦照压根就没注意到。 他光顾着看她和陆羽说话了。 “你放手啊……”李琼月哑声道。 秦照就跟没听见一样，逼问道：“那陆羽是不是又纠缠你了，啊？你说啊！” “你弄疼我了！”李琼月怒道。 这时，秦照才发现自己抓到了她的伤口。 “对不起月妹，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没注意……你的伤口还疼不疼？” 李琼月一把甩开他的手。 她真的是，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说了。 “李琼月！你给我站住！” 听到身后传来的怒吼声，李琼月停下了脚步。 秦照三两步走上前来，质问道：“你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对我这么冷淡？就连攻城这么重要的时候，你都不配合我的计划，白白让他们抢了这么重要的首功！我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听到“攻城”这两个字，李琼月压抑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爆发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为什么不听从军令，非要带着人冲上前去？你知不知道，那一百多个人本来不用死的！是你害死了他们！” 秦照一听，当即就不乐意了。 “什么叫我害死的他们？你话别说得这么难听！” “上战场，本来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他们是为了大庆而死的，不是为了我秦照！” “再者，若不是我带着他们往前冲，鼓舞了士气，你以为后面的士兵能这么骁勇，我们能赢得这么轻松吗？” 第52章 收复 李琼月震惊地看着他，脸色惨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个木偶。 “那些，可都是一条条人命啊……”她喃喃道。 “那怎么了？”秦照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就是这样，他们既然选择了上战场，那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你要搞清楚，没有他们去填命，哪来我们的功成名就？” “况且，这些人死了之后，朝廷会给他们的家人发抚恤金，够他们很长一段时间吃饱喝足了。这么算起来，他们和他们的家人还得感谢我呢！” 此刻，李琼月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连着大脑也是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她死死盯着秦照的眼睛，反问道：“那你呢，你愿意成为这些死掉的人吗？你会感谢害死你的人吗？” 秦照被问得表情一滞，眼神也闪躲了一下，勉强笑道：“月妹，你这话说得……你也不想想，我死了你怎么办？我秦照当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只是舍不得你罢了，留你一个人在这孤零零的人世间，那我不得心疼死？” 听到这话，李琼月都笑了。 秦照伸手抱住了她，“好了，差不多就得了……” 李琼月一把拨开他的手，怒视着他，“你看，你自己都不愿意！但你却如此草菅人命！你怎么这么……” 虚伪呢？ 见她依依不饶，秦照也生起了气，“不过是多死了些人而已，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看，除了我们的人，那陆羽崔同带着的人，不也死了很多吗？你怎么不去说他们？” “这能一样吗？那些人是为了攻城略地而死，但你带去的那百余人，是为了你的愚蠢而死！” “啪！” 秦照一巴掌，甩在了李琼月的脸上。 顿时，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 他，又打了她？ 李琼月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心如死灰。 秦照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说些安慰她哄她的话，可是想起刚刚她对自己口出恶言，又硬生生把这些话咽了下去，只冷冷地丢下了一句。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说完，便拂袖离开。 李琼月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错了，真的错了。 她不该对不起陆羽的，可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李琼月脑海里浮现出以前她跟陆羽的点点滴滴，以前陆羽对她的体贴和爱护，对她的所有好…… 一时间，泪水夺眶而出。 …… 陆羽清点单城百姓人数。 整座城大部分百姓都被叛军屠杀了，只有一小部分藏了起来，躲过一劫。 得知叛军被赶走，百姓们才小心翼翼地出来查看情况，确认来的是朝廷军队，并且他们安全了之后，纷纷痛哭流涕。 那一段地狱般的日子，总算是结束了！ 他们纷纷跪在了大街上，朝着陆羽的方向跪拜。 “多谢定北王！” “多谢定北王！” 看着这些百姓，陆羽心里也不好受。 单城面积不算小，一整座城池的百姓，就剩这点了。 这里面，还大多都是老弱妇孺。 秦照在后面，盯着陆羽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本来，这些荣誉、这些爱戴都是他的。 陆羽就是个小偷！ 这几天，也不知道李琼月是怎么想的，一直没给他好脸色。 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因为他的功劳都被陆羽抢去了，所以她看到陆羽现在得意的样子，又喜欢上他了？ 想到这里，秦照不禁冷笑一声。 她一个二手货，以为陆羽还会要她吗？真是可笑。 不过是她自己认不清形势罢了！ 现在，她除了他秦照，还能嫁谁？ 陆羽一行人在单城待了几天，整顿全城。 就在他们打算对密州下手的时候，密州很快传来消息，叛军撤退，逃往了南虞境内。 既是逃往了南虞，陆羽他们就不方便再追了。 再追下去，便是主动挑起两国战事，陆羽还担不起这个罪名。 虽然他们之前就怀疑叛军和南虞有勾结，但始终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实质证据。 若是他们贸然去找南虞对峙，南虞反咬一口，怪说庆的叛军进入他们境内扰乱治安，那又是一桩麻烦事。 倒也不是大庆怕了南虞，大庆的实力甚至在南虞之上，只是两国交战，受苦的是百姓。 再加上昭顺帝也不是好战的性子，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到开战这一步。 安顿好百姓们之后，陆羽带着大军准备班师回朝。 叛军被剿灭、单城密州收复的捷报很快就传回了京城。 昭顺帝看着手中的奏本，龙颜大悦。 朝廷之中，人心各异。 密州。 一个中年男人，穿梭于山林之中，进了一座破败的庙宇之中。 庙宇里供奉着一尊面目恐怖的邪神雕像。 中年男人，进了庙宇之后，先是对着邪神磕了三个头，起身，走到供奉的烛台前，双手扣了上去，用力转动。 轰隆隆的声音传来，那邪神雕像转动了半圈，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小洞口。 他四下看了看，跳了下去。 又是轰隆隆一声，雕像转了回来，整个庙宇内重归平静。 地道内，中年男人走了很长一段路，视野终于广阔了起来。 那像是一个祭坛，在祭坛的正中间，坐着一名身穿黑袍的人。 中年男人跪了下去。 “裴成办事不力，请主子恕罪！” 黑袍人眉头微微动了动，“失败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现慕容浩身死，单城和密州也都没了。” “其实也怪不得慕容浩，实在是那陆羽太过狡猾，谁能想到，他竟然敢只身潜入单城，烧了粮仓，还去了高手云集的城主府！这，连我都没料到！” “若不是我提前得知消息跑得快，恐怕也要被那陆羽手刃当场！” 黑袍人紧皱着的眉头松了些许，点了点头，“行了，我知道了，起来吧。” “是！” 中年男人站起身来，问道：“主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段时间，你先找个地方躲一躲，等风头过来再出来。” 说着，黑袍男人脸上闪过一抹阴鸷。 “至于陆羽……我亲自去会会他！” 第53章 大捷奏报传回朝中 叛军被剿灭、密州单城收复的消息传回了京城。 朝堂之上，昭顺帝看着上报的奏本，龙颜大悦。 “果真是虎父无犬子！陆羽，好样的！” 朝臣们也纷纷站出来夸赞。 只是，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心话，就不得而知了。 年过花甲的丞相高佐，与三皇子景晟对视了一眼，很默契地转过头移开了视线。 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密州单城被朝廷大军收复，那头功必定是平叛大元帅的。 只是，平叛大元帅中途换人这一点，只有上了朝的官员知道。 而朝廷上的事，他们一般都不会在府上与家里人谈论。 京城里小一点的官员和平民百姓家，都以为这立了功回来的大元帅是秦照！ 一时间，李宅收到了不少贺礼。 李老夫人迎来送往的，脸都快笑烂了。 先前她还想让女儿回头跟陆羽，现在看来，这秦照也是不错的。 果然，还是她有眼光！ 这是立了大功啊！ 且秦照还年轻，此次入了皇上的眼，日后还会缺少立功的机会吗？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陆羽就不一样了，空有爵位在身，却无半点实权。 哪怕他是个王爷，朝中大臣们估计也是表面上对他客气，背地里也是看不起他的。 秦照，可真是给她们母女俩争气啊！ 李朝风更是得意得不行，在外头走路的时候都用鼻子看人。 知道他未来姐夫立了大功即将凯旋归朝的时候，先前那些疏远他的人，又跟苍蝇似的重新贴了上来，他还耍了一通威风，那叫一个痛快！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在外面玩了一天的李朝风回到家，感觉浑身都舒坦了。 这段时间，在家里可把他闷坏了。 李老夫人还在清点着贺礼，那嘴角就没下去过。 “这些人，还挺识相的，回头我把这些都登记登记，官职高一些或者财力大的，日后风儿你便去多走动走动，对你也有好处！” 李朝风抢过册子扫了一眼下去，不禁皱了皱眉。 “这怎么全是六品以下的芝麻小官，连一个五品的都没有？” 李老夫人说，“你还不知道那些人吗？一个个都清高惯了，之前都这么踩我们，这会儿哪拉得下脸来巴结我们？” 闻言，李朝风随手把册子往桌子上一扔，“也是，那些人是爱端着，我也一向看不惯他们，都是不识时务的东西！” 李老夫人把册子捡了回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再清高的人，也是有个度的，如今你的姐姐姐夫在南疆平叛立了大功，届时回朝皇上必有重赏，他们夫妇二人，在朝中弄个不小的官位坐坐那是肯定的了。” “你姐姐姐夫都还年轻，日后少得了他们立功的机会吗？到那时候，还愁那些人不上赶着巴结？” 李朝风想了想，笑道：“母亲说得是，孩儿受教了！” 李老夫人见状，这才满意得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 她看了看这周遭的环境，不禁嫌恶地皱了皱眉，“这破宅子，我是一天都不想待下去了，等你姐姐姐夫回朝，皇上的赏赐下来，我们立马去看新宅子去！” 李朝风道：“这还不简单吗？明日咱们就看宅子去！” “明日？” 李老夫人闻言一愣，“明日有点太急了吧，我们哪来这么多钱？” 李朝风“嗐”了一声，摆了摆手，“母亲，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他指了指面前的一大堆贺礼，“你看，现在那么多人上赶着巴结我们，我们借点钱还不容易吗？” 听到“借钱”两个字，李老夫人顿时面露难色，“这说出去不太好听吧？” “有什么不好的？借钱而已，又不是不还给他们，咱们早点买宅子，除了自己能住得舒服点之外，还能有个好点的地方设宴待客，您说是不是？” “只要您觉得可以，我明天立马问我那些好友筹点钱，他们正愁找不到机会巴结我呢！” 李老夫人也被他说得心动了。 是啊，只是借点钱而已，又不是还不上。 再说了，她女儿女婿都从南疆立功回来了，再住这破破烂烂的宅子，多掉价？传出去都会被人笑话。 想到这里，李老夫人当即下定了决心，“好，那咱们明天就去买宅子！” 说做就做，第二天一大早，李朝风就去他的那些好友们家里逛了一圈，借来了一千五百多两。 从最后一家出来的时候，他忍不住啐了一口。 这些个人，真是掉钱眼里了！ 昨天还跟他说是好兄弟，结果就只舍得借这么点钱！ 本来还想弄个比以前李府更大的宅子让那陆羽好好看看，现在全部都泡汤了。 不过，一千五百两也能买个差不多的了，至少能比现在住的破房子好许多。 当天，李朝风就带着李老夫人去看宅子去了，最终定下了一个，李老夫人自己又添了点私房钱进去，当天就交了钱。 第二天收拾收拾，便搬了进去。 住进了大点的房子，李老夫人感觉自己精神气都好了许多。 现在就等他们回来了。 这边，陆羽带着大军，已经靠近京城了。 天色已晚，大军原地驻扎休息，明日再回京。 李琼月这几天都没怎么跟秦照说话，两人独处的时候，秦照每每想找机会跟她亲热，李琼月总是找借口出去，自己一个人对着夜色发呆。 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很多，头脑也清醒了些。 只是，她不甘心啊！ 她怎么就放开了陆羽的手呢？ 如果自己没有一时想不开做了错误的选择，那现在，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享受胜利果实的，肯定是她了吧？ 李琼月叹了口气，心中后悔万分。 她眸光一凛，猛地一下站了起来，“谁！” 李琼月的手，下意识放到了腰间的剑柄上，往前走了几步。 “什么人在那里装神弄鬼！” 前方，杂草乱动，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李琼月顿时怔在了当场。 那是…… 很快，前方那人便不见了踪影。 李琼月顾不得什么，当即提剑追了上去。 第54章 李德全回来了 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影。 李琼月在密林里疾驰着，一脚踩在厚厚的落叶上，腾空而起，足尖轻点树干，往前飞出一段距离，落地后继续朝着前方的人影追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对方似乎是在故意吊着她。 每当她以为要追上的时候，他就会加速往前，如此反复。 由此可知，对方的轻功是远在她之上的。 可这……不应该啊。 李琼月越发觉得怪异起来。 就在她打算放弃追寻的时候，前方的人影却停了下来。 李琼月一个前空翻落地，转身冷冷看着面前的黑袍人。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在这里装神弄鬼？” 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那张脸……李琼月心中不免一阵钝痛。 她的父亲，早在几年前就死在了南疆！ 当初那场战役，除了陆羽之外，所有的神鹰军……就没有活着走出南疆的！ 而她，也不是轻信怪力乱神之人，所以，此人必定是在装神弄鬼！ 可下一秒，当黑袍人缓缓摘下头上帷帽，李琼月顿时愣在了原地，瞳孔地震。 怎……怎么会…… 眼前这人，竟然长得与她的父亲李德全一模一样！ 李德全朝她走近了几步，慈爱地目光看着李琼月，“月儿，这几年，你们还好吗？” 李琼月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父、父亲？” “真的是你？” 不仅是长相，就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月儿连为父都不认得了吗？”李德全面上依旧含笑。 李琼月依旧震惊不已，“可是，你不是三年前就在南疆……” “三年前，我没死。”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你知不知道母亲为了你，都快把自己那一双眼睛给哭瞎了？！”李琼月近乎疯狂地质问道。 那几年，若不是陆羽在照拂着她们，她们在京城都待不下去！ 可他呢，明明还活着，却不回去，也不给家里报个平安…… “为父有苦衷，不回去，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保……护？” 李琼月不明白他的意思。 “有些事，现在还不方便跟你说，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的……”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李德全眼睛微眯。 “我时间不多了，长话短说……” 听着他说的话，李琼月逐渐瞪大了眼睛。 可下一秒，李德全手中出现一把短剑，朝他刺了过来。 李琼月大骇，侧身堪堪躲过了这一刀。 两人在密林中交起手来，过了两招，李德全一刀划在了李琼月小腹之上，将她踹落在地，转而飞身逃离。 李琼月倒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此时，另一道身影从身后的密林飞身而出，追了上去。 李琼月愕然，陆羽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跟踪她？ 但陆羽可管不了她在想什么。 陆羽死死盯着前方逃跑的黑袍人，眼看着两人的距离逐渐缩短…… 就在他马上要追上那人的时候，六名黑衣人出现。 陆羽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却也只能被他们缠住，眼睁睁看着那黑袍人逃走。 除了速战速决之外，别无他法。 而且这几个黑衣人武功不低，陆羽足足与他们过了几十招，才将他们都解决掉，只留了一个活口。 陆羽一把扯掉他的面巾，短刀按在了他的脖颈之上，“说，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冷笑一声，陆羽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当即卸掉了他的下巴，用刀柄砸掉了他几颗大牙。 果然，在其中一颗混着血水的大牙里藏着毒药包。 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但此时，那黑袍人已经不知去向，就算陆羽想追，也有心无力了。 李琼月也从后方跟了上来。 看到几个黑衣人的尸体，她脸色变了变，又很快恢复了原样。 “怎么回事？” 陆羽回头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呢。” 李琼月被噎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 “问我？这又关我什么事？” “回去说。” 营帐里，陆羽亲自审问了那名黑衣人。 才发现那人竟是个哑巴，一番折腾，什么都没问出来。 陆羽只得先把那人关押了起来，派人严加看守，之后便把李琼月传唤了过来。 李琼月刚处理完伤口，脸色还有些发白。 陆羽坐在座位上，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琼月微微低下头，眼神晦暗不明，“晚上，我一个人在外面散步，忽然听到响动，有人影闪过，我便追了上去。再后来，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了。” 陆羽微微皱眉，“没别的了？” “没别的了。” “那你可曾看清那黑袍人的脸？” “没有。” 陆羽看了他好一会儿，冷笑一声，“你在撒谎。” 李琼月恼羞成怒，“我撒什么谎，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 “我一直跟着你，你与他交谈了些什么，对吧？”陆羽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李琼月脸色又是一变，很快便转化为愠怒，“你跟踪我？” “所以，你与他谈了什么？最好老实交代。” 李琼月咬牙沉默了片刻，“没说什么，我以为他是叛贼余孽，便追问了几句，但他什么都没说便对我出手。” 陆羽看了一眼她被包扎好的伤口，没说什么。 李琼月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陆羽说道：“我刚刚说的便是事实，信与不信，由你。” 陆羽心中已然有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刚出营帐，便迎面碰上了秦照。 秦照一见陆羽，脸色立马拉了下来。 “陆羽，你私下叫月妹过来与你独处，意欲为何？她已是有夫之妇，你这么做，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礼义廉耻！” 第55章 最得利的人 看着秦照一脸愤怒的模样，陆羽只觉得可笑至极。 “原来你也懂什么叫礼义廉耻？” 秦照被噎了一下，脸色顿时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你休得狡辩，月妹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若是识相，最好离她远一点！” 这时，李琼月也从营帐里出来了。 看到秦照，她面上闪过一丝怪异的心虚之色。 “秦照？你怎么来了？” 陆羽冷冷看了她一眼，“管好你的人。” 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陆羽离开的身影，秦照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你跟陆羽在里面到底说了什么？”秦照一把抓住李琼月的手臂，大声质问道。 “你放手啊！” 李琼月一把甩开他的手，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今天遇到了刺客，他找我不过是问一些关于刺客的事，你能不能别发疯了？” 秦照却觉得她在说谎。 “好端端的，哪里来的刺客，我怎么没遇到！” 李琼月只觉得心累的很，也不想再跟他多说些什么，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 秦照怒喝一声，跟了上去。 “大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不是看他封了王立了功，你就想跟他死灰复燃了？” 见李琼月不吱声，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想……” 李琼月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秦照一怔，“像什么？” “像个深闺怨妇，现在的你，除了埋怨还是埋怨。秦照，以前你身上那些良好的品格呢，哪去了？我发现我……越来越不认识你了。” “以后你若是还这样的话，我想我们之间也没什么继续的必要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丢下这句话，李琼月便离开了。 独留下秦照一人，呆愣在了原地。 刚刚，李琼月是在威胁他吗？ 李琼月态度的转变，让他更加肯定，李琼月和陆羽之间肯定在营帐里说了什么。 否则，她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决绝的话呢？ 秦照顿时有一种，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感觉，让他恶心到了极点。 他就不明白，他哪里对不起李琼月了？ 为了她，他付出了这么多，甚至不惜跟陆羽作对！ 可她是怎么回报他的？ 以前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 不过，他是不会成全他们的！ 秦照看着李琼月离开的方向，脸上闪过一抹阴鸷。 …… 李琼月回到营帐里，还有些心神不宁。 现在她已经顾不得秦照了。 她有些恍惚，思绪回到了在树林里的时候，父亲李德全对她说的话。 “三年前的事，我确实有难言之隐，若是让人知道我还活着，恐怕会给你们母子三人带来杀身之祸。所以，我才一直没有现身，一直到你来了南疆。” “我要你离开秦照，回到陆羽的身边，当上定北王妃，然后……我需要你通过陆羽，帮我找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李琼月问。 李德全摇了摇头，“等你当上定北王妃，我自然会告诉你。” 当李琼月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李德全察觉到陆羽来了。 之后两人便演了一场戏，李琼月受了他一刀。 虽然伤得不重，却也让她吃了些苦头。 不过把陆羽糊弄过去了，就不算亏。 想到这里，李琼月不禁叹了一口气。 她总觉得，父亲有很重要的事瞒着她。 不仅仅是她，还有陆羽。 只是，她真的要听从父亲的话，回到陆羽的身边？ 只是陆羽身边已经有了别人……虽然事后她也怀疑，那是陆羽故意做给她看的，就是为了刺激她。 可她若真跟陆羽回到以前，那秦照怎么办？ 虽然这段时间秦照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但她是真的爱过秦照的，更要命的是，她已经跟秦照私定终身…… 一时间，李琼月烦闷不已。 她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 另一边，云裳也知道了今日的事。 听陆羽说的详细过程，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说，这些死士都被毒哑了，而且还不识字？” 陆羽点头，“是，我怀疑，他们背后有个组织……” 云裳皱了皱眉，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前些年，江湖上确实出现了凭空一个杀手组织，名为血刃。” “血刃神秘莫测，只要接了任务，不死不休。而且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里面的杀手，都会喝下毒药把嗓子毒哑，并且目不识丁，就算抓到了人，也问不出什么关于血刃的情报。” “血刃……”陆羽神情有些凝重。 凭空出现的杀手组织么？ “就连天机阁，也查不出他们的底细？”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云裳说道。 那黑袍人的身形，他看着确实像李德全，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 但李琼月却否认了。 那个时候，他本想靠近些，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 这李德全的武功，比自己印象中的他要高上不少。 这几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三年前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李德全，跟这个名为血刃的杀手组织又是什么关系？ 一时之间，陆羽脑中冒出了许多个疑问，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啦，还在为李德全的事情而烦恼？”云裳问。 陆羽叹了口气，“我想弄清楚三年前的事，还有朝中究竟哪些大臣与这件事有关……” 云裳想了想，不经意间说道：“这种事情，一般要看谁是最得利的人？” 陆羽忽然被点通了。 神鹰帅府不参与党争，但军中的势力大多都是被他父亲把控着，父亲去世后，军中的大部分亲信也都被换掉了，而这些被提拔上来的，都是谁的人呢？ 现在军中势力最盛的是靖远侯肖正泽，而肖正泽，是……三皇子的舅舅！ “三皇子？” 陆羽只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可三皇子身患重疾，连朝都很少上，一直在府中养病，从不参与党争之争……按理来说，他是最不可能的人才对。” 云裳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微变，下意识看向了陆羽。 “怎么了？”陆羽问。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是关于三皇子的。” 陆羽微微一怔，“什么事？” 云裳说道：“几月前，京城揽月楼给天机阁传来一份密信。三皇子酷爱蝴蝶兰，喜欢放置卧室当中便于时常赏玩。” “只是，他不善养花，卧室当中的蝴蝶兰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次。这换下来的枯萎掉的蝴蝶兰，土里都是汤药味。” 陆羽默了默，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所以那些花儿，都是被汤药活活浇死的。” 第56章 军功都是陆羽的，李老太破防 陆羽和云裳对视了一眼，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话。 一边装作与世无争的样子，一边又在暗地里铲除异己，培养自己的势力。 三皇子这是在韬光养晦啊。 如果三年前的事真的跟三皇子有关…… 那李德全、高丞相、三皇子之间又有何关系？ 难道，一向保持中立态度的高丞相，背地里竟然也是三皇子的人？ 陆羽忽然觉得，他不问朝堂之事的这几年，朝局越发复杂了。 “陆羽，三皇子那边，我让人重点盯着，有何风吹草动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云裳忽然说道。 陆羽微微颔首，“麻烦你了。” 云裳愣了愣，“跟我还这么见外吗？” “啊？” 云裳沉默片刻，眼神幽怨地看着他，“你不会是忘了你说过的话，不想对我负责了吧？” 陆羽：“……那倒没有。” “那就好。”云裳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所以，你什么时候去姑苏云家提亲？” “啊？”陆羽愕然，“这么突然？” “怎么了，有问题吗？” 云裳顿时满脸警惕，“你该不会是看了我的身子，又不想对我负责吧？” 陆羽面色一囧，“你知道的，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 “你看没看？” “……看了。” “那不就得了？” 陆羽忽然有一种被人逼婚的感觉，但确实是他…… 一时间，陆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再给我一些时间吧，处理好我的事吧。”陆羽说。 同时也是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想清楚。 陆羽总觉得，跟云裳成亲，对她不公平。 除非，他们两人之间真的有了感情，成亲才是顺理成章的事。 本以为云裳还要纠缠片刻，却没想到，她立马应了下来。 “好啊，没问题。” 陆羽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云裳挑了挑眉，“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 从陆羽那离开，云裳一边哼着小曲儿，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她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或许连陆羽都没发现，他对自己的态度变了不少。 但她是女人，一点微妙的变化都逃不过她的感觉。 嘿嘿，小师弟…… 躺到床上，她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盘点自己的嫁妆。 天机阁是肯定的，还有灵丹妙药、金银细软也少不了…… 想着想着，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 回京之时，军队所过之处，百姓夹道欢迎，欢呼声一潮接着一潮。 前朝暴政，百姓民不聊生，他们光是听先辈说起那些日子就忍不住胆寒。 密州和单城被前朝叛军拿下的消息传回京城，引起了不少百姓恐慌。 现在，陆羽把这两座城池收复了回来，俨然成了百姓眼中的大英雄。 李老夫人闻讯，也从新买的宅子里出来，在街道两旁看着。 远远便见着大军归来。 骑着马走在前头的那位便是元帅了，一身战甲，器宇轩昂。 李老夫人见着欢喜极了。 那便是她未来的女婿，秦照啊！ 百姓几乎是你挨着我我挨着你，不小心有人往她身上挤了一下，李老夫人当即大怒。 “放肆！什么泥腿子，也敢来碰老身？” 周围的几个百姓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谁啊？” 对上那些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李老夫人怒气更盛。 “那边那位大元帅，看到了吗？那是我的女婿，秦照秦大将军！”李老夫人扬着下巴，几乎都要用鼻孔来看人了。 “秦照？” 百姓们面面相觑，“不是说这次的平叛大元帅，由秦照换成定北王陆羽了吗？” “是啊，那骑着马走在前头的，不就是定北王么？” 李老夫人顿时傻眼了，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手，“你说什么？” “哎你抓我做什么？那本来就是定北王啊，哪来的什么秦大将军，你没长眼睛吗，自己看啊！” 李老夫人定睛看去，刚刚离得远，她看不清，现在队伍走近了些，她倒是鞥看得清了。 那穿着元帅战甲骑马走在前头的，不是陆羽是是谁？ 李老夫人的脸都绿了。 “陆羽？怎么会是陆羽呢！” “秦照才是皇上钦定的前往南疆平叛的大元帅啊！怎么会是陆羽呢！” 周边百姓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秦照作为大元帅失职，差点没把他带去的那几万大军给害死！平叛大元帅，早换成定北王啦！” “你胡说！你胡说！” 李老夫人顿时跟疯了一样，与人撕扯起来。 但人家可不惯着她，一把把她推倒在了地上。 李老夫人腰间传来一阵剧痛，顿时“哎哟”一声，开始哀嚎起来，“我的腰啊，我的腰啊……” 推她的年轻人见状，顿时有些害怕起来。 “不是我啊，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扑上来的！” 怕承担责任，他慢慢后退，转身挤进人群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周围人也纷纷离她远了些，生怕她赖上自己。 挤挤攘攘的人群，一下子空出来了一小块，这空出来的一块就变得十分明显。 骑在马上的陆羽，一眼就看到了这里，也看到了那躺着的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抬头，跟陆羽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她老脸一红，迅速低下了头，有些无地自容。 陆羽看了几眼之后，便移开了视线，似乎什么也没看到。 李老夫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还是后面的李琼月看到了她，“吁”了一声拉紧缰绳，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闪开！闪开！” 李琼月一路挤开人群，面色焦急到了李老夫人身边，把她扶了起来。 “母亲！你怎么在这？” “秦照呢！秦照呢？”李老夫人忙问道。 李琼月面露尴尬。 “秦照还在后面。” “他为什么在后面，他不是大元帅吗？陆羽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也去了南疆？”李老夫人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刚刚听人说，秦照的大元帅被撤了，换成陆羽了，这是假的对不对？大军元帅，怎么能说撤就撤呢？” 李琼月咬了咬牙，眼神瞟向了别处，不敢看着她。 “你说啊！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假的？”李老夫人逼问道。 李琼月狠了狠心，“是真的。” 李老夫人如遭雷击，耳边都在嗡嗡作响。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李琼月解释道：“秦照他决策出了重大失误，被皇上撤职了，陆羽是新的大元帅。” “所以说，这收单城密州的军功，都是陆羽立的，不是秦照？” 面对李老夫人绝望的眼神，李琼月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是。” 李老夫人顿时两眼一黑，往后倒了下去。 “母亲！” …… 第57章 怎么动不动就要赐婚? 朝堂之上，昭顺帝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退朝之后，陆羽被昭顺帝单独叫去了御书房。 看了陆羽好一会儿，昭顺帝才说道：“你瘦了，这一路辛苦了吧？” 陆羽起身之后，也看向了他，不禁微微一愣，有些疑惑。 刚才上朝的时候他还没注意到，不过些时日没见，皇上的气色怎么差了这么多？ 陆羽拱了拱手，“保家卫国，不算辛苦。” 昭顺帝有些无语地摆了摆手，“行了，别端着了，这没外人。坐吧。” 陆羽犹豫了片刻，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看了兵部呈上来的报表，你这场仗啊，着实赢得漂亮！”昭顺帝丝毫不吝赞赏。 “皇上过誉了。” 昭顺帝含笑问道：“金银珠宝这些肯定少不了，但朕还想赏点别的，可想了几天都没想好。要不你自己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陆羽想了一下，老实说道：“还真没什么想要的。” 因为，他现在什么也不缺。 “啧。”昭顺帝眉头一拧，“好歹说点什么出来吧？你这，让朕情何以堪？” 陆羽有些哭笑不得，“皇上，我真的什么都不缺。” 昭顺帝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灵光一闪。 “朕的宜宁公主性情率真可爱，你也见过，她前些日子刚及笄，也到了适婚年龄了，你也正好刚退婚，要不，朕给你们两赐个婚？” 如此，那陆羽便成了他的女婿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叫他一声父皇！ 可还没等他高兴会儿，陆羽便站了起来，后退几步跪在地上。 “皇上，万万不可！” “嗯？”昭顺帝眉头拧了起来，“怎么，你看不上宜宁？” 陆羽道：“臣不敢，只是臣目前并没有成家的想法。” “目前没有成家的想法有何干系？你总要成家的。”昭顺帝说道，“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你倒好，还反过来了。” “皇上……” 昭顺帝摆了摆手，“行了，又不是逼你，起来吧。” 陆羽站了起来，坐回到了原位上。 昭顺帝还是有些不死心，试探着问道：“被李琼月耽误了这么些时日，年纪也不小了，真不考虑考虑？只要你点个头，我立刻下赐婚圣旨，怎么样？” 陆羽并不想娶宜宁公主，只好找了个理由，硬着头皮说道：“皇上，臣……已有心仪的女子，宜宁公主适合更好的。” “嗯？”昭顺帝有些好奇，“谁啊？该不会还是那李琼月吧？” “当然不是。” “吓朕一跳。”昭顺帝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所以你说的女子是谁，若品行过得去，朕也可以给你们赐婚。” “皇上，您这怎么动不动就要赐婚？”陆羽无奈，“您这样，我下次可不敢来找您了。” 昭顺帝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陆羽说道：“你啊，好多年没这么跟朕说话了！” 笑着笑着，他忽然又觉得有些心酸。 以前的陆羽，是多么肆意放纵啊，自从家里遭逢变故，他整个人就变得沉稳内敛了许多。 这种沉稳，可都是用血换来的。 陆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何能不心疼他？ 陆羽见话题被转移开，趁机说道：“这次，我在南疆还真有些收获，但不多。” “哦？怎么说？” “在南疆的时候，有个黑袍人暗中找上了李琼月，没看到正脸，但那身形确实和李德全很像。” “人抓到了吗？”昭顺帝的语气显得有些急切。 陆羽摇了摇头，“我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李琼月，那黑袍人是把她引去了树林里，我发现之后顺着路追了上去，不曾想还是把人惊动了。” 昭顺帝闻言皱了皱眉，“那李德全，竟然能从你的手下逃脱？” 陆羽的身手他是知道的，他的师傅是墨白大宗师，在整个大庆，能打得过他的人还真没几个。 那李德全，以前不过是陆羽父亲手下的一个副将，若他真有这么好的身手，又怎会仅仅只是一个副将？ 陆羽说道：“当时出现六个死士，把我困住了片刻，才让他得以逃脱。” 死士…… 昭顺帝听到这两个字，面色不禁凝重了起来。 京城里的王公贵族，多多少少都会培养些护卫，这些他都是知道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培养死士，意欲何为呢？ 培养死士极其残忍，而且他们一旦任务失败，便会自杀。 “那些死士，没有活口了？” “有一个，已经按律押送大理寺了。”陆羽说道。 昭顺帝有些惊讶，他倒是没想到竟然还有活口。 陆羽知道他想问些什么，直接说道：“我们已经审过了，也用了刑，但他被提前毒哑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昭顺帝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们猜测，这些被毒哑的死士，是出自江湖上一个名为血刃的杀手组织，行事风格有些相像。而且这个血刃，似乎与朝中人有勾结。” “你有怀疑的对象了吗？”昭顺帝直接问道。 陆羽沉默片刻，想起了他跟云裳的谈话……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咳咳……” 昭顺帝忽然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陆羽连忙站起来帮他顺气。 “皇上，您没事吧？” 昭顺帝咳得愈发剧烈起来。 陆羽连忙对外头喊道：“来人，传太……” 昭顺帝抓住了他，显然已经缓了过来，朝他摆了摆手，“不必了，都是一些陈年旧疾了，不碍事的。” “太医们怎么说的？”陆羽问道。 “太医院那些老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嘴里的话只能信个三分，说是没什么大碍，就是感染了风寒，又有些操劳过度，好好休息些时日就好。”昭顺帝说道，“不过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咳嗽罢了。” “那皇上该多多保重龙体才是。” 又聊了几句，见昭顺帝有了些倦意，陆羽便退了出来。 出了御书房，陆羽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他去南疆之前，皇上的身体还是好好的，回来便病了。 怕不是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第58章 带她看看脑子 此时，整个新李府已经乱做一团。 李琼月也是回到京城，才得知自己的母亲和弟弟竟然又买了一座宅子，还是借钱买的。 这笔钱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会落在她头上的。 虽然心里不高兴，但她不好说些什么。 他们本来就因为秦照平叛无功的事心里不高兴，李琼月也不想再去触他们的霉头。 幸好她多少还有点军功，应该能补上这个缺口。 李老夫人醒来之后，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这些天来，她一直以为秦照在南疆立了功，就连那些官员们的家眷都…… 想到这里，李老夫人的表情忽然滞住。 她好像知道，那些五品及以上的官员，为什么没给他们送礼了。 平叛大元帅换人的事，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南疆的大捷奏报传回朝中，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失魂落魄的坐着，整个人仿佛被一下子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怎、怎么会这样啊……”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给了她一点希望之后，又无情地把她的希望夺走？ 看着这样的她，李琼月心里也十分难受。 她知道母亲对他们的期望有多高…… “对不起，母亲，是我们让你失望了。” 李琼月很想告诉他们她在南疆看到了父亲，但想到他的叮嘱，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所以，秦照在南疆立了什么功？”李老夫人问。 李琼月捏紧了双拳，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老夫人见她这样，顿时急了，“不是元帅，但他好歹也是去了南疆战场的，杀了敌人就能立功，他总不能连一个敌人都没杀吧。” “秦照是立了功，但是……” “但是什么？” “他犯的错，远远不是他立的那点功能抵的。所以，他不仅不会有赏赐，还要面临皇上的处罚。” 李老夫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所以，他去了南疆一趟，不仅没有赏赐，还要挨罚？” 旁边一直生闷气不说话的李朝风，此刻忍不住了，抬手把桌上的茶水全扫落到了地上。 茶杯茶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真是个废物！”李朝风忍不住狠狠骂道。 去的时候还是风光无比的大元帅，回来就什么都不是了。 辛辛苦苦跑去了南疆一趟，还要挨罚？ 他就没见过这样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琼月闻言当即呵斥道：“朝风！你给我闭嘴！” 李朝风满脸震惊地看着她，嘴角抽搐了两下，“都到这时候了，你不会还想着嫁给他吧？” 光是李老夫人的责备就让她有很大压力了，现在李朝风又这样…… “闭嘴！我是你姐，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李琼月怒道。 李朝风懒得搭理她，他站起来就往外走。 李老夫人见状立马叫住了他，“朝风你干嘛去？” “出去喝点酒，这里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李朝风走到门口又停住，回过头对李老夫人说道，“娘，有时间你还是带她去看看脑子吧。” “李朝风！” 李琼月怒极，正要追出去给他点教训，却被李老夫人叫住了。 “行了！” 李老夫人呵斥一声，责备地看了她一眼，“少说两句吧！你弟弟还小，你也不知道让着他点！” 李琼月愤然，“母亲！他都快二十了，还小？你也太偏心他了！” “咱们老李家就这么一条根，你让我怎么办？以后你出嫁了，不还是得要你这个弟弟给你撑腰？” 李琼月闻言，把脸撇向了一边。 指望着李朝风给她撑腰？呵呵。 那她还不如指望她自己！ 这个不学无术的弟弟，不给她添乱就不错了！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李老夫人皱眉问道。 “什么？” 李老太不耐烦了，“你还是想跟秦照？” 李琼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见她这样子，李老夫人哪还能不知道她心中是怎么想的，顿时两眼一黑。 “你说说你……那秦照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你要是吊死在这棵歪脖子树上，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别想再有什么大出息！” 她算是看清了，那秦照不过是个纸老虎而已，看着唬人，实际上啥也不是！ “您何出此言？就算秦照他一辈子只能是个将军，可还有我啊，难道您就这么不看好您的女儿吗？” “那又怎样？” 李老夫人激动地站了起来，“秦照根本就是个草包，你跟他在一起，他不仅给不了你半分助力，反而会拖你的后腿，难道你还看不清吗？” 李琼月辩解道：“不是你想的样，秦照他只是……只是冲动了些。” 他只是在对上陆羽的时候，容易失去理智冲动行事而已。 跟秦照在一起一年多了，两人还私定了终身，李琼月实在是不愿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他。 把秦照想得越坏，就显得当时的她越蠢。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母亲……” “出去，让我自己一个人静静。” 见李老夫人的状态不太好，李琼月叹了口气，“那母亲您好好休息。” 说完，便退了出来。 望着这无边的夜色，李琼月心里十分地茫然。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 她，还有退路吗？ 脑海中回想起李德全跟她说过的话，李琼月心中顿时烦闷不已。 心中却也很是好奇。 他要自己在陆羽府中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第59章 太子的生母 …… 回京的第二日，皇上的赏赐便下来了，还是苏明德亲自来宣的旨。 那金银细软和名贵药材一箱箱地抬进了定北王府。 整个定北王府热闹非常。 送走苏明德之后，王府陆陆续续收到了许多以朝中各官员的名义送来的贺礼。 不仅仅是陆羽，就连以同门师姐的名义住在他府上的云裳也收到了官员家眷们的递上来的各种赏花喝茶宴会的请帖。 王府后花园的凉亭里，云裳看着面前一大堆帖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旁边只顾吃点心的御风说道：“小御风啊，你说，这关我什么事呢？” 御风嘴里塞满了吃的，囫囵说了一句，“巴结。” 云裳皱眉，“你的意思是，她们想巴结我？可我有什么好巴结的？” 御风摇了摇头，“不是你，陆羽哥。” 云裳：…… 虽然有点无语，但御风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那些女眷们应该是想通过她来巴结陆羽。 云裳正想说些什么，忽然看到了陆羽的身影，立马站起了身，朝他挥着手，“小师弟，过来！” 陆羽脚步一顿，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云裳看向身边的塞了满嘴点心的御风，“你还不走？” 御风鼓着腮帮子，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走。 “啧，你不觉得自己很碍事吗？” 御风：碍事？他哪里碍事了？ “不要耽误我们独处！”云裳着急道。 御风依旧不为所动。 云裳抬起腿，一脚踹了过去，“走你！” 御风身形一闪，灵巧地躲过了他那一脚。 “怎么了？” 陆羽刚到，就看到两个人张牙舞爪的。 御风躲在陆羽身后，控诉般地指了指云裳，“踢人！” 陆羽有些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玩去吧，晚上加鸡腿。” “不够！” 陆羽想了想，“再加一碟子凤梨酥！” “成交！” 御风开开心心一个空翻，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里。 云裳有些懊恼，她怎么忘了，御风最喜欢吃呢？ 用吃的收买他就好了，何必踹出去那一脚，显得她如此不温柔。 云裳朝陆羽勾了勾手指，“来，小师弟，你看看。” 她把收到的请柬，全都摆在了石桌上。 “这是婉瑜郡主的，这是刑部尚书夫人，这是大理寺卿家的千金……还有好多好多，都是些什么赏花喝酒的帖子，你说我要是不去的话，对你有没有什么影响？” 陆羽只是扫了一眼，说道：“不用管。” 这么多年，他一直洁身自好，只有李琼月这一个未婚妻。 现在退婚了，云裳又正好住进了他的府里，这么快就收到了这么多官员女眷的请帖…… 她们是把云裳当成定北王府未来的女主人了。 而且，在这京城里，盯着定北王府动向的人还不少。 云裳见他都这么说了，直接把这些请帖拢成堆，推到一边。 “那我就不去了。” 这种曲意逢迎的场合，她最不喜欢了。 可转念一想，若是和陆羽成婚，她少不了要应付这些人…… 思索片刻，云裳还是把这些请帖扒了回来，“算了，我再看看。” “无妨，不想去便不去，没什么的。\" 云裳叹了口气，“那不行啊，以后我们若是成了亲，我总不能闭门不出吧？这些人可以不管，可宫宴呢……” 她话锋一转，忽然问道：“对了，皇帝老儿还好吧？” 陆羽眉头抽搐了一下，“皇帝……老儿？” 云裳面色有些尴尬，“皇上，皇上。” “怎么突然这么问？”陆羽好奇。 难不成，她知道了些什么？ 云裳呵呵一笑，表情有些怪异，“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陆羽觉得似乎有些地方不对，但也没太在意。 “皇上的情况，不是很妙。” “啊？”云裳微微一愣，问道：“发生什么了？” 陆羽便把这次入宫，皇上的异样告诉了她。 闻言，云裳也罕见地严肃了起来，“中毒，还是什么别的？” 陆羽摇头，“不好说。” “我想让洛神医进宫看看，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总不能直接跟皇上说他的身体出问题了，并且太医院的人都靠不住吧？” 现在定北王府风头正盛，许多人怕他再成为第二个神鹰主帅，他的一举一动，都容易让有心人大做文章。 若是能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让洛神医进宫那自然是最好的，可这有点不太现实。 “这个……”云裳咬咬牙，一狠心说道：“我可以带洛神医进宫。” “你？进宫？” 陆羽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一时间没懂她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景淮的生母是谁吗？”云裳忽然说道。 陆羽摇头，太子只是养在皇后膝下，生母不详。 “你知道？” “是我娘。” “哦……啊？”陆羽瞳孔地震，“不是开玩笑？” 云裳摇了摇头，“不是。”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子的生母，怎么就变成云裳的娘了呢？ 他们是同母异父，还是一母同胞？ “我们是双生子。我娘年轻时与还是王爷的皇帝老儿相识，有了身孕之后才得知他是皇室中人，她一个江湖儿女，生性不爱约束，便拒绝了跟他回京城，一直待在姑苏。在此期间，他登上了皇位。” “母亲后来生下哥哥与我，他亲自来了一趟姑苏，想接母亲入宫，母亲自然是不愿意的。但那皇帝老儿苦苦哀求，说至少给他一个孩子带回宫，让他有个念想，母亲还是动容了。” 陆羽把她的话茬接了过来，“所以，皇上就把景淮带回了宫里，养在多年没有子嗣的皇后身边？” 云裳叹气，“是啊，他比较倒霉，抓阄抓到了他。也幸好不是我，我才不喜欢皇宫……” 说着，云裳下意识看了陆羽一眼。 如果被带回宫的是她，说不定她能在李琼月之前遇到陆羽呢？ 那还有李琼月什么事？ 完了，这么一想，血亏啊！ 陆羽脑子乱乱的，信息量太大了。 没想到皇上跟云裳的娘竟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他爹陆徽跟皇上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估计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这种事情也不会跟自己说罢了。 “总之，这其中的事情错综复杂，不是一时能说得清楚的。”云裳又道，“不过……带洛神医进宫嘛，小事一桩。皇帝老儿要是不配合，看我怎么收拾他！” 陆羽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好歹也是你爹。” 这一口一个皇帝老儿…… 云裳却不以为然，“那咋啦？” 就算是当着皇帝的面，她也没少叫。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陆羽说。 云裳拍了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第60章 不能坐以待毙 当天下午，陆羽便带着云裳进了宫。 昭顺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听到陆羽求见，微微一怔，宣人觐见。 陆羽缓缓走进来，身后跟着云裳。 看到陆羽背后的云裳，昭顺帝顿时愣在了当场。 “裳儿？你怎么……” 他看了看云裳，又看看陆羽，一时间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昭顺帝按捺住了心中激动，将御书房内伺候的宫人屏退左右。 云裳和陆羽一同在玉华山学艺他是知道的，两人是师姐弟关系。 听闻他们之间还有些感情纠葛，只是彼时陆羽已经有了未婚妻，他也只当两人无缘。 三年前陆羽重伤，云裳回来了一次，被伤透了心，游走江湖去了。 难不成，裳儿对陆羽还有想法？ 云裳上前一步，直接道：“三年不见，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陆羽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看向了别处。 “哎？”昭顺帝故作严肃，“怎么跟朕说话的？” “行了行了。”云裳有点不耐烦，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差不多就得了，你这招对我不管用。” 陆羽忽然觉得自己待在这里有些不合适。 “皇上，你们聊，我去外面逛逛。” 昭顺帝挥了挥手，“去吧。” 陆羽行了个礼，慢慢退了出去。 昭顺帝伸长脖子，见陆羽关上了门，立马从龙椅上下来，埋怨道：“你看看你……也不知道给朕留点面子！” “陆羽又不是旁人。” “那也是个小辈，指不定背后怎么笑话朕呢，朕以后还怎么面对他？”昭顺帝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你让朕这张老脸往哪搁？” 云裳单手托腮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那要不，你把我拖下去砍了？” “啧。”昭顺帝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这话说的，朕舍得吗？朕真要这么做了，你娘不得端了这整个皇宫？” “嘿嘿，就知道你不舍得！” 昭顺帝看着云裳这张跟她娘极为相似的脸，“你这些年，黑了些，还瘦了点，说说，都去哪了？” “去的地方不少，说了你又不知道，带你去又不行……等等，你还说我黑了瘦了，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这脸色。” “朕怎么了？” “最近身体不好？”云裳问道，“跟病入膏肓似的，没传太医吗？” 昭顺帝一脸无奈，除了这个养在姑苏流云山庄的女儿，这世上还有谁敢这么跟他说话？ “你游走江湖的时候，也是这么跟人说话的吗，怎么没被人打死？” 云裳挑眉，“怎么，你很失望？” “你看看，又来了。”昭顺帝叹了口气，“明明是在关心朕，也不知道说几句好听的话。” “好了，不跟你闹了。” 云裳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认真地看着他，“你那些太医都不太行，陆羽府上有个洛神医，我把他请进宫给你看看吧？” 昭顺帝听了，一口便答应了下来，“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快跟我说说，你娘近况如何？” …… 景福宫。 听着宫女的话，淑妃的脸都绿了。 “你说什么？那陆羽给皇上送去了一个年轻女子？” “娘娘，奴婢亲眼所见，万万不敢欺瞒娘娘！” “皇上留下那名女子了？”淑妃咬牙问道。 宫女脑袋垂得更低了，“定北王把那名女子送进御书房后，便退了出来，去了东宫。” 淑妃怒极反笑，“好啊，好一个陆羽！竟然敢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往后宫安插人了！” 好不容易把神鹰帅府铲除，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定北王府！ 陆家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本以为经历了一场变故，那陆羽能长个教训，知道夹起尾巴做人。 现在看来，他根本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老实，不然他怎么敢做这种小动作？ 现在是往后宫塞人，下一步是什么？ 是不是要觊觎这大庆江山了？ 不过，这话她不敢说出来。 淑妃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一只镯子，随意扔到了宫女面前的地上。 “拿着吧，回去好好盯着御书房那边的动向，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宫女看到镯子，面色大喜，连忙双手把镯子拿了起来，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头，“谢谢娘娘，谢谢娘娘，奴婢一定尽心为娘娘效力！” 淑妃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 宫女慢慢退了出去。 待宫女离开，她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今年，她已经四十岁了。 生了一个皇子，即使保养得当，但跟年轻的姑娘还是比不了的。 她感觉皇上对她的态度也不比以前了。 最近，她正考虑着要不要从母家挑个伶俐的姑娘过来替她固宠，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就被人抢了先。 一时间，她竟然有些乱了分寸。 但很快，她便冷静了下来。 绝对不能让陆羽的计划成功。 朝堂之上，他的人就不少了，若是让他再掌控后宫，那他岂不是要权倾朝野？ 如此，定北侯府与以前的神鹰帅府还有什么区别？ 他们绝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淑妃这才看向身边的亲信，“春兰，抽空找人给三皇子送个信。让他务必找机会铲除陆羽，否则，此人必将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奴婢遵命！” 淑妃拂袖起身，“把御膳房准备好的养身汤端过来，随本宫去御书房，我本宫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小贱人，竟然敢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迷惑皇上！” 第61章 误会了? 御书房外，陆羽默默等着。 人家父女俩说话，他在场确实有些不合适。 在外等了些时间，就在陆羽正想着要不要去趟东宫的时候…… “淑妃娘娘驾到！” 淑妃？ 陆羽眉头一皱。 淑妃，正是三皇子的生母。 她怎么这时候来了？ 淑妃老远就看到了守在御书房门口的陆羽，面色一冷。 走近之后，陆羽朝她行了一礼。 “微臣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上下打量着陆羽，目光变得阴沉起来，“定北王这么晚入宫，怎么守在御书房外，不进去呢？” “皇上在里面与人谈话，微臣自当退避。”陆羽语气不卑不亢。 “谈话？呵。”淑妃冷笑一声，“到底是谈话，还是别的什么？” 陆羽皱眉，“娘娘此言何意？” 淑妃目光微微一凝，带着人朝御书房走去，立马就被苏明德拦住了。 “娘娘不可，皇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入内。” 淑妃闻言眼眸微眯，皮笑肉不笑道：“连本宫也不行吗？” 后宫不得干政，皇上的御书房，一般不准后宫妃子进来。 但她和皇后是个例外。 皇后能进，是因为皇后是一国之母。 而她，全凭皇上的偏爱和恩宠。 苏明德脑袋垂下了些许，语气却没有半分退缩之意。 “娘娘，您还是不要为难老奴了，这皇上的旨意，老奴也不敢不遵从啊！” 淑妃脸色沉了下来。 如今，竟然连她都被拦在了外面，可想而知，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想到这里，淑妃恨得咬了咬牙。 男人，果然都是喜新厌旧的！ 淑妃调理好心态，面上挤出一抹笑容，“既然这样，那本宫就在这里等着。” 苏明德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劝说道：“娘娘，晚上风大，你还是回去吧，要是在这着了凉，皇上怪罪下来，老奴就算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所以，本宫就是连在这里等着，都不行了？”淑妃问道。 “奴才不敢。” 淑妃看了一眼苏明德，没有再跟他说些什么，而是看向了陆羽。 陆羽迎上她的目光，丝毫没有闪躲。 淑妃唇角勾了勾，眼神却是冰冷无比。 “南疆叛乱刚刚平息，定北王最近风光无限啊。” 陆羽微微颔首，“食君之禄为君效力，本就是职责所在。” 淑妃轻哼一声，“希望定北王能永远记住你这句话。” “微臣自当铭记。” 淑妃只觉得有些无趣，默默地在一旁站着。 不过一会儿，她又按捺不住了。 “皇上在与何人谈话，定北王可知？” 陆羽眼眸微动，这是在试探他？ 看她气势汹汹过来的模样，想必是得知了他带人过来的消息，才特意过来一趟。 等等，她该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忽然，陆羽面色有些怪异。 淑妃冷笑，“怎么，是什么见不得的人吗？” “娘娘慎言。” 淑妃也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本宫不过是想知道是谁罢了，你如此遮遮掩掩的作甚？” “只是皇上的一位故人而已。”陆羽解释道。 这淑妃娘娘明显是打翻了醋坛子，可他也不能直接说在里面的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啊。 而淑妃也根本不信陆羽的说辞。 故人？ 皇上都四十多快五十了，跟一个年轻女子是哪门子的故人？ “既是皇上的故人，那本宫也想见见。” “近来，京中关于定北王的传言可不少。先是未婚妻与人私通苟且，后又把未婚妻一家赶出门……”淑妃说着笑了笑，“王爷，可是真的？” 陆羽反问，“娘娘在深宫之中，也喜欢听这些市井之妇的传言吗？” 淑妃面色一冷，“放肆！” “不知娘娘为何而怒？” “你这分明是在骂本宫是那市井之妇！”淑妃怒道，“陆羽，你好大的胆子！” 陆羽依旧不卑不亢，“微臣可没这么说，娘娘何苦这么着急对号入座，把自己比作那市井泼妇？” “本宫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淑妃，你对本宫如此无礼……你是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吗，你想造反？” 忽然，一道威严的声音自御书房传来。 “吵什么？” 御书房的门打开，昭顺帝从里面走了出来。 云裳乖巧地跟在后面。 看到淑妃的时候，她不禁皱了皱眉，面色也冷了几分。 刚刚，外面的话她也听到了几分。 这女人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皇上。” 淑妃福了福身，眼神却悄悄打量着皇上身后的云裳。 好歹她也是皇上的妃子，这女子见了她，竟然不下跪行礼？ 重要的是，皇上竟然也对此没有意见…… 可瞧见那张脸时，淑妃心中顿时一惊。 这张脸……好似在哪里见过？ 淑妃脑中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 她也是偶然间发现的，皇上的御书房里，珍藏着一幅画，那画上的女子，分明就是眼前这个！ 不，不是同一个，却非常相似！ 难道，陆羽知道皇上喜欢画上的女子，特意给他找来了个如此相似的？ 陆羽……真是藏得好深啊！ 跟自己女儿叙旧被打扰，昭顺帝心中不悦，“什么事？” 淑妃声音娇柔婉转，从身边春兰手中端着的那碗养生汤接了过来，“皇上，臣妾是给您送养生汤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陆羽和云裳的目光都落到了那碗养生汤上。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汤放下，你且回去吧。”昭顺帝道。 “皇上……” 昭顺帝眉头微皱，“怎么，淑妃还有事吗？” 淑妃连忙解释，“也没什么，只是近来皇上身体抱恙，臣妾也是担心皇上的身体……” 听他这么说，昭顺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行了，朕没什么，你不必忧心。”昭顺帝话锋一转，又问道：“方才朕听到，你似乎与定北王起了争执？” 淑妃眸光闪烁，“皇上误会了，臣妾只是跟定北王聊了几句而已。” “没有就好。”昭顺帝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定北王方才平叛回来，莫要寒了功臣的心。” 淑妃连忙低下头福了福身，“臣妾不敢。” “皇上是还有要事跟定北王商谈吗？”淑妃又试探着问道。 昭顺帝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你一深宫妇人，问这作甚？” “臣妾只是想您早些休息，莫要操劳过度，伤了身体。” 昭顺帝板起了脸，“这晚上寒气重，淑妃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淑妃咬了咬牙，却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是，臣妾告退。” 临走前，她还特意看了眼云裳那张脸，忍不住心中泛酸。 确实生得一张花容月貌，怪不得连皇上都被她迷惑了！ 淑妃离开之后，云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就是三皇子的母亲？” 昭顺帝看向云裳时，神情顿时柔和了下来，“你认识？” 云裳撇了撇嘴，“你女人这么多，我哪里认得全？” “你……” 昭顺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陆羽，无奈得紧。 这丫头真是，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他留啊！ 陆羽和云裳走在出宫的路上。 “你说，会是她吗？”云裳问。 “不好说啊。”陆羽叹了口气，“一切，还得等洛神医来看了才能清楚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也是。” 这时，几名宫女朝他们走了过来。 “奴婢见过王爷！” “何事？” 领头宫女看向了云裳，“这位姑娘，淑妃娘娘有请。” 陆羽云裳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陆羽刚想找理由推脱，云裳却先一步答应了下来。 “云裳？” 云裳朝他眨了眨眼，“我去会会这位淑妃娘娘。” 顺便，给陆羽出口气！ 第62章 教训淑妃 云裳在宫女的带领下，到了景福宫。 刚踏入景福宫的门槛，云裳脚步微微一顿，只见她身后的宫人立马把景福宫的大门关上了。 领头的宫女面色也冷了下去，神色已然没有了方才的恭敬。 云裳收回目光，跟着走了进去。 淑妃端坐珠帘之后，身边好几个宫女伺候着。 本来想借着行礼给她一个下马威，可看到云裳走进来，并没有半分要行礼的意思，淑妃眉头微皱。 身边宫女春兰当即呵斥一声，“大胆！见了淑妃娘娘也不行礼！” 淑妃慢慢坐正了身体，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底下站着的云裳。 “说吧，陆羽派你进宫的目的是什么，迷惑皇上？然后呢？” 云裳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她，迷惑她爹？ 这是人说的话吗？ 淑妃轻哼一声，“我不知道陆羽是在哪里找到的你，但是……你能不能在这后宫站稳脚步，还要看本宫。你若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吧？” 云裳唇角微微勾起，“那娘娘想我怎么做？” “陆羽那边，你可以继续效力，你以后真正的主人……”淑妃说着，挑了挑眉，“是本宫！懂了吗？” 云裳低头笑了。 淑妃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你笑什么？” “笑你蠢笨如猪。” 淑妃足足愣了好几秒，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她身边的春兰怒喝一声，“大胆！竟敢对淑妃娘娘无礼！来人，给我拿下！” 顿时，几个宫女纷纷上前，将云裳押住。 不过片刻，触碰到她衣裳的人，纷纷倒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你、你……”淑妃指着云裳，是又气又怕，“快、快把这个妖女杀了！” 这妖女实在是太过诡异，她实在顾不得皇上喜不喜欢了，大不了事后她再请罪！ 顿时，宫女太监齐齐上阵，整个景福宫乱做了一团。 宫女太监一个个飞了出去，更有甚者，还砸到了淑妃身边，差点没砸到她的身上。 淑妃整个人都惊呆了。 从小娇生贵养的她，哪见过这样的阵仗？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来人！来人啊……啊！” 云裳拽住她的衣领，将她拉了起来，往内殿走去。 淑妃吓得花容失色，“放肆！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本宫！放开本宫……” “娘娘！娘娘！” 但凡上来拦路的宫女，都被踹倒了。 到了内殿，云裳用力把她扔到了地上，转身去把内殿的门关上，落下门栓。 门外的宫女太监们都急坏了，不断拍着门。 “娘娘！娘娘！” 春兰冷汗都冒了出来，连忙吩咐人去请皇上。 内殿里，淑妃扶着自己的腰，疼得脸色都白了。 看着面前慢慢朝她走来的女子，她忍不住挪着身体往后退，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云裳笑着撸起了袖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自己撞上来了。” 淑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连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意，“你、你想干什么？” 云裳骑在她的身上，揪起她的衣领，语气十分温柔。 “你知道，你为什么挨打吗？” 淑妃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恐惧的神色，常处深宫之中的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云裳脸色忽然一冷，“那是因为，你该打！” 下一秒，她扬起一巴掌朝着淑妃的脸狠狠扇了下去。 “啊！” 殿内耳光声不断，尖叫不绝于耳。 爱嚼舌根，该掌嘴！ 陆羽不方便打女人，可她就不一样了！ 过了好一会儿，脸颊红肿的淑妃被扔到了地上，狼狈不堪。 透过凌乱的发丝，她阴狠的目光落在了云裳的身上。 此仇不报，她肖雨柔誓不为人！ 云裳从袖间拿出一只小瓶子，打开瓶盖，倒出一颗黑色的小小的药丸。 云裳一手捏着药丸，一手掐着淑妃的下巴。 淑妃害怕得浑身都在颤抖，“你、你想干嘛？” 话音落下，云裳直接把那颗药丸扔进了她的嘴里。 淑妃感受着那颗药丸滑入了自己的喉咙，猛然瞪大眼睛，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 她用手指挖着自己的喉咙，想通过干呕的方式把那颗毒药吐出来。 吐得眼泪都出来了，却没有什么用。 云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边开口说道：“别白费力气了，这断肠丹入口即化，你是吐不出来的。” “断肠……丹？” 淑妃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这女人，竟然给她下了毒！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腹痛难忍？”云裳笑盈盈道，“断肠丹的滋味，怎么样？” 她不说还好，一说，淑妃还真觉得自己肚子开始疼了起来。 云裳缓缓开口，“这断肠丹啊……发作的时候，你会腹痛难忍，若是七日之内都没有服用解药，毒药便会腐蚀你的肠子落入腹腔，将你的内脏一点点化成血水……在这期间，你将生不如死，就是不知道你能熬多久了。” “快、快把解药给本宫！快点！”淑妃一把抓住云裳的裙角，额上冷汗淋漓。 但现在的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想要解药，就乖乖听话，知道吗？”云裳道。 “皇上驾到！” 听到这道声音，淑妃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都亮了起来。 “皇……” 云裳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嘘，刚刚跟你说的，忘了？” “要是不想肠穿肚烂，就好好想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淑妃眼中蓄满了泪水，疯狂点头。 “这还差不多。”话音落下，云裳便放开了她。 淑妃只能坐在原地，无声地哭泣着。 云裳整理了一下衣裙，打开门。 宫女太监们顿时要往里闯，被云裳拦住了。 “干什么？淑妃娘娘已经歇息了。” 紧接着，里面就传来了淑妃的声音，“本宫已经歇下了，都不许进来！” “娘娘！” “住嘴！” 春兰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生生咽了回去，只是恨恨地盯着云裳，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昭顺帝已经踏入了景福宫，看到云裳的身影，他面上闪过一丝意外。 云裳福了福身，“参见皇上。” “咳咳。” 昭顺帝一时间，竟然有些不习惯，这个女儿，还是第一次对他这么客气。 “免礼。” “淑妃呢？” 云裳脸上依旧挂着一抹微笑，“淑妃娘娘已经歇下了，皇上还是改日再来吧。” 在场的宫人们顿时哗啦啦跪了一地，脑袋几乎要垂到地上。 敢这么跟皇上说话，分明是在找死啊！ 就在他们等着昭顺帝雷霆震怒的时候…… “那，朕就改日再来吧。”昭顺深深看了云裳一眼，然后说道，“摆架，回宫！” “恭送皇上！” 昭顺帝走了之后，云裳也离开了。 宫人们跪在原地，面面相觑。 还是春兰，第一时间冲进去查看淑妃的状况，吓了一大跳。 “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快传太医，传太医！”淑妃整个人都处于崩溃之中，她用力抓住了春兰的手，“皇上呢？” “娘娘，皇上他回去了！” 淑妃整个人都怔住了。 “皇上怎么……就这么回去了？” 他竟然都不进来看她一眼？ 就这么回去了？！ “啊！” 淑妃尖叫一声，眼中写满了恨意。 长这么大，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贱人！我一定要杀了她！还有陆羽，还有陆羽！啊！” 第63章 主动出击 …… “小师弟！” 不远处，云裳朝陆羽挥了挥手，快步走了过来，“让你久等了。” 陆羽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你没事吧？” 云裳面上笑靥如花，“我能有什么事？” 两人并肩走着，一对影子映在小道上，被月光拉得很长。 “淑妃找你说了什么？” “嗯……就是聊了点家常。” “你们，聊家常？”听到这个回答，陆羽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了两下，“你该不会是把人打了吧？” “嘶。” 云裳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你……” 陆羽轻笑，“以前在玉华山上的时候，每次你打了人不敢告诉我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 云裳：…… 果然，还是陆羽了解她啊。 “没捅出大篓子吧？”陆羽问。 “这倒没有。” 陆羽点点头，“那就好。” “诶？” 云裳有些费解，“这就没了？你不怪我冲动了？” 陆羽笑笑，“我有何立场怪你？收拾烂摊子的是皇上，又不是我。” 云裳有点不好意思，“没让他收拾烂摊子呢。” “你把淑妃打了，淑妃不得找皇上告状吗？”陆羽问。 “她不敢，至少短时间不敢。” “你做了什么？” 回想起方才在景福宫的事，她就觉得解气，“就是随便给她喂了点药，吓唬吓唬她，不碍事。” 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话说回来，我印象中，你跟淑妃似乎并没有什么仇怨吧？”陆羽忽然问道。 说起这个，云裳就觉得有点一言难尽。 之前从御书房出来，她就听到了这淑妃像个长舌妇般，在讥讽陆羽。 正想找个机会给她点颜色看看，结果淑妃自己来找她了。 “怪尴尬的，她以为你是要把我送进宫里，你说她是不是有病？” “有点。” 当时陆羽就猜出来了。 他无奈笑笑，“就是不知道皇上得知这件事，会是什么感想。不过，淑妃现在也轻易动不得。” 云裳叹了口气，“是啊，她有个当靖远侯的哥哥。” 兵权还在肖正泽手里呢，就京城的禁卫军也由他看管。 且肖家在朝廷结党众多，就算她的皇帝老爹要动他，也要好生掂量一下。 “气出完了吗？”陆羽忽然问道。 云裳一愣，“怎么？” 陆羽笑了笑，“放心吧，没出完的气，我替你出了。” “诶？” 云裳赶紧跟了上去，“小师弟，什么意思？” “叫师兄。” 云裳：…… 完了，回旋镖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句，“师兄。” 陆羽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名字，“靖远侯，肖正泽。” 云裳闻言，顿时明白了陆羽的意思。 “你打算动靖远侯肖正泽？这恐怕有点难吧？” 陆羽淡淡道：“彻底拔除他目前是做不到，但让他出点血，还是没问题的。” “哦？” 云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意味，“听你这么说着，我越来越好奇了，所以，你打算做什么？” 陆羽故意卖了个关子，“很快你就知道了。” 云裳简直快要抓狂，她最受不了这种被吊着胃口的感觉了。 她拉着陆羽的手，软磨硬泡起来，“你就告诉我吧！你不告诉我，晚上我都睡不着！” 她耍赖的功夫，陆羽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不告诉她，她可能还真不会善罢甘休。 陆羽无奈，只好说道：“禁卫军。” 云裳眼前一亮，她好像知道。 从这里下手，确实可以。 …… 次日上朝，靖远侯就遭了不少官员弹劾。 原来他的小侄子欺男霸女，但这些事都被压了下来。 直到前段时间，出了人命才闹大了，还激起了民愤。 昭顺帝大怒，直接奏折砸到了他的头上。 “好你个肖正泽，你侄子仗着你靖远侯的势力胡作非为，你当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吗？” 已经五十多的肖正泽跪在大殿中，脑袋几乎都快垂到了地上。 “皇上息怒啊！” “微臣若是知道这些，不用皇上您开口，微臣自己就会先打断他的腿，微臣也是被蒙蔽了啊！但微臣确实也有错，管教不严，还请皇上降罪！”肖正泽说着，又磕了一个头。 昭顺帝气得不轻，“枉朕这么相信你，让你掌管着皇城的禁卫军，结果，你连自己的亲侄子都管不好！这京城的治安交给你，朕如何能放心？” “既然如此，这禁卫军的掌管权，你就交出来吧！” 肖正泽脸色一白，却也只能认了。 “微臣，谢陛下圣恩！” 肖正泽有意看了陆羽一眼。 弹劾他的官员，都是以前陆羽父亲的旧部，他怎么能猜不到这是谁的手笔？ 以前，一个武功尽失的陆羽，他们没放在眼里。 可现在定北王府起来了，倒成了他们的心腹大患！ 陆羽刚从南疆立功回来，都还没站稳脚跟呢，这就按捺不住对他们出手了…… 肖正泽心中狐疑。 莫不是，他知道了什么？ 第64章 果真是中毒 三皇子府上后花园。 “舅舅的意思是，陆羽现在已经开始插手朝堂之事了？” 景淮怀中抱着一只猫把玩着，纯白的毛发如同冬天的雪花一样无瑕，摸起来柔软舒适。 在他的右边，放着一只用黑布盖着的大笼子，足足有两米长。 肖正泽面色凝重，“我怀疑，他突然出手，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当年那件事牵扯的人众多，他就算察觉到什么，应该也没那么快能找到我们头上。”景淮慢条斯理道，“或许舅舅可以回想一下，近期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 肖正泽想了想，“或许，是淑妃？” 景淮给小猫喂食的动作顿了顿，“母妃？” “前些日子，母妃确实来了信，说陆羽有意往后宫安插人……难不成，是因为母妃？” 想着，景淮忽而笑了一下，“这陆羽，还真是记仇。” 肖正泽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因为当年的事，一切都好说。那件事牵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若是被翻出来，对我们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舅舅不必如此忧心，当年的事痕迹已经扫干净了，就算陆羽察觉到，也拿不出证据。”景淮说道，“不过，禁卫军已经不在我们手里了，舅舅要长个记性了，管好肖堂。要是他再犯蠢……” 景淮一边说着，掀开黑布一角，打开笼子，将手里的猫扔了进去。 巴掌大的蛇口忽然从黑暗中窜出，一口咬在猫身上，手臂粗的蛇身体瞬间缠了上来。 笼子里响起了凄厉的猫叫声，很快又归于沉寂。 肖正泽皱了皱眉。 景淮用手帕擦了擦手，扔到一边，“届时我亲自出手，那舅舅可别怪我不顾表兄弟情分了。” “知道了，回去我会好好看管他。再出现这样的事，不用你出手，我亲自解决他。”肖正泽道。 “如此我便放心了。” 景淮顿了顿，忽然又问道：“那秦照最近如何？” 想起那个人，肖正泽语气中都透露着一丝不屑，“不如何，自南疆回来，挨罚了三十军棍，便一直在家养伤，连面都没露，殿下怎么问起他来了？” 看着笼子里的猫被蛇吞入腹中，景淮勾了勾唇角，“这倒是把能用的刀。” “刀？”肖正泽轻笑一声，“一个草包而已，也配称之为刀？” 景淮笑笑，“舅舅此言差矣，莫要小看任何一个人。” “殿下的意思是？” “舅舅不妨想想，目前在这京城之中，对陆羽最恨之入骨的人，除了秦照，还能有谁？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肖正泽微微颔首，“这倒也是，那殿下是打算拉拢这个秦照为我们所用？” 景淮看着黑蛇重新引入黑暗之中，缓缓将黑布盖上。 “倒是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就看他识不识趣了。” …… 王府花园里，陆羽和御风正在对打。 两人出手又快又狠，拳风凛冽，呼呼作响。 阿才在一旁看得眼都花了。 光是听着那声音，他就觉得肉疼！ “打多久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阿才吓了一大跳。 “云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走路都不带声音的，习武之人都是这样吗？ “也就一刻钟。” 云裳也在旁边坐了下来，“好吧，那我就再等等。” “云姑娘有急事找王爷？要不要把他们叫停？”阿才问。 云裳摆了摆手，“不急，等他们打完再说。” 又过了十几招，“砰”的一声，两拳相对，陆羽和御风同时后退了数步，停了下来。 云裳朝他招了招手，陆羽顿了顿，抬腿朝她走了过来。 “怎么了？” “有消息要告诉你，揽月楼。” 关于李德全的消息？ 陆羽点点头，“换个地方说话。” 书房里。 云裳将自己收到的密信拿了出来，是一张空白纸。 陆羽有些疑惑，“这是？” “马上就好。” 云裳又拿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东西涂抹在信纸上。 “这是天机阁特有的保密手段。” 陆羽看着，很快，纸上那一行行小字便显现了出来。 消息是关于李德全的。 李德全曾在南虞露过几次面，跟南虞皇室的人有勾结。 同时还提到了一个关键人物——裴成。 也就是这次南疆之乱的推动者，同时，他还是血刃这个杀手组织里的人。 密信上说，裴成这个人是突然出现给慕容浩出谋划策，又突然消失。 又跟血刃扯上了关系么？ 裴成，李德全…… 陆羽忽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这样一个心机深沉之人，竟然在他们身边隐藏了如此之久，甚至连他的父亲陆徽都没察觉。 他还差点娶了李德全的女儿。 这是何等恐怖的一件事？ 李德全之前隐藏在他们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陆羽感慨。 云裳安抚道：“只要是人做的，就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 陆羽点点头，“洛神医那边准备好了吗？” “嗯，一切准备就绪。” 下午，洛神医便带上药箱，跟陆羽和云裳一起进了宫。 昭顺帝伸出手，让洛神医把着脉。 “可有异样？” “皇上的脉象表面上正常，可若是细细查看，脉象有些沉且涩，应是血行不畅，瘀滞有阻。皇上怕是中了慢性毒药。” “中毒？”昭顺帝愕然。 陆羽和云裳对视一眼，果然如此。 短暂的惊讶过后，昭顺帝表情凝重，透出几分冷厉，“可否能查出是什么毒？” 洛神医双眼紧闭，细细地把着脉，另一只手捋了捋下巴花白的胡须，“应是一种服用后让人气滞血瘀的慢性毒药，但脉象变化微乎其微，可见用量极少，当常年累月积累下来，也不容小觑。” 说着，洛神医将自己把脉的手收了回来。 “皇上需得好好排查一番，看看是什么吃食出了问题。” 昭顺帝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来人，彻查御膳房送来的所有膳食！” 第65章 冰释前嫌 当日，整个御膳房送来乾清宫的吃食都被细细排查了好几遍，完全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昭顺帝细细想来，他最近每日吃的东西，除了茶水乾清宫送来的膳食……那就只有淑妃送来的养身汤了。 景福宫里，淑妃听说乾清宫那边的动静，有些慌了神。 她当即让身边的春兰把所有东西都销毁，甚至连药渣都不放过。 不对啊，皇上怎么会察觉出来呢？ 那位不是说了吗，只要按照他给的剂量，就绝对不会出问题，甚至连太医都察觉不出来吗？ 纵然她百思不得其解，可既然事情已经败露，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留下把柄。 如她所料，皇上果然很快就查到了乾清宫。 幸好她提前做好了准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也必将会连累到她的淮儿。 一份探查之后，最终查到了一个小宫女身上。 有心人谁看不出来，这分明是个被推出来顶罪的。 即使皇上心中怀疑，也别无他法。 这件事就这么告一段落了。 奔波了一天，回宫的路上，云裳都有些累了，脑袋轻轻靠在了陆羽的肩膀上。 洛神医见状，默默地撇过了脸。 这些小年轻，秀恩爱也不知道顾虑一下，他这个老头子还在这呢！ 途经正阳大街的时候，外面吵闹一片。 陆羽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云裳也悠悠转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怎么了？” “外面好像是个灯会，要逛逛吗？” “灯会！” 听到这两个字，云裳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走！” 她一把掀开帘子，直接窜了出去。 “哎……” 看着她出去的身影，陆羽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洛神医，“洛神医，一起下去走走？” 洛神医见状，连忙摆了摆手，拒绝道：“还是你们小年轻去吧，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折腾不起了，我回王府休息。” 见他这么说，陆羽也只好点了点头，“那洛神医就回去好好歇息歇息吧。” “去吧。” 看着陆羽出去的身影，洛神医会心一笑。 那丫头，快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这是好事啊。 正阳街上，两旁各色纸灯如繁星般璀璨，整条大街上灯火通明。 人群踩着光影，穿梭其间。 “好热闹啊。”云裳忍不住感叹。 陆羽算了一下时间，今天竟然是七夕灯节。 云裳十分自然地牵起了陆羽的手，“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陆羽就这么被她带入了人群中。 不远处，李琼月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旁边秦照好声好气地哄着她，“好了，月妹，我承认，之前那段时间是我不对，我对你发脾气了。可那也是因为我太爱你了啊！” “每次看到你跟陆羽在一起，我这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再加上他抢了本来属于我的功绩，而你还为他说话……” 秦照瞥见李琼月眉头皱了一下，当即就止住了这个话题，“好了，月妹，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今天是七夕灯会，我就不惹你不快了，你也开心点，好不好。” 李琼月叹了口气，神情明显软了下来。 再怎么说，秦照也是她爱过的人，哪是那么容易就舍弃的？ 南疆一行，他是犯了错，但又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 也许真是陆羽陷害了他，否则，一向沉着冷静的秦照，怎么会如此方寸大乱呢？ 现在她不理解他，还有谁能理解他呢？ 毕竟秦照现在在京城，只有她了。 “对不起，秦照哥哥，之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那些不开心的事都过去了，以后就别再提了吧。” 听到她主动这么说，秦照简直求之不得。 现在他在京城是闲人一个，若是连李琼月都不要他了，那他真的就沦为笑话了。 虽然陆羽在南疆一仗赢了他，抢了他的功劳，但在月妹这里，陆羽永远都是输给自己的！ 哪怕月妹真的对他生气了，他哄哄也就好了，陆羽不过是一个被踹掉的人罢了。 即使他再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 秦照开开心心地拉着李琼月走向路边一个卖簪子的小摊，一眼相中了一个最简单的木簪子，拿了起来。 “月妹，你看看这个怎么样？你喜欢吗？” 李琼月看了一眼，木簪子是最简单的祥云款式，却也显得别致，做工也不错。 小贩见状，立马迎了过来，“哎哟这位爷，眼光真不错！这是我这摊上最别致的一支了，跟您的夫人很是相配！买下来吧！” 秦照被他的那句夫人喊爽了，当即问道：“多少钱？” “不贵，二十文钱！” 二十文？ 秦照皱了皱眉，就这么一点木头，竟然要二十文？ 这要是放在他们老家，十文钱顶天了。 不过这是京城，许多东西是要贵一些。 秦照大手一挥，很是爽快地说道：“我买了！” 付完钱之后，他把那只木头簪子插进了李琼月的发髻里，夸赞道：“真好看！” 李琼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秦照哥哥，好看么？” “好看！”秦照毫不吝啬夸奖，“在我眼中，月妹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子。” “噗嗤！” 李琼月被他逗笑了，两个人也冰释前嫌。 可忽然，李琼月的目光忽然瞥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当即有些出神。 前面金银楼前，竟然是陆羽和那名叫云裳的女子。 他们怎么……也在这里？ 难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发展到同逛灯会了吗？ 李琼月忽然觉得心中有些喘不过气来，难受得紧。 云裳看了好几样首饰，有些眼花缭乱。 这些东西她平时连看都不想看一眼，可如今跟陆羽在一起，她也想好好打扮自己了。 “这个银簪镶着红宝石，比较华丽一些，这个镶的是珍珠，也很别致，还有这个……小师弟，你说哪个好看些？” 陆羽对这些东西不太懂，甚至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区别。 “都挺好看的。” 云裳闻言不禁努了努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该买哪个呢？” 陆羽直接拿出一张银票，扔给了小贩，“她手上拿着的都要了，钱不用找了。” 小贩拿起银票一看，顿时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可是张千两银票啊！ 这姑娘手中的首饰，不过才几百两银子！他赚大发了！ “多谢多谢！您随便看，您随便看啊！” 这可是真财神啊！ 小商贩乐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李琼月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默默地把头上那根祥云木簪拔了下来，藏到了身后。 这木簪，她忽然觉得不好看了。 甚至还有点丑。 第66章 闯祸 身边的秦照很快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月妹，怎么不走了？” 对面，云裳似乎也看了过来。 李琼月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看向了别处，“没什么，我们走吧。” 秦照却顺着她方才看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陆羽，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月妹，等等我。” 云裳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若有所思。 “看什么呢？”身边陆羽问。 云裳考虑了一下，还是说道：“刚刚，我看到了李琼月和秦照。” “哦。” 陆羽面色平淡，并没有什么表情。 云裳见状，也放心了些，拉着陆羽的手往人堆里挤着，“走，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 …… 李琼月跟着秦照，回到了他的住处。 两人冷战了这么些日子，现在和好了，自然是蜜里调油。 秦照抱着李琼月，两个人耳鬓厮磨，慢慢地往床上滚。 情到浓处，秦照忽然觉得不对劲，他怎么…… 李琼月抬了抬下巴，用一双氤氲着水雾的眸子看着他，声音与往常比起来，也是娇柔得不行，“秦照哥哥，怎么了？” 秦照面色一僵，从李琼月身上下来。 “月妹，我今天状态不好，改天吧。” “嗯？” 李琼月皱了皱眉，明显有些不满，但更多的是不解， 以前秦照都跟饿狼一般，今天都还没开始呢，他怎么就临阵脱逃了？ 没等她仔细思索，外面就传来了春柳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在吗？” “小姐？” 李琼月吓了一跳，赶紧从床上起来，神情慌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裳。 她打开门，神色愠怒，“吵什么？” 春柳一脸焦急之色，“小姐，不好了，少爷他出事了！他在妓馆，把礼部尚书家的公子给打了！” “什么！” 李琼月大惊，“没下多重的手吧？” “听说是给人开了瓢，流了很多血，现在情况怎么样还不清楚！” 李琼月两眼一黑，差点没被李朝风给气死！ “这个混蛋！” 而秦照此时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怎么了，我刚刚听到朝风把礼部尚书家的公子打了？” 李琼月扶了扶额，她这个弟弟还真是会给她添麻烦！ “秦照哥哥，我先回去看看什么情况。” 秦照闻言连忙点了点头，“快去吧！” 李琼月有些不舍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春柳也跟着走了。 秦照的眼神黏在春柳的背影上，直到两人都出了门，再也看不见。 他回到了房间，神情有些恍惚。 他、他的二弟好像不行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大堂之上，李琼月赶到的时候，李老夫人正一脸愤怒地坐在座位上，而的李朝风则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李琼月拧眉问道。 李老夫人捂着额头，烦躁地挥了挥手，“让他自己说！” 跪在地上的李朝风小心翼翼地看了李琼月一眼。 “我今天去揽月楼，听到有人在议论我，一时生气，就跟那人起了冲突，这一时没收住手，就把那人给打伤了……谁知道他是什么礼部尚书的儿子？你说一个世家公子，没事去风月场所干什么？还在背后嚼别人舌根……” “你闭嘴！”李琼月呵斥一声，“你还有理了？你也知道那是风月场所？你没事去那儿干什么？” “行了！” 李老夫人拍了拍桌子，“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一会儿京兆府尹就要来拿人了，风儿他不管犯了什么错，终究是你的弟弟！你还不快想想办法！” “母亲！” 李琼月对她的袒护十分气恼，“你可知那礼部尚书四十多才得了这么一个独子？听闻他对他那独子甚是宠爱，现在被朝风打成了重伤，他能就此善罢甘休吗？” 说完，她愤怒的目光直视李朝风。 “你也是，整日里不学无术，只知道寻花问柳。平时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现在，你做了什么？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想着让别人来给你擦屁股吗？” “姐！”李朝风也不乐意了，“我都已经知错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李老夫人见她有撂挑子的架势，语气和态度也软了下来。 “玥儿，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弟弟啊！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你是他姐姐，现在你不帮他，还有谁能帮他？你再骁勇善战，毕竟是个女儿身，日后出嫁了，还得你弟弟给你撑腰的！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弟弟被抓进大牢里啊！那种地方……你弟弟他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苦啊！” 说着，李老夫人竟是用手帕抹起了眼泪。 忽然想到什么，她擦眼泪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要不，我去求求陆羽吧？” 李朝风闻言，眼睛也顿时一亮。 “对！陆羽！姐姐，母亲！你们去找陆羽！他现在都是定北王了，一个礼部尚书对他来说算什么？只要他一句话，肯定能救我！你们快去找陆羽，他可是我姐夫啊，他一定会帮我的！”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每一次他闯了祸，都是陆羽出来摆平的。 那时候陆羽还只是个定北侯呢，都能这么神通广大，现在就更非同一般了。 想到这里，李朝风顿时有了信心。 一个礼部尚书的儿子而已，打了也就打了，陆羽可是定北王！ 只要陆羽愿意帮他，就算是礼部尚书又能奈他何？ 看着他志得意满的样子，李琼月心中更加来气，立马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陆羽是不会帮我们的！” 李老夫人的脸顿时沉了下去，“月儿，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他不帮？还是说你根本不想帮你弟弟？” “母亲！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李琼月心中是又愤怒又委屈，“是那陆羽薄情寡义，以前他就对我们诸多苛刻，现在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你还指望着他帮我们？” 第67章 京兆府尹上门拿人 听她这么说，李老夫人也沉默了下来。 女儿说的这些，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这一次，她们确实将陆羽得罪得有点狠了。 可是，谁能知道那陆羽能当上定北王呢？谁又能料到秦照竟是这样的没出息？ 早知道……算了，没有早知道。 事情已成定局，现在他们再悔恨也没用，只能用尽全力去挽回了。 当务之急，是要把朝风的事情先解决了，毕竟她就这么一个儿子。 李老夫人叹了口气，“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放着你的弟弟不管啊，他可是你最亲的人了！” 她叹了口气，故作神伤道：“你看看你，好好的退什么婚啊！现在你弟弟出了事，能帮他的只有陆羽，结果……唉！” 李朝风也忍不住埋怨道：“是啊！你是昏了头么？好好的一个陆羽在这里，你选什么秦照啊！这秦照样貌身量上哪里比得上陆羽？在官职权利方面更是，一个是定北王，一个是小小副将！姐你是佳肴吃多了，外面的屎没吃过非想尝一口么……” “你闭嘴！” 李琼月怒声呵斥，“你还好意思说话！这不是你惹出来的乱子么？秦照再怎么样，也是在沙场上立过战功的将军！岂是你能侮辱的？” 李朝风努了努嘴，心中虽有不满，却也知道这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 李琼月稍稍平息了些怒火，才问道：“那礼部尚书家的公子，伤势如何？” 闻言，李朝风眼神闪躲，不敢答话。 倒是李老夫人开口道：“朝风说是用花瓶砸了他的脑袋，见了血，当场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李琼月心中气愤不已，看着地上的李朝风，真想狠狠打他一顿。 伤着了脑袋，这可非同小可，严重可至瘫致命！ “你最好祈祷礼部尚书家的公子能醒来，别留下什么后遗症，不然谁也保不住你！” 李朝风扯了扯她的衣摆，“姐，你去求求陆羽吧……只要你豁出去，他肯定会帮我们的！” 李老夫人见此也附和道：“是啊，玥儿，此事事关你弟弟的性命，可不是跟陆羽置气的时候啊！” 闻言，李琼月的眉头拧得紧紧的。 她当然知道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只是想到陆羽现在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她就…… 李老夫人也看出了她的纠结，忍不住怒道：“难不成你要为了这一口傲气，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你弟弟给逼死吗？” 李朝风也自知闯了大祸，哭丧着一张脸，“姐，你可要帮帮我啊……你不能就这么看着我被抓进大牢里啊，我会被他们给弄死的！” 这个道理，李琼月又怎么不知呢？ 只是，她实在是不愿意去求陆羽，不愿意看到他那副得意的样子。 “这样吧，我先想办法走走关系。” 李老夫人怎能不着急？这唯一的儿子可是她的宝贝疙瘩啊！ “那边已经报了案，京兆府马上就要来拿人了！哪还有时间留给你去走关系？” 李琼月安抚道：“这个倒不必担心，京兆府尹周铭我认识，当初从西境回来，他也有意想要与我们结交。我出面跟他说说，他应该会给我几分薄面。” 闻言，李老夫人眼中也燃起了几分希冀，“当真？” “好歹我也是从西境和南疆立了功回来的将军，那周铭必定会给我几分薄面，宽限几日，让朝风先待在家里，到时候我亲自去一趟礼部侍郎的府上，看看能不能求得他们的谅解。只要他们松了口，一切都好说。” 李老夫人叹了口气，“好，那你一会儿可要好好跟京兆府尹说说，千万不能让他把你弟弟……” 她话音未落，春柳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京兆府的人来了！” 李朝风闻言顿时面露惊恐之色。 “姐！你、你可一定要救我啊，我不要去大牢里……” 很快，身穿官服的京朝府尹带着几名官差走了进来。 “李朝风何在？” 李琼月见状立马迎了上去，“周大人好，我是李琼月，李朝风是我弟弟。” 京兆府尹周铭淡淡看了她一眼，拱了拱手，“原来是李将军！” “想必李将军也知道了，令弟在伤了礼部尚书的公子，现在还未曾醒来。卑职按照律法，要将令弟李朝风缉拿归案，还请李将军配合！” 李琼月面色有些难看。 “周大人，大牢条件艰苦，可否通融一下？让我弟弟就待在李家，大人放心，我绝不会……” “李将军！”周铭的声音严肃了几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令弟！难不成令弟比天子还尊贵么，犯了事，竟然连大牢都去不得？” 李琼月眉头微蹙，双拳也轻轻捏紧。 这周铭，竟然连一点面子都不肯给她么？ 不对，好歹她也是皇上亲封的建威将军！ 按理来说，他应该不会这么跟自己作对，连半分都通融不得。 难不成，他是受了人指使，故意来为难她的？ 是……陆羽？ 想到这里这里，李琼月顿时更加气愤了。 这陆羽，表面上装作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背地里却一直在给她使绊子！ 他到底是看不惯她跟了别人，怀恨在心，还是……心里还有她？ 李琼月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陆羽了。 “周将军，这事情原委尚未查明，就急着过来抓人，恐怕不合适吧？” 周明闻言，眼神一凛。 “李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事情原委尚未查明，这桩案件，光是目击证人就有十数人之多，事情的原委尚且不论，令弟打了人，这却是实打实地！本官也是按照朝廷律法办案，李将军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大可上奏皇上！” “此刻，还请李将军别耽搁本官办案！来人，将李朝风拿下！” 顿时，几位官差上前，将李朝风押住。 “姐！姐！救我啊，我不要去大牢里，我不要去！” “风儿！风儿！我的儿啊！” 第68章 求陆羽出面 李家大堂顿时乱作一团。 李琼月再怎么样，也不能从京兆府尹的官差手中抢人，否则便是大逆不道、藐视皇权律法了。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朝风被京朝府尹带走。 李老夫人急得哭天喊地的。 “你不是说京兆府尹会看你建威将军的面子吗？你不是说了吗，他们怎么还是把风儿带走了？” “我的风儿啊！他怎么能被关在大牢那种地方啊！我可怜的风儿啊……他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 说着，她便要朝着柱子撞去，被李琼月给拦了下来。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李老夫人一把把她给推开，“你别碰我！你要是跟陆羽好好的，风儿这件事怎么会解决不了？你看看你找的那个秦照，有什么用！” 李琼月心里也十分委屈。 出了这样的事，她不怪弟弟在外面不约束自己的言行闯了祸，却怪自己不能替他善后，这是何道理？ 可她作为目前唯一一个能扛起这个家的人，李琼月也只能把自己心中的委屈咽下去。 “母亲，你先别着急，我这就去一趟礼部尚书的府上！” 李老夫人闻言连忙催促道：“那你还不快去！” 看着李琼月急急忙忙出了门，李老夫人也瘫坐在了座位上。 她儿子不会真的要被判罪吧？ 陆羽……对，陆羽！ 如果礼部尚书那边说不通，那她只能亲自去求陆羽出面了！ 大不了她就亲自去跪在王府门口，陆羽若真的像月儿说的那样见死不救，那她就不起来，到时候百姓的口水都能淹死他！ 她就不信，如此这般陆羽还能拿她怎么样！ 就算不想帮，他也得帮！ 回想起几个月之前，陆羽还把她当成岳母，鞍前马后地照顾她，对她唯命是从。 这才短短时间，竟然变脸变得这么快，连她身上的病痛都不顾了。 男人，果然都是薄情寡义之辈！ …… 定北王府。 “李朝风打了礼部尚书的独子，被京朝府尹关押了？” 陆羽有些惊讶，却又在情理之中。 这几年来，李朝风可没少在外惹祸，都是他在替他收拾烂摊子。 据他所知，这礼部尚书四十多岁才得了那么一个儿子，朝中谁不知道，他对他那个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儿子疼爱得没边了。 李朝风竟然把他给打了，这事恐怕就不是这么容易能过去的了。 现在就看李家，能不能把他的屁股给擦干净了。 “王爷，京兆府那边派人来询问您的意思，您看？” 陆羽放下手中的笔，“问我？” 阿才点了点头，“那边说这李家毕竟是……” 说到这里，阿才欲言又止。 陆羽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去回话吧，按照朝廷律法来，该怎么办案就怎么办案，不必顾虑定北王府。” “是！” 如今这种情况，不回踩一脚，便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陆羽很是无奈。 他和李琼月退婚的事闹得这么大，就是想撇清与李家人的关系，难道是他做得还不够明显吗？ 礼部尚书府外。 李琼月在外来回踱步，焦急万分。 很快，里面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小厮从府里走了出来。 李琼月见状立马迎了上去，“怎么样？孙大人怎么说？” 小厮的脸色明显不好看，“今日少爷被人打伤，至今未醒，我家大人不见客。” 李琼月顿时急了，“连我也不见吗？你有没有说我是李琼月？” 小厮顿时就不耐烦了，“大人说，别管是什么李琼月王琼月，统统不见！” “另外，我家大人还说了，若是大少爷有个三长两短的，定要那李朝风偿命，让你们李家付出代价！” 说完，直接关上大门。 独留李琼月一人站在原地，失魂落魄。 她竟然吃了个闭门羹！ 本来以为孙尚书至少会看在她是陛下亲封的建威将军份上，给她几分薄面，可没想到这孙尚书竟然这么不识趣，她来这一趟，竟然连他的面都没见着。 他这是铁了心要把这件事追究到底啊！ 想起李朝风那纨绔的性子，她就忍不住生气。 什么都做不了，尽知道给她添乱！ 她一个人对上陆羽就已经很吃力了，他们倒好，不仅给不了任何帮助，还拖她的后腿，这不是让陆羽笑话她吗？ 她性子本就要强，让陆羽笑话她，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想到这里，李琼月心里就烦躁得紧。 她记得以前的时候，这种小事根本用不着她操心，陆羽自己默默地就能处理干净了，可她…… 李琼月不得不承认，她竟然有些怀念以前跟陆羽在一起的日子了。 陆羽出身名门贵族，在京城根基深厚人脉众多，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甚至还看不惯陆羽那副样子，就好像在显摆他认识的大人物多似的。 而秦照只是边远县城普通人家出身，可他自己争气，靠着军功混到了副将的位置，以前她很喜欢秦照身上这股韧劲。可现在看来的，秦照用尽所有努力拼搏而来的，陆羽得来简直易如反掌。 直到现在出事了，她束手无策，秦照也完全帮不上忙，她才知道地位和人脉的重要性。 她相信如果陆羽愿意出手相助的话，不出几天，就能把这件事摆平。 只是，她要怎么样，才能让陆羽帮她呢？ 还有父亲跟她说过的话，让她嫁给陆羽的…… 难道，她真的要放弃秦照了吗？ 她喜欢陆羽对她的贴心和照顾，也喜欢秦照身上努力的品性，她哪一个都想要。 只可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她注定要舍弃一方。 只能对不起秦照了…… 李琼月叹了口气，前往定北王府。 她要跟陆羽道歉，跟他好好认错。 只要他把那个叫云裳的女子赶出去，她就向陆羽保证以后再也不跟秦照有所牵扯，并且跟他成亲。 为了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什么傲气、什么脸面她都不要了。 她已经能做到这一步了，陆羽总不能再跟她计较吧？ 第69章 不，你爱的人只有你自己 得知她被孙尚书拒之门外，连他一脸都没见到，李老夫人当即就对她发起了脾气，没少奚落她。 李琼月心里委屈，只得去了秦照那里解闷。 到了秦照的住处，李琼月把这两天发生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 但秦照只抓住了一个重点。 “你真的去求陆羽了？” 面对秦照的质问，李琼月的眼神闪躲着。 “我没有去，只是母亲一直在逼我。” 秦照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去是对的，这陆羽正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你现在送上门去求他，不正中他的下怀吗？这与咱们自己主动把脸送上去让他打有什么区别？” “陆羽此人一向心胸狭隘，你若是去找他，他要么羞辱你，要么会借此机会让让你离开我，你可要想清楚！” 是……吗？ 李琼月的眼神有些迷茫。 可上回她为了替母求医去找陆羽的时候，陆羽可丝毫没提让她离开秦照，回到他身边一事。 就好像他真的不在乎她了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李琼月心中就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闷得难受。 但他若是真的不在乎自己了，又怎么会让周铭为难她？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李琼月仰起小脸，望着秦照脸问道。 “这个……” 秦照面色有些犹豫，他背过身去，走了几步，才回头说道：“依我看来，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李琼月惊了，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那可是她的弟弟啊！ 他不帮忙想办法也就罢了，竟然还让她别管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李琼月看着眼前的秦照，竟然感到如此的陌生。 李琼月气笑了。 “那是我的弟弟，我的家人，你无能帮我把他弄出来也就罢了，竟然让叫我别管了？” 听到这话，秦照的火气也一下子就上来了。 “什么意思？我无能？那谁有能力？陆羽吗！” 秦照瞪大眼睛，死死抓着李琼月的双肩，“说了这么多，你就是想去找他是不是？你要背叛我们的感情了，对吗！” 李琼月紧紧拧着眉，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冷静一点。” 从南疆回来，秦照就跟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一点就炸。 秦照看了看自己抓着李琼月的手，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慢慢放开了她，转过头去。 “你真的要去求他？”他问。 李琼月道：“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所以，你是在嫌我没他有本事？”秦照转过脸来，咬着牙问道。 李琼月目光看向了别处，“我没有这个意思。” 秦照冷笑一声，“那陆羽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靠着父辈的荣光才坐上这个定北王的位置！要是他跟我一样的出身，你且看看他能不能比得上我！” “道理我都懂，可我若是不去求他帮忙，难道要我跟家里断绝关系，眼睁睁看着朝风去死吗？你也知道我母亲的性子，我弟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母亲也活不下去。” “可你要为了他们，把自己搭进去吗？”秦照反问，“而且，李朝风能落到如此地步，是他咎由自取，关你什么事？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能惹出这种祸端了，白白连累你为他奔三走四的。” 李琼月都被他的言论惊到了。 难不成，就因为是朝风自己犯的错，她就放任不管让他自生自灭？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秦照竟然是这么冷血的人呢？ “若是你的亲人，你也会这么做吗？” 秦照顿了顿，冷哼一声，“若我的亲人这般拎不清，我当然会这样。” “如果是我呢？”李琼月再问。 秦照被噎了一下。 “如果是我，你也会见死不救，对吗？”李琼月继续逼问。 秦照眼神闪烁，“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如果是你，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李琼月神情低落，苦笑了一声，“别骗自己了，你连自己的亲人都能不顾，更别说我了。” 看到她这副模样，秦照也有些慌了，“月妹……别生气，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不管你的，毕竟你是我最爱的人啊！” 李琼月摇摇头，“不，你爱的人只有你自己。” “怎么会呢？” 秦照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可忽然，他又反应过来，“不是在说陆羽的事吗，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总之，我不许你去求陆羽。找谁都不行，就是不能找他，记住了吗？” 李琼月眉头紧锁，只觉得秦照这个要求很是无语。 她弟弟现在在大牢里受苦，他不帮忙想办法就算了，还给她添乱。 李琼月只觉得更加烦躁了。 “早些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秦照还想把李琼月留下来，但看她的样子估计也没有兴致，只好让她离开了。 李琼月在外面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去了王府。 本来想翻墙进去，可她突然想起来，里面还有一个高手坐镇，她闯不进去。 而且，她是去求陆羽帮忙的。 求人，就要做出求人的姿态来。 她前往正门，让门房去通报。 很快，门房就过来了。 “不好意思，我们家侯爷不见客。” 看着门房满脸嫌弃的神情，李琼月咬了咬牙，“麻烦再帮我通报一下，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是关于……我父亲的。” 门房听了之后，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李将军，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们王爷是不会见你的，你……” “你不去问问怎么知道？他这次，一定会见我的。”李琼月信誓旦旦道，“要是误了他的大事，你就算是有两条命也不够死的！” 门房明显被她唬到了，面上有些纠结。 最终还是转身进了府。 王府书房里，陆羽和云裳正在研究李德全有可能藏身在哪里，门房又再一次来报。 听到门房的话，陆羽和云裳面面相觑。 “看来，她是想用李德全的消息，来换李朝风？”陆羽开口道。 云裳默了默，“李家人现在，似乎就只有这一条路能走了。” “让她进来吧。”陆羽说道。 “是！” 云裳指了指后面的屏风，“那我回避一下。” 陆羽点了点头，“也行。” 很快，李琼月就在门房的带领下，到了陆羽的书房。 这一路走过来，她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以前，这府里的每一个地方，她都能随意出入。 可现在呢？ 就连进个大门，她都需要先让门房通报，陆羽同意了才能进来。 她本来，会是这里的女主人的，只是…… 李琼月抿了抿唇，将心中的后悔强压了下去。 到了书房，门房退了下去。 看着面前的陆羽，她明显能感到，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至于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现在的陆羽，似乎比以前的陆羽更加吸引她。 李琼月语气软了下来，“你终于肯见我了。” 陆羽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有什么事直接说。” 李琼月走到陆羽的对面，坐了下来。 这时，她才发现，这个位置上还放着一盏茶，茶水还温热。 刚刚还有人坐在这里，且才走不久。 难道，是她？ 李琼月心中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样，酸得很难受。 难受到连她到这来的目的都忘了。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第70章 那是你自甘下贱 陆羽闻言皱了皱眉，不悦地看向她。 “你过来找我，就是要跟我说这些的？” “当然不是。”李琼月反驳道，“我只是想问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陆羽反问。 李琼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羽这个问题，因为她也理亏。 她垂下双眸，眼眸中带有几分无奈。 “我承认，之前是我对不起你在先，你心里对我有气，我不怪你。” “但是，现在我弟弟出事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好歹他也叫了你那么多年的哥，你就帮帮他吧，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陆羽见她没有要说出李德全消息的意思，顿时觉得很无趣。 “行了，你的‘求’，没有任何诚意，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我是不会出手的。” 本来放她进来，是想着能不能从她这里得到些李德全的消息，但是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 她根本没有打算把李德全的消息说出来的意思。 但陆羽的话，在李琼月这里却变了个意思。 诚意？ 陆羽说的诚意，难道指的是？ 李琼月脸色一红，羞怒地瞪了陆羽一眼。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也是个色胚子呢？ 还是他伪装得太好了？ 李琼月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好，你要诚意是吗？我给你。” 说着，她站起身来，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腰带，解开。 陆羽顿时懵了。 两三秒后才反应过来，立马转过身去，“你干什么！” 而此时，李琼月的腰带已经被她解了下来，扔在地上。 “这，就是我的诚意，够不够？” 陆羽：…… “赶紧把衣服穿上！” 简直有伤风化，丢人现眼！ 李琼月眉头一拧，“不是你让我拿出诚意给你看吗，现在又在装什么君子？你不是一直想得到我吗，现在你可以如愿了。” 话音落下，她的外衣也褪了下来，就在她把手伸向自己内衫时候，云裳从屏风背后冲了出来。 “你还要不要脸！” 李琼月吓了一跳，赶紧从地上捡起衣服胡乱披在自己身上，恼怒地瞪了一眼陆羽。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他的书房里……等等，刚刚坐在这里和陆羽喝茶的人，就是她？ 李琼月的目光落到了云裳的身上，充满了敌意。 云裳也气得不行。 还好她在这里，要不然就让人偷家了！ “赶紧把衣服穿上，不然我就把你扒光了扔出去！”云裳恶狠狠道。 李琼月咬牙，一边穿衣服，一边瞪着陆羽。 “她穿好衣服了吗？”陆羽问云裳。 “穿好了。” 陆羽这才转过身来，有些厌恶地看向李琼月。 李琼月很不服气，迎上陆羽的目光，“你就任由她这么羞辱我、轻贱我，一句话都不说？” “那是你自甘下贱。”陆羽冷冷说道。 “你！”李琼月瞪大眼睛，一副受伤的表情，“你怎可这么说我？” “难道我说错了吗？跟我婚约尚存续期间，在战场与秦照勾搭苟合。现在跟秦照在一起了，又跑到我这里做这等不知廉耻之事……朝三暮四、见异思迁，这难道不是你吗？” 陆羽的话，宛如一把把刀子狠狠扎在了她的心上。 “你胡说！”李琼月大喊道。 她不是这样的，她才不是这样的！ 她只是逼不得已！ 陆羽怎么能这么说她呢？他怎么可以！ 李琼月脸上写满了悲愤，她看了看陆羽，又看了看云裳，“所以，你让我进来，只是为了羞辱我，对吗！” 云裳对她更是嗤之以鼻，“退婚之前，你觉得跟陆羽在一起的时候还小，不懂得什么是男女之前，你自诩跟秦照是真爱，可你现在对你的真爱，也并不忠诚啊。” “还是说，你骨子里就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浪荡之人？” 