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时雨》 第1章 久别重逢 江城世勋大酒店门外led屏上，赫然显示着“江城大学2002级金融系3班同学会”的字样。 玻璃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今晚真是格外的冷。下了车，黄允知裹紧衣服，挎着丈夫官纪尧的胳膊走进会场。 平日的同学会，官纪尧总是会喝醉，他那么要面子的人，面对老同学的恭维总是不忍拒绝，谁不羡慕如今他事业有成还把大家的女神系花娶回家专心相夫教子。 本以为今天也只是一场普通的同学聚会，没成想他会来。 几句寒暄后，一个人的出现让大家都安静了。 当杜康毅风尘仆仆的从门外进来时，黄允知明显感到了官纪尧手心里的冷汗，这么多年，果然大家都没放下。 他一点没变，清瘦，肤白，剑眉星目，大家都穿着臃肿的羽绒服，只有他西装革履，显得格外精神，或许早有准备。 官纪尧看着妻子的眼睛，琢磨着她的眼神，捕捉着细微的变化。 可黄允知很淡定很坦然，尽管她心里波涛汹涌了两秒钟，想起当时也不过是一点误会互相气不过分了手。 二十年了，从未想过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虽说大学毕业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再正常不过，可如今年近四十岁，到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一心照顾家庭事业都逐渐忙碌起来，娱乐时间不断缩减，上次见面还是三年前的春节假期。 所以在年前搞这场聚会，组织者是有私心的，装饰的怀旧感也不过为了很久没回来过的杜康毅。 允知看往常朝着官纪尧扑过去的那几位，今天分明就是冲着杜康毅去的。 可他们实在是小看了另一个男人的嫉妒心，官纪尧在心里狠狠地摆了那几人一道。 杜康毅和纷纷凑上去的男同学拥抱着、拍着肩膀，接着又走到他们夫妻面前。 前男友看着他的前女友，深情款款的，那句“好久不见”在现任丈夫官纪尧的耳朵里反复鞭挞着相当刺耳。 官纪尧心里像被一大桶柠檬汁劈头盖脸的浇下来一样，心里骂了一万句，他回来干什么？表面上还尽量得表现出风轻云淡的与之握手寒暄。 细看之下，岁月怎么对他格外照顾，不但依旧风姿卓越，就连眉眼间都带着一丝令人着迷的凌厉，这让身体略微发福的、曾经与他齐名系草的官纪尧很是不快。 入座后，官纪尧的右手就没从允知的左手上移开过，坐在允知右边的闺蜜黄丹羽，作为他们三人的感情见证者，看到这一幕笑笑不说话。 “还记不记得大一下学期，有一天晚上去网吧回来得太晚，宿舍关门了，我们在学校外逗留一宿，过去的一些趣事经常回忆起来好像就在眼前……”杜康毅话落，眼神从游离中回过神来看着她。 他故意说这个，也是想让允知记起，那会儿他们正在热恋，因为这件事，当时她发了好大的脾气。 “当然了，必须记得啊，杜教授，来，我敬你一杯……” “我也走一个，当年可也有我的份……” 真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啊。 杜康毅听到这些尴尬地笑了笑，大家坐在一起再也找不回以前的感觉，他所奢望的、幻想的那一切，其实早就不存在了，这真是友情被刀的时刻。 他以为可以回头，以为回忆具有无可替代的力量，实则没人会留在原地，二十年太久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一切早就变了。 觥筹交错中，杜康毅越喝却越有几分清醒的意味。 “康毅现在是咱母校江城大学的特聘教授，还担任好几家投资公司的顾问，投什么赚什么，算是我们当中最成功的了吧。”恭维的人丝毫不吝啬口中的溢美之词。 “在美国这么多年，为什么突然回来？该不会这里有你难忘的人吧？”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杜教授妥妥的钻石王老五啊，关键是这么多年你长相气质还是那么绝，不应该说是系草，应该是江城大学建校以来无所匹敌的校草吧。” “哎，说小了说小了，应该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呵，这些话真是句句戳官纪尧的肺窝子。曾经的情敌，单身，多金，大学教授，还回到了原来的城市，搞什么同学聚会，狼子野心可不要太明显。 于是饭桌上，烟火四起，官纪尧一再与允知秀恩爱，谈起计划三胎。 “她都快四十岁了，你还让她生。”有点上头的杜康毅随口而出，声音不大，却让周遭瞬间安静了几分。 杜康毅是在乎她的，一直，也不甘掩饰，若她生活幸福，他便一旁驻足观望，若她不幸，他有着必将取而代之的决心。 虽然彼时的杜康毅毫无身份，也不该插手前任的事，可他就是不由自主无法自控。 这是个强烈的足够令官纪尧不安的信号，他自当不甘落后，把握着的允知的手拿到酒桌台面上：“允知喜欢孩子，要不是计划生育，现在恐怕得换房子了。” 他死要面子，这样说显得自己格外矜贵。 几秒钟后，他又补充，“倒是杜教授，还有闲心管别人的家事，该好好关心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才对吧。”允知看了他一眼，捏了捏他的手心，也觉得他过分了。 三年前的酒局上，官纪尧也是偶然听说，杜康毅在美国的妻子给他戴了绿帽子，跟着别人跑了，具体原委不明，只是这话传来传去越描绘越难听，官纪尧听完当时是爽的不行。 允知的好闺蜜黄丹羽在一旁缓解着尴尬：“允知她们家的大姑娘和她长得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漂亮极了，将来上大学肯定又是个小校花。小的也快上幼儿园了吧，要是我有这么好的基因不得生他十个八个的。” 允知笑笑，把轻薄的羽绒服脱下来挂在了椅背上，露出裸色的针织和一个小小的钻石项链，她还是那么纤细好看，清丽脱俗。 那个曾有脾气有个性的女人，如今变得温婉柔和，更让人多了一份探索欲。她坐在杜康毅斜对面的位置，总让他不自觉的把目光驻足于那里。 笑声里，应和中，刚才互相鲁莽的拌嘴隐晦很快便模糊的过去了，谁又知道杜康毅心里有多后悔、遗憾、难受，心爱的白月光就在咫尺之间，沿途的过往历历在目。 丹羽继续：“快让我看看二宝现在长啥样，你说你连个朋友圈也不发，真够神秘的。” 旁边的女生也靠过来，大家欣赏起了孩子照片，分享起来育儿经验。官纪尧则是一脸获胜的模样，杜康毅喝了一杯闷酒，那可是他曾放在心尖上的人。 其实杜康毅已经回国有段时间了，一直不敢单独找她，当年得知她竟然选择了同宿舍的官纪尧，他的世界简直天崩地裂。他一直把他当好兄弟的，拜托他照顾，没成想竟是拱手相让。 挣扎过，彷徨过，颓废过，挽留过，今时恍如昨日。那时的感情总是苦涩，泛滥着太多的无可奈何。在他眼里，她还是那么美，和高一时初见那样心动，一看到她，就想起当初甜蜜到让所有人羡慕嫉妒的情景，那个坐在她身边的人，本应是自己。 后半场到了互相敬酒的环节，所有人都喝了很多，女生们也是，场面十分热烈，散场时，有人已经酩酊大醉。允知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话少，也跟着喝了些，脸颊绯红，发髻垂落，惹人怜爱。 “我们回去吧？我刚给小胡发微信了，一会他过来开车。”官纪尧故意凑近允知，坐在对面的杜康毅只得从人群中酸楚地看着他们。 “嗯，确实不早了。”她看了眼手机，手机壁纸是他们一家四口。 不管怎样，即使再不想接受，他们如今是一个家庭的，是相濡以沫十几年的夫妻，自己又有什么自信能去破坏他们，凭借那几年的感情吗？经历了今晚，他真的没这个自信了，虽然内心委屈着深知互相淡忘才是最好的结局，于是心又低沉了几个度。 在几位同学的欢送中，他们出了门，无人处，官纪尧松开了原本握紧允知的手，或许是因为他心里还有芥蒂，也或许是因为两人早就过了两个七年之痒，这么看，他们一点也不像在人前表现的那么恩爱。 黄允知当年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似乎也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竟容忍着丈夫的莫名冷漠。 他们匆匆往外走着，也不说话。 “这不是沈总吗？”官纪尧突然兴奋地拍了拍一个背对着自己、正和别人交谈的男人。 “官总！哎呀，嫂子也在呀！这缘分！”沈却回头，立马眉开眼笑。 他们两人是在区里企业家协会上认识的，沈却的嘴巴可不是一般的能忽悠，这不，他又谈成了一笔投资，官纪尧便没少在他身后帮点小忙示好。 沈却这人热情开朗，就是看到漂亮女人的时候，眼神莫名带出一点不易被人察觉的诡异，至少这种感觉允知不喜欢，于是只要官纪尧和他喝酒，她一定会让他早点离开。 “快来让我给你引荐，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程嘉代程董，华鼎投资集团的总裁，今天可算是让你撞到大运了……” “程老师？”允知声音清澈，带着点疑问，这是多少年没见了。 “程董好久不见，也应该叫您程老师。沈总，您不知道，大一下学期的时候，程老师是我和允知的经济学老师，后来一路高升，现在是我们高不可攀的程董了。”官纪尧目光灼灼，伸出手来。 程嘉代回头，让允知着实愣了一下。 年近五十的他面如凝脂，眼如点漆，西装笔挺，没有一丝褶皱，匮乏的词语无法形容他卓越的气质，就像从另一个世界来，此神仙中人。 程嘉代看了眼朝他说话的官纪尧，又看了眼站在后面的允知。他迅速打量了一下她，那眼神让她有点心头发紧。 她仔细回想着当年的程老师，那时候的他的确就已经是气宇轩昂、高不可攀的那种模样了。从他辞去大学老师的职务，飞往异国进修，她就猜测他绝非等闲之辈。 程嘉代笑笑，仿佛突然记起了些什么，握向了官纪尧伸向他的右手，“确实是。” 官纪尧和沈却几人一起簇拥着程嘉代继续向前，走向了酒店大堂的小茶室，允知被丈夫打发着先去了车上。 第2章 早悟兰因 酒店外灯火辉煌，没有半点深夜的感觉。 她裹了裹羽绒服，踩着深夜的重露坐到了驾驶室点了火，车里温度很低，雾气越来越重，空调一时半会儿还上不来温度。 她披上放在后座的大衣，在手上呵了呵气，用纸巾把车前窗擦干净。打开车载音响，听着一些老歌，闭上眼睛，仔细回味。 今晚真是过得不易，太多的旧人旧事把自己沉睡许久的记忆给勾了出来，大学时代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一样。 如此纷乱的夜，脑海里回荡的满是一去不复返的少年之事。 而此时，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只要她的人，就任凭她在冷天的空车上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了…… 2002年，杜康毅和黄允知同时考入江城大学金融系，高一就确定关系的两人，彼时已经谈了两年半多。 很早的时候，他们的恋情就在小范围公开了，连父母都知道。在江城实验一中，他们是普通班入学的前两名，几次考试争先恐后下来，从欢喜冤家变成了恋人。 因为比学赶超互相督促，老师也不再说些什么。就这样他们的恋情从高一一直延续到了大一，双双考入名牌大学，早恋就成了美谈。 入学前他们刚刚如胶似漆的度过了一整个暑假，去彼此家里玩，认识对方最好的朋友，也做过不可言说的事，报到的时候手拉着手简直羡煞旁人，那时他们都笃定将来一定会坚定不移地选择对方。 从外形上来看，他们太般配了，一个玉树临风，一个娇俏可人，暗暗欣赏杜康毅的有之，可羡慕嫉妒他的也不在少数。 和杜康毅同一宿舍的官纪尧是宣城人，离江城不远，他平时不言不语心思深沉，是和黄丹羽一样，看着他们一路从恩爱走到分手的。 女生们有时候开玩笑，说杜康毅和官纪尧个头长相都挺像的，生日也只差一天，就是这种缘分，让曾经的杜康毅一度把官纪尧当成好兄弟，经常和他倾诉心事，于是他们两个人如何恩爱的，吵架又是如何和好的，甚至何时去外面住的、又是哪个周末去隔壁城市游玩的，官纪尧全都一清二楚。 即使这样，官纪尧作为局外人，他对他们的事情无所不知，也亲眼见证过他们那么难舍难分山盟海誓，并且她曾完完全全属于过那个男人。可他，还是沦陷了。 作为学习委员的黄允知人美心善，经常帮助挂科的同学，官纪尧也在其中，她给他讲题的时候太温柔，给他鼓励的时候又太亲切，一颦一笑有着不自知的迷人。 官纪尧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喜欢上了自己好兄弟的女友——这是超越他前半生道德认知的一件事，可是根本停不下来。 官纪尧认为自己也不差，父母都是军人，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他有着很好的家世，不差的相貌和谈吐，又怎么没资格和他人一争呢？ 如果她不那么漂亮、那么窈窕、那么落落大方又聪明伶俐，一定不会有今天这样不堪的会面。 允知已经想不起来和官纪尧是如何开始的，只记得脆弱时，他的嘘寒问暖的确抚慰过她极为受伤的心。 大一下学期结束的时候因为杜康毅总成绩全系第一，还获得了国内高校案例大赛金奖，于是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去美国芝加哥大学硕博连读的出国名额。 他就像中邪了一样，按部就班的按照老师的要求办着护照和签证，一边安慰着她说会在美国等她，一边表示做出选择都是为了给她提供更好的生活云云。可他根本没有体谅她愿不愿意接受这目之所及数以年计的异国恋。 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让她窒息，几次沟通无果，允知一气之下和他分了手，杜康毅还怪她不够上进。 那天他们大吵一架，允知打碎了他送的生日礼物，撕烂了周边的书，他从未见过那个温柔体贴的女朋友竟有如此疯狂的一面，那时的他们的确都不够冷静。 他毅然踏上了去往美国的路，独留她一人歇斯底里。还以为那只是短暂的分开，还想等她清醒回头，他没想到她的疯狂是因为下了很大的决心诀别。他从未想过真的放弃她，虽然他的行动总是只为他自己的前途服务。 半年后，却在美国等来了她和别人在一起的消息，那个人竟还不是别人，就是自己的舍友兼好兄弟官纪尧，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惦记上自己女友的。 杜康毅从未想过自己身边埋了一颗雷，把他的灵魂炸到魂飞魄散，彻底失去允知的那一刻，仿佛失去了这一生。 在允知的人生规划里，本科毕业就和心爱的他结婚，共度漫漫一生。他可以继续深造，但一定是两人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的，现在他把她甩开了，还怪她没有跟上。 最灿烂的烟火总是最先坠落，同学们都为他们惋惜。当时爱的那么深的两个人竟然走散了，她想或许这便是早悟兰因，他们甜蜜过，却也不断争吵。 经过这次恋情，她所认为的真爱有了微妙的变化，误以为那个一直包容自己、愿意抛下全世界的官纪尧才是真命天子，他愿意为了她留在江城安家，待自己的父母如亲生父母，即使她并没有像爱杜康毅那么爱他。 大家都在传，允知只是把官纪尧当成杜康毅的替身，因为杜康毅走后，官纪尧学习突飞猛进，还竞选着原先杜康毅的班长一职。说是替身也好，说是模仿也罢，那时他看起来都毫不在乎，把允知宠上了天。 不得不承认，某些角度，某些时刻，允知从官纪尧身上看到了杜康毅的影子，最幸运的是他还有着前任缺少的体贴，所以一毕业才心甘情愿嫁与他。 他们结婚前一天，杜康毅飞回来，在她家楼下坐着哭了一整晚，无数次的冲动，溢满胸口的懊悔，直到婚车来接新娘子，他实在没有勇气再次破坏她的幸福。 也是后来女儿出生，堂哥来看宝宝的时候，把这事儿当成笑话和允知讲了出来。她心里一沉，那个男人始终爱她放不下她，把一切埋在心里，湮郁着愤恨年少时莽撞的决定。 但是那时他做得任何混蛋的事，她都已经无所谓了，她已经彻底放下开始了新生活，再也不会回头，她从不为过去的任何决定埋怨后悔。 毕业之后，官纪尧入职一家小化妆品公司，当时允知还觉得江城大学金融系毕业生去这么小的地方实在太亏了，可他也真是有能力，硬生生把一家小公司做到了连年翻番，生产销售一体，特别是直播行业兴起之后，赚得盆满钵满，去年年利润已达五六百万。 由于丈夫经常出差周转于各地，完全顾不上家庭，于是婚后没几年，她便辞去工作专心相夫教子，生活波澜不惊。 婚后的官纪尧少了年少时的耐心，冷战是常事，好在对自己和孩子一直大手大脚，至于爱不爱的，她不计较也不往心里去，早就不去考究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了，她开始变得现实。 所以他今天像个小孩子争抢玩具似的对自己，在她看来，无奈又好笑，她只要给丈夫留足面子即可，她从没想过会和杜康毅会再去发生点什么。 如果把和杜康毅的那段定义为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恋，和官纪尧的则更趋向于合适，不可避免的，现在的她内心深处空无一物。这么想着，心就变宽了，便根本不在乎现在他是不是故意把自己留在车上。 “嫂子，嫂子，我哥呢？”正出神，司机小胡骑着小车赶来。 她裹紧衣服从驾驶室开门出来：“他刚又碰到个熟人，在里边聊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要不我们先进酒店吧，车上有点凉。” “嫂子你进去吧，我在车里等你们，没事的。”小胡憨厚的笑了笑，跟了官纪尧快十年，允知早就把他当成了亲弟弟。 她朝酒店门口望去，杜康毅和三两同学正边往外走边说笑着，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想起了年少间一次次他飞奔向自己时的身影。原来忘掉一个人，最先忘掉的就是他的缺点，深爱过的人，难免再次轻易拨动心弦。 不怪官纪尧心里有芥蒂，过去抹不掉，记忆有着微妙力量。 “允知，你还没回去啊，官纪尧呢？”一个女同学开车经过，吸引了杜康毅的目光。 “哦，他碰到个熟人在里边聊天呢。”允知微笑着。 “今天真冷，你穿的少别冻着了。” “嗯，你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好，拜拜，有时间我们再聚。”女同学告别后便一脚油门离开。 杜康毅和刚才身边的同学短短几句告别，走到允知面前，他看向她的眼神实在是不够清白。他盼这天盼了好久，在心里做过无数次彩排，可当她真的站在面前的时候，才知道明天有多远。 “刚才里边太乱，没来得及和你好好说说话。” “嗯。”允知点点头。 “他是不是在和程老师……” 允知眨眨眼有点惊异：“你怎么知道？” “我这次回国的决定也是因为程老师，年初他来江城收购了天亿集团，非要我来做顾问，大学也是他帮忙联系的。” “哦，原来是这样，你们一直有联络啊。” “也是巧了，在新加坡碰到过，吃过饭，一拍即合。要不，我是没有脸面和勇气回江城的。”他有些羞赧，一点也不像四十岁的人该有的风度，这样不多见的一面也只在她面前才会表现。 “江城是你的家，想回来就回来，不要有什么顾虑，大家都是同学嘛。”她刻意的强调，让他刚塑造不久的坚强又不坚定了。 “有太多的话，一见到你，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杜康毅话未落，官纪尧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老婆，聊什么呢？” 两人一起回头，同时看着那个声音提高了几度的充满嫉妒的人。那一瞬，官纪尧看着他们相似的频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杜康毅自然绅士地退后一步，“那我先走了，你们早点回去。” 官纪尧拍拍小胡的肩膀，“走，上车”，轻蔑的眼光还未从杜康毅的背影中收回来。 “和程老师交流的还好吗？”允知关切。 “嗯。”连一句“还行”都懒得说，官纪尧没看她一眼就上了车的副驾驶，允知一个人坐在后座上，望向车窗外。 尽管回去的路上，小胡拼命找点话题缓解氛围，可两人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起“嗯”，一起“哦”，毫无兴致。 一个是真的爱过，所以极为在乎，并且因为另一个不够明确真心的爱，掺杂着猜忌怀疑和担忧，加上多年前就在眼前挥之不去的属于他们之间无比笃定的关系…… 那颗沉默的炸弹，就快要爆炸了。 第3章 怕你死灰复燃 车子停在了小区的地上车位，官纪尧下了车便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他没有管允知，小胡便赶紧给允知打开车门，低头小声地说了句，“嫂子，您别跟我哥一般见识，我看他又喝大了。” 允知微笑着摇摇头，她早习惯了，自己丈夫还不如这个知冷知热的小胡，每次总能及时安慰几句。 转角处走过来两位老人，是官纪尧的父母，他们就住在后边那栋楼上，两家前后楼这也是允知的意思，方便照顾老人，毕竟他们的儿子是因为自己才决定定居江城的。 随着官纪尧事业的发展，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好，房子换了两次，现在住的星月园是当时最好的小区，父母退休后便跟着过来照顾孙女。 他们看到官纪尧一个人走在前边不管身后的允知，妈妈便严厉地喊住了他：“纪尧！这臭小子八成是在耍脾气。” “我看他是皮又痒了。”作为老军官的父亲脾气不改，一直对官纪尧十分严厉。 “爸妈，这么晚你们怎么还在外边。”允知走过去搀扶着婆婆，婆婆的脸色才缓和下去。 “我和你妈晚上喝茶喝多了，睡不着，在院儿里散散步。”允知的公公搭话。 婆婆摸着允知纤细的手：“你爸说多喝绿茶好，我看这属于养生过度。” “今天太冷了，别再冻感冒了。”允知关切道。 公公应声：“我们身子骨硬朗，没那么娇贵。” 两位老人是打心底儿里喜欢心疼允知的，都说日久见人心，在侍奉父母方面，她一直问心无愧。 官纪尧打发小胡离开，朝父母走过来，他知道又少不了一顿数落，便决定先发制人，“爸妈，你们也都是快七十岁的人了，还把自己当小年轻，吃喝要适量。” 官纪尧话落被父亲狠踢了一脚，“你管老子，你这是又怎么了，给你媳妇甩脸子，喝得醉醺醺的还来教育我和你妈？” 官纪尧被父亲一脚踢得有点醒酒，“爸，你也知道我是有媳妇的人，还抬脚就踢，我确实喝多了，不太舒服，我们先上楼了，天气冷，你们也快回家吧。”他抓起允知的手。 “爸妈，那我们先回去了。”允知被官纪尧强行拉走。 允知原先毕业后就进入一家待遇不错的国企，是为了照顾家庭才放弃了自己的事业，两个孩子都被她照看的很好，即将中考的大女儿官雅颂才貌双全年年级部第一，小儿子官靖熙刚会走路活泼可爱，她自己做些理财，把家里的钱打理得也很好。 官纪尧的父母都看在眼里，可以说他们晚年的幸福和踏实都来自于允知。只是现在他们也上了年纪，越来越发现这个儿子翅膀硬了，不受管教了。 电梯里，官纪尧一直握着允知的手不说话，直到进了家门才松开，那种自认为明明占有了她这个人，却没有占有她全部的感觉，太钻心了。 他也想等允知先开口说些什么，可她总是这样，只要冷战，她一定应战。她到底爱没爱过自己？越是这样他便越在乎就越想发脾气，如此恶性循环下去。 回到家，育婴师王阿姨从儿子的房间里蹑手蹑脚地走出来，“熙熙八点多就吃上药睡着了，咳嗽听着轻多了。” “行，王姨您先回去吧，今晚辛苦了。”允知握了握她的手。 要是晚上没有活动，王阿姨通常做好饭就会离开，允知总是在能力范围内尽最大努力照顾家庭，她很尽责，也喜欢这样规则的生活，她实在是一个主张克制知足和善于幸福的人。 四下无人之后，允知边换衣服边问官纪尧：“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他忿忿地。 有的时候允知真觉得他有大病，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突然就这样，要不是相濡以沫了二十年，是自己两个孩子的父亲，真想像当年一样大疯一场，与他分道扬镳，谁还没点脾气了，这个世界上可不是谁离开谁就活不了的。 “你闹够了没有，不要没事找事。”她的语气疏离起来。 官纪尧停下手上的动作，脚上还挂着一只没脱下来的袜子，“我闹？我找事？你今晚是怎么和你的老情人眉来眼去的。” 允知冷笑一声：“你幼不幼稚。” 他反而言之凿凿、义正言辞道：“是，我幼稚，你成熟，你无爱一身轻，我不过就是个替身是吧，现在正主回来了，我怎么样也都无所谓了。”他恨她的心同槁木。 一时嘴上没把门的，趁着酒劲儿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他从前那些大气不在乎其实都是演出来的，今天终于在那个人的再次出现之后彻底破防了。 事实上他比谁都在乎，一直以来，他都活在杜康毅的影子下，现在好了，不只是影子，是赤条条的威胁。 她掐着腰，看着他，每次他说什么爱不爱的，就让她很无语，提过去的事情更是没有意思。他们快四十了，不是二十岁的青春少男少女，嫁都嫁给你了，孩子都生了两个，恩爱也秀过了，到底还要怎样。 她的眼神催生了他的软弱的愤怒，“你是不是喝醉了，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他。” 是啊，你当然不是他。在允知心里，他永远也达不到杜康毅所在的位置，他就是无可替代。恨过是真的，可爱过也是毋庸置疑的。要不是因为官纪尧当年放下身价苦苦追求、百般疼爱，他又有何令人不得不选的理由？ 她也想过，要不是当时任性，否则杜康毅万不会和自己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发脾气。 洗手间传来他洗澡的声音，允知回到房间看到儿子熟睡的胖嘟嘟的小脸，孩子们这是她对这个家留恋的最后一点根本。 允知看着两人床头的结婚照，有种唏嘘的感觉。 如果当年没有杜康毅在自己生命中的存在，那她一定不会选择官纪尧的吧，他是那个在特定时间、特定人离开后、特定的心情下以及无数的巧合催生中，逐渐走进自己婚姻世界的，没有携带太多心动的因素，也没有那么澎湃激昂热血沸腾的细节。 如今的官纪尧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太容易被情绪控制了，他好像期待着妻子能为他发一场疯，以此来证明深爱着他似的，原来嫉妒真的能让人面目全非。 允知听着那边的洗漱声结束了，去厨房给他倒了杯牛奶，这也是他深夜里的日常习惯。 他们的卧室里总是香香的，每一处都是允知的细心，这是杜康毅穷极一生也无法追悔的事情。 只开了床头灯，官纪尧坐在床上，穿着睡衣，用毛巾擦着头发，他知道允知走近，却还佯装不理睬，这口不忿之气也不知要执拗多久才肯罢休。 “把牛奶喝了吧。”允知语气不暖不淡。 “知道了。”他接过牛奶放在了床头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洗了个澡清醒了些，对她的语气好了几分。 他边看书边喝着牛奶，眼皮打架着逐渐睡去。允知去洗了澡，又安抚了咳起来哭闹的儿子，在书房里看看几个基金的长势。 允知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管怎样，从来都是朝前看，心脏大的不得了，好像没什么事能击垮她影响她，自从和杜康毅分手后，也再没哭闹过。官纪尧还说，妻子从未为他掉过一滴泪，这不正是她幸福的表现？他真是个不懂知足的男人。 不知什么时候，官纪尧从一个噩梦中醒来，摸索着床上，不见允知的影子。 他看到书房亮着微弱的灯光，于是悄声走去站在了书房门口，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等允知从电脑前回过神来，吓了一大跳，看了眼手机，00:12。 看她在书桌前，戴着黑框眼镜，就想起大学的时候，她总是在上课前拿出眼镜戴上，认真看着黑板上老师的板书，身影瘦瘦小小的一只，温柔娴静的模样，入了他多少次少年时代的梦中。 就这一刻，让微醺不散的他，又狠狠心动了一把。 毕竟那个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现在是自己的妻子，是自己孩子的母亲，这是不可比拟无可撼动的地位和底气。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不是睡着了吗？”她看着他，眼神在台灯照耀下显得萌萌的。 官纪尧走过去，把脸埋到她的锁骨深处，“你没睡，我怎么睡得着。老婆对不起，我爱你。你知道我的，有时候我就像个小孩儿，只在你面前这样，就是因为太爱你，我怕……怕你们死灰复燃。” 话音未落，他便从她的脖颈吻到了她的唇上，缠绵又用力的想要尽可能的发泄着占有欲。 谁也想不到一晚上会发生这么多事，男人真是个神奇的物种，上一秒还在冷战别扭闹脾气，这一刻稍作清醒摘下面具转而又是另一副模样。 他把她抱到床上，一改昨夜的疏离，他就想做把控他们之间感情的主导者，这让他的虚荣心能得到极大的满足。 可允知一点也不想，她心里的那口气可还没完全释放，用胳膊肘抵住他，“我是你妻子，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也不是任你发脾气的出气筒，你总是这样，不考虑我的感受。” “以后不会了，我就当他不存在，我有你就够了，老婆……别抗拒我。”他把睡衣脱掉扔在一边，允知小小的身体被他包裹在身下，不断探索着她的温度，浓烈时他问，“要不我们把三胎提上日程可好？”允知用力捂住了他的嘴巴。 不管怎样，现在的官纪尧是胜利者，是允知的占有者。人生不过百年，他已经独占了允知最美好的青春。这么想，心思稍稍宽厚了些。 “夏天的时候，我们一家四口去马尔代夫旅行吧。”他抚着她的脸颊。 “好呀，自从有了熙熙我们再也没出过远门。” 温存之后，官纪尧坐在窗边散发着身上的汗气，一会儿看着允知逐渐睡去的安静模样，一会儿又望着远处马路上来往的匆匆行人和逐渐有年味的街道，心里极为不平静。 还有一件大事压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又无可奈何，他不是不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不可回头的，他怕那一天的来到，怕总有一天连这样的稀松平常的日子，也会变得一无所有。 第4章 伤害守恒定律 同学聚会的第二天，允知的微信“新的朋友”栏里多了一条好友请求。 头像是杜康毅大学时候的，他真有心机，拼命带自己回忆过去。可他又比想象中的天真，过去的又怎么可能真的轻易回去。 允知没有同意，放在那里置之不理，她当然懂他的目的，可如今她不想任何人破坏自己努力经营的平静生活。 想起高一的某个月假，qq也多了一个好友请求，他们上周五刚刚因为一道物理题的解法吵得不可开交，他把她惹得很不开心，人前他好像因为赢了十分骄傲，私底下却加上好友偷偷抱歉安慰。他们的缘分也是从那时开始的，后来聊天框里寄托记录了他们无数的思念。 人和人本就是一场意外，能有些许短暂的美好该知足了。 临近小年，温度骤降几日终于迎来了漫雪纷飞。第二天一早起床就看到满小区点缀着的白，记得小时候住在家属院，一到下雪小伙伴们就会冲到院子里堆雪人打雪仗，她也想当小孩子，怎么一转眼就到了不惑之年。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允知有些兴奋，等儿子再大一点，一定也会和自己一样喜欢这大自然的专属馈赠。 她算着明年这个时候，熙熙应该就能自由跑跳了，或许她们一家四口就可以一起下楼打雪仗了，那种温馨幸福的画面，不停在她脑海中盘旋。 官纪尧今天走得早，王阿姨九点多才冒着雪赶了过来，“这雪是真不小呀，还有十天过年了，好兆头！今天阳光不错，估计雪很快就融了，我来的时候，看小区物业带着保安在院子里扫雪呢。” “王阿姨，要是路不好走，这两天就别回去了吧，快过年了，安全第一，晚上留这儿我给你加钱。雅颂小年那天放假，还得给她做饭，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了。” “也行，我跟熙熙也处出感情了，一晚上不见还怪想的。雅颂这孩子真是聪明，小学就跳级，眼瞅着都要上高中了。” 王阿姨之前也给雅颂做过育婴师，去年从月嫂结束后就一直专心照顾着熙熙，转眼他也快三岁了。 “是啊，日子就是过得这样的快。”她享受于这样平淡但泛着光的日子。 下午的时候，王阿姨和熙熙在房间里做游戏，允知在厨房里正做着小吊梨汤，这是昨晚她刚刚从网上学会的，今天就迫不及待动手试试了，心灵手巧的她，总是喜欢在厨房给家人研究些新食疗菜系。 偶然间抬头，望到对面公婆家楼前停着官纪尧的车，过了一会儿，他从楼道里匆匆走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正疑惑间，他身后跟出来一个年轻女子，穿着显眼时尚，披着大波浪，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让允知的心不自主漏跳了一拍。 这不远不近的距离，让允知看了个真切，两人脸色似乎都不太好，在车前停留了一会儿，像是在争执什么，随后他们上车离开。 霎时，她就像失了魂一样，跌跌撞撞坐到了沙发上。直觉告诉她，官纪尧抱着的孩子有可能就是他的。越想便越觉得不可思议，浑身冒起冷汗，她竟然此前从未发现过任何蛛丝马迹。 允知一时难以接受，心像是被重重一击，感觉喘不上气来。她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抵住额头，来缓解暂时的呼吸困难，仿佛能听到血液缓慢流动的声音，她发誓从未有过这么丧的瞬间。 她能容忍他偶尔的坏情绪，能宽宥他时不时少年气孩子气的一面，结婚以后她一直履行着作为一个妻子的义务，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全心全意的照顾着这个家，她完全没有愧对于他当年掏心掏肺的爱。他们即将共度第三个七年之痒，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他选择出轨。 他明明在杜康毅面前表现得依旧那么在意，那必须是很爱一个人才会有的模样啊，而真实的呢，竟然在背后大胆到背叛自己。 难道一颗心真的可以分给别人，难道他们之间早已超越爱情的感情和两个孩子都不值得他眷恋，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日子过得太快了，快到一年一年都让彼此忘记了，当初是多么坚定的要让对方成为自己的亲人，七千多个昼夜后，终于走到了互相折磨的尽头。 叶子那么信任风，却被风吹落了一地。她曾傻傻的认为，谁更爱她肯为她付出一切，便最有和她一起的资格，她至今才明白，一个人不是只有一面的。到底是原本深情就是扮演的，还是人总会善变呢。 当时她的选择的的确确成功气到了杜康毅，甚至让他至今追悔莫及，可到头来没成想受伤最狠的竟是自己，这可笑的伤害守恒定律，是报应吗？ 心情平静后，她想到了太多和官纪尧共度的幸福时刻，那个自认为无比适合的人，那个承诺至死不渝的人，那个说肯为自己抛弃生命的人，和自己一起经历了目前人生大多数的美好情节，现在都算什么。 记得两人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官纪尧请允知单独去吃烧烤，碰上喝醉酒的几个烂人调戏她，他是拼了命的把那几人打倒在地上，头上缝了两针，疤还在，深情不在了，从前那么奋不顾身护她周全，感情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变浅变质的。 又想起当初难产生下女儿时他泪流满面，他们一起迎接新生命到来的时刻那么惊心动魄，他是不是如今和别人也有这样的瞬间？都说他情商高会体贴人，原来都是自己恃宠而骄了，被他宠的人原来不止自己一个。 直到儿子在卧室里喊着妈妈，允知才艰难的从回忆中挣扎出来，她失魂落魄的打给官纪尧，对面却无人接听。一个、两个、三个……他现在到底在忙些什么，允知把手机扔到一边。 是不是很多时候，找不到他的时候，他都陪在别人身边。她对他的爱实在是深信不疑，所以从未查验过他的手机，也没有留意过他身上的细微变化。 细想下来，他今年的确比以前更容易发火和一个人发呆，经常心不在焉，还以为那些疏离疲惫的时刻都仅仅来自于工作，还在心疼他养家的不易，原来不易的是养了两个家。 黄允知，都是你自食其果，活该如今独自承受面对这些苦。她心里暗恨，真想给二十年前的自己狠狠一巴掌。 可以因为这个人本身的好去选择他，而不应是仅仅看到当初他对自己如何的好就死心塌地，永远都不敢去赌一个人的底线。 “王阿姨，你先看着熙熙，我去趟爸妈家，有点急事。”允知边穿羽绒服边说，她想去公婆家确认。 “好，好，快去吧。” 她不是个好的演员，垮下的情绪，失望的眼神，颤颤巍巍的声音，王阿姨也看出点端倪。 出了单元门，是扑面而来的一阵寒风，只是可惜和心里的冰凉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那一刻她孤独极了，三十年前那个爱闹爱笑爱雪天的小允知，看到如今自己狼狈不堪等待求证的模样，会不会嘲笑。 也曾是个让父母引以为傲的、对未来拥有无数美好幻想的女孩，究竟怎么会落得这样的结局。等雪融化了，就让深的东西入骨，让浅的东西无痕。 明明都到了公婆家门口，踟蹰半晌，还是犹豫着没有进去。他们也快七十岁的人了，婆婆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公公又是个脾气大执拗严肃的人，如果是真的，他们一定比自己更加愤怒、难过、失望，如果是真的，这里一定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之前因为投资的事和官纪尧吵闹，两位老人来家里恰好撞见，没问缘由的，只看到允知委屈，公公还没来得及动手，婆婆就在他后背上狠狠给了一巴掌，他们一直向着自己、疼爱自己，所以那种画面她能想象得出。 允知浑身像被抽空了一样，在小区花园里徘徊不定，最后坐在花园木亭里发呆。 看着被打上雪的松榕，竟开始羡慕万物，只有它们能逃避这世间一切的情感纠缠，这世界原本苍白，复杂的是人情。 木亭那头坐着两个阿姨，似乎是在讨论着谁谁出轨的事。 “那个老刘家的儿子，儿媳妇还怀着孕呢，在外边包上女大学生了，她儿媳妇去婆家闹，气的老头儿当场心梗去世了，本来也有高血压、冠心病的，这倒好了，现在老人孩子都没了，婚也离了……” “小伙平时看着挺不错的，怎么还能办这事？” “男人有几个老实的，人不可貌相啊。老刘丧事刚办完，儿媳妇引产了孩子，接着就提出离婚了，这两家以前是世交，现在是闹得不可开交。他儿子还和女大学生混一起呢，那大学生我见过一次，看着就不是好饼，也不知道会不会结婚。” “他儿子自从继承了他爸的公司，开上豪车了，小姑娘也都扑上来了，要么都说真爱怎么都出现在功成名就之后呢。儿媳妇爸妈从他们公司撤资了，这小子我看不像是他爹那种能打能拼的主，他家那小企业迟早要黄。” “那可不，造孽啊，亏妻者百财不入，这就是好日子过惯了，活该得受点罪了。” …… 两人绘声绘色地讲着，允知听着心里烦躁得很，想去找公婆说理的想法倒是被彻底打消了。从小区外的商店买了点水果就回家了，那锅小吊梨汤早就变了味。 她恍惚着，想着现在的官纪尧是不是还陪在另一个女人身边，她心里排演着与他的交锋，想到一些疯狂的画面，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第5章 扑面而来的雨 整个下午和晚上，允知满脑子都是“离婚”两字。她是个在感情上有严重洁癖的人，接受不了一点瑕疵，可又不肯善罢甘休，要是杀人不犯法，官纪尧一定活不过明天。 头一次，官纪尧没有回复她的未接来电。晚上九点多他回到家，身上带着淡淡酒气，安静的脱鞋换衣服。 再次见到他，仿佛能闻到爱腐烂变质的味道，真叫人感到陌生。 他看到沙发上允知憔悴痛苦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了解了情况。他走过去蹲下来，盯着她，欲言又止。 允知起初不想和他对视，她已经对他失望到了极点。可他两只手抱着她的胳膊，和以前一样亲昵地摇着她，“允知，允知……” 允知抬头看向他，一行泪滑落下来。他的心惊了一下，他是最不想让她伤心难过的，可是一切无法挽回。 “王阿姨，你带熙熙去我爸妈家吧，我有话要和允知谈。”他进屋小声地。 官纪尧神情凝重，王阿姨把熙熙包裹了一圈又一圈，严严实实的出了家门。 允知心疼熙熙，因为他爸爸的滥糟事，感冒还没好，天寒地冻的还得被抱出去，目之所及接下来的话一定很刺耳。 他也没再隐瞒，和妻子老实交代了一切。 “你都看到了？”官纪尧坐在沙发对面的小坐凳上，比她矮一截。 允知用睡衣衣袖擦了下不听使唤滑下来的眼泪，对他无言以对。 “我在外面…犯了错误。”话落他低垂着头，用双手捂着脸，也不知该怎么继续开口，才能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 “三年前，去广州那次，本来不是带她去的……晚上陪客户我也喝多了，她说爱上我了，是她主动的，我是昏了头了。”三言两语描述的已经足够震撼了，他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再看她。 “你是被勾引的，你是受害者呗！”她冷笑声，“可是三年了，孩子总不是怀了两三年才生下的吧。”她低声地却极为有力。 “一年前她说怀孕了，我给她一笔钱让她打掉，我那会儿真的想一刀两断了。没成想两个月前她抱来一个婴儿，我当时就傻眼了。”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缠绵了多少次啊，我真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本事，和我演深情演了这么久，不累吗？”她看着他，锐利的眼神像把刀。 “没有没有没有……允知，你别这样，唉，这和我们的感情无关，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不要把所有过错都赖在酒身上，你总不能这几年天天宿醉吧。她多大？孩子真的是你的吗？” 他头更低了，点了点头，老实回答着她的问题，“她95年的，孩子……做过亲子鉴定了。最近她吵闹着，今天又非要让爷爷奶奶看看亲孙女，我也是没办法就带她来了，我知道也瞒不了太久了。”说完，他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听到这话，允知的眼泪刷的夺眶而出，控制不住。那女人比自己小十岁，原来男人有钱就变坏是真的。她转头瞥见电视柜上的全家福，觉得好讽刺。 “你爱她吗？” “不爱，我爱的只有你。” “还撒谎，那你只不过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对吗？官纪尧，你觉不觉得你太恶心了。”她直直的盯着他，眼泪仍如断线的珠串。 “对不起老婆，我知道我犯下的是弥天大错，千刀万剐也解不了你的恨。但是请你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爱的只有你一个。可是现在，孩子也生下来了，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我不能不管……如果你能默许我有两个家，我一定会平衡好，还和以前一样对你和孩子，如果你非要离婚，我也认了，我会给你足够的钱供你和孩子下半生的富足生活。”他越说越没有底气。 “说完了？”她看着他，神情淡漠。 真佩服他如此周全的考量，两个家，亏你说的出口。 “但我是万万不想失去你的，老婆，除非是你不要我了，我是不可能放弃你的。”官纪尧落了泪，想要过来抱着她。 允知把他推开，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走向阳台，用力咬着衣袖泣不成声。像扑面而来的雨，浇灭了心里对他的最后一点希望。 眼前这个男人，曾经哀求着自己爱他，如今却生疏到的让人不知所措。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们怎么会有今天呢。”她真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丈夫背叛。 这一巴掌真够结实的，她一点都不柔弱，甚至独当一面，真叫人刮目相看。 所以那些曾经他挡在她面前守护的时刻，也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已，这么想心便变得冰冷了几分，陌生了几分。 官纪尧从刚才的巴掌中缓过来，他心里有口气也憋了好多好多年，他有错，可妻子就完全正确吗？ 他也走向阳台，极为冷漠酸楚地，“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第一次，甚至第二次第三次，也与我无关，你早就把你最重要的给了杜康毅，我老婆的身体被别的男人享受过，我一想到就难受！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一次次去开房，你和他颠鸾倒凤的时候，我在宿舍一个人默默的哭。你有那么刻骨铭心的过去，我感到不公，而她是，她满足了我作为男人的虚荣心！” 允知不可思议地转过身来看着他，真是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介意她的过去，这是压在心里二十年的芥蒂，今天可终于说出来了。 “官纪尧，你有什么处女情结你早说啊，你干嘛偏偏选我呢，你明知道我以前的事还来追求我娶我，你犯贱吗？我和你在一起快二十年了，我为了你做了多少牺牲，我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全心照顾你、照顾你爸妈、给你生孩子，到头来我不如小三的一层膜值钱对吗？”她实在不懂，既然他一直介意，又为何要和自己在一起，亦或这只不过是为出轨犯下错误的强行说辞而已。 他被允知怼地哑口无言，“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是爱你所以才会原谅你的一切，这么多年来我对你不好吗？我也为这个家全心付出了啊。” “原谅我的一切？我需要你的原谅吗？你觉得你比我干净比我伟大对吗？官纪尧，现在在外生下孩子的人是你不是我！” “可你爱我吗？你真的有爱过我吗？我始终觉得你心里还有他的位置，我不过是像她们说的那样，只是杜康毅替身。你当年选择和我在一起，不过是为了让他后悔罢了。”他边哭边说，语无伦次，显得十分委屈。 “如果我心里有他，二十年前我就不会选择你，如果我还爱他，我现在还会跟你在这里流泪吗？我拼了命的生下你的两个孩子，我做了这么多，你难道都不知道我是为什么吗？我是上辈子欠你的吗？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我的心呢。” 他上前抱着允知，任凭她的敲打和撕扯，“老婆，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刚才说的也是气话，我真怕你离开我，怕你回到他身边，那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要是能回到过去，我一定不会犯那样的错误，你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有多恨我自己。” “有用吗？我不想和你说这么多了，我要去接熙熙了，这么大冷天的，你让王阿姨把他抱走，你不疼他我疼!”允知挣脱开他的围抱，走到门口处快速穿起衣服鞋子。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她的力气这么大，大到能够推开他、挣脱他，大到那个巴掌到现在还火辣辣的，就好像，即使离开自己，她也有足够的能力活得很好。她那么漂亮，那么有魅力，一定有很多男人愿意放下家庭照顾她。 抽离开的那一刻，让他醍醐灌顶。他那点小心思小虚荣还算什么，没有她哪还有家，他总自卑，总觉得自己赢的不够彻底，所以主动自暴自弃，直到不可挽回。 允知出了门，他才跌跌撞撞的穿起来衣服，失了心似的跟在她后面。 外面下起了小雪，雪花滴在脸上生冷刺骨，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后楼。当年也是这样，好多次他都跟在她身后，护送她回宿舍，他总是怕她受伤怕她不安全，更怕别人打她主意。 他现在才突然回忆起来追求她时的那些艰辛，是不是为时已晚，“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是食言了，现在可悲的人又到底是谁。 父母打开门，一看到允知便面露难色，语气也比平时温和了更多，好像犯过大错误的人是他们一样。 “爸妈，我来接熙熙。”允知极为冷淡的。 妈妈看着她身后的官纪尧同样红着眼眶，也明白了所有，白天的事瞒不住了，便又狠狠的打了一下他的胳膊。 “怎么还亲自跑一趟，打个电话我就抱着孩子回去了。”王阿姨说着给熙熙穿起了衣服。 “允知，天冷，让小王和孩子在我们家睡吧，熙熙感冒还没好利索，别东一头西一头的闪着了。你和纪尧好好相处，爸妈是永远向着你的。”她靠近允知的耳朵低声道，“这事儿是纪尧对不起你，是官家欠你的。这不争气的儿子，我和你爸可以不要，你这个女儿，我们是要定了。” “妈，对不起，让您操心了。”官纪尧小声附和着，他这把结结实实的让所有人都对他大失所望。 “嗯，我知道，妈，谢谢你和爸。我还是把孩子带回去吧，我现在没什么好说的，只想和宝宝在一起。” 允知换上了拖鞋进屋和王阿姨一起给熙熙套着衣服，她始终面无表情，脸上挂着未清理彻底的泪痕。看允知如此执着，婆婆也不好阻拦了，叮嘱官纪尧在允知身后保护好她们母子。 允知抱着孩子走得飞快，碰都不让他碰，王阿姨则十分懂分寸的伺候在左右。 关上门来，是两个老人无助的叹息，自从这件事情被戳破后，他们一整天都心神不定的，不停地数落着官纪尧，那个一向聪明机灵的儿子怎么会糊涂至此。 第6章 失我者永失 一整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允知怕惊醒孩子，叮嘱好王阿姨，就抱着被子去了女儿的房间。 她还没做好决定，虽然有无数次想要开口提离婚的冲动，可她不能就这样轻易妥协成全别人。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一定立即选择一刀两断。可是现在的她膝下有两个孩子，女儿即将面临人生中第一场重要的考试，儿子尚为幼小，又想到官纪尧今晚吐露的压抑多年的心声，她真的矛盾了。 成年以后的生日，她从不许愿，因为总是事与愿违。外人看她过得好，其实她冷暖自知，只是从未想过……会有如此的人生低谷。 她是一点点看着天亮起来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就像她的人生一样，定会有冲破暂且黑暗迎来黎明的一天。 她越发清醒起来，能治愈自己的不是别人，只有自己内心的强大和释怀，她必须为两个孩子谋一份未来，为此她可以虚与委蛇，甚至付出所有。 让人大彻大悟的从来都不是忠告，是走错的路，吃过的亏和数不清的错付。 这一辈子，也不过就是一个过程，没有永远盛开的花，也没有不老的情感，意外和明天总有一个及时赶到。 我们终究只是别人的过客，既是过客，又何必执着，这世间多的是难免亏欠，想着想着也就想通了。 以为是救赎，没想到是轮回。只不过现在她不再批判过去的自己，当时的她一个人站在大雾里也很迷茫，人总要允许自己短暂的凋零，总有一天还会鲜活起来。 八点多，官纪尧打开房门，看到蜷缩在床上的允知顿生无数的抱歉和心疼，他关上门躺到她的身旁抱着，“老婆，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我一夜未眠，满心满脑的都是咱俩幸福甜蜜的过往，没有你我就没有家了。” 什么时候他演技这么高明了，官纪尧的眼泪浸润了允知的睡衣衣领。 这场爱而不得导致的始乱终弃，让她心灰意冷，现在她清醒得不得了，能一眼看透这个男人肮脏的灵魂，可笑的是，好像他才是那个弱小无助的受害者一样，现在这种言说之爱已经被蒙上一层虚假的滤镜。 她实在同情不起来，把他环抱着的手移开，“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其他的，再说吧。”再亲的人一旦有了隔阂就再也走不近了。 “我今天不出门了，我在家陪你好吗？”他抱得更紧了些，生怕稍失些力她就会逃跑掉一样。 “你单独给我点时间，让我再想想。”允知用尽全力挣开他，起身开了灯。 官纪尧也坐了起来，她看他的眼睛肿的像两个核桃，早知如今，又何必当初。 “是不是怎么样你都不会原谅我了……”他低着头，一字一顿的。 “你让我怎么原谅你，如果做下这事情的人是我，你会原谅吗？你对得起雅颂和熙熙吗？”允知扎起头发，打开了房门，独留他一人。 那一刻，她对他从未有过的厌弃感，看到他的脸就会想起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让她瞬间产生生理性抗拒。事实上，从昨晚的坦白局后，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就已经结束了，爱在一瞬间溶解，失我者永失。 女儿的写字台上还放着她的写真照，俏皮可爱，眉眼像妈妈，笑起来像自己。都说官纪尧是个女儿奴，他背叛的的确不只允知一人，雅颂也不再是他唯一的女儿。一想到这儿，官纪尧再次掩面痛哭起来。 今天允知比官纪尧更早的出了门，她昨晚睡不着，就在微信上约了闺蜜黄丹羽见面。 闺蜜两人平时很少聊感情，大部分都在互相分享有趣的东西，我@你，你回复我，有空的时候带着孩子一起去夏令营。两人前后结婚后，就没有大学时期那么有时间谈天说地。 丹羽去年刚刚离婚，带着一个儿子，还是没把控住让小三上了位。她离婚后允知一直没敢问，怕触碰人家伤口，现在好了，闺蜜两人同病相怜，没什么不好开口的了，允知想从她那里获得点离婚经验。 记得大学毕业后，还在读研的黄丹羽就闪婚了，这个从小县城来的普通女孩嫁给了江城有名的房地产富二代，婚后第二年生下一个儿子，一直养尊处优的过着阔太生活。 意外也不意外。虽然她家境普通，但是父母从小是给她按照高嫁培养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身材前凸后翘，长相做过微调，双商在线，为人仗义，和男生交流也独有一套。 当年谁不羡慕她麻雀变凤凰，现在四十岁退场离婚，无不在背后唏嘘，那些曾经嫉妒她的人传什么的都有。 咖啡馆窗边处，坐着打扮精致背影窈窕的丹羽，面前放了一些咖啡、果汁和小吃，一见到允知就朝她热情招手——她比想象中的状态好太多。允知抿了抿嘴唇，调整一下情绪，坦白说她还没从那种背叛的难过中完全解脱出来。 允知看她项链、手镯、戒指戴了一大堆，身边放着皮草马甲和爱马仕，和同学聚会那天完全判若两人，那天她俩明明一样简约朴素。 “丹羽，你这太夸张了吧。”允知看她拿着吸管的手上戴了四个戒指。 丹羽撇嘴笑笑：“反正和你又不用装，离婚以后的我彻底放飞自我，平时就这样儿。” “话说回来，听说你离婚了，我也一直没敢问，现在这么看，过得还不错。”之前她还听官纪尧带回来的消息，说丹羽是被婆家赶出来了。 “还行吧，反正生活品质是没降低。”丹羽看她两眼肿肿，吸了口果汁，“怎么，你俩吵架了？” “我今天找你，不为别的，就想和你请教一下离婚经验。”允知根本不想藏着掖着。 丹羽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怎么了，他出轨了？包小蜜了？不应该吧，他当年爱你爱的可是死去活来，看看在杜康毅面前他那个警觉的样子，他有那个胆儿吗？” 允知真不好开口，但是对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都生下孩子了。”她搅了搅果泥。 丹羽倒吸一口凉气，“官纪尧！私生子？你没搞错吧。”这瓜太大，保熟吗？ “我亲眼所见，他也都承认了，说是一时犯错，可是他和小三勾搭三年了，给了小三打胎费，小三偷着生下来了，孩子现在刚出生俩月，这是偶然吗？”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和我前夫一样，男人啊，其实都一样。这小三心计也是够深的了，和我们家那位有一拼。你铁定心了？真要离？”不过丹羽这话说得……怎么带着点兴奋呀。 允知眼里凌厉了些：“我是眼里那么能容得沙子的人吗？你忘了当初我是怎么和前任分手的了？” 丹羽点点头：“确实，我当然知道，但是现在你不是有俩孩子嘛，顾虑肯定要多一点。” “要不是为了他俩，我昨晚就把离婚协议打好了。”黑眼圈证明了一切。 “这官纪尧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娶到你这么好的女人还不知足，你保养的一直这么好，难道小三是什么天仙？”终于说到重点了。 允知还是有点醋意：“那女人比我小十岁，大概年轻就是资本吧，加上会勾引人。他也跟我坦白了，他一直很介意我和杜康毅的过去，介意我和他不是第一次。” 丹羽皱着眉头似笑非笑：“他有病吧！这都什么年代了！他这是给他自己出轨开脱呢吧！他把自己弄脏就为了报复你吗？他心理年龄超过三岁了吗？” 允知放下手里的杯子：“不知道，事已至此我不想再去纠结这些问题了。你快和我说说吧，你离婚的情况，我肯定是没法继续和他正常过下去了。” 丹羽凑近，压低了声音：“好吧，实话告诉你，我离婚分了前夫家一半的财产，现在的日子如你所见，过得不要太舒服，儿子被我送到国际学校了，也不用操太多心。小三是上位了，但是现在被我前婆婆管得水深火热。” 果然是黄丹羽，大学时候和她一起出门就没吃过亏，果然在大事上头脑也足够清醒。 允知觉得自己真是没看错人：“不愧是你。不过，你没有工作，孩子是怎么判给你的？” “谁说我没工作，我在淘宝、抖音、小红书都有百万粉丝账号，直播一场轻松六位数到账，我这些年可一直没闲着。”正说着，丹羽划拉起手机软件，这点小事业果然被她经营得风生水起。 “隐藏的够深的啊，怎么之前一直没听你说过呀？”唉，允知有点自愧不如了。 “我本来就够招人嫉妒恨了，肯定还是低调行事，也是那几年每天都很有活力，我婆婆又不让我出去工作，我就只能在家偷偷靠穿搭和美妆吸睛啦，闲不住的嘛，也不敢让家里人知道。” “那你不怕被他们刷到啊。” “美颜后连我亲妈都认不出我来。”那倒是，不细看真看不出来。 “还是你厉害，我都这么久没工作了，也就在家理理财，要是和他离婚了，想要孩子估计得先找份工作。”允知一想到要从头开始去和实习生竞争就头疼。 “我们的情况还不一样，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不会轻易提离婚，那样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城府很深的小三？千万别翻脸，要懂得示弱，理好共同财产，哄着官纪尧签个婚内财产协议，尽量多争取财产。家里有可靠的机灵点的人一定要安排进公司，要把握好公司自己的流向和动态，坚决不能让小三的人染指公司。好好培养好两个孩子，自己内心强大了，才能保护好他们，不让他们跟着受罪，自己也要多学习法律知识、财务知识和心理学知识。这是一场持久的心理战，能为孩子守住财产，把老公熬成半身不遂，把小三逼成怨妇就是胜利者。” 听丹羽这一番说辞，允知忍不住给她鼓掌，“牛啊，丹羽姐，你应该出本《高阶离婚指南》，手把手教女孩们如何大战渣男。” “低调啦，也都是经验所谈，这种大招我一般很少传授，我怎么能看着我的亲闺蜜吃亏呢？你要是想感谢我，就没事多约我出来玩玩，我一个人无聊死了，过几天打算带我爸妈去马尔代夫过年去。” “那你不打算再找个？” 允知这话问的，丹羽瞬间觉得对她没什么好安慰的，竟然还替自己考虑起来这些了。 “姐是看破红尘了，我可没你那么好命，都不用刻意认识就有一大堆男粉，当年我前夫也是我各种制造偶遇才逐渐拿下的，我不想再费那些心思了，现在有钱有闲有儿子，就让男人远离吧。我可提醒你，你们家那位小三，肯定就是冲着钱来的，你一定要把好财政大权。” “你说的对，抛开钱来看，官纪尧的确没什么吸引人之处。” “怎么没有，不和杜康毅长挺像的嘛。”丹羽说完忍不住笑起来。 “你找事儿是吧。” “说实话，替身文学，叫我我也受不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和杜教授再续前缘啊？” “没想过，没法再回到当初了，我没法面对现在的他。毕竟我也有错，后来想想，是我太任性了，才让那一步行差踏错。我现在只想独立，想有个可靠的工作、稳定的收入来源，把两个孩子好好抚养长大，我想让他们看看我离了任何人都能活得漂亮。” 或许以前还会做做假设，可自从同学会再见到他，才感悟到一切都已经天翻地覆，他们之间不是回不去那么简单了。 “你说的对，我现在也在做些投资打理着资产，女人独立很重要。话说回来，日久见人心啊，杜教授其实是个不错的男人。”丹羽一直疯狂推销杜康毅，“你听说过吧，他和国外一个华人结过婚，有一段短暂的婚姻。你说巧不巧，那女生就是我高中同学的同学。你结婚后，他那段时间一直宿醉，那女生就紧贴上去。