李琼月猛然看向云裳，直接拔剑朝她刺了过去。 陆羽说她也就罢了，这女人有什么资格批判她？ 一个山野女子而已，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云裳往后退去，双指夹住了她的剑身，轻轻一弹。 清脆的声音传来，李琼月手里那柄剑顿时断成了两截。 李琼月顿时大骇。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云裳便冲向了她，李琼月只得慌忙应战。 但对方的速度和力量都在她之上，她别说攻击了，连防守都非常吃力。 而且，她总有一种对方在吊着她的感觉。 明明可以直接打败她，却故意拖着。 这贱人分明就是在故意羞辱她！ 李琼月心中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云裳一脚踹向她的腹部。 李琼月倒在地上，疼得小脸发白。 她心中大受打击，捂着自己的腹部，恼羞成怒恨恨地瞪着云裳。 她的武功怎么这么厉害？ 这山野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71章 宁死不屈? 李琼月的自尊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整个人混乱无比。 自甘下贱、不知羞耻…… 李琼月自嘲地笑了笑，“明明是你让我……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呢？难道你真的要我跪在地上求你吗？” 说着，李琼月悲戚的眼神看向了陆羽，“看到我这副样子，你就真的能开心吗？” 陆羽皱眉，“你怕不是误会了。” “什么？” 陆羽问：“你难道知道你为什么能踏进王府吗？” 李清玥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她当然知道了，陆羽是想通过她知道她父亲的消息。 可她真的接受不了，她跟陆羽之间，怎么就生疏到了这个地步。 他以前从来不会对她这样的。 明明她只是犯了个错而已，他为什么就不肯原谅她呢？ 陆羽看着她恍惚的神情，再度开口，“所以，你想要说的关于李德全的消息，到底是什么？” 李琼月抬头看向陆羽，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如果她说出来，陆羽会出手救她的弟弟吗？ 李琼月不敢肯定，她也不敢去赌这个可能性。 她的弟弟已经进大牢了，要是父亲再出事…… 李琼月垂下双眸，摇了摇头，“他没有找过我。” 闻言，陆羽脸色顿时冷了下去。 真是见了鬼了，他竟然真觉得李琼月会为了救李朝风把关于李德全的消息说出来。 看来，在她的心里父亲比弟弟更加重要。 也有可能是李德全和她说了什么，才导致他有了这样的想法。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陆羽对她再也没有了耐心。 “阿才，送客。” “李将军，请吧！”阿才冷声开口。 李琼月忍着腹部的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恨恨地盯着陆羽，丢下一句狠话，“希望你不要后悔！” 陆羽却是一句话都不想再跟她说了，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 李琼月得知请求陆羽帮忙无望，愤然离开。 云裳气得在陆羽的书房里来回走动，晃得陆羽眼睛都花了。 “好了，坐会儿吧。” 云裳摆摆手，“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说，我若是不在这里，是不是就被她得逞了？” “得逞？”听到这两个字，陆羽只觉得有些好笑，“得逞什么？你以为我的身手，能让她得逞了？” 云裳还是有点不高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她若是真把衣服脱了，这里又只有你们两个人，她真要污蔑你什么，你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陆羽想了想，确实也是。 虽然他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这种流言蜚语要是真传出来，确实让人恶心。 “这种事情，没有下次了。” 云裳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确实也给我敲响了个警钟，以后我得好好保护你！” 陆羽嘴角抽了抽。 他，似乎用不着她保护。 说完，云裳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陆羽问。 云裳头也不回，“去给你出口气！” 陆羽：…… …… 李琼月踏出王府之后，王府大门便重重关上。 她沉着脸，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李琼月悄然握紧了拳头，转身。 看到来人的模样，她顿时呆在了原地。 “秦、秦照？”李琼月心忍不住慌了起来，连心跳也加快了几分。 李琼月咽了咽口水，表面上强装镇定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照死死盯着李琼月，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所以，你还是来求陆羽了？” 刚才李琼月走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太对劲。 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没了踪影。 他不愿意那样去揣测她，所以他先去的李家找她。 然而，李琼月并不在房中。 当时他的一颗心瞬间就凉了下来。 大晚上，李琼月刚从他那里离开，又不在家，她还能去哪里？ 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他直接来了定北王府门口守着，果然看到了她从里面出来。 李琼月心虚得很，“我能怎么办？我也是被逼……” “啪！” 秦照一巴掌狠狠甩在了李琼月脸上，把李琼月都打懵了。 “贱人！你个不守妇道的贱人！” 李琼月捂着被打的半边脸，那里还火辣辣地疼着。 她呆呆地望着秦照，震惊不已。 “你骂我什么？” 秦照气得双眼发红，犹如一头暴怒的凶兽。 “我说错了吗？你都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竟然敢去找陆羽？还是在大晚上？” 李琼月心里是又气又委屈。 刚刚在陆羽那里受了一顿羞辱出来，本以为秦照能为她疗疗心里的伤，可没想到，他竟然伤她伤得比陆羽更狠！ “你混蛋你混蛋！” 李琼月冲上去，一拳一拳打在了秦照的胸膛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似的落了下来。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为你放弃了这么多承受了这么多，你竟然这么羞辱我！连你也这么羞辱我，你对得起我吗！秦照！你简直不是人……” 秦照抓住她的手，狠狠把她甩开。 “你够了！” 秦照得知自己戴了绿帽子之后，已然对她没有了耐心。 “我秦照够对得起你了，你却背叛我，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当初他就应该想到的。 既然李琼月愿意为了他背叛陆羽，那日后肯定也会为了别人背叛他！ 看，现在不就是了？ 李琼月满脸都是眼泪，“我什么时候背叛你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污蔑我！” 秦照冷笑，“你大晚上去找陆羽，衣衫不整地出来，难道你当我秦照是傻子吗！” 听他这么一说，李琼月顿时低下头。 只见她的衣襟是有些凌乱，慌忙之间，竟然腰带都系错了。 李琼月面色一惊，连忙捂住了自己的领口。 看到她这副样子，秦照心中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想了。 如果她坦坦荡荡，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她定是心里有鬼！ “呵呵，铁证如山，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李琼月着急了，大声喊道。 秦照面上满是嘲讽的神色，“那你倒是说说，是怎么样？” “是、是……” 李琼月咬了咬牙，狠心说道：“是陆羽想趁机对我图谋不轨，我宁死不屈，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第72章 辱妻之恨，不共戴天 是陆羽想对她图谋不轨？ 秦照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冷笑道：“你真当我蠢是吗？你若是不自己送上门，他怎么对你图谋不轨？而且以他的身手，真想要对你做点什么，你跑得掉吗？” 李琼月咬了咬牙，强行解释道：“是，我承认，我是自己去找的他，可我也是为了我弟弟！本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不帮忙，可没想到，他竟然想对我、对我……” 后面的话，李琼月实在是说不出来了。 看到她的神色，秦照也沉默了下来。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就在秦照内心开始松动之时，李琼月又继续道：“你想，我若是真跟陆羽有什么苟且之事，那他肯定会帮我把我弟弟救出来！你且等着看他会不会出手！” “所以，当时发生了什么？”秦照问。 李琼月垂下双眸，抹了抹眼泪，缓缓道来。 “我进了王府之后，陆羽便让人把我带到了书房。我直接开门见山说了我的请求，他一开始含糊其辞，后来又慢慢暗示，只要我从了他，他就出手把我弟弟救出来。” “可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又怎么会答应他的要求呢？我当场便拒绝了他，谁知他恼羞成怒，竟然想对我用强。” 听到这里，秦照不禁紧握双拳，连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 “后来呢？” 李琼月心虚地低下头，“我不愿意从了他，拼死抵抗，后来他便对我出手，而我也被他打伤，逃了出来。” 秦照顿时心疼地抓住了她的双手，“月妹，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秦照咬紧了牙关，嘎吱作响，他再也忍不住，一拳狠狠砸在了旁边的墙上。 “该死的陆羽！竟然敢动我的女人！” 秦照再也忍不住，恨不得立马就要冲进王府找陆羽算账。 身后李琼月吓了一跳，立马从身后抱住了他。 “秦照哥哥！不要！” “月妹！你放开我，让我去杀了他！” 秦照喊得非常凶狠，可他的脚步，却再也没有前进的意思。 他若是真的想去，李琼月是拦不住他的。 只是，现在李琼月心虚得很，她是真的害怕秦照冲进王府里找陆羽对峙。 那她就露馅了。 到时候不仅跟陆羽没希望了，她连秦照也要失去。 “秦照哥哥！你斗不过他的，你不要去，他会杀了你的！” 秦照大声嘶吼，“那我也不能让我的女人受委屈！” 李琼月紧紧抱着他，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秦照哥哥，求你了！我只想你好好的，只想我们都好好的！” 秦照在李琼月的劝说下，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死死瞪着定北王府的大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话。 “辱妻之恨，不共戴天！他日，我秦照定要亲手杀了陆羽，为你讨回公道，泄我心头之恨！” 听他这么说，李琼月终于松了一口气。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 两人相拥而泣。 当天晚上，李琼月和秦照一起回到了他的小屋。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之后，李琼月以为还会有下一步动作，却没想到，秦照直接给她盖上了被子。 “早点睡吧。” 李琼月：？ 他到底是怎么了？ 秦照转过了身去，脸色很不好看，差点没崩住破防了。 上次他还能以为是巧合，但这次也一样…… 他真的站不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秦照是怎么都想不通。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没等他想通，身后李琼月又缠了上来，“秦照哥哥……” 她的语气软得几乎要叫人骨头都酥掉了！ 要是换了以前，秦照早就跟饿狼一样扑上去了。 只是现在的他，着实有心无力。 李琼月越是乱动，他就越是心烦。 秦照一把抓住她在自己胸口上作乱的小手，“别闹了，早些休息。” 热情似火的李琼月，顿时被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 不对劲，肯定有问题。 联想起来上一次…… 李琼月眉头拧得紧紧的。 难道，秦照是患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 可他以前还好好的啊，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 他们上一次，是在去南疆之前…… 所以，他是从南疆回来之后就不行了。 她忽然想起来了。 当初在南疆秦照在南疆中了瘴毒，洛神医过来给他看了，说秦照中的毒太深，他除不干净，以后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至于后遗症是什么，当时的洛神医含糊其辞，并没有直接告诉他。 难道…… 顿时，李琼月看着秦照的眼神逐渐变了。 难道这就是秦照的后遗症吗？ 当初跟秦照在一起的那批士兵，是都留下了后遗症，还是只有秦照一人？ 若是秦照真的不行了，那她该怎么办？ 难不成她就要这么守活寡吗？ 陆羽不愿意帮忙，那她要怎么把她弟弟救出来？ 李琼月躺在床上，彻夜难眠。 忽然，她似乎闻到了什么烧焦的味道…… 李琼月顿时推了推身边打鼾声震天响的秦照，“秦照哥哥，你醒醒，你醒醒……” “怎么了？” 秦照迷迷糊糊地醒来，意识还有点不清醒。 “什么东西烧焦了？” “烧焦？”秦照愣了愣，“没有吧？” 他动了动鼻子，“好像还真的有东西烧着了……” 窗外开始冒起了火光。 李琼月顿时瞪大了双眼，“着火了！” “着火了？！” 两人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慌慌张张地找着衣服。 接下来，他们都傻眼了。 只见原本他们放衣服的地方，空空如也。 “衣服呢？” “我们的衣服呢！” 李琼月脸都绿了。 秦照立马打开衣柜，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他所有的衣服都没了！ 都这样了，他们怎么还能反应不过来？分明是有人在捉弄他们！ 外面也传来了大喊大叫的声音，邻居们奔走相告，走水了。 秦照和李琼月被困在了房间里，火势马上就要蔓延到他们这里来了。 而此时，他们房间里唯一能遮挡身体的东西，只有棉被了。 要么裹着被子出去，要么被烧死。 怎么选？ 第73章 你们主子是谁? “怎么办？” 李琼月紧紧抓住秦照的手，不知所措。 刚才他们亲热的时候，把衣服都脱了个干净，只剩下里面的亵衣和亵裤。 这么冲出去，跟光着身子出去有什么区别？ 外面还有那么多百姓…… 光是想想，李琼月就恨不得一头撞死去得了。 “顾不得这么多了。” 秦照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心急如焚。 “一会儿我们赶紧冲出去，到了外面之后用轻功逃离，以我们二人的身手，应该没人能看得清是我们。” 李琼月明显还有些顾虑，“可是……” 好歹她也是个女子，这样让她情何以堪？ “没那么多可是看，赶紧走吧！再不走我们都得被烧死在这！” 秦照一把抓住了李琼月的手，拉着她就往外跑。 李琼月赶紧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脸。 秦照双手放到了门栓上，却发现门打不开。 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秦照一拳砸在了门上，“该死的！”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故意设计他们！ 这分明就是想让他们身败名裂！ 秦照后退了几步，一脚一脚地踹在门上。 “砰”的一声，门终于被从里面踹开了。 外面到处都是人，还好，他们的院子里没人。 “月妹！快跑！” 秦照牵着李琼月的手，施展轻功飞了起来。 只是，刚飞出院子，秦照顿时觉得小腿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 他惨叫一声，带着李琼月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砰！” 两个人同时摔到了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正在提水救火的邻居们，看到这一幕都傻眼了。 秦照连忙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脸，李琼月也吓得钻进了秦照的怀中。 邻居们面面相觑，地上这一对只穿着亵衣亵裤的男女是谁？ 真是有伤风化！ 等等，这男的，怎么像是住在这的秦将军？ 那这女子又是谁？ 李琼月脸和耳朵红成了一片，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她的身子，都快要被人看光了！ 这时，人群中冲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妇女。 “好啊，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勾引我相公！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完，便撸起袖子冲了上去，朝着李琼月的左脸狠狠狠狠扇了过去。 李清玥尖叫一声，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秦照看到人过来了，却也没有办法上前阻挡。 他若是绑了李琼月，那他不就让人看到脸了吗？到时候他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妇女一把抓住了李琼月的头发，把她拉了出来。 李琼月好几次想要出手将她打退，却都被对方灵巧地躲了过去。 无奈之下，她只能一边护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护着自己的头发。 “放手！你认错人了！”秦照着急大喊道。 什么相公，他哪里来的妻子？ 这段时间，他的女人就只有李琼月一个！ 而且他就算要找，也不会找像这般粗鲁无颜的女人！ 那妇女一手抓住秦照，一手抓住李清玥，“来啊！大家都来看啊，这女人勾引我相公！两人竟然在这里通奸！实在是可恶……” 说着，她硬生生把两人挡着脸的手，都给拉了下来。 人群中传来惊讶的声音。 刚刚他们还只是猜测，现在是直接肯定了！ 这两张脸，分明就是住在这宅子里的秦照和那位当朝唯一的女将军李琼月！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这两人应该还没成婚吧？ 这还没成婚就苟合在一起，简直就是奸夫淫妇！ 众人的目光，更是让李琼月无地自容。 妇女一看两人脸，愣了愣。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秦照顿时气得两眼一黑，李琼月恨不得当场把这女人杀了！ “这不是前段时间因为退婚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李将军吗？” “私会外男，还未成亲就与人苟且，不知羞耻！” “他们怕不是在退婚之前就苟且上了！” …… 这些人的指指点点，让李琼月顿时绷不住了。 “闭嘴！闭嘴！”李琼月恼羞成怒，“谁再说一句，我当场宰了他！” 众人议论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 李琼月好歹也是个将军，这两人可都是会武功的。 若真动起手来，他们这些人还真不是两人的对手。 见他们被震慑住，李琼月立马继续威胁，“赶紧滚……” 秦照一把握住了李琼月的手，示意她别说了。 李琼月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只见秦照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这里只有十多个人，而这十多个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 他能轻而易举就把这些人都杀了。 只要隐瞒得好，是不会查到他们的头上…… 秦照捏紧了拳头。 他也是逼不得已的，若是不杀了他们，明天关于他和李琼月的流言，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到时候他们在京城将再也抬不起头！ 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倒霉了！ “杀了他们。”秦照小声说道。 李琼月双眸猛然睁大，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杀了他们。” 李琼月张了张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杀……老百姓？ 他们都是将军啊，将军保家卫国，护卫的不正是这些老百姓吗？ 可是，现在秦照却让她屠杀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还愣着做什么？”秦照怒道，“要不然你想让我们流言蜚语传遍整个京城吗！” “我……” 李琼月实在是下不了手。 秦照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就在他马上要动手的时候，一队士兵出现。 “闲杂人等，速速退让！” “速速退让！” “刺啦”一声，兵器亮了出来，百姓们纷纷不敢再凑热闹，各自往各自家里跑着。 眼前这场面，让秦照也百思不得其解。 他只能将李琼月护在怀中，一脸警惕地看着这些人。 他们到底是谁？ 很快，便有人给他们递来了衣服。 这人看上去像是个随从或者侍卫，面上表情冷淡，“秦将军，李将军，快穿上吧。” 秦照虽然不知道他们目的为何，却还是接过了衣服。 不管怎么样，先穿上衣服再说。 同时，那两队士兵也转过了身去。 待秦照和李琼月穿好衣服之后，那侍卫才又说道：“二位跟我来吧，我的主子在那边等着你们。” “你的主子是谁？”秦照问。 “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这时，一辆马车慢悠悠地停在了巷子口。 车窗的帘子被掀开，看到那张脸，秦照和李琼月瞬间愣住。 车里的人，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车。 秦照握紧李琼月的手，慢慢走过去。 那名护卫跟在身后，忽然，他停下了脚步，往某个方向的房檐之上看了一眼。 片刻之后，又移开了目光，跟了上去。 紧接着，马车便带着秦照和李琼月驶离了这条小巷，连带着那两队士兵也一起离开了。 屋檐之上，陆羽和云裳对视了一眼。 “看清马车里的是谁了吗？” 第74章 被人算计了? 云裳摇了摇头，“没看清。” “但是看这马车，还有这阵仗，恐怕是王公子弟，甚至是皇族之人。” 陆羽道：“而且还有高手护卫左右。” 他们离的位置不算近，却还是险些被发现了。 可见对方身手并不差，至少比他们差不了多少。 陆羽的目光看向了他们离去的方向，“走，跟上去看看。” “好。” 马车之上。 秦照和李琼月坐如针毡，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景淮咳嗽了几声，脸色有些苍白。 看到两人样子，他不禁轻笑了一声，“我有这么可怕吗？” 秦照连忙低下了头，“三皇子言重了。” “不知道秦将军和李将军，怎么弄得如此狼狈？”景淮又问道。 听到这话，李琼月脸色顿时一红。 秦照咬着牙，眼神中满是恨意，“我们是被人算计了！” “哦？”三皇子挑了挑眉，饶有趣味地问道：“被人算计了么？是何人，竟然这么过分。” 说着，他看了秦照身边的李琼月一眼，语气中带有几分心疼的意味，“竟然拿女子的名节来算计你们，这名节，可是身为一个女子最重要的东西了，这是要活活逼死李将军啊！” 秦照当即便怒道：“是陆羽！肯定是他！” 听到这话，李琼月垂下脑袋，捏紧了双拳，眸中闪过一丝恨意。 是啊。 现在除了陆羽，还有谁会这么做？ 难道陆羽现在对她，真的连半点情分都不顾了吗？ 他是真的想逼死她么？ “定北王陆羽？”景淮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他怎么会这么做，你们之间是有什么过节吗？” 秦照叹了口气，眉头依旧紧皱。 “让三皇子见笑了。” “三皇子也知道，月妹之前跟陆羽确实有一段婚约，可后来他们退婚了，这陆羽还是纠缠不休。对于我，他更是憎恨不已。” “这不，最近我小舅子出事了，我猜测，这也是陆羽的手笔！那天，我小舅子去喝花酒，怎么就碰到了礼部侍郎的公子呢？碰到也就算了，竟然还打起来，把人给打伤了！” “月妹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去求陆羽高抬贵手放过我小舅子，谁知那陆羽色胆包天，竟然想趁人之危欺负月妹，月妹宁死不从逃了出来，谁知道这陆羽竟然追过来报复我们！” 秦照说得义愤填膺，丝毫没注意到景淮的眉头一皱，嘴角抽了抽。 陆羽趁人之危要对李琼月不轨？ 如果陆羽真是这样的人，那他们也就不用这么头疼了。 秦照这傻子，怕不是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李琼月闻言，当即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行了，秦照，别说了……” 他竟然也不嫌丢人。 景淮的目光落到了李琼月的身上。 对上他的视线，李琼月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立马闪躲开。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骨子里有点畏惧这位三皇子。 但他明明这么温文尔雅，甚至还身患重病，看起来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她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李琼月实在是搞不懂。 景淮垂眸，眼神微动，“所以，李将军，令弟也是被陆羽被算计的？” 李琼月一怔，当即便道：“不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秦照给打断了，“怎么不是？这段时间你们家里出了多少事，你仔细想想，哪有这么巧合的事？你就敢肯定，这些都与陆羽无关吗？” 李琼月张了张嘴，还想要替陆羽辩解两句，可想到陆羽对她的狠心，她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景淮继续道：“我也是为你们二位感到可惜，明明是国之将才，却被人打压，绽放不了属于自己的光芒。” 这话算是说到秦照心坎里去了。 “三皇子实在是英明啊！” 要是皇上也跟三皇子一样英明就好了，他能被陆羽打压成这样？ 李琼月闻言，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她怎么觉得，这三皇子景淮接近他们，是另有目的呢？ 所以，她一直没怎么说话。 倒是秦照和三皇子聊得正欢，好几次甚至都有些越距，把李琼月都吓得不轻。 不过还好，三皇子并没有跟他计较。 到最后，景淮的话题又转到了她的身上。 “李将军，你弟弟的事打点好了吗？” 李琼月摇头，语气中不失恭敬，“没有，我们也正在为这件事发愁。” “这样啊……”景淮思索片刻，“我与礼部尚书孙大人有些渊源，若李将军不嫌我多管闲事的话，我倒是可以跟礼部尚书说上几句话，解开你们之间的误会，想必对你们也能有些帮助。” 李琼月一听，瞬间抬起了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景淮，“三皇子愿意帮我们？如果这样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要麻烦三皇子了！” 秦照闻言心中也是一喜，“多谢三皇子！” 景淮摆了摆手，“客气了，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李朝风的事情解决了，李琼月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到最后，景淮的马车在李府将两人放下了。 临走前，李琼月回头看了一眼三皇子。 他正好没拉下帘子，还朝她笑了笑。 顿时，李琼月心跳不禁加速起来，心中也有了异样的感觉。 景淮放下帘子，闭目养神。 到了自己府邸门口之后，他从马车上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那辆马车，眼中闪过一抹嫌恶。 “莫弈，让人把这辆车烧了，再让人给我准备好热水。” “三皇子，您要沐浴吗？” “嗯。景淮轻轻应了一声，“脏。” 第75章 云裳搞的鬼 三皇子？ 那辆马车竟然进了三皇子府上，所以车上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方才陆羽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想，果然如此。 “走，回去。” “嗯。” 回到王府，陆羽在房间里，思考着今天的事。 云裳为了给出气，放火捉弄李琼月和秦照二人，却误打误撞碰到了三皇子出面。 他这么做，想必是在笼络秦照和李琼月，可是他在明面里暗地里的人都不少，秦照李琼月也不是什么才能出众之人，三皇子为什么要亲自去拉拢他们呢？ 还是说，他们有什么特别的用处？ 除了用来对付自己，陆羽实在是想不出这两人还有什么特别的用处。 李德全，血刃，三皇子。 这几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李德全一直躲在暗处不露面，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一团乱麻，陆羽怎么也找不到头绪。 次日，关于李琼月的流言顿时传满了整个大街小巷。 李家也不例外。 李老夫人得知这些东西，气得当场两眼一黑，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快，快把她叫过来！” 一大早上，李琼月就被叫醒。 刚踏进李老夫人的房门，一个茶杯就狠狠砸在了她的脚下，“逆女！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你弟弟还在大牢里等着你去救他，结果你倒好，不去求求人也就算了，还跟秦照厮混在一起！” 李琼月脸色一白。 昨天的事，竟然传得这么快吗，连母亲都知道了？ “你有没有把你弟弟的事放在心上，你到底想不想救你弟弟！” 李老夫人捂着自己的胸口，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母亲！” 李琼月见状，连忙走上前去帮她顺气。 “母亲，你先不要动怒，朝风的事我已经找到人帮忙了，是位大人物！把朝风从京兆府的大牢里捞出来，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母亲不必担忧，我们只需要在家里等着朝风回来就好！” 听到李琼月的话，李老夫人总算是能喘得上气了。 她干枯削瘦的手死死箍住了李琼月的手腕，眼中带着满满的希冀，“你说的这位大人物，是何人？” 李琼月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三皇子。” 李老夫人的瞳孔骤然放大。 他们家是小门小户，陆羽就是他们能攀得上的地位最高的人了。 可是现在，她的女儿李琼月，竟然跟三皇子扯上了关系？ 李老夫人扣住李琼月手的力道，又紧了几分，语气中难掩激动。 “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 “你跟三皇子认识吗？那你怎么不早去找他？” 李琼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本来是不认识的，但是……” “不认识，不认识人家三皇子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帮你？他向你提了什么条件吗？” 李琼月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三皇子说过的话，随后摇了摇头，“没有。” 李老夫人放开了李琼月的手，眼睛滴溜溜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确定三皇子会帮我们？”她又问道。 李琼月回答，“是的，他亲口答应的。” 闻言，李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三皇子应该也没有骗你的必要，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还有，你跟秦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的丑闻，都快传遍整个全城了！” “母亲，你听我解释，我跟秦照都是被人设计的！我们……” 李琼月还想解释，却被李老夫人给打断了。 “你要是不去找秦照，能被人设计吗？”李老夫人厉声呵斥，“早就跟你说了，你现在应该把重心放到陆羽身上，你跟秦照的事可以往后放放，等以后我们成了定北王府的主人，你想找谁，还有人能管你吗！” 李琼月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老夫人看着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女儿，连连叹气。 真是一手好牌让她打得稀烂！ 跟陆羽好好地在一起，现在她都是定北王王妃了！ 可她倒好，非要跟什么秦照牵扯不清，现在好了，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他们的丑事！ 她现在愁的是，陆羽那边怎么交代啊！ 哪个男人不想自己的女人干干净净？ 也不知道陆羽介不介意这件事…… “你说你们是被人设计的，是谁？” 李琼月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恨意，“要么是陆羽，要么是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总之，跟陆羽脱不了干系！” 李老夫人从她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你说，陆羽身边有了个女人？” 即使很不想承认，李琼月也只能点了点头，“嗯。” 李老夫人闻言，不禁皱了皱眉。 这么快么？ 按照她对陆羽的了解，这应该不可能啊。 陆羽是个痴情的人，跟月儿那么长时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哪怕是月儿先对不起他，他也不应该这么快移情别恋才对……那这样，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她呵呵笑了一声，“这陆羽，想必是故意找了个人来气你呢！” 李琼月皱了皱眉。 李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又问道：“这女子，会武吗？” “会。” “她性格是不是也跟你有相似的地方？” 李琼月仔细想了一下，她常年待在军营，跟男人打成一片，而那个叫云裳的女子，是个江湖女子，确实也跟她一样，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是。” “长相呢？”李老夫人又问。 关于长相，云裳却比她漂亮不少，但是听李老夫人这么刻意引导，她还是发现了一些两人长得比较相像的地方。 难道，真的像母亲说的那样，陆羽找云裳，只是为了气她？ “他……气我做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报复我吗？” 李老夫人再次笑笑，“既然还有报复，那就是心里还在意，也就是说，他的心里还有你。” 李琼月一时间恍惚了。 陆羽，还在意她么？ 可当时自己愿意献身给他的时候，他又为何羞辱她呢？ 难道，是因为那云裳在场，所以陆羽才及时阻止了他？ 那昨天晚上她和秦照的事，陆羽是不是也不知情，都是云裳一手搞的鬼？ 第76章 南虞使团 李琼月在上朝的路上，各种异样的眼神让她如芒在背。 她努力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意，坦坦荡荡的样子，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如同那些异样的眼神、那些流言蜚语根本不存在。 朝堂之上，昭顺帝直接把奏折砸到了他的头上。 “混账东西！看看你们做的什么丑事，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李琼月连忙跪下，将脑袋垂到了地上。 昭顺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重重哼了一声，“朝廷的颜面都被你丢光了！这建威将军，你也不必再当了。” “李琼月，行为不端，让朝廷蒙羞，念其于西境南疆有功，从轻处罚，降为六品副将，闭门思过一个月！” 李琼月闻言脸色顿时一白。 六品副将…… 庆国只有五品及以上的文武官才能上朝，也就意味着，她以后都不能再上朝了，还要被罚闭门思过一个月。 “微臣，谢皇上恩典。” 昭顺帝挥了挥手，李琼月低着头，慢慢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她看向了陆羽所在的方向，忍不住捏紧了衣袖。 感受到李琼月的视线，陆羽看了她一眼，两人视线撞上。 很快，李琼月便心虚地看向了别处。 这个小插曲过去之后，昭顺帝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大概半月后，南虞使团来访。 现在他们已经出发在路上了。 南虞…… 陆羽眼眸微动，当时他们就猜测，叛军在密州和单城作乱跟南虞脱不了干系。 不过他们没有证据，所以也没办法拿这件事去向南虞兴师问罪，这件事也就只能这么不了了之了。 龙椅之上，昭顺帝缓缓说道：“此次使团是南虞七皇子带队，南虞好武，且七皇子身边也带了不少高手，说是要与我们切磋武术。我们大庆作为东道主，自然不能失了气势，须得要从武将之中挑出武功高强之人与南虞比试。” “各位爱卿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众大臣交流眼神。 陆羽心知，为大庆争光的事，肯定少不了他。 正当他要站出来的时候，丞相高佐率先站了出来。 “微臣推荐定北王。” “定北王武功高强，从前神鹰军还在的时候，就是一军之少帅。前些时日又刚从南疆立功回来，这为国争光的第一人选，非定北王不可。” 昭顺帝闻言，点了点头，“丞相说得不错，陆羽，你意下如何？” 陆羽跨出一步，拱了拱手，“微臣愿意与南虞高手比试，切磋武艺。” “好！” 昭顺帝心情总算好了不少，说话也和颜悦色起来。 站在后面的李琼月心里像打翻了无味瓶一样。 这种事，本来是少不了她和秦照的。 可是前段时间秦照请缨去南疆，不仅没把事办好，还害死了那么多人，已经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刚刚她又遭到皇上斥责。 皇上对他们已经有很大意见了。 若是这个时候她再出头，那必定是触皇上霉头。 这个时候，他只能选择夹起尾巴来做人。 昭顺帝钦定了几个人选，剩下的人便让兵部尚书来定了。 退朝后，李琼月看着陆羽的背影，跟了上去。 “昨天晚上，是你设计陷害我跟秦照吗？” 陆羽神色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我把你绑到他的房间里，再把你们衣服脱掉的？” 李琼月脸色涨红，“你！陆羽，说话不要那么难听！我跟秦照并没有……” “停。” 陆羽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不必跟我说，我也不想知道。” 脏了耳朵。 李琼月跟在陆羽身边，看着陆羽坚毅的侧脸。 他是因为吃醋，所以生气吗？ “陆羽，我跟秦照是被人设计陷害的，有人在外面放了火，所以我们……” 说到这里，李琼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圆下去了。 因为，哪怕有人放了火，又怎么解释她跟秦照都衣衫不整这件事呢？ “你相信我，好吗？” “滚。” “陆羽！” 陆羽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杀意。 “别再跟上来，否则，我杀了你。” 李琼月愣住了。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陆羽已经走远，心中顿时气恼万分。 装什么？ 明明心里还有她，想尽一切办法想吸引她的注意，现在又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男人，都是这么口是心非的么？ 那你就继续装下去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李琼月重重哼了一声，悻悻然离去。 …… 陆羽回到府中，而云裳也为他带来了关于南虞使团的消息。 这使团确实是南虞七皇子在带队，可除了七皇子之外，还有一位明熙公主。 陆羽若有所思，“难道这次南虞出使我大庆，除了切磋武艺之外，还有联姻的意向？” “可能性很大。” 云裳说着，坐在了陆羽对面的位置，“而且据可靠消息，他们已经不在使团当中了，连他们带来的三大高手也少了两位。” “提前进京了？” “嗯。” 脱离使团提前进京，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当初他父亲的死，和近日密州、单城之乱都跟南虞脱不了干系。 而这一次，将是他第一次和南虞人的正面交锋。 还有半个月，且看看他们想做些什么。 或许可以从南虞皇族入手，查一查关于当年那件事的蛛丝马迹。 云裳继续说道：“除了南虞使团，天机阁还传来了另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 “当初引导慕容浩发动叛乱的那个叫裴成的人，找到了。” 陆羽面色顿时严肃了起来，“在哪？” “在单城管辖境内，一个叫安本县的地方。”云裳道，“而且，他的身手不低，我的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不敢轻举妄动，唯恐打草惊蛇。” 这一点陆羽可以理解，天机阁的人擅长追踪和情报传递，在武力方面算是弱势。 裴成是一个突破口，就怕他躲起来不出现，或者是已经死了。 可现在既然他露面了，那就势必要抓住他！ “好，我知道了。” 陆羽点了点头，“明天出发，去安本县！” 第77章 追踪 次日，陆羽去了一趟皇宫，回来后便带着御风和云裳轻装出发了。 安本县位于单城境内，面积不大且十分偏远，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要是没有天机阁，陆羽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他。 轻装简行，也就两日的路程。 但到了安本县境内之后，天色已晚。 而裴成藏身的地方，更是在安本县边缘的一个小山村里。 接连赶了两日的路，中途几乎没有休息，几人多少都有些疲惫。 但此时，他们离裴成所在的藏身之处已经不远了。 若是这个时候停下来歇息，恐怕夜长梦多。 而他若是动身，云裳和御风肯定也是留不下来的。 思虑片刻，陆羽还是决定先把裴成抓到再说。 陆羽根据他们提供的地点，到了大坪村一户人家。 这家人的男主人，每隔上几天就会去一趟山里。 他是个猎户，去山里倒也再正常不过了。 可让人生疑的是，他每次去山里，都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谁打猎带这么多东西？ 而且，云裳的人在县里问过了，这位猎户近期买了不少粮食，还都是精米精面。 寻常人家，顿顿吃精米精面着实是有些奢侈了。 所以，他买的那些东西，很有可能是送到山里去的。 陆羽他们到达的时候，那猎户正在家里的杀兔子。 看到陆羽三人进来，猎户先是一愣，随即放下手中剥皮剥了一半的兔子，满手的血污在衣服上擦了擦。 “几位，有什么事吗？” 陆羽上前一步，“这位兄台，近期经常上山打猎吗？” 猎户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答道：“是啊。” 他指了指地上的兔子，“这不，昨天刚打回来的。” 说完，猎户狐疑地看了他们几眼，“你们问这些干嘛？” “那有没有人，让你往山里送东西？” 猎户脸色顿时一僵，看着几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什么送东西？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走走走！我家不欢迎你们，赶紧走！” 说着，他便要去推搡陆羽。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陆羽的一片衣角，就被御风拿下，按在了地上。 “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放开我！放开我！” 这时，从房子里冲出来一个农妇装扮的女人，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应该是这这猎户的妻子。 看到这一幕，女人顿时激动了起来。 “当家的！” 她想要冲上来，却被云裳拦住了。 “你先别急，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些事情。” 女人着急得都快哭起来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你问我们也没用啊！” “你还不知道我们要问什么呢，怎么就说不知道？”云裳拦着她，反问道。 “我……” 女人眼神闪烁，又答道：“你们几位看起来像是贵族子弟，我们只是寻常人家，连你们都不知道的事情，我们怎么会知道？” “你分明是在说谎。” 陆羽拿出定北王府的令牌，“我是定北王陆羽，奉命前来捉拿朝廷钦犯。经查证，你们藏着掖着的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窝藏朝廷钦犯，可是要杀头的重罪！” 两人脸色同时一白。 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虽然没见过令牌，但这令牌上的“定北王”三字，他们还是认识的。 而且这令牌的材质，一看就是贵重物品。 陆羽的话，他们信了七八分。 作为老百姓，他们本就从骨子里害怕当官的。 更何况面前这位还是一月前收复了单城密州的定北王。 他们这个小村子离单城不算近，受这次动乱影响较小，可他们到底是单城管辖境内的，单城沦陷对他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所以这定北王陆羽，可以算得上是他们的恩人。 见两人神色犹豫了起来，陆羽再次开口说道：“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们可要考虑好了，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猎户和女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女人神色纠结，轻轻点了点头。 猎户这才叹了口气，“好吧，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陆羽给了御风一个眼神，御风立即将他放开。 猎户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大概一个月前……应该没有一个月，具体的日子我记不清了。” “有一个神秘人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让我每隔上个三天，就往山上一个指定地点送东西。” “送的东西都是粮食米面？”陆羽问道。 猎户点了点头，“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吃的，比如我自家种的青菜、果子之类的。” “嗯。”陆羽淡淡应了一声，又问道，“让你们送东西的那个神秘人，看清楚长什么样了吗？” 猎户摇了摇头，“不知道，他穿着一身黑袍，头上戴着兜帽，我只能看到他的下半脸，大概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黑袍，五十岁左右。 陆羽比了一个高度，“大概这么高？” 猎户见状，连忙说道：“是的，差不多，但……好像还要高一点点。” 李德全？ 陆羽心中立马冒出了这个名字。 是他让人给裴成送东西？ “他让你把东西送到那哪里，接你东西的人长什么样？” “那个穿黑袍的神秘人只是让我东西放到指定的位置，就走人，不准停留。至于拿东西的人长什么样，我是真的没见过啊！” 陆羽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你下一次送物资是什么时候？” “就是今天。” “好，那你把地点告诉我，今天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小的遵命……”忽然想到什么，猎户连忙又道：“王爷，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了，朝廷总该不会给我扣上一个窝藏钦犯的罪名了吧？” “那是自然。” 他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从猎户家离开，云裳问道：“那我们现在直接去那里守着？” “不用，先在这等等。” 云裳一愣，“啊？为什么？” 御风也是不解地看着他。 陆羽嘴角勾了勾，“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他们在路边的隐蔽处等着，不过几炷香的时间，方才那猎户身上带着包袱行囊，拉着他的妻子，匆匆走着。 一步三回头，像是在忌惮什么东西。 云裳皱紧了眉头，“他们这是要跑路？” “嗯。” “为什么？”御风不解问道。 云裳瞪大眼睛，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陆羽的用意。 “他们刚刚给出的位置，是假的？” 第78章 终于抓到了 “嗯，确实是假的。”陆羽淡淡道，“走吧，抓住他们。” “好！” 云裳和御风现身，他们看到两人大惊，连忙往回跑。 “站住！” 御风一个翻身向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前有御风，后有云裳，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这时，陆羽慢慢地走了过来。 “真实的地点，在哪里？” 猎户连忙拉着自己的妻子坐跪了下来，“王爷！我们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是真的不能说啊！那些人都不是善茬，我们要是说了，他们是会杀了我们的！” 他的妻子也一下一下地磕着头 ，“王爷饶命，我们都是小农小户出身，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吧！他们真的会杀了我们啊！” “还在装么？”陆羽冷笑一声，“那我就看看你们，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 陆羽手腕翻转，一柄短刀顿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下一秒，短刀脱手，朝着猎户的面门直直射去。 猎户大惊，一个翻身堪堪躲过了把刀。 而那把刀也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要是再慢上半分，要的就是他的命了！ 云裳见此状况，顿时咬了咬牙，“他竟然会武！” 能躲开陆羽这一击，就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见事情已经败露，猎户和女人眼中的胆怯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御风立马上前，朝着男人一拳砸了过去。 猎户瞪大眼睛，以双臂交叉阻挡。 御风的拳头狠狠砸在他的双臂之上，下一秒，骨裂的声音传来，猎户只觉得自己手臂传来一身剧痛，强大的后力通过他的手臂砸到他的胸口，他整个人顿时飞了出去。 女人见状，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她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朝着陆羽刺了过去。 陆羽侧身制住她的手腕，把她手里的匕首夺了下，一掌打了下去。 两人躺了个齐活。 陆羽上前，掐住猎户的下巴，检查了一下。 牙齿里没有藏着毒包。 跟那些杀手不是同一批人，而且这二人也没有要与他们缠斗的意思。 他们分明想赶紧甩掉他们逃走。 陆羽将短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说，你们是什么人？” “我、我们夫妻二人就是走江湖的，前段时间，碰到了一个神秘人，他让我们来这里送东西……这些我们刚刚都说了，是真的！” “那个神秘人还说了，要是有人找到我们，问这些事，就让我们把说刚才那些话，把你们引到那个地方……然后我们的使命就结束了。” “原先住在那小屋的人呢？”陆羽问。 “杀、杀了。” 陆羽沉默片刻，又问：“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你们知道的信息有多少？” “王爷，这个我们真的不知……” 陆羽刀刃寒光一闪，顿时男人的脖子就被划出一道血痕。 男人捂着自己的伤口，惊恐地瞪大眼睛。 那女人也惊呼一声，“当家的！” 陆羽冷冷开口，“别再浪费我时间。” “赫……赫……是、是血……” 那女人把话茬接了过来，“是血刃！那个神秘男人是血刃的人，而且他在血刃的地位还不低！我们知道的，真的就只有这些了！” 又是血刃！ 陆羽将横在他脖间的短刀拿了下来，轻轻擦拭，放回刀鞘。 女人哀求道：“现在，你总可以放了我们吧？” “放了你们？”陆羽冷笑一声，“绑起来。” “什么！” 很快，两人都被绑住了。 男人的伤口并不严重，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 “你们亲自带路。” 大概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他们所说的那个位置，在一棵参天古木之下。 陆羽直接把两人打晕，藏在了一个隐蔽处，然后带着云裳和陆羽，开始守株待兔。 等了不知道多久，御风都有点犯困了，这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响动。 像是踩在断枝树叶上发出来的声音。 陆羽眼神示意两人，云裳和御风纷纷点了点头。 很快，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想必这个，就是一直躲起来的裴成了！ 那黑衣男走近，才发现大树底下空无一物。 他愣神了片刻，似乎是意识到了不对劲，转身就往回跑。 陆羽当即出手。 “追！” 顿时，他们一起冲了出去。 那中年男子跑的飞快，但陆羽等人的轻功更胜一筹。 不消多时，他们的距离慢慢缩小。 陆羽掌风托起几片树叶，刹那间，树叶如同利箭般朝着前面那中年男人飞了过去。 那中年男人腿部被利叶划伤，踉跄了一下，整个人朝前摔了过去。 强烈的惯性使他连着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下来。 他抬起头，一把利剑直指他的面门。 “裴成？” 裴成瞳孔一缩，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嘴硬是吗？” 陆羽一脚踩在了他的膝盖上，顿时，极其惨烈的哀嚎声从他的嘴里传了出来。 裴成疼得脸上满是大汗，却依旧死死地闭着嘴，一言不发。 直到另一条腿骨被踩断，裴成终于开口了。 “陆羽！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们会杀了你的！” 陆羽皱了皱眉，“你们？” 裴成恨恨地瞪着陆羽，“当年，就是你爹陆徽带兵杀到京城，闯入我们府上，将我满门78口人屠戮殆尽，这笔账，我一直给你们陆家记着呢！” “我连做梦都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父亲陆徽已经遭了报应，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 “你是何人？什么叫我父亲带着人把你府上78口人屠戮殆尽？”陆羽质问道，“我父亲光明磊落，不是你这种阴沟里的老鼠可以随意污蔑的！” 第79章 县衙 打仗归打仗，但是屠杀老弱妇孺…… 陆羽了解自己的父亲，他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的。 裴成冷笑，“污蔑？我说的桩桩件件都是真的，哪来的污蔑二字？” “你亲眼看到的？”陆羽反问。 裴成闻言重重哼了一声，“我是没亲眼看到，可是当年那些刽子手，分明就是你父亲的人！满府上下，无一生还……竟然连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既然没有亲眼看到，那你又怎么敢断定，这一定就是我父亲下令做的？” “当年闯入我们府上的就是神鹰军！而神鹰军的主帅，不是你的父亲又是谁！”裴成几乎是咆哮着喊了出来。 陆羽却依旧不为所动，“仅凭你这几句话，别想把脏水泼到我父亲身上。” “这是铁铮铮的事实，你以为你们不承认，它就是假的吗！你们陆家人手上沾着的鲜血，多了去了！” “所以，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陆羽问。 裴成瞳孔微微抽缩，撇过脸看向了别处。 陆羽神色淡漠，“不愿意说？可以，回去之后有的是办法让你吐出来。” “带走！” 御风把他们三人捆在了一根绳子上，拉着他们走在前面。 陆羽和云裳跟在后面。 回想起来，云裳还是有些不解。 “你怎么知道那对夫妇是在骗我们？” 陆羽淡淡说道：“之前，他在衣服上擦手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他手心，上面不少老茧，看起来像是习武之人，但我又考虑到这人以打猎为生，或许手上有些厚茧也是正常。” “后来呢？”云裳又问。 “后来，我发现他妻子也不太对劲，她的手上同样带着厚茧。” 云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这些细节，她还真没发现。 要不是陆羽，他们估计就被骗到陷阱那去了。 下了山之后，他们本想找个客栈的，一番思虑过后，决定去安本县县衙。 县衙相对客栈来说，比较安全，关押他们也更方便一些。 县衙内，得知陆羽来了，安本县的县令跌跌撞撞地迎了出来，甚至连官帽都带歪了。 一见陆羽，他就朝着陆羽跪了下来，额头重重磕在了地上。 “下官安本县县令刘洪，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定北王恕罪！” “见过王爷！” 后面的衙役等也跪了乌拉拉的一片。 陆羽抬了抬手，“起来吧。” “谢王爷！” 年过五十的刘洪在身边衙役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始终低着头，连看陆羽一眼都不敢。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陆羽淡淡道：“指教谈不上，只是过来歇个脚，另外，借安本县县衙牢房一用，还请刘大人安排一下。” “是是是，下官一定安排妥当！” 刘洪让出了位置，“王爷，里面请！” 陆羽抬脚，带着云裳和御风走了进去。 至于裴成和那对夫妻，被关在了县衙牢狱当中。 县令刘洪没有自己的私宅，就住在安本县衙署内院，条件实在算不上好，刘洪本想将他们安排到客栈里，陆羽见内院还有几间客房，便提议留下来。 至少离牢狱近一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措施。 于是，当天晚上，陆羽等人被安排在了内院客房。 刘洪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招待几人。 云裳暗中检查了一遍，给了陆羽一个眼神。 陆羽点了点头，对御风说道：“吃吧。” 这一路上，御风都没怎么吃好，今天总算是能尽兴了。 用完餐，他们各自回各自房间休息了。 陆羽虽在歇息，却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忽然，他猛然睁开眼睛，快速披上外衫，将门开了一点点缝。 对面屋顶上，几道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他们去的地方，是牢狱的方向。 陆羽当即提上剑出门，却和御风碰到了一起。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走！” 牢狱之中，六名黑衣人轻松将守卫的狱卒放倒，悄悄潜了进去。 狱中常年见不到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 整个大牢，只有一个牢房关押了人，他们顿时锁定了那个位置。 为首的黑衣人顿时走了过去，将牢房的锁链劈开，走进去，借着黑暗中朦胧的月色，提剑朝床上隆起的被褥狠狠刺了下去。 瞬间，他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另一只手用力将被褥掀开。 里面除了一个稻草人，什么都没有。 不好，他们被人算计了！ “快撤！” 黑衣人想要逃离，可陆羽和御风却出现在了出口处。 大牢为了防止犯人越狱，一般都只会有一个出口。 唯一的出口被人堵住了。 他们哪还能不知道，这分明就是一个陷阱！ 看到这些黑衣人，陆羽几乎可以确定，他们就是血刃的人。 还好他提前做了一手准备，不然裴成估计就要被灭口了。 几个黑衣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迅速拔出武器，向陆羽和御风发起了攻击。 陆羽和御风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一时间，牢狱里刀光剑影，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陆羽身形矫健，剑法凌厉无比，将两名黑衣人逼得毫无还手之力，稍一不慎便会命丧至此。 跟陆羽缠斗的黑衣人见状，顿时又分出来两名，朝着陆羽这边攻击而来。 陆羽以一敌多，暂时被牵制住了。 黑衣人们相互配合，试图冲破防线逃出去。 御风左手右手成拳，同时砸在了面前两名黑衣人的胸口上。 将他们解决掉，迅速加入陆羽这边战局。 很快，为首的黑衣人应接不暇，露出一个破绽，陆羽长剑横扫，将他腹部划开了一道伤口。 黑衣人吃痛，招式也慢了下来，陆羽看准时机，剑锋挑飞他的武器，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黑衣人顿时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墙上又掉下来，斑驳的墙壁顿时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纹，周遭灰尘四起。 剩下的几人很快被陆羽和御风解决了，没留下一个活口。 血刃的人都是死士，哪怕用再重的刑罚，他们也不会开口吐露半个字，没有审问的意义。 另一间客房里，云裳守着被绑的三人，终于等到了陆羽他们回来。 “都解决了？” 陆羽点了点头，“都解决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到了裴成的身上，上前去把堵着他嘴巴的布条抽了出来。 “你知道那些人，是去做什么的吗？” 裴成闻言，眸色暗淡了一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他依旧什么也不说。 陆羽道：“其实你知道，对吗？你被抓住之后，你后面的人绝对不会再希望你活着。” “那又如何？”裴成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以为我会轻信你这三言两语的挑拨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这么多年的隐忍，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你不信吗？那也没关系。”陆羽对他语气中的讥讽之意毫不在意，“第一次不成，总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知道的东西不少，他们应该不会任由你落在我的手里。” 裴成紧紧抿着嘴，不说话了。 从厢房出来时，县令刘洪和几个衙役也赶到了。 “王爷！王爷！下官方才听到动静，大牢那边有人来劫狱吗？” 瞬间，陆羽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他的身上。 “我看刘大人也不是从大牢那个方向过来的，怎么知道是大牢那边出事了？” 刘洪脸色顿时一僵，很快便恢复了原样。 “下官、下官也是听到那边有动静。” 陆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没想到刘大人年纪这么大，这耳朵倒是挺好的。” 刘洪尴尬地赔着笑，“让王爷见笑了，让王爷见笑了。” 一个衙役匆匆跑了过来，“王爷，大人！大牢里有好几具黑衣人的尸体！” “啊？这……” 刘洪下意识看向了陆羽。 陆羽道：“这些是来灭口的刺客杀手，已经伏法，处理了吧。” “遵命！” 见衙役走开，刘洪试探道：“王爷，那几个犯人可还……” “一切安好。” 刘洪见状，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对上陆羽的视线，他先是愣了一瞬，随即立马解释起来，“王爷，下官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犯人能让王爷亲手押送，想必非同小可，若是在我这里出了问题，那我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刘大人不用慌，本王也没说什么。”陆羽道。 刘洪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汗，弯腰拱手，语气中带着歉意，“是下官失职，让王爷受惊了，还请王爷恕罪！” “行了，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是！” 跟陆羽告别之后，刘洪便带着自己的人回去了。 路上，身边一个衙役忍不住问道：“大人，您说那几个犯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竟然能让定北王亲自押送？” 刘洪停下脚步，抬手朝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呵斥道：“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 衙役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我也是好奇，就随便问问嘛。” “定北王的事也是你能过问的？你要是不想脑袋从脖子上掉下来，就好好管住自己的嘴，知道了么？” “是是是，卑职知道了！” 忽然想起什么，刘洪又问道：“对了，你刚刚怎么知道是大牢那边出事了？” 衙役道：“我也是猜的，您看，白天定北王刚抓了几个犯人放到了我们安本县大牢里，晚上就传来了打斗声，这定北王谁敢动啊？所以我就觉得是来劫狱的。” 刘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你小子，以后还是少抖机灵了！” 衙役面色一僵，另一只手已经悄悄摸上腰间的刀把。 “不该问的，千万不要问。”刘洪说道。 衙役沉默了片刻，随后慢慢把自己的手放下来了。 “是，谨记大人教诲。” 接下来的一晚上，相安无事。 陆羽等人第二日便要启程回京了。 那对夫妇手上有人命，陆羽留下来让刘洪按照律法处置了。 刘洪准备了一大桌子菜，为他们饯行。 来的时候轻装简行，两日便到了，但此刻带上了个裴成，速度便慢下了许多。 陆羽倒也不是多赶时间，只要在南虞使团来京之前赶回去就行了。 而南虞使团来京还有小半月，只要半路上不出岔子，在时间上是完全足够的。 一连赶了四日的路，明天终于能到京城了。 荒山野岭之中，前面竟然有一丝微光。 走近之后，才发现是一家破旧的驿馆，木门已经有些腐朽，上面挂着的灯笼也蒙上了一层灰。 御风上前拍门，“有人吗？” “有人吗？” 很快，里面传来了些急促的脚步声，“来了来了！” 御风当即停止了拍门，往后退了一步。 门栓被拉开，“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被打开，发出让人牙酸的刺耳声音。 一个年轻男人探出了脑袋，看到陆羽几人，眸中顿时迸发出惊喜。 特别是云裳，让他眼前一亮。 他强行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看向陆羽，“客官，住宿吗？” “嗯，住宿。” 年轻男人连忙把木门拉开，“几位里面请！” 随后，便朝里面喊了一声，“老板，来客人了！” 驿馆的面积并不大，只放了几张桌子，除了他们之外，再没有别的客人了。 “来人啦？”厨房里探出一颗圆润的光头，“哟，这么多客人？” 陆羽几人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裴成则被绑在了一旁，嘴里也塞着布条。 小二多看了裴成几眼，虽然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问什么。 他一边拿抹布擦着手，一边问道：“几位想吃些什么？” 陆羽随意说了几个菜名，“就这些吧。” “好嘞！马上就好，几位客官稍等！” 说完，便转身进了厨房，年轻男人也跟进去帮忙了。 说来也奇怪，这驿馆外面破旧不堪，但里面却打扫得挺干净的。 陆羽看着面前的桌子，上面布满刀剑的划痕，用手轻轻一抹，还有淡淡的红色。 不仅仅是陆羽，云裳也逐渐发现了不对劲。 空气中除了老板煮菜的香味之外，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陆羽是上过战场的人，对于这股味道，简直不太太熟悉。 分明就是人血的味道。 第80章 真是来杀他的? 这里应该是死过人，还是在不久前。 很快，老板端上来三大碗骨头汤。 陆羽抬头看向老板，“老板，我记得我们好像没点这个吧？” 老板愣了愣，“是么？” 随即，他便笑了笑，“没事，可能是我记错了！不过既然都端上来了，你们就喝吧！正好天气也开始转凉了，喝口汤能暖暖身体！” 说完，便转身去厨房继续忙去了。 御风的手刚碰上碗，陆羽就抓住了他的手腕，朝他摇了摇头。 云裳也小声说道：“最好不要吃。” 御风不解问道：“为什么？” “呃……你先别管为什么，别吃就行了，不然一会儿你会后悔的。” 御风迟疑片刻，还是默默地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既然陆羽哥和小师姐都不吃，那他也还是不吃了为好。 这边，老板又端上了好几盘菜。 看着几人面前的汤几乎都没动，老板笑着问道：“怎么了，是汤不合口味吗？” 云裳解释道：“没有，只是有点烫。” 老板笑呵呵的，又进厨房去了。 云裳夹起一块青菜，闻了闻。 “素菜也下了药。” 陆羽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和云裳对视了一眼，接连倒在了桌面上。 御风看着两人倒下愣了一下。 怎么都不提醒他一下呢？ 也不知道现在会不会晚……他索性双眼一闭，然后自己也趴下了。 几个呼吸的功夫，老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他先是查看了御风的情况。 “行了，都放倒了。” 小二也笑了，“看这几人穿着都不是普通人，想必身上也带了不少值钱的东西，这一次，咱们能赚票大的了。” “嘿嘿……”老板猥琐地笑了笑，“这个小娘们儿倒是长得水灵，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杀了挺可惜的，就留着吧！” “我同意！” 老板咽了咽口水，将手伸向了“昏睡”中的云裳。 只是，还没等他碰到云裳的肩膀，一只手死死扣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错愕片刻，老板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装的。 他们根本没有被迷药迷晕！ 陆羽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顿时，骨裂的声音传来，老板哀嚎一声，豆大的冷汗顿时从他的额间冒了出来。 他的那只手，呈一种诡异的姿势垂在那里。 显然是已经被拧断了。 “抄家伙！杀了他们！”老板怒吼道。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御风便已出手。 砰砰两拳，将两人都打飞了。 那方才还气势嚣张的老板，肥硕的身子砸在了桌子上，将桌子砸得四分五裂。 店小二也好不到哪去，趴在地上，更是起都起不来。 云裳见状，转身就去了厨房。 进去之后，即便是她闯荡江湖已经见过不少世面，却也不寒而栗。 厨房的一角，堆着几条残肢断臂，大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煮着的，也是人身体的一部分。 她捂住鼻子，跑了出去。 陆羽看向云裳：“里面什么情况？” 云裳摆了摆手，脸色也有些难看，“别说了，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这分明就是家黑店，给人下迷药，谋财害命！” 在他们之前，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个地方遇害了。 陆羽长剑一扫，直接将那老板抹了脖子。 小二看到这一幕，吓坏了，连连求饶。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也是被逼的，求大侠留我一条生路啊！” 陆羽冷冷地看着他，“你们先前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天？” “大侠，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倒在了血泊之中，死不瞑目。 陆羽默默擦着剑身上的血迹，将长剑收回鞘中。 这种人，死不足惜。 留着也是祸害。 御风也跑去厨房看了一眼，差点没吐出来。 回想起刚刚他们端上来的那三碗汤，御风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幸好他没喝！ 几人都没什么胃口了，当天晚上，便在驿馆二楼的客房住下。 客房看上去已经很久没人住了，灰尘遍地，蜘蛛网也盘了不少。 但好歹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要比在野外风餐露宿要安全不少。 云裳挑了个房间，打扫一下，几个人在这里简单歇脚。 反正明天就快到京城了。 一路上，陆羽总觉得血刃的人不会放弃灭口， 而最好的时机，就是在他们进京之前。 等他们进了京城之后，再想下手，就没这么简单了。 果不其然…… 几名黑衣人破窗而入，御风赤手空拳迎了上去，云裳也不甘示弱。 刀光剑影之间，乱成一团。 这次来的黑衣人，起码有几十个。 折在他手里的也有十几个了，还能一次性排除这么多人，看来血刃这个组织，规模并不小。 这些黑衣人，要是放在外面，每一个都是高手。 陆羽也实在是搞不懂，这血刃的主人，到底是凭什么，能让这么多高手为他效力。 他对血刃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裴成盯着这些黑衣人，眼中闪过希冀的光芒。 是主子！ 主子派人来救他了！ 陆羽瞥了一眼裴成的表情，只觉得可笑至极。 他到现在，还在欺骗自己吗？ 他真以为，他背后的人，会费这么大的力气，来救他这么一个已经暴露的棋子？ 真是天真得可笑。 就在裴成满怀希冀之时，其中一个黑衣人，注意到了他的身影，当即提剑，朝着他的心脏刺了过来。 裴成的表情顿时僵住，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们……要杀他？ 他们真的是来杀他的？ 第81章 血刃组织 裴成呆呆地看着眼前朝他刺剑之人，一时间竟然忘了做出反应。 就在那把剑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刺入他心脏的那一刻，被陆羽长剑挑开，偏移了方向。 但裴成还是被划伤了手臂。 陆羽有些讶异，一般情况下，这人剑该脱手了才是，可他的剑却仅仅只是偏移了方向，剑把还稳稳地握在手中。 他当即做出了判断，这人的武功，可能与他不相上下。 这黑衣人，与之前来杀裴成的那一批，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见第一次攻击没能成功要了裴成的性命，黑衣人当即提剑发起了第二次攻击。 陆羽上前与他缠斗在了一起，剑花翻飞，两人速度几乎快到看不见。 裴成紧紧捂着自己流血的伤口，手臂上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要是没有陆羽，恐怕他前几天还在县衙的时候，就被人杀了。 可笑的是，下令杀他的人，也是他一直效忠的人。 难道，他就一点都不相信自己吗？ 怕自己会知道的事情说出去，所以迫不及待要灭口。 裴成心中感到十分悲凉。 这些黑衣人，三人的合力围攻之下，已经被消灭了大半。 陆羽和眼前这个黑人打斗着，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 果然与他判断得差不多，也好在他提前发现了这人不简单，所以没有轻敌。 在这种打斗之下，只要有一点轻敌，那便是自寻死路。 云裳洒出毒粉，又放倒了几个。 黑衣人已经就剩下几个了。 御风见云裳一个人完全能应付了，便转身施展轻功，加入战局。 本来已经开始落入下风的黑衣人，有了御风的加入之后，很快就落了伤。 败局已定，见已经挽回不了，他从腰间掏出两颗怕霹雳蛋，狠狠砸在了地上。 刹那间，烟雾弥漫开来。 裴成忽然感觉有人往后拉了自己一把，紧接着脖间一凉，刺痛的感觉传来。 他瞪大眼睛，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烟雾散去之后，陆羽立马查看他的伤势。 还好只是轻微的划伤，虽然见了血，但并没有什么大碍，包扎一下即可。 方才起烟雾的时候，他就觉得这黑衣人应该不会轻易放过裴成，就下意识拉了他一把。 也就是他拉的这一下，让裴成捡回了一条命。 若是没有这一下，现在的裴成，就算是神仙也难救。 裴成捂着自己的伤口，瘫坐在了地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怎么会这样……” 云裳忍不住道：“这下，你总该信了吧，不然你还真以为我们在挑拨离间？真是可笑。一大把年纪了，光长年龄不长脑子，你知道他们这么多的秘密，他们真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你？” 裴成紧紧捏着拳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的缘故，裴成的脸色十分难看，就连额头上，也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陆羽看向了窗外的浓浓夜色。 接连两次的刺杀都失败，血刃的损失应该也不小。 今天晚上，应该是可以消停了。 但他们还不敢掉以轻心。 至少要等到回京之后，他们才能稍微松一口气。 皇城之中，天子脚下，这些幕后的人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屋里的几人，只有裴成受了伤。 陆羽和御风轮流守夜，剩下的人闭目养神。 清晨，夜幕褪尽，天空逐渐泛起了鱼肚白。 陆羽等人起来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出发了。 裴成受的打击不小，一路上，他都没说什么话，精神萎靡。 回到王府之后，陆羽把他交给了阿才，让人给他准备吃食和住处，寸步不离地看着他。 交代好一切之后，陆羽便去沐浴了。 好几天风餐露宿，身上也粘了不少灰，洗了个澡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也舒服了许多。 用餐的时候，阿才来禀报，说裴成要找他。 陆羽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让他等着。” “是，王爷。” 又过了半个时辰，用完餐，陆羽才让人把裴成带上来。 “说吧，找我做什么？” 裴成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和你谈个条件。” 陆羽微微皱眉，“条件？” 说着，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看向裴成，“你有什么跟我谈条件的资本？”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裴成问。 “我是想知道，但不是必须得你亲口告诉我，你的底细，我一样能查出来。”陆羽淡淡道，“若你想说的只有这个，那就别白费心思了。” 裴成咬了咬牙。 “我是前朝，荣王最小的儿子。” “荣王府？” 陆羽想起来，前朝确实是有个荣王府。 他记得以前父亲说过，荣王手上没有实权，与世无争，行事一直很低调。 只是不知道怎么着，竟被人灭了门，还是在他们攻进京城的那天。 “那你就错了，当初对于荣王府被灭门一事，我父亲也跟我提到过，他带人赶过去的时候，荣王府已经血流成河了，他提及此事的时候，也很是惊讶惋惜。” 裴成淡淡说道：“那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我现在谁也不相信。” 陆羽也不甘示弱，“当年的真相，我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我父亲，绝对不容任何人污蔑！” 裴成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而陆羽心中，也还有疑虑。 “既然你是荣王府的人，那慕容浩也是怀王世子，你们怎会不认识？他又怎么会受了你的指使，去拿下密州和单城？” “他不认识我，自然是因为……”说着，裴成将自己的手放在左边耳朵之处，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之下，竟然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你易容了，所以他才没能认出你？” 裴成点了点头，“是的。” 陆羽都不禁对此感到惊讶，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高超的易容之术。 要不是亲眼见到，他简直都不敢相信。 “关于血刃，你知道多少？”陆羽问。 提到血刃，裴成面色变了变，他垂下双眸，似乎在思考着该不该说。 最终，他还是开口了。 “血刃，是主……他成立的一个杀手组织，存在很久了，只不过近几年才开始在江湖上露面。” “血刃培养杀手的方法极其残酷，找的都是年龄十岁以下的孩子，跟养蛊一样，让他们互相厮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就成功晋级了。血刃里的每一个杀手，都是这样从一百个同伴里厮杀出来的。” “而这些杀手，有天地人三个等级，天字最强，人字最次。昨天想要杀我的那位，便是天字号的杀手。” 天字号杀手么？ “天字号杀手，一共有多少位？” “据我所知有四位，目前只出现了这一位，剩下的就不清楚了。”末了，裴成又补了一句，“这就是我知道的，关于血刃的所有了。” 可陆羽却摇摇头，“不，还有最重要的你没说。” 他站起身来，目光直视着裴成。 “血刃的主人，是谁？” 第82章 李朝风被救出来 听到陆羽的话，裴成猛地一下抬起头，看向了他。 “到底是谁？”陆羽再次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 陆羽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你有心想要隐瞒？” 裴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我是见过他，但是那是不是他真正的脸，我确实也不敢确定。” 陆羽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说，他或许也是易容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 陆羽心中忽然有了个猜想，他拿出事先画好的李德全的画像，展开。 “是他吗？” 裴成见状，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讶。 “是他。” 李德全，竟然是血刃的主人？ 陆羽总觉得这事，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处。 难道，这人只是顶了一张李德全的脸，他实际上根本就不是李德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正的李德全，到底去哪了？ “你答应我的事，会做到吗？” 陆羽一听，便知道指的是前朝荣王府被灭门一事，“放心吧，我答应过的事，不会反悔。” 这倒不是为了裴成，陆羽也不想自己已故的父亲背上这样的黑锅，更不想神鹰军被莫名其妙抹黑。 更何况，那些人虽然穿着神鹰军的战甲，但到底是不是神鹰军，还不好说呢。 陆羽先让裴成回去了，并派了人手严加看管，而他自己则去了一趟皇宫，亲自向皇上禀报从裴成那处得到的消息。 得知血刃这个杀手组织的人竟然是李德全，昭顺帝也十分讶异。 随即便道：“不太可能是他。” 陆羽也点了点头，“微臣也是这么想的。” 昭顺帝又道：“你想想，血刃的主子若真是李德全，能创建这么一个高手云集的杀手组织，他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可这样一个人潜伏在你父亲身边那么久，以你父亲陆徽的能耐，怎么可能一点异样都发现不了？” “皇上说的是。” “可若裴成所言无误，那这个人必定是在我父亲死后，易容成李德全的样子，可他又为什么要这么要这么做呢？” 昭顺帝眼睛微微眯了眯，“他肯定有所图谋，就是不知道，他图的是什么了。” …… 三皇子景淮特意晾晾了李琼月一段时间，等到陆羽回来了之后，他才亲自去了一趟丞相府，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丞相高佐听到三皇子景淮的话，顿时皱了皱眉。 “李家的？”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这个李家到底是什么。 原来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李琼月家。 他着实不太注意这些小门小户的事。 “殿下捞他出来做什么？” “我自有用处，只是不方便亲自出面，所以只能劳烦丞相了。” 丞相虽然不太情愿，却也只能答应下来，他也不能拂了三皇子的面子。 “好，我亲自去一趟礼部尚书府上便是。” 景淮微微颔首，“那就多谢丞相了。” …… 潮湿阴冷的大牢里。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血腥味。 李朝风都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待了多少天了。 虽然没对他用刑，但他也受了不少苦。 吃的是跟普通犯人一样的剩菜泔水，不吃倒是也可以，那就只能饿着。 一开始李朝风还很有骨气地拒绝这些吃的，并扬言连猪狗都不吃。 饿了一两天之后，他总算是老实了。 再难吃也得吃下去，要不然就只能等着被饿死。 这段时间，吃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一到半夜，那阴沟里的老鼠就跑出来乱爬，他都不知道被吓醒多少次了。 经受这些折磨之后，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原本就高耸的颧骨更加明显，整个人面相都更刻薄了。 从小到大，他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在心里，李朝风早就把陆羽和自己亲姐姐诅咒了百遍千遍。 一个薄情寡义的东西，一个毫无用处的贱人。 他都在这大牢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把他弄出去。 越是等下去，李朝风就越是绝望。 他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想到这里，他心里更是万分后悔。 都怪陆羽！ 要不是他害得自己丢了差事还声名狼藉，他又怎么会想着去那些风月场所喝酒解闷？ 不去那青楼楚馆，他又怎么会跟礼部尚书家的公子起了冲突？ 陆羽害他不浅啊！ 他若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陆羽！ 可他……是真的不想死啊！ 此刻若是有一个人能救他出去，他必定为他马首是瞻，为他做猪做狗也愿意…… 脚步声传了过来，最终，在他的牢房门口停下。 李朝风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锦袍公子，正站在牢房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带有几分嫌弃。 “你，就是李朝风？” 李朝风木木地点了点头，“我是。” 那人给了身边的狱卒一个眼神，“开门，把他放出来吧，这个人我带走了。” “是是是，高公子，我们立马放人。” 李朝风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牢房的大门被打开，他才如梦初醒。 不是幻觉。 是真的有人来救他了！ 李朝风被放出来，有些害怕地看着眼前这人。 “你、你是谁？” 旁边狱卒呵斥道：“大胆！这位可是高丞相家的高公子！不可对高公子无礼！” 听了这话，李朝风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高丞相……家的高公子？ 眼前的这位，竟然是高丞相的儿子？ 高丞相的儿子，亲自来救他出大牢？ 李朝风顿时又觉得自己行了。 第83章 高丞相 他是被几个官差亲自送回来的。 回来之前，还带他简单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衣服。 李老夫人和李琼月得知李朝风回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李老夫人，这几天天天以泪洗面。 本来以为女儿说的三皇子会帮她们把朝风救出来，是骗她的。 这些日子，她去了大牢好几次，愣是连他一面都没见到。 不仅仅是她，就连李琼月亲自去三皇子府上找他，也被个各种理由拒之门外。 李琼月都要绝望了，可谁知道，这个时候，李朝风竟然被放出来了！ 李老夫人和李朝风母子俩一见面，就抱头痛哭起来。 一旁站着的李琼月看着这一幕，心中也很是欣慰。 不知为什么，李朝风回来了，本来是件好事，可她这心里总隐隐有些不安。 情绪稳定下来后，李朝风才看向李琼月问道：“姐，你跟高丞相家的高轩高公子认识？” 李琼月微微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姐！你可是我亲姐啊！”李朝风差点没给她跪下了，“早知道你有这人脉，咱们还费劲巴拉地巴着那无情无义的陆羽作甚？” 一旁的李老夫人也道：“经此一事，我们也看清楚了那陆羽的真面目。月儿啊，你跟丞相公子关系如何？” “一般吧。”李琼月随口敷衍道，“也不算特别熟。” 李老夫人抓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叮嘱道：“玥儿，你可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若是将来能嫁进丞相府……” “母亲！” 李琼月急了，“你不要胡说，我跟高公子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什么嫁进丞相府？ 她根本不认识那位高公子，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不是那种关系，他肯定也对你有意思！不然人家怎么愿意打通关系，跟礼部尚书作对，让京兆府尹把你弟弟放出来？” 李琼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这时，李老夫人才忽然反应过来，“该不会是三皇子让丞相出手救的风儿吧？” 要不然，怎么会这巧呢？ 虽然晚了些时日，但李朝风好歹是被救出来了啊！ 李琼月正这么想着，忽然三皇子府上来人传话了。 “我们殿下说了，让李将军今日务必亲自带着令弟上礼部尚书府上赔礼道歉，只要心诚，这件事便能这么过去了。可若是连这都办不好的话……殿下也说了，李将军就不必再找他了。” 李琼月闻言，连忙说道：“是，我一会儿就去，还请殿下放心。” 传话的人这才点了点头，领了些赏金便回去了。 李朝风还在后面嘀嘀咕咕的，“什么啊，这不都出来了吗？怎么还要道歉去……” 不是丞相公子亲自来救的他吗？ 他搞不懂，丞相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位明明比那什么礼部尚书大得多得多，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吗？ 他人都出来了，还要道什么歉？ 再说了，他把人家礼部尚书的儿子打了，那礼部尚书不得恨不得杀了他才对，他再上门去，不是自找罪受吗？ 他甚至都怀疑，这三皇子是不是故意整他的…… 还没等他想清楚，李琼月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哪那么多话，让你去你就去！” 李老夫人见状当即就心疼了，呵斥道：“你这是干什么啊！你弟弟这段时间受了这么多苦，刚从牢里放出来，受了那么一大圈，你打他做什么！你嫌他受的苦还不够多是不是！” 李琼月见状，一阵无语。 “你就惯着他吧，你看看他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再闯一次祸，你看看还有没有人给他捞出来！” 李老夫人一巴掌打在了她的手臂上，“你存心咒你弟弟是不是？” 李琼月也懒得跟她说什么了，而是看向李朝风，“准备一下，跟我去礼部尚书府上，赔礼道歉。” 李朝风“啊”了一声，“现在就去啊？” “不然你想等到什么时候再去？”李琼月都有些不耐烦了。 李朝风闻言，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李琼月给瞪了回去。 只能弱弱地说了一句，“好、好吧。” 李老夫人心疼他，可想到这毕竟是三皇子的意思，也不好说什么。 这三皇子也真是的，晚个一两天去，能怎么着？ 这不是在折磨人吗…… 回来待了没多久，李朝风就跟着李琼月去了礼部尚书府上。 礼部尚书的儿子已经醒了过来，但对于李家人，他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李朝风负荆请罪，在院子里跪了快三个时辰，礼部尚书才发话，让他们回去了。 …… 快到晚上，陆羽才从御书房离开。 刚回到王府，就从阿才的口中得知，李朝风竟然被放出来了。 陆羽不禁有些惊讶。 被打的可是礼部尚书的老来得子，礼部尚书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要不然李琼月也不会走投无路，上他这里来求他了。 “什么时候的事？”陆羽问阿才。 阿才仔细回想了一下，“就在今天，据说，是丞相家的公子亲自去把他捞出来的。” 高丞相的公子？ 陆羽面上不禁闪过一丝疑惑，怎么会是他呢？ “礼部尚书那边是什么意思？” “李家应该是赔了些钱，李琼月亲自带着她那弟弟上门道歉，跪了半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哦？” 陆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竟然这么简单，礼部尚书就不追究了？ 想必是丞相那边给他施了压，礼部尚书也不得不强行咽下这口气。 不过，李琼月是怎么请动高丞相的？ 以前，可从来没听说过，李家与丞相家有什么来往…… 等会儿，他想起来了。 三年前，他们去南疆之前，李德全确实去过高丞相的府上。 难道，他们当时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这次高丞相才愿意出手，将李朝风从大牢里捞出来？ 不对。 现在的这个李德全，大概率不是以前那个，不是李琼月的父亲。 那他就更没有理由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去救区区一个李朝风了。 所以李琼月应该不是通过李德全的关系去找的高丞相。 可除了这个路径，她还能怎么搭上高丞相这条线呢？ 陆羽想着，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三皇子。 那天，是三皇子亲自去给他们解的围。 难道，李朝风被救出来，也是三皇子的手笔？ 也就是说，三皇子和丞相表面上没什么来往，其实暗地里也是勾结的。 高丞相……藏得可真够深的。 第84章 看不起他 李朝风在家养了几天之后，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了。 好在他这次伤得并不重，只是有些疼罢了，在家卧床休息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这段时间一直闷在家里，他的心早就飞到外面去了。 趁着李老夫人午睡的功夫，他直接溜出去了。 却没想到，刚出门，就迎面撞上一个人。 强烈的冲击力，让李朝风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那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撞本少爷……哟，秦照？” “李朝风？” 秦照上下打量了李朝风几眼，神情颇为意外。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养好了。 不愧是三皇子，这么快就把事情解决了。 想到这里，秦照脊背挺直，连下巴也微微扬了起来，一股难以形容的优越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毕竟三皇子，可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把李朝风放出来的。 要不是他，这李朝风还苦哈哈地在大牢里待着呢！ “你知道，你是怎么能逃过这一劫的吗？” “当然知道，是三皇子让高丞相家的高轩高公子把我救出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秦照闻言轻笑一声，“那你可知道，三皇子为什么会愿意帮忙把你救出来吗？” “那自然是因为我姐姐。” 秦照的优越感，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什么？你姐姐是这么跟你说的？” 李朝风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 “怎么，你该不会是想说，我姐姐说的是假的，三皇子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而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这本就是事实。” “你？”李朝风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不是，你要不要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一个普通人家出身，三皇子看你什么面子，看你脸大吗？” “你！”秦照气得捏紧了手中的油纸袋。 算了。 这李朝风才刚从大牢里出来，可能是受了刺激，懒得跟他计较。 李朝风这才发现，秦照竟然还带了东西过来。 “这是什么？” “我特意给你姐姐带的烤地瓜。” “噗。”李朝风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秦照不悦地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烤地瓜？噗，哈哈哈哈……” 李朝风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秦照把手里的烤地瓜藏在了身后，脸色越来越黑。 李朝风笑够了，才直起腰来，目光十分嘲讽地看着他。 “你可知道，以前我姐跟陆羽在一起的时候，陆羽给她送的礼物都是些什么吗？” “金丝楠木的屏风，帝王绿的翡翠，镀金嵌宝的点翠蝴蝶簪，夜明珠，太湖的粉珍珠项链……再不济，也是品香阁的精致小点心，你这？烤地瓜？莫要笑掉我的大牙！” 秦照一张脸涨得通红，“都是些俗不可耐的黄白之物，除了沾染上一身铜臭味，有什么用？你说的这些，我并不是送不起，我这叫投其所好！月妹最爱吃的就是这个！” 李朝风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得了，你送这个，不就是因为你只送的起这个吗？那镀金嵌宝的点翠蝴蝶簪你知道是什么吗，那可是太后赐下来的宝物，世间少有，你上哪找去？” 说着，他十分嫌弃地打量了他几眼，“还俗不可耐的黄白之物？铜臭味？我看啊，这铜臭味总比你那穷酸味要好！” “你！” 秦照气不过，扬起一拳重重打在了李朝风的脸上。 李朝风“哎哟”一声，捂住自己的右眼，疼得哭爹喊娘。 秦照把烤地瓜一扔，把李朝风打趴下，骑在他的身上，一拳一拳地打了下去，下人拦都拦不住。 李琼月到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混乱的局面。 “住手！” 分开之时，两个人身上都已经狼狈不堪。 李琼月走到秦照面前，扬起手掌“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脸上。 秦照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你打我？” “我大老远来给你送你最爱吃的烤地瓜，你竟敢打我？” 一旁李朝风含糊不清地嚎叫着。 “姐！你可要给我做主啊！他打我，他打我！” 李琼月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也给我闭嘴！” 李朝风本来还想再嚷嚷两句，对上李琼月的眼神之后，彻底噤了声。 “你跟我来。” 李琼月拉着秦照的手，带着他离开。 李朝风也趁着这个时候去找李老夫人告状去了，只留下一群下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湖边，秦照甩开李琼月的手，脸上满是冷意。 “你不由分说上来便打我一巴掌，你可知你那弟弟说了什么？” 李琼月也怒道：“不管他说了什么，你都不应该对他动手！母亲本来就对你不满意了，你还对我弟弟动手……你到底还想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秦照继续强词夺理，“我要娶的是你李琼月，又不是你弟弟和你母亲！你若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自然有的是办法，与他们又何干？可你若是移情别恋了，那这便成了你的借口！” “你什么意思？” 秦照心里不服气，却还是怕伤了两人的感情，敷衍道：“我就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现在秦照随随便便就能侮辱她对他的感情了么？ 他到底拿自己当什么了？ 所有人都让她离开秦照，可她始终做不出这个决定。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背地里承受了这么多？ 他怎么就不能为她着想一下，哪怕是一点点呢？ 哪怕他对她口出恶言，她也还是愿意相信他只是一时昏了头而已，相信他还是爱她的。 可是…… 李琼月心里也委屈，把脸撇向了一边，不说话。 秦照看着李琼月这样子，就知道她又生气了，不禁叹了口气，心里暗道一声女人就是麻烦。 他把李琼月拥进了怀中，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误会你了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不也打了我一巴掌吗？咱们俩就算是扯清了，行不行？” “那你为什么对我弟弟动手，还把他打成了这样？你知不知道，他才刚刚从大牢里出来！”李琼月质问道。 秦照皱了皱眉，想起李朝风说的那些话，还是很生气。 恨不得当场打死他算了。 “我秦照也不是惹是生非的人，我怎么会平白无故对他出手？都是他对我出言不逊在先，你知道他说了我什么吗？” “他说我不如陆羽，说我一身的穷酸味，你弟弟李朝风他分明就是看不起我！” 第85章 你们错怪秦照了 李琼月闻言眉头也是一皱，“他真是这么说的？” “我所言句句实话！” 李琼月咬了咬牙，心中恼怒不已。 她倒是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她这不成器的弟弟也真是的，才刚从大牢里出来，就如此口无遮拦的，一点记性都不长！ 死性不改！ 下次要是再闯祸，她就真的救不了他了！ 虽然心中生气，可她表面上也只能好声好气地劝解，“好了好了，你也别跟他置气，他也还是个孩子。” 孩子？ 秦照心中十分鄙夷。 都快二十的人了，还孩子？ 但面上，他却不曾表露出半分来。 “是是是，看在你的面子我就不跟他计较了，谁让我这么爱你呢？若是换了别人，我定让他好看！” 李琼月安抚着，心里却愁得不行。 秦照把他弟弟给打了，回去，她可要怎么跟母亲和弟弟交代啊！ 回到家，果然，李老夫人就在厅堂上等着她。 旁边坐着李朝风，虽然已经包扎过了，但那脸上还是红肿的，估计没个几天是消不下去了。 李琼月心中暗暗埋怨，这秦照下手也太重了！ 看到李琼月进门，李老夫人当场摔了茶杯。 “你还知道回来！” “母亲……” 李老夫人重重哼了一声，“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你若是还认我这个母亲，就赶紧跟那什么秦照断了关系！否则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旁边的李朝风也在阴阳怪气地帮腔，“是啊姐，你看看他，都把我打成什么样了！依我看啊，那秦照就是个没本事还脾气大的伪君子！他就是……” “李朝风！他可是你未来姐夫，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李琼月厉声呵斥道。 “呸！” 李朝风往旁边啐了一口，“什么姐夫？我嫌他丢人！一个穷酸破落户，连陆羽都比不上，还想当我的姐夫？美得他！” 想当初他连陆羽都看不上，还看得上他？ 不过，之前没觉得陆羽怎么样，现在有这个秦照在这里一对比，他立马就发现陆羽以前的好了。 “李朝风！” 李琼月看着两人都对秦照极度排斥，咬了咬牙，只好说道：“你们都错怪秦照了，朝风能从京兆府的大牢里出来，多亏了秦照。” 李老夫人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李琼月继续道：“其实，是秦照去求的三皇子，所以三皇子才愿意对我们施以援手。” 闻言，李老夫人顿时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是秦照去求的三皇子，秦照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脉？” 李朝风脸上顿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还真是他？” 他之前还以为秦照是在吹牛，可没想到，秦照说的竟然是真的…… 李琼月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的，你们都误会秦照了。” “那之前你为什么不说？” “秦照一向都是这样的人，做好事不留名，他……不让我告诉你们。” 李老夫人的态度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她转了转手里的佛珠，在心里盘算着。 陆羽虽然是定北王，但手上并没有实权。 可三皇子和丞相就不一样了。 一个皇族子弟。 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若是秦照真的攀上了这些人脉，他们李府也定能跟着沾沾这无上荣光！ 顿时，李老夫人表情立马和蔼了许多。 “原来是这样，秦照这孩子也真是……罢了罢了，都是一家人，这些事情还瞒着我们做什么？” 说完，她戳了戳李朝风的额头，指责道：“你啊，以后说话要注意点！好歹是你未来姐夫，别伤了一家人的感情！” 李朝风翻了个白眼，懒得搭话。 这种鬼话，也只有他这个老娘才会相信了。 秦照若真有这样的人脉，他能混得这么差吗？ 三皇子若真是为了他才把自己救出来，那怎么不给他个好点的差事呢？是他不想要吗？ 他宁愿相信是他姐勾搭上了三皇子，都不愿意相信是秦照攀上了三皇子。 李老夫人一脸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之前我们多有冒犯之处，你找个时间把秦照请来家里，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个饭，开解开解心结。” 听到这话，李琼月顿时松了一口气。 “是，母亲。” 她也不想骗人，可是……目前也只能先这样了。 她也没有更周全的办法了。 秦照那边她要好生交代一下，让他千万别说漏嘴了才是。 …… 书房里，陆羽正在看书，阿才给他端了一碗补品上来。 “王爷，歇歇吧，您喝点汤补补，出门这几天，您都瘦了。” 陆羽看了一眼，“放下吧。” 忽然想起什么，阿才又道：“对了，国公爷，说到那李朝风，我听说她最近跟丞相家那位高公子走得很近。” “嗯。”陆羽点点头，“怎么，这种事还值得你特意来跟我说？” 阿才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是八卦嘛，您看，高公子那是什么人，竟然屈尊降贵和李朝风混在一起，他也不嫌寒碜……”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捂住了嘴，下意识看向了陆羽。 完了。 这李朝风以前可是王爷的小舅子，他说这话，不是等于把王爷一起骂进去了吗？ 阿才赶紧抽了自己一巴掌，“哎哟喂，我瞎说的，您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陆羽轻笑一声，“你急什么？况且，你说的也没错。” 高轩愿意和李朝风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实在反常。 又或者，是高丞相的意思？ 高丞相与李家唯一的联系，陆羽能想得到的，就只有当年出征前几日，李德全秘密去了丞相府上一事。 当然，这只是他知道的而已，他不知道的，或许还有很多。 丞相或许也跟当年那件事有所牵扯。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陆羽总觉得当年那件事有蹊跷的地方，他打算查看一下当年的卷宗。 只是，开朝以来发生的重大事件档案都保存在翰林院档案库。 这个地方常年重兵把守，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入的，只有皇上跟太子可以查阅。 其余人等想要查看档案，一律要先上奏皇上得到批准，或者太子带进去。 陆羽放下了手中的书。 “准备准备吧，我要去一趟东宫。” 第86章 三年前的卷宗 “好嘞王爷，小的这就去给您备马！” 到了东宫，陆羽拜见太子之后，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义兄是想查当年天狼山一事？” “是。” 太子斟酌片刻，“其实，当年的卷宗我看过好几遍了，并有发现什么疑点，不过当年的事也有我不了解的地方，义兄你若是想去看看卷宗，那本宫立马带你过去。” 陆羽点头，“那便多谢太子殿下了。” “义兄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自己亲自看一遍才能放心。 在太子的带领下，陆羽很顺利地就进入了翰林院档案库。 这里都是一些陈年老旧的档案，虽然有人打扫，但因为很少人翻阅，整个档案库都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陈味。 按照索引，陆羽很快就在一排架子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卷宗档案。 档案写的，跟他当年所知道的相差无几。 太子被敌军俘获之后，被带往南疆边境，皇上得到了消息，派出他们神鹰军前往营救。 本来父亲是打算越过天狼山后出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结果敌军就好像事先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一样，提前在天狼山设下伏击。 天狼山一带易守难攻，他们也收到了重创。 后来敌军将领用太子的性命作为要挟，让他们退军，让神鹰军的元帅也就是他的父亲自裁。 当时，陆羽还年轻，换上一身敌军军装，混进了敌军里，擒住对方将领救下了太子，为了掩护他们撤退，陆徽拼死拦住了敌军，最终命陨当场。 最终，陆羽和太子逃了出来，其余神鹰军……尽数覆灭。 陆羽仔细查看着卷宗。 等等。 当时，在神鹰军的后面还有五万的援军，是当时的兵马大将军冯进带领的。 这上面写着的是援军到了之后，神鹰军已全军覆没。 他记得当时的援军可是来晚了四个时辰，要不然神鹰军也不会全军覆没。 可是，这上面为何没有提到半分援军来迟贻误战机导致神鹰军覆灭一事？ 瞧见陆羽神色有异，太子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陆羽淡淡道：“其实，当时在神鹰军后面还有援军，是冯进带领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带着的援军，可是晚来了至少四个时辰。可是，这上面的卷宗，却并未提及半分。” “什么！”太子表情一滞，眼神中带着难以置信，“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陆羽目光扫向最后，看到了落款。 “这份奏报，正是冯进写的。” 太子当即明白了陆羽的意思。 “也就是说，冯进私自把他贻误军机的事给隐瞒了下来。” “是。” “这个冯进……” 陆羽说道：“当时我重伤，躺了好几个月，没有特意查看卷宗，不过我也没想到，那冯进竟然如此大胆，这么重要的事竟然都敢隐瞒下来。” 陆羽又问：“现在冯进怎么样了？” 太子对这个人不太熟，只是隐隐约约有点印象，“我记得，冯进前些年犯了错，被放到瑞州去了，说是贬谪，其实也不尽然。” 陆羽合上卷宗，心情有些沉重。 恐怕当年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 “怎么了？” 陆羽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多想了。” 他目前也只是猜测而已，还没有拿到实实在在的证据。 看来，他要快点找个机会，亲自去一趟北境那边了。 从翰林院出来，太子跟着陆羽一同前往定北王府。 前两次云裳进宫，都没去看望他，他心里对她还是有些怨言的。 知道她不想在明面上和皇权扯上关系，但她明明都去了皇宫了，却连看都不去看看他这个哥哥。 马车上，回想起方才的事， 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当年的事，确实是一桩惨案。 更让太子愧疚的是，那数千神鹰军，还是因自己而死…… 若是他当初小心些，是不是就不会酿成这样的惨剧了？ 陆羽见状，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想太多，这不是你的错。而且，我隐隐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太子皱了皱眉，“你是说，当初天狼山……是有幕后黑手在操控？” 陆羽点了点头，“神鹰军中，疑似出了内奸。而且这个内奸，还能接触得到当时的中心决策。” 太子听了，只是有些疑惑不解。 “当时那桩惨剧过后，不是只有你我二人活着出来了吗？难道说，那内奸把自己的命也算计了进去？” “不是。”陆羽摇头道，“还有人活着，而且出事之后，他没有回来，而是死遁去了南虞。” 太子顿时一惊，“你说的是……” “李德全，我曾经的未婚妻李琼月的亲生父亲。” 太子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竟忘了做出反应来。 “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马车突然一阵急刹。 外面传来了喧闹声。 太子疑惑，“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我去看看。” 陆羽撩开了帘子一角，只见对面也有一辆马车，但是道路狭窄，无法同时通过两辆。 只能其中一方先让开道路。 让陆羽更感意外的是，对面马车里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李朝风？ 又是他？ 同时，李朝风也看到了陆羽。 “陆羽？”他当即撸起了袖子，“好啊，又是你！你是存心跟我作对是吧？” 陆羽皱了皱眉。 他一向知道这李朝风的脑子不太灵光，这次不知道他又抽起什么风来了。 他跟李朝风作对？ 可笑，他何时把他放在眼里过？ 这李朝风，还真是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要是换了平时，陆羽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可如今，太子殿下还在车里。 罢了，不跟他计较。 “让开。”陆羽淡淡开口。 李朝风一听，直接就笑了。 “让？凭什么是我们让？你知道我们车里坐着谁吗，你敢叫我先让开？” “出什么事了？” 听到这声音，陆羽循声望去，只见对方马车帘子被掀开。 是……高轩。 陆羽虽然跟他没什么来往，可还是认识的。 见到陆羽，高轩勾了勾唇角。 “原来是定北王啊，只是，我急着走，可否请定北王……先让一下道？” 对上高轩凌厉的眼神，陆羽顿时明白了，对方分明是有意挑衅。 无非就是先走后走的问题，陆羽对此并不在意。 可太子不能被冒犯。 李朝风听到高轩的话，顿时更加得意了。 “听到没有？高公子都说了，我们急着走呢，好狗不挡道，你还不赶紧让开！” 陆羽的表情顿时微妙了起来。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李朝风是把太子都骂进去了吗？ “呵。” 陆羽身后的马车里传来一声冷笑，折扇拨开车帘。 “高公子？真是好大的架子！” 第87章 竟然是太子! 看到车里那人，高轩顿时瞳孔骤陡然一缩。 李朝风却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而是细细地打量着马车里的人，只见对方气宇轩昂，看身上的穿着，估计也是个贵公子。 不过，再贵的贵公子，能贵得过高公子？ 高轩，可是丞相唯一的儿子！ 想到这里，李朝风的挺直脊背，越发得意起来。 “知道就好！不过……你是谁？看起来倒是面生得很，识相的话，还不赶紧给我高公子让路，否则，高公子定然……” “你给我闭嘴！” 高轩厉声呵斥，匆匆忙忙下车，朝着李朝风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把李朝风都给扇懵了，脸上火辣辣地疼。 “高公子……” 这高公子，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他还想借这高公子的势好好打压打压陆羽，刚刚他明明也没反对啊，怎么好端端的又…… 还没等李朝风想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就眼睁睁的地看着高轩朝着陆羽跪了下来…… 跪了下来…… 李朝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也几乎张成了“o”型。 不对，他跪的似乎不是陆羽，而是陆羽旁边的那个人。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高轩几乎将脑袋都垂到了地上，“参见太子殿下！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李朝风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太太太太太子？ 李朝风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参参参见太子殿下！” 李朝风心脏砰砰跳着，连说话的声音都止不住地哆嗦，后背也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要知道，他才刚被从大牢里放出来啊！ 这才没过几天呢，又惹上了个更厉害的……把太子殿下得罪了，那可真的是连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了啊！ 该死的陆羽！ 该死该死该死！ 他车里人是太子殿下，他竟然都不提醒一下自己！ 陆羽这分明是想害死他啊！ 太子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却让他如芒在背，连忙把头垂了下去。 “自己掌嘴吧。” “是是是！” 李朝风不敢犹豫，一下一下的抽着自己的耳光。 此时，太子的目光转移到了高轩的身上。 “没想到高公子，在京城里架子竟然这么大，连本宫都不及万分之一。” 高轩闻言，脑袋顿时垂得更低了。 “是高轩有眼无珠，不知道太子殿下在定北王的马车里了，多有唐突，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重重地哼了一声。 “高公子的意思，本宫不在马车里，你们就可如此这般了？” “荒唐！” 一声呵斥，让在场的人心中顿时一惊。 “定北王一家满门忠烈，要是没有他们在战场上拼杀，你等如何能在这这京城里锦衣玉食、寻欢作乐？不感激也就罢了，反而还处处口出狂言，寻衅滋事。高轩，丞相便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卑职惶恐！” 高轩心里差点没把李朝风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了。 都是他惹出来的事！ 本来他只是想简单试探一下陆羽，结果没想到太子竟然在他的车上！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有所往来的？ 太子冷声道：“这种事，本宫不希望再遇到下一次，高轩，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放下车帘。 李朝风还在抽着自己的耳光。 陆羽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进了马车。 高轩立马让自己的人把路让开。 李朝风看着马车走远，打耳光的动作才停了下来。 此时，他的脸已经快肿成猪头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这陆羽真是卑鄙！太子殿下在他的车里，他竟然都不……” 李朝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高轩给一脚踹到了地上。 “你给我闭嘴！” 李朝风整个人都懵了。 “高、高公子？” 高轩手指指着他的鼻子，气得都快语无伦次了。 “以后，别在外面说你认识我！” “滚！” 马车上，回想起方才的事，太子就咽不下这口气。 “这高轩真是好大的胆子，明知道是你，竟还敢故意挑衅！” 陆羽一家可是他父皇刚追封的定北王，高轩此等行为，说难听了点，分明就是在藐视皇权！ 特别是那李朝风，实在可恶！ 陆羽淡淡一笑，“殿下息怒，为了这种小人动怒，不值得。” 太子看了看陆羽，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只是为你感到不值罢了。” 以前陆羽是怎么对李家的，他都看在眼里。 可这李家上下，竟然一个个都是这种货色！ 没一个人值得陆羽如此付出。 “都过去的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向前看。”陆羽淡淡道。 对于以前的事，他倒是看开了。 就当做是眼瞎了。 若总是纠结以前的事，他还活不活了？ “看样子，义兄倒是看得很开，那本宫就放心了。” “那丫头……近日可好？”太子问。 陆羽笑笑，“太子想知道的，一会儿亲自问她不就是了？” “这……好。” 两人虽然是双生子，但一个养在京城，一个养在江湖，待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 对于这个妹妹，太子总是有些愧疚在里面的。 愧疚之余，又有些羡慕，他也向往江湖上的自由。 又或者，人总是会期望自己没有的。 “裳儿对你的感情……不一般吧？”太子忽然问道。 第88章 机会来了 陆羽先是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 太子叹了口气，“我早几年就看出些苗头来了。云裳这个孩子吧，性子执拗，认定的事情很难再改变，只是没想到，三年都过去了，她还是……” 说着，他话锋一转。 “那义兄你呢，你是什么意思？” “我……”陆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万语千言汇成了一句话，“她是个好女孩，我不会辜负她的。” 太子怔了怔，随即笑了，“如果这样，那便再好不过了。” 陆羽也笑了。 马车在定北王府停了下来，车夫立马下来，放下马凳。 太子和陆羽依次从车里出来，进了定北王府。 得知太子来了，云裳立马从自己休息的厢房之中赶了过来。 “哟，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看我了？” 太子见状，也有些无奈。 “你进宫了，都没往东宫走一趟，竟然还怪我不来看你？” 说起进宫，云裳无奈地摆了摆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快别说了，上次小师弟带我去了一趟皇宫，就闹了大误会，要是我再去一趟东宫……呵呵，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呢！” “误会？”太子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陆羽，“什么误会？” 陆羽解释道：“上次我们进宫，碰见了淑妃，她以为云裳是我带进宫献给皇上的女子……” “什么？” 太子脸上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呵，真是荒唐。不过淑妃一向善妒，她能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 …… “什么！陆羽竟然傍上了太子！” 秦照惊愕之余，又不敢相信。 李琼月脸色也不好看，“以前他们就有交情，只是自从陆羽受伤之后，就一直没来往，不知什么时候陆羽竟然又贴了上去。”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 李朝风肿着一张脸回来，什么也不说就往房间里钻。 正巧被她碰见拦了下来，一问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她就气得恨不得打他一顿。 才从大牢里被放出来，就又开始惹事，幸好太子大人有大量没跟他计较，不然他就等死吧，谁都救不了他！ 也是这时，李琼月才发现陆羽竟然又搭上了太子，甚至还和太子同乘一辆马车。 据李朝风所说，他们去的方向，是定北王府。 太子乘着陆羽的马车，跟他一起回府…… 李琼月这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秦照听了，更是恨得牙痒痒，“想必他也是知道了三皇子赏识我们，心中急了，赶紧去傍上太子，生怕低了我们一头。” 李琼月没说话，她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秦照心里实在是不甘心。 这陆羽，他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先是出身王公贵族，然后拜在大宗师门下，现在连太子都帮着他。 不公平不公平！ 他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么多的机遇？ “秦照，你怎么了？”李琼月察觉到秦照脸色不对，不由得关切问道。 秦照慢慢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没什么。” 他敛去眸中的嫉妒，嗤笑一声，“这陆羽，也就知道去阿谀奉承抱人大腿了。” 李琼月皱了皱眉，对此话并不是很赞同。 她跟陆羽是一起长大的，陆羽在战场上拼出来的功绩她自然是知道的。 听到秦照这么说陆羽，她的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 不过，这点不舒服也转瞬即逝。 她心里爱的人毕竟是秦照，所以她也没说什么。 秦照摇摇头，叹了口气，“堂堂男儿铁骨铮铮，怎可弯下脊梁，去做这等没脸没皮之事？同样身为男人，我真为陆羽感到不耻！” 李琼月叹了口气，附和道：“是，秦照你与他一向是不同的。” 闻言，秦照心里也好受了些，他握紧了双拳，眼神满是坚定。 “我秦照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三皇子对我们，是赏识，我们与他是平等的，而陆羽呢？自降身价，别说是太子了，谅谁都不会看得起他！”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些话李琼月不由得有些烦躁。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你找我来，不是说有要事相商吗？”李琼月转移话题问道。 秦照这才想起来，他还有正事。 “南虞使团来京的事，你听说了吗？”秦照问道。 李琼月点了点头，“有所耳闻，据说这南虞使团来京，主要是想和我大庆签订友好合约，顺便切磋武艺，见识我们大庆武士的风采。” 她虽然被降了职，没办法再参加早朝，但这些事情她还是会关注的。 因为，她相信自己降职只是暂时的，很快她还是会再升上去的。 秦照继续说道：“三皇子派人来传话了，他已经跟兵部尚书打了招呼，让他把我们的加进了和南虞使团切磋的名单之中。” 李琼月闻言，眼睛顿时一亮，“你说的可是真的？” 秦照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说呢？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来骗你？至于能不能在比试当中脱颖而出，就看我们的了。” 李琼月自然是高兴的。 她正愁没有机会官复原位呢，现在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只要自己能打败南虞使团之中的人，为大庆争光，到时候皇上一高兴，定会让她官复原位！ “我们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绝对不能再像在南疆的时候那样了。” 听到“南疆”两个字，秦照眸中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 南疆，那可是他的耻辱！ 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回想在南疆的事。 “只是……”李琼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秦照问。 李琼月叹了口气，“跟南虞使团比试，陆羽也在名单之中，而且还是皇上钦定的，我担心……” 秦照立马把她的话茬接了过来，“你担心，到时候陆羽给我们使绊子？” “是啊。” 秦照顿时冷笑一声，“这你就不必多想了，他对上的人，跟我们对上的人不一样。他要对上的……可是南虞第一高手。” 李琼月微缩，“什么？南虞连第一高手都来了？这不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武艺切磋吗？” 秦照“呵呵”笑了一声，“哪有这么简单的事，你以为南虞千里迢迢过来，只是为了比试比试武艺？他们，可是抱着打大庆脸的想法来的。” “至于陆羽……即使他武功高强又怎么样，对上南虞第一高手，他又能有几分胜算？万一输了，他可就给大庆丢脸了。让皇上在南虞使团面前下不来台，皇上必定会迁怒于他。” “到时候什么南疆的功绩，什么神鹰军少帅，都是浮云。皇上只会记得，他是个让大庆丢脸的罪人！” 光是想着，秦照脸上张狂的笑意都控制不住了。 能把陆羽踩在脚底下，那该是一件多么爽快的事啊！ 李琼月顿了顿，试探着开口，“可就算对上南虞第一高手，陆羽也……未必会输吧？” 秦照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有些不悦地看向她。 “怎么，难不成你还希望他赢？” 李琼月下意识反驳了一句，“当然不是了。” 秦照冷笑，“你放心吧，三皇子那边会出手的，陆羽赢的几率微乎其微，你就等着看他的笑话吧！” 事实上，秦照也是这么想的。 但李琼月和他不一样。 高兴之余，她还有些担忧。 他们跟陆羽之间的私人恩怨也就罢了，若是上升到两个国家之间…… 李琼月总觉得，这样她愧为大庆将士中的一员。 但…… 她下意识看向了身边的秦照，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李琼月沉默片刻，才看向秦照，问道：“秦照，你想过吗，三皇子身为皇族子弟，他这么帮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89章 天助他也! 李琼月的话，让秦照也愣住了。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李琼月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想说，三皇子他别有用心？” 李琼月摇了摇头，“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秦照笑了，将她揽进怀中，“有什么好不安的？我估计啊，三皇子这么打压陆羽，是陆羽以前行事太张扬，三皇子早就看不惯他了。” 李琼月神情有几分茫然，“真的是这样吗……” 秦照又继续道：“你想啊，我们就是普通人，三皇子能图我们什么？” 听他这么说，李琼月心中的不安被驱散了许多。 “你说的也是，但愿如此吧。” 和李琼月温存了片刻之后，秦照亲自把李琼月送了回去。 不过这次，他没有进李家的门。 秦照实在是不想再看到李朝风这个未来大舅子了。 他怕看到李朝风会忍不住打死他。 亲眼看着李琼月进了门之后，秦照才转身往回走。 回到家中，他才发现，自家院子里，坐着一个黑影。 秦照顿时警惕了起来，“什么人？” 那人转过身来，是一张陌生的脸，年约五十上下。 不知道为什么，秦照却又觉得，这张脸有些莫名地熟悉。 身穿黑袍，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你是谁？”秦照冷声问道。 李德全勾了勾唇角，“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问你一句，你想不想在与南虞使团的比试中，大放异彩？” 秦照闻言，顿时皱了皱眉，“什么意思，你竟然也知道南虞使团的事？” 李德全有些没了耐心，“你只管回答我的话，想，还是不想？” “呵呵，你以为你是谁……” 秦照话还没说完，李德全的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便出现在他的面前，强烈的压迫感传来，秦照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就要做出反抗，可他还是慢了一秒，李德全的手已经死死扣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的耐心有限，你若是想死，我便成全你！”说完，他五指用力。 令人恐惧的窒息感传来，秦照一张脸已然涨得通红。 他双腿不断扑腾着，双手用力拍打着掐住他的脖子的手，却没有任何用处。 直到他已经开始翻白眼，面色也开始发紫，眼见着就要没命了，李德全才将他扔了出去。 秦照的身体砸到墙上，又反弹掉下地面，惊起一地灰尘。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他，几乎是从死神手中捡回了一条命，大口大口地喘息咳嗽着。 方才的骨气，已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秦照能很明显地感觉出来，眼前这个人的身手远在他之上，他要是想杀了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大丈夫能屈能伸！ “你，你想做什么，我、我都答应你。” 李德全十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自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真是下贱的骨头。 也不知道这李琼月是不是瞎了眼，放着好好的陆羽不要，竟然看上了这种人。 估计也就是脑子坏了的人，才能做得出这样的取舍。 “接下来，你好好听我的，我保你在比试中所向披靡。” “真的？”秦照眼中闪过一抹希冀。 本来他只是打算打赢一两个南虞的人，就算完成使命了，可若是真能像这神秘人说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秦照咽了咽口水，方才黑袍人的狠厉还历历在目，所以，他看着对方的眼神，还是带着些许恐惧。 “你打算怎么帮我？” 李德全从袖中拿出两个小瓷瓶，一个白色，一个红色。 “白色瓶子里的药丸，能提前透支你的身体，让你在服药后的一个时辰之内力大无穷，不过，这药有极大的副作用，且一天之内服用最好不要超过两颗。” 秦照心中惊讶，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那红色呢？”他连忙问道。 “红瓶里装着的药粉，是一种能迅速麻痹人精神和肌肉的药粉，时间不长，也就几个呼吸之间。但他的好处是，无色无味，且之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秦照一眼，“知道这个怎么用吧？” 秦照眼中仿佛燃起了熊熊激情，“知道，在比试的时候。” 几个呼吸的功夫……足够他做很多事了！ 且是在众目睽睽的比试之下，又有谁会对他有防备呢？ 这真是天助他也！ 第90章 失踪 高兴之余，方才黑袍人给他介绍白色药丸之时，提到的副作用三个字，开始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这白瓶里面的药丸，副作用是什么？” 李德全解释道：“这药能让你在短时间内力大无穷，实则是在提前透支你的精力体力，副作用，自然是气血亏空。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待比试过后，再好好养一养就是了。” 听到他的话，秦照这才放下了心。 幸好，只是气血亏空而已，要是…… 秦照神色微微一变，他想起某些不愉快的事。 他张了张嘴，却又有些难以启齿。 李德全看出了他的异样，“你想问什么？” “你……懂医术吗？” “略懂一些，怎么？” “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 秦照咬了咬牙，那句话就是说不出口。 李德全抓起他的手腕，给他把了把脉，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阴盛阳虚，你这阳气严重亏空，倒像是中毒之状。” “什么！” 秦照闻言顿时大惊。 他竟然中毒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秦照呆呆地看着他，“大人，你可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 “能导致这个阴盛阳虚的药有很多，具体是哪一种不好说。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你肯定被人下毒了。” 秦照一拳头砸在了旁边的石桌上。 他以前那叫一个雄风昂扬，可自从从南疆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的雄风不复存在。 这段时间，他更是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现在知道自己是被人下了毒，秦照心里那个愤恨啊！ 可他基本上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唯一有被人下毒的机会……还是在南疆，他种了瘴毒的时候在。 而且当时，陆羽就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精通医术的洛神医！ 秦照几乎是一下子，就锁定了自己的目标——陆羽！ 哪怕不是他亲自给他下的毒，也定然跟他脱不了干系！ 秦照心中升起了熊熊怒火，恨不得当场就闯进定北王府里去把陆羽当场杀了。 “不过，你这毒也不是不能解。” 闻言，秦照眼中顿时燃起一抹希望，“我……还有救？” “只能改善些，要想恢复到与以前一般，那是不可能的。” 秦照握紧了双拳，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大人，还请救我！” 李德全闻言，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拿纸笔过来吧。” “好、好！” 秦照不敢耽搁，立马返回了屋内，把纸笔拿了出来。 李德全在纸上写着。 秦照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他写在纸上的，像是草药的名字？ 他是在写药方？ 秦照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笔落，李德全淡淡说道：“随便找个药铺，按照这药方抓药，吃上一个月。” 秦照拿着药方，视若珍宝。 “多谢大人……” “我交代你的事，都记住了吗？”李德全问道。 秦照把药方收了起来，连忙点头，“都记住了，放心吧！” 李德全点了点头，“那就好。” 还没等秦照松一口气，李德全话锋又是一转，“除此之外，还有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秦照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您说。” 李德全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想不想……当南虞的驸马？” 秦照瞬间怔住了，一时间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只得干笑了两声，“南虞使团此次前来，是有和亲的意向没错，可是，和亲的事怎么也轮不上我啊。” 公主和亲，挑的肯定都是些皇子王爷，再不济也得是个世子。 可这人这么一说，他真的忍不住幻想起了自己成为南虞驸马的场景…… 李德全唇角勾了勾，眸中泛起一丝冷意。 “可若是，这南虞公主自己看上的你呢？” 秦照愣神片刻，拱了拱手，“还请明示。” 李德全背过身去，缓缓道来，“南虞七皇子和公主已经脱离使团，到时候，我们会给你安排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到时候，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秦照面上难掩激动，“如果真能这样，那就太好了！” 南虞公主真要是看上了他，非他不嫁，那他就是南虞驸马了！ 皇上肯定不会让南虞公主回去，到时候，为了与公主匹配，肯定会封赏他，说不定他也能捞个王爷来当当呢！ 光是想着，秦照嘴角就止不住地上扬。 就仿佛，他现在已经当上了王爷。 与此相比，服用白色药丸那点微不足道的副作用，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觉得，这黑袍人，简直就是上天派来帮他的！ 他就说嘛，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陆羽一个人占了，现在才发现，他秦照的好事还在后面呢！ 李德全看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他递给秦照一张纸条，“明天一大早，你就去这个地方待着，接下来你务必要听我的指示，切记不可轻举妄动，知道了吗？” “是！” 李德全点了点头，施展轻功跃上墙头，很快消失不见。 秦照目送着他离开，而后打开了纸条。 上面，是一个地址。 京城周边的一个小县城的茶楼。 他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叠了起来，放入怀中，眼神中闪过一抹疯狂。 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将陆羽比下去！ …… 定北王府。 陆羽惊讶，“你说什么？南虞七皇子和公主被人掳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阿才也很是着急。 “大约是昨天凌晨，手下人来报，说是被一群黑衣人带走的，那些人都是个顶个的高手，我们的人阻止不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回来传消息了。” 陆羽沉吟片刻，“南虞使团的人知道吗？” “应该是收到消息了，不然他们也不会停下来。”阿才说。 陆羽有些许疑惑。 七皇子带着的高手呢，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的皇子和公主被人掳走了？ 南虞使团现在还没有动静，估计也在找人。 可若是他们找不到……那麻烦就大了。 南虞的七皇子和公主在大庆境内被掳，这个责任，大庆推脱不了，到时候他们必定会问罪大庆。 严重的话，恐怕要挑起两国战事。 陆羽当即吩咐下去，“赶紧派出人手，务必尽快找到他们！另外，注意一点，别打草惊蛇。” “是，王爷！” 陆羽派出人手去寻找南虞七皇子和明熙公主，半天过去了，却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另外一条消息。 秦照竟然出京城了。 自从南疆回来之后，他就一直老实地待在他的住处，可就在南虞七皇子和明熙公主都失踪了的节骨眼上，他却出城了。 为什么会这么巧呢？ 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仅凭秦照一个人，想在重重高手之间把南虞七皇子和明熙公主掳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除非秦照的背后有人帮他。 而最近秦照和李琼月二人则和三皇子走得比较近，可三皇子为人一向行事低调，况且南虞皇子和公主失踪，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而且此事一旦被发现，三皇子这么多年的隐忍就功亏一篑了。 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事，陆羽可不认为三皇子会这么做。 可若不是三皇子，又会是谁呢？ 陆羽当即让人盯着秦照，自己带上御风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秦照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他心里也隐隐有些预感，跟着秦照，说不定能找到南虞七皇子和明熙公主的线索。 陆羽和御风循着踪迹，来到了京城附近的一个小县城。 手下人传来消息，七皇子回到了使团，明熙公主依旧不知所踪。 陆羽表示自己知晓，让他们自己小心盯着那边的动静。 此时，秦照正在一个茶楼里坐着，时不时地往下看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而且今天的秦照，似乎与往常有些不一样。 甚至还特意换上了一身白衣，恨不得把自己所有值点钱的配饰都往身上堆。 活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陆羽在他旁边定了个隔间，将窗打开了一个缝隙，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着。 楼下，是人潮来往的街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或许只是他等的人还没到。 陆羽叫来小二，点了些茶水点心过来，好让御风打发时间。 他自己则仔细观察着下面经过的人，以及隔壁厢房里秦照的动静。 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下面一个身影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年轻男人，看上去只是寻常百姓的打扮，可陆羽久经沙场，一眼就看出这人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他在街上往茶楼二楼扫了一眼，最终视线定格在某个方向，轻微点了点头。 陆羽注意到，他看的正是秦照所在的地方。 不出所料，隔壁的秦照立马有了动作，揣着自己的佩剑快步走了出去。 陆羽给了御风一个眼神，追了出去。 御风慌忙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再把桌上剩下的几块一把揣进了自己怀里，也赶紧跟了上去。 秦照跟着那人，顺着小巷一路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 前面看上去是个破庙。 “啊！” “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不要碰我，快走开！” 破庙里传来了女子的呼救声，秦照神色一凛，知道时候到了，便赶紧拔剑冲了进去。 只见里面，一个样貌娇美的女子，几个黑衣人欺负着，连外衫都被褪下了。 女子面上梨花带雨，美得让秦照的心都快化了。 看到秦照的身影，明熙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救救我！救救我……” 呆呆看了好几秒之后，秦照才堪堪回过神来，当即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浑身都散发着正义之光。 “何方贼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良家女子！” 为首的黑衣人重重哼了一声，“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小心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呵！” 秦照冷笑，“我秦照既然看到了，就不会再袖手旁观！” 黑衣人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忌惮，连说话的语气都少了些许嚣张的气焰。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秦照？” 明熙闻言，下意识看向了秦照。 难道，面前这位公子，是个很出名的人吗？ 破庙之外，陆羽和御风面面相觑，脸上不约而同地都闪过了一言难尽之色。 陆羽好像明白秦照是在搞什么名堂了。 果然，如他所料。 破庙里，秦照已经开始和他们演起戏来。 “既然知道是我，还不赶紧放开这位姑娘！” 黑衣人冷笑，“虽然你是秦照，但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想要救下她，就拿出你的实力来！” 说完，他五指成爪，直接朝着秦照抓了过去。 秦照侧身闪避，拔出佩剑与他缠斗在了一起。 其他几名黑衣人见状，也纷纷冲了上去，加入战斗。 明熙双手护住自己，往后退了些许，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虽然这位公子来救她，她很感激，但她怎么觉得……这些黑衣人怎么弱了这么多呢？ 疑惑只是一闪而过，明熙公主并未多想。 在这种时候，有人愿意来救她，她就已经很感激了。 说不定，真是这位公子武艺高强呢？ 明熙心中正这么想着，秦照就被为首的那位黑衣人一掌打退。 要不是他反应过来赶紧翻了一个身站稳，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 秦照心中顿时恼怒地瞪了那人一眼。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点眼力见？ 不就是在明熙公主面前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吗，难道那黑袍人没提前跟他们说好？ 怎么这个时候还拼了命地跟他打，他怎么……能打得过？ 为首的黑衣人心里也很是憋屈。 他怎么知道这人这么弱？ 他明明只用了六七成的力道而已，谁知道这人竟然连他一掌都躲不过，事态紧急他又收不回来了，旁边的明熙公主还在看着呢！ 虽然是演戏，却也不能演得太假了不是？ 秦照握紧了手中的佩剑，再次冲了上去。 几个人压着他打，开始放水。 就在这时，陆羽推了推身边的御风，“到你了。” “我？” 御风愣了愣，顿时明白了陆羽的意思。 他足尖轻点，一个翻身冲了出去，加入了战局。 突然多出来一个半大的少年，两方人马都懵了。 黑衣人下意识看向了秦照。 怎么回事，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吗？ 第91章 戏演砸了 这多出来的少年是怎么回事？ 秦照一看那人是御风，顿时气得两眼一黑，差点没当场吐血。 这货到底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而且，这人是陆羽身边的侍卫，他还见过不止一次。 陆羽身边的侍卫出现在了这里，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陆羽很可能也在这里！ 该死！ 秦照心里差点没把那黑袍人祖宗十八代给挖出来问候了。 他身边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连自己的屁股都擦不干净，还让陆羽带着人跟过来了！ 黑衣人比他更加疑惑。 他也不知道这秦照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难道，这人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心中正这么想着，御风一拳砸在了那名黑衣人的胸膛之上，硬生生将人砸飞了出去，掉落在明熙公主身旁。 明熙公主看了一眼，差点没吓晕过去。 只见那名黑衣人胸膛之处，竟然被砸得凹陷下去了一大块，显然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黑衣人见状，当场傻眼了，阴狠的目光直视着秦照。 好家伙，不是说好的演戏吗，你特么竟然给我来真的？ 黑衣人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和主子都被面前这个秦照给坑了！ 更何况，刚刚死的人，除了是他的属下之外，更是跟他一起训练一起长大的伙伴。 他能接受他们出任务而死，却不能接受他们被人坑死！ 黑衣人顿时怒了，不再演戏，一招一式都是奔着要了对方的命去的！ 秦照顿实应接不暇，被一脚踹倒在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御风一打四，依旧可以应付。 明熙看到秦照被轻松打倒在地，顿时发现刚刚就是她的错觉。 他并不是武艺高强。 既然这样，那一开始又是怎么回事？ 那种强烈的违和感，让明熙再次心生疑虑。 而此时，那些黑衣人已经一一被打倒在地，定北王府的人冲进来，将他们制服。 依旧是熟悉的戏码，这些黑衣人同时咬破了藏在口中的毒囊，死掉了。 为首的那位黑衣人见状，顿时从怀中掏出了霹雳弹，狠狠砸了下去。 顿时，破庙之内浓烟四起。 黑衣人趁此破窗逃窜了出去，可就这时，一直埋伏在外的陆羽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后，黑衣人顿时大骇，下意识双手交叉抵挡住自己的面门。 陆羽一拳砸在他的双臂交叉之处，骨折的声音瞬间响起。 黑衣人闷哼一声，腾空而起躲过陆羽一记扫腿。 不等他喘息分毫，又是一阵飞踢而来，黑衣人闪躲慢了半分，被踢飞在地。 陆羽当即上前，将黑衣人制服之后，当场卸掉了他的下巴，以防他咬毒自尽。 果然，他的牙齿之中也藏着一颗毒囊。 这个黑衣人，跟他碰到过的雪人的成员不一样。 他还能说话。 方才藏在外面听到他跟秦照谈话之时，陆羽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或许，他在血刃之中是个特殊的存在，否则不可能只有他能说话。 所以，陆羽才特意留下了他。 解决掉外面的事情，陆羽才起身进了破庙。 里面，明熙公主已经披上了一件外套，看样式，还是……御风的？ 陆羽下意识看了御风一眼，心想这小子还挺上道。 明熙公主有些害怕地看着周围这些陌生人，“你们是……” 陆羽拱了拱手，“定北王陆羽，让公主受惊了。” 闻言，明熙公主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你知道我是谁？” 陆羽点了点头，说道：“已经派人去驿站通知了南虞使团，你们的人应该正在往这边赶了。” 明熙松了一口气，有些感激地看向了陆羽。 “多谢王爷。” 秦照见状，立马挤开人群走到前面。 “原来你是公主啊，幸好你没事，不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陆羽呵斥一声，“大胆，既然知道这是公主，怎可如此无礼！” 秦照想献殷勤的心被打断，顿时怒不可遏。 “陆羽，你是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可你也不用如此针对我吧？” 明熙看了看陆羽，又看了看秦照。 心中只觉得奇怪。 面前这位是定北王，那这秦照又是何人，竟然敢跟定北王这么说话？ 陆羽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秦照顿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更加愤怒了。 “你怎么过来了？你知不知道你……” 话说到一半，秦照立刻止住了自己的声音，额头上渗出些许冷汗。 差点就说漏嘴了。 这一次，陆羽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他的身上。 “怎么，看到本王过来，你很失望？” “你……”秦照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哪有的事，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明熙公主也下意识看向了他。 方才她就觉得有些奇怪，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还是说……他跟那些黑衣人，根本就是一伙的？ 意识到这一点，明熙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她不是傻子，也略懂一些武艺，方才她只是不愿以那样的想法去揣测一个挺身而出救她的人罢了。 可现在看来，这到底是挺身而出，还是有所图谋，还有待考究。 对上明熙公主的视线，秦照顿时有些慌了。 “明熙公主，你不要听他瞎说，根本不是这样的！” 明熙的声音冷淡了许多，“定北王似乎什么都没说吧，你急什么？” “我……” 秦照吞吞吐吐，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了，公主，外面已经备好马车。” 明熙朝着陆羽微微福神，“谢过王爷。” 眼看着公主被陆羽带走，秦照急得都快跳脚了。 准备的这些东西，竟然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更让人可恨的是，这人偏偏还是陆羽！ 而自己得到了什么？ 没能给明熙公主留下一个好印象，还弄得一身伤……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秦照到现在都没搞懂，陆羽是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他敢确定自己这边没问题，难道是黑袍人那里走漏了风声？ 又或者说……是这黑袍人在故意耍他？ 第92章 避讳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秦照否定了。 不太可能。 那黑袍人功夫远在他之上，他要是想杀了自己，轻而易举。 没必要费功夫绕那么大的一个圈子来耍他。 可陆羽的人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妙了……哪怕是再晚上那么一点，他都能虏获明熙公主的好感了。 难不成，陆羽难不成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 越是想着这些，秦照心中就越是烦躁。 事情都已经这样，说什么都没用了。 只能看黑袍人那边还有没有什么办法了。 陆羽一路护送着明熙公主，直到碰到了南虞使团的人。 把公主安全交给他们，陆羽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此次，陆羽也见到了那位南虞七皇子，楚恒。 看到明熙的瞬间，七皇子直接乱了心神，上前查看着她的情况。 “明熙，你没事吧？” 明熙朝他摇了摇头，“皇兄，我没事，也是多亏了定北王，我才能……再见到皇兄。” 闻言，七皇子的目光才落到了陆羽的身上。 原来，这位就是大庆的定北王，曾经的神鹰军少帅。 “多谢定北王。”七皇子语气有些生疏冷淡，倒不像面对自己的妹妹的救命恩人。 “七皇子客气了，在我大庆境内，保证七皇子和公主的安全，也是我们的责任。” 七皇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既然这样，那我们在大庆境内遇到贼人，难道定北王不打算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明熙眉头一皱，扯了扯他的衣袖，“皇兄。” 七皇子看了她一眼。 明熙还想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陆羽顿时明白了他们是什么意思。 过河拆桥，做得简直不要太明显。 陆羽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七皇子和明熙公主在我大庆境内出了事，我们作为东道主，自然推卸不了责任。只是……” “只是什么？” 陆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只是七皇子和公主，不好好在使团里待着，乱跑什么？你们连自己的安全都不顾，出了事却又想把所有事推到我大庆头上，未免有点太过分了。” “我大庆一向爱好和平，却也不是能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七皇子上前一步，遏制着怒意，“什么叫我们离开使团乱跑，定北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哦？” 陆羽闻言轻蔑一笑，“既然你们没有离开使团乱跑，那又怎会轻易地让几个贼人就掳走了？” “本王可是听闻，南虞此次出使大庆，主要是为了与大庆切磋交流武艺心学，想必也带了不少高手。可如果几个贼人就能闯入使团把七皇子和明熙公主掳走……本王觉得，这切磋交流也没什么意义。” “毕竟，我大庆可不想让人说我们恃强凌弱。” “你！” 七皇子怒极反笑，“好一个定北王，本皇子算是长见识了。” 陆羽微微颔首，“本王的荣幸。” 七皇子带着明熙公主离开了。 离开之前，明熙公主往陆羽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陆羽也启程回京。 已经把公主安全送回使团，接下来，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毕竟他说的也没错。 南虞本来是抱着切磋交流武艺的想法来的，结果还没到京城，自己的皇子公主就被人掳走了。 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自己都不好意思宣扬出去。 当然了，这件事还是秦照搞出来的。 陆羽怎么都没想到，秦照竟然也跟血刃的人扯上了关系。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看来，秦照那边也要派人好好盯着了。 秦照那个脑子，估计他就算是被人当枪使了也乐在其中。 陆羽回头看了一眼，御风正在马背上啃着点心。 “哪来的？” 御风嘿嘿一笑，“茶楼。” 陆羽讶异的同时还有些无奈，“你还把点心都带上了？” “嗯！” 御风用力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给你。” 陆羽摆了摆手，“你吃吧。” “那我，可吃了啊。” 陆羽哭笑不得，“吃吧。” 也就御风年纪还小了点，不然说不定还真被那南虞公主看上了。 陆羽也是怕这一茬，所以才没有自己出面。 南虞皇室本就水深，他可不想被强行塞一个南虞公主在府上。 京城驿馆。 “七皇子，明熙公主。” “这一次，也算是有惊无险了，所以，这件事属下不会禀告贤王殿下，若是再有下一次……就别怪属下不客气了！” 七皇子和明熙公主并排站着，听着面前人的训话。 虽然心中十分憋屈，可他们表面上却也不敢有半点怨言。 面前这人，可是他二皇兄的亲信，也是他们南虞高手之一。 他二皇兄已经被封为贤王，南虞皇帝病重在床，贤王和太子各掌了半壁江山，七皇子无权无势，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此次出使大庆，是太子的提议，但贤王也安插了人手在使团之中。 七皇子和明熙公主也是进退两难，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这次离开使团，是明熙公主的主意。 他们想趁着这个机会，脱离他们的控制，哪怕是舍去皇子公主之位，他们只想要自由。 本来以为自己成功了，还没等他们高兴，就来了几个黑衣人，把明熙抢走了。 七皇子追了上去，却没有追上，无奈，只能回到使团，寻求使团的帮助。 得知明熙公主被掳走，七皇子直接被骂了一顿。 为了找回妹妹，七皇子也只能忍耐。 好在，明熙被安全送回来了。 要不然，他真的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虽然他心里很感谢那位定北王，可他也没办法，只能按照贤王亲信的意思行事。 只能默默在心里跟他说声对不住了。 两人又被训了一顿，才放回了房间。 确定没人盯着他们了，七皇子才关上了门。 “明熙，我不在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遇上的定北王？” 明熙只好把她的遭遇说了出来。 原来，她被贼人绑走之后，就一直被蒙着眼睛，关在一个地方。 后来那些人把她转移了位置，想轻薄于她。 虽然当时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事态紧急，她也考虑不到这么多。 现在细细想来，也是不对劲的。 毕竟那些人要是想欺负她，早就下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七皇子顿时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像是在演戏？” “嗯。”明熙点了点头，“那个人出现得太巧了，而且，演得也很假。” “会不会陆羽也在演戏？” 明熙摇了摇头，“不像。” “而且，他自己本身就武艺高强，他若是想演这出英雄救美的戏，自己出手效果不是更好，又怎么会让他的侍卫来，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他倒像是……在刻意避讳着什么。” 第93章 什么都愿意 “你是说……他不想跟南虞扯上关系？” 转念一想，他似乎又能理解了。 “是啊，别说是异姓王，就算是皇族子弟功高盖主，也会引起皇上忌惮。以前的神鹰军不就是引起众怒，才导致分崩离析吗？” 明熙又道：“但神鹰军好不容易消失了，这大庆皇帝却又将陆羽扶持起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她看来，身处高位之上的皇帝，应该更注重权衡各方势力才对。 大庆皇帝这么做，就不怕再捧出第二个神鹰军来么？ 还是说，他是想借陆羽来平衡势力？ 可他怎么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啊。 “难道传闻中神鹰军忠心耿耿，是真的？”明熙喃喃道。 “不管是不是真的，一个国家的安危，都不可能全仰仗一个或几个人的忠心。人心易变，若是哪一天，这忠心没了呢？” 明熙叹了口气，“是啊，伴君如伴虎……不过这定北王陆羽，倒是也挺有意思的。” “是，但他不是我们的目标，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七皇子提醒道。 明熙点了点头，“放心吧皇兄，我知道。” “知道就好。” 明熙目光看向了窗外，有些恍然。 大庆的皇子王爷想通过和亲的方式，利用他们取得南虞的帮助，南虞也是一样。 而他们，只不过是工具人罢了。 这就是，生在南虞皇家，却又无权无势的悲哀。 …… 小院里，秦照正在买醉。 自己精心策划的英雄救美场景，竟然为白白为陆羽做了嫁衣！ 光是想想，他就快要气得吐出血来。 是谁都可以。 可为什么偏偏是陆羽！ 秦照正喝着酒，前方忽然传来了响动。 一个黑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院子当中。 秦照一下就认出了这人是谁。 喝酒了壮胆，他已经不记得生命被支配的恐惧了，顾不得其他，当即三两步走了上去。 “你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吗，怎么能把事情搞砸了，还让陆羽跟过来……” 李德全眉头一皱，用力一挥衣袖，秦照整个人顿时飞了出去，摔在了院墙之上。 疼得他脸色发白，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 李德全慢慢走了过去，一脚踩在了他的脑袋之上。 “谁借你的狗胆，敢这么跟我说话？” 经过这么一茬，秦照的酒一下子就醒过来了，恐惧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对、对不起，请饶了我……” 他刚刚真是昏了头了，竟然敢指责这个亡命之徒！ 别的不说，他是真的敢杀了自己啊！ 李德全重重哼了一声，挪开自己的脚，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人，只觉得满眼晦气。 要不是这人留着还有点用，他真想直接杀了算了。 “你觉得，是我的人不注意，让陆羽跟了过来？”李德全皱眉问。 秦照立即低下了头，“不敢……” “呵。” 嘴上说着不敢，但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出卖了他。 李德全阅人无数，能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自视甚高，却又没什么本事。 这个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不会有什么出息。 李德全背过了身去，面无表情道：“你难道不知道，陆羽在你出城之前，就派人盯着你了？” 秦照猛然抬起头来，“什、什么？这不可能！” 李德全冷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到底是该说他蠢，还是该说他太蠢呢？ “就你这样，还想跟陆羽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秦照当即忍不住反驳，“陆羽不过是会投胎罢了！他从小所获得的那些优待和机遇，若是给了我……” “给了你也是白白浪费，还不如喂了狗！”李德全毫不留情道。 就如自己这次为他谋划的那样。 连被人跟踪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他还能有什么出息？ “你！” 秦照捏紧了双拳，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说他不如陆羽了。 更气的是，他还不能做什么，只能默默地受着。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识时务者为俊杰。 秦照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他只是一时落魄罢了，等以后有机会了，他一定杀了这人，以泄心头之恨！ “那现在怎么办？”秦照问道。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陆羽，把那南虞公主娶了，获得南虞的势力？” 李德全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把那南虞公主当个宝？你现在不好好琢磨跟南虞使团比试的事，还有心思管这些？” 秦照闻言一愣，心想他不是给了自己在比试的时候能用的药吗？ 他还要再准备什么？ 练武么？ 可这个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离比试都没几天了，临时抱佛脚又有什么用呢？ 他觉得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不如好好调整自己的心态。 李德全直接将一本薄薄的册子扔给他。 “照着这上面练，几天后的比试，别再让我失望。” 秦照赶紧捡起来翻了几页，发现这是一本武功秘籍。 “就练几天，能有用吗？” 李德全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能练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多少都能对你几天后的比试有帮助，至于这个帮助多大，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好。” 秦照暗暗下定了决心，他也不是什么懒惰成性的人，只要能几天后的比试有用，他就一定好好练！ 但凡有一点能把陆羽比过去的可能性，他一定会努力！ 李德全走了之后，秦照就开始照着秘籍上的招式练了起来。 体会到其中奥妙之后，心中更是大受震撼。 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绝妙的武功，速成，且杀伤力极强！ 只是练到一半的时候，秦照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觉得自己气血逆行，眼前一片昏黑，周身冒出虚汗来，下意识扶着墙角坐下。 这功法，是伤人伤己的。 怪不得李德全一开始没给他。 秦照咬了咬牙，心中有些纠结。 他还要再继续练下去吗？ 只是练了半本而已，对身体损伤就如此之大，若是都练完了……秦照有些不敢想。 可几天后的比试，他实在不想让陆羽再把所有光芒抢了去。 李琼月已经对他有些失望了，他能感觉得出来。 南虞公主那边没戏了，那他就得好好把握住李琼月。 秦照狠了狠心，站起来，继续练了下去。 只要能比过陆羽，他什么都愿意做！ …… 南虞使团进京之后，休整了些时辰，当天下午就进了宫。 宫里已经设下晚宴，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去了，就等着给他们接风洗尘。 乐师们开始奏乐，琴声笛声悠扬，身着绫罗锦缎的舞女入场，曼妙的身段和舞姿，顿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场面一时热闹非凡，歌舞升平。 陆羽也在场，不过这种时候，是皇家人跟南虞使团的主场，其他朝臣不过是陪衬罢了。 不过，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秦照和李琼月竟然也在场。 虽然只是坐在后面不太起眼的位置。 陆羽不禁心生疑惑。 接待外来使臣的晚宴，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去，而秦照和李琼月两人的品级都不够，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羽很快就想明白了。 想必他们也在与南虞高手比试的名单之中，就像他身边的御风一样。 虽然没有官职，却也能参加晚宴。 御风的注意力全在宫人送上来的一盘盘点心小菜。 他刚要伸手去拿，就被陆羽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 “嘶。” 御风不解地看向陆羽，为什么不让他吃？ “要皇上动筷子了，才能吃，知道么？” “哦。” 御风闷闷地应了一声。 跟玉华山一样，师父在的时候，他动筷了其他人才能开吃。 他搞不懂，为什么吃个饭都要这么麻烦呢？ 李琼月坐在后面，往陆羽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陆羽身为定北王，坐的位置很靠前，旁边便是各位皇子王爷。 李琼月收回目光，咬了咬唇，心情十分复杂。 如果她还和陆羽在一起，如果她还是陆羽的未婚妻，此时此刻，她应该是作为陆羽的家眷坐在他身边的。 只可惜，现在一切都变了。 李琼月捂着心口，那里闷闷的，堵得厉害。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陆羽并没有带上那个叫云裳的女子，这就说明，陆羽对她并不是认真的。 没有人不想攀高枝，更何况那还只是个江湖女子。 如果陆羽真的愿意带上她，这种能结识朝中达官贵人的场面，她又怎么会缺席呢？ 意识到这一点，李琼月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陆羽的心还没完全在别人那里，她就还有机会。 跟云裳比起来，李琼月觉得自己的优势可太大了。 她跟陆羽好歹有这么多年的情分，陆羽爱了她这么多年。 而云裳呢？ 不过是有一张好看的脸罢了。 可那又能怎样呢？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陆羽也不是那种喜好美色之人，否则他也不会痴痴等了自己这么多年…… 李琼月思绪忽然止住。 等等，她……这是在觉得自己很丑吗？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似乎更加堵了。 这段时间，她确实对自己的外貌不太上心，她的皮肤也不如以前白皙平滑了，虽然她的相貌不算出彩，却怎么也算不上丑。 顶多算是普通罢了。 越是想下去，李琼月心里就越是不快。 她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 虽然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陆羽，可她还是忍不住，目光稍不注意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之后，她旁边的秦照也注意到了。 看着李琼月那思春的模样，秦照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李琼月，你看什么？”秦照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李琼月立即回过神来，语气有几分冷淡疏离。 “没什么。” “你是在看陆羽吗！”秦照隐忍着怒意，压低声音道，“你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女人！少往那边看！” 这是他的女人，即使他不要她了，也不允许李琼月用这种目光看别人。 而且这个人还是陆羽！ 李琼月不悦皱了皱眉，并不想跟他争辩什么。 这段时间，很多时候她也在恍惚，这种日子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怎么会认为以前陆羽对她的不是爱，而是占有欲呢？ 明明陆羽什么都为了她着想，甚至帮她照顾她的家人…… 可秦照呢？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看着前面高位上的陆羽，这一次李琼月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后悔了。 就是不知道陆羽是怎么想的。 他是否愿意，原谅她一次，不计前嫌…… 想到这里，李琼月自嘲地笑了笑。 陆羽真的还会原谅她吗？ 她之前不是没找过陆羽，可是陆羽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尽了。 他像是真的不想再理她了。 几杯酒下去，她的情绪也上头了，心中的后悔更是如潮水般涌来。 看着身边的秦照，她一时搞不懂，自己当初到底是吃了什么迷魂药。 论相貌身形，武功家世，还有品性修养……秦照哪一点能比得过陆羽？ 不，有一点陆羽是不如他的。 陆羽不如他会说花言巧语。 当初不懂世事的自己，就是淹没在了他的花言巧语里。 是秦照，是他毁了自己和陆羽的幸福！ 如果不是他在西境的时候刻意引诱自己，那她和陆羽就不会分开，或许他们都已经成亲了…… 李琼月捂住心口，痛得几乎要呼吸不过来，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要被抽干了。 她现在陷入了一种很矛盾的状态。 有时候觉得陆羽对她还是有感情的，虽然陆羽表现得很恨她，甚至连跟她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 没有爱，哪来的恨？ 可有时候，她又觉得她实在是把陆羽的心伤透了，陆羽或许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这两个想法，像是两个小人在她的脑子里打架。 一会儿这个占上风，一会儿那个占上风。 李琼月心中烦闷，又饮了一杯酒。 “快到我们上场了，注意点，别分心。”秦照小声提醒道，“你要是不想让陆羽看不起我们，就赢得漂亮点，知道了吗？” 第94章 比武开始 李琼月将心中的后悔压了下去，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擂台之下。 她连看都不想看秦照，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这一点他确实说的没错。 不管怎么样，作为第一场上擂台比试的人，她必须要赢。 赢了，便是开了个好头。 若是输了，那就是晦气了。 表面上皇上或许不会说什么，心里肯定是不悦的。 只有赢，她才有可能在皇上那里挽回一些好印象。 而且，陆羽或许也能因此对她改观。 至少，她没有他说的那么差。 最起码，“李将军”这三个字，她还是当之无愧的。 李琼月默默给自己加油，这一次，她绝对不能再丢脸了。 武艺切磋开始了。 第一场吗，南虞派出的是一名络腮胡壮汉，手里拿着两把大斧，看上去颇为唬人。 大庆这边，应战的是李琼月。 看到竟然有女子上场，南虞那边的勇士颇为不屑。 就连场上那名壮汉，也是轻蔑地笑了。 “小娘子，你怎么上来了？小心哥哥的斧头不长眼伤了你。” 李琼月眉头微蹙，面上闪过一丝羞恼。 她当然知道，这人是在羞辱她。 “下流！” 比试开始时，李琼月持剑飞身而上。 陆羽看了两眼，便觉得无趣。 对于他来说，这种场面实在是……菜鸡互啄。 那壮汉也就是看着唬人，实则就是一空架子。 没有意外的话，胜负已定。 李琼月要打赢他，应该是没问题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不过几十招的功夫，壮汉就已经脱手，被李琼月逼下擂台。 台下大庆人一片叫好。 “李将军好样的！” “巾帼不让须眉！” “李将军！厉害！” …… 李琼月听到这欢呼声，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为大庆开了个好头，没丢脸。 就连龙椅上的昭顺帝，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赞赏。 “好！好样的！哈哈哈哈……” “有赏！” 李琼月当即跪下行礼，“谢皇上！” 南虞七皇子也起身，举起酒杯。 “大庆果然人才辈出。” 这句话，让昭顺帝龙颜大悦。 “七皇子过誉了，听闻南虞也是高手如云，朕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见识一下。” 李琼月下台之后，下意识看向了陆羽的位置，只见陆羽依旧在饮酒，时不时同他旁边那个小侍卫说两句，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见此，她顿时眼神一暗。 连皇上都在夸她，他却摆出如此做派。 这难道不是在故意装出一副不在乎她的样子吗？ 下一场，就轮到秦照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秦照站了起来，胸有成竹。 “加油。”李琼月给他打了打气。 秦照邪魅一笑，“放心吧，月妹，我不会输的。” 李琼月闻言顿时有些疑惑。 这都还没打，他连自己的对手都不了解，怎么就如此自信，甚至有些……自负？ 他敢保证自己一定会赢吗？ 秦照上台，迎战南虞勇士荆振。 荆振的武功陆羽有所耳闻，以奇力出名。 陆羽也跟秦照交过手。 也不是他故意贬低秦照，只是，以秦照那三脚猫的功夫对上荆振，几乎没有什么胜算。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与南虞比试的人，怎么也轮不到他们两个，莫不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陆羽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三皇子。 对面的席位之上，三皇子景淮依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面色苍白，时不时咳嗽一声，似乎一不小心便会晕过去一样。 但陆羽心里清楚，这都是他的伪装。 三皇子景淮母族势力极大，他若是不装病，那他就是最有可能夺权之人。 可他偏偏知道韬光养晦，表面上做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让很多人都觉得他活不长，没有争权的能力与心思。 不得不说，三皇子的演技还是很不错的，几乎要低调到了尘埃里。 就连皇上一般也注意不到他。 所以，才会让肖家壮大了起来。 肖家现在在后宫有淑妃，前朝有靖远侯肖正泽，不少人惋惜，偏偏三皇子是个病秧子。 谁曾想，这三皇子竟然一直在装病。 他就像一条蛰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冲出来咬人一口。 察觉到陆羽的视线，三皇子的目光迎了上去，还朝陆羽举起了酒杯。 陆羽微微颔首，举杯。 景淮轻笑一声，目光看向台上的秦照。 不知道陆羽喜不喜欢自己送给他的这份礼物呢？ 昭顺帝看到秦照站在擂台之上，脸色沉了下来。 李琼月能上台他还能理解。 但这秦照又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秦照这个人，他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好感。 昭顺帝可是还记得，当初南疆叛乱之时，秦照大包大揽地把南疆平乱的差事抢了过去，结果害死了这么多大庆将士。 这样的人，怎么还会出现在跟南虞比试的擂台之上？ 兵部把名单送上来，他也没仔细看，就批下去了。 若是早知道秦照也在这份名单之中，他是万万不能让他上场的。 他嫌丢人！ 但此刻，秦照人都已经上去了，台下还有南虞使团和文武大臣在看着，此时昭顺帝也不好再开口让他下来。 若是秦照给大庆丢脸了……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秦照昂首挺胸，似乎对自己充满了信心，拱手行礼之后，比试正式开始。 刹那，秦照一脚踏在擂台之上，朝着荆振疾驰而去。 看着秦照手中剑朝他砍来，荆振没有半分闪躲，而是抬剑抵挡。 “铿！”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火花闪烁。 荆振竟然被逼退了好几米，眼神中划过讶异的光芒。 不仅仅是他，就连陆羽也觉得有些奇怪。 他总觉得这秦照，似乎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台下众人纷纷叫好。 荆振不敢再轻敌，而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就连李琼月也为秦照捏起了一把冷汗。 同时，她心中疑虑丛生。 今天的秦照，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她能看得出来，这位叫荆振的南虞勇士，武功在她之上，而秦照一般是打不过她的，但是…… 方才秦照竟然一招将他逼退了数十米！ 难不成，秦照也跟陆羽一样，平时的打斗都是在让着她？ 不，这根本不可能。 秦照跟陆羽不一样。 陆羽是真心爱护她，照顾她的自尊心，但秦照……他每次都恨不得打败她。 秦照是一直想把她比过去的，所以不存在故意让着她这种行为。 可以确定，之前秦照的武功就是在他之下。 可是…… 李琼月忽然想起了上台之前秦照胸有成竹的样子，难不成，秦照是因为武功提升了，所以才对自己有了莫大的信心？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看不懂秦照了。 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得如此之快？ 明明有这种方法，他又为何不告诉自己？ 荆振以奇力出名，速度便是他的劣势。 但此时的秦照也力大无穷，比荆振更强几分，甚至还比他多了几分灵巧。 几招过后，荆振便落在了下风。 他连秦照一片衣角都碰不到，让对方溜得像狗一样，只能承受着秦照的攻击，然后无能狂吼。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荆振便再也压抑不住怒气。 此时此刻，他只想把眼前这个拿他当狗耍的秦照给碎尸万段！ 被情绪影响之后，荆振步伐也乱了，就连招式也是破绽百出。 秦照却在此时看到了可乘之机。 他一脚重重踏在擂台之上，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翻滚，双脚正中荆振胸口，将他踹下了擂台。 “好！” 擂台之下，不少大庆人都站了起来，欢呼声响起。 昭顺帝也十分讶异，方才他都做好了输的准备了。 谁能想到，这秦照，竟然还给了他一个惊喜？ 难道，之前是他对秦照的偏见太深了？ 这秦照虽然人品不太行，但能力还是可以的！ 不管怎么样，秦照和李琼月也算是开了个好头，那么多大庆将士看着，昭顺帝心里一高兴，直接大手一挥，“赏！” 赏罚分明，才能让之后上场的人更有动力。 秦照谢过皇恩浩荡之后，从台上下来，扬起下巴，看向了南虞使团的方向，眼神中透露一出挑衅和嘲讽。 南虞使团刚被打下来的荆振差点没气得直接冲上去，被身边的几个勇士拦住了。 “荆振！放肆！” 坐在七皇子旁边的中年黑衣人呵斥一声，荆振立马老实了下来。 别人的话他可以不听，可这位… 荆振本来还十分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熄了火。 “霍将军，卑职……” “下去。” 虽然心有不甘，但荆振也只能低下头。 “……是。” 他狠狠瞪了秦照一眼。 正常比武切磋，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嘲讽的。 难不成，这大庆的人都是这样的目中无人？ 最好别让他再碰上这小子，否则定让他好看！ 与此同时，霍霆锐利的目光也落到了秦照身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秦照对上他的视线，愣神片刻，强迫自己迎上去。 但很快，便心虚了。 他忽然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这中年男人，能坐在南虞七皇子身边，肯定并非等闲之辈。 方才听介绍，他似乎是南虞第一高手霍霆霍将军。 难不成，霍霆他看出了什么端倪？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秦照否定了。 怎么可能呢？ 他服药的时候，刻意注意了一下周边的情况，应该没有人看到他吃，这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很快，秦照便觉得是自己多虑，有点过于草木皆兵了。 想必是这南虞使团的人，看他跟月妹一起连着赢了两场，心中不快罢了。 他们本来是专门带着高手来切磋的，开局就输了两场，心情能好才怪。 这么想着，秦照心里倒是放心了许多。 这南虞使团的人，也是够小气的，不就是输了两次比试而已吗？ 既然输不起，还比什么武，切什么磋？ 大庆这边连赢两场，士气高涨。 与他们比起来，南虞使团这边倒是显得有些低迷了。 连着输了两场，对于他们来说，确实过于丢人了。 毕竟是他们主动过来，要跟大庆勇士比武切磋的。 现在看来，就像是他们主动过来让人打，这像什么话？ 七皇子注意到，身边的霍霆时不时便往大庆高手那边的席位看去。 而且，还是方才把荆振打下来的那人。 “怎么了，霍将军？” 霍霆慢慢收回了目光，端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那人，不太对劲。” “哦？” 七皇子也往秦照的方向看了一眼，“怎么说？” “底子不扎实，下盘不稳脚步虚浮，这样的人，竟然能赢得过荆振，七皇子不觉得奇怪吗？” “是吗？”七皇子笑了笑，“本皇子是没看出来。” 霍霆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七皇子摸了摸鼻子，只觉得有些无趣。 他想看的比试，在明天呢。 陆羽和对战南虞第一高手霍霆，光是想想就让人期待不已。 这时，七皇子忽然感觉身边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袖。 转头一看，竟然是明熙。 “皇兄。”明熙小声地唤了一句。 “怎么了，明熙？” “就是他。”明熙说。 七皇子皱了皱眉，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明熙顿时有些急了，“哎呀，就是，我被掳走的那天，是他第一个冲出来救的我！” 听她这么一说，七皇子顿时明白了。 “原来是他啊？” 那确实，疑点太大了。 连他都看出来了不对劲。 这样的人，竟然敢冲出来跟那些黑衣人对上？ 而且听明熙说，那些黑衣人还有意给他放水…… 那就说明，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跟那些黑衣人是一伙的！ 意识到这一点，七皇子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方才霍将军也说了，这个人不对劲的。 看来这个小将，身上的谜团不少啊。 正享受着大家恭维的秦照，心里满足极了。 一一敬过酒之后，他才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正好与南虞公主明熙的目光对上了。 秦照心神一凛。 难不成，方才明熙公主也注意到了他，所以才会频频看向他？ 第95章 这个人不对劲 于是，他朝南虞公主微微一笑，算是回应她了。 明熙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问旁边的七皇子，“他在笑什么？” 七皇子也看了过去，“不知。” 感受到七皇子的眼神有些莫名的敌意，秦照一开始有些奇怪，很快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兴许是明熙公主喜欢上了他，所以七皇子才看他不顺眼。 毕竟大舅子看未来妹夫不顺眼，是件很正常的事。 想到这一点，秦照更是昂首挺胸，比方才更加自信了。 李琼月心中想的依旧是方才的事，她实在搞不懂，秦照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武功提高了这么多，竟然连荆振都被他打下了擂台…… 她总觉得秦照有事情在瞒着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秦照跟她之间竟然也有秘密了？ 李琼月心里堵得慌，连台上的比试都没心思看了。 “秦照？” “嗯？” 秦照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作甚？” 有了明熙公主的青睐，秦照忽然觉得李琼月也就那样了。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闻言，秦照眼中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便转变为了不耐烦，“又怎么了，我瞒你什么了？” “你不应该打得赢荆振的。”李琼月说。 秦照咬牙，眸中两簇怒火在跳动。 “我打赢了荆振，你不是该为我高兴吗？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琼月反问道：“我们在一起时间不短了，你有几把刷子我还不知道吗？你是怎么在短时间内，把武功提高了这么多？” “那自然是我为了比试勤学苦练，才有了这样的效果，怎么，你不满意？”秦照隐忍着怒意压低声音道。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赢了之后，第一个怀疑他的人，竟然是李琼月！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她的心里，她从未看得起过自己！ 在她心里，自己应该输给荆振才对！ “秦照，跟我你也不愿意说实话了吗？”李琼月质问道。 秦照冷笑，“你非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 “秦照！” “行了！”秦照打断她的话，“别打扰我的兴致！” 李琼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独自一人生着闷气，默默饮酒。 什么时候，她的脾气竟然也这么好了？ 若是以前陆羽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她早就…… 现在才明白，她只不过是恃宠生娇而已。 她敢对陆羽态度那样差，是因为她打心底里觉得陆羽愿意宠着她，现在换了一个人……她才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有多过分。 现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来得及吗？ 李琼月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陆羽身上，自嘲地笑了笑。 她这，都是报应啊。 丢掉了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她就该有这样的报应。 心里难受，她又灌了好几口闷酒。 秦照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明熙公主身上了。 “你看出什么来了吗？”陆羽问旁边的御风。 御风一脸呆萌。 他光顾着吃东西了，什么都没看。 陆羽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明天就到你上场了，有信心吗？” 御风眨了眨眼，指了指台上比试的那些人，“打他们，还需要信心吗？” “好样的。” 对于御风，陆羽还是比较放心的。 他的天赋极高，很少有他对付不了的人。 而且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就算真的输了，也没人说得了他什么。 就是秦照让他觉得有些好奇。 要说他武功比以前高了吧，也就那样。 但荆振这位南虞勇士本来就是以力气大出名的，第一招两人对上的时候，其实就是在比谁力气更大，但秦照竟然把荆振逼退了。 这确实挺令人匪夷所思的。 陆羽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藏拙，后来一想，秦照这种爱出风头的人，能藏得住吗？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他是在短时间内做到力大无穷的。 是服药，还是别的什么？ 陆羽正这么想着，忽然注意到秦照重重咳嗽了几声，脸色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起来。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痛楚。 陆羽顿时了然。 以前随父亲出征的时候，在边境曾听说过有一种药物，能在短时间内让人力大无穷，不过只是提前透支自己的精力和体力。 等药效过去之后，副作用也就上来了。 这种药物，极伤元气。 念及至此，陆羽无奈地摇了摇头，秦照这怕不是想赢想疯了，竟然走起了这种邪魔歪道。 秦照是想靠这个翻身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未免有点太想当然了。 几场比试下来，演武大会也逐渐走向了尾声。 总共比了八场，大庆赢了五场，南虞三场。 作为东道主，大庆也不算丢脸了。 不过，他们也不敢懈怠。 毕竟今天只算是个开胃菜而已，明天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散场之后，陆羽拜别皇上，却在离宫的路上，碰到了李琼月。 她似乎是喝多了，眉眼间也染上了几分醉意。 “陆羽，我想跟你谈谈，可以吗？” 御风下意识看了陆羽一眼，见陆羽没有动作，他当即上前一步，挡在了陆羽面前，目光直视着面前的李琼月。 “没空。” 李琼月却仿佛没看到他一样，越过御风，看向了他身后的陆羽。 “我有很重要的话想跟你说。” 看见她这副神情，陆羽甚至都不用猜，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往日的情分已经消耗干净，陆羽如今并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况且，三年前的事虽然没有彻底水落石出，但有一点是完全可以肯定的，就是当年的李德全，肯定是个叛徒。 他父亲陆徽的死，跟李德全脱不了干系。 现在，不杀了她，便是陆羽目前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御风，走。” “嗯！” 但李琼月却不懂。 她看着陆羽绕过自己离去，心中一时间急了，朝着他的背影大喊，“陆羽！你别走！”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第96章 决裂 听到这话，陆羽脚步微微一顿，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然后继续往前走。 后面的李琼月，已然泪流满面。 她是真的后悔了！ 平时她刻意不去想这些，但是醉了之后，那些被她压抑的情绪，再也藏不住。 越是不去想以前和陆羽的美好记忆，那些画面就越是在她脑海里回荡。 她再也不想忍了。 她要去告诉陆羽，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哪怕他拒绝她，哪怕他还生她的气，她也要勇敢走出这一步，让他明白自己真的知道错了。 李琼月鼓起勇气追了上去。 “陆羽，你听我说好吗？” “我真的知道错了，秦照他比不上你，他一点都比不上你！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就做了这么糊涂的事！” “我李琼月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为了秦照伤害了你！我真的很后悔啊！” “当初在西境的时候，我也很想你的！我也想你陪我一起过来，可当时的你身受重伤，我也不放心你陪着我一起颠沛流离，我怕你的伤势加重……” 陆羽闻言轻笑一声，“你不会连自己当初说了什么都忘了吧？” 李琼月眸中闪过丝丝迷茫，“什么？” “不是你嫌我拖你后腿？”陆羽问。 “当然不是！我、我……”李琼月眼神闪躲，“我当初这么说，只是想人家给你放手，我没有这么想过……” 陆羽有些不耐，“我放手了，你如今又来纠缠什么？” “我后悔了啊！我真的知道错了！”李琼月着急起来，都开始语无伦次了。 陆羽目光看向了某个方向，停下了脚步，嘴角挂上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哦？你后悔什么？” 听到陆羽的话，李琼月还以为陆羽愿意好好的听她说话，愿意接受她了。 “我后悔为了秦照丢下你了，跟你比起来，秦照他什么都不是！” “是吗？”陆羽笑，“可你之前不是说你们是真爱吗？” “那都是假的！当初是他故意引诱我，我年纪还小，不知世事，就上了他的当！现在我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根本不是爱！我真正爱的人是你啊！”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李琼月哭诉道，“陆羽哥哥，我只是犯了一个错而已，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明明你以前那么爱我……” “刚刚你也看到了，我打败了南虞的勇士，没你想的那么弱！我们成亲之后，夫妻二人一同在外征战赚取军功，定北王府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定北王府需要我，你，也需要我啊！” 陆羽实在是没忍住，笑了。 “定北王府需要你，我需要你？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麻烦你搞清楚，我从来就没有非你不可。” “反倒是你，离了我，什么都不是。” 轰！ 李琼月如遭雷击般，瞬间呆滞在了原地。 什么都不是…… 这几个字，不断在她脑海之中回荡，回荡。 她心痛如刀绞。 她李琼月，真的有这么差劲吗？ 等她回过神来，陆羽已然走远。 李琼月还想再追上去，忽然，余光瞥见了一个熟人，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秦、秦照……” 李琼月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哆嗦，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秦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她刚刚说的话，秦照是不是都听到了？ 短暂地慌乱过后，李琼月很快便清醒了过来。 她不能再逃避了。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做出选择，在秦照跟陆羽之间选一个。 再优柔寡断下去，陆羽就真的不会再原谅她了。 李琼月深呼吸，故作镇定地看向秦照。 “你刚刚都听到了？” 秦照三两步走上前来，一巴掌狠狠打在了李琼月脸上。 “贱人！你竟然还想着陆羽！” 李琼月捂着半边脸，嘴巴里血腥味逐渐扩散开来。 这样也好。 她也不用再觉得对不起秦照了。 “我跟陆羽本来就是一对，是你插足我们，才导致我们分开。” 秦照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气笑了。 明明当初是她主动接近自己，表达她的好感，到了她那里，怎么就变成了自己插足她跟陆羽二人了？ 简直荒唐。 “好，好，你觉得陆羽好是吧？” 李琼月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本来就比你好。” 她嘴角挂上一丝苦笑，“我真的错了，我怎么会把对我这么好的一个人弄丢了呢？我怎么可以这么做……” 秦照冷笑，“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后悔吗？你不过是看陆羽现在过得比我好而已，你也只不过是看上了定北王妃这个位置！” “才不是！” 李琼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了毛。 “你不要侮辱我对陆羽的感情！我喜欢的，绝对不是他的身份地位，是他这个人！” “是吗？”秦照的语气嘲讽十足，“你若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他还是神鹰少帅的时候，你是他的未婚妻，他身受重伤武功尽失的时候，你怎么就嫌弃他，和我在一起了呢？” “我……” 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秦照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承认吧，李琼月，你就是个见利忘义、踩高捧低的小人。如果陆羽现在不是从南疆立功回来的定北王，你刚刚还会跟他说出那番话吗？你不会！” 李琼月直接破防了。 “你胡说！” 情急之下，李琼月一掌打在了他的肩膀之上，由于距离太近，秦照根本来不及抵挡，硬生生受下了这一掌，倒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李琼月都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一时间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照怎么这么轻易就被她打倒了？ 他不是连荆振都能打赢吗，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弱了？ 就在李琼月震惊又茫然的时候，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从秦照的怀中滚落出来，碎裂开，露出了里面小小的药丸。 秦照面色慌乱，赶紧把一颗颗小药丸捡了起来。 这可是他致胜的法宝啊，一颗都不能丢！ 看到他慌张的样子，李琼月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秦照，这到底是什么？” 第97章 明明是为了你自己 秦照把所有药丸拾起来，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丢。 他就靠着这些药丸给他长脸了。 “秦照！”李琼月一把抓住他的手，质问道，“你手里的，到底是什么？” “放开！” 秦照一脸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关你什么事？” 李琼月死死盯着秦照，她似乎知道了，秦照能赢荆振的秘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打赢荆振的关键，就是它，对吧？” 秦照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心虚之色，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是又怎么样？” 秦照冷笑道：“难不成你要去告发我？” 李琼月气得不行。 秦照怎么能这么想她？ 即使他们之间没缘分，即使她重新选择陆羽，好歹他们也是有过一段感情的，她怎么会做出告发秦照这种事呢？ “你疯了吗，你怎么能服用这种禁药，万一被发现……” 秦照把她的话堵了回去，“你不说，谁能发现？” 李琼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怎么就敢这么肯定别人一定看不出来？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这事暴露出去，你会立马身败名裂。” “所以呢？” 秦照已经快没耐心听下去了，“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觉得现在的我，跟身败名裂还有什么区别吗，你会选择重新回到陆羽身边，不就是因为我落魄了吗，我若是不趁着这个时候赶紧拼一把，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翻身？” “所以你就用禁药，就为了出这个风头，你动用禁药？” 李琼月实在是不能理解。 这是跟南虞使团的人比试，要是让南虞使团的人发现他服用禁药，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就不单单只是秦照的事了。 那将变成两国之间的矛盾！ 要是处理不好，大庆颜面尽失，说不定要挑起两国战火，秦照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那又怎么样？”秦照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我现在什么都管不了了，只要能让我翻身，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实在是受够这样的日子了。 本以为李琼月愿意陪他一起奋斗，可他忘了，她若是能陪她吃苦的人，当初她又怎么会离开陆羽呢？ 刚刚李琼月的话，更是让他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李琼月看到秦照这副样子，顿时意识到了自己当初是真的看错人了。 “你还记得，我们刚回京，陆羽武功恢复之后，你是怎样说他的吗？” “你觉得筋脉尽断的人不可能恢复武功，你觉得他是服用了禁药，或者练了什么邪功，当是你说他卑鄙，为了达到挽回我的目的不择手段，你说你看不起他。” “事实证明，陆羽并没有那样做。” “反倒是你，现在的你，成了你看不起的人！” 秦照被李琼月说得一张脸涨红，“你懂什么？我跟他的情况能一样吗？” “我这不也是为了大庆的颜面，你以为我想这样？我若是输了，丢的难道不是大庆的脸吗？怎么，难道你就这么想我输？” 李琼月第一次发现，他竟然这么会狡辩。 “什么为了大庆的颜面，你分明就是为了自己！” “呵。” 秦照冷笑一声，“行了，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别用那些药了。”李琼月说，“与其等到被人拆穿下不来台，你还不如尽早收手，免得到时候后悔莫及。” “我告诉你，不可能。”秦照直接道。 “你！” 李琼月觉得他真的可能疯了，“你就不怕，万一被人发现吗！”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男人做事畏手畏脚，能成什么大事？”秦照冷声道，“如果你还是要劝我这个，那你别白费心思了，我是不可能放弃的，除非你去告发我。” 说着，秦照轻蔑地笑了笑，“不过，你要是敢这么做，我也就只能跟你拼个鱼死网破了，到时候谁也落不着好，你自己想清楚了。” 既然都已经撕破脸了，秦照说话也没有再留余地。 她想回到陆羽身边，就让她去吧！ 等他娶了南虞公主，看她怎么后悔！ 李琼月双拳紧握，眸中尽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秦照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正打算离开之时，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回头看了，李琼月一眼，淡淡道：“我告诉你，我秦照现在是一个副将，我不会永远只是一个副将！” “到时候，希望你不要为你今天的选择后悔！” 说完，转身离开。 李琼月站在原地，耳边回荡着他最后一句话。 她再次茫然了。 她如今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 …… 陆羽先前察觉到秦照不对劲的时候，就派人盯着他了，结果却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现在才发现，原来他派去盯梢的人被人处理掉了。 从南虞公主被掳一事，从而得知秦照确实跟血刃的人有联系。 他们应该是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所以血刃的那些人才会陪他演这一场英雄救美的戏。 现在还不能确定的是，他到底是不是通过李德全攀上的血刃，以及李琼月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今天也不知道李琼月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又跑到他的面前说胡话了。 看上去，或许李琼月都不知道秦照跟血刃有关系，也不知道“李德全”的背后是血刃。 不过，回去她跟秦照有得来吵了。 陆羽抽空去了一趟地牢。 被他们带回来的血刃的黑衣人，熬了几天的刑罚之后，终于要熬不住了，选择交代。 经过一番折磨，黑衣人已经奄奄一息。 陆羽心中升不起半分恻隐之心。 血刃的每一个人手里，都沾染了不少无辜者的鲜血，不值得同情。 “说吧。” 黑衣人抬了抬眼皮，气若游丝。 若是一般的刑罚，他也就扛了。 但是他所受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水滴刑，他不想再受第二次了！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接到了主子的命令，陪那个姓秦的演一场戏，我们的人刚和他碰面，你们就来了……接下来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 陆羽皱眉，“你应该知道，我想了解的不是这些。” 这些他早就知道了。 黑衣人神色变了变，正想着要怎么组织语言。 陆羽冷笑一声，“既然这样，那你就带着这些秘密埋进地里吧。” 说着，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继续上刑。且以后不用再通知我过来了。” “别、别！我说，你想知道我都说！” 黑衣人脸上充满了惊恐，“我、我只求，给我一个痛快吧……” 陆羽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他。 “关于你的主子，你知道多少？” 黑衣人咽了咽口水，尽量稳住自己的气息。 “关于主子，我知道的并不多，不只是我，其他人也都一样。” “主子一向很神秘，只有下达任务的时候才会出现，而且每次出现，都是掩着面，没人知道他是谁，长什么样。” “那你们靠什么认出他就是你的主子，万一有人假冒呢？”陆羽问。 “令牌。”黑衣人继续道，“每次主子出现的时候，都会出示令牌。” 陆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你们认的，其实是令牌。” “……对。” 本来还想着从这人身上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现在，陆羽不禁有些失望。 他好像还遗漏了什么。 “没有任务的时候，你们一般在做什么？” “接私活。” “所以，你们有自己据点？”陆羽问。 黑衣人面色闪过一丝纠结，点了点头，“是。” “据点，在哪里？” 第98章 私炮坊 从地牢出来，陆羽立刻去了福泽山庄。 结果确实如他所料，晚了一步。 福泽山庄已经人去楼空。 想必血刃的其他人，得知那黑衣人落网之后，便速速撤离了。 这福泽山庄卖给了一个外地茶商，没想到竟然是血刃的据点之一。 换言之，血刃的据点都安排到京城来了，而他们却没发现…… 要说这京城之中没有身处高位的人为血刃保驾护航，陆羽都不相信。 高丞相？三皇子？ 又或者还有其他人牵扯其中？ …… 三皇子府上。 景淮面色十分不悦，面前站着一身黑袍的李德全。 “就因为一个秦照，损失了一个据点？”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李德全也是来气。 “我也没想到，秦照竟然这么草包，连自己被人跟踪了都察觉不到。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景淮冷笑一声，“费心策划了一场戏，结果竟然是给对头做了嫁衣，还损失了这么多人。” 李德全微微颔首，“殿下，是我的失误。” 景淮摆了摆手，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太过纠结。 “行了，以后长个记性就好了。” “是。” “不过，昨天晚上，他倒是没有让我失望。”景淮淡淡道。 李德全附和道：“是，路都给他铺好了，只要他有点脑子，这事儿都出不了岔。” “今晚，且看他怎么表现吧。” 景淮轻轻揉着太阳穴，抬了抬眉，“私炮坊那边，没出什么状况吧？” “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异常。” 景淮顿了顿，开口道：“先停了吧，火药暂时别做了。” 李德全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是，我这就去安排。” 末了，他又问道：“殿下是怕陆羽？” 景淮缓缓闭上了眼睛，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 “也许最近动作过多，陆羽盯上我了。” 李德全沉思片刻，“也许，殿下可以盘查一下府中的下人。” “哦？” 景淮坐直了身体，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府中有内奸？” “只是猜测而已。”李德全淡淡道，“三皇子可知道，陆羽府上那个江湖女子，是何来历？” 景淮想了会儿，说道：“不就是玉华山上那位大宗师的徒弟之一吗？” 李德全摇了摇头，“除此之外，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天机阁的阁主。” 闻言，景淮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天机阁？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站，天机阁？” “是。” 景淮沉思片刻，笑了，“有意思。” “谁又能想得到，天机阁的阁主，竟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小姑娘？” 李德全也觉得十分棘手。 “我们也是最近才得知这个消息，或许，我们的很多底牌，都已经被翻出来了。” 景淮叹了口气，“这是不可避免的，只是以后跟陆羽交锋，要更加小心了。” “殿下说的是。” “陆羽似乎已经察觉到我联系上了秦照，并且已经派人盯着他了，若不是我谨慎些，解决掉了盯梢的人，恐怕我的行踪现在已经败露了。秦照那边，我恐怕不能再去了。” “嗯，小心些吧。”景淮说道，“我这里，你也少来，一切以大计为重。” “是。”李德全顿了顿，又问道：“那南虞公主那边，殿下打算如何安排？” “南虞公主？” 景淮无奈地摇了摇头，“给他一个机会，他不中用，南虞公主那边，只能我自己上了。” “如此倒也合适。” 景淮再次叹气，目光看向了窗外，“只是，这样的话，我就不能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三皇子了。” 娶了南虞公主，有了南虞的助力，岂能不成为他那些兄弟们的众矢之的？ 蛰伏隐忍了这么多年，终究要出头了么？ …… 陆羽正在书房看书，云裳忽然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 陆羽缓缓放下书，问道：“怎么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陆羽随便选了一个，“坏消息吧。” “天机阁安插在三皇子府上的眼线，被拔掉了。”云裳说道。 陆羽微微皱眉：“这么突然，三皇子已经察觉到了？” 云裳轻轻坐在了他的桌子上，“这个可能性不小，以后，你要更加小心了。” 陆羽点点头，“好消息呢？” 云裳笑了，“我的人在京城发现了一个私炮坊。” “私炮坊？” 云裳点了点头，“而且，这个私炮坊，跟普通的不一样，它偷偷造的是——火药！” 陆羽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在京城私造火药，这意味着什么？ 有人在谋划造反逼宫！ 云裳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拉着陆羽的手就往外走。 “私炮坊的人正在撤离，去晚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哦。” 第99章 地道 大庆对烟花爆竹的生产和售卖有严格的规定和监督，虽然并非由朝廷直接制作，但是制造烟花爆竹的作坊，需要得到官府的批准文书，否则就是私炮坊。 民间也存有一些小型的私炮坊，一旦被查到，那便是重罪。 但还是有商人会为了利润铤而走险，这样的人不多。 敢在京城设私炮坊的人，就更加罕见了。 在赶过去的路上，陆羽一边向云裳了解情况。 陆羽也没想到，这私炮坊竟然设立在城南的一处居民区底下。 为了掩人耳目，设立私炮坊的人把周围的宅子都买了下来，以便坊中的火药匠居住。 白天，他们就是普通的百姓，一旦入夜，就会从密道之内进入私炮坊制造火药。 陆羽不由得想起了血刃那些杀手用的霹雳弹，估计也是这些私炮坊造出来的。 这里人相对来说较稀少，方便掩人耳目，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了，竟然没人发现。 靠近居民区，陆羽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停。” “王爷，怎么了？” 云裳也好奇地看向了陆羽。 “你们在外面守着，我独自进去。”陆羽说道，“另外，派人去通知京兆府尹周平，把这里的情况告知他，让他带人前来。” “王爷，您一个人进去怎么行？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云裳轻轻握住了陆羽的手，虽然没有说话，但她也是这么想的。 让陆羽一人进去冒险，她怎么也不放心。 “这私炮坊很可能跟血刃有勾结，我们刚端了血刃一个窝点，已经人去楼空，我怀疑，他们人转移到了这里。”陆羽道。 “我一人还好掩人耳目，但你们跟着，容易打草惊蛇，添乱子。” “可是……” 手下还想再说些什么，被云裳说话打断了。 “别可是了，听你们王爷的，别给他拖后腿。” 陆羽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还是云裳懂他。 确实，里面情况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盲目进去这么多人就是给他拖后腿。 “我陪你去。” 陆羽听到这话，“不行”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云裳便道：“先别急着拒绝。” “我不会给你拖后腿，且我跟你一块进去，也能有个照应，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你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我听说……”说着，她凑近陆羽，悄悄说了一句，“男人不能说不行哦。” 陆羽：…… “你这都是从哪学的？” 云裳狡黠一笑。 陆羽无奈，只得点了点头，“好，但一切要以自己安全为上。” 云裳这才笑了，“好，放心吧，别的不说，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很多的。” 听她这么说，陆羽便放心了不少。 据查探的消息，私炮坊总共有三个出入口，陆羽让留在外面的人分别守在两个出口之外。 另一个出入口在一个房间之内，有人在把守着。 陆羽和云裳分别从侧方潜过去。 也幸好这地方是居民区，有适合藏身的地方。 看守的人换完岗之后，陆羽和云裳对视一眼，迅速出手，在看守的人发出声音打草惊蛇之前，解决掉了他们。 他们把两具尸体拖进角落，再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走入房间。 “我的人只查到了入口在房间之内，房间里有机关，只能靠我们自己找了。” 陆羽点了点头，两人开始在房间之内找了起来。 房间里像是个卧室，陆羽把四面墙都敲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地面上，最终在靠近床榻的地面发现了不对劲。 下面是空的。 且房间内的其它物件都沾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但床上的灰明显比其它地方要少很多。 确认了地道在床下，下一步，就是找开启地道的机关了。 陆羽的目光落到了梳妆桌一个干净的妆盒上，尝试着把它拿起来，梳妆盒却纹丝不动。 轻轻扭转，床榻之处传来异响，整个床面翻了下去，地道露了出来。 与此同时，云裳看着已经露出来的地道，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找到了？” “嗯，刚找到。” 云裳不由得赞叹道：“速度真快。” 陆羽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怎么了？” “没什么。”陆羽敷衍道，故意转移话题，“我先进去，你在后面。” 陆羽率先跳了下去，再往下就是楼梯了。 刚进去，两人对视一眼。 “闻到了吗。” 云裳皱眉嗅了嗅，然后掩了掩鼻子，“火药味儿。” “嗯，味道不重，下面应该不小，或者制造火药的地方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陆羽说道。 地道迂回曲折，两人走了好一段路，陆羽越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居民区下面，怕是几乎都被挖空了。 谁能这么厉害，瞒天过海，私自设立了一个这么大的地下私炮坊？ 前面传来了脚步声，很快便出现了人影。 还没等陆羽和云裳躲藏起来，便被人发现了踪迹。 “前面两个，你们是干什么的？” 陆羽和云裳顿住了脚步，后面的人追了上来。 听脚步声，大概有五六个人。 “你们不好好在上面守着，下来做……” 陆羽手中匕首寒光闪烁，瞬间封喉。 还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陆羽当胸一脚，狠狠踢上迎面扑来的凶徒，将人踢得倒飞出去，一招毙命。 又猛然一个回旋，单腿横扫，将逼近的两个人鞭扫倒地，在他们发出声音之前，将他们打晕。 云裳也解决掉了一个。 剩下最后一个，见此状况，顿时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陆羽匕首离手，直接穿心，将他钉在了墙壁之上。 云裳走了上来，“这些人穿的衣服跟外面的守卫人员的有些不一样，应该是专门巡逻的，所以他们看到我们才会上来询问。” 陆羽点头，“你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左边，还是右边？ 陆羽很快做出了决定，“分头行动，你那边若是发现了什么，不要轻举妄动，立刻退回来，在这里汇合。” 云裳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好。” 就算陆羽不说，她也会这么提议，毕竟这里的人正在准备撤离了，若是他们再不迅速把这里的底细摸清楚，恐怕就晚了。 陆羽让云裳先选了一条路，自己则钻进了另外一条地道。 越往里走，那股火药味就越发浓重。 陆羽心中已经了然，前面，估计就是制造火药地方。 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里面的火药肯定不少，一旦有人引燃，这私炮房必定会被炸塌，到时候，哪怕他们武功多厉害，都没办法全身而退。 陆羽忽然有些后悔让云裳跟着一起下来了，也不知道她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外面有御风坐镇，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 御风虽然还小，可他在关键时候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前面，果然制造火药的地方，几十个火药匠在忙碌，旁边还有看守的黑衣人。 “快点！好好收拾！” “该毁掉的东西都毁了，一个不留！” “让我发现谁偷懒，我当场让他人头落地！” …… 第100章 解救 陆羽躲在暗处看了过去，这些匠人一个个瘦骨嶙峋，身上伤痕累累，速度只要慢了一点，看守的人便会甩着鞭子抽上去。 一声声哀嚎和怒骂回荡在这不算大的空间里。 陆羽这才明白，这些火药匠……不，应该算奴隶了，都是被抓过来的。 他环顾四周，看守的人不多大概有这四个，都是有功夫的人。 要怎样出手，才能迅速把他们制服？ 难度不小，但不是做不到。 主要是怕万一，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引燃火药同归于尽…… 陆羽的目光，忽然落到了一旁的霹雳弹上。 霹雳弹只会产生大量烟雾，在密闭的空间里，这倒是个好东西。 前面又有一个匠奴摔倒，被两个人黑衣人围着打。 陆羽趁乱摸了过去，顺了几颗霹雳弹。 “砰！” 浓浓的白雾弥漫开来，匠奴们受惊四处奔走，场面顿时更加乱了。 “有袭击！” “戒备！” “都别乱跑，给我蹲下！闭嘴！” 陆羽趁乱解决了两个黑衣人，太乱了，又处于茫茫浓雾之中，他一时也忘了另外两个黑衣人的位置。 浓雾散去了些许，陆羽凭借着听力判断出他们的位置，摸到人后面，手臂如同铁钳一般瞬间箍住了他的脖子。 “咔嚓。” 那人瞪大了双眼，身体犹如烂泥一般瘫软了下去。 另一人呼唤了几声同伴没有得到回应，顿时心生害怕，转头就往出口冲去。 陆羽追了上去。 从后面飞起一脚，将他踹倒，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间。 “这炮坊的管事人在哪？” 感受到喉咙处的冰凉，黑衣人脸上写满了恐惧，目光闪烁。 “我……我……” 陆羽眸光一冷，闪过一抹杀意。 “不、不知道，但也在这个炮坊！”黑衣人惊恐道，“管事的平时不怎么露面，我们、我们也只是他们雇来干活的，负责看着这些人，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陆羽见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了，便一刀送他上了西天。 里面雾散了，匠奴们争先恐后跑了出来，看到陆羽之后，一下子就绝望了，纷纷跪了下来。 “大人，我们只是出来看看，没有要跑……” “大人，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别杀我……” 看着这跪着的几十号人，陆羽心里也不是滋味。 “都起来吧，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是来救你们的。” “什么？” 听到陆羽的话，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您真的，是来救我们的？” 确认之后，每个人都忍不住涕泪横流，稀里哗啦跪了一地。 他们被迫离开家人，在这里受了太多苦了。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您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啊！” “恩公请受我们一拜！” …… 陆羽心情复杂，“都先起来。” “你们现在就将你们所知道的关于这地下私炮房的事告诉我。” 他们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虽然杂乱，但陆羽也从里面提炼出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他们当中有几个人是在一年前被抓过来，也是第一批过来的。 这说明，私炮坊大概是一年前就开始制造火药了。 外面的岔路口，另一条他们从来没进去过，不过据推测应该是管事人待的地方…… 陆羽瞳孔微微一缩。 不好，云裳恐怕有危险！ 血刃转移过来的人，可能也在那里！ 云裳能对付几个，但是人数太多的话，她应付不过来。 就算身上有毒药，万一碰到天字号的杀手，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陆羽不敢在这里逗留，直接对他们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我会派人下来接你们。” “好、好，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交代清楚之后，陆羽快速离开，从另一条岔路口进去。 这里比另一条路开阔许多，空间也宽敞明亮，墙壁上都点上了油灯，数量还不少。 这里应该没什么火药，要不然他们应该也不敢放这么多明火在这里。 通道错综复杂，陆羽一时间猜不准云裳上了哪条路。 正在陆羽纠结的时候，云裳从另一条通道窜了出来。 跟陆羽碰上面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两人大眼瞪小眼。 云裳正要开口说话，陆羽忽然听到了脚步声传来，当即搂着云裳的腰，一个转身，躲进了死胡同里。 “那边什么人？” 能躲藏的地方太过狭窄，两人只能紧贴着，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他们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云裳抬头，唇角微微扬起，手也轻轻环在了陆羽的腰上。 陆羽下意识低头，嘴巴差点碰到她的唇。 …… “哪有什么人，你该不会是看花眼了吧？” “我刚刚明明看到有影子晃动来着……” “可能是风吹的烛火晃动，这里守卫森严，能出什么事？” “也是。” “走，继续喝酒去！” …… 脚步声渐行渐远，陆羽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身前云裳的手臂还紧紧环着他的腰。 陆羽无奈，“还不舍得放开吗？” 云裳意犹未尽，但也明白现在不是腻歪的时候，不能误了正事。 只好松开了。 豆腐可以出去再吃。 她为了缓解尴尬故意转移话题，顺便卖了个关子。 “你知道我刚刚发现了什么吗？绝对会让你震惊。” “什么？” 第101章 缠斗 “长话短说。”云裳明显加快了语速，“我发现了两个仓库，其中一个仓库放满了火药，另一个放的是兵器战甲。” “一整个仓库？”陆羽面色凝重，“大概有多少？” 云裳想了一下，“不好说，当时事态紧急我没来得及细看，我猜这个私炮坊这些年造的火药，可能都在这了。” 那么多？ 如此说来，就更要小心谨慎了。 若是他们打算同归于尽点燃火药的话，如此大规模的爆炸，必定会伤到地面上的百姓。 这里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棘手些，也幸好他没有盲目带着人闯进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云裳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还碰到了血刃的人，还好不多，就两个。我怕打草惊蛇，就原路返回了。” 陆羽点头，“这么做是对的。” 她只碰到了两个，但这里究竟有多少血刃的人，谁也说不清楚。 陆羽在云裳的带领下，穿梭在错综复杂的通道之中。 忽然，陆羽停下了脚步。 云裳察觉了异样，问道：“怎么了？” “嘘，跟我来。” 前面看上去，像是一个小型密室。 里面传来打斗声，但却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陆羽轻轻推开一点门缝。 里面大概有十几个黑衣人，是血刃成员的打扮。 其中几人像是起了冲突，眼看着就要再次打起来，被其余人劝住了。 陆羽给云裳使了个眼色。 云裳瞪大眼睛：什么？ “毒粉，或者迷药，有吗？”陆羽用口型问道。 云裳立马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递了过去。 陆羽拿出刚刚剩的两颗霹雳弹，里面空间不大，霹雳弹产生的浓雾覆盖整个空间，问题并不大。 就看瓶子里的药粉毒性强不强了。 不过问题不大，剩下的漏网之鱼再一一解决便是。 血刃的人正为了被迫转移据点而愤慨，忽然两颗不明物体被扔了进来。 定睛一看，竟然是霹雳弹！ “砰！” “砰！” 伴随着接连两声巨响，霹雳弹炸开，浓雾迅速扩散。 血刃的人顿时意识到了不对劲，想要冲出去，却发现石门竟然被人从外面堵住了。 猛烈的拍门声响起，陆羽和云裳把门死死撑住。 毒药混在了烟雾里，浓度虽然减弱了许多，却也开始见效了。 石室里的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 其中有两个武功高强点的，却也只是多撑了一点时间而已。 陆羽把门打开，一一解决了他们。 “你去守着火药库，防止有人去引燃火药，我去找这里管事的人。” 陆羽一边走着，一边给云裳安排任务。 云裳不疑有他，立即按照陆羽说的去做了。 陆羽顺着地道走着，忽然听到了一道脚步声。 步伐稳健，想来这人内功修为绝对不低。 陆羽正好奇是谁，对方的身影就闯入了他的视线。 “李德全？” 看到陆羽的那一刻，李德全几乎是下意识就往回跑。 陆羽迅速追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 “该死！” 李德全在心中暗骂，竟然还是晚了一步！ 陆羽与他的距离不断拉近。 就在他马上要追上对方之时，前面李德全忽然掷出了两枚飞镖。 由于距离太近，陆羽差点没反应过来，还好一个仰身躲了过去。 下一秒，李德全的拳风便袭了过来。 两人赤手空拳斗了起来。 李德全招式凌厉，出手便是杀招。 这跟他认识的李德全完全不一样，让他更加坚定了不是同一人。 即使处于上风，陆羽也不敢有丝毫轻敌。 陆羽翻身一拳，带着猎猎拳风攻向李德全面门。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李德大骇，堪堪侧躲了过去。 陆羽那一拳狠狠砸在了墙上，震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李德全额上滑落一丝冷汗。 刚刚他若是再慢上半分，这一拳就能直接让他的脑袋开花了。 碰上陆羽，果然棘手。 “你到底是谁？”陆羽问道。 李德全冷笑一声，“怎么，不过三年不见，你连我都不认得了？” “你不是李德全。”陆羽道，“你披着他的身份，到底意欲何为？” “呵，你觉得呢？” “让我猜猜……你是三皇子的人，目的是扶他上位？” 李德全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了原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羽看着他，脸色逐渐冷了下来，“三年前，背叛我父亲的，到底是李德全，还是你？” 李德全不说话，再次朝陆羽袭击了过来。 陆羽迎上了这一掌，一手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朝着他的胸口狠狠砸了过去。 李德全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能用手臂挡住。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李德全几乎听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 陆羽一记鞭腿扫在他的脑袋上，将他踢飞了出去。 李德全倒在地上，“哇”地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几近疯狂的眼神看向了陆羽。 “你以为，这样就能抓住了我了吗？” 他从怀中拿出一只口哨，刹那间，刺耳的口哨声响遍全场。 陆羽当即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求援！ 只是…… 李德全脸色很快就变了。 他的人呢，他的人怎么没来？ “你在等血刃的人？” 李德全眸光一沉，顿时明白出事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把他们一锅端了而已。”陆羽淡淡道。 “你……” 李德全气得又喷出了一口老血。 他实在搞不懂，那一屋子的人，到底是怎么被无声无息处理掉的。 简直就是一帮饭桶！ 陆羽都在这里出入自如了，外面出口肯定已经有重兵把守。 他想出去，怕是难了。 既然这样，那不如同归于尽！ 李德全眼神一凛，闪过一抹阴狠。 既然这样，那就同归于尽吧！ 临死前还能带走陆羽，他此生也算是值了！ 不仅仅是他，这周围的所有人，都要给他陪葬！ 见陆羽正往这边过来，李德全咬了咬牙，一只手摸向了腰间。 “簌！” 三道银光朝着陆羽急射而来，陆羽侧身一躲，那三枚飞镖几乎是擦着他的身子而过，死死钉在了墙上。 而李德全趁此机会迅速起身，往后疾冲而去，动作迅疾，快如闪电，几个呼吸之间便与陆羽拉开了距离。 陆羽再次追了上去，过了几个转角，李德全却不见了踪影。 李德全利用熟知地形的优势把他甩掉了。 这居民区，据云裳探查出来的，有三个出口。 而这三个出口都被他派人守住，此时，京兆府的人应该也到了。 若还有第四个出口，李德全方才就不会跟他交手，而是直接奔向第四个出口了。 所以第四个出口根本不存在。 那么，他极有可能会选择跟自己同归于尽。 陆羽知道他去哪了。 火药库！ 此时，云裳把在地上撒上了一层薄薄的毒粉。 这毒粉并不致命。 若是有人从这里走过，空气流动带动毒粉粘在了皮肤上，会奇痒难耐，钻心的那种。 任你是什么顶级高手，也别想把这股痒劲压下去。 做好准备，云裳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火药库她已经进去探查过了，只有一个出入口，所以她只要守好这里就可以了。 刚躲起来没一会儿，前方过道便传来了脚步声。 果然有人来了。 李德全快速走了过来，左手臂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垂着，由于疼痛，他额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还没走到火药库旁，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手上传来一股钻心的瘙痒，接着是脖子上，脸上。 疼痛他尚且还能忍得了几分，可这莫名其妙的痒…… 李德全心神都乱了，忍不住挠了挠，细小的红色疙瘩顿时冒了出来。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迅速挠了起来，结果越挠越多，倒在地上打起了滚。 此刻他什么都管不了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字——痒。 陆羽赶到，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不禁愣了一下。 不用说，这肯定是云裳的杰作了。 两人上前把李德全捆了起来。 云裳仰着小脸邀功寻赏，“怎么样，我厉害吗？” 陆羽忍俊不禁，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很厉害，怎么做到的？” “我提前在地板上撒下的粉末，只要从这里经过的人都会中招。” 陆羽有些疑惑，“那我怎么没事？” 云裳望着他眨了眨眼睛，“你忘啦，你重伤未愈的那几年，泡的那些药浴啦？” “那些药浴，可都不是白泡的哦！你现在基本上就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了，区区痒痒粉，能耐你何？” 陆羽笑了笑，忽然注意到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那几年经常泡药浴？” 云裳表情一滞，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之色。 “咳咳，我、我也是听洛神医说的。” “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陆羽总觉得云裳似乎有什么东西瞒着自己。 “好啦好啦，先出去再说，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好。” 陆羽和云裳押着李德全，走了出去。 外面，抓了不少私炮坊的人。 原来里面发生乱子之后，所有人都往出口跑。 陆羽安排的人在守株待兔，出来一个就逮一个。 碰到应付不了的人，御风就出手。 这一番下来，倒是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逃窜出来的人，都被京兆府尹周平的人抓住了。 私炮坊一事算在京城治安里，不归陆羽管，为了避免有心人说他越职，所以才提前知会了一声周平。 知道私炮坊的事，周平也是吓了一大跳。 在他的管辖的地界，还是天子脚下，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而且，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定北王陆羽来抓人了他才知道。 要是陆羽不通知他，估计皇上都要觉得他是不是跟这些人勾结了。 派人进私炮坊里搜查一番，看到那一仓库一仓库的火药和武器，周平顿时两眼一黑，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这些火药武器当然都被一一缴获了。 从私炮坊出来，周平感觉自己走路都在哆嗦，两条腿都是软的。 额头上和背后都是冷汗。 一个私炮坊造火药，本来就是不小的事。 谁曾想，这火药还存了这么多！ 肯定是有人想要夺权，才会在天子脚下，造出这么多火药。 周平也是才意识到，看似平静的京城，其实暗地里早已风起云涌。 这事，恐怕不能简单就了了。 他作为京兆府尹，被牵连降职肯定了，但好歹脑袋应该是保住了。 若是让皇上认为他有狼子野心，那时他该担心的，就不是乌纱帽还能不能保得住的事，而是会不会株连九族了。 “周大人，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陆羽说着，指了指李德全，“这个也是皇上要抓的人，若是出了岔子……” 后面的话陆羽没有说完，但其中意思显而易见。 “是、是，多谢王爷提点。” 周平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下官一定派人严加看管！” 看着周平把人带走，陆羽才松了一口气。 周平为人正直古板，虽然固执，却也是个好官。 而且这桩案子事关他一族人的安危，他就算是不想上心都难。 陆羽回府之后，稍作准备便进了宫。 今天还要接待南虞使团，他不能缺席。 私炮坊的事，周平应该先行进宫禀明皇上了。 不过，有些事他并不了解其中原委，比如李德全。 所以陆羽还得亲自走一趟。 御书房外，陆羽刚到，就看到苏公公在门外等着了。 “哎哟，王爷您总算是来了，皇上正在里面等着您呢！” “等我？” 看来周平已经在里面了。 不出所料，陆羽踏进御书房，就看到了周平的身影。 他几乎是跪趴在地上，帽子歪了，额头上也鼓起了一个包。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折子。 昭顺帝坐在龙椅上，气得够呛。 “周平，你要是不行的话，就趁早给朕滚下来！” “那么大一个私炮坊，造了那么多火药，还有那么多武器，你竟然一点不知道？” “是不是要等到他们把火药埋在皇宫下面把朕的皇宫炸了，你才能反应过来？” 第102章 成功一锅端 周平的额头始终贴着地面，连一下都不敢抬起来。 “微臣——知罪。” 看到陆羽进门，昭顺帝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 他瞥了瞥周平，重重哼了一声。 “朕命你把这件事查清楚，你若是连这都做不到，京兆府尹的位置你就别坐了！” “微臣领命！” 昭顺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滚！” “微臣告退。” 周平行了个礼，慢慢退了出去。 昭顺帝看着陆羽，叹了叹气，“要不是你机灵点，朕到现在都不知道，有人竟然在京城地下建了那么大一个私炮坊，还造了这么多的火药！” 光是想想，昭顺帝就觉得脊背发凉。 到底是谁，竟然背地里筹谋了这么久？ 那么多的火药，若是他们真想靠这来夺权，百姓必定死伤无数！ 半个京城都会化为废墟！ 这些人的狼子野心，实在可怕！ “皇上息怒。”陆羽安抚道，“提前发现了，就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昭顺帝再次叹气，“朕只是后怕。” “是，当务之急，是要揪出这私炮坊背后的人。” 昭顺帝顿了顿，看向陆羽，“这件事，你怎么看？” “私炮坊那么多火药，必定是为了夺权，我觉得……这件事很可能牵扯到了皇室中人。” 昭顺帝表情愈发凝重了起来。 “你心中有猜测的人了？” “这……臣不敢妄言。” 三皇子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且一向表现得与世无争，若他直言是三皇子，或许在皇上心中，有挑拨父子关系的嫌疑。 皇室之中，连亲生父子都能猜疑，更何况他。 陆羽不打算冒这个险。 “你啊。”昭顺帝无奈。 “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李德全抓到了。”陆羽说。 听闻这个消息，昭顺帝一时间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真的？” 方才周平只给他禀报了私炮坊的事，他一听到有私炮坊的存在，火气就上来了，没给周平继续说话的机会，就直接把他骂了一顿。 后来陆羽就进来了。 所以，他并不知道李德全的事。 “不过……” “不过什么？”昭顺帝忙问道，“当年的事，审出什么来了吗？” 陆羽摇头，“人现在关在京兆府的大牢里，一会儿不是还要招待南虞使团，所以我还没来得及审问。” “而且，我怀疑，这个李德全，不是当时的李德全了。”陆羽淡淡说道。 昭顺帝闻言，眯了眯眼睛，“什么意思？” “这个李德全，很可能是个易容的。” “易容？” 昭顺帝只觉得自己脑子似乎有点转不过来了。 陆羽继续说道：“抓到的这个李德全，身形与以前有差距，虽然不大，但确实是不一样的。而且他武功高强，不是短短几年就能练成的，当初李德全跟着我父亲的时候，若他刻意隐藏自己的实力，我父亲不可能发现不了。” 昭顺帝觉得也是，不过，他也有疑惑的地方。 “这李德全，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如果真像你说的，那这人为何要易容成他的样子？” 关于这一点，陆羽也很是疑惑。 “只能等今晚过后，去审问审问他，看看能不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了。” “也好。” 昭顺帝想了想，又说道：“南虞的人还在，这件事暂且不宜声张，以免在南虞人面前丢了我大庆的颜面。” “周平这个人做事还可以，却也不知变通，而且，他能力有限，很多东西他查不了这么细。这京城的治安全然交给他，朕现在也不放心了。” “正好前段时间，禁卫军的兵符收回来了，你就暂且先拿着吧，跟周品一起好好查查私炮坊这桩案子。” “是。” 禁卫军…… 这可是从三皇子的舅舅，靖远侯肖正泽手里收回来的。 现在交给了他，估计三皇子那边，又要郁闷了。 …… 三皇子府上。 得知私炮坊被查，就连李德全也落网了，他可是在自己院子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私炮坊他筹备了这么久，是他手里其中一张底牌，竟然就这么被一锅端了？ 不仅如此，就连李德全也落网了，还有在京城的血刃成员。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头疼。 私炮坊的事捅到了父皇那里，虽然父皇不一定会怀疑他，但这段时间，朝堂之上必定是人心惶惶。 他手底下很多人行动也会受限，万一真让人察觉出什么，很容易就会顺着线查到他这里。 至于李德全…… 景淮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虽然他相信李德全，相信他不会供出自己。 可万一呢？ 他不敢去赌这个可能性，他的大计也不允许一个这么不稳定的因素存在。 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会永远地保守秘密！ 他能完全相信的，也只有死人！ 现在李德全身在京兆府尹的大牢，重兵把守，强行闯进去杀人绝对行不通，反而会把他暴露。 他景淮也做不出这么蠢的事。 周平也收买不了。 况且，他若是这个时候去找周平，无异于自寻死路。 一时之间，他陷入了两难之地。 心有万千愁绪，却也乐在其中。 陆羽…… 是他唯一当成对手的人。 果然，他没有让自己失望啊。 第103章 原来他这么抢手 晚上，招待南虞使团的晚宴如期举行。 李琼月经过昨天的事，心绪不宁。 秦照动用禁药一事，她要不要告诉陆羽？ 告诉陆羽吧，且不说陆羽会不会相信他，她也觉得很对不起秦照。 可是不说吧，她这心里又过意不去。 李琼月有心想要去找陆羽说说话，可是陆羽坐的位置很靠前，她一个坐在后面的贸然过去，不太合适。 而且秦照就在旁边看着，万一他又发疯做出什么事来，他们估计又要沦为众人的笑柄了。 思虑再三过后，李琼月还是觉得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 可她的目光，还是会时不时地落到陆羽的身上，深情又缠绵。 