某天醒来发现两人赤裸着睡在一起，杜康毅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女生说是发生了关系，不久也查出了怀孕，杜康毅无奈就认了，不久就和她在美国注册结婚。后来孩子没保住，那女的很快又和一个老师搞在了一起。至于当时他们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以及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也都是个谜。” “他结婚多久离的婚？” “不到一年，可能就是当年的事儿。” “那他就没再谈？” 丹羽看允知还是饶有兴致，便拼命往撮合上引：“再没听说了，看那晚同学会他的表现，估计一心只有你这个白月光了吧。” “是我毁了他，现在也毁了我自己，这都是命吧，我们俩注定无缘。不过，你是怎么这么清楚这些细节的？”允知叹服于她掌握了全班同学每个人的八卦。 “我有门路呗，放心，你的事情我一定会保密的，谁让你那么爱我呢。杜康毅没加你微信？” “加了，我没理他。”允知锁了锁眉头。 “你真是的，他为了加你，把全班同学都加了个遍，看看，还跟我打听你情况。”丹羽展示着和杜康毅的聊天记录。 “我和官纪尧的事情，你先不要告诉他，我怕他冲动。” “怕他去打官纪尧？他也快四十的人了，还能和愣头青一样吗？” “我了解他，他真能干得出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允知的眼里闪着光，丹羽能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一点别样的感情。可惜时间不会倒流，破镜不会重圆，命中注定的事情无法更改。 “无论将来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这个人我给你约一下，当时帮了我大忙，他业务比较多，有可能要到年后了。” 允知定睛一看手机备注：私家侦探——谢龙慕。 第7章 汹涌澎湃的告白 “杜康毅！我没看错吧！”黄丹羽大喊一声。 临近中午，两人准备从咖啡馆离开去饭店时，恰好碰到进门来的杜康毅。他听到丹羽的声音便笑着和她打招呼，直到看到身后的允知，表情不自觉又收回了几分。 “好巧啊，我路过来买杯咖啡。”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允知，尽管她下意识看向了别处。 “你是不是刚从美国回来没多久，还没戒咖啡瘾啊？这家咖啡确实不错。” 杜康毅腼腆笑笑：“好像还真是这样。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和允知约着在这聊聊天，现在准备去吃饭了。” “这样啊，你们要去哪，我送你们吧，我刚从隔壁4s店提了辆车，正好跑跑路磨磨车。” “不用了，我开着车。”允知清楚的知道他的心思，因此拼命想和他划清界限，不给他一点希望。 “隔壁4s店？保时捷啊，提了辆什么？”丹羽总是兴冲冲的。 “cayenne.” 丹羽兴奋的拍拍他的肩膀：“杜教授可以呀，代步车都得百万起步。行啊，带我们兜兜风。” 允知有点想拒绝，拉了拉她的皮草衣角。丹羽则握了握允知的手，“给杜教授个面子嘛。” “一起吧，我请你们吃饭，一会把你们送回来。”他看着允知，眼神带着些祈求。 “那好吧。”允知同意道，因为丹羽扯了她半天。 车上一股新车的味道，“原来保时捷是这个味道啊。”丹羽摸着车内配饰。 “和你的劳斯莱斯比，哪个好闻？”杜康毅系着安全带，手心莫名有点出汗。 “还是你这个好，我那老牛车都快被淘汰了，改天我也来这换辆新的。” 后视镜里，杜康毅看到允知的脸上比那天憔悴了几分，有些心疼，“允知，没睡好吗？” “昨晚看了个感人电影，确实没睡好。”她胡乱找了个理由应付过去，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过得不好。 他见到过她哭过后的样子，所以断定她昨晚一定是哭过了。 “如果你有什么委屈，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出头，你就当我是你的朋友、同学或者哥哥，什么都行，我希望你能过得好。”他丝毫不隐藏自己对允知的关心，当着丹羽的面说出这些话。 丹羽看他眉头紧皱：“杜教授你不关心关心我，我也没睡好。” “丹羽，你就别叫我杜教授了，还是叫我康毅吧，要不显得太生疏了，我希望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好啊，康毅哥哥。”丹羽太能撒娇了，把两人都逗笑了。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直男一个把丹羽推开，她便也不再继续打趣他了。 到了预定的饭店，杜康毅坐在了她们对面。多久了，他们没有一起坐下来好好吃顿饭，聊聊过去。 “允知，你现在就在家里照顾孩子吗？” 丹羽刚想说话，就被迫不及待想要了解允知情况的杜康毅抢了先去。 “嗯，儿子还不到三岁。” “你爸妈呢？现在都还好吗？” “爸妈退休后就回郊区老房子住了，老房子翻修的不错，他们没事就自己种种菜，算是过着田园生活吧。” “你公婆对你好吗？没欺负你吧。” “他们都对我很好，像对自己亲生女儿一样。” 杜康毅说什么，允知就答什么，只要问题不过分。 于是他深入：“你那么招人喜欢，确实，疼你还来不及。他呢，同学聚会后没有为难你吧。” “我是不是有点电灯泡了？要不我先撤吧！”丹羽看允知有点迟疑，便翻着手机菜单笑着说。 “丹羽，你的重任完成了没？你负责点菜我负责买单，少了你可不行。”康毅知道丹羽向着自己，尽管再直男也不会不解风情。 “好好好，呐，看看可以吧？”丹羽举起手机，扫码点餐页面点了五六个菜。 “这么少，再点些，我难得请你们吃顿饭。” “好，那我再瞅瞅，我感觉我就是个工具人。” 于是杜康毅继续：“他，没为难你吧。” 允知微笑着摇摇头：“没有。” “其实那天喝醉了，当众说了些胡话，回去我就后悔了，加你微信想道个歉，你也没有通过。你心里，是不是还没原谅我？” “怎么会，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前的事不开心的一面我早就忘记了，只记得你的优点。你希望我过得好，我也希望你能好。你在江城都安顿好了吗？” 听允知的关心，他有种多年大石分崩离析的释怀感，“都安顿好了，一周就三节课，大部分时间都在天亿集团，一周能回爸妈家吃两三次晚饭，还算轻松吧。” “康毅大神，你现在真可以了，金融领域的专家，投资界大佬，妥妥的王老五。”丹羽补充道。 “不敢，和程老师比，我怎敢自称大佬。” “对啊，程老师现在真是火出圈发大财了，他得有几十个小目标了吧！”丹羽皱着眉头凑近。 “几十个应该不止，但是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他太深藏不露了，老狐狸一只。”杜康毅喝了口水。 允知点了点头，丹羽却来了兴致，“他老婆去世后，他就再没找啊？” “嗯，应该是单身很多年了，他有个女儿在澳大利亚留学。” “那岂不是王老五中的王老五，扑他的女人应该很多吧。”丹羽眼里似火。 “怎么，你想打他的主意？我听说他不近女色，专心搞事业。再说他心思深沉老谋深算的，你玩不过他的。” “上学的时候，他看起来是个十分友好温润的人，很受女生欢迎，你说的太夸张了吧。”允知开了口。 “对啊，你是学习委员，你和他接触比较多，我当时还羡慕你来着。程老师年轻时真的很帅啊，也只比我们大了没几岁，我当时怎么没想着把他拿下呢？真是个潜力股啊。他现在长得怎么样了？”丹羽很兴奋。 “很有男人味，风度翩翩的。” 杜康毅还没来得及说，允知竟先开了口。那晚他们只擦肩而过，她就用如此美好的词汇形容他，这让杜康毅心里顿生酸楚。 “也就那么回事吧，都五十了，能帅到哪去。”杜康毅补充。 “有的男人就是越老越帅，越老越值钱！但是，你别说，上大学那会儿他好像真的不近女色，好几个女老师对他献殷勤，他都无动于衷。”丹羽一脸花痴模样。 “你现在不挺好的吗？怎么又要对男人动心了？”杜康毅调侃起丹羽。 “我和某些人一样，只是单纯的怀念旧人旧事。如果程老师对我难忘，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你说呢康毅，我说不定我真成了你老板娘。”丹羽一是擅长做梦，二是擅长梦想成真。 杜康毅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你比我自信多了。上菜了，吃饭吧，老说别人干嘛。允知，多吃点，你怎么一直这么瘦。” “羡慕啊，不像我还得节食减肥，我不管了，今天我要放开吃。”丹羽毫不客气，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饭后，他把她们又送回了咖啡馆门口。 杜康毅转向丹羽郑重其事地：“丹羽，我和允知单独说两句话，你先下车吧。” “大哥，你这么直白嘛，好吧，那我先撤了，拜拜了允知，改天见。” “嗯，再见。”允知点点头。 等丹羽驱车离开，杜康毅才缓缓开口，“允知，我们进咖啡馆聊吧。” “不用了，就在这说吧。”她想让他早点死心。 于是驾驶室和车后座，仅通过后视镜的眼神接触，倒是能缓解他的局促。 “我想和你重新开始…”他一只手在方向盘上不停摩挲。 “康毅，别这样…”他刚说第一句，她就忍不住反驳。 “你别打断我。这些话，我在脑子里想了千遍万遍，即使明知道你会拒绝，可我还是想说出来。你不愿意和我保持联系，我怕我今天不说，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和你碰面。我爱你，从未改变。在国外时的那场婚姻，只是个意外，我原来想着终身不娶的。我的心从未变过，你是我唯一的女人，你不知道我有多懊悔我当初的选择，失了你，我就失去了全世界，你不清楚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现在就只剩下这副躯壳艰难的活着。我知道这么说很不道德，如果你愿意，我会把你的两个孩子视为己出，我会照顾好你们，我做的不会比他差。我这辈子都放不下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会一直等你。”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汹涌澎湃的告白，允知当真是有些头脑发懵，他真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说得出来。那一刻她坚韧无比地内心突然变得平静且柔软，好像与多年前那个满腹倔强的黄允知和解了。 她看着他的后脑勺，和少年时的他一模一样，听完这些话，不可能不感动，特别是刚刚经历昨晚丈夫背叛的坦白，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他看她没有反应，便下了车，打开后车门，坐在了刚才丹羽坐着的位置。 “允知，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会一直等你，我对其他任何人都死心了。我爸妈一直劝我再成家立业，但我实在是没有再去爱别人的能力了，你和我一起，我们不需要再有新的孩子了，我不会再让你冒险，我会把你的孩子当成我自己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很怀念你能管我的那些日子，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替我的上半生赎罪。” 他的手有些颤抖着握着她的手，三两句道不出心结。这场跨越数十年的表白来之不易，对他这样一个对待感情格外执着又认真的人来说，一点也不比高一那年迈出的那步轻松。 那只是一场选择，何罪之有。你怎么会只剩下副行尸走肉呢，你有冷峻好看的眉眼，很好的穿着品味，身上有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道，你明明还有精致迷人的资本。也难得他，阅遍千山万水却还对一人情有独钟。 “我……”还没等回话，手机响了，是王阿姨，她从他的手里抽离出来。 “抱歉，我接个电话。” “王阿姨，怎么了？”允知有种不好的预感。 “熙熙又有点发烧了，我刚喂了点退烧药也不管用，要不我们去趟医院吧。” “一定是昨晚冻着了，我现在就回家接你们去医院。”想到这儿，她对官纪尧的厌恶便更甚了些。 杜康毅有点罪恶，听到允知的电话，不禁脑补起，如果当年他们走下去，他们的孩子会怎样，他一定比允知更愿意牵挂。 允知挂了电话，就要打开车门下车，被他拦下。 “允知，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的眼里渗透的全是失望。 于他而言，他们之间是有一种痛感关系的存在。 允知也于心不忍：“康毅，我现在必须回去，我儿子发烧了，现在在我心里，两个孩子是第一位的。谢谢你对我的青睐，我想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好同学，我会通过你的微信。刚才你说的那些，我都记下了，另外，我想对你说的是，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有个位置。” 他的心被最后一句话宽慰了不少：“我带你回去吧，或许我还能帮帮你们。” “不用了，这样不太方便。”她说着便下了车。 看着她驱车离开的背影，心像被挖空一块，只是被挖空的那部分，是他纠结许久不肯释怀的、藤蔓肆意生长的死角。 第8章 他就是你的退路 允知回家看到熙熙红红的小脸、无精打采的模样，更坚定了要报复官纪尧和小三的决心，孩子一直是她的底线。 去往医院的路满是未化的积雪，她开的很快，前轮遇到冰都快要漂移起来。她看着前方的路，就想着在这红尘滚滚里，到底一直在为谁拼着命。 “允知啊，安全第一，孩子发烧也是常事，你别太担心了。” “熙熙体质本来就弱，经不起折腾，王阿姨，你知道的，这俩孩子就是我的命。” “你和小官，没事吧…”从昨天她就看出些不对，也不敢细问。 “我俩冷战闹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习惯就好了。”允知对王阿姨不像丹羽，没法平等的把心都掏出来。 “不管怎样，你得看开些，夫妻俩没有过不去的坎。”王阿姨安慰着。 允知抬眼挤出个微笑：“我现在的确也看开了，只要两个孩子好好的就行了。” 儿童医院里全是生病的孩子，走廊里哀嚎声不断。她们刚刚抽取的急诊号已经排到了一百多号上，好不容易在休息区找到了两个座位。 允知打给了官纪尧，这次他秒接，“允知，你愿意和我说话了。” “熙熙发烧了，我们现在正在儿童医院急诊，排到了一百多号，你能不能再找找你那个专家朋友，先给打上退烧针。”现场有点吵，允知声音提高了分贝。 “好好，我现在就联系，我马上出发去找你们。” 挂了电话，允知打开微信，通过了杜康毅的好友请求。 “现在在医院吗？孩子怎么样，需要帮忙吗？”杜康毅几乎是秒回。 “还在排队。” “是在儿童医院吗？我有认识的人，要不要托人插个队？” “不用麻烦了，孩子爸爸刚刚联系了。”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她有点后悔下车时候说的那些话，她给不了他未来。 “哦，好吧，有需要再找我，我不怕你麻烦我。” “谢谢你康毅。” 她还是觉得暖暖的，被分走的那些爱，总会在其他地方归来。 手机那头的他，尽管有些扎心，有着多余的不被需要，可终于能得到了她的一点点信赖，知足了。他多想为她和孩子鞍前马后，时常去做假设，如果当年他们结婚了，现在的他得多幸福。一定年龄后才会看开，权力、地位、金钱，虚无缥缈。 还没回过神来，丹羽又打来了电话，“允知啊，你和杜教授聊的怎么样啊？也不知道我这电话打的是不是时候。”她正在做美甲，实在是憋不住问了。 “没说几句我就回家了，我儿子发烧了，现在在医院。” “啊？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发烧了？” 允知看了眼王阿姨，小声的，“就可能昨晚去他爷爷奶奶家路上冻着了。” “官纪尧没在你身边吧。”丹羽又想搞事情。 “没呢。” “今天我也看出来了，杜康毅根本就没放下你，他就是你的退路。想想你跟他也不错，至少能给孩子们一个保障，你怎么想的，对他还有感觉吗？” “你说的实在是太遥远了，我从来没想到这一步。”允知起身走到一处安静角落，“我已经做好了决定，绝对不会就这么离开，轻易成全他和小三，就算将来和杜康毅会有进一步发生的可能，那也一定是让官纪尧彻底破败之后。” “我们家允知要么不发威，要么就让对方溃不成军。我挺你，记住两个字——‘示弱’，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等我和谢侦探约好时间再告诉你。” “好，麻烦你跟着操心了。” “跟我客气什么。” 等待允知的是一场战役，丹羽显然比她有兴致的多。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要和自己曾经最亲密的人以战斗姿态面对。 挂了电话没多久，官纪尧也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怎么不早点打给我？允知，你别一个人逞能，有我在呢。我刚联系好了，跟我来吧。” 他从王阿姨手里接过孩子，用脸碰了碰儿子的小脸，脸上溢满心疼，腾出另一只手拉着允知。 自从有了孩子，他们就是医院的常客，大女儿好不容易长大了，小儿子又接二连三的生病，只要不出差，官纪尧几乎都不缺席，实打实的说，他对待孩子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他们也曾是令人羡慕的一对，他们家也曾是无比温馨的家庭，原本不出意外，这样过一辈子就很好的。每当她要心软，就在心里骂醒自己一遍，不该继续沉迷在这样回忆靠岸的假象里。 熙熙脚上被扎了三次才扎到血管，允知心疼得直掉泪。这个小人儿进了自己肚子里，生下来就一直在生病受罪，将来还会面临单亲家庭的局面，想想就觉得很对不起他。 王阿姨抱着孩子，官纪尧把允知拉到门外。 “允知，心情好些了吗？我这一天都在担心你。你也看到了，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允知被他的自以为是惹到：“你是不是觉得我离开你，就什么都不是？” “不是的，你依赖我也依赖惯了，只要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话音未落，官纪尧的手机响起，他从兜里摁掉，又接着响了起来。 “你快接电话吧。”允知没给他好脸。 她走进病房，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他眉头紧皱着接电话。不管他在和谁说话，她总觉得电话那头是小三。 过了一会儿，官纪尧抻进来一个脑袋：“允知，是沈却找我，我们有个投资项目在研究。我得先走了，王阿姨，麻烦你了，帮我照顾好允知和熙熙。” 允知没抬头看他，把温度计从儿子小小的身体中取出来观测着温度，王阿姨给了他一个眼色，官纪尧只好识趣退场。 “允知，小官在外打拼也不容易，回家还是想看到妻子的笑脸，你们有再大的矛盾，还是夫妻，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呢，你看他为孩子跑前跑后的拿药，也不是每个父亲都能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立马赶过来的，他的心思都在这个家上。” “那如果他在外还有个家呢。”允知眼神冷冷的，她不想再隐瞒，因为她不想王阿姨再为他说一句好话。 王阿姨半天没说上来一句话：“你搞清楚了？” “他自己都承认了。”允知冷笑一声，“过段时间我可能比较忙，我会再找个阿姨负责做饭打扫卫生，王阿姨您就专心照看熙熙就行。” “行，我听你安排。”王阿姨当然坚定地站在允知这边。 以前的允知，全身心扑在这个家里，凡事亲力亲为。原先婆婆是想找个做饭阿姨帮她的，可她不要，现在想通了，反正自己不花官纪尧的钱，总会有人帮她花。 第二天小年，允知和王阿姨一起筹备了一桌子晚餐，邀请了公婆和父母来家里。 官纪尧带着放假回来的女儿推开家门，桌子上是热气腾腾的家常饭菜，桌边是欢聚一堂的笑声朗朗。看到如此其乐融融的一幕，他对允知说不上来的愧疚。 熙熙烧退了，眼睛炯炯有神，坐在沙发上玩着玩具，嘴里喊着“爸爸妈妈”；允知穿了一件红色毛衣，笑容甜甜的，显得格外靓丽，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女儿快要和妻子一样高了，住在寄宿学校好久没回家，和所有亲人炫耀着自己优异的成绩；孩子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笑得合不拢嘴，饭后看着电视讨论着晚会节目。 这是他奋斗了半辈子才得来的幸福夜晚，他的出格成了他人生的败笔，男人总在快要失去的时候才觉得珍贵。 欢聚过后，晚上在卧室，他一个人坐在床边，低着头似有所思。是后悔多一点还是懊恼更多点，无从得知。 手机里是不断蹦出来的微信，来自于那个女人，她希望他能在小年这天来看看自己和孩子，声称无论多久都会等他——一时的冲动终究变成了半生拖累。 允知照惯例递给他一杯牛奶，他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来。自己到底当时是怎么昏了头，背弃这么好的女人的。 原本以为自己能处理好，直到全部曝光，才发现自己根本无知无能。 允知坐到一边，他揽着她，她没有拒绝。 “谢谢你，老婆，今晚看到家里的情景，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奋斗目标。我真的后悔了，你能原谅我一次吗？我还是想和你好好走下去，能不能…就当那是个意外。我知道这么说很混蛋，可是我真的不舍得你，不舍得这个家。”他用右手攥着她的左手。 允知咽着恶心与之周旋：“是啊，我们拥有这么幸福的家，我们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当时的你到底是怎样的头脑发热啊。或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了钱有了地位，就想过三妻四妾的刺激生活呢。” 说完她起身，转头瞥见官纪尧手机微信上不断弹出的名字，“姚莉樱”。 “姚莉樱？是她？” 官纪尧吓一跳，把手机往后藏了藏，好像是被抓包的中学生。 “是她吗？”她声音提高了些。 官纪尧无奈点点头，允知转身去了女儿房间。 原来是她，果然是她，允知打开手机找出黄丹羽的微信。 “丹羽，小三叫‘姚莉樱’，我对她还有点印象，我去过财务和她有过一面之缘，整个办公室被她搞得全是香水味，说话极其谄媚，当时就觉得那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直接让谢侦探把她的底细调查明白，多少钱都没关系。” “收到。” 允知再也不去纠结那些因果缘由，面对丈夫不忠诚之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忏悔，一切为之已晚，她不会心软，发誓绝对不会放过这对狗男女。 公寓里，有个女人正在发着疯，恨自己只是生了个女儿，没有把那个男人完全攥在手中。现在的局面，再也不是官纪尧仅仅忏悔懊丧就能解决的了。 第9章 开始运筹帷幄 大年三十，婆婆和允知在餐厅包着饺子，往年总有聊不完的话，聊晚餐、聊孩子、聊正月里的拜年，今年却格外沉默。 公公则是在书房的电脑软件里下棋，自从姚莉樱抱着孩子上门后，他不想和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多说一句。 婆婆瞥见沙发上正在看手机的官纪尧，洗洗手走过去，“和谁聊呢。” “没谁。”他下意识地把手机关掉放到一边，看起春晚。 “你和我过来。”妈妈把他拽进房间。 官纪尧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就好像一下子回到青春期，自己和哪个女生在电脑上聊个天，总少不了被一顿教育，现在也是，像防贼一样防他，这几天家里人谁看他不顺眼都可以朝他撒气。 “妈，您又要干什么。”他不耐烦的。 曾经一直以为母亲是对自己面上令色，内心柔软，可这种时候她也根本没向着自己。 “你在家的时候，少看手机，多帮我和允知打打下手、干干家务。” “我这是正常的工作，您可以看看，都是和客户的拜年短信，我总不能完全不社交吧！”他拿出手机自证清白。 妈妈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那个狐狸精，就没找你？我昨天出去买菜还碰到她了，她一直在附近溜达，像个神经病。” “唉，什么狐狸精，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口不择言。 “我跟你再说一遍，你抓紧和她断了，这种女人生的孩子我们家是不会认的。你爷爷奶奶还有我和你爸都是军人，一身正气，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竟能办出这等糊涂事。” “我知道了，妈，您已经说很多遍了，我心里压力也很大。我都知道错了，我就差给允知跪下了。那边的事，您先别管了，我会处理好的，给我点时间。”官纪尧面露窘色。 “你要是把允知给我气跑了，我饶不了你，我和你爸后半生也不会安生的。你就问问那狐狸精，到底要多少钱，她不就是为了钱吗？这种女人我也没少见，也就你这没脑子的肯上当。当年勾引你爸的就有，我是防之又防，怎么就没把你看住。”话落她狠狠拧了一下官纪尧的胳膊。 “您也和我爸好好说说，他已经好多天没和我说话了，看到我也当没看到，我心里的滋味也不好受。” “你爸，正直了一辈子，到老了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这是你丈人丈母娘还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了，看你怎么办吧！还有那狐狸精的爸妈，要是上门来找你要名分，你咋办，我们日子还过不过了？晚上一想到这些事我就头疼的睡不着觉。你这一个老婆都哄不明白，还整两个，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多大的本事。” 官纪尧叹口气，是啊，老妈说的这些话他不是没想过，只图一时爽快，谁承想这么多后患，“走一步看一步吧，妈，您也劝劝允知，她现在不声不响的，我很害怕，我不想和她离婚，你的话她兴许还能听进去。我最近这一直和沈却运作投资的事，他给我来电话了，我得接一下子。” 这话他也说了几次了，每次都要妈妈给他收拾烂摊子，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妈妈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从小一直为有这么优秀的儿子感到骄傲，为他能找到那么好的妻子感到安心，现在因为这些糟心事愁的连年都过不好。 她洗洗手又回去和允知一起包饺子，允知手巧伶俐，没一会就还剩下几张饺子皮了，想起来狐狸精那天来家里来哭闹的情形，这鲜明的对比不言而喻。 “妈，别忙活了，我都快包完了，您别沾手了。”允知头也没抬。 也没想过儿媳妇竟是个心思这么深沉的人，在他们面前没哭没闹，一直安安分分，越是这样，作为老人心里就越不得劲儿，总觉得亏欠她。 “允知，咱俩谈谈呗。”婆婆试探着。 她抬眼笑笑：“妈，我知道您要说什么。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晚了，无非是开导我，我能看得开，也能想的明白。以前我也羡慕，就想像您和我爸这样立立正正过一辈子的，谁也没想到还能发生这样的事。” 这话说得，婆婆顿感无地自容：“允知，我和你爸这些日子也一直骂他数落他，我都骂累了，你也知道，你爸对他从小就很严格，也不知道我们这么教育是不是错了。妈对不起你，没给你培养出一个好丈夫。妈也是女人，知道那滋味。你放心，我们家只认你这一个儿媳妇，那狐狸精别想进我们家门，那孩子我们也不会认。” 允知莞尔一笑：“妈，有您这句话，咱俩也没白做这母女一场。只是我现在心里只有这俩孩子，这也是能撑着我活下去面对一切的力量。能看到雅颂和熙熙健康长大，我也算没有心事了。您要是有心，就让官纪尧跟我去做个财产公证，我不争不抢，我怕有人动了这两个孩子的歪心思，毕竟我们这么多年打拼都是为了孩子。”她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开始第一步棋。 婆婆赶紧点头应了：“对，你说的对，这都是应该的，绝对不能让那狐狸精占了便宜去，我会和纪尧谈，就说是我和你爸的意思，雅颂是我们唯一的孙女，熙熙是我们唯一的孙子，他们的利益我们一定会保障好。” 允知把饺子拿到厨房去，洗了洗手，出来坐下，握着婆婆的手，“妈，以后不管我和他走到哪一步，您和我爸永远都是我的亲人、是两个宝贝的亲爷爷亲奶奶，你们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不过我也反思了，我从生下了雅颂就没再工作，和社会脱了节，也没赶上他的脚步，共同语言少了，也没法对他在社会上打拼的不容易感同身受……” 婆婆心疼的打断了她的话：“你可千万别埋怨自己，这件事你一点错都没有，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的能力我知道，你都是为了这个家，不管发生什么，都万万怪不到你头上去的。” 允知点点头：“谢谢妈，不过我还是打算过了年就去报个学习班，提高提高自己。熙熙也快上幼儿园了，家里我也打算再找个阿姨，我想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听允知这么说，婆婆心里倒是松快了点，听她有计划有想法的，就是绝口没提“离婚”两字，这是好兆头。受官纪尧的委托，婆婆几次想和允知谈谈，都被她几句话敷衍过去，便也不好再开口了，允知模棱两可的意思，让人总觉得这事儿能回去。 “好，好，都听你的，你能这么看开点，我这紧绷的心也能缓缓，这些日子我天天失眠，治高血压的药一天一把，根本无心过年，我的好儿媳好女儿，纪尧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卧室那边，官纪尧挂了电话向客厅走去，被抱着熙熙的雅颂拦下。 雅颂这几天似乎是看出些什么，意味深长地提醒爸爸，“老爸，像妈妈这么漂亮知性的女人，离开了你，她是绝对不缺男人追的。” “你胡说什么呢你，带你弟弟去客厅看电视去。”官纪尧没好气的。 不愧是亲生女儿，真是一语戳中了他最敏感的神经。 “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可我妈不是，你不要以为她不工作就只能指望你，她比电视上三十岁的女明星都漂亮有气质，而且她也聪明，之前还不是她坚持投资悦龙湾的大平层现在翻了一番，你那钱要是进了股市现在不就都打水漂了？您自个儿掂量下吧，野花可不一定有家花香。” 官纪尧有些惊诧，这是一个初中生能说出的话？“雅颂，你在学校都学了些什么，是不是被不三不四的同学带坏了？” “良药苦口。我年年考第一，也不知道谁学坏了，熙熙，走，和姐姐看电视去。” 官纪尧还没想过会有被女儿羞辱警戒的一天，这感觉隐隐作痛。他每天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他难以取舍也不擅长平衡，可人总不能既要还要。 这个年过得真不容易，官纪尧周旋于自己家庭和小三的住处，姚莉樱一再娇嗔，短信微信一大把，如阵阵霹雳，如果他不来就只好叫父母来陪自己过年。 他不想把这件事情扩大，便只好尽量遂了那边的意，他从未有过这么狼狈的日子。允知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越是这样的淡漠越令他心有余悸。 第10章 小三的底细惊人 正月初十，允知和丹羽一起，终于和私家侦探谢龙慕见了面。 咖啡厅的玻璃透过像糖一样的晨光，身后透过惊人的光亮。 允知坐在沙发上略显拘谨，看看丹羽，又看看对面——男人穿了一身黑，头戴黑色鸭舌帽，颇具神秘色彩，即使带着口罩也能看出长相帅气不羁。 “允知啊，你不知道我们大侦探有多难约，毕竟是圈内有名的王者。”丹羽打破了尴尬。 “久仰大名，幸会了谢侦探。”允知起身，礼貌地伸出手。 侦探谢龙慕放下手里的东西，微微起身握了握她的手，摘下口罩，露出两抹小胡子，“两位美女过奖了，我也没那么伟大，都是收钱办事，承蒙道上关照，也就是人脉多、路子广点儿。” 随后他便从黑色皮包里拿出一沓资料，连同手上的一些单据，“我们话不多说，直奔主题吧。” 允知大体查看一下递过来的资料，和丹羽再次面面相觑，眼里多了几分惊异——竟然连姚莉樱的出生证明都在里边，也太细致了吧，这十万花得真值。 “姚莉樱，洛城人，1995年11月生，洛城管理学院会计系本科毕业。父亲是洛城二中高三级部主任，母亲是洛城斯罗达有限公司会计，独生女。但是她并不是他父亲的亲生女儿，当年她母亲带球嫁给的他父亲。”谢龙慕侃侃而谈。 说到精彩处，让见过世面的丹羽都能瞠目结舌，“啊？！什么？那个年代带球跑？这么时尚。” 信息量实在太大，允知边翻看资料边听侦探的解说，第一张是她的出生证明，第二张是她入团的资料，第三张开始是她的初中高中成绩单……至于那新的一小摞，是医院单据的复印件。 这是什么神仙侦探，允知震惊无比，一旁的黄丹羽表情更是十分丰富，日常无聊到要命的她，八卦之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那他亲生父亲呢？”允知疑惑。 谢龙慕耸耸肩：“她的姥姥姥爷当年那是坚决反对，她亲爹原先在部队里开车，后来因为作风问题被开除了，当时他也不只姚莉樱她妈妈这一个女人。” “我去，这都能查到，真乃大神也！”丹羽膜拜。 “信息爆炸时代，只要有心没有什么做不到的，这也是我们这行的宗旨，力求客户满意。”他一脸傲娇地笑了笑。 “那他亲爸现在在做什么，结婚了吗？还有孩子吗？”丹羽追问。 “这个么……超过了本次查阅范围，得加钱。”他抿嘴眨眨眼。 “额，那您继续。”丹羽摆摆手。 他微微一笑喝了口水，继续讲解道，“小时候的她还算乖巧，成绩也不错，初中还早早入了团。高中开始就变得叛逆，很叛逆，洛城二中那是出了名的严，这种情况下还谈了两段恋爱，导致成绩一路下滑。后来和男朋友出去住了段时间，怀过孕，把孩子拿掉了，眉毛上的疤就是他父亲把水杯摔到她脸上留的……” “等等？！怀过孕！她不是……”丹羽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允知瞪大双眼：“谢侦探，您确定？” “你在怀疑我的专业度?”他嘴角邪魅一笑，“资料往后翻，倒数第四张，医院的怀孕证明，倒数第三张，堕胎证明，搞到这个可不容易，这也是我谢龙慕的金字招牌。” ……两人彻底懵圈了。 “她也是不争气啊，她后爸对她真不薄，为了她能休息好，高三时还给她单独安排了一个双人宿舍，她倒好，偷着跑出去和男人鬼混，叫我有这么个闺女也得气死。”谢侦探叹了口气，完全带入了姚丽樱父亲的角色里。 最让人唏嘘的，官纪尧口口声声介意自己的过去，现在呢，也不过是和肚子里死过人的在一起了。 “姚莉樱和她这个男友尤深纠结了很多年。她高一的时候原本和她同班的吴滨在一起，这吴滨长相成绩各方面还算是个不错的，后来考上了航空大学，现在工作做了机场地勤。就是不清楚这姚莉樱当时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气她后爸，和吴滨谈了不到半年分了手，接着就和学校里蹲级两年的尤深在一起了，最要命的是吴滨和尤深还有过节。这尤深啊长得五大三粗的，可丑了，这是照片。” 谢侦探打开手机相册，举到两人面前，一张又一张的都是姚莉樱和尤深的合影，还有一张她穿着男友的宽大t恤，裸露双腿、头发凌乱地坐在沙发上。 “虽说这姚莉樱是个小三，我是不该替她说话的，但了解了这个尤深，我真想说一颗白菜被猪拱了，姚莉樱口味好重……这张是尤深人人网的头像。”谢侦探瘪瘪嘴，指着最后那张很不雅的照片。 “当年的人人网可是个大众平台，他是真的爱姚莉樱吗？这也太露骨了，还让不让他女友做人了。”丹羽不可思议的捂着嘴巴。 “是爱还是占有欲，那谁能知道呢，反正认识姚莉樱的就再也没有敢追她的。后来姚莉樱读了大学，尤深读了专科，上大学的时候追姚莉樱的不少，都被尤深打跑了，大二开始一直到大学毕业，两人都混在一起，在校外租房子住，资料里有一张是他俩当时的租房合同。” 丹羽也不理解：“那她父母不管吗？” “管啊，根本管不了，你想想她都能去当小三，还偷着生下孩子，这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吗？哦，对了，我忘了说，姚莉樱的高考成绩还是她爸帮忙作弊得来的。注意看她平时的成绩单，数学只有三十多分，高考126，按照她那个平时成绩也就是个专科。当年的学校贴吧对这个事也讨论过，说是姚莉樱把题抄下来，拿到厕所，那边有人接应她。” “真的假的，高考那么严，那又不是她亲爸，至于为她冒这么大的风险吗？”连允知都对姚莉樱的人生产生了好奇。 “这事儿我也疑惑过，所以仔细研究了能找到一些资料。考场就在她高中学校，当时的监考老师也都是洛城二中的，她爸和她教数学的班主任私交甚好，可操作性很大，当时一个考场的她的好几个同班同学都看到了。就算不是亲爸，别忘了那还有个亲妈呢。” 丹羽继续：“他爸妈结婚后，就没再生个？” “没有，她是独生女。至于是不能生还是不想要，这就无从得知了。”谢侦探摊开双手。 “要么她爸很爱她妈，否则怎能带球也娶？要么她爸有什么把柄在她妈手里，被牵制了一辈子。” 丹羽说完，谢侦探笑了，“我喜欢你的想象力。” “那她那个男朋友呢，现在在哪？”允知问。 “洛城监狱。” “啊……”丹羽又叫了出来，佩服他们高潮迭起的狗血人生。 “这不是姚莉樱她爸妈看不上他嘛！尤深也就外在比较唬人，实际上也是个穷光蛋一个，爸妈都在外地打工，只有个爷爷，对外宣传是做大生意的，其实啥也不是。跟着几个道上的搞诈骗，本来是发了点小财，结果有一次被骗的人自杀了，闹出了人命，很快就被警方缉拿了。” 丹羽：“那判了多少年？” “他是从犯，判了六年，我也调查过，他在牢里表现比较好，减刑了，今年就能放出来。”谢侦探说着把一个链接发给了他们俩，是当时诈骗案的始末。 “如果他一出来，发现他的女友给别人当了小三还生下了孩子，会怎样？”丹羽一想到这场好戏，忍不住笑出声来。 “以尤深的脾气和素质，那就真的有好戏看了。”谢侦探笑得深藏不露。 “那官纪尧不会有生命危险吧。”允知惊讶道。 “拜托大姐，你还关心他干嘛。那有人帮你处理掉背叛你的人多好，你还省事儿了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丹羽拍拍她的肩膀。 “我怎么能这么轻易让他就这么死了呢！我还得折磨他呢！”允知一拍桌子。 “是我僭越了，姐姐还是你狠。” “那可不，渣男绝对不能轻易放过，至于这个尤深，我提醒一句，你得看怎么用了，对这种要钱不要命的，用好了，就是你手里的一把刀。”谢侦探对允知进行经验教学。 “嗯，我懂了，谢侦探，真是辛苦了，大过年的还能找到这么细致周全的资料。您的实力我们也有目共睹了，以后还少不了要麻烦您了。”允知感激不尽。 “允知啊，你也看开点，我经手这么多案子，总结出一个道理，你千万不要觉得老公的承诺说的多好听，实际上男人都一样，看到新鲜的会勾引人的女人立马就缴械投降，你得把财富抓到手里才是真的。” “您说的对，是我以前太傻了太天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随后允知从一个皮包里拿出一个布包，放在桌子上推给了谢龙慕。 他把手放在钱上一试，“多了，多了三摞。” 允知笑笑，“您真是太厉害了，我还想拜托您，帮自己找几个这样的人。” 接着，她又把一张纸递给了他。 第11章 奉陪到底 允知刚结束和谢侦探的会面，一回到小区停下车，就看到姚莉樱抱着孩子在自己家楼底下玩，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好多年没见了，她想藏就一直藏着，不藏的时候就直接上门挑衅。 姚莉樱转身一看到允知，便立即热情地上前打招呼，似早有准备：“姐姐，还记得我吗？” 记得，当然记得，你的资料就在我包里，被我的私人侦探刚刚扒了个底朝天。 没成想她会如此不掩饰，看到姚莉樱的嘴脸，允知打心底的恶心。恶心之余，她也很惊讶，现在做小三的都这么猖狂了吗？ “远看我还没认出，这不是财务小姚吗？你怎么在这？”允知微笑着。 她反倒尴尬了，抱起孩子凑到允知面前，“宝宝，叫阿姨，阿姨漂亮吧？” “你都生孩子啦，什么时候结的婚呀？也不给我们发个请帖，谁能娶到你也是好福气了，婚礼一定办得很隆重吧。” 路过的几个大妈，听着允知的话，纷纷看热闹似的看向姚莉樱。 她尽力控制情绪、维持仪态，佯做微笑，“哪有姐姐的福气好啊，姐姐这么宽容大度，真不愧是宰相撑船之人啊。” 允知看到那孩子，长相上的确是有些官纪尧的模样，就不免脑补他们在床上时的样子，战斗力便又增加了几个度。 “最近人贩子特别多，小心点，一定看好孩子，我还得打电话提醒一下物业。” 她打通电话，边走边说：“星月园物业吗？请你们加强安保，人贩子可是又出新招了，我看咱小区最近什么人都能进来。管理再这么松懈，今年的物业费你们别想要了。”挂了电话，她已经摇曳生姿的走进了楼道。 身后是一脸错愕、毫无尊严、被气到牙痒痒的姚莉樱。这女人的的计量允知已尽收眼底，看来她已经不甘只做个情妇了。 毕竟比她多活了十年，黄允知从来都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柔柔弱弱的，她不过是所谓的成熟了，话少了，拘于安稳了。 但你若欺负到我头上，我定不辜负你的挑衅，奉陪到底。既然这样，也实在没有软弱下去的必要，允知更坚定了自己的复仇之路。 允知回家看着家族群，到底还有谁能为她所用。堂哥堂姐都在国外任要职，母亲这一脉，也就剩下个表弟了。 表弟周墨三年前中专毕业后，一直游手好闲，自己开了家超市，经营不善也快关门了。 允知思虑再三，还是打给了表弟，他虽然能力一般，好在为人机灵，从小就向着自己。 “周墨，在干嘛呢？” “在超市呢，看足球。” “正月里这么勤奋？不像你啊。” “垂死挣扎呢，房租这个月底就到期了，我也干不下去了。” “那你愿不愿意来你表姐夫公司？” 周墨激动的站起身来，两眼放光，“啊？我没听错吧！你忽悠我呢吧姐，我快毕业那会儿，我妈找我大姨好几次，她都没同意，你能做的了主？” “你不是学财务管理的吗？就安排你去财务部，你要愿意，明天我就去公司给你办进去。” “那感情好啊，姐，你真是我亲姐啊，我太愿意了，但是我这好几年都没干财务，我连会计分录都不会做了，我怕干不好。” 允知早就铺陈好了一切：“没事，这方面你不需要有顾虑，如果你想提高自己，我就给你去报一个财务提高班。你擅长打听事儿，就负责帮忙监管着公司，有任何纰漏及时向我汇报，一个月给你开六千，可以吧？” “可以可以，姐的要求我一定做到，我最适合监管了。待遇…是五险一金的那种吧？”他有点不太好意思继续开口。 “这都小事儿，放心吧，姐姐不会亏待你的。” “姐，你咋突然安排我进公司呀，是出什么事了吗？”说他机灵，转念一想还真有点奇怪。 “这你就不要管了，替我把好财务动向，另外，帮我监督监督你姐夫。” 周墨连连应声答应：“我懂我懂，好，没问题，那我们明天公司见吧。” 允知带着周墨去了人事部门办理了入职，恰好赶上招主播，周墨的眼睛就没从几个漂亮女孩身上离开过。 “周墨，正经点，你进公司了可不能给我丢脸。”允知开始为自己的决定稍感担忧。 “姐，我这是归属感，既然我现在是咱公司的人了，就得做好方方面面的工作，你看那个小姐姐，是不是和你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像。” 沿着周墨指过去的方向，看到一个打扮朴素的女孩儿，尖尖的小脸，皮肤雪白，眼睛很亮，还真有点自己二十多岁时候的味道。 允知走近那女孩：“给我你简历看一下。” 女孩先是一愣，很快双手递给了她。 栾小云，22岁，本地人，还是舞蹈专业毕业，外形气质都很不错。 “有经验吗？”允知问。 “什么？”小云还没反应过来。 “直播，有经验吗？” “嗯嗯。”她连连点头，“我在抖音有二十多万粉丝，我也快毕业了，还是想找个靠谱点的公司。” “行。”允知看她很爱笑，言语开朗活泼，是个好苗子。 “冒昧问一下，您是……？” “慧眼不识泰山了吧，这是公司总裁夫人。”周墨走到允知身边。 “啊，是老板娘啊……您好您好，您看我可以吗？”栾小云谦逊且可爱。 允知没说什么，走进面试房间和面试负责人耳语了几句。 周墨迅速被几个女孩围了起来，加起了微信。 允知扯了扯她的衣角：“周墨，你快去财务部报到吧，我去和你姐夫汇报些工作。” 周墨的手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的点了点：“好嘞姐。” 她走了几步，转头看到周墨还在和漂亮女孩们周旋，些许无奈，也不知他到底能不能成事。 允知最终选了几个特别漂亮的女孩留下了，她现在需要制衡。 “嘉楠，孙叔在吗？”允知进了财务。 “允知姐呀，好久不见，孙叔不在，有事跟我说就行。” “我弟弟周墨，今天刚入职财务部，还得辛苦你们多带带他了。” “这是必须的允知姐，没问题，弟弟就交给我了。” “还有，今天招的主播，给她们拨个专项款，专门用于打扮的活动资金。” “好嘞，还是允知姐考虑最周到。” 允知离开财务，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不自觉地驻足。 自从生下儿子，她再也没有时间进过这里，以前她也会煲汤做些可口饭菜给丈夫送来，在她不在的时间里，在这间办公室里，又有谁充当过女主人？ 这一次，感觉如临大敌。 她敲门进去，官纪尧正在批阅几个合同，抬眼看到竟是允知，又惊又喜。 “老婆，你怎么来了？”他立即起身上前迎接。 “我有件事情，先斩后奏了，你不会记恨我吧？” “怎么会，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就给你办了，还劳驾你亲自出马。”他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周墨那个小超市这个月租金到期了，小姨又找到我，我就同意了，毕竟我高中经常去小姨家蹭饭，再不答应就有点忘恩负义了。” “行，反正就是多一个人的岗位，这些小事你做主就行。”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要掂量掂量的，对待公司的边边角角他都慎重得不得了，也是战战兢兢、步步为营才有了今天，如今眼下这种情况只好全盘皆收。 “我安排他去财务了，跟着孙叔好好学点安身立命的真本事。我也想了，人总是要追求进步的，否则和你的差距越来越远，我也想报个学习班，最近在看了。” 他有些心疼的，握住她的手：“不用，不用这样的，要是有差距，也是我追赶你，你不要把我的错误加强到你自己身上。” “我都决定好啦，以后或许也能给你在公司决策上出谋划策。我物色物色，要是有合适的，我也给周墨报一个财务提高班，我学习也好有个伴儿，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你说什么都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就行。” “那学费到时候我就从财务上走了，没问题吧？” 官纪尧眉头微皱：“行啊，就当报答小姨了，只要你开心，我怎么都好。” “谢谢你。”多日以来，她终于对他微笑了一下。 “我们是夫妻，你这么生疏说谢谢干什么。”他攥着她的手不舍得松开。 “还有一个事，实验小学周边过几天会开一个盘叫繁花别院，等建好再装修完熙熙也差不多要上小学了，那房子我提前找中介看过了，叠拼的户型还不错，到时候我们住过去，你觉得呢？” 官纪尧因为允知能为儿子考虑将来而感到开心不已，别说买房子了，就是要颗星星现在又何妨，“可以啊，只要是为熙熙都没问题，你的眼光一直特别好，咱家那几套房子都升值了，你需要多少，直接和孙叔说就行。我和沈却现在正研究着大买卖，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只要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 “那好，只要你同意，我就去办了。” “允知，你还愿意计划我们和孩子的未来，这比什么都重要，今晚我和程老师还有沈却几个人一起吃饭，今年我想推进一个大项目，如果做好了公司成功上市利润翻倍都不止，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提供更好的生活的。” 她点点头：“你的能力从来都毋庸置疑，你就放手去干吧。你快忙吧，我先回去了，下午我还约了新来的做饭阿姨试菜。” 临走前，他忍不住紧紧抱住她，“老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最不想弄丢的人，我现在内心毫无芥蒂，真的，我只需要你，只想要你。我傻过，我糊涂过，我不成熟过，以后我会改，我都会改的，只要你能原谅包容我这最后一次。” 原谅，包容，这两个词她都快要听吐了，现在这是她最不喜欢的两个标签。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度之人，否则也不会轻易和爱了多年的杜康毅分手，她的人生吃不了亏，更变不了路线，她从来都是有仇必报魔挡杀魔之人，不是因为相夫教子多年内心深处的本性就会变的。 她在他的肩膀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表情淡漠至极，“我知道，其实……我想了，我也舍不得你。” 原来说出违心之话，会如此轻易简单，她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掩藏真实想法、演技游刃有余的能力了，配合她一直以来知书达理的外在个性和柔弱文静的长相，简直相得益彰。 “妈和我提了财产公证的事，我让法务在做了，我会向你证明，我的心在你这里。”他说。 “谢谢你为我和孩子做的一切。” 现在的她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布局谋划上，每天晚上复盘白天的行动，乐此不疲。 晚上临近十二点，允知洗完澡敷完面膜，看了场电影，准备入睡了，官纪尧喝得酩酊大醉连指纹门锁都打不开了。 看他那副醉醺醺样子，允知十分厌恶，还不得不帮忙擦拭身体，给他做醒酒汤，她现在完全把他当成甲方。 官纪尧迷迷糊糊的，看到允知贴心的模样，断断续续的，“还是自己的老婆最好啊……我的老婆，是世界上最美最好最贴心的人……” 他躺在床上很快睡着，允知则恶狠狠的看着他。 第12章 一个孩子保她一生富贵 另一边的姚莉樱还以为自己的好日子要开始了，每天都在计划着怎么搞破坏上位。 趁着天气好不想做妖，哼着小曲来物业交改电材料，此时一个泣涕涟涟的女孩正跪着求物业经理。 “徐经理，求您了，最后一次，我保证最后一次，拜托您多支付我半年的工资……”女孩卑微到了极致。 徐经理却哈哈大笑，还鼓动身边的人一起嘲笑她。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姚莉樱，她没好气地帮助女孩对付经理，“徐经理，你别太狂了，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啊。” 徐经理这才连连道歉，她把女孩架起来，扔下改电材料就带女孩离开了。 姚莉樱把女孩带到了附近的甜品店里，帮她擦拭泪水。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用钱吗？”姚莉樱不断递着纸巾。 女孩刚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没完全控制好呼吸，她断断续续地，“我妈妈得了尿毒症，初三我就辍学了，出来打工，边打工边照顾我妈，她又要做手术了急需用钱，亲戚我都借遍了，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去求经理提前支付我工资，我在咱小区做保洁的。” “你叫什么？是哪里人呀？多大了？” 她眼睛泪汪汪的：“我叫雷丽丽，是洛城金山县白亭村的，今年20岁。” “这么巧，我也是洛城人，我名字里也有个莉。” “真的吗？是我命好，遇到了你。姐姐，谢谢你刚刚帮我解围，我也是没办法了。”她又低下头忍不住泪水。 姚莉樱思考了一下说：“那你愿不愿意来我家当保姆？照顾宝宝收拾收拾家务，肯定是比在这徐经理手底下干轻松些，我家里现在还有个专门做饭的阿姨。我一个月给你开6000，你看够不够？” 女孩瞪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6000？姐姐，太多了，我现在一个月才1500，我怕我做不好给你添麻烦。要不我先给你免费干一个周，你看行的话，再把我留下，这样可以吗？” 她摸着丽丽的头：“你干得好不好，这个周我都给你钱，好吗？可怜的孩子。” 姚莉樱带着雷丽丽来到家里，丽丽此前一直在楼道做清洁，还从没进过业主家，一时没忍住惊呼起来，“姐姐，你家好大好漂亮啊。” 何止呢，她的日子简直不要过得太舒服，房租和保姆的钱不算在内，官纪尧还给了她一张20万的信用卡。每天养尊处优，也不用工作，简直是一个孩子保了她一生富贵。 人啊，真是论迹不论心，虽然官纪尧口口声声说着爱允知爱那个家，不也给另一个家提供了更优沃的保障吗？自从和姚莉樱有了关系，他没少往这个“温暖”的新家里倾斜资源。 丽丽洗了洗手，换了身衣服，抱起来宝宝，“姐姐，宝宝叫什么呀，好可爱。” “叫官慕琳，小名叫豆豆。”姚莉樱玩着豆豆的小手。 丽丽像个小孩子般单纯：“姐夫姓官呀，好特别的姓。” 姚莉樱骄傲地笑笑：“我小名叫麟麟，麒麟的麟，宝宝叫慕琳，王字旁的琳，谐音，就是我老公爱慕我的意思。” “姐姐和姐夫这么恩爱，真好啊，宝宝长得也漂亮可爱，名字一定是姐夫取的了。”丽丽不经意的话戳中了她。 她的眼神有些闪躲：“你看宝宝多喜欢你呀，她看着你还笑了，豆豆是不是也喜欢姐姐呀。” “姐姐也喜欢豆豆呀，豆豆真的好漂亮，和妈妈一样漂亮。”善良可爱的丽丽很快融入到了这个家里。 姚莉樱看着丽丽抱着豆豆，心里百感交集，她连在一个小保姆面前都要有所隐藏，她付出了这么多，却没有名分没有地位。 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远远还达不到她的目的，她一点都不满足于现状，更不满足仅有这一个孩子。她知道官纪尧的身家怎么也得几千万，她还得尽快想办法生个儿子出来才行，必须要把黄允知在他心里的位置彻底挖走。 下午四点多，官纪尧在姚莉樱的不断催促下终于来到公寓看豆豆。这几次来，明显对她冷淡了不少，她把他拉进卧室，卧室里点着熟悉的熏香。 “怎么了老公，公司的事情不顺利？”姚莉樱帮官纪尧按摩着后背，被他抗拒。 他沉默着不说话，却似有许多话要说。 “亲爱的，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找我倾诉，你以前有什么事都会告诉我的。”她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抚摸着他的胸口。 “我把你和豆豆办到新加坡吧，在那里给你买套房子，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们的。”他没敢看她的眼，这都是他想了很久的。 她环在他的腰间，能闻得到她身上浓浓的香水味，“你舍得把我们孤儿寡母放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吗？或者你已经对我厌倦了，不爱我了…要是没有你的爱，我宁愿去死。” “你别闹了，最近被家里人搞得我心绪不宁，就别给我添乱了好吗？”他又开始烦躁起来。 “老公，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离不开你，我真的爱你，爱你爱到发疯。我把什么都给你了，过年我都不敢回家过。我不需要名分，更不会去和姐姐争什么，我只要能看到你、陪着你就好了，你就当我是个能排解你忧愁的小猫小狗都可以，好吗？我要的真的不多，我心甘情愿做你的女人。” 她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左右抚摸着，吻着他的手心。官纪尧抬眼看她水汪汪的桃花眼，嘟嘟的嘴唇，圆圆的脸颊，语气也平和了几分，没法继续埋怨她。 “好了好了，你就乖乖的吧，我妈那里，你还是少去，我有空会来看你的。”她惯会扮演楚楚可怜的模样，官纪尧也不忍心说那些决绝的话了。 “正月十五，能来陪陪我吗？小年你就没来，我一个人挺孤独的。”她又把脑袋贴近了他的胸口。 “你不是又新找了个小保姆吗？还有豆豆……” 没等他说完，她就立即反驳：“你是开玩笑的还是真的，你知道我现在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活着是为了什么，都是为了你啊，求求你了老公，你就陪陪我嘛。”她依偎在他的怀里用力撒娇。 “好好好，到时候再说吧。” 要说当时对她没感情也是假的，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迷住直到生下孩子，她的确满足了他对情人的全部想象。 姚莉樱环住他的脖颈，忘情的地亲吻起来。她身上软绵绵的，总是有着让人招架不住的主动，官纪尧很快被她的亲吻搞得意乱情迷。 不知怎的，突然间，允知在办公室时畅想未来的镜头猛地闯进了他的脑海中，便抓住姚莉樱的肩膀把她推开了。 “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今年有个大项目，我得全神贯注，你和豆豆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我会在物质上尽力满足你们。”他说完起身，整理起衬衣。 谁成想她的眼泪，立即大颗大颗落下，“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在江城，除了你我可就没别人了，好几天才把你盼来一次，有时候真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你别抛下我。” 他只好吻在了她的脸颊上哄着：“怎么会，我说了会对你和豆豆负责的，晚上和程董那边还有饭局，要是能得到他的投资，我们公司很快就会面临上市，你不是最支持我事业的吗？乖，听话。” 听他一顿安慰，她这才肯放手，逼着自己识时务。等官纪尧走后，她擦了擦眼泪，补补妆来到客厅。 “姐，豆豆睡着了，姐夫走了？”雷丽丽从卧室走出来小声道。 “嗯，他公司还有事，平时他比较忙，一心扑在事业上。”姚莉樱一改刚才的泣涕涟涟。 丽丽星星眼：“姐夫好帅呀，和您真般配。” “大家都这么说。”姚莉樱勉强地笑笑，有股气撒不出来，到底怎样才能完全抓住他的心啊。 姚莉樱收拾着衣服和包：“还好吧，下午我要去趟美容院，你在家看好豆豆，有了你，我有更多自由时间。” “好呢姐，交给我吧。” 姚莉樱开车去官纪尧家的小区绕了一圈，才一脚油门开去了美容院。现在计划怎么搞垮他们的婚姻，才是她的头等大事。 公司新招的漂亮主播对官纪尧没少献殷勤，经常给他送杯咖啡、带点新鲜水果什么的。 官纪尧有次见到栾小云时愣了神，便安排头部主播亲自带带她。小云也好像心领神会了似的，在电梯里碰到他时，会给他塞块糖。他配合着女孩的小心思，对她格外照顾。 “姐，大事不妙了！”周墨观察着公司里的一举一动，男女之事他自然尽收眼底。 “怎么了？你没捅篓子吧？”允知总是对他保留一份担心。 “啧，不是我，你选的那几个小主播，我看有事没事的就去给姐夫献殷勤，照这个频率，是个男人也会把持不住啊。” “是你把持不住吧。”允知阴阳道。 “姐，我是男人我了解，天长日久下去绝对出问题，你说了让我监管公司的，我可是实时跟您汇报，你这工钱花的绝对不冤枉。”周墨赶紧解释，他知道他的人设一时半会儿洗不白。 允知可不是请他来破坏好事的：“弟弟，这个事情你就先别管了，我心里有数，用人不疑，人既然是我选的，我就相信，你先好好跟着孙叔把财务学好就行了。” “姐，你别提了，孙叔压根就不待见我，现在我就跟着出纳干，真没存在感。” “孙叔是我爸的老同事，那是税务局退休的干部返聘来的，对人对事要求本来就高，加上他那个人性格又比较轴，你就放下身价跟着他好好学点真本领。” 周墨小声道：“知道了姐，还是干小卖部自在……” “真的？那我去给你把房租续上？” “嘿嘿，不用了姐，我最擅长忍辱负重了，你就我这一个亲弟弟，我还得帮你监管我姐夫呢。” “行，那你好好干吧，我还有别的事儿呢，有情况及时和我汇报。” 