可旁边几个女孩聊天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哎，昭昭，你看什么呢？” “啊，我、我没看啊！” “还说没看？你那一双眼睛啊，都快钉在人家定北王身上啦！” “哎呀玉洁！就知道打趣我！讨厌！” 李琼月循声看了过去不远处，是几个贵女正在小声聊天。 大理寺卿、户部尚书的千金，和贤王府的郡主。 出身都比她好上不知道多少。 李琼月心里有点堵。 总觉得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 而那边声音还在继续。 “定北王相貌堂堂，据说现在还没娶亲呢！” “昭昭，你要不要去努力一下，当个定北王妃？” “讨厌！玉洁！你再说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那个叫昭昭的千金小姐，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红霞遍布，几乎都要红到耳根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我们家昭昭啊，不喜欢定北王，都是我乱说的！” “既然昭昭不喜欢，那我就一会儿就要去找定北王了啊……” “啊！你不许去！不许去！” 又是一阵调笑声。 那昭昭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看上去好生娇俏。 李琼月咬了咬牙，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她从来没意识到，原来陆羽这么抢手。 是啊，以他的身份地位，只有京城世家贵女才配得上他。 可陆羽从前，不管是眼里还是心里都只有她一个人，那个时候，也有很多女孩羡慕她。 可是以前，她为什么就意识不到这些呢？ 李琼月忽然发现老天对她真的很残忍，让她失去了，才开始醒悟。 可是这个时候醒悟，还有用吗？ 陆羽还能回到她的身边吗？ 想到这里，李琼月心中不免闪过一抹哀戚。 如果……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就好了。 “定北王现在还没有娶亲呢，不知道谁能这么好命，要是嫁过去，应该就是正妃了。” “他之前有未婚妻的，你们不知道吗？” 听到这里，李琼月耳朵下意识竖了起来，心里不禁有些生气。 既然知道陆羽有未婚妻，她们还在这里肖想什么？ 难道世家千金大小姐，也这么不知廉耻的吗？ “不过那女子，不是什么好人，婚约还在呢，就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 “啊？竟然还有这种人？” “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竟然能让他放弃陆羽！” “当时的陆羽还是武定侯，据说她嫌弃人家配不上她，所以才跟别人勾搭在了一起，搞笑的是，她勾搭的人，也不过是个五六品的小将！” “啊？她是什么身份，竟然还觉得曾经的神鹰少帅陆羽配不上她？” “没什么身份，就是神鹰主帅身边一个副将的女儿罢了！” 嘲讽的笑声响起。 “这种人，怕不是眼瞎了？” “我若是有定北王这种武功高强英俊潇洒的未婚夫，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也庆幸她眼瞎，我们昭昭才有机会，你们说是不？” …… “咔嚓——” 李琼月手中的杯子，碎裂开来。 她死死盯着那边几个千金小姐，差点没忍住冲上去给她们一人一巴掌。 可她心里清楚，她不能。 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她能惹得起的。 当初朝风得罪了一个礼部尚书，就够让她头疼不已了。 此时她若是再把这几个千金小姐打了，且不说她们后面的家族会不会放过她，就连皇上也会当场降罪于她。 所以，她只能默默地忍下去。 很快，旁边的人也意识到她们在说谁，看向李琼月的目光都变得鄙夷起来。 几个千金小姐聊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李琼月的身影。 “嘘——别说了。” “怎么了？” “喏，正主儿在那呢！” “啊？那快别说了……” 几个人都怪尴尬的，聊起了别的。 李琼月气得直咬牙。 以前还跟陆羽在一起的时候，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越是想着，李琼月心里就越是憋屈。 自从她选择跟秦照在一起，回京请求赐婚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从那个光芒万丈、人人羡慕的巾帼英雄李将军，变成了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落水狗。 难道，秦照是个扫把星？ 自己是因为靠近了他，所以才会变得不幸吗？ 李琼月回想起来，确实是因为她选择了秦照，离开了陆羽之后，她的人生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忽然，陆羽那句话突然响彻她的脑海。 “不是我离不开你，而是你离开了我之后，就什么都不是了。” 什么都不是…… 李琼月猛然捂住自己的心口，脸色顿时煞白。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时，秦照也来到了座位上。 他轻轻咳嗽了几声，脸色明显不太好。 一会儿，还需要他上场。 刚刚服完药，是会有些不舒服的，但不是什么大问题，一会儿缓过去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刚到来，周围许多人的视线都在他的身上。 顿时有些疑惑。 难不成，是因为上次，他在与南虞勇士荆振的比试中取得了胜利，所以，他们都注意到了自己？ 想到这里，一股优越感从秦照心底悠然而生。 这还只是开始而已，等一下，才是让他们更加震惊的时候！ 秦照脸上带着微笑，朝他们一一点头，然后坐了下来。 周围的人一脸莫名其妙。 他刚刚，在笑什么？ 秦照在座位上，闭上眼睛，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他必须要在上场之前，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 “秦照。” 闻言，秦照皱了皱眉，语气十分冷淡，“何事？” “你该不会还打算……” “闭嘴！” 秦照呵斥，厉声警告，“你若是敢乱说一个字，休怪我不留情面！” 李琼月怔怔地望着他。 “你是在威胁我？” 秦照冷笑一声，“不是我在威胁你，是你在威胁我！” “你若是敢吐露出去半个字，毁了我……我定会跟你拼个鱼死网破！我倒台了，谁都别想好过！” “你不是想回到陆羽身边吗，你想想，我若是把你的私下里的德行说出去，你觉得陆羽还会要你吗？” “你！”李琼月一脸气恼。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秦照就放了这么多狠话！ 她只不过是想关心一下他的情况，仅此而已。 结果他呢？ 呵呵。 李琼月心中顿时一片悲凉。 这，就是她曾经选择的爱人吗？ 第104章 过于自信 她，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人放弃了陆羽？ 一时之间，她心痛得无法呼吸。 李琼月苦笑。 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错得到底有多彻底。 李琼月的情绪秦照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前面的南虞公主身上。 不得不说，这南虞公主确实长得花容月貌，比李琼月强多了。 以前西境荒凉，环境不好，李琼月在那里确实算得上美人一个。 但回到了京城，跟在场的各位公主郡主和世家小姐比起来，只能算得上是陪衬的绿叶。 而且，那南虞公主似乎也对他有意思。 要不然，怎么会频频往他这里看呢？ 每当与他目光撞上之时，竟然还害羞地躲开视线。 女子一般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羞涩，就比如之前的李琼月一样。 南虞公主要是不喜欢他，怎么会这么心虚？ 李琼月朝三暮四让他很是气恼，但也让他省事了。 毕竟他是要娶南虞明熙公主的人。 他秦照是个重感情的人，虽然他也不想放弃李琼月，但明熙贵为公主，肯定是不能容忍李琼月与她共侍一夫。 若是李琼月不主动提与他分开，他还得再李琼月那里费心思，劝说她离开自己。 现在好了，皆大欢喜一场。 李琼月去找陆羽，他心中也有不快，可转念一想，陆羽不也是捡了他的破鞋吗？ 这样一来，他心里顿时就舒服多了。 陆羽，你是定北王又怎样，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只能捡我不要的女人？ 秦照往陆羽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眸中满是嘲讽之意。 …… 明熙察觉到秦照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心中不禁有些气恼，有一种被冒犯了的感觉。 这人怎能这么无礼？ 光天化日之下，这样看一个女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与这个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她是来和亲的，这登徒浪子不是在败坏她的名声吗？ “皇兄，你看他！” 七皇子给她使了个眼色，安抚道：“稍安勿躁，一会儿自有人会收拾他。” 明熙一愣，“霍将军有安排了？” 七皇子点了点头。 明熙不禁有讶异，忍不住笑了笑，“没想到这人竟然能引起霍将军的注意，也算他……有本事了。” 只是，被霍将军注意到，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这两日，大庆的王公贵族子弟都来了，你有看上的吗？”七皇子问。 明熙扫了一眼，很快便收回了视线，自嘲一笑。 “看上了又怎样，没看上又怎样？” “我的命运，从来就不是我自己能掌控的。” 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现在还有利用价值，她才能享受着公主的待遇。 若哪天她的利用价值被榨干净了，等待她的，或许就是死亡。 她要真嫁给了自己心仪之人…… 越是喜欢，背叛的时候，就越是痛苦。 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投入感情。 听着明熙的话，七皇子也觉得有些悲哀。 “对不起，是我无用，让你受苦了。” 明熙摇了摇头，“不用说这些，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之人，谁又比谁好上多少呢？” 七皇子还想再说些什么，余光忽然瞥到了霍霆的身影。 “霍将军来了。” 明熙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只是她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陆羽所在的方向，片刻之后，又收了回来。 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陆羽拍了拍御风的肩膀，“今天就要轮到你上场了，注意一点，别弄得太难看，把人打下擂台就行了。” 御风用力点头，“知道！” “那就好。” 南虞挑了不少高手过来，但他们这边也不是吃素的。 这些人里面，最让他感兴趣的，便是霍霆了。 而霍霆，也是他要对上的人。 霍霆霍大将军，乃是南虞第一高手，当然，这只是南虞放出来的风声。 不过，对于霍霆的底细，陆羽却是不太清楚的。 只知道南虞霍家，精通刀法，其家族自创的龙吟刀法尤为出名。 他身边带着的那把大刀，应该就是龙吟刀了。 对上霍霆，要格外小心。 在陆羽打量霍霆的时候，霍霆也在打量着他。 对于陆羽的事迹，他倒是也有所耳闻。 此人师从玉华山那位大宗师，武学天赋奇高，他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探一探这位定北王陆羽的底细。 “霍将军，对上陆羽，您有把握吗？”霍霆身边勇士言莽问。 霍霆直言道：“没把握。” 言莽愣了愣，他完全没料到，连霍将军都没有信心一定能打得赢陆羽？ 他还以为霍将军势在必得呢，结果…… 言莽挠了挠头，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尴尬。 他是个粗人，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场面话。 旁边的七皇子见状，笑了笑，开始圆场。 “言莽，你看看你，霍将军只是谦虚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霍将军是谁？他可是我们南虞第一高手，他打不过陆羽，这不就说明我们南虞比不过大庆吗，你们看看，这像话吗？” 顿时，大家都附和了起来。 “就是！那陆羽，看上去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霍将军走过的路，比他走过的桥都多！” “霍将军肯定轻轻松松就能把他打趴下了！” “昨天都是大庆赢得多，看得我心里那个憋屈啊！今天可要好好把咱们的面子给赢回来！” “你们不知道，昨天走的时候，那些大庆武士有多嚣张，就差没用鼻孔来看人了！” …… 七皇子眼中笑意更浓，“放心吧，今日霍将军肯定能好好挫一挫他们的锐气，你们就等着看好了。” 霍霆看向七皇子，眸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 这小子，是在捧杀他？ 这种小把戏，实在是……难以入眼。 “七皇子，收起你的这些小心思吧。” 七皇子挑了挑眉，“霍将军这是何意，我只是看好霍将军，觉得霍将军和大庆定北王陆羽这一场比试，必赢。” 说着，他话锋一转，“不过也是，霍将军一向为人低调，若是霍将军，不喜这种，那我们不说了便是。” 霍霆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了。 实在是幼稚。 逞了一时口舌之快，七皇子心情大好。 不过，霍将军对上陆羽，谁赢还不一定呢。 他现在把南虞众人的期待值拔高，霍将军赢了，他没什么损失。 可霍将军若是输给了陆羽…… 使团的众人，虽然表面上不敢说什么，可心里又怎么能对他没怨言？ 消息传回到南虞，南虞第一高手的光环还在不在，就不好说了。 霍霆自然也是知道七皇子是怎么想的。 不过他一生醉心武学，对这些身外之名并没有太在意。 对于大庆有名的武学奇才陆羽，他倒是挺感兴趣。 除了陆羽之外，还有他身边那个少年，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但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这两个人，是要尤为注意的。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秦照。 这个秦照，也很奇怪。 等会儿，跟秦照对上的，就是言莽。 霍霆的目光落到了言莽身上。 “对上秦照，有信心吗？” 言莽单手成拳，捶了捶自己的胸膛，“那必须的！” 他对自己非常自信。 要是连那小子都打不过，干脆别姓言了，直接跟那小子姓秦吧！ 第105章 笑不出来了 “当心点，那小子有古怪。”霍霆提醒道。 言莽却有些不以为然，“是吗？管他有啥古怪，我直接把他打下擂台。” 霍霆摇了摇头，言尽于此。 轮到御风上场了，在御风之后，就是秦照。 上场之前，陆羽拍了拍御风的肩膀。 “别忘了我跟你说的。” 御风点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看到御风上场，明熙当即就知道，苏丹这场必输。 御风的身手她见过，招式狠辣凌厉，苏丹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同时，她也很好奇。 这样的年纪，是如何做到武功这么厉害的？ 对面上场的南虞武士苏丹，看到跟自己对打的竟然只是个半大的少年，顿时就笑了。 “小子，你毛长齐了吗？” 明晃晃的嘲笑。 南虞使团众人表情也很是微妙。 这大庆，是找不到人上场了吗，怎么不是女人就是孩子？ 陆羽慢悠悠地喝着茶，并不担心。 因为他知道，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比试开始，御风疾冲上前。 苏丹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少年还有两下子。 可就在他愣神的这一下，御风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拳风带着凌厉的气势砸向他的面门。 苏丹大骇，连忙双臂交叉，堪堪挡下了这一击。 可他的身体也由于惯性，往后倒退了好一段距离，直到擂台的边缘，他一只脚死死踏住，才没有滑下擂台。 台下哗然一片。 南虞使团众人面面相觑，这少年是什么来头，怎么一招就差点把苏丹打下台了？ 昭顺帝更是一脸讶异。 他知道这个少年，是陆羽身边的人。 在他看来，这少年跟个孩子有什么区别，本来以为陆羽让他上场，只是想让他长长见识，所以他也就任由陆羽去了，没抱什么希望。 没想到，这少年上场之后，仅仅只是一招，就让他大吃一惊。 他面带赞赏，不愧是陆羽身边的人，就是年纪小了些。 不过问题不大，这身手，当个武将，也能震慑住手下的人。 昭顺帝心中，已经在盘算给御风什么职位了。 御风本来打算一招结束比试的，所以这一拳用了全部的力道，打算把人直接打下擂台就行了。 可谁曾想，他居然撑住了！ 短暂的错愕之后，御风眼中充满了兴奋。 好久没碰到这种势均力敌的对手了！ 顿时，陆羽跟他说过的话都被抛到了脑后。 苏丹迅速调整好自己，这一次，他再也不敢轻视这个少年了。 此时他心中的压力也是颇大。 对上一个少年，打赢了叫胜之不武，打输了，那就是连一个少年都打不过。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苏丹大吼一声，冲了上去，右手握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御风的头部挥去。 御风反应迅速，轻松躲过了这一拳，同时用手肘攻击苏丹的腹部。 苏丹吃痛并没有退缩，反而朝着御风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他心里清楚，此时若不能速战速决，那么输的必定会是他。 可他还是小看了御风。 御风出拳，被钳制住一只手。 苏丹立马一个过肩摔，御风借着力道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一脚正中苏丹胸口。 苏丹倒退了好几步，此时御风紧接上前，一拳拳砸在了苏丹身上。 拳风凛冽，打出道道残影。 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陆羽神色有些凝重，这么个打法，御风怕是把他说的话都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苏丹在御风的拳头之下，毫无招架之力。 他慢慢举起双手，想要做出投降的手势。 此时御风腾空而起，一记扫腿踢中他的脑袋，将他踹下了擂台。 苏丹倒在地上，已然失去了意识。 南虞使团的人纷纷上前查看，顿时怒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 “苏丹明明都已经投降了，为何还不停手？” 御风一脸懵圈，“投降？有吗？” 他怎么不记得了？ 这时，陆羽起身走了过来。 南虞使团的人也知道这叫御风的少年是定北王陆羽的人，当即看向陆羽质问道：“定北王，你的人把我们的人伤成这样，不打算给我们一个说法吗！” “比武切磋，本就有风险。” 陆羽站在了御风身边，“至于你们说的苏丹已经投降了，可在场的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苏丹手没有举起来，且御风也没有再继续出手，只是将他踹下了擂台，不知各位，想找我要什么说法？” 昭顺帝见状，也说道：“好了，朕确实也没看到苏丹举起手来，不过，御风小子确实也下手过重了。” 说完，他佯装些许怒意看向御风，可眼中却透露着赞赏。 “你这孩子，切磋而已，怎么不知道留几分手呢？” 御风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刚才还以为碰到了势均力敌的对手呢。 谁知道，这人竟然这么不经打？ 一点都不尽兴，真是白高兴了。 第106章 底牌 昭顺帝都发话了，南虞使团众人是敢怒不敢言。 毕竟他们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而且，因为一个苏丹，让南虞使团众人陷入险境，确实有些不合适。 此时，霍将军出面，朝昭顺帝微微躬身。 “他们也是担心苏丹，无礼之处，还请皇上见谅。” 昭顺帝大手一挥，“无妨，朕能理解，御医马上就到，霍将军不必担心。” “多谢皇上。” 说完，霍霆便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时，昭顺帝也看向了陆羽。 “你也带着御风下去吧。” “是。” 短暂的闹剧结束，晚宴重新步入正轨。 回到座位上，御风像做错了事一样，始终低着脑袋。 “对不起。” 陆羽这才注意到，他还在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不至于，下手是重了些，但你只要没把人打死，就还没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听陆羽这么说，御风也松了口气。 没给陆羽添麻烦就好。 “以后，听你的。” 陆羽笑了笑，没说什么。 御风年纪还小，又一向顽劣，别人的话，他能听进去几分就不错了。 不过好在，他自己也是有分寸的。 接下来是李琼月。 对方武功在她之上，即使她用尽了全力，也只是在擂台之上多撑了一段时间，然后被打了下去。 昭顺帝对她本就没抱多大希望，她被打下台，也是意料之中。 李琼月不甘心，可她也知道，她已经尽全力了。 陆羽应该能看得出来吧？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李琼月惴惴不安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旁边传来秦照一声轻笑。 “还以为你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 “你！” 李琼月怒目而视。 看到她被南虞的人打下台，秦照就这么高兴吗？ 她真的搞不懂秦照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以前的格局呢，都去哪了？ 秦照一脸轻蔑，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样的你，是怎么会看不起我的……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你的决定！一会儿你等着看我怎么赢吧。” 李琼月心中窝着火，不屑于与他争辩。 她知道，就算秦照赢了，也是通过手段赢的。 他若是不使用禁药，连这第二场都进不来，他怎么好意思嘲笑自己呢？ 再怎么说，她也是赢得光明正大，输得磊落！ 此时此刻，她真的有一种想去举报秦照的冲动了。 可也有把柄在秦照手里。 毕竟她跟秦照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两人还发生了这么亲密的关系，若是把秦照逼急了，他一不做二不休，把两人之间那些床事抖露出去，那她李琼月真的不用活了。 所以，她还是得忍。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得罪秦照。 想到这里，李琼月重重哼了一声，“希望你能如愿。” 秦照嘴角勾起，“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我一定会成功的。” 双重保险，他就算想输都难啊。 只要不对上南虞使团顶尖的那几个人，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一旦他赢了，皇上必定会有赏赐，到时候他就能官复原职了，说不定还能往上再升一升！ 秦照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一想到光明的未来在等着他，他就止不住内心中的兴奋。 听到苏明德宣读自己的名字，秦照宛如一只已经战胜的公鸡，昂首挺胸走了上去。 言莽已经就位。 他还记得霍霆对他的叮嘱。 原本他也没把这个小子放在眼中，可刚刚看着苏丹被一个小小少年打下了台，他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毕竟他对上的这个，是连霍将军都要重点注意的人。 台下，陆羽端着酒杯，看着台上的秦照。 之前他就怀疑，秦照服用了禁药，提前透支自己的精力和体力，精神会亢奋起来，力气也会比以往大上不少。 用了禁药之后的秦照，遇上荆振他还能对付，但是碰上言莽……就不好说了。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这一点，可台上的秦照却还如此自信。 到底是因为他蠢，还是说，他有其他应对能力？ 如此投机取巧，到底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别人给他出的主意？ 是……李德全？ 刚抓到他的时候，已经快到宴会的时间了。 而迎接外来使臣的宴会又十分重要，他作为朝中重臣不能缺席，不然此刻，他已经在审问这个“李德全”了。 不管他是谁，宴会结束之后，必须去会一会他。 或许关于秦照的事，也能从他那里找到答案。 台上战意十足，一触即发。 听到“比试开始”四个字，言莽一脚重重踏在擂台之上，提着大刀猛然冲了过去。 秦照不敢分心，握紧手中的剑，迎了上去。 刀与剑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秦照眉头皱得紧紧的，虎口被震得发麻。 言莽表情也不轻松。 果然，这小子跟霍将军说的一样，不对劲。 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天生神力了。 刚刚那一击，若不是他提前稳住自己下盘，恐怕已经被震退出去。 接下来的打斗，言莽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台下众人都纷纷屏住了呼吸，看着台上两人刀剑相撞。 秦照应付得十分吃力，一个不留神，言莽的大刀砍向他的腹部，秦照躲闪不及，腹部被划伤了一道口子。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疼得表情都有点扭曲了，豆大的冷汗顿时落了下来。 李琼月见状，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按理来说，她跟秦照之间也有情分，她应该是希望秦照赢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隐隐想要秦照被打下台来…… 绝对不是因为秦照嘲笑了她，她只是觉得，秦照这种走歪门邪道的人若是赢了，那便是对对手的不公平。 仅此而已。 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而此时言莽看到秦照受伤，乘胜追击提着大刀挥了过去。 秦照大骇，连忙提剑抵挡。 “铿！” 又是一道金属碰撞的声音，秦照手里的佩剑，竟在此时断成了两半。 秦照瞪大了眼睛，心中已然开始慌了起来。 拖的时间太长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药效正在逐渐褪去！ 若是再不抓紧时间，那么，等待他的，只有输！ 不行。 他绝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现在，他必须要用上其他底牌了！ 第107章 他作弊! 秦照扔掉已经断了的剑，微微转身，背对着霍霆。 他左手放在中指之上，轻轻转动着戒指。 陆羽注意到了他这一细微的动作，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 秦照掀开衣摆，左腿往后撤了一步，双手于腰间紧握成拳。 言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可他也不想再继续拖下去了。 他要在三招之内，让这小子下台！ 两人重新缠斗了起来，但是这一次的情况，却让人出乎意料。 原本一直处于下风的秦照，竟然和言莽打得难舍难分。 陆羽一眼就看出了秦照的招式不对劲，不是一般的武功路数。 这种招式虽然杀伤力强，但对自己伤害也很大。 他还真是豁得出去啊。 就算赢了这一场，也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可以说是因小失大。 陆羽一时间真的搞不懂秦照到底是怎么想的。 赢，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言莽心中惊骇万分。 是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一下子厉害了这么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照一拳轰向他的面门，言莽顺势后仰，忽然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浑身的力气好似一下子被抽干了。 还未等言莽站定身体，秦照一掌打在他的胸膛之上。 言莽顿时呈一道抛物线飞了出去，砸在了擂台下。 李琼月猛地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台上的秦照。 这、怎么可能！ 陆羽也十分意外。 这秦照，是哪来的这么多歪点子？ 李德全吗？ 台上的秦照也捂住自己的胸口，单膝跪地。 他，赢了吧？ 听到苏明德宣布结果，他才终于放下了心。 见陆羽也在看着他，他顿时来了精神。 欢呼声响了起来。 “好！精彩！” “没想到秦将军竟然如此厉害！” “好歹曾经也当过南疆平叛大元帅，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 听着这些夸赞声，秦照得意的目光看向了陆羽。 看吧。 他秦照，绝非池中之物。 周围的欢呼声让秦照心中动容不已，他终于靠自己证明了，他并不比陆羽差！ 可就在此时，言莽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指，指向台上的秦照。 “他作弊！” 顿时，欢呼声戛然而止。 秦照得意的表情也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反应过来后，他立马气急败坏地争辩，“你胡说！” 南虞中人把言莽扶起。 霍霆也走了过来，那周身的威严让人无法忽视。 “怎么回事？”霍霆沉声问道。 言莽也气得不轻，大声说道：“霍将军，方才打斗的时候，我忽然双眼模糊，一动都不能动了，分明是中了迷药的症状！这卑鄙小人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把我打下擂台的！” 霍霆倒不认为言莽在说谎，言莽为人一向坦坦荡荡，他也不屑于污蔑对手，更何况这人还是他一直看不上的秦照。 闻言，霍霆看向了秦照。 秦照沉下脸佯装镇定，“你的意思是，我给你下了迷药？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现在怎么还能好好地站在那里跟我说话？” “我……” 听秦照这么一说，言莽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啊，若真是迷药，那他现在怎么还能好好地站着呢？ “我不管，在台上，你确实给我下药了！要不然，你以为以你的身手，你能打得过我？” 秦照冷笑一声，“打不过你？你怕不是在说笑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打下擂台的人可不是我，是你！技不如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污蔑我给你下药……你是说，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你下药？你把在场的人都当成什么了，你把我大庆的皇上当成什么了！” 他言之凿凿，言莽一时间还真被他唬住了。 秦照转而面对昭顺帝，跪了下去，“皇上，事关我大庆颜面，还请明察秋毫，还微臣一个清白！” 昭顺帝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虽然他也不觉得秦照能打得过这叫言莽的南虞勇士，虽然不知道秦照怎么做到的，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下药？ 这不是开玩笑吗？ 还是当这么多人的眼睛是瞎的？ 不过既然这言莽都提出异议了，他也不能不做点什么，否则传出去，不就成了他大庆欺负人吗？ “好，那就传太医。” 比武难免会有人受伤，太医一直在后面待命，很快便上来了。 “微臣参见皇上。” 昭顺帝抬了抬手，“起来吧。” “朕问你，若有人被下了迷药，是否能从身体里查出残余的药物？” 太医回道：“三个小时之内，便可以。” “好。” 昭顺帝继续道：“这位南虞勇士说，方才在台上秦照给他下了迷药，你去给他看看，是否属实。” “微臣领命。” 太医提着药箱走向言莽，先是给他把了把脉，又使用了银针刺他几个穴位。 陆羽看着秦照那丝毫不心虚的样子，就知道太医应该也查不出什么来。 太医说能查出来的，只是普通的迷药而已。 可若是秦照用的，不是常见的迷药呢？ 连那让人短时间内变成大力士的药秦照都有，他再弄来些奇奇怪怪的迷药也不稀奇。 陆羽心中虽然有这个猜想，但在这种场合之下，他是绝对不会提出来的。 现在是大庆跟南虞在比试。 秦照好歹也是代表大庆出战的，他若是在此时提出来，不就是在拆自家人的台吗？ 拆台一时爽，秦照也必定会受到皇上的处罚，受到万人唾弃。 可当他们回过神来，自己这个拆台的人也会被迁怒。 为了一个秦照把自己和大庆的颜面搭进去，实在是不值得。 他坐在这里默默地看戏就行了。 稍微诊断过后，太医很快便回来复命了。 “启禀皇上，这位南虞勇士，并没有被下迷药的症状。” 第108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言莽一脸错愕，当即反驳道：“这不可能！” 意料之中的结果，秦照勾了勾唇角，冷笑一声。 “技不如人，就回去关上门好好练练！真是丢人！” “你说什么呢！” 言莽不服气，叫嚣着就要冲上去跟秦照干架，被霍霆一巴掌抡了过去，在原地转了两个圈才停下来。 一边脸上已经高高肿起，如同猪头一般。 “给我闭嘴！” “霍将军！” 不少南虞勇士不服气，被霍霆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这些人都是猪脑子吗？ 在自己地盘上，怎么都好。 可他们现在是在人家大庆的地盘上！ 说被下了迷药，要是有证据也好，可偏偏他们还拿不出什么证据，连太医都查不出来什么端倪。 也是，若是能让太医查出来，想来这小子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 所以，他一开始就笃定了他们拿不出证据！ 他们忽然闹了这么一出，昭顺帝心中也有些不悦。 “太医都说了，没有被下过迷药的痕迹，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要是觉得我们的太医不可信，你们使团想必也带了大夫，完全可以让你们的人也看看。” 霍霆连忙行礼，“皇上言重了。” “是我们的人鲁莽了，还请皇上见谅。” 昭顺帝原本大好的心情，被这么一打扰过后，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但霍霆给了他台阶，他也还是要顺势而下的。 “无碍。”昭顺帝面色较方才也冷了几分，“只是霍将军，要管好你们自己的人。” 虽然他也觉得秦照这一次赢得有些怪异，但是他自己也敢主动开口让太医去查看，且太医也没查出什么端倪来。 南虞这些人还想让他怎么样？ 自己已经给他们交代了，他们若是给脸不要脸，那也别怪他不客气！ 他们虽然是东道主，却也不能任由南虞人欺负到自己头上。 霍霆低下头，“是。” 南虞使团众人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下去。 言莽却是把这笔仇记下了。 以后若是让他在宫外遇到秦照，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陆羽看了一眼台上的秦照，忽然笑了。 旁边的御风有些好奇，“陆羽哥？” 在笑什么？ 陆羽指了指秦照，缓缓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 就在此时，秦照忽然捂住胸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二。” 御风挠了挠头，眼神愈发不解了。 “一。” 秦照仰天吐出一口鲜血，就这么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众人一片哗然。 “嘶。” 御风眨了眨眼，有点震惊的目光看向了陆羽。 陆羽淡淡一笑，“方才他在台上练的那套功法至阴至邪，伤人一千自损八百，还在那待了那么久，已经是他能强撑的极限了。” 御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昭顺帝见状，顿时站了起来，“怎么回事？太医呢？” “来人，先把人弄下去，弄下去！” 很快，几个太监便上前，把不省人事的秦照抬了下去。 南虞使团之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言莽更是一脸懵逼。 自己刚刚，有下手这么重吗？ “霍将军？”言莽小心翼翼，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他把人打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大庆皇帝会不会借题发挥，为难他们南虞？ 霍霆眯了眯眼睛，“这不关你的事，是他咎由自取。” 言莽“啊”了一声，挠了挠头。 不关他的事么？ 那好吧，只要霍将军说不关他的事，那就不关他的事。 台上清扫干净，乐声再次响起，歌舞升平。 七皇子起身和昭顺帝聊了起来，缓解尴尬。 眼看着两人聊得差不多了，霍霆一个翻身上了擂台，面朝陆羽。 “素闻大庆神鹰少帅陆羽英勇无比，近日得以一见，乃是我之所幸。说实话，霍某从南虞千里迢迢赶到大庆京城，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与大庆曾经的神鹰少帅，也就是如今的定北王探讨交流一下武功心得，不知定北王可否让霍某如愿？”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陆羽的身上。 今晚的重头戏来了。 陆羽站了起来，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目光落到了霍霆的身上。 “既然霍将军都这么说了，本王义不容辞。” 话音落下，他足尖轻点，施展轻功飞身而上，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擂台上。 霍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陆羽，朝身后挥手，“上龙吟刀！” 紧接着，两名南虞勇士吃力地抬着一把被黑布盖着的大刀上场。 霍霆一把掀开黑布，龙吟刀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那一刻，不少人为之一叹。 特别是懂兵器的人，一看就看出来了，这是把绝世好刀！ “原来这就是龙吟刀啊！真是令我等大开眼界！” “据说由上好的玄铁打造，刀身宽而厚重，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龙吟刀重上百斤，霍将军居然能用龙吟刀当兵器，也是个奇人！” 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之下，霍霆单手握住刀把，直接将龙吟刀提了起来。 顿时又惹来一阵惊叹。 昭顺帝笑道：“正好，我也好奇，到底是南虞第一高手霍将军厉害些，还是我大庆的定北王更胜一筹。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皇上说的是。” “好！” 昭顺帝方才的不快一扫而空。 “不过，既然霍将军带了龙吟刀，那我大庆的东北王自然也不能空手而上。” 昭顺帝说着，顿了顿，“陆羽，你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朕知道，你最擅长的，是长枪。” “朕，送你一件礼物。” “来人，取皓月枪！” 皓月枪！ 不少人顿时神色一惊。 就连陆羽也十分诧异地看向了他。 皓月枪，乃是枪中之王。 与龙吟刀一样，同为玄铁打造。 皓月枪，可是大宗师凌光所用的兵器！ 连陆羽也没想到，皓月枪，竟然在皇上这里！ 顿时，几个侍卫抬着一只长长的匣子上来，在陆羽面前停了下来。 霍霆脸色也变了变。 这世间玄铁少之又少，传说中名匠班予打造的玄铁神兵只有四件。 而他手中的龙吟刀，是他偶然得到的一块玄铁，自己找人打造的，跟皓月枪比起来，更是差了几分。 至于班予大师打造的另外三件神兵，在百年前就已下落不明。 甚至连它们到底存不存在，都还是个未知数。 皓月枪，是目前唯一能与他手中的龙吟刀匹敌的武器。 十几年前便消失的皓月枪，竟然在大庆皇室！ 而大庆皇上，竟然愿意将这样的神兵赠与陆羽！ 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大庆皇帝，难道就不怕陆羽日后反了吗，他就这么相信陆羽？ 匣子打开，陆羽瞬间被惊艳到了。 皓月枪通体呈银白色，枪身上镶嵌着数颗蓝宝石，散发着森寒之意。 陆羽握住皓月枪身，将长枪提了起来，横空扫过，似有龙吟之声！ 果然是好枪！ 霍霆面色微微凝重了几分。 也好。 免得到时候说他欺负小辈。 擂台之上，两人相对而立，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对方，凌厉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周身气势不断攀升，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众人头上，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还没动手，却好似已经交战了数百招。 “等等。”霍霆忽然出声，“要不，我们再加个彩头？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哦？”昭顺帝挑了挑眉，“不知霍将军，想要什么彩头？” “密州和单城怎么样？” 顿时，全场寂静无声。 昭顺帝的脸色顿时冷了下去，大庆众臣也是面面相觑。 丞相高佐率先站了出来。 “霍将军，你这玩笑开得未免太过了。” 霍霆笑了笑，抬头看向正位上的昭顺帝。 “难道，大庆没有赢我南虞的信心吗？” 昭顺帝眼中戾气一闪，“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确定你能代表南虞？” “自然是可以的。” 霍霆眼中满是自信。 昭顺帝心沉了下去。 他顿时明白了，这南虞怕不就是奔着单城和密州来。 可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霍霆问出来来这句话，要是他不答应的话，倒像是他大庆怕了南虞似的。 可若是答应了…… 他还是比较担心陆羽那边，他重伤痊愈才没多久，就要对上素有南虞第一高手之称的霍霆。 哪怕有皓月枪在手，他还是不能全然放心。 万一若是输了…… 大臣们纷纷站出来反对。 “皇上，万万不可啊！” “大庆的每一寸国土都是将士们浴血沙场，用命换来的，怎能用来当作比武的彩头？” “皇上，请三思啊！” …… 看着这一场面，霍霆摇了摇头，“怎么，你们对你们大庆的定北王就这么没信心？” 昭顺帝也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着。 答应吧，众臣这边有压力，而且，他也不敢保证陆羽一定会赢。 不答应吧，那就等同于变相承认陆羽不如霍霆，大庆高手不如南虞高手。 一会儿比武的时候，陆羽输了就证明了这一点。 陆羽若是赢了，那他这个皇帝和大臣们乃至整个朝廷，就会成为众人耻笑的对象。 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选哪个都不对。 这时，陆羽轻笑一声，“看来，霍将军的目的很明确啊，这一趟来大庆，是做好来把密州单城收入南虞版图的准备了？” 被陆羽这么一说，霍霆顿时脸色有些难看。 “定北王，你们敢比吗？” 陆羽反问道，“那你们南虞想用什么作为彩头？” 霍霆挺直脊背，“也是两座城池，琴川城和灵山。” 陆羽若有所思，“琴川倒是还凑合，但灵山……” 说着，他嗤笑一声，“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霍将军莫不是在开玩笑？” 霍霆眉头一拧。 这是在找事情？ 灵山虽然算不上什么风水宝地，但也不至于是什么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吧？” 还没等他开口，陆羽又继续说道：“但是，琴川虽然表面上还算繁华，可环境恶劣，说实话，这两座城，我们都看不上。“ “如果这就是南虞与霍将军的诚意，那还是算了吧。” 短短几句话，把难题抛回给了霍霆。 昭顺帝直接乐了。 陆羽继续道：“若是你们真想换拿两座城池当彩头的话，那就换两座，雁云州和碧霄城吧。” 霍霆的脸色当场就绿了。 南虞使臣接连站出来反对。 “不行！绝对不行，我们是不会答应的！” “雁云州和碧霄城，是我南虞边境两大枢纽城池，怎么能拿来跟你们换密州和单城？” “定北王，你这分明就是狮子大开口！” …… 霍霆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看着陆羽。 他的脸色有多难看，昭顺帝就有多开心。 但他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半分。 昭顺帝故意板着脸，“怎么，霍将军这是不愿意？还是你做不了这个主？” 霍霆淡淡道：“皇上说的是，臣的确做不了这个主。” 陆羽故作一脸惋惜，“那就没办法了啊，是你做不了主，可不是我们不愿意割让啊。” 霍霆眉头拧得紧紧的，心里也憋着一股火气。 陆羽忽然画风一转，“要不，我们换个彩头？” “换什么？” 他倒要看看，这陆羽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陆羽想了想，目光落到了霍霆手上。 “龙吟刀怎么样？” 霍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陆羽，竟然在打他龙吟刀的主意！ 真是……痴心妄想！ “怎么，霍将军不舍得，还是怕自己会输？” 霍霆冷哼一声，“我拿龙吟刀，你打算拿什么，皓月枪吗？” “正是。” 此言一出，全场大惊！ 陆羽竟然主动要拿皓月枪当彩头！ 就连龙椅之上的昭顺帝也急了。 陆羽怎么这么冲动呢？ 虽然皓月枪是有人让他转交给陆羽的，但……也没有让他拿来当彩头啊！ 万一，万一皓月枪真输给了霍霆怎么办？ 南虞已经有一把龙吟刀了，再来一把皓月枪…… 昭顺帝真不敢想。 这个场合，陆羽也把话说出来了，皓月枪也已经给了陆羽，怎么处置是他的事，他不好再干涉什么。 可他是真担心啊。 陆羽道：“想必霍将军应该听说了我身受重伤筋脉尽断一事吧？”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 这件事，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 霍霆面无表情，“定北王想说什么？” 陆羽接着开口，“霍将军迟迟不敢答应，那我是不是能理解为，霍将军怕了我？连我一个曾受过重伤的人都忌惮……” “霍将军，没必要吧？” 第109章 你的龙吟刀很好，我收下了 激将法的回旋镖，最终还是打到了霍霆的身上。 霍霆从未想过，自己此生竟然也会有下不来台的机会。 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输，可雁云州和碧霄城他也做不了主。 哪怕他赢了，回南虞之后，太子殿下得知自己拿雁云州和碧霄城当赌注，必定心中不快。 太子，最讨厌的越矩的人。 可他自己的龙吟刀，他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只是，陆羽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他心底莫名有些不安。 他就这么有信心，一定能在这场比试中赢？ 霍霆实在是搞不懂，他的信心到底从哪里来的。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重伤初愈的人，更何况还是筋脉尽断，不管怎么说都回不到以前的水平了。 想到这里，霍霆心中也存疑。 他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自信？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霍霆的身上，等着他的决定。 南虞使团众人自然是想他答应的。 他们并不觉得霍霆一定会输，若是真把皓月枪赢了过来，他们也能扬眉吐气一番了。 “霍将军，既然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答应他又何妨？” “是啊霍将军，那可是皓月枪啊，四大神兵之一！” “不答应，倒显得我们怕了他似的！” 听着众人的话，霍霆抬眸看向陆羽，已然下定了决心。 “好，那就用龙吟刀与皓月枪做赌注。” 说着，霍霆微微一顿，“只是，这皓月枪可是皇上送出来的，不知皇上可否愿意？” 霍霆重新把决定权抛回到了昭顺帝的手中。 昭顺帝刚送出来的枪，陆羽甚至都还没捂热，便当着他的面拿这枪来做赌注……想必昭顺帝心中也会有不快。 昭顺帝若是愿意，那他便赌这一场。 若他不愿意，那自己就算是赢了，他们也能找理由把皓月枪要回去。 他就是要昭顺帝开这个口，把他们的后路堵死。 昭顺帝下意识看了陆羽一眼。 陆羽也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昭顺帝叹了口气，这才说道：“皓月枪已经送给了定北王，那自然是由他处置，何须问朕？” 闻言，霍霆这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那臣就放心了。” 七皇子端着酒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顺便问了问身边的明熙。 “你觉得，谁会赢？” 明熙摇了摇头，“目前看不出来。” 虽然陆羽武功高强，可霍霆也是南虞高手榜排名第一的高手。 谁能赢，还真不好说。 不过，七皇子心中还是觉得霍霆的胜算大一点，毕竟陆羽曾经受过重伤，留下了什么隐疾也说不定。 李琼月咬紧牙关，手心都攥出了汗。 陆羽，也太冲动了。 皓月枪是什么级别的兵器？而且，还是皇上赐的，他竟然也敢拿来当赌注？ 万一要是输了怎么办？ 毕竟他要对上的人，可是霍霆啊！ 昭顺帝给旁边的苏明德使了个眼色。 苏明德顿时会意，站了出来。 “比武，开始！” 霍霆握紧了手中的龙吟刀，眸光一凛。 他怒喝一声，手中大刀已然抬起。 陆羽眼见着龙吟刀朝自己劈来，手中抢长枪一转，自下而上挑去，与龙吟刀碰撞在一起，发出阵阵嗡鸣声。 两人同时往后退了几步。 霍霆转了转手腕，掩住已经被震裂开的虎口。 陆羽单手提着长枪，银白色的枪锋带着凌厉的气势刺了出去。 霍霆身法敏捷，极速闪避着皓月枪锋，同时龙吟刀挽出一朵朵刀花，与长枪碰撞在一起。 同时心中升起一股惊异。 陆羽不过才二十多的年纪，内力深厚程度竟然与他不相上下！ 要知道，他都快五十多了啊！ 武学奇才，果然名副其实。 这天赋，就连他都自愧不如。 刀光闪耀，枪声如雷鸣 ，刀枪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 台下的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陆羽足尖轻点擂台，腾空而起，霍霆见状立马追了上去。 两人在半空中打得有来有回。 台下的人只看到一道道残影，都快分不清谁是谁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难道，这就是高手对决吗？” “今日老夫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闭嘴，别吵！” 丞相高佐眉头一皱，看向那呵斥他的人。 威武大将军，陈昊。 这人是个武痴，此刻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空中的两个人。 高佐摇了摇头，满脸写着不快。 李琼月直接站了起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的脑子几乎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这，难道就是陆羽全部的实力吗？ 老天。 她当初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为了秦照，放弃陆羽呢？ 她怎么可以这么……蠢？ 李琼月脸上挂起一丝苦笑。 她跟陆羽婚约存续这么多年了，陆羽竟然一直没把她当成自己人。 可笑自己竟然连他的真正实力都不知道。 错过了陆羽这么一颗明珠，反而把秦照当成宝…… 想起她和秦照如今的惨状，难道，这就是老天给她的报应吗？ 不，她不甘认命。 已经见过这样的陆羽，以后怎可能还有别的男人能入得了她的眼呢？ 既然她不小心把陆羽弄丢了，那就再把他找回来！ 李琼月咬了咬牙，暗暗下定了决心。 谁，都抢不走她的陆羽。 她是不会放弃的！ 另一边，陆羽长枪带着雷霆之势刺了过去，霍霆下意识提刀格挡，却被陆羽提枪一挑。 他虎口一麻，龙吟刀顿时从手中脱出，死死钉在了擂台边上。 刀身颤动，发出阵阵嗡鸣。 长枪破空，带着一道凛冽的气流直袭霍霆，在离他面门一寸的位置停了下来。 场下一片寂静。 霍霆看着近在咫尺的皓月枪尖，又看了看台下那柄不断颤动的龙吟刀，久久不能回神。 他……竟然输了？ 输了？ 虽然没有下擂台，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胜负已分。 毕竟陆羽的枪若是再前进半分，那霍霆可就直接寄了。 南虞使团众人都懵了。 他们的第一高手霍霆，竟然没有打过陆羽！ 陆羽走过去，把那把龙吟刀拔了出来，在手里比划了一下。 不错，他还是很满意的。 陆羽看向霍霆，笑了。 “霍将军的龙吟刀很好，本王就收下了，多谢霍将军割爱。” 第110章 你该感谢的另有其人 自创龙吟刀法的霍霆，竟然把龙吟刀输了！ 这个结果，让众人震惊不已。 有人欢喜有人愁。 看着陆羽把他的龙吟刀拿起来，霍霆的脸色当场就绿了。 他死死掐着大腿，才按捺住了想去把龙吟刀抢回来的冲动。 昭顺帝差点连嘴角都没压住。 “愿赌服输，霍将军，怎么样，这个结果你认吗？” 霍霆黑着一张脸，“输了便是输了，我霍霆向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陆羽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再者，想来霍将军应该也做不出来私下把龙吟刀抢回去的腌臜事吧？” 霍霆的脸更黑了。 他将脸撇向一边，“定北王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自然做不出这样的事。” “那我便放心了。” 陆羽拿着龙吟刀下场。 霍霆回到座位上，脸色始终很难看。 有太医上前为他包扎手上的伤口，他也一言不发。 七皇子见状，故作可惜的叹了叹气，“霍将军，这龙吟刀，怎么能输给陆羽了呢？没了龙吟刀，那你的龙吟刀法怎么办？” 霍霆眉头拧了拧，重重哼了一声，“七皇子，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七皇子也不恼，只是笑了笑，继续看着歌舞。 昭顺帝提前派苏明德去给陆羽传了话。 晚宴结束之后，陆羽便去了一趟御书房。 李琼月想跟着陆羽一起回去，顺便和他说说话的，只是一时没注意，陆羽就没了影。 想起来方才苏公公来找过他，心想该不会是皇上找他了吧？ 于是，她在前往御书房的路上等着。 御书房。 陆羽让御风在外等着，自己走了进去。 今天出了一口气，昭顺帝心情大好。 看到陆羽进来，嘴角也压不住了，朝陆羽招了招手，“过来，坐。” 陆羽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昭顺帝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有把握赢他，所以才故意以龙吟刀和皓月枪作为赌注。 “算是吧。”陆羽承认。 “霍霆怎么说也是南虞第一高手，又有龙吟刀在手，你怎么就这么有把握一定能赢过他？” “其实也没有一定，也就八九分吧。” 昭顺帝：…… “你倒是谦虚，怎么，你以前跟霍霆交过手？” 陆羽摇头，“我没有，我父亲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跟他打过一次照面，不过霍霆并不知道那是我父亲。” “后来，在一次聊天中，父亲提到龙吟刀法，他研究过，龙吟刀法虽强势霸道，其实有一个很严重的破绽，只不过很难注意到。” “我本来有六七成的把握能赢他，后来皇上给了我皓月枪，我这才有了八九成的把握，所以提出了以龙吟刀和皓月枪为赌注，想把他的龙吟刀弄过来。” 昭顺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陆羽笑了笑，“说起来，还得谢谢您的皓月枪。” 昭顺帝摆了摆手，“现在皓月枪是你的了，而且，你也不必谢朕，朕只不过是个转交的人罢了。” 陆羽一愣，“什么意思？” “皓月枪，是裳儿送进宫来，让我转交给你的。” “云裳？” 陆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皓月枪是云裳给他的？ 她从哪里弄来的？ 昭顺帝笑了，“你是不是好奇，她为什么不直接给你？” 陆羽点了点头。 “因为皓月枪到她手里的时候，你已经进宫了。她拿着皓月枪进来找你，过于引人注目，所以才让朕代为转交。” 陆羽沉默了片刻。 “皓月枪太贵重了，回去我便还给她。” “不行。” 昭顺帝一口就拒绝了，“这皓月枪意义非凡，你知道你把皓月枪还给她，相当于在拒绝什么吗？” “拒绝什么？” 昭顺帝顿了顿，才说道：“这个，你自己回去问她吧。” 从御书房出来，陆羽心情有些复杂。 苏明德上前，寒暄了几句之后，小声说道：“方才宫人来传了话，说是李将军在那边太清门那边站着呢，奴才看着，像是在等王爷。” 从御书房离开后，出宫最快的一条路便是要经过太清门。 陆羽点了点头，“多谢苏公公。” “王爷客气了。” 陆羽当即对旁边的御风说道：“我们换条路走。” 御风一手皓月枪，一手龙吟刀，点了点头。 秦照在太医院醒来的时候，晚宴已经结束了。 他赶紧抓住旁边一个药童，把药童都吓了一大跳。 “陆羽和霍霆的比试，结束了？”秦照忙问道。 药童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啊。” 秦照不耐烦地甩开他，刚走了没两步，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使得他不得不扶着墙慢慢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那武功的副作用确实大。 他现在都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体情况远远不及以前了。 唯一能庆幸的是，他赢了。 且太医也没有查出什么端倪来，不管南虞使团那边怎么说，他只要咬死不承认，谁都拿他没办法。 秦照重重咳嗽了几声。 他望着自己掌心咳出来的血迹，顿时就愣住了。 怎、怎么会这么严重？ 秦照一时间有些慌了。 等他回过神来，李琼月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秦照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故意板起了脸。 “你怎么来了。” 李琼月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来看看你。” 她在太清门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陆羽。 后来问了太监才发现，陆羽已经从别的路回去了。 想都不用想，他肯定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李琼月无奈，后来想起秦照还在太医院，所以才过来走一趟。 秦照重重地哼了一声。 “怎么，是陆羽输得太惨了，所以你后悔了？” 李琼月苦笑一声，“是啊，我后悔了。” 她真的后悔，自己怎么为了秦照这样的人，丢掉了陆羽呢？ 秦照闻言，顿时更加得意了。 “只可惜，现在你后悔也没用了，你说的那些话我都还记得，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我的心也不再属于你，懂了吗？” “你已经彻底失去我了，你的余生，就在失去我的悔恨中度过吧！” 第111章 秦照破防了 听到秦照的话，李琼月都笑了。 秦照微微蹙起眉心，“你笑什么？” 李琼月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可笑。” “什么？” 秦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说我可笑？” “难道不是吗？”李琼月反问道，“难道你真以为陆羽输了？” 秦照冷笑，“怎么，他若是没输的话，你会舍得跑到我这里来，不是该陪在他的左右吗？” 李琼月目光看向了别处。 “被我说中了？”秦照讥讽地笑了笑，“到现在还嘴硬，我还不了解你吗？你现在过来，不就是想向我忏悔吗？你看看你，认错也不知道拿出认错的样子来，你这个脾气……” “陆羽没输。”李琼月打断了秦照的话。 秦照一怔，随后笑了。 “你逗我玩呢？” 李琼月看向他的眼睛，再次一字一句说道：“陆羽没输，而且，他还赢得很漂亮。” 秦照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她。 “上场之前，皇上送了陆羽一把皓月枪，随后……” 秦照听到这里，“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皓月枪？你说的……是那个皓月枪？” 李琼月垂眸，点了点头。 秦照忍不住往后踉跄了几下。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那可是皓月枪啊！ 陆羽怎么配的！ 秦照紧紧抓住李琼月双肩，“然后呢，然后呢？” 李琼月看着眼中布满红血丝的秦照，不禁皱了皱眉。 “然后，霍霆想用两座城池作为彩头，让皇上下不来台，陆羽巧妙化解了这一困局，并提出用皓月枪和龙吟刀作为彩头。” “呵，那他可真是疯了！皓月枪这么贵重，还是皇上送的，他怎么能做出这种蠢事？” 秦照顿了顿，又接着问，“然后呢，霍将军答应了，并且把他手里的皓月枪赢走了？” 他现在想陆羽输，都想到快疯魔了。 甚至都忘了李琼月和他说过“陆羽赢得很漂亮”。 他只想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自己为了赢，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陆羽怎么能轻轻松松就赢了霍霆呢？ 这不现实，也不公平！ 接下来李琼月的话，却击溃了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陆羽赢了，他把霍霆手里的龙吟刀赢了过来，霍霆愿赌服输，让他把龙吟刀带走了。怎么样，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不可能！” 秦照大吼一声，他破防了。 陆羽他怎么可能……打得过霍霆？ 这怎么可能！ 李琼月看着面前形象全无的秦照，只觉得十分悲哀。 这样的秦照，跟陆羽怎么能比啊！ 她当初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做出这么离谱的决定？ 秦照面色难看至极，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怎么会这样？ 皓月枪，龙吟刀……都是陆羽的了？ 不止这些，还有皇上那边的奖赏，为国争光，肯定少不了他的好处。 更可恶的是，本来他打算好了，陆羽这一场输了，会衬托出自己的可贵。 可谁曾想…… 陆羽赢了，他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秦照咬了咬牙，真是该死！ 那些赏赐，本来都该是他的。 是陆羽，抢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秦照坐在地上，癫狂地笑着。 为什么，为什么陆羽总是要跟他作对呢？ 看着疯疯癫癫的秦照，李琼月摇了摇头。 她怎不知，现在的秦照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陆羽的成功，比他自己输了还要让他难受。 秦照想要把陆羽比下去的执念，太深了。 他费尽心机，甚至不惜服用禁药，就为了在比试中大放光彩。 虽然赢了，可秦照却倒在台上，落了个被抬下场的结果。 而陆羽呢？ 得了龙吟刀与皓月枪，甚至连皇上都在比武结束后，把他叫去私下谈话…… 等等，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皓月枪那么贵重的东西，皇上为什么会直接送给了陆羽？ 难道，就因为陆羽要跟霍霆比试，所以皇上才这么做？ 虽然也说得过去，但李琼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皇上完全可以只把皓月枪借给陆羽用用，可他却直接送给了陆羽。 她忽然想起，陆羽的父亲和皇上本就是出生入死的好友，只是陆徽死后，陆羽重伤， 便很少再跟皇室中人联系了。 先前她还以为是陆羽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皇上放弃了陆羽。 难道……这只是她以为而已？ 李琼月的脸慢慢变得苍白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她总觉得皇上对她和秦照的态度怪怪的。 自从她从西境回来，用自己的战功请求赐婚，皇上对她的态度，就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难不成，皇上对陆羽的态度就一直没变过，不同意赐婚，也是为了陆羽的面子？ 所以，这段时间，在皇上和陆羽的眼中，她跟秦照就是笑话？ 李琼月脑海中，似有晴天霹雳闪过。 她差点站不稳了。 忽然想起来，她去找陆羽退亲的时候，陆羽曾说过，自己能当上大庆第一个女将军，自己能上战场，是他亲自进宫去求的皇上…… 当时她肯定是不信的。 现在看来，恐怕是真的。 也就是说，她曾拥有过的辉煌，都是陆羽给的。 而她还给陆羽的，是什么？ 是背叛，是抛弃。 李琼月缓缓闭上了眼睛，心里痛得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她怎么可以对不起陆羽？ 李琼月站了起来，什么也不顾了，跌跌撞撞就往外跑着。 她要去找陆羽。 她要告诉他，自己真的知错了！ 秦照神情恍惚，连李琼月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等他回过神来，李琼月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一拳头砸在了墙上。 以后，他可怎么办才好？ 陆羽一朝得势，必定不会放过他。 他需得另谋出路才行。 忽然想到什么，他双眸逐渐恢复了亮光。 明熙公主对他有意，他要好好把握这一点。 要是能娶上公主当驸马，他就能获得南虞的支持，就能一雪前耻，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明熙公主，是他最后的路了。 秦照握紧了双拳。 陆羽打压他又怎样？ 他秦照，可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第112章 就算死掉也值了 陆羽和御风出宫之后，没有在外逗留，直接上了马车，回定北王府。 御风抱着那把龙吟刀，爱不释手。 “喜欢吗？”陆羽问。 御风点头如捣蒜，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我玩玩？” “可以吗？” 陆羽笑了笑，“送给你了。” 御风愣住，满眼写着不敢相信。 他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送我？真的？” 陆羽点了点头。 他本来也不是多想要这把龙吟刀，只是霍霆今日做得有些过了，所以他才临时起意罢了。 再者，他也用不惯这大刀。 还是长枪用得更加顺手一些。 龙吟刀，给御风倒也合适，他正好缺一把趁手的武器。 御风心中一喜，差点没直接蹦起来。 他拿着龙吟刀比划了几下，将内力灌输到龙吟刀中，一刀劈了出去。 “唰！” 马车的车厢，顿时被龙吟刀的刀气劈开了一道口子，冷风嚯嚯地灌了进来。 陆羽：…… 御风看见那道缺口也懵了，他知道这龙吟刀好用，却没想到这么好用！ “你好歹克制一点。”陆羽无奈。 御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轻轻抚在刀身上，爱不释手。 他拿着龙吟刀，跃跃欲试。 陆羽见状，抬起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要练刀上外面去，别祸祸他的马车。 终于到了王府。 陆羽下车，一直紧跟在马车之后的御风也到了。 陆羽还有些失望。 没想到南虞那边还是挺沉得住气的。 不过也是，这龙吟刀刚到他手里，他若是遇见刺客，那霍霆就算长了两张嘴，也解释不清。 这个哑巴亏，他还真得先咽下去。 陆羽第一时间带着皓月枪去找了云裳。 云裳一直在等着，看见陆羽回来，立马迎了上去。 “怎么样？” 陆羽点了点头，“一切顺利。” 云裳微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皓月枪，是你的？”陆羽问道。 云裳神情滞了一瞬，“现在是你的了。” 未等陆羽开口，云裳接着又道：“不要拒绝，你若是拒绝了皓月枪，就是在拒绝我。” 陆羽一愣，“为什么？” 云裳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说道：“因为，这皓月枪，是我的嫁妆，是要给我未来夫婿的。” 陆羽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我实在受之有愧。” 云裳瞪了瞪眼睛，“怎么，难不成你不想对我负责了。” 陆羽连忙说道：“没有。” 她展颜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我想了想，皓月枪还是先放在你这里保管着。”陆羽忽然又说道 云裳的表情瞬间僵住，“什、什么意思？” 他这是在变相地拒绝自己吗？ 陆羽接着又道，“皓月枪不是给你未来夫婿的吗，等什么时候我去云家提亲之后，与你成亲了，你再交给我，如何？” 云裳怔怔地望着陆羽。 她没有听错吧？ 陆羽说要去云家提亲，要与她……成亲？ “真、真的？” 看着她不敢相信的神情，陆羽的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 云裳惊得一颤，蓦然红了耳根。 她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几乎都要忘记怎么思考了。 虽然以前她爱调戏陆羽，但是，真有了肢体接触，她就慌了。 此时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死掉也值了…… 不，不行。 她还要跟陆羽长长久久，生几个可爱的孩子，看着儿孙绕膝，然后白头到老…… 云裳慢慢抬起手，环住了陆羽的腰，贪婪得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岁月静好。 “陆羽哥！” 突兀的声音响起，陆羽和云裳像是触电了一般立即分开。 御风提着他的龙吟刀，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 陆羽有点尴尬，“你怎么来了？” 御风暧昧地笑了笑，双手捂上了自己的眼睛，从指缝里偷偷看着他们。 “臭小子！” 云裳脸上羞红未退，说话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娇，“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不是第一次了，就知道坏她的好事！ 御风做了个鬼脸，施展轻功迅速飞上屋檐。 云裳还想追上去教训一下他，却被陆羽拉住了。 “怎么了？”云裳不解地问。 “由他去吧，你陪我去一趟京兆府大牢。”陆羽说道。 云裳顿时明白了陆羽要去做什么，随即点了点头，“好。” 陆羽带着皇上的手谕和云裳一起去了京兆府，周平见到皇上的手谕，直接带着他们去了大牢。 李德全被沉重的铁链锁在十字架子上，周平派人轮班看管着。 对于此事，周平是一点都不敢马虎。 他知道，若是这重犯出了一点闪失，他恐怕就要人头落地了。 不过，他也没对李德全用刑。 这人，轮不到他来审。 陆羽看了一眼周平，周平顿时会意。 “下官还有些公务要处理，王爷请便。” 陆羽点了点头，“麻烦周大人了。” 周平连忙和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直到周平退了出去，陆羽才看向李德全。 “想得怎么样了？” 李德全抬了抬眼皮子，“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你知道的。” 李德全轻笑一声，“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很多东西，我宁愿带进棺材里，也不会吐露出来半个字的。” “是吗？陆羽也笑了笑，“那你能说的，有什么？” 李德全眉头微微皱了皱，看向陆羽，没有说话。 陆羽走上前去，伸手把他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一张陌生的脸暴露在空气当中。 他看上去年纪不大，估摸着也就四十左右。 云裳都微微惊了一下。 还真是易容的？ 这帮人，到底想做什么啊！ 那人人皮面具被撕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镇定了下来。 “你们的易容术确实厉害，几乎都能以假乱真了。”陆羽淡淡道，“要不是我对李德全比较熟悉，还真就相信了你是他。” “说吧，你到底是谁，是什么时候开始假扮李德全的？” “真正的李德全又去了哪里？” 第113章 你诈我? 他对于自己的身份避而不谈，反而冷笑了一声。 “真正的李德全？怕是早就变成一堆白骨了。” 死了？ 陆羽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他的话。 “那他的尸体呢？” “不知道。”中年男子冷声道，“我闲得没事干，去记他的尸体在哪做什么？” 陆羽笑了。 “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不拿你没办法了？” 他嘲讽地笑了笑，“你现在，不就是拿我没办法了吗？让我猜猜，接下来你要做什么，要给我上刑？哈哈，你以为我会怕吗？” “你哪怕把这牢房里的所有刑罚，都上一遍，我都无所谓。” 陆羽知道，他是个硬骨头。 所以上刑确实行不通。 “抓到了你，天机阁查事情就容易多了。”陆羽淡淡道，“难道你此生，就没有什么软肋吗？” 中年男子脸上表情微微一僵。 很细小的表情变化，但陆羽还是注意到了。 “软肋？可笑。”他故作不在意，“我这种人，向来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会有什么软肋？” “有还是没有，一查便知。” 他瞪着陆羽，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秦照的东西，是你给的吧？” 对于陆羽猜到了这一点，他并不惊讶。 “那是个眼高手低、没用的废物，路都给他铺好了，他却连走都走不动，简直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哪怕他有一点用，给陆羽添些麻烦，陆羽也不至于把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你找秦照的事，李琼月应该不知道吧？” 中年男人淡淡道：“到京城之后，我便没有再找过她。” 陆羽点点头，“血刃，是你一手创办的，你是血刃的主人？” “是。” 中年男人直接承认，没有丝毫犹豫。 陆羽本来只是有些疑心，但他的这个态度，让陆羽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你撒谎。” 中年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陆羽，眸中意味不明。 “据我所知，血刃不认人，只认令牌，可你的身上，并没有令牌。” 他神情上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估计是血刃被抓的人里出了软骨头？ “令牌，我自然是放在了别处。” “私炮坊被查，你自己都没预料到，碰见我的时候已经晚了，你哪来的时间把令牌放在别处？” 他闭上嘴不说话了。 “所有火药和武器都被充公了，三皇子必定大怒。你觉得，这个时候他是会救你，还是会杀你灭口？” “三皇子？”中年男子笑了笑，“这又关三皇子什么事？” 他不承认，陆羽也无所谓。 “私炮坊中，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就算你咬死不承认，你觉得，他能完全摘得清吗？” 中年男子闻言，猛然看向陆羽。 “不可能，我明明把它放在了……” 他的声音忽然停住，立即反应过来，“你诈我？” “兵不厌诈。”陆羽淡淡说道。 中年男人心中暗道一声该死，他也是一时情急，竟然乱了分寸，还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陆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也知道他不会再说出什么了。 离开大牢，看着陆羽胸有成竹的模样，云裳忍不住问道：“你猜出他把和三皇子勾结的证据藏在哪里了？” 陆羽说出了一个地方，“福泽山庄。” 云裳瞬间反应过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被我们查过的福泽山庄，是最容易让人忽略的。确实，如果是我，我也会把东西藏在这里。” 陆羽点了点头，“只是这山庄不小，要费些功夫，要回去安排人手。” “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刚回到王府大门口，陆羽和云裳一眼就见到了在外头等着的人。 李琼月。 云裳皱了皱眉，“她来做什么？” 陆羽眼中也闪过一丝厌恶，“不清楚。” 看到陆羽，李琼月立马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 就像以前她和陆羽从未闹翻时一样。 她的注意力全在陆羽身上，走近了之后，才发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 李琼月咬了咬唇，努力忽略他身边的人。 “你出宫的时候，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呢？” 陆羽实在是懒得跟她说话。 云裳上前一步，“你还是别来死缠烂打了，挺招人烦的。” 李琼月眉头一拧，对着云裳怒目而视，“你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贱婢而已，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 “贱婢？” 陆羽都快气笑了，把云裳护在身后，“她是我的人，再对她出言不逊半个字，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看着身边的陆羽，云裳嘴角止不住上扬，心里也暖暖的。 李琼月心口一痛，只觉得难受极了。 以前的无数次，陆羽也是这么护着她的。 只是，现在他保护的对象，换了人。 而这些，原本都应该是属于她的！ “陆羽，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 “滚。” 陆羽拉着云裳，与她擦肩而过。 李琼月悔恨的泪水已经流了下来。 她转身，看着正要进门的陆羽。 “陆羽！”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当初是你的带着我父亲去出任务，却没有把他带回来，害他死在了南疆！你不是答应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吗，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你这个骗子，骗子！” 听到这里，陆羽脚步停了下来。 云裳也有些担忧地望着他。 难道，当初那件事，李琼月一时在怪他？ 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而且，李德全分明就是叛徒啊！ 什么叫陆羽害死了李德全，分明就是李德全这个叛徒，害死了陆羽的父亲，害死了那数千神鹰军，害得陆羽重伤养了三年！ 要不是她……陆羽的身体也好不起来。 可那个时候，李琼月在做什么呢？ 她背叛了陆羽！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怪陆羽。 陆羽看着李琼月冷笑，“你觉得，是我害死了你父亲，所以我要对你负责？” “难道不是这样吗！” 李琼月脱口而出，随即眼神有些闪躲。 “当初若不是你们带着我父亲去出任务，他怎么可能会死！我们一家人怎么可能生死相隔！” 第114章 绝不可能是叛徒! 陆羽只觉得可笑极了。 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厉害，明明都已经见过“李德全”了，却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她实在是没辙了？ “你可知道，当年我父亲和那几千神鹰军，是怎么死的吗？”陆羽冷声问道。 李琼月怔了怔，眼神愣愣地看着陆羽，忽觉后背有些发凉。 陆羽继续道：“因为，当时神鹰军中出现了叛徒，这个叛徒跟朝中之人还有南虞勾结，目的就是为了除掉神鹰帅府。” “你知道，这个叛徒是谁吗？” 李琼月止不住往后踉跄了两步，连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 “……谁？” “你的父亲，李德全。” “不可能！”李琼月下意识反驳道，“你胡说，我父亲他……绝对不可能是叛徒！他明明……” 李琼月表情一滞，声音戛然而止。 “他明明什么？”陆羽接着她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他明明前些日子还来见过你，还跟你他是有苦衷的，是吗？” 李琼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呆愣了片刻，才逐渐回过神来。 陆羽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琼月咬了咬牙，这件事她打死都不能承认。 自从她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活着，她就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就连陆羽都重伤，而她的父亲李德全却能活下来，还能回来找她呢？ 早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去往那个方向去想而已。 现在，陆羽却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可即使他真的是叛徒，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那是她爹啊！ 陆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总有一天会把他揪出来，让他得到他应有的下场。” 李琼月脸色白了白。 “事、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当年也已经定案，你现在翻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特别是你，你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若是因为当年的事惹怒了皇上……” 云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你还要不要脸了，你方才指责陆羽害死你爹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呢？” 李琼月子不悦地看向她，“我跟陆羽说话，关你什么事？” “陆羽的事，便是我的事！” 李琼月捏紧了双拳，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怒火和醋意强行压了下去。 “陆羽，答应我，这件事……就不要再查了，好吗？” 陆羽只觉得嘲讽不已，“你是在开玩笑？” “我不查，让李德全逍遥法外吗？我告诉你，不可能。哪怕是他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尸体刨出来，喂狗。” 李琼月震惊地看着陆羽，“那可是我的父亲！” “你父亲的命是命，我父亲的就不是命了？那被你父亲害死的几千神鹰军的命，就不是命了？” 李琼月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我……” “以后别再来了。”陆羽冷声道。 就在陆羽要走的时候，李琼月忽然说道：“如果我把我父亲的消息告诉你，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滚。” “陆羽！” 李琼月站在原地，急哭了。 她都愿意为了陆羽大义灭亲了，陆羽还想让她怎么样？ 还想让她怎么样？ 李琼月就不明白了，她不过是犯了一个错误，为什么陆羽就是要揪着不放，连一个忏悔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呢？ 云裳忽然停了下来。 陆羽不解，“怎么了？” 迟疑了片刻，云裳说道：“我去跟她说几句话。” 陆羽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好。” 他倒是不担心李琼月会伤害到云裳，她还没有那个本事。 “那我在那边等你。” 云裳望着他，嘴角微微扬起。 “嗯。” 李琼月站在原地失魂落魄。 看见云裳出来，她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 “怎么，来看我的笑话？” 云裳微微一笑，本就优越的五官越发明艳起来，“我没这么无聊。” 李琼月一时间恍了神，竟有些自惭形秽。 她咬了咬牙，“你别高兴得太早了，你以为陆羽是真的喜欢你吗，不，他只是把你当成我的替身而已。” 云裳挑了挑眉，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错觉？”李琼月冷笑一声，“你还在自欺欺人吗，这根本不是什么错觉，是事实！” “我跟他那么多年的感情，你以为是随随便便就能断掉的？” “你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心里没数吗？还不是在我离开他之后，他才找了你做我的替身，以慰对我的相思之苦！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和我有很多相像的地方吗？” 相像的地方？ 听到这话，云裳不禁开始打量起了李琼月。 随后嘴角抽了抽。 “是挺多的，毕竟我们都是女子，都长着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哦，我们竟然还都有四肢！” “天哪，好巧！” 李琼月脸色一黑。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云裳话语中的嘲讽之意？ “我会武功，你也会。我性情豪放，而你一个江湖女子，相信你也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闺阁小姐。你若是连这都察觉不出来，那我只能说你蠢了。” “不过，你或许也察觉到了，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云裳依旧浅浅地笑着。 李琼月拧眉不悦，“你笑什么？” “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吗？”云裳问。 “什么？”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从你选择秦照的那一刻开始，陆羽便再也没有把你当回事，他从来就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替身一说，更是让人发笑。这说明，你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想起陆羽，云裳眼波柔软，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把我当成某个人的替身，那又怎么样呢？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开心，我便开心，他难过，我便难过……不管未来的路怎样，只要陪着他走下去的人是我，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第115章 泼脏水 李琼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知道，我羡慕了你多久吗？”云裳问。 “什么意思？” “从陆羽初上玉华山，我得知他有未婚妻开始，我就一直在羡慕你。” 李琼月惊诧不已，“你也是玉华山上的？” “是。” 听到云裳承认，李琼月心中顿时气恼不已。 她还以为陆羽是跟她分开后才认识的云裳！ 谁曾想，他们竟然在那么久之前就认识了！ 云裳看上去又这么喜欢他，那他们是不是早就有一腿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那陆羽还怪她做什么？ 只许他背叛他们的感情，不允许她暂时喜欢上别人么，陆羽未免也太不讲理了！ 云裳接着道：“你也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那时我是喜欢他，可他一直在拒绝我，就是因为有你的存在，陆羽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哼，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你吗？” “玉华山上的师兄师姐们都可以作证。” 李琼月依旧嘴硬，“明面上或许你们清清白白，可私下里呢？谁知道你们有没有暗通款曲？” 云裳这才明白，和她是说不通的。 “有些人啊，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自己有多不堪，也要把同样的脏水泼给别人，让别人变得跟自己一样脏才满意。” 李琼月知道她是在说自己，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裳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错过了一个多么好的人，而这个人……” 说到这里，云裳停住，唇角不自觉弯起，“现在是我的了。” “你！” 李琼月恼羞成怒，“你以为没有了我，你就能嫁给陆羽吗？你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江湖女子而已，毫无身份地位！陆羽就算要给你名分，也不过是一个暖床的侍妾而已！” “是吗？” 云裳挑了挑眉，只觉得她十分悲哀。 她若是想要身份地位，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只是，她不屑而已。 但，李琼月的话确实给她敲响了警钟。 她是可以不在意，但陆羽毕竟是身在朝廷，她若是以这样的身份嫁给陆羽，难免有流言蜚语。 要不就…… 李琼月冷笑一声，“你也知道自己不配了，是吗？我再怎样，也是战场上拿过功勋的巾帼将军，轮不到你在这跟我耀武扬威！” “那你可能忘了，南疆一战，我也是立了功的。”云裳淡淡道。 只不过当时她阻止了陆羽把她报上去而已。 李琼月脸色变了变，强行狡辩道：“那又怎么样，立功榜上又没有你的名字，那便不算立功！你依旧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江湖女子！” “你想想，陆羽为什么不把你的名字报上去，而是独享荣华富贵，功名利禄！还不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你！” “言尽于此，剩下的，你自己体会吧。” 丢下这句话，云裳转身就走。 望着她的背影，李琼月咬紧了牙关，脸上闪过一抹阴鸷。 只要这个女人在身边，陆羽就很难再原谅她。 她……必须得死。 李琼月缓缓将手放在了佩剑之上，猛然拔出剑鞘，身形如风。 “去死吧！” 她怒喝一声，提着剑刺向云裳。 云裳微微侧头，眸光一凛，轻松躲过这一剑。 李琼月见一击未中，心中更加恼怒。 她再次挥舞着手中的剑，朝云裳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云裳早有防备，应对起来游刃有余，丝毫并不费力气。 旋身躲过一剑，云裳制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掌。 李琼月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云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简直不知好歹。” 李琼月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一句话，“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怕脏手。” 云裳淡淡道：“你以为你接下来的日子就能好过了，你还真是小看我了，对我出手，这个后果，希望你承受得起……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目送着云裳离开，李琼月的一拳头砸在了地上。 真是该死，竟然没能杀了她！ 李琼月死死盯着面前的定北王府。 总有一天，她会把陆羽抢回来的！ 转身的瞬间，她忽然觉得手背上有些瘙痒，挠了挠，几颗红疹子顿时冒了出来。 她上过战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几颗红疹子而已，李琼月并未太过在意。 …… 南虞使团回到驿馆，气氛沉闷不已，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说话，都不想触了霍霆的霉头。 对于霍霆来说，没了龙吟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陆羽重伤之后初愈，竟然还有这样的实力，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好歹他也是表面上的南虞第一高手，败给陆羽也就算了，竟然拿连龙吟刀也一并输了去…… 回到南虞，他确实不好交代。 霍霆一眼扫了过去。 一开始鼓动他答应的那些大臣，现在一个个的都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霍霆重重哼了一声，回房。 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觑。 七皇子和明熙对视一眼，七皇子耸了耸肩的。 小院里。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七皇子就觉得有趣。 “霍霆本想趁着机会拿捏一下陆羽，结果没想到，竟然踢到铁板了。” 想起陆羽，明熙公主眉眼不自弯了起来。 “是啊，我还从来没见过霍霆有吃瘪的时候，简直大快人心……” “嘘！” 七皇子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差不多得了，这话了不能乱说。” 明熙也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好，反正结果已经改不了了，我不说便是。” 定北王……她倒是挺有兴趣的。 只可惜，他只是个异姓王，并不是皇族子弟。 想必大庆皇帝也不会让她与一个异姓王和亲的，南虞那边也不会同意。 想起自己被别人支配的命运，她不免觉得有些悲哀。 “不过，霍将军应该会想办法，把他的龙吟刀拿回来。”明熙忽然道。 七皇子点了点头，“是的，但，他应该不会来硬的。” 明熙也道：“只能和谈。” “毕竟龙吟刀刚到手，若是定北王那边就出了事，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天下人，是霍霆做的吗？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他现在代表的，可是南虞。” “已经败给陆羽了，又输了龙吟刀，若是再让南虞蒙羞，惹怒大庆，他没法交代。”七皇子也分析道。 忽然，他又问，“你觉得，他什么时候会去定北王府？” “明天。” 七皇子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手下人忽然来报。 “秦将军在外求见明熙公主。” “秦将军？”明熙皱了皱眉，“哪个秦将军？” 七皇子瞬间想到了是谁。 “秦照？” 第116章 欲擒故纵 想起那个人，明熙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找我做什么，还是大晚上的，这人到底有没有点礼数？” 七皇子心中也恼怒。 这混蛋，到底把他妹妹当成什么？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他滚！” 手下一愣，“殿下，直接让他滚吗？” “对，滚！” 手下正要退出去，明熙忽然叫住了他。 “算了，好歹是大庆朝廷中人，我们现在毕竟在大庆的地界上，还是好好说吧，随便找个由头，把他打发了便是。” “是！” 七皇子无奈，“你就是脾气太好了，那混蛋这么晚来见你，可想而知他安的什么心！要我，就直接让人把他给轰出去！” 明熙淡淡一笑，“皇兄，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七皇子叹了口气，“确实。” 使臣驿馆外面。 秦照来回踱步着。 在过来的路上，他特意换了身衣服，重新束了发，打扮了一番。 马上就要见到明熙公主了，他心里还是很紧张的，毕竟对方是公主之身。 要不是当初陆羽哼插一脚，明熙公主早就是他的人了！ 但，即使他抢了自己光环又怎么样，缘分，是他永远都抢不走的东西！ 即使英雄救美的不是自己，明熙公主还不是对他秦照芳心暗许？ 念及至此，秦照心中得意得不行。 进去通报的人出来了。 秦照连忙站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 “还不快带我进去见你们公主。” 他往前走了几步，却被人拦住了。 秦照眉头一拧，不悦地看向他。 这人是怎么回事？ “秦将军，天色已晚，公主已经歇下，不见外人。” 秦照表情越发不耐烦，“你有没有跟你们公主说，我是秦照？” “说了。” 闻言，秦照眼神闪了闪。 怎么可能？ 明熙公主知道他是秦照，还把他拒之门外？ 这个年龄段的女子，不都是憧憬情情爱爱的时候吗？ 她明明心悦自己，为何不让他进去，两人好见上一面？ 难不成，她这是在跟自己玩……欲擒故纵？ 这小娘们，还挺会玩。 当然了，也有可能她比较容易害羞，现在天色也晚了，她不好意思出来，也是正常。 他确实有些心急了。 “好，那替我转告你们公主，我明日再来。” 看着秦照远去的背影，随从不屑地切了一声。 什么玩意儿，也敢约见他们公主？还是大晚上的？ 这人怕不是脑子坏掉了。 他正要进去，忽然又来人了。 正想破口大骂，可看到对方的穿着，他的话瞬间咽回到了肚子里。 驿馆内，刚退出去没多久的下人又进来了。 他双手还捧着一封请帖，“殿下，公主，这是大庆三皇子送来的。” 三皇子？ 明熙仔细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个什么人物。 据说大庆三皇子从小体弱多病，活不了太久。 他送上请帖做什么？ 七皇子打开请帖，内容是请明熙去芳园赏花，时间就在明日。 “赏花？” 明熙嘴角微微抽了抽。 适婚男子请女子去赏花，还能是什么意思？ 想起那个病恹恹的三皇子，七皇子不禁有些担忧。 他总有一种直觉，这三皇子不是他们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要不，还是找理由推了吧？” 明熙沉默片刻，“皇兄，你忘了我是来做什么的吗？” 七皇子闭上了嘴，眼中不免闪过一抹悲哀。 明熙接着道：“我是来和亲的，但，他们并没有规定我要嫁给谁，那么，我为什么不选择一个远离政局的呢？” 远离政局…… 七皇子眼底透着不安，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有些酸涩。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你怎么敢肯定，这大庆三皇子是一个远离政局的人呢，就因为他从小身患重病吗？” 明熙摇了摇头，“不确定，但我现在也只能赌一赌了。” 她只想过简单一点的生活，实在是不想陷入更深的旋涡之中。 明熙深吸一口气，说道：“把帖子留下去回话吧，我明日准时到。” “是。” “明熙！” 七皇子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止住了。 “皇兄不必担心。” 明熙微微一笑，“不管怎么样，先会一会这个三皇子，再做打算。” …… 秦照从驿馆离开之后，径直回家。 身后传来似有若无的脚步声，让他顿时心生警惕，他猛然回头，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秦照心中狐疑，难道，他产生幻觉了？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之时，那脚步声越发明显。 小巷子里，秦照慢慢停下了脚步。 “什么人，装神弄鬼？” 秦照扫视一圈，右手下意识抓住腰间佩剑。 “再不出来，我可就……” 忽然，前方一道人影闪现出来，双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秦照身体猛地向后飞去，狠狠砸在了墙上。 他身上本就有内伤，这一下，直接让他“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干！原来老子就是输给了这样的人！” 秦照听着这声音熟悉，慢慢地抬起了头，顿时瞳孔一缩。 “是……你们？” 为首的这两个，不就是跟他比试的言莽和荆振吗？ 荆振更是惊呆了。 没想到在擂台上自己输给了他，而擂台之下，这小子竟然连他的一招都接不住？ 言莽本来就确定自己是被下药了，现在看来，恐怕荆振输的那一场也有猫腻！ 他冷笑着一步步上前。 秦照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一边往后慢慢挪动，目光惊恐地咽了咽口水。 “臭小子，怎么样？” 言莽一边说着，一边撸起了袖子。 “现在爷爷来找你算账了！” 第117章 误打误撞 “砰！” 一拳狠狠砸在了秦照的脸上。 他再度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秦照捂着自己高高肿起的半边脸，心中想的却是明日和明熙公主的约会怎么办？ 言莽心里那个气啊。 他怎么能输给这样的人呢？ 还是在大庆与南虞的比试上，丢了南虞的脸。 真是自己技不如人也就罢了，可这人明显就是用的下三滥的手段才赢的他，让他怎么甘心？ 所以当场揭穿了他，但太医却没有在自己身上查到被用药的痕迹。 虽然他也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是，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是被下了药！ 再加上霍将军的龙吟刀都被赢了过去，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秦照咬了咬牙，死死地瞪着他。 “大胆！” 言莽一怔，挖了挖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照捂着半边脸，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敢这么对我，你们公主不会放过你的！” “公主？” 言莽和荆振对视一眼。 这又和公主有什么关系？ 秦照冷笑，却因为牵动脸上的伤，疼得差点龇牙咧嘴。 “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你们的明熙公主喜欢我！” 一时间，言莽和荆振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明熙公主喜欢他？ 开什么玩笑！ 荆振又是一脚踹了上去。 “敢侮辱我们公主，真是找打！” “简直是败坏我们公主的名声！” “打他！” “打死他！” 拳脚如雨点般落了下来，秦照将身子躬起，努力护着自己的头部和心脏位置。 他们也只是要出口气而已，真要把秦照打死了，第一个就查到他们南虞头上。 且秦照本就心虚，谅他也不敢去告御状。 言莽看着地上没有声息的人，啐了一口。 “以后，老子看到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我们走！” 秦照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的脸色因疼痛而变得惨白，眼前模糊，耳边也嗡嗡作响。 这些人，真该死！ 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的！ …… 手下人已经把福泽山庄搜了个遍，在假山下面发现了一个小型密室。 密室里，有不少书信。 这些书信，一封不落地送到了王府。 陆羽查看了一遍，书信没有落款，基本上都是汇报私炮坊情况的。有两个不同的笔迹。 应该是两个人的书信往来。 但其中一封，却暴露了一个名字。 “程信？” 陆羽想起来了，这个人陆羽知道，都察院副都御史。 都察院主掌监察、弹劾及建议，是大庆三大法司之一。 他为官还算清廉，没听说犯过什么错误，人缘也比较好。 当初弹劾肖正泽的那一拨人里，就有他。 难道，这些书信都是与程信联系的，程信是私炮坊背后的靠山之一？ 这样一来，倒是说得通了。 程信身为都察院副都御使，哪怕有人发现了私炮坊的事上奏弹劾，只要没闹大，被拦下来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这都只是猜测而已。 要拿到程信的笔迹才知道，这真是他写的，还是有人蓄意陷害？ 让陆羽更好奇的是，假李德全为什么不把这些信件毁掉，而是留着呢？ 难不成，他也是想为自己留个后手？ 看来，三皇子和假李德全之间，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和谐啊。 陆羽把信件收了起来。 他要……夜探程府。 陆羽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悄的潜入了程府，直奔书房。 程府面积不大，书房的位置很好找。 陆羽在书房里随意翻找了一番，就找到他写的批注，打开一看，果然跟书信上的字迹相同。 连一些小习惯也一模一样。 陆羽顺手把书揣进怀中，正打算离开之时，却发现卧房那边似乎传来了动静。 像是人挣扎的声音…… 不好。 陆羽立马赶了过去，一脚把门踹开。 只见，程信的脖子正被一个黑衣蒙面人正用麻绳死死勒着。 他脸色开始发紫，翻着白眼，已经快被勒死了。 黑衣人看到陆羽的一瞬间，立马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咻！” 黑衣人瞳孔瞬间放大，下意识侧身闪避，一把短刀擦着他的肩膀飞过，钉在了后面的柱子上。 他不得不放开程信，转身破窗而出。 陆羽赶紧去查看程信的情况。 就剩半口气了，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程信醒过来时，躺在床上剧烈咳嗽着。 看到陆羽的那一刻，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定北王？你、你怎么在这？” 陆羽瞥了他一眼，“本王要是不在这，你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这房间的房梁上，还挂着一条白绫。 估计那黑衣人是想勒死程信之后，再用白绫把他挂上去，营造出程信畏罪自杀的假象，目的是为了灭口。 程信才想起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顿时脸色一白。 他……确实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起来吧，去大理寺走一趟。”陆羽淡淡道。 私炮坊危害过大，事态严重，已经移交大理寺处理，京兆府辅助查案。 程信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故作镇定道：“不知定北王何出此言，私炮坊一事与本官……” “本王提‘私炮坊’三个字了吗？”陆羽打断他的话。 程信冷汗更加密集了。 “程大人，明人不说暗话。”陆羽淡淡道，“我相信私炮坊的幕后主使不是你，但你一定知道是谁。” “事情已经查到你的身上，对方也盯上你了，你随时会死。除了好好配合我们查案，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 程信哆嗦着嘴唇，说出了一个人。 “是……三皇子。” 陆羽并不意外，他早就猜到了。 但他说了并不算，程信必须去大理寺，指认三皇子。 “走吧，程大人。” 第118章 霍霆上门 …… “哐当。” 三皇子一盏茶杯直接砸了下去。 在地上跪着的手下一动不敢动，任由那盏滚烫的茶水带着杯子一起砸到了头上，瞬间头破血流，烫起了不少泡。 “连个人都杀不了，简直就是废物！” 手下立马低下了头。 “在最后关头，定北王闯了进来，救下了程信，就只差一点！” “一点？” 三皇子冷笑，“你知不知道，就你差的这一点，坏了本皇子的大计！” 手下连忙磕头，“三皇子恕罪！” 三皇子挥了挥手，“拖下去。” 手下顿时瞪大了眼睛，脑袋一下下磕在地上，都磕出了血。 “三皇子饶命！饶命啊！” “饶命啊！” 很快，外面响起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没了声息。 三皇子单手撑着脑袋，只觉得有些头疼。 他很好奇，陆羽怎么会出现在程府呢？ 难不成，那人背叛了他？ 想到这里，他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果然，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程信是个软骨头，他被抓之后，肯定会供出自己，现在去把他拦下来，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想办法让他改口了。 幸好，自己手上还有他的软肋，料这程信也不敢不听他的！ 本来今天约了南虞明熙公主的，看来，只能改日再向她请罪了。 三皇子派人去通知了一声，随后在府中等着。 果不其然，皇上的诏令来了。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看来要演一出苦肉计了。 …… 陆羽刚用完餐，就收到消息，皇上召三皇子进宫了。 应该是程信指认了他，皇上召他进去问话。 不过，在皇上心中应该也不相信这私炮坊是三皇子弄出来的，否则就不是召见，而是直接缉拿了。 与此同时，阿才来报，霍霆求见。 霍霆的到来，陆羽并不意外。 毕竟龙吟刀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阿才试探着问道：“王爷，这霍大将军，您是见还是不见？” 王爷才把他的龙吟刀弄到手，第二天就上门了。 一看就是来要刀的。 但是龙吟刀，已经被王爷送给御风大人了啊。 “把人安排到会客厅吧。”陆羽说道。 “好，小的马上就去！” 陆羽不慌不忙地换了身衣服，到达会客厅的时候，霍霆已经喝完了好几盏茶了。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在南虞，他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定北王，你总算是到了。”霍霆冷声道。 明显是带着怒意。 不过陆羽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陆羽直接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霍将军今日怎么想着上本王这里来坐坐了？” 霍霆直接道：“实话说吧，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有事想跟王爷商量。” “哦？” 陆羽端起茶杯，饶有趣味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事？” “龙吟刀。” “龙吟刀怎么了？” 霍霆的脸上更加沉了几分，“还请定北王把龙吟刀归还于我。” “呵呵。” 陆羽笑了，“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在昨天晚上霍将军就已经把龙吟刀输给我了，难道，霍将军反悔了？” “这是……输不起？” 霍霆眯了眯眼睛，咬紧牙关。 “我是输给你了没错，这一点，我认。” “但你已经有了皓月枪，龙吟刀对你来说无足轻重，对我却很重要！我可以拿别的东西换，只要我有能力拿到的，必定会给你！” “是吗？” 陆羽沉思片刻，忽然又笑了，“可霍将军你能给的，我也看不上啊。” “你！” 霍霆强行将自己心中的怒意按了下去，“你分明就是在刁难我！” “有这么明显吗？”陆羽问。 霍霆深吸一口气，如鹰般地目光落到了陆羽的身上。 “定北王，你非跟我霍家作对吗？” 陆羽摇摇头，“不是我非要跟你作对，而是你提出来的实在太可笑了。” “如何可笑？” “你是南虞的将军，龙吟刀在你手里，如虎添翼。而大庆和南虞虽然目前没什么战事，但以后，谁也说不准。你敢说你们这次过来，不就是为了查探我们虚实的吗？” 霍霆不说话了。 陆羽接着道：“我把龙吟刀还给你，是要让你拿着它斩杀我大庆的将士？” 霍霆依旧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所以，你是不打算归还了？” “既然输给了我，那龙吟刀就是我的东西。” 说着，陆羽反问了一句，“如果输的是的本王，霍将军可愿意将皓月枪归还？” 霍霆站了起来，面无表情。 “既然如此，告辞。” 他重重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陆羽在座位上，举了举杯，“不送。” 霍霆心中愠怒，虽然来之前就预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但他没有想到，陆羽竟然一点余地都不留！ 看他的样子，是绝对不会将龙吟刀归还于他了！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心中憋屈不已。 霍霆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练刀的声音。 他慢慢停下脚步，看了过去。 那……不是龙吟刀吗？ 龙吟刀，怎么在那个少年手里，那少年不是陆羽的侍卫吗？ 把他的龙吟刀，借给一个侍卫？ 霍霆顿时感觉自己和龙吟刀都受到了侮辱。 他走上前去，呵斥一声，“小子！” 御风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扫了霍霆几眼，他顿时想起了这人是谁。 “你啊。” 陆羽哥的手下败将。 霍霆目光落到了他手中的刀上，“谁给你的龙吟刀？” “我的！” 御风把龙吟刀抱紧了，一副你别抢的样子。 “你的？”霍霆皱了皱眉，“岂有此理，龙吟刀分明就是我输给定北王的，怎么成你的了？” 这陆羽，是怎么管手下人的？ 真是不像话。 “送我的！”御风说道。 霍霆瞬间愣住，“你说什么，送你了？” “对。” 霍霆瞬间大怒，转身就回去找陆羽。 陆羽还没离开，两人正好碰了个面。 “陆羽！岂有此理！我的龙吟刀，你竟然拿来送给了一个侍卫？”霍霆眼眸森然，浑厚的嗓音中满是怒气。 看到他身后的御风，陆羽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想必是走的时候碰上御风了。 “有何问题吗？”陆羽问，“龙吟剑已经是我的，如何处置，自然是我说了算。” “你这分明是在羞辱我，羞辱南虞！” “哦？” 陆羽的眼神冷了下去，“那你又能拿我怎样？” 话音落下，霍霆扬起拳头，朝陆羽冲了过去。 还未等他的拳头接近陆羽，一道刀气顿时挥了下来。 霍霆大骇，连忙收了拳。 再晚上半分，他的右手恐怕要被齐腕斩下。 御风手提龙吟刀，挡在了陆羽面前，对着霍霆怒目而视。 “找死！” 第119章 宣王 霍霆后退一步，目光忌惮地看着面前两人。 尤其是，其中一个人还拿着他的龙吟刀。 龙吟刀的威力如何，他这个前主人最清楚不过了。 况且，龙吟刀在他手上，他都打不过陆羽，更别提他空着手，而陆羽身边又多了个同样身手不差的少年。 他连半分胜算都没有。 陆羽冷眼看着他，“霍霆，在我这里动手，你确定吗？” 听到这话，霍霆瞬间冷静了下来。 在定北王府对陆羽动手，往轻了说，是切磋武艺。 可往重了说，那就是不把大庆放在眼里，故意挑起两国争端。 真要闹到那种地步，他们这一拨使臣能不能成功离开大庆都不好说。 霍霆也意识到，方才是自己太冲动了。 “对不住了，定北王。”霍霆板着脸，十分不自然地道歉，方才是我太冲动了。” “阿才，送客。” 陆羽不打算再给他留面子，直接下了逐客令。 霍霆垂在身侧的双拳悄然捏紧，转身拂袖离去。 御风看着他的背影，失望地叹了口气。 多好的一个练手机会啊，就这么没了。 陆羽一眼便知道了他在想什么。 “想试试新刀？”陆羽问。 御风疯狂点头如捣蒜。 “来吧，陪你练练。” 大概一个多时辰，两人才收了手。 同时阿才也带来了一个消息。 程信那边出岔子了。 他被关押在大理寺，本来已经招认了幕后主使是三皇子，可不知为什么，又改口了。 说他是被人威胁的，有人拿他全家的性命威胁他，要他把脏水泼到三皇子身上。 写下一封血书之后，他趁狱卒不注意，一头撞死在了牢里。 血书呈送到皇上那里，再加上找不到其他证据证明这件事与三皇子有关，所以，便把三皇子放了回去。 这么一折腾，三皇子还病了。 皇上心里过意不去，当天就赐下圣旨，将三皇子封为宣王。 宣王有了自己的封地，但因身体原因，还是留在京城养病。 程信死后，私炮坊这桩案子，失去了一条重要线索。 私炮坊影响恶劣，没有查出幕后主使，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陆羽推测，宣王为了保全自身，下一步会推出一个替死鬼，来了结这桩案子。 否则，他便安全不了。 事情也如陆羽料想的这样，大理寺很快又有了新的发现，顺着线索查到了常山郡王景浩的身上。 景浩落网，认了罪。 事情虽有疑点，但也算结案了。 大理寺和京兆府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至于周平，被降了职，调往曲州当郡守。 好说歹说，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 李家，李琼月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了。 她身上起了许多红色的疹子，已经开始蔓延到身上了。 而且，她是那天和云裳发生了争执之后，才开始感觉不适。的 通过这一点，李琼月当即就断定自己是中毒了。 给她下毒的，就是那个贱人！ 李琼月心里是又气又恼。 她果然还是怕自己把陆羽抢走，真是好歹毒的心！ 敲门声响了起来，门外是李朝风的声音。 “姐，娘叫你过去。” 李琼月眉头一皱。 现在天也不晚了，这个时候叫她过去，是有什么事吗？ 门外，李朝风的声音在催促着，“姐，你听到了吗啊？姐？” 急促的拍门声听得她心烦意乱。 李琼月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随后拿起面纱戴上，出了房门。 李老夫人在座位上坐着，听到脚步声，连忙看了过去，面上堆起了笑容。 “月儿，快过来，过来！” 她的热情，一时间让李琼月有些不适应。 “怎么了，母亲？” “过来坐！” 李老夫人热情地招呼她坐了下来，抓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嘴角的弧度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月儿啊，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李琼月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没搞懂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因为和南虞的比试赢了一场？ 可她赢的那一场无足轻重，皇上的赏赐是下来了没错，却也只是些金银财宝，且份量不多，这些她都上交做家用了。 “傻丫头，你不知道么，三皇子被封为宣王了！”李老夫人笑道。 李琼月这几天一直待在房间里，倒是没有听说这件事。 “是吗？” 不过，三皇子封王关她什么事？ “这是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李老夫人问。 李琼月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母亲，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三皇子现在已经是宣王，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嫁进宣王府啊！哪怕当不了宣王妃，当个侧妃也可以啊，实在不行，侍妾也能凑活……” 李琼月顿时明白了她在打的什么主意，当即打断了她的絮絮叨叨。 “母亲！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去给人做侍妾？你疯了不成？” 侍妾？ 李琼月心中气得不行。 想当初，陆羽还是武定侯的时候，侯府主母的位置她都看不上，现在，她母亲竟然想让她去做区区一个侍妾？ 她怎可这么看不起自己？ 听到她这么说，李老夫人顿时板起了脸，“你以为你还是个小姑娘吗，也不看看你年纪多大了，再过个几年，小心你都嫁不出去了！” 李琼月赌气似的将脸偏到一边，“嫁不出去便嫁不出去，我李琼月也不是非要嫁人不可！” 况且，她现在心里还有陆羽。 她跟陆羽之间误会本就很深，若是她这个时候再跟别人牵扯不清，陆羽那边，她真的是没法解释了！ 李老夫人气得不行。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哪有女子不嫁人的？哪怕你是个将军，那也不能没有夫家，到时候街坊邻居都要戳断我们的脊梁骨！” 李琼月被她说的愈发烦躁。 李老夫人看了她几眼，问道：“你心里，该不会还装着那个秦照吧？” 闻言，李琼月立马否定，“没有。” 秦照？ 呵呵。 现在光是想起秦照，她就忍不住一肚子气。 当初在西境的时候，要不是他刻意引诱她，她又怎么会上了他的当呢？ 李老夫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李琼月目光下意识看向了别处，“不知道，我的事您就别问了。” “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你的事，我不问谁问？”李老夫人皱眉，“你要是没什么好的打算，就听我的，跟宣王多接触接触，知道吗？” “不去。” 李琼月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绝。 “你……”李老夫人气急，“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为你的终身大事，都快操碎心了！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拍着桌子。 李琼月咬了咬牙，随后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我要把陆羽找回来。” 第120章 借钱 听到这话，李老夫人顿时一愣。 她之前不是对陆羽深恶痛绝的吗，怎么现在又要把陆羽找回来了？ “陆羽？” “对！” 李琼月目光坚定，对陆羽志在必得。 意识到自己曾经拥有过这么好的少年郎，她怎么还看得上别人？ 宣王…… 虽然他是皇室中人，却也不过是个病秧子罢了，他能活多久还不好说呢。 宣王，跟陆羽能比吗？ 别说是现在的陆羽了，就连当初的武定侯陆羽都比不了！ 这辈子，要是不能嫁给陆羽……那她宁愿一辈子都不嫁人了。 误会只是暂时的，她相信，她跟陆羽总有一天会重归于好。 至于云裳…… 若陆羽真对她有几分喜欢，自己也可以松口让她当个侍妾。 不过，等自己过门之后，怎么处置云裳，那就得看她的心情了。 李老夫人一句话拉回了她的思绪。 “怎么突然又要跟陆羽了？之前你不是说……” 李琼月立马打断她的话，“之前是之前，那是我不懂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我也明白了，陆羽才是对我最好的人。” 对于她这句话，李老夫人却不认同。 她觉得陆羽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陆羽若是真对她女儿好，又怎会把她们一家人都赶出家门呢？害得他们连个像样的住的地方都没有…… 对于这件事，她心中还是有气的。 但只要她女儿不在秦照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就什么都好说。 “你要跟陆羽，母亲也不反对，只是，我们之前跟陆羽闹得很不愉快，你确定陆羽还会回心转意？” 说到这里，李琼月目光暗了暗，她也不敢确定。 “我不知道，我只能说，我尽力。” 李老夫人不禁多看了她几眼，随即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难道，是因为陆羽赢了南虞的第一高手霍霆？ 这个她倒是听说了，毕竟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陆羽一年前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能恢复。 恢复也就罢了，竟然还能打败南虞第一高手！ 要说她心里不后悔为了秦照放弃了陆羽这个佳婿，那绝对是假的。 早知道当时她们就应该再等等了。 不过，现在也好，看样子，她这骄傲的女儿，总算愿意低头了。 “随便你吧，但你要抓紧时间，你年纪不小了。京城贵女跟你差不多年纪的，都当娘亲了，你呢？夫家都还没个着落！” 最主要的是，李朝风年纪也不小了。 她还想让女儿嫁个好人家，托举托举他们，好让儿子也寻个好亲事。 所以，她对李琼月的婚事，还是很伤心的。 “最多给你半年的时间，若是半年之内，你还是拿不下陆羽，便不能在他身上再浪费时间，知道了吗？” 李琼月闷闷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半年…… 也好。 半年应该够了吧？ 若是没有秦照的存在，她跟陆羽估计早就成婚了。 只可惜，造化弄人。 从李琼月的房间里出来，李朝风立马拦住了她。 “姐，姐！” 对于这个爱惹祸的弟弟，李琼月现在是给不出一点好脸色。 “什么事？” 李朝风笑着搓了搓手，“你手里还有钱吗，给几个我花花！” 李琼月拧眉，“我哪来的钱？” “你不是刚得了赏赐吗，我可是看到了，有好些金银珠宝呢！” 李琼月瞪了他一眼，“这些赏赐，都上交给母亲作为家用了，你不是都知道吗？” 闻言，李朝风也有些急了。 “难道你就一点私房钱都没留？” 李琼月直接说道：“没有。” “那、那可怎么办……”李朝风走来走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看着他这副样子，李琼月只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要钱做什么？” 李朝风愣了一下，磕磕绊绊地解释道：“也没什么……我要钱，也是想跟那些富家公子打好关系，拓展人脉……” 自从上次得罪太子之后，高轩就对他避而不见。 那些对他阿谀奉承的人知道之后，一个个脸变得比什么都快。 他也算是看透他们了，与其把钱花在他们身上……不如让他去搏一把大的！ 李琼月却不相信她的说辞，“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哪有！” 李朝风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不就问你拿几个钱吗，不给就不给，问这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 “不给就不给，我自己想办法！” 说完，愤怒地甩袖离去。 李琼月想偷偷跟上去看看，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现在的脸不能出门见人。 比起李朝风，她还是更关心自己的脸。 至于他……就让他去吧！ 李朝风从离开李宅之后，在大街上闲逛着，不知不觉，就逛到了定北王府门前。 从小他就能随便出入这座府邸，就跟自己家一样。 对里面，他可不是一般的熟悉的。 李朝风眼珠子转了转，绕着王府高墙走了半圈。 墙外面杂草丛生，可谁能想到，这里其实有一个狗洞呢？ 这是他小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从这里进去，就是定北王府后院，离陆羽的书房很近。 李朝风扒开杂草，看着那个刚好容一人通过的狗洞，咽了咽口水。 而他只要随便从陆羽的书房里拿样东西出来卖，难题便能迎刃而解。 可万一要是被陆羽发现了呢？ 他需要钱，真的很需要钱…… 豁出去了，拼一把！ 李朝风咬了咬牙，一头钻进了那个狗洞。 第121章 李朝风被抓了 小时候钻过这个狗洞，很轻松就过去了。 现在长大了，差点没卡在里面。 多亏他这段时间瘦了许多，好在也算是顺利进来了。 看着这座熟悉的宅子，他真怀念以前的时光。 以前陆羽还是他未来姐夫的时候，还特意给他留了个院子，不想回家的时候，他就在这里住着。 他们一家跟陆羽断绝关系之后，这里也就荒废了。 要不然，这个狗洞估计早就被发现了。 李朝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躲过家丁，一路来到了内院。 他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膛外了。 这么紧张做什么？ 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以前他就没少从陆羽的府里拿东西出去卖。 终于到了陆羽书房外面，恰巧有几个家丁走过，李朝风连忙躲到了柱子后面。 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李朝风听着脚步声渐远，才慢慢放下了心。 富贵险中求，他也是豁出去了！ 结果刚露头，一道身影飞奔过来，下一秒，一把大刀就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朝风只感觉脖子上凉凉的，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把大刀！ 他顿时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陆羽坐在座位上，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李朝风，皱了皱眉。 旁边阿才说道：“王爷，我去门房问过了，这小子不是从正门进来的。我彻查了一遍，在西边荒废的院墙下发现一个狗洞，那里有被钻过的痕迹，想必他就是从那里进来的！” “这个狗洞，我已经让人堵上了。” 说着，阿才嫌弃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 钻狗洞？ 也亏这李朝风想得出来，真把自己当成狗了啊！ 陆羽点了点头，“堵住就好，至于他……打盆水过来。” 阿才顿时明白了陆羽的意思。 “是！” 很快，一盆水端了上来。 阿才亲自接过水盆，泼了李朝风满头。 李朝风瞬间清醒。 “别杀我，别杀我！” 他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摸着自己的脖子。 直到确定自己的脑袋还好好地待在脖子上，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还活着，还活着…… 活着就好！ 李朝风抬头，这才发现，陆羽正在座位上看着他的。 “你怎么在这？”李朝风下意识问道。 阿才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里可是定北王府，不是你李宅！” 李朝风足足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刚要站起来，想和陆羽套近乎，结果被阿才一脚踹在了膝盖窝上，朝着陆羽跪了下去。 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顿时回头就骂。 “你个狗奴才，竟敢这么对我，当心我要了你的脑袋！” 阿才白了他一眼，只当做是狗在吠。 “说吧，你来做什么？”陆羽淡淡问道。 “我就随便逛逛……” “逛逛？” 陆羽笑笑，摇了摇头。 “阿才，报官！” “好嘞！” 阿才作势就要出去，李朝风急了，连忙抱住阿才的一条腿，回头对着陆羽喊道：“不要报官，不要报官！” “我还……什么都没拿啊！” 阿才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还什么都没拿？ 意思是本来打算拿的咯？ 这李朝风，也真是蠢到家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敢来定北王府偷窃的！ 看着地上的李朝风，陆羽忽然想起来，他还忘了一件事。 当初把李府要回来的时候，李琼月可是在签了一张欠条，这欠条如今还在他这里呢。 但俩几人，却仿佛把这件事忘了一样，连提都不再提起，更别提主动过来还钱了。 “去，通知李家的人过来。” “是！” 阿才带着人到李家的时候，李老夫人和李琼月都在家。 “什么，我儿子去定北王府……盗窃？” 李老夫人看着定北王府的人，只觉得脑子嗡嗡地响着。 李琼月也傻了。 她才想起，今日李朝风还开口问她要钱来着，所以，陆羽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李朝风真的去陆羽那里偷东西了！ 这个王八蛋！ 李琼月心里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她跟陆羽之间本就有误会，关系也降到了冰点，这个时候，他们不想着挽回，竟然还雪上加霜！ 她李琼月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弟弟！ 李老夫人却撒泼似的大喊道：“不可能，我儿子不是这样的人！定然是你们陷害他！你们好狠的心！” “母亲！” 李琼月连忙叫住了她，生怕她再说出些什么过分的话来。 “您先别着急，在家里好好等着，我去看看。” 李朝风盗窃估计没得跑了，但陆羽还是顾念着他们之间旧情的，否则按照他的性子，就直接报官了，没必要还特意乱来通知他们一趟。 陆羽在为她们着想，她们也不能寒了陆羽的心。 却不料，李老夫人非要闹着跟过去。 “等什么等？你弟弟被人污蔑盗窃了，我还能坐得住？不行，我非得过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不可！” 李琼月拧不过她，只好让她跟着一起去了。 一路上，李琼月都在叮嘱她，让她注意说话的语气和态度。 李老夫人心中不以为然。 她跟陆羽说话，向来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怎么他们分开了，自己倒要低三下四的了？ 再说，她的年纪可是比陆羽的娘还大，让她对陆羽伏低做小？那陆羽也不怕折了寿！ 表面上，她还是答应得好好的。 只要陆羽不欺负她们一家人，她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而且，陆羽以前确实对他们不错，若是她女儿能跟陆羽重归于好，她还是乐见其成的，自然不会故意去破坏。 到了定北王府，刚踏入大厅，李老夫人一眼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李朝风，顿时就急了。 “风儿！风儿！” 李老夫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风儿，你这、你……” 她心疼得不行，直接瞪向陆羽，“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我儿放了！” 陆羽锐利的眼神落到了她的身上。 “管好你的嘴，否则我直接把人送官府，人证物证都在，他能不能被放出来，你自己好好掂量！” 听到这话，李老夫人顿时闭上了嘴。 陆羽淡淡道：“要放人可以，先把钱还了。” 李老夫人一听，顿时撒起泼来，“什么钱？还什么钱？” 第122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李琼月也皱了皱眉。 陆羽又想搞什么花样？ 就在这时，陆羽拿出一张欠条。 李琼月看了几眼，顿时脸就绿了。 这是当时陆羽把李府要回去的时候，逼她签下的…… 后来秦照跟她说，从男人的角度看，陆羽肯定就是在吓唬她，不会真的让她还钱的。 再加上后来一直相安无事，陆羽也没找她要过这笔钱，所以，她也直接把这张欠条忘了，根本没当回事。 现在陆羽直接把欠条拿出来，倒是让她不会了。 十二万两…… 这么多钱，把他们卖了都还不上啊！ 李老太太脸色一变，立马就要上手来抢，不料被陆羽躲了过去，而她自己却直直扑倒在了地上，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 李琼月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把她扶起来。 “母亲，您没事吧？” 李老夫人捂着自己的腰，像快要被杀的猪一样，哀嚎个不停。 “陆羽狼心狗肺啊，竟然敢推我一个老太太……我不活了啊！” 若是以前听到这些话，她会心疼母亲，可是现在……她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她分明看得清清楚楚，是她自己摔倒的！ 她怎么能睁眼说瞎话，说是陆羽推的她呢？ 想起以前她跟陆羽还没闹翻的时候，母亲也是时不时就跟她说陆羽对她不敬。 现在看到她颠倒黑白的本事，李琼月一时间都不敢确定她说的哪句话是真的了。 “母亲，别说了，明明是你自己摔倒的……” 李琼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老夫人厉声打断。 “他若是不躲开，我能摔倒吗！” 刚刚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能拿到那张欠条了。 现在，她脑子里只有那十多万两的欠条，至于其他的……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们李家如今的生活已经十分困难，若是再背上十多万的外债，还用不用过日子了？ 而且，她儿子到了娶亲的年纪了，本就要花不少钱，她现在存的钱，都是给他成亲用的。 要她把钱拿出来还给陆羽？ 那她干脆直接一头撞死在这里得了。 陆羽知道跟着老太太争辩完全没有意义，如同对牛弹琴。 “什么时候还钱？” 李琼月安抚好老太太，才看向陆羽，“陆羽，这件事……不是过去了吗？” 怎么还提起来呢？ “欠条不是你自己签的吗？” “是我自己签的没错，但当时我以为你不用……” 后面的话，李琼月自己也不好意思说下去。 陆羽只觉得有些好笑。 “你以为，我是让你签着玩的？” 李琼月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这对她来说，确实太突然了，毕竟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她都快忘了。 结果陆羽忽然来了这么一出，确实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如果她有钱，她肯定会还给陆羽，她也不想欠他的。 可问题是，她没有钱啊！ “太多了，我们根本拿不出来……”李琼月解释道。 她想让陆羽知道，她并不是不想，而是真的没有。 陆羽轻笑一声，“花的时候，怎么不嫌多呢？” 李琼月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确实是她理亏。 “我记得，你前些日子也领了赏金吧，还有从南疆回来的，有多少还多少。” 李老夫人当即怒道：“没有，一分都没有！” 陆羽声音也冷了几分，“既然这样，那就报官。” 李老夫人闻言顿时急了，“不能报官，不能报官啊！” 她儿子已经进过一次大牢了，这次要是再进去…… 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让陆羽把她儿子送进牢里！ “你、你想怎么样？”李老夫人带着哭腔问。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自己还没去找他们要钱，李朝风倒好，还来他这里偷东西了。 真是倒反天罡。 李老夫人抹起了眼泪，“我、我们哪来的钱啊……” “那就什么都不用再说了，阿才，直接报官。” “别！”李琼月连忙叫住了他，“陆羽，别这样！我们……还钱！” 说完，她赶紧对李老夫人说道：“母亲，你手里有多少钱，都拿出来，先救朝风要紧！” 李老夫人不说话，只是哭。 李琼月也是生气，恨铁不成钢，不明白她到底在执着什么。 难道她还看不出来，这只是陆羽对她的一个考验吗？ 现在不表现自己的善解人意，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真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她才满意？ 不行。 绝对不能让她再这么闹下去！ 李琼月深吸一口气，对陆羽说道：“我这就回去拿钱，有多少拿多少，好吗？” 陆羽看向了阿才，“你跟着去清点吧，记住，把宅子也收了。” “好嘞！” 宅子！ 李琼月懵了。 她没打算把宅子也腾出来啊！ 这宅子还是她在南疆的时候，李朝风买的。 虽然比不上以前的李府，但至少比老宅强多了。 现在要把宅子腾出来，那不就代表着他们要住回破旧的老宅吗？ 李琼月的脸色顿时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难道，这也是陆羽对她的考验之一吗？ 李琼月还想再说些什么，而这时，陆羽已经出了大厅。 李老夫人还想追上去，被李琼月给拉住了。 “母亲，您就少说几句吧！” 真的是……要害死她了！ 阿才叫上御风，跟着李琼月去了一趟李宅。 李琼月会武。 他一个人去，可能治不住她。 但带着御风大人可就不一样了！ 李老夫人不情不愿地攒下的金银细软都拿了出来，不过才几千两银子。 “房契呢？”李琼月问。 李老夫人愣了一下，连忙叫住了她，小声斥责，“你傻啊，还真打算把房契拿出来给陆羽？那我们住哪？” “先回老宅住。” “我不去！” 李琼月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难道你真想让陆羽把李朝风送到官府去吗！” “我……哎哟！可真是造孽哦！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没良心的、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 第123章 敢做不敢承认? 李琼月只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是李朝风闯的祸，怎么又怪到她身上去了？ 生气归生气，在李朝风的事情上，李老夫人还是不敢含糊，只能依依不舍地把房契交给了李琼月。 看到她这副模样，李琼月也于心不忍。 “您也别太难过了，或许这宅子，很快就会回来了。” “真的？”李老夫人还有几分不敢相信。 李琼月摇摇头，“我也不敢肯定，只是猜测陆羽或许是在考验我们，这他想要什么，我们便给他什么，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或许，他会原谅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 她始终不能理解，那么多年的感情，陆羽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他只是心里还有气而已。 这一点，她是能理解的。 如果换了是她，陆羽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对她，她也会生气。 但是无妨。 她会用自己的行动告诉陆羽，她是真的知道错了。 从现在开始，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人非陆羽莫属。 “真的……吗？” 李老夫人还有些不相信。 陆羽之前对他们太狠了。 虽然她也希望陆羽能够不计较以前那些事，但是现实却一次次让他失望。 本来不敢相信，但她实在太想念以前那种一堆下人伺候着，前呼后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 哪怕有一点希望，她也不想再放弃。 至于陆羽…… 只要她女儿能和陆羽顺利成婚，那以后再收拾陆羽也不迟！ 李琼月拿着房契正要出去，李老夫人忽然叫住了她。 “一会儿，你亲自送过去，趁着机会，好好跟陆羽说说话，知道了吗？”李老夫人叮嘱道。 李琼月点了点头，“我知道，放心吧母亲，我会努力把陆羽的心抢回来的。” 李老夫人这才放下了心，目光不舍地开口，“去吧。” 她不舍的，可不是李琼月，而是她身上带着的银契和房契。 攒了这么些日子，到头来又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这心里别提有多疼了。 李琼月出去，阿才已经在等着了。 “东西呢？”阿才直接问道。 对于他的无礼，李琼月也只是皱了皱眉。 这狗奴才，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换做以前，他哪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奴才果然是奴才，没眼界的狗东西。 他难道就不怕陆羽对自己回心转意？ 到时候她就是定北王妃，是王府主母，收拾他一个奴才，不就一句话的事吗？ 还是说，他已经被云裳那个女人收买了，所以才会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阿才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又要搞什么把戏，顿时有些不耐烦了。 “东西呢，我好回去交差。” “我自己交给他。”李琼月冷冷道。 阿才眉头一挑，这女人，到底又想搞什么鬼？ 明明他就可以代劳，还非得自己跑一遍…… 等等，他好像知道是为什么了。 她分明就想借着这个机会去骚扰王爷！ 真是打的一手好主意！ 难不成她以为，她在王爷面前多晃荡几次，王爷就会对她回心转意吗？ 看李琼月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那么天真呢？ 要是别的，或许还可以原谅，但这可是背叛啊！ 作为一个男人，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背叛了。 别说是王爷，就连他一个当手下的，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也行，随便。” 阿才无所谓。 而且看她这样子，要是真不让她去，她恐怕又得闹起来。 李琼月见状，松了一口气。 幸好这狗奴才没有太为难她。 若是只有一个阿才也就罢了，可他还带了那个叫御风的少年过来。 所以她也不能太强硬。 到了定北王府，李琼月连陆羽的面都没见到。 云裳淡淡道：“东西放下吧，你可以走了。” 李琼月一脸不服气，“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走？”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的脸到现在都还没好，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毒？” “我给你下毒？”云裳只觉得可笑。 李琼月微微扬起下巴，“难道不是吗，敢做不敢承认？” 云裳摇了摇头，“你当时若是不对我出手，又怎么会沾上我身上的毒粉呢，你这是咎由自取。” 李琼月脸色一沉，“说这么多，不过是狡辩罢了！你拦着不让我去见陆羽，难道不是对自己没信心，怕我把陆羽抢走吗？” 云裳：…… “你对你自己，还真是莫名地自信。” 李琼月重重哼了一声，“你这是承认，被我猜对了？” “是是是，你猜对了。” 云裳随意敷衍道，跟她再说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算是看清楚了，李琼月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了，只相信她自以为的。 这种人，一般没办法沟通。 你跟她说再多，也不过是对牛弹琴。 “阿才，送客。” “好嘞！” 方才面对李琼月的时候，他连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但是对云裳，那就不一样了。 这位，可是他们王府未来的王妃！ 见阿才变脸的速度如此之快，李琼月面色顿时有些难看。 可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把心中的怒意忍下去。 云裳是在激怒她。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不成，她察觉到陆羽对自己的态度改变，所以才迫不及待要出手了？ 那自己可不能让她如愿！ 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要沉得住气！ 她要让陆羽知道，她李琼月，已经不是以前的李琼月了！ 李琼月从怀中拿出银契和房契，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冷声开口：“你最好把这些老老实实地交给陆羽，别让我知道你私吞了！” 云裳嘴角抽了抽。 她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私吞？ 云家的产业遍布天下，就这么点钱，哪怕是扔在地上，她都懒得多看一眼。 说她私吞，未免太过搞笑！ 放下东西，李琼月狠狠瞪了云裳一眼，就去把李朝风带走了。 一路上，李朝风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刚出定北王府，李琼月拉住李朝风，一巴掌直接抡了上去。 李朝风被这一巴掌打得转了两个圈，才停下来。 他捂着半边被打的脸颊，错愕地看着李琼月。 “你、你竟然敢打我？” 第124章 找秦照算账! “打死你都活该！” 李琼月怒骂道，“你就不能省点心，非要把我害死你才满意吗！” 方才在里面就受了不少气，李朝风一直压抑着，现在被李琼月打了一巴掌，他再也压抑不住，直接爆发了。 “你凭什么打我，你以为你是谁！” 他可是李家唯一的男丁，是李家的根！ 她有什么资格打他？ “你这个蠢货！你就算再怎么缺钱，你也不能去偷啊！还偷到陆羽的府上来了，你知不知道，他若是较真，是可以把你送去坐牢的！” 李朝风听了，不以为然。 “你吓唬我做什么，我又没偷成……好歹他也曾经是你的老相好，总不能真这么绝情吧？” “再说了，我早上不是问你了吗，是你自己不给我，我才出此下策，所以这还不是都怪你？” 李琼月听到这话，都要气笑了。 他去偷东西被抓了，一家人拿着全部积蓄去救他，他倒好，这事也能全部怪到她的身上？ “好、好、好……以后我若是再管你，我就不姓李！” 李琼月说着，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 “我警告你，以后别再去招惹陆羽，你若是坏了我的好事，别怪我不顾姐弟情分！” 什么好事？ 是他姐跟秦照的，还是跟陆羽的？ 他这才想起来，他姐似乎有好一段时间没去秦照那走动了。 反而今天，她对陆羽的态度很是奇怪。 难不成…… 李朝风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心中顿时一喜。 她总算是开窍了！ 这秦照，哪能跟陆羽比啊！ 秦照现在狗屁不是，陆羽可是定北王，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李朝风连忙追了上去。 “姐，姐！” “我的好姐姐，你可别生气了啊，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李琼月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看他。 “真的知道错了？” “那是自然！”李朝风连忙答道。 听他这么说，李琼月心中的气一时间也消了许多。 “你知道错就好，以后可不能再这么鲁莽了，你也就是惹上了陆羽，也幸好他对我们李家、对我还有些情分，要是换了别人，谁都救不了你了，知道吗？” 李朝风点头附和，“放心吧姐，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 紧接着他又问道：“你想通了，知道陆羽的好了？” 李琼月皱眉看了他一眼，紧紧抿着双唇，并没有说话。 算是承认了。 李朝风差点就没谢天谢地了！ “你总算是清醒过来了我的天啊！我真怀疑那秦照是不是给你下了什么降头，让你就跟瞎了眼似的！” 李琼月忍不住呵斥一声，“李朝风！你怎么说话的？” 李朝风连忙道歉，“对不起啊，姐，是我说错话了。” 李琼月真的是懒得理他。 过了一会儿，她才问道：“在你们眼里，秦照和陆羽的差距，真的很大吗？” “嚯，岂止啊！” 聊到这个，那李朝风想说的，可就太多了！ “长相身高，秦照就比不过陆羽！更别提身份地位和武功实力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最主要的是，陆羽有钱，还舍得为你花钱，爱屋及乌！你想想，这些年他在我们李家人身上花了多少钱？” “你再看看秦照，他除了一张嘴，他还有什么？” 让他去南疆，别人都立了战功回来，这秦照倒好，战功没他的也就算了，回来还受了惩罚，挨打了一顿军棍！ 谁家平叛大元帅，做得像他这么窝囊的？ 他李朝风还真是没见过了！ 听李朝风这么说着，一时间，李琼月也有些恍惚了。 “秦照，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差吗？” “难道你自己意识不到吗？”李朝风反问。 闻言，李琼月不禁苦笑一声。 她怎么会意识不到呢？ 可惜还是晚了一些。 以前，她总是觉得家人对秦照有偏见，是他们的问题。 现在看来，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她确实是被秦照的那些甜言蜜语蒙蔽了双眼。 细细回想起来，陆羽为她付出了许多许多，别说他们只是未婚夫妻了，哪怕是已经成亲的，付出到陆羽这种地步的，全京城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她真的……把全世界最好的男人给弄丢了！ 想到这里，李琼月双眼不禁微微湿润起来。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自己清醒得虽然晚了些，但也不算太晚。 一切都还来得及！ “朝风，我一定要把陆羽找回来！” 李朝风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我支持你，这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他做梦都想回到以前那种无忧无虑的公子哥生活啊！ 那时候，有陆羽这个姐夫作为靠山，与他交好的那些纨绔公子哥们，谁敢看不起他？ 现在好了，人人都能踩他一脚！ 他真的是过够这样的生活了。 忽然想起什么，李朝风神秘兮兮地叫住了李琼月。 “有件事，我觉得该跟你说……” “你直接说吧。” “我之前看到好几次你的房里的春柳，去秦照那里……” 李琼月一听，顿时皱眉，“春柳去秦照那里做什么？” “你觉得呢？”李朝风反问。 “我怎么知……” 话说到一半，李琼月忽然顿住，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难不成，他们俩竟然背着自己…… 李琼月紧紧咬着牙关，脸色阴沉得吓人。 “什么时候发现的？” “前些时候，大概是你们去南疆之前吧？后来好像就不怎么去了。” 后来不怎么去了？ 李琼月顿时想到了原因。 那是因为从南疆回来之后，秦照就不行了！ 该死！ 秦照竟然敢背叛她！ 简直该死！ “那你怎么现在才说？”李琼月怒道。 李朝风也很是无奈，“那个时候，你就跟走火入魔了似的，我说了，你会信吗？” 最主要的是，一开始他还以为真能靠得上秦照，所以觉得男人三妻四妾也无妨，可是现在…… 他巴不得他们俩赶紧闹掰！ 李琼月气得不行。 “秦照……竟敢如此对我！” “我要去找秦照算账！” 第125章 你疯了吗?! 秦照刚被南虞的人打了一顿，想要告到皇上那去，可没有皇上的召见，他连皇宫都进不去，更别提见到皇上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回来养伤。 一连在床上躺了好几日，才好了些。 但内伤，却要伴随他一辈子！ 虽然他赢了，但现在细细想来，总觉得很亏。 陆羽那一场赢得实在漂亮，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秦照也是为国争光的英雄！ 属于他秦照的光芒，全部都被陆羽给盖过去了！ 不公平啊！ 明明他付出了这么多，除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赏赐之外，什么都没有得到！ 凭什么？ 凭什么所有好事都是陆羽的？ 秦照越想下去，越想不开。 本来以为过些日子，皇上的任职文书便会下来，但比试都结束多久了？他还因为受伤在家躺了这么多时日，文书还没下来。 他又不是傻子，顿时明白了为什么。 必定是那陆羽在皇上面前进献谗言，让皇上不给他职位！ 秦照气得一拳头狠狠捶在了床上。 陆羽害惨了他啊！ 当初要不是为了李琼月，他也不会把陆羽得罪得这么狠！ 现在倒好，李琼月又回去找陆羽去了！ 他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要不是恰好这个时候南虞的明熙公主心悦于他，他必定要跟那李琼月闹个天翻地覆！ 正想着，他那小屋的门忽然被人用力一脚踢开。 秦照紧紧拧着眉，难不成，是那些南虞的蛮子又来找他的麻烦了？ 自己都已经被打成这样了，他们还想怎么样？ 当他秦照是能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么，未免太欺负人了！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就提起了放在床边的剑。 下一秒，一道无比熟悉的身影便映入他的眼帘。 秦照都愣了一下。 “李琼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琼月提剑便刺了过来。 秦照吓了一大跳，赶忙闪躲。 “李琼月，你是疯了不成？！” 李琼月这一剑刺空，又劈砍了过去。 秦照迅速离开床上，跟李琼月缠斗在了一起。 但他的武功本就不敌李琼月，现在身上还有外伤加内伤，很快便败下阵来，被李琼月一脚踹在了地上。 剑尖直指他的面门。 秦照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李琼月，你真想杀了我不成？！” 李琼月是真有这个想法。 但此时此刻，看到这张脸，她还是心软了。 毕竟两人也有过许多美好的回忆……她也不是那么容易放下旧情的人。 趁着她愣神的功夫，秦照一个弹跳起身，攻击她的手腕，让她的剑脱手而出。 李琼月还想拿剑，却被秦照拦住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秦照厉声质问道。 李琼月挣扎了两下，便放弃了，红着一双眼睛瞪着秦照。 “你背叛我！” 秦照一愣，反驳道：“我怎么背叛你了？” “你敢说你跟春柳没有私情吗？” 春柳？ 秦照一脸错愕。 他们做的这么隐蔽，李琼月是怎么发现的？ 而李琼月从他的反应，看出了这事绝对是真的，不会有假！ 若是假的，秦照便会第一时间反驳，而不是震惊！ “好你个秦照！” 气愤之下，李琼月一巴掌直接扇了上去。 秦照的脸被打得偏到一边，很快，几个清晰的五指印便出现在了脸上。 又被打了…… 秦照被南虞使团的人打了一顿，还告状无门，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还被女人打了！ 实在是屈辱！ 眼看着李琼月下一巴掌又要抡上来，秦照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反手一巴掌打了上去。 “你闹够了没有？！” 李琼月捂着半边脸，一时间都忘了做出反应。 好啊。 秦照背叛了她，现在还打她？ 她当初是瞎了眼，才为了这样的人放弃了陆羽啊！ 秦照冷着脸，随手把她甩开，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要发疯，就滚出去，别来我这里！” “晦气！” 李琼月睁大了眼睛，丝毫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秦照，是以前那个永远对他和言细语的秦照。 她气笑了。 “是你先背叛的我，你还敢这么理直气壮？” “背叛？”秦照也笑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况且，这世间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寻常，当初你是要嫁给我的，那你的丫鬟自然也是属于我的，我不过是提前用了，有什么问题吗？” 李琼月实在是被他这番无耻之言给震惊到了。 憋屈。 无尽的憋屈。 “当初，是你说只会有我这一个女人，永不纳妾！” 李琼月现在都不知道他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他骗得自己好苦啊！ 秦照听了顿时有些不耐烦。 “有什么影响吗？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个人，不纳妾，这并不代表我不能有暖床丫头啊，你说对吧？” “你！” 李琼月第一次见到，这世间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秦照冷冷地看着她，“你也别觉得我怎么样，其实咱们俩，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人。你忘了，当初在西境，你是怎么背叛陆羽的吗？” 这一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李琼月的脑海中炸响。 秦照看着她呆滞的表情，接着说道：“其实，我们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去，人有七情六欲，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当初我都没介意你，你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说着，秦照蹲了下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笑了。 “你怕不是忘了，我们已经分开了，你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呢？嗯？” 李琼月站了起来，眼中含泪。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她真为自己感到不值！ 秦照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装什么清高，难道，你就没有骗我的时候吗？” “我如何骗你了？”李琼月嘲讽地笑了笑，“你自己卑鄙无耻，别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你早就想回头找陆羽了，你以为察觉不出来吗？” 李琼月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秦照质问道：“李朝风入狱之时，你去了一趟定北王府，当天晚上，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你敢说实话吗！” 第126章 生米煮成熟饭 “我……” 李琼月的话忽然顿住。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当时李朝风的事确实让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所以她才想着去求陆羽。 她以为陆羽对她还有执念，只要让陆羽得到她，他就会出手救李朝风。 结果，当时云裳也在，陆羽应该就是顾虑着云裳才拒绝了她。 若当时云裳不在，陆羽说不定就对她…… 可也什么都没发生啊！ 说到底，理亏的还是秦照。 “我跟陆羽之间，到现在都还是清白的，不管你信与不信，这便是事实。”李琼月淡淡道，“你要非说我与他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百口莫辩。” 秦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现在都与我无关了，你不必跟我说这些，说到底，我秦照可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 听着这话，李琼月只觉得好笑，“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吗，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这句话吗？” 秦照目光毫不心虚地迎了上去，“怎么不敢？” “我秦照本来前途一片光明，结果遇见了你。为了你，我得罪了陆羽，陆羽对我处处打压，才导致我到现在，身上连个看得过去的一官半职都没有！” “本来想通过打败南虞高手，来让皇上重新注意到我，结果呢？陆羽还是不肯放过我！” “你想想，若是我没有跟你在一起，没有为了你得罪陆羽，凭我秦照的能力，会混得如此之差吗？” 李琼月听着他的话，呆住了。 细细想来，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秦照他……确实不该过得这惨淡的。 秦照说着，还苦笑了一声，“我秦照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可到最后，我又获得了什么呢？爱人的背叛？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是我秦照活该啊，我早该想到。你当初能为了我背叛陆羽，未来怎么就不会为了别人背叛我呢？” 秦照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如此之快，终究是我秦照错付了！” 看见他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李琼月也不禁心生动容。 “秦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秦照摆了摆手，“你或许不知道，南虞那些人气不过输给了我，还曾在巷子里伏击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扯开自己衣衫，只见他的身体上，满满都是伤。 李琼月瞬间瞪大了眼睛，“他们……怎么能这样！” 真是岂有此理！ “你、你没事吧？” 秦照苦笑一声，“我还算命硬，死不了。” 李琼月眼中写满了担心，已经忘了自己来时的目的。 虽然她已经跟秦照分开了，却也想他能过得好，毕竟两人之间也是有过感情的。 “那些南虞之人，怎可如此卑鄙无耻！”李琼月怒骂道。 输了便是输了，怎么还私下里打人呢，还是在大庆的地界上。 他们这是疯了吗！ “难道，你就没有想着禀明皇上吗？” 秦照反问，“你觉得，陆羽现在那么大的势力，我能见得到皇上吗？” 李琼月张了张嘴，顿时哑然。 但其实，她并不觉得陆羽会做这种事。 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不屑。 “或许是你想太多了，陆羽不会这么做的，他没必要……” 秦照闻言，顿时嗤笑一声，“怎么，这就开始帮他说话了？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许你王妃之位了？” 李琼月眉头一皱，“秦照，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 秦照见状，脸色顿时冷了几分。 “你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既然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以后你也别再来我这里了。” 他背过身去，做出一副决绝的样子。 李琼月皱了皱眉，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好。” 她看着面前的秦照，心中忽然生出几分不舍。 可她和陆羽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没有秦照的介入，她跟陆羽现在估计连孩子都有了。 当断则断。 优柔寡断，必定什么都得不到。 李琼月狠了狠心，转身离开了。 秦照看着李琼月离开的身影，心中不免松了口气。 她总算是走了。 方才看到她动容的表情，他还真担心李琼月会对他穷追不舍。 就连公主这种身份地位的人都对他另眼相待，他又怎么还会看得上李琼月这样的货色呢？ 人嘛，都是要往高处走的。 现在他唯一愁的就是他的身体…… 他跟公主成婚的那天晚上，他该怎么办呢？ …… 从秦照处离开之后，李琼月直接回了家。 现在的房契被陆羽收了回去，她们又重新搬回了老宅。 李琼月回到老宅第一件事，就是要把春柳给卖了。 春柳买菜回来，得知自己马上就要被发卖，当场就傻了眼。 “小、小姐？” 春柳当即跪了下来，眼泪立刻涌出。 “小姐，春柳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卖掉春柳？” 李老夫人也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日子，真是一天都没得消停！” 还是以前在大宅子的时候好啊，那么多仆人伺候着，哪能有人吵她清净？ 而春柳还在一旁抹着眼泪。 这种丑事，李琼月本来不想声张的，但看她这副矫情的样子，火气顿时就上来了，一脚踹在她的胸口之上，将她踹倒。 “还用我说得明白些吗，你真当我李琼月是个傻子？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跟秦照做出那等丑事……” 李琼月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李老夫人一听，整个人都呆住了。 跟秦照？丑事？ 她两眼一黑，差点没站稳。 李琼月不想再看到春柳，跟人牙子一手交钱一手交契。 很快，春柳就被拖走了。 李老夫人直拍大腿，“你看看，你看看你选的是什么男人？这都还没成亲，就……真是有辱斯文！” 这一次，李琼月觉得李老夫人说得不无道理，所以也没有反驳，只在那站着静静挨训。 确实是她看走了眼。 李老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狠狠瞪了李琼月一眼。 “跟我进来！” 李琼月跟着她进了房间。 李老夫人在她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当即就开口说道：“我方才仔细想了一下，陆羽这边，不能再拖了，以免夜长梦多。” 闻言，李琼月愣了一下，“母亲，您的意思是？” 李老夫人眼睛眯了起来，闪过一抹冷意。 “想办法……跟他生米煮成熟饭！ 第127章 跟他抢人? 李琼月心中一惊。 “母亲，这……” 虽然她知道自己看错人了，也一直想挽回陆羽，却从来没有想过用如此卑劣的方式！ 而且，哪怕陆羽真的因为发生了关系而娶了她，也不是她想要的。 她现在所求的，是陆羽……完完整整的真心！ 李老夫人一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这个女儿啊，就是太有道德了！ 殊不知，有些东西，就是要不择手段才能争取得到！ “你再这么犹豫下去，就让别的女人捷足先登了！”李老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道。 “可是……” 李琼月心中多有顾虑，也很无奈。 “陆羽现在连跟我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他又怎么想碰我？又如何生米煮成熟饭？” 听到这话，李老夫人不禁伸出食指，用力戳了戳她的脑袋。 “你可真是个死脑筋！难不成你不知道给他下药啊？” 李琼月捂着自己的额头，顿时有些呆住了。 下药？这…… 她嘴角抽搐了两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李老夫人接着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有一种药，男人吃了，身边只要一个女人，管你是谁，都能让他们疯狂！” “更何况，陆羽以前跟你婚约尚存的时候，就洁身自好，现在想必也是一样。从来没碰过女人，你若是第一个，还愁得不到他的宠爱吗？” “哪怕当不了正妃，侧妃也行啊，再不济，侍妾也可以！” 当陆羽的侍妾，都比当那秦照的正妻要好。 毕竟秦照可买不起宅子送他们！ 这话虽然难听，却也说得在理。 “我……考虑一下吧。” “别考虑了。”李老夫人说道，“这几天我就把药弄到手，到时候，你找机会跟陆羽独处，只要让他把药喝下去，一切就都成了！” “以我对陆羽的了解，只要你成为了他的女人，他必定会对你负责。” 李琼月叹了口气。 虽然她也不想用这种方法去算计陆羽，可她更不想让云裳捷足先登，从而失去陆羽。 她真的不想在失去他了。 “好。” 听到李琼月的话，李老夫人这才笑了。 …… 皇宫，御书房。 陆羽有点惊讶，“御风？怎么忽然说起他了？” 昭顺帝笑了，“没什么，就随便聊聊……这御风也是师从墨白宗师，在玉华山学的武？” 陆羽点点头，还有些茫然，“对，他算是我的小师弟。” 昭顺帝闻言，眼中满是赞赏之意。 “怪不得身手如此好，不过才十多岁的一个孩子，军中好些老油条，都比不上他！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说着，他执起一颗黑子，下到了棋盘上。 陆羽无奈地笑笑，“人各有所长，御风虽然身手好，在武学方面天赋极高，可对于用兵他是一窍不通，各位将军就不一样了，都是沙场上练出来的老手。” 听到陆羽这么说，昭顺帝心里总算是好受些。 “不管怎么说，御风确实跟你一样，也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啊……” 这一次，陆羽似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抬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看了昭顺帝一眼，“皇上，你该不会是想跟我抢人吧？” 昭顺帝挑了挑眉，“哦？朕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陆羽低头笑笑，“您就差没直接写在脸上了。” “哈哈哈哈……” 御书房里，响起了昭顺帝爽朗的笑声。 “你这小子！朕还真是什么心事都瞒不过你啊！” “朕给他个职位，让他当个官玩玩，怎么样？” 陆羽想了想，说道：“这个，得问问他的意见，我没办法替他做决定。” 昭顺帝故意板起了脸，“没办法替他做决定？你这是不舍得把人给朕吧？” 要是换了平常人，看到昭顺帝这副脸上，立马就要跪下来请罪了。 但陆羽可不吃他这一套。 “您还真猜对了。” “你……” 昭顺帝都没想到，除了陆徽之外，竟然还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不过，这可是陆徽的子嗣啊！ 昭顺帝看着陆羽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赞赏。 不错，像是他以前认识的陆徽。 昭顺帝顿时有些无奈，“这人真的不能给朕吗？” “我还是那句话，我决定不了他的去留，他想去哪里，只能凭他自己的心意。” 昭顺帝点点头，“那好，有空朕亲自去问问他。” 这样的人才，他在比试那天就看中了。 是个好苗子，年纪还这么小，现在好好培养，以后定是一员了不得的大将！ 下了几颗子，昭顺帝又问道：“听说，霍霆上门去找你，可是想讨回龙吟刀？” “皇上果然料事如神。” 昭顺帝笑笑，“没想到久经沙场的霍霆，竟然也有如此天真的时候。” 龙吟刀都已经到他们手上了，哪还有再还回去的道理？ “关心则乱罢了。”陆羽说道，“他们一开始就是奔着大庆的领地来的，我也只不过是顺势而上。如若输的是我，皓月枪落到他手里，他也不会还回来，人之常情。” “你说的没错。”昭顺帝点点头。 陆羽接着道：“再者，龙吟刀我已经送人了。” “送人？” 闻言，昭顺帝略微有些惊讶。 裳儿把皓月枪给陆羽也就罢了，这东西，本就是云家留给她未来夫婿的。 但陆羽…… 对上昭顺帝疑惑又惊讶的表情，陆羽解释道：“是御风，他还差一把趁手的武器，龙吟刀还算不错，虽然比不上皓月枪，却也算得上是兵器中的上上品了。至于云裳……龙吟刀配不上她。” “我打算，替她寻到另外一件神兵，当做回礼。” 昭顺帝才知道，陆羽心中竟然是这么想的，心中顿时有些欣慰。 “你啊，有心了。” 陆羽不禁叹了口气，“跟她为我付出的比起来，不值一提。” 昭顺帝笑了笑，“看来，你们是好事将近了？打算什么时候去一趟云家？” “等京中的事告一段落。” “好！” 昭顺帝转而又问，“需不需要朕跟你一起？” 陆羽闻言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了一下，“您可是皇上，不能随随便便离宫吧？” 那成啥了？ “哈哈哈哈……这倒也是！” 昭顺帝叹了口气，看向陆羽的神情有些微妙。 “不过，真有必要先跟你打声招呼，云裳的娘亲……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啧，朕估计，你得吃些苦头！” 第128章 局 “啊？” 陆羽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不过，这都是小事。 “无妨，毕竟是云裳的娘亲，我心中有数。” 昭顺帝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 就在这时，苏明德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皇上，王爷，不好了！” 昭顺帝惊了一下，棋子脱手而出，掉在了棋盘之上。 他不悦地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陆羽也有些好奇。 苏明德是跟在皇上身边的老人了，不该这么莽撞才是。 除非真是遇到了十分紧急的事。 苏明德面上十分焦急，“皇上，刚刚传来消息，礼部侍郎家……被灭门了！全家上下老小几十口人，无一生还！” “什么？！” 陆羽和皇上皆是一惊。 京官，被灭门？ 这是何等令人毛骨悚然之事！ 陆羽当即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皇上也是惊魂未定，“快，给朕查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将朕的大臣灭门……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天子脚下，敢如此嚣张行事，无异于在太岁头上动土！ 现在杀的是他的大臣，再往后呢？ 是不是就轮到他这个当皇上的了？ 陆羽离开皇宫的时候，心情有些沉重。 他倒不是多管闲事。 皇上将禁卫军交给了他，就相当于将京城的治安也一并交给了他。 结果，他刚掌管禁卫军没多久，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更巧的是，这事还是在他进宫之后发生的！ 陆羽去了一趟禁卫军，调动人马出发。 礼部尚书府大门口，陆羽勒停了马。 此时府外，围满了京兆府的人。 周平下台之后，新上任了一位京兆府尹，名为蔡建忠。 蔡建忠已经在门口等候着了。 看到陆羽过来，他立马迎了上来。 “哎哟，王爷，您总算是到了！” “里面情况怎么样？”陆羽一边问，一边往里面走。 蔡建忠重重叹了口气，“唉，里面，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 陆羽也猜到情况不太好，方才还在门口，他就已经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踏入院内，果然是随处可见的尸体。 甚至连丫鬟小厮都不能幸免。 这些人，都是被一刀毙命。 伤口大多是在脖子上，还有些是在背后，看上去应该是逃跑时被杀的。 看上去，凶手应该不止一人，并且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又是杀手？ 陆羽下意识就想到了血刃。 见尸体似乎有被搬运过的痕迹，陆羽随口问了一句，“这尸体，你们动过了？” “没有啊。”蔡建忠矢口否认，“王爷您不过来，我们怎敢随意乱动这些尸体？” 陆羽闻言，多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他不懂，为什么偏偏是孙海呢？ 孙海人看上去还是比较老实的，前半生因为没有儿子，心中自卑，行事一向低调。 有了儿子之后，更是一心都在儿子身上。 除了儿子纨绔些，爱吃喝玩乐之外，孙海家也没有什么能让人诟病的了。 不过，之前李朝风喝多了，还把孙海的独子打了，这事闹得还算挺大。 连丞相都惊动了，就差没捅到皇上面前了。 这样的孙海，应该也不曾得罪什么人才是。 但这也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一切都还得细细查探。 孙海满府上下，总共死了四十三口人。 孙家的人，都在里面，剩下的就是小厮和丫鬟了。 这件事闹得整个京城人心惶惶，皇上更是勃然大怒。 关于孙海的资料，陆羽很快就弄到了手。 从他开始在朝廷为官一直到满门被灭，都没有记载他得罪过什么，或者有什么贪污枉法的罪过。 他实在是太干净了。 可就是这么干净的一个人，落得了如此悲惨的下场。 看完关于孙海的信息，陆羽想了想，又说道：“还有蔡建忠和他身边的人也查一查，这个人不太对劲。” “怎么说？”云裳在旁边问道。 陆羽回想了一下，“白天，我曾问过他，有没有让人挪动这些尸体，他给我的答案是——没有。” “可我分明看出来了，尸体被人动过，还是刚动完不久，血迹本来已经干涸，挪动是会留下痕迹的。” 云裳接着陆羽的话问道：“你怀疑，有人刻意挪动尸体，是为了销毁某些证据？” “不确定。”陆羽淡淡道，“但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死者身上的伤口都是刀伤，其中，孙海和他儿子身上的伤，刀口绽开且有裂纹，一般的刀出不来这种效果。目前我能想到，只有龙吟刀。” “龙吟刀？” 云裳有些惊讶，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正在偷懒打盹的御风。 龙吟刀，不是在御风怀里吗？ 这几天，御风也没少跟她显摆，看得她心痒痒。 毕竟是陆羽送给他的啊！ 到现在，陆羽还没送过她什么礼物呢！ 要不是她不喜欢用刀，且龙吟刀也确实不适合她这样的女子，要不然，她都想抢过来了。 而御风迷迷糊糊听到两人的对话，瞬间醒了神。 他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不是我！” 陆羽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没人说是你。” 御风这几天一直没出过府。 况且，御风的为人他还能不相信吗？ 云裳忽然觉得事情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龙吟刀到了你的手里，这才没过几天，南虞的一众使臣都还在呢。现在就出现了命案，还有疑似被龙吟刀杀掉的孙尚书和他的独子。” “且禁卫军的归属权还在你的手上，京城的治安也归你掌管……” 云裳说着，下意识看向了陆羽，声音有些发紧。 “很明显，这是针对你做的一个局。” 第129章 开始泼脏水 陆羽点了点头，目光赞赏地看着她，“聪明。” 见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云裳顿时有些着急了。 “那要怎么办？” 她那个便宜爹她再了解不过了。 皇上又怎样，他需要顾忌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想了又想，云裳咬了咬牙。 “要不，我出动整个天机阁，去把想害你的人杀了！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让他们看看，这京城到底是谁说了算！” 御风提起大刀，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闻言，陆羽一时间哭笑不得。 “不至于，还没到这种地步。” “那你有应对的方法了？”云裳又问。 “嗯。” 云裳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她是无条件相信陆羽的。 既然陆羽说有办法解决，那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先等。”陆羽说道，“等他们露出马脚。” …… 次日，朝堂之上。 昭顺帝勃然大怒，发了好大一通火，奏折也扔了一堆。 在京城的礼部尚书，竟然一天之内被灭了门。 “真是岂有此理！” “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肆无忌惮斩杀朝廷官员，到底是何等狂徒，敢如此狂妄！” 案情他大概了解了一下，那叫一个惨字了得！ 朝廷官员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家中，以后还有谁敢睡觉？ 整个京城的官员，都得时刻担心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 就在这时，兵部尚书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掌管京城治安的禁卫军，现是定北王在管辖，臣认为，礼部尚书家的这桩惨案，定北王实在脱不了干系！” “启禀皇上，定北王确实失职，这才害了孙尚书一家！请皇上收回其手中禁卫管辖权，治罪定北王！” “皇上，微臣听说，孙尚书的伤口很特别，只有龙吟刀能造成这样的伤口！众所周知，龙吟刀在定北王府上，微臣认为，或许应该彻查定北王王府！” “启禀皇上……” “皇上……” …… 金銮殿里，稀稀拉拉跪倒了一大片人。 只剩下少数还站在原地，低着头。 陆羽扫了一眼，站出来的，竟然也有一些他父帅的旧部。 算计他的那人，是觉得自己这次必定无法翻身，所以才让自己隐藏在暗地里的爪牙倾囊而出了吗？ 隐藏在深处的人，还没有出来。 昭顺帝看着这些人，面露不悦。 他们，分明就是在借此机会逼着自己处置陆羽！ 一帮公报私仇的东西！ 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只想着自己的利益！ 出事的时候，陆羽正好在宫里陪他下棋聊天，很难不怀疑他们就是趁着陆羽不在，才敢如此胆大包天！ 毕竟定北王府，离礼部尚书府也不算远，那边出事也能第一时间赶到。 可偏偏就是陆羽不在的时候出事了。 紧接着，这些人就像是约好了似的，一上朝就开始弹劾陆羽，把所有脏水都往他身上泼。 他们……是当他这个做皇帝的眼瞎吗！ “父皇！” 太子站了出来，着急为陆羽说话。 “这件事有待考究。世人都知道龙吟刀在定北王手里，定北王又怎么会拿着龙吟刀去杀人？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凶手是他吗？” “儿臣认为，必定是有人想要借此陷害定北王，还请父皇明察！” 太子的话刚说完，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皇兄此言差矣。” 是刚被封为宣王的三皇子。 被封王之后，他时常带“病”上朝。 陆羽知道，这应当是他介入朝堂的第一步。 太子皱了皱眉，不悦地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他出来捣什么乱？ 昭顺帝面无表情，问道：“宣王有什么看法吗？” 宣王继续道：“儿臣认为，在一切真相还未查清楚之前，皇兄就着急就下定论，未免过早了。” “皇兄与定北王关系不错，大家都知道，但关于礼部尚书满府被灭一案，乃是国事。国事上，可不能感情用事。” 又一位大臣附和了起来。 “是啊，方才太子觉得定北王不可能这么做，这相当于明摆着告诉大家是他做的，可太子有没有想过，定北王或许是算准了我们这种心理，反其道而行之呢？” “据微臣所知，定北王对其前未婚妻李琼月将军用情至深，而数月前，孙尚书的独子，在酒馆与李琼月的弟弟发生了冲突。想来，定北王为了前未婚妻怀恨在心，借此报复！这，想必就是定北王的动机了！” …… “皇上。” 高佐踏出一步，站在一众跪下的大臣面前。 “启禀皇上，微臣认为，各位大臣们说得并不道理。能发生这会桩惨案，定北王绝对脱不了干系，最起码一个治理不严的罪名是跑不了的，还请皇上降罪！” 见状，昭顺帝瞪圆了眼睛，“丞相？怎么连你也……” 高佐也跪了下来，“请皇上降罪！” “请皇上降罪！” 一众大臣们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金銮殿。 昭顺帝紧紧抓住龙椅扶手，脸色铁青。 陆羽心中已然有数了。 “皇上，微臣确有失职，请皇上降罪。” 听到这话，高佐不禁有些惊讶，与身后的人交换了几个眼神。 陆羽这是怎么了，竟然连半句都不为自己辩解？ 与他计划中的不太一样，高佐心中不免升起丝丝不安。 昭顺帝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 “暂时收回定北王手中禁卫军掌管权，停职在府，等待调查。” “微臣领命。” 大臣高呼，“皇上英明！” 昭顺帝心中有些犯愁。 迫于压力把陆羽停职了，那这件事，该交给谁来的查呢？ 跪着的这些人，当然不行。 他们只会把水搅得更浑。 “各位爱卿认为，此事该交给谁来查比较合适？” 昭顺帝话音刚落下，便有大臣说话了。 “微臣认为。靖远侯肖正泽可担此大任！” “先前禁卫军在靖远侯手里的时候，可从未有过什么大乱子……” 昭顺帝听到这话，顿时冷笑一声，“掌管着朕的禁卫军，连京城里有这么大一个私炮坊都不知道，你说从未有过什么大乱子？” “那什么才叫大乱子！” 昭顺帝顺手抄起一封奏章，直接砸了下去。 那大臣额角顿时血流如注，连忙把脑袋低了下去，高喊着“皇上恕罪”。 昭顺帝怒道：“是不是要让那些人把朕的皇宫朕的京城都给炸了，你们才觉得是大乱子，啊？！” 第130章 做好心理准备 肖正泽连忙跪了下来，“微臣失职，请皇上恕罪！” 他都搞不懂，陆羽这把火，怎么忽然烧到他身上来了？ 要降罪，不是早该降罪了吗？ 昭顺帝重重哼了一声。 现在他哪还能不清楚，想必是禁卫军落到陆羽手里，有些人眼红了。 做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因为贪心！ 昭顺帝心中愤怒异常。 孙海一向老实本分，竟然遭此毒手，堂堂一位朝中大员，就这么没了……这是最让他痛心的。 想到这里，昭顺帝看向了陆羽。 “肖正泽！” “既然这样，那礼部尚书满门被灭的案子，就交给你了。” 肖正泽闻言，心中顿时一喜。 “微臣，叩谢皇上！” 昭顺帝看着地上跪着的肖正泽，眯了眯眼睛。 “先别高兴得太早，朕只给你十日的时间，这十日之内，你若是给不了朕一个交代，那朕便新罪旧罪一起罚！” “是，皇上！” 肖正泽叩首，等着皇上把禁卫军的掌管权重新还给他。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不禁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昭顺帝。 昭顺帝见他还跪在那里，当即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查案去！” 肖正泽：…… “是……微臣告退。” 他咬了咬牙，退了出去。 好家伙，他这是把担子揽到了自己身上，却一点好处都没有捞着啊！ 宣王也皱了皱眉，与高佐互相对视了一眼。 事情，跟他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昭顺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向了陆羽的方向。 “陆羽，来一趟御书房。” “退朝！” “微臣——恭送皇上！” 退朝之后，陆羽直接去了御书房。 皇上把御桌上的东西都扫落了一地。 “真是混账东西，这帮人岂有此理！” “朕的礼部尚书，那么多条人命，就这么被他们当成了工具！混账！” 陆羽进去，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景象。 “皇上息怒！” 看到陆羽来了，昭顺帝的怒火才平息了几分。 “方才他们分明是有备而来，朕竟然不知道，朝廷之中，结党营私竟然如此严重！高佐……朕还真是看轻了他！” 那种情形之下，就算要陷害陆羽的人不是高佐，那也必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朕只能表面上先让你停职，否则，对你只会更不利。”皇上解释道。 陆羽点头，“明白。” 虽然平时两人的相处像是叔侄，像是忘年之交，但昭顺帝毕竟是个皇上。 “这桩案子，明面上是交给了肖正泽，但朕信不过他。私下里，还得你费心来还你自己一个清白。” “虽然朕把禁卫军收了回来，但，朕给你留了别的。” 昭顺帝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 一枚通体纯白的玉佩，交到了陆羽手里。 陆羽看了看，这玉佩通体纯白，雕着龙纹，上面还刻着一个“影”字。 “龙影卫？” 昭顺帝点了点头，“是龙影卫。” 陆羽心中惊讶万分。 龙影卫，是皇上的秘密亲卫，人手不多，但每一位都是高手。 且龙影卫直属皇上，也只效忠于他。 可这么多年，谁都没见过龙影卫，甚至很多人都觉得龙影卫根本不存在。 陆羽直接把玉佩还给了他，“这东西我不能拿。” “你想太多了，朕只是借给你用用！” “那也不行。”陆羽直言道。 龙影卫，主要是负责皇上安危的，他把人调走了，皇上怎么办？ 皇帝板起了脸，“连朕的话，你也不听了？” 陆羽闻言，顿时有些无奈。 “皇上，您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昭顺帝却摆了摆手，“朕在皇宫里好好待着，还有那么多禁卫军，朕能有什么闪失？倒是你，脏水都泼到你身上来，朕还把你的禁卫军收了回来，若是让那丫头知道了，我这里不好交代啊……” 不得闹翻天了？ 再说，他大清皇帝未来女婿若是就这么被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欺负了去，那他颜面何在？ 且陆家一门忠肝义胆，不该遭受这样的事。 陆徽用自己的性命和数千神鹰军护住了他的太子，可他，却护不住陆徽的儿子！ 那他这个皇帝当得还有什么用？ 陆羽微微一愣，笑了。 “原来您是担心云裳那边，这倒没事，她会理解的。而且，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昭顺帝顿时就听出了陆羽的言外之意，“你已有打算了？” “嗯。” 昭顺帝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针对陆羽的这个局，不好破。 就连他也没想好，要怎么保住陆羽。 “你打算怎么做？” “将计就计。” “嗯？” “您看出来了吗，朝堂上已经不似之前那么平静了。”陆羽淡淡道。 从三皇子被封为宣王开始，就注定要再起波澜。 昭顺帝的表情也凝重起来，“朕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呢？” 以往的时候他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 呵呵。 只能说，有些人，已经开始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那下一步是什么？ 推举他们选定的新皇上位？ 谁？ 一时之间，昭顺帝脑子里多出了几个人选，却又不敢肯定到底是谁。 但今日，宣王终究是入了他的眼。 宣王么？ 昭顺帝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他可一直都没有表露出来自己的野心啊！ 他叹了口气，这些人啊，真是一个个都不省心。 “既然你已经有打算，接下来，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陆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您说的当真？” 昭顺帝两眼一瞪，“朕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闻言，陆羽这才笑了。 “那皇上，您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第131章 密谋 丞相府。 宣王、肖正泽和高佐聚到了一起。 “来的路上，没被什么人盯上吧？”高佐问道。 肖正泽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怎么，高丞相这是不相信我们的人？” 高佐淡淡开口，“老夫不过是问问，靖远侯着急什么？” “我能不着急吗？”肖正泽怒道，“你看看你出的什么主意，结果呢？禁卫军没抢回来，倒是让我惹了一身骚，你说说，十天之内，我怎么破案？” 高佐嗤笑一声，“怎么，这就慌了？如果靖远侯就这点胆量，还不如早早就退出了，老夫与宣王图谋的事，可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老匹夫，你骂谁胆小呢？” 眼见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宣王呵斥一声，“行了！” 看着两人之间针锋相对，宣王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羽都还没扳倒，自己人倒是吵起来了。” 听见宣王的话，肖正泽才哼了一声，撇过脸去。 高佐也闭上了嘴。 “接下来，怎么办？”肖正泽问道。 十天之内，要他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这不是明摆着在为难他吗？ 查案子也就算了，禁卫军竟然还不还给他。 让他办事，却又不给好处，他都不知道老皇帝是怎么想的。 今天在大殿之上，别提有多憋屈了！ 宣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让你查案，那你就查。” 肖正泽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哈哈，我懂了。” “查案查案，只要人证物证俱在，就算皇上再怎么偏爱陆羽，也只能定他的罪。谋害朝中大员这一个帽子扣下来，我看他怎么救他自己！” 宣王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这么一想，肖正泽倒是放心了不少，脾气也没有之前那么急躁了。 高佐却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宣王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怎么，丞相心中是还有什么顾虑吗？” 高丞相摇了摇头，“这倒没有，我总觉得，事情的进展未免过于顺利了些，那陆羽，竟然就这么认了，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说。” 宣王摇了摇头，“丞相别忘了，他认的，只有失职这一点。” “难道顺利不好么？”肖正泽反问。 “这不像是陆羽的行事风格，老夫觉得，他或许还留了后手。” 宣王闻言轻笑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他有何后手，本王都有办法应对。” 说完，他把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到桌子上。 “这一次，本王一定要把这颗眼中钉、肉中刺彻底拔除！” …… 李家老宅。 李琼月已经听说陆羽的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相信，陆羽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陆羽本就已经身居高位，何必要杀一个礼部尚书？ 外面的人都在传是为了她出气，可她才不信这样的说辞。 陆羽要是这么冲动，他也走不到今天。 且那件事早就了结了，本就是她弟弟李朝风打了人，是他理亏在先，哪来的仇？ 现在是陆羽最困难的时候，她要去陪着陆羽！ 说做就做。 李琼月立马离开家，去了一趟定北王府。 结果，她被拦在门口一个时辰，连门都没得进去。 “真是岂有此理，你们快让我进去！” 门房冷冷看了她一眼，依旧不为所动。 “你们！” 李琼月气得咬牙切齿。 都不用想，肯定是那云裳吩咐的！ 这种时候了，还在防着她，真是好重的心机！ 她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只能暂时先回去，替陆羽好好想想办法。 只要自己在他危难的时候始终陪着他，他定能看到自己的真心，回心转意！ 刚回到家，李琼月就碰到了李老夫人。 “陆羽的事，你听说了吗？” 李老夫人紧紧抓着她的手，一副十分焦急的模样。 李琼月叹了口气，“母亲您都听说了，我能不知道吗？我刚从陆羽那里回来，却……” “你去找陆羽了？！”李老夫人的声音顿时变得尖细起来。 “对。” 李老夫人来回走着，嘴里嘀嘀咕咕。 “陆羽这次卷入了这么大的案子，想必是难以翻身了。外面不少人都说是他派人杀了那礼部尚书府一家，这个案子已经交给靖远侯了，靖远侯一向与他不和，哪怕找不出证据是他做的，他也少不了一个失职之罪……” 说着，聊夫人猛然看向李琼月，表情几近癫狂。 “你去找陆羽了？你找他做什么，是要跟他断绝关系的吗？” 李琼月不悦地皱了皱眉，“母亲，你说什么？我怎么会跟陆羽断绝关系？越是这种时候，我就越是要陪在他的身边……” 她的话还没说完，李老夫人顿时一巴掌扇了过去。 “糊涂！” “你以为现在的陆羽，还是以前那个风光无限的定北王吗，他马上就要是个阶下囚了！阶下囚，你懂不懂？” 说完，她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嚎哭了起来。 “哎哟，早知道那宅子就不给他了啊……我好好一个宅子啊，竟然被他给抢了去……” “要不是当时你跟我说，想让陆羽回心转意，以后会有更大的宅子，我怎么会给他……你看看现在，他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都怪你啊！” “我不管，你去把我的宅子要回来，给我要回来！” 看着她如此蛮不讲理的模样，李琼月只觉得厌烦极了。 她已经放弃过陆羽一次了。 这一次，她不想再听母亲的。 “您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离开他的，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要跟他一起面对！” 更重要的是，她并不觉得陆羽会因此而一蹶不振。 这不像是她认识的陆羽！ “你……” 李老太气得两眼一黑，这个逆女！ 她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审时度势！ 李琼月也懒得再跟她做纠缠，“母亲，您在家里好好歇着，我出去一趟。”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要去一趟三皇子……不，宣王那里，让宣王想想办法！ 宣王，应该会帮她的吧？ 第132章 风雨欲来 宣王府。 宣王皱着眉，嘴角明显抽搐了两下。 “你说什么，李琼月来找我？” 手下青峰点了点头，“是的，她现在还在门口候着。王爷，要让她进来吗？” 这个时候，李琼月来找他做什么？ 难不成是为了陆羽的事？ 想到这里，宣王无奈地摇了摇头。 最近的事情，估计李琼月也猜到了是他的手笔，所以才过来这一趟。 只不过，这李琼月想没想过，她来有又什么用呢？ 宣王思索片刻，才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是。” 看着手下离去，宣王不禁轻笑一声。 “这李琼月，还真是有意思。” 他倒要看看，这李琼月到底能蠢到什么地步。 李琼月很快就被带到了宣王面前。 看到宣王，李琼月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 “卑职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宣王淡淡道，“李将军，找本王有事？” 李琼月直接点了点头，“是的。” “陆羽的事，想必王爷应该也知道了，他定是被人陷害的！王爷，您能不能……帮帮他？” 一时间，宣王身边的人表情都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帮他？” 宣王笑了。 他发现，自己方才似乎还高看了她，李琼月竟然不知道这些事都是自己做的。 她真的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愚蠢啊！ “我没记错的话，李将军之前不是与他水火不容吗，现在怎么又要救他了？” “我……” 李琼月欲言又止，她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尴尬，“我与他之前，是有些误会，但是现在都已经解开了。” “是吗？”宣王脸上挂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李琼月只觉得有些奇怪，这宣王怎么似乎对她跟陆羽之间的事情很感兴趣？ 是她的错觉吗？ 一定是的，李琼月在心里想到。 宣王是谁？当今圣上的第三个皇子。 他没事关心自己和陆羽的感情之事做什么？ 估计他也就随口一问罢了。 李琼月硬着头皮，再次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我知道我的行为有些无礼，但我还是求一下您……” “求我救陆羽？”宣王反问道。 李琼月轻咬下唇，点了点头，“是的。” 宣王上下打量着面前的李琼月，试探着开口，“那你，能付出什么呢？” 付出？她？ 李琼月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宣王他……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顿时，李琼月的心里有些忐忑起来，她小心翼翼地问：“不知道宣王，想要我付出什么？” 她身上，又有什么值得宣王图谋的呢？ 忽然，她脸色微微变了变。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宣王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李琼月面前，手指缓缓抬起她的下巴。 “付出你自己，可以吗？” 轰！ 一道晴天霹雳在李琼月脑海炸响，李琼月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回不了神。 待理解了他是什么意思之后，李琼月脸上瞬间染上两抹红晕。 宣王竟然……看上了她！ 李琼月心中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复。 宣王笑了笑，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怎么，李将军不愿意？” “没、没有。” 李琼月觉得自己的舌头像是打结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她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是吗？”宣王笑道，“这么说来，李将军是同意了？” 李琼月再次愣住。 不是，她什么都没说，怎么就同意了呢？ 反应过来后，李琼月连忙解释道：“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王爷不要误会……” “那是什么意思呢？” 宣王打断了她的话，再度朝他靠近几分。 李琼月紧张得捏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拳，闭上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看到她这副模样，宣王轻蔑地笑了笑，“怎么，紧张了？开个玩笑罢了。” 原来，陆羽看上过的女人，也不过如此，庸脂俗粉罢了。 不，连庸脂俗粉都不如。 李琼月睁开眼睛，才发现宣王又退了回去，此刻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看起来，十分愉悦。 他在开心什么？ 是因为看到了她害羞的模样吗？ 这个宣王…… 李琼月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此时，宣王已经回到了座位上。 李琼月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宣王靠近她，她就闭上了眼睛，怎么莫名有股迎合的意味呢？ 一时间，李琼月的脸似乎更加红了。 宣王怎么能跟她开这样的玩笑呢？ 这不是明摆着……让她误会吗？ 她怎么都没想到，宣王竟然还有这样的恶趣味！ 这时，李琼月才想起来，自己的来意。 她是为了陆羽来的！ “宣王，那我拜托您的事……” 宣王笑了笑，“放心吧，本王会尽力的，你先回去吧。” “……是。” 有了刚刚的那一出，李琼月不敢再逗留，告辞之后便离开了。 这里是宣王府，若是宣王忽然对她有什么想法，她就插翅难逃了。 她不能做对不起陆羽的事。 看到李琼月匆匆离开，宣王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起来。 “蠢货！” 真是蠢货。 他堂堂皇族子弟，真当他这么饥不择食？ 李琼月未免也太瞧得起她自己了。 她以为她是谁呢？ 可笑至极。 不过也好，以后他倒是找到新的乐子了。 至于帮陆羽？ 他会尽力，尽力送陆羽进地狱！ 并且，这李琼月……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 定北王府。 陆羽看着云裳送过来的清单，扫了一眼。 “这些都是丞相党羽？且十恶不赦之人？”陆羽问道。 云裳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 “比如这个，柳冲，护军参领，曾强抢民女，导致其家破人亡。但因其有人脉在身，这件事就被压了下去。” “还有这个，庞康顺。在地方当知州时，从事灰色产业，逼良为娼，京城周围不少妓馆就是他开的，害死了不少无辜少女。” “曾奇，曾因老百姓不小心冲撞了他养的狗，就让下人把人打死，埋尸荒野。” “名单上的每一个人，官职或大或小，都不是无辜的，手上都沾有无辜老百姓的鲜血，死不足惜。” 陆羽见状，点了点头，“好，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看似平静的京城，马上就要掀起一场暴风雨了。 既然这样，那就让这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133章 故意坑我? 京城。 柳冲刚跟几个同僚饮酒回来，马车停在自家府邸门口。 掀开车帘，一个小厮立马上前，跪在地上，弯下了腰。 柳冲见状，把他当做踏脚凳，一脚踩了上去。 却不料，他因喝多了没站稳，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哎哟！” 柳冲哀嚎一声，旁边几个家丁立马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老爷，老爷，您没事吧？” 那被当做踏脚凳的小厮顿时吓得脸色惨白，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一下一下地磕头求饶。 “老爷，小的错了，小的错了，都是小的不好……” 直到额头见了血，他也不敢停下来。 柳冲捂着自己摔疼的屁股，疼得那叫一个龇牙咧嘴，连面部表情都扭曲了。 看着面前不断磕头求饶的小厮，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死人样的！” “当个踏脚凳都当不好，老子养着你有什么用！” 他在家丁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抄起车夫手上的鞭子，抽了下去，一边抽一边骂道：“让你乱动，让你乱动……” 如果他不乱动，自己能摔这么一跤？ 要是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是好？ 这贱奴，就是打死也不可惜！ 小厮很快就被抽得皮开肉绽，旧伤上面又添了许多新伤。 可他却连一声惨叫都不敢发出来。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要是他叫出声来，这柳大人只会打得更狠。 直到打得自己的手都酸了，柳冲才把马鞭扔到一旁。 而小厮已经被打得近乎昏死过去。 看着地上小厮的惨样，柳冲啐了一口。 “什么东西！” “把他给我关到柴房去！三天都不准给他吃的喝的！” 治不了他了还！ 柳冲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府里。 回到府中，他火急火燎，直接奔向了小妾的院子。 那是他新纳的一房小妾。 才十六岁，给了十两银子便把她从她父亲那买过来了。 他不中用了，娶小妾回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雄风还在。 除此之外，他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小癖好，每次都要把小妾打得伤痕累累才肯了事。 柳冲进去不久后，院子里就传来了惨叫。 外面等着的下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种事在他们府里可不少发生，府里哪个小妾没被打过？ 过了一个时辰，柳冲才从房里出来，神清气爽。 “一会儿，去把里面收拾收拾，找个大夫去给她看看伤，别死在这了，晦气！” “是……” 柳冲甩袖离开，回了自己的院子。 洗漱过后，便上了床歇着了。 睡到一半，他感觉膀胱肿胀，摸黑起来去了偏房如厕。 解决完了，他抖了两下，提上裤子。 刚回头，忽然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道黑影，顿时吓了他一个激灵。 还没等柳冲喊出声来，只见一道寒光闪过，柳冲顿时瞪大了眼睛。 一颗人头高高飞起，掉落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一双眼睛死不瞑目地望着天花板。 …… 醉玲珑。 天字号房间里，庞康顺左拥右抱，笑得合不拢嘴。 “庞大人，再来一杯！” “庞大人，来，喝呀！” 庞康顺吃下左边递来的葡萄，喝下右边送来的酒，好不惬意。 “真是贴心的小美人儿啊……回去我就把我们家那黄脸婆休了，迎你们入府，怎么样，啊？” “哟？” 女子一听，笑得花枝乱颤，甩了甩手帕，媚眼如丝道：“庞大人，您这是要给我们姐妹两个赎身吗？” “那是自然。” 庞康顺淫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不然我怎么舍得你们在这里受苦呢，你们啊，可都是我老庞的心肝宝贝呢！” “这样吧，你们再等些时日，等那黄脸婆家里的老爹死了，我把他们家产弄到手，再把那黄脸婆一脚踹了，就给你们赎身，怎么样？” 在他怀中，一名身披轻纱、浓妆艳抹的女子笑靥如花，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哎哟，真的吗？大人您可不会骗奴家吧？” 庞康顺抓住她的手，嗅了嗅，意犹未尽。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嗯？” “那感情好啊！” 两个女子脸上满是笑容，“那奴家们，就在此谢过庞大人了！” “对了，你们俩叫什么名字来着？” “奴家叫青儿！” “奴家叫红儿！” “青儿，红儿是吧？”庞康顺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就连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这世界上，可没有赔本的买卖哦！既然这样，你们是不是……要提前给本大人一些好处呢，嗯？” “哎哟！您可真是太坏了！” 二女娇笑着，被庞康顺搂去了榻上。 忽然，房门被一脚踹开。 房间的蜡烛骤然熄灭，声音也戛然而止。 “什么人！？” 庞康顺皱起了眉，“谁啊？哪个不长眼的，敢坏老子的好事？” “谁？说话！” 两个青楼女子也有些不耐烦了，“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的，没看到庞大人在这吗？” “要是扰了庞大人的兴致，你能担当得起吗？” 依旧没有人说话。 庞康顺只隐隐约约看到一道黑影正在朝自己靠近，还有细不可闻的脚步声。 一时间，庞康顺的火气也上来了。 “你奶奶的！让本大人知道你是谁，非弄死你不可！” 庞康顺刚从床上起身，却忽然觉得脖子一凉，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他的头掉在了床榻之上，临死前，还看到了自己的无头尸体。 青儿红儿听到一道奇怪的声音之后，紧接着便有东西喷洒在了自己的脸上身上，温温热热的，还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难不成，是血？ 顿时，两人心中升起了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 “庞大人？庞大人？” “你还在吗？” “庞大人，你说句话啊，奴家害怕……” 二女紧紧抱在了一起，浑身颤抖。 两人手拉着手，在黑暗中摸索着，终于找到了烛台，将蜡烛点燃。 结果，便看到了让她们此生难忘的场景！ 庞康顺的尸体倒在地上，他的脑袋却在床上。 脖颈的断口处，还有鲜血汩汩流出，把半个房间都染成了刺目的红色。 沉默了几秒之后，两个人先后发出声声尖锐爆鸣。 “啊！” “死人啦！” …… 曾府。 曾奇正在床榻上歇息着，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感觉房间里传来了脚步声，瞬间惊醒。 他瞬间睁开了双眼。 果然，通过从窗户透进来的朦胧月色，他看到自己房间里站着一道黑影。 而这道黑影，手里似乎拿着武器，正朝他床的方向缓缓靠近。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他心中那条名为警惕的弦瞬间绷紧，曾奇的手下意识摸向了枕下。 那里，藏着他的佩刀。 他这一辈子树敌不少，也不是没有人来刺杀过他。 几次死里逃生之后，他就学聪明了。 哪怕是睡着觉，他的佩刀也要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所幸，这么多年了，因为他这个人比较谨慎，来刺杀他的人都有去无回，每一个，都死在了他的刀下。 今天这个，想必也是如此！ 既然敢来刺杀他，那就把自己的人头留下吧！ 曾奇紧紧握着刀柄，假寐。 就等着那人靠近之后，给他来上致命的一击。 近了，快了。 曾奇忍不住心跳加速。 黑暗中，他看到那道人影，朝着床上的他，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那应该也是一把刀。 一道寒光闪过，曾奇瞪大了双眼，立马拔出自己的佩刀来抵挡。 却不曾想，两刀相撞之后，传来“铿”的一声。 曾奇只觉得虎口一麻，他那坚硬无比的佩刀，竟然断成了两半！ 一块碎片好巧不巧地扎进了他的肩膀。 他疼得闷哼一声，强烈的痛感袭来，让他的脑子更加清醒。 曾奇往床尾的方向滚了一圈，又躲过一刀。 他的心中顿时惊骇不已。 眼前这场景，让他以最快的时间做出了判断。 他必须要跑！ 他有预感，立刻逃跑的话，还能有一线生机。 要是再继续拖下去的话，他曾奇今晚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到底是谁要杀他？ 曾奇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他用力将自己的断刀朝着那道黑影掷了出去，随后看准时机，朝着门口飞奔而去。 就在此时…… “唰！” 就在这时，曾奇只觉得背后传来一阵剧痛。 他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伸出的那柄刀尖。 曾奇猛地吐出几口鲜血，瞪着眼睛，他认出来了，这，分明就是龙吟刀。 龙吟刀不是在定北王陆羽手中吗，难道是陆羽要杀他？ 他记得自己与陆羽无冤无仇的，对方为什么要杀他呢？ 还没等他考虑清楚这个问题，便失去了所有生机。 他被龙吟刀钉死在了门上，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得溜圆。 身后，黑衣人慢慢走上前来，握住刀柄，用力将刀从曾奇的身体里抽了出来。 转身离去。 …… 翌日。 一大早，肖正泽就被属下吵醒了。 得知昨天晚上，又死了好几个官员，他一下子就懵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 怎么又死人了呢？ 他仔细一想，不对啊！ 这根本不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剧本！ 难道，是高佐没有跟他们商量，私自行动了？ 或者说，高佐这么做，是有其他什么用意？ 肖正泽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这个案子既然交给了他，那他自然是要到现场去看一看的。 所有的案发现场，他都走了一遍。 这些死者，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伤口都像是龙吟刀造成的。 跟孙府的那桩大案一样，但也有不同的地方。 那就是，孙府是满门被灭，这几桩案子呢，只死了官员本人。 他搞不懂，高佐杀这几个人做什么？ 很快，他接到了皇上的召见。 进了御书房之后，他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皇上也真是狠啊，手边有什么趁手的东西，都拿起来往他身上砸！ 从皇宫出来，他一身狼狈。 肖正泽甚至都没怎么收拾自己，让马夫赶着马车，火急火燎地冲到了丞相府。 他要找高佐算账！ 一众丞相府的家丁小厮跟在他的身后，火急火燎。 “侯爷，您不能这样啊！” “侯爷！” “这里是丞相府，你不能乱闯啊！” 肖正泽嫌这些下人们碍事，一掌将好几个人打飞，转而继续往前走。 “高佐呢！给我滚出来！” 肖正泽在丞相府里大声喊着，除了一个个下人们，他连高佐的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乱找了一通，肖正泽也没了耐心，他直接奔向了内院，迎面碰上了高轩。 看到肖正泽，高轩也是面带怒气。 “靖远侯，你这是做什么！” “这里是丞相府，不是你……” 还没等高轩把话说完，肖正泽上去直接拽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高佐呢！” 看着气红了眼的肖正泽，高轩一时间也有点懵。 这人，今天该不会是火药了吧？ 不过，他也知道面前这人是个暴脾气，肖正泽连自己老爹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他。 高轩也不敢轻易惹怒他，只好老实答道：“我爹在小憩，侯爷找我爹有什么事吗？” “让他出来见我！” “侯爷，这恐怕不太合适……” 高轩话还没说完，就被肖正泽给扔了出去，摔进了花丛里，疼得他直冒冷汗。 而此时，肖正泽已经大步跨进了内院。 高佐出来，见到的便是肖正泽在他的内院里乱闯，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肖正泽！放肆！” 看到高佐，肖正泽也气笑了。 “你这老匹夫，躲了这么久，你可算是出来了！我正要找你算账呢！” 高佐直接气笑，他甚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乱闯我丞相府，还要找我算账？” 这世间，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吗？ 来他的地盘上惹事，还要找他算账？ 真当他高佐是个能任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不成？ 肖正泽看到他这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心里的火气顿时更大了。 “你还敢朝我发脾气？也不看看你干了什么事！” “你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夜之间杀了这么多人！还是在我接下这个差事之后的第一天晚上……姓高的老东西，你是想故意坑我，对吧？” 第134章 内讧 高佐眯了眯眼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一夜之间，京城死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官员。 更凑巧的是，这些还都是他埋在暗处的线…… 他都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这肖正泽倒火急火燎地上他这里来找他算账了。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蠢笨之人？ “所以，你觉得，昨晚死的那些官员，都是我的人下的手？” 肖正泽紧握双拳，咬牙切齿道：“难道不是吗！” “那些人的死法，跟孙海府上的人死法如出一辙！除了你的人，还有谁？你告诉我，还有谁！” 今天一大早，他就开始各处跑。 完了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就被叫进皇宫里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能不恨吗？ “呵。” 高佐冷眼看着他，“你如果就这点脑子，那还是尽早退出吧，免得拖累宣王殿下！” “你！” 肖正泽目眦欲裂。 要不是看在高佐年事已高，他早就一拳头砸过去了，哪还能容他说出那么多羞辱自己的话！ 外面，高轩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挡在了高佐面前，生怕肖正泽伤害到他。 看到高轩身上的伤，高佐的脸色愈发冷了。 “肖正泽！你把我丞相府当成了你靖远侯府后院不成！” 竟然还敢对他的儿子动手，真是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哼！” 肖正泽冷声道：“你最好先给我一个交代，告诉我，你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要对付陆羽只是一个幌子，这姓高的老东西，真正想对付的，其实是他！ 高佐只觉得跟肖正泽说话，就好比对牛弹琴。 “那些人，不是我的人杀的。” 肖正泽闻言先是皱着眉，而后笑了。 “不是你的人，那还能是陆羽不成？” “为什么不能是陆羽？”高佐反问道。 肖正泽提高了声音，“难不成你当我傻吗，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好好躲在他的定北王府，还敢出来杀人？”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反其道而行之？” “呵……真是可笑！” 高佐阴沉着脸道：“我说的就是事实，信与不信随你。但以后你若是再敢在我这里横冲乱撞伤人，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怎么了这是？” 宣王来了。 高佐看了一眼肖正泽，没有说话。 肖正泽心里也憋着火气。 昨晚一夜之间死了好几个官员的事，宣王也有所耳闻。 现在这桩案子是他舅舅肖正泽在查，案子刚到手上，都还没开始查，又死了这么多人，皇上不怪罪他才怪。的 想必他也是急了。 宣王能理解。 但是，着急并不是他能乱来的理由。 “舅舅，你冲动了。” 肖正泽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 宣王也不跟他计较，而是看向高佐。 “高丞相，能否借书房一用？” 面对宣王，高佐的脸色总算好了不少。 “殿下客气了，请随我来。” 肖正泽见状，也跟了上去。 书房之中，宣王看着肖正泽，无奈地摇了摇头。 “舅舅，你今日不该过来的。” 他得知肖正泽过来之后，也不得不跟过来，否则还不知道他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肖正泽一开始也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现在冷静下来之后，也知道是自己理亏。 他们现在确实应该避嫌的。 “我也是一时情急，发生了那么多事，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高……高丞相。” 宣王的表情有些严肃，“昨天晚上的事，我也听说了。” 肖正泽继续道：“我现在怀疑，高丞相手下的人，是不是擅自行动了？” 宣王闻言摇了摇头，“那你恐怕是想多了，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肖正泽直接反驳道，“反正我不相信是陆羽干的，这不是明摆着自掘坟墓吗？而且，这么做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陆羽会做出这么蠢的事？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对付陆羽也不必这么吃力了。 宣王和高佐对视了一眼。 别说肖正泽了，就连他们也想不到陆羽这么做的意义在哪。 趁着这个机会除掉他们的人吗？ 如果只是因为这样，那陆羽冒的险会不会太大了些，得不偿失啊。 万一被发现，那就很难再翻身了。 可若不是陆羽……又会是谁呢？ 宣王眯了眯眼睛。 “既然这样，那就查，仔仔细细地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是！” 他咬了咬牙，心里下定了决心。 他必须要搞清楚，到底是谁想害他！ “还有，定北王那边，多派几个人去盯着，特别是陆羽和那个小少年。”宣王淡淡道。 如果要说昨天晚上的那些事是谁干的，最有可能的就是陆羽和那个少年了。 整个定北王府目前，应该只有他们的身手才能做到。 并且，他还从霍霆口中得知，龙吟刀被陆羽送给了那个少年。 当然，也不排除定北王府还隐藏着其他的高手。 一切都还未清楚真相之前，只能多做打算。 他很好奇，如果真是陆羽，他为什么会这做呢？ …… 定北王府，书房里。 御风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在桌子的名单上点来点去。 “你在做什么？”陆羽问。 “点兵，点将。” 陆羽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到谁今晚就是谁？” 御风点了点头。 人太多了，按照顺序来又有些无聊。 不按照顺序，又不知道该选谁，所以就用这种方式你。 陆羽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 “昨天晚上，没人发现吧？”陆羽问道。 御风点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 他出手，能让人抓到把柄？ 而且事关陆羽，他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陆羽闻言，顿时放下了心。 “那就好。” “不过，昨晚已经打草惊蛇了，今晚务必要更加小心，知道吗？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今天已经有人在盯着定北王府了。” 御风用力点了点头，“知道了，会小心！” 这时，阿才忽然进来通报。 “王爷，李琼月来了！” 第135章 为什么就是不能原谅她? 李琼月？ 陆羽有些疑惑，她来做什么？ 按照她以往的性子，是来落井下石的？ “不见，赶走吧。” 阿才欲言又止，“可是……” “可是什么？”陆羽问道。 “她说她去求了宣王，宣王已经答应帮你了，让您务必见她一面。” 陆羽听到这话，表情顿时有些古怪。 李琼月，为了他去求宣王？ 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这李琼月，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 “王爷，见还是不见？”阿才试探着问道。 陆羽摆了摆手，“让她滚。” 跟这种人，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 “好嘞！” 王府门口，李琼月听着阿才的话，整个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陆羽……还是不愿意见我？”她有些不敢相信，“你提了宣王的事吗？” 她可是为陆羽去找了宣王帮忙，她有想过陆羽或许会不领情，但却没想到，陆羽竟然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 “不对！肯定是你没跟陆羽说！是不是云裳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 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李琼月，阿才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了两下。 这个女人，还真是……疯了！ 阿才无奈地摇了摇头，直接吩咐门房关门。 李琼月顿时急了，“你让我见见陆羽，让我见见陆羽！”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将她挡在了外面。 “开门！开门！” “噗嗤！”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讽刺的笑声。 李琼月顿了顿，慢慢回头看去。 只见，秦照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我还以为，离了我，你跟着陆羽能过上什么好日子，现在看来……还不如跟着我时候啊！最起码，当时我可没让你吃闭门羹啊！” 李琼月怒视着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照笑了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来看你们笑话的。” “你！” 李琼月几乎是咬牙切齿道：“秦照，你别得意！” 秦照闻言，摇了摇头，“你错了，我可没有得意，因为……你们遭到的报应，还远远不够！” “这只是第一步而已，后面还有很多在等着你们呢！” 树大招风，这个道理，陆羽不懂么？ 现在他风头正盛，朝堂之上看他不顺眼的人肯定比比皆是，就像这次的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羽是遭到针对了。 活该啊。 他就说嘛，一个人不可能永远都这么好命的。 可李琼月，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秦照，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秦照摊了摊手，“我可不知道，我只是猜的。” “猜？” 秦照闻言，笑了笑，“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这是有人在做局要把陆羽拉下来？” 李琼月一愣。 她当然想到了。 毕竟陆羽没有理由去杀孙海一家，以及后面的那些人。 “你知道是谁？”李琼月问道。 “我不知道。” 李琼月皱眉，“你不知道，那你来这里说什么？”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是来看你们笑话的。”秦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李琼月看了他好一会儿，冷笑一声，“你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这一句话，顿时把秦照的火点燃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打开。 李琼月和秦照同时看了过去，只见陆羽带着御风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门口的两人，陆羽皱了皱眉，“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秦照看到陆羽，乐了。 “哟，这不是风光无限的定北王陆羽吗，怎么，被停职了？” 说着，他挖了挖耳朵，“我听说，好像连禁卫军的长官全也被收了回去……陆羽，你觉得，你还能风光多久？” 陆羽听到这话，也笑了。 “你每天除了关注我，就没别的事做了吗？” 秦照脸色僵了僵，很快又恢复模样，“巧舌如簧！你现在也就还能逞逞嘴上功夫了。” “让开，别脏了我门口的地儿。” 秦照脸色一黑，“凭什么？” 话音落下，御风踏步而出，一只手掌抓住了他的肩膀，直接将他扔了出去。 秦照在半空中一个翻滚，落在了地上，由于脚步有些虚浮，踉跄了几下才停下来。 刚想发狠，看到面前的御风，他顿时又缩了回去。 算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就看看，你最后能落得个什么下场！哼！” 秦照生怕陆羽还会对他出手，放下一句狠话后，赶紧转身离开了。 “陆羽！” 李琼月走了上来，满眼希冀地望着他。 “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陆羽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御风，走。” 御风乖乖跟在陆羽身后，顺便给李琼月做了个鬼脸。 此刻，李琼月心里已经无暇顾及其他。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陆羽为什么忽视她。 李琼月上前，想要抓住陆羽的手臂，被陆羽躲了过去，反手一掌打了过去。 李琼月完全没想到陆羽会对她出手，毫无防备的她，被这一掌打中，后退了十几步，一股腥甜涌上喉间。 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脸色十分难看，却还是下意识看向了陆羽的方向。 结果，陆羽非但没有心疼她关心她，反而还拿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手，扔在了地上。 李琼月呆呆地看着地上那张手帕。 这一个动作，顿时让李琼月心里受到了暴击。 他是什么意思？ 嫌她……脏吗？ 望着陆羽的背影，李琼月不禁大声喊了出来。 “陆羽！”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陆羽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脑子不好，就赶紧去看看大夫，别再来我这里了，真的很贱。” 李琼月如遭雷击，怔怔的站在原地。 陆羽……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呢？ 就算她有错在先，可她都改了，陆羽为什么就是不能原谅她呢？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为他付出了什么？ 他怎么可以？ 李琼月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而前方，陆羽已经上了马车离开。 李琼月在原地跺了跺脚，气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第136章 他们不敢 皇宫里，御书房。 昭顺帝着急得不行。 昨天晚上，一夜之间死了这么多人。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本来这就是他们针对陆羽做的一个局，但是，事情好像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他们应该没有理由继续杀人才对。 而且，死的这些人，还都是跟陆羽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 回想起之前，陆羽跟他说过的那句话，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他心里不禁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些，该不会都陆羽做的吧？ 于是，他立马把陆羽召进了宫。 看到陆羽的一瞬间，昭顺帝立马就问了出来。 “昨天晚上的事……与你有关吗？” 陆羽直接就承认了，“是我做的。” 昭顺帝愣愣地看了陆羽好几眼，随后扶了扶额，叹气道：“你这回给朕捅下的篓子可不小啊！” “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羽的为人他清楚，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原因。 陆羽解释道：“这些人，明面上互不相干，其实暗地里，都是丞相的党羽。他们每一个人，都犯下了不少罪孽，死不足惜。微臣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清理这些杂碎。” 说完，他把自己搜罗到的证据呈了出来。 苏明德见状，立马接过陆羽手上的文书，递给昭顺帝。 昭顺帝仔细地看了起来，面色越发逐渐凝重。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昭顺帝只看了几封，就直接全部扔到了地上。 没想到，他大庆的官员，竟然有这么多中饱私囊残害黎民百姓之人！ 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他设立的督察院，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还能让这些人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果然，身处高位之上，身边就很难再有对他说真话的人。 现在的督察院，已经不是设立之初的那个都察院了！ “这样的人，是不是还有很多？”昭顺帝沉着脸问道。 “……是。” 昭顺帝大手一挥，“杀，都给朕杀了！” 陆羽闻言，一时间有些语塞。 “是。” 过了一会儿，昭顺帝才逐渐冷静下来，觉得陆羽的做法有些不妥。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陆羽淡淡道：“冒险是冒险了些，但收益也大。” 要想破他们这个局，就只能反其道而行之了。 昭顺帝闻言，还是有些为难。 “可若是他们告上御状……” 那他真要查不成？ 万一真查出来是陆羽，他还真治陆羽的罪？ 陆羽闻言，不禁笑了笑。 “皇上，您尽管放心好了，他们不敢。” “为何不敢？” 皇上缓缓道来，“按照高佐的性子，从来只有他让人吃亏的份他能善罢甘休？” “这个亏，他还真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哦？”昭顺帝眯起了眼睛。 转念一想，他忽然想通了。 “是因为他们心虚？” 陆羽点了点头，“是的。” 死的人是高丞相的人，这些人是什么德行，他想必也知道些，也能猜的出来是自己动的手。 那高佐怎么敢肯定，自己手里就没有这些人的罪证，没有他高佐与这些人勾结的证据呢？ 他若是敢告御状，自己自然也能让那些证据公布于众。 高佐却没有他杀了这些人的证据，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人是高佐。 昭顺帝也想清楚了其中原委。 还真是如陆羽所说那样，高佐，他不敢告状。 想到这里，他不禁多看了陆羽几眼。 “朕还真是小看你了。” 昭顺帝看向陆羽的目光，像是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不得不说，这陆羽啊，还真是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了。 “既然这样，那朕就让肖正泽继续查了。不过你要小心些，别让人抓到把柄了。” “是。” 昭顺帝让苏明德把陆羽送走了。 这段时间，他有能出气的人了。 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就把那肖正泽叫进宫来骂一顿。 这几天，总算是有些能令人开心的事了。 回到侯府，陆羽立刻收到了消息，肖正泽和宣王又去了一趟丞相府。 从一开始，陆羽就派人密切盯着他们三人的动向，特别是丞相和宣王。 屠戮尚书府，不是一人能做得到的，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至少有七八人。 其中一人，拿的是类似龙吟刀的武器。 这一批人，应该还会藏身在京城之中。 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只能等他们自己露面。 就是不知道高佐那边……还能撑几天呢？ …… 第二天晚上，又悄无声息地死了五个人。 肖正泽直接懵了。 听到下人来报的时候，他刚睡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以为是幻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宫里又来人了。 他只能赶紧洗漱穿戴好，进宫面圣。 去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 果不其然，在御书房里，他又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肖正泽！你看看你！” “孙尚书的案子还没有查出来，现在又平添了这么多桩命案，你到底是怎么查的，啊？” “这才是第二天，就死了这么多人，你对得起朕对你的信任吗？” 肖正泽的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明明不关他的事，挨骂的却是他。 明明是三个人一起密谋的计划，到最后挨骂的，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肖正泽在心里已经把提议他来查这桩案子的人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 本来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把陆羽手中禁卫军的管辖权给夺回来，结果，却落得了这么个下场！ 他心里这个悔啊！ 看着皇上大概骂得差不多了，肖正泽才试探着问道：“陛下，这凶手实在猖狂，微臣的人手实在不够，不知能否把禁卫军……” 昭顺帝一听，气笑了。 “禁卫军？你还敢跟朕提禁卫军？” 他抄起手边的茶杯直接砸了下去。 肖正泽连躲都不敢躲，只能闭上眼睛生生受了这一下。 茶杯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肖正泽的额头上。 “朕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跟朕要禁卫军？以前禁卫军在你手里的时候，你干出点什么人事了吗，那么大一个私炮坊，你竟然一点不知情？” 说着，昭顺帝眼神忽然变了变。 “肖正泽，私炮坊的事，你真不知情？还是……知情不报？” 第137章 包围定北王府 肖正泽闻言，顿时吓了一跳，连忙磕头。 “皇上明鉴啊，微臣是真的不知情啊！那私炮坊，跟臣没有任何关系啊！” 昭顺帝闻言冷笑一声，“朕还没说你跟这私炮坊有关系呢，你倒是急着撇清了。” “皇上……” 肖正泽心里是有苦说不出。 皇上是没直接说他跟私炮坊有关系，可他那意思不就是这样吗？ 果然应了那句话，伴君如伴虎，他真是……说什么都是错的！ “私炮坊的事还没完，朕知道还有幕后主使没有落网。” 说着，昭顺帝意味深长地看了肖正泽一眼。 “肖正泽，希望你真的不知情，也希望你真的跟私炮坊没关系。” 肖正泽脑袋几乎垂到了地上，“皇上，微臣真的不知道啊！请皇上明鉴！” 昭顺帝见状，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滚下去吧，朕乏了。” 肖正泽顿时松了一口气，“谢皇上恕罪，微臣告退！” 出了御书房，他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同时，心里愤怒得紧。 离开皇宫之后，他直接去了宣王府。 宣王像是早就猜到了他要过来，已经在等着他了。 看到宣王，肖正泽心里的火气也消散了不少。 伴君如伴虎。 但这个宣王，跟皇上比起来，可不遑多让。 虽然他是自己的侄子，但其心狠手辣的程度，肖正泽是了解的。 招惹谁，都不要招惹他。 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父皇又发火了？” 宣王看了一眼肖正泽额头上的伤，淡淡问道。 肖正泽点了点头，“是的。” 想起自己在皇宫里受的气，他也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好脸色。 “正常。” 宣王又安抚道：“就是苦了你了，舅舅。” 肖正泽连忙开口，“我倒没事。” “昨天晚上又死了这么多人，皇上必定大怒，而我又是查案之人。现在这个案子连些头绪都还没查出来，又死了这么多人，我免不了要挨些责骂。” 说完，他又试探着问道：“殿下，昨天晚上的事，你有什么看法吗？” 宣王低头笑了笑，“陆羽，确实高明。” “陆羽？” 肖正泽愣了愣。 难不成，宣王殿下也觉得是陆羽做的？ “只是，陆羽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现在他也在风口浪尖上，冒这么大的风险杀人……值得吗？” 宣王闻言，看了肖正泽几眼，才说道：“对于他来说，确实，挺值的。” 他不说还好，说了之后，肖正泽更加茫然了。 “为什么，难不成，他只是想看我被皇上骂几顿？” 陆羽是眼皮子这么浅的人吗？ 宣王扶额，忽然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你想想，若是到了期限，这案子还没查出来，那父皇首先要降罪的，是谁？” 肖正泽猛然间反应过来。 “是我？” 宣王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肖正泽气得咬了咬牙，怎么又是他？ 早知道他就不揽下这个差事了！ “那怎么办？” “要想保下你，我们就得自己推人出来背锅。” 肖正泽脸都绿了，“还要连陆羽的那口锅也背过来？” 宣王点了点头。 “混账！”他气得咬牙切齿。 他这几天受的气，比他这一辈子受的加起来还多！ 可偏偏，他还什么都不能说！ 真的要憋屈死了。 “殿下，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只能等了。” “等？” 肖正泽还是有些疑惑，“就干等着吗？” “是啊。”宣王淡淡道，“看看是他先露出马脚，还是我们先撑不住。” 肖正泽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已经连着死了两天人了。 再来个几天，恐怕陆羽还没拿他怎么样，皇上就先把他的皮给剥了。 宣王把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神情也冷冽了几分。 “今天晚上开始，调动你能调动的所有人手，在暗中盯着定北王府。只要陆羽和他那个小侍卫有任何动向，先来报告，派人追上去。” 如果能抓个顺利那就更好了。 不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肖正泽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知道了。” 只要盯紧定北王府，他就不信，陆羽还能再他的眼皮底下出去杀人！ …… “有人暗中盯着王府？”陆羽皱了皱眉。 阿才神情有些焦急，“是的，王爷，他们都穿着便衣，刚到我们的人就发现了。” “人多吗？”陆羽又问道。 “不少，约莫有上百人，分布在王府的周围。” 上百人？ 宣王和丞相不方便出面，所以，这些人只能是肖正泽的。 禁卫军又不在他的手上，肖正泽手上的能调动的人力不多，能找来上百人，也真是难为他了。 连着两天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估计把他逼急了。 “王爷，我们该怎么做？” 陆羽摆了摆手，“什么都不用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啊？” 阿才挠了挠头，“是。” 看着阿才出去，陆羽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练字。 单凭这些人，就想看住他定北王府吗？ 肖正泽想的，未免太过单纯了。 是夜。 肖正泽自己都没回府休息，跟手底下的人一起来盯着定北王府。 一整晚，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更别提打盹儿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熬到了早上。 肖正泽也疲惫不堪。 他已经很久没有上战场了，最近也疏于炼体，身体素质不比当年。 再加上年纪上来了，熬了一晚上，他明显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但好在，晚上已经过去了，定北王府没有一点动静。 陆羽总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吧？ 肖正泽心想，他应该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这一晚上，总算是相安无事了。 肖正泽松了一口气，安排了部分人守在这里，自己则回府去了。 刚到家，都还没有坐下，就看到几个手下一脸焦急地站在那里。 肖正泽不禁皱了皱眉，“一个个的都待在这里做什么？” 看到肖正泽回来，手下顿时松了一口气，但脸上焦急之色依旧未减。 “侯爷，您总算是回来了！” 肖正泽见状，心中顿时升起了丝丝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这是？” “侯爷，昨天晚上，又死了六个人！” 第138章 公报私仇 肖正泽一时间怔住了。 他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瞪着他那满是红血丝的双眸，怒道：“你说什么？” 手下也一脸不知所措，不懂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侯爷，昨天晚上，又、又死了六个人……” 肖正泽用力把他甩开，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 又死人了？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他带着那一百多号人，不是已经几乎把定北王府包围了吗？ 一整个晚上，他都亲自盯着，陆羽怎么可能还出去杀人？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没等肖正泽想清楚，陆羽是怎么出去杀的人，下人忽然来通传。 皇上又召见了。 肖正泽顿时两眼一黑，差点没直接倒下去，还好身边的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他颤颤巍巍地抬了抬手。 “准备一下，我要进宫。” 御书房里，昭顺帝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看到肖正泽的瞬间，他准备好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此时的肖正泽，虽然衣冠整齐，但那一双眼睛全是红血丝，就连白头发也多了些。 这肖正泽，都被陆羽给折磨成什么样了…… “昨晚做什么去了？”昭顺帝沉着脸问道。 肖正泽连忙答道：“回禀皇上，微臣……昨日查案去了。” “查案？” 昭顺帝皱了皱眉，“我怎么听说，你带着人把定北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呢？” 