挂了电话，周墨怎么都没想通，“我姐咋这么大度呢，勾引我姐夫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过了几天，他在餐厅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才逐渐了解了一些情况，此前所有的猜测才豁然开朗。 第13章 一触即发 允知特地挑了正月十五这天，开了两个半小时的车去了趟洛城监狱。 探监的人不少，尤深出来的时候，看到陌生的允知眼神里写满疑惑和失望。 “尤深，你好。”允知微笑着，端正的坐在那里，把准备好的饺子和元宵推给了他，“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都做了些。” “你是谁？找我做什么。”他仔细打量着允知，神情相当警觉。 “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姚莉樱，你认识吧。”允知开门见山。 “她怎么了？”一提到这个名字，他立马像变了个人。 允知把姚莉樱和豆豆的合影递给了他，“姚莉樱现在当了我老公的小三，还生下了我老公的孩子，这孩子现在两个多月了…”她郑重其事的看着他。 还没等她说完，尤深眼里充满怒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不是这种人！” 无奈，允知又从包里拿出了侦探拍的一些照片，看她依偎着别的男人笑得那么开心，尤深由愤怒转为泄气，狠狠地骂了句脏话，“我说她怎么半年多没来看过我了，原来是爬上了其他男人的床了。” “你和我都是受害者，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得知。我听说你快出狱了，你也是个深情的人，当年要不是为了她也不至于蹚这高压线。希望你出狱后能劝她迷途知返，把我老公还给我。”允知一脸严肃。 尤深叹口气：“当年我搞诈骗，就是因为姚莉樱的父母看不上我是个穷小子，为了将来能给她更好的生活，我是拼了命的挣钱。她却这么快背弃了我当了别人的小三，还生了孩子，这贱女人，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竟然没看出来她是这种货色。” “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没办法了，你出狱后可以联系我，这是我的电话，到时候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份工作。”她推给他一张名片。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眼神透露着不可思议。 允知立即正色道：“因为同病相怜，因为我也为了我丈夫了付出了全部青春！” 尤深咬咬嘴唇，低着头：“不管怎么样，我得替她跟你道个歉，要不是我入了狱，也不至于能发生这种荒唐事。” 允知继续动之以情：“别这么说，这又不关你的事。尤深，我郑重提醒你一句，你留个心眼，出狱后不要告诉她我来找过你。她当年背着我丈夫拿着打胎费偷偷生下孩子，这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恐怕她也是个有心机有城府的。” 尤深点点头，眉头越锁越紧，他担心过一些事情，但是没想到那个曾经的枕边人竟然如此大胆：“嗯，我知道。我发现我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她。” 允知淡声：“我和我丈夫从大学就在一起，二十多年了，我们有两个孩子，我还一直以为我们夫妻很恩爱呢，谁能想到在外头竟还有个私生子，所以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人的底线。” 允知三言两语直戳要害，在探视结束前和尤深建立起了战略联盟的关系。 只是刚出监狱大门，允知就接到了江城派出所打来的电话，官纪尧因为和别人打架斗殴进了监狱。 她一再确定：“麻烦您再说一遍，我丈夫，打架？您不是搞错了吧！” 她以为碰到了诈骗，挂了电话，又打给官纪尧，关机，打给了小胡，确定是真的。 听警察的描述，是两人相互斗殴，官纪尧的伤势似乎有些惨重。一路上允知把油门都快踩碎了，接二连三的事情不断发生，真让人焦头烂额。 她知道这个不省心的男人是万不敢通知他父母的，她只能开的快点、再快点，生怕解决不善留下案底影响两个孩子的将来。 又是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回来时已经近三点半，一路上她风驰电掣，派出所里的人，则是度日如年。 警察带她见了官纪尧，他满脸是伤，神情淡漠的坐在那里。 允知对这个男人已经无语到了极点：“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还和别人动手了？” 他看着她，又委屈又愤恨：“都是你那前男友干的好事。” 允知的眉头一下散开了：“啊？杜康毅？”杜康毅啊你又抽什么风。 警察就像看热闹似的：“杜康毅和他父母在隔壁，你认识吗？” “认识。”允知点点头，真是明知故问。 允知转向官纪尧继续数落着，“你还是二十岁的小伙子吗？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打起来，不怕被你员工看到？真是叫人头大。” “明明是他先动手的，他打我、我能不还手吗？”他没好气，也很委屈。 平时是西装革履运筹帷幄的公司一把手，现在则是鼻青眼肿的互殴选手。 允知跟随警察到了隔壁，见到了杜康毅还有他的父母，才慢慢弄清楚事情原委—— 中午的时候，官纪尧带着姚莉樱在蓝海大酒店吃自助餐，被和父母一起聚餐的杜康毅看到了，一时没忍住便大打出手。杜康毅怎么能容忍允知的丈夫背叛她呢？他早就想揍他了，这口气憋了太久太久。 “叔叔阿姨，你们怎么也不拦着他点，他都四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允知一上来就有些怪罪，她不想任何人出现在自己的计划之外。 杜康毅的母亲却振振有词：“允知，你还怪他？你不知道我儿子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当年你和他分了手，选择和他室友在一起，他差点患上抑郁症！今天碰到这个官纪尧带着小三去吃饭，他一时没控制住，打架也是为了你啊。” 允知很是惊讶，怎么连老太太也跟着犯糊涂。她又看了一眼杜康毅的爸爸，好歹也是法院退休的老干部，他却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像没事儿人似的，他们的怨气到底有多重啊。 允知万万没有想到那段感情没有过去的还有二老，“阿姨，这些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再说，他那小三的事，我已经都知道了，这个我自会处理。” 杜康毅怒火瞬间被点燃，立即站起身来，十分冲动地朝她喊了出来，“黄允知，你当年是怎么对我的，为什么他现在有了小三你还百般容忍啊！你就那么看不上我吗？我不理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他不理解，更觉得奉浼。 “你冷静点，注意态度。”一边的警察提醒了一句，继续看好戏。 杜康毅的母亲继续补充，这母子俩的脾气真是一模一样，“我儿子咽不下这口气，我也咽不下，我今天摁着那小三，就让我儿子打那奸夫，打个痛快，有什么后果我这个老太太承担！” “阿姨，我求求您了，您就别再火上浇油了。康毅，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但是我不傻，我自有分寸，现在我得仔细权衡利弊。等有时间，我们好好聊聊。我看官纪尧他伤得比你重，今天的事，说到底还是因我而起，既然这样，那我做主了，就当没发生吧，大家都消消气。”她叹口气，转向警察，“警察，抱歉了，您看这件事能私了吗？” 警察大哥从听故事的角色中缓慢抽离出来：“可以，既然你们协商好了，一会跟我来做个笔录签个字，以后遇事别那么冲动，万一真打出个好歹来，后果不堪设想。老太太也是，劝着点你的儿子，你们都跟我来吧。” 听允知那么暗示，杜康毅也冷静了许多，转念一想，官纪尧有了小三，对自己来说似乎也不是坏事，说不定会加快他们离婚的进程。而那么聪慧的允知，一定是有了长远规划的，他便只好乖乖听她任她。 官纪尧则是被允知扶出来的，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他中午的确是背着允知，偷偷带着姚莉樱单独去约会的，他也怕她继续问责。 签好字后，各自被领回了家，好好的一个元宵节被搞成了这样。 上了车，她收到杜康毅发来的一条微信：时间会验证我有多爱你，我会是你的靠山。 她叹口气，关掉手机，回头看了眼官纪尧，他正坐在后座，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允知透过后视镜看到他悲惨的样子，心里偷笑着，杜康毅还真是替她出了口恶气。 “一会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晚上见到爸妈就说是出车祸了。”她还得替他“擦屁股”。 “都听你的。”他现在似乎也只能都听她的了。 “你年轻的时候不挺能打的吗？怎么今天吃亏了？”允知半开玩笑。 “那小子真下死手啊，要不是我也有点底子，真能要了我的命。回头我得好好练练，抽空打回来。”他刚说完，腹部就开始剧烈疼痛，躺在后座动弹不得，发出阵阵惨叫。 “官大少爷，您都这样了，还打呢，好好养伤吧。小三呢？怎么这个时候不在了？可以同甘不能共苦？”她阴阳怪气。 “我是上了贼船难下啊，还是得亲老婆。”他绝口不提和小三吃饭的事。 允知心里冷笑，你们继续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伤得比今天重。 到了医院检查一番才发现，官纪尧的两根肋骨英勇骨折。允知当即给他办理了住院，看他躺在那里蜷缩着，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允知心里感叹，杜康毅这次真是泄了愤，看来在美国没少练，就等着这一天吧。 晚上，官纪尧的父母赶到医院，看着儿子满脸是伤，又害怕又心疼。 “这么严重啊儿子？这不破相了。”妈妈关切着。 尽管官纪尧拿毛巾百般捂着脸，还是被老妈拽下他的手，仔细检查了半天。 “妈，求求你了，别看了，看得我怪烦的。你们没事就回去吧，有允知照顾我就好了。”官纪尧失去了往日的风采，一味掩藏自己受伤的脸蛋。 “是啊妈，别担心了，他现在需要静养，观察两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允知帮忙解围。 官纪尧的妈妈还是一脸担心：“交警大队那边都处理好了？怎么搞的，还能出这么大的事，改天我得去庙里拜拜老神仙。” 允知安慰着：“放心吧，都处理好了，双方都有责任，我会照顾好他的，您和爸早点回去休息。” “什么车祸能把脸伤成这样？”官纪尧的父亲坐在床尾看着儿子，半信半疑。 官纪尧又拿起毛巾，遮住半边脸，“前挡风玻璃都碎了，谁能知道这么严重，我也不想啊。好了，都过去了，别让我回忆了。”他编故事的水平实在有限。 妈妈拍拍允知的肩膀，这个时候儿媳妇就是家里的主心骨：“允知，那辛苦你照顾好他，这两天我去你们家住，和王阿姨一起照看熙熙。” 允知点点头：“嗯，明天雅颂开学了，爸，麻烦您带她回学校吧。” 官纪尧爸爸起身：“好，我肯定会慢点开，不会也搞个鼻眼青紫。” 两位老人离开后，官纪尧扯下毛巾，闷闷不乐地看着窗外。 半晌，他用脚勾了勾坐在床尾的允知，“你给谁发消息呢？”他无聊至极。 “我关心一下杜康毅，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允知坐在凳子上手不停敲打屏幕，还啃着一个苹果。 “啊？什么？他把我打成这样，你还关心他？你加他微信了？”官纪尧捂着肋骨忍着剧痛喊叫。 “我是礼貌性质的，你快好好躺着吧，都这样了还管这管那的。”允知眼神始终没离开屏幕。 “你抓紧时间把他删掉，他就是个祸害，我不会放过他的。”官纪尧发出了在他身体条件允许范围内能发出的怒吼。 “消停点吧，我看着你这样我都难受。”允知把他的被子塞严实了点。 官纪尧的电话响了，他心里咯噔一下，可千万别是姚莉樱。定睛一看，原来是沈却，允知点开接通，免提放到他面前。 “官总，明天天气好，我们一起去程董的高尔夫球场玩玩吧？叫上嫂子一起。”沈却的声音很有特点，允知总觉得一听就知道那不是个好人。 官纪尧违和地笑笑：“哎呀，沈总，要辜负您的美意了，我这出了个小车祸，正躺医院呢。” “啊？出车祸了？还进医院了？严不严重啊！嫂子没事吧！” “她没事，我是两根肋骨略微骨折，养些日子就好了，就是近期无法跟着沈总您观摩学习了。”他说着看了眼允知，面露尴尬。 “在哪家医院呀，我去看看你去。”沈却七八成有看笑话的心态。 官纪尧吓出一身冷汗，他现在这副模样，是万万没法见人的。 允知见状接过去电话：“沈总啊，纪尧他没大事，您不用担心，就是还得需要躺上十天半个月的，有我照顾呢，放心吧。” “行啊，嫂子。那好好养着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好了一定要找我，给我老哥办场宴压压惊。” 好不容易搪塞过去，官纪尧瘪瘪嘴，对方要是知道他是被情敌打到住院的，估计会笑掉大牙。 “我劝你，少和这个沈却来往，他这个人油得很，无利不起早。”允知把手机黑屏放到了床上，仔细吃起来那个苹果。 “生意场上哪有什么真朋友，还不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的？我也就是靠他的油嘴牵线搭桥搞点项目。再说你总是把人一锤子打死，再差的人也是有优点的。” 允知笑笑，这官纪尧都这样了，大道理还是一堆，句句听起来都像是在给自己洗白。 敲门声突然响起，两人一起看向门口，竟然是姚莉樱，最让官纪尧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14章 病房里的斗争 姚莉樱小心翼翼走进来，高跟鞋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穿着修身长款羽绒服，依旧是披着头发，手里提着果篮，举手投足散发着小心机。 对比之下，坐在官纪尧旁边的允知更贤妻良母了几分。 “官总，姐姐，抱歉，我没打扰你们吧。” 真是做作至极，允知看到她就很倒胃口，继续捧起手机回复起杜康毅不间断的聊天。 官纪尧不停给姚莉樱使眼色，小声呵斥她，“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不放心，来看看你。下午你非要我回去之后，我就一直心神不宁的，还是姐姐厉害，这么快就处理好了。”她声音小小的，故意夹了几分。 允知也是佩服她，别人两口子的事，她总是能够没完没了地来到跟前来横插一脚。 官纪尧没眼看：“别废话了。” “或者我这么想，要是你们不嫌弃的话，就把我当护工，我和姐姐轮流照顾，也让姐姐休息一下。”她小声小气地。 见过脸皮厚的，还没见过这么厚的。允知把苹果扔进垃圾桶，“好呀，既然你这么上赶着，那你负责给我们做饭吧。” 姚莉樱没成想允知竟然顺杆爬，她看了看官纪尧，点头道，“好，我听你们的。” “不用，吃饭医院餐厅都有，叫外卖也可以，你别来添乱了。”官纪尧把所有的不爽都挂在脸上，他发现每次为了她做点什么就准没好事。 “怎么？心疼了？使唤不得？古代的小妾还都得天天给当家主母跪地请安呢。”允知斜眼看着他。 “这都哪跟哪啊。”官纪尧一脸无奈。 “这么说，姐姐是接纳我了？我本来也不求名分的，只求在官总身边照料，就像赵四小姐照顾张学良那样。” “我吐了，赵四小姐被黑得最惨的一次。”允知压低声音，她不知道姚莉樱怎么有勇气自比赵四的。 “真的不用你，回去吧。”官纪尧声音提高了几度。 “那好吧，那我先回去了，要是有需要随时喊我，看你这样真是叫我担心后怕。”姚莉樱走近，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抚摸了一下他的脸，扫兴地离开了。 只是她本就为了挑拨离间而来，在门口驻足良久，想听听他们是否因此吵架。 “真是绿茶，你怎么看上她的？”允知玩着手机和他说话。 “唉，别提了，我现在身体虚弱，不想聊这些事。我说你，你也别聊了，手机快被你敲出火星子来了。”官纪尧又吃醋又没脸质问，难受得紧。 “我敲手机，应该不会敲出一个孩子来吧。”她又开始阴阳怪气。 “我想上厕所了，你快扶我起来。”他闷闷不乐的。 “你这种情况就别逞能了，还上厕所，咋不上天呢，尿壶早给你准备好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她把尿壶递给他。 “我现在不敢动，你帮我。”他有些撒娇。 刚送走那位恶心的，还剩下这位不省心的，允知自叹自己的忍耐力简直有了质的突破。“真拿你没办法，早知道留下她给你塞尿壶了，不用白不用。” “别提这些了。咱都是老夫老妻了，你是害羞还是咋的…” 听他们的对话，姚莉樱的后槽牙不自觉地咬紧了几分，生气的离开了。 和医院这边截然相反的，在高尔夫球场上，几个身着专业高尔夫球服的总裁正和太太们交流着。 程嘉代和秘书一行人坐车赶到，和几人客套起来。 “程董真是实力斐然啊，这是我见过最好的高尔夫球场。” “程董来和我们打一杆吧。” “听说程董可是业内有名的高尔夫球高手啊！” …… “不了不了，好久没打了，我就别献丑了。一会儿江城市领导莅临参观新项目，我还得去陪同，各位老哥老弟和嫂子们玩的开心，午宴我让秘书给大家都安排好了。”程嘉代笑着摆摆手。 沈却站了出来：“程董，茂呈科技的孙董邀请您本周五上午为他的在江城的分公司剪彩，您是否有时间呢？” 程嘉代看了一眼秘书小陈：“陈秘书，这周五我的时间是否还有空余？要是不重要的可以挪后，孙董的面子我是一定要给的。” 孙董上头的中联投资一直和程嘉代不对付，中联投资年前刚被查了，和他划清界限还来不及，怎可能去给他捧场。 况且孙董这个人墙头草一样，自从来了来江城想分一杯羹，自然和地头蛇程嘉代没少套近乎。这次他想尽办法邀请几位分量较重的大佬来，也是为了奠定业内地位。 “程董，抱歉，您本周五上午受邀参加江城税务的企业座谈，届时省税务局的领导皆在，不好走开。”小陈立即心领神会。 “哎呀，这么不凑巧，这可怎么办。”程嘉代面露难色。 “程董，既然您有约了，我就和孙董那边辞掉。”沈却立即明白其中之理。 “那辛苦你了。”程嘉代环视一圈，“官纪尧怎么没来，他不是一直和你一起吗？” “哦，官总他昨天发生了一场小小的车祸，现在正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呢。” “哦？车祸？严重吗？”程嘉代脑海里立马闪现出些什么。 “据说是不太严重，您不必担心，等他好了我带他来给您赔罪。” “天灾人祸，何罪之有啊，他在哪个医院，我让秘书准备些礼品送过去。” “这他倒没告诉我，是我不够仔细了，我应该问清楚的。”沈却笑笑。 “好吧，我知道了，你们玩吧，帮我陪好各位老总。”程嘉代和秘书一行坐车离开，车上他若有所思，“小陈，去查一下官纪尧在哪个医院，再去交警大队查一下事故处理单。” “收到，程董。” 第二天中午，官纪尧脸上的伤口刚换完药，姚莉樱拿着餐盒进了病房。 “你怎么又来了？”官纪尧往门口看了看，发现允知去超市还没回来。 “她呢？去哪了？”姚莉樱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餐盒。 有鸡汤、大骨汤、佛跳墙……香喷喷的味道扑面而来。 “行，饭你也送来了，赶紧走吧，要不一会儿她回来看到又得尴尬了。”官纪尧一脸焦急。 “我昨晚就买好了材料，从早晨七点就开始用心制作，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我就想多看你一会儿嘛。”她握着他的手不停撒娇。 “我都这样了，也没什么好看的，等我好了我再去看你和豆豆，你每次来我都心惊肉跳的。”他推着她的衣角。 “你那么怕她啊。”姚莉樱闷闷不乐的坐在凳子上。 “毕竟她是我名义上的妻子，她不开心了，我爸妈就会责备我，我爸那人脾气特大，经常一言不合就对我动手动脚，我这本身就骨折了，再被他看到来一脚，我就彻底残了，你不是最爱我了吗？爱我就多为我着想，都听我的。”他喝了口鸡汤，“好喝好喝，辛苦你了。” “好吧，老公，我会再来看你的。”她低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离开了。 允知提着两箱礼品进来，看到姚莉樱立马没好脸色。 “姐姐，我做了些鸡汤什么的送过来，我先走了，有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她笑眯眯的离开病房。 “晦气。”她走后允知瘪瘪嘴。 “怎么买了这么两大箱东西回来？”官纪尧放下鸡汤勺子。 “程老师的秘书小陈刚送来的，估计是看着你和妖精在病房里你侬我侬的没敢进来，正好我回来了，就递给我了。”允知用酒精把刚才姚莉樱坐的座位仔细擦拭了一遍。 “啊？程老师？他怎么知道的？”官纪尧十分惊恐。 “还能有谁，肯定是沈却说的呗。” “不是，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家医院这间病房的啊。”官纪尧的眼睛越瞪越大，因为姚莉樱他患得患失，快要毫无尊严了。 “你听没听过一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没有不透风的墙，对程老师来说，他想知道什么想做什么，是难事吗？他对你倒是挺看重的，送这么豪华的东西。”允知打开盒子看了看。 “该不会是杜康毅那小子，去程老师那里打的小报告吧，他可千万别坏了我的投资大事啊。” “你就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快吃饭吧，喝鸡汤还是吃我买的西红柿炒鸡蛋？” “他还君子！哎呀…”官纪尧一气之下扯到了自己骨折的肋骨，发出鸣叫声，慢慢躺下，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鸡汤喝够了，还是吃我老婆买的朴素套餐吧，我不能动了，你喂我。” “喝吧，辛苦做的，不喝白不喝。”我喂你，还没人喂我呢。她每次想要发火前都会想到丹羽跟她说的——示弱，明天繁华别院开盘，别和房子过不去。 这个男人是自己选的，再厌恶也得报完仇再抽身离开。允知无奈，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真想把盒饭狠狠扣在他的脑袋上。 程嘉代刚刚结束一上午的会议，秘书小陈上了他的车。 “程董，跟您汇报下，官总他不是车祸住院。” “哦？” “交警大队那边没有记录，我多了个心眼，又去了趟派出所，联系了金局长，那边果然查到了一份笔录。官总和杜康毅杜总昨天中午因为口角在蓝海大饭店大打出手，两人都伤的不轻。” “康毅？怪不得昨天下午他给我打电话说身体不适，不能出席今天的活动。因为什么事打架？” “我复制了一份笔录。”小陈把笔录呈到程董面前，“据说是官总在外有了情人，杜总撞到他们一起甜蜜吃饭，一气之下为了官总的夫人黄小姐大动干戈。黄小姐和官总在一起之前，曾和杜总谈过恋爱。” “他们的事情，我知道。”程嘉代翻看了几眼笔录，眉头微皱。 “另外，我查到官总现在就住在海康医院，除了她夫人，病房里，的确还有一位打扮艳丽的女人在照顾他，这是我拍的几张照片。”小陈不当侦探真是可惜了。 “也就是说，允知是知道这个事情的。”他看看了一眼小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看那个情形，应该是，但黄小姐似乎也没有很恼怒，情绪表现得十分正常。”这个奇女子，没有一个男人不觉得她豁达的有些过分了。 “你明天把官纪尧和他那位情妇的具体情况调查清楚，向我汇报。” “收到，程董。” 程嘉代点开了小陈微信发来的几张照片，盯着照片里的背影出了神。 第15章 其他的可能性 繁华别院盛大开盘，现场挤满了来选房的人。 允知和妈妈来的有点晚，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停车位。 “现在江城有钱人真多呀，这房子这么贵还都要抢了的架势。”允知妈妈从桌子上拿起别人看过的户型图。 “你好，请问在哪个位置选房？”允知拦住一个路过的销售。 “女士，在那边，您跟我过来吧，我带您去。” 允知只好和妈妈跟着他走，在这供小于求的市场，销售都要靠偶遇。 她边走边给官纪尧打电话，想让他找找熟人，照这个样子是选不上心仪的房子了。 只是那边电话还未接通，从电梯里下来几人，逆光而来，允知定睛一看，竟是程嘉代。 上次见面还是在世勋酒店光线不太好的走廊里，今天远远一见，果真器宇不凡。 或许他和这个盘也有什么关系呢？她挂掉电话，朝他走去。 秘书小陈看到允知，笑着打起了招呼：“黄小姐，好巧。” “是啊好巧。”又转向了程嘉代，“程老师！”她声音很甜。 程嘉代闻声回头，四目相视的那一刻，她竟然有些腼腆。他现在身居高位，再也不是那个能和自己在办公室里肆无忌惮开玩笑的经济学老师了。 可他一开口，就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允知，看上这里的房子了？” “嗯，我带我妈来选房，我想过应该很抢手，没想到人这么多，找个销售都困难。”允知笑意盈盈。 程嘉代看了一眼允知身边的女士，“阿姨，你好。” “你好，是允知的朋友吗？” “是。”程嘉代笑着点点头。 “妈，大学时候，程老师是我的经济学老师，程老师对我很照顾，当时我应该和您提起过，当时程老师可是很多女同学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呢。”允知对着妈妈，却拍着程嘉代的马屁，管他好用不好用，先来了再说。 “哦，你这么说我是有些印象，真是太巧了，幸会啊程老师。”妈妈热情的和程嘉代握手。 小陈有些震惊，一向雷厉风行的程董竟然和这对母女聊起了家常，语气还如此温柔。 “这个盘确实很抢手，我是建设方之一。小陈，你去安排一下，带着允知和阿姨去销售经理的房间先选。”程嘉代立马领会到了母女的意思，转头安排着。 “好，没问题。” 他又把小陈叫住，耳语几句。 “我一会还有个活动得出面，没法陪同了，有什么问题找我秘书就行。” “谢谢您了程老师，真是太麻烦了。”允知没想到这么顺利，三两句之间就成了高级vip。 目送他们几人远去，她心里多了一份油然而生的感激。 “黄小姐，黄太太，跟我请吧。”小陈引导着在前边带路。 允知妈妈看女儿目送的眼神，旁敲侧击起来：“你和程老师关系很好很熟吗？这么大的面子。” “上学的时候，我是学习委员嘛，和任课老师接触比较多，他对谁都这么好。” “都这么年过去了，他变大老板了，还记得你。”妈妈都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我。”她也很惊讶，心里也犯嘀咕。后来他经历了那么，遇到了那么多人，竟还能对自己这个在人生里偶然出现的人格外开恩。 “这程老师真帅啊，长相身材跟男模似的。”妈妈趁四下无人小声说出了最想说的。 “妈，这么花痴呢。”虽然她十分认同。 允知和妈妈被带到销售经理办公室，陈秘书和经理交代后，销售经理不但亲自热情介绍，桌子上还立即被摆满了各种饮料和小吃。 小陈似乎是看出些什么，对待这对母女格外关照起来。 “要不就这套吧，这么好的位置应该已经被预定了吧。”允知选来选去，选中了最中间位置的叠拼。 “这四栋都不对外销售的，您要是确定要，现在就可以签合同。”销售经理话落看了一眼小陈。 “我也相中了这套，还送个大花园，夏天可以在院子里烧烤，视野也特别好。”妈妈补充。 销售经理在计算器上按了几下，“总价是这个，但是程董交代过要给最大力度的优惠，我直接透个底，是这个价格。”他又按出一个新的数字。 允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抢手的楼盘，这一优惠就是优惠了五十多万。 顿时她的脑海里想到其他可能性，难道是因为官纪尧要和程老师有合作，所以才给了这么大的面子？总不能只是因为大学时期短短半年给自己当过老师吧，他完全不必对自己这么好心。 或者……绝对不可能，有个很自恋的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她否认，这个应该不可能。 “陈秘书，这样不会让程老师为难吧。”允知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便宜赚的不踏实，一个成功的商人怎么会不时时精打细算呢？会不会有什么被需求等着自己或者官纪尧呢？可是…程老师这个地位没必要吧。 “怎么会，您多虑了黄小姐，这个楼盘就是程董开发的，这个价格也是内部员工的价格，手续都是正常走的，您觉得价格满意就好。”小陈直接透了底，他当然揣摩明白了程董的意思，他必须出低价，黄小姐必须入手，而自己要做好这个顺理成章的交易人。 “满意是满意……”这个价格下来，均价低于区域平均价了，她总不想欠他这么大个人情，可是转念一想，当前能成功买到最重要，“那好吧。自己的老师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我们签合同付款吧。” 合同签好后，官纪尧打来电话，“房子选得顺利吗？我刚没听到你的电话，我在换药。” 想起刚才威风凛凛的程老师大手一挥就给砍掉五十多万，再一想到医院里还躺着一个无用多余的出轨丈夫，这对比太残忍。 “选好了，选了一个很满意的，碰到程老师了，还给打了折。” “好，那就好。” “你和程老师之间的生意往来顺利吗？他看中你的项目了吗？”她试探着问。 “还挺有兴趣的，我也算他的得意门生了，一起发财多好呀。”病没好又在夸夸其词。 “哦，这样啊。”可能真的是她想多了，“下次你要组局请他的话，我也参加，总该是对人家感谢的。” “嗯，没问题。那个，我这边今天下午就出院了，到时候我自己回去，你就不用过来了……”听他这个声音，又不安分。 “知道了，今晚上我去给雅颂开家长会。”对她来说，他现在什么也不是。 允知一猜就知道又是姚莉樱赖在医院不肯走，她看了一眼目前为止还完全不知情的母亲，只好同意，谁想上赶着去看那个讨厌的人。 “怎么又是你去，小官对孩子的关心还是太少。”妈妈问。 “他今晚有个酒局，他负责打拼事业赚钱养家。”允知搪塞着。 “你让他别天天喝那么多酒，钱是赚不完的，我刚看到一个新闻，有个人喝酒喝的胃穿孔，人都没了。”妈妈故意夸张。 “知道了，妈。”允知心想，要是喝酒能喝死他，自己倒也省事了。 “你带我去看看熙熙吧，我想他了。” “好。” 往回走的路上，妈妈还是对程嘉代赞不绝口，在手机上不停搜索着有关他的信息，一会儿惊呼，一会儿感叹。 不知怎的，允知竟开始回忆大学时期与程老师相处的始末，他那英俊的面孔，骄傲的神情，真令人回味无穷，这算不算青春留给自己的最后一颗彩蛋？ “允知，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吧。”杜康毅突然发来了微信，恰好被妈妈看到。 “你和他还有联络吗？” “嗯，他回国了，见过两面。” “小官嘴上虽然不说，作为一个男人，心里肯定是介意的，你还是和他保持距离吧。”虽然妈妈心里蛮喜欢杜康毅的，当年她没少劝女儿再给他个机会。 “我心里有数。”允知心里酸涩。 “既然选择了小官，就不要三心二意了。” 妈妈完全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允知只好附和着，妈妈看到允知在微信上否掉杜康毅邀约才露出满意的神情。 病房里，官纪尧正在和同事打电话，讨论公司的事情，姚莉樱则在一旁不停给他插着水果。 官纪尧的父母进来，一看到姚莉樱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又来了？”官纪尧的妈妈没好气的望着她，快步走上前斥责。 短短一个周的住院时间，老两口拢共来了没几次，次次碰到她。上次她被允知三两句话哄走，这次允知不在，她想称霸王似的。 “你倒是会享受。”官纪尧的爸爸瞪了他一眼，就厌恶地转身往门外走。 “我先不和你说了，我这边有点事。”官纪尧匆忙的挂了电话。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我今天下午就出院了。”官纪尧假装艰难的坐起来。 “妈，您别对我这么凶，他毕竟住院了我不放心。”姚莉樱假装伏小做低怯生生的。 “别叫我妈，我明确告诉你，献殷勤也没有用，你永远进不了我们老官家的门。还有你，不是允知看着你吗？你们不会合起伙来把她气跑了吧！”妈妈的音调又提高了几分。 “没有，妈，允知今天去选房了，她没时间，莉樱也是好心。”他百般解释。 选房？！姚莉樱一听怒火中烧，自己还住在租的公寓里呢，你们两口子又背着我去买新房？看来还真是把自己当外人了，回头再收拾你。 “是啊妈，我和姐姐相处的也很好的，您消消气。” 妈妈看到这两人一脸无语，“我不管了，你们自生自灭吧。” 两位老人走后，姚莉樱又开始抽泣。 “你怎么又哭了。”官纪尧抽了两张纸给她擦泪。 “爸妈不认可我，你也不体贴我。” “我怎么不体贴了？你看我为了你都和家里人闹成什么样子了。” 她擦擦泪拽着他的胳膊，“你们房子一套套的买，我还住在租的房子里，我一心一意的为你，你不会真把我当成你的小宠物了吧。” “怎么会呀，我的小祖宗。她去买的是我儿子上学的学区房，等豆豆长大了，我也会安排的。”官纪尧现在是画大饼的高手。 “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是想我们母女这几年一直住在出租房里对吗？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你有没有把我当你的女人？”她哭得更为汹涌。 “别哭了，要不你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我买、我买还不行。”官纪尧是外伤未好，又添新伤。 “这还差不多嘛。”她娇滴滴地摇着他的胳膊。 于是她在卖房软件开心地看了一整个下午，她有多开心，官纪尧就有多忧伤。他开始佩服起来古代人，男人们都是怎么在三妻四妾中安度余生的？ 第16章 校园里的告白 “允知，等一下！”家长会结束，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她。 她回头，不远处竟是杜康毅，“你怎么在这？”允知有些惊喜。 39岁的某个深夜，在学校人来人往的走廊偶遇了学生时代的白月光——这一刻必然铭记于他的记忆深处。 “我给我外甥女开家长会，她在8班。” “这么巧，我女儿在12班。” “是啊，真巧，我还不知道你女儿也在这学校呢。” 他有些羞涩的抓抓后脑勺，在来往的人群中，他注视着她，好像他们俩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似的。想想当年初次遇到的时候，其实年纪也就这么大。 “我们在校园里走走可好？” 她看了一眼手表，“好。” 今天天气不冷，抬眼望去上空群星璀璨，操场上有聊天的家长，也有跑步的学生。 她突然停下把他的脸掰过来仔细看了会儿，“你恢复的可真快，几乎看不出来了。”除了嘴角还有个淡淡的淤青。 突然感觉脸上微微发热，他竟然被她看的有些脸红了，下意识的踮了踮脚。 “他呢？怎么样？” “他在医院住了好几天，今天下午才出院，你把他两根肋骨打骨折了，拜托以后别那么冲动了。” “虽然我知道，即使没有他，你当时可能也不会再选择我了，这也是我很久以后才想明白的。但是，我实在是不能容忍有人背叛你，你这么好，他怎么舍得辜负。”说完他看着她的眼神更坚定了几分，仿佛在说，若是我定不会三心二意。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只能坦然接受，你知道我的，生性乐观，没什么能打败我的，你放心，他这么对我，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她竟然笑得很甜，其实是想要试图安慰他。 “我知道你可能有计划了，但是我不想让你继续和他费力周旋…你们离婚吧，我娶你，我是认真的。”他转过身来，郑重其事的。 上次的突然表白，这次的突然求婚，允知总是被他搞得措手不及。他的少年感似乎从未消失，那股难得的年少轻狂的劲儿也随着对她的爱与日俱增。 “康毅，万事朝前看。你不要为了我，错过这世间的美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我不值得的。”沧海桑田，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她不敢许下任何诺言。 “你值得，你一直都值得。我不像你，能轻易放下我们四年的感情…” 没等他说完，她便反驳：“你还在埋怨我，你是不是一直觉得当年都是我的错？” “没有，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我恨的是我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珍惜你、顺着你，你一直都很好的，是我不争气。可是二十年了，你就算报复我，也算报复的足够彻底了，你该回来了。”旧事重提让他的眼神发烫。 “我们的事，我再没想过，现在我把你当成我的老朋友。” “那从现在开始想，把我列到你的人生计划里，我希望成为你的依靠。”他有些霸道，有些着急，也有些可爱。 “好，那你先帮我在江大报个mba或者emba吧，我想我需要重新开始学习了。” “你要是嫁给我，还可以过以前那种生活，不必辛苦，我的家底可不比他差。”他顾虑到她的顾虑。 “你又不听我的是吧？”她半开玩笑。 他刚才理直气壮的语气立马被她一句话给消除掉，“我听我听，好，我给你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还有，我想给我表弟报一个财务提高班，你也一起帮我寻觅下。” “行，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他这才绽露笑容。 “你在程老师手下工作还顺利吧。” “挺好的，知识付费，学了大半辈子总算是熬出来了。” 允知的电话响起，是妈妈打来的，她陪熙熙玩了一下午，正迷糊着想要打个盹儿，一个不留神孩子就从床上掉下去了，额头流血了。 怎么每次碰到杜康毅，儿子总是要出些问题，这两个人八成八字犯冲。 “康毅，我儿子磕到了，我得抓紧赶回去，也不知道伤口严不严重。”她一脸焦急。 “我陪你。” “别了，有时间再联系吧。”她急匆匆的走了。 她总是这样，因为孩子的事，可以立即抛下他不管。杜康毅也明白，在她的心里，现在的自己的分量极轻。可即使深知这结局，却还是不肯放弃。 她紧急赶往家里，又打电话给官纪尧，他只好从小三那里紧急离开，姚莉樱辛苦伺候一场到头来人家一个电话就被叫走了，火从中烧。 允知赶回去的时候，熙熙已经被妈妈还有王阿姨包好随时准备下楼。 看着熙熙嫩白的小脸凭空多了道伤口，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心疼又担心，可她不敢责怪任何人，把情绪都压在心底。 要是孩子没事，她的心情就很好，只要儿子有任何闪失，她那颗坚强的心就开始崩塌。 她们去医院没多久，官纪尧和小胡也赶到了，几个大人摁着一个哭闹的孩子，最后以缝合五针结束了这场意外。 后来，小胡把允知的妈妈送回了家，允知则带着官纪尧、王阿姨和孩子回了自己家。 “你怎么样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允知对着副驾驶的官纪尧依旧没好气。 “那是我的儿子，再怎么着我也得管呀，这家里没有男人可不行。”他倒理直气壮。 “你先在家把自己的伤养好再说吧。” 刚照顾完一个肋骨骨折还没好利索的丈夫，又来一个磕碰缝合五针的儿子，唉，允知想想自己怎么这么命苦。 次日，姚莉樱因为进不来小区门在门口和保安理论，恰逢允知开车经过。 “好巧啊。弟弟怎么样了？磕的不严重吧？”姚莉樱立即从刚才的战斗姿态转为关心问询。 不过是想让允知知道，她对家里的一切事情都了如指掌。允知只打量她一眼，冷笑着离开。 姚莉樱气急败坏地在她走后骂了几句，她那些表现出来的谄媚的、可人的、娇滴滴的模样其实都是辛苦伪装的，一切为了她的野心服务，毕竟上学的时候那可是个霸凌高手。她的各种小心思跃然脸上，允知不是没见过这种人，她不过是实在是懒得搭理、无暇应付。 晚上允知收拾衣服的时候，看到了官纪尧毛衣上残留的红色卷发，也闻到了香水味，可她不动声色、不哭不闹，假装没看到，反而耻笑她的那些小把戏，做好该做的事，步步为营。 官纪尧正躺在床上看书，允知躺到他身边玩着手机。他瞥了一眼她手机上的内容，确定不是在和杜康毅聊天才放心。 “我托人在江大报了个emba班，一年三万二，给周墨报的财务提高班，半年八千，你看可以吗？要是公司财务不方便，我就从家里出。”允知看着他。 “钱倒不是问题。就是这个周墨吧，我去过几趟财务，我看他都是坐在那里玩着手机游手好闲的。平时他在休息间、走廊里，总是拿着手机拍啊拍的，一天到晚没事做，孙叔嘴上不说，我看对他也很有意见，我建议他应该去看仓库。” 允知躺在他的肩膀上，“唉，我最近经常想起我小的时候，我小姨总是把我当亲闺女，每次我去都把最好的拿出来招待我。想想她也年纪大了，我也就是通过帮帮周墨尽尽孝道了，你觉得呢，老公。” 她好久没叫过他老公了，他打从心底欢喜，“行啊老婆，既然是你的意思，那就无所谓了，毕竟咱家你最大嘛，你就当我没说。” 看着允知撩人的模样，正想凑上去和她亲热，却被她伸了伸懒腰给拒绝了。 “最近事情太多了，太疲惫了，我得好好补补觉，你也赶紧休息吧。”她讪讪地翻了个身侧躺着。 官纪尧瘪瘪嘴，只好合上书关上灯。本来都打算入睡了，姚莉樱突然打来电话。 “老公，豆豆发烧了，你能不能过来带着我和孩子去趟医院？”她的语气颇为着急。 官纪尧看了一眼躺下准备睡觉的允知，心里有些打怵，“你不是有小保姆吗？你们去吧，我明天再过去。” “她不会开车，我的手也受伤了开不了车，再说人生地不熟的，医院里我们也没有认识的人，你要不来，我们就在家里物理治疗了。”她的哭腔里充满埋怨。 “发烧多少度？” “快40度了。” “好，我知道了。”官纪尧挂了电话，一脸为难。 “老婆，对不起，我……”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唉，我都听见了，快去吧，大人的错误不能让孩子承担，谁让你摊上了呢。” “老婆，你就是个天使。”他狠狠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就跳下床离开了。 不得不承认，自从官纪尧对允知坦白一切之后，她的大度处之，反而让他更留恋这个家了。 也是允知学会了示弱之后，对待凡事都不计较，很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官纪尧对她更有依赖感了。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她还能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难免让这个男人逐渐堕入愧疚的深渊。 允知听他在外穿衣服的声音，用纸巾把刚才他亲的位置用力擦了几下。 第17章 家庭大战 “嫂子，您快来一趟官总父母家吧，您的父母也在这，我哥刚来没一会儿就被您父母骂了个狗血淋头。”电话里小胡的声音很小。 允知看了眼手机，十一点多，好久没睡这么香了，一睁眼又是这些琐事。 “好，我马上过去。” 她洗了脸，化了个淡妆，梳了一个很随意的发型，力求急忙里凸显出不经意的那种精致。穿了一身漂亮的衣服，不紧不慢的去了公婆家。 允知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父母不悦地坐在沙发上，公婆则一脸为难地坐在对面的小凳上。公婆当了一辈子官，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可如今的场面也不得不放低姿态。 公公捂着胸口，餐厅椅子上坐着的是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官纪尧。他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真让人无奈，看到允知来，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似的。 “爸妈，你们来怎么也不和我打声招呼。”允知跑到沙发上，坐到妈妈身边。 “我们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这臭小子无法无天了，欺负到我闺女头上了，你老爹我也不是吃素的，今天我就是给我闺女来讨个说法的。” 允知又立即换到父亲身边：“爸，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本不想惊动父母的，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她左右为难。父亲不停训斥着官纪尧，公婆唯唯诺诺的抬不起头，她心里其实是有点小窃喜在的。她自己坚强任性久了，从没期待过有人给自己撑腰。 “允知啊，你从小都是我们家的骄傲，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我是坚决不能看着你受委屈的，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得给你当好靠山。” 听到这些话，允知感动不已：“爸爸，谢谢您，但是这终归是我的事，我有自己的考量，您给我点时间，纪尧他也知道错了。” “这事是知道错了就可以原谅的吗？你们抓紧时间离婚吧，你年纪也不大，要再找个好人家也不是难事。要是不想嫁，爸爸养你。” “爸，求您了，我不想和允知离婚。”官纪尧走上前来，满脸焦急。 “你还有脸叫我爸，你去喊你那个姘头的爹去吧。你也不是个小孩了，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你对得起允知吗？她到现在还在为你说好话。” “亲家，纪尧他确实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和他妈知道后这件事后，也是打他骂他了很多次，我快被这臭小子气的心脏病犯了。您要怎样，我无话可说，都依你们，就是让这逆子净身出户我也没有意见，这确实是我们官家对不起允知了。”官纪尧的爸爸掷地有声。 “爸，您别说了，我不想离婚，允知…”官纪尧听父亲完全不向着自己，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看着允知，不断发出求救的信号。 “亲家，您消消气，我们也是没脸开口了。我只说一句，想想两个年幼的孩子，我也是心疼这两个从小看到大的宝贝，我唯一不忍心的就是让他们在单亲家庭中长大。”官纪尧的妈妈还是不舍允知，委婉劝阻着。 “好了，爸妈们，你们也允许我说两句话吧。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接受不了，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哭过闹过。但是扪心自问，我还爱他，我不舍得离婚，我想我可以试着原谅他，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现在毕竟孩子还小，我希望你们能尊重我的决定。” 允知的一番话，震惊了在场所有人。父母是了解她的，当年和杜康毅分手前后，她反应那么强烈，绝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人。公婆极为惭愧，对这个儿媳妇更加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最震撼的应该数官纪尧了，此前他从未听允知在人前说爱他、表达对他的爱意，却在这危难之际选择了站在自己这边。眼泪很快模糊了他的双眼，此刻恨不得杀了自己。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管了，要是能和小三划清界限，就依了允知。”允知的爸爸说完就站了起来。 官纪尧点头答应，用衣袖擦着泪。 好歹送走了允知和岳父岳母，关起门来，官纪尧被自己的老父亲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你真是糊涂啊，我们官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娶到这么好的儿媳妇。” 回去的路上，允知带着父母，天气晴朗，像她的心情。 后视镜里，爸爸看着窗外，满眼愁思，他想不通女儿这是怎么了，被官纪尧灌了迷魂汤了吗？ “好了老黄，别再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女儿长大了，心里肯定有数。”妈妈抚摸着爸爸的胸口，帮他顺着气。 “允知啊，你要是有委屈有不快，就和爸爸妈妈说，你遇上这么大的事怎么还瞒这么紧？爸妈是老了，但对付他们也是绰绰有余的。” 允知父亲母亲都是事业单位退休，思想比较传统，他们今天本就是奔着让他们一刀两断来的。 “爸，谢谢您，刚才在他们家里，您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爸爸叹口气：“说来话长，你周敬叔叔的女儿和那小三住一个小区，看到官纪尧去那边几次，也是观察了一段时间，犹豫了一段时间才肯告诉我和你妈的，今天去找你公婆，他们都立即认了。允知啊，这件事也有段时间了，你怎么这么能忍啊？你就算现在有两个孩子了，你在我和你妈这里，你永远还只是个孩子，爸妈是老了，但是还有的是力气，有什么委屈可以尽管告诉我们，不必硬撑着啊。” 唉，还是亲生父母的这个家才是自己的港湾啊，允知心里顿觉软软的，“爸，但是你女儿怎么肯吃亏呢，别小看了我，我必定是要扒他一层皮的。” “我觉得你变了，变得委曲求全了，当年杜康毅一点不满足你，你就会吵到天翻地覆，唉，现在怎么了？你说什么还爱他？这样的鬼话我一点不信！”爸爸看着允知开车的背影。 允知噗嗤笑出声来：“你不信，我也不信。” “老黄啊，你别小看了你女儿，她有个小算盘的。” 母亲心里跟明镜似的，她知道允知对官纪尧的感觉不过尔尔，而且以允知的聪明才智又怎么会就此罢休，只不是两位没有看清真相的男人而已。 “我要现在离婚，岂不是便宜了渣男和小三？所以说还是我妈懂我。” “不过允知，你也是，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计划，你都应该第一时间告诉爸妈的。到现在我们都蒙在鼓里，今天怎么着也是给他们个下马威。” “爸妈，你们要理解我，我现在和将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雅颂和熙熙。” “那你说，杜康毅，你们还有戏吗？”妈妈突然把头凑上前，提到了他。 “妈，您说什么呢。” “实话告诉你吧，他前些日子还来看过我和你爸，他现在单身，实在不行考虑一下他。”妈妈说完坐了回去。 “他，我看也比官纪尧强多了，至少没拖累，你当年就是太冲动选错了人。”爸爸继续发话。 “好了，这些事再说吧，我暂时不想考虑感情问题了。” “你总是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的，好男人转瞬即逝啊，杜康毅现在就算放到相亲市场也是抢手的。你们已经错过一次，别再错过对的人了。”妈妈继续极力推荐，完全不是选房那天的态度，联系都不让联系。 “我也建议，你趁早离开那个负心汉，就算不着急找新的，也别这么长久拖着。”爸爸总是愤愤不平。 “我知道了爸妈，我会筹谋的。” 经过这件事，连续几天官纪尧都没去找过姚莉樱，她想尽了各种理由，他却无动于衷，在她那里的一点激情也开始消散了。 雷丽丽俨然已经和姚莉樱成了朋友，她每天看着情绪不稳定的她是如何在卧室里发疯呐喊的，做饭阿姨已经换了两个，她却始终坚定的留在姚莉樱身边。 “姐，豆豆爸爸为什么不是每天回家，他住在单位吗？”丽丽还是聊天似的问了出来。 一瞬间，尴尬的、愤怒的、疲倦的写满姚莉樱的脸，她咬紧牙关，“以后会的，这只是暂时的，现在只是工作太忙了，以后一定会完全属于我。” “姐，其实我羡慕你，有钱有闲有可爱的宝宝，老公还忙着不常回家。我以前也谈过，被伤过，真的，我觉得要是有个给我发工资的老公，一年到头不见面也没事儿。” “你还小，还没遇到过真爱，以后你就不这么想了。爱就是自私的，是想要完全占有的。” “您和姐夫是真爱吗？真爱是什么感觉？” 她想了想，玩着宝宝的小手，“以前还不觉得，后来逐渐陷进去了，他和别人谈判的时候，真的挺帅的。对人仗义，又聪明上进，我就是遇见他的时间太晚了，要不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费劲心思。” 丽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就觉得姐夫长得又白又帅，说话也幽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遇到真爱。” “世界上人这么多，早晚有一天你会遇上的，遇到了就要想尽各种办法抓住，自己的幸福还得自己把握。”姚莉樱摸摸丽丽的头，从来她都是不择手段又争又抢。 可抢了不是你的，便总要付出代价。 第18章 暗流涌动 杜康毅给允知选好了emba进修班，允知来到江大试听一节课。 明明距离也不远，明明经常从学校门口经过，可就是一转眼好多年没进来过，大概是这里真的没什么让她留恋的事情吧。 朝霞似往昔灿烂，映照在熟悉的校园建筑上。物换星移，让人不禁感叹，今夕是何夕。 看着少年们在校园里行色匆匆的穿梭着，竟然不自觉想起了当年，光曾洒在学校奔跑的我们身上，如今光还闪着，心却有点难受了。 “允知！” 她正想得出神，杜康毅开车从她身旁经过，他拉下车窗喊了她一声。 “你怎么没开车？来上我车吧，我带你过去。” “我想学校应该是不让外来车辆进入的，外面也不好停，我索性打了个车过来的。天气不错，想着在校园里走走，反正时间还来得及。” “行，那你等我下，我把车停好和你一起走。” 她站在原地，观察着校园里的细微变化，以前总觉得青春是不耐久藏的东西，如今在想，是不是当时真的错了。 杜康毅就近把车停在了法学院楼前，小跑着朝她过来，他穿着一身运动装，谁能看出这是个年近四十的人啊。久别重逢多奇妙，这一刻是不是突然回到了2002年，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你说要是能穿越回过去该多好，咱俩以前在学校里多招人羡慕。” “你学习好自然是想回去，我学习一般还让我当学习委员，我压力一直挺大的。”她真的谦虚了，以前在班上她也绝对是顶聪明的女生。 “以前是我不够耐心，我应该仔细教你的，那时候不天天去打球就好了，要是能知道后来会和你分开，我一定时时刻刻和你腻在一起。”说到这些他总悔恨万分，眼里溢满失落，随后又补了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一对情侣手拉手从他们面前走过，便让此情此景更浓烈了几分。 被他说的，头一次她开始有了负罪感，“这么多年，就没人给你介绍对象？你再没谈个？”允知觉得两人的对话太过暧昧，赶紧转移话题。 “不想看，没兴趣，洁身自好，更不想将就。”他看着她笑笑。 “好像我耽误了你似的，你可别恨我。”她的眼睛亮亮的，好像会说话，这还叫人怎么恨得起来。 “怎么会，现在挽回还来得及。” 她望着远处叹口气：“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悲伤，别说不开心的了。” “那说点开心的，最近突然想起以前的趣事，高二的家长会后，我还跑到你妈面前，让她祝福我们俩，我是不是太有趣了。” “你是挺有趣的，害得我被我爸妈一顿教育。一会我去听课，中午我请你吃饭。” “我请你。”他掏出一张饭卡，“西餐厅现在可是不一样了，不想去试试吗？” “好，那听你的。” 她在教室里听得认真，他站在后门外，认真看着听课的她。他的依赖，他的悸动，从未停止。 永远记得那一天，知道她和别人在一起的那天，心仿佛空了一块，空的时间长了，就形成了一个洞，无论什么风景越过都如穿堂风一飞而过，平静如死水，如今能时常见到她，那一部分才被短暂的填满了。 时间不会冲淡想念，只会暂时搁浅，总会有这么一天，它会突然在沉淀很多年后突然涌现。他从来都不会掩饰，也不会迂回曲折，他只怕不主动就会再次错过她。 要不是要时刻保持绅士，要不是为了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他真想突破底线。现在他只能等，等她再次点头的那一刻，从未想过一错过就是一辈子。 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候，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快。她下课了，他去前门等她出来，一起散步去往西餐厅。 “怎么样？这个课程基本都是各大企业的总裁负责人内部报名的，教授亲自授课。” “现在知识日新月异，一节课就出现了好多我没听过的名词，真是受益匪浅。我看课程安排里有金融有经济还涉及几门法律，实在是太适合我了。我决定就上这一期的了，谢谢你康毅，帮我找到这么好的学习机会。” “不要跟我过分客气，那以后你来上课，我就过来陪你。”他充满期待。 “你忙你的就好，不用管我。” “我平时也不忙，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再次把你追到手。” “你别这样。”允知好奇，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只要和他谈过恋爱哪怕只一天，他都永远会把这个人据为己有、毫无分寸感？ “我现在只想把时间留给最重要的人，珍惜当下。” 可惜他们早就不是双向奔赴了。 “听我表弟说，他已经上了几节课了，你多帮我盯着他点儿才是，我想让他学点真东西。” “我知道，你弟弟就是我弟弟嘛。你是怎么突然想要学习的？因为他的背叛？” “不瞒你说，有这方面的原因，我还是得努力提高自己，虽然我没你那么多雄心抱负，可我也是不甘落后的，再说多学点东西总归没有错。” 想当年高一的时候，他的确因为她纠结又要强的劲儿给迷住的。 路上碰到了三两成群骑车经过的女生，笑着问他，“杜教授，这是您夫人吗？” 他似乎没有想要否认的意思，她便赶紧解释，“不是的，我们是朋友。” 人散后，他问，“你现在对我，就没有哪怕一点喜欢？” “康毅，我现在毕竟已婚，你可别让我犯错误啊。” “那个出轨的渣男，到底还有什么值得你为他守身如玉的？” “我不管别人怎样，我有自己的道德底线。等我处理好一切，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好，有你这句话就好。那我等你，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那天中午，他心情异常的好，大概是这么多年来最值得开心的一件事。当年他获得了极高的荣誉，如今拥有令人艳羡的社会地位和财富自由，可没有一件事能比得上她的一句话分量更重。 他点了很多菜，把食堂餐厅当成了饭店，他恨不得把最好的都拿给她。 “你看，大学时候的照片我都没删。”吃饭间，说着以前的趣事，他突然掏出手机，打开qq相册。 允知擦擦嘴巴，接过他的手机，是那张自己站在岳阳楼上的照片，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洞庭湖。 分手以后，她一气之下把所有与他有关的全都删除了，恨不得抹除那段记忆，再次看到这些封存已久的照片，心里感慨万千。 还记得那天明明是个大晴天，一进景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两人躲在连廊里抱在一起，雨停之后，他们牵手走到岳阳楼前，杜康毅大喊一声，“快看后面”，她一转头，水光潋滟的如梦境般的画面映入眼帘，她仍记得当时的湖光山色。 甜蜜往事即使随着时光流动也难以擦除，波澜壮阔又撕心裂肺的心动依旧历历在目。 他一直活在过去走不出来，她也为他难得的深情所感动，目前她的心里空无一物，也不再像之前那些日子那么坚决否定。或许等某一天，他们还会再续前缘吧，她想。 快要离开学校的时候，一辆车突然停在他们面前，程嘉代的秘书小陈坐在副驾驶，“黄小姐，杜总。” “陈秘书，你怎么在这？” 小陈下车恭敬答道：“下周一，程董受邀在江大礼堂参加企业家联合大会，我先来踩踩点。” “需要协调的话可以告诉我。” “谢谢杜总，目前一切顺利。”他转向允知，“黄小姐，程董特地交代过，您房子后续的事宜直接联系销售经理即可，全程为您提供服务直到房屋交付。” “流程我都比较熟悉，替我谢谢程董的挂念。