听到这话，肖正泽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见他不说话，昭顺帝的脸上更加沉了几分，“是与不是？” 肖正泽连忙低下了头，“皇上，微臣也是担心定北王的安危。” “是吗？” 昭顺帝冷笑了一声，“肖正泽，你那点心思，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不就是怀疑此事是定北王所为吗？” “微臣不敢。” 昭顺帝摇了摇头，“肖正泽，朕不是说你不能怀疑定北王，只是，凡事要讲证据。” “昨天晚上，你带人去包围了定北王府，可有收获？” “没有……” 这个结果，跟昭顺帝心中料想的一样。 肖正泽想要抓到陆羽的把柄？不是一般的难。 他若是再长几个脑子还差不多。 “就凭那伤口像是龙吟刀造成的，你就怀疑是陆羽做的？” “这……” 肖正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只是，皇上似乎很偏袒陆羽，自己若是承认了，会不会又挨一顿臭骂？ 他这几天实在是被骂怕了。 仔细想了想，肖正泽还是点了点头，“定北王是有嫌疑，所以昨日微臣才……” 昭顺帝瞥了他一眼，“既然昨日你一直盯着定北王府，却还是死了人，是不是就证明，这件事与定北王陆羽无关？” 肖正泽顿时有些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的？ 自己这是被套路了吗？ “不是啊，皇上，这并不能洗清定北王的嫌疑啊……” 昭顺帝抄起手中的折子，直接砸了下去，“朕看你就是故意针对定北王，好公报私仇！” 肖正泽连忙垂下了脑袋，“皇上，微臣绝对没有公报私仇啊！” 除了陆羽，还有谁能做得出这样的事？ 这陆羽，真是把他给害惨了啊！ “朕不管你有没有，总之，你办事不力是事实。这已经第三天了，你不仅什么都没查出来，反而还死了这么多人，可见凶手有多嚣张，可你却没有任何办法……肖正泽，在朕的大臣们都死光之前，你能抓到凶手吗？” “皇上恕罪，是微臣无能！” 昭顺帝看着地上肖正泽，继续道：“朕给了你十天的时间，可若是按照这么个情况发展下去，十天，朕的朝廷之上都剩不了什么人了！三天，朕顶多再给你三天的时间。” “三天之后，若是还不能查清楚，你肖正泽就提头来见！” 本来十天就已经很紧急了，现在时间缩短到了三天…… 肖正泽背后都冒出了一阵冷汗。 “微臣……遵旨！” 从御书房出去的时候，肖正泽脚步都是虚浮的。 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绝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这事情不是他一个人挑起的，也不该由他一个人来承担！ 他要找高佐和宣王帮忙！ 出宫之后，肖正泽立马联系上了高佐和宣王，把他们两人聚到了一起。 靖远侯府的会客厅。 肖正泽抬头看了一眼高佐和宣王，三人皆无言。 最终还是肖正泽先按捺不住了。 “现在该怎么办？皇上把期限缩短到了三日，这三日内，我若是不给出一个交代，我自己就交代在这了！” “稍安勿躁。”宣王淡淡道。 肖正泽一下子就急了，“火都烧到眉毛上了，我还怎么……” 对上宣王的双眸，肖正泽的气焰一下子就熄火了。 “殿下说得是，是我鲁莽了。” 宣王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昨天晚上，到底是何情况？不是让你盯着陆羽吗，怎么还能让他们出去把人杀了？” 说起这个，肖正泽就觉得蹊跷。 “昨天晚上，我的人确实一直盯着定北王府，就连我自己也是一晚上没有合眼，我也不知道那陆羽是怎么出去的。” 宣王冷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能是怎么出去的？定然是你的人没盯住。” 肖正泽闻言咬了咬牙，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现在看来，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真是一群饭桶！ 到紧要关头的时候，谁都靠不住！ 宣王继续道：“定北王府这么大，一百个人也确实看不过来。可带的人再多，就不合适了。” 本来是要暗中盯着，摆到明面上太难看了。 若是陆羽借题发挥，对他们来说，又是一个麻烦。 肖正泽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确实是这个道理，但他目前手上能调动的人手，也就只有这些了。 眼看着高佐一直保持沉默，肖正泽不禁皱了皱眉。 “高丞相，你倒是说句话啊。” 高佐闻言，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宣王。 “老夫倒是有一计，不过，需要宣王殿下出面。” “哦？” 宣王眼眸一闪，嘴角勾起一抹深意，“难不成，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殿下先说。” 宣王缓缓道来，“本王想的是，定北王府盯不住，那一个定北王陆羽，总能盯住了吧？” 丞相一愣，随即笑了。 “看来，殿下与老夫，还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肖正泽看了看宣王，又看了看高佐。 “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呢？” …… 京兆府。 陆羽看了一眼蔡建忠，“蔡大人，孙尚书满门被灭一案，查得怎么样了？” “这……” 蔡建忠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王爷，这桩案子皇上已经交给靖远侯了，卑职也只是辅助查案而已，王爷想知道案情的进展，应该去问靖远侯才是。” 陆羽冷笑，“怎么，孙大人辅助查案，却连一点进展都不知道吗？需不需要本王禀报皇上，治你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蔡建忠连忙解释道：“王爷，卑职不是不知道进展，实在是这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啊！” 陆羽却在此时岔开了话题。 “第一个看到案发现场的人，是谁？” “是尚书府送菜的小厮！那小厮被吓得不轻，发现死了人之后，立马就来京兆府报案了。” 蔡建忠接着说道：“卑职到了案发现场之后，就在那里守着，随后王爷您就到了，接下来的事，您也就知道了。” “蔡大人。” “怎、怎么了？” “每天都死这么多人，蔡大人晚上可还睡得好？” 蔡建忠顿时就愣住了，“王、王爷这是何意？” “本王记得，蔡大人当年科考的时候，曾被污蔑作弊，是丞相大人帮了你。” 说着，他状似无意地看了蔡建忠一眼，“蔡大人，其实死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听到陆羽的话，蔡建忠的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 共同的特点，他能不清楚吗？ 这些人，都是在暗地里为丞相做事的，就连他也…… 不过，这么多年他跟丞相都没有过任何来往，陆羽是怎么知道他是丞相的人？ 蔡建忠低下头，打算咬死不承认。 “卑职不知道。” 陆羽笑了笑，站起身来，拍了拍蔡建忠的肩膀。 “蔡大人，晚上睡好点。” 蔡建忠双腿一软，看着陆羽的背影，连忙追了上去。 “王爷，您这是何意？” 陆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本王为什么把你留到后面吗？” 轰！ 蔡建忠脑袋上顿时响过一道晴天霹雳。 什、什么意思？ 定北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陆羽叹了口气，“本来以为你是个识趣的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蔡建忠咽了咽口水，看向陆羽的眼神中透露着惊恐。 “你的意思是，最近几天死的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是本王。” 蔡建忠两眼一黑，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陆羽，“我、我要去告发你！我要去告发你！” “你觉得，谁能相信你说的？” “我……” 蔡建忠语塞。 是啊，陆羽能这么跟他说，就是吃定了自己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 而他还有没有说出去的机会都不一定…… 蔡建忠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看出了陆羽的用意。 “王爷，您到底想我做什么？” “那天，你动过尸体，帮凶手抹去了痕迹，是吗？”陆羽询问道。 蔡建忠脸色顿时一白，“王爷，我……” “蔡大人，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 蔡建忠死死咬着牙关，豁出去了。 “是。” “你做了什么？” “当时，地上掉了一个东西，刚好掉在了血迹上，我把东西捡了起来，留下了一道痕迹，我便把那道痕迹弄花，挡住了。” “东西可还在你身上？”陆羽问道。 “……在。” 蔡建忠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用帕子包裹着的东西，递给了陆羽。 陆羽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块祥云玉佩，样式倒是挺特别的。 而且，在玉佩的底部，还刻着一个“泽”字。 “这个东西，你为何没有交给丞相？” 蔡建忠欲言又止。 “怎么了？” “这种紧要关头，我怎么能去找丞相呢？这万一要是让人发现了……” 陆羽摇了摇头，“你还是没说实话。你若真想给他，又怎么会想不到办法？” 说着，陆羽看向了他，“你这老狐狸，分明就是想自己留着，毕竟这可是丞相的把柄，是吗？” 蔡建忠闻言，心虚地笑了笑。 陆羽把东西收了起来，“这个我就带走了。” 蔡建忠一脸肉疼的模样，想说些什么，看了看陆羽的脸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陆羽拿着东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王爷慢走。” 直到陆羽的身影消失，蔡建忠依旧忧心忡忡。 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他还是不放心。 陆羽到底能不能信守诺言，放他一马呢？ 回到王府，陆羽立马把东西交给了云裳，让她发动手下的人去查这枚玉佩的来历。 云裳看了一眼，便仔细地收了起来。 陆羽紧接着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云裳拍了拍手边的箱子，“放心吧，我亲自盯着的，没什么问题。” “好，辛苦你了。” 云裳笑了，“不辛苦。” “但是，肖正泽派人在定北王府周围守了一晚上，都没守住，现如今，他必定急了。” 狗急也是会跳墙的。 陆羽自然也料想到了这一点。 “是的，他们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的。” 陆羽话音刚落下，阿才就急急忙忙进来了。 “王爷，宣王来了！” 闻言，陆羽和云裳对视了一眼，“来了。” “把人请入会客厅。” “是！” 会客厅中，宣王已经在座位上等着了，下人端上了壶上好的新茶。 宣王端起一盏茶杯，垂下双眸，问道：“你们王爷呢？” “王爷一会儿就来。”阿才小心翼翼答道。 “嗯，不着急。” 宣王喝了一口，把茶杯放了下来。 阿才就在一旁候着，时不时瞟一眼宣王所在的方向。 宣王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个侍卫。 那侍卫，也是个面冷的，看上去就不是个善茬。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来找茬的。 陆羽到场的时候，他们已经等了一盏茶时间了。 “宣王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坐坐了？” 第139章 狗急跳墙 宣王笑了笑，“我一个闲散王爷，怎么没空？倒不像定北王，得父皇青睐，委以重任，是个大忙人。” “王爷说笑了，现在满朝上下谁不知道我陆羽被停职在家，难不成，宣王是来挖苦我的？” 听到陆羽的话，宣王脸色顿时僵硬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原样。 “怎么会，我在定北王心里，竟然是这样的人么？”宣王似笑非笑问道。 “我与宣王向来无私交，还真不知道宣王是什么样的人。” “你！” 宣王旁边的清风，脸上顿时一变。 “清风！”宣王立马呵斥了一声，“不得无礼！” 清风这才退了回去。 而这时，陆羽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宣王，管不好的狗，也带出来溜吗？” 宣王冷冽的目光，落到了清风的身上，“还不快向定北王赔罪？” 清风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朝陆羽弯了弯腰。 “属下无礼，还请定北王恕罪！” 陆羽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赔罪，就要有个赔罪的样子，站得这么直做什么？” 清风捏紧了拳头。 好歹他也是宣王的人，这陆羽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 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清风右腿后撤了一步，朝着陆羽跪了下来。 “属下无礼，还请王爷恕罪！” 陆羽看向了宣王，与此同时，他也看了过来。 这么能隐忍？ 倒也是宣王的性子。 “阿才，掌嘴。” 说完，陆羽又看向宣王问道：“宣王管不好的狗，本王替你管管，没意见吧？” 宣王脸上笑容不变，只是徒增了几分冷意。 “没有。” 阿才上前，朝着清风的脸啪啪左右开弓。 打了十几下，陆羽抬了抬手，“行了，到此为止吧。” “是。” 阿才退了回去。 清风跪在地上，两边脸颊上已是通红一片。 “起来吧。”陆羽淡淡道，“本王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也幸好是本王，要是碰上了别人，你就当场被杖杀了。宣王，你觉得呢？” 宣王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了，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 “定北王说得是，你起来吧。” 清风低头，“谢王爷。” 说完，才从地上起身，默默地站到了宣王后面。 这时，陆羽才问道：“对了，宣王此次来我府上，有何贵干？” “也没什么，只是定北王赢得霍霆，特来恭贺。” 说完，给清风使了个眼色，清风立马拿上了贺礼。 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几株上好的人参灵芝。 “听闻前几年定北王重伤，导致武功尽失，修养了几个月才能下床，最近几月才慢慢恢复武功。” “这人参和灵芝，是本王特意搜寻而来，给你养身子用的。” 说完，宣王笑意盈盈地看向陆羽。 从进门起就处处受挫，这下，总让他扳回一局了吧？ 陆羽笑了。 “是吗？” 陆羽随手拿起一株人参看了看，“果然是上上品，哪怕是宫里也没有几棵，该不会是宣王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吧？” “什么？”宣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陆羽是什么意思。 “谁都知道，宣王天残，自出生起就身体不好，而后更是常年抱病在床，宣王肯定比我更加需要这人参来吊命。可宣王却拿来给了我，啧啧，本王还真是感动啊。” 说完，随手把人参扔回到了盒子里。 “阿才，收下，可不能辜负了宣王这一番好意。” “是。” 阿才听话上前去接礼盒，同时偷偷瞄了一眼宣王的脸色。 那叫一个黑如锅底啊！ “宣王该不会只是为了送个礼盒吧？”陆羽又问道。 宣王强行将心里的怒意忍了下去。 嘴皮子上的功夫，他的确不如陆羽。 他也不自讨没趣了。 “除了恭贺，本王确实还有一事。” 陆羽闻言，顿时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本王就说嘛，宣王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送礼盒过来呢？原来在后面等着呢。” 宣王捏紧了拳头。 这陆羽，一句话不挖苦他是会死吗？ 他不过是多说了两句话挤兑他而已，这陆羽怎就这么记仇？ “定北王今日不是得了一把龙吟刀？本王想看看这被世人传得神乎其神的龙吟刀到底怎么样，不知定北王可方便把龙吟刀拿出来，让本王一观？” 第140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不方便。” 宣王嘴角笑意一滞，“只是看看也不方便吗？” “这龙吟刀可是本王新得的宝贝，爱惜得紧，哪能随意拿出来让人观看？” 宣王又一次差点破防。 他本想着，贺礼都拿来了，只是看看龙吟刀，陆羽总没有拒绝的理由吧？ 可他千算万算，独独没有算到陆羽不要脸。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个道理他不懂么？ “是吗，但是我怎么听说，定北王把龙吟刀送给了身边的一个小侍卫呢？” 陆羽闻言顿时眉头一挑，“听谁说的？这么离谱的流言宣王竟然都相信，谣言止于智者的道理，宣王不懂么？” 这是明摆着说他蠢呢！ 真是好大胆的陆羽！ “本王不过是想一睹龙吟刀玄妙，定北王说话不必这么夹枪带棒的。”宣王语气冷了几分。 “宣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宣王沉默了片刻。 “想必定北王也知道，最近发生了多起命案吧？”宣王试探着问道。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宣王这才继续道：“本王听舅舅说，这些死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哦？” “他们的伤口，都像是龙吟刀造成的。” 宣王盯着陆羽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他想从陆羽眼中看出些什么不一样的情绪，但，他失望了。 “是么？”陆羽面带疑惑，很快又恍然大悟，“宣王该不会是想说，这些人都是本王拿着龙吟刀去杀的吧？” “定北王也不能排除自己的嫌疑，不是么？”宣王问道，“你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陆羽笑了，“本王为何要因为你一句话自证清白？” “谁主张，那自然便是谁举证。你若是能拿出证据来，证明本王是凶手，大可告到御前，否则，便是诬陷。我朝律法，诬陷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不用本王再重复一遍了吧？” 宣王咬牙，压抑着心中翻滚的情绪。 他来这里的最终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龙吟刀。 小不忍则乱大谋。 宣王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是本王唐突了，在此赔罪。” 陆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以后宣王还是少信些道听途说为好，也少操别人的心。身体不好，就少思虑，否则容易早死。” 宣王真想起来甩袖就走，硬生生忍了下去。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话，“定北王这是在咒本王死？” 陆羽一脸无奈的表情，“看你，又污蔑我了，本王怎么会咒你死呢？本王这不是在关心你吗？” “宣王喝了这么多年的药，自然也知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不也是一样的道理么？” 宣王缓缓闭上了眼，只觉得心中气血翻涌。 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本王忽然想起来，府上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宣王慢走，都是老熟人了，本王就不送了。” 宣王直接站了起来，拂袖离去。 看着宣王的背影，陆羽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这就走了？ 本来还以为他多能沉得住气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喜怒形于色。 果然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皇子么？ 不过，陆羽知道，今日他们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 宣王回到府邸，直接把房间里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虽然他这么长的时间一直假装重病，不争不抢。 但是，由于他是皇子身份，再加上母妃是宫中最受宠的淑妃，所以也没人敢对他无礼。 今日在陆羽府中受的气，比他一辈子受的气还多！ 他真后悔今日去了这一趟。 白白搭进去几棵上品药材也就罢了，还挨了一顿羞辱，就连他父皇也未曾这么说过他，这个陆羽…… 宣王深吸了一口气，一双眼睛满是红血丝。 “王爷，您息怒，别为了这种事气坏了身子。”清风上前劝解道。 宣王摆了摆手，坐下来接过清风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本王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本来今日，他是打算亲自去盯着陆羽的。 只要他一直跟陆羽在一起，让清风拌住他身边的那个小少年，那么陆羽就没有作案的时间了。 只可惜，他没能在定北王府待下去。 宣王在心里暗暗后悔。 自己确实有些沉不住气了。 陆羽想必也是猜到了他的来意，所以才处处说话挤兑。 当时他就不该当真，直接充耳不闻。 现在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陆羽，还指不定怎么笑话自己呢！ 不行，还是要找人去盯着。 靖远侯府，看到宣王过来，肖正泽还愣了一下。 现在天色已晚，按照他们之前说好的，宣王不是该在陆羽那里等着了么，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定北王府了吗？” 定北王府…… 听到这四个字，宣王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本王又回来了。” “为什么？”肖正泽下意识问道。 宣王不悦地看向他，“怎么，本王回来还要跟你说一声吗？” 肖正泽有些疑惑，“可是，我们之前不是说好……” 对上宣王的目光，肖正泽一下子把自己快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转而改口道：“是我多事了，殿下回来，自有殿下的道理。” 听到这话，宣王的脸色才好了些。 “你立刻，去一趟定北王府，不管你找什么理由，不管你用何方法，务必待到明日清晨天亮。” “啊？” 肖正泽再一次愣住。 让他，去定北王府？ 他与陆羽一向不对付，陆羽又怎么会留下他？ “可是……” 宣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没什么好可是的，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若是再不去，恐怕就晚了。” “哦，好、好，我这就去。” 风尘仆仆从外面赶回来的肖正泽，连坐都还没坐一下，就又去了定北王府。 对于肖正泽的到来，陆羽并不意外。 “宣王让你来的？” 肖正泽顿时一脸诧异，不过很快又恢复原样。 “不是，我来是有要事要问你。” “什么事？” “最近案件频发，朝中死了许多官员，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陆羽听着他的絮絮叨叨，直截了当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不必跟我绕弯子。” 肖正泽一时间有些尴尬。 这些都是来的路上，宣王教他说的。 他本来也不是磨磨唧唧的人。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案件跟你的龙吟刀扯上了关系，还请把龙吟刀拿出来，让我看看。” “看两眼，你就能看出来？”陆羽似笑非笑问道。 肖正泽语塞， “总要有这么个流程，是不是？” 陆羽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阿才，使了个眼色。 阿才顿时会意，转头出去了。 很快，阿才领着御风回来。 肖正泽看到御风手里那把龙吟刀，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这么简单就把龙吟刀拿出来给他看了？ 这怎么……跟宣王说的不太一样啊？ 陆羽朝御风点了点下巴，“给他看看。” 御风看了肖正泽一眼，有些不情不愿地递上了龙吟刀。 肖正泽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摸了摸。 果然是好刀。 可还没等他怎么看，这刀就被御风给抢了回去。 “哎？这…… 肖正泽下意识看向了陆羽。 “怎么，还没看够？”陆羽问。 肖正泽也不含糊，直接问道：“我方才没看仔细，能否再借我看看？” “你不是说就走个流程吗，流程都走完了，还看什么？” 肖正泽眼馋得不行，却也只能作罢。 今日他主要的目的，就是看住陆羽和御风两人。 而现在，陆羽在他面前，御风也在他面前。 “今日除了看刀，还有就是想与你切磋一下武艺。” 陆羽闻言，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了两下。 “你，确定要与我切磋？” 那就不是切磋了。 而是单方面的吊打。 第141章 此子断不可留 肖正泽也有些尴尬，“不是，是你身边这位小兄弟。” 御风皱眉，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对。”肖正泽一脸笃定。 这少年虽然武艺也高强，但他年轻的时候，也不是吃素的。 跟他总能切磋了吧？ 御风下意识看向了陆羽，询问着他的意见，“可以吗？” 陆羽点了点头。 “可以。” 肖正泽得逞，笑了。 “先说好，比试就是比试，万一收不住手，难免会受伤，到时候你可不能找我算账。” 陆羽听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了。 “那是自然，同样的话，也送给你。” “好！” 御风直接把刀放到一旁。 肖正泽见状，不禁问道：“为何不用？” 御风伸手指了指他，“你，不配。” “你！” 肖正泽脸上顿时一沉，这小子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他能赢了南虞武士是有两把刷子，但也还没到能如此目中无人的地步吧？ 肖正泽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从战场上厮杀了多年，杀的人可比这小子见过的人还多，能让他看轻了去？ 待会儿，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小子，看你年纪小，我让你三招！”肖正泽冷声道，“到时候，可别说肖某欺负人！” 肖正泽话音刚落下，御风的身影便动了起来。 他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连推辞的话都不说两句！ 果然是个孩子，大人之间的人情世故，更是连半点都不懂！ 御风上前直接一拳攻向他的面门，肖正泽身体后仰，轻松闪躲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御风又是一记扫腿。 肖正泽一时不察被扫中，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朝右边倒去。 千钧一发之际，他用右手撑住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数圈后稳稳落到了地面上。 肖正泽眼角跳了跳。 这小子心眼还真不小，方才攻向他面门的那一拳竟然只是佯攻，他最终目的竟然是自己的下盘。 肖正泽意识到，自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了。 方才说的三招，如今还剩两招，他不能进攻，只能防守。 终于熬过三招之后，肖正泽使出全力挥出一拳，同时御风的拳风也袭来。 两人拳头相撞，肖正泽只感觉一股巨力袭来，震得他整个人往后退了十几步。 他下意识看向御风，只觉得有些惊讶。 这少年，竟然只退了几步！ 要知道，那可是他使出全力的一击啊！ 顿时，肖正泽的脸色就黑下来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自己竟然不敌眼前这个小小的少年！ 之前在宴会上打南虞使者的时候，这少年竟然还收了手，让自己看走了眼！ 连身边一个小小的侍卫都如此厉害，那陆羽的实力该有多恐怖？ 能从千军万马的包围中捡回来一条命的人，能是善茬吗？ 如若他知道了当初的真相……肖正泽简直不敢想。 今日过后，坚定了他必须要除掉陆羽的决心！ 此子，断不能久留！ 否则他们这些与那件旧事有牵扯的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肖正泽收敛心绪，打足精神与御风对战，场面一时十分激烈。 陆羽坐在凉亭之中，看着他们的身影在空中交错，招式犹如疾风骤雨，让人眼花缭乱。 御风招式狠厉，速度与力度都在肖正泽之上。 肖正泽经验则比御风更胜一筹。 不过，看得出来，御风也是留了手的。 这场比试什么时候结束，就看御风什么时候玩够了。 但，这来的比陆羽想象中的要更快一些。 肖正泽已经开始力不从心，只能用尽全力防御。 可御风的招式一招比一招狠辣，肖正泽抵挡不及，有好几拳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那可是拳拳到肉的啊！ 肖正泽也不年轻了，加上这些年一直在京城养尊处优，很快就败下阵来。 御风见状，拳头更是如疾风骤雨般袭来，直接将肖正泽打得吐血。 而后一个旋身，一脚将他踢飞了出去。 肖正泽的身体狠狠砸在了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起来。 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痛，他感觉自己肋骨似乎都断了好几根。 肖正泽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如鹰般的目光直勾勾落到了御风身上。 “大胆！好歹我也是皇上亲封的靖远侯，你竟敢……” “肖侯爷。” 陆羽出声，叫停了他的话，“你可别忘了，方才你说过什么。” 肖正泽终于想起来了，紧抿着嘴不说话。 他说的时候，可没想到自己会被这半大的少年打得这么惨啊！ 难不成，自己连治他罪都不行，就这么白白挨了一顿打？ 他可是靖远侯！ 妹妹是宫中荣获盛宠的淑妃，外甥是宣王！ 他怎可受此奇耻大辱？ “话是这么说，可是……” “可是什么？”陆羽看着他的眼神中，带有一丝嘲讽，“难不成，你想在我面前以权势压人？” 陆羽冷笑一声，“在你这么做之前，先想一想，到底是你的爵位高，还是我的爵位高！” 肖正泽一下子就哑了声。 “我的人，我自己会罚。” 说着，陆羽看了一眼御风，“罚你今晚多吃两只鸡腿。” 御风愣了一下，笑了。 “好！” 看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肖正泽的脸色顿时更黑了。 他死死盯着陆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话。 “陆羽，你耍我？” “对。” “你……” 肖正泽顿时两眼一黑，感觉自己都快被气死了。 陆羽睨了他一眼，“怎么，肖侯爷还不走，是打算让我留你吃饭吗？” 肖正泽本想愤然离去，但就在此时，他忽然想起了宣王跟他说过的话。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在这里留下来。 今天晚上，他要看着面前这两人，让他们没有作案的机会！ “怎么，这么晚了，王爷都不打算留我吃个饭吗？”肖正泽硬着头皮问。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咳嗽了几声，故意装出一副十分虚弱的样子。 其实也不算是装的。 “我被你的人打伤了，今晚，我要在你这里养伤！” 第142章 喝醉 陆羽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他料想过肖正泽不要脸，却没想过，他竟然这么不要脸！ “肖侯爷，你的侯府离这里不过两刻钟的距离，你说，你要在我这里养伤？” 肖正泽红着一张老脸，“怎么，难不成我的伤不是你的人造成的？我没去皇上面前参你一本就不错了，我只是想在这里养养伤，你都要赶我走？” 陆羽看着面前像个怨妇一样的肖正泽，惊呆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抛弃了肖正泽呢。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说完，肖正泽直接道。 “行，阿才，去准备房间吧。” “是。” 本来以为还要再费些功夫，却没想到，陆羽直接同意了。 一时间，肖正泽有些傻眼。 “晚上，要不要再喝点？”陆羽问道。 “好、好啊。” 肖正泽心中大喜。 喝酒，只要他把陆羽灌醉了，那不就看住他了吗？ 肖正泽看向御风，“他喝吗？” 陆羽笑了笑：“你不就怀疑最近的人是我或者御风杀的吗，不用这么拐弯抹角。你若想他留下，那就留下便是。” “这……” 陆羽这么坦荡，弄得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只不过，事情未免太过顺利了些，肖正泽竟然有些害怕了。 这陆羽，该不会又想耍什么小把戏吧？ 肖正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陆羽走了。 一大桌子菜已经备好，好酒也端了上来。 御风也特意要来了个酒碗。 阿才在一旁帮倒酒。 肖正泽看着面前的酒碗，不敢下口。 这陆羽，该不会是想毒死他吧？ 陆羽见状，拿过他面前的酒碗，喝了一口。 “放心吧，没毒。” “靖远侯死在我的府上，对我来说，可是个不小的麻烦。” 肖正泽想了想，觉得也是。 好歹自己也是皇上的大舅子，料这陆羽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对他下手。 肖正泽喝了一口，“好酒！” 不得不说，这酒还挺烈的。 一口下去，辛辣入喉，浑身都暖融融的。 不过，烈点好啊，早点把陆羽灌醉了，就没这么多事了。 肖正泽自认为自己酒量还是很不错的，以前还年轻的时候，他可是喝遍军营无敌手的。 陆羽直接把一碗干了。 肖正泽见状，自然也是不甘落后。 御风见状，也喝了一口，差点没把眼泪呛出来。 不知道喝了多久，肖正泽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了。 他看了看面前的陆羽，只见他跟自己比起来也好不到哪去，人坐在凳子上都开始晃悠了。 一坛子酒下肚，肖正泽宛如打开了话匣子。 “想当年我还在军营的时候，带着十几人的队伍，直接潜入敌军军营内，把首领脑袋拿了下来……” 陆羽也附和，“靖远侯的事迹，我父帅也曾跟我提过，那个时候的靖远侯，威名远扬。” 肖正泽摆了摆手，脸都快笑成了菊花。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当年，你的父亲陆徽才是真正的英雄……” 话说到这里，肖正泽的话忽然止住，脸上闪过一抹警惕。 怎么忽然提起陆徽了？ 难不成，陆羽是在套他的话？ 心里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陆羽又举起了酒碗。 “好了，不提这些伤心事了，来，喝酒！” 肖正泽狐疑地看了陆羽一眼。 陆羽自己要止住话题，是不是代表着，他根本没有这个想法。 于是，他硬着头皮又喝了一碗。 酒的后劲很大，没过一会儿，肖正泽就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而这个时候，陆羽也明显醉了。 肖正泽见御风也还在旁边待着，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撑住，撑到天亮就好。 只是，这眼皮子怎么会这么沉呢？ 肖正泽已经醉了，但他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睡，只能靠着意志力强撑。 “肖正泽，肖正泽……”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谁？” 看到那人的瞬间，肖正泽当场愣在了原地。 他揉了揉眼睛，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陆、陆徽？” 眼前的这人，不是陆徽，还能是谁？ “你、你不是死了吗？” 陆徽冷笑一声，“不是你把我害死的吗，你竟然还敢来我的府上？” “不是我！”肖正泽红着脸怒吼一声，“害死你的不是我！” “是吗？那是谁？” “宣王、宣王和南虞太子，他们一起、一起……想要藏宝图……”肖正泽话还没说完，直接脸朝地倒了下去。 “陆徽”看着地上的肖正泽，踢了一脚。 只见他如死尸般一动不动，看样子像是直接睡死过去了。 “肖正泽？” 撕掉人皮面具，刚才的陆徽俨然是陆羽。 陆羽不禁有些惋惜。 明明都说到关键之处了，却在这个时候睡了过去。 宣王跟南虞太子勾结吗？ 这个他之前就有猜想，只是不知道在南虞那边跟宣王勾结的对象是谁。 现在知道了是谁，他只要朝着这个方向去找证据就好了。 只不过，这藏宝图又是什么，跟他父亲有关系吗？ 一时间，陆羽也理不清思绪。 今晚，也就只能这样了。 回去睡觉。 一直在旁边伺候的阿才，看了一眼前面的陆羽，又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肖正泽。 他该不该把地上这个弄到客房里去呢？ 正当阿才犹豫的时候，陆羽发话了。 “还愣着干什么？” “是！” 阿才立马跟了上去。 …… 清晨，肖正泽迷迷糊糊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地上。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好一会儿，肖正泽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顿时一拍大腿。 完了，坏事了！ 他不是要看着陆羽和他身边那个侍卫的吗，怎么就喝醉了呢？ 而且，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陆羽呢？ 陆羽去哪了？ 肖正泽顶着宿醉的脑袋，刚出门就碰上了陆羽。 “早啊，肖侯爷，睡得还好吗？”陆羽笑着跟他打招呼。 肖正泽脸色顿时一黑，“你竟然让我在地上睡了一晚上？” 陆羽叹了口气，“我这也是无奈之举，昨天晚上，您非要睡在地上，我是拦也拦不住啊！” 第143章 分明是被陆羽算计了 “你！” 借口，都是借口！ 肖正泽气得不行。 他出身世家，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差的待遇？ 竟然连个客房都不给他安排！ 肖正泽像是想起了什么，顿时一拍脑袋。 坏了！ 他没盯住陆羽！ 那昨天晚上……肖正泽也没心思跟陆羽计较太多，匆匆就跑了出去。 陆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神情逐渐冷了下去。 当年的事，肖正泽是个知情人，要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或许肖正泽是个突破口。 …… 肖正泽回到府中，宣王和丞相已经在等着了。 看到两人，肖正泽顿时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殿下，你们怎么来了？” “昨天晚上，情况怎么样？”宣王问道。 肖正泽支支吾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 丞相靠前闻了闻，顿时皱起了眉头。 “肖侯爷，你身上一股酒味？” “酒味？” 宣王听丞相说着，似乎也闻到了肖正泽身上有酒味。 “你喝酒了？在陆羽府上？”宣王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他这个舅舅，别人不了解，他自己可是了解得很。 喝酒误事，是他最大的毛病！ 肖正泽狠狠瞪了丞相一眼，朝着宣王赔笑道：“这都是个意外，昨天晚上，陆羽提出喝酒，我寻思着，我若是能把他灌醉了，这也不失为一个看着他好办法，所以我就……” 后面的话，他自己都说不出来。 宣王见状，顿时冷笑一声，“所以你就喝了，还被陆羽给灌醉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混账！” 宣王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肖正泽脸顿时被打得偏到一边。 高左都愣住了。 外甥打自己的舅舅？ 看来宣王殿下是真的气坏了啊。 “我怎么知道的？呵，当然是外面又死了人！” 宣王怒道：“你若是看住了陆羽和他的小侍卫，外面还能出事吗？” 又死人了？ 肖正泽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跟这件事比起来，宣王的那一巴掌着实算不了什么。 宣王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昨天我是怎么交代你的？让你务必留在王府，好好盯着陆羽，你就只听到了前半句话？啊？” 肖正泽闷着一张脸，不说话。 忽然想起什么，宣王又问道：“你昨晚喝多了，没说错话吧？”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听他这么一提起，肖正泽隐隐约约像是想起了什么。 “昨天晚上，我好像……” 宣王一时有些紧张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双肩，“好像什么？” 肖正泽看了看高左，又看了看宣王。 “我好像看到陆徽了。” 陆徽？ 宣王和高佐对视一眼。 陆徽都死了好几年了，当时他们的人也找到了陆徽的尸体，肖正泽怎么可能看到他？ “什么陆徽，你分明是被陆羽算计了！” 宣王直接揪住了他的衣领，瞪着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你老实说，你到底有没有说错什么话？ 当年的事，要是被肖正泽说了出去，以陆羽睚眦必报的性子，他们三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被宣王这一说，肖正泽心里也害怕了起来。 可是昨天晚上的事，他基本上都记不清了，只隐隐记得他似乎看到了陆徽。 难不成，他真的被陆羽算计了？ 他昨晚到底有没有说什么？ 肖正泽想破了脑袋都想不起来。 但是，他又不敢明着告诉宣王。 如果被他知道了，以他的性子，他必定是要选择牺牲自己明哲保身的。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说。”肖正泽硬着头皮说道。 可宣王却有些不太相信，“你确定吗？” “我确定！” 宣王这才一把放开了他，自己生着闷气。 肖正泽的话，只能信个七分。 他现在是真后悔，为什么要让肖正泽去陆羽府上呢？ 一个蠢货，自己死不足惜也就罢了，还差点害死他们！ 肖正泽见状，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试探着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办？”宣王怒道，“我让你好好盯着陆羽，你是怎么做的？” 竟然跟陆羽喝酒？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吗？ 真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长的！ 一而再地被宣王呵斥，还被他打了，肖正泽面子上也挂不住了。 “这怎么能全怪到我身上呢？别忘了，我是怎么落到如此地步的，要不是你们，我怎么可能卷入到这个旋涡里？” 现在倒好，他们一个个都没事，就他肖正泽自己，脑袋都快搬家了！ 结果呢？ 他是半点好处都没捞着也就算了，锅还全都让他来背了。 肖正泽是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憋屈得很。 高佐见两人几乎要吵起来，赶紧打圆场。 “好了，宣王不必如此动怒，也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宣王生气到这种地步。 肖正泽也在一旁坐下，不说话了。 这时，宣王看向了高佐，“高丞相，你的那些人呢？” “都在别院，怎么了？” “把这些人，全部调出来。” 闻言，高佐顿时明白了他想做什么，眸中闪过一抹不安。 “这样恐怕不妥吧？” “目前，也就只能这样了。”宣王淡淡道。 高佐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有没有可能，这是陆羽的圈套呢？” 宣王转头看向他，冷声问道：“如此，丞相可有更好的办法？” 高佐叹了口气。 宣王继续道：“只能赌一次了，难不成，真要我们把这口窝囊气活生生咽下去？” “万一运气好些，能当场捉拿到陆羽，或者他身边的人，到时候，翻盘的就是我们了。” 高佐神情依旧凝重，“可是，陆羽武功高强，可是这么容易就能捉拿的？” “把所有人都派出去，在他今晚可能要杀的人家里蹲守着。他已经连着来了好几天了，今晚也必定不会放弃。万一运气好，押对了，就算捉拿不到他，总能留下点证据吧？”宣王道。 让他收拾陆羽弄出来的烂摊子？ 他可没那么好脾气！ 高佐见状，也只能答应了下来，“既然这样，那就试试吧。” 第144章 开窍了 一旁，肖正泽一直保持沉默。 以陆羽的身手，要想抓住他，着实是有些痴人说梦…… 可，事已至此，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也怪他，昨天晚上一不小心上了陆羽的套。 希望酒醉后的自己，真的没说错什么话吧。 否则，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灾难了。 等这件事过去之后，他一定要想办法，把陆羽给解决掉！ 否则，他真是吃饭睡觉都不安心！ …… 刚送走肖正泽，陆羽就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在孙尚书府上遗落的那枚玉佩的主人，找到了。 陆羽看着云裳送过来的资料。 这玉佩的主人，是丞相家第五房小妾的远房侄子，名叫杨泽。 据说他本是猎户出身，后来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一位高人，被这位高人收为弟子，从此就跟着他习武，闯荡江湖。 不过，近几月，他在京城出现过。 杨泽在京城有一个相好的，这个相好的被他安排在了外面的宅子里。 这宅子，是他姑母名下的，也就是丞相的那个小妾。 上面说，他每隔几天就会偷偷溜出去一趟，去看他这个相好的。 云裳补充道：“今天，就是这个杨泽去看她的日子。” 陆羽点了点头，“走，去一趟。” “好！” 杨泽这个相好的，住在城南的安民巷里。 乘坐马车，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到了。 陆羽和云裳在马车里等着。 等了几刻钟，云裳有些乏了，往陆羽身上靠了过去。 “让我睡一会儿，人到了喊我。” “好。” 陆羽听着耳边她的呼吸，慢慢变得均匀起来，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云裳，忍不住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你做什么？” 云裳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他。 陆羽一时间有些尴尬，有种做坏事被人当场抓包的感觉。 “没什么。” 云裳笑了。 “想亲我，可以直接说的，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毕竟……” 云裳凑到他的耳边，“我可是你的小师姐啊！” 陆羽无奈，“我比你还大些。” “那又怎么样？”云裳不以为然，“我比你先入师门，按照辈分来论，我确实是你的小师姐。” “好，小师姐。” 陆羽也不与她争论，毕竟她对这个称呼，一直以来都挺执着的。 罢了，小师姐就小师姐吧。 反正以后都是娘子。 等这件事过去了，他就带着云裳去一趟姑苏，亲自去她家里提亲。 这段时间，云裳帮了他不少忙。 很多消息，都是她提供给自己的，但她却没有任何怨言…… 有云裳，是他之所幸。 “小师姐。” “嗯？” “成个亲如何？” “成……” 云裳一时间呆住了，“成、成亲？好啊……” 陆羽笑了。 下一秒，他的笑容僵住。 “现在么？在马车里？”云裳有点呆呆地问，“是不是有点赶了？洞房花烛，也在这里么……” 陆羽把她的嘴堵住了。 云裳双眸再度睁大，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完了。 小师弟好像开窍了。 不知道多久，感觉怀里的云裳快窒息了，陆羽才把她放开。 云裳脸上红霞遍布，像喝醉了一样。 “小师弟，我……” “嘘。” “怎么了？” “人来了。” 云裳也撩开一角窗帘，看了一眼。 果然，巷子里，那户人家门前有一个男人在敲门。 很快，木门打开，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探出身来。 男人十分警惕地四下看了看，侧身挤了进去，门被重新关上。 “走！”陆羽当即便道。 陆羽和云裳一起下了马车，走到院子旁边，直接翻墙进去了。 刚走出没几步，里面就传来一道声音。 “谁！” 杨泽从里面冲了出来，看到陆羽的那一刻，瞬间脸色大变，转身就要跑。 陆羽立马冲了上去，跟他交起手来。 杨泽身手不低，一时间跟陆羽打得有来有回，十几招过后，才败下阵来，被陆羽一个擒拿手拿下。 “放开我！放开我！” 他被按在地上，挣扎不已。 “杨泽，是吧？” 陆羽很明显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杨泽嘴硬道。 陆羽拿出那枚玉佩，“这是你的东西吧？” 杨泽看到这东西，瞳孔一缩。 “你不承认可以。”陆羽把玉佩收了起来，“总会有一百种办法让你开口。” “你们放开他！” 房里，那个女子拿着匕首冲了出来，直接刺向陆羽。 云裳上前一脚把她手中的匕首踢掉，将她拿下。 “青儿！” 杨泽见状，顿时就急了，“你们别动她！” “全部带走。” 定北王府。 两人都被绑住了，陆羽看了一眼地上的杨泽。 “说吧。” 杨泽阴沉着一张脸，“你们要我说什么？” “孙尚书满门，是丞相派你去杀的？” 杨泽抬起头看向陆羽，“我说了，你们能放了我们吗？” 陆羽摇了摇头，“你不行，毕竟你身上背了那么多条无辜的人命，但她应该可以。” 杨泽纠结了片刻，最终开口，“好，我说，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 “详细说说？” “我是近几个月到的京城，在这里待了一段时日。大概十几天前吧，丞相通过我姑母找上了我，让我帮他一个忙，去杀一家人，说事成之后，给我们一笔钱，让我们远走高飞。” 那个叫青儿的女子，眼中含泪，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你……你又去杀人了？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也不杀人了吗？” 杨泽苦笑一声。 “后来呢？”陆羽继续问道。 “后来，出了岔子，接二连三地死人。丞相忽然反悔了，让我继续在他府上躲着，等事情结束了再离开，但是我放心不下她。” 说完，杨泽抬头看向陆羽，“你们说会放了她，不是骗我的吧？” “这个倒不会骗你，但是……”陆羽话锋一转，“我需要你当证人。” 杨泽愣了愣，随即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指认当朝丞相吧？” 第145章 把靖远侯也拿下! “有什么问题吗？” “不行！”杨泽直接拒绝，“他毕竟算是我姑父，我怎么能……做这种事？”的 陆羽摇了摇头，“这恐怕，由不得你！” 杨泽阴沉着一张脸，“你威胁我？” 陆羽淡淡道：“要是高丞相知道你落在我的手上，你觉得，他的第一想法会是什么？救你，还是灭口？” 杨泽不说话了。 救他。 高丞相怎么会救他呢？ “承认吧，在你落到我手里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没有选择了。” 杨泽沉默片刻，最终抬头看向陆羽。 “好，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你可以说说。” “把她安全送出京城。” “没问题。” 把杨泽二人安置在府内之后，陆羽直接去了一趟皇宫。 …… 高佐回到丞相府上，正要把杨泽等人找来安排晚上的行动。 却发现一件事——杨泽不见了。 高佐瞬间大怒，一番查探过后，才发现，这段时间杨泽每隔几天就要出府一趟，去城南找一个女人。 而此刻，这个女人也不见了。 看起来，像是两个人私奔了。 高佐气得把茶杯都摔了。 这个杨泽，在这种紧要关头，竟然跑路了？ 他怎么敢的啊！ 但，即使少了一个杨泽，他的计划依然要继续。 他安排在暗处的针，都快被陆羽给拔完了！ 光是想想，高佐就觉得肉疼。 这些人，可都是他这些年的心血啊，为了避嫌，很多人他甚至都还没怎么用，现在倒好，都快死绝了。 今天，陆羽若是再出手，必定会留下把柄！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如若能用他们的命扳倒陆羽，那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高佐立即叫来了他搜罗来的高手，让他们在今晚有可能成为陆羽目标的官员的府邸附近守着。 若是陆羽来了，等他动了手之后，立马把他缉拿归案！ 而肖正泽的人则安排在更远一些的地方，以免打草惊蛇。 一切安排就绪。 但高佐心中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他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万一若是失败了…… 不，他承受不起这个失败的代价。 想了想，他还是觉得，要给自己安排一条后路。 而此时，定北王府。 “高丞相的人，出动了？” 陆羽听着手下人的报告，笑了。 高丞相此举，正合他意！ “阿才，走，去调动禁卫军，我们——该收网了！” “是！” 入夜。 这几日朝中许多官员都吃不好睡不好，生怕哪一天，自己的家中就会闯入刺客，把他们都杀了。 他们之中甚至有人把府上的家丁小厮都召集到了一起，一晚上都不敢合眼。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府外，还守着几个黑衣人。 怕消息提前泄露，高佐并没有知会他们。 毕竟，高丞相已经提前跟他们说好了。 等到陆羽来了之后，他们会等到陆羽动手了才进去，直接抓他个正着！ 也就是说，高丞相并没有想救里面那些人的意思。 他想要的是，用这些人的命，把陆羽给拉下来。 所以，他们只需要等着，静观其变就好。 可就在这时…… “老大，你有没有听到……脚步声？” “什么脚步声？” “很密集，像是有很多人在往这里赶过来。” 领头的那人皱眉，思索了片刻，脸色瞬间大变。 “不好，快跑！” 其余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听从号令。 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外墙之上，一排排禁卫军出现，将弓箭对准了他们。 他们已经被包围了，插翅难飞。 领头的人见此状况，脸都绿了。 他们是来蹲人的，万万没想到，他们自己竟然被人蹲了！ 禁卫军让开了一条路，陆羽从中走了出来。 “大胆凶徒，竟然敢次刺杀朝廷官员，来人，给本王都拿下！” 见禁卫军冲了上来，黑衣人顿时开始抵抗了起来。 他们身手好，但耐不住禁卫军人数众多，倒下一批，又来一批。 而此时，肖正泽也赶了过来。 看着眼前的状况，他整个人都傻眼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陆羽是来了。 但他来的方式，不对啊！ 按照他们的设想，现在被包围的人，不应该是陆羽么？ 怎么他还玩了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住手，住手！都是误会！” 陆羽“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靖远侯怎么来了，也是来抓这些刺杀朝廷官员的贼子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旁边禁卫军手中的强弓，将三只羽箭搭了上去，箭头对准了厮杀中的黑衣人。 肖正泽赶紧解释道：“都是误会！他们不是刺客，是来保护这些官员的！” 话音刚落下，“咻”地一声，陆羽手中的三只羽箭同时射了出去，正中三人的腿。 “胡说，来保护官员的？那为何这番打扮？” 说话间，陆羽又搭上三只羽箭。 “咻！” 肖正泽见状，顿时怒道：“陆羽，你装什么！那些官员分明就是你杀的！” “我？” 陆羽笑了，“靖远侯，你这是在说笑吗？” “哦……我还以为你是来帮我一起捉拿贼人的，现在看来，原来你跟这些贼人是一伙的！” “来人，把靖远侯也拿下！” “陆羽，你敢！”肖正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看我敢不敢！” 禁卫军只听从陆羽的命令，当即就要拿下肖正泽。 肖正泽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束手就擒，十几个禁卫军一拥而上，都被他打飞了。 陆羽见禁卫军不敌，便自己出手。 之前跟御风打的时候，肖正泽就已经被打击到了。 现在对上陆羽，他才知道什么叫碾压！ 他甚至连半分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被陆羽给按压在了地上。 肖正泽顿时感觉，自己的自尊和信心也一并被按在了地上，狠狠摩擦。 陆羽一脚踩在了他的脑袋上，冷声开口。 “靖远侯拘捕，罪加一等。” 第146章 死不承认 当天晚上，陆羽便把除肖正泽之外的人，一一审了个遍。 天亮之后，押着这些人进了皇宫。 朝堂之上，气氛有些诡异地沉重，有人不安，有人愤怒。 丞相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昨天晚上的事，他已经了解了大概。 果然，他还是不小心钻进了陆羽的圈套。 宣王盯着陆羽的身影，恨不得把他身上看出几个窟窿来。 这个陆羽，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也真是蠢，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面，就这么栽到了陆羽手上！ 光是想想，宣王就差点没恨得直接把牙咬碎！ 此时此刻，想必陆羽一定得意极了吧？ 昭顺帝有些意外地看着陆羽。 “你说，这些日子行凶的狂徒，已经被你抓到了？” 丞相心中顿时一紧，手指也止不住微微颤抖了几下。 “是。”陆羽说道，“昨天晚上，这些狂徒想要再次行凶，被我一锅端了。” 瞬间，丞相瞪着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陆羽。 他还真是……会颠倒黑白啊！ 黑的都能让他说成白的了！ 他明明只动了一家，但是现在，陆羽却把所有黑锅都扣在了他的头上。 可偏偏，他现在还什么都不能说！ 只能当做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了，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昭顺帝有些意外，没想到陆羽这么快就抓住了灭孙尚书满门地凶手。 至于其他，他早就知道是陆羽干的了。 陆羽也提前给他打好了预防针。 只是，死了这么多人，也给朝局造成了不小的动荡。 但，他心里也明白。 他的江山就好比一棵大树，而这些人，树上的蛀虫。 陆羽此举，也是在帮他把这些蛀虫一一除去。 所以，现在他也是在陪陆羽演戏。 “哦？这些人，是自行行凶，还是说，他们背后有点人指使？” 陆羽微微躬身。 “回禀皇上，这些人昨天晚上都已经招供，这是供词。” 说完，陆羽把供词呈了上去。 昭顺帝看着这些供词，眉头逐渐拧紧。 “高佐！” 听到自己的名字，高佐顿时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皇、皇上，微臣在！” 昭顺帝如鹰般地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高佐，这供词上，可是说是你指使的他们灭孙尚书家满门，杀了这么多朝廷命官，你有何解释？” “皇上，微臣冤枉啊！” 高佐一拜，几乎把头都贴在了地上，“还请皇上明鉴，千万不要听信了小人的谗言啊，微臣实在是冤枉！” 昭顺帝冷笑一声，“冤枉？丞相，这可不是你喊一句冤枉就能解决的事。” “皇上，微臣……实在没有理由去指使这些贼人去做这些勾当啊！” “你还喊冤！” 昭顺帝直接抄起手边的奏折砸了出去，“这些人，可都是从你府上出去的，这个你怎么解释？” “微臣不知道啊！肯定是有人蓄意陷害微臣，还请皇上明鉴啊！”高佐不断磕头，以证明自己清白。 只要他咬死不承认，只要没有铁证，他就还有活路！ 他不认！死也不会认的！ 宣王看着这一幕，直接跨出一步。 “父皇，儿臣认为，此事有蹊跷，还需得……” 昭顺帝凌厉的目光落到了宣王的身上，“怎么，这件事你也要掺和进来？” “父皇，儿臣……” 昭顺帝沉着脸打断了他的话。 “身体不好，就在府中好好养病，别太操心与你无关的事。” 宣王低下头，“……是。” 这是在警告他，他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 否则，别说救下高佐了，就连他自己，也会被拉下水。 宣王只得不甘地退了回去。 现在，就只能看高佐自己的了。 “高佐，你怎么解释，这些人，可都是从你府中出来的！” “皇上啊！” 高佐一脸愤慨，字字珠玑。 “到底是谁向您进献谗言，他的目的就是要除掉我，您可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啊！” “我高佐入朝为官已二十余载，对大庆是忠心耿耿啊！这么多年，微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就这么听信了别人的话啊！” “您若是怀疑微臣，那微臣……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金銮殿上，以死明志！” 说完，他直接站了起来，朝着一旁的柱子冲了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大惊，除了陆羽之外。 陆羽表情没有半分波澜，就这么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他知道，这高佐是万万死不成的。 因为他比谁都想活。 如此这般模样，不过是做戏给他们看罢了，认真你就输了。 果然，如陆羽所料，高佐快冲到柱子前的时候，脚步刻意慢了下来，而他身后的几个大臣，也趁着这个机会把他拦住。 “丞相！你不能这样啊！” “你冷静，千万不要冲动啊！” “丞相，你放心，我们都相信你是清白的，相信皇上也一定不会听信小人谗言！” …… 昭顺帝看着这一幕，庆幸高佐被拦了下来，他要是真撞死在了这里，那那些民间的文人不得对他这个当皇帝的口诛笔伐！ 可听到那些大臣们的话，昭顺帝的脸色顷刻间黑了下来。 听他们这意思，陆羽是那个小人，而自己就是被小人迷惑的昏君？ 还未等昭顺帝发怒，这时的，高佐身后的许多大臣也哗啦啦跪了一地。 “请皇上明鉴！还丞相清白！” 振聋发聩的声音在朝堂之上回荡，场面极为壮观。 昭顺帝看着这一幕，两眼一黑。 “好、好啊！” “你们这是想造反么！” “皇上息怒。”陆羽道，随后看向了高佐。 “丞相大人，你说你是冤枉的？” 高佐闻言，重重哼了一声。 “老夫身正不怕影子斜！老夫的清白，天地可鉴！” 陆羽笑了笑，“是么？丞相，你这话说得未免太早了些。” 说完，陆羽转向昭顺帝。 “皇上，微臣还有两个证人。” “哦？是谁？” 陆羽微微颔首，“还请皇上允许微臣把证人带上来。” 昭顺帝挥了挥手，“准！” “带证人！” 一个身穿囚服，手脚都带着镣铐的男子被带了上来。 丞相心里本来还有些底的，可当他看到那人的瞬间，丞相瞳孔骤缩！ 那人，竟然是杨泽！ 第147章 猪队友 是他府中杨姨娘的侄子，杨泽！ 也是搜罗过来，去灭了孙尚书府满门的人之一！ 他不是走了么，怎么忽然又出现在了这里？ 顷刻间，丞相便明白了过来。 他知道了…… 又是陆羽！ 他还以为杨泽是失踪了，可没想到，杨泽竟然落到了陆羽的手中！ 高佐嘴唇微微颤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丞相大人，这个人，你认识么？”陆羽看向高佐，笑盈盈问道。 高佐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陆羽点了点头，“好，你不说，没关系，总有人会替你说。新上任的京兆府尹蔡大人，何在？” 被点到名的蔡建忠，顿时一个激灵。 方才他就一直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还是被陆羽给盯上了！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啊！ 一边是高丞相，一边是定北王陆羽…… 得罪了哪个，他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两害取其轻…… 丞相这一次还能不能站稳脚跟都不好说，但陆羽，是真能要了他的命啊！ 蔡建忠短时间内便做出了抉择。 “在！” 丞相见状，瞳孔又是一缩。 怎么回事？ 蔡建忠竟然背叛了他？ 还没等高佐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陆羽拿出了一枚玉佩。 “蔡大人，说说，这是你在哪里发现的？” “在、在已故的孙尚书府上。” “什么时候发现的？” “孙尚书满门被灭那日。” 陆羽点了点头，“好。” “杨泽，这可是你的东西？” 杨泽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是我的，去杀孙尚书一家的那天，不慎遗落。” 哗！ 顷刻间，全场人震惊了，满朝文武交头接耳起来。 “什么？他就是杀害孙尚书满门的凶手？” “没想到，孙尚书满门竟是死在了这样的人手里！” “此等凶徒，怎么能在朝堂之上冲撞皇上？” …… “大胆！” 昭顺帝拍案而起，怒道：“刺杀朝廷命官，你背后到底有何人指使？” “是……丞相。” 朝堂之上，再一次沸腾了。 “什么，丞相？怎么可能是丞相？” “也没听说过丞相与孙尚书有过什么过节啊，丞相怎么会让人去杀他，还灭了满门？” “不可能，定是这贼人信口雌黄！” 而此时，高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杨泽，“好你个杨泽，我待你不薄，你竟然联合外人来害我的……说，他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能让你做出这等泯灭人性之事！” 昭顺帝却在这话中，听出了些东西。 “怎么，高丞相，你认识这心狠手辣的贼人？” 高佐闻言，立马跪了下来。 “回禀皇上，这贼人名叫杨泽，是我院中小妾的侄子，前几月来京城投奔于我，我看他孤身一人，便把他收留了下来，却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出屠杀朝廷命官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还妄图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皇上，请您明察秋毫！” 昭顺帝眉头紧皱，看向高佐，“高佐，这些贼人，包括这个叫杨泽的，可都是从你府里出来的，你这么几句话，就想把这些事撇干净了？你当朕傻吗！” 最后一句话，昭顺帝几乎是吼出来的。 在场的大臣们纷纷跪了一地。 只有高佐，还在喊冤。 “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微臣实在是冤枉啊！” 陆羽继续说说道：“启禀皇上，昨晚除了将这些贼人一网打尽之外，还抓了一人。” “哦？谁？” “靖远侯，肖正泽。” 瞬间，宣王的目光如刀般直射向陆羽。 昭顺帝这才注意到，肖正泽并没有在朝堂之上。 “父皇，靖远侯怎么说也是有爵位在身的官员，定北王似乎没有资格这捉拿他吧？” “我有皇上手谕。”陆羽淡淡道。 宣王拧眉看向陆羽。 陆羽朝他笑了笑，“宣王，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宣王沉着脸退了回去。 昭顺帝冷冷扫了他一眼，转而看向陆羽。 “怎么把靖远侯抓了？” “这……” 陆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缓缓说道：“是这样的，当时微臣带着禁卫军把那些前来寻凶的贼人包围时，靖远侯突然冲了出来，不让我抓他们，说什么都是一场误会？” “后来他干扰禁卫军的行动，微臣就先把他拿下了。” 听了陆羽的话，昭顺帝脸色并不好看。 肖正泽，高佐，还有他刚封的宣王。 他们三个，到底想做什么？ 是想造反吗？ “把肖正泽带上来！” “微臣遵旨。” 很快，五花大绑的肖正泽被押了上来。 看到陆羽的瞬间，他立马冲了上去，却被人及时拉了下来。 肖正泽朝着陆羽一通乱踹，却连他半片衣角都没碰到。 倒显得场面十分滑稽。 “放肆！” 昭顺帝怒喝一声，肖正泽立马安静了下来。 “皇上，这陆羽胆大妄为，实在是……” “你住口！”昭顺帝铁青着脸呵斥他，“陆羽说，你在他抓捕贼人的时候，妨碍公务，可有此事？” “皇上，他纯属胡说八道！”肖正泽连忙解释道。 “那些被抓的，不是贼人，真正的谋杀朝廷命官的，其实是陆羽！” 听到这话，丞相和宣王都不约而同地偏过了头去，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这个蠢货！ 昭顺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说，那些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不是贼人？那他们大晚上在官员府外蹲守着，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保护他们，防止陆羽把他们屠杀殆尽！” 听到这话，昭顺帝都笑了。 “肖正泽，你知道你说的这些话，有多离谱吗？” “真的，这些人都是丞相派过去的，就是为了保护他们，不信您问丞相！” 说完，他赶紧看向了高佐，“丞相，你倒是说句话……” 肖正泽愣了一下。 不对啊，这高丞相，怎么面如死灰呢？ 第148章 不死不休 “高丞相，你怎么了？”肖正泽试探着问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要不然，要是那些人被陆羽打上了贼人的烙印，那他也好过不了啊！ 高佐苦笑一声。 让他说？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拼了命都要撇清的关系，这下好了，肖正泽一句话全部给他穿上了。 朝堂众人更是议论纷纷。 高丞相不是说这些人都跟他没关系吗，怎么肖侯爷又说是这些人是丞相派出来的？ 方才那些出头帮高佐说话的人，一个个都慢慢退了回去，当起了缩头乌龟。 生怕高丞相的事让皇上迁怒了他们。 “高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昭顺帝铁青着脸问道。 高佐无奈，他是千想万想，都没想清楚，自己竟然败在了自己人手里。 跟肖正泽合作，是他此生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 “来人啊！高佐草菅人命，屠杀朝廷命官，即日起，撤去丞相之位，秋日斩首！其家眷，抄家流放。” 高丞相顿时瘫了下来。 怎、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高丞相狠狠瞪了陆羽一眼，又慌忙跪了起来。 “皇上！该是微臣的罪，微臣认！只有孙尚书一家，是我的人杀的，其他一概不是！剩下的，都是死于陆羽的龙吟刀下！请皇上彻查！” “混账东西！”昭顺帝怒斥道，“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敢攀咬他人，来人啊，还不给朕拖下去！” “皇上！不是我啊！是陆羽！皇上莫要轻信了他，皇上啊……” 高佐就这么被拖了下去。 肖正泽整个人都是懵的，怎么回事。 怎么高丞相就要被处斩了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能跟他说一下？ 肖正泽下意识看向了宣王，宣王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这让肖正泽更加茫然了。 “肖正泽！作为高丞相的帮凶，你也逃不了！” 帮凶？ 肖正泽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皇上，我、我不是帮凶啊！” “你还说你不是，你刚刚不都承认了吗？” 肖正泽更加茫然了，他承认什么了？ “皇上，微臣……实在是不懂……” 昭顺帝扶额，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靖远侯，在你来之前，丞相极力否认这些凶徒与他有关。你来了之后，便说他们是丞相派来的，丞相也认罪了。现在，朕要治你一个与丞相勾结残害朝廷命官一罪，你还有何异议？” 靖远侯这才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刚刚，是他指认了丞相？ 他们商量好了死不承认，为何不提前知会一下自己呢？ 现在，皇上还要治他一个勾结之罪？ “皇上，微臣什么也不知道啊！我没有跟丞相勾结！” 而且，后面那些人也不是他们杀的啊，分明是陆羽杀的！ 昭顺帝只觉得跟他说话，有些心累。 “方才丞相也是这么说的，怎么你也要学一遍？” 他重重哼了一声，“你若不是跟丞相勾结的，那你怎么知道那些黑衣人是丞相派出来的？” “我……” 昭顺帝支支吾吾了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有一点他心里清楚。 丞相已经栽进去了，绝对不能再把宣王也拖下来。 只好咬了咬牙，“微臣也不知道啊，这段时间死了这么多人，微臣、微臣也是不想再发生命案了，只好找丞相帮忙……” 陆羽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想说找丞相要人手帮忙？” “……是。” 陆羽笑着摇了摇头，“禁军统领你不找，朝中那么多武官你不找，你找丞相？你怕不是把在座的各位都当成傻子了？” 听到陆羽的话，肖正泽不禁恼羞成怒起来。 “陆羽，你闭嘴！” “砰！” 昭顺帝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扶手上，“朕看应该闭嘴的人是你！” “皇上……” “传朕旨意，靖远侯肖正泽为高佐帮凶，革去靖远侯爵位，贬为庶民，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肖正泽顿时傻眼了。 皇上要革去他的爵位，把他贬为庶民？ 还有，五十大板打下去，他不得去掉半条命？ 他怎么就混成这样了呢？ “皇上、皇上！微臣冤枉啊，这一切都是陆羽的计谋，您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啊……” 昭顺帝烦躁地摆了摆手，“拖下去！” “皇上、皇上……” 肖正泽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昭顺帝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个了结了。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昭顺帝离开之后，官员依次有序慢慢退了出去。 “陆羽。” 听到有人叫自己，陆羽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去，随即笑了笑。 “原来是宣王。” “你够狠。” 一下子，就斩掉了他的左膀右臂。 可偏偏，他为了明哲保身，还什么都不能做。 “彼此彼此。”陆羽淡淡道，“宣王还有事么？” 宣王走上前来，压低了声音。 “别得意，你还没赢呢！” “接下来，本王与你，不死不休！” 宣王重重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看着他愤然离开的背影，陆羽无奈地笑了笑。 特意叫住他，就是为了跟他放几句狠话？ 这宣王，怕不是有病吧？ 陆羽心中正这么想着，苏明德从后面追了过来。 “王爷，留步！” “苏公公？有事吗？” 苏明德道：“皇上让您即刻前往御书房一趟。” 陆羽点了点头，“好。” 刚踏进御书房，陆羽就看到了愁眉不展坐在龙椅上的昭顺帝。 他抬了抬眼皮，“来了？” 随即，昭顺帝指了指放在不远处的座位，“坐吧。” “多谢皇上。” 陆羽坐了下来。 昭顺帝叹了口气，眉宇间似有化不开的愁绪。 “陆羽，你说，朕是不是老了？” 陆羽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皇上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了？” “你别管，你就说朕是不是老了？” “当然没有，皇上正值壮年。”陆羽道。 “你啊。” 昭顺帝指了指陆羽，“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那些人的圆滑了，尽会说些哄朕的话。” “哪有，皇上您想多了。” 昭顺帝摇摇头，再次叹气，“朕的身体情况，没有人比朕更清楚了。你看，这朝堂之上，都有人按捺不住了。丞相，靖远侯，宣王……” “这还只是朕发现的，那那些朕没发现的呢？他们又是如何勾结的？” “还有宣王……朕真是小看他了啊。” 第149章 想请个假 经过这件事，昭顺帝也看出来了，宣王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他这个儿子，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一直以为他是最无欲无求的，现在看来，纯属是他看走了眼。 昭顺帝转而看向陆羽，“你觉得宣王怎么样？” 陆羽笑了笑说，“皇上，这个我还真不好评价。” 昭顺帝闻言故意板了板脸，“朕允许你说。” 陆羽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宣王，其实没有病，他健康得很。” 听到这话，昭顺帝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怎么可能？他从小到大，那么多太医诊断过，怎么会……”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住了。 陆羽继续道：“如若皇上不信，可以自己查一查，应该不难。” 昭顺帝沉默了片刻，才抬眸看向陆羽，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也就几个月之前。” 昭顺帝听了这话，顿时皱了皱眉。 “几个月前你就知道了，为何不告诉朕？” “这个事不好说啊，说了，您也不一定信。” 昭顺帝指了指陆羽，“你真是，一点都不仗义！坏得很！”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你说说，这段日子死了这么多人……虽然拔出了丞相这颗毒瘤，可对朝局的影响也不小，哎……” “总要有这么一天，不过是早到晚到的问题罢了。”陆羽淡淡道，“况且，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扶持自己的人，肃清朝堂。” 昭顺帝点了点头，这么想，他心情倒是好多了。 见状，陆羽趁机说道：“皇上，微臣最近，想请个假。” “请个假？”昭顺帝愣了一下，“请假做什么？” 把他朝局搞得乱糟糟的，不帮着他一起收拾烂摊子也就算了，还要请假？ 这也太不仗义了吧？ “要去一趟姑苏。”陆羽道。 昭顺帝顿时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当即笑了。 “没问题，你尽管去就是。正好这段时间你也挺累的，趁着这个机会，带着裳儿好好出去玩玩！” 说完，他又顿了顿，“不过，你得帮朕捎点东西过去。” 陆羽点头，“明白。” “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先回去休整休整，大概后日吧。” 昭顺帝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让我进去！” “狗奴才，也不看看我是谁，你竟然也敢拦我！” 是个女声。 昭顺帝顿时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苏明德，“去看看，何人在外喧哗。” 还没等苏明德出去，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便闯了进来。 “皇上！皇上！我哥哥是冤枉的啊！” “一定是有贼人陷害了他，皇上，您不要听信小人谗言……” 看到陆羽也在御书房里，淑妃先是怔了怔，而后大怒道：“好啊，陆羽！又是你！你……” “放肆！” 昭顺帝拍案而起，怒视着下面的淑妃。 淑妃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去。 “皇、皇上……” “这是朕的御书房！不是什么菜市场！” 淑妃低着头，哭诉道：“皇上，臣妾也是一时心急。我哥哥为人是鲁莽了些，但他绝对做不出跟丞相勾结残害朝中大臣这些事啊！皇上，我哥哥也曾为了大庆南征北战，还请皇上看在往日的情面上……”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昭顺帝打断了。 昭顺帝冷笑一声，“你还敢跟朕提往日的情面？要不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朕能留肖正泽一条命？要不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你还能够好好地待在你淑妃的这个位置上？” “朕已经给你脸了，既然你自己不要脸，也别怪朕不留情面！来人啊！” 淑妃心中一惊，抬眸看向他。 “即日起，淑妃降级为贵人，禁足、罚俸三个月。” 听到这话，淑妃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她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的。 现在好了，她不仅靠山没了，自己也被降为了贵人？ 一时之间，她竟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真相。 好歹几十年的夫妻了，皇帝怎么能对她这么狠心呢？ 昭顺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把她给我带下去，朕见了心烦。” “是！” 苏明德走了下去，“淑妃娘娘，请吧。” 淑妃再蠢也知道，此时不宜再多生事端。 否则，她可能就不是被降级禁足了，而是被打入冷宫。 没了哥哥作为后盾，她还有个儿子！ 她儿子是宣王！ 淑妃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满腔怨气隐忍了下去。 “臣妾……告退。” 狠狠瞪了陆羽一眼，淑妃才转身离开。 要不是因为陆羽的算计，她们肖家也不会被连根拔起。 陆羽……她记住了！ 昭顺帝坐了下来，方才的好心情被淑妃这么一闹，全然没有了。 “这些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说完，他摆了摆手，“朕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吧！” 陆羽微微行了一礼，“微臣告退。” …… 宣王回到宣王府，发了好大一通火。 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基本上都被他砸了。 一下子失去了两大助力，他真的破防了。 这些年的心血，都功亏一篑！ 长这么大，这还是他摔得最惨的一次！ 只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 还没等他把气撒完，宫里那边又传来了消息。 他的母妃擅闯御书房，把父皇惹怒了，被降为贵人，禁足三个月。 宣王一把掐住了手下人的脖子，双眼通红，就像一只野兽一样。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下人被掐得窒息，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更别提说话了。 宣王直接把人扔到了地上，“说，给我再说一遍！” 下人捂着自己的脖子，看向宣王的眼神里，满是惊恐。 “淑、淑妃娘娘惹怒皇上，被、被降为贵人了……” 宣王顿时感觉气血翻涌，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第150章 死了这条心吧 “王爷！王爷！” 下人见状，连忙把宣王扶到了榻上。 “快、快传御医！快啊！” 下人们忙忙碌碌，而宣王也慢慢缓了过来。 他闭上了眼睛，心中郁闷得几乎要吐出血来。 她是蠢货么？ 这种时候，竟然还敢闯到御书房里去求情？ 不被牵连就不错了，她倒好，上赶着把自己的错处送上去，让人处罚她。 别说她了，肖正泽也是一样。 他们派出去的人，都已经被陆羽抓住了，肖正泽这个时候出去，还有什么用呢？ 本来肖正泽也可以保下来的，只可惜，他自己非要送死。 想起自己这么多年谋划都成了一场空，他这心里就堵得慌。 万幸的是，他自己还没倒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他没倒下，一切舅舅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一下子没了那么多助力，那他只能另寻了。 “南虞公主……” 看来，他要早点下手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宣王咳嗽了几声，看向了身边的下人。 “去，给本王把李琼月叫过来。” 看起来，那李琼月似乎对陆羽还有念想，但陆羽却不一样了。 李琼月对他想必还有爱意在。 可若是，这爱变成了恨呢？ 一个女人的嫉妒心和恨意，可不能小觑，说不定还会给他带来惊喜！ 宣王府来人，李琼月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便沉了下来。 她又不是傻子。 这几日发生的事，也让她看清了，宣王哪有什么想帮忙的意思？ 他分明就是跟陆羽作对的那个人！ 说不定也是他陷害的陆羽！ 怪不得。 怪不得之前陆羽听到他的话，直接就不理他了。 她还为此跟陆羽生了好几天的气！ 虽然没有去找他，但这些日子，她也一直在关注陆羽，为了他的那些事而烦忧。 意识到自己被宣王耍了之后，她更是气得不行。 想起那日宣王跟她说的话，她就心中懊恼。 宣王堂堂皇子，怎么会无端跟她开这么一个玩笑？ 他肯定是对自己有想法！ 原来，之前母亲跟她说宣王对她有意思，当时她还不信，现在看来，这恐怕就是真的！ 等等。 李琼月忽然想到什么，猛然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不记得宣王和陆羽有什么仇怨，竟然值得他这么大费周章地去陷害陆羽？ 李琼月仔细回想了一下，宣王对陆羽的敌意……似乎是从与她结识开始。 难不成，宣王是因为她，才针对陆羽！ 想到这里，李琼月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宣王为了得到她，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么？ 她真是为他而感到不耻！ 哪怕宣王贵为皇子又怎么样呢，自己心中只有陆羽一个人，他就算再使什么卑鄙的手段，也是徒劳无功！ 不过，李琼月又有些疑惑。 那宣王对秦照为何没有敌意呢？她也跟秦照好过啊！ 难不成，宣王看不起秦照，觉得秦照不够格当他的对手？ 李琼月百思不得其解，只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李将军，请吧！” 宣王府的人见李琼月正在发呆，便催促了一句。 李琼月本想拒绝的，但想了想，若是她拒绝了，想必宣王又会迁怒陆羽，只好应了下来。 她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自己为陆羽牺牲了这么多，不知道有一天若是陆羽知晓了这一切，会作何感想呢？ 很快，她便到了宣王府。 面对宣王，面对这个为了一己私欲陷害陆羽的人，李琼月实在是给不出什么好脸色。 “找我来做什么？” 宣王听到她说话的语气，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女人，是想找死？ 李琼月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心虚了，便重重哼了一声。 “你骗了我，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帮陆羽，因为……你就是要害他的那个人！” 宣王见状，冷笑一声。 “你现在才知道，是不是有点晚了？” “你到底想怎样？”李清玥冷声问道。 宣王指了指她身旁的座位，“坐下吧，我们好好聊。” “来人，给李将军上壶茶。” 李琼月却纹丝未动，“坐和喝茶就不必了，有什么话还请宣王直说，不必卖关子！” 宣王顿了顿，这才笑了笑，眼神中带有些许意味深长，“你想不想，让陆羽身败名裂呢？” 李琼月闻言，顷刻间脸色大变。 “你还要对付陆羽？” “是又如何，而且，我还需要你的助力。” 李琼月咬了咬牙，“那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帮你的！” “哦？” 宣王笑了笑，“你就这么笃定？” “那是自然！我跟陆羽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中间虽然有些误会，但这些都只是暂时的！误会终有一天会解除，而我跟陆羽也会和好如初，就像以前一样……” 说到这里，李琼月不禁回想起了她跟陆羽那些幸福的曾经。 不过，很快她又回过神来，看向面前的宣王。 “你想让我帮你一起害陆羽？绝不可能！” 要不是因为宣王是皇子，是王爷，她说的话将会比这更难听！ 真是可笑，宣王把她李琼月当成什么了？ 让自己帮他一起害陆羽？也亏他能想得出来！ “宣王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 宣王叫住了她。 李琼月站住脚步回过头来，面色不善地盯着宣王。 他又想做什么？ 宣王继续道：“你对陆羽倒是情根深种，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陆羽对你却不如你这般痴情，他早已有了新欢了。” 李琼月微微眯了眯眼睛，冷哼一声。 “你不必挑拨离间，我跟陆羽之间的感情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宣王殿下，以你的身份和地位，想要什么女子没有？不必盯着我一人。” “这样吧，我把话说得更加明白些，我的心除了陆羽之外，再也容纳不下任何人，哪怕你是高高在上的宣王也不行，知道了么，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什么？” 宣王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李琼月扬了扬下巴，继续道：“难道不是吗？你处处针对陆羽，甚至不惜陷害他，上一次我识人不清来找你帮忙，结果你想趁人之危……你如此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得到我吗？” “怎么，被我拆穿了，宣王你还不敢认了？” 宣王：…… 第151章 妒忌 她到底在说什么？ 她怕不是疯了吧？ 这女人真的以为自己会心悦于她？ 李琼月是太看得起她自己了，还是太看不起他？ 宣王看了她好一会儿，而后笑了。 李琼月见状，不禁微微皱眉。 “你笑什么？” 宣王摇了摇头，“没什么。” 只是觉得你有点可笑。 “姑且就算是你认为的那样吧，难道，你就不好奇，陆羽现在对你还有没有感情吗？” 李琼月微微扬起了下巴，轻哼一声，“我跟陆羽之间那么多年的感情，自然不会说没就没的，这一点，请你放心。” 陆羽现在只是在生她的气而已。 等他的气消了，和好如初不是自然而然的吗？ 陆羽也真是的，他知不知道自己为了他拒绝了谁？ 她可是拒绝了宣王啊！ 他身边那个叫云裳的女子，可能抵挡得了这样的诱惑？ “可我怎么听说，他近几天要去姑苏了呢？” 姑苏？ 李琼月闻言，不禁愣了一下。 “陆羽去姑苏做什么？” 宣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你可知道，他身边那个女子，是哪里人士？” “姑苏？” “正是。” 话锋一转，宣王又继续说道：“那陆羽带着她去姑苏，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当然是提亲了。” 李琼月双眸忽然睁大。 “你胡说！”她忍不住反驳道。 陆羽去给别的女人提亲？怎么可能！ 他怎么能向别的女人提亲！ 片刻之后，李琼月的声音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看向宣王，眸光比方才更冷了几分。 “你在挑拨离间，对吗？” 宣王摊了摊手，脸上依旧挂着一抹和煦的笑容。 “你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去问他。” 李琼月咬了咬下唇，冷声道：“我当然不会信你的话了！” 而她，也会亲自去问陆羽！ 她就不信，陆羽真的会抛弃她，娶别的女人！ 他怎么可以背弃他们的誓言呢？ 宣王看着李琼月愤然转身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旁边的清风却走了上来，有些不解。 “王爷，您这是何意？难道，您想用李琼月来对付陆羽？” 宣王挑了挑眉，“你觉得如何？” “这……”清风迟疑了片刻。 宣王淡淡道：“无妨，想说什么就说。” 有了宣王的允许，清风这才说道：“属下觉得，这不太可能。陆羽诡计多端，这李琼月一看就是没脑子那种，她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陆羽？” 方才李琼月说的那些话，尴尬得他脚趾头都抓地了。 她竟然觉得宣王心悦于她？ 她怎么敢想的啊！ 宣王贵为皇子，想要什么样的大家闺秀没有？她呢，不过是一个婚约还在就与外难男私通的放荡女人罢了！ 她跟秦照的丑事，整个京城谁不知道？ 也就她心大，还能视若无睹。 要是换了别的女子，早就一头撞死了。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觉得宣王会要她这样的破鞋？ 清风无奈地摇了摇头。 刚刚要不是怕误了宣王的计划，他都想上去打人了。 宣王，岂可被如此亵渎？ “清风。” “属下在。” 宣王摇了摇头，“可不要小看一个女子的妒忌心。” 清风愣了愣，他还是有些不懂。 难不成，妒忌还能杀人么？ 宣王继续道：“这李琼月，好歹曾经也是陆羽的未婚妻，以她的性子，她能接受陆羽另娶？不得闹个天翻地覆才怪。” “这个人，虽然杀不了陆羽，却能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陆羽把他的左膀右臂都废了，还想顺顺利利地抱得美人归？ 简直就是做梦！ 清风听了个似懂非懂。 “那，那好吧。” 清风看向了李琼月离开的方向，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希望这李琼月不要让王爷失望吧！ …… 李琼月从宣王府离开之后，心里怎么都不放心。 她害怕宣王说的是真的。 虽然她心里也是相信陆羽的，觉得陆羽只是跟那个女人玩玩而已，可万一要是…… 她这心里，总是不放心。 万一那女人使手段，成为了陆羽的王妃呢？ 李琼月着急得不行。 她都为了陆羽拒绝宣王了，陆羽怎么能娶别的女人呢？ 他对得起自己吗？ 不行，她要去找陆羽，把宣王正在追她的事告诉陆羽，让他有危机感！ 说做就做。 李琼月立马去了定北王府。 她知道，王府的下人，现在都认那个女人为女主人，可偏偏陆羽还受了那个女人的蛊惑，什么都听她的。 在这种情况下，她想要从正门进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只能剑走偏锋了。 李琼月走到了王府别院外墙的位置，看了看，四下没人，足间轻点，施展轻功稳稳地落到了围墙之上。 里面有几个打扫的下人，并没有人发现她。 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一路避开下人，直接通往陆羽的书房。 按照她对陆羽的了解，这个时候，他应该会待在御书房。 等摸到陆羽的御书房，她才发现，里面根本没人。 陆羽去哪了？ 李琼月正想离开，忽然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陆羽的书房里，会不会有一些关于她父亲的信息？ 自从上次过后，她父亲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知道他是刻意躲了起来，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陆羽这里，会有他的信息吗？ 李琼月咬了咬牙，顿时下定了决心，在陆羽的房间里翻找起来。 还真让她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私炮坊？ 私炮坊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她也是有所耳闻。 想起京城里竟然藏着这么大一个炮坊，每每想起来，李琼月也是觉得心惊。 但她没想到，这私炮坊背后的主人，竟然是……李德全？ 李琼月猛然睁大眼睛。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她爹？ 她爹在京城下面弄一个私炮坊做什么，他想把京城给炸了不成？ 私炮坊的事上面封锁了消息，她并不知道其中细节，再加上与她无关，所以她也没有刻意去打听。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私炮坊背后的主人，竟然是她爹！ 私炮坊一案已经告破，那是不是就意味着…… 她父亲已经落网了？ 第152章 口是心非 看着这些信息，李琼月浑身都在颤抖。 这么大的事，陆羽……为什么都不告诉她一声呢？ 他怎么可以…… 忽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李琼月直接把这几张纸放入怀中，躲了起来。 还好，外面只是下人经过。 李琼月心里松了一口气。 听着外面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才悄悄从陆羽书房里出来。 今天本来是打算找质问陆羽的，但是她从陆羽书房里拿了东西，一时间有些心虚。 万一让陆羽发现了…… 问陆羽，可以改天。 现在，她必须赶紧离开！ 不远处，陆羽就这么看着李琼月翻墙出去了。 “为什么？”御风不解地问了一句。 他的意思是，为什么要把李琼月放走。 刚刚他就察觉到李琼月进来了，本想去把她拿下，但是陆羽却拦住了他。 “她从我书房里拿了东西。”陆羽淡淡道。 “啊？” 闻言，御风顿时更加疑惑了。 偷东西？ 偷东西还不打死她！ 陆羽转头看了陆羽一眼，对上他单纯又疑惑的双眸，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好了，那些东西，都是我想让她看到的。” 他正想着，能不能把那个假李德全后面的人挖出来呢，这李琼月就送上门来了。 他想知道，李德全和他背后的人到底在谋划什么？ 皇位么？ 不知道为什么，陆羽心中隐隐觉得并不止如此。 李琼月也真是天真。 真当他这定北王府是菜市场么，能让她随随便便就进来？ 要是没有自己的允许，在她进来的一瞬间，就被御风拿下了。 自作聪明。 殊不知，已经走进了他的圈套。 李琼月离开定北王府后，直接回了家，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打开那几张纸，继续看着。 越往下看，她越是心惊。 密州和单城当时被叛军占领，其中一个叫裴成的人起了很关键的作用。 可这上面竟然说，裴成是她父亲李德全的人？ 这不就代表着……密州和单城的战乱，是他一手挑起的？ 李琼月瘫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上面的信息，都是真的吗？ 印象中，她的父亲李德全只是主帅身边一个普通的副将而已，他是怎么谋划这一切？ 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李琼月真是想不明白，同时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这种行为，被打上谋反的标签也无可厚非。 万一要是皇上知道这背后的主使是她父亲，必定会将她们李家满门抄斩！ 可为什么私炮坊的案情已经告破，可他们李家却到现在都好好呢？ 她忽然想起来了，私炮坊的案子，是陆羽一手负责的。 难不成，是他从中暗箱操作，把她们李家保了下来？ “陆羽……” 李琼月口中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心中则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果然还是面冷心热的，他心中果然还有自己！ 要不然，怎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保下他们家呢？ 李琼月捧着这几张纸，双眸微湿。 要不是她今日潜入了陆羽的书房，恐怕直到现在啊，她都还蒙在鼓里！ 陆羽啊，他一向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就像以前，自己在外征战的时候，陆羽替他照顾家人，花了那么多钱和精力，要不是自己和秦照…… 李琼月忽然顿住，面上闪过几分异色。 那都是她年少不懂事犯下的一个小小错误了。 不提也罢。 总之，今天的事，让她得出了一个结论，陆羽心中一定还是爱着她的！ 对于宣王跟她说的话，她也有了新的猜想。 陆羽要么就是生气，故意在气她。 因为陆羽在背后为她保下了李家，而她却以为陆羽的死对头宣王是个好人，还妄图去找他帮忙。 要么就是陆羽想借这个机会刺激她，让她有危机感。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要找陆羽问个明白，如果是后者，那她也要告诉陆羽，他成功了。 自己确实很在乎定北王妃这个位置，他养着别的女人也就罢了，想把正妃之位给她？ 那她是万万不依的。 李琼月点燃蜡烛，把这几张纸都烧了。 这些东西，算是关于她父亲李德全的“罪证”，若是被有心人看见，传到皇上那里，对他们李家来说必定是灭顶之灾。 她自然不会蠢到把自己的把柄留着。 看着这些“罪证”都化为灰烬之后，李琼月这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定北王府。 “李琼月来了？”陆羽皱了皱眉。 她不是刚走吗，怎么又来了？ “王爷，让她进来吗？”阿才试探着询问道。 陆羽心想着，难道她是来提供什么线索的？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李琼月自尊心极强，她刚从这里偷拿了东西，肯定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的。 这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有利的事。 忽然想起了什么，陆羽再次看向阿才，“你方才说，李琼月去了一趟宣王府？” 阿才点了点头，“是的，而且是宣王的人先找的她。” 陆羽寻思，难不成李琼月跟宣王达成了什么协议？ “让她进来吧。” “是。” 王府大门外，李琼月本来是想碰碰运气的。 她方才翻了一次墙了，虽然来去都很顺利，但她也不想再翻第二次，所以才想着来正门这里碰碰运气。 若是陆羽愿意见她，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若是进不去，那也无所谓，她找机会再来。 一次不见，两次不见……那她就继续来，总有一次，他会见自己的。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门房进去通报，很快就出来了。 “李将军，进去吧。” 李琼月不禁有些讶异，这么简单，陆羽就让她进去了？ 难不成，陆羽把他要去姑苏求亲的消息放出去之后，就一直在等她上门？ 哼。 口是心非的臭男人。 “李将军，你还进不进去了？”门房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这女人在搞什么？ 王爷都让她进府了，她还在这里发什么呆？ 李琼月眉头一皱，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你，也配用这种语气跟本将军说话？” 第153章 宣王饿疯了? 李琼月收回目光，重重哼了一声，微微抬起下巴，抬脚迈了进去。 等她过门之后，第一个就是要把这狗眼看人低的门房给发卖了！ 门房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进去的背影，而后啐了一口。 “呸！什么玩意儿……” 李琼月轻车熟路地来到了王府会客厅。 其实她心里是有些不满意的。 她跟陆羽是什么关系？ 陆羽竟然让她来会客厅，这是把她当成客人么？ 主座之上，陆羽端着一盏茶，轻轻抿了一口。 “说吧，找本王做什么？” 听到陆羽这个自称，李琼月心中一时间有些委屈。 “陆羽，你还是要跟我这么生分么？” 以前，陆羽在她面前都是自称“我”，可自从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之后，陆羽面对她的自称，就从“我”变成了“本王”。 一直以来，她心里都不舒服。 就好像陆羽在刻意与她撇清关系一样。 但他们之间，可是这么容易就能撇清的？ 闻言，陆羽只觉得有些好笑。 “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何来生分之说？” 李琼月不满地努了努嘴。 你就嘴硬吧。 要是换了以前，她才不会惯着陆羽这些小脾气和任性。 但是，在关于秦照的这件事情上，确实是她做错了，她理亏。 所以，她多让着点陆羽，也无妨。 “我听说，你要去姑苏，去那个女人家里提亲？”李琼月抬眸，撒娇似的质问道。 “对。”陆羽毫不犹豫就承认了。 “行了，别闹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李琼月说道。 陆羽：？ 他眉头皱得死死的，目光不解地望着她。 她今天又犯病了？ 李琼月见陆羽不说话，继续道：“我知道，这些消息都是你故意放出去的，就是为了让我吃醋，想看看我有多在乎你。” “现在我告诉你，你成功了。” “我很在乎你，很在乎很在乎！在乎得要命！经历了一些波折之后，我才明白，我的心里只有你，我们才是最般配的一对！” “所以，你也别闹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为了我们保全我们李家，不惜冒着欺君之罪瞒天过海，你的这些好我都知道，我也很感谢你！” “你说过，只娶我一个人的，你不会骗我的，对吗？” 陆羽皱了皱眉，从她这一大段废话里总算是听出了些什么。 她好像误会了？ 她以为，私炮坊的事没有牵连到李家，是因为自己欺骗皇上保下了他们？ 陆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她不知道的是，他们李家还能安然无恙地在京城待着，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那个李德全是个假的。 “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了？”陆羽继续问道。 李琼月闻言微微一愣，“什么？” 难不成，他是想自己解释一下关于宣王的事？ 在陆羽打量的目光下，李琼月继续道：“还有，我知道宣王跟你作对的事了……我知道，上次我去找宣王帮忙看起来确实很蠢，可是，我也是关心你啊！我也是想尽我所能帮到你！” “陆羽，看在我为了你的这份心，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一时间，陆羽不禁有些失望。 那个假的李德全，真的没再去找过李琼月吗？ 或者，他之前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心里这么想着，陆羽便问了出来。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父亲，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李琼月怔了怔，有些意外。 陆羽怎么又问起关于她父亲的事了，难道，这对他来说很重要么？ “他确实跟我说了……” “说了什么？” “让我务必嫁给你，成为定北王妃，替他在王府找一件东西……” 听到这话，陆羽一下子来了兴趣。 “找什么东西？” 李琼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当时跟我说，待我成为定北王妃，他会再来找我，可是……” 可是他父亲已经被陆羽抓了。 “对了，陆羽，我父亲怎么样了，他现在可好？” “自然是被押在天牢里。” 闻言，李琼月可算是松了口气。 还好，他父亲还活着。 但是他犯下了那么大的罪，想要把他救出来，自然是难如登天。 所以现在李琼月也没有别的期盼了，只想他好好活着，自己就满足了。 祈求再多，也是在为难陆羽。 她不想再给陆羽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他跟你说的，只有这些？”陆羽还是有些不相信。 李琼月却一脸信誓旦旦，“真的没有别的了，就这些。” 陆羽看向一旁的阿才。 “送客吧。” 李琼月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 “什、什么意思，你要赶我走？”李琼月惊道。 “不然呢？”陆羽反问。 难不成，还要留她吃饭？ 可笑。 李琼月满脸写着匪夷所思，自己都气笑了。 “难道，刚刚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吗？” 她都白说了？ 回想起方才两人的对话，李琼月脸色逐渐白了起来。 刚刚，陆羽只是想套她的话？ 聊了这么多，她心中还高兴，陆羽终于愿意跟她多说些话了。 还没高兴多久，陆羽一句话便把她打入了地狱！ 李琼月整个人如坠冰窖，遍体生寒！ 他算计她！ “你……怎可如此冷血？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你放弃了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她都已经这么低三下四了，陆羽还想要她怎么样呢？ 他的气还没消么？ 陆羽轻笑一声，“那你倒是说说，你为我放弃了什么？” 李琼月双眸含泪，眼眶微湿。 “我为你放弃了泼天的荣华富贵！” “我为了你，连宣王都拒绝了，难道这还不够证明我对你的真心么？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啊陆羽？你倒是说啊！” 等等。 陆羽从中，好像听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说，宣王对你有意？” 李琼月吸了吸鼻子，一脸冷傲，“也许你不相信，但这确实是真的！” 陆羽笑了，摇摇头。 李琼月皱眉，“你笑什么？” 陆羽摆了摆手，“没有，我只是觉得，他估计饿疯了。” 第154章 你不要后悔! 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那宣王应该是饿疯了。 不过，陆羽觉得这应该不太可能。 宣王再怎么说，也是皇子，不至于有什么绿帽癖吧？ 听到陆羽的话，李琼月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陆羽，你什么意思？” 宣王饿疯了？ 所以饥不择食吗？ 李琼月这才反应过来，陆羽分明是在贬低她！ 意识到这一点，李琼月不禁有些生气。 从前，自己是他眼中心中最好的女子，现在好了，他竟然如此贬低她？ 这根本不像是陆羽的性子！ 难道……他吃醋了？ 吃醋，李琼月也不是不能理解，可他贬低自己也着实有些过分！ 陆羽摆了摆手，“没什么意思，恭喜你。” “阿才，送客！” 李琼月轻轻一哼，“别装了，我知道你心里也是在乎我的，你吃醋了，对不对？否则，你怎会如此挤兑我？” 陆羽顿时满脸黑线。 “你走不走？” 李琼月扬起下巴，“我不走，你又能奈我何？” 难不成，陆羽还能赶走她？ 她就不信陆羽真的能做得这么绝…… “阿才，多叫几个小厮过来，还有御风，把人赶走！” 李琼月瞪大了眼睛。 陆羽真要赶走她？！ “你……” 李琼月咬了咬牙。 很好，很好。 陆羽真当她李琼月是没有脾气的么？ “陆羽，我再问你一遍，你是否真要娶那个女人？” 陆羽有些不耐烦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是你的未婚妻！” “你怕不是在做梦。”陆羽冷眼看着她，“我们退婚都多久了，你要是再以我的未婚妻自居，败坏我的声誉，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此时，阿才也把人找来了。 小厮正要上来把李琼月带走，李琼月怒道：“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请吧！”阿才冷声道。 李琼月死死盯着陆羽，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陆羽，你真要如此对我，是吗？” “你以为我的心是铁打的，以为我的心就不会疼吗？” 她微微扬起小脸，倔强地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陆羽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李琼月缓缓闭上双眼，一行热泪从她脸颊上滑落。 “好，既然如此，那我走便是！” “你不要后悔！” 说完，李琼月转身离去。 ‘你不要后悔’。 这句话，陆羽都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 可他有后悔吗？ 应该有吧。 后悔没早点跟她撇清关系，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 白白让真正爱自己的人等了这么久。 对了，说起云裳。 这几日陆羽似乎都没怎么见她。 她在做什么？ 此时，瑶光阁。 “嘶！” 看着食指上冒出来的血珠，云裳放下手里正在绣着的荷包，拿手绢擦了擦。 十个手指头，已经包上了九个。 现在第十个也沦陷了。 看着自己一旁的半成品，云裳不禁有些懊恼。 听说，女子都要给心爱的男子绣荷包。 所以，她也打算给陆羽绣一个。 只不过，她在刺绣这一方面，似乎没有什么天赋。 “云姑娘，要不，咱们就算了吧？” 一旁，豆蔻见状，忍不住劝说道。 豆蔻是定北王府的丫鬟，她和茯苓是专门派来贴身伺候云裳的。 这几天云裳不知道怎么了，突发奇想，要跟她学刺绣。 结果，就这样了。 看着她悲惨的手指头们，豆蔻都觉得疼。 但云裳却跟这个小小的荷包较上劲了。 “这都快绣好了，怎么能放弃了呢？我云裳的人生里，可没有放弃两个字！” 她跟陆羽也是一样。 若是自己早早地就放弃了，估计她跟陆羽早就成陌路了，哪还有今天的他们？ 豆蔻叹了口气，默默地给她上着金疮药，用纱布包上。 云裳拿过一旁的荷包，递给豆蔻。 “我绣的好看吗？” 豆蔻接过这个小小的荷包，仔细端详了起来。 “姑娘，你绣的这是什么？” “鸳鸯呀！” “啊？”豆蔻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这、这是鸳鸯？” 她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云裳赶紧解释道：“对啊，这就是鸳鸯啊！” “你看看，这是脑袋，这两个黑点是眼睛！还有这个，是翅膀！” “呃。” 被她这么一说，豆蔻还真看出了些什么。 只是，这鸳鸯未免也太抽象了吧？ “我绣的鸳鸯不像吗？” 对上她炯炯的目光，豆蔻实在是不忍心给她泼冷水，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像、像……” 天呐，她怎么忽然觉得自己的良心有点疼呢？ 云裳伸出手，摊开。 “拿你绣的鸳鸯给我看看。” 豆蔻小脸一红，“我、我没有绣鸳鸯……” 云裳打断她的话，“胡说，我上次明明看见了一眼，你绣的就是鸳鸯荷包。” 只是粗略瞟了一眼，看得不仔细。 豆蔻抿了抿唇，红着脸拿出了一个鸳鸯荷包。 “给……” 云裳仔细打量着两个荷包。 豆蔻绣的很好，针脚细密，荷包上的鸳鸯栩栩如生。 而她自己的…… 云裳扶了扶额头。 这荷包就连她自己都不忍直视，怎么送给陆羽？ 她现在无比后悔，没有听舅娘的话，学些女红。 多少学点也好啊！ “算了，我还是重做吧……” 云裳拿起剪刀，想把这个荷包剪了，却又下不了手。 这毕竟是她绣的第一个荷包，还把她十个手指头都扎出血了。 就这么剪了，她实在是舍不得。 而且再重新做一个也需要时间，要不就先送给陆羽戴着，等她把新的做好之后，再把这个换下来？ 而且，她瞧着好像也没有这么丑呀！ 豆蔻小心翼翼地问：“云姑娘，你真的要重新再做一个吗？” “你觉得怎么样？” 豆蔻仔细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没必要，荷包看重的就是心意，姑娘，你的心意已经到了，王爷他能体会到的。” “而且。”豆蔻指了指，她那十个被包起来的手指头，“你看看你的手弄得，要是让王爷知道了，指不定得多心疼呢！” 云裳听了，也觉得有道理。 “可是……” 云裳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丫鬟茯苓的声音。 “云姑娘，王爷来了！” 她顿时心一惊，荷包差点没掉到地上。 陆羽来了？！ 第155章 送礼 陆羽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云裳慌了。 她在房内来回踱步着，连走路都同手同脚了。 怎么办？ 她的荷包还没绣好，就差最后一点了！ 就一小会儿，她就能做好！然后给陆羽一个惊喜！ “茯苓，你、让陆羽先等一下！就说我在换衣服！” 外面传来了茯苓的声音，“是，姑娘！” 云裳赶紧拿起了荷包，继续做了起来。 豆蔻有心想帮帮她，却被她拒绝了。 “不用，我自己来。” 送给陆羽的东西，她要自己亲力亲为，一点点也不想让别人插手。 豆蔻见状，也只能随她去了。 最后一针完成，云裳小心地把线打了个结，剪断。 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荷包，云裳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完成了。 虽然稍微有那么一点丑。 这几天为了这个小东西，她可是没少费心费力，熬了好几个晚上了。 有时间她再多练练，然后给陆羽绣一个更漂亮的！ “豆蔻，快！给我把手指头上的布条都给我拆了！” “啊？” 豆蔻都惊了，这不是才刚包好的吗，怎么又拆了。 “快点！我一会儿要去见陆羽呢！” 包着十个手指头像什么话？ 她可不是那种故意用这些小伤口在陆羽面前博同情的人，矫情。 堂堂江湖儿女，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针眼也算是伤？ 要不是豆蔻非要给她包上，要不是怕手指头上的血把荷包弄脏了，她才不包呢。 而且，她严重怀疑，是这几个布条严重影响了她的发挥！ 不然她绣不出来这么丑的荷包的。 十个都拆干净，云裳终于满意了。 她拿着自己绣好的荷包，出了门。 陆羽大概等了快一炷香的时间，云裳就来了。 “今天怎么过来了？”云裳问道。 陆羽平时比较忙，一般都是她去找陆羽比较多。 今天陆羽突然来了她这里，倒还让云裳有点不适应了。 “过来看看你，我倒还想问问，这几天你是怎么了，都不出来走动了？” 云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几天，她在忙。 “我给你个东西。” 说着，她从袖间拿出了一枚小巧的荷包，递给陆羽。 陆羽接过荷包，看了看，略微有些惊讶。 “这是你绣的？” 无他，府中的丫鬟应该绣这么……的荷包。 “嗯嗯！”云裳点头，目光灼灼地望向陆羽，“怎么样？” 停顿了片刻，她又赶紧问了一句，“是不是很丑。” “不丑。” “那你说说，这个上面绣的是什么？”云裳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陆羽左看右看，一时间猜不出来这是什么。 看上去，像鸭子。 但肯定不是鸭子，云裳没事绣两只鸭子在上面干嘛？ 陆羽想了想，试探性地猜了一个答案。 “小鸟？”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结连理枝。 云裳脸上期盼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什么嘛，这明明是鸳鸯……” “啊，鸳鸯。” 陆羽一时间有些尴尬，但表面上却依旧装得一本正经。 “其实我已经看出来是鸳鸯了，只是想逗逗你。” “真的？” 云裳一下子又开心了起来。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陆羽绝对有安慰她的成分在。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已经很开心了。 “我知道，它是有点丑，你先收着，不用戴出去，等我再练练，给你做一个好看的……” 陆羽抓起她的左手，云裳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把自己的手缩回去，却被陆羽紧紧钳制住，动不了分毫。 “嘘，别动，乖一点。” 云裳有些窘迫，乖乖站着不动了。 陆羽仔细检查着她的手指头，果然如他所料，都是针眼。 又抓起另一个手，也是一样。 “疼不疼？”陆羽心疼道。 云裳摇了摇头，“不疼，真的。” 她闯荡江湖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受过刀伤剑伤，这几个小针眼，跟那些比起来，算是微不足道的了。 “你是怎么知道？” “一看你就是刚学的，免不了被扎手吧。” 云裳脸一红，“还真让你猜对了。” “谢谢你。”陆羽认真地说道。 嗯？ 云裳一时间愣住了，“不、不用谢？” 呸，不用谢个头啊！ 她跟陆羽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了？ 不开心不开心。 “还是第一次有女子送给我礼物。” 云裳再一次怔住。 第一次吗？ 也就是说，以前，李琼月从来没有给陆羽送过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云裳心里是又心疼又庆幸。 她安慰似的拍了拍陆羽的肩膀，“没事，以后师姐会给你送很多很多的！” 陆羽忍不住被她逗笑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荷包挂在了腰间。 云裳见状，顿时有些急了。 “哎？这个太丑了，你别挂！会被人笑话的！” 她只是想让陆羽把它收起来放好，没想着让他贴身携带啊！ 实在要贴身，你放起来不好么，非要挂着？ 堂堂定北王，腰上挂着这么个丑东西，成何体统？ 陆羽眉头一挑，“谁敢说它丑？” 这是云裳的心意，他自然不能糟蹋了。 而且，他也不觉得它丑。 只要是云裳做的，那它就是最好看的。 “可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羽打断了，“没那么多可是。” 云裳两眼透着绝望。 她似乎已经想看到陆羽被同僚笑话的场面了。 陆羽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往院子里走。 “给你上点药，包扎一下。” 听到这话，云裳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又包？ 天哪，她刚拆开的啊！ 陆羽接着道：“包完之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云裳内心抓狂不已。 又在卖关子！ 第156章 演戏 …… 李琼月从定北王府出来，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 她感觉自己被陆羽伤透了心。 陆羽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呢？ 真是狠心的男人！ 亏他出事的时候，自己还为了他到处奔波…… 虽然没有帮到他什么，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她的一片心意不是？ 她甚至差点被宣王…… 想起宣王，便想起了他说的话。 陆羽，好像真的要跟别的女人提亲了…… 她心里堵得慌，像一个溺了水的人，连呼吸都难受。 他以前明明说过，她的妻子只能有自己一个人的，他怎么就食言了呢？ 李琼月漫无目的地走着，却不知不觉走到了宣王府大门口。 看着顶上“宣王府”三个大字，李琼月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抬脚，踏了进去。 对于李琼月的到来，宣王并不意外。 他一边品着茶，一边抬了抬眼皮，看了李琼月一眼。 “怎么，李将军问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何要告诉我？” 宣王把手中的茶盏缓缓放到了桌子上。 “想要知道这些，并不难。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将军是接受这个事实，还是自欺欺人了。” 李琼月眉头微蹙，“接受又怎样，不接受又怎样？” 宣王看着她，勾了勾唇角。 “你若是接受这个现实，要么跟他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再次让你失望，那你就报复他，跟他斗个不死不休！” 听到这话，李琼月眉头拧得紧紧的。 “你不是明摆着在利用我，对付陆羽吗？” 宣王笑了笑，“本王的话，还没有说完。” “你要是自欺欺人，大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当他的舔狗！又或者说，屈尊去当陆羽的小妾，以后给他的正妃伺候月子，看着他们夫妻二人和和美美一辈子，如何？” “不可能！”李琼月大声吼道。 光是听着这些话，她就气得浑身发抖。 还给他们伺候月子？ 看着他们和和美美一辈子？ 李琼月的脑海中，不禁出现了这么一幅画面。 陆羽和云裳在她面前卿卿我我，而她呢？ 在一旁为奴为婢，伺候他们的…… 李琼月恨不得冲上去拿剑砍了他们！ 深呼吸了好几下，李琼月才勉强将自己的怒气平息下来。 她看向宣王，眸中满是冰冷的神色。 “什么叫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宣王淡淡道：“在你和云裳生死关头的时候，看看陆羽是选择你，还是云裳。” 李琼月心中一痛，脸色也白了几分。 这样么…… 其实现在，她也不敢确定陆羽会不会选择她了。 她所有的底气，都在刚刚见了陆羽之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万一陆羽要是选择了云裳，那她还有什么理由好欺骗自己呢？ 到时候，她就真的要失去陆羽了…… 光是想想，她的心就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可是，一个心已经不在自己这里的人，她要来还有什么用呢？ 看着李琼月纠结的神色，宣王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只要她动摇了，后面就不是问题了。 而李琼月对陆羽的感情，似乎也没有他想的那么坚定。 她能背叛陆羽第一次，就能背叛他第二次。 知错改错？ 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样，李将军，考虑得差不多了吗？”宣王出声，催促了一句。 李琼月慢慢回过神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好。” 宣王拍了拍手，“李将军好魄力，不愧是巾帼英雄。” 巾帼英雄么？ 听到这四个字，李琼月不禁苦笑了一声。 她好久没有听到有人用这个称号夸她了，久到她都快忘记自己是大庆第一个女将军了。 