我和官纪尧也说过，一定要宴请答谢程董，到时候务必要赏脸呀。” “没问题，我会妥善安排程董时间的。那我先不打扰了，两位慢聊。”秘书小陈上了车很快离开。 车卷起了尘土，杜康毅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袭遍全身。他瞬间猜测出许多可能，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什么房子？你和程董也有联系吗？” “繁华别院开盘，那天正好在售楼处遇见他，没成想还给我开了绿灯，不但选到了最满意的，还给我优惠了50多万，也不知道符不符合规矩。” “他回江城后，不就见过你两面？”他顿觉如临深渊。 “好像是。” 印象中的程董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他怎么会对允知格外关心？他突然想起大学的时候，他去办公室找允知，看到允知和程老师聊得特别开心，还有允知她们组当年由程老师带队参加案例大赛，照片里他们靠的很近……千万不要小觑了一个男人敏锐的嗅觉。 他心里五味杂陈的：“你和程董最好别交往太甚，他早就不是以前的程老师了，我亲眼见过他的手段，绝不是你能招架的。” “你想太多了吧，他能把我怎么样？师生情谊被你说的这么不堪。”允知心里想着，幸亏我没嫁给你，否则真要与全世界男人为敌了。 “反正你听我的没错，离他远点儿。”他神情惶惶透露着不安。 “我受到他恩惠，至少请他吃顿饭不是应该的吗？” “你别不相信，他定是不安好心，以后你别找他就是了。” “你管我，这世界上是不是其他男人不管是谁都不能对我有一点点示好了，哪怕只是出于友谊。”随后她招手了一辆出租车。 可他万一不是出于友谊呢？ “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拉开车门上了车。 这一幕多么熟悉，以前他们就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的。 出租车上，允知接到了孙叔的电话，她正想找个机会和他谈谈呢。 孙叔是父亲在税务局的老同事，他不像父亲那么向往田园自由生活，退休后也闲不住，索性进了公司做财务总监，都是自己人，允知用起来也放心。当年都住在一个家属院，孙叔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允知，现在忙吗？” “现在不忙，孙叔，最近这段时间的确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早就想拜访您和您说说心里话了。” “行啊，我也有事情想跟你说。” 她看一眼手表：“我正在出租车上，那我一会儿就去公司楼下的茶馆等您，您有空吗？” “好，那就这么定了。” 她的离婚筹谋大计里，孙叔是极为关键的一步棋。 第19章 她想要的不止这一点 茶馆里，孙叔已经提前到了。他坐在窗边摆弄着茶具，一看到允知便喜笑颜开。 孙叔的女儿从小和允知一起长大，小的时候两个女孩就像双胞胎一样天天黏在一起，经常互相去对方家吃饭，现在定居了英国，有时候看到允知就好像看到远在他乡的女儿一样。 “来，允知，尝尝我刚泡的这茶怎么样。” 她凉凉的手抱着茶碗一饮而下，“还得是孙叔，比我爸泡的茶好喝多了，我刚从学校回来，看着天气不错，没想到温度还挺低的。” “去学校干什么了？” “我托朋友帮我报了个emba，今天上午有试听课，我想提高一下自己。” “爱学习是好事。” “叔，我是不得不学。您今天找我，是因为周墨吧？”她眼光流转。 “咱俩这关系，我也就不和你藏着掖着了。这小子我是教不动了，天天游手好闲的，让他跟着出纳学，他总觉得自己是大材小用，那天做账怎么都对不起来，查来查去是他把66.8填成了68.8，害得我们这一顿好找。最近这是人也找不到了，经常不来上班，还说自己在上财务提高班，是这么回事吗？” “这个的确是，孙叔，也怪我没来得及跟您汇报，我这个emba班和他那个财务提高班是一起在江大报的，我原本也是想让他跟着您学点本领的。这孩子不成器是真的，可我就这么一个表弟，就只能尽我所能照顾他培养他，我小姨对我从小就特好，我就当报答她了。孙叔，就当给我个面子，您多包涵。” “噢，那我知道了。” “孙叔，给您添麻烦了，阿姨最近怎么样？” “她挺好的，你过年给她带去了那么多海鲜，冰在冰箱里都吃不了，我这尿酸都快超标了，以后真的别破费了。”他笑着埋怨。 “当年是我力荐您去的公司，这么多年来您一直兢兢业业帮助纪尧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我一直非常感激，孝敬您和阿姨是应该的。从生完雅颂之后我就一直没工作，现在想想挺后悔的，再到社会上恐怕一无是处，我要是当时一直跟着您学习，现在也能在事业有所进步了。” “允知啊，别过分自责，你也都是为了家庭，路还长着呢，凡事向前看。”孙叔的话颇有深意。 “您从小就教我凡事向前看，我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否则我早就被一些琐事困着出不来了。纪尧最近和程董那边有些投资动作，您了解吗？” “纪尧有的时候做事情容易冲动，不过好在结果大部分都是好的，但是这次投资我感觉风险比较大，他们在做一种新产品的研发，我听说这种产品要对标国外的一款先进产品，光建实验室就预算五百多万，投进去的就怕血本无归啊。” “我也劝他一定要慎重，可他总是大手大脚的一言堂，咱们公司以后肯定是面临上市的，您见多识广，一方面要多帮公司出出主意别走上歪路，有好的意见尽可能的知无不言，另一方面，财务大权我可是除了您不会信任第二人了。”允知话里有话。 “我哪有决定权，之前纪尧拿着公司的钱去买一支新能源的股票，幸亏那时候你压着不让动，否则后果也不堪设想。” 她放下茶杯：“孙叔，我和纪尧的事，您多多少少也听说过吧。” 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一位老父亲对女儿的心疼。 “您在财务，应该最为清楚当年姚莉樱是怎么一点点勾引纪尧的，这也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估计在公司都传开了吧。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能多为将来考虑考虑。” 孙叔义愤填膺的：“唉，也是我大意了，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招进来！你的婚姻，我也有责任。允知，你是个能成事的人，我知道你憋了口气，这么想来，安排周墨恐怕也另有打算吧。” “孙叔，要不怎么说您比我爸还了解我呢，您是看着我长大的，什么都逃脱不了您的法眼，所以周墨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我确实得有亲人拿住公司，您也是我的亲人，有你们在，我踏实。” “你知道我是税务局退休的，税务方面你也可找不到毛病。” “您放心，我也不会让他去蹲大牢的，这岂不是耽误了我两个孩子的前程。之前官纪尧提出，如果我坚持要离婚，就给我一大笔钱，我不离婚，也是因为不想就这样简单的算了。”她想要的当然不止这一点。 “那你的意思是？”孙叔眉头微皱。 “就算他想净身出户，那我都咽不下这口气。我想要公司，要全部，我知道公司就是他的命，我只有拿住这个，才能彻底把他扳倒。以后公司里我得仰仗着您帮我做决策，上市后您得一部分股份，我相信咱父女俩能把这公司做大做强。” 孙叔一脸不可捉摸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那个女孩真是一直没变，更无花态度，全有雪精神。 “你啊，臭丫头，真有野心。我想起你小时候，家属院里有小男生拿毛毛虫欺负你们几个小女孩，你直接去逮了一条蛇，那小孩直接吓尿裤子了，你是有两下子。” “有好日子谁都想好好过，可是孙叔，女儿现在有难了，您帮还是不帮呢？” “我明白，允知，就按你说的，我尽我所能助你一臂之力。” 他们好似父女一般，早已心照不宣，终究还是要踏上这一步。 允知给小胡发了个微信，让他接自己回家，他恰好就在公司。 “孙叔，小胡来接我了，您也快回去吧。” 他微笑着点点头，临走前不忘提醒一句：“人生无常，一切随缘，你也别太难受了。” 当年出嫁的时候，从家属院出发，孙叔还送了自己的一程，没想到多年后，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再送一段。 “小胡，辛苦你了，这个你拿着。”允知一上车就递给了他一盒茶食。 “嫂子，您每次都送我些东西，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哥给我发工资的，您忘啦。”他半开玩笑的。 “我这是给你家孩子的，跟我还客气什么。我还没感谢你，幸亏上次你及时打给我，避免了一场家庭战争，我看我爸那个架势是不打他一顿不算完，打他也罢了，我怕他把自己身子气坏了。” “嫂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对我这么好，我也没把您当外人。” “年前的时候，你不是提过你女儿上学的事嘛，我找我同学帮忙问了，今年给私下协调下，九月份正常上学没什么问题。”她说的很隐晦。 小胡激动的回过头来：“真的吗姐？那太感谢了，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呢？不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哪用得着你，我都打好人情了，到时候你们等通知就行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肯定尽力而为。” “太谢谢了姐，我真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了，因为这个事情我老婆天天挂在嘴上，说我没本事，这下子我也可以扬眉吐气一把了。” “这也是规则范围内能协调的事情，也恰好我初中同学就在教体局，都赶在一起，是孩子的运气。” “姐，以后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给我，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笑言：“好好好，我们姐弟俩就不说客套话了。” 虽然允知就算不做这些，她这些年的真心也早就把小胡收买了，她总是把任何事情都做得十分圆满周全。 允知刚到楼下，就看到姚莉樱哼着小曲、抱着孩子从婆婆家里走下来，这女人怎么阴魂不散啊！ 小胡也下了车，警觉道：“姐，需要帮忙吗？” “不用，白骨精而已，用不着白龙马出面。” 这句话把小胡都说笑了：“好，姐，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我。” 姚莉樱看到允知，便扭扭捏捏的走过来，故作风情万种，看她艳俗的模样，不禁感叹，官纪尧你就这品味？ “姐姐，有空没？咱坐下聊聊？”姚莉樱终究是坐不住了。 允知微微一笑：“好啊，聊吧。” 她们在小区附近的咖啡馆坐下，姚莉樱把孩子放到两人之间的儿童椅上，“豆豆刚见了爷爷奶奶，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孩子一见生人就哭闹，见到亲人就笑，可能这就是血浓于水吧。” “这孩子见的人还是少了，多带她见见阳光，多见见人。” 姚莉樱惯会伏低做小，听到这话莞尔一笑，“是，姐姐说的是，还没谢谢您呢，上次您放他来带我和孩子去医院折腾了半宿，要不这孩子也不能今天这么健健康康地出现在这里，姐姐就是我的贵人、我们的福星。” 允知忍不住笑了：“有时候我真挺佩服你的。” “佩服我什么？” “我佩服你的耐心、毅力、勇气，还有不要脸，真非常人所及。” 姚莉樱歪嘴一笑：“我就当姐姐夸我了。其实我真的是与世无争，和他在一起，也不过是一次感情上的失禁，要是能到回去，我是万不会破坏姐姐家庭的。” “可是你嘴上说着不会，身体却很诚实，明明可以选择不生下孩子的，让这么个小孩无名无分的跟着你，你就没有一点点羞耻心吗？”允知突然变得严肃。 “姐姐错怪我了，我原本是想要打掉的，可是当时医生说要是我坚持要拿掉这孩子，可能这辈子我都将无法生育，我也是迫不得已才生下的，整个孕期我都没有打扰过他，再难再苦我也挨下来了，我爸妈至今不知道，否则我都不敢想象他们会怎么闹。我原本相信我可以把她带大的，只是我真的高估自己的能力了，我现在也没工作，不得已才找到孩子父亲，但请相信我，我真的无所求，只愿和孩子此生安稳度日。不管你怎么羞辱我、贬低我都可以，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接受了。”她越说越抽泣。 允知深知她不是个简单人，也不是个安于现状之人，便附和着她：“被你说的我都快感动了，我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说到底还是男人犯的错误，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只要今后你不作妖，我便可容下你。谁让咱俩都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呢？不过，我们二十年的感情了，我爱的绝对比你深，我也只好容忍他的错误了。” “谢谢姐姐的大度，这世界上真的没有比你更宽容的女人了，是我和豆豆的福气，我想等她长大了，一定可以和姐姐还有哥哥和睦相处的。” “那倒不必了，毕竟孩子的爷爷奶奶，还是不接纳。我建议他们那里，你也少去吧，这毕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就不要继续伤害老人了。要是没什么事，今天就结束吧，我得回去看我儿子了。”说完，允知扔下一百块咖啡钱潇洒转身离开。 会晤结束，姚莉樱发现允知远比想象的更难搞，要是她能回去和官纪尧吵闹打仗也就罢了，反而是这种不声不响的脾气，最拿她没办法。 允知从小区门口买了一些水果，路上给周墨发了个微信，查查官纪尧所有的信用卡额度和流水。 快进楼道的时候，转念一想，还是送到了公婆家。果不出所以然，公婆每次见完姚莉樱和那孩子就很难受，公公坐在沙发上发着呆，婆婆擦着桌子，一看到允知来了，心情才稍稍缓解些。 第20章 小三小四争夺战 “是允知来了，快来坐。”婆婆回头看到允知，立即放下手里的抹布。 “妈，这些活让保姆做不就好了，您腰不好，我刚在楼下给您和爸买了些水果，我先回去了。”她把水果放下就准备离开。 “允知，这就要走啊。”公公看着她语气中有些不舍。 “都是狐狸精那孩子把辣酱弄倒了，她们母女俩真讨厌，我看到就烦，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允知，来把鞋换了，陪和我你爸聊聊天吧，现在我们谁也不想见，就想和你说说话。”婆婆十分热情的拉着她进了屋。 “爸妈，那孩子毕竟也是纪尧的孩子，姚莉樱再过分，孩子也是无辜的。”她故意试探二老。 “别说了允知，你是个大气的，我和你爸不行，我们心理上过不去那道坎。我刚联系物业把楼下大门的密码改了，纪尧他也不知道，我们就跟你说。” “对，我们现在就认你这个女儿。”公公话少，但句句向着她。 “上次你爸妈来，你说的那些话都说到我和你爸心坎里去了，你是好样的，遇上这样的事我做不到你这个地步……老官你快去拿去，我放保险柜里第一层了。” 公公站起身来，朝卧室走去。 婆婆和允知掏心掏肺的聊了一通，公公递过来的一个卡，十分诚恳地说道：“这里边有一百五十多万，是我们俩攒的养老钱，全部都给你了。有你这样的好儿媳是老官家祖坟冒青烟了，拿着吧。” “你当年明明也有很好的前途，却为了纪尧的发展留在家里，直到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离不弃，我们都觉得愧对于你。”婆婆眼眶里浸满泪水。 允知把卡退给婆婆，攥着她的手：“爸妈，谢谢你们，我说过的，不管将来怎样，我会一直把你们当亲爸妈照顾的。这是你们的养老钱，我真的不能要，我图的，从来都不是钱。”她自然是不图这点钱。 往回走的路上，她心有些沉沉的。如果自己平时对官纪尧再关心一点就好了，走到今天这步，以至于所有人都对自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愧疚感，她深知也不应把责任完全都归咎于他，所以自己那个关于让他一无所有的打算，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不过这种念头，没几天就被丹羽的一个电话给打消了。 丹羽语气中带着些许兴奋：“允知，官纪尧怎么还和那小三在一起？他们刚刚还在一起看房子。” “看什么房子？”允知心里很是吃惊。 “我有套房子要卖，中介说有人想看房，我刚去一看，竟然是官纪尧带着那小三。” “然后呢？” “我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我又不像你似的，我可没什么筹谋，我就当之前完全不知道，把他们俩当着中介的面狠狠羞辱了一遍，太爽了，那小三脸上都挂不住了，和我掰扯了几句，你也知道我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在我的唾弃声中官纪尧拉着小三火速离开，我估计他们也没脸再找那中介了。” “你那房子多少平？价值大约多少？”允知心里慌得很。 “146平，180万。” 官纪尧还真舍得下血本，这分明是不打算断了的意思啊。 “好，我知道了丹羽。” 之前他们的财产已经做了公证，官纪尧应该不会用家里的钱，允知打给了周墨。 “姐，又有啥吩咐？” “最近你姐夫有没有在公司进行大额支出？” “多大算大额？” “五十万以上吧。” “那没有，不过他的秘书打电话问过账上的钱。” “你帮我盯好了，他要是动公司的钱，你及时告诉我。” “明白，姐，还有一个事我想跟你说。” ”快说。” “公司有个三百万的欠款对方要求顶账，姐夫正在和他们谈，听风声估计能谈到三百二十万，我给你发过去一个文件，这是可以顶账的商品房和门头房。”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中午的事，经过会议室的时候我留心听见了，接着就跟公司里的好哥们儿要来了。” “好，这个消息太重要了，以后这种事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有我爸妈那边，你要所有事都守口如瓶，知道啦？” “你放心吧姐，我的嘴可严了，撬都撬不开，我也是最向着你的了，你相信我。” “好，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明天有课吗？” “明天……没有。” “好，具体时间地点我再联系你。” 挂了电话，允知迅速把文件仔细研究了一番。 晚上十一点多，官纪尧又是醉醺醺的回来，身上还有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一想到他白天带着小三看房，气就不打一处来，允知把他带到书房，扔在那里根本就不想管。 不一会儿她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谁这么晚会打电话。 “喂，你好哪位。” “是我，姐姐。” 允知翻了个白眼，这姚莉樱真是阴魂不散啊。 “纪尧他回家了吧。” “嗯，怎么了。” “哦，那就好，姐姐您也提防一下吧，公司里有小妖精。” “我连你都没提防得住，我还提防别人。”允知狠狠挂掉电话。 给他做了一大碗醒酒汤，一饮而下后，她拍拍他的脸，“今晚和谁一起吃的饭呀？” “平台……平台的几个领导。” “然后呢？带着小四去的？” “什么小四。”他支支吾吾。 允知狠狠扭了一下他的脸：“就你这酒量，能不能别喝那么多。” “哎呀，疼死我了。”他睁开眼，看到是允知，便拉着她的手，“你干嘛啊老婆，你怎么这么关心？” “今晚饭局是不是有女人？” “有啊，我带着公司的小主播一起去的，让她敬平台领导个酒也没什么吧。” “哪个主播？” “叫什么小什么。” “栾小云？” “对，好像是这个名。” 果然，怪不得这小三怎么反应那么大。让允知自愧不如的是，自己的老公还得小三实时帮忙盯着。 “你和栾小云不会也有点什么吧。” “怎么可能，我看起来那么禽兽吗？她才多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头疼，要睡了。”他一闭上眼睛，鼾声很快响起。 没心没肺的人睡眠质量真好，允知扔给他一床被子。 第二天听到开门声，允知冲到门口，拦住了要出门的官纪尧。 “怎么了老婆，你吓我一跳。” “你和栾小云，没什么吧？” “你昨晚是不是问过我了？没什么，只是昨晚我走的比较晚，看她在公司还没走，就顺便叫上了，你怎么一惊一乍的？”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那她不会是喜欢上你了吧。” 允知急切盼望答案的样子倒是萌到他了，老婆竟然会吃醋了。 他笑：“老婆你真可爱，你对我真是越来越自信了，我有那么迷人吗？” “其实也不光是我，还有姚莉樱，昨晚你回来没多久她就给我打了个电话，问你是不是到家了，提醒我看好你，我是不是很失职？你在外面我一无所知，还得二房向上管理。” 他脸色一沉：“唉，你别胡思乱想了，你把她的号码拉黑吧。我得走了，今天还得和江城科技大学的教授座谈。” 允知此前计划的用小四制衡小三的效果稍稍有了起色，她们内斗起来，自己才有时间办大事。 “姐，信用卡流水我微信发给你了。” 她打开一看，二十万的额度，可真有你的，这孩子生的值啊。 “周墨，陪我出去趟。” 于是她约上周墨一起，把能顶账的房子亲自考察了一个遍，最终看上了一处门头房，上下两层，市值近四百万。 接近中午，本来大家都懒懒散散有些困乏，突然门口传出一阵好戏，所有人顿时都竖起来耳朵。 “栾小云，前台有人找。” 小云接到前台电话就朝外走去，一个身穿风衣、脚蹬高跟鞋，浓妆艳抹的女人转过身来，表情不善。 “栾小姐，有空说两句吗？” 小云一眼认出，这不就是前些日子公司疯传的官总那位小三吗？微信群时不时就会有人讨论。 “你是姚莉樱吧，找我什么事？”小云对她没什么礼貌可言。 这女孩脸型轮廓还真有点黄允知的意思，细看之下就不像了。 “你认识我，那你更应该老老实实。我就长话短说，官总你就别想了，你没机会的，别浪费自己的青春了。” “怎么？为什么我没机会？”她本没想怎样的，被眼前的女人激起了战斗欲。 姚莉樱没成想栾小云还是个硬茬子，“姑娘，你还年轻，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我一看就看出来你什么心思了，不要在我面前耍把戏。” 昨晚姚莉樱偶遇官纪尧的车，一路尾随到了一处居民楼，这栾小云非让本来就醉了的官纪尧送她上楼，她的主动可是让姚莉樱看了个真真切切，她等了一会儿，看到官纪尧跌跌撞撞的下楼才放心离开。 小云冷笑下：“我耍把戏？呵呵，官总一直对我格外照顾。再说，你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怎么了？你怕了？你怕我比你年轻比你漂亮？” “哈哈，真是不自量力。如果你再敢勾引官总，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恐吓我啊，你又凭什么呢？就凭你爬上过官总的床？旧人哪有新人香？” 姚莉樱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小丫头片子口不择言，今天我就教育教育你这个小贱蹄子。” 两人在公司门口肆无忌惮地打了起来，姚莉樱本性暴露无遗。毕竟学生时代身为问题少女的她霸凌经验十分丰富，可栾小云战斗力也不容小觑，她刚做的新指甲，每挠一下都是稳准狠。 由于姚莉樱个子比较高，相对来说占了些优势，她采着栾小云的头发，朝墙上撞去，脑壳上很快凸显出一个红色的山丘。 小云一路哭着跑到了官纪尧的办公室，他刚参加完论坛回来，正在换衣服，白衬衣被她一脸的泪痕和化妆品蹭花一大片。 “这是怎么回事？”官纪尧一脸惊恐。 小云紧紧抱着官纪尧不撒开：“官总，您要替我做主啊，姚莉樱非说我勾引您，刚才就在公司门口把我打了一顿，我冤枉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会姚莉樱也进来了，她刚特地去厕所补了个妆，把乱套的发型收拾了一番，脸上两道抓痕火辣辣的。她一路威风凛凛走进了官纪尧的办公室，公司八卦声顿时四起。 “老公，你答应过我的，除了姐姐和我之外，你不会再喜欢其他人。”姚莉樱哭唧唧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这个了？这都是什么无稽之谈。哎呀，你先起来，去一边坐着去。”他把小云推到沙发上。 听到这话，姚莉樱也哭了起来，“什么？难道你还有三心？我为你付出这么多，最后就换来你向着外人？” “莉樱，我和小云是清白的，就是昨晚一起吃了个饭这么简单，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就想让员工看我笑话？还有小云，你到底怎么招惹她了？” 听到官纪尧的质问，两人比学赶超着大哭起来。员工们听着从总经理办公室传来的阵阵哭声窃窃私语，官纪尧他……恐怕离疯不远了。 “你们别哭了，都别哭了，我从这跳下去好吗？真tm快崩溃了！”官纪尧大喊一声，这才稍稍安静了下来。 第21章 人生顶级修罗场 周墨把姚莉樱和栾小云打架的视频发给了允知，她在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 允知正在床上打着滚，连熙熙在一旁也跟着欢笑不停，手机突然响了，是陈秘书。 “陈秘书，有什么事吗？”她翻了个身，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头发。 “黄小姐，今晚程董想邀请您和官总一起吃饭，请问您有时间吗？” “不是，陈秘书，之前我不是说过嘛，拜托您帮忙确定程董的时间，我和官纪尧为表感谢要邀请他吃饭才对，您别搞错了。” “我知道，我确实是这么告诉他的，可程董表示那都是小事，不足挂齿，今晚六点在海天金融中心酒店三楼金家岭厅设宴，您要是没问题，我就安排上了。” “我当然没问题，官纪尧那边，您刚联系了吗？” “我先联系的您，我现在就和官总确认。” “好，麻烦您了，再冒昧问一句，今晚还有谁呀？” “还有江大金融学院的院长、几位教授以及程董的几位学生。” “好吧。” 小陈避重就轻，导致允知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还沾沾自喜，这小陈秘书对自己好像格外重视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难道半老徐娘的自己还能对二三十岁的青年有着十足的杀伤力？ 她从高德地图上搜了一下，海天金融中心酒店就在今天去看的门头房附近，一个鬼主意在她脑海里徘徊。 下午五点，小胡带着官纪尧来接允知。她一上车，小胡立即惊呼起来，“嫂子，您也太美了吧，女神啊。” 官纪尧从忙碌的发消息中回过神抬起头，老婆美是美，今晚一顿饭局有必要打扮这么隆重吗？ 只见允知随意的盘着头发，妆容恰好凸显出她的秀丽，一身黑裙又把她的身材衬托得玲珑有致，还拿出她的战衣—一件高档的小皮草。她本就长得明媚动人，这稍微一收拾岂不妥妥的豪门千金。 “老婆，怎么打扮这么精致？” “我多久没和你一起参加饭局了，而且今晚金融学院的教授都在，这么久没见了，我不得好好打扮打扮。” 他瘪瘪嘴：“同学聚会也没见你这么打扮，我还不是怕别人惦记。” “同学聚会那会儿自然是越低调越好了。” 允知心想，你可算了吧，小三小四的事情还没让你抓耳挠腮？还顾得管我。 “春天快到了，这皮草再不穿又要过季了。” “好吧，那让他们羡慕我吧。” 官纪尧倒是有这个好处，没两句就会依着允知，不像杜康毅，总是把想法付诸于实践，一心想要允知完全听他的。 允知跟在官纪尧身后进了酒店大门，早知道不穿这么高的高跟鞋就好了，有点不太跟脚，但依然引起酒店里路过男士们的侧目。 官纪尧看到周遭的目光，想起了白天在办公室的窘态，不自觉放慢了脚步，牵着她的手。阅遍千山万水，还是觉得她才是最好的。 房间很大，允知数了下，大约能坐十五六人，大老板真是效率，一桌就请这么多人。 他们俩来的比较早，包间里还没有人，她坐在沙发上脱下鞋揉了揉脚。她的脚踝纤细，嫩白的手在黑丝袜上来回滑动。 “怎么了？鞋子是不是穿着不舒服？” “有点儿，这是我代购的一双新鞋，在家试穿还行，没想到走路不太跟脚。” “我让小胡现在给你买双新的去。” “不用，就吃顿饭不需要破费。” 他不听她的，拿出手机拨给了小胡，“小胡，你帮你嫂子……” “不用，小胡，别听他的。”她把手机夺过来挂掉。 “老婆，你是嫌麻烦还是什么呀。” 其实都不是，要她到时候守着满屋子的人换鞋，那也太尴尬了吧，而且万一小胡买回来的鞋子不好看不搭配……总之各种想法促使她宁愿稍微忍耐下。 “省钱，当然是省钱。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能省点是点，你没看我今年都没怎么买衣服吗？” 当然了，今年才刚刚过了一个多月，最近大小事不断，还没来得及捯饬自己。 他有点莫名伤感，握着她的手，“该花了花，你以前最喜欢买衣服了，我挣这么多钱还不都是为了你，我就想看着你每天漂漂亮亮的。” 要不是知道他带着小三去买近二百万的房子，还给她开二十万的信用卡，她就真的要信了这个男人的鬼话赚钱真的只是为了自己。 正聊着，包间厕所的门打开了，竟是……杜康毅。 允知有些石化，官纪尧脸色瞬间大变。杜康毅看到他们也是一惊，很显然他们都不知道彼此参加。 “你怎么在这？”官纪尧见到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今天程董邀请学院老师和学生，我又是程董的顾问，这种场合我必然在，倒是你，不会是不请自来吧。”杜康毅整理了一下西装。 “我受邀携夫人而来，没毛病吧。” “你不是有两位夫人吗？怎么不一起带来。” 他俩真是……一见面就掐。 “好了，今天程老师设局，你们俩都消停点儿，我听着烦。”允知话落，两人不约而同的瘪瘪嘴看向了别处。 一个前任，一个或许不久后就会成为前夫，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吵的。 官纪尧摸着允知的手，被她果断抽离，杜康毅懒得看他们转身出去打起电话。 “这小子不会到现在还没死心吧。”官纪尧望着门口。 “你今晚可千万别犯浑，给程老师个面子，早知道他来，我就不来了。” “是吧，你也讨厌他吧。” “你有完没完。”允知瞅了他一眼。 允知心里犯嘀咕，程老师应该是知道他们三人的关系的，他怎么还心这么大的把官纪尧和杜康毅请到一个桌子上来，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算你再忙、地位再高、时间再难安排，也不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吧，这不是引火烧身嘛。 正想着今晚可如何是好，程嘉代和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屋，握手寒暄后，他和院长邀请大家入座。 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最后的座位安排，允知右边是官纪尧，左边是杜康毅，她夹在中间汗流浃背。 可又让人无法拒绝，这是院长按照主陪副主陪安排的，除此以外自己似乎坐在哪里都不合适，总不能和这素未谋面的院长解释说，左边那位是我前男友吧。一顿饭而已，忍忍就忍忍吧。 现场人太多，程嘉代专心和院长教授他们交谈，也似乎是忽略了这一点。她在心里呐喊，我这个美艳的女人就这么不起眼吗？ 这是什么？这简直就是人生顶级修罗场，面子上还得尽量表现得从容得体。还好在座的几位同学都不是同一届的，要不恐怕就等着看他们三人的笑话了。 官纪尧抓住允知的座位，靠自己更近了点，用余光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杜康毅。杜康毅则十分绅士的帮允知夹菜，尽心照顾好全场唯一的女士。而她，尴尬地说不出话。 “程董，我和允知一直想要宴请您表达感谢，要不是您费心，我们也选不上这么好的房子，以后我们家二胎的学业有成，有程董您的功劳呀。”他说完还瞥了一眼杜康毅。 程嘉代则笑着摆摆手：“都是小事，林院长，你看这三位学生是我博士毕业在校任教后的第一批学生。那时候我也才二十八九岁，和学生们打成了一片，所以我对这批学生特别有感情。” 说完，他的眼神落在了允知身上，允知举着酒杯朝他笑笑，仿佛发着光，让周遭都黯淡了。 林院长笑着附和，三人一起敬了程嘉代和林院长一杯酒。允知一饮而尽，脸颊迅速微微泛红。 酒过三巡，茅台酒的酒瓶摆满了一地，又搬来了几箱啤酒。官纪尧一掺酒便不胜酒力，说话已经语无伦次。 允知的酒量倒是出人意料，微醺的她格外美，杜康毅看着她的脚在桌下已经把鞋拔掉了，忍不住想笑。 “允知，你酒量见长啊。” 杜康毅十九岁生日的时候，他们俩第一次去了酒吧，点了两瓶红酒，允知喝完一瓶开始迷迷瞪瞪，如今一斤白酒对她都不算什么了，她真的变了，方方面面的。 “你的酒量也不错，比他强多了。”她指了指官纪尧。 “你怎么还不和他离婚，你可真能忍，我听丹羽说，他已经开始带着小三到处去看房子了。” “丹羽怎么这么大嘴巴，你该不会经常和她打听我的消息吧。” 他似乎被拆穿了似的挠了挠头。 “你别管了，我有自己的计划。”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爱过他？你对他，有和我在一起的那种爱的感觉吗？”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允知听的怪怪的，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无意而为之。 “很难说，走吧，我们一起去敬程老师一杯吧。” “好。”他点点头，把酒杯倒满。 “纪尧，纪尧，起来，我们一起去敬程老师一杯。” 她俯下身来试图叫醒他，他却趴在桌子上无动于衷。真不知道就他这个酒量是怎么谈成那么多大单的，允知无奈，也把酒杯倒满。 于是最后朝程老师走来的，是当初的那对情侣。 程嘉代当然知道他们的事，上课的时候，他们总是坐在一起，每次她来办公室送作业，他都会跟来找她，偶尔去趟操场，也能看到他们手牵手漫步的场景。也是后来去国外读了博士后，才知道他们分手了，她成了别人的人。 杜康毅总是觉得，程嘉代看允知的眼神叫人捉摸不透，带点意味深长，总之不够清白，尽管他极力隐藏，表现得和对大家一样。 有个声音似乎一直在提醒他，那个人很危险。他很敏感，就像雷达一样捕捉着每一个讯号，这种敏锐性是自从有了她就有的，直到现在也未消失。 临走时，杜康毅依旧叮嘱她，到此为止，再也不要和程老师联系，当然得到的还是她的白眼。 小胡进来和杜康毅一起才把官纪尧驾到车上去的，不管怎样，允知还是和他道谢。 “也就是为了你，否则我绝不会搭理他。”杜康毅整理了一下衣服。 “我看你俩打嘴仗打得挺火热的。” “天气冷，快上车吧，你穿这么少，健康第一。”这句话很久之前他也和她说过。 以前她总会怪他多管闲事，现在怎么再次听到竟觉得有点暖暖的，这世界上大概也只有他能直接透过外表窥探到她的内心。 小胡的车子一发动，官纪尧就醒了，发现自己竟然在车上。 “结束了？”他揉了揉眼。 “是呀，是我和小胡刚才好不容易才把你扶到车上来的。”她和小胡对视一眼。 “哦，辛苦了老婆，唉，刚才大脑都不受控制了，最近喝酒实在是太多了，你还好吧？” “我挺好的，茅台的味道是真不错。今天见到了过去的教授和老师，看他们都老了，就觉得时光真无情啊，你知道我上大学的时候一心想着做什么吗？”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开美容院还是服装店来着？” “我想开个服装店，只做高级定制的那种，有个自己的大门头，顾上几个人，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想想都能笑出声。” 经过一个路口，允知突然兴奋道，“这里怎么在建房子，就那种门头！”她指着一个拐角的门头房，“要是能拥有这样一个房子该多好。” 听着允知的描述，小胡在这条街上也刻意放慢了速度。 她眼里透露出小女孩才有的希望，官纪尧把她耳间的碎发从前缕到耳后，“你喜欢啊？” “唉，都是过去的愿望了，以后恐怕是没有机会了，我就想想，我现在就只想把我们的日子过好。”她脸上失望的表情让他心碎。 “儿子快上幼儿园了，你也有时间了，这个梦想老公帮你实现可好？” “啊？真的假的，我只是说说的。”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想着，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开店。我帮你，是我耽误了你这么久，就当是我对你的回报，好吗？” “谢谢老公。”她的声音娇嗔了几分。 他在她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十分满足。而她抱着他，把脸贴在他的胸前，眼睛转来转去，新的主意又出现了。 第22章 心机纪念日请君入瓮 “你昨晚说的话还当真吗？” 一大早，官纪尧还在刷牙的时候，长发披肩的允知站在厕所门口扶着门，一边探向他，楚楚动人的。 “我说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了。”他故意逗她。 “啊，我就知道，白开心了，害我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她十分扫兴的回到床上。 “开玩笑的，我当然记得。”他漱漱口走出来捏捏她的腮，“放心，答应你的事我肯定会实现的，我什么时候食言过？” 你曾经还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呢，不也付之东流了。 “谢谢老公。”她起身亲了一下他的脸。 他顺势将她扑倒在枕头上亲吻起来，电话却响了，是小胡。 “哥，我就在楼底下了，今天来得比较早。” “好好好，我一会下去。”官纪尧挂了电话有些不悦，“今天还有不少工作要处理，晚上的，晚上等我回来。”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允知笑着问。 “哦？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了。” “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纪念日啊。” 他一看手机，还真是。 “晚上我订个餐厅，我们一起吃饭吧，就我们两个。” “好好。”他喜不自禁，没成想允知这么重视他们在一起的日子，简直让他受宠若惊，“以前我们都不过的，今年怎么还要特地庆祝一下呀？” “因为今年是第二十年啊，我们还有几个二十年呢？” 当然，她心里想的是，这是我们之间唯一的、也是最后一个。 “谢谢你，老婆，晚上下班来接你。” 她微笑着点点头，拿下门头房之前打算忍辱负重。在他下楼后，她把脸用力搓洗了一遍，一想起小三的存在，就会对他产生生理性不适。 姚莉樱也是奇怪了，最近出门总感觉小区里那几位游手好闲的大妈对她指指点点，此前她并不在意，可是事情演变的似乎越来越过分了。 “就是她就是她。哎呀，给别人当情妇，我要生这么个闺女我得跳楼。” “可不咋的，她就和那私生子被那男人养在咱小区，偶尔来看看，这样的在我们村都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两个带着小孩的大妈，在楼前对刚走出来的姚莉樱指指点点。 “你们说谁呢？”姚莉樱转过头来，忍无可忍的回怼道。 “谁干这事儿就说谁，谁听了心里不舒服就说谁。” “是啊，咱聊咱的，咋还有人搭腔呢。”大妈一脸鄙夷。 “你们都听谁说的，到底是谁在散播谣言？小心我报警抓你们！”姚莉樱继续破防。 大妈吐了一嘴瓜子皮：“这是谣言吗？散播谣言那可是犯罪，我们说的都是事实，别说警察来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又没说你，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另一个大妈继续火上浇油。 “我警告你们，管好你们的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能把我们咋滴？” “我们说我们的关你什么事？我们说的是你啊？你是别人情妇啊？你偷着给人家生下孩子啊！” 大妈们七嘴八舌，姚莉樱突然大喊一声，“啊！你们是吃饱撑的吧！都给我闭嘴！” 儿童车里的两个孩子闻声哭闹起来，两位大妈推着孩子赶紧离开：“这人神经病吧，吓我一跳。” “狂躁症，快走快走，好恐怖。”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作乱，她一脚油门开去了公司。 “栾小云一下楼，你抓紧时间跟我说。”她迅速联系了在公司里的眼线。 她猜八成是这个栾小云干的，因为自从两人上次交手后，各种大妈就突然出涌现在自己的眼前。 栾小云和一个女孩一起走下来，姚莉樱冲了过去，“是你吧？在我们小区散布谣言。” “啊？什么？什么谣言？大姐你怎么阴魂不散啊！”栾小云一脸懵。 “你还装是吧，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我不会放过你的。” “真不是我，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事儿和我真没关系。” “好，如果让我抓到是你，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这张脸就别要了！”姚莉樱气哄哄地进了公司。 栾小云和同伴相当无语，“这女人疯子一样，我招她惹她了？” 一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她的姿态调整到弱小无助的模样。 官纪尧正在电脑前敲打着什么，他抬眼看着是姚莉樱，心里顿顿的，“你怎么来了？”他怕她又来闯祸。 她走上前摊开双手，撒着娇，“你抱抱我。” “我忙呢，你要干嘛呀。” “你快抱抱我嘛。” 真拿她没办法，官纪尧起身抱了她一下，结果她就不松手了，扑在他的怀里抽泣着，“老公，我是没法继续在我们小区住下去了，你赶紧带我去看房子吧，最近有些大妈一直在侮辱我，今天直接当我面说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说的可难听了，我想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不会再有人理解我了。” “你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就行了。”官纪尧满脸无奈。 “我真的受不了了，每天听到那些恶言恶语，我心里难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她们骂我就是骂你呀。” “好了好了，我打个电话。” 官纪尧拨给财务，“小丁，现在公司账上还有多少钱？” “官总，门头房协商下来我们又补了60万，账上钱不多了，有一部分订单的原材料还在采购中，要是建实验室的话后续可能就跟不上了。” 姚莉樱听到电话里说什么门头房，擦擦眼泪，立马警觉了几分。 “好好，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眉头微皱，深情的看着她，“莉樱，现在公司账上有些紧张，但是我会想办法的，你等我消息。” “刚才电话里说什么门头房？” “哦，那个就是公司打算做线下体验店的，这不是事儿赶事儿都赶一起了嘛，今年公司投入大力搞研发，成功之后必然跃一个梯队，也是为了你和孩子今后有更好的生活，你就委屈将就一下，但是我肯定是不会让你吃苦的。” “那你今晚去我那好不好，我一个人都不敢回家了，我怕那些人欺负我。”她低着头，装作极为可怜的。 “看情况，今晚还有饭局呢，你乖一点，我这边还有几个文件要签。”说着他拍拍她的肩膀，坐在办公椅上忙碌起来。 “你和谁吃饭呀，可以带上我吗？” “是重要的饭局，你自己去逛逛商场吧。” 姚莉樱看美人计不成，便识趣的离开了，她坐在车里闷闷不乐，实在没什么心情去逛街。 她给线人发了条微信：“公司购买门头房了吗？” 线人回道：“没听说啊，我去打听打听。” 过了一会儿，线人回复：“去年一笔三百多万的账，顶了一个近四百万的门头房，加上今年的订单，又补了六十多万。” “落在公司名下了吗？”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只是今早刚刚确定的，官总本来是不想顶账的，不知道怎么突然改口了。” 如果这个门头房能落在自己或者豆豆名下，那自己还争什么房子呀，得尽快想办法才行。 正当姚莉樱要开车离开时，突然看到小胡开着车停到楼下门口，下来的是黄允知。她的心里顿时又酸又难过，可她始终名不正言不顺，根本没资格让官纪尧带她去参加正式场合。 允知刚到公司，顿时掀起了一小片热议：咱们老总还真是有艳福啊，小的刚走，大的又到，还好没撞车。 另一波凑热闹的：真想看看哪天撞场车，会有什么精彩故事发生。 官纪尧还在小会议室开会，透过玻璃，看到他认真的样子，允知再也没有了当时的感觉，曾经会觉得他辛苦，觉得他能力超群，也是这种事业上的成功让她对他颇有好感，可如今，她只想着某一天自己要坐在那个位置，开启一个全新的大女主人生。 “允知，不是回家接你吗？你怎么来了。”官纪尧从会议室出来看到她又惊又喜。 “想给你个惊喜嘛，我定的餐厅离这里不远，节省点时间。” “好，那你等我下，我们收拾收拾就出发。” “你让小胡下班吧，咱俩过过二人世界。” “好，都听你的。” 在车上始终未归的姚莉樱还不死心，终于亲自看到了他们夫妻俩挽手从公司走出来。她握着方向盘，紧紧盯着他们的车开动。 鬼使神差的，姚莉樱跟上了他们的车，直到到了餐厅，这所谓的饭局，原来是二人烛光晚餐，自己到底算什么！ 允知定的座位在窗边，上边已经放着一个礼物。 “老婆这是你准备的吗？” “对呀，快打开看看礼物，喜不喜欢。” 盒子里是一个白奇楠沉香手串，漂亮极了，之前他疯狂爱上文玩的时候，被她说败家，她这又是去哪淘的这么好的料子，让他简直爱不释手。 “我很喜欢，谢谢老婆。”官纪尧的眼中竟然有眼泪在打转。 “戴上可不要摘下来了，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托朋友弄到的，正好做了这一个。” “好好，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不一会儿，超大一束黄玫瑰出现在她面前，“你还记得我喜欢黄玫瑰，多久你都没送过我花了。” “是我的失职，以后我都给你补上。” 前不久他犯的那个天大的错才刚被拆穿，允知竟然对自己比以前还好，她的种种行为都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虽然很想沉浸在这种美好的感觉中无法自拔，可他的心不知道怎的，总是七上八下的，倒不如天天打他闹他来的更心安些。 他们吃着饭，开心的聊着天，姚莉樱始终坐在车上看着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互送礼物、互诉衷肠。 官纪尧和允知交谈间偶然的一瞥，看到姚莉樱的车就停在餐厅门口的路上，瞬间他的心慌得发抖。 趁着允知上厕所的空间，他跑到姚莉樱车前。 “你怎么在这？”官纪尧敲敲车窗。 姚莉樱摇下了车窗，极为委屈的，“我看小胡自己走了，就想着今晚你结束酒局的时候，我好开车送你回去，我看到你们在一起，心里有点难受，油门都踩不动了。” “你快回家吧，这大冷天的，别在车上待着了。” “我不敢回去，我怕大妈们议论我侮辱我，你别管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吧。”她说完闭眼倒在了车座上。 官纪尧的电话响了，他回头看到允知正在四处找他，“今天是我们俩的纪念日，你理解一下，先回去吧，听话。” 他接起电话就往回走，回头看了他两眼，姚莉樱几乎委屈地要哭出来了，她惯会扮作可怜惹取同情。 允知也看到她了，这个女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像个苍蝇一样打都打不走。 官纪尧神色凝重的回到座位上，“我们继续吃吧，要不要再点两个菜？” “她怎么来了？”允知好似无聊地打量着窗外。 “她说她住的小区里几个大妈一直羞辱她，她不敢回去，也不想在那里住了。”他一脸忧愁。 允知搅动着盘子里的食物，放下勺子思索片刻：“你看要不这样，咱在悦龙湾的大平层年前退租了，中介还一直没找到新租客，要不让她住着吧。” 他极为震惊：“什么？” “我说那个大平层，要不先让她住着吧，那个小区人少，反正本来买了也是为了投资的，你出去租房子不也得花钱。” “我没听错吧，老婆，你怎么对她这么好？”连官纪尧都觉得老婆对小三有点太宽容了吧。 “我不是对她好，我这都是为了咱家。”她语重心长的，“她再这样郁郁寡欢的，一直因为这个事缠着你，影响不是也不好，那里边家具家电也齐全，一百七十多平够她折腾了吧。” 这套房子虽说在官纪尧名下，但早已做了财产公证，这几天让周墨去找大妈散播谣言这事儿，干的还真是漂亮，没想到这么快就起效果了，允知一步步的请君入瓮。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只是我感觉这样更愧对于你了。” “你别忘了，咱俩才是夫妻，夫妻本来就该是一体的，我为你着想不都是应该的吗？” 允知越来越佩服自己了，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估计是个男人都得被感动得要死要活吧。 “唉，我现在是十万个后悔，我为什么要和她牵扯出关系。是我昏了头，允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更好，才能替自己赎罪。” “你对我一直都很好，我知道，昨晚我一句话而已，你就那么重视，我觉得其实我们的感情即使经历过风雨也一直没变。” 那门头房才是货真价实的，到底办到什么程度了，她心里犯嘀咕，话里话外一直往这上头引。 “说来也巧了，正好有一笔账可以顶个门头房，等办好手续就落到你名下，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天天奋斗也就是为了你。” 太好了，她终于放心了。 “要不落到熙熙名下吧，之前雅颂名下有一套别墅了，熙熙也不能少了，你觉得呢。” “你是这房子的主人，都听你的。等交房后，你想把它装成什么样就装成什么样，营业后赔了算我的。” “有你这个营销天才在，我怎么会赔，我还得等你公司来向我公司运转资金呢。”她笑笑。 “你有这雄心壮志我就放心了，不管怎样，气质先摆出来。” “我可是相当有信心的，等熙熙上了幼儿园，我开了店，天呢，我都不敢想象了。”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双手捧在胸前，真是让他的爱不打一处来。 “以后咱家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干杯。” “干杯。” 允知笑得很开心，饮料杯碰撞在一起交融出欢悦的水花。她瞥了一眼门外姚莉樱，她在车上瑟瑟发抖，还是太年轻，而自己正一步步的将一切收入囊中。 第23章 不免对她产生怀疑 三天后，姚莉樱收拾了行李搬入了悦龙湾的大平层，前一天她在看过这房子之后，买房的念头暂时被打消了，她知道这里是黄金地段，绝无仅有，楼层、面积都令人满意，买也买不到比这更好的了。 雷丽丽抱着豆豆跟在后面：“姐，这比原来的公寓还好啊，我从没见过这么豪华这么大的房子。” 雷丽丽的惊呼让她有了小小的满足感，“丽丽，你带豆豆先进卧室，我和豆豆爸还有话要说。” 她听到关门声，立即转过身去抱着官纪尧，“谢谢你老公。我来这边住，姐姐知道？” “你管她知不知道，你住就行，她不会来的。” 姚莉樱喜出望外之余也有些焦虑，“这房子在谁名下？” “在我名下，你和豆豆就放心在这安家吧，这个小区很安静，楼盘密度小，住的人也都比较高端，170多平，还合心意吧？” “我挺满意的。”她牵着他的手在房子里转来转去，参观着每个房间，最后停在餐厅窗前，“就是离公司有点远，过去将近四十分钟，我去找你或者你来找我都不太方便。” “我有时间会来看你的，你平时就带好豆豆，无聊了出门逛逛街，这周边不远处有两家大商场，我还得专心赚钱养你们呢。” 他的这些话如今有悖内心，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想的全是允知，她那颗为他考量的心总是不经意间敲打着他的良心，在那上面写满了“不安”。 “那好吧，那我就住在这了，你可别赶我走。” “怎么会大小姐，只要你满意我就放心了。你听我的，公司以后还是少去，那毕竟是工作的场所，我不想我的私生活成为员工茶余饭后的谈资，知道了？” 她点点头：“要不我们再生个孩子吧，这样两个孩子，就可以把我彻底绑在家里了，怎么样？” 官纪尧被她的一番话吓出一身冷汗：“豆豆多可爱啊，我还没稀罕够呢，过几年有机会再说，孩子那么多也很累的，我们好好疼她一个就够了。” “你有没有想过，和姐姐离婚，和我结婚？虽然我知道我从她那里抢了你，可是爱情都是自私的，我多想你是我的私有。” 听到这话，他松开了抱在她肩膀上的手。 “我和她毕竟共同经历了二十年的风雨，而且现在犯错的是我，她对我也是一再容忍，你让我怎么开的了这个口？我要真的这么做，我会觉得我不是人。” “是不是如果只能二选一，你会选她，不会选我？” 明知故问，可官纪尧知道姚莉樱的脾气，他在嘴巴上还是不太敢明着说实话，“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漂亮女人我也见多了，怎么就和你有了豆豆呢？是你对我的爱感染了我，你把最重要的给了我，我当然也不会辜负你。” “老公我爱你，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别说最重要的，就是我的全部、我的命都给你又何妨？今晚你留下好不好，我们住在这里，我好久没有和你在一张床上醒来了。” “今晚不行，我妈最近高血压犯了，身体一直不舒服，我还得早点回去看她。”他随口找了个理由。 “其实，我还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你先坐下来。” 她被他拉到沙发上，试探着问：“房子的话，暂时不买就不买吧，我也理解你，那你们公司那个门头房，能不能落到我或者豆豆名下？” 官纪尧有些不悦：“你不是说和我在一起什么都不图的吗？在我公司上升阶段又要买房又要门头的，你到底是不是真的为了我好？莉樱，你在我心里可不是个物质的女人，你是对爱情有追求的。” 姚莉樱见状赶紧安抚：“我需要爱情，也需要面包呀，现在不是还有豆豆了么。我也只是想给她一个保障，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跟着你，无名无份。万一，我是说万一，公司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让我和豆豆何去何从呢？我自然是为了你好，可是你有考虑过我们母女两人吗？” “你等明年，公司把当前的开发做好了，正常投入生产以后，那买房买车都不是问题，豆豆才几个月，你的焦虑有点太遥远了吧，而且我的能力摆在这儿，你还不相信？” 官纪尧都这么说了，姚莉樱也只好作罢，她心想难受，完全被他牵着走，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失败的情人了。 待他离开后，雷丽丽抱着豆豆出来，“姐，我这辈子能跟着你住上这么大的房子，真是值了，我姐夫是做什么的？这么赚钱？” “生产护肤品的。”她没好气的，“一会儿你在家带豆豆，我有事出去趟。” “好的姐，我晚点得去医院看看我妈。” “钱还够吗？” “够，您给我开的工资足够多了，我妈让我好好伺候您，您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每当她低沉无措的时候，丽丽几句奉承还真是有点缓解效果。 中午的时候，她带回来几个人，有的穿上鞋套在屋子各个角落看来看去，有的在收拾着她们从公寓带来的东西。 “姐，他们是谁啊。” “那几个是建筑公司的，全面查看一下这屋子里有没有摄像头之类的，那几个阿姨是你姐夫找过来给我们收拾家的，不用白不用。” 她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试图缓解暂时的疲惫。 “姚女士，全屋都查看了，很干净，没有摄像头监视器之类的东西，您放心住吧。”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一句，“这房子五年翻了一番，买了真赚到了。”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一会我给你把钱转到微信上。” 生性多疑的她在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这才放心的住下。可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这房子再好也和自己没有关系，她必须尽快挑事儿，让黄允知主动提离婚才行。 官纪尧回了公司之后心里也一直犯嘀咕，总觉得允知对自己实在是过分宽容了，他思来想去拨通了负责公司法务的王律师。 “王律，麻烦您帮忙查一下各大律师所，最近有没有黄允知去立离婚案。” “啊？官总，黄允知不是您夫人吗？” “是，我把她的身份证号微信发给你，你尽快帮我查查吧。” “好，包在我身上。”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虽然不知道她做这一切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如果是有高人在她背后，那他可就太危险了。 接着他又失魂落魄的把秘书叫进来，“财务科周墨之前在太行山路开了一家墨墨超市，你去和房东核实一下，他的房租是不是真的在年初到期。” “好的官总。” 他一下午坐立难安，一股莫名的恐惧感不断袭上心头。 “官总，您多虑了，我托朋友内部调查了，大小律所都没有立案。”王律在电话里回了话。 “哦，那我就放心了。” “冒昧问一句，您为什么要查嫂子？” “实不相瞒，我在外犯了错误，你嫂子不但没责怪我，现在对我还更好了，我是有些担心她是不是背后有人指点她。” “官总，那我提醒您一句，您还是尽量不要被嫂子拿到太多的证据，一旦她提出起诉离婚，财产分割的时候，恐怕对您很不利。” “公司是不是保不住了，会净身出户吗？” “那倒不至于保不住，目前也没有净身出户的先例。你们若私下协议不成的，由人民法院根据财产的具体情况，按照照顾子女、女方和无过错方权益的原则判决。您听我的，安抚好嫂子，尽量别闹到那一步。” “她现在就是对我越好，我就越怕她留有后手。” “嫂子那个人通情达理又顾家，我也见过很多这种情况，女方没有工作在家照看孩子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继续过下去了，这在当今社会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您多安抚安抚吧，和外面那位尽量收敛不要被抓到太多把柄，低调一些，重婚罪可不是个小罪名。” “好，我知道了，感谢你了王律，这件事情还烦请替我保密，明年公司的法务还找你们律所做。” “好，官总，您放心，我们干这行的嘴最牢靠，有任何法律上的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过了一会儿，秘书微信发给他了一份租房合同，果然如允知所说的确是年初到期。她大概是没那么多心眼的吧，或许真的是自己多虑了。官纪尧在自我安慰中，逐渐放松了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 他发微信给允知：“在干嘛？” 过了好一会儿允知才发回来一张照片，附赠文字：“在上课。” “那你下课我去接你。” “不用了，丹羽也在，她最近无聊，也跟着我来体验一下大学时光。” “她一个离婚捞女，你还是少和她交往吧。”他还忘不了前些日子刚被黄丹羽当面羞辱。 “你说什么呢？她是我的闺蜜，我听课了，不聊了。” 下午五点多钟，丹羽摘下耳机，抻一抻懒腰，“我去，终于下课了，累死了。” “拜托大姐，你一直戴着耳机看电影，到底哪里累了。”允知收拾着本子。 丹羽翻着她的本子惊呼：“我的天，你这么认真！还做笔记啊？” “我态度一直很认真的好吧，倒是你，不愿意学习跟着我来受这个罪干什么。” “你不懂，我这叫情怀，回到阔别已久的大学校园，和我最亲爱的舍友一起在教室里听课，那感觉，返老还童啊！” 丹羽正咧嘴大笑，一个人从她背后出现，“黄丹羽？真的是你？” 丹羽看到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你是？” “我是历承恩啊！” 第24章 三胎?做梦吧 “真的假的？”丹羽站起身来，发现历承恩比自己高了一头，“你初中的时候还没我高，现在怎么这么高了！还变帅了！” “你也是啊，我刚才也没敢认，生怕喊错了人。”历承恩有些腼腆。 允知看这分明是有情况啊：“这是谁啊丹羽，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这是我的初中同桌，初二的时候我欺负了他一整年，真是怪不好意思的。承恩，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兼好闺蜜，黄允知，我今天就是来蹭她的课的。”丹羽笑的很欢实。 “你好，允知，我们一起上过好几节课了，我都没跟女生打过招呼。”承恩笑言。 “啊？你现在还不敢和女生说话啊，那你有对象了吗？”丹羽惊呼。 “别提了，一直没合适的，至今还单着呢。” “天呢，这么有为的好青年也会剩下？你现在在哪工作呀？” “我在茂呈科技做高级工程师，简称it男，我之前在满江市总公司干了十几年，茂呈今年在江城开了分公司，看着以后也有把总部迁移过来的意愿，我就申请调回来了，这样离家近，周末不忙就来学习提高一下自己。” “厉害了啊，你父母不催你啊？” “我爸妈早就离婚了，在我高一的时候，他们后来各自有了家庭，就很少管我了。”说到自己的身世，他的脸上有点挂不住。 “你现在也足够优秀了，他们肯定为你骄傲啊。”丹羽真会安慰人。 他们聊得十分火热，允知觉得自己是不是像个电灯泡，有些多余了。 “允知！” 她朝门口望去，是杜康毅。 “丹羽，我先过去了。”允知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好好，那你在这里定居了吗？就不走了吗……”丹羽还在喋喋不休的追问，把对方的情况打听了个遍。 “和丹羽说话的人是谁啊？”杜康毅也看到丹羽一改往日松弛的气质，双眼透露的光仿佛猎人看到猎物。 “她陪我来上了节课，就遇到了初中老同桌，姓历，在茂呈科技做高级工程师。” “哦，那可以啊，在茂呈做高级工程师年入百万不是问题。” “真的吗？那么厉害？” “程嘉代在新度科技有股份，我多多少少对这些也了解，茂呈科技的孙董一直想和程嘉代搭上路子，前几天孙董邀请他参加剪彩被搪塞过去了，程嘉代心思太重。过些日子孙董还要在江城搞一个晚宴，到时候估计会邀请不少业内人士，就看看到时候程嘉代去不去就完事了，大佬之间的博弈啊，我们还是隔岸观火比较好。” “我猜他会去。”允知不假思索道。 “哦？那我们打个赌好了，我猜他不会，赌一顿晚餐好不？” “好呀，不过你以前都叫他程董的，怎么现在直呼其名了？不太尊敬吧。” “你是一直把他当老师看的，对吧？”他又开始了。 “是啊，那当然了，他又不给我发工资，我又不是他的下属。”允知的确从未想过。 “你最近没和他再联系？” “你审问犯人呢，我这么忙哪有时间联系他啊。当然…说到忙，我肯定是没程老师忙，他更没空联系我了，你到底在担心害怕些什么，怎么跟当年一模一样，你以前觉得连快递小哥也对我有意思。” “那就好，我不是怕他对你有想法嘛。” “到底是你太自信还是我太自信，他放着成片的二十岁的小姑娘不找，找我啊？你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和你一样。” “当然我是独一无二的，好吧，看来是我多虑了，你也知道我的心思。” “我有的时候真的佩服你，想象力极为丰富。” 两人正说笑着往教学楼外走，一个男人正倚在车前看他们聊的投入。 允知抬眼，是官纪尧，他的眼神并不友好，死死地盯着杜康毅。 本想着给允知个惊喜，却看到这样一幕，她抱着书笑眼盈盈，杜康毅穿着运动服背着包，迎面走来仿佛让他看到了很久以前，他们还是一对的时候。 “你怎么又缠着允知？”官纪尧一上来就很冲。 “官纪尧，你别这样。”还没等杜康毅开口反击，她先站出来。 “允知，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喜欢看到你们同框。” “你有什么资格管她？你自己行为不检点，看什么都是黑的。”杜康毅的嘴巴可是从不留情。 “你天天惦记别人的老婆，还在这里装什么清高？”官纪尧怒气值飙升。 “好啦，你们俩都闭嘴。”允知最无奈的就是看到这个场面，当年她刚跟官纪尧在一起的时候，就经常做噩梦，梦到过这样的场景。 “我当然清高，我洁身自好，不像某人根本管不住自己。” “你倒是想，允知现在也看不上你了啊。” ……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根本不受控，就在快要再次打起来的时候，丹羽出来了，急忙拦住了杜康毅，允知见状也从官纪尧身前用力推住他。 “康毅，你冷静些，这是在学校呢，你是学校教授，你真要在这里出糗？”丹羽极为小声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不图一时痛快，恶人自有天收。” “纪尧，我求你冷静点，我不想看着你们打架，就当给我个面子好吗？丹羽还在呢。”允知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把他控制住。 “好，允知，我听你的，走，我们回家。”官纪尧拉开门把她推进后座，车子很快驶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他把车开得飞快。 “怎么样？官纪尧还生气呢？”丹羽发微信问她。 “他不说话，看着还在气头上。”允知看了他一眼回道，“康毅怎么样？” “他还行，一直和我吐槽呢，唉，羡慕你啊。” “羡慕我？求求了，我感觉今天在你面前太丢脸了。” “请问如今哪位近四十岁的美少女，还能引得两位成功男人为其三番两次的打架？” “呵呵，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我要，我当然要。” 允知发了个无语的表情，然后俯身向前，用手指在他的肩膀上点了点，“还生气呢？” “你以后能不能别和他联系了？我看他就烦。”官纪尧声音些许低沉。 “那你以后能不能也别和姚莉樱联系了？”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侧眼看着她，语气又弱下来几分：“你对我好，不会是因为也想和他有什么吧？” “我是那种人嘛，我们现在就是朋友，我要真想怎样，我为什么不现在就和你离婚再和他结婚呢？实话实说，我对他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感情了。” “真的？” “恩，我和你没什么好隐瞒的。” 允知心想，你这个出轨男到底有什么好跟我计较的？ “我相信你，但是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所以，你也是适当为我考虑一下吧，或者这个学习班，不上也罢，我去江城科技大学给你找个别的。” “我是真心想学的，我还得把我们的服装公司经营起来呢，你不能因为你的私心就把我的梦想抹杀掉吧？再说江城大学的金融和经济是最好的，你只让我为你考虑，你有为我考虑吗？”她反将一军。 “好了好了，随你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过分计较了，毕竟自己身上还背着对允知良心上的谴责呢，从今往后他总归是低她一等的。 晚上，他洗完澡就把允知从儿子的房间拉回到卧室，把她抱在身下用力亲吻。 半天她才把他挣扎着推开，“你干嘛呀？” “我们再生个孩子吧？好吗？老婆，我早就想要三胎了……”他继续，不由分说的。 允知有些生气的用力推开他：“我不要！” “你虽然嘴上说着不介意、还爱我，可是自从我和你坦白那件事之后，你再也没和我亲热过，你是不是根本不打算原谅我，想永远这样冷着我？” 是啊，我都恨不得杀了你，还生三胎，你在外不都和别人生好了吗？ “你明知道我生这两个孩子都险些失去性命，你还要我去冒险？你是不是都没一个外人关心我的身体？或者，你只把我当成了产子机器？” “我没有，对不起，我只是太久没有和你……如果你不喜欢这个理由那就算了。” “我打心里还是爱你放不下你的，可是每次和你接吻，我总会不自觉脑补你和她甜蜜时的模样，再给我些时间吧。”她委屈的掉了泪。 官纪尧把她抱在怀里，“好，老婆，我给你时间，我等你再次接受我。自从她生下孩子，我也再也没有和她……”他顿了顿，“其实一年前我都已经和她断了，我对她现在纯粹是看在孩子上的责任而已。你心里别有介怀，我现在真真的满心满脑只你一个。” “我知道，我们这么相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相信时间会解决一切。” 她真的相信，时间慢慢走着，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享受付出一切代价。 第25章 背叛内心的情爱 “莉樱，不妙了，那门头房落户到官总儿子官靖熙名下了。”线人一大早就打来电话。 “你确定？”姚莉樱正优雅地吃着早餐，看到这条消息简直又震惊又气愤，难道官纪尧一直把自己当工具人？ “确定，为了你我冒险去拍了合同，你看看，真真的。” 挂了电话，她把合同照片放大，一瞬间心如落海。她躺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发着呆，默默流眼泪，她是真的伤心了。 “姐，您怎么了？”丽丽走过来，十分关心的。 “豆豆睡了？”她擦擦泪。 “睡了…” “丽丽，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她心如死灰。 “怎么了姐。” “我是不是不该去试图通过破坏别人的家庭获得幸福？我现在是不是罪有应得？” “啊？姐，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难道姐夫他…”丽丽不敢继续说下去。 “他有家室，有妻子，有儿有女，所以我是不是太自信、太多余了？他心里或许从来就没有过我和豆豆，否则他怎么会什么都不想着我们？”她的眼泪停不下，她找不到地方发泄，便和丽丽和盘托出。 “姐，你这么漂亮有气质，很难让人不爱啊。我看姐夫就很爱你呢，还给我们找到这么好的房子住，生活上也没限制过。姐，你给他生下了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姐夫是看在眼里的，现在多少男人根本不负责任，我姐夫这样的很好了。” “之前让他买房子，他百般不愿，现在这房子在他的名下，是他们夫妻的共同财产，说句不好听的，想什么时候赶我们走，我们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个豆豆了。我是爱他的，我当初背着他把孩子生下来就是因为不想和他就这么断了，可到头来，我还是一无所有。” “姐，姐夫的老婆知道你的存在吗？” “知道。” “那她不离婚吗？” “我倒是想让他们离婚，可是那个女人心计太深了，远远超出我的想象，这是想把我熬死啊，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等，也不知道什么是个头，有的时候感觉真的很绝望。” “姐，您别这么想，当下已经是最好，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以后一定是会有好事发生。” 最难的时候，就是她怀孕的时候，那时候一个人扛下了所有，以为生下孩子她就会拥有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姚莉樱握着丽丽的手，被她几句话安慰的心竟然松弛了些。 为了缓解心情，她出门逛了一下午的商场。 在图书区，姚莉樱注意到一个白白的、十分可爱的小男孩正独自翻着儿童书。她走过去，细看之下很像官纪尧的儿子，她曾在他的手机相册里看到过，看到他额头上有个小小的疤，更确定了几分。 “你是熙熙吗？”她蹲下问小男孩。 熙熙目不转睛的盯着书，点了点头。 “你真的是熙熙？你爸爸是官纪尧对吗？” 熙熙抬头：“嗯，你是谁啊？” “哎呀，熙熙你真是太可爱了，快让阿姨稀罕稀罕。” 她抱起熙熙：“你看阿姨漂亮吗？” 他小小一只，脸嘟嘟的肉肉的，在她的怀里不吵不闹很安静。熙熙点点头，玩弄着她的卷发。 “那阿姨和妈妈谁漂亮？” 熙熙顿了顿：“妈妈漂亮。” “不对，你说阿姨漂亮，阿姨给你当妈妈好不好？” “不要。” 她还在做着美梦，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你把孩子放下！保安！这里有人贩子！”官纪尧的妈妈从拐角冲出来大喊几句，接着把熙熙从姚莉樱身上抱走。 “阿姨，您吓我一跳，我一眼认出这是熙熙，你们怎么把他自己放在这里了，多不安全，幸亏碰上的是我，一时喜欢就抱起来了。”她笑着解释。 官纪尧的妈妈根本没打算放过她：“你是谁，我不认识你，看来你早就有预谋了，保安，警察，快把这个坏女人抓起来啊。” “阿姨，您别这样，我又没有坏心思，再说我们是一家人，不要吵了，这么多人呢。”她看到四周越来越多看热闹的顾客围上来。 “大家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抢我们孩子还说自己没坏心思，我看你是一肚子坏心眼儿，一心想破坏别人家庭抱走别人孩子。” …… 虽然姚莉樱平时脾气很大，可是今天的对手是官纪尧的妈妈，直接限制了她的发挥，让本不痛快的内心更为压抑憋屈，原来魔法真的可以打败魔法。 王阿姨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偷偷给允知发了个微信：“你婆婆和那个小三在超市里吵起来了，你婆婆假装不认识她，让保安把她当人贩子抓起来，我该怎么办。” 允知回道：“我婆婆她有数，您不用管了。熙熙没事吧？” “熙熙很好。” “看好孩子就行。” 于是王阿姨紧紧抱着熙熙，看着两个人持续战斗，没多久几人一起被保安带走，争吵持续到了超市经理办公室，直到官纪尧匆忙赶来。 “妈，您这是做什么啊！”官纪尧气喘吁吁的。 眼下一边是哭成泪人的姚莉樱，一边是怒气冲天的妈妈以及抱着熙熙满是无奈的王阿姨。 “老公，你要替我做主，咱妈一直污蔑我是人贩子，我只是看到熙熙一个人在看里看书，觉得可爱就抱起来了而已。”姚莉樱见到官纪尧就扑了上去。 “呸！恶心，狐狸精。”官纪尧的妈妈看到她绿茶的模样，也不藏着掖着了。 “妈，我求您了，您别欺负莉樱了，您这是干什么啊，还嫌家里不够乱吗？王阿姨您也是，怎么不劝着我妈？” 还没等他说完，妈妈便做头疼状：“你这不孝子啊，气得我血压都高了，心慌得要命，我看到你们俩我病都要犯了。” “小官啊，对不起，都怪我没劝住大姐。”王阿姨脸上布满尴尬。 “我也听明白了，这是个误会对吧，幸亏没叫警察来，你们自己的家事，自己回去处理吧，就不要耽误我们做生意了。”超市的经理发出了逐客令。 官纪尧让小胡带着妈妈和王阿姨先回家，他把快要哭晕的姚莉樱放到她的车上。 “妈，你们先回去吧，我把她送回去。” “你不是和你岳父岳母保证要和她断了吗？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赶紧跟我回去，让狐狸精自生自灭吧。” “断我会断的，你给我些时间好吗？你真的不怕闹出人命来。”他有些严肃。 “翅膀硬了，我这个当妈的命不如小三值钱，生死都无所谓了，亲生儿子也根本不在意……”妈妈捂着头，不再理他。 “妈，算我求您了。王阿姨，您好好照顾好我妈。”官纪尧替她们关上门后，回到姚莉樱车上。 “大姐，您也是太冲动了，跟那女人没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再把自己身体气坏了。”王阿姨劝着。 “这算轻的，以后再见到她绝对饶不了她。”妈妈立马神清气爽地直起身子来，恶狠狠的咒骂着，她一想到允知受的委屈就有发不完的火。 官纪尧在车里继续安抚着姚莉樱，身心疲惫：“好了，别哭了，我送你回去。” 她默不作声，一直抽泣，想把白天知道他对自己耍心机的难过一起哭出来。 回到家后，她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官纪尧坐在她身边，“好了，你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半天她才从被子里出来：“我只是爱屋及乌，怀豆豆的时候，我就幻想着是个小男孩，因为我们家里都是女儿，我一直想生个儿子，我一想到那个可爱的小男孩，是你的孩子，还近在眼前，我就没忍住抱了一下。” “好了，我都知道，你不用再解释了，你我还不了解吗？你那么善良没坏心的。但是你听我的，以后我妈她们，你不要再去招惹了，她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现在都怕她怕得要命，她血压不稳定还一直发脾气，说也说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惹不起躲得起。”他帮她擦着泪。 “我知道了，以后再见到，我就假装不认识好了。”她又突然泪如雨下，“为什么我把她当家人，她却把我当仇人呢？我好歹也是给你们官家生过孩子的。” “还得需要时间去接受，我也不好再去说她什么，等豆豆大了，能跑能跳能叫爷爷奶奶了，他们到时候自然也就心软了。” “你上来，抱抱我可以吗？别坐在那里了。”酌见月色，她拉着他的胳膊。 “好，你等我下，我去把外套脱了，今天去实验室建设场地招了一身灰。”他刚走出门，她就在屋子里点上了一盘香。 她换上薄薄的蕾丝睡衣，屋子里的氛围极为暧昧。 官纪尧躺在床上抱着她，被她勾引着，慢慢的感觉浑身发热，逐渐眩晕。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大白天。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浑身赤裸的，旁边躺着的是同样一丝不挂的姚莉樱，她睡得正香。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有点记不起来了，头还有点疼。 “亲爱的，再睡会儿嘛。”她闭着眼睛抱着他不松手。 “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也没喝酒，怎么感觉晕晕的？” “老公你说什么呢？昨晚就顺其自然发生了很正常的事，你干嘛大惊小怪的。”她娇嗔着。 完了，自己怎么又……这次还夜不归宿，简直就是在和妈妈还有允知她们作对宣战一般。 他开始自我怀疑，那颗一直被自己不断禁锢的心不受控地跳跃令他恐惧，甚至极为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得走了，今天还有重要的事。”他很快穿好衣服离开了。 姚莉樱躺在床上继续感受着他的温度，喜不自禁。 官纪尧打了个车回了家，允知还没起床，他又换上睡衣躺在她身边。 “你昨晚怎么没回来？”她被他吵醒，朦朦胧胧地问了句。 “昨晚喝酒喝的晚了，回来的时候看你已经睡了，我就睡沙发了，怕打扰你。你怎么也没给我打个电话。”他以为自己这样圆谎就能侥幸过关。 “昨天下午的事王阿姨都跟我说了，我告诉你，你去哪里了，几点回来，以后我不会管，我知道我也管不了，但是我说过了孩子是我的底线，如果她再打熙熙的主意，咱俩也别过了，离婚吧，从此互相放过。”她背对着他，说出最重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她也没坏心思的，咱妈也是大惊小怪的，总有一天我会跟她彻底断了的，我只想和你一起。”他的身体逐渐靠近允知。 “我还要再睡会儿，你离我远点。”允知一脚把他踢开。 她当然知道他一夜未归，可她其实毫不在乎，她等他犯下更大的错，便就有了更多筹码。 之前允知就让周墨盯紧栾小云，周墨白天发给她一些栾小云对官纪尧献殷勤的照片。 “姐，我这眼线可以吧，这是我最近收集的素材。” “我真是找对人了，干这些事还得是你。” 手机前的周墨些许无语，“我咋看着这不像夸我的话呢。” “弟弟，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等我拿下公司，一定给你个好岗位。”允知兴奋道。 “啊？姐，你要拿下公司啊，这么狠。对了姐，我发现姐夫的小情人在公司也有眼线。” “你怎么发现的？” “今天我看到综合部的周璇在拍门头房的合同，还鬼鬼祟祟的，你说她拍了干嘛？还不是为了去告状，而且之前我在休闲室外听女生们八卦的时候，这周璇话里话外都在给小情人说好话，也不知道那小情人是不是救过她的命。” “你这个消息太重要了，我知道了，以后你要更谨慎些，别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放心吧，我这么聪明。” 周璇在综合部也干了七八年了，一直勤勤恳恳，怎么会和姚莉樱那种人搅在一起？允知计划着，等有合适的机会定要好好利用她一把。 第26章 合作在即 官纪尧梳妆打扮好，早早的去了公司。今天程嘉代一行人将来公司听从汇报进行评估，顺便参观实验室场地，可以说前期私下运筹帷幄的投资项目，已经开始进入正式的环节。 浩浩荡荡的几辆车停在公司门口，程嘉代在秘书和助理的包围下，从一辆迈巴赫62s上下来。 官纪尧看到他八面威风的模样很是羡慕，暗暗许诺总有一天自己也要这样。 “程董，欢迎莅临公司指导，不胜荣幸，您请进。” 公司副总在最前面引导，程嘉代和几位迎接人员握了握手，一个箭步跨进了公司，他眉宇间时刻透露着一股不羁和洒脱，气质高贵神秘，总引人想一探究竟。 前台的小姑娘纷纷侧目，“这就是程嘉代啊，比网上的照片还帅。” “别花痴了，又轮不到你。” “想想还不行？今晚我又有了霸总做梦素材。” 让官纪尧没想到的是，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竟是杜康毅，今天这种场合，他自然是没法发作。 “今天你可别给我使绊子。”官纪尧在杜康毅经过的时候小声的。 杜康毅只是冷笑一声，快步向前走去，跟在了程嘉代身后。 公司副总和投资人们介绍着公司的构成，穿过综合部、财务部、营销部…… “法务放在哪里？”程嘉代问。 “法务我们交给了江城圣达律师事务所，目前是合作了三年。”官纪尧答道，程嘉代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参观完毕，众人来到会议室，程嘉代和投资评估人、经理人等正在听从官纪尧的项目汇报。 “我们现在研发的这系列产品，专门针对初老女性的抗衰需求，目标是对标赫莲娜黑绷带……”官纪尧讲得绘声绘色。 “对标黑绷带，官总有野心啊。”程嘉代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虽然他涉猎化妆品行业的经验并不十分丰富，但他的确是在法国亲临过赫莲娜的研发实验室，绝不是官纪尧这种公司规模能做到的。 “程董，我们前期目标必须定高，这也是我们团队的一个底气，前年我们已经和江城科技大学建立了项目研究合作，虽然在国际上很多技术已经成熟，但对国内来说还是个蓝海，我们也是有民族情怀的，一心想要弥补国内抗衰的空缺。我们公司也不甘于一直生产现有的产品，我们的研发人员占了全公司的一半，这也是十几年来我们品牌逐渐打入市场的秘诀。” 官纪尧说完，杜康毅看着项目书上的研究成果笑着摇摇头。 “好，这点也是我欣赏你的地方，不甘于现状，那你继续说。”程嘉代表情严肃几分。 过了不一会儿，两个小主播自告奋勇地进来给大家倒水。 看到栾小云，程嘉代犹豫了一下，她的的确确有允知年轻时的几分感觉。 杜康毅观察着程嘉代的眼神，这个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投资界传奇，竟也有表情失去管理的一瞬。 只是让他更确定的是，程嘉代对允知绝对不仅仅是老师和学生那么单纯的关系，或者很多年前，他对她动过心思也说不准。太多次了，在杜康毅眼里，程嘉代比官纪尧危险得多。 看着小主播久久不肯离开会议室，不停围在程嘉代身边献殷勤，官纪尧使了使眼色，这两人才灰溜溜地跑出去。 “以上就是本次项目的全部内容，一会儿各位领导还请移步跟随我们去看一下现在的实验室场地，就在12楼。” 会议结束后，走在去往实验室的路上，程嘉代把官纪尧叫到了身边。 “程董，您有何吩咐？” “纪尧啊，你在江城打拼到现在也不容易，我很欣赏你的敢闯敢干，功成名就也不要忽略了背后的人。”程嘉代敲打官纪尧，他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程董，您放心，公司上市，您就是总设计师，我一定做好您的操盘手，投资我们公司，一定是打入护肤品市场的不二选择。” “我说允知，你可别负她，我们之间恭维的话少说，我只看实干。你也知道我对待家庭和感情是很看重的，你们公司莺莺燕燕不少，你一定要把握好自己。” 官纪尧瞬间冷汗直流：“您敲打的对，程董不愧是我们的恩师，不但教我们知识，生活上也是我们的舵手。” “钱多到一定程度，其实意义就不大了。一名成功的企业家，最后是否历史留名，绝不是仅仅看业绩就可以达到的。”程嘉代已经对他足够嘴下留情。 “您说的对，铭记于心。”官纪尧嘴上附和着，心里却很不平，除非他能拥有程嘉代那样的财富，再去做名留青史的事。 “午宴让允知也来参加吧。” “好，听您的。” “程董说的是，人品的确很重要，学习了。”杜康毅跟上来，丝毫不委婉。 官纪尧本想回一句，你确实需要好好学习学习了，可在程董面前还是不敢造次。 “康毅，你觉得这个项目怎么样？”程嘉代转向杜康毅。 “江城现在同质的护肤品企业不少，竞争压力很大，创新搞科研确实是一个能突破的很好路径，不过现在蓝图再美好，还得看具体的研究成果、前期投入和后期收益，就怕现在抗衰产品日新月异，研究出新的很快就被替代了。”杜康毅相对比较客观。 “这个不用担心。”官纪尧站到他们俩身边，“公司配备有专业的评估跟踪团队，和市场是紧密联系的，我们的调研每月都在更新。” “好，我们先看看实验室吧，后期康毅你带着人做好评估，我还是很看重纪尧的项目的。”可事实是，程嘉代来官纪尧的公司是有私心的，他的项目其实并不太入眼。 “老婆，一会我让小胡去接你，中午一起参加午宴，程董特地点名要你去的，你快收拾收拾，人不少。” “我还在外给熙熙相看幼儿园呢，好吧，一会我给小胡发个位置。” 官纪尧匆忙地挂掉电话，虽然他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却让她思虑半天，好像一直对她格外关照的人是程老师。 小胡接到允知，去酒店的路上哼着歌，“姐，程董看上我哥的项目了，看来公司真离上市不远了。” “公司上市，你这么高兴啊。” “当然了，我哥十几年的心血全铺在这上面了，这可总算熬出头了，我替他高兴。”小胡天真又单纯。 “今天程董他们多少人去的呀？” “大约十几个人吧，包括科技大学的，挺正式的。” “杜康毅在吗？” “他也在。”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怎么每次都这样，好像大姨妈一样，必须定时让她尴尬才行。 要不说官纪尧是个人精呢，这次他直接安排允知坐到了程嘉代身边，这波操作杜康毅都无语了，他不懂官纪尧是真单纯还是假惺惺，难道他看不出程嘉代的心思吗？ 程嘉代自然没有拒绝，别人或许没有感觉，但是杜康毅看得明明白白。他这不是客气，也不是礼貌，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才会有那样的眼神，虽然他嘴上说着要求官纪尧如何如何对她好。 “如果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允知。”程嘉代说完，又看了一眼官纪尧。 “谢谢程老师，多年不见，没想到您还记得我，一直都在帮助我，我的心里都记着，希望您和纪尧的合作能够双赢，我敬您。”她一饮而下，他也是。 不管言语还是行动，他总是把她放在很特别的位置上，从来都不必把话说得太透，这让允知既感动又迟疑，时间一久恐会生出别的心思来。 投资算是谈成了，合同正在拟稿中。 幸好杜康毅没有从中作梗，大概是他听了允知的那番话，便也只好顺了她的意，毕竟当前在利益上和官纪尧作对就是和允知为敌，他怎舍得。 下午官纪尧和允知一起回了公司，允知也跟着研究了一下项目，“能做到吗？感觉风险很大。” “先忽悠着他们投资，反正赔了算他们的，赚钱了大不了让他们赚点，我也不亏。” “你这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呀，研究不出来那岂不是很尴尬，你可别坑程老师。” “他那么有钱，从指甲缝里漏点也够我们几辈子的了。再说我你还不相信？这个项目也是蓄力很久的，我可不甘心一辈子就守着这么个小公司。” “还是得做有把握的事情，你别太自以为是了，杜康毅提醒过我，现在的程老师摇身一变可是老狐狸了，你那点小心思他能看不穿？你拿什么跟他斗啊。” 他噗嗤一声笑了，起身给允知倒了一杯水，“我的太太，您言重了。这些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熙熙的幼儿园选好了吗？” “上午看了两家，还在比较，下午我再去两家。” “好呀，就选最好的，不行就选个国际双语的，小学初中高中都让他读国际学校得了，以后出国，回来继承公司。” “双语学校其他不算一年学费就要二十多万，一路读下来杂七杂八的加起来怎么也得大几百万了，咱家还没到那种程度吧？” “这不正是我努力的目标嘛。” 允知起身在他的办公室里转了转，注意到他桌子上的一张邀请函，打开看了一眼，“茂呈科技，你和他们还有联系呀？”她想起了杜康毅之前提过这事儿。 “我不是和江城科技大学有合作嘛，也和茂呈科技的人吃过饭，可能是想人多点去撑场子吧，我估计不会有太多人去，无所谓的一个晚宴。”他头也不抬地研究着合同。 “事业上升期，你还是和这些人都搞好关系吧，明晚的别忘了，我给你放衣服兜里了。”允知塞进了他羽绒服内兜。 “好好好，我的贤内助，你快去看幼儿园吧，一会儿王律师过来和我一起商量合同的事儿。”他伏案忙碌着。 官纪尧认真的时候，好像还有点样子，都说工作的男人最帅，允知心想，他是不是就这样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给迷住的？ 允知走的时候，正好和王律师打了个照面，王律师想起前几天和官纪尧的通话，内心崩乱，他也真是的，家里有这么漂亮的老婆还不知足。 “晚上过来趟，我有事情和你商量。”官纪尧正和王律师讨论着，突然收到姚莉樱发的微信。 “什么大事还需要当面说？直接告诉我吧。”他一想起昨晚和她睡在一起，就有点魂不守舍。 “好吧，在忙，晚点回去。”他回道。 第27章 宫心计 “到底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官纪尧脱下外套挂在门口。 “姐夫来了。”雷丽丽正在阳台晒衣服，“我姐在卧室呢。” “豆豆呢？” “她在里屋小床上正睡着呢，我抽空把豆豆衣服洗了。” 以往姚莉樱总是开心的迎接他，今天出奇的安静。 “怎么了？”官纪尧走进卧室，发现屋子拉着窗帘还关着灯。 她正一个人坐在床头表情凝重，他把房间灯打开，坐到她身边。 “咱俩的事，不知是谁传的话，被我爸知道了，他一气之下住院了。”她抱着他，“你可以陪我一起回趟家吗？” 一阵沉默后，“他们现在知道到什么程度？”他神情慌张。 “已经知道我无名无份给你生下孩子的事了，怎么办啊老公，我好怕，我爸一直对我就很凶，以前一点不顺心就常打我。” 官纪尧叹口气，站起身来，拉开窗帘看向远处，“你容我想想。” “这件事，你妈之前知道吗？”他转过身来。 “我都瞒着，我不敢说，他们都是近期才知道的。我两年没回家过年了，你知道的，洛城离江城其实不远，四个小时的车程，我妈一直都想来看我，被我以各种理由推了，我以为我藏得很好，没想到就这样还是被他们知道了。” “这可怎么是好。”他坐立难安。 “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疯狂的事，我从未想过后果，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几年前我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而已，但是对于当时的选择我也不后悔。”她蜷缩成一团。 “我知道，都是我的不对，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你是不想和我一起回去对吗？实在不行，我自己抱着豆豆回家吧，早晚都得面对的，实在不行就让我爸随便打骂发泄吧，反正要命一条。”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让你自己面对，你给我些时间，看看有没有什么两全的方法。” “我爸是气病了，我妈一直为我考虑，她说如果你能离婚，和我结婚，她便不再追究，也会劝我爸接受，但是我知道这太让你为难了，对姐姐也不公平。”她又开始试探。 一边父母和老婆都让他和她断了，另一边一直想各种办法吵着要结婚，天呢，这两个女人足够要了他的命。 “你看这样行不，就说我离婚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大不了我们回洛城办场喜宴，你爸妈信了不就好了。” 姚莉樱内心不满，这种损招亏你也能想得出来。 “老公，办婚宴这事儿要是被有心之人拍下来，可都是重婚罪的罪证啊，太冒险了。” “我现在要是和她离婚了，我的资产就得分出去一半，公司正在上升期，恐怕经受不住这么大的动荡啊。” “那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这么暗无天日了？对待一个这么真心爱你的我，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 她起身走上前去，从他身后环抱住他，“我不要你为我付出多少，我只要你爱我有我爱你的万分之一我就满足了，我现在很没有安全感。” 官纪尧此刻连死的心都有了，真是往前一步是陷阱，往后一步是悬崖。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毕竟豆豆还小，你也别逼我逼得太紧了，工作上我本就一大堆事要处理，你要做好我的贤内助啊，等我公司发展好了，你想要什么还没有？”他语气低沉了些。 多少次了，她被他画的大饼真快要洗脑了。 “好，我等，那过些日子，等我爸出院了我再回去吧，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大不了你在楼下等我。” “再说吧。”他松开她的手，“我得先回去了。” “你今晚又不能陪我吗？我一个人很孤单。” “我今晚约了程董那边几个朋友一起把合同再过一遍，夜长梦多，得尽快签下我才安心。” “那个程董真的打算投你了？” 公司的事情，他也不想让她知道太多，“还在运作中，钱一天不到位就不作数，你乖点，好好听我话。” 两人从卧室走出来，丽丽正收拾着门口的衣服，“姐夫，您要走了？” “对，今晚还有事，你帮忙照顾好豆豆。” “放心吧姐夫，豆豆可喜欢我了，我帮您把衣服拿下来。” 丽丽把羽绒服递给官纪尧的时候，一个信封从衣服兜里滑落出来，飘到了姚莉樱的脚边。她拆开一看，是茂呈科技晚宴的邀请函。 “晚宴邀请函？”她好奇的打开信封，取出一张卡片。 官纪尧这才想起来，允知把这个信封给他塞进了内兜里。 “哦，一个不太重要的晚宴，在喜来登大厅里，估计人不少。” “要求携带女伴耶，我可以参加吗？”她读到几行小字，很是惊喜。 “啊？携带女伴？真的吗？”他拿过去仔细看了一遍，还真是，此前都没打开，更没细读里面的内容。 “还真是，也没说是必须带，我自己去就行了。”说着他就把邀请函揣进兜里。 她突然甩开他的手，满脸委屈地坐到沙发上，“我就是个你见不得人的情人，我们家你也推脱不去，连这样不重要的晚宴也不带我，我什么都懂了……” 官纪尧看了眼丽丽，丽丽跑到豆豆房间关上门，他十分尴尬地上前安慰，“丽丽还在呢，你别让她看了笑话去，我是觉得没必要，你发什么脾气嘛……” 她一回头，已经是满脸的泪，“我想去，我真的想去，我好久没去过正式场合了，我那些衣服只能在家里自己穿了自己看。” “女为悦己者容，你打扮漂亮难道不是给我看的吗？那些场合都是交际应酬，很烦的。” “到时候你去交际应酬，我自己玩，不是很好吗？老公，你就让我去嘛，我这么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愿意满足我吗？” 她在他怀里撒着娇，说实话，这样的她很难让他抗拒。想想这位孙董和自己也不是很熟悉，到时候去了现场，男人们推杯换盏，女伴们聚在一起聊天，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这么个小公司的老板吧。 “行吧，我带你去。”他自我攻略完毕。 “真的？”她抬眼，两眼泪汪汪亮晶晶的，在他脸颊上狠狠亲出个草莓。 “这么用力干什么，就这么激动呀？”他摸着腮。 “这是咱俩在一起后，你第一次带我去正式的场合，我一定好好打扮，不给你丢脸，我现在就去找衣服去。”她开心地跳起来。 “好，那我走了，明天晚上来接你。” 她刚跑进衣帽间，又跑出来亲了一下他的另一侧脸颊，“好啦，这样对称啦！” 毕竟二十多岁，总是有撒不完的激情，这是他在允知那里一直没有得到的。 官纪尧上了车，用后视镜仔细照了一遍，两个浅浅的草莓印，擦都擦不掉，这可如何是好。 回到家后，允知看到他躲躲藏藏似乎有意隐瞒什么，便用力把他挡在脸前的手拉下来，左右观察着，出言讽刺道，“哇，这是又幸福了？艳福不浅呐。我说怎么这么晚回来，又去释放压力了？” “唉，没有，我晚上和程老师那边的几个朋友讨论合同细节的事来着，你就别说我了。” “讨论得这么热烈，还挺对称，有心了。”说完她继续拖地。 “不是，没有！”他无力地挣扎。 “哦，那你该不会顶着这俩红印去讨论的吧，他们没笑吗？”她拖到他的脚下。 “好了，我求你别说了。”官纪尧闷闷不乐的进了卧室，他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是因为她的调侃，而是他感觉作为妻子的她对自己是一点也不在乎了，不像老夫老妻，更像是一起搭伙过日子的室友，可是他实在没有资格去质问她、要求她，闹到今天这个局面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晚上他们各睡各的，丝毫没有任何交流，官纪尧辗转反侧，允知却睡得很香，有一个既定目标并且朝着它不断努力的感觉太好了。 她一直很清醒，每天忙到倒头就睡，老天已经对她很不公平了，她一定要给自己更多的爱。他在为他的事业奔波之时，她在全面操盘一个大局。 “今晚去我参加那个宴会。”官纪尧一大早就洗漱打扮，头发被他弄的锃光瓦亮。 “知道了，用不用我陪你？” “哦，不用，我另有安排。”他左顾右盼。 “我看上边写着可以携带女伴。” 没成想竟然被她看到了，官纪尧心里顿时慌得一批，“不用，这种小场合我自己应付就可以了。” “行，那别喝太多酒，那么多人呢，别再倒头就睡。”她笑着过来整理了一下他的衬衣领。 “我知道了。”他心虚得很，赶紧穿衣服离开了家。 允知回头看了他一眼，默默等着一场大戏开演。 第28章 晚宴风波 喜来登酒店门口led屏上显示“茂呈高科技控股集团祝捷晚宴”的字样，门口来往的清一色豪车。 今晚月色很好，一瞬间让官纪尧闪回同学聚会的那天，他看着身边兴奋不已的姚莉樱，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一会儿你跟着我，不要到处乱跑，我让你去哪你再去，知道了？”他像叮嘱小孩子一样叮嘱姚莉樱。 “知道啦，那要是别人问我，是你的什么人，我怎么说？”她有点期待。 “你就说是我表妹吧。” 这世界上恐怕没有一个女人不想要名分吧，她也不例外，就算当时的激情再甚，崇拜的感觉再强烈，时间一久也会疲惫。她瘪瘪嘴，十分不情愿但不敢反抗。 小胡等他们下了车，给允知发生了个微信：“姐，我哥带着姚莉樱来喜来登酒店参加茂呈高科技控股集团的晚宴了。” “好的小胡，我了解了。” 允知正在家收拾着自己，衣服换了一身又一身，七点多她接到了杜康毅的微信：“我赌输了，他要去。我欠你一顿晚饭，你定地方。” “好。”果不出她所以然，“你去了吗？” “我不在，临时有急事回学校了。” “能不能让你同事朋友给我拍个现场的照片？” “这没问题。” 照片里身着西装的男人，衣着华丽的女人，规格似乎一点也不小，怪不得他一大早就开始各种打扮。 以前这个时候他都会带着自己的，如今有了新人，她还得用如此方式设计计谋。所以不管怎样，这场感情里没有胜利者。 官纪尧带着姚莉樱进了大厅，他的项目被程嘉代相中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他便被几人围住，他给姚莉樱指了一个方向，甜品区。就像在他心里的地位一样，她不过是饭前饭后的一点甜品而已。 姚莉樱看着人群中英俊而健谈的他，一阵阵心动的涟漪泛起，此刻无论如何她都要对自己选择男人的眼光所征服。 “您是官总的夫人吗？” 正在吃甜品的姚莉樱回头，眼前是个年轻女子，她犹豫一下回答道，“我不是。” “看你们一起进来的，我还以为是他夫人，我是崇文科技的负责人柴妮，听说华鼎投资正在和官总合作，官总现在太炙手可热了，我都没和他说上话。” 姚莉樱打量了一下她，还有些姿色，立即开启了防御机制，“有什么事和我说是一样的，我可以转告。” “是这样的，我们也有和科技大学合作的项目，前期听说官总的项目取得了进展……” 在大家热切聊天的时候，主持人上台了，“各位嘉宾，请尽快入座，茂呈高科技控股集团董事局孙青山主席即将为晚宴致辞。” 姚莉樱赶紧找到官纪尧，两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在一个靠前的圆桌上入了座。 “刚才崇文科技的负责人找我说话，你认识吗？”她在他耳边小声的。 “好像是个女的吧，有一面之缘。”官纪尧思索了一会儿。 “还是个美女。” “她说什么了？” “她说很仰慕你，她现在和科技大学也有合作意向，想跟你去取经。” “那你有跟她说你是我的谁吗？” “她没问，我也没说，怎么，我是不是影响你和女企业家交流了？” 他笑笑，“你可别闹了，我来这些场合都是谈正事的，你怎么这么能吃醋？” “谁让你刚才和别人谈话的时候那么帅的，我怕这些美女企业家对你另有所图呀。” 两人小声说笑着，完全忽略孙董在台上激情昂扬的讲话。大厅的门突然开了，众人齐齐望去，竟是……程嘉代。 现场的很多人都没想到程嘉代竟会来，包括官纪尧。孙董更是喜笑颜开，程嘉代在孙董的亲自迎接安排下，落座到离官纪尧不远处的桌子上。 官纪尧和姚莉樱刻意保持距离，这一幕还是被程嘉代捕捉到了，他环顾一下四周，没有看到允知，反而是官纪尧身边的女人拉扯着他的衣袖，那不正是之前小陈在医院拍摄照片里的女人。 “怎么了嘛，怎么突然不理我？”姚莉樱一脸不悦。 “那就是程董，你先离我远点。”他小声的、厌气的。 “为什么他来了，你就不能和我说话了？” “回头再跟你解释。” 官纪尧朝他打了个招呼，程嘉代却严肃的白了他一眼，看向了舞台，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尽管之后的活动，官纪尧都让姚莉樱自己一个人玩，她无聊至极，也很不理解。官纪尧几次举着酒杯走到程嘉代的身边，举了半天也没得到说话机会。 官纪尧去了趟厕所，出来的时候姚莉樱就在门口：“你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他来了你就突然对我那么冷漠？我都不知道我来干嘛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回头再跟你说，我现在必须得保持良好的形象，我没想到程董会来嘛。”他安抚着她，虽然没有任何作用。 “怎么我来了，就得保持良好形象？我不在的时候，就本性暴露无疑？”程嘉代从厕所出来。 “不是程董，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官纪尧惊慌失措。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这样对得起允知吗？”他语气颇为严肃。 “程老师，您别误会，我在呢。”允知从大厅门口一路小跑过来。 她穿着一条银色闪着亮片的长裙，脚踩裸色高跟鞋，还有她那件最爱的小皮草，奔跑间不经意露出香肩，发丝垂落，这一幕谁看了能不心动？ 和一旁浓妆艳抹的姚莉樱相比，允知淡雅如清风，一颦一笑皆是温柔，满肚子恼火的程嘉代看到她这样，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我刚去找你来的，你也不和我说声，害我去厅里转了一圈。”允知微笑着怪罪。 “嗯嗯，是，程董，允知有事来晚了。”官纪尧赶紧把允知的手握在手里。 “允知，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和不快就告诉我，不必隐藏和掩饰，我可以替你做主。”程嘉代瞟了一眼姚莉樱。 “真的不用，程老师，我们挺好的，这是我的朋友，本来是要介绍给康毅做女伴的，他今晚临时有急事回学校了，他们就先过来了，今晚这么好的场合，像您也这样的大人物都在，大家谁不想来认识一下。” “好，那就好。”他点点头，朝大厅走去。 他本想借此机会好好教训一下官纪尧，灭灭他的威风，让他知道允知的重要性，被她这么一搞反而无处施展了，这个女人真是有些神秘。 而允知，此刻并不平静。这个好恶不言于表的人竟然为自己发了火，他有那么多事要做，那么多人要周旋，却偏偏为自己出气。 允知目送他进了大厅，心里的澎拜久久不止，她开始有点后悔她的这把算计，她开始心疼被自己利用的程老师。 等程嘉代进了大厅，允知松开了揽在官纪尧胳膊上的手，脸色一变，“你真是太没数了，小胡在外，走吧。” 姚莉樱一言不发，她知道自己闯祸了，只得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 回去的路上，姚莉樱坐在副驾驶，允知和官纪尧坐在后座，这简直比修罗场还修罗场，一路上出奇的安静。 官纪尧的手机连着车载蓝牙，是妈妈来的电话。 “妈，什么事？” “纪尧，你爸的老战友今中午请吃饭，他回来说那个饭馆不错，在山上，还有一片林子，饭后我们可以去走走，雅颂放假回来我们一起去吧？怎么样？” “好啊，你们定就好了。”官纪尧答道，他完全没心情。 “允知在吗？你快问问她。” “我在，妈，没问题，雅颂这周六早上回来，那我们中午去吧。” “行，那也叫上你爸爸妈妈吧，我们两家一起聚聚，到时候让纪尧亲自去接他们。” “好嘞妈。” 听着人家一家人的周末幸福计划，姚莉樱坐在前边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电话之后，又是一阵安静。 允知看着窗外，官纪尧看着她，想要触碰她的手，犹豫再三还是撤回了，那个清冷又动人的女人，今晚的确格外好看。 替他解了围，又不声不响，此刻心里一定很崩乱吧，他有预感，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再挽回她的心了。 你才知道，你早就失去她了。 任谁也想不到，他们怎么会有这样一天，那个肯为他抛下一切的女人，用二十年回答了当初他在婚礼上的那个问题，这还不够吗？如今要在同一辆车上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哥，我先送谁？”小胡问。 “先回星月园，再去悦龙湾。” 官纪尧没再和姚莉樱交流，到了楼下，拉着允知离开了。姚莉樱看着他们夫妻俩的背影，心里说不上的滋味，那一刻，她就已经输了，到头来不过是替别人做了嫁衣。 去往悦龙湾的路上，姚莉樱试图和小胡交流。 “胡哥，这么晚辛苦了。” “不辛苦，官总给我发工资我有什么辛苦的。”他心里很鄙视她，自己哪有她给别人做情人来的辛苦？ “胡哥，我们加个微信吧，有什么事好方便联系。”她举起手机，些许谄媚，她知道小胡的关键性，否则这样的场面以后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回。 “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什么事可以电话联系，我平时开车基本不看微信短信。”他都过去一张名片。 “胡哥…” “姚小姐，您叫我小胡就行，我就个开车的，您不必对我这么客气。” “您和姐姐，是不是很熟呀，今晚是你带她来的吗？”她左右猜疑，总觉得她的突然出现像是彩排好的。 “我跟了官总快十年，自然和他的夫人很熟悉，今晚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一直在酒店外。” “胡老师，以后我和官总肯定是要在一直一起的，以后还免不了要常接触。” 他一个转弯就到了悦龙湾门口，完全不理会她说什么，“姚小姐，您到了。” “好吧，胡老师，有机会我们再聊，晚安。” 待她下车，小胡一脚油门调转方向，嘴里振振有词：“你个六耳猕猴还敢冒充齐天大圣。” 第29章 挫败情人 回到家后，允知换下衣服，在梳妆台前卸着妆，脸上再也没有过笑容。 官纪尧换着衣服，感觉家里异常安静，“熙熙呢？” “王阿姨今天有事走的早，我把熙熙放在妈家里了。” 他走过去，倚在门框，看她一点点的卸眼妆、口红、粉底。 “你不化妆也很好看，化完反而让我有点陌生。” “陌生点不好吗？你们男人不就喜欢新鲜感吗？”她语气严肃，戏要演足。 “对不起，今晚上多亏你了，我真没想到……” 她扔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去看着他：“你和我爸妈说的，要和她断了，我没想过你会真的断，但是我更没想到的是你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吗？合同马上就要签了，你又何苦在这个时候去秀自己的不忠贞呢？” 官纪尧懊悔不已：“我没想到程嘉代会去，我以为只是个不重要的小场合，要是早知道会是今晚这样，我万万不会带她的，不管她怎么吵闹。”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小三就是小三，老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什么热闹都要去凑，什么场合都敢去，好像多光荣似的。” “好了老婆，消消气吧，你今晚为什么突然过去？” “我想着程老师可能会去，本想给你去撑场面的，没想到她在，你瞒我瞒得好紧啊。”她卸完妆，起身走到他面前，“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了，真没有了。”他摆摆手。 “除了那辆车，每月还给她多少？”她压低声音。 “没多少。”他不敢看她。 “说实话！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我，就是你惯的。”她提高音量，“你和程老师的合作取决于我，我拜托你看清楚形势。” “那辆车也在我名下，一个做饭阿姨加一个小保姆，一个月一共一万多费用，还有…还有张二十万的信用卡，但她花的不多的。” “好啊，二十万！还真是阔太的生活，我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也没这么奢靡啊，我在家精打细算的，你们倒好，过着神仙日子，怪不得公司现金流一直不行，再来一个她这样的直接清算倒闭吧。”她早就知道，就等今天爆发了。 “那你说怎么办吧，都听你的。”他眉头紧皱。 “把信用卡调到五万，两月一结，我养过孩子我知道，足够了。她想给你当情人她想生孩子都是她自愿的，你不欠她什么，你欠的是我！”她一点不落下风。 “好好好，我知道了。”他真的怕了，允知从未对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明天尽快落实吧。”这场坦白局，允知完全拿捏。 她去洗澡了，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站在阳台望着远处。想起和姚莉樱冲动的开始，想到程嘉代的话，还有允知失望的眼神。他一次次让那个总为自己考量的女人失望，可是他又无力摆脱现状，感觉自己真是个loser。 “官总，大事不妙了，程董他不投我们了，据说现在正和兰西洽谈。”一大早副总就打给了他。 兰西是自己公司的死对头，多少年的竞争对手了，这是摆明了要给个下马威。 “合同都拟好了，至少得有个说法吧。”官纪尧坐在床头，撸了撸头发，他烦躁得很。 “说是经过几番评估后，最后还是不符合投资标准，我觉得这太突然了，之前一直很稳的，中间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或者有误会？我觉得您和他再沟通一下比较好。” “好，我再想办法。” 别人不知道，官纪尧内心清楚得很，自己是踩到他红线了。毕竟程嘉代对待感情很谨慎，丧妻多年一直未续弦，因此他对一个人的人品非常看重。 官纪尧也有所耳闻，凡是对妻子感情不忠贞的人程嘉代他是一概不用的，之前一直隐藏很好的，昨晚真是撞枪口上了。 官纪尧因为这个事情相当挫败，说是要去沟通，但他压根儿连家门都不想出，他知道这次是栽定了。 允知不管他，白天忙着自己该忙的事。合作的事再也没有下文，第二天晚上副总又联系了官纪尧。 “官总，您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他还以为他两天没去公司是有什么动作了。 “黄了就黄了吧，我们项目这么好，我就不信就只有他能给我投资。”他置气道。 “您别这么说，上千万也不是谁都能负担得起的，这么说，是没有回旋余地了吗？” “暂时这样吧。” “那和您商量下，现在实验室的建设和研发得暂停了，目前订单还没有做完，账上钱不多了，还得采购原材料。” “好好好，都暂停吧，先把眼前的钱挣下再说。” 他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床上。 什么叫做功亏一篑，什么叫做功败垂成，他体会得淋漓尽致，可是他真的没脸去找程嘉代了。 手机又响了，是姚莉樱，一整天她发了几十条微信。他看清一个道理，人真的是不能犯半点儿错误的，即使前半生做的再好，一旦有了这样的污点，就再也抹不去了，他从未想过婚姻内的一场恋爱会给自己人生造成致命性爆雷。 “别打了，我心情不好。”在他挂了姚莉樱三个电话后，无奈接了起来。 “怎么了？跟我说说，我担心你。”听他声音不对，她立马娇嗔几分。 “不想说。”他没好气，甚至想把气一股脑儿全撒给她。 “你不说我就去找你，我想你，我想见你。” “你消停点吧！别烦我！”说完便狠狠挂掉了了。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他头一次对姚莉樱发了火，他真的够了，那所谓的责任心，在大是大非面前也被消磨殆尽。 允知给熙熙订好了幼儿园，又从杜康毅那里了解到投资的进程，之后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露出十分满意的微笑。这个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是千万不能惹她，她有的是手段。 允知一回到家，看到屋子里全黑，打开了卧室灯，那个如滩烂泥的丈夫瞬间映入眼帘。 “你振作点，谁的人生没点挫折？起来吃饭吧，我买了一只烧鹅。”允知回餐厅收拾着，好人坏人都让她做了，还滴水不漏。 “没心情，不想活了。”他丧气得很。 “这就不想活了？你要是我早死一百次了，你就这点骨气？” “你说我能怎么办？生活上一塌糊涂，我对不起很多人，事业上又满盘皆输，努力了这么久因为我的错误换来了这么个结果。”他苦笑。 允知洗洗手，换上睡衣，坐到他面前。 “差不多得了，你就是一路太顺利了，具体情况杜康毅也都跟我说了，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明天我去找程老师再解释下，好吗？” 他抬头看她，有一万个对不起想要跟她说，这个时候，也就自己的发妻愿意想办法鼓舞自己，虽然希望微妙。 他越倚靠她，就越正中她的下怀。 “谢谢你，允知，我已经放弃了，程嘉代那个人，说一不二的，不可能了，我也不抱希望了。” “不再试试怎么行，起来吧，先吃饭，吃饱才有力气，你还有我呢。”允知用力拉他起床。 她隐忍着，这才哪到哪呢，好戏还在后头呢，我会让你一无所有，我会看着你的人生天崩地裂。 第30章 逐渐袒露心迹 “陈秘书，请问程董最近有时间吗？我可以和他见一面吗？” 允知给程嘉代的秘书小陈发了条微信，他直接打来了电话，允知跑到阳台去接。 “黄小姐，您是想和程董谈投资的事情吗？” “对，我知道可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但是我还是想和程董见面解释一下，我想做最后的努力，拜托您帮忙协调预约下。” “程董之前特地叮嘱过我，您要是有困难随时可以找他，我这就帮您看时间……今天下午四点您来天亿集团7楼董事长办公室，可以吗？” “可以可以，太感谢了。” 她挂了电话，脸上的明媚还没消失。 “他同意见面了？”官纪尧从卧室走出来，眉头紧锁，总觉得一切徒劳。 “嗯，今天下午四点，在天亿集团见面。” “谢谢你了老婆，关键时候幸亏有你，我下午开车带你去。”他握着她的手。 她点点头，反复练习着该怎么和程老师面对面，以及可能出现的对话，她把这次会面当成了一次入职面试，还特地找了一身职业装。 天亿集团的大楼很气派，自从被程老师收购以后焕然一新，她暗暗感叹，程老师简直就是个天才。允知想着官纪尧的小公司和程老师的产业比，简直就是蜉蝣对大象。 按照小陈秘书的指示，允知来到7楼等待着，漂亮的前台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水，她喝了一口观察着厅里的装修。 “黄小姐，您进来吧，程董刚进行完一个视频会议。”小陈秘书过来迎接她。 允知看了一眼手表，三点五十多，还好自己来得及时，这样就有更多辩解的时间了。 不知怎么的，临进门前她变得有些紧张。记得当年去办公室找程老师的时候，都是蹦蹦跳跳开开心心的，因为他是老师中最年轻有趣的，总是和大家打成一片。 今天突然就不自在了，她被一种莫名的、极具有压迫感的力量包裹着，想起自己那些对付官纪尧不入流的小心机终究牵扯到了程老师，就暗自嘲笑自己。 小陈秘书敲了敲门，伸进去一个脑袋，“程董，黄小姐到了。” “好，请她进来。” 一进门，偌大的办公室映入眼帘，程老师坐在办公桌前，正在伏案写着什么。 “程董，我没打扰您工作吧？”她小心翼翼的。 “没有”，他收起笔，“过来坐吧允知。” 听他和善的声音，她那紧绷到僵硬的身体稍微柔软了些。 她穿着一身合身的粉色西装，高跟鞋也是粉色的，发型是披肩卷发，像个芭比娃娃。程嘉代看着今天完全不一样的允知饶有兴致，知道她一定为了见面精心准备过。 “怎么？见到我还这么紧张？”他看着允知有些不自然，笑着打趣她。 “逃不过您的法眼，好像的确有点紧张，程董，今天我实在是太冒昧了，上门叨扰您。” “怎么叫我程董了，不是一直喊我程老师吗？不投资你们公司，咱俩的距离就疏远了？而且你已经预约了，不算冒昧。”他处处为她留有余地。 “程老师，那我长话短说，我想问是不是因为那晚宴会的事，所以撤回了投资的决定？” “是，我很不喜欢和三心二意的人谈生意。”他略微严肃。 “这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吗？” “你想解释那天的那个女人吗？好，我听你说。” “她其实是……我的朋友，对，反正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我希望您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对合作的判断。” “允知，你真是一点也不会撒谎，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他瞒着，但是你应该清楚，只要我想知道的，稍微一调查就会透明。” 他的这些话全然让她没有抵抗对峙的任何一点余地，或许是和职场脱离太久，自己的一点小伎俩小想法在他这样的人面前根本无处躲藏。 “对不起……”她被他的话怼得有些尴尬，“程老师，虽然有些道德绑架了，您能看在往日师生情分的面子上继续投资吗？我需要这笔投资，和官纪尧无关。” “允知，我很看重你，希望你能幸福如意。既然你开口说了，我可以给。” 他的看重，究竟是哪种看重？她的心砰砰直跳，不，简直快要跳出来了！ 她是个女人，谈过两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情商极高，她不可能不把这种“看重”往那种方向上倾斜。 