只是，这个称号如今还有什么用呢？ 在京城里，已经没有人尊重她了，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因为陆羽，她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可陆羽呢？名利双收。 她怎么能背弃两人的誓言呢？ 虽然是她先做错了事，可她也知道错了，陆羽为什么就是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呢？ 他当真就能做到这么绝情。 想起两人现在的处境差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琼月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凭什么？ 凭什么陆羽就能过得这么好？ 既然陆羽无情，就别怪她无义了！ 李琼月心中，对陆羽的那点期望消失得一干二净。 以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李琼月抬眸看向宣王，“你想让我做什么？” 宣王见此，就知道，她这是被说服了。 “也没什么，就是想让李将军，帮我演一场戏！” 洛河。 “哇，这里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吗？” 看着眼前的场景，云裳不禁惊叹道。 一盏盏精美的花灯浮在河面之上，随着轻柔的水波缓缓飘荡。 银白的月光洒了下来，与粼粼波光相互交融。 一艘艘画舫驶在水面之上，上面人声鼎沸。 甚至还有青楼头牌，在船头抚琴吟唱。 陆羽和云裳还看到了熟悉的人，柳新月。 “怎么，想去打个招呼？”陆羽挑眉问道。 云裳笑了笑，“这倒没有。” 陆羽牵上了她的手，“跟我来。” 云裳看着两人十指交接的双手，唇角扬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 陆羽带着她乘上小船，往河中心划去。 船上放了几盏小小的花灯，以及纸笔。 云裳拿起纸笔，看着陆羽的侧脸，思索片刻后，写上了一句话。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她从中挑了一盏玉兔的花灯，将写好的字条，置于其中，把花灯轻轻放下河里。 手轻轻拨动着水面，让小灯飘得更远了些。 陆羽垂眸看着她，眼底笑意分明。 “写的什么？” 云裳闻言抬起头，撞进陆羽的眼眸，才发现他竟然在一直看着自己。 “不能说啊，这是许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啦。” 云裳说话的时候，嘴角的笑意是怎么也压不住。 陆羽猜了猜，大概也是关于他们二人的。 “好，那我就不问了。” 不远处，一艘船上。 “皇兄，你看那边，这是谁的船？” 明熙看着面前这艘紫檀木打造的画舫，不禁有些讶异。 早就听说大庆富足，现在一看，果真如此。 在她们南虞，她父皇用的御舫也不过如此了。 七皇子也有些好奇，“难不成，这画舫是大庆皇家之人的？” 明熙摇了摇头，“不知道，且先看看。” …… 第157章 惊喜 陆羽划着小船，在一艘庞大精美的画舫旁停了下来。 云裳抬头看向眼前这艘庞然大物，才发现，跟这艘画舫比起来，刚刚她们看到的那些，简直不值一提。 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可看到眼前这场景，还是不由得惊了一下。 画舫上面，阿才已经在等着了。 陆羽牵着云裳的手，登上了画舫。 阿才微微鞠躬，“王爷。” “都准备好了吗？”陆羽问道。 “准备好了。” “好。” 陆羽点了点头，带着云裳进去了。 看到陆羽和云裳的身影，明熙心中了然。 “原来是定北王。” 七皇子也调侃了一句，“没想到定北王竟然也有这个兴致，带着女子来逛灯会。”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也是，京城不是都在传，这定北王是个痴情种，先是爱慕李琼月，两人定下了婚约，后李琼月在战场上私通外男，陆羽又喜欢上了另一个女子……呵呵，这定北王还挺有意思。” 这些日子，他可没少听陆羽这些风流韵事，甚至还找了专门的说书先生过来。 他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可明熙却皱了皱眉，心中为陆羽的遭遇暗自感到不平。 “那李琼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若是换了她，能与定北王定下婚约，别的男子便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真是……无法理解。 七皇子笑道：“有些人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 她看向陆羽的那艘画舫，现在倒好，便宜别人了。 明熙默默地叹了口气，只觉得可惜。 七皇子看出了她的心思，问道：“要不，我们去拜访一下定北王？” 明熙听了，也有些心动，却又迟疑了一下。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定北王必定是在约会，他们这个时候上去，不会打扰了他们吗？ 七皇子笑道：“没什么不好的，正好也认识，上去打声招呼也算正常。” 明熙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好。” 最近宣王也在刻意接近她，但是，经过这一系列事情，她也看出来了，宣王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能跟陆羽斗的人，会是什么等闲之辈吗？ 选宣王，还不如…… 就是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呢？ …… 画舫之上，陆羽和云裳相对而坐。 茶几上，摆上了茶水和精致的点心。 从窗口看出去，正好能看到洛河之上最美的景色。 “这画舫，是你买的？”云裳问道。 原因无他，短时间内，应该造不出这么大一座画舫。 那只能是陆羽买来的成品了。 陆羽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租的？” “也不是。” “啊？” 云裳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手底下是有最大的情报组织，但是，她从来没有让人去调查陆羽的一举一动。 因为，她觉得这像是在监视陆羽一样，是对他的不尊重。 所以她还真不知道陆羽是从哪弄来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看着云裳疑惑的神情，陆羽笑了笑，“这艘画舫本来就属于我的。” 不是买的也不是租的，那只能是造的了。 只是…… 要造这么一艘画舫，需要不少时间，按照日子来算，那时的陆羽应该还没跟李琼月退亲，那是不是就代表着…… 想到这里，云裳的心不禁有些堵。 她看向四周，原来，这是属于李琼月的幸福吗？ 心里酸酸的，是怎么回事呢？ 看着她的神情，陆羽顿时知道了她在想什么。 “别瞎想，这跟她没有关系。你应该知道，我在商业上也有不少涉猎，这画舫刚建成不久，本来是打算弄个水上酒馆，后来才临时改了主意。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 在京城的这几年，他趁机在暗中发展了不少产业。 要不然在李家花了这么多钱，估计都要把侯府掏空了。 云裳听着陆羽的话，呆愣了片刻，很快又回过神来。 方才的阴霾一扫而空，此时她的心里只剩下了窃喜，以及无法言喻的幸福感。 陆羽给她准备了这么一个惊喜，而自己却…… 云裳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我没有瞎想……” “没事，你不用解释，都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陆羽笑着说道。 云常眉眼弯弯，眼底满是欢喜。 “谢谢你。” 陆羽无奈地摇了摇头，“傻丫头。” 这种时候，还跟他说谢谢？ 云裳起身走过来，和陆羽坐到了一起。 “小师弟。” “嗯，珍惜这段时间吧，以后就不能再这叫了。” “嗯？”云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为什么？” 陆羽在果盘上摘了颗葡萄，一边慢条斯理地给葡萄剥着皮，一边说道：“因为，到时候你就要改口叫夫君了。” 夫君…… 云裳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只感觉像做梦一般，有些不敢相信。 她跟陆羽，真的要成亲了吗？ 好不现实啊…… “张嘴。” 云裳听话照做，嘴里立马被塞了一颗葡萄。 甜丝丝的，一如她此时的心境。 “小师弟。” “嗯？” “再凑过来一点。” 陆羽靠了过去。 云裳看着面前，陆羽近在咫尺的唇瓣，鼓起勇气，闭上眼睛贴了上去。 陆羽愣神片刻，反客为主，让两人呼吸交织在一起。 阿才刚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猛然瞪大了眼睛，转头就走。 门外，阿才在等着，一张脸臊的通红。 夭寿咯。 怎么能让他看着了？ 还好没有打扰王爷的好事，不然他真是罪过了。 至于那两人…… 算了，就让他们等着吧！ 要是王爷知道了，估计也要夸他一声“做得好”。 估摸着里面应该差不多了，阿才才深吸了一口，抬手敲了敲门。 “王爷。” 云裳靠在陆羽怀中，双眸染上一层氤氲的水雾，巴掌大的小脸上红霞遍布。 回想起方才的情景，她不禁捂住了脸。 陆羽清了清嗓子，“什么事？” 阿才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不过他还挺识相的，没有让自己出声赶人。 阿才他了解，若是没有重要的事，这种时候，他是不会进来的。 门外，传来了阿才的声音。 “南虞七皇子和明熙公主求见，现在在外面等着，王爷，咱们是见还是不见？” 陆羽有些疑惑，他们怎么过来了？ 第158章 逐客令 陆羽思索片刻，说道：“让他们先进来吧，我一会儿就到。” “是，王爷。” 阿才离开之后，陆羽才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云裳，只见她依旧低着头，脸红到了耳根子，连抬起头看他一眼都不敢了。 见状，陆羽不禁笑了笑，“不是你先主动的？怎么反倒还不好意思了？” 云裳听了这话，不禁羞恼道：“还调侃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 “有没有可能，我一直这样，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你……” 云裳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只得红着脸转移了话题。 “不是还有人在等你？” 陆羽笑了笑，“来，跟我去见一见他们。” 两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裳，才出了门。 另一边，七皇子和明熙公主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七皇子有些没了耐心。 “这定北王在做什么，怎么现在还没来？” 阿才站得笔直，不卑不亢道：“王爷自然是在忙。” “忙？” 七皇子低声笑了笑，“怕不是在忙着与你们未来王妃调情吧？” 阿才皱了皱眉，看向七皇子的眼神中有几分不悦。 “七皇子，慎言。” 虽然是事实……但这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吗？ 万一一不小心传了出去，那不是有损王爷和云姑娘的名声？ 这个七皇子，虽然是个皇子，但是他在南虞的待遇，阿才也有所耳闻。 跟他们王爷比起来差远了，他还真不怕这个七皇子。 一旁，明熙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皇兄，少说两句。” 自己好歹也还是个闺阁女子，他这是在做什么？ 七皇子也后知后觉，自己说话有些不妥了。 “是我多言了。” 他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此时，陆羽也带着云裳姗姗来迟。 看到陆羽，七皇子放下茶杯，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定北王还真是个大忙人啊。” 陆羽看了她一眼，“是，不如七皇子闲得发慌。” 七皇子闻言，笑容不禁僵在了脸上。 而一旁的明熙，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站在陆羽身边的女子。 是个娇俏明艳的美人。 那张脸，就连同为女子的她，都有些羡慕。 光是从长相上来看，这女子比起那个叫李琼月的，要胜上不少。 但她也知道，定北王陆羽绝对不是看脸的人，这女子，想必还有其他过人之处。 七皇子笑了笑，“定北王，我记得，我似乎没有得罪过你吧？” 上来就挤兑他一句。 他是吃炸药包了？ 看向他身边的女子，七皇子一愣，顿时明白了过来。 好家伙，敢情是因为自己打搅了他的好事？ 陆羽拉着云裳，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了主位上。 这个小小的举动，让七皇子眼皮一跳。 明熙脸色也变了变。 “不知道七皇子和明熙公主来我这里，有何贵干？”陆羽面无表情问道。 七皇子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云裳，欲言又止。 “王爷，我们可否与你单独聊两句？” 言外之意，他想把这云裳和阿才支开。 特别是云裳。 陆羽皱了皱眉，“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 “呵呵。” 七皇子干笑了两声，“只是不太方便。” “不方便有其他人在场？那本王就更不能听了。”陆羽淡淡道，“否则明天还指不定传出什么本王与你密谋的流言闲话。” 七皇子也没想到，陆羽拒绝得这么直接。 还没等他开口，陆羽又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吗？” 七皇子愣了一下，不知道陆羽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寒暄两句都不成了？” “本王没空。” 话落，陆羽看向一旁的阿才。 “阿才，送客。” 七皇子，明熙公主：？ 特别是七皇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送客？ 这是要赶他们走？ 明熙也一脸尴尬。 直接被人赶出去……她着实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一天。 七皇子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直勾勾看着陆羽。 “如果我没听错，定北王这是直接给我们下逐客令了？” 陆羽皱眉，“怎么，还不够明显吗？” 七皇子笑了，这次是气笑的。 “定北王，好歹我们也是代表南虞出使大庆，这就是你们待客之道？你就不怕两国再掀战事，劳民伤财吗？” 陆羽嗤笑一声。 “别在我面前装老虎了。” “你们南虞现在内部斗争如火如荼，外有西凉虎视眈眈，可谓是内忧外患，现在的南虞可禁不起半点战事。” “再者。” 陆羽话音一顿，上下打量着七皇子，“就凭你，也值得南虞兴兵？” “你！”七皇子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皇兄！”明熙及时叫住了他，朝他摇了摇头。 陆羽坐在座位上，瞥了他一眼。 “怎么，说几句实话，七皇子这就受不住了？还是说，七皇子只听得进去别人拍的马屁？” 七皇子气得身体微微颤抖。 明熙见状，赶紧起身说道：“今日多有叨扰，还请王爷恕罪，我们……这就离开。” “明熙！” “皇兄！别说了！” 七皇子无奈，只能将怒气咽下去。 明熙朝陆羽福了福身，“王爷，打扰了，告辞。” “等等。” 陆羽叫住了他们。 七皇子站住脚步，回过头，不悦的目光扫向陆羽。 不是要赶他们走么？ 这又是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陆羽的目光也落到了七皇子身上。 “我不管你们要做什么，别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我不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知道了吗？” 七皇子脸色变了变。 明熙看了看自己皇兄，又看了看陆羽。 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才，送客！” “是！” 阿才走到两人身边，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七皇子，公主，请吧。” 临走前，七皇子深深看了陆羽一眼，才带着明熙离开。 云裳在一旁，不知道什么情况。 陆羽怎么就把人赶走了呢？ 难不成，陆羽跟他们不合？ 现在想来，也就只有这么个可能了。 陆羽看着身边的云裳，忽然问道：“你知道他们要把你支开，是想说什么吗？” 第159章 算计他 听到陆羽的话，云裳不禁开始思索了起来。 南虞来使，在明面上主要有两个目的。 第一个是切磋武艺，这第二个嘛，就是给南虞公主寻找和亲的对象。 异国公主和亲，一般都是入宫为妃，或者，从众皇子之中挑选。 但也不是没有例外，那就是从地位相当的肱骨大臣里挑选。 忽然想到什么，云裳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了两下。 不是吧，难道这对兄妹，看上陆羽了？ 云裳抬头望向陆羽，还没等她问出口，陆羽便点了点头。 “就是你想的那样。” 云裳：…… “怪不得要把我支开呢。” 自己跟陆羽的关系，不言而喻。 她在场，这七皇子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陆羽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所以直接警告了他们。 “如果七皇子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懂我的意思。” 想让他娶了南虞公主，成为他们庇护者？ 自然是门都没有。 他的婚事，绝不可能让别人主导。 云裳闻言，也不禁叹了口气。 “希望如此。” 更希望他们不要这么不知好歹。 一个公主而已，和亲她找谁不好？竟然还敢把主意打到了陆羽身上…… 说得好像谁不是公主似的。 从姑苏回来之后，她也要向皇帝老爹讨一个公主爵位当当。 到时候，应该就没有那么多人觊觎她的陆羽了吧？ 别人不说，李琼月应该是不敢了。 认清了陆羽的心意之后，云裳便再也没有把李琼月这个人放在眼里，但是，她总是像只苍蝇一样，时不时就围上来叮两口，也挺烦人的。 她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粗鄙的江湖女子，配不上陆羽么？ 那自己就让她彻底死心好了。 “好了，为了他们扰了今天的兴致，实在不值得。”陆羽安抚道。 云裳倒也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有些郁闷。 陆羽挠了挠她的手心，“过来，带你看点别的。” 云裳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好。” 船头之上，阿才提前让人设好了案席，备上点心水果。 陆羽带着云裳坐了下来，旁边伺候的下人立马倒上了酒。 这个位置，将美丽的江景一览无余。 饶是走南闯北习惯了云裳，也不禁惊叹起来。 果然，论繁华的程度，在整个大庆，还没有哪里能比得上京都的。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着往京都里面挤。 “看那边。” 陆羽指了指前面，云裳下意识看了过去。 那边没什么船，只有一盏盏花灯飘在上面。 “那边怎么了？” 陆羽淡淡一笑，“马上就来了。” 云裳越发疑惑起来，只得继续看去。 那边，黑暗中似乎有一个小平台，平台上有人。 还没等她弄清楚是什么，刹那间，以平台为中心点，铁水如流星般划过天空，绽放出万朵金花。 火星四溅，如细密的红雨纷纷扬扬洒落，坠落江中消失不见。 铁花在空中炸开，绚丽夺目， 一时间，在场所有的人都沸腾了。 “还有铁花表演？之前我们怎么没听说啊？” “果真是‘火树银花’啊，太美、太美了！” …… 云裳被这场面震撼住了，满眼都是惊艳，还有心底那无法言喻的幸福感。 这，就是陆羽为她制造的惊喜吗？ 云裳有些不敢相信，就好像是做梦一样。 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直到传来痛感，她才知道，这并不是做梦……而是真的！ 铁花她也见过，但像这么震撼的，还是第一次！ 更重要的是，这还是陆羽为她准备的。 此刻，云裳在看铁花，而陆羽在看她。 看到她喜欢，陆羽嘴角也不禁勾起了一丝笑意。 …… 从陆羽的画舫下来之后，七皇子和明熙公主便乘着小舟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一路上，明熙都觉得自己皇兄有些怪怪的。 向来多话的他，竟然沉默了下来，就连自己主动与他搭话，他也是兴致缺缺的模样。 难不成，是因为方才的事？ 可她却觉得，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想了想，明熙还是把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皇兄，刚刚你到底做了什么，才惹得定北王如此不快？” 印象中，定北王并不是这样的人，一直以来他们没有得罪过他。 明熙实在不知道他为何动此大怒，甚至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留，直接把他们赶了出来。 要知道，他们可是南虞的皇子公主啊，就算看不上他们，好歹也要看看南虞的面子上礼待他们。 可陆羽却一点也不顾及这些。 除了皇兄惹怒了他，明熙想不出还有别的可能了。 听到明熙的话，七皇子有些无语。 “明熙啊，人家都把我们赶出来了，你还向着他说话？” 明熙愣了愣，“我何时向着定北王说话了？” “你的第一想法不是他无礼，而是我惹怒了他，难道不是向着他说话吗？” 一时间，明熙哑口无言。 片刻之后，她才解释道：“我没有向着他说话，我只是觉得，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话落，她才觉得自己似乎越描越黑了。 越来越解释不清。 看着明熙这个样子，七皇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你啊，想必是喜欢上他了。” 明熙微微一顿，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我没有，皇兄，你别乱说。” 七皇子叹了口气，“跟我，你也不愿意说实话了么？” 他早就发现了，他这个妹妹，对待陆羽的态度，一直都是很微妙的。 明熙闻言张了张嘴，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皇兄我……” 七皇子抬了抬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行了，你不用说了。我是一母同胞的哥哥，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能不知道吗？” 明熙咬了咬下唇，垂下双眸，开始沉默起来。 七皇子继续说道：“现在我就告诉你，为什么陆羽突然翻了脸。” “那是因为，他察觉到，我想跟他谈和亲的事。” 明熙眼眸微变。 她好像知道，皇兄要跟陆羽说什么了。 他想让陆羽娶自己！ 第160章 想要谋逆? 怪不得，怪不得陆羽会一改常态，连南虞的面子都不顾了，直接给他们下逐客令。 原来，还真是皇兄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还是当着他心爱女子的面。 按照陆羽以往的性子，他能不发怒才怪。 “皇兄，你太唐突了。”明熙忽然说道。 七皇子不禁苦笑一声，“是啊，我是着急了些，因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在南虞待不了几天，他们便要启程回南虞。 当然，除了明熙。 在这几天之内，他们要尽快把和亲的事宜了了。 他想替明熙找一个最合适的和亲对象。 这些日子，他挑来挑去，最终发现，没有人比陆羽更合适了。 所以，他才想着要不要试探一下陆羽的意思。 结果，他连这个口都还没开呢，就被赶出来了。 想到这里，七皇子不禁反问道：“难道你就不想嫁给陆羽吗？” 明熙沉默了片刻，望向不远处，那是陆羽的画舫。 “我想，这世间没有女子不喜欢定北王这样的男人吧？” 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七皇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笑了笑，“你要这么说的话，还真有。” 明熙挑了挑眉，“你是说，李琼月？” “正是。” 明熙低头笑了笑，“她只是暂时被蒙蔽了双眼而已，难道你不知道，近期她可没少去找陆羽求和吗？” “只可惜，有些人，不是永远留在原地等她的。现在，就算她再后悔莫及，也没有什么用了。” 七皇子正想说些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嚣。 两人对视一眼。 “出去看看。” 从船里出来，明熙顿时看到了不远处，那漫天的金花。 场面之宏大，让她立马愣在了当场。 “这是什么，焰火么？” 七皇子看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看样子不是。” 明熙观察片刻，终于发现了端倪。 “这漫天金花……似乎是正对着定北王的画舫。” 回想起他待那个女子的态度，明熙顷刻间便明白了。 这金花，怕不是陆羽特意为那女子准备的。 明熙承认，连她都嫉妒了。 若她早些认识定北王，他们之间，会不会与现在有些不同呢？ 她……好不甘心啊。 本来她都打算放下了的，现在，让她如何放下呢？ 她还想再争取一次。 若是不行，她再嫁给别人，履行她和亲的使命。 瞒着满天的金光，明熙悄然握紧了双拳。 不远处，另一艘船上。 宣王嘴角噙着一抹轻蔑的笑意，说道：“看到那是谁了吗？” 李琼月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她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见呢？ 那对奸夫淫妇，那对狗男女！ 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李琼月再也忍不下去了，她拿起佩剑，立马就要冲上去，却被宣王拉了回来。 “你要做什么？”宣王皱眉问道。 李琼月咬牙切齿道：“做什么？自然是去砍了他们！” 闻言，宣王轻笑一声，“你砍了他们？怎么，你是能打得过陆羽，还是能打得过云裳？” “你现在上去，除了被按在地上捶，还有什么其他结果吗？” 李琼月不说话了。 无他。 因为她谁也打不过。 宣王接着道：“而且，你生气什么？说得好像陆羽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一样。” 李琼月听了这话，当场反驳了起来，“难道不是他对不起我吗？” 到底是谁背弃了当时的山盟海誓，要另娶他人？ 不是陆羽吗！ 宣王嘴角抽搐两下，勾起一抹冷笑。 “本王若是没记错的话，不是你先跟的秦照吗？” 李琼月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连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 而且，她不是都已经回头了吗？ 李琼月坚信自己跟陆羽是不一样的。 她是迷途知返，而陆羽是彻底的背叛。 两人根本不能一同论之。 宣王低头轻笑两声，也懒得与她争辩。 不与傻子论长短。 有些人的思想，根本不能以常人论之。 看着不远处的陆羽两人，李琼月眼睛都红了。 “所以，我只能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卿卿我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吗？” “对。” 李琼月以为他会给自己出些什么主意，却没想到，宣王给她的，竟是这样的回答。 她心里不禁郁闷起来。 “既然这样，那你还带我来看这些做什么？” 让她心里添堵么？ 宣王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自然是要让你永远记住这一天，记住这个场景。” 李琼月看着这一幕，双拳捏得咯吱作响。 是啊，她要记住这些，记住陆羽是怎么背叛她的！ 总有一天，她要两人都付出代价！ 看得差不多了，宣王才把她带了回去。 李琼月一言不发。 她是真的被刺激到了。 宣王见状，也知道自己的目的应该是达成了。 “怎么样？”宣王问道。 “什么怎么样？” “自然是你现在的感受。” 李琼月冷笑一声，“除了想杀了他们，我还能有什么感受？” 宣王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但是，要除掉陆羽，着实不简单啊，除非……” 他抬眼看了一眼李琼月，欲言又止。 李琼月顿时皱了皱眉，“除非什么？” “除非，我当上皇帝。” 李琼月被他这句话惊到了。 良久之后，她才颤抖着声音开口，“你……想要篡位？” “怎么，难道我不够格吗？”宣王反问道。 同为皇子，凭什么他就不能这继位？ 就凭太子比他早出生些时日吗？ 可笑，皇帝这个位置，本来就应该能者居之！ 李琼月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宣王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这是谋逆啊！一旦失败，那便是万丈深渊！” 那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宣王笑了笑。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成功，那你李将军，便是我的肱股之臣。若是你愿意，皇后之位也是你的。” “你再想想如今你的处境，难道你就不想赌上自己的所有，去拼一个无比光明的未来吗？” 第161章 拼一把 “我……” 李琼月犹豫了。 她在认真考虑着宣王的话。 自己本来就是个心气高的人，就像现在一样碌碌无为地过完这辈子，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得快些。 宣王接着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皇上永远是站在陆羽那一边的，不管出了什么事，他护着的，也永远都是陆羽。” 说到这里，宣王不禁苦笑一声。 有时候他甚至都在怀疑，他跟陆羽，到底谁才是皇上的亲儿子？ 就连封王，陆羽也在他之前。 以前他还以为陆羽是他的私生子，不过，后来他查证过，并不是他想的这样。 陆羽确实是陆徽的儿子。 听到宣王这么说，李琼月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如你所说。” 以前她还没察觉到，觉得陆羽武功被废之后，皇帝在故意疏远陆羽，后来三番两次的事出乎她的意料，她才意识到，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皇上确实很护着陆羽。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宣王挑眉问道。 李琼月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意味着什么？” “你跟陆羽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从皇上的角度看，是不是你们李家不认不仁不义，背叛了陆羽。你觉得，他会给不仁不义的你们……向上爬的机会吗？” “所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吗？ 听完这话，李琼月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 “意味着，只要当今皇上还在为位一天，我们李家、我李琼月，就永无出头之日。” 宣王笑了笑，“看来你也不算太蠢。” 李琼月一时间有些不悦。 他说她蠢？ 他不是喜欢自己么？ 怎么能这么贬低自己呢？ 这个宣王，怎么一点君子的风度都没了。 想要拉她入伙，还这么说她？ 李琼月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的是什么。 可她也觉得，自己应该还走不到谋逆这条路上。 “可是皇帝年老，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不了几年了，到时候太子继位……”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宣王的一声嗤笑打断了。 “看来，本王刚刚还是高估你了。” 刚夸了她一句，又开始犯蠢。 宣王都要质疑这样的人对自己的大计有没有帮助了。 不，他甚至都怕李琼月给他帮倒忙。 三番两次被贬低，饶是李琼月也没有了好脸色。 仗着宣王喜欢她，她还是有几分傲气的。 “宣王，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把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着实有些好笑。” 李琼月火气上来了，反问道：“有问题吗？” 宣王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你以前跟陆羽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难道不知道太子跟他交情匪浅吗？” “那是以前，最近……” “最近怎么了，你以为最近他们并不怎么来往，所以关系生疏了？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不是在刻意避嫌呢？” “避什么嫌？” “当然是陆羽不想再明面上参与到党争当中。” 李琼月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所以，当初她要跟陆羽退婚的时候，陆羽应该是拿她当个笑话看的吧？ 真是……可恨啊！ 陆羽明明可以跟自己把所有的一切都说清楚，可他呢？偏偏不！ 他隐瞒自己武功恢复，他隐瞒皇上还器重他，他隐瞒太子还与他交好…… 陆羽就这么看着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好，好，好。 你非要这么玩是吧？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琼月咬了咬牙，已然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她抬头看向宣王，坚定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阴鸷。 “好，我答应你！不管是谋逆还是别的什么，上刀山下火海，我李琼月……在所不辞！” “啪，啪，啪！” 宣王不禁鼓起了掌，面带赞赏地看着她。 “这将是你这辈子，最明智的选择。” 李琼月垂下双眸。 这是不是她最明智的选择，她不知道，但是她最不明智的选择，一定是…… 李琼月眼眸微动，深吸了一口气，将心里复杂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 罢了，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想起来了。 想起来也是徒增烦恼，并没有什么益处。 她要用自己的全部，去拼一把，若是能成功的话……那么，她就能将陆羽狠狠踩在脚底下了。 她要让陆羽明白，他现在的选择错到了什么程度！ 到时候，就算他跪着求自己回来，她也不会再看他一眼！ …… “我刚刚好像看到宣王了。”云裳忽然说道，“还有李琼月，但不太确定是不是他们。” 方才她只是瞥到了一眼，并没有看得真切，等她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又不见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陆羽点了点头，“我也看到了，不用管。” 无非就是些小把戏罢了，他还没放在眼里。 “嗯。” 既然陆羽说不用管，那就不用管。 今天晚上，她很开心。 也不想让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扰了她的兴致。 “明天我们就回姑苏吗？”云裳侧头看向陆羽，问道。 陆羽摇了摇头，“我们明天开始动身，但要先去另外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云裳好奇问道。 陆羽闻言，神秘地笑了笑，“秘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云裳：…… 又是这熟悉的话语。 陆羽好像对她卖关子卖上瘾了？ 她这该死的好奇心。 云裳直接拉着陆羽的手，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哎呀，你就告诉我嘛。” “小师弟？好不好？” “师兄？” “夫君？” 看到她这个样子，陆羽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这么快就改口了吗？ 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的，但是，他实在受不住她这柔情似水的模样。 无他，反差太大了。 “我记得，你喜欢用鞭。” 当初在玉华山上的时候，云裳一手鞭法甩得可是出神入化。 那鞭子，在她的手上，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只不过，她眼光极高，寻常的鞭子入不了她的眼。 在玉华山上她用的那条鞭子，是师尊的，后来便还回去了。 此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再用鞭子。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用过了最好的，寻常的根本不称手了。 云裳一愣，“怎么提起这个了？” 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陆羽沉吟片刻，才说道：“我已经找到了四大神兵之一——锦云鞭的下落。” 第162章 启程 “锦云鞭？” 听到这三个字，云裳不禁有些惊讶。 她就一直想要一条趁手的鞭子当防身武器用，这锦云鞭自然也早早被她盯上了。 “不对啊，天机阁寻找了数年，都没有找到关于锦云鞭下落的一点线索，你怎么就找到了呢？” 陆羽笑了笑，“我也有自己的眼线。” “我有不少商队，走南闯北，正好有一支，无意中听到了锦云鞭的下落，不过我当时没留意。” “那你是……”云裳说着，抬眸看了陆羽一眼，“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找锦云鞭呢……” “从你把皓月枪给我开始。” 云裳微微愣了一下。 所以，是因为她给陆羽送了皓月枪，所以，陆羽是要给她回礼？ 想到这里，云裳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了。 “其实，我把皓月枪给你，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你罢了，你也不用特意想着给我回礼。我们之间，不用这么生分的。” 陆羽这才明白，她似乎是误会了。 “你啊，有时候就是喜欢想太多。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给你这世上最好的。” 云裳有些惊喜，又有些不敢相信。 “你说的，是真的？” “是。” 云裳笑了，“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是要跟我撇清关系呢？” 陆羽不禁有些惊讶，她怎么会这么想啊？ 撇清关系？ 要是以前也就罢了，现在他可舍不得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陆羽也对她产生了不可磨灭的感情。 “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送你礼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送才是不正常呢。” “你说的对……” 话音一转，云裳又说道：“其实，我们能在一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我也不会去奢求太多。我要的一直都很简单，只是一个你。” 陆羽伸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我都懂。” 所以，他才一直深感亏欠。 云裳为他付出了许多，而自己却没能给他什么。 为此，陆羽也很愧疚。 也是正好，他曾在数月前得到过锦云鞭的下落，就在夷州。 那时，他手下的一个领队曾偶然间见过锦云鞭在一个乞丐手里。 这个领队，是神鹰军旧部，善武，他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是不会认错的。 他当时想从对方手里把锦云鞭买过来，但是被拒绝了。 软磨硬泡，都不行。 后来，乞丐提出，若是领队赢过了他，他就把鞭子卖给他。 领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结果可想而知。 领队输了，输得很惨。 那个乞丐，打扮虽然普通，但领队也看出了他不是寻常的乞丐，是个高手。 可为了锦云鞭，他还是想试一试。 这个乞丐的武功，远在领队之上。 乞丐把他们那一行人打趴下之后，便离开了。 后来他也打听过，这个乞丐，常年在夷州出没，人称疯子。 疯子只有一个爱好，酷爱喝酒。 这些，便是领队回来之后跟他说的全部了。 陆羽觉得，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此去夷州，应该能碰到这个疯子。 若是实在没找到他，那自己抽空再去一趟夷州，也不是不行。 哪怕锦云鞭已经不在这个乞丐的手上了，他也要再继续找。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把这东西弄到手。 云裳听完，心底暖暖的。 原来，自己在陆羽心里，竟然也是那么的重要…… “好，那我们就去一趟夷州！” 陆羽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此去路途遥远，我们抵达姑苏的日子，恐怕要延后些了。” 云裳闻言，立马说道：“不碍事的，就让母亲大人他们多等些时日吧！” 反正自己常年不着家，他们应该也习惯了。 陆羽听了这话，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想起她马上就要带着陆羽回家了，嘴角就总是止不住地微微上扬。 “你说，我要不要修书一封回去，提前通知他们一声？” “怎么样都可以，这个看你。”陆羽说道。 云裳仔细想了一下。 若是自己什么都不说，直接就带着陆羽回去，恐怕他们都要惊掉下巴。 虽然，给他们一个惊喜很爽，不过，云裳还是不想怠慢了陆羽。 她要让那边提前准备一下，好迎接他们。 “那我明天还是写一封信回去吧，用天机阁的加急线送回去。” 陆羽低头看着她，笑了笑，“好。” 回去之后，他们开始准备第二天启程了。 宫里也送来了几大箱子东西，云裳掀开箱子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两下。 “又是什么金银珍珠首饰，每一次都是这些，他也不知道换个花样。我娘亲又不喜欢这些东西，没有用处，还碍事。” 陆羽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几箱子金银首饰，都快价值连城了，这还叫没用？ 看来皇上这个礼物，是没送到自己未来丈母娘的心坎上啊！ 不过，他还是为皇上说了句话，“但这都是皇上的一片心意，这些，估计都快把整个国库里的好东西搬空了。” 这话虽然夸张了些，但也差不多了。 箱子里的东西，可都是个顶个的好。 听陆羽这么一说，云裳觉得也对。 “算了，他后宫三千，还能惦记着我娘，也算他还有点心了，那我就少挑剔几句。” 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之后，出发。 从这里到夷州，大概需要半月的路程。 陆羽不在府上，御风自然是憋不住的，所以，他也跟着一起来了。 在他眼里，这就是游山玩水。 御风的年纪，也正是贪玩的时候，若是让他自己在府里等着，着实有些残忍了。 留在王府里守家的，自然是阿才这个大管家了。 车队赶了一日的路，所有人都有些累了。 云裳靠着陆羽的肩膀睡得正香。 御风在外面骑着马，晃晃悠悠的，好不惬意。 整个车队的人，就他还有些闲情逸致了。 忽然，御风的耳朵动了动，他抬了抬手，让车队停了下来。 “御风大人，怎么了？” 御风眉头微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有埋伏。” 第163章 要你的命 什么？ 埋伏？！ 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 四周树影晃动，脚步声也越来越明显。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都把武器拿了出来。 陆羽见马车停了下来，也知道外面应该是出了状况。 他掀开这窗帘一角，看了出去。 外面响起了冲天的喊声，许多人持着大刀从各处冲了出来。 不消片刻，他们都被包围了。 云裳也在这时候醒了过来，看了出去。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陆羽仔细观察着这些人的穿着。 “好像是山贼马匪？” 人数这么多，应该不是刺客。 而且刺客鲜少在白天行动，一般都是黑夜趁人不设防的时候， 云裳闻言眼睛顿时一亮，“那不正好，就当做是顺手为民除害了！”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便窜了出去。 陆羽随后。 这些山贼，将他们包围了个彻底。 陆羽一眼扫了过去，大概有几百号人。 他们走的可是官道，这些劫匪，敢于光天化日官道上着劫持，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要么，就是有后台。 前面的包围圈让出了一条路，一个提着双锤的络腮胡壮汉走了过来。 他一眼就锁定了陆羽。 此人气度不凡，应该是这里发话的。 不过是个文弱的小白脸罢了。 络腮胡亮出自己的双锤，活动了几下脖子。 “小子，要东西，还是要命？” “自然是要命。”陆羽淡淡开口。 络腮胡见对方如此识时务，也不禁有些惊讶。 “哟呵？小子，看你年纪不大，却还挺识相！” 说着，络腮胡看了一眼被包围的众人，目光注意到了一旁的云裳，眼睛一亮，闪过惊艳之色。 如此美丽的女子，自然是带回去要献给老大的！ 络腮胡舔了舔下唇，淫笑几声。 “除了那个女的，其他人……全部杀光！” 可笑。 让你选，你选要命，我就会留下你们小命了？ 不过是想在你们绝望之际，给你们一点希望，在你们以为自己能活的时候，再让你们陷入最深的绝望！ 最后，送你们进地狱！ 每次看到那些人的眼神，他这心里那叫一个爽！ 主宰别人生死大权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上瘾啊！ 不过…… 很快，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不对啊，这些人，怎么就没露出他想看到的表情呢？ 难不成，他们都不怕死？ 这怎么可能，这世界上，哪有不怕死的人？ “那你可能是弄错了。” 陆羽说着，看向了他，“我说要的，是你的命！” 络腮胡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就凭你？还想要我的命？哈哈哈哈……” 还没等他笑完，忽然眼前一花，紧接着胸口传来剧痛，阵阵发凉。 络腮胡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对方怎么忽然就到他身前来了。 方才站在陆羽旁边的侍卫，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空空的。 “我、我的刀呢……” 下一秒，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他的佩剑，竟然出现在了陆羽手上。 络腮胡这时，才慢慢低头向下看去，只见一把刀已经捅进了他的身体里。 直掏心窝！ 事情发生得太快，除了云裳和御风之外，许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沉寂了好几秒，那些山匪才意识到，他们的头头已经被杀了。 “二、二当家的……二当家的死了！” “弟兄们，给二当家的报仇啊！” “杀！杀啊！”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已。 御风提起龙吟刀，一刀下去，便让三四个山匪身首异处。 云裳的身影在人群中不断穿梭，所过之处，山匪纷纷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侍卫们也拿着武器应敌。 很快，几百个山匪，便只剩下了数十个。 方才还喊着要给那络腮胡报仇的人，见此情况，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再这么继续下去，他们这些弟兄们，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狠了狠心，一咬牙，大声喊道：“撤！” “都给我撤！” 一时间，那些山匪也不再恋战，四散开来，转头就跑。 想跑？ 没门！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和御风去一趟。”陆羽对云裳说道。 这些劫匪这么猖狂，必定有猫腻。 他要跟上去看看。 前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而他跟御风自保是没问题的，所以把云裳留在了这。 云裳点了点头，“好，万事小心。” “明白！” 陆羽和御风施展轻功飞身追了上去。 这些劫匪看似是四散开来，借着对地形熟悉的优势，很快便又聚在了一起。 陆羽和御风一直跟在他们后面，最后，看到了劫匪的老窝。 看着前面规模不小的匪寨，陆羽有些惊讶。 大庆境内是有山匪，但是，像前面规模这么大的，倒是少见。 这匪寨还离京城这么近。 更重要的是……京城那边，竟然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土匪窝。 他们半路劫财害命，形式这么张狂，按理来说，京城那边不可能不知道的。 除非，有人故意把这件事压了下去。 官匪串通？ 可是，这里离京城这么近，那些官员是怎么敢的啊？ 陆羽一时间有些不理解。 难道大庆的地方官员，已经腐败到这个地步了么？ 陆羽想着，觉得自己必须要进去探个究竟不可。 他怀疑，朝中有人跟地方官员串通，养匪！ 换句话说，就是在培养自己的兵力！ 离京城如此近，他们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陆羽给御风做了个手势，御风点了点头。 两人从侧方慢慢靠近，还隔着一段距离，陆羽和御风对视了一眼。 “听到里面的声音了吗？” 御风点了点头。 里面的整齐划一的喊声，跟他还和陆羽在北境时听到的练兵的声音一模一样。 陆羽自然了解了里面在做什么。 听声音，里面的人数估计有上万了。 真的有人在这里养兵。 那些山匪在半路劫持财物，估计就是为了养这些兵。 至于他们要把所有人都杀了……自然是为了灭口。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要养这么多人，所需要的物资必定不少，除非他们在里面自给自足，要么就是有人给他们送东西。 否则，购买这么大批量的物资，必定会引人注目，那这个地方也会被发现。 不管怎么说。 官匪勾结……算是板上钉钉了。 第164章 计划 陆羽看向了御风，给他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 两人原路返回，慢慢远离。 人数这么多，哪怕他们武功高强，也绝对不能大意。 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等他们回到原地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看到陆羽和御风回来，云裳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你们总算是回来了，那边情况怎么样？” 云裳一边说着，一边给陆羽递上一只烤好的兔腿。 陆羽把兔腿接了过来，摇了摇头说道：“不太妙。” “啊？” 陆羽正想说些什么，才发现御风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看着自己手里的食物。 陆羽低声一笑，“给你……” “不给！” 云裳瞪着眼睛，“那是我特意给他拿的，你的在那边，还有好几只呢！” 御风刚萎下去的眼神，瞬间又亮了起来。 看着他蹦蹦跶跶往火堆那边跑了过去，陆羽无奈地摇了摇头。 云裳拉着陆羽远离人群，在一旁坐下。 “怎么样？” 陆羽神情有些凝重，“这些人表面上是山匪，背地里，应该是某人养的兵。” 听到这个答案，云裳也不禁有些惊讶。 养兵？ 还是在这种地方…… 云裳立马就懂得了这其中的意思。 “你是说，有人想要谋反？” “嗯。” 陆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目前比较倾向于是宣王，但也不敢完全肯定是他。毕竟谁也不知道，在京城这趟浑水里，还有没有隐藏在更暗处的人。” 云裳的表情也不轻松。 原来，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儿子多，觊觎那个位置的人就多，哪怕已经她哥哥为太子，也挡不住某些人蠢蠢欲动的心。 权利，还有皇位，真的就让人这么疯狂么？ 云裳实在有些搞不懂。 反正在她眼中，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如一个陆羽要来的重要。 有了陆羽她就能很满足，也不枉活这一辈子了。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云裳问道。 看样子，陆羽他们应该是没有打草惊蛇的。 那他应该另有计划。 陆羽想了想，说道：“那边人数众多，只能带兵前来，剿‘匪’！” …… 黑风寨。 田陆正在吃着酒，怀里还抱着两个衣着单薄的美人，欣赏着下面几个舞女的曼妙舞姿，好不惬意。 忽然，外面传来了慌慌张张的叫喊声。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不好了！” 田陆不禁皱了皱眉，明显被影响到了兴致。 “吵吵什么？” 只见他派出去的小弟，莽撞地冲了进来，此刻正跪在地上，气喘吁吁，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什么事这么慌张？” 想到什么，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怎么，今天出去，是弄着好货了？对了，老二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不过，他也没觉得有什么。 他这个二弟，要是抢到了些有姿色的女人，现在这种时候若是见不到人的话，那基本上就是在玩女人了。 地上，那名小弟连忙摇头， “不、不是！” “二当家的，他、他被人杀了！” “什么？” 愣神片刻之后，田陆直接把手里的酒杯砸了，一把推开怀里两个女子，直接站起身，三两步走了下来，猛地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怎么回事？老二不是带了好几百个兄弟过去吗，怎么会被人杀了？” 小弟哆嗦着双唇，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气得田陆直接把他扔在了地上，指着他，大怒道：“说！给我说！今天不把这事儿给老子说清楚了，老子立马把你剁了喂狗！” 小弟咽了咽口水，这才颤抖着声音，努力说道：“是、是这样的，我们今天碰到了一票人，带着好几个大箱子，二当家的一眼就看出了那里面有好东西，立马就招呼着兄弟们过去了。” “结果，这些人都是会武功的，还有好几个高手！他、他们二话不说就把二当家的给杀了！速度快到，我们连就看都没看清楚！” 田陆眉头紧皱着，几乎能夹死苍蝇。 “高手？” 他顿时有些心烦意乱，指着地上人骂道：“老子之前不是跟你们说了吗？不要去抢那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人！看，这回碰上硬茬了吧？” 地上的小弟也是有苦难言。 寻常的老百姓，能有什么油水可捞？ 恰恰就是这些看上去不普通的，他们才能赚到大的。 他们之前也干了几票这样的，不也没出事吗？ 而且，直接让他们弄了个盆满钵满。 谁知道这次，就正好踢在了铁板上呢？ 田陆来回走了好几步，最终啐了一口。 “妈了个巴子！”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老子都要去会一会！” 说完，他直接拿起自己的大刀，就要去给老二报仇。 要是换了别人，他肯定不想多生是非。 可老二是谁？ 那可是几乎要哥跟他穿一条裤子，无数次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兄弟被杀了，要是自己这个当老大的不给他报仇，以后还怎么服众？ 还怎么管理手下的这些弟兄们？ 他提着大刀气势汹汹就要出去干架。 刚走到门口，就被一道白色的身影拦住了。 那人倚在墙上，就这么冷眼看着他，“田陆，你这是要上哪去？” 田陆阴沉着一张脸，“干什么去？我兄弟让人杀了，我自然是去给他报仇了！青山大人，你不会连这也要拦我吧？” “报仇？”青山冷笑一声，“就凭你吗？” 田陆咬着牙关，死死地盯着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说你……自不量力。” “你！” 田陆气狠了，却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只是口头上威胁道：“别以为你是那位的人，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更何况是我田陆！” “蠢货。” 青山忍不住骂了一句，“你自己死了也就罢了，若是影响到殿下的计划，你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 第165章 敌袭 “我……” 田陆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害怕了起来。 那位殿下的狠辣，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若是自己真的坏了他的计划…… 田陆咬了咬牙，可他兄弟被杀了，他又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外面那波人，明显不是普通人，万一他们是来打探情况的，怎么办？” 要是他们是一般的山匪也就罢了，可他们不是啊！ 他们在这里做的事，可是杀头的大罪！ 万一这里要是败露了，朝廷那边必定会派人过来剿匪，到时候，这个所谓的青山大人可以拍拍屁股就跑了，可他田陆不行啊。 他还有这么多兄弟在这呢。 田陆想了想的，提议道：“要不这样，我带着几个弟兄出去，看看那些是什么人，绝对不打草惊蛇，您看行吗？” 青山考虑了一下，点头。 “不过……” 他微微眯着眼睛，半带威胁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若是出了岔子……后果，你自己承担！” “是是是！青山大人，您说的都对！” 田陆点头哈腰，连连附和道。 青山睨了他一眼，重重哼了一声，将手负于身后，转身离去。 直到青山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田陆才朝着他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 “神气什么？不过是宣王殿下的一条狗罢了！” 身边小弟忍不住说了一句，“大当家的，您……就这么看着他在我们这黑风寨为虎作伥吗？” “那我还能怎么办？”田陆低声反问道。 这青山，可是宣王的心腹！ 而且，他这山寨看着大，可这里面大多数都不是他的人！ 那些人，都是听命于青山的！ 想到这里，田陆心里也有些后悔。 想当初，他自己一个人当着山大王的时候，手底下一帮小弟，过得多滋润？ 现在呢，对着一条狗他都要点头哈腰的。 思绪逐渐回到四年前…… 那个时候，青山找上了他，跟他做了笔交易。 青山往他这里塞人，这些人，都由他来掌管，自己只管提供场地。 养人所需要的物资等等，都不用他操心。 至于给他的好处……就是，新皇上位之后，给他一个三品官职。 田陆当时就被说动，答应了这个条件，扩建山寨。 结果，青山往里面塞的人，是越来越多。 他才知道，这些都是青山养的兵。 而青山，是宣王的人。 他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争夺皇权的旋涡当中。 这特么是艘贼船啊！ 可他已经上了，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田陆叹了口气，他要是现在去跟青山散伙，毫不怀疑，他会当场杀了自己，然后再把他的这些弟兄们都杀了。 青山，就是一个这么狠的人。 如此，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想起自己惨死的二弟，田陆的眼神狠了下来。 在青山这里受气也就罢了，外面的气还要他受？ 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杀他的人！ “走！跟我一起去看看！” 若他田陆能对付，那便杀了一了百了，再把二弟的尸体带回来，好好安葬！ 若是不敌…… 那就回来报信，添点油加点醋，让青山出去对付！ 打算好之后，田陆立马带上几十个身手最好的兄弟，出发！ 他要让外面的人知道，他田陆，也不是吃素的！ …… “陷阱做得怎么样了？” 陆羽看着忙前忙后的他们，询问道。 尸体，已经被他们集中到了一个地方。 而那些山匪，回去了些人报信，山匪一般性情凶悍，这一次栽进去了这么多人，估计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所以，陆羽让人设下了些简易的陷阱。 他们过来必定不敢带太多人，容易打草惊蛇，暴露他们的匪寨。 至于他们养的那些士兵，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他们有脑子的话，是不会让士兵出来，冒这么大风险的。 只要不是整个匪寨倾巢而出，他们就都能对付。 “回王爷，快好了！” 陆羽点了点头，“抓紧时间。” 拖得越久，便越不安全。 “是，王爷！” 陆羽点头，去了别处看看。 另一边，云裳也在准备陷阱。 她的毒药，在这种情况下，倒是能派上大用场。 “你去休息休息吧，我来。” 云裳听到陆羽的声音，不禁抬头笑了笑，“没事，马上就好了。” 把最后一个坑里插着的尖刺洒下毒粉，又拿着草掩盖上。 云裳站起身来，拍了拍手。 “好啦！” “辛苦你了。” 云裳摆了摆手，“这不算什么。” 能帮上忙，她就很开心了。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陆羽安排了些人守夜，其他人在旁边的树林里休息。 他自己也在守夜人的行列。 今天晚上很可能有敌袭，把戒备的任务都交给下面的人，他不放心。 月明星稀。 田陆派去探路的人，已经回来报信了。 “大当家的，就在前面！” “人多吗？” “不清楚……” 田陆听到这话，当即一个巴掌就拍了上去。 “不知道？不知道我派你过去干嘛的，派你过去闲逛的？” 小弟捂着后脑勺，解释道：“不是啊，大当家的，太黑了，我们看不太清楚！” “真是废物！”田陆低声怒骂了一句，“那你他娘的看到了什么？” “马车，几个大箱子，还有些黑梭梭的人影，估计是在睡觉。” 闻言，田陆脸色总算是好了些。 这还差不多！ 总算不是完全没用的废物！ 不过，睡觉？ 呵呵，睡觉好啊！ 田陆冷笑一声，“走！跟我过去！” 直到距离足够近，田陆也看到了前面的车队。 离这么近，都没人发现，想必里面也没有他想象的那种高手。 田陆朝着后面做了个手势。 弓箭手顿时开始列队，准备。 “放！” “簌簌簌！” 瞬间，万箭齐发！ 都特么的去当刺猬去吧！ 很快，田陆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那么多利箭都射过去了，难道一个人都没射中吗？ 怎么没有听到惨叫声呢？ 第166章 剿匪 田陆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绝对不对劲！ “快！快撤！” 所有山匪，立马转身要往来的路上逃去。可此刻，周围竟然亮起了火把。 他们被包围了！ 等等。 什么情况？ 眼前的情况，让田陆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了两下。 三十个人不到，包围了他们……上百人？ 田陆笑了，他真的笑了。 可很快，他又笑不出来了。 意思就是，今天老二带出来的几百个人，被这三十人不到的队伍给干没了？ 田陆咬了咬牙。 “跑，往反方向跑！” 说完，他们直接朝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反正他们对这里的地形再熟悉不过了，不管从哪里跑，都能找到黑风寨的位置。 陆羽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惊讶。 他还觉得要正面碰上了，这些陷阱估计能用上的不多了，结果，这些山匪就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惊喜。 正好，也让他省心了。 不出他们所料，山匪们还没跑出去几步，身边人就接二连三传来了惨叫声。 有些人脚下直接踩空，直接被木刺给刺穿。 有些人踩到藤条，被吊在了半空之中。 还有些人莫名其妙就倒了下来，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就连田陆自己，也中了招。 他觉得浑身酸软，眼前一片模糊，然后他就倒在了地上，抽搐起来。 此时，还站着的山匪，只剩下了一小部分。 他们拿着刀，背靠背聚在了一起，战战兢兢地看着众人。 一张网从天而降，将他们网了一兜。 还活着的，都被绑了起来。 田陆的毒被解了，此刻正跪在陆羽面前，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时，他才发现，方才他们射箭的方向，只挂着几件外衫，一个人都没有。 “你，是黑风寨的老大？”陆羽看着眼前的人，问。 “哼！” 田陆重重哼了一声，将脸撇到一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田陆，绝对不是这么容易屈服的！ “好。” 陆羽点了点头，“来人啊，把他给我带下去，砍了。” 田陆瞬间就懵了。 “什么？” 不对啊。 一般流程不都是多逼问他几次吗？ 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人怎么二话不说就要砍了他？ 田陆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旁边两个人立马走了过来，就要把他提走。 一时间，田陆慌了。 “不是，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陆羽挑了挑眉，“不是你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吗？” 旁边云裳都忍不住笑了。 田陆一时间有些尴尬，他的那么多兄弟还在这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田陆支支吾吾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现在心里这个后悔啊！ 早知道他就听青山的了！ 这下好了，落到别人手里了。 他田陆入山为匪，成为山大王之后，何时这么狼狈过？ 陆羽道：“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实话告诉你吧，你们山寨里藏着的秘密，我已经知道了。” 田陆闻言，下意识抬头看向陆羽，瞳孔缩了缩。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陆羽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们黑风寨，养兵！意图——谋反！” 轰！ 田陆只觉得脑海中闪过一道晴天霹雳，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他们做得这么隐蔽，面前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心里想着，田陆便顺口问了出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需要想想，若是我把这事上报朝廷，朝廷派军队下来，就你们养的那些小虾米，能撑多久？三日？十日？还是半月？” “而你，会不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田陆脸色一白，连嘴唇皮子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不、不是我，我也是听命行事！” “听谁的令？” 田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我、我不能说，他们会杀了我的……” “歘！” 一把刀瞬间横在了他的脖颈之间。 “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能让你人头落地！”陆羽冷声开口。 “我、我说！''田陆闭上眼睛，一股脑把话给喊了出来，“是宣王，是宣王！” 听到这个结果，陆羽面上神情不变。 果然和他想的如出一辙。 田陆睁开眼睛，发现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并没有拿走。 “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田陆一个大汉，愣是红了眼睛。 他已经不知道回去要怎么交代了……不，他能不能回去，还不一定呢。 说不定，今天他就要死在这个活阎王手里了。 “别着急。”陆羽淡淡道，“黑风寨里，一共养了多少兵？” “三、三万！” 陆羽皱了皱眉，这个数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些啊。 没想到一个黑风寨，竟然藏着这么多人。 “这些兵，都是谁在训练？”陆羽问道。 面前这个，是黑风寨的大当家，他并不觉得，黑风寨的人有能力去训练这么多兵。 所以，一定还有其他人。 果不其然，田陆很快就交代了出来。 “是青山！” 反正都已经把宣王招出来了，青山算什么？ “青山是谁？”陆羽疑惑问道。 田陆继续说着，“青山……据我们所知，他是宣王身边两大高手之一。” 陆羽这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另一个，是青峰？” “是……” 陆羽把刀从他脖子上拿了下来。 此时此刻，这些山匪面如死灰。 特别是田陆。 他心里清楚得很，哪怕面前这人把他放回去了，那他也不能再回黑风寨了。 青山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现在只有全力配合，才能为自己求来一线生机。 这时，陆羽提刀，朝着田陆砍了下去。 田陆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他认命了。 谁让他倒霉呢？ 手起刀落。 田陆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预料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反倒是他的手腕一松。 等等，他好像，没死？ 田陆慢慢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松绑了。 “你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把黑风寨的地图和军事布防画下来。” 紧接着，纸笔便送了上来。 田陆不敢多言，提起笔画了起来。 陆羽深知，这件事拖不得。 拿到了黑风寨布防图之后，他下一步，就是要去往最近的峪州，那里驻扎着两万军队。 他要调军，剿匪！ 第167章 交手 黑风寨。 “什么？” 青山站了起来，目光死死盯着前来报信的人，咬牙切齿问道：“你给我再说一遍？” “青、青山大人，我们大当家的、今日出去之后，到、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听到这话，青山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都已经过去一天了，还没有回来，必定是出了状况。 这个田陆…… 他临走之前，自己是怎么跟他说的？ 让他出去查探情况，有什么问题立马回来报告，结果他们倒好，直接一去不复返了！ 想都不用想。 要么是他们自己蠢，刚一靠近就被人发现了，要么，就是他忘了自己的话，擅自出手！ 田陆这个人，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自己早就摸清楚了他的脾性。 表面上看，他是挺硬汉的，也很讲义气。 可一旦他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什么都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换言之，田陆这个人，惜命得很！ 只要他被抓了，基本上不用想，他应该是把关于黑风寨的事都招了出去。 想到这里，青山气得一掌狠狠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顷刻间，桌子四分五裂！ 前来报信的山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双腿发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若是这一掌打在了他的身上…… 青山看了眼被吓得瘫倒在地上山匪，面露轻蔑之色，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些人，也就只敢在普通老百姓面前耍耍威风了。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踩低捧高的狗东西！ 青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微冷。 现在，他不出去一趟，还真是不行了。 不管怎么样，都要把外面那群人解决掉，连带着田陆那个没用东西一起。 “叫上黑一他们八个，跟我出去一趟。” “是……” …… 陆羽已经修书一封，派人带着信物，快马加鞭去了一趟峪州。 峪州驻军统领钟胜，是他父亲旧部，也曾是他手下得力干将之一。 看到信物，他就会带人过来。 神鹰军被分散之后，钟胜便被派去了峪州。 要调动峪州兵马，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这里地处峪州边境，出现了山匪，他也有责任。 田陆已经被绑了起来，有专人看守着。 到时候钟胜来了，把山匪的事解决，再由他押送京城。 就是有一点…… 宣王在山匪窝里养兵，自己带着人把他的人一锅端了，他必定会气急败坏，胡乱攀咬。 不过，他也闹不出什么动静。 如果他不蠢的话，就应该知道，皇上现在已经注意到他了。 他再不低调一些，韬光养晦……就连皇上也容不下他。 到时候，他就只能去封地了。 不过，今天应该不会太平。 陆羽没有刻意在那里等着，而是带着人继续赶路。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得知田陆被俘之后，青山应该肯定要出来杀了他们灭口，以防黑风寨的事暴露出去。 只要把黑风寨真正主事的抓了，群龙无首，其他人就好处理了。 所以，陆羽等的，就是青山。 陆羽跟御风骑着马，一人在前，一人断后，云裳则待在中间的马车里。 不管青山从哪里出现，他们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车队走着走着，刚过拐角，前面忽然出现了一行拦路的人。 陆羽勒紧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青山看到陆羽的一瞬间，脸色也变了变。 陆羽，他认得。 虽然这几年他一直待在黑风寨，但是京城的事他也了解一些。 这陆羽，可没少跟宣王殿下作对。 前几天刚收到消息，他也得知了，高丞相和靖远侯就是栽在了陆羽手里。 不过，他没搞懂，陆羽不好好在京城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碰上了陆羽，田陆被俘，也就不奇怪了。 青山神色漠然，朝陆羽拱了拱手。 “见过定北王。” 对于他认识自己，陆羽并不奇怪。 毕竟是宣王手底下的人。 “你就是青山？”陆羽问道。 青山冷笑一声，“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多废话了。” 话音落下，他一掌拍在身下马背上，整个人腾空而起，拔出佩剑，以极快的速度朝陆羽刺了过来。 “陆羽！受死吧！” 青山的剑锋迅速靠近，陆羽抬了抬手中的剑。 剑锋刺在剑身，发出“噔”的一声脆响。 青山面色不变，他双足一顿，身子腾空跃起，转身往树林里飞了过去。 陆羽见状，猛地一蹬马背，身体如离弦的剑般冲出。 此时，御风已经来到了前面，亮出龙吟刀，看着面前的几个黑衣人。 黑一看向黑二，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顿时做出了一个决定。 青山把陆羽引开，就是为了给他们制造机会，让他们把剩下的人都杀了。 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他们也不用回去复命了。 黑一一声令下，“杀！” 瞬间，八道黑色身影同时冲了出去。 御风提起龙吟刀，迎了上去，与几道身影缠斗在一起。 剩下的三人抽出身来，与侍卫们厮杀起来。 云裳持剑加入战局，一时间，很快便钳制住了他们。 而另一边，陆羽一路追着青山，却发现对方只是一味地在逃跑，不正面跟自己对抗。 这倒是个聪明人。 他以为把自己调离现场，他的手下就可以把他们的人杀光？ 想法很好，只可惜，他还是算漏了一点。 他没料到自己队伍里还有高手。 那八个人身手确实还可以，但御风和云裳对付他们完全没问题。 所以，他才一路追了过来。 他要生擒青山。 前面，青山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很明显已经体力不支了。 青山看了一眼身后穷追不舍的陆羽，心中暗道一声该死。 怎么还在追着。 这陆羽是非要杀了他不可么？ 不过也好，这样就有更多的时间留给黑一他们了。 希望他们能顺利完成任务，这样也就不白费自己苦心了。 青山叹了口气，出神的瞬间，后方忽然传来了动静，强烈的危机感袭来，他心中大骇，立马向前翻了个跟斗躲避。 与此同时，三枚树叶钉在了前面的树干上，入木三分。 还没等青山反应过来，陆羽已然到达他的后方发出攻击，青山无法，只得出手反击。 半空之中，两人打得难舍难分。 青山心中惊骇万分。 早就听闻陆羽武功高强，却一直没有机会交手，前几年听说他武功尽失，当时他幸灾乐祸的同时，还有点惋惜。 现在…… 青山已经无暇去想其他，现在的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一次走神，很有可能就会葬送掉他的性命。 陆羽长剑挽出朵朵剑花，青山躲避不及，身上瞬间留下了无数道细碎的伤痕。 青山皱眉闷哼一声，却看到了陆羽露出的破绽，他手腕一抖，长剑的如灵蛇舞动，直直刺向陆羽的胸膛。 殊不知，这个破绽，只是陆羽留给他的陷阱。 他的剑锋只是把陆羽的外衣挑破了些，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陆羽一剑横扫而出，在他的腰身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进而剑锋一转，挑掉了他的手筋。 青山的剑瞬间脱手而出。 陆羽旋身一脚踹在他的胸膛，将他踢了出去。 青山砸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自己的手腕，疼得额上青筋暴起。 让他更绝望的是……他被陆羽废掉了手！ 他的右手，以后再也不能持剑了。 该死！ 此时，陆羽已经把剑横在了他的脖间。 青山躺在地上，摆起了烂。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陆羽忽然觉得，这句话似乎有点熟悉。 好像田陆也说过。 不过，这个青山可不像田陆那么没骨头。 陆羽也不指望从他的嘴里能问出些什么来，干脆把他手筋脚筋都挑了。 “啊……” 树林里，惨叫声连连。 青山牙齿都快咬碎了。 他可以接受死，但不能接受陆羽这么作贱他！ “陆羽！你杀了我！杀了我！” 陆羽默默看了他一眼。 杀了他？ 那是不可能的。 陆羽拖着青山回去的时候，剩下那些黑衣人已经被御风和云裳他们解决了。 八个黑衣人，只剩下了两个活口，剩下的都被死了。 黑一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当他看到陆羽回来时，不禁愣了一下。 再看到被他拖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瞳孔骤然一缩。 “青、青山大人！” 他怎么……成了这样？ 黑一顿时感觉自己心里的某样东西，碎了一地。 原来，他眼中武功高强不可攀的青山，在陆羽面前，竟然被打得跟一条丧家犬一样！ 一时间，黑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而青山口中，还一直在骂骂咧咧。 “陆羽！有种你就杀了我！” “杀了我，杀了我啊！” “陆羽！你不得好死……” 御风眉头一皱，上前一脚踢在了他的下巴上。 清风闷哼一声，下巴瞬间错了位，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此，御风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把他绑起来。”陆羽吩咐道。 “是！王爷！” 青山被绑了起来，和黑一等人跪在了一起。 旁边有人专门看守着。 今天晚上，应该可以清静些了。 他派去峪州传信的人，应该到了。 如果钟胜速度够快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带着人马在路上了。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中午之前他们就能赶到。 现在，他们只要在原地等着就好了。 一夜无事。 钟胜来得比陆羽想象中的还要早些。 看到陆羽的那一刻，钟胜顿觉有些热泪盈眶。 他大步走上前，朝着陆羽单膝跪下，行了一礼。 “属下，见过少帅！” 陆羽将他扶起，提醒道：“钟将军，现在已经没有神鹰少帅了。” 钟胜微微一顿，眼中不免闪过一丝落寞。 “是，王爷。” 是啊，现在，神鹰少帅，已经变成了定北王。 不过还好，虽然神鹰帅府往日风光不再，不免令人觉得有些惋惜，但现在总归是好的。 他也只是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罢了。 当然，他过来找陆羽，也不是为了寒暄的。 “王爷，您在书信上所说的，黑风寨里藏了三万的私兵，可是真的。” “属实。” 陆羽淡淡道：“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的，至于三万这个数，是从黑风寨的人口中审出来的。” 钟胜点了点头，“我大概知道了，我的兵已经带来，王爷何时出兵剿匪？” “择日不如撞日。” 钟胜闻言，皱了皱眉，“这么急吗？可是我的人赶了一天的路，此时出兵，恐怕不是最佳时机。” 陆羽摇头笑了笑，“当然不是现在了，原地休整，天黑之后，出发。” 原来是这样。 钟胜连忙点了点头，“好，那属下立马去安排。” “等等。” 陆羽叫住了他，把田陆画好的那张黑风寨的地形和布防图交给了他。 “这个，你拿着。” 看着这张图，钟胜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讶。 没想到，少帅竟然还弄到了这个东西。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能理解了。 毕竟，他可是陆羽啊。 钟胜把地图小心收了起来，朝陆羽拱手，“王爷放心，属下必定一举拿下黑风寨！” 有了地形图和布防图，对等的人数，若是这还不能把黑风寨攻打下来，那他这个将军也不用当了，都可以以死谢罪了。 陆羽想了想，又提醒道：“不过，这张地形布防图，你也不能全信。” 钟胜闻言不禁微微一愣，“王爷这是何意？” 若是不能全信，那还给他这图做什么？ 陆羽接着道，“这张图，是黑风寨的大当家画出来的，我担心他不老实掺了点假，你就只用来做个参考就行了，凡事多注意一下。” “好。” 钟胜应下之后，便去安排自己的人了。 …… 黑风寨。 现在的黑风寨，已经乱做了一团。 特别是青山走了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踪迹。 不仅仅是山匪们，就连那些千夫长和三个统领都慌了。 千夫长们和统领，在这山寨里，唯一信服的人，只有青山。 第168章 迎敌 他们这一批士兵，跟普通的士兵不一样。 他们，可都是青山亲自指导的精兵。 别小瞧了他们这三万兵马，以一敌三都能拼一拼。 而他们，也是一张底牌。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是不会暴露在别人面前的。 但是……现在，似乎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不少人觉得青山已经出事了，剩下的人则觉得青山神通广大，想必是被什么事耽误了。 毕竟，青山的身手之高，他们都见识过，这世上，能让青山大人吃瘪的，又能有几人呢？ 而且，他们在的这个地方极为偏僻，青山能出什么事？ 一时间，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 “不管怎么样，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出现，我提议，大家举手投票，选出一个话事人，以备不时之需。” “我也同意，这样就算出了什么事，我们也能第一时间应对，不至于群龙无首。” “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早做应对，总是好的，我相信，如果青山大人知道这事的话，也必定会同意的。” …… “放你娘的熊屁！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这不是在咒青山大人吗？” “青山大人一不在黑风寨，你们就开始夺权，实在可耻！” “说得好听，你们不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把权力抓在自己手里吗？你们真以为青山大人出事了？我告诉你们，若是青山大人回来，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 一些黑风寨的山匪，坐在外面的石阶上，听着里面传来的吵闹声，抬头无语望天。 大当家的不在了。 现在连那位日常总是牛逼轰轰的青山大人也不在了。 而里面那些人，不商量着怎么团结一心，还在那里吵得不可开交。 他们总感觉，黑风寨气数要尽了。 早知道，他们就不掺和进来了。 快快乐乐地当个山匪，多好？ 也是他们大当家的，当时识人不清，把这一群狼给放了进来。 现在倒好，你要想把他们弄走？ 那难了。 “三哥？” 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忽然开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被称为三哥的那人叹了口气，“你问我，我问谁去？” “要不，我们跑吧？” 阿三顿时一个激灵，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你说得对！”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等到里面那些人打起来，然后黑风寨内乱，他们这些山匪不就沦为炮灰了吗？ “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准备一下，跑路！” 他的话音刚落下，外面就传来了骚动。 “不好了！有敌袭！有敌袭！” “全体戒备！敌袭！” 山匪们瞬间愣住了。 怎么就……敌袭了？ 还是在他们黑风寨乱做一团的时候？ 几人对视了几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慌乱之色。 “三、三哥，现在该怎么办？” 此时，在里面吵闹的人，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动静，几乎每个人，在同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走，出去看看！” 走到外面，他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统领顿时咬了咬牙。 果然，他就觉得，青山消失，绝对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 敌袭都来了，想必青山也是……凶多吉少！ 他顿时把剑拔了出来。 “现在，谁都不要再吵了，大家一定要团结起来，我们才有可能度过这个难关！不然……你们一个个，就等着死吧！” “现在，你们听我的……” 他的话刚说出来，另一个统领顿时就不乐意了。 “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 两人平时就不和，见了面不是冷着脸，就是不说话。 大家都是统领，手底下都管着一万人马，谁又比谁高贵到哪去？ 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剑光劈了过来。 瞬间，一颗人头落到了地上。 无头尸体还站在原地，从脖颈处喷出了大量鲜血。 隔了好几秒，才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惊了。 而先前说话的那名统领，面无表情地抹了抹脸上还温热的鲜血，手里的剑还在滴血。 他冷眼扫了一圈在场的人。 “现在，还有谁有异议吗？” “没、没了……” “我们都听万统领的。” “是，是，都听万统领的。” 见此，万统领才点了点头，提着剑冷声道：“既然这样，都回去轻点兵马，随我——迎敌！” 第169章 已成定局 “是！” 所有人都去忙了，方才那些聊天的山匪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万统领的目光，落到了他们身上。 “你们，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我、我们……” 阿三灵机一动，连忙跪了下来。 “万统领，我等听候您的差遣！” 所有人跪了一地。 万统领见状，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既然这样，你们也带上你们的家伙，一起去杀敌吧！到时候，论功行赏！” “是！多谢万统领！” 直到万统领走远，阿三才松了口气。 总算是送走这尊瘟神了。 旁边跪着的人小声问道：“三哥，我们真的要去杀敌吗？” 他们这些人，冲上去，除了当个炮灰，还有别的结局吗？ 阿三转过头来，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压低声音骂道：“杀你大爷啊！” “你是不是猪脑子？都乱成这个样子了，不跑，还等什么？” “那我们往哪跑？” “都跟我来，我知道有条路……” …… 士兵正在攻城。 黑风寨虽然只是一个山寨，攻打起来的难度，跟一座城没什么两样。 就连黑风寨的大门，也是用重铁浇筑的。 下面的人抬着撞木，用尽全力攻城。 上面则源源不断落下石头。 钟胜一声令下，“放箭！” 瞬间，万箭齐发，齐齐射向了黑风寨的城墙之内，惨叫声连连。 万统领站在城墙之上，喊得声嘶力竭。 而下面的陆羽，一眼就看到了他。 擒贼先擒王。 陆羽拿过旁边人手中的弯弓，搭了三支箭上去。 “咻！” 三箭齐发。 万统领发现的时候，瞳孔骤缩，他连忙把身边的一个小兵抓了过来，替他挡掉了两支利箭，剩下的那一支却直直插进了他的肩膀里。 那被他抓来挡箭的小兵当场毙命。 万统领也没当一回事。 在战场上，哪有不死人的？ 他把人随便往旁边一丢，抓着箭杆，齐根砍断。 “啊！” 剧痛，让他双眼满是红血丝。 可偏偏，他现在还不能拔箭。 这箭可是带倒钩的，若是强行拔出来，他很可能当场就没命了。 看到万统领受伤了，其他人也慌了起来。 看着他身边的小兵，不少人心中悲凉。 谁知道下一个被抓来挡箭挡刀的，会不会是自己呢？ 万统领用手中佩剑撑着自己的身体，咬牙切齿道：“谁都不准搁我退后，让我看到一个……我直接让他人头落地！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 箭雨齐发，城墙之上投下来的石头明显少了许多。 一鼓作气，门破。 后面的士兵争先恐后涌了进去。 整个黑风寨里，乱做一团，血流成河。 陆羽骑着马，冲了进去，一枪便是一个小将。 剩下的，都是不足为道的小兵。 “投降者，不杀！” 听到陆羽的话，钟胜顿时明白了什么意思。 “投降者，不杀！” “投降者，不杀！” “投降者，不杀！” …… 越来越多的人听到了这话，拿着手里的兵器，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待在黑风寨里的士兵。 其实，上头要做什么，他们知道，只知道每天训练，有朝一日上战场，为了自己的未来搏一搏。 在生命威胁之下，他们很快就知道了该怎么选，纷纷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兵器，举起双手投降。 先是一个，两个，然后十个百个，直到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这场剿匪战役，最终落下帷幕。 一切已成定局。 万统领看到这一幕，顿时气急败坏起来。 “废物，一群废物！” “都给我把武器拿起来，拿起来！” “你们以为你们投降，他们就会饶你们一命吗！你知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反贼，反贼啊！” “蠢货……” 陆羽手中的剑脱手而出，直直刺入了他的心脏。 瞬间，万统领瞪大了眼睛，跪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钟胜清点了一下人数，伤亡一万多，俘虏了近两万人。 在黑风寨里，陆羽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是田陆和峪州太守何开济勾结的书信。 他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过来的，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了。 如果田陆足够信任何开济，那他也不会留着这些东西。 不过是田陆留下的何开济的把柄罢了。 但是，除了田陆跟何开济的书信，陆羽并未找到半点青山和宣王来往的痕迹。 要么，就是宣王刻意避嫌，要么就是青山已经提前把那些东西都毁掉了。 钟胜这边，已经写好奏报，派人送往京城了。 而他，也要押着青山等人去一趟京城。 这些人养私兵意图谋反，必须送往京城彻查，路上不能出半点差错，所以只能他亲自送过去。 跟陆羽告别之后，钟胜便启程了。 京城，宣王府。 宣王得知黑风寨的事败露，瞬间气急败坏起来。 “奏报都已经送进皇宫了？”宣王揪着下人的衣领，怒目圆瞪。 下人不敢说假话，也只能点了点头，“是……” 宣王怒急，一拳朝着他的脸狠狠砸了下去。 “蠢货！” “你就不知道拦下来吗！”宣王怒骂道。 下人心里也苦不堪言，“王爷，这实在是……没法拿啊！钟胜已经启程前往京城了，若是我们拦了下来，会立马暴露宣王府，到时候就麻烦了。” “钟胜，钟胜……又是那个老东西！”宣王一拳头狠狠砸在了书案上。 钟胜以前是陆徽的人，耿直得不行，陆徽死后，自己曾让舅舅试着去拉拢他。 结果，他硬是油盐不进！ 明明都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这么固执！ 所以，本来钟胜是能留在京城任职的，被他暗箱操作，弄去了峪州。 虽然峪州这个地方不算太远，但也让他离开了京城这个权力中心。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陆羽又和他碰上面了。 这两人还联合在一起，把他花钱养的三万兵给一锅端了！ 陆羽！ 又是他！ 宣王算是对陆羽恨之入骨了。 黑风寨的事，他做得相当隐蔽，这好几年来，他鲜少联系那边，就是为了避嫌。 他料想，陆羽也不会无缘无故查到那里。 可谁知道，陆羽出门这一趟，正好就碰上了呢？ 那么多条路能走，他们偏偏走了这么一条。 黑风寨那些人也是，一帮蠢货！ 那可是三万的兵力啊，他养了这么久，花了这么多心思和钱在上面…… 就这么被人一锅端了，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反而还惹了一身骚！ 沉思片刻，宣王也慢慢冷静下来。 他真是越来越急躁了。 实在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每一件都对他的计划有非常大的影响。 到现在还没崩溃掉，已经是他心性坚定了。 但，他也清楚，现在不是急躁的时候。 要是让那钟胜进了京，就麻烦了。 钟胜得死，青山也要死。 想进京告发他？那就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了！ …… 陆羽等人依旧在赶着路。 他还要去处理另一件事情。 官匪勾结，匪处理掉了，还剩官。 峪州太守何开济，从一开始，看出黑风寨有靠山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人。 不过，没有证据，他也不想随意揣测。 何开济这个人，他倒是有些印象。 他算是个好官，在位十几年，手底下没出过什么事。 峪州在他的治理之下，也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样的人，若不是手里已经拿到了证据，他也不敢相信他竟然是与山匪勾结的人。 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父母官，竟然是山匪的保护伞呢？ 半日多的路程，他们便到了峪州。 让陆羽略微有些惊讶的是，何开济像是提前知道他要到峪州一样，早早就带着人在城门口迎接了。 “下官见过定北王！” 第170章 不是他? 说着，何开济朝他鞠躬，行了一礼。 “何太守请起。” 何开济紧接着便道：“王爷一路舟车劳顿，卑职已经在城内设下宴席，为王爷接风洗尘！” 陆羽扫了一眼。 何开济带的人不少，看样子，都是些太守府的家丁侍卫。 目光落到何开济身边跟着的一个人身上，那人对上陆羽的视线，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见状，陆羽不禁有些疑惑。 此人，怎么好像有些怕他呢？ 陆羽视线回拢，朝何开济客套了一句。 “那就麻烦何太守了。” 何开济连忙道：“不麻烦，不麻烦！” “能为王爷接风洗尘，也是我之所幸！” “客气了。” “请！” 陆羽等人，随着他一起进了城。 正好，这几天他们也累了，是该好好吃一顿，好好歇歇。 有些事，吃完饭再说也不迟。 何开济带着他们，进了万宝楼。 万宝楼是峪州最大的饭馆，能进来这里的，都是在峪州有头有脸的人家。 得知陆羽等人要过来，何开济一早就把万宝楼包了下来，设下宴席。 饭桌上，两人客套寒暄着。 这时，陆羽的目光落到了何开济旁边那人的身上。 “何大人，这位是？” 那人顿时浑身一震。 何开济微微一愣，不知道陆羽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当即介绍道：“王爷，这是下官的师爷，王翰。” “见、见过王爷。” 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样子，陆羽不禁有些好奇。 “本王，有这么令人害怕吗？” 王翰吓了一跳，“没、没有。是卑职第一次见到王爷这样的大人物，一时有些失态，还请王爷恕罪！” 何开济见状，也不悦地皱了皱眉。 这王翰以前也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这么失态，还是当着定北王的面？ “王爷，要不让他……” 陆羽摆了摆手，“不用，就在他这里待着。” 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但何开济还是点了点头。 可王翰却更加紧张了。 很快，一道道菜上来。 “王爷，请。” 云裳率先去夹菜。 王翰只觉得有些失礼，但对方毕竟是定北王带来的人，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云裳大致把菜都检查了一遍，才朝陆羽点了点头。 陆羽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下药。 “都吃吧。” 有了陆羽发话，其他人才开始动起了筷子。 期间，何开济还提出喝点酒，被陆羽婉拒了。 吃饭可以，喝酒还是免了吧。 王翰见状，有些坐不住了。 “王、王爷，大人，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 “你哪都别去。”陆羽发话了，“就在这里待着。” 一开始，他就察觉到这人有古怪。 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却吓成了那样。 现在倒好，还要找借口离开。 真让他走了，自己还找不得到他就不好说了。 “是、是……”王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坐立不安。 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陆羽才问了一句。 “何大人，你知道黑风寨吗？” “黑风寨？”何开济一愣，“什么黑风寨？” 可他旁边的王翰，却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 陆羽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而是拿出了那些有何开济亲笔落款的书信，放到了桌子上。 何开济带着狐疑的表情，拿过来看了起来。 一开始他还没当回事，可往下看着，他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惊骇不已。 “这、这是……” “这是写的吗？”陆羽开门见山问道。 何开济看上去被吓得不行，“王爷，王爷，这不是我写的啊！这字迹就不是我的……” “哦？” 陆羽闻言，顿时来了兴趣。 “你说，这上面的字迹，不是你的？” 何开济连忙解释道：“真不是我的，王爷若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当场写一幅字给您看看，或者您派人去我书房拿我以往的字迹也可以！” 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 要么，他说的是真的。 要么，他演技极好，好到几乎让人看不出破绽。 就是不知道他是哪一种了。 陆羽立马派了人去一趟太守府，拿了几本书过来，上面有何开济的批注笔迹。 对比了一下，确实不是同一个人字迹。 不过，光靠这，并不能完全洗清何开济的嫌疑。 毕竟字迹也是可以模仿的。 若是何开济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一点，那么他刻意用两种字迹，也无可厚非。 何开济看着那些来往书信，忽然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师爷王翰身上。 “等等，王翰，这上面的字迹，怎么跟你的这么像？” 王翰忽然被点到名，顿时浑身一震。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的。 “大、大人，我、我也不知道啊！” 何开济睁大眼睛，再仔细看了看，当即便道：“这就是王翰的字迹！好你个王翰！” 说着，何开济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王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双腿一软，下意识就跪了下来。 何开济手指指着王翰，气得连胡子都在颤抖，“原来是你！你竟然冒用我的名义，去跟黑风寨的那些山匪勾结，害了那么多无辜百姓，还险些害了定北王……你，该当何罪！” “大人，大人，我冤枉啊！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是被他们逼的啊大人！” “什么！” 何开济瞪大了眼睛。 陆羽挑了挑眉，这算是承认了？ 意思就是，何开济并没有和黑风寨的山匪勾结，而是他身边的师爷，冒用他的身份，给黑风寨的人开后门，把山匪肆虐的事压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这时，何开济朝着陆羽跪了下来。 “王爷，是下官管教不力，才让自己手下竟然、竟然跟那残忍至极的山匪勾结……请王爷治罪！” 旁边的王翰，吓得额头上满是大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羽淡淡道：“这件事，还需要彻查，如果属实，这个管教不力的罪名，你是逃不了的。” “是、是，王爷说的是……” 就在这时，王翰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朝着自己的心脏狠狠刺了下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王翰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陆羽皱眉，他就这么死了？ 畏罪自杀？ 第171章 劫难 何开济看上去也被这一幕吓得不轻，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这场接风宴，最终以闹剧结尾。 陆羽等人被安排进了太守府。 何开济被抬回卧房，几个大夫也进去了。 说是受到了惊吓，好好休息几天就行了。 出来之后，云裳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这何太守也太不惊吓了？” 不过就是死了个人吗，至于直接被吓晕吗？ 那么大一把年纪了，难不成连个死人都没见过？ 云裳实在有些不能理解。 陆羽也道：“可能是年纪大了，心理承受能力是差了些。” 云裳点了点头，又觉得有些疑惑。 “你说，跟黑风寨的人勾结的，难道真的是那个师爷？” 陆羽闻言不禁笑了笑，“怎么，你也觉得不对劲？” “是有一点。”云裳想了想，便道，“你想啊，若只是简单的庇护，一个师爷冒充太守，确实有可能。但黑风寨几万的人要养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觉得一个师爷，要做到这些未免有些太牵强了。” “没错。” 陆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而且，你不觉得，王翰那么胆小的一个人，敢做出冒充何开济与黑风寨的人勾结吗？” “他肯定没这个胆子！” 说着，云裳对上了陆羽的双眸。 “所以，那个何太守，有问题！” …… 房间内。 何开济躺在床上，其他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他的心腹管家刘仁一人。 刘仁在旁边照顾着他，“大人，您觉得怎么样了？” 何开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用手肘撑起半个身体，要坐起来，刘仁见状立马上前扶了一把。 何开济问道：“那些人都安顿好了吗？” 刘仁连忙答道：“大人您放心吧，都按照您的吩咐安顿好了。” 何开济依旧愁眉不展。 “怪不得算命先生说我何开济满六十二这年，命中有一劫难，原来，竟然是这一劫啊！” “若是度过这一劫，我能活到九十多寿终正寝，若是度不过……” 何开济再次叹了口气。 若是度不过，他只能栽了。 刘仁闻言，连忙安慰道：“大人，您别多想，放心吧，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何开济摆了摆手。 忽然想到白天死去的王翰，他问道：“王翰的家人，都安顿好了吗？” “都给了一笔不小的盘缠，送出城了。”刘仁回道。 “那就好。” 王翰跟他的年头也不少了，他在峪州太守这个位置上坐了几年，王翰就跟了他几年。 他对汪涵有救命之恩，要不是他，汪涵和他那一家人早就死了。 本以为他能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辈子。 谁知道，几年前，宣王的人找上了他……一切，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偏离了他想要的生活。 他是迫不得已的啊！ 但他何开济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王翰，也用命还清了对自己的恩情。 想到这里，何开济不禁觉得心中有些悲凉。 王翰那么胆小的一个人…… 若是他们没有卷入这件事里，现在该有多好啊。 “刘仁啊，今天，定北王可有什么异样？” 刘仁闻言仔细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没有。” “大人，您就别担心了，早些歇着吧！我看那定北王也不过如此，他不会发现的。再说了，这罪魁祸首咱们都给他摆到面前了，他能不见好就收吗？” “但愿如此吧。” 屋顶上，陆羽慢慢把瓦片盖好，跟云裳一起飞身而下。 出了院子，云裳才不解地问，“怎么不去当场揭穿他呢？” 陆羽摇了摇头，“没用的。” “为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听到这话的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个管家必定是站在他那一边的，他若是死不承认，我们又能拿他有什么办法呢？” 云裳张了张嘴，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陆羽继续道：“这种人，你不把确凿的证据甩到他脸上，他是不会认罪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要……” 云裳立马把他的话茬接了过来，“我知道了，是把汪涵的家人找到。” 陆羽点了点头,“对。” 云裳打了个响指，“这个交给我。” 陆羽也没有拒绝，找人是她们的强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应该能找到。 除此之外，陆羽还去了一趟何开济的书房。 很可惜，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 应该早就被他处理掉了。 没想到何开济的演技这么好，差点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让身边的师爷出来顶罪，不得不说，这个想法还是可以的。 要是换了一般人，就直接拿着这个结果交差去了。 只可惜，他伪装得再好，还是被自己发现了端倪。 次日。 何开济总算是愿意出来见人了。 他在府内备好了菜，招待陆羽等人。 “王爷，您看看，这菜合不合您的口味，若是不合，下官立马让人再重新做。” 陆羽抬手阻止了他，“不用麻烦了，能吃就行了。” 何开济连连点头，“哎，好，好！” 席间，陆羽忽然提了一句，“对了，河大人，那王翰的尸首呢？” 何开济被这句话问得一怔，回过神来后，连忙答道：“在义庄放着呢，怎么了，王爷？难不成，您觉得王翰的死有蹊跷？” “这倒没有。”陆羽淡淡道，“本王只是随口一问，何大人您紧张什么？” “这。”何开济连忙低头，“是下官失态了。下官只是觉得这王翰也跟了下官许久，心中有些唏嘘罢了。” 陆羽笑了笑，没说什么。 何开济一颗心不上不下，不知道陆羽在想什么。 “王爷，您看，若是没问题的话，那要不，下官先把汪涵安葬了？”他试探着问道。 那人，总不能就放在那儿吧，不都臭了？ “不急。” 陆羽慢慢说道，随即，他话锋一转，又问：“对了，何大人，这王翰也有家眷亲人？” 何开济听了这话，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 “有、有的。” “可还在人世？” “在……吧，怎么了，王爷？” 陆羽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些好奇。” “这王翰都死了一天了，我的人也一直在义庄守着，却不见王翰的家人过来，你说，这是为什么？” 第172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 一时间，何开济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这个，下官也不知道。” “是吗？” 陆羽接着又问道：“方才何大人不是还说了，王翰跟了你这么多年，怎么，他出事了，何大人你连对他家里人最基本的慰问都没有吗？” 何开济眼神闪躲了片刻，才说道：“王爷，是下官失职，下官这就派人去……” “不用了。”陆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王翰的家人，已经不在峪州了。” “什么！” 何开济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他们好好的，离开峪州做什么？” 陆羽笑笑，“是啊，不仅何大人疑惑，本王也很是好奇。” “王翰一家，都是土生土长的峪州人士，他们全家就没离开过峪州，你说，怎么恰好就在王翰死之前，他们举家搬迁了呢？” 何开济沉默片刻，才开口说道：“难不成，王翰的死另有原因？” “哦？何大人也是这么觉得的？” “我只是这么一说，不敢肯定。”何开济低着头道。 陆羽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没事，本王已经让人去找了，相信过不了几日，便能有消息。” 听到陆羽的话，何开济顿时浑身一震。 陆羽派人去找王翰的家人了？ 这下，心里再也静不下来了。 事态紧急，刘仁只是把人送出城了而已，让他们藏好。 但是，谁知道会不会出意外呢？ “怎么，何大人是不想他们回来吗？”陆羽笑着问。 何开济回过神来，面色如常。 “王爷见笑了，王翰跟了我这么久，我肯定是想好好照料他的家人的，他们失踪了，我着急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想他们回来呢？” 装。 陆羽就默默看着他继续装。 刚吃完，何开济就借口身体不适回去了。 他在书房里待了片刻，就迫不及待让下人把刘仁找过来了。 “大人，怎么了？” 何开济面色凝重不已，“陆羽他们已经在找着王翰的家眷了。” 刘仁听了，也不禁有些惊讶。 “这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他想要找跟黑风寨勾结的人，咱们也不是给了他一个吗？这些京城子弟，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闲的？” 何开济看了他一眼。 刘仁见状，立马意识到，自己话说得有些过了。 “大人，我、我也只是担心你。” 何开济摆了摆手，“不用解释，我都知道，只是陆羽还在府内，这些话，就别再说了。” “是。” 刘仁应了一声，转而又问：“大人，你说，那陆羽不会真能找到王翰的家人吧？” 何开济摇了摇头，“不清楚。” 但是，他心里总是没由来地有些不好的预感。 王翰的家人，可是多多少少知道些事情的。 万一，陆羽真的把他们找了回来，从那些事情里推断出，他才是整件事情背后的主谋怎么办？ 此时，刘仁也不禁叹了口气，“大人，其实，要我说，您应该一早就把他们杀了才对，现在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 说的这里，何开济也不禁有些后悔。 “是啊，早知道，就听你的了。我也是觉得王翰好歹跟了我这么多年，临到了还为我付出了生命，而他唯一的遗愿，就是让我帮他安顿好他的家人。若是我不仅不安顿他们，还把他们杀了，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大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刘仁劝说道。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何开济懊恼，他啊，就是太心软了。 这件事若是暴露了，那王翰不就白死了吗？ 刘仁眼珠子转了转，紧接着便道：“何大人，我觉得，现在不算晚，还有挽回的余地。” “哦？”何开济闻言，一下子来了精神，“怎么说？” 刘仁这才接着说道：“是这样的，我知道王翰那一家人是往哪个方向去的，也大概能猜得出来，他们去了哪个地方。若是我们能先陆羽一步找到他们，把他们杀了，这一切，就都死无对证了！” 何开济一时间，陷入了深思。 片刻之后，他才问道：“你说的这件事，有几成把握能成功？” “八成！” 何开济点头，“好，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务必要小心，千万不要让陆羽他们发现了！” “是！” 看着刘仁下去了，何开济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不想动王翰的家人的。 何开济再次叹了口气。 王翰啊，你要怪，就怪定北王陆羽吧，是他非要把把事情刨根问底，是他逼我的，我也是没办法啊！ 第173章 走为上策 “人已经找到了？” 陆羽一边说着，一边给云裳倒了一杯茶，递了上去。 “找到啦！” 云裳接过陆羽递过来的茶，喝了几口，才继续说道：“现在已经进城了，我的人已经把他们安置好了。” “那就好。” “听他们说，半路上出了点小岔子，但没什么大碍。” 陆羽想了想，问道：“有人刺杀？” 云裳略微有些惊讶，“你这就猜出来了？” 陆羽无奈笑笑，“这有什么难猜的？” 云裳叹了口气，一时间有些失望。 陆羽可没少吊她胃口，本来还想在他面前卖卖关子的，现在看来，她的愿望是实现不了了。 “来刺杀的刺客，水平不怎么样，估计是何开济他们派过来的。” 除了他们，也没其他人了。 陆羽问道：“王翰的家人，说什么了吗？” 云裳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呢，不过看样子，是吓坏了。” “走，我去见见他们。” “我跟你一起。” 王家人被云裳的人安排在了峪州城郊的一个小院子里，派了人专门保护着。 陆羽跟云裳开门进去，看到的便是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约几岁的小男孩。 旁边还坐着一个老妇。 这些人，看上去应该是王翰的母亲和妻儿了。 看到陆羽进来的瞬间，妇人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你、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带来这里？” 云裳解释道：“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只是想问点事情。”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陆羽开口，“我什么都还没问，你怎么就说不知道？” “我、我……” 妇人支支吾吾着，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是王翰的妻室？”陆羽问道。 妇人点了点头，小声地说了一句，“是。” “那你知道王翰已经死了吗？”陆羽又问。 听到这话，她眼眸一暗，面上不禁露出伤心的神色。 陆羽顿时明白，王翰的死，她是知情的。 而王家一家人，在他们进城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提前就知道了王翰会死。 陆羽继续问道：“还有，回来的路上，你们碰到的那些要杀你们的黑衣人，你们知道是谁派来的吗？” 她低下头，手指绞着衣摆，不说话了。 “其实，你们知道，是什么人想要杀了你们，是何开济，对吗？王翰为了替他顶锅，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可是他却连你们都不放过。” “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要替他守着他的秘密吗？” “我……” 一时间，她面上犹豫不已。 云裳叹了口气，“你们真的觉得，这样值得吗？” 妇人闭上了双眼，面上满是痛苦，“可是，何大人对我们家有恩……” “什么样的恩情，一条命还不够还？”陆羽反问道。 她似乎也被说动了，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老妇人。 老妇人也叹了口气，“罢了，还是告诉他们吧，我们王家做的已经够多了。” 妇人这才点了点头，随即看向陆羽。 “如果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你们能放了我们一家人吗？” “这是自然。”陆羽淡淡道，“我只想让你们出面作证，将何开济绳之以法，这件事过后，便会放了你们。” 妇人将信将疑。 之前，何开济也是这么跟她们说的。 结果呢？ 不过，现在，除了说出来，他们也别无选择了。 于是，她便把自己所知道的内情，娓娓道来。 …… 太守府。 “什么？你说……他们已经找到何家人了？” 何开济看着面前来报信的刘仁，心中惊骇不已。 “是的大人，我也是刚收到消息，陆羽现在已经出府去了，想必是去见那何家人了。” 何开济在书房内来回走动着，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他看着刘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看看你，你怎么办得事！你不是说派人去把那王家人都杀了吗，怎么还能让陆羽的人把他们找到了呢！” 到时候，王家人把他们知道的都招了出来，那自己不就完蛋了吗？ 勾结山匪，私养精兵，这可是要杀头的罪名啊！ 刘仁也一脸为难，“大人，我也不知道那陆羽的人，手脚怎么会这么快，竟然在我们的人到之前就找到了那王家人！而且，他们那些人，竟然都是高手，我们的人实在不敌……” 何开济听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也就是说，你派出去的人，想要杀王家人不成，还被陆羽的人救了下来？” “是……” 何开济一拍大腿，心里那个气啊！ 这种时候，还去杀王家人，那王家人能猜不出是他何开济派出去的吗？ 那王家人现在不都恨死他了，还能替他保守秘密？ 何开济现在，想杀了刘仁的心都有了。 怎么会有人，能把事情搞砸到这种地步呢？ 何开济来回走了几圈，心里越来越害怕。 “不行，我得走……刘仁，你快去通知我夫人一声，让她什么都别问，赶紧带上孩子先走，我们在城门口汇合！”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不管怎么样，哪怕是舍了这个官位，哪怕是当个通缉犯，他也要活下来。 因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说做就做，他立马去收拾东西。 刘仁连连应下，就出门了。 为了轻便好上路，他连金银都没带，只带了银票，直接轻装上路，从后院出去，上了马车。 这一路上，他的心里都忐忑不已，生怕出了点什么差错。 不过，现在陆羽估计还在审问王家人，应该抽不出空来吧？ 第174章 狡辩 何开济在马车里，胆战心惊。 马上就要出城了。 只要出了峪州城，他就能安全很多。 到时候，陆羽想要再找他，就难了。 何开济只能在心里这么默默地安慰自己。 他家里人已经先走一步，在城外等着他，汇合之后，他们立即往南逃。 何开济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连帘子都不敢掀开一下，生怕被人发现了他的行踪。 马车停了下来，何开济心想，应该是快到城门口了，例行检查。 他的令牌已经交给了车夫，只要亮出令牌，城门守卫必定不会拦着他的马车。 只是…… 这马车都停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还不走呢？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停下来了？”何开济出声问道。 可车夫，却没有给他回话。 何开济心中怀着狐疑，掀开了帘子的一角。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只见，前面在等着他的那人，不是陆羽又是谁？ 而他的车夫，被一个少年拿着大刀横在了脖子上，浑身颤抖不已，额头上都布满了冷汗。 此时此刻的他，哪还敢回话？ 何开济咽了咽口水，心里也不由得开始慌乱起来。 陆羽……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审问王家人吗？ 何开济心乱如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何大人。” 陆羽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是要去哪啊？” 何开济深吸了一口气，表面上故作镇定道：“去见一个远房亲戚。” “是吗？”陆羽淡淡道，“难道不是东窗事发，想要带着家眷一起跑路吗？” 何开济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下官，实在是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陆羽笑笑。 真是佩服这个何太守的心理素质，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嘴硬。 难不成，他以为咬死不承认，这件事就能过去了吗？ “来人，把何开济拿下。” 顿时，有人上前，强行把何开济从马车上拖了下来。 何开济慌了，“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放开本官，放开本官！” 周围，百姓们指指点点。 “这不是何太守吗，怎么了这是？” “何大人怎么被人抓起来了？” “这位是什么来头？” …… 平时享受百姓们爱戴的何开济，此刻被百姓们指指点点，恨不得直接钻到地缝里去。 他怒而瞪向陆羽，“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羽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直接吩咐道：“把人带回去。” “是！” 一路上，何开济一言不发，连同他的家人们一起，被带回了太守府。 跟王家人对上面的时候，何开济顿时就坐不住了。 “你、你们……” 王翰的妻子李红，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望着他。 “何大人，没想到我们几个还活着吧？” 何开济低着头。 李红继续质问道：“我们王家，有哪点对不起你了？” “没错，我们是受了你的照顾，但是王翰已经拿他的命来还给你了，这还不够吗？你还想要了我们全家的命！你真是好狠的心啊，你明明质知道……明明知道，王翰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这是想让他绝后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何开济忽然大吼一声，指着李红骂道：“这些人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能让你昧着良心来污蔑我！” “难道你忘了这些年我是怎么提携你们家的吗，啊？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 “王翰他死，是因为他冒用我的名义，跟黑风寨的山匪往来，还为他们提供庇护！事情被发现之后，他承受不住，自裁的！这与我有何干系？” 李红都被他这一番言论给惊到了。 “你、你胡说，跟山匪勾结的人，明明是你！你怎么能把所有的脏水泼到王翰身上呢？” 何开济还想再狡辩，被陆羽打断了。 “行了，何大人，证据确凿，你就不用狡辩了。” 何开济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面对陆羽，他已然没有了先前的恭敬。 “什么证据确凿？你倒是把证据拿出来啊……啊！” 御风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窝，何开济惨叫一声，当场跪了下来。 膝盖磕在坚硬的地板上，瞬间疼得他龇牙咧嘴。 陆羽淡淡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跟黑风寨勾结的人，不是王翰，是你。” “只不过，你早就替自己找好了替死鬼，这个替死鬼，也就是王翰。你看出他是个仗义的人，以恩情胁迫，让他摘抄你的信件，送到黑风寨。” “直到黑风寨的事情败露，你生怕把自己也牵扯进去，就用他的家人作为胁迫，让王翰出来替你背锅。王翰同意了，而你也答应了他，把他的家人安全送出城，保他们一生无忧。” “后来，你发现我在找王翰的家人，你怕他们把你的事招出来，所以，就派人去杀他们，想要斩草除根。” 何开济跪在地上，重重哼了一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何开济扬起了下巴，目光跟陆羽对上，“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认！我也没有派人去杀他们！” 话音落下，他转而看向李红，“动动你的脑子想想，我若是想杀你们，为何不第一时间就把你们解决了，反而还费劲把你们送出城呢？” 一时间，好几道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何开济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 陆羽轻笑一声，“何开济，你这是承认了？” “我……” 何开济硬着头皮，狡辩道：“我是把他们送出了城，但这是王翰拜托我的，并不能证明跟黑风寨匪徒勾结的人是我。” “如果不是你，那你今天跑什么？”陆羽反问道。 何开济被噎了一下，低下头不说话了。 陆羽让人把他的包裹拿了过来，扔在地上。 只见他的包裹里，都是银票。 何开济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捏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拳。 “何开济，你也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爱民如子，否则，以你的那点俸禄，你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银票？恐怕，你在峪州的这些年，没少中饱私囊吧？” “不对，这些应该不是从百姓手上搜刮的，而是……宣王？” 听到“宣王”这两个字，何开济眼睛瞬间瞪大，下意识闪过一抹慌乱之色。 他刻意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无妨，我还没有说完。”陆羽说着，拿出了一封书信，扔在了何开济面前，“你且看看，这是不是你写的？” 何开济半信半疑，把地上那封书信拿了起来，打开。 这……竟然是他写的，让王翰摘抄的原件！ 怎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何开济反应过来，这信件，便被御风抢了回去。 看着自己手上忽然一空，何开济下意识就要从御风手里抢。 可凭他的这一把老骨头，怎么可能抢得过御风？当即被一脚踹了回去，趴在了地上。 看着他在哀嚎，御风一脸嫌弃。 装什么？ 他可是有分寸的，就那么轻轻地一下，还能把他骨头给踹断了？ 见没人把他当回事，何开济的哀嚎声，也逐渐小了下来。 陆羽看了他一眼，冷笑。 “这封书信上，你自己的字迹，可还认得？这可是王翰偷偷留下来的，你的罪证。” 王翰…… 何开济不禁咬紧了牙关。 好一个王翰，死就死了，竟然还这么搞他一下子？ 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枉自己以前还对他这么好！ 陆羽继续说道：“这是王翰留下来的，给家里的人的保命符，就是怕你反悔斩草除根。结果，你倒好，真是没让他失望。” 何开济阴沉着脸，抬眸看向了陆羽，开口道：“这不都是被你逼的？若不是你非要刨根问底，我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明明……明明着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你说你，为什么非要把事情的真相挖出来呢？现在好了，你满意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一边的王家一家人。 “弟妹，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是被逼无奈！若是你们被他找到了，那王翰不是白死了吗？所以，我、我只能……” “啧啧啧。” 云裳看了许久，忍不住开口了。 “为了不让王翰白死，所以，你就要把他家里人全都杀了，送下去陪他？” “我行走江湖多年，不要脸的人见得多了去了，但是，像你这么不要脸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午夜梦回，难道你就不害怕王翰的鬼魂回来找你吗？” 何开济垂着脑袋，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偏偏走到这一步了呢？ “你跟黑风寨的人……确切来说，是宣王的人，何时勾结上的？” 何开济缓缓闭上了眼睛，“大约，是三年前吧。” 三年前…… 陆羽算了算，那正好是宣王的人开始在黑风寨练兵的时候，时间倒是对上了。 “你可知道，这是谋逆的大罪？若是一旦败露，那便是诛连九族的下场。” 何开济闻言，顿时苦笑一声，“我怎么不知道呢？可是，我也没得选啊。他们拿我家里人的性命威胁我，我若是不从，我们一家人早在三年前，就被人灭门了。” 他若是不成为宣王的人，那么他们就会把自己杀了，再安排一个他们的人当峪州太守。 他也是没有办法。 陆羽看向地上跪着的何开济，心中对宣王的认知又刷新了一下。 他为了皇位，真是费尽苦心了。 自己在京城装病，背地里却做了这么多手脚。 陆羽有皇上亲赐的令牌，可先斩后奏。 何开济斩首，其家人充军流放。 峪州其他中饱私囊的官员，也一一被拉下马。 陆羽写了一封密信，通过天机阁的线人加急传往京城，把最近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请求皇帝重新下派官员。 昭顺帝收到陆羽的密信，已是两天后。 看着上面的字迹，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养兵？ 这竟然是他那个体弱多病的儿子，宣王干出来的事！ 他这是要造反啊！ 当天晚上，宣王就被召进了宫。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个时候被召见。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进了御书房，宣王怀着忐忑的心情行礼。 “儿臣……” 话还没说完，昭顺帝当即抄起一旁的奏章，朝着他的脑袋直接砸了下去。 “混账！逆子！” 昭顺帝指着下面一脸惊恐和不明所以的宣王，大怒道：“你这是要造反，是吗！” “父皇，儿臣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得您动怒……” “你还不承认？在匪窝里养兵，你这不是要造反，是要做什么？”昭顺帝厉声质问道。 宣王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儿臣是冤枉的啊！请父皇明察！” “冤枉？呵呵……” 昭顺帝气笑了，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强词夺理？ “你以为，朕这里若是没有证据，朕会直接把你叫过来吗？景淮啊景淮，朕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昭顺帝说着，把陆羽呈上来的证据直接砸到了他的脸上。 “你看看，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些是什么！” 宣王怔了怔，看向地上的东西，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 他颤抖着手，慢慢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一张一张看去。 越是往下看着，他越是心惊！ 怪不得！怪不得他的人想要把钟胜一行人拦下来，却没有找到人。 陆羽竟然安排他们绕了远路！ 而钟胜他们，已经进了宫，跟皇上见过了！ 宣王张了张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只得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 昭顺帝看着地上的宣王，一脸失望地摇了摇头。 “景淮啊，没想到啊，为了一个皇位，你竟然做到了如此地步！下一步，你是不是就该弑父、杀君了！” 宣王连忙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不敢，儿臣是冤枉的啊！” 他抬起头，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父皇，儿臣才是您的儿子啊！您就这么相信那陆羽，也不愿意相信儿臣一个字吗！” “那陆羽狼子野心，真正图谋大庆江山的，是他啊！” 他就不信，陆羽对这个皇位就没有一点想法？ 他就有这么清高？ 第175章 驱逐出京 昭顺帝看着宣王，冷哼一声，“冥顽不灵！” “苏明德！宣旨，宣王即刻前往封地，无召不得回京！违者，斩！” 这，是他对这个儿子的最后一点仁慈了。 若是他还是执迷不悟，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听到这话，宣王怔愣了片刻，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这代表着，太子之位几乎与他无缘了。 他就不明白，为什么，他比不上一个贱婢所生的人呢？ 就因为他命好，被皇后收养在膝下，所以，他就能得到这大庆江山？ 宣王缓缓闭上了眼睛，按捺住心中的不甘。 “儿臣——遵旨！” 昭顺帝心烦地挥了挥手，“下去，别让朕再看见你！” “儿臣告退。” 宣王低着头，慢慢退了出去。 昭顺帝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明明小时候最是温润和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只是将他驱离京城，也是他顾念着这最后一丝父子之情。 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苦心吧！ 也不知道陆羽那里，怎么样了？ …… 夷州。 峪州的事一了，陆羽一行人便启程前往了夷州。 夷州与峪州相邻，倒是没花费多少时日便到了。 他们过来，没有惊动当地的官员，直接找了个客栈便住下了。 落脚之后，陆羽第一件事便是差人去打探疯子的下落。 此次前来，他带了不少好酒，便是用来贿赂那疯子的。 即使不能直接从他那里得到锦云鞭，有些线索也好啊。 陆羽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带回了一个消息——疯子已经半个月没在夷州出现过了。 半个月…… 陆羽皱了皱眉，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他们刚要过来，这疯子就走了？ 这应该不太可能，除非他提前知道了消息。 云裳见状，安慰道：“没事的，能陪着你出来走一趟，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陆羽知道她的意思。 “别灰心，在这里待上几天看看，说不定，会有些意外的收获呢？” “好，我都听你的。” 只要是和陆羽在一起，待多久她都无所谓。 更何况，陆羽还是为了她才找来了这里。 陆羽找来手下，吩咐道：“把我来了夷州的消息散播出去，另外……说我好酒，从京城带来了不少陈年佳酿。” 手下立马应下，转身出去了。 云裳有些不解，“难道，你想用美酒把这个疯子引出来？” 陆羽点了点头，直接承认了，“是。” “可是……” 云裳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可是这很明显是个陷阱，他会上钩吗？” “放心吧，如果他人还在夷州，会过来的。” “为什么？” “他是个高手，在夷州没什么人能奈何得了他，我推测他应该对自己的身手非常自信。诱惑在前，哪怕明知道是个陷阱，他也会来一探究竟。” 有些人的想法，是不能以常人来推断的。 特别是这种嗜酒如命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 云裳点了点头，还有些一知半解。 可是，她怎么觉得，这样有些行不通呢？ 她还想说些什么，对上陆羽的眼神，她还是把要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不能做个扫兴的人。 消息很快就放了出去，而陆羽也趁着这个机会，带着云裳去逛了一圈，见识了一下夷州的风土人情。 回来之后，便碰上夷州太守廖明志上门了。 “下官不知王爷到来，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这个定北王，最近做的事可不少啊！ 据说他刚去了一趟峪州，就把峪州太守弄下马了。 此时此刻，他也是十分胆战心惊的，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陆羽，丢了头上这顶乌纱帽。 “廖大人客气了，本王只是来游玩的，没什么公事，所以也就没有劳烦廖大人。” “王爷来了夷州一趟，下官怎么着也不能不尽尽自己的心意……客栈难免招待不周，下官府上已经备好客房，王爷若是不嫌麻烦的话，要不就移驾到我府上？” 陆羽摆摆手婉拒了，“多谢廖大人好意，这个就不必了，我看这客栈就挺好的。” 廖明志有些意外。 他倒是没想到陆羽会拒绝。 毕竟这客栈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论清净与安全，是绝对比不上他府上的。 他还寻思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得罪了陆羽？ 仔细想了想，也不太可能。 他跟陆羽素未谋面，若是他不来这一遭，恐怕他们这辈子都见不上面。 而他为官这么多年，小错不能说一点没有，但是大罪，是绝对没有的。 所以，陆羽应该也不是在针对他。 廖明志又邀请了好几遍，都被陆羽拒绝了。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在府上备下宴席，请陆羽过去一聚。 陆羽思考片刻，还是同意了。 他不去廖明志府上，自然是有他的原因。 放出消息，本来就是想引疯子那个乞丐出面，若是自己住到了太守府里，那不是不方便了吗？ 当天下午，陆羽便跟着廖明志走了一趟，一直到快天黑才回来。 是廖明志亲自送他回客栈的。 陆羽刻意让人都去休息了，把看守都撤掉。 夜深。 听到房檐之上传来的动静，陆羽一下子就睁开了双眼。 那脚步声轻盈无比，此人轻功绝对是上乘中的上乘。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他等的人到了。 紧接着，隔壁传来了开窗的声音。 而他从京城带来的酒，就是放在了隔壁。 陆羽小心翻窗而出，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好酒好酒，果然是好酒啊……” “嚯，这个也不错！” “那个也拿点……都是好东西啊……” …… 里面传来一道略微有些苍老的声音，紧接着，声音戛然而止。 陆羽毫不犹豫，直接进去。 只见房间内椅子上，一道衣衫褴褛的身影正坐在那，一边提着酒坛子，一边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年轻人，怎么还听墙角呢？” 陆羽听了这话，只觉得有些离谱。 “你拿着的酒，是我的，你说我听墙角？” “你的？” 他看了看手里拿着的酒坛子，又看了看陆羽，“这酒，是你的啊？” “不然呢？” “嘿嘿，那就……谢谢啦！” 话音落下，他另一只手又抱起一坛酒，直接破窗而出。 陆羽追了上去。 只见那疯子飞檐走壁，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这轻功，确实不得了。 只不过，以为这样就能把他甩开了？ 那未免也想得太简单了！ 第176章 打赢我 方才，那疯子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顺手在疯子身上，挂上了一个装着药粉的香囊。 顺着药粉的痕迹，陆羽追踪到了一个小树林里。 疯子正躺在一棵树干上，抱着坛子，打了个嗝儿。 听到下面传来的动静，他有些惊讶，却又笑着摇了摇头。 “小子，你非得追着我做什么？” “找你要一样东西。”陆羽说道。 “东西？” 疯子闻言，不禁皱了皱眉，“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一个老乞丐，吃了上顿没下顿，身上哪有你要的东西？” “我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锦云鞭在你手里是吗？” 疯子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而后从树干上坐了起来。 “你这小子，人不怎么地，消息倒是灵通。是，你说的东西在我手里，不过……你想要从我手里得到这东西，可没那么简单。” “你喝过……国库酒窖里的酒吗？”陆羽忽然问道。 “什么？” 疯子一愣，不是在说这锦云鞭吗，怎么突然又说到酒了。 不过，国库里的酒…… 疯子不禁咽了咽口水。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陆羽想做什么了。 “你这小子，想用酒来贿赂我？我告诉你，我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陆羽笑了笑，继续问道：“你听说过琼浆玉液吗？” “琼浆玉液？这是什么东西，酒吗？”疯子一脸好奇。 “这是专供宫廷的酒，量极少，想不想试试？” “想……” 话音落下，疯子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一点酒就妥协了？ 真没出息！ “你带来了？” 陆羽点了点头，“带来了一点。” 说完，拿出一个小瓶子。 疯子顿时来了兴趣，从几米高的树干上一跃而下，目不转睛地看着陆羽手里的小瓶子。 陆羽打开瓶盖，把里面的酒倒了出来。 疯子见状，就跟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去，弯下腰用嘴接着酒。 顿时，眼睛一亮。 果然是好酒！ 他喝酒这么多年了，还真没碰上过这样的极品！ 正当他想再喝几口的时候，陆羽却把瓶子正了过来，盖上瓶盖。 “还想喝吗？” 疯子点头如捣蒜，“再来点再来点。” “锦云鞭呢？” 提起这个，疯子顿时面露难色，“你换一样东西不行吗？” “还真不行。” 他纠结不已，在地上走了好几圈，忽然眼珠子一转，伸手就要去抢。 陆羽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眼疾手快地躲了过去。 “轻功不错，可你想从我手上抢东西，还是有些难度的。” 见明抢也不行，疯子顿时急得抓耳挠腮。 把东西交出去？ 他实在不舍得。 但他更不舍得这一口酒。 他这个人没什么追求，唯一的愿望就是与酒为伴，喝尽天下好酒。 可是…… 陆羽继续道：“这只是一小瓶而已，你要是想喝，我可以给你更多，除了琼浆玉液，还有各国上供的好酒，比如西域的葡萄酒……” 疯子瞪大了眼睛，“果真？” “我一向不骗人。” 疯子纠结再三，最终还是豁出去了。 “可以！不过，我还有两个条件！” 陆羽挑了挑眉，这疯子总算是愿意松口了。 “你说。” 疯子嘿嘿一笑，“这第一嘛，就是……你得先打得过我！” 话音落下，他语气忽然一变，五指成爪朝着陆羽的面门袭了过来。 距离太近，再加上他的速度极快，陆羽差点就没反应过来。 但还是险险让他躲了过去。 这疯子的武功，恐怕跟他不相上下。 若是他的全盛时期，要打赢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可惜，他受过一次重伤。 现在，他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面对这个叫疯子的老乞丐。 疯子的速度奇快，出手狠辣，招招都是以取人性命为目的。 稍不留神，便会命丧他手。 两掌相对，在强大的内劲碰撞之下，陆羽和疯子同时后退了十几步。 陆羽还想上前，疯子却伸出了一只手。 “行了行了！” “胜负未分，我还没输。”陆羽淡淡道。 不拿到锦云鞭，他不会罢休。 再者，他也不觉得自己一定会输。 疯子见陆羽这样，不禁有些无奈。 “你看看你，好好的年轻人，总想着打打杀杀做什么？点到为止不就得了？” 陆羽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说，我想打打杀杀？” 疯子两眼一瞪，“怎么，不是你，难不成还是我一个糟老头子？” “我就想每天喝点小酒吃点肉混混日子，你们倒好，一个个都来惦记我的东西……你说说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我容易吗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陆羽淡淡道，“只要东西还在你手里，你就永远无法真正清净下来。与其这样，你还不如交给我，我还能包圆你下半辈子的酒，如何？” “听你这么一说，似乎是有点道理……”疯子仔细考虑了一下，忽然，他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不对，不对不对！你又想骗我……好啊，你们父子俩，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坏！” “什么？”陆羽一时间没搞懂他是什么意思。 疯子轻哼一声，睨了陆羽一眼，“你父亲，是不是陆徽？” 陆羽愣神片刻，点了点头，“是。” “那不就得了？” 疯子摊了摊手，看向陆羽，“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陆羽嘴角一抽，还有这样的事？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疯子便继续道：“当时你才一个月，我就想知道你是男是女，扒开尿布一看，好家伙，当着一众宾客的面，你一泡尿直接尿到了我的脸上！” 陆羽：…… 而那边，疯子还在滔滔不绝。 “我潘恒活了这么多年了，敢在我脸上撒尿的，你还是第一人！” 潘岳？ 陆羽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很快，他便想起来了。 十多年前，江湖上有一个清河帮，传闻清河帮的人义薄云天，劫富济贫，专杀贪官污吏。 不过，也就几年的时间，清河帮很快便销声匿迹了。 有人说，清河帮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整个帮派一夜之间被人灭门。 这清河帮的帮主，不是别人，正是潘岳。 第177章 终于到手 听到这个名字，陆羽倒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父亲，与潘岳确实有些交情。 不过，他也就是在小时候见过潘岳，面前这人，与他记忆中的相差还是比较大的。 但是，看长相陆羽还是看出了几分相似的地方。 也不怪他没认出来。 “你是潘伯伯？” 潘岳哼了一声，一副傲娇到不行的样子。 “这才认出我？” 陆羽顿时有些无奈，“您这个样子，想让我第一时间认出来，未免也太为难人了。” “那我怎么就认出了你？” 陆羽：…… 潘岳摆了摆手，“算了，不跟你个臭小子计较。”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你想要的东西，确实在我手上，不过我嫌它带着太碍眼，找了个地方放起来了……不过，你要它作甚？” “给我未婚妻当礼物。” 这次，轮到潘岳无语了。 “啧啧，你们这陆家，还真是出情种！”感叹了一番之后，潘岳继续道，“不过，刚才我也说了，要从我这里拿走它，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这第一个嘛，姑且算你过关了。” “第二个是什么？” “承包我下半辈子的酒。” “没问题。” 陆羽答应得很爽快，毕竟这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不就是多养一个人而已，他还是养得起的。 潘岳眼睛瞬间一亮，“成交！我这就带你取去！” 陆羽跟着他在树林里穿梭着，大概走了两炷香的时间，终于看到了一间破旧的茅草屋。 潘岳指着这间茅草屋，说道：“这里，就是我的住处了！” “你把锦云鞭放在了这里？” “是啊。” 潘岳带着陆羽走了进去。 里面非常简陋，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床破旧的棉被，以及地上随处散落的酒坛子。 潘岳把一个大缸推倒，从旁边随便拿起一个坛子砸碎，用碎片便挖了起来。 陆羽拿出一把匕首，跟他一起挖了起来。 “你藏在这里？” 潘岳抬头，故作神秘嘿嘿一笑，“怎么样，想不到吧？” 陆羽配合他摇摇头，“没想到。” “我就知道，藏在这个地方，除了我，还有谁能找到？” 潘岳一边说，一边卖力地挖着。 很快，便挖到了一个坛子。 “就是这个了！” 潘岳将旁边的土扫开，将坛子搬了上来，从里面拿出一个用布包着的物件。 打开，是一条通体蓝色的鞭子，鞭柄像是玉制的，刻有祥云纹。 鞭身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淡蓝色，轻盈而柔韧。 几乎只是一眼，陆羽便确定了，这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潘岳挥了挥手，“拿去吧，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啊！” “放心吧。“ 陆羽扬了扬手里的鞭子，“谢了。” 就这样，潘岳跟着陆羽回去了。 找到了养老的人，潘岳心里还挺美滋滋的。 听说陆羽现在是定北王了，这定北王府，总比他这小破屋要舒服多了。 而且，陆羽还说了，包圆他下半辈子要喝的酒。 也就是说，等到了定北王府，他就有数不尽的好酒了！ 陆羽带着潘岳回到客栈，才发现，云裳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 看到陆羽回来，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终于回来了！” 上上下下把陆羽检查了一遍，见他没受伤，云裳才彻底放下了心。 本来她都打算着，再过一炷香时间，陆羽要是再不回来的话，她就要直接带着人去找了。 幸好，他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这时，云裳才注意到，陆羽身边还有一个人。 “这位是？” 难不成，他就是陆羽所说的那个老疯子？ 潘岳也有些无语。 “小姑娘，你眼神是不是不太好啊，我都在这里站了半天了，你才看到我？” 云裳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随后看向了陆羽。 陆羽介绍道：“他是潘岳，也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 “哦……” 云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潘岳？ 她怎么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呢？ 很快，她便想起来了，惊疑的目光落到了潘岳的身上。 “清河帮，潘岳？” 听到这三个字，潘岳下意识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往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记得清河帮。 “你，就是这小子的未婚妻？”潘岳问道。 未婚妻？ 云裳下意识看向了陆羽，面上有些惊喜，又有些羞涩。 原来，陆羽是这么跟潘岳介绍她的吗？ 陆羽干咳了一声。 未来的妻子，未婚妻，没毛病。 潘岳继续道：“我跟陆羽的父亲是旧交，你若是他的未婚妻，那么你也得跟着他，叫我一声伯伯……” “伯伯！” 响亮的声音响起，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这么积极？ “啧啧！” 潘岳见状，不禁感叹了一句，“果然，还是女娃子讨喜！不像你！” 说着，他不满地看向陆羽，重重哼了一声，“跟你见面，不是往我脸上撒尿，就是打打杀杀……” “什么？” 云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什么……尿来着？ 陆羽？ 陆羽直接揽着她的肩膀，强行带着她往里走。 “别听他瞎说！” “他是什么意思啊？”云裳真的很好奇。 “没什么意思。” “啊？” 云裳总觉得今天的陆羽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一样。 到了房间里，陆羽才把东西拿了出来。 “给你。” 云裳看着这通体蓝色的鞭子，不禁怔住了，“这就是……锦云鞭吗？” “嗯，看看顺不顺手。” 云裳拿上手试了试。 通体冰凉，轻盈却又很灵活。 鞭子在她的手上，就跟有了生命一样，指哪打哪。 云裳拿着锦云鞭，爱不释手，“我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谢谢你！” 说着，她踮起脚尖，在陆羽脸上轻轻印下一吻。 陆羽愣了愣，很快便回过神来，笑了。 “喜欢就好。” 忽然想起什么，云裳连忙问道：“这么顺利就拿到了……你跟那个潘岳，该不会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吧？” “还真被你猜对了。” “啊？” 一时间，云裳紧张了起来。 “你答应了什么？” 陆羽该不会是为了这条锦云鞭，把他自己给卖了吧？ 第178章 过节 “也没什么，就是供他下半辈子喝酒，算是给他养老。” “就……这么简单？”云裳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就这些，没别的了。” 闻言，云裳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担心死她了，她还真以为陆羽把自己卖了呢。 “锦云鞭拿到手了，明天开始，我们就改道去姑苏。” 路上虽然耽搁了些时辰，但还好，也不算太晚。 想到此行，陆羽是去她家提亲的，云裳心里便是止不住地开心。 “好，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温存了一会儿，云裳才抬起头望向陆羽，问道：“潘岳呢？他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吗？” 既然是养老，那潘岳应该是跟着他们的吧？ “不清楚，他还不知道我们要去姑苏的事，明天问问他的意见，若是他想跟着，那便跟着。不想就让他先回京城王府等着。” 察觉到云裳神色有些异样，陆羽不禁问了一句：“怎么了？” 云裳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我娘似乎跟潘岳有些过结……” “过结？”陆羽有些意外，“什么原因引起的？” “不清楚呢，不过，应该不严重。” 听她这么一说，陆羽也不禁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带着潘岳一起去，会不会不太好？ 万一真闹出点什么矛盾来，那可就尴尬了。 “怎么了？”云裳问道。 “要不，明天我让人把潘岳送回的京城？”陆羽试探着问道。 云裳一愣，才知道陆羽原来在担心这件事，笑道：“没什么，不是多大的事，而且，这是他们上一辈子的恩怨，与我们无关。” 说是这么说，但陆羽还是觉得这样不妥。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 毕竟是第一次见未来丈母娘，若是带个她的死对头过去…… 云裳当即说道：“我刚刚也就是突然想起来，随意一说，我记得应该只是一点小矛盾而已。而且，以我娘的性子，不会因为上一辈的事迁怒于你的。” “好吧。” 见云裳坚持，他们也就不说什么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准备启程前往姑苏流云山庄。 听到陆羽等人的目的是流云山庄，潘岳表情有点怪异。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等等，小姑娘，流云山庄的庄主云程，是你的谁？” “是我舅舅。”云裳答道。 “舅舅……” 潘岳掰着手指数了一下这之间的人物关系，“云程是你的舅舅，那云清岂不就是你的……” 意识到这一点，潘岳手指指着云裳，眼睛逐渐瞪大，就连嘴巴也张得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是我娘，怎么了？” 潘岳眼神顿时闪躲起来，“没、没什么……” 陆羽和云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到了疑惑的神色。 虽然他们提前知道了两人之间有些过节，但潘岳的表情未免有些过于怪异了。 难道，这其中还有他们不知道的隐情？ 潘岳眼珠子转了转，轻咳一声，说道：“你们要去姑苏，这么大老远，我就不跟着去了，我还是在这里等你们吧。” “离开姑苏之后，我们就要直接回京城了，要不你直接去京城吧。” 潘岳睁大了眼睛，“可以吗？” “当然可以，定北王府就在那里，到时候，你带着我的书信，去找阿才，他看了之后会好好安顿你。”陆羽说道。 潘岳听了，顿时放下了心。 “我看成！那我就先一步去京城等你们回来了。” 陆羽点了点头，“好，我派人送你回去……” 潘岳听了，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你们忙你们忙！” 见他坚持，陆羽也只好点头。 “那好。” 留下一封书信给潘岳，陆羽等人便启程了。 路上，陆羽得知了宣王被贬到封地的消息。 其实也不算是贬。 皇帝仁慈，这种处理方式，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舍得下重手的。 但宣王会不会领这个情，就不好说了。 …… 清宁郡，宣王府。 这是他来到封地的第一天，刚刚搬进这座新的宣王府。 通过皇帝的态度，他算是知道，自己跟皇位无缘了。 说他为了争皇权不择手段？ 宣王笑了。 说得好像他不争，这皇权就能给他一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跟太子比起来，到底输在哪里？ 难道，他就要在这封地，苟活一世吗？ 他不甘心啊。 宣王把房间里刚摆好的陈设砸了个精光。 就算他有心想就此平淡地生活下去，但是……他们能允许吗？ 等太子登基，恐怕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扫清自己这个障碍，以巩固皇权。 换了是自己，自己也会这么做。 现在，他做出的那副兄友弟恭的样子，不就是故意装出来给父皇看的吗？ 也就父皇老眼昏花，还信了他。 “殿下，你还好吗？” 门外，响起了李琼月的声音。 她敲了敲门，语气中带有几分担忧。 现在她的靠山是宣王，宣王无端被贬，她在京城已经待不下去了，只能跟着他一起来到封地。 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宣王突然就被赶到了封地，远离京城这个权力中心。 难不成，是皇上察觉到了什么？ 不会吧？ 李琼月心里也十分担心。 那这不就代表着，她又一次选错了人？ 不…… 她不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这么差。 陆羽不过是一个定北王而已，宣王殿下可是皇上的儿子，是宣王！ 将来，宣王也是有资格继承大统的。 而陆羽呢？他一辈子只能为人臣子。 只要宣王继位，陆羽就嚣张不起来了。 李琼月又一次在心里说服了自己。 她抬起手，再次抬起手，敲了敲门，“殿下……”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里面就传来一道怒吼声。 “滚！” 李琼月被吓了一跳，敲门的手也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如今宣王的状态，让她心里没由来升起了一股怒意。 他这是在做什么？ 不过是一点小打击而已，这就受不了了？ 这样的他，怎么登上皇位？ 怎么跟陆羽抗衡？ 第179章 投诚 李琼月本来还想再劝说几句，但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算了，现在的他，想必也听不进去别人说的话。 还是让他自己冷静冷静吧！ 李琼月站了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望着无边的夜空，有些出神。 自己怎么……就混成了这样呢？ 明明，几个月之前，她还是受人尊敬的巾帼英雄李将军，是朝堂上许多人巴结的后起之秀。 可是现在呢？ 她在京城已然成为了边缘人物，都快待不下去了。 人们提起她，只把她当成笑话一样，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些，她都知道。 虽然每次都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可是，她心里清楚得很，她最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都是因为秦照，她才成为了别人口中的笑话。 若是没有秦照…… 算了，没有秦照，她跟陆羽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分开，毕竟，他们之间早就有第三者插足了。 不然她这边刚跟陆羽分开，陆羽怎么转头就跟别人好上了呢？ 让她相信陆羽和那个女人之间没有不清不楚，还不如让她相信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苦笑一声。 现在，想必陆羽已经去到姑苏，去到云裳的家里提亲了吧？ 凭什么…… 凭什么她过成了这样，而陆羽却能和别人和和美美呢？ 她不甘心啊。 如果她烂在了泥里，那陆羽也该陪着她一起烂掉才是。 凭什么他就能获得幸福呢？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细微的声响，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李琼月瞬间警惕起来，手下意识放在了剑柄之上。 “谁？” 这时，假山上走出来一道人影。 “是我。” 看清这人是谁，李琼月不禁皱了皱眉。 “秦照？” 她冷哼一声，面无表情道：“你怎么来了？” 秦照慢慢走了过来，在她旁边不远处坐下。 “我来看看你的下场。” “你！” 李琼月怒急，忽然想起什么，嘲讽地笑了笑，“说得好像你现在过得很好一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前段时间，你经常往南虞使团跑，没少挨揍吧？” 这些丢人的事被提起，秦照顿时也觉得面子上挂不过去。 是，前些日子，他没少去找南虞公主。 结果连她面都见不到，反而还挨那些莽夫报复了。 好不容易见到了她一面，可她看他的那眼神，就跟看到了狗屎一样。 他当时就有点傻眼了。 这南虞公主，不是倾心于他吗？ 否则怎么会在比试上频频向他抛去媚眼？ 难不成，就因为他没有谋得个一官半职，所以她立马变了态度？ 他算是知道了。 什么南虞公主，不过也是一个捧高踩低的贱人罢了，不值得他喜欢。 于是，他便放弃了。 再看看现在的李琼月，秦照摇了摇头。 “还说我，你看看你现在，活脱脱一个被抛弃的怨妇。” 李琼月呛声一句，“总比你舔着脸去贴南虞公主，结果人家连一个正眼都不给你要好。” 秦照闻言，轻蔑一笑，侧头看向李琼月。 “难道你不是舔着脸去求陆羽，结果遭了冷眼吗？” 李琼月冷眼看向秦照，握紧了手里的剑。 大有一种秦照再说一句，她就能砍了她的样子。 见她这样，秦照低头笑笑，“行了，差不多就行了，我跟你又不是敌人，没必要对我这样。陆羽要是知道我们窝里斗，还不知道要开心成什么样。” 听到这话，李琼月收回了目光，淡淡说了一句，“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他现在没空关注你我。” “也是。”秦照笑笑，“毕竟他现在美人在怀，哪还想得起旧人呢？” 李琼月只觉得秦照这话刺耳得很。 “你不在京城好好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秦照神秘一笑，“当然是……来投诚的！” 第180章 怕不是疯了? “投诚？” 李琼月冷笑一声，“就你？” 对于她语气中的轻蔑，秦照不以为意。 “连你都能跟着宣王殿下，我为什么不可以？” 李琼月听到这声音，“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你看不起谁呢？” 看着现在的李琼月，秦照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怎么还是这个脾气，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还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吗，怪不得……” 李琼月眯了眯眼睛，眸中闪过一道危险的神色。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陆羽不要你啊。” 唰！ 几乎在秦照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李琼月便抽出了手中佩剑，朝着秦照的心口刺了下去。 用花言巧语欺骗她的感情，要了她的身子，毁了她的好姻缘…… 现在倒好，他竟然还敢来自己面前嚣张！ 简直该死！ 李琼月这一剑，是抱着取了秦照性命的想法去的。 她也实在是气昏了头了。 因为，她真的接受不了，自己竟然是为了这么一个不堪的人，放弃了和陆羽这么多年的感情！ 秦照料到李琼月会出手，却没想到，她这一出手，竟然就是为了要自己的命！ 看到李琼月的剑刺过来的时候，秦照几乎是下意识侧身躲了一下。 但两人距离太近了。 即使秦照躲避的速度很快，但李琼月的速度也不慢，所以，他的胸前还是被划伤了一道口子。 但好在，不严重。 见秦照躲过了这一剑，李琼月怒上心头，再次砍了过去。 方才是没怎么防备，才让她得了手。 这次，秦照钳制住她的手腕，稍微一用力，李琼月手中的剑直接脱手而出，飞了出去。 见此情形，李琼月瞬间大骇。 秦照的武功，怎么在短时间内精进了这么多？ 竟然连她都要打不过秦照了！ 要知道，数月之前，她的武功，还是在秦照之上！ 忽然，她想起了秦照在与南虞使团的比试上的一系列表现…… 他除了使用禁药，该不会还修炼了什么邪功吧？ 就在李琼月出神的一瞬间，秦照找准机会，一掌打在了她的身上。 李琼月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看向秦照的表情十分惊骇。 秦照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漠然看着地上的李琼月。 “怎么样，服气了吗？” “连你这样的人都能为宣王殿下做事，我为什么不能？” “你！” 李琼月气急。 可偏偏，她现在却又无法反驳他。 “好！” 这时，旁边传来了叫好的声音，紧接着，鼓掌声传来。 “看来，你的武功跟之前相比起来，又精进了不少。” 李琼月和秦照同时看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宣王。 看到宣王，秦照下意识拱手行了一礼，“见过宣王殿下。” 宣王抬了抬手，“不必多礼。” 看着这两人，李琼月顿时明白了什么。 是宣王主动把秦照找过来的。 他明知道自己跟秦照之间的爱恨纠葛，为什么还要背着她做出这样的事？ 他到底还在不在乎自己的感受了！ 李琼月看向宣王，想出声质问，但顾及到旁边还有秦照，又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若是秦照听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挖苦她呢！ 但她跟宣王之间的纠葛，又岂是秦照能理解的？ 这时，宣王的目光也落到了李琼月的身上。 “没什么事，就下去歇着吧。” 李琼月闻言，顿时皱了皱眉。 让她下去歇着？ 说得好听。 但她又不是傻子，岂能不理解宣王口中的言外之意？ 他就是想支开自己！ 还有什么，是她李琼月不能听的吗？ 李琼月心里憋着一口气，也不说话，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宣王。 宣王见她没有动作，顿时失去了耐心。 “怎么，是本王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陆羽也就算了。 这李琼月是什么人，竟然也敢给他脸色看？ 给她几分面子，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她以为她自己是谁啊！ 被宣王这么呛了一声，李琼月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待下去了。 她狠狠瞪了秦照一眼，捂着胸口离开。 秦照见状，都笑了。 这女人，怕不是疯了？ 以前仗着自己宠爱她，给他甩脸子也就算了。 但这可是在宣王面前，她也敢这么放肆？ 秦照忽然觉得，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 要么，就是李琼月疯了。 而这时，宣王也注意到了秦照身上的伤，不悦地皱了皱眉。 除了是李琼月干的，还能是谁？ 不知死活的女人。 还是个扫把星。 他发现，自从他接近了李琼月之后，就处处不顺。 有时候他也怀疑，把李琼月带来封地，到底是对还是错…… 但他现在手下没什么人，能多一个人用用也是好的，所以，他也就忍了。 宣王把秦照叫进了书房，顺便找来大夫，帮他把伤口包扎好。 他才进入正题。 “你知道，我把你从京城叫过来，是为了什么吗？” 秦照沉默片刻，开口道：“对付陆羽。” 他在京城已经混不下去了。 本来以为南虞公主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到头来，才发现她不过是耍着他玩。 万念俱灰之下，他收到了宣王派人送来的消息。 所以，他便暗中跟着宣王一起来了封地。 而宣王找他，除了对付陆羽，估计也没有其他目的了。 宣王勾了勾唇角，“你说得对，但又不全对。” 秦照闻言，不禁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便又说道：“还请殿下明示。” 宣王眼睛眯了眯，“我要，那个位置。” 这一句话，惊到了秦照。 那个位置……指的，不就是皇位么？ 宣王他这是想谋反啊！ 秦照咬了咬牙，单膝跪下。 “愿听殿下差遣！” “好！” 宣王上前，把秦照扶了起来，眼中带有几分赞赏之意。 “好魄力！本王没看错你！” 听闻这话，秦照自嘲一笑。 “现在，估计只有殿下你会这么跟我说话了。” 宣王一顿，继续道：“不用妄自菲薄，你啊，只是被女人耽误了。” 女人…… 秦照咬了咬牙。 这女人，指的不是李琼月又是谁呢？ 宣王说得对，明明他从西境回来，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他，若不是因为跟李琼月在一起，从而得罪了陆羽，他又怎么会屡屡遭到陆羽针对，落得这副下场呢？ 李琼月……真是害他不浅啊！ 第181章 措手不及 若是没有李琼月，若是他没有得罪了陆羽，以他秦照的才华和能力，估计现在他已经是朝廷中流砥柱之一了。 而自己为了李琼月牺牲了这么多，她却还辜负了自己！ 这贱人，真是该死！ 现在，他还真是恨不得杀了她才好。 看到秦照的神色，宣王也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放心，你还有翻身的机会。” 宣王口中翻身的机会，秦照又怎么能猜不到是什么呢？ 现在朝堂之上，皇上和太子，都是站在陆羽这一边的。 哪怕以后皇上退位，太子登基，他也不会有出头之日。 除非，他能熬到现在的太子退位。 但那个时候，他都多老了，还要这权势有何用？ 所以，只有宣王登基成为皇上，他秦照才有前程可言。 而对他来说，只要能得到重用，皇帝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经历过李琼月一事，他才意识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若是连他自己都不为他自己打算，他就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了。 所以，只要宣王能给他活路，谋反又如何？ 就算失败了，也不过一死。 现在的他，活得跟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不，也还是有区别的。 他秦照是个有远大抱负的人，这样苟且活着，还不如死了。 秦照深吸一口气，对着宣王郑重行了一礼。 “多谢殿下，以后，我秦照唯殿下马首是瞻！” “至于陆羽……我秦照发誓，日后有一天，必亲自取了他的首级，以泄我心头之恨！”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宣王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放心吧，若我登基，第一件事，便是杀陆羽。” 毕竟陆羽这段时间，可没少给他使绊子！ “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宣王说道。 秦照点点头，“但凭殿下吩咐！” 宣王看着面前的秦照，满意地笑了。 秦照这个人，本事虽然一般，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能力。 现如今他人手空缺，多一个人也好！” 忽然想起什么，秦照问道：“那李琼月……” 宣王挑了挑眉，饶有趣味地看向他，“怎么，难不成你还对她有想法？” “那倒没有。”秦照立即说道，“我只是好奇，殿下留着她是为了什么？” 要说他对李琼月还有想法？那是绝对不可能得。 这天下女人多得是，他又怎么会再看上一个不忠不洁的女人？ 同样的坑，他已经踩了第一次，绝对不会再踩第二次！ 李琼月实在让他恶心。 她已经背叛过自己一次，就算她哭着求他，他也绝对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换言之，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他都不会再要这个人！ 毕竟他秦照，也有自己的傲气！ 李琼月……配不上他。 听到他这么说，宣王也就放下了心。 “如此甚好。我留着李琼月，自然是因为她还有她的用处。”宣王淡淡道。 万一他们余情未了，他还真怕这两人会坏了他的事。 现在看来，应该是不会了。 见宣王不想说，秦照也就没有再问了。 不过，也不难猜出，宣王留着李琼月，估计也是和路易有关，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来李琼月这个蠢货还有什么用处了。 “对了，宣王殿下，你找我过来，是要让我做什么事吗？” 宣王道：“我要你去一趟颍州。” “颍州？” 秦照面上闪过好奇之色。 颍州，不是安亲王的封地吗？ 安亲王，是当今皇上的弟弟，也是宣王的亲叔叔。 秦照一下子，就猜到了宣王的意图，“您是想……”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皇上登基之后，立马把安亲王派去了封地。 也就是说，皇上登基多久，那安亲王便在颍州待了多久。 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回来过。 现在宣王想要谋反，第一个要联系的人，就是安亲王。 宣王这是想拉上安亲王一起夺权啊！ 宣王点了点头，算是直接承认了。 他这个叔叔，可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安亲王跟他父皇不合。 据他所知，安亲王在他的封地里，秘密养了不少兵马！ 这些都是他的可靠消息！ 而这也是他最后一张牌！ 能不能成功，就看他这个叔叔……愿不愿意帮忙了。 “你明日，便带着我的亲笔书信出发。现在还没人知道你是我的人，但你也千万不可大意，让人发现了，知道吗？” 秦照郑重地点了点头：“是！属下谨记！” 见他如此，宣王松了一口气。 “好，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接下来，他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182章 流云山庄 姑苏，流云山庄。 一早就得知云裳要带着陆羽回来，流云山庄早在前几天就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 云清亲自盯着布置，连着好几天都没休息好。 云程看着自己妹妹忙上忙下，十分不理解。 “不就是回来一趟吗，用得着这么紧张？” “那不一样。”云清说道，“她这次，是带着未来姑爷回来的，你要是给她搅黄了，她不得把你整个流云山庄给拆了。 云程听了，觉得也是。 但转念一想，自己家里养了这么多年的姑娘，马上就要嫁进别人家里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什么姑爷不姑爷的，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虽然他心里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把他们家这个小祖宗给降住，但是，想得到他们的认同，可没那么容易。 陆羽，陆徽的儿子。 对于陆徽，他倒是有所耳闻。 是条汉子，是可惜死于奸人算计之下。 陆羽作为陆徽的儿子，应该也差不到哪去吧？ 不过，有一点是必须的，想要从他们流云山庄把云裳娶走，那必须要打得过他这个庄主才行。 陆羽一行人经过日夜兼程，终于到了姑苏。 这还是陆羽第一次来江南水乡。 连空气都是湿润的，带有江南独有的温润气息。 姑苏是大庆比较繁华的城了，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招牌幌子随风摇曳。 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叫卖声、谈笑声遍地。 进了姑苏之后，云裳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掀开车帘给陆羽介绍这介绍那。 陆羽也十分耐心地听着。 云裳说了一路，不知不觉，就到了流云山庄。 陆羽看了过去，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在门口等着了。 为首的是一男两女，看年纪，应该是云清的舅舅和舅娘。 另外一位，长得跟云裳有六七分相似，估计就是云裳的母亲了。 看到云裳回来，云清立马迎了上去。 “裳儿！娘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回来了！” “娘！” 母女两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这时，云程的目光也落到了陆羽的身上。 陆羽朝他点了点头，打声招呼，“伯父，伯母。” 云程微微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着陆羽，“你，就是陆羽？” “是我。” “好，那就让我来试试，你有个几斤几两！” 话音落下，云程右脚猛一踏地面，整个人朝着陆羽弹射而去，右拳裹挟着凌厉的拳风，直逼陆羽面门。 陆羽后退一步，不慌不忙侧过身形，躲过这凌厉一击。 云程见状，立即变招，收回右拳，左肘下沉，狠狠砸了过去。 陆羽出拳对上，“砰”地一声闷响，两人同时后退数步。 云程看向陆羽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诧异。 这小子，有两下子啊！ 他的好胜心，一下子就被激起来了。 这一切来得太快，云裳才反应过来。 “舅舅！” 他这是在做什么！ 怎么一见面就跟陆羽打上了？ 云裳正想出手，被云清拉住了。 “没事，他这是想试试你未来夫婿的功夫呢，放心吧，你舅舅有分寸，定然伤不了陆羽。” 伤不了陆羽？ 云裳听了这话，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了两下。 她舅舅功夫实力如何，她还不知道吗？ 要想伤了陆羽，他还真没这个本事。 她怕的是陆羽一不小心把他伤了，到时候他闹起脾气来。 不过，是他先动手找打的，这总怪不了人家陆羽吧？ 短暂的试探过后，战斗愈发激烈起来。 云程招式刚猛，每一拳几乎都带着千钧之力，拳风呼啸。 而陆羽则身形灵动，以防守为主，游刃有余。 云程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这小子，明明武功在他之上，却只防守，这是在耍着他玩么？ 云程已经很久没遇见过这样的对手了。 他倒要看看，陆羽能忍到什么时候！ 云程从一开始的试探，到现在的全力以赴。 越是打下去，他越是心惊，这小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啊！ 不敢想，他若是使出全力，而自己还能撑多久。 就在这时，陆羽一改之前的防守，转而开始进攻。 密集招式如同疾风骤雨般向云程袭去，云程很快就吃不消了。 两人对拳，发出“砰”地一声巨响，云程只感觉自己手臂一阵发麻，指关节也几乎要错了位。 他整个人急速往后飞去，这时，陆羽飞身上前，拉住他手臂，让他稳住身形，稳稳地落到了地面之上。 “伯父，承让了。” 第183章 什么时候成亲? 云程站在原地盯着陆羽，尚未回过神来。 见状，云程的妻室，也就是云裳的舅妈穆淑兰，立马站出来圆场。 “陆羽是吧？不好意思啊，他就这个性子，喜欢以武会友，若有冒犯的地方……” 陆羽笑了笑，“冒犯不至于，伯母言重了。” 穆淑兰和云清对视一眼，看向陆羽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满意之色。 云清也开口道：‘好了，都别在外面站着了，进里边去吧。” 说着，把一众人迎了进去。 御风跟在后面，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云程一改方才的态度，对陆羽热络了许多。 “小羽啊，我可以叫你小羽吗？” “我跟你说小羽，以后，在这流云山庄，你千万别拘束，这流云山庄就是你的家！” “我们家这个小‘；、0=丫头啊，是调皮了点，麻烦你以后多担待一下！” “若是她不懂事了，你尽管来找我，我会好好收拾她！” …… 看着前面热络得跟亲父子俩一样的人，云裳不禁嘴角微抽。 她扯了扯旁边云清的衣角，小声问道：“娘，舅舅不会是疯了吧？” 云裳看着这一幕，也有些无语。 “也许是吧。” 要嫁女儿的，明明是她啊。 这当舅舅的，比她这个当妈的还上心。 穆淑兰闻言，笑了笑，“你舅舅啊，这是开心呢！” “开心什么？”云裳听了这话，下意识皱了皱眉，“开心终于能把我这个烫手山芋给扔出去了么？” 从小到大，她是惹了不少麻烦。 舅舅该不会想把她嫁出去都想疯了吧？ “啧。” 穆淑兰轻轻拍了拍云裳，白了她一眼，“怎么说话的呢？你舅舅才不是这样的人。他啊，就是高兴，你终于要成婚了！” 云裳想了想，这有什么区别吗？ 不过，至少舅舅没给她掉链子，她就已经很满意了。 陆羽把昭顺帝让他捎的几大箱子东西交给了云清。 云清没什么表情，一一打开箱子看了看。 如她所料，都是些金银珠宝首饰。 除了这些，他就不知道送什么了。 “他还说什么了吗？”云清问道。 陆羽摇头，“没了。” 云清轻哼一声，“果然。” 要是换了别人送来的，她就把这些东西退回去了。 可帮着捎东西的，是陆羽。 她总不能让人家大老远再把东西带回去吧？ “算了，留下吧。” 陆羽见状，顿时明白了，未来岳父大人这礼物，似乎没有送到岳母心坎里啊。 这时，陆羽似乎觉得他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完了，皇上还给云裳她娘写了信！ 他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 “等等，伯母，皇上他还给您带了一封信。” 说着，陆羽把那封信拿了出来，交给了云清。 看到那封信，云清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想当场拆开，可想到什么，她动作顿了顿，又把信收了起来，转而看向陆羽，微微一笑。 “这一路，麻烦你了。” “这倒没有。” 见大家都在，陆羽顺势提出了求亲的事。 “伯母，我这次来，主要是想……” 还没等他说完，云清当即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主要是为了提亲！放心吧，你想娶裳儿，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同意，没人反对。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第184章 辈分乱套 嗯？ 陆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这么……同意了？ 还没等陆羽做出反应，旁边云程也开口道：“是，裳儿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好人家了，我看你就不错。” 说完，他看向旁边的妻子穆淑兰，“淑兰，你觉得呢？” “哟，我啊？” 穆淑兰看了看云清云程兄妹俩，又看了看陆羽，笑得眯起了眼睛。 “这，你们都没什么意见，我能说啥？再说了，小羽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武功如此高强，别说你们了，就连我对这个未来的外甥女婿满意得很啊！” 这实在是太出乎陆羽的意料了。 那他准备的一大堆话，是用不上了？ 皇上不是说，云裳的母亲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吗？ 这叫不好说话？ 简直太好说话了好吧。 见陆羽一脸诧异，云清不禁有些疑惑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是他们答应得还不够爽快？ 就在云清马上要反思自己的时候，陆羽连忙说道：“没有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 说着，他站起来，朝着在场的三位长辈鞠了一躬。 “感谢伯父伯母的信任，把云裳交给我，我愿用我所有资产求娶云裳，以表达我的诚意。回京之后，我便差人把聘礼送过来。” 所有资产？ 在场的人听到这四个字，当场惊了。 云清等人已经知道陆羽是定北王，他的身家有多厚，可想而知。 把所有资产划到云裳名下，是什么概念？ 云清本想当场拒绝，可是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 她看向陆羽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赞赏。 “小羽啊，你有心了！” 云程听了眉头一皱。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真要让陆羽用全部身家娶云裳？ 他正想张口说些什么，被穆淑兰瞪了回去。 云程只好讪讪地摸了摸头，选择闭上嘴巴。 “不行！” 这次反对的，是云裳。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云裳的身上。 陆羽也有些不解。 为什么不行？ 云裳给了陆羽一个放心的眼神，站了出来。 “母亲，全部资产作为聘礼，您怎么能答应呢？您知道的，我又不是图他的资产。” 云清：…… 她扶了扶额头。 这个女儿，心中是只有陆羽了么？ 陆羽听了，解释道：“别啊，这是我自愿提出来的。” “那也不行呢，我唯一在乎的，是你这个人。聘礼什么的，我根本就无所谓！” 方才陆羽提出来的时候，她也很震惊。 本来以为她母亲会拒绝的，结果没有。 那只好她出面来拒绝了。 先前那李琼月一家便是把陆羽当成了摇钱树，她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也很看不起他们那一家。 现在倒好，陆羽主动提出来，那是因为他对自己一片赤忱，结果她母亲却直接答应了？ 她是说什么也不愿意的。 “你这孩子！”云清看着她，一脸无奈，“你跟我出来一下。” 这时候，陆羽也插不上什么话。 云裳跟着云清出去了。 刚到外面，云清埋怨地看了云裳一眼，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脑袋。 “哪有你这么拆自家人台的？” 云裳捂着自己的脑袋，立马反驳道：“因为这根本不合理啊！哪有你们这样的……流云山庄是遇到什么事了，有这么缺钱？” 印象中，流云山庄就没有缺过钱的时候啊。 云裳转念一想，双手抓住了云清的手臂，“娘，你老实告诉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流云山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严重到要拿陆羽给的聘礼来堵窟窿？” 但不对啊。 她手下有天机阁。 流云山庄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她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呢？ 这更不合理了。 云清看着自己这个女儿，白了她一眼。 “流云山庄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事都没有？” 云裳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但是。 “母亲，那就是你不地道了啊！” 流云山庄什么事都没有，她还要陆羽这么多聘礼做什么？ 别人可能不太了解，可她是知道的。 陆羽在商业上涉猎甚广，他的资产该有多吓人。 云清听了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边戳着她的额头，一边骂道：“这还没嫁过去呢，你这胳膊肘都往外拐成什么样了，真嫁过去了你还得了？” “在你心里，你娘我就是这么见钱眼开的人？我这不都还是为了你着想？” 云裳一边护住自己的脑袋，一边解释道：“你要是真为了我着想，您就只管好好答应这桩婚事得了，别想着为难陆羽！” 云清都气笑了。 “我怎么为难他了，这不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吗？” “那代表着他对我一片赤忱！您就更不应该要了，聘礼什么的，随便意思一下就得了，你们又不需要卖我求荣，对吧？” “说，跟做不是一回事，懂吗？男人啊，这张嘴是最知道哄人的，就像你那皇帝爹……” 说到这里，云清的语气忽然顿了一下，紧接着转移话题道：“我就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拿出全部身家来作为娶你的聘礼！你真以为，我们会把这些聘礼抓在手里，你出嫁我能不给你准备嫁妆吗？” “到时候这些聘礼，都会随着你的嫁妆，原封不动地返还回去。结果倒好，陆羽还没说什么呢，你先站出来不愿意了。” “为娘也是为了你着想，你说说你，有什么不愿意的，啊？” 云裳有些错愕，原来是这样？ 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乐意，“那你不能这么试探人家啊，感情这种东西用来试探，多伤人？我跟陆羽的感情，也不允许这么被亵渎！” “你……”云裳再次扶了扶额头。 她忽然有一种感觉，自己这个女儿是不是被陆羽下了降头了？ “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长大了，我管不了你了。” 其实细细想来，云裳一直很有自己的想法，从她懂事之后，自己就管不了她了。 云裳见状，还以为云清生气了。 回想一下方才，自己确实有些过激了。 但没办法啊。 她这个人就是有这个毛病，一碰到关于陆羽的事，她就完全冷静不下来。 这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 见云清冷着脸，云裳笑嘻嘻地凑了上去。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这不也是太在乎陆羽了吗？” “是吗？”云清故意板着脸，看了她一眼，“那我跟陆羽，你更在乎是谁？” “呃……”云裳一时语塞，顾左右而言他，“这么嘛……” “说。” “嘿嘿。”云裳讨好地笑了笑，“娘啊，你还是别问了吧，会受伤的！” 云清：…… 她无奈地拍了拍额头。 完了，这个女儿是白养了。 连敷衍她一下都不愿意。 云裳赶紧解释道：“娘，我也很爱你的！” “去去去，一边去，别来烦我。”云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云裳可不吃她这一套，又笑嘻嘻地凑了上去。 两人一起回到了厅内。 云裳朝陆羽眨了眨眼睛，用口型跟他说了三个字：没事了。 陆羽无奈地摇头笑笑。 她啊，还真是…… 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只希望未来丈母娘不要因此而对她有意见吧。 云清在座位上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她这个女儿啊，算是被陆羽吃得死死的了。 但愿她不会被辜负吧。 不然，以她的性格，她怎么能受得了？ 晚上，用晚餐过后，陆羽就云程拉着喝酒去了。 而云裳也被云清和穆淑兰叫过去交代一些事情。 那些事，听得云裳面红耳赤。 “哎呀哎呀我知道了，你们快别说了！” 这种事，还需要特意交代吗？真是…… 云清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这种事婚前都会有嬷嬷专门说的，我们也只不过是提前跟你说了罢了，总不能到时候什么都不懂吧？” 穆淑兰掩嘴笑了笑，“没事，裳儿不懂也没什么，陆羽自会懂的！” 云裳一愣，“为什么？” “在这种事上，男人都是无师自通的。”穆淑兰道。 “哦~原来是这样呀~” 云裳微妙的眼神顿时落到了她们二人的身上。 穆淑兰反应过来云裳是什么意思之后，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你这丫头，居然还打趣我们！” “收拾她！” 云裳房里笑声不断。 而陆羽这边，云程喝了点酒之后，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很多云裳小时候的事。 “你是不知道啊，她小时候，就跟个假小子一样！天天不是上山打鸟就是下河摸鱼……你说说，这一个女孩子，成何体统？云清也不管管她，说什么女孩就非得待在闺房里绣花吗？” “她小时候，把这流云山庄都快拆了个遍了，后来就把她送到玉华山上去了，也幸好，她从那回来之后，稳重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我是真担心她找不着好人家啊！现在好了，我这心算是彻底放下了了！” 云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还说起了云裳的黑历史。 “她小时候，有一次，点蜡烛玩火，不小心把头发都给烧焦了！” 陆羽：？ 他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还有这样的事？” 他记得在玉华山上的时候，云裳是调皮了些，但也不至于…… 现在想想，这估计都是她已经收敛过的样子了。 说起这件事，云程顿时来了兴趣，再加上酒劲儿上来，什么都不管了。 “可不是么，好几个月才长出来呢！不过经过这次，她总算是长教训了，不敢再玩火了。” 陆羽点点头，“这样啊……” “是，但她又换了别的，玩泥巴去了。后来啊……” 云程从她玩泥巴开始，说到她成为了附近孩子王，带着一帮小孩去打群架，再说到她上了玉华山…… 酒越喝越多，云程说的话也越来越离谱了。 “她也老大不小了，跟她年纪差不多的，人家第二个孩子都出生了，结果她呢？说实话啊小羽，在你来之前，我还以为她要嫁不出去……” 陆羽笑着摇了摇头，“不至于，她很好。” 云程摆摆手，“你不懂，你想啊，她要是为了成婚，随便找个人凑合，我们肯定也是不愿意的。若是她随随便便就嫁了，我们还不如把她留在流云山庄，反正我们也不是养不起她。” “所以，见面的时候，我才想着试探一下你的底细……” 这些，不用他说陆羽也猜得出来。 而此时，云程也笑了，“你让我很满意！我们都很满意！” “你们俩能成，别提我这心里有多高兴了！今天，我算是看出来了，那丫头对你那叫一个死心塌地啊，我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你真厉害！竟然能治得住他。” 见他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劲，陆羽提醒了一句，“伯父，你喝多了。” “哎！”云程再次摆了摆手，“我没喝多！” “你能把我们家这个小祖宗给收了，我佩服你，我心服口服！这样，你也别叫我伯父了，干脆，我叫你一声兄长吧！” 这一下，可把陆羽吓得不轻。 这辈分，不是乱了吗？ “使不得。”陆羽连连拒绝道。 “没事！” 说着，云程站了起来，朝着陆羽行了一礼，“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陆羽人都快傻了。 忽然，他余光瞥见不远处，同样傻眼的两人。 穆淑兰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手指颤颤巍巍地抬了起来，指向云程。 “他、他这是在干什么？” 云裳同样吃惊地看着这一幕，“我也不知道啊。” 她舅舅，管陆羽叫兄长？ 那她该管陆羽叫什么？ 第185章 老底都被揭光了! 完了，真乱套了。 回过神来后，陆羽迅速去把云程给扶了起来。 “伯父，别这样啊，使不得！” 怪吓人的。 现在好了，还让她们看见了，自己该怎么解释？ 她们不会觉得自己故意占云程的便宜吧？ 他可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啊！ 对上两人震惊不已的眼神，陆羽不禁干笑了两声。 “伯母啊，伯父他是喝多了，别在意。” “什么喝多了！” 云程直接把陆羽的手甩开，“谁说我喝多了？我没喝多！” 他看着面前重影的穆淑兰和云裳，揉了揉眼睛。 “哎？你们两个人怎么变成四个了？” 穆淑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忍耐度迅速下降。 说话没个正型，站都快站不稳了，你现在说你没喝多？ 鬼才信你！ 云程“嘿嘿”笑了两声，摇摇晃晃上前几步。 “娘子啊，我跟你说，方才我跟陆羽，已经结拜成兄弟了！以后，他就是我们大哥了！来，快叫一声大哥！” 云裳扶额，把脸转向了一边。 陆羽猛然瞪大了眼睛，赶紧解释道：“没有！绝对没有的事！” 这不是开玩笑吗？ 跟自己未婚妻的舅舅结拜成兄弟，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不，他简直想都不敢想啊！ 穆淑兰挤出一抹微笑，“我知道的，他这德行就是这样，喝了点马尿，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这时，云程脚下踉跄了一下，穆淑兰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了他，低声骂了一句，“你看看你，这像什么话！真是丢死人了……” “怎么了？谁丢人了？”云程一脸茫然。 可偏偏他的话还说得很大声，陆羽和云裳都听见了。 穆淑兰狠狠瞪了云程一眼，对着陆羽尴尬地笑了笑，“实在抱歉，我这就带他回房休息去！” “舅娘，你还是赶紧把舅舅带走吧！”云裳满脸都是无奈。 是真的挺丢人。 也不知道舅舅是怎么想的，自己酒量就不好，还喝起酒来……现在弄成这样，看他明天怎么面对陆羽！ 别说舅舅了，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羽才好了。 “这就走，这就走！” 穆淑兰十分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说完就强行扶着云程离开。 要不是她身上有点功夫，还真弄不了他。 但云程还不依不饶。 “娘子，我跟陆羽已经结拜了，他就是我们兄长，你叫他了吗？” “别说了！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娘子啊……” “闭嘴！” …… 目送着穆淑兰带着云程离开，陆羽这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走了。 不然，云程再多叫他几声兄长，他都要不知道怎么收场才好了。 转过脸来，就对上了云裳探究的视线。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起这个，陆羽也叹了口气。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边聊天边喝酒，他一不小心，就喝多了。再然后，你们就过来了，后面发生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回想起方才舅舅管陆羽叫兄长的那一幕……她就尴尬得脚趾扣地。 “咳咳。” 云裳轻咳了两声，“我舅舅他这个人就是这样，酒品差，喝多了容易闹笑话，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今天这事，你就直接当没发生过，行不行？” 看到她双眸中期盼的眼神，陆羽也忍不住笑了。 “放心吧，今天晚上这件事，我以后一定绝口不提。” 他当然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难不成，等云程酒醒了，自己还要特意去跟他说，你昨晚管我叫大哥了？ 尴尬的人不只是云程，还有他！ 早知道云程酒量酒品都这么差，他就不跟他喝这么多，怎么着也要劝着他点。 幸好没有酿成大错。 但是有了这一次，陆羽可不敢再跟他喝酒了。 这次管他叫大哥，下次还不知道要管他叫什么呢。 到时候辈分就真的乱套了。 云裳眼珠子转了转，故意转移话题。 “你刚刚说你们聊天，聊了什么？” “聊了一些你小时候的事。”陆羽忍着笑意说道。 云裳傻眼了。 小时候的事？ 听到这五个字，她心里瞬间升起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 她小时候，可没做什么光彩的事啊！ 再加上她舅舅喝了点酒，那嘴上就没个把门的。 等等，那不是把她的老底都揭了？ 要是跟别人也就算了，可偏偏还是陆羽…… 云裳只感觉世界都要崩塌了。 她用手指掐了掐自己的人中。 陆羽见状，下意识问了一句，“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云裳摆了摆手，脸上满是生无可恋的表情，“没、没什么。” 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陆羽啊，我舅舅跟你说了我小时候的什么事？” “嗯……比如，你玩火，把头发烧了，好几个月才长出来？” 云裳两眼一黑，“呵呵，还、还有吗？” “比如，你小时候把流云山庄拆了个遍，又比如，你小时候还玩泥巴……” 她两眼又是一黑。 “比如……” “停停停！”云裳赶紧叫停了陆羽，不允许他继续说下去了。 她真的快要疯了。 舅舅简直误她终身大事啊！ 明天非得找他算账不可！ 云裳双拳紧握，气得牙痒痒。 看到面前的陆羽，她瞬间泄了气。 当务之急，还是要挽回她在陆羽心中的形象啊！ “其实，我那个时候也没有舅舅说的那么……不堪入目，我也是很乖巧的，真的！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我娘！” 反正她娘又不会拆她的台。 看到她这样子，陆羽不禁被逗笑了。 “你着急什么，我又不会因为你小时候太调皮不娶你了。” 云裳干笑了几声，“话是这么说，但是但是……” 谁不想在自己喜欢的人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呢？ 她也是个女孩子啊，她也要面子的。 “放心好了，我喜欢的不是你的某一面，而是全部。” 云裳眨了眨眼睛，“连我小时候的调皮也喜欢？” “嗯。”陆羽点了点头，“很可爱。” 云裳怔了怔，随即傻笑了起来。 心里像是打翻了蜜罐子，甜丝丝的。 不过，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的！ 第186章 震惊 第二天，云程醒来，只觉得有些头昏脑涨。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来着？ 茫然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他似乎和陆羽一起喝酒了。 最后，好像还喝多了。 等等，喝多了？ 昨天晚上，他只是想跟陆羽小酌两杯，趁着微醺的酒意跟陆羽聊聊天，好拉近一下感情。 结果，怎么聊着聊着就喝多了呢？ 意识到这一点，云程的心都要沉到谷底里了。 他这个人吧，酒品比较差。 喝多之后，很可能会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且，到了第二天，他对自己做出来的事完全没印象。 这都是有过血泪教训的。 云程拍了拍脑袋，心中懊悔不已。 看这事儿办的，希望他没有在陆羽面前出洋相吧，不然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穆淑兰端着一碗醒酒汤进来，看到他醒来，面无表情说了一句，“醒了？” “醒了……”云程说话明显底气不足。 穆淑兰“噔”地一声，把醒酒汤放在一旁桌子上，“洗漱完，把这醒酒汤喝了。” “是是是，我马上就喝！” 穆淑兰睨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要出去。 云程见状连忙叫住了她，“娘子留步，娘子留步！” “有事？” 云程轻轻咳嗽一声，状似无意地问道：“昨天晚上，我似乎是喝多了，谁把我送回来的？” “我送回来的。”穆淑兰淡淡道。 闻言，云程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穆淑兰冷笑一声。 好？ 好什么？ 云程松了口气，但还是隐隐有些不放心，便又顺口问了一句，“昨天晚上，我没在陆羽面前丢人吧？” “当然没有了。”话音落下，穆淑兰转而说道：“你怎么会丢人呢，你厉害得很，非要跟人家陆羽拜把子，结拜为兄弟，你还要认人家做大哥呢！” 云程从穆淑兰的冷嘲热讽里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 他非要跟陆羽结拜为兄弟，还非要叫陆羽大哥？ 云程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应该……不是真的吧？ “娘子，你是在跟我说笑么？是不是因为我喝酒惹你生气了，所以你跟我开玩笑呢？ 对上他双眸中期盼的眼神，穆淑兰皱眉，“怎么，你都忘了？你可别不认账啊，昨天晚上，可不只我一个人在场，裳儿也看见了呢！” 云裳也在？ 听到这话，云程两眼一黑。 完了，这回完了。 喝酒误事啊！ 在两个小辈面前，他一次性把脸都丢光了！ 云裳还不知道要怎么找他算账呢！ 看着他懊悔的样子，穆淑兰也不禁叹了口气。 “现在知道错了？以后还喝不喝了？” 云程连忙摆了摆手，“不喝了，再也不喝了！” 以后再碰一滴酒，他“云”字倒过来写！ “陆羽，他当时怎么说的？”云程试探着问道。 陆羽别是把他当神经病看了吧？ “陆羽倒是没什么，他也知道你喝多了，但是裳儿嘛……”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他当着云裳的面管陆羽叫大哥，那云裳该管陆羽叫什么？ 以云裳的脾性，她能善罢甘休？ “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啊？”云程一时间也有些烦躁。 那丫头可不是个讲理的主啊，而且这件事也确实是他有错在先，是他先在云裳的未婚夫面前给他丢人了。 穆淑兰再次叹了口气，“算了，经过这次的事，你能长个记性就行，裳儿那边，到时候我去跟她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丫鬟就来拍门了。 “老爷夫人，小姐过来了！让老爷出去见她呢！” 穆淑兰也有些惊讶，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云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连忙说道：“娘子，你去跟她说，我现在还没醒呢，有什么事等我醒来了再说！” 说完，直接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管了。 看到她这样，穆淑兰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 院子外，云裳手握锦云鞭，鞭梢一扬，“啪”地一声脆响。 穆淑兰出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云裳看到穆淑兰，脸色好了些许，“舅娘，我舅舅呢？你让他出来。” “他昨晚喝多了，现在还没醒呢！” “骗人！”云裳当即说道，“方才我问过下人了，舅舅明明已经醒酒了！” 穆淑兰无语。 这些下人嘴巴怎么没个把门的？ 这下好了，就算她有心想帮帮云程，也难了。 云裳接着道：“舅娘，你让他出来吧，放心，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毕竟是我舅舅呢！” 她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试试锦云鞭的威力。 正好收拾收拾舅舅，看她以后还管不管陆羽叫大哥，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跟陆羽提起自己小时候的黑历史！ “这……” 穆淑兰叹了口气，“那好吧，我去把他叫出来。” 她欲言又止，对云裳说道：“看在我的面子上，手下留情啊。” 倒也不是因为云程不敌云裳，而是他们夫妇俩也没有孩子，早就把云裳当成了自己亲生的。 两人对上，云程定然不舍得伤了云裳。 云裳对此答应得十分爽快，“放心吧舅娘，我又不会拿他怎么样！” “行！” 穆淑兰又转身进去了。 同时，有些心疼的同时，心里还隐隐有些幸灾乐祸。 也好，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喝这么多！ 房中，云程还在眼巴巴的等着。 看到穆淑兰回来，他连忙问道：“怎么样，这小祖宗走了吗？” “没走呢，她已经从下人口中知道你醒了，你也别躲了，出去吧。”穆淑兰说道。 云程：？ 他就这么水灵灵地被卖了？ “不行不行，你就说我今日不舒服……” “没用，你要再不出去，她敢闯进来，你信不信，嗯？” 云程：…… 好吧，这个他倒是信。 可昨晚发生的事，他也不想的啊！ 这怎么能怪到他身上呢？ 云程顿时叹了口气。 罢了。 该他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 好歹他也是云裳的舅舅，陆羽还在这流云山庄呢，为了她自己的形象，她必然也不会太下自己的面子。 “既然她在外等着我，那我便去吧！” 说完，他站起身来，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老远，他就看到了云裳的身影。 走近之后，他才开口解释道：“裳儿啊，昨天晚上，我也是跟陆羽聊得太尽兴了，一不小心就喝多了……你尽管放心好了，陆羽也不是那等不明事理的人，定然不会把我的醉言醉语放在心上！” “聊得尽兴？”云裳眉头一挑，“聊的什么呢，聊得这么尽兴？” 云程一时间有些心虚，“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家常。” “呵呵。”云裳皮笑肉不笑，问道：“聊的，是我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做出的那些丢脸的事吧？” 她上前几步，扬了扬手，鞭身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云程干笑几声，“我那不是喝多了吗？而且，当时陆羽也没说什么，你也不必在意……” “正好陆羽送我的锦云鞭，我还没用有用过呢，舅舅，陪我试试手？”云裳笑意盈盈道。 “什么？锦云鞭？” 云程震惊，云裳手里的，竟然是锦云鞭？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面云裳纤手再次扬起，鞭子如同灵蛇般从地上腾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撕开空气，朝着云程袭来。 速度快到云程差点没反应过来，凭借着本能才躲开了这一鞭子。 云裳这些年在外历练，武功进步了不少，云程第一时间就感受出来了，心里顿觉欣慰。 她身法轻盈，手中长鞭更是变化多端。 云程只觉得这鞭子像有了灵魂一样，在云裳手里灵活不已，就像是她自己的左右手一样。 云裳于空中旋身，手中长鞭猛地挥动，“嗖”地一声，鞭梢带着呼啸的风声袭来。 云程侧身躲避，现在的他也只能防守，云裳手中长鞭变幻莫测，时快时慢，快时如疾风骤雨，几乎让人看不清鞭影。 慢下来时又暗藏玄机，每一次停顿，都好似在积蓄力量，下一瞬便又是凌厉一击。 云程连她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以前不是没和云裳切磋过武功，然而此次，他心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愣神的瞬间，云裳的鞭子已经朝着他的面门袭来，他有心想要躲闪，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鞭子朝自己打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云裳迅速收手，而锦云鞭也在即将要打倒云程的一瞬间，收了回来，朝着反方向打了过去。 “轰隆”一声，那石桌承受不住这强大的力道，直接粉碎开来，尘土飞扬。 云裳握着锦云鞭，心中欢喜极了。 收放自如，非常顺手！ 最重要的，这还是陆羽送给她的！ 云裳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而一旁的穆淑兰和云程，脸上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特别是云程，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想，若是这一鞭子打在了他的身上…… 按理来说，以云裳的实力，应该发挥不出此等威力。 这，就是锦云鞭么？ 他们也找了这锦云鞭许久，想要将它作为礼物送给云裳，却一直没有消息。 没想到，现在竟然在云裳手里看到了它。 一时间，云程心情大好，什么结拜兄弟啊大哥啊什么的，都被他忘了个精光。 “可以啊，裳儿，没想到你竟然能在我们之前，找到这锦云鞭！” 想来也对，毕竟云裳现在可是天机阁的主人了，而天机阁是现如今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网，若是连天机阁都没有锦云鞭的消息，那就代表着锦云鞭还没现世。 锦云鞭若是有什么消息，那天机阁必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可没想到，云裳却摇了摇头，“不是，这是陆羽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虽然陆羽没有明说，但她就这么觉得了。 云程和穆淑兰听到这话，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之色。 竟然是陆羽送的？ 云程问道：“难不成，锦云鞭之前一直在陆羽手里？” “不是啊。”云裳说道，“在回姑苏之前，陆羽带着我去了一趟夷州，在夷州拿到的。锦云鞭，其实在以前的清河帮帮主潘岳手里。” 穆淑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也就是说，陆羽先你一步，知道了锦云鞭在潘岳手里的消息？” 云裳点了点头，也觉得不可思议，“是啊。”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但是，兜兜转转，锦云鞭还是到了她的手里。 “看来，陆羽本事不小啊。”云程感叹道。 没想到他们找了这多年都没找到的锦云鞭，竟然让陆羽找到了。 更难得可贵的是，他还把锦云鞭送给了云裳。 忽然想到什么，他笑了。 原来是这样。 皓月枪一直在流云山庄，本来是想留给云裳的，但是云裳使不惯枪，所以，他们才想着如果云裳未来的夫婿配得上，那便把皓月枪当成她的陪嫁。 后来云裳送书信回来，要皓月枪。 虽然他们不知道云裳要来做什么，但还是把皓月枪送了过去。 现在看来，估计是给了陆羽。 而陆羽，又将锦云鞭作为回礼，送给了云裳。 这两个小年轻…… 真会玩。 云程不禁摇了摇头，是他们老了。 云裳见状，不禁皱了皱眉，疑惑问道：“你笑什么？” 云程摆了摆手，“没什么。” 说完，他上前两步，拍了拍云裳的肩膀，眼中带有满意的神色。 “你这个夫婿选的好！” 云裳下巴微微扬起，语气中带有骄傲之意，“那是自然！” 她小时候第一眼就看上的男人，能差吗？ 她云裳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云程点点头，“是啊，把你交给陆羽，我算是能彻底放下心了！” 目送着云裳离开，云程也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走了。 刚才他还真怕云裳再次想起来自己揭她老底的事，再找他算账。 看着云裳离去的背影，穆淑兰不禁感慨地说了一句，“时间过得真快啊，以前的裳儿还那么小小的一只，现在长这么大了，都要嫁人了了。” 云程也叹了口气，“是啊，真快。” 穆淑兰转而又说道：“不过，能碰上陆羽，也是裳儿的福气了。” “是……” 云程附和着，又觉得有些不对。 “不对，陆羽是很不错！但咱们家这个小丫头，也是很优秀的！虽然陆羽是个王爷，但裳儿的身份也特殊，只要她愿意，要来个公主的身份当当，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罢了！他们俩，这叫势均力敌！” 穆淑兰听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势均力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打起来呢！” “是么？”云程紧接着又问道，“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就是形容他们很般配的。” 穆淑兰都有些无语了，“那叫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 第187章 打起来了 云程笑了，连连说道：“对，就是这个！” 穆淑兰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回了院子。 云程连忙跟了上去，“娘子，等等我啊！” …… 从云程和穆淑兰的院子离开后，云裳去了陆羽的住处。 看着云裳兴致勃勃地回来了，陆羽不禁有些好奇。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开心？” 云裳直接说道：“去把我舅舅收拾了一遍。” 陆羽：？ 收拾？ 收拾什么，是因为昨晚的事吗？ 陆羽寻思着，这也不是多大的事，也不至于吧？ 察觉到陆羽异样的神情，云裳就知道他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其实也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也不是这么不尊重长辈的人。” “你送给我的锦云鞭，我还没试试手，就趁着这个机会练练。” 陆羽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用跟我特意解释的，我还不了解你吗？” 不过，云裳跟家人的相处方式，确实还挺特别的。 云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陆羽紧接着说道：“若是你想练手，我可以陪你，御风也行。” 云裳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好！” 这时，她才想起来，自从回了流云山庄，她似乎都没怎么见过御风的人影了。 就连吃饭都看不着他。 “御风呢？”云裳问道。 陆羽道：“去外面玩了，都玩疯了。” 姑苏不比京城，倒是能放开了些玩。 云裳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原来是这样……我说呢，一天到晚看不到他人影。 陆羽淡淡笑道：“让他玩吧，毕竟他小，还是个孩子，只要别闯出什么祸来。” “是。”云裳也忍俊不禁，“他啊，没什么爱好，就是比较贪吃贪玩。在京城放不开，现在这里是姑苏了，随便他玩！” 在姑苏，流云山庄完全可以罩着他！ 不仅仅是云裳，就连陆羽也是这么想的。 可就在这时，下人慌慌张张进来。 “不好了，小姐！王爷！御风大人在外面跟人打起来了！” 云裳和陆羽对视一眼。 “去看看。”陆羽当即说道。 “走！” 一路上，两人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 据说，御风在大街上排队买点心，刚到他，前面就来了个人插队，拎着他就要把他扔出去。 御风这暴脾气，能忍得了？当场就动手了。 那人是带了手下，见御风动手，当场一拥而上。 他们都不是御风的对手，当场被打的屁滚尿流，紧接着就回去搬救兵了。 御风也是刚，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接下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陆羽和云裳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只见前面围了一大群百姓，水泄不通。 “这位小英雄是谁家的？看着瘦弱，身板也薄，身手是真不错啊！” “那可不？瞧那李少爷的手下，那个不是五大三粗的，不都被叠罗汉了吗？” “可算是有人能治治这纨绔子弟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 陆羽一路走过来，听着百姓们的话，心想御风这还顺便替天行道了？ 前面，御风就坐在一座石狮子的脑袋上，用牙签剔着牙。 余光瞟到陆羽的身影，御风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从石狮子上跳了下来，站得笔直，活生生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陆羽哥，我……” 陆羽点了点头。 御风立马指向旁边那一堆大汉，“先动手的！” 陆羽自然是相信御风的，他也不是惹是生非的人。 若不是有人欺负到他的头上，他绝对不会出手伤人。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也注意到了陆羽，拖着自己的伤腿。，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用手指指着陆羽，“你，是这孩子的爹？” 陆羽、云裳：？ 一道身影迅速袭来，握住那中年男人的食指，用力往后一折。 瞬间，惨叫声从他口中传出。 御风提起他的衣领，直接将他扔了出去。 那中年男人砸在几个大汉身上，握着自己的手指，疼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啊！该死！我一定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啊！” 云裳上前，一脚踩在了他的脑袋上。 “你说，要杀了谁？” “杀了你们……啊！” 云裳脚下一个用力，他再次惨叫起来。 “没长眼的狗东西，连本小姐都不认得了？” 以前，在姑苏，只有她招惹别人的份，还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蹦跶。 现在好了，多年没有回来，这些人，一个个都飘了。 “你、你是谁？” 云裳轻笑一声，不语。 这个人，还没有资格与她对话。 他的主子不是去搬救兵去了么？ 那她就在这里等着！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她的地盘上动她流云山庄的贵客！ 很快，围观的百姓让开了一条路。 “宋捕头，就是那个少年，当街行凶！打伤了我的人！快把他给我都抓起来！” 只见一个身穿墨绿色锦袍的年轻人，身后跟着几个家丁，后面还有十几名巡捕。 连巡捕都叫来了？ 云裳冷笑一声。 这人还真是，不知死活。 走近之后，这年轻人才注意到，御风身边还站着一对年轻男女。 顿时，他的目光就跟黏在了云裳身上一样。 惊艳！ 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他轻咳一声，故作深沉道：“宋捕头，这两个人跟那凶徒应该是一伙人，一起抓起来！” 到时候，男的，就在大牢里关着。 女的嘛……就送到他房里来！ 反正，近几年他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那宋捕头见状，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下达了命令。 “来人啊，都给我抓起来。” 巡捕们迅速出动。 “谁敢。” 顷刻间，宋巡捕的目光落到了陆羽身上，见他穿着不菲，便有些警惕，“你是谁？” 第188章 通通抓起来! 宋捕头自认为自己看人的能力不差，所以面对面前这个穿着看起来非富即贵的年轻人，他犹豫了，且心生警惕。 姑苏还有这号人物吗？他怎么不知道？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们是外地来的。 既然这样，那就要好好斟酌了。 若是不按李少爷说的做，他势必会得罪李少爷。 姑苏有两大势力，第一是流云山庄，第二便是这李少爷家。 这两个，无论是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 可他要是真按李少爷说的这么做了，万一这两位是外地来的大人物，那第一个遭殃的也是他。 一时间，他左右为难。 所以，他打算先询问一下，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到底是何人。 还没等陆羽开口，那李少爷便火急火燎地打断了他们的话。 “宋捕头，等什么呢？管他是谁，通通给我抓起来！” 他话音刚落下，整个人犹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啊！” 围观的百姓看到飞过来的人影，顿时犹如惊弓之鸟，纷纷让开了一片区域！ 这位李少爷“砰”地砸在地上，惊起一地灰尘。 他捂着自己的后背，疼得五官都几乎要扭曲到一起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包括那一群巡捕。 宋捕头连忙去把李少爷扶了起来，“李少爷，你没事吧？” 听到这话，李少爷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没事？我特么没被人打死，就算没事吗！”他大声咆哮道。 还有周围这一帮贱民，看到他往这边摔了过来，不接着他也就算了，还纷纷闪开，让他就这么砸到了地上。 他只觉得身上的骨头都快要断了。 余光看到陆羽正往这边走了过来，那李少爷顿时就绷不住了，连忙躲到了宋捕头的身后。 “快、快把他抓起来！” 宋捕头也抽出佩刀，“大胆凶徒，竟敢当街行凶！来人，给我拿下！” 说话间，陆羽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十几个巡捕，把他包围了起来，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方才陆羽动手的时候，他们连看都没看清。 把他抓起来？这不是开玩笑吗！ 强行动手，恐怕连他们自己都要小命不保！ 宋捕头见没人敢动手，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怒意。 真是一群酒囊饭袋！ 真要他们上的时候，竟然一个都不敢！ “把我抓起来？你，恐怕还没有这个资格。” 说着，陆羽拿出了定北王府的腰牌，亮了出来。 看到腰牌的一瞬间，宋捕头瞳孔骤缩。 “你、你是定北王府的人？不……你是定北王！”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哗然。 方才还叫嚣着把陆羽等人抓起来的那位李少爷，此刻也如遭雷击般，怔在了原地。 什么，定北王？ 愣神片刻，宋捕头连忙跪了下来。 “属下参见王爷！” 有了宋捕头开头，巡捕和百姓们哗啦啦跪了一地。 “参见王爷！” 只有闹事的李少爷还在站着，看着自己四周跪下来的一大片人，他心里慌得不行，双腿一软，也直接跪了下来。 “王、王爷！” 打死他他都想不到，面前这人竟然是个王爷啊！ 而自己方才还叫嚣着要把他抓起来…… 光是想想，他都恨不得要抽死自己！ 此时，云裳也走了过来，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你是李家的？” “是……” 云裳仔细想了一下，“李阳？” 她嗤笑一声，“原来是你啊。” 听到这话，李阳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她，“我们认识的？” 云裳一脚将他踹翻，踩在他的身上。 “你忘了，小时候，我也是这么踩着你的？” 李阳怔住，小时候某些不好的记忆，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向云裳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恐惧，“你你你你……是你！” “正是你姑奶奶我！” 小时候，她喜欢行侠仗义。 而这李阳，仗着家里有钱，仗着他是李家的小儿子，没少欺负人。 有一天，欺负到了云裳头上去了。 云裳领着一帮人，就把他堵在了巷子里。 那一次，他被揍得哭天喊地，留下了心理阴影。 李家的人上流云山庄告状，云程等人自然是护着云裳的，得知事情原委之后，当场把他们扔了出来。 李家状告无门，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后来，云裳被送去了玉华山，李阳才慢慢地重新崛起了。 “你、你……” 话还没说完，李阳指着云裳，两眼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云裳见状，顿时嫌弃地皱了皱眉。 就这胆量，还敢出来横行霸道？ 真是丢人！ 宋捕头低着头，连抬起来都不敢。 陆羽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欺软怕硬的玩意儿罢了。 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又怕成这个样子。 “宋捕头是吗，不是要抓我回去吗？走吧。” 瞬间，宋捕头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属下不敢！” “带路，我要去一趟你们县衙。” 宋捕头面上表情难看极了，但陆羽提出来，他又不敢拒绝，只能点头称是。 很快，他们便到了县衙。 县令已经提前得知陆羽要过来，已经在外等着迎接了。 “下官见过王爷！” 陆羽抬了抬手，“场面话不用多说了，把你们县衙这些年的案件卷宗拿出来。” 县令愣了一下，下意识就看向了一旁的宋捕头，用眼神询问着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定北王怎么就突然到了他们姑苏，还点名要看他们的卷宗？ 宋捕头垂下脑袋，心里有苦说不出。 早知道要惹上这样的大人物，李少爷过来的时候，他应该假装不在就好了。 现在……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很快，那些陈年卷宗被搬了过来。 数量不算多。 陆羽随便拿起几份，看了起来，眉头紧皱。 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这里可能不太平。 巡捕来了之后，连事情的原委都不先了解一下，就听信李阳的一面之词，要把他们抓起来。 看上去，他们对这种事情十分娴熟，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而那李阳性子纨绔，想必也没少欺压平民。 这里应该也有不少冤案。 这不，拿起来的第一份就是。 “刘县令是吧？”陆羽看了他一眼。 被点到名，县令心里一惊，连忙应声道：“下官在，下官在！” 陆羽把手里的卷宗扔了过去。 “这桩状告李家少爷李阳打人的案子，为什么仅凭李家几个下人给出的李阳不在场证据，就能把原告判为诬告，草草结案了呢？” “这个，状告李阳强抢妇女，李阳说不知道，没见过他们，这就结束了？” 陆羽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刘县令，作为百姓的父母官，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第189章 把这贼人拿下! 连续两份卷宗扔到刘县令身上，他一时间有些慌了。 “这……” 刘县令下意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赔笑说道：“王爷，这个，您有所不知，有些刁民没有开化，就喜欢诬告……” 听到这里，陆羽冷笑一声，“你说，他们都是联合好了，一起告李阳吗？” “也许是的……” “砰！” 陆羽一拍惊堂木，刘县令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王、王爷……” “好大的胆子！刘元，你怕不是收了李家的贿赂，帮着他一起欺压百姓吧！” “冤枉啊王爷！”刘元叫苦不迭，“王爷，绝对不是您想的这样，下官、下官是清白的啊！您说的这些案子，实在是那些原告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下官才不能随意定罪啊！” 云裳也实在看不下去了。 “呸！好一个狗官！” “来的路上就看到你的府邸了，若不是收受贿赂，就凭你那点俸禄，你能住进这样的宅子？” 刘元眼睛转了转，面上满是心虚之色。 看着地上贼眉鼠眼的刘元，陆羽摇了摇头，面上闪过一丝厌恶。 “贪赃枉法，你实在不配做这个县令。来人，把他乌纱帽摘了，关押起来，等待发落！” 刘元睁大了眼睛，面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这突然冒出来的定北王，竟然这么油盐不进？ 既然你不想放过我，那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都是你逼我的！ 刘元眼神一狠，袖间忽然出现一把刀， 朝着陆羽刺了过去。 旁边的宋捕头，看到这一幕，先是惊了一下，而后转过脸去。 他武功这么高，你一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人去刺杀他？ 这不是开玩笑吗？ 可刘元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只知道，若是让陆羽活着离开这里，那么他头上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不，别说乌纱帽了，就连他的小命都要保不住！ 他只能拼一把！ 可就在这个时候，陆羽微微侧身，双指夹住刀刃。 刘元愣住了，任凭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把刀都无法再前进半分。 “铿！” 陆羽双指微微用力，刀刃瞬间折断，另一半朝着刘元的脸飞了过去，在他脸上划伤了一道口子。 刘元惨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脸。 看到手上的血，他吓得不轻。 还好那刀刃只是划伤了他的脸，若是飞向了他的脖子……简直不敢想！ 这时，刘元忽然看到了一旁站着的宋捕头，当即大声喊道：“宋捕头，快把这贼人拿下！竟然敢，冒充定北王，必须要将他就地正法！” 只要他死了，那一切就都死无对证！ 等了好几秒钟，宋捕头都没有任何动作。 刘元大怒，“宋刚！你还愣着干什么？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我让你把这贼人拿下！” 宋捕头低头，假装看着自己的脚尖。 让他拿下定北王？ 呵呵，他选择什么都没听到。 “你……” 御风上前，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刘元的身体飞出，将旁边的案桌砸了个粉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晕厥了过去。 “把他们拿下，押入牢房。”陆羽淡淡道，“另外，让这一方太守来见我。” “是！” 陆羽在县衙等了片刻，这里的太守胡文广才匆匆赶来。 见到陆羽，他立马行了一礼。 陆羽摆了摆手，让他起来。 “胡太守，这县令贪赃枉法、残害百姓的事，你可知道？” “这……”胡文广连忙说道，“王爷，您说的这个，下官实在是不清楚啊！” 陆羽点了点头，“以前不知道，现在可知道了？” “是是是，现在知道了。” “那就去查吧。” “是是是……” 意识到陆羽在说什么之后，胡文广抬起了头，“啊？” 查？ 许多案子都牵扯着姑苏李家，这让他怎么查？ 这不是明摆着跟李家作对吗？ 胡文广心里还是打怵的。 实在是李家牵扯的势力太多，不好弄啊！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陆羽反问道。 “没、没有……” 陆羽接着道：“若是你没能力查清楚的话，那我只能上报朝廷，让朝廷派人钦差下来了。” 胡文广心神一震，连忙开口，“王爷！下官一定好好把这些案子都查清楚，绝对不让您失望！” 从县衙离开，陆羽也有些好奇这个李家是什么人，便问了问云裳。 云裳仔细想了想。 “他们家是姑苏第一富商，那个时候还不像现在这样无法无天，之后的事就不太清楚了，我也好久没有回来了，哪怕是回来也只是待个几日而已，没有跟他们打过交道，等我回去问问舅舅，他们应该知道。” 陆羽点了点头，“好。” 回到流云山庄，他们已经在等着了。 云清一见他们，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了这是，我听说，小御风在外面被欺负了？” 云裳道：“欺负倒没有，以他的身手，还没人能欺负得了他，就是有些麻烦罢了。” 随后，她就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云程等人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又是李家。” 陆羽趁着这个机会，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这李家，是什么人？” 云程解释道：“是姑苏的一个富商，早年发家，后来开始在姑苏横行霸道。云裳小时候还把他们家小儿子教训了一顿，他们找上门来，被扔了出去，从此才收敛了些。” “后来说是他们花钱在朝廷里捐了几个官，听说官职还不小，这，就飘起来了。不过，一般情况下，他们也不敢招惹流云山庄。这次可能是碰巧了。” 若是知道御风是流云山庄的客人，谅他们也不敢动。 云裳听了，忍不住问道：“娘，那他们这么欺压百姓，你们就不管管吗？” 云清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没管呢？但在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不平我们都管得过来的。而且李家牵扯朝廷，不是那么简单。” 朝廷…… 又是朝廷么？ 陆羽顿了顿，问道：“那他们在朝廷里的捐的官，可知道是哪些人吗？” 第190章 李茂 云程点头，“我这里倒是有一份名单，你若是想看的话，我 立刻让人拿来。” 陆羽没有拒绝，“麻烦伯父了。” 云程摆了摆手，“不碍事。” 很快，一份名单送你过来。 陆羽看了看，这其中，似乎大多都是宣王和前丞相的党羽，其中一部分已经被拔除了，但还剩下了不少。 跟他与预料中的差不多。 看来，李家能这么张狂的原因之一，应该就是他们背后的靠山，其实是宣王。 …… 李家。 李阳被打伤之后，关入了县衙牢房里。 李家家主李茂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书房，他抄起手边的茶杯，直接砸了下去。 “混账东西！刘元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往他兜里塞了这么多钱，他倒好！竟然敢把我儿关入牢房！” 前来报信的管家闻言，连忙说道：“老爷，现在那刘元也是自身难保啊！听说来了个青年，跟少爷发生了冲突，少爷找来县衙的人，却没想到那人竟然是定北王！” 李茂听到这话，瞳孔睁大，“定北王？” 这定北王他倒是知道，最近风头正盛，还跟宣王殿下有过节。 只是，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定北王怎么突然来姑苏了？ 这点他保持怀疑态度。 “消息可真？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 管家说道：“老爷，这个倒不可能有假，连胡大人都来了。” 李茂心里微微一惊，“胡文广？连他都牵扯进来了？” 刘元这个位置，是李家花钱让他坐上去的。 所以，刘元其实听命于他。 但这胡文广嘛，却有些油盐不进。 他曾经不止一次，备上厚礼，要去胡文广的府上拜见他，想要扩展这条人脉。 但每一次，胡文广都以各种理由把他送上的礼物退了回来。 这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他不想跟李家牵扯上关系。 经过几次之后，他也就放弃了。 但这胡文广还挺有意思的，虽然不接自己送上的好处，但也从来没有给他们李家使过绊子。 要不然，这胡文广是断断不能直到现在还坐在这个位置上的。 紧接着，李茂又问道：“现在那边是什么情况？” 管家闻言连忙开口，“现在，胡大人被留在了县衙，而且这定北王顺势而上，要查之前的旧案子……” 李茂听了这话，眉头一皱。 “让胡文广来查？” “是的。” 李茂脸上严肃不减，“胡文广……” 他的手轻轻放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口中呢喃着这个名字。 要是换了以前，他倒是不用担心。 毕竟胡文广态度都摆在那儿了，他断断是不敢得罪李家的，否则他头上那顶乌纱帽也保不住。 只是，今日不同以往。 现在有定北王在一旁给他施压，他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就不好说了。 就看胡文广怎么选了。 看他是选择得罪定北王陆羽，还是选择得罪他们李家，以及他们李家背后的靠山——宣王！ 细细一琢磨，他觉得不能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他必须得插一手。 “准备一下，我要去趟县衙！” 李茂匆匆离开李府，坐上马车前往县衙。 而县衙里，胡文广看着这些陈年旧案，头疼不已。 查吧，得罪李家。 虽然他一直不想跟李家同流合污，但也不想跟他们交恶啊！ 这些案子，有不少是李家小儿子李阳犯下来的，若是细查，必定牵扯到李家。 他也知道，李家的水深得很，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李家的势力，可是牵扯到了京城。 可若是不查吧，这里又有一个定北王在虎视眈眈盯着，非要让他给出个交代不可。 而且，定北王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他不能给出一份让定北王满意的答卷，同样没有好果子吃。 一时间，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了。 就在这时，衙役来报。 “大人，李家那位老爷来了！” 胡文广顿时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什么老爷不老爷的，一律不……” 话都还没说完，他忽然就反应了过来。 “等等，你说谁，李老爷？李茂！” “回大人，正是！” 胡文广一拍大腿。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李茂这个时候过来，不是为了李阳的事，还能是什么？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请进来！”胡文广大怒道。 谁不知道那李茂心眼小得跟针一样，睚眦必报，得罪了他的，只有一个流云山庄还好好的。 就在胡文广话音刚落下，外面就传来了李茂的声音。 “不用了。” 李茂大步跨了进来，还带来了不少家丁护卫，来者不善。 他面色冷峻，进来扫了一眼之后，目光便落到了胡文广的身上，冷哼一声。 “胡大人，别来无恙啊！” 胡文广脸色也不太好看，“李老爷，你怎么来了？” 李茂睨了他一眼，“胡大人这话问得倒是可笑，我儿子被关在了这的牢房，你们不放人，还问我怎么来了？” 他一边说说着，一边走到椅子旁，坐下。 “我来这里，自然是来找我儿李阳的，就是不知道胡大人……”李茂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可不肯放人了。” 听了这话，胡文广更是一脸为难之色。 “李老爷，不是我不愿意放人，这……” 胡文广一边说，一边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姑苏来了位大人物，这位大人物发话了，我也不敢不从啊！” “说实在的，也是令公子有错在先，他先得罪了那位大人物，你说，他能善罢甘休吗？” 胡文广极力解释着，想要撇清自己。 但李茂可不吃他这一套。 “我儿子做错什么，自有我来教育，还由不得你来发话！你就只管给我一句准话，这案子，你是非查不可么？还有我儿，你是放，还是不放？” 胡文广一脸无奈，“定北王在盯着，我就算有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做这些小动作啊，李老爷，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 李茂闻言冷笑一声，“所以，你怕得罪定北王，就不怕得罪宣王了？” 第191章 要他的命 宣王！ 胡文广心里又是一惊。 他早就知道李茂在京城有靠山，而且那位靠山的地位还不低。 他也怀疑过是宣王，可现在，李茂亲口承认，他心里还是免不了惊讶。 看到胡文广脸上讶异的神色，李茂嗤笑一声。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得罪了定北王，你顶多丢个乌纱帽，但是得罪了宣王……你就要小心自己的项上人头，会不会哪天就搬家了！ 胡文广低头不语，放在腿上的双拳，却不自然悄然握紧。 李茂连装都不装，而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李茂继续道：“胡大人，哪怕你视死如归，不在乎自己的安危，那你的家人呢？你也不怕吗？听说，你们老胡家，可是一脉单传，而你，也只有一个儿子啊。” 听到这话，胡文广猛然抬起头，一双眼睛死死瞪着李茂。 拿他的家人威胁他，这李茂……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而李茂却对胡文广眼中的恨意，视若无睹。 “怎么样，胡大人，考虑好了吗？” 胡文广依旧不语。 片刻之后，他才颓然发声，“可即便我把这些案子揭了过去，那定北王也依旧不会善罢甘休。” “这就不用你管了。”李茂淡淡道，“我自有办法。” “我知道，你担心定北王找你算账。可我李茂，也不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人，这一次你若是帮了我们李家，我李家也自然会保下你。” 胡文广轻笑一声，面上满是绝望的神色。 “那可是定北王，就凭你们李家，怎么保下我？别说是你们李家了，就算宣王来了，估计也于事无补。” 毕竟，宣王在定北王手上吃的亏，还少吗？ 他可不信李家的话。 李茂继续道：“用得着宣王出面？呵呵，区区一个定北王而已，我李家就能把他收拾了。” 胡文广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看向李茂的眼神，带有些许异样。 收拾定北王？ 真是好大的口气…… 可他也不是傻子。 胡文广没说话，默默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李茂见状，顿时就知道了他在想什么。 他不相信。 “呵呵。” 李茂冷笑一声，摇了摇头，“胡大人，你对我李家，还是一无所知啊！” 胡文广皱了皱眉，面无表情道：“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这话，说得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定北王陆羽势力庞大，连宣王都败在他的手下，被逐出京城，派去了封地。他若是这么好对付的，那宣王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这话说得李茂心里很不舒服，他忍不住反驳起来，“你以为，宣王去了封地便是结局了？不，这才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至于陆羽……呵呵，你觉得，他来姑苏，能带多少人过来？若是他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里，又有谁能查到我李家头上？” 听到李茂的话，胡文广不由得呆愣在那。 好一会儿过后，他才回过神来，脸色微变，“你们，是想暗杀定北王？” 李茂嘴角微微扬起，面上满是倨傲之色。 “不怕告诉你，老夫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胡闹！”胡文广低声道，“那定北王武功高强，在前阵子跟南虞的比试上，连南虞战神霍霆都不敌他，这你难道不知道吗！” “刺杀定北王？那你可知，现在定北王是住在什么地方？” 李茂的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 这一点，他岂能不知道？ 来的路上，他已经了解了。 陆羽此次过来姑苏，目的就是要向流云山庄提亲。 而他现在住的地方，正是流云山庄！ 胡文广接着道：“流云山庄的情况，相信你也了解，你想杀陆羽？实在是难。” 李茂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迫切的想要让陆羽死。 他们李家跟流云山庄本就水火不容，要是让流云山庄借上了陆羽的势，那这姑苏还有他们李家的容身之地吗？ 答案肯定是否。 这些年李家和流云山庄一直明争暗斗，已经快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本来以为他们李家傍上了宣王这座靠山，就能彻底把流云山庄踩在脚底下。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流云山庄转头让自己女儿出去找上了定北王！ 这云程看起来与世无争的，竟然也有这么深的心机！ 更可恨的是，定北王马上就要成为流云山庄的女婿了，这他能忍？ 不成功，便成仁！ 这一次，他必须要出手了！ “是，流云山庄高手众多，可我们李家跟流云山庄斗了这么多年，难道我们是吃素的吗？” 李茂身体微微后仰，靠在了椅背上。 “跟你交个底吧，其实，我们李家也养了不少绝世高手，跟流云山庄拼一拼，还是没问题的。” 毕竟，跟流云山庄的仇，他可都好好记着呢！ 胡文广将信将疑，“真的？” 李茂睨了他一眼，“我李茂，从来不打诳语！” 胡文广微微低下头，思考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李茂见他松动，继续开口：“那陆羽，就算他武功高强又怎样？双拳难敌四手，之前他不就差点死在南疆吗？既然这样，那我就能让他再死一次！” 胡文广叹了口气，“好，那我就……听你的。” 眼下除了这个，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李茂带了这么多人过来，还告诉了自己这么多事，若是自己不答应，恐怕都活不过明天。 李茂笑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胡大人，总有一天，你会感谢你这个决定的！” 胡文广缓缓闭上了双眼，但愿吧。 “需要我做什么？” 胡文广知道，李茂的计划应该是有要他帮忙的地方，否则他不会跟自己费这么多口舌。 事实证明，他也猜对了。 李茂拍了拍手，看向胡文广的眼神中多了丝丝赞赏之意。 “跟聪明人交流，就是舒服！而我也确实有要让胡大人帮忙的地方。” 胡文广点了点头，“但说无妨。” 李茂微微眯起了眼睛，“我要你，把陆羽引到这里来，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了。” 他要趁着这个机会，要了陆羽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