此时此刻她哑口无言，这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毕竟她早就准备了一肚子话来应付他，可是……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所以，您是同意投资的意思吗？” “我说过的，你有任何需要，我都可以帮你，我说到做到。” 她发誓，她这辈子从没有过这么足的安全感，来自于一个男人的言行若一。 “没有回报的帮助……也…可以？”她瞪大眼睛，逐步试探。 他笑笑，“自然是要回报的，合同不都写着吗？” 她松了口气，“可是您不是已经在和兰西洽谈了吗？”她倒是为别人考虑起来了。 “我可以投资你们，也可以投资别人，这并不冲突，但是……” “但是什么？”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想要我投资你们公司吗？你就不怕胜利的果实被别人窃取了？” “我有难言之隐，我现在还没法和您细说，我怕到时候不成功或者有变故，会显得自己狂妄自大。不过您放心，您投资我们公司，我不会让您吃亏的。” 他被她信誓旦旦的模样逗笑了：“几千万对我来说就是几百块，我答应你。”他顿了顿，“我等你对我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她的cpu都要烧了，几千万？几百块？他到底多有钱啊！大脑极速换算中，以至于差点漏掉后边最关键的那句。 那天她是怎么离开的，是跌跌撞撞还是落荒而逃，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对自己说话的时候，极为反常的温柔，反常到她要每时每秒提醒自己，他是身价几百亿甚至更多的金融大鳄，搞不好能在中国富豪榜上排上名次的人，绝非再是那个平易近人的经济学老师了。 “这么快下来了，谈的怎么样？看你这个样子，是不如意吗？” 允知看起来魂不守舍，官纪尧接上她就发动起汽车。 “他说再考虑看看。”她还没完全消化掉刚才的见面的始末，更不敢跟他说实话。 “估计够呛了，白跑一趟，你的面子能有多大？走吧，回家吧？” “行……” 回去的路上，她望着飞驰的窗外，回忆着刚才的惊心动魄，不由得揣摩着他的每一个词句的意思，复盘着刚刚每一句的对答。 自己这是怎么了，是那许久不见的悸动再次跃现了吗？他所说的看重，是喜欢自己的意思吗？是吗？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劝自己时刻保持清醒，不要自我催眠，记起杜康毅告诫自己的那些话，冷静，必须冷静。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合同正式寄出，双方签订后，第一期投资款九百万如期到账。一切行云流水，前期不合的传言不攻自破。 官纪尧十分震惊，允知那天短暂的见面到底说了什么，能让程嘉代那个老狐狸轻松把钱拿出来。 “奇怪了，他不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吗？怎么这么出尔反尔？” “给你投资是早就说好的啊，不投才是出尔反尔吧。再说我那天去听他的话，他也不是完全不想投的的意思呀，你也没再和他面对面交流过，你们公司内部是不是信息传递有误？”饭桌上，允知顾左而言他。 “老婆，你快跟我说说，你们那天到底都聊了什么？我太好奇了，你快一五一十的都告诉我吧，我知道你情商高，会说话，你也让我学习学习。”他放下碗筷乞求着。 她叹口气，拿起一只螃蟹剥起来：“我只是坦诚地解释，那天那个女人只是我的朋友，让他别误会你，我和你很好很恩爱，你是值得信赖值得投资的人，大概就这样吧。” “他就信了？”他有些不可置信。 “你觉得当事人的妻子亲自下场坦诚解释，他还能不信？” “老婆，你是个天使吧。”他起身亲了她一口，亲的她脸颊上一口油。 熙熙坐在儿童座椅上，看着他们俩笑了起来。 “以前的我们不说了，现在投资款已经到账，你一定要好好利用，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别让程老师失望啊。”允知语重心长的。 “你放心好了，我有数，你就等着当上市公司总裁的阔太吧。”官纪尧挑挑眉，一脸自信。 官纪尧组了个局，包括华鼎投资、天亿集团、科技大学以及为此合作努力过的所有人，他本以为程嘉代不会来，可他推掉了两个聚餐，依然应邀参加。 再次在饭桌上见到程嘉代，允知变得不自然了几分，眼光投向别处没多久，总会落在他身上，她总觉得他和自己一样，上次会面后，她再也无法把他只当作程老师了。 他在名利场中游刃有余，举手投足皆是大将风范。而她，不可否认，对他有种不听使唤的心动了。尽管她不断提醒自己，别这么幼稚，别胡思妄想，你不是二十年前的小姑娘了，怎么还会做这种霸总梦？ 可是，越为压抑，越是盘旋。他的出现，他的亲近，让她愿意不停地从时间缝隙里寻找一些千丝万缕的细枝末节。 第31章 当真令人招架不住 “程董，真是感谢您的信赖，我们公司现在正大踏步跃进，您就是我的贵人啊，感谢您今晚亲自来参加晚宴。以前您是我的老师，以后就是我的老板了！这是种缘分，来，允知，我们一起敬程老师一杯。”官纪尧已经有些微醺，他拉着允知起来。 “程老师，谢谢您。”她声音略低，不像官纪尧那么激动。 和程嘉代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又是一阵狂乱的心跳。她也搞不清楚，怎么一夜之间就会对他有了这样的变化，是钞能力吗？还是一切虚无表象背后的那颗心呢。 “纪尧，你记住，谦虚、谨慎、踏实，我会派人监督公司进度，我是有要求的，希望我们能长远合作。”说完他利落地干了一杯酒。 为了被程嘉代十足信赖，官纪尧在酒桌上没少秀恩爱，“我和允知在一起也快二十年了，今年纪念日，我送给了她一个惊喜，那就是给她开个高级服装定制店，这也是允知一直以来的梦想，等装修好了，正式营业，给各位领导一人定制一身可好？”他揽着允知纤细的肩膀。 允知点点头：“没问题，只要大家不嫌弃就好。” “哎呀，嫂子的眼光肯定好啊，怎么会嫌弃？到时候我穿上得好好和朋友们打打广告。” “已经开始期待了，官总你们家的产业涉猎相当广泛啊。” “提前恭喜黄老板了！祝生意兴隆！” …… 饭桌上的男人们，纷纷奉承着这位程董眼中的新贵夫人。 只有程嘉代务实：“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通知过几天去收房了，就在泰山路上。” “装修公司选好了吗？” “跟程董汇报下，门头房是这月底交房，装修队我也对接了几个，目前来看都不是很满意，毕竟还得和允知的高端要求卡得上才行啊。”官纪尧说完深情地看了眼允知，带着七分醉意。 “小陈，你联系一下嘉之吧，一定按照允知的高标准高要求设计装修。” “好的程董。” 现场谁不知道，嘉之装饰公司闻名全国，只做超大别墅和顶尖商场，光是设计师的费用就是天价，即使这样工期早就排到了大后年，许多北上广的大老板都会千里迢迢来这里请设计师设计。 “那倒不用了吧，程董，嘉之太奢侈了，等允知的服装公司上市了，再请他们还差不多。”官纪尧委声拒绝，只把他的提议当玩笑话。 “费用我出，这不算什么，我和他们的设计师赵之禾关系不错…”在所有人都羡慕之余，程嘉代又补充道，“记得服装店给我个终身vip。” “程老师，vip当然没问题，但是装修的话真的不用请嘉之，这太奢华了……”允知有些受宠若惊。 “就当我送你的开业礼物，就这么定了。”程嘉代笑得很温和。 其他人见状，纷纷替他们高兴，官纪尧私底下拉住想要继续拒绝的允知。 “程董，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好了，来，我再敬您一杯，那装修就当您入股了，允知，记得给程老师分红啊。” “哈哈，好。”程嘉代笑笑。 允知只好接纳，一次一次的，那种不为人知的感觉不断强烈，当真是令人招架不住。 敬酒的人一波接着一波，酒过三巡，官纪尧又开始言语不清，他坐在那里，摸着允知的手。 “允知啊，我发现你就是旺夫，有了你我就有了全天下……”断断续续的几句告白后，趴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又来了…我都是你的全天下了，那姚莉樱呢？允知一时没隐藏住，把无语写在了脸上。 允知偶然瞥见，刚刚接受别人敬酒的程嘉代，喝了一杯之后，坐下看向了她，他的眼神里存在不难琢磨的渴望，是那种不打算隐藏的味道。 他那么高贵的一个人，总是由内而外的散发魅力，他想要什么得不到呢？任何一个女人甚至少女，面对这样一个心甘情愿为你默默无私奉献的男人，恐怕都无法抵抗。如果真的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他到底图什么呢？ 小胡架着官纪尧上了车，临别前，允知跑到程嘉代的车前。 “程老师，您等一下。” 天下起毛毛细雨，她的长发随风飘摇，微弱的光打在她的脸上。 “怎么了允知？” “装修的事，我还是觉得不妥，您对我太好了，我恐怕承受不住。”这的确是她的心里话，因为那种怀疑变成了压力，在她的心头回游。 程嘉代低头笑了下：“这太微不足道了，你不要放在心上，这次你听我的好吗？”他那商量的口吻，连小陈也从未听过，恐怕只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对她更好才是。 “啊…？”她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他总是叫人出乎意料。 “快回去吧，下雨了，小陈，你把允知送回车上。” “不用了不用了，我跑过去就好了。那谢谢您了。”她向他鞠一躬，转身跑回自己车上。 官纪尧在车上已经睡了过去，允知内心再也不能平静，她回头看着程嘉代的车开走，消失在视线中。 他从人海中将她捞出，从此那块在心里专门为他腾出的地方，隐蔽、炙热、四下无人，如同雨后甘霖落日的庇护所。或许过去很快会回去，未来也很快会到来。 那段时间，允知一箭双雕的计谋得逞，她在官纪尧事业的转折点帮了大忙，成了公司的功臣，因此他几乎快要忘掉姚莉樱的存在，据小胡报告这么多天他一次没去，所有人都对允知更多了一层崇拜和感激。 “允知，方便电话吗？” 允知正在签收门头房，低头一看是孙叔的微信，看来官纪尧已经蠢蠢欲动，“孙叔，有情况吗？” “这官纪尧真是大胆，准备挪用一部分研发资金购买原材料，还要求我把账别做透明，我劝了他也不听，你觉得如何是好？”孙叔明明知道该怎么做，却还是这么问她。 “孙叔，既然你劝过他无果，那就按照他说的做，记得做好两套账备用，另外你把原材料采购的情况拍照发给我。还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正片开始。 “好，我明白了。” 允知拿到钥匙，一个人在门头房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这两层足够施展新的事业了。一边拿着他给的产业，一边算计着如何摧毁他，她也觉得艰难、也唏嘘，偶尔也有想要心软的时候，可她已经满是伤痕，急不可耐的等待着破碎后的重生。 “黄小姐。” 正愣着神，一个声音叫她，在空旷的房间里，回音不断。 “陈秘书，您怎么来了？” “刚才我去公司，官总跟我说您来这里收房子了，我就过来看看了，我刚约了嘉之的设计师，下午两点过来，可以吗？” “可以可以，这么效率，真是太感谢了，嘉之的设计师应该很难请吧。” 小陈笑笑：“那得看谁请了，程董一个电话就搞定了，所以您也不必太放在心上。程董特地吩咐过，具体的装修材料一定要按照最高标准。” “程董真的…让我无以为报。” “官总不是说让程董入股您的服装店嘛，这也算你们共同的投资项目了。我看这边也不是特别大，旁边几个店铺应该还没出售，我联系一下看看要不一起盘下来。”小陈说着就开始找号码。 “不用不用，陈秘书，我求求您了，地方够大了，我这还担心利用不好呢，您这样我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允知十分惊恐，拉着他的胳膊。 “好好好，那您有需要随时告诉我，千万不要客气，否则程董会怪罪我的。” 因为程嘉代对她的另眼相看，连他的贴身秘书都对她格外尊敬，她现在只怕无法回报他的这份心意。 程嘉代正在办公室批阅文件，一个脚步声凑近，“小陈，下周的安排发我一下。” “哈哈，老爸！” 突然就被一个熊抱裹住，程嘉代抬眼，原来是女儿程心澈，从门外慢慢走进来了侄女程心予。 “你们怎么回来了！这么突然！回来也不和爸爸说？我好去机场接你啊！” “您是大忙人，我们俩就自己溜回来咯！” “这说的是什么话，臭丫头。” “我要给你个surprise嘛！怎么样，是不是超级开心？” “惊喜是惊喜，不过心予，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妹妹嘛，怎么你也跟着胡闹了？” “小叔，这可不是我的主意哦，都是心澈一手策划的。” “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有主意了。”他拨通电话，“小陈，今晚的安排取消，给我在德立酒店订个桌。” “哎呀，终于高中毕业啦！回到我亲爱的祖国怀抱，这感觉真好呀。”心澈坐在旋转椅上张开双臂转了一圈。 “我真羡慕心澈啊，现在一心等着上大学就好了。”心予摸摸心澈的脑袋。 “这个假期我要特玩大玩，姐你陪我啊！我们环游世界去吧？” “我可不像你这么无忧无虑，我还没想到何去何从呢。” “心予，你博士也毕业了，有什么规划吗？还要继续读下去？”程嘉代一直把心予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还没想好，澳洲那边的金融机构给我抛来了橄榄枝，待遇不错，工作也很对口，但是其实我还是想回国，又担心回国后不适应。” “爸，你给我姐在公司安排个高层职位得了，这么有才的人放到国外岂不可惜啦？”心澈一直把白富美心予视为偶像。 “可以啊，我这里随便心予选，关键是她也得看得上呀，哈哈。” “小叔，你就别吹捧我了，等我再考虑考虑的吧。” “你要是想好留在国内，你随便选，我替你安排。” “老爹，您的口气可是越来越大咯！” “国内可能有点吹大了，省内吧，不过你老爸我的实力你还不相信？我看啊，江城大学就不错，去当个老师很清闲，我有个学生被我召回来，现在一边做着江大教授，一边做我的投资顾问。” “大学老师确实不错，那我有时间和他交流交流吧。”心予彼时还不知道那人正是杜康毅。 家庭晚宴上，心澈蹦蹦跳跳十分开朗，逗的大家开心不断，心予则很安静，听着父辈们的告诫。心予的父母都是央企高层，她从小品学兼优，被寄予了很高的厚望。 最近官纪尧忙得不可开交，在家和公司两点一线活动十分专注。姚莉樱又生气又无奈，要不是雷丽丽劝着，恐怕早跑到星月园闹去了。 “自从他获得投资，再也没来看过我。”姚莉樱和周璇吐槽起来。 “能不忙吗？你知道第一批投资进账多少吗？” “多少啊？” “九百万！我们公司前途光明啊。” “那全部投资一共多少？” “据说两三千万有了，不过要是真的研发成功，也就几场头部主播直播下来的营业额吧，你算是抱上大腿了。” “想没想过，这些钱留住自己的口袋？” “怎么做？” “周璇，不说我说你，这么好的资源你不利用，是不是傻呀，你看这样如何……” …… 万万没想到官纪尧一直给她画的大饼，马上就要成真了，可是这九百万，她也不想放过。 第32章 尤深出狱 尤深从洛城监狱刑满释放，在那道铁门之外，他盯着阳光直到流泪，他要自己记住到底是为什么进来这里的。 四年青春换来了一场背叛，他咬紧牙关，马不停蹄地去了长途汽车站，打算直奔江城。 晌午阳光正好，姚莉樱还在为如何挽回官纪尧的心而发愁，在豪宅里抱着豆豆晒太阳，这几天她吃了睡睡了吃，信用卡自从被缩减开支，也没有了任何出门的动力。 门铃响了，雷丽丽放下手头的洗地机，看了一眼猫眼问道，“谁啊？” “姚莉樱是住在这里吗？”门外的人口气不小，似乎来者不善。 丽丽没敢开门，小跑到姚莉樱这里：“姐，是个男的，好像还挺凶的，您认识吗？” 姚莉樱把豆豆给丽丽，走到门口一看，竟然是尤深。天呢，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还有……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她简直都要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她声音有些发抖：“丽丽，这是我表哥，以前我家欠他不少钱，没想到他追到这里来了。你就说不是。” 雷丽丽跑到门口：“不是的，你找错了。”她看着那人在门口徘徊良久才离开。 尤深继续在小区花园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时不时向楼上望。 姚莉樱吓得躲在墙后，打给物业：“悦龙湾物业吗？我发现小区里有个可疑分子，看他在花园里逗留了很久，请务必加强安保……” 她观望许久，直到看到尤深被保安赶走。 那几天她在家里心惊胆战，完全不敢出门，惶惶不可终日。 “姐，你表哥又来了！”丽丽在阳台惊呼。 姚莉樱望向窗外，他穿着一身外卖服，一脸幽怨地又在向楼上看。 “怎么办呀姐。”丽丽看起来比她还紧张。 “别慌，丽丽，我看躲是躲不过去了，我下去会会他，你看好豆豆。” “好的姐，你一定小心点。” 姚莉樱盘起头发，穿着一身稍显臃肿的厚棉衣，完全不是平时的精致模样，好像要向他昭示着自己过得并不好。 “你终于肯露面了。”尤深把外卖头盔扔到一边。 “尤深，你到底想怎样？”她闷闷不乐的。 “你是我老婆，我找自己的老婆，有问题吗？”他戏谑道。 “谁是你老婆？你够了啊，你怎么穿成这样。”他还是老样子，无所不用其极。 “还不是因为你老是躲着我。” “吃饭了吗？走吧。” 她带他去了附近的川菜馆，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你怎么不吃？”尤深没心没肺的样子，让她感觉无比厌恶。 “你吃就行，我不饿。”她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 “跟谁聊天呢？”他问。 “你管我。” “咱俩加个微信吧。” “不用了，微信我基本不用，这是我的电话，有事电话说就行。你来找我，到底想干嘛？”她不耐烦。 尤深放下筷子，擦擦嘴：“这么久不见，就这么着急赶我走？我在牢里可是想你想疯了。” “我也不瞒你，我现在已经开始新生活了，你也好好过日子吧，你要是没钱，我可以资助你。” “呵呵，现在口气可真大。我不要钱，我要你。我为了你蹲了大牢，为你毁了人生…” “打住，你的人生还用得着我毁？”她白了他一眼。 “姚莉樱，你可是和我海誓山盟过的，老子信了你的话，拼了命的搞钱，都是为了给你幸福，你现在这么说，太白眼狼了吧。” “当是你非要干这个，我劝过你的吧？这世界上那么多职业你偏偏选个违法犯罪的，是你不知道收手，这是你本性问题，与我无关。咱俩是轰轰烈烈过，我承认，我对你也不是完全绝情，你要是回洛城，我到时候让我哥给你介绍份工作，咱俩已经不可能了，互相放过吧。” “如果我不想呢？我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想要你。” “你清醒点尤深，你大牢白坐了吗？怎么还这么恋爱脑。你也不年轻了，我劝你早点开始新生活，你的仇人不是我，是从前的你自己。” “你跟着那个男人真是越来越会说了，我都快被你说的自惭形秽了。我来找你，就是因为不想和你结束，我放不下你。” “你要非这样，那咱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她内心害怕，却还装作强势，付好款转身就离开了。 尤深跟在她身后，根本没有想放弃的意思，直到被门口的保安拦下。 姚莉樱被尤深缠的心力交瘁，他连着几天乔装进入小区，搞的她失眠心悸一直做噩梦。 允知的高级服装店敲定了装修图纸，开始正式装修，进度很快，她只要有空就会来店里看看、帮帮忙，幻想着不久的将来完全成型的样子。 某天，程嘉代恰好经过这里，他推开车门，走了进去。允知正弯着腰，费力地搬动一块板材。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程老师，您怎么来了？” 再次见到他，让她有点激动、有点心动，他那么忙，难不成专程挑时间来看自己。不对，他一定只是在监督工程进度而已，毕竟他是投资方，她自我安慰着。 程嘉代微微一笑，走过去搭了把手，轻松地帮她搬走了板材：“听说你的店开始装修了，过来看看。黄老板，怎么还亲自下场干活？” “程老师，您别笑话我了，什么老板不老板的，您才是我的老板。不愧是嘉之，设计图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工人们立马紧锣密鼓的干起来了，这才几天，电已经改好了，地砖都快铺好了。” 她擦擦额头上的汗，反而弄了一脸灰，程嘉代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喜不自禁。 “好，有什么需要的跟小胡说就行，你别把我当外人，我还是希望就像以前那样，你在办公室和我说说笑笑，一点都不扭怩。” “程老师，您对我这么好，只是因为我曾经是你的学生吗？”她终于问出了一直都想问的话。 他顿了顿，“对啊，我对你、康毅还有纪尧哪个不好了，给康毅要职，给纪尧投资，也不能少了你的呀。我说过的，和你们这届的学生最亲。” 听他的话，让她的心稍稍宽松了点，“您总是这样，真的让我不好意思了，程老师，我永远都会把您当老师一样尊敬的。”出于她的试探。 他点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只是语气里的那种不够坚定、想要否认又无可奈何，被她一览无余，或许他根本就是想让她发现他的不肯苟同。 程嘉代要离开时，她擦擦手走出来送他，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洒脱的背影，有种莫名的情愫燃起，无论是杜康毅还是官纪尧，怎么跟他比。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她：“这是一张健身卡，送给你了，那么轻的一块板都搬不起来，该锻炼了。” 她拿着卡端详起来：“这不好吧，我又受您恩惠。” “拿着吧，和你一样，都给了我终身vip，这张卡和我的卡绑定了。上边有地址，我有空就会去。” “您那么忙，还有时间健身吗？” “对呀，忙碌之余一定要记得运动，运动可以改变心情，你不是把我当老师吗？我的话你还不信？” “好，程老师，我听您的，我会去的。” 他笑笑，上车离开了。汽车卷起一片尘土，她的心里凭空多出了一份希望，让那颗已经冷却的位置逐渐发热发烫。 第33章 又黑化一个 “我要回洛城了，一会儿再见一面吧。”尤深给姚莉樱发了个短信。 “行吧。”她穿好衣服准备下楼，门又被敲响了。 “姐，又是你表哥。”丽丽看了一眼猫眼，“怎么办呀。” “好赖也是最后一面，丽丽，你抱豆豆去小卧室反锁上，我有些事和他谈谈。” “好好。”丽丽抱着豆豆拿上奶瓶就跑进了小卧室。 姚莉樱整理一下发型，打开门，“我们出去聊吧。” 他不紧不慢地走进屋子里，把行李袋放在门口，环顾四周，看着她笑笑，“生活不错嘛，看来没有我你也过得很滋润。” 这一笑着实让姚莉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对他早已没有爱意，甚至陌生。 看着他踩进来的泥，姚莉樱有些不悦：“尤深，你看你把地板都弄脏了，走，我们去楼下的咖啡店聊吧。” 他用力甩开她的拉扯：“我都把你弄脏过，还差把这弄脏？” “你小点声…”姚莉樱朝小卧室方向望了眼。 “我惊到你和那男人生的野种了？”他看到桌子上放着小孩用的奶嘴。 她心一颤，这太可怕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听不懂你的话。” 尤深又上前几步，回头露出戏谑的表情：“怎么？敢做还不敢让人知道？” 姚莉樱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拖鞋，扔到他面前，一脸嫌弃：“行了，有话进来说吧。” “这鞋不会是他的吧？”他怪声怪气。 “给你，你就穿着，挑三拣四的，怎么还这么邋遢？”她不悦，看着指甲不耐烦的。 “这大牢可不比外头舒服，在里边我是被人管惯了。” 尤深跟着姚莉樱来到餐厅，他拿起一个高脚酒杯观察着：“终于有人让你过上了幻想中的生活了，现在满足了？是不是早就把我给忘了？” “我怎么会忘了你？要不是你，我也沦落不到这步田地。”她倒埋怨起来。 “哦，我忘了，你现在是别人的小三，也不是正宫娘娘。你跟我说说，给别人当小情人什么感觉？抬得起头来？”他拿起车厘子吃起来。 “你够了，我不想和你聊这些。你今天要回洛城了？”她斜眼看他。 “我不这么说，你能给我开门吗？” “尤深，你到底想干嘛？”她声音提高八度。 “还能干嘛？你是我的女人，我想你了，随时都可以找你？” “咱俩已经结束了，你也知道，我和别人在一起了，我们好聚好散吧。” “我为了你蹲了四年大牢，你想一句话就两清？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什么人了？”他神情乍现严肃。 “那你要怎样，要钱还是什么？”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这是我攒的一点钱，不多，足够你过度了。咱俩毕竟爱过一场，就此好聚好散吧。” “我是来要你命的。”他擦擦手，靠近她，捏着她的脖子，逐渐发力。 “你有病吧，放开我…”她被他捏疼了，拼命挣扎，又狠狠掐了他一下，“我跟了你那么多年，你就这么对我？” “我为了你，现在什么都没了，你却转眼就给别人做了小三，还生了孩子，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姚莉樱吗？我现在的命是一文不值的，要死我也得拉着你陪葬。” 看他愤怒的样子，姚莉樱真是被吓到了，赶紧凑上前去安抚着，“你以为这几年我容易吗？我在江城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下了孩子，没有办法才找到了孩子的父亲，讨来一碗饭吃而已。他是我的老板，我根本不爱他。他现在对我一点都不好，我正想办法从他的公司捞钱，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发财。” “你说的都是真的？”他放开了她。 “我骗你干什么？我本想我受的这些苦，都让我自己一个人来背好了，谁知你根本不体谅我……” “那你爱我还是他？”他眼神里充满愤怒。 她虽然不情愿，但畏于他的淫威，“实话实说，对你的爱肯定更深一点……但是我们已经过去了。” “在我这里过不去，咱俩可不是你说结束就能结束的！”他紧紧搂住她的腰。 她的声势弱了几分：“这样如何，我们以后是合作关系，我可以帮你成立公司，代理原材料……” “我想要的可不止这个。”他试图吻她。 “尤深，你冷静点，别这样。”她有些抗拒。 “如果让那个人知道，你有过那么一段铭肌镂骨的情感经历，会怎样？一定会很有意思吧。”他威胁着，抱起她走向卧室。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进退维谷，不敢继续惹他，挣扎着直到筋疲力尽失去了反抗的动力。 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这个男人的，和官纪尧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现在闻到他的味道，都觉得恶心。 丽丽听着声音小了，跑到客厅给豆豆拿袋纸尿裤，却又听到姚莉樱的房间不断发出呻吟声惨叫声。 一个多小时后，尤深走了，丽丽听到大门的扣动，再次悄声走出来时，看到姚莉樱头发蓬乱、无精打采地站在门口。 “姐，你没事吧？你表哥他走了？” “走了，你把这里拖一拖，收拾下，我去洗个澡睡一觉，别叫我。”她好像行尸走肉一般。 尤深留了个心眼，没把允知找过他的事情告诉姚莉樱。 晚上官纪尧突然过来，倒把姚莉樱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官纪尧看起来心情不错，给她带了两袋水果。 “谁让你这么久都不来，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她闷闷不乐的，转身回了卧室。 “怎么会呢，最近确实有点忙，豆豆呢？”官纪尧换着鞋。 “姐夫，豆豆在卧室呢。”丽丽笑着走过来。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小保姆都比姚莉樱热情，他看着进门脚垫上一个大大的脚印。 “今天有人来过了？”他问。 姚莉樱害怕的不知该怎么解释，丽丽反应迅速，“哦，今天有人来投过马桶。” “这些工人就是不注意，脏的要命，以后外人进来让他们穿上鞋套。” “哪呢姐夫，我看挺干净的呀。” “地垫儿，这大鞋印子。”他指了指身后。 “哦哦，是我疏忽了，我把它拿厕所去刷刷。” 姚莉樱只好又扮作委屈状拉着他坐到沙发上：“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投资都拉来了，还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这些日子挺乖的吧？” “我就是怪想你的，好几次都想去找你，丽丽劝我别打扰你工作。”她躺在他的怀里。 “丽丽真懂事，你赶紧给孩子涨涨工资吧。”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怎么把信用卡额度给我减了？我在网上给豆豆定的学步车都支付不了了。” “学步车能有几个钱，不是还有五万额度嘛。现在购买原材料、扩大生产、投资实验室、购买实验器材设备哪一样不要钱？现在程董那边是投了九百万，那根本就不够，现在公司花钱和流水似的，我也是没办法了，你理解一下嘛。” “是，你缩减你节约，为什么缩减到我和豆豆头上了。” “以后公司上市了，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她现在一点也不相信他的鬼话了，她只要眼前能看到的。 等官纪尧走后，姚莉樱的沮丧、难过、愤恨、羞耻揉成一团，在家里崩溃大哭，独木难支又无可奈何。 “丽丽，今天谢谢你了，得亏你反应快……”歇斯底里后，她满目疮痍地感激丽丽帮忙瞒着。 “姐，我知道你一定是有委屈、有心事，我把你当我亲姐，我肯定护着你，那个人他今天是不是欺负你了。”她握着姚莉樱的手。 当前她也只有雷丽丽这么一个贴心人了，于是一点一点对她卸下防备。 “其实那个人不是我表哥，是我前男友，他刚从牢里放出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现在感觉很崩溃、很压抑。”她坐在沙发上抱着头。 “姐，我今天看他挺可怕的，要不我们报警吧，我怕他再上门会对豆豆不利。” “不行，官纪尧不知道我之前有过男朋友，要是知道，我就完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是万不敢得罪他的，你不了解他，否则真不敢笃定他能做出什么来。” “姐，要不我们搬家吧？惹不起咱躲得起，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没用的，他是盯上我了，或许是黄允知搞的鬼。”她才反应过来，“如果真的是她，那我是没有办法对付了，她是想看我的笑话想整死我。不行，我必须在彻底被揭穿之前，狠狠捞官纪尧一笔。” 丽丽看她似乎有些不正常，甚至有些疯魔，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陌生男人搞成这样的，吓得也不敢继续说些什么了。 第34章 心予对康毅一见钟情 程心澈和程心予回国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合作伙伴都借着这个由头邀请程嘉代携女儿和侄女小聚，某晚，程嘉代特地邀请了杜康毅，想着能和心予交流一下工作的事。 “康毅，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侄女程心予，我是一直把她当亲闺女培养的，现在她博士毕业了，你快给她进行一下就业指导吧，我们希望她留在国内，要是能在江大就更好了。”程嘉代特地把他们安排坐在一起。 心予穿着十分淑女，脸蛋儿白净温柔，长发齐刘海儿，和一旁朋克质感的短发心澈形成鲜明对比。 “没问题，程董，就业指导我最擅长了，江大近几年有青年优秀人才计划，目前来看待遇前途都很不错。”杜康毅看向心予，“你好心予，有什么疑问可以尽管问我。” “你好杜教授，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就是教授了。”看到神采飞扬的他，让心予有些恍惚。 “说来话长，总之是程董给的机会，才让在国外学的这一身本领能报效祖国。” 眼前的这个男人，温文尔雅又风华正茂，他的笑如月光般轻盈，一瞬间便渗透进她的心，眼睛根本离不开他，可她平时根本不是个容易犯花痴的人呀。 “杜教授，您几几年的呀？” “我85年的。”这好像和就业指导没什么关系吧…… “比我大十一岁。”她悄声算着。 “您是江城本地人吗？” “对。” “您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本科是江城大学，硕博在芝加哥大学，博士后在哥伦比亚大学。” “好厉害呀，你一直在美国呆了这么久吗？” “对，18岁之后就一直在美国。”一说到这，他又想起当初，为了所谓的前途背井离乡，离开爱人，直到现在都孤苦无依。 “您是什么星座呢？” 她的问题逐渐偏离就业轨道，“我是巨蟹座…心予，我要不要给你讲一下江城大学的一些情况？” “好呀！”她满怀期待。 “我知道你在墨尔本大学读的经济学博士，现在学校正好有个青年优秀人才计划，你把你的简历发给我，我看看你符不符合，参加这个计划一进校就是副教授。” 她操作了一下手机发给了他，又花痴模样的继续看着他。 心予是个直肠子，又没谈过恋爱，程嘉代看着她这个毫不掩饰的模样似乎懂了些什么，“心予，别光聊天，快吃点饭吧。” “姐，你是不是被杜教授迷住了？”心澈舔着勺子在她耳边小声的。 “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在谈正事。”难道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连这个小丫头都能看出来。 “你要是不下手，我可爱上了，我就喜欢这种气质清爽不油腻的大叔。” “你一个十七八岁的小朋友，能不能有点正形，我看你挺油腻。” “急了急了，还不承认。” 她俩的对话被杜康毅听了去，不过他根本没把小女生的小打小闹放在心上，毕竟在学院里经常有女同学和他聊天套近乎。 “心予，我看了你的简历，很漂亮，应该是没问题，如果你想来的话，我可以帮你。”杜康毅对她说。 “杜教授，就只有简历漂亮？那人呢？漂亮不？”鬼精鬼精的心澈凑近。 杜康毅有些尴尬的坐正了些，“心澈，程董说你淘气，没想到你这么调皮。” “程心澈，你正经点儿。”心予捏了一下她的大腿。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怎么还一个口气。”心澈专心看起手机，和闺蜜们聊着环球旅行的计划。 “对不起啊杜教授，我妹她从小就这样，被惯坏了，在生人面前总是无拘无束。”心予解释道。 “没有啊，挺好的，能保持童真说明被保护得很好，我一点也不介意，你们也不用拿我当外人，毕竟程董是我的恩师兼老板，我很乐意为你们解答疑问。” 他又温柔又热情，完全没有教授的架子，心予不禁想起自己在国外认识的那些同学，简直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杜康毅和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从未这么强烈的感觉到对一个人的喜欢，不知不觉她的脸开始微微发热。 回去的车上，心澈比心予对杜康毅更上心，对程嘉代开启了疑问模式。 “老爸，杜教授结婚了吗？我看他手上没戴戒指，该不会离婚或者丧偶吧？” “你怎么关心起这个了？” “我替我姐问的，快告诉我。” “心予？你该不会…” “没有没有，心澈你自己想知道别拉上我。”虽然她很感兴趣。 “老爸，我也就是好奇嘛。”心澈拉着他的胳膊摇晃。 “他在美国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现在单身。”他没有说，杜康毅可能是为了某个女人回来的，似乎也不打算放弃，而那个女人，对自己至关重要。 “那他为什么离婚啊？”心澈继续。 “应该是属于被骗婚了，不过你们怎么对他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心予，你想好了吗？江大怎么样？” “小叔，在我对比之下，感觉去江大也挺不错的，要不就定下吧，我把简历发给杜教授了，拜托他关注青年优秀人才计划。”没想到心予这么痛快就决定了。 “好呀，你要确定回国发展，你爸妈也算把悬着的心放下了，你把简历也发我一份，我帮你办。” “老爸，你这是干啥，人家杜教授都答应我姐了，你横着插一脚算个啥事啊。”心澈挑眉靠近心予，她的心事真是被这个小妹一览无余。 “心予，我可提醒你，杜康毅比你大十几岁，还离过婚，你们不合适，你爸妈不会同意的，你可别有别的心思，等我给你挑个好的男朋友。”程嘉代说的很直白。 “老爸，你真不解风情，年轻人都单身，也都没不良嗜好，多了解了解怎么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离个婚又怎么了，你这操的哪门子心啊。”心澈打抱不平，“我看杜教授挺好的，要不是比我大二十多岁，我都心动了，他不是你的得意弟子吗？” 程嘉代看心予没开口，大概是对杜康毅有意思了，“他要是心里一直有个放不下的人呢？他这么多年不再婚是有原因的，总之，不合适。江城好男人多的是，心澈你别瞎胡闹了。” 听到这，心予有些不快，一整晚被点燃的激情瞬间黯然，“嗯，我知道了小叔。” “杜教授这么痴情啊？他放不下的人是谁呀？老爸你认识吗？这种男人在当今人世间真的存在吗？”心澈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他总不能说，杜教授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自己也放不下吧。 “心澈，我建议你把心思多放在学业上，不要在这些事上问东问西，你是不是在国外呆久了，身边人把你给影响了，要不你回国读大学吧，我也放心，心予你多教教你妹妹怎么稳重。” “切…”心澈翻了个白眼。 一想到杜康毅对允知的执着，程嘉代给小陈发了条短信，“小陈，你明天查一下官纪尧的私生活动态。” 第35章 情感的俘虏 “程董，您让我调查官纪尧的私生活…”小陈眼神闪烁，有点难以启齿。 “怎么样？有话直说。” “他的情人叫姚莉樱，现在就养在他名下的悦龙湾里，两人还没断，而且…他们俩还有个小孩。” 程嘉代坐在旋转椅上左右旋转着，思索片刻，“你想办法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允知，看看她什么反应吧。” “是，程董。” 陈秘书下午去了一趟允知的服装店，店里正在做吊顶。 “陈秘书您来了，看看我们这个进度还可以吧？地砖已经铺贴好了，做了保护，今天木工进场了。”监工小朱上前热情的打招呼。 “这个吊顶是不是有点简单了？”小陈观摩了一圈，记得图纸上的吊顶很华丽。 “黄小姐说是要走简约风，其实是为了省材料，减掉了里层一圈，价格上少了近十万。” “完全按图纸来，价格不用考虑，这也是程董要求的，如果黄小姐再为了价格缩减装修用度，你及时告诉我，我来协调。” “好嘞，有您这句话我们也就安心施展了。” “黄小姐不在吗？”陈秘书四处观望着。 “她今天下午有点事先走了。” “那她一般什么时候过来？” “除了周末听说要上课，平时基本每天都来，能看出来她对店铺很上心，不过她的车最近出了点问题，前天和昨天她都是打车来的，早晨九点就到了。” “她丈夫不送她吗？” “这就不清楚了，估计是不顺路。” “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秘书开车等在了星月园门口，果然八点半的时候看她从小区走了出来。 “黄小姐，好巧呀，您要去哪？我带您过去吧。”小陈在她面前停下。 “陈秘书，您怎么在这？我正要去店里呢。”允知已经不惊讶于和他的偶遇了。 “我恰好路过，我看着像您，果然是，上车吧，我送您过去，顺路的。” 允知前后观望一下，手机里的叫车软件一直没叫到车，“那麻烦您了，今天周五确实不太好叫车。” “黄小姐，官总怎么没送您？” “他走的早，一般八点前就到公司了，我还得照顾孩子。” “您是住在这个小区吗？” “对，我结婚的时候就住在这里，这么多年一直懒得搬家，住这里挺好的，我公婆住在我们后楼，他们年纪大了，方便照顾。” “您真孝顺，我还以为您家在悦龙湾呢，我家住在那附近，我在那里碰到了官总好几次，看他开车进了地下车库。”小陈直视前方。 允知眼神闪烁着：“哦，我们在那里是有套房子。” “那边的房价可是水涨船高呀，两个商圈建成后，那里现在应该是咱江城最高端的小区了，你们的房子是租出去了吗？” “有价无市，房子太大了不是很好租，上一个租户走了之后，在中介挂了两个月也无人问津。” “哦，办空置了？离官总公司也不近呢。” “也没有，有个朋友暂时住在那里。”越说越没底气了。 问也问得差不多了，看她的表情和言语，陈秘书大概知道情况了。 “你们怎么不搬过去呢？要是我有那么好的房子，真是一刻也等不了。”陈秘书笑笑。 “计划着等我儿子上学搬到繁华别院去，有了孩子基本就得为了孩子活了。悦龙湾好是好，就是太远了，不是学区房，不适合孩子上学住，有机会的话还是得出手。” “官总真是年轻有为，十几年就拼下了这么多家产，真可谓人中龙凤啊。” 允知没忍住的冷笑了下，“有的时候想想，倒还不如平平淡淡的上个班来的安稳，做生意大起大落的，诱惑也多……”她转移了话题，“陈秘书，您才是真的厉害，这么年轻就成了程董的左膀右臂。” “其实也没有啦，程董有三个秘书，一个是机要秘书，负责工作会议，一个是外联秘书，负责对外联系接洽工作，我算是他的生活秘书吧，负责处理一些人情关系，我的师傅一直跟着他，前年刚退休。” “哦，原来是这样，董事长就是不一般，有这么多秘书。”她笑笑，“生活秘书，那您一定是他无比信赖的人，才能接触到他的生活。” “和程董相遇也是挺巧合的，之前我在楼盘做销售，被经理欺负了，出于同情他给我安排了其他职位，后来得到他的赏识，跟着他的秘书学习，现在也成了他的专职秘书。” “那您一定很优秀，才会在那么多员工中脱颖而出。” “再好的千里马也得有伯乐赏识呀，所以我很感激程董，也愿意为他鞍前马后。” “跟着程董一定能学不少东西吧，我就挺后悔的，当时生完孩子就辞职了，职业生涯算是荒废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把这个店搞砸，那就太对不起程董的厚望了。” “不存在的，这点钱在程董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其实我跟了程董前后也有七八年，第一次见他对什么人什么事这么上心。” 允知有些不好意思，“大概像他说的，对我们这届学生最有感情吧，自从和程董再次见面，我也经常回想大一的时候我们相处的瞬间，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老师，是我整个学生时代印象最深刻的老师。” “听说你们是他博士毕业后的第一批学生，不过他很快就去美国读博士后了。” “对，他才是真正有把握有才华的人，不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还能次次抓住机遇，要不也不会被称为传奇了。能在那个特殊的时间和他那样的人有过交集，已经十足幸运了。”她眼里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那一定是十分欣赏一个人才会有的模样。 “当时的程董是什么样的呀？我看过他在美国和当时同学的合影，看着挺帅的。” “清新俊逸，品貌非凡，上课的时候座无虚席，没有人吃饭说话睡觉，大家都竖起耳朵听的十分专注，我和宿舍的同学总是要去抢第一排。平时说话也很风趣幽默，我们女生都很喜欢他，有女同学给他写过情书，有女老师暗示过对他的好感，二十八九岁的他可比二十八九岁的杜康毅官纪尧都帅多了。”允知眼睛笑成了小月牙，丝毫不吝啬对程老师的赞美。 “有点想象不出了，他现在在人前很严肃，工作上很严谨，很少和我们开玩笑，有的时候在他手下工作我都是战战兢兢的。” “守着那么一大摊家业，心性上有所变化也是在所难免的吧，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能碰到他，受到他这么多的帮助，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才好。”她的脸上溢满幸福，或许很多时候很多事就在要满未满的时候最迷人。 “也是自从您出现，我发现程董脸上的笑容多了，您一定是他当年很值得骄傲的学生。”陈秘书发自内心地感叹。 “我算不上学习好的，但却是和老师们接触最多的。当年我是学习委员，记得程老师带队我们一起去济城参加过案例大赛，最后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获得了金奖，他给了我们一人一个礼物，我现在收藏着呢，当年我们一起没日没夜的研究案例，最终也算是没辜负他的一片心。” “是什么礼物？” “是一个礼盒，里边有一个本子和一支钢笔，特别精美，我根本没舍得用，就收藏起来了。” “程董就是这样，对我们的奖励总是别出心裁，他是个很有心的人……”一个转弯后，到了服装店，“竟然这么快就到了，我和黄小姐还没聊够呢。” “陈秘书，您不愧是程董最信赖的人，和您聊天我也很开心，今天真是感谢您了。”她解开安全带。 “黄小姐，别跟我客气。另外，程董特地和装修队交代过了，一切按照图纸进行，您千万不要因为节省成本修改装修，如果最后结果和图纸不一样，程董也会怪罪我和小朱监工不利的，您就当照顾我们了，好吗？” 允知点点头：“那好吧，总觉得无功不受禄，实在是有愧于程老师的厚待了。” “您别这么想，或许您的幸福，就是他最想看到的呢？我去上班了，有机会我们再聊。” “好。” 允知被陈秘书最后一句撩拨着心绪，自己的幸福，为什么对程老师至关重要呢，他那无声的关怀总是能轻易打消她自怨自艾的情绪。 陈秘书马不停蹄的把今天的所见所闻和程董一一汇报，能看得出他很期待。 “程董，今早我假装和黄小姐偶遇，和她聊了一路，她应该是清楚姚莉樱的存在的，但她丝毫不介意……您看？” “那她一定是有计划了，你们还说什么了？” “她还聊到上学的时候，对您的评价很高，用的词是‘清新俊逸、品貌非凡’，还说您是她整个学生时代印象最深刻的老师。” “她真是这么说的？” “这是原话，还提到过你们曾经相处的瞬间，包括去济城参加案例大赛，您送她的礼物她至今珍藏。” “你们聊了不少啊。”程嘉代笑笑。 “黄小姐很健谈很开朗，不断感慨，‘能在那个特殊的时间和他那样的人有过交集，已经十足幸运了’。”陈秘书一字一句的。 “好，我知道了。” 陈秘书也能看出，程董脸上那难以抑制的开心表情，他早就猜到，他们之前和现在一定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存在。 自从和程董汇报之后，他那几天心情似乎都特别好，黄允知绝对是个能掌握他心情的女人。 不得不感叹，无论是谁，总是逃不出“感情”二字，即使是程董这样的人，终究也会成为情感的俘虏。 第36章 星光的投影 和陈秘书聊的那些话，回荡在允知的脑海里一整天挥之不去。那些不知不觉夸赞程老师的话，更是在她完全没有预设下脱口而出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她心里变得弥足重要到无可替代。 允知在意的不是那句官纪尧去悦龙湾，而是程老师对自己的态度。事实上，她的心早就已经不在官纪尧身上了。 她去了趟负一层的储藏室，拿着手电筒翻箱倒柜地找着自己大学时期的东西，箱子上布满了灰尘。 找到了毕业照，那时候的自己的确是年轻又靓丽，不得不感叹岁月的流逝； 又找到了同学录，好久不见的同学名字都快要记不起了，只有文字替她依稀记得。 还有许许多多的书本笔记，以及官纪尧写给自己的情书，她都没舍得扔，全部保存了下来，当时想着等老了回头看看一定会感慨万千。如今还没老呢，没有感叹就只剩唏嘘。 从箱子底部终于找到了程老师当时送的礼物，压在大学的书本下面，好像也不是像自己说的那样珍藏着，早就和那段记忆一起尘封许久。 她打开盒子，拿出钢笔，里边有点儿早已干透的墨水，本子的扣子很紧，好不容易才拉扯开，扉页上只写了自己的名字，她当时的确不舍得用这么好的本子做课堂笔记。 莫名的心绪，驱使她一页一页直到翻到了最后一页……让她有些呆住。 “明月高悬夜空，眼下是春天。” 短短的一句，是程嘉代用这支钢笔的亲笔，来自于2003年，回望过去太匆匆，那一刻仿佛千思万绪在轮回。 她把整个礼物盒子里里外外全翻了一个遍，确实只有这一点特别之处，她读不懂，却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丝别样的爱意。 地下室没有讯号，来到小区外，此时星空璀璨，投影在她白到发光的脸颊上。 “‘明月高悬夜空，眼下是春天’是什么意思？”她在百度上敲打着。 “整句话是：明月高悬夜空，眼下是春天。我想起了你，内心是完整的。——费尔南多佩索阿。可以用于隐晦的表达‘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程老师喜欢自己？难不成二十一年前，他就已经……这比此前自己盲目猜测的更令人心慌。 她真的完全没有看出来过，是他隐藏的太好，还是自己太傻太天真。 和他相识的时候，正是和杜康毅爱的浓烈的时候，那时候从未想过和他分开过，那时候的程老师一定也这么认为，所以才缄于口而默于心。谁知造化弄人，他们都成了自己人生的过客。 程老师，难道当时真的也喜欢着自己，所以直到现在他对自己和身边人都另眼相待，她那种猜测不是没有根据的。她把一切串联起来，惊讶到不自觉地捂着嘴巴。 她还是不敢相信，总是在做别的假设，说不定他也给别人写过，说不定他并不是那样钟情之人，这世界上又怎么会存在一个爱自己爱了这么多年，却从不露于声色？ 如果褪去几十年，她一定会做公主梦，可她现在很现实，那个身居高位的人，他想要什么得不到，自己又怎么匹配得上。 “丹羽，你还记得我们去参加案例大赛的事儿吗？”她打给丹羽，一上来没头没脑问的一句让丹羽懵了好一会儿。 “你说的是我们大一参加的那个？这都多少年了，回忆杀呀？” “你好好想想，还记不记得程老师送我们的那个礼物？”虽然她觉得这么问实在过于直接，可她从未这么着急地想要求证一件事。 “一个本子一支笔嘛，怎么啦？” “你还记得呀？你脑子可真好用。” “我做线性代数笔记了嘛，做了满满一本子，最后考了满分，我能不记得嘛，那可是我大学时期唯一一次的满分。” “那个本子上，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什么意思？什么不一样的？不就是个空本子，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最后一页上，我看到有个枫叶，你的没有吗？”她佩服自己编瞎话的本事，“今天被我儿子翻出来了，就想问问你的有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正反面都做笔记了，做到最后一页都不够用，亲爱的你应该把眼光放在大事上，不要拘泥于这些小事，我还关心你什么时候离婚和杜康毅在一起呢。” 抱歉了丹羽，要让你和他失望了，我恐怕怎么都不会选择杜康毅了。 “还没呢，你等着就行啦。” “这周末上课，我还要去。”丹羽把上课当成了休闲。 “好好好，给你留座。” “那倒不用，我初中同学帮我留了，嘿嘿，可以和你一起吃饭。” “你真是吃一堑白吃一堑，这是立马又爱上了？” “我们都单身，聊聊总是没什么的，就这么定啦，拜拜。” 允知挂了电话，心里有点隐隐作痛，那个门窗紧闭的屋子好似突然进了一阵风。 她回到储藏室，趴在箱子上，打开笔记本又看了一眼那一行字，触摸着、回味着他不动声色又稍显笨拙的坦荡，仿佛时光颤抖着在表白，星光投影在心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有种岁月留白万物归零的空洞感。 “你怎么灰头土脸的？” 允知一进家门，就看到官纪尧正在换着衣服。 看着他的脸，想起很早之前，如果没有选择他，自己现在又会怎样。可惜万事没有假设，那个时候就觉得明确表达爱意的他就是最好的。 “刚去了趟储藏室。” “找什么东西？我帮你找。” “不用了，找到了。”允知朝洗手间走去。 淋浴的水花打在脸上，让她有片刻沉浸的清醒。泛黄笔记本上他的独白太过撼动人心，还有他那一次又一次不问回报的承诺，回忆的尽头他站在门外，自己却从未因此停留，余生啊，该怎么对待他。 洗完澡，允知和熙熙玩了会儿就躺在床上想要睡去。 “老婆，这就要睡了？你最近忙店铺的事，都没有关心过我和公司。”官纪尧靠近她，把他的下巴放到她的肩膀处。 想起陈秘书说在悦龙湾碰到他多次，和他一张床都觉得厌恶，“你一定把公司照顾的很好，我相信你，我太累了，真的要睡了。” “这钱是真不经花，过几天我得和程老师再聊聊，第二期投资该到位了。” “这才几个月你就都花完了。” “没花完，我不得提前统筹全盘谋划嘛。去年的订单基本都按时完成了，资金现在还可以，我都不敢想象新品研发出来投入市场，那钱肯定和流水一样进咱兜里，到时候就把你服装店开成连锁，开满全中国，让熙熙去读国际学校，让雅颂去国外留学……” 听他这么说还是有点感动的，果然爱自己的人想为自己付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那我就期待住了。”允知裹了裹被子。 “你过来，咱俩抱一会儿呗。”官纪尧拨弄着她的肩膀，向睡衣深处探索。 “你少去悦龙湾几趟吧，都快腌入味了。”她冷冷的。 他把衣领拽到自己的鼻子前方仔细闻着，有些心虚的抽回了手，“我没有，现在纯粹是为了看看孩子。” “好父亲啊，你也挺不容易的，还得照顾两个家庭，还得忙着事业，你才是真正的时间管理大师啊。” “你就别讽刺我了。”每次他想亲热，都会被她态度冷淡地怼回来，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她能重新接纳自己。 “我真要睡了，别和我说话了。” 他只好扫兴地背对着她躺下，看着手机里姚莉樱发的各种照片，索然无味。 允知的车终于修好了，取完车回了趟家，摸索到了程老师给的健身卡，索性按照卡片上的地址去看看，不知不觉的，现在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开始让她有兴趣探寻。 第37章 被他一览无余 健身房在德立酒店的顶层，风景独好，要不是特地找过来，谁会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她把卡交给前台，前台小哥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眼神立即明亮了几分，热情的带她去测了体脂，悉心地给她介绍每一处设施。 转身间，在跑步机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程老师，他真的在。不得不说，他的身上总有种让人肃然起敬的魅力。 昨晚星光下那种遗憾的情绪还没完全缓解过来，在这么短的时间又见到了他，真好。 可或许年少时候的诺言和喜欢，早就被时间风化，他不一定记得。 “程老师。”她朝他走过去。 程嘉代回头看了眼是允知，立马摘下耳机按停了跑步机，走下跑步机靠近她。他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和日常严肃正襟的模样完全不同。 前台小哥看着那个平时不可冒犯不可亲近程董事长，居然还有这么亲切的一面，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了。 “今天没去上课吗？”他关心道。 “明天去，没想到周六上午您也不睡懒觉来这里健身。”她环顾一下，人并不多。 “也就今天白天有些时间，今晚又有应酬。”他眼神里透露出无奈，也有与她见面的欢喜。 “我真应该跟您学习积极健康的生活态度，好久没锻炼了，也不知道我这身装备合适不合适。”她双手扫了一下。 他从头到脚看着她，一身瑜伽服把她玲珑的身材衬托得更加有致，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涩，他的眼神分明有些飘忽。 那个曾经大学里娇媚艳俏无二的女大学生，在二十年后依然能把当年心仪她的男人的魂轻易勾走。 “挺好的，健身不在于装备，在于想要健康的心，我看看你的体脂表。”他端详着。 “你太瘦了，你是不是一直这么瘦？” “嗯，我从小就没胖过，不管怎么吃都不胖，我可没有刻意去保持什么的。” “真羡慕你，我要是不控制恐怕现在得二百斤了…”他笑，“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就是班里最瘦的。”他又顿了顿，“当然也是最漂亮的。” 他一提到自己的大学时期，她便又不禁想起他写的那句话，现在的他是否还记得他当年那样傻傻的行为呢？ “我有吗？”她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允知，你应该自信。要是常来练一练身材更健美，我也算是健身狂人了，在华鼎的办公室里有不少健身器材，我对自己有严格的计划。” 真是高级自律的狂人，又想到官纪尧，拉他出去散步他都嫌累，自律和不自律的人差距怎么可以这么大。 “我刚没打扰到您的进度吧？” “没有，跑一个小时了，我正好休息下。”他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水，“一会儿我带你去有氧健身区，初学者不要练猛了，我怕你明天起床腰酸背痛。” “好。”她饶有兴致，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期待着也憧憬着，不单单因为运动。 她的确需要一个正能量的人，把她从生活琐事和婚姻牢笼中拉出来，不必在禁锢于那一日三餐和争风吃醋的屋檐底下，她该被带去看更美好的世界，去体会不一样的人生。 允知回想着自己这么多年为家庭操劳，忽略自己的身体好久了，也从未有人提醒过，你该为自己而活。 她按照他的方法练着，不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 “我是不是很笨？”她抓抓头发。 “已经很好啦，下来休息下吧。”他鼓励着。 “程老师，谢谢你。” “怎么突然又感谢我？” “之前那个投资，其实我没想过您真的会投，那段时间我一直很过意不去。” “因为你觉得，在你的婚姻里，利用了我，所以觉得有点对不起我？” “呃…”他竟然什么都清楚，原来他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倒也不是完全如此，毕竟她现在面对他的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您太直白了，我怎么会利用您，我不是那种人，我绝对不会辜负您。” “那你坦白告诉我，你既然什么都知道，还任之为之，你下一步想要怎么做？” “您是不是觉得我心机很深。” “不，我理解你，如果我是你，我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让我猜猜？你想要他的公司，你想看他一无所有比身败名裂更来得过瘾是吗？” 自己蓄谋已久的那点小心思，竟被他一览无余，这世界上真的没有比他更懂自己的了，包括父母，包括杜康毅和官纪尧。 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因为一眼就被他完全看穿，她突然想到杜康毅说的，任谁也根本玩不过他。 “您觉得我这样是不是有些天方夜谭了。” “允知，你想好了？”他眼神里有光，满是心疼的看着她。 “嗯，从他和我说要有两个家的那天，我的心就死了。”她也不知道怎的，竟然会和程老师掏心掏肺的坦白一切，即使对自己的父母她也从未透露过半个字。 “这件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他看向了远处，“我不舍得让你去周旋。” 不舍得，他说不舍得…这几个字让她心里柔软了几个度。 他的诚恳和坚定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要是回到二十岁，她一定忍不住想要上前吻他，那种霸道的、笃定的、傲视一切又胸有成竹的，给足了她安全感。 “程老师，您是否觉得我做不到？您别小看我，而且这终归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连累其他人。”她计划里的大女主人设可没有其他男人什么事的。 “我不会让你冒险的，我会帮你。”他上了一个器材上，有所思考。他的背影仿佛在说，那可不一定只是你的事情。 “我欠您的太多了，我真的还不起了。还有，我不能让他去坐牢，否则会牵着两个孩子的将来。”她惧怕于他了解了一切之后的雷霆手段。 “我知道。来吧，缓过来没有？继续练吧？”他又当作无事发生。 “嗯。” 她有点后悔跟他如此坦诚，却又有点期待和他并肩作战。可是不管怎样，总有一天她得和官纪尧画上个句号，只是这天来得或早或晚。 “小叔！”一个女孩朝程嘉代走过来。 允知朝着声音望去，笑意盈盈，女孩心里一惊，这个女人怎么长得那么像小婶？ “心予，来，我给你介绍，这是黄允知，我的朋友。允知，这是我的侄女，程心予，我亲哥的女儿，我就这么一个侄女，我一直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培养的。” “你好，心予，你好漂亮啊。”允知大方地笑着，伸出手来。 “你好，允知姐，你也好美啊。”她故意这么叫她。 “你应该叫阿姨吧。”程嘉代修正道。 允知立即反驳：“我有那么老吗？程老师，我也是您的学生好不好？” 程嘉代无奈笑笑：“好好好，随你们便吧。心予，你要是最近想去江大看看，可以让允知带你去，她明天刚好在那里上课。” 允知能感觉的出，他真没把自己当外人，言语间更像是把自己很亲密的人介绍给家人一样。 心予开心道：“好呀，这几天我一直和我父母待在一起，杜教授给我打过一通电话，他说和校领导已经打过招呼了，只要我想去没什么问题，那我明天去趟学校，不过得稍晚一点了，明天上午我还有点事儿。” “好，那就太好了，你要能留在江城，我也能帮上你。”程嘉代开怀。 心予和允知予互扫了微信，看到她的封面是两个孩子。小叔不让自己和离异的杜康毅进一步接触，难道他就可以接纳有两个孩子的女人吗？ 看到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叔，为了眼前的女人鞍前马后辅导健身器材，别人或许不清楚，她当然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是他很看重的人。 把允知送到家里后，心予坐在后面忍不住把头抻到前边，“小叔，你觉不觉得，允知姐长得很像我小婶？”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迟疑，“是，很像。” “你是太过思念我小婶，所以找个替身发泄情感？她好像有两个孩子吧？” 他笑笑：“心予，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你只要关注好你的前途就好了，等你结婚那天，我送你一份大礼。” ……真是让人无力反驳的封口费。 “有孩子的，您也不介意，为什么杜教授……” “我把允知当朋友的，她是个很好的人，你完全可以和她成为朋友，甚至交心。至于杜康毅，你就不要想了，我是为了你好。心予，这个世界不是只有这一个人，你的圈子太小了。” 说完这话，他也有些叹息，自己的圈子这么大，心心念念的还不只是那一人嘛，可他又怎能让她的前任成为自己的侄女婿呢，杜康毅即使再好，程嘉代也有私心，很多事情早就被他计划得明明白白。 “允知姐长得又漂亮又温柔，看到她就让我想起来我小婶了，或许我们真的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或许某一天，会成为家人也说不定。 第38章 用一辈子去忘记 江城的春天是最美的，周日的天气格外好，太阳当空照，一大早熙熙的爷爷奶奶就带着熙熙直奔郊区的游乐场。 丹羽穿着一身小香风的裙子出现在校门口，浅浅的丝袜，妆容精致。 “大姐，会不会过于招摇了？”允知从出租车上下来，一眼看到了她，和周边的大学生格格不入。 “有吗？不觉得今天的我格外甜美吗？” “甜是甜，不过…这好像不是年会现场。” “我的好闺蜜，我都四十了，你再不让我打扮打扮，我还能美几年？我这一周都在期盼今天了，感觉就好像又回到了小女孩时期，为了见某个人而心思澎湃。”丹羽双手交叉捧在胸前。 真佩服她，有钱有闲便可以弥补年少的遗憾，或者直接重新来一回。 教室里，重色轻友的丹羽和历承恩坐在了靠窗位置的后排，果然带坏一个清纯大男孩只需要一节课。 允知坐在中间靠边的位置，刚戴上眼镜，身边火速坐过来一个人，碰了碰她的胳膊，她转头，又是杜康毅。 “你怎么来了？”她小声地。 “欧阳教授的课听一节少一节，我过来跟着学习学习。”他也拿出笔和本子。 允知信了他的话，没再管他，可总感觉一整节课他都在时不时地看自己。 “我问你，什么叫‘存量流量兼顾的预算体系’？”课间休息，她转头问杜康毅。 “这是一个很大的体系，你不能这么简单问。”他一只手杵在脸上笑着看她。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课嘛。” “说实话，你在我旁边，我确实无心听，即使是最牛的欧阳教授，但是他讲的我都知道。”他信心满满。 “真佩服你。”允知收拾着东西，“我要去趟厕所。” “我陪你去……”他紧跟在她身后，“你最近都忙什么呢？给你发微信你也不理我，还得来学校踩着课程表和你偶遇。” “我正准备开一个高级定制服装店，最近忙着装修，等我正式营业了，别忘给我介绍客户呀。” “你开什么店啊，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杜康毅眉头紧皱，他真不知道她怎么什么时候都那么镇静。 “我看你比我还急。” “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等你，你怎么好像还过起日子了，你该不会忘了你之前说的什么了吧。”他越说越急。 “你要跟我进去吗？”允知指了指女厕所。 杜康毅站在卫生间门外，看着阳光垂打在教学楼斑驳的墙面上，过去的时光在脑海里演绎，一幕幕多么真实，一想到曾相爱，就控制不住叹息，他这辈子都活在这所学校里走不出来。 景是那年景，人是那年人，怎么就回不到当初的感觉了呢。 “发什么呆呀。”丹羽望向杜康毅看过去的方向，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此情此景只有悲伤的人才能够共情。 “丹羽，你说我和允知还有可能吗？”康毅眼里满是悲伤，她们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这一天又一天的，全靠心里那点微末的希望。 “怎么没有，我觉得你很有戏啊。”丹羽真善于鼓励别人。 “我总觉得她的心不在我这里。” “你放心，那更不在官纪尧身上。”她拍拍她的肩膀。 他们都不猜不到，她现在的心有所属。 “杜教授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执着呢？我都快被你感动了，像你这么恋爱脑的精英人士真是稀缺资源。”丹羽把脑袋凑近。 “你就别笑我了。”杜康毅望向远处。 “你们又在一起聊什么呢？”允知出来看到那两人的背影排在一起站在窗边。 “当然是在说你啊。”丹羽上前拉着她的手。 “我看你俩站在一起倒是挺配的。”允知打趣。 “你别说，大学教授和时尚达人，似乎也有那么一点搭配。”丹羽开起玩笑。 “搭配什么搭配，黄允知，你不要在顾左右而言他，我真有点受不了了。”他抓起她的手，把她抓到走廊一边。 “康毅，你不要总是这样，你这样让我以后没法面对你了。”允知也急了。 “你明知道我的心，故意折磨我是吗？我希望你给我个明白的答复，你什么时候和他离婚？我等不起了。”他用手抵着墙面，掩饰他的脆弱。 “你理智一点好吗？”允知试图挣脱他。 “你叫我怎么理智得起来呢？对我来说爱情就是一切，你就是我的全部。可它对你来说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这我怎么受得了？”他声音高亢，却带着委屈。 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会心疼，真的打算让自己用一辈子去忘记？ “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个，我有我的计划。到时间了，我得回去上课了。”她不是心硬如铁，她是没有办法。 允知本想说，那就不要等了，我们不可能了，可又不舍得说破了打击他，他并没有什么错，只是心里逐渐开始被另一个人装满，她骗不了自己的心。 “你总说计划计划，你如果想要他的财产，那大可不必，他有的我都有啊，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辛苦谋划些什么？或者说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包括我？”他松开了她，只想求一个说法。 “你别胡乱猜测了，我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她摩挲着刚被他抓住的手腕。 “那恐怕比以前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你这么想我，那你还爱我干什么呢？你应该明白我的，我怎么会善罢甘休，我咽不下那口气，但我不会伤害你，现在我不想依靠任何人，我必须自己撑下来。” “你使出浑身解数报复他，你真的快乐吗？你看着那个背叛你的人每天过的不痛苦吗？” “我决心已定。再说我的事，不想把你牵扯进来。”她转身离开走进教室，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她从来都不是为了那点钱，她要眼看着他比死还难受。 坦白说，她被他的几句质问搞的心绪不宁，一节课下来走神无数次，她完完全全了解他的心意，可是无法完完全全接受他，她已经幻想了和他婚后的无数事情，在脑海里过完了一辈子。 “允知姐，我到学校了，你在哪呢？”快要下课的时候，允知收到了程心予的微信。 “我正在上课。你在哪？我去找你吧，学校我比较熟。” “我看到杜教授了，我先和他聊聊。允知姐，等你下课我们一起吃饭吧。” “好。” 能在这么好的天气下，在漂亮的校园里，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心予难掩的喜悦。 “杜教授，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杜康毅看她一眼，她那没心没肺欢乐跳脱的模样，倒是和以前的允知一样，那时候的允知根本不会像现在这么苦大仇深，脑子倒是有点一根筋。他一边心疼她经过社会的洗礼变得老成，又气愤自己再难走进她的世界。 “没什么，就是感觉心里堵得慌。”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有个人想买基金进了群，结果遇到骗子，骗子卷钱跑路了，她就报警了。警察叔叔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把钱追回来了。警察告诉她，幸亏你遇到骗子了，你要是真买了基金，钱就真找不回来了！哈哈，你说好不好笑。” “嗯，挺逗的。现在基金市场的确不乐观，说到底和股票一样，不适合散户。”他一本正经地分析了起来。 他懂得那么多，却唯独不懂她的心。 古往今来都没人能解释爱情的基理和产生原因，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定。 “你还真是专家，对待专业太敏感了。黄允知你认识吗？她是我小叔的学生，你不也是他的学生吗？” “当然认识。”他正因为她感到忧虑，“你怎么认识她？” “昨天在德立酒店顶层的健身房见到了她，和我小叔一起健身呢。”她本无心之言。 “什么？德立的健身房？那个健身房都是内部会员制的。”他有点激动，因为他都去不了那里。 “有那么厉害吗？我小叔送了我一张卡，我昨天第一次去，允知姐也是，我跟我小叔也要一张送你吧？我们可以一起去锻炼。” 那股极为强烈的不安再次侵扰他，这是他最害怕的事，难不成她和程老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程老师不过是她的老师，他并不非她不可，他们之间也没有过那么刻骨铭心的感情，他又何苦去为一个没离婚的女人花心思呢。 “不用了，我自己在家就可以练，允知和你小叔，没什么吧？他们怎么在一起锻炼？”上大学的时候拉她去操场跑步她都懒得动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 心予知道他的意思，可她总觉得他有点在乎允知，否则不必那么在意自己的一句话，“没什么吧，允知姐不是有家庭有孩子吗？她的微信封面还是她的两个孩子。” “对，你小叔那么强，喜欢什么女人得不到。”他心想，他那么有钱还不找女人，多半有点问题。 “自从我小婶乳腺癌去世后，他再也没有过感情，那时候心澈也才四岁，我小婶又漂亮又善良，对我也特别好，我真挺想她的…”心予的手机响了起来，“对不起，我接个电话，允知姐，我和杜教授快走到建筑楼了，你能过来吗？” “你们是要去西餐厅吗？我现在就往那边走。” “好，我们慢点走，等着你。” 心予挂了电话：“允知姐一会过来，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吧，下午在校园里逛逛，我正好饿了。” “好，那吃完饭你去我办公室，把报名表填填，你要想来学校肯定是没问题的。” “杜教授，真的麻烦您了，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你可得多多带带我。”她那么热切地幻想着未来与他共事。 “肯定的。”却不知眼前的人心思到底有多重。 那个在心予看起来高傲明媚的人，心里不断瓦解着，到底有多一败涂地。 第39章 身处命运的漩涡 西餐厅二楼，周末人并不多，菜色依旧丰富，奇奇怪怪的组合倒是惹人注目。 允知的对面是程心予，心予的旁边是杜康毅，他故意不和允知坐在一起，他还为上午她给出的答案而生气。允知倒是有个奇妙的念头，好像是前男友带着现任来给自己过目的。 这对前男友和前女友有数不清的故事和满腹的对峙，只有一个无辜且单纯的心予夹在其中不知所以。 一道小走廊的隔壁是历承恩和黄丹羽，那个说着要陪自己上课陪自己吃饭的塑料闺蜜，正和她的初中同学聊得热火朝天。 “允知姐，你和杜教授是一届的吗？”心予对他们一无所知，充满好奇。 “哦，是。”她看着盘中菜，没敢抬头看他，她知道他的眼神一定足够炙热。 “那你对象呢？也是江大的？” “对。”允知不想详细讲述那段狗血的三角恋。 “我都后悔在国外读大学了，还是国内的氛围好。”心予看了一眼杜康毅，“认识杜教授太晚了，要不我肯定就留在国内了。” “他今年刚从国外回来吧。”允知看了一眼杜康毅，他完全不抬眼，吃饭速度超快。 “哦，也是。那你下午还有课吗？你要是有课，我就拜托杜教授陪我逛逛啦。” 允知看心予咬着筷子看向杜康毅的眼神，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好啊，我下午还有一节课，那让杜教授带着你了解了解我们学校的历史吧。”她那种把他拱手让人的语气真是伤人。 “杜教授，可以吗？”心予还在满心期待地等他回答。 杜康毅在一旁默默吃饭，全程不想搭理她们。之前他那么热情，像个小孩子，在没有得到她肯定之后，又开始不理人，爱情怎么会让一个人变得如此幼稚，还不是为了取得她一点点的同情。 他恨她永远不懂，深处命运的旋涡，他耗尽心力去争取原本属于自己稀松平常的东西，是多么身不由己。 “可以，我吃完了，出去抽根烟。”他很少抽烟，除非心情极度郁闷。 允知刚想劝他句，又觉得自己没有身份，那种浅意识的关心她也躲不掉。 他还学不会掩饰，他的脸上写满不平。他从没想过放弃她，但她的态度杀伤力十足。 他不敢想象她又怎么舍得，让一个满眼都是她的人扛着所有负面情绪，一次又一次逼自己放下，带着满满的失望和遗憾离开。 “允知姐，你能给我讲点儿你们上学时候的趣事吗？杜教授大学时期是怎么样的？”在他走后，心予左右打听着关于他的事。 这个多年来一直专心于学业的小公主从未真正意义上踏入过社会，就像个小女孩一样，被保护得很好。自从见过杜康毅一面心生好感后，就想通过他身边的一切人了解更多。 允知也挺羡慕她，无忧无虑，没心没肺，莽撞又痛快。 “他啊，学习很好，是我们班的班长，每一科都是专业第一名。”允知淡淡的说出，他确实不错，这么多年，又有多少女孩为他倾倒，他怎么就这么固执。 “你们是一个班的呀！全都是第一名？那他岂不是天才？”心予满眼的爱慕。 “嗯，挺聪明的，适合吃这碗饭。”唯独在感情方面，真的好傻。 “那岂不是当时有很多女生喜欢他？”心予满眼星星。 允知看了一眼丹羽，她好像在偷听，便不敢夸的太过分。 “应该有，这我就不清楚了。”她难为地笑笑。 心予继续：“那他大学谈过恋爱吗？他那段婚姻是怎么回事呢？”心予完全把允知当成熟人。 允知没法再说太多，否则真要暴露他们尴尬的关系了。“他很早就去美国了，具体的不太清楚了，你对他有好感啊？” “他那么完美的人，应该是属于大部分女孩的理想型吧，可是我小叔让我不要考虑了，我也二十八岁了，虽然我一直在读书，但我应该有自主权吧。我不是什么恋爱脑，我很清醒，我努力追求我的事业，眼下我也想追求我的爱人，这并没有什么错。” 心予不愧是受过国外教育熏陶的，看着温温柔柔的，其实行事极为大胆坦率。 “嗯，你这么想没毛病，我二十八岁的时候，我女儿都会走路了，我觉得喜欢就要去争取，我想结婚就结了。”虽然现在回望过去很后悔。 心予笑笑：“我就说嘛，还是允知姐好，能理解我，我们是一个频道上的人。” “那你小叔是什么理由反对？”允知在想事实上的理由……会不会和自己有关呢。 “说他离过婚，我爸妈是不会同意的，还要给我介绍其他男生认识，可是我自从见了杜教授一面，再也忘不掉他。”心予毫不遮掩。 允知突然就想为他辩解几句：“你小叔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封建的人，离婚也没孩子，再说他那属于被骗婚，不算数的。” “他是怎么被骗婚的呢？”心予瞪大眼睛。 允知：“也都是传言，反正肯定不是因为爱情。” 心予不敢相信的假设：“难不成他这辈子都没有爱过？” 丹羽在一旁都快听不下去了，敲打着允知，“他四十了，不是十四，怎么会没有爱过一个人呢？恐怕他是一直爱而不得，所以才单身至今吧。” “她是谁？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吗？”心予好奇，好奇心大于体会她刚才的话。 “这是我闺蜜，黄丹羽，一个宿舍的。”允知耸耸肩。 “丹羽姐，你好，我是程心予，这么说你也是我小叔的学生啦？” “你是程嘉代的……外甥女？不对，侄女？”丹羽有点震惊，允知是怎么和程嘉代的亲戚亲如姐妹的？ “对，我是他唯一的侄女。”心予笑眼弯弯。 “我说呢，气质有点像。”丹羽不知道该夸什么，总之觉得应该夸。 嗯，值得夸，因为她浑身有透露着一股金钱的味道。丹羽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头发、皮肤、身材都很精致，哪一样可不都是金钱砸出来的，只有这样出身优渥的女孩，才会在喜欢的人面前自信出手，矛盾的是，她竟然都没搞清楚坐在她对面的这个人和她中意的人有多深的关系，就敢问东问西，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心予才反应过来重点。 “我瞎说的，我还猜测他已经皈依佛门六根清净了哈。”丹羽不想过多掺和他们的事了，一切全凭允知做主。 允知摇摇头：“哪有她说的那么离谱，丹羽就喜欢开玩笑胡说八道，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杜康毅从外面回来，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不够的话可以再点些。” “够了够了，我本来食量也不大，看允知姐这么瘦，我都想减肥了。”心予用湿巾擦着手，对他是怎么看怎么喜欢，突然觉得十一岁的年龄差也萌萌的。 “那我们走吧？”他没再看允知，他无法面对她的薄情。 “允知姐，那我们先走了。”心予整理一下头发，端着盘子跟在杜康毅身后。 允知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起很早之前的他们。如果杜康毅将来能在她身上找到幸福，自己也就不会于心不安了。 “你对他就没有一点点爱意了吗？之前不还好好的？”丹羽跑到她的对面。 “丹羽，你不要再撮合我和康毅了，有时间我和你聊聊。” “我现在就有时间啊，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一会我得去上课了，承恩，你还去吗？” “我陪丹羽，课什么的不重要。”承恩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丹羽。 又一个痴情男人…？ “你可真厉害。”允知小声的。 “你该不会和官纪尧还有他那小三和谐共处了吧。”丹羽压低声音。 “你用脚趾想想，我会吗？”允知瘪瘪嘴。 “不会。”丹羽点头。 “你们玩吧，我先走了，这么贵的课，我得仔细记得我当初来上课的初衷，我得把每节课都听得明明白白。下午讲《民法典》的那位葛老师，还精通《婚姻法》，虽然我快把《婚姻法》给背下来了，但还是有点问题要问。”允知收拾着包。 “黄允知就是黄允知，离婚不找律师全靠自学，你再说你是学渣我第一个不答应，要是官纪尧早点出轨，说不定你都可以给我当离婚律师了，我得省下一百多万。”丹羽故作夸张，不过心里是真的佩服她。 “你盼我点好吧，我的亲闺蜜。”允知端上盘子背上包和他们告别离开。 一个人走在校园里，午后暖洋洋的光透过树荫打在身上，一切或许都不晚，她不自怨自艾，更不怨天尤人，现在正当时。 她有着那种目空一切的心气，以及不知天高地厚的旺盛生命力，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气质。 在即使明知将会失去优渥物质的滋养但仍有向上攀登的决心，她那股子特殊的劲儿绝不会荡然无存，更不会泯灭众人，这个女人迷人而不自知。 第40章 要让人犯罪的味道 姚莉樱最近被尤深折磨的死去活来，幸亏官纪尧忙着搞研发很少来她这里。她让表哥在宣城帮尤深注册公司，希望借此机会让尤深回去不要再缠着自己，她对他最后那一点点情感全部堙灭。 “哥，你帮我在宣城注册一家公司，一会我把资料传给你。” “莉樱…”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 “妈？你怎么在我哥那里。”姚莉樱有点惊讶。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也不回家，我只能来找黎中问问你的情况，尤深出狱了？他找你麻烦了？” “没有，妈您别担心，我爸他怎么样了？” “他住进疗养院了，不管怎么样，你都应该回家来看看他。” “等我…”她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总说等你等你，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当时真不应该让你去江城，你为了那个男人真要和家里断绝关系吗？” “妈，您别这么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只能接受了，这是我的命……等我安排好，我会把你们接来的，你把电话给我哥吧。”虽然如今她自身难保，生活开支被一压再压。 和表哥交代完挂了电话，她把手机重重的摔在沙发上，心情烦躁得很。 “姐，我洗了水果，您吃点消消气。”丽丽端着一盘蓝莓和草莓。 她吃了两口，食之无味，一想到尤深就坐立难安，他怎么偏偏在官纪尧的公司要上市的时候回来了，一个很恐怖的结果在她脑海里徘徊。 次日，官纪尧要进悦龙湾地下车库的时候，看到门口一个大姨正和一个壮汉吵架，一个男人在中间劝阻，喜欢凑热闹的他看了好一会儿，真是让人看不懂来龙去脉的一场闹剧。 “我刚看着门口有人在吵架，吵得可凶了，真没想到咱小区卧虎藏龙啊。”官纪尧换下衣服，洗洗手就抱起了豆豆。 三个孩子中，豆豆是和他长得最像的，尽管罪恶，可血脉相连让他难以抑制对她的喜欢，“想爸爸没？”豆豆笑着。 姚莉樱扎着头发从卧室走出来，看向阳台，天呢，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老妈和尤深正在门口干架，表哥拉扯在中间，一时间她的心快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回头看看官纪尧，他正坐在沙发上和豆豆玩玩具。 “老公，我约了一会要去医院做热玛吉，要不你在家和豆豆玩？” “啊？你不在我还留在这干什么，我带你去吧。” “不用不用，可能要好几个小时，别耽误你工作。”她说着就找着外套穿起来。 他有点奇怪，自己十几天来一次，她怎么反而不欢迎似的。 “行吧，我晚上还有饭局，那让丽丽看她吧。你这么漂亮，还做什么美容。”他靠近摸着她的脸颊。 “我再漂亮又有什么用，我在想给豆豆上户口办学籍可怎么办，难不成让她回宣城。”她语气不温和。 “我好不容易抽空来一趟，你别总说这些，我肯定会安排的，你急什么，豆豆这不还小嘛。好了，我们一块走吧。”他有点不悦。 这次才在家坐了十几分钟，总感觉她不对劲，他平时就是个疑心重的人，这实在是反常。 车开出去两个红绿灯，他又转头回了小区，竟看到姚莉樱抱着那个大姨，一边和中间的男人一起把他们分开，一边催促着围观的群众散开。他不禁怀疑，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办公室里，官纪尧匪夷所思，难道她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瞒着自己吗？ 正当他忧思难解之时，栾小云拿着奶茶笑眯眯地进来了。 “官总，今天我请客买了奶茶，大家一人一杯，这是你的。”小云的妆越来越浓了。 “哦，放这儿吧，谢谢。”他心事重重。 “我听说您正在和几个新的电商谈合作，我想毛遂自荐一下，有饭局可以带上我，我能喝，也能说，一定让您如虎添翼。”小云声音甜美，吸引了官纪尧的注意。 官纪尧眨眨眼，“你真愿意？”普通女孩都避之不及。 “当然了，要不是官总您的提拔，我也不会涨粉这么快，您让头部主播带我，我一直感激不尽，愿效犬马之劳。”她笑得很甜，有着小女孩的烂漫天真。 “行，今晚就有个饭局，那我带你一起。”他严肃的表情俨然有了笑意。 “好嘞，官总，奶茶您记得喝。” 她走后，办公室留下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他在奶茶上插上吸管，吮吸一口，一股让人要犯罪的味道。 只是当天晚上，那个一向能言善辩能喝能吵的栾小云，在一众油腻男的灌酒之后，没忍住地跑去厕所里吐了。 官纪尧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他故意不掩饰，用纸巾擦了擦手，扔在了餐桌上。 毕竟现在身份不同了，自己可是程董这样大咖的座上宾，公司也在走上市流程，怎么自己带来的人还会被为难。 他一句话没说，神情淡漠，众人看这情景似乎是有点玩脱了。 “抱歉哈官总，这小云主播还说自己能喝，我们就想着试试她的酒量，没想到……您别放在心上，合约的事情没问题，来，咱们来喝一杯。”带头的谄媚着。 生意场上他一贯容忍，他给足对方面子喝了一杯。 “大家也知道，现在我们的项目是程嘉代程董力捧的，其实电商平台这部分不少商家是争抢着要提前拿下我们的新品预约，电视剧广告也在接洽，希望各位明白，求大于供的道理。”官纪尧严肃道。 “对对对，官总说得对，哎呀，刚才就是开玩笑，发财的事儿还得官总带着我们呀。”另一个喊道。 他勉强一笑：“那是肯定的。我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官纪尧起身去了厕所，小云还在吐，她涨红了脸，看到他进来赶紧冲了马桶，“官总我没事，刚才白酒喝得有点猛了，我太自信了，抱歉啊，没耽误您的生意吧，我一会就好了，您别过来，味道大…” 她的话断断续续的，身体这个样子了，竟然还关心着生意的事儿。 “我叫服务员给你冲杯蜂蜜水，一会儿我让司机先把你送回去吧。”官纪尧看着有些心疼。 “没事的官总，我很好，我不用先回去。”她擦擦嘴站起身。 “行，一会儿谁让你喝你都别喝了，听我的，你只管吃饭。”他这样有点霸道的模样，让她在迷醉中心动了。 于是下半场，他负责和众人斡旋，她被他在一旁保护的很好，任谁也难以再侵犯，也许从今往后都不会遇上这么有魅力的领导了吧。 酒局结束时，他已经半醉不醒，电梯里，小云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好像触电般把他残存的理智惊醒。 刚到小云家楼下，官纪尧下车抱住一棵树就吐了，小胡从后备箱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小云贴心地拍着他的后背。 “官总，您没事吧？”小云眉头紧锁。 他摇摇头：“没关系，吐出来就好受多了，等我们研发出新产品，以后再也用不过这种日子，到时候让所有人都求着我们。” 在这浮躁荒诞的世界，在风起云涌的时代里，他一直努力为自己的野心寻求一个位置，为此付出了许多常人想象不到的代价。 “官总，您上车吧。”小胡看他有点站立不稳。 “没事。”他摆摆手，“走，我送你回家吧，小胡你在这等着。” “官总，谢谢您送我。”她越贴越近。 “你换个地方租房子吧，这条道太黑了，连个路灯都没有，晚上不安全。”他往深处探去。 “这片儿比较便宜。”她低声。 “工资给你发的不够？”他有些踉跄。 “平时开支也不小，化妆品新衣服，我还报了直播课程在学习，还有我总得攒点钱，毕竟我们吃的也是青春饭。”说好他送她，她却搀扶着他。 “你把那个直播课程开个发票，让财务给你报了。” “谢谢官总。”她紧紧靠着他，直到进了家门。 “行，你安全到家了，我先回去了。”他扶着门框。 “等等……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看。”她把他拉进屋里。 “什么？” 小云把门关上，和他贴在一起，贴在了墙面上，两颗心砰砰直跳。 “官总，谢谢您今晚帮我挡酒，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仰慕您……您对我有没有一点点喜欢？” “我要是不喜欢你，还干嘛留你在公司大力培养呢。”他把她推开一点，语气宠溺。 “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她凑近，她的唇几乎都要吻上他的唇，“是这种。” “对不起。”他又想吐，“厕所在哪？” 小云瞬间泄了气，“在那边，我陪您过去。” 这简直是噩梦重现，他怎可能再犯一次错误，但他又不能惹恼她，公司已经在她身上下了不少本，毕竟她手里还有几十万粉丝。他的确是个厉害的商人，权衡一切又能委身平衡利用好一切。 “小云，我今天实在是不太舒服，你也好好休息。”他摸摸她的肩膀。 “官总，我希望您能明白我的心意，我肯定对您不离不弃。”她把他的手几乎要贴到自己胸前。 “我知道，你放心，你在公司一天，我肯定是不会亏待你。”他笑笑。 上了车，他脸色一变，酒意全无：“走吧小胡，回家。” “哥，这小主播是不是对您……？” “小胡，不该问的别问。”官纪尧正襟危坐。 第41章 鱼要上钩了 “妈，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声，还和他在大街上吵，也不嫌丢人。”姚莉樱带着母亲回了家，满心埋怨，她们母女俩的脾气简直一模一样。 “我都是为了你啊，麟麟，我一早就看不上那个尤深，总觉得他脑子有毛病，现在他出了监狱又缠着你，我还不是怕他对你不利。你知道他说什么吗？真是气死我了，说什么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真是大言不惭啊！”妈妈气得浑身抖擞。 “那你们总不能在我们家门口吵啊，万一被官纪尧看到了怎么办？我以前的事他可都不知道，他要知道我可就完了！” 妈妈叹口气坐在沙发上，“你这傻丫头，你知不知道一个男人要是真的爱你就不会让你当第三者。你这找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还得藏着掖着，叫我怎么放心得下。你就不能踏踏实实找个人过日子吗？” “我也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个局面，现在只要能稳定住尤深，继续瞒着官纪尧，我就不能过几天好日子。”她给妈妈倒了杯水，“喝点水，消消气。” “你真是…叫我说什么好啊。”她一口全干了。 ”你来我这儿了，那我爸怎么办？” “你终于想起你还有个爸，你爸这辈子全部心思都放在咱俩身上了。他现在身体稳定了，我给他找了个护工，你再怎么造反，他也是放心不下你啊，就是他非要我来的，有时候我是真不想管你了。” “我已经成年了，我自己做什么我很清醒，我有数。”姚莉樱抱着胳膊，心里却很虚，眼神望向了别处。 “就你还有数？麟麟，我以前觉得你挺聪明的，怎么总在大事上犯糊涂啊？” …… 听到外面的争吵，丽丽抱着豆豆待在小卧室不敢出来。 “你家里还有别人？”姚莉樱妈妈看到丽丽露出半个脑袋朝门外张望。 “丽丽，把豆豆抱出来吧，给她姥姥看看。”她转身去了阳台看着窗外，她头皮发麻，靠豆豆转移转移火力。 丽丽抱着豆豆，怯生生地坐在沙发上：“阿姨好，给您。豆豆，这是姥姥。” 接过白白胖胖的小女孩儿，一瞬间姚莉樱妈妈眼里满是泪花：“这就是豆豆啊，不见的时候生气，见了又疼。你说你自己在外面怎么敢作下这么大的业，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比你还傻的人。”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随您。”她也坐在回沙发上。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高三的时候我爸常打我，我听到过你和他吵架，你说‘不准打我女儿’，我爸说‘不是我的女儿我就不能教育了’？我当时愣住了，当晚就打给我小姨求证，问她，我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对吗？她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来，还说别让我瞎猜瞎想，我就全都知道了，这么多年这事儿一直压在我心底，我没说罢了。”姚莉樱把压在心里多年的话一吐为快，说完就后悔了， 丽丽听到这话，懂事的进了屋，妈妈抱着豆豆泪流不止。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去纠结追究了，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跳河自杀了。既然现在孩子也生了，就只能好好养着，有时间你也让我见见官纪尧，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妈妈无奈只能逼自己接受。 “我一和他提让他离婚他就满脸不高兴，你脾气冲，别再和他吵起来，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顾虑。”她声势弱了几分。 “你跟他，给他生孩子，就真的什么都不图？我当年跟你爸，就图他心甘情愿对我好。钱什么的最不重要，重要的就是名分啊。” “这事儿您还是先别管了，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他那个老婆死活不离婚，太难缠了。” “明知道他有老婆，你还往上贴，你脑子真是不清楚啊。”虽然心里怨恨，可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好了，妈，我知道错了。你要是一时半会儿不回去，就在我这儿先住下，尤深那边我哥会安抚的，怎么说我表哥和他上学的时候关系还不错。” “要不是你表哥，你也不会和那个尤深认识在一起，真是气死我了，到现在了你还什么都不跟我说，把我当外人，什么都只告诉你那个表哥。”妈妈声音加大，豆豆哭了起来。 “妈，你陪豆豆玩会儿吧，我胃疼，进屋歇歇，一会我还得打个电话。” 姚莉樱一头扎进被窝里，心里暗恨黄允知，要不是她从中作梗，自己怎么会这么不顺。她总感觉这事到底会藏不住的，还不如另辟蹊径早早给自己留条后路。说办就办，她找到周璇的微信。 “方便电话吗？” “稍等，我去楼下打给你。” 过了一会儿，周璇回了电话：“我出来了，怎么啦？” “我之前和你说的原材料供货的事儿，我找人在宣城注册了一家公司，到时候我把标书和资料做好，你帮忙协调下，也不贪心，我就要口红那条线的。” “口红不行啊，这个订单太大了，万一出岔子被官总发现我就死定了！你换个别的吧，洗发水怎么样，去年的新线，或者包装呢，包装量也很大的。” “新线做了有什么意思，就那么点儿订单，包装没那么好联系，再说利润空间也太低了。就口红了，我肯定会谨慎的，也就赚个中间的差价，到时候咱俩…五五分，总可以吧。” “唉，那我试试吧，我只能说是尽力。”巨大的利益诱惑前，任谁也把持不住。 “周璇，有好事我是从来不会忘了你的，咱俩可是结拜好姐妹，再说我和官纪尧这层关系，你怕什么？出事我罩着你，我在前面顶雷。” 当年就是因为周璇爸爸生病缺钱，姚莉樱一下子拿出了二十万积蓄，彻底收买了她的心，她总是一股大姐头的做派，让人难以违抗。 在公司里，周璇和栾小云是周墨的重点关注对象，他手机里全是她们俩的照片，最近他敏锐的发现原材料供货商标书多了一个新公司。 “姐，大事又不妙了。”周墨赶紧打给了允知，言语急切。 “这次是谁？”允知心里其实早就有数，八成是姚莉樱没有耐心了。 “周璇有动作了，尤深和闫黎中这两个名字你熟悉吗？” “嗯，尤深就是姚莉樱撕扯了很多年的前男友，闫黎中没听过，可以找人查查，怎么了？” “我看原材料供货商多了这家新的，是周璇放进来的，叫微颜，自称一万平的生产工厂，二十多项专利技术，我查了，这分明是刚注册的一家新公司，估计他们还有源头工厂。” “你这个消息太重要了，一定要想办法留下了原材料小样儿。” “放心吧，所有资料我都拍好了，一会打个包给你发过去。你弟弟我办事你放心，这件事要不要和我姐夫汇报一下？” “千万不要，你还得尽可能的给他们开绿灯，就等他们中标踩雷，看好戏吧。” “还是我姐厉害。” “那个栾小云最近有没有什么动态？” “她跑我姐夫办公室跑可勤了，衣领越来越低，妆化的越来越浓，我都看不惯。” “你是看不惯，还是有点嫉妒？”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嫉妒什么我嫉妒，我最讨厌那种女人了，我都恨不得替你好好教育教育她，她可是你选中的人，她怎么能这样？” “你猜我当时为什么偏偏选中她？我是图她能报我恩的吗？你要是方便就帮帮她，我还怕她去的不够勤呢。” “姐，你是真下定决心要把我姐夫吃了啊。”周墨有不好的预感。 “咱俩是一条线上的，只有我过得好了，你才能有好饭吃，明白吗？我要是和你姐夫分了，你和他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一定要站住脚。这件事你做得很漂亮，工资还够花吧？” “够，肯定够，我现在回家腰板也直了，我妈再也没骂过我。”他憨笑着。 “那就好，你继续监督着，一定盯好周璇的动态。” “保证完成任务。” 这周墨也不是完全没有用途，总算是发挥了他的特长。 允知看着周墨发来的资料若有所思，给孙叔发了条微信，“孙叔，那个叫微颜的公司，只要官纪尧签了字，你不要提异议，尽可能让他们中标。” “？”…过了一会儿，“知道了。” 她等着，鱼儿逐渐要上钩了。 姚莉樱最近食欲不振，她把做饭阿姨请辞了，妈妈亲自照顾她。 正吃着午饭，姚莉樱看到眼前的红烧鱼，没忍住跑去厕所吐了。 “你怎么回事？不合胃口？”妈妈站在厕所门口眉头紧皱。 “姐你没事吧？”丽丽也跟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没食欲，胃还疼，可能是胃炎犯了，等我预约个胃镜查查，也有好几年没体检了。”虽然她心里有个很恐怖的答案，她已经两个月没来大姨妈了。 “我就说你当年非要减肥减肥，减的那么狠，什么也不吃只喝水，把胃一下子搞坏了吧，我说不行就吃点中药调理调理……”妈妈喋喋不休的。 “好了，别说了妈，我难受着呢。”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从外卖软件上点了个验孕棒。 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又怀孕了，强烈的恐惧感告诉她，这个孩子是尤深的。 “姐，你在里边？我把毛巾拿出来洗洗。” 丽丽敲着厕所的门，姚莉樱紧张地把验孕棒掉在了地上。 一开门，是满脸煞白的姚莉樱，她洗洗手回了卧室，“你要拿什么，自己去拿吧。” “我想着今天把家里的毛巾全都洗洗，这上午的大太阳真是好。” 她完全听不进去丽丽说的是什么，拿好毛巾，丽丽无意中看到垃圾桶里验孕棒的包装，心里一紧。 这几天姚莉樱的反胃越来越强烈，正从网上查着早期终止妊娠的药，官纪尧突然打电话过来。 “你在干嘛呢？” “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呢？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怎么会，今晚我过去看你……”他欲言又止，“我可以过去？” “实话跟你说吧，我妈她来了。” 果然，那天在门口吵架的人就是姚莉樱的妈妈。官纪尧有心眼但不多，他也不想想怎么一来就和别人吵架。 “啊？那怎么办？她现在住在你那里？” “你怕了？” “我不怕，她是你妈我怕什么。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去还是不去呢？”官纪尧心里还是打怵。 真是个没担当的男人，姚莉樱把终止妊娠的网页删除。 “你来吧，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话，在电话里说吧，要不今晚我订个餐厅？” “那好吧，你定好地方发给我。” 第42章 情非得已 餐厅包间里，气氛稍有些奇怪。姚莉樱故意装作很生气，想在气场上狠压官纪尧一头。 他清清嗓子，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我给你买了个礼物，看看喜欢不。” 她打开，是一条钻石项链，标价十二万多。 “这么舍得？该不会本来打算买给你老婆的吧？”姚莉樱端详着项链，心想这不会是假的吧。 “怎么说话呢，我一个即将上市公司的董事长，给你买个项链还买不起了？再说给你买礼物，你还阴阳怪气。”官纪尧知道对她有所亏欠，心里底气也不足。 “我被我妈狠狠教育了一顿，也不知道是不是观念不合，她说就算一分钱不要，名分一定要给，我这几天过得很不容易。”她把盒子放到一边，哽咽着。 “咱俩有感情还有孩子，其他的都是浮云，你以前不是总说爱我所以不图那些虚头巴脑的吗？”官纪尧还在自顾自地画着大饼。 “可我现在想有了，我想明白了，我不能只图自己现在，我总得为了将来考虑考虑吧。” “你又要逼我是不是？咱俩好好吃顿饭不好吗？你总是拿这些事情影响心情。”他把不开心表现在脸上，想用老方法震慑住她。 “作为一个丈夫最应该最基本的事，你却说我逼你，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一点？还是说我始终是一厢情愿。我希望和你一辈子的，到底是我更重要还是你的心情重要？”她擦着难以抑制的眼泪，拿出杀手锏，“你自己看吧。” “这是什么？”他接过她递来的手机，是一张验孕棒的照片。 “什么意思？”一时间他的好奇变为惊恐，那两道杠像极了两把尖刀同时刺入胸膛。 “我又怀孕了。”她淡淡的，仿佛早已看透一切。 他有点懵，更如五雷轰顶。“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我最近并没有……” “你再好好想想，怎么没有？”她语气凝重。 他突然想到，的确某一天，自己浑身赤裸着跌跌撞撞地离开。好不容易忘记了那时候的狼狈，突然又出现了。 同样的错误，他尽力避免，却还是在同一个人身上犯了两次，他对允知和岳父岳母的承诺成了空口无凭，他落败，失控，一时间想不出任何办法面对，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满心满脑就一个词，“完了”。 “你和她离婚吧，我想和你结婚，想给两个孩子一个家，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我一定会努力做一个好妻子的，余生就让我陪你好吗？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就只想拥有你。” 那一晚她哭成泪人，并非声嘶力竭，反而叫他心里一阵抽痛，他再也没有底气和她辩解半分。 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了，他怕看到允知的脸，不敢和她对视，更不敢和她说话，那种失魂落魄的，情非得已的，足以要掉半条命的罪恶感觉，一遍遍鞭笞着他的全身。 周璇果然做了手脚，把一大摞要签字的文件放在一起，官纪尧心绪不佳，恍恍惚惚，大笔一挥把能签的全签了。 人散时，双手合十抵住额头，心力交瘁难以自已。要是让她堕胎，她一定会绝望到天翻地覆，闹到人尽皆知都不肯罢休，可若真和允知因此离婚，那个活不下去的恐怕是自己。 当时怎么就非要招惹这么一个难缠的女人？他心烦意乱，怨怼自己，不知该怎么调节情绪，只好尽可能让自己忙碌起来，他打给了程嘉代的工作秘书。 “邱秘书，请问程董最近有时间吗？我想和他谈谈公司上市和下一步投资的计划。” “好，我请示一下程董，确定后，再打给您。” 程嘉代一直难忘允知那张满是委屈的脸，正想和官纪尧好好交涉交涉，竟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 三天后，孙叔给允知去了个电话，只是没说几句她就跳了脚。 “对赌协议？”允知听到这个消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是啊，这风险太大了，我担心万一……” “这不是风险，这是找死！” 官纪尧平常那么慎重的一个人，怎么会答应这个要求？没想到程老师说要帮自己，竟是这样釜底抽薪的帮助，是奔着让他家破人亡去的。 果然如杜康毅所说，他的手段非同一般，谁又能是他的对手？允知深感自己实在是太天真，面对这样的程嘉代，她也慌了，她自以为所在掌控一切的第三层洋洋自得，只怕早在顶层的他的算计之中了。 允知接着打给了陈秘书：“陈秘书，我想见程老师一面。” “他明早八点在健身房，您直接去找他就可以了。” 就好像早就预料到她会打这个电话似的，陈秘书这次没有去核对程老师的时间，语气上也没有半点犹豫，她顿感头皮发麻。 她还是不能放任官纪尧跳入这个火坑，和程老师对赌不是谁都能玩得起的，她套上外套就奔向了官纪尧的办公室。 只是出乎她的意料，办公室沙发上坐着一个愤怒的女士，官纪尧则像个犯错的孩子坐在另一个沙发上。 官纪尧没成想允知会突然来，急忙起身推着允知出去。她真的对他失望了，被他推出去的人才是他的正牌夫人啊。 “允知，我还有事在谈，你先回家去……”他惊慌失措地也不管不顾她前来的目的，她可是一心为了拯救他的呀。 “那是谁？”她朝办公室里瞟了一眼，那个女人看向她，轮廓五官，像极了姚莉樱。 “没有谁，你别问了……” 允知不想走，脸上布满失落，“我有事跟你谈，很急，你是不是傻了……” “你是黄允知？”那女人走到门口，打断了她的话。 允知挣脱了官纪尧的拉扯，“对，我就是。” “你好，我是姚莉樱的妈妈。”她伸出手来，脸上挤出点微笑。 允知没有和她握手，没好气的：“你的女儿是我们婚姻里的第三者，你还有脸来和我说话？”她佩服她们母女俩的做派。 只是一句话便让她失去了战斗力。 “我女儿又怀孕了。”姚莉樱的妈妈举着一张孕检单，“这是我自己发现的，她都不打算告诉我。我总该来要个说法吧。” 允知的眉头皱成了一簇，望着眼前这个男人：“是你干的？” 官纪尧眼光左右闪躲着，不承认也不否认，她的心瞬间凉透了。 我们的婚姻虽名存实亡，可还没彻底结束呢，你也太心急了点吧，就那么迫不及待的和她凑成四口之家？ 虽然早先官纪尧和她坦白的时候，她就已经心死了，她也一直放任他继续犯错，满是与己无关的态度，这种事情也应该在预料之中。 可当听到确切的消息时，她还是没忍住一行泪落了下来，重重的一巴掌落在了官纪尧的脸上，这是她第二次扇他，也是最后一次。 她潇洒地转身离开，他也失去了拉扯她的力气，呆在原地。 从此以后，你的生死存亡，我不会再管，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最后的一点情谊终于也消耗殆尽了。允知咬着牙，一脚油门开去了店铺。 她不能回家，不能让任何亲人察觉到她的不堪与狼狈，她没有地方可以藏起来，只能在这个装修好空无一物的地方放声大哭，她恨自己当时的眼瞎，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不忠不义的男人。 从未想过，自己竟然失败到了极点，那个人可是哭着跪着给过自己承诺的，他的痛苦和忏悔仍历历在目，自己还自顾自地计划想要报复他，到头来，竟是被他们两人狠狠地践踏在脚底下。 离婚，这个念头盘旋且不断坚定，她再也不想与他有任何关系，什么报复，什么谋划，什么示弱容忍，都是笑话。 “丹羽，我想离婚，我不想等了，我恶心！你把你的离婚律师介绍给我吧，多少钱都可以，我手里有他大把的出轨证据，他坐牢，他去死都行，我什么也不想去考虑了，真的够了。”她在电话里泣不成声。 “慢点说，这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官纪尧的小三又怀孕了，他没有否认，小三的妈妈都跑到他办公室去了。我还谋划怎么报复他能最让他心痛，到头来我才是那个被报复的大傻子。” “你现在在哪？你别动，我去找你。” “我在店铺里。” “给我发个位置。” 她的手抖着，好不容易给她发出去了位置分享。 如果第一个孩子她用了自我毁灭式的方法接受的，那这第二个孩子对她来说就是从头到尾的自我否定，足以证明她在那个男人心里毫无存在感，那仅存的一点心软也被风化了，她白白错付了整整二十年的时光！ 第43章 花有重开日 丹羽把车停在路边，小跑着进来，看到坐在台阶上双手扶额的黄允知，蜷缩在那里小小的一只。 那么坚强又聪明的一个女人，有今天这副模样，拜那个她当年无比信任一心想嫁的人所赐。 “允知，你还好吗？”她蹲下来，左右观察着她满是泪痕的脸。 “好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律师约好了吗？” “嗯，随时可以见，你真的想好了。” “我就是个白痴，我就是个傻子，我当时为什么要和杜康毅分手啊，我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啊，我现在是自作自受吧。” “允知，你别这样，你不早就放弃官纪尧了吗？何苦为他流泪。”丹羽看她的反常着实有些担心。 “有的时候我就反思，是不是我不工作，所以知识少了，眼界窄了，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交流不上了，我总觉得他的出轨，自己多少也有错。程老师要和他签对赌协议，他同意了，我还想着怎么把他拉回来。我不离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要让他活在愧疚和痛苦里，我想在精神上折磨他，到头来，折磨的就好像只有我自己。” 允知哭的很大声，官纪尧看到这一幕会不会觉得满意？他一直想让允知为他撕心裂肺地痛哭一场，只不过允知不是因为爱他怕失去他才哭，而是为自己当年选择了他而悲哀。 “你早就该和他一刀两断了，何苦呢。”丹羽心疼道。 “今天小三的妈妈亲自拿着孕检单打我的脸，丹羽，你说我黄允知看起来就这么单纯好骗吗？杜康毅上次在学校问我的时候，我心里有过那么一刹那，在想不知道为什么要挖空心思去报复他，那种恨的感觉在一点点消失，可现在，经过他反复的鞭挞，我不会再心软了，连算计他的情绪都没有了，只想尽快和他彻底划清界限。”她再也无法平静的面对心碎。 “好了好了，咱不说了，地上凉，我扶你起来。你这商铺装修的也太漂亮了吧，你要是真和他离了，我也入股，咱俩一起干，我们不需要男人，是不是。”她转移着话题。 允知站起来抱着丹羽，抱了足足几分钟。耗尽眼泪上的最后一课，叫割舍。 允知缓过来之后：“这可是你说的，你财大气粗的，带带我。他给我这个门头房的时候，我还是挺感动的，还想着有份事业，会有不一样的期待。” “我的傻丫头，我是过来人，我早就把这一切看透了。不过你足够幸运，以后至少你还有我呢，姐罩着你，要不说友情比爱情长久。时间不早了，洗把脸，带你去吃好吃的去。”丹羽真是个值得敞开心扉的好朋友。 趁允知去洗脸的功夫，丹羽发了个语音消息给杜康毅：“允知下定决心要和官纪尧离婚了，她刚和我哭半天了，今晚我们去尼罗餐厅，你也来吧。” 彼时杜康毅正和学校里的几位老师以及程心予在学校附近的餐厅吃饭，饭局开始不到一个小时，接到消息的他立即拿着衣服起身离开，“抱歉了各位，家里有点急事，王老师，李老师，麻烦你们照顾下心予。” “什么事这么急？我能帮上你什么吗？”心予有些担心地望着他。 “不用，我自己可以处理好，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杜康毅拍拍她的肩膀，言语急切中还带点兴奋。 心予想着应该不是出了什么坏事，便只好作罢，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总怕他心有所属。 这些日子她一直想尽办法的和他呆在一起，就算每天只能以朋友或者同事的名义看到就很满足。 杜康毅是带着一份窃喜走出来的，他根本没意识到心予对他不同于常人的感觉，为了允知他可以瞬间抛下所有。 他匆匆赶到尼罗餐厅的时候，刚好碰到在选座的允知和丹羽。 “允知，丹羽！”杜康毅喊了一句。 允知看到是杜康毅，担心自己刚哭过的样子被他看穿，遮掩着不敢正面看他。 “康毅！这么巧，你自己？”丹羽挤眉弄眼地暗示。 “对，打算随便吃点的，那一起吧。”杜康毅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是你吧！是你把他叫来的对吧？你是让他来看我笑话的吗？”允知拉了拉丹羽的衣角，小声愤怒，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冤枉啊，你俩有缘分怪在我头上干嘛？”丹羽磕他们这对cp一直磕的很上头，当年他俩分了，没人比她更遗憾，她总觉得他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饭桌上闲聊时，他总归是没忍住问了允知，“你真打算和他离婚了？” 允知狠狠的瞪了一眼丹羽，她不吱声。 “你终于下定决心了？是突然发生什么了？”他自信的认为在此情此景下，自己就是她的下一任丈夫，所以他有知情权，也好找到方向安慰她。 允知心里流汗，不想回答，又碰了一下丹羽的腿。 “哎呀，你自己说的，后悔当初和杜康毅分手，我还以为你脆弱的时候他能帮上忙呢。”丹羽把勺子在空中挥舞。 “真的吗？你后悔了？”杜康毅坐直了几分，瞪大眼睛，有个答案他都快等疯了。 “我那是一时生气说的，你们俩合起伙来对付我的吧？我这什么闺蜜，简直就是个传话筒嘛。”允知答非所问。 杜康毅还在渴求她的答案，允知只好敷衍，“你和他，半斤八两，都是自私的男人，我根本不后悔。”说完她白了他一眼。 “你把我和那个渣男相提并论，就是对我最大的侮辱。”杜康毅瘪瘪嘴，拿起手里的勺子继续吃饭。 “允知，也是怪我瞎操心了，我只是觉得你和康毅真的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某种程度上，我觉得我们俩就和你的亲人一样，我们对你是真心的，你不痛快的时候，我们都想放下手里的一切陪着你。至于你们俩的将来，我只是给康毅大神投一票推荐而已。”丹羽这明晃晃的做媒行为实在是不地道。 “好了，我谢谢你们，吃饭吧，今天我们就只吃饭，不说别的好吗？” 两人一起点点头，只要她开心就好了。那一刻，允知真的有仔细考虑和杜康毅再续前缘的事，毕竟当下他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唾手可得的人。 她被尘埃颓然包裹着，是他们俩一点点吹散了她身上的雾，下午那种悲愤之情终于在某一刻得到了些许缓解。 晚上允知想要回郊区的父母家去住，她自己开着车，杜康毅不放心，也开着车紧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安全抵达他才掉头离开。他不为所图，心甘情愿。 被他一直默默爱着保护着，也是种幸福。他在高而辽阔的山峰上看过世界，能在群贤毕至中众星捧月，他有着令人一见倾心的资本，被这样好的一个人放在心里，她很感激。 按理说，分手那么多年的两个人，日常见面都应该很尴尬才对，然而在他体内仿佛存在某种物质，能够让他始终对她死心塌地、忠贞不渝，操控着他不会醒来，一直存有希望。 妈妈看允知无精打采的回到家里，定是出了什么事，可允知顾不上和他们细聊，换上床单，倒头就睡，明天开始她又要开启战斗模式。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2003年的某个周日午后，独自从宿舍醒来，舍友们有的在玩电脑，有的在学习，不知道二十年后的自己是这个样子的，更不需要面对社会的责难，也不需要面对父母逐渐老去的残酷事实，这个世界没有别离，只有无数团聚，自己还有大把时间奔赴未来。 或许这个梦在告诉她，过去的回不去了，但是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还不晚。 早餐的时候，她心情变得很好，体力恢复了大半，也不打算继续让自己活在愧疚里，大口大口地吃着妈妈准备的一桌子可口饭菜。 她打开手机，收到一大堆来自官纪尧的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她看都懒得看。 昨天下午她只嘱咐了一句婆婆看好孩子，然后就了无牵挂的关了机，任凭那个负心汉如何苍白挽留。 “妈，这也太丰盛了吧。昨晚我太困了，没来得及和你还有我爸汇报，我要跟官纪尧离婚了。” 说“离婚”这两个字就像说“吃饭”“喝水”“睡觉”一样简单，爸妈等她这句话等好久了，根本没人支持她的复仇大业，爱她的人都希望她早日脱离不忠。 爸爸突然大喊一声：“好，好，太好了闺女，你终于想开了！抓紧时间离婚，把孩子要过来，我和你妈全力支持你！” “没点正形。”妈妈奚落着爸爸，转头对着允知，“闺女，你做什么我们都支持。” “谢谢妈妈，爸，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您一位这么支持女儿婚姻破裂的老爸了，我真感动。”允知瘪瘪嘴。 “自从上次从你公婆家吵架回来，我就一直憋着一口气，我没你那么能忍，这又不是古代，三从四德的，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老爸我相当开明，我可不能让我捧在手心里一辈子的闺女去别人家受罪受累。”允知的老爸一直如此耿直，三观很正。 “老黄，你就消停点吧。允知啊，我和你爸要是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还有你孙叔那里…”妈妈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能想到的只有这些。 “知道，不用你们，孙叔一直在帮我。” “好，那就好，你自己有数就好，他那个小三也不是省油的灯，你提防着点，还有，不管怎样，和你公公婆婆保持好关系，毕竟还有孩子维系着。”妈妈苦口婆心，生怕有嘱咐不到的地方。 “知道啦知道啦，你说的这些我早就考量好了，您和我爸安享晚年就行，要相信你们的女儿，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以后只会越来越好。对了，咱家那个老房子现在出租着吗？” “嗯，学区房，好租呢，今年六月份到期。” “到期您先别租了，我有用。” “你要干什么用？” “您别管了，反正是正经用处。”允知摆摆手。 “好。小杜最近怎么样？”妈妈看着手里的饭菜，想侧面打听着，毕竟大家对杜康毅也算知根知底。 “他啊，挺好的，和程老师的大侄女正打得火热。”虽然允知描述的和事实有所出入。 妈妈把碗重重放到桌子上：“你看你，一点也不懂把握，我就说了，好男人转瞬即逝，你就是不听，他侄女多大了？干什么的？” “二十七八岁吧大概。”允知故意自顾自的说着，夹着菜。 “你不要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女孩，虽然你长的确实比同龄人年轻不少，也就小杜这么个傻孩子，一心一意的想着你这么多年，你就不知道珍惜吧，我等你后悔的那天。” “也不是只有他一个嘛，你女儿的魅力你应该清楚。”允知心里总是会走神，莫名想到另一个人。 “花有重开日，我闺女这么漂亮有才华，全世界不是只有这一两个男人。”爸爸比允知还自信。 允知想了想：“爸，您说的对。妈，你觉得程老师怎么样？” 妈妈努力回忆着那个男人，“就是那个房地产老总啊？” “他是做投资的，大名鼎鼎，房地产只是他资产的一部分。” “女儿，别做梦了，他能看得上你吗？他要想找大学生，那都得成片成片的贴上去，你怎么一把年纪了还在做少女梦啊。”妈妈不可置信。 “我真对牛弹琴。” “你说的程老师不会是程嘉代吧？”爸爸问。 “嗯，对，你怎么知道？” “我刷本地经济新闻，经常一刷就刷到他了，这不最近他还收购了一家濒临倒闭的有百年历史的服装老厂，都还夸他这是在做慈善呢。” “什么？服装老厂？在哪里？”她心里一颤。 爸爸带上老花镜，从手机的头条新闻里划来划去，“呐，这不就是。” 允知拿过手机，仔细看着新闻的每一句，配图是他在和两位位缝纫老师傅在亲切交流。他日理万机，每天成百上千万的流水，从不聚焦不赚钱的行业，更不会去碰触夕阳企业。 “是他。”允知盯着照片出了神，他是那种不需要p图就足够威明伟正的好看，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了。虽然对他心存有疑，虽然他在自己心里并不完全正面，可是他的魅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所以，他盘下这么一个服装厂，还亲自去观摩，是为了自己吗？是这样吗？ “在繁花别院买那个房子，这个程老师一句话就给便宜了五十万，对他来说就像五毛。”妈妈耸耸肩对着爸爸炫耀。 “这事儿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就是他啊，你怎么会认识这等资本家。”爸爸摘下老花镜一脸的不可置信。 允知看了一眼手表，八点十五，现在开车去健身房也得九点多了。 “爸妈，我有急事等先回去了，我吃饱了，我有时间再来看你们。”允知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她从手机里调出了许多首十几二十岁爱听的歌，一路开着车窗，欣赏着上午郊区到城市阳光很盛的风景，奔向他。 第44章 美好的事物总是如此 她风尘仆仆赶到健身房的时候，程老师正坐在休息区，像是在等人。 “程老师，对不起，我来得有点晚。”听起来像是上课迟到的学生，她对他的尊敬感和距离感一直存在。 程嘉代抬眼看她笑笑，好像是因为终于等到她了，那种欣慰的笑，“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牛仔裤、衬衣、高跟鞋，外面是风衣，披着头发，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运动的。 “抱歉，昨晚去我爸妈家住的，离这里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还好不是很堵。” “你别站在那里了，坐下吧。”他抬手招呼了离着最近的一个服务员，“来两杯卡布基诺。” “吃早餐了吗？”他问。 “和爸妈一起吃的。”她眼神不定，不知该从哪问起好。 而他似乎是轻易读懂了她的众多疑惑，“让我猜猜你找我想说什么，对赌协议？” 真没想到他这么坦诚，反而让允知开不了口，“嗯。” 她咬咬牙，索性直白地问了最想问的：“您是不是直接做好让他倾家荡产的准备了？” “哈哈哈…”他开口大笑，“那可不一定啊，官纪尧又不傻，必然是我开出的条件让他心动了，他自认为能做到。对赌协议，在我们圈里很常见的，也有很多对赌成功的案例呀。” “程老师，您可别忽悠我，我上的emba老师可都讲过，我看到的全是失败案例和风险，您明知道他不是你的对手，您该不会想让我们俩下半辈子都给您还债吧。” 她当然清楚，夫妻关系共存期间，对赌一旦失败她也会成为无辜的债务人。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很认真：“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又怎么会牵连你，我说过我要帮你的，我不会食言。偌大的集团，所有的事物还不是我一人说了算，如果你愿意和他离婚，那最好，提前分割好财产，连累不到你，如果你还要坚持谋划不离婚，我也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他早就给她谋划好了退路，在任何决定面前，她怀疑他，就是对他的侮辱。 允知顿时脸颊发热：“对不起，程老师，我不该误解您的，毕竟任何小公司或者任何人在您面前，都那么脆弱不值一提。还有一件事，我跟您坦白，我已经决定和官纪尧离婚了，而且是越快越好。” “是因为我…帮你？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程嘉代委实有些惊异，变得语无伦次。 “他和那个女人有个孩子，现在那女人又怀孕了。呵，我是不是太失败了，这段婚姻实在没有任何让我留恋的了。”她俨然已经把他当做可以倾诉的知心人，她也想告诉他，自己即将自由。 “我给你找个律师。”还没经允知点头，他打给了小胡，“小胡，你过来一下。” “不用不用，程老师，丹羽给我介绍了嘉诚律师事务所的牛菲律师，她当时离婚就请的她。”允知连连摆手。 “她，确实挺有名的，不过我给你找的是牛菲的老师，你有什么要求和想法都尽管和她提。” 陈秘书一阵风似的小跑过来，“程董您找我，黄小姐您好。” “您好，陈秘书。”允知和他摆摆手。 “嘉诚律师事务所的吕晶律师，您联系一下，帮允知的离婚案子做好，她说的那个事我可以考虑。” 陈秘书立即秒懂：“好的好的，我这就去联络。”他走到一边打起电话。 吕晶大名鼎鼎，是全江城最有名的律师之一。允知看着程嘉代，眼睛闪闪的，或许是被她洞察到了他的一点心思，他轻轻嗓子坐直了些，拿起手机。 “我微信上发你一个电话和地点，前些日子收购了一家服装厂，不是很远，我看你的商铺也装好了，该把一切步入正轨了，你有需要直接联系袁经理，他的几位老师傅我帮你考察过了，都很不错。”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开口，他把服装厂的事儿和盘托出，她的事，他比她还上心。 果然，他收购服装厂真的只是为了她，她一早就猜到的，他总提前把一切都为她考量齐全，要不他怎么会分心关注这些无关紧要。 如果这还不是因为爱，她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目的所图，他已经力所能及的为她做了所有，毫无保留。某种感情她藏在心里，却从眼神里流露出来。 “谢谢您程老师…”她抿抿嘴唇，她正想表达些什么。 “不要和我说谢，不早就说过吗？我也是你服装品牌的股东，所以这都是应该的。”总感觉他像是在哄小孩子。 小陈转身快步走来：“程董，吕晶律师已经联系好了，没问题，随时为黄小姐服务，今天上午她就有时间。” “好，那你和允知一起去，今天你就负责这件事。”他事无巨细，生怕有人怠慢她。 陈秘书点点头：“好的，程董。” “程老师，那我们现在就过去了，我也不想再等了，陈秘书，不耽误您的正常工作吧？” “当然不耽误。”陈秘书笑笑。 程嘉代道：“好，我也得去公司了，我们一起下去吧。” 于是电梯里，陈秘书站在按键处面朝前方，程嘉代和允知并排站在一起，他少了平时的拘束，头一次让她觉得对他没有任何距离感，逐渐的不想把他当成老师。还有……她开始有点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全部示好了。 “九楼有一家不对外开放的日料，如果你想去告诉小陈，味道不错。”当他看到缓缓下落的数字。 小陈附和：“这家店，程董是常客，人均标准六千。” “算了，程老师，我可去不起。”允知摇摇头。 “我没说完，你去提我的名字就可以。”程老师笑笑。 “那我有机会一定要去尝尝了。” 和明媚的她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笑容也变多了，美好的事物总是如此。 如果说杜康毅是浪潮，总让人猝不及防，程老师则是撒满玫瑰的溪流，浪漫动人静水流深。 故事的谜底，什么时候能解开，或许在不久之后，或许在很远的将来，心意相通的彼此，总有一天会同时沦陷。 在允知的再三要求下，让陈秘书坐上了自己的副驾驶。 “黄小姐，怎么能让您当我的司机呢，我都有点汗流浃背了。”这可是未来很有可能成为总裁夫人的人… “那有什么，耽误你的工作来帮我处理私事，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程董布置我去做的就是就是我的工作嘛，您不要过于客气。还有服装工厂的事，有任何问题您随时跟我对接，程董特别交代过，一定为您的事业保驾护航。” “当时只是玩笑话，没想到他那么上心。”不知怎的，允知愿意和陈秘书分享自己对于程老师的感激之情，就像学生时代和同学讨论自己仰慕之人。 “何止是上心，我从未见过程董对哪件事这么认真过。前些日子装修结束，他亲自去了趟商铺，还仔仔细细拍了许多照片，收购服装厂的时候我看他拿出那些照片亲自分享给老师傅们看，让他们提想法提意见。” 听完陈秘书的话，允知的脑海里出现无数个疑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呢？默默无闻的做了这么多事，难不成真想让自己再一次迷失在情感之中。 “程老师…他身边应该有很多女人吧，他怎么对我这么关心。”允知问出这话，立马就后悔了，本想用不自信掩盖自己对答案的渴望。 “这个，我们也不敢揣摩领导的心思，但我保证，这么多年他身边没出现过什么其他女人。” “他就没有什么追求者？或者生意场上的女魔头，再或者名利场上的女明星。”她一时间想了很多，列举了很多。 陈秘书笑笑：“黄小姐您别说笑了，程董每天都很忙，他六点多起床，有的时候半夜十二点还在批文件，实在无暇顾及别人了。或许倾慕他的人很多，但他从未对任何人表示过。” 允知心领神会，不敢再越雷池半步，心里却被激荡出涟漪，因为他反常的关心关注，因为他一次次的为她特殊对待。 嘉诚律师事务所里，吕晶和牛菲早就站在门口等待了，也只有程董的朋友才会有如此规格。 “陈秘书，好久不见！黄允知小姐，您好，我是吕晶，嘉诚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吕晶热情地伸出手来。 “陈秘书您好，黄小姐，我是牛菲，我们昨天电话联系过。” “你们好。”允知和两人握手。 陈秘书一改往日面对允知的热切，严肃且认真：“吕律师牛律师，黄允知小姐是程董重要的朋友，还麻烦您们为黄小姐的离婚案尽心尽力。” “程董的朋友，我们一定尽全力，请程董放心好了，我专业做离婚案的，一定为黄小姐争取最大的权益。”吕晶喜笑颜开，“里边请吧两位，我们去办公室谈。” “因为可能涉及到黄小姐的个人隐私，我就在外等候，黄小姐您有需要随时叫我。” “陈秘书，要不您先忙也行，我和吕律师、牛律师谈就可以了。”允知有点不好意思。 “黄小姐，今天当好您的秘书，就是程董交代给我的任务。” 一听陈秘书这话，两位律师的热情又增加了几倍，几乎是包围着允知进的办公室。 这待遇，凡是长眼睛的都不会看不出来，允知到底是被程董多么尊敬爱重。 第45章 允知正式提出离婚 笑容就没在吕晶律师脸上消失过半秒：“黄小姐，您把您的情况大体和我们说一下吧，牛菲你做好记录。” 真是权势逼人，牛菲这位金牌离婚律师在程嘉代的钞能力下，竟然成了记录员。 听完允知的描述，吕晶仿佛胜券在握：“黄小姐，完全没有问题，我感觉都不需要立案，我们去和官先生谈。” 允知有点惊讶：“吕律师，我希望让他净身出户，但不要坐牢，真的靠谈判就行吗？” “立案的话，时间长不说，还容易破坏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两全其美，针对离婚案我们的目标就是和平解决问题，尽量避免法律纠纷。我会先尝试和官先生进行谈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他能够配合我们的调解。”看来律师的本质就是销售啊。 “那最好了，我也不想闹得太僵。”允知点点头。 “听您的描述，您之前做的工作已经很充分了，请问您还有其他诉求吗？” “我想尽快，尽快和他离婚，我不想再见到他。”允知坚定的。 “好。”吕晶给秘书打了个电话，“今天我还有哪些工作？好，那明天下午帮我空出来。” 确定好时间，吕晶继续微笑着对允知：“黄小姐，您把所有的证据发给牛菲，我们整理一下，明天下午我们和官先生面对面谈一下。”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被两位律师送出来的时候，允知看到陈秘书百无聊赖地等待在律师事务所的大厅，对程老师的感激又多了几分，她恐怕真的逃不了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婆婆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好像预知到了什么似的，熙熙坐在一堆玩具中玩得正开心。 “妈。”允知换着衣服，只是叫了她一声，欲言又止。 “允知，你爸妈都还挺好的吧？”婆婆知道她回了家，肯定因为受了委屈，毕竟昨晚回家的官纪尧也是满脸疲倦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们都挺好的，王阿姨呢。”允知面无表情，朝屋里张望了一下。 “昨晚她待到挺晚，我让她下午再来。你看要不这周末我们再去山上玩玩，上次雅颂和熙熙玩的都很开心…” “妈，我要和官纪尧离婚。”允知打断了她的话。 婆婆满脸担忧：“他是又惹你不开心了吗？我看他昨晚回来一句话也不说，澡都不洗，倒头就睡，今早又着急忙慌地走了，你们到底怎么了？” 允知冷笑下：“得亏他争气，您又要当奶奶了，这下是您有四个孙子孙女了。” “什么？那狐狸精又……？” 婆婆的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允知淡定的抱着熙熙进了卧室，随后听到婆婆给官纪尧打电话，骂骂咧咧的，“你赶紧给我滚回来！” 允知换好睡衣倚在床上，熙熙坐在她身边玩着玩具，婆婆没皮没脸地进来坐在她身边，“允知，这事儿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妈，如果换作是您，您能忍吗？或者说，您觉得我要忍到什么程度，才算一名好妻子？等那姚莉樱生个三个四个，没完没了的，我还死皮赖脸的保留这段婚姻又有什么意义？人家两人打得火热，难舍难分，我就不做这个坏人了，我还是让贤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婆婆一脸焦急，“你是我们官家唯一认可的儿媳妇，我是不会让其他人进门的。” “妈，我知道您为我好，您和我爸是真心对我，可是您管不了他们无限地繁衍后代呀，您和我都做不了主。而且我真的累了，疲惫了，我也没法再用正常的情绪面对他了。” “允知，我宁愿要你这个女儿，也不想要那个儿子，哪怕和他断绝关系……”婆婆苍白的话语根本无力挽回。 “妈，就算我们离了，我住在这里还可以继续照顾您和爸。但是离婚我决心已定，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不是我，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全部，我尽力了，也已经到极限了，您该找他说去。”允知盖上被子躺在床上。 “唉，那你休息会儿吧，昨晚肯定没睡好，我把熙熙抱出去。”婆婆带着熙熙离开。 微信里，孙叔把最近的一些账目发给了允知，还好最近的课程都和财务息息相关，她好歹能看得懂； 丹羽一直关心着她的动态，听到她的离婚律师从牛菲换到吕晶，直接瞠目结舌，丹羽原本以为允知身边最强的人脉就是自己； 杜康毅一直没完没了的关心，她简单回复几句关掉了手机。 不知什么时候迷糊着睡了过去，直到被婆婆在客厅的打骂声吵了起来，她揉揉眼，看一眼手机，已经下午一点多。 她走出房间，看到官纪尧正坐在沙发上双手合十抵在额头，婆婆在一旁面红耳赤，熙熙吓得一直瞪着眼睛看他们。 “妈，您吓着孩子了。”允知抱起来熙熙哄了哄。 “允知，你和妈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可不可以不要离婚？”官纪尧声音无力…… “你是怕离婚影响你上市吗？”允知抱着孩子走到阳台张望着。 “怎么可能的，你知道我是真的爱你…” 她没忍住大笑了起来：“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明天下午我的律师会找你谈。” “你都找律师了？这么快？”他站起身。 “只是找你谈，还没有立案，我想你能体谅我，不会逼我走到那一步。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爸妈我还会继续当成家人孝敬的。但是你，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了。”说话的时候，允知全程没有看他。 “我的公司即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程老师也给了我一个方向，以后的日子肯定越来越好，你真的肯放手吗？”官纪尧试图用荣华富贵吸引她。 允知无奈，这人快掉入陷阱了却还洋然自得。 “那你好好做好你的公司吧，我祝你成功！”她淡淡地。 他刚想要辩解些什么，门响了，王阿姨进来，看到屋内几人的表情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换好衣服洗了洗手抱着熙熙进了书房。 “你昨天来找我想说什么？”官纪尧突然想起来。 “没什么，正好我在公司附近，有点想你了，没想到你会那么着急赶我走，原来是在处理家事，姚莉樱的妈妈没为难你吧。” 关于对赌的事她现在绝口不提，就当作不知道，尽可能多说一点让他们愧疚的话，虽然他可能根本不像自己想的那么柔软吧。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竟然有些看不穿他了。 妈妈没忍住，又在他的背后连拍了几巴掌，捂着脸流着泪，起身换着衣服出了门。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官纪尧拉着允知进了卧室。 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很暗，他从关上门从她背后紧紧抱住。他在她的锁骨处抽泣着，允知能感觉到，自己的肩膀那一块很快被温热的眼泪打湿。 “对不起允知，我知道这次真的伤到你了，我简直不是人，我真没有脸面挽留你。如果我带她去把孩子打掉，然后把她安排到其他国家去，我们还有可能吗？我下定决心了，我只想要你，我想和你回到过去，我不敢想象没有你的生活……”他泣不成声，还从来没有哭的这么凶的时候。 允知用力挣脱他，可越挣脱他抱得越紧。 “你弄疼我了。”她这么说，他才放手。 允知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想把他的丑态暴露在阳光下。她从不质疑爱，也没有失去爱的能力，但是她清楚的知道，爱可以瞬息万变。 “一把刀捅进一个人的皮肉里，不是缝补好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他接下来的人生里都要面临那个永远无法痊愈的疤。官纪尧，我们互相放过吧，好吗？原先我的红线已经放到很低很低了，可你总不能老是把我当成傻子耍吧，她一次次跑来挑衅我，现在又是她妈妈，我真的疲于应付这些了。” “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就算你不理我，给我冷脸，但是每天能看到你我就觉得心安。” “你不能总是既要还要，你总不能为了你自己快乐，让全家人跟着你受累，现在我在面对这些，将来你和那个女人的孩子长大，我的女儿和儿子又要去面对新的困扰，这些事我不敢想象。而且你也说过，要么容忍你有两个家，要么给我和孩子足够的钱，是你逼我做的第二选择。” 官纪尧走上前突然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腿。 “官纪尧，你别这样！我求你了！” “允知，你再考虑一下好吗？现在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只要不离婚…” 允知十分决绝：“如果你继续坚持，我就只能立案了，到时候鱼死网破公之于众，对你对我对她，都没有好处，我劝你也想明白。” 允知用脚踢了官纪尧一下，他坐到了地上，极为狼狈。 “我下午还有事，你调整好状态吧，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们最好还是成熟理智一些吧。”允知说完就换上衣服离开了家。 第46章 要放大招了 咖啡厅包间里，允知坐在座位上玩着手机等着，过了一会儿，一个姑娘背着书包匆匆赶来。 “允知姐，好久不见。” 是雷丽丽，不对，她的真实名字叫雷琪，一名刚毕业不久的法学生，研究方向正是离婚纠纷解决。她才学了得，聪颖伶俐，深得谢侦探信赖。 “琪琪，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你一个高材生，还得伪装在那个女人身边当保姆，这么久了都是偷偷给我传递消息，现在总算是结束了。” “您别这么说，允知姐，离婚纠纷是我的研究方向，现在正是积累经验积累素材的时候，我就当是体验生活了。您当时选我也是信任我，我肯定把事情给您办漂亮。” “那你全身而退了？” “嗯，我和她说了，我母亲的病严重了，要转院到北京去，她最近心情不好，也没说太多，结了账我就收拾东西走了。” 允知把一袋子现金推给了她：“你数数，看看对不对。” “您给的肯定对，我就不数了。我跟您说一下这些东西……” 雷琪把书包放在桌面上，如数家珍的：有他们在屋子里摆放合影的照片，有她偷偷录下来的视频，还有一些录音，分别存在了不同的u盘里。 允知用带来的电脑查看了一下，那种带点酸楚的胜利感让她的满足大于痛苦，那个女人完全被玩弄在股掌之中。 “姐，还有个事儿我得跟您说，姚莉樱的前男友尤深不止一次的去过家里，我都听到了，声音叫的很大。她现在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一定是姐夫的。每次姐夫去，她都会点一种香，我上周找谢侦探查过，有迷药催情功效，而且我看姐夫对她有逢场作戏的成分。”雷琪说的很诚恳。 “官纪尧和尤深打过照面吗？”允知想到这个或许在姚莉樱那里能当个把柄。 “理论上见过，但是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嗯，那我知道了。” 雷琪忍不住给官纪尧说起好话来：“我看姐夫完全是被那小孩给捆绑住的，他来的次数很少，更不愿意留宿。任何人和事都不是非黑即白的，我只是提出个人的想法，姐夫这个人不是完全的恶人。” 可允知根本忘不了那天问他时，他模棱两可为难的模样。“谢谢你，琪琪，我心里有衡量。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谢侦探又给我推荐了其他工作，如果这边没什么事后天我就走了。当然您有需要我配合的，您随时再找我。” 告别了雷琪，允知又把证据复制了一式两份，亲手交给牛菲律师一份。 处理好这些麻烦事，她按照程老师给的地址，迫不及待的去了趟服装厂。 “您好，请问是福有服装厂的袁经理吗？”路上允知给服装厂去了个电话。 “是是，您是黄允知小姐吗？” “呃…对，您怎么知道是我？” “程董特地交代过您会联系我，我这几天手机都不敢关机，一直等您电话呢，您要过来吗？我和同事们去门口迎接您。” 她的心里再次泛起波澜，程老师对待自己的事业真是事无巨细，敢问谁还能做到这步，起先还怀疑他，想想真是该死。 “我赶过去也得将五点多了，您带我稍微看看就行。” “哎呀没关系，几点都不要紧，我们等您。”对方是在诚恳到允知难以拒绝。 “好，那我开快点。” “不着急，安全第一，黄总。” 听袁经理叫自己“黄总”，她没忍住莞尔一笑，没想到做了十几年家庭主妇，摇身一变成了竟成了总。 天色渐暗，她暗暗后悔，应该选个一大早才对，都是心里那股冲动的劲儿，也是她实在急切着想要奔向事业、奔向美好的明天。 迎接画面比她想象的隆重的多，袁经理为首，周边站着几个大叔和一些穿着工人服装的阿姨，能让人一眼辨别出他们的工种。 允知把车停下，袁经理亲自开了车门，“欢迎黄总，大家一起！” 于是所有人：“欢迎黄总来厂指导！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员工们用最古朴的方式迎接她，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谢谢，谢谢，大家叫我允知就好了，叫我黄总倒有些不习惯了，今天有事耽搁了，这么晚耽误大家下班了。” “完全不耽误，黄总，程董收购了我们厂之后，我们才开始有活干了，干到多晚我们都开心，他说过以后您的品牌服装都由我们厂来定制，您放心，我们厂是几十年的老厂了，师傅们都是顶尖的。近些年劣币驱逐良币，导致我们效益逐年下降，这些老师傅做了一辈子衣服根本不舍得离开厂子，我也是实在撑不下去了，今年我们厂本来面临关闭的，感谢您选择了服装行业，才让我们有被程董看重的机会……” 袁经理一见面激动的说了很多，她也大概清楚了原委，也不知道他们之前如何交流的，仿佛认定自己就是救星一样，程老师一定把自己捧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 “我那个店不大，而且没有任何经营的经验，我担心辜负了你们的这么好的团队……”还没等允知说完。 “程董早就嘱咐过了，订单您别愁，他收购的新闻一出，光为了讨好他打关系的订单今年都要做不完了，等您的品牌一开，想必那光景不言而喻。经营有我们，我一定会全力协助您，我们这三位最顶尖的王师傅、李师傅和刘师傅就是留给您品牌的手工师傅，生产销售一体，您只要监督我们就可以了。”袁经理胸有成竹。 允知点点头：“好，有你们在，真是让我事半功倍。” “袁经理，您带黄总进厂吧，别在这站着了。”王师傅笑容慈祥。 “我这一激动给忘了，瞧我，黄总，您跟我走，把车放这就行。” 袁经理侃侃而谈，就好像是很久不见的老熟人一样，把收购这十几天的变化和她一一诉说，厂子缴清了欠款，还上了最新的设备，就连餐厅都改良了，一切仿佛重获新生，所有人对程董都是赞不绝口。 这的确是程老师的作风，最擅长收买人心。她的心，也在一点一点被他蚕食，几乎就快要完全属于他了。 那个外表看似冷漠疏离的人，总是睥睨着全天下，却又能将热切的一面做得悄无声息。他想做什么不会成功呢？他想要拿下什么人是不可能的呢？只要他愿意，只要他稍稍用心。 允知跟着袁经理转了一整圈，所有人见到她都是肃然起敬的，程老师给她做好了十足的铺垫，仿佛她就是这里独一无二的女主人。 袁经理又盛情邀请允知留下来吃饭，实在拒绝不了，便也享受了一下改良后的员工餐。 “黄总，最近您有时间的话，我带着师傅们一起去店铺里看看，分分区域，我们好提早准备。您再想个名字，我陪您去工商税务注册，保证让您无后顾之忧。”袁经理还没从激动中走出来，面对允知一直就像见到神明一样，就怕说的做的还不够好。 允知笑笑：“您这管家式的服务，倒是让我感觉自己有点多余了。跟您说，我自从拿到门头房后，还没往里正式投过一分钱，从装修到联系厂子，好像全都是别人在替我做。” “这多好啊，我们也有成熟的经验了，就怕无处施展，背靠程董这样的大树好乘凉啊，要不是遇到程董这位贵人，我恐怕已经是负债累累带着老婆孩子租房子住了。”袁经理叹口气。 “袁经理，相信以后我们品牌会越来越好的，日子一定也会越来越好过的，真的，人生的坎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只要万事朝前看。”允知举起手里的雪碧，和大家普及着自己的人生信条。 众人便纷纷应和：“祝我们生意兴隆，越做越好。” 一面是扰乱自己心绪的糊涂丈夫，一面是不断给自己未来强心劲力的程老师，在她爱的天平上七上八下，她有点感谢那个不忠的人做的傻事，才让她因对别的男人心生爱意而不感到背德。 次日，在嘉诚律师事务所的会客室里，吕晶和官纪尧正在谈话。官纪尧满脸的焦虑，吕晶则是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 允知坐在会客室内屋，能够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对话，她的眼神坚定而略显疲惫。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似乎在寻找一丝温暖和安慰。总有一天，他们夫妻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第47章 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 吕晶律师穿着整洁的职业装，脸上带着温和而专业的微笑：“官先生，今天我受黄女士委托，就离婚事宜进行调解…” 吕晶话还没说完，官纪尧便不耐烦地打断了：“我不想离婚，我不会和允知离婚的！” 吕晶平静地看着他，语气又坚定几分：“官先生，黄女士那边的诉求是尽快和您离婚，我知道您可能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但事实摆在眼前。黄女士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您的重婚行为，如果这件事闹上法庭，后果不堪设想，对您和您即将上市的公司必定会造成重大影响。我们目前还在调节阶段，希望能以最小的伤害合理分割好财产并处理好孩子的抚养问题。” 官纪尧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他不想面对，声音中带点有些慌张：“我不相信允知会这样，难道她真的想要把我告上法庭吗？” 吕晶律师摇了摇头：“如果您能配合我们的调解，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同意离婚，我们可以尽量让这件事对您的影响降到最低。” 官纪尧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利弊：“她，一定想让我净身出户吧。” “就目前黄女士所掌握的证据，我们已经整理汇总了，在她网开一面的情况下，您净身出户也无可厚非。她要求您和她名下的所有房子以及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归她，您名下的车归您，另外她可以提供一套在新华东路的房子供您暂时借住。” 官纪尧冷笑道：“能让我看看她都给了你们哪些证据吗？” “可以。” 吕晶熟练地操作着电脑，那一张张图片，一段段的录音，一帧帧的视频，映入眼帘。 他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那些视角分明来自于姚莉樱的小保姆雷丽丽啊！难道她早就开始做准备了？所以允知此前的那些所谓示弱和退让，难不成都是陷阱？自己竟和一个处心积虑的女人共处了二十年，最后被算计的只剩下一辆车！ “我不相信这都是允知做的…” 吕晶笑笑：“官先生，这些可都是您做的，您怪不得夫人头上。要想鬼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还是建议您同意黄女士的一切诉求，否则对簿公堂的话，不但以上您争取不到，还有可能因重婚罪面临处2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我建议您三思而后行。” “我不相信允知真的会这么对我，一定是你们教唆的！我们好好的一个家庭怎么可能说散就散了？”他有点无能狂怒。 “据我所知，您的公司正在走上市流程，黄女士并没有要您承诺公司的股权，您应该感激她的这个决定，我相信你们离婚后所有的困难都是暂时的。”吕晶始终保持专业微笑。 官纪尧面露难色：“我想和允知谈，我想亲口听她说，你们再给我点时间，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只是她的一时冲动，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她不会真的想跟我一刀两断吧。” 允知从里屋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谈吧，你想怎么谈？我奉陪到底。” 眼前的女人，自己的妻子，他的初恋，如今冷漠到让他头一次觉得如此陌生。 “允知，我们就没有谈的余地了吗？”他带着祈求声。 “趁我没想再要你的公司之前，你最好同意。”她看着窗外。 “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他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都是你说了算，你要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创下的这份家业也都是为了你。” “那官先生是同意了对吗？”吕晶看了一眼官纪尧，又看了一眼允知，起身道，“既然已经达成一致，那后续的资料我们准备好，再联系两位。” “谢谢你了，吕晶律师，我和他还有话想说。” 吕晶离开后，允知坐下来，坐到了官纪尧远远的对面。 “允知，如果你不想离婚了，反悔了，你随时跟我说，我真的不愿意我们走到今天这步，而且你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还要找律师？”他不懂怎么一夜之间整个世界都变了。 “我留下你，是想告诉你，你的东西我已经帮你打包好放到家门口了，你尽快去取走吧。从今晚开始，你爱去哪去哪，想和谁生孩子都可以，总之别让我再看见你，家里的密码我已经改了，如果你不取我会让小胡帮忙来拿。正式离婚后，我会收回悦龙湾的房子，到时候你可以带着你的情人先去我一套老房子里过度，但是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你想继续住也可以，按照市场价给我交租金，她不是一心一意跟着你什么都不图吗？你也正好可以趁此检验一下她对你的真心啊。” 她轻松又果决的模样，让他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就连那些姚莉樱亲口说过的话她竟然全都知道，简直细思极恐。 “允知，你怎么变这样子了呢，我真有点不认识你了。”他才发现她的娇妻原来这么厉害。 她冷笑下：“到底是谁变了？我从前以为就这样和你平淡的过一辈子也很好，不图大富大贵，但求细水长流。在外我给你留足了面子，对内我尽心尽力照顾好家庭，然而你给我的呢？是一次接着一次的背叛，是那个女人一次又一次肆无忌惮的挑衅。现在我认输，好吗？你们远走高飞吧，我把你让给她了。” “可我根本离不开你，我舍不得你，她在我心里屁都不算，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屁都不算，你还会和她一次次寻欢作乐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你真的好厉害啊，你好能去委屈自己啊，官纪尧，你真让我对你刮目相看。我也无心无力再与你周旋了，我的公司也将步入正轨，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忙，你好自为之吧，最后祝福你的公司早日上市，实现你的梦想。”允知说完，潇洒离开。 她走后，在偌大的会客室里，官纪尧放声大哭，虽然身不由己，可他终究在两个女人的算计之下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允知故意让雷琪在临离开江城之前，把自己和官纪尧即将离婚的消息放给了姚莉樱，姚莉樱自以为占了上风，开始得寸进尺。 官纪尧回了家，果然家里的密码已经换了，他敲门也无人应声，允知现在到底有多怨恨自己，不敢想象。 他的所有东西变成了几个安静的行李箱堆在门口，他和小胡一起拿着所有东西回了对面的父母家。尽管狼狈无奈，可他对婚姻仍还抱有一点希望，对允知的善良宽容还抱有一丝妄想。 爸爸看到他进门，理了理报纸，生着闷气就当没看见，妈妈则一脸愁容拿过他的东西。 “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妈妈和他一样天真。 官纪尧浑身疲软地坐到餐椅上：“妈，先这样吧，或许等她气消了，想通了，考虑到两个孩子，就又会回到从前的，就先依着她，让她闹一闹吧。” “可允知看起来不像是闹脾气，你真是……让我说什么好啊，你这次是真的把她伤到了。”妈妈也坐到了餐椅上，看到他的几箱东西很是头痛，像被退货了一样。 门铃突然响了，官纪尧走到门口，心里一惊，姚莉樱这个时候来干嘛？他打开门，出去后又把门关上。 “你怎么来了！你还嫌事闹得不够大？”他语气有点怪罪，可一想到她怀有身孕又不忍大声。 “我听说你们要离婚了，可是她凭什么把所有的房子家产全都收走，我怎么办，你让我住哪？”姚莉樱急不可耐，直接找上门来。 “小祖宗，你消停点吧，就别给我添乱了好吗？我爸妈现在正在气头上呢，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再去找你。” 姚莉樱软软弱弱的扑在他怀里：“我不要，我不走，我要你给我个说法。你说等我这个孩子生出来，我们住在哪啊？你总得给我们娘仨儿一个保障吧。我要的不多，你就把悦龙湾的房子要过来好吗？你们毕竟也这么多年了，她就这么狠心？平时可真够能装贤良淑德的。” 一听到娘仨儿，官纪尧头痛胸闷：“那是不可能的，你别想了，我欠她的够多了，她没分走我公司我已经谢天谢地了，你先回去吧好不好？” 妈妈打开了门，拿着扫帚扫着地：“扫把星，狐狸精，害人精……”嘴里振振有词，把地上的灰都往姚莉樱身上扫。 “妈你这是干嘛呀！我肚子里还有您孙子呢！”姚莉樱娇嗔着。 妈妈发了好大的火：“滚，我不想看到你，看到你我就恶心！就是你害的我儿子妻离子散，我们官家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妈妈又对着官纪尧持续输出，“你进不进来？你不进来就一起滚，拿着你这些行李滚！” 官纪尧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妈，你先进去，听我的。”他好歹把老妈哄进了屋，又转向泣涕涟涟的姚莉樱，“你听话，你先回去，等我解决好一定给你保障。” “那你答应我，和她离婚后，你就和我去领证，好吗？要不我妈那里我没法交代。” 官纪尧看着她楚楚动人的一双大眼渗满泪，又难免心软了，要说他对她一点感情和喜爱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男人通常会舍在惯会撒娇的女人身上。 “好，我答应你，你先回去吧。”他摸着她的脸颊。 “那好吧。”计谋得逞了，她这才转身按了电梯，临走前又跑回来在他脸上狠狠吻了一下，这一下带着点和众人的作对，还有莫名的宣示主权。 尽管进门前他一阵狂搓，脸上还是留下了浅浅红印，一直不开口的爸爸终究是发了话：“你也快滚吧，看着就烦，我没你这个儿子，以后允知是我的女儿。” 第48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姚莉樱从官纪尧父母家出来后，总觉得不解气，紧接着又去了允知家。 “有人在吗？”她观察着门口，只剩下女人和小孩的鞋子，沾沾自喜，这场战役还是自己胜了。 王阿姨站在猫眼前看了一下，是那个女人。虽然允知没有明说，可从她的行动上王阿姨知道两口子正在闹离婚，走到这一步都是拜这位女人所赐。 她想了想还是打给了允知：“允知，那个小三正在家门口，敲了一会儿门，我没出声，我看监控她现在正坐在换鞋凳上，似乎是不打算走了。” “好，我知道了。” 现在想见允知可不是容易的事，十几分钟后，小区保安亲自把姚莉樱从家门口请了出去。 “我怀孕了，你们别碰坏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任何闪失你们可负不起责任。”姚莉樱对着两位保安骂骂咧咧。 “这位女士，请您自重。业主表示如果您继续逗留骚扰，我们可以选择报警。” 她气不过，朝着门口监控大喊一句：“黄允知，你给我等着！你想让他净身出户，没那么容易！” 允知从监控后台把这段视频截了下来发给官纪尧，附赠一句：管好你家的疯女人。 官纪尧给允知连打了几个语音通话都被拒绝，最后只好发了句：对不起允知，真的对不起。 又给姚莉樱发了句：如果你去找允知闹，我是不会和你领证结婚的。 姚莉樱当然不肯罢休，她争来争去最后绝对不愿落得和丈夫孩子出去租房子住的结局，以后不行，现在更不可能，那岂不是太辜负自己的谋划了。 允知带着袁经理、三位老师傅以及软装设计团队，正在店铺忙着进一步的添砖加瓦，陈秘书匆匆赶到。 “黄小姐，袁经理，你们都在呀，太好了。”陈秘书没由头的说了一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陈秘书，怎么啦？出什么问题了？”允知发问。 “既然已经设计到如今这步了，我也实在是藏不下去了，这周边的几个商铺其实早就被程董给盘下来了，之前你不在的时候，都是工人偷偷装修的，就怕你不接受，正好请袁经理还有各位老师一起全盘统筹设计一下。”陈秘书从兜里掏出来了四把钥匙。 “啊？”允知根本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程老师你真是不给人一点招架的空间，你想把人心俘虏到什么地步才肯作罢，给这样的老板打一辈子工也是心甘情愿，“这太突然了！” 还是袁经理反应快：“太好了，黄总您就接下吧，这是您的事业，同时也是程董的产业，到时候我们一起经营好，绝对不辜负程董的这片苦心啊。” “好，那谢谢了，陈秘书，以后程董有什么想法，请您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感觉自己现在正式成为他的一名打工人了。原本觉得商铺是自己的，还稍稍有点主人意识，现在我彻头彻尾的成了白嫖成果的了。” 允知脸上微笑着，可心里着实有点怪怪的。即将离婚的她一心想要搞番事业，可大家仿佛都心知肚明自己和程董非凡的关系，他挥一挥手，便有众人吹捧，什么都没做便可获得无数感激和赞赏，好像自己成了他精心制作囚笼里的金丝雀。 可这种念头又很快被她打消，这个时候，原本该一无所有、怨天尤人的人生转折点上，有个贵人愿意协助扶持自己，按理说一般人感激涕零都来不及，自己怎能如此矫情，又不是二十多岁的美少女，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救命之恩，只不过凭借着二十年前与他的一点私交，尽管这个私交在他心里的地位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重，可程老师位高权慎，也未必有着非己不行的执念，因此便不舍得误解他的好。 她已经学会和一切坏念头和解，不肯再轻易去揣摩他、贬低他、误解他，收起所谓阅历使然的一切猜疑。 “怎么会，漫漫征途现在才开始呢，我们都是靠程董的信赖才有了一片前途，以后品牌的发展还得仰仗各位了。”陈秘书成功把火力转移给了每个人。 允知接过钥匙，把所有的门都打开，连起来的一片便是属于她全新的事业天地，仿佛预设新生。 阳光照耀下，统一的色系、统一的装修引来路人一片驻足赞叹。无声无息倾注的都是他不言不语的真心，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她那残存的理智都要缴械投降了。 “黄允知，有时间谈谈吗？”姚莉樱昂着头，面带让人难以揣摩的微笑。 允知转身，真是佩服这位超厚脸皮的第三者，她处心积虑都能找到这里。 陈秘书刚要上前维护允知，被她拦下。 “你可真有精力，你现在不应该在家里好好待着养胎吗？这可是你现在唯一的筹码了，毕竟我的房子你也住不久了。”允知丝毫不落下风。 姚莉樱的脸色瞬间有些微妙的变化，“这里人多，我们去那个茶室聊聊可好？” 允知回头看了一眼这漂亮到无法形容的几件艺术品，会心一笑，“好。” 茶室刚好能看到那片商铺，设计师和师傅们依旧忙碌着。姚莉樱顺着允知眼下的一切望去，心里酸恨，那是她这一辈子都渴望不可及的财富和梦想，她想用尽一切办法从允知手里夺回来。 私下里的姚莉樱变了一副嘴脸，把喝完水的茶杯重重放到桌子上，这是她们第二次正式面对面坐在一起。前不久的允知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家庭主妇，打扮朴素，今天她穿着一身干练西装，根本不像个即将被婚姻抛弃的怨妇。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想让官纪尧净身出户，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你平时扮作柔弱娴熟，关键时候是釜底抽薪啊。” 允知哈哈大笑：“该说这话的应该是我吧，你平时低声下气的装小女人不累吗？憋得慌吧，今天总算是在我面前暴露本性了，我还能给他一辆车开，已经是他祖上积德了，按理说我应该把他榨的一根不剩才对。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要不和他一起过过苦日子，怎么能证明你对他的真爱呢？” “我要的不多，你把悦龙湾的房子留下，从此我们各过各的再不相干。”姚莉樱说出这话也实在没底气。 “你说给就给啊，我凭什么给你呢？你破坏了我的家庭勾引我的丈夫，我给要饭的也不给你啊。”允知一脸淡定的喝着茶水。 “官纪尧知道你是这种人吗？他要是知道你其实是个吸血鬼，他会怎么看你？” 听着姚莉樱毫无段位甚至语无伦次的发问，倒是让允知颇有兴致与之探讨一番，“真是越说越有意思了，我马上就要和他没有关系了，我管他怎么看我呢？房子钱都在我手里，孩子也归我，我不亏的，其他的现在对我来说真的无所谓，现在恐怕也只有你还在乎这些吧，捡别人剩下的很有意思吗？” “你要是不答应，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应该还不了解我的手段吧，你女儿还在上学，你儿子还那么小，你就不怕遭报应？以后出门也得小心点。”她极为恶毒。 允知转而严肃：“该遭报应的是你！你现在除了会说狠话还会干嘛？总有一天你做的伤天害理的一切都将遭到反噬。另外，你不要以为你有多聪明，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不要觉得抢了别人的老公你就胜利了，你只是让我早早看清了我身边的垃圾而已，拿走不送！而且我发现你这个女人就是不长记性，可能坏在了根儿上，你眉毛上的疤怎么来的你忘了？你有时间来找我，看来是把你那前男友伺候明白了，如果让官纪尧知道你轰轰烈烈的高中故事，会怎样？你现在怀的是你第三个孩子了吧，这个孩子是谁的呢？让我来猜猜，如果生下来他就姓官，要是一不小心没了，应该姓尤吧。” 姚莉樱眼光闪烁着被怼到半天没说上一句话，只得瞪着眼看着她。姚莉樱很想问，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可又不能，那岂不是轻易坐实了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又想狠狠骂回去，可一旦触怒她，万一真的把一切告诉了官纪尧，终将功亏一篑。 “你好可怕啊。” “你永远不要小看一个母亲的力量，如果你敢动我的孩子，我就会要你和你孩子的命！” 放下最后通牒，允知拎包离开，留下错愕疲软的姚莉樱。 无人时，她瘫坐在座位上，此前她真的太小看黄允知了，那个女人竟然把自己那点秘密调查的一干二净并且守口如瓶，直到今天才给自己当头一击，足以致命。 正因如此，姚莉樱更加不能坐以待毙，她不能一直让黄允知抓着她的把柄不放，别说嫁给官纪尧了，最后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打给了周璇，下一批原材料改改计划，她等不了了。 不愧是嘉诚律师事务所，几天的时间就把所有的都处理好了。再次出现在会客室时，允知精神矍铄落落大方，而官纪尧，变得苍老不修边幅，像换了个人。 “官先生，黄女士，看一下你们手中的材料，确认无误的话在每一页最底下签个字，财产分割和孩子抚养权归属就算是正式划分结束，每个月给黄女士的抚养费，官先生您看一下。”吕晶律师分别递给两人一摞文件。 官纪尧一页一页翻看着，尤记得当时和她一起买每一套房子时的喜悦，还有两个孩子，不久的将来和自己也只有抚养费的关系了，那一刻是钻心入髓的痛。 他放下笔，转向她，还在渴望奇迹发生。 只见允知唰唰唰的把所有字已经全部签好，“吕晶律师，你办事我放心，我们一会儿去领离婚证就可以了对吗？” “领证需要预约，为了你们方便，我已经把最近几天的都预约上了，法律这一部分交给我处理。”吕晶点点头。 “您做的太周到了，我想最好是今天把这些事全部处理完。”允知礼貌微笑。 现场恐怕只有官纪尧一人情绪崩坏，他最近几天都活在很久之前的记忆里走出不来。 “允知，你对我们的婚姻，就没有一点留恋？就如此迫不及待想和我划清界限？”他的眼神里溢满悲伤。 可现在的她根本就对他同情不起来，难道一切不都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吗？她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和他一刀两断。 “对，如果你能快点签字，早点和我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我可能还会感激你的敢作敢当。”允知皱着眉头看着他。 “好，好，我答应你。”他返回到第一页，快速的把所有字签完递给吕晶，“这下你满意了吗？” “吕律师，真的麻烦了。”她起身握手。 “应该的，需要我和你们一起吗？”吕晶感觉官纪尧的状态有点不对。 “没问题，走吧。”她拍了拍官纪尧。 于是他跟在她身后，失魂落魄的。从前的一家之主，在妻子的牵引下，即将变成前夫，变成比普通人之间更残忍关系的仇人，纵然自己不对，可面对毫无情感留恋的允知，他恍惚了。 小胡开车，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同坐后座。 “你是因为那个孩子，所以才这么果决的吗？还是早就想好了一切，一步步计划着想着怎么报复我。”他没看她，看着自己的手背，他怕抬眼就会哭出来。 “你说的是哪个孩子？是豆豆还是肚子里未出世的那个？”允知戏谑的。 “允知我求你别这样好吗？你要的一切我都答应了，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和我坦白吗？”他有点声嘶力竭。 “你说我报复你，我还真没有那个闲心为你挖空心思。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的父母我会继续替你照顾，你的两个孩子我会继续好好培养，曾经属于你的房子和车子总有一天不是我的是雅颂和熙熙的，你现在可以和你的小老婆团聚了，不用再偷情了，你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啊，我付出了多年的青春我还没有哭天喊地呢，你到底还有几个脸跟我吵闹呢？” 允知看到后视镜里的小胡点点头表示认同。 允知句句真切，官纪尧看着窗外不再说话，心里的苦涩再也无人能懂。 “最后再拜托你一件事，请你不要把我们离婚的事宣扬出去，毕竟公司即将上市……” “好，没问题。”允知爽快答应，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这个给你，我原来家里的，你可以和她去那里过度。” “不用了，悦龙湾那里，三个月后还你，我会自己想办法。” 他依旧看着窗外，不愿再看她，他能感觉出她的失望和对离开的迫切。不管愿不愿意接受，从此以后他们实为陌路，不再同行。 允知点点头，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她对官纪尧的那根弦突然松的不能更松，他现在就是去跳崖去嫖娼她都没有任何感觉，原来真正的心死从来都不是大哭大闹，是无所谓。 对于任何一个四十岁的女人，但凡她做出了离婚决定，绝对都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她们慎重、持静、周全，要么被彻底伤透了心，要么对未来已经有了另一种规划。一开始都是奔着幸福去的，谁知幸福和婚姻无关。 通过婚姻治愈自己，本来是一个幻觉。反而是，那些偷过的腥，没打扎实的基础，到了某个关键时刻，必然会形成反噬。 从某种意义上讲，所有的结局早就在开头的时候就写好，现在的结果不过是草蛇灰线，绵伏千里。 拿到离婚证红本本，允知拒绝了小胡要送她的好意，她打了个车独自离开。 离开民政局的那一刻，等于彻底离开了他，脱离了那个家，和过去真正告别，需要独自面临未来的一切，可她期待极了。 她深知，真正的独立不是与世隔绝的铠甲，而是清楚知道自己何时需要拥抱，何时需要独处。 允知深深舒了一口气，仿佛轻舟已过万重山。 第49章 心里种下他的影子 “丹羽，我离婚了！出来吃饭吧！我请你。不过千万别叫杜康毅，算我求你，我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说。”允知在路上给丹羽打了个电话，玻璃上反射出她明媚的模样。 “哇塞！恭喜公主重获自由！打入我们钻石王老六的行列！那我要吃最贵的！朝山东路那家一千多的自助，走起吧？”丹羽在电话那头同样兴奋。 “都当皇帝了还想着吃俩煎饼果子，我给你发个位置，你直接过来。” 允知想起德立酒店那个巨贵的日料，她发了个消息给陈秘书：“陈秘书，今晚我和闺蜜约了去德立酒店吃日料自助，能麻烦您帮忙预约下吗？不过千万千万我来付钱，我今天心情好，请我闺蜜吃饭。” 过了不一会儿，“已经预约好了，您直接去就可以。” 有时候真觉得陈秘书好万能，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个这样的秘书该多好。 允知哼着歌，提前到了酒店，坐在大厅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允知姐！好久不见呀。”程心予穿着一身运动装，挽着丸子头，脸红扑扑的从电梯间走出来，一眼看到了沙发上的允知。 “心予呀，我们真是有段日子没见了，你最近还好吗？”允知笑着起身。 心予撸了撸自己额头上的发：“嗯，七月份我就正式在江大教书了，到时候你要来捧场啊，我刚打了会儿羽毛球，今晚我爸和我小叔组局一定要我参加，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听到心予提到小叔，那个让她想见却不能轻易见到的人，那个让她心里逐渐充盈的人。 “那你快去吧，我和我闺蜜约了在这里吃饭。” “是黄丹羽吗？杜教授一直夸她呢。” 看来杜康毅和她没少掏心掏肺，“夸她什么呀？那我可得好好和丹羽说说。” “夸丹羽姐嘴甜会做人，有时间我们要一起多聚聚，我很想打入你们的圈子，可不要嫌弃我嘴不够甜哦！”心予笑的像个小朋友，年轻真好，真是胶原蛋白满满。 “你不但打入了，还已经渗透了，我们都很喜欢你的。”允知拍拍她的胳膊。 “哇，这不是程老师的大侄女！你好呀！”丹羽从后边突然出现。 “我们正夸你呢。”允知抿抿嘴。 “哦？我猜猜？夸我漂亮有气质？还是优雅很动人？”丹羽表情搞笑。 允知笑：“夸你人美心善，可以吧？” “是啊丹羽姐，你就是我偶像，你可是杜教授为数不多夸过的人，我得跟您好好学习呀。” 丹羽转转眼珠：“哦？就光夸我了？没夸夸允知？都是同学也太不雨露均沾了吧！” 允知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停止，丹羽做了个封住嘴巴的动作。 “这个么…”心予尴尬笑笑，也就是她单纯，怎么不想想杜康毅为何总把允知区别对待呢。 “好啦，别听她逗你了，快回去换衣服吧，别来不及了。”允知催促着心予。 “哦，对，我得赶紧走了，拜拜了两位姐姐，下次你们一起玩记得叫我哦！” 心予一路小跑着消失在了酒店门口，允知捏了一下丹羽的屁股，“我求你了大姐，千万不要无事生非啊。” “知道知道知道，我有分寸的嘛。还有你跑酒店来吃什么饭呀，有那么多好吃的餐厅不去……” 当然丹羽的疑问很快被打脸，“这也太奢侈了吧！头一次听说不对外公开的饭店！什么vip？你怎么搞的这个vip？” 允知无奈，让陈秘书预约也没让他点菜呀，两人坐在一个狭长的桌子上，放满了各种奇珍异果，从来不知道日料还可以吃到如此惊人的花样。 “陈秘书，您这点这一桌子菜我们也吃不完呀，可以退点儿吗？”允知发微信给陈秘书。 他回复很快：“黄小姐，这家店不对外开放的嘛，没有菜单价格，我按照程董宴请重要客人的标准给上的，您就别推辞了，一定玩的开心吃的开心呀。” 看允知手指在屏幕上敲打的飞快，丹羽凑上前，“你傍到土豪啦？离婚这么痛快，平时抠得要死，今天舍得上这么一大桌子生鲜。” “不是，你少揶揄我，说不明白，快吃吧，别一会儿不新鲜了。” 丹羽吃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是什么呀？我可是清空了大脑里的一切八卦，专心致志来听你讲的。” “你以后能不能别撮合我和杜康毅了？他现在和程心予应该交往的不错，你总得允许别人也重获新生吧。”允知认真道。 “这个我可得帮他澄清，他对程心予没有半点兴趣，他根本不喜欢小女生，只对你这个半老徐娘、美艳少妇情有独钟！”丹羽举起双手。 “你快得了吧，就是你从中搅和，总让他觉得还有希望，但我想说，我们应该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他刚回来的时候，你们不是相处的挺好的吗？他一心等你离婚娶你，这没有几个男人能做得到的，我就是没有你这么好的命，否则我早就从了。也是怪了，我比你差在哪了，怎么总是感觉你对我身边的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呢。”丹羽还真说对了，她终于发现了华点。 “我求你了，我都这么悲惨了，您就行行好，听我一次，帮帮我吧，你忍心让你的男闺蜜杜教授给别人的孩子当爹吗？他应该有他自己的人生，找个年轻漂亮有才学的女人为他一心一意繁衍后代。”允知总是觉得那样才是对他好，其实不然。 丹羽摇摇头：“可我们不是原始人，不是为了繁衍后代而存活的，我们需要和爱的人在一起，以达到精神层面的至高享受，这也是作为人的毕生追求，而不是简单的渴求最底层的满足感。他等你这么多年，再难遇真爱，还不足以证明他独一无二的决心吗？他心甘情愿为你放下一切身段，我就是支持他，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允知刚想说些什么，又把那口气给咽了回去，“算了，不说了，说不过你。虽然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可我已经对他没有那种不得不嫁的感觉了。” “除非你心里有个更好的人了，否则任何女人遇到这种人都不可能心如止水，快点老实交代吧！这才是你今晚想要跟我坦白的重点吧？”丹羽放下筷子拉着允知的胳膊。 该怎么办，和她一五一十的倾诉吗？如果将来他们没有进一步，岂不是被外人知道了自己心底的秘密；可若不说，她会依旧彻夜不眠不休，继续乱点鸳鸯谱。 “我的确是对另一个人有了好感，但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毕竟我们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允知犹犹豫豫，想了一段最好的说辞。 丹羽瞪大眼睛捂着嘴巴：“是谁是谁是谁？快告诉我，我认识吗？你连杜康毅都看不上了，他得多迷人啊，是不是就是这个陈秘书？他是谁的秘书啊这么大牌？” “哎呀，早知道不跟你透露了，就知道你会这样没完没了追问，不是这位陈秘书。给我点时间好吗？或者一切顺其自然，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很好，比杜康毅还要好很多，杜康毅上来一阵就像个执拗的小孩，官纪尧更不用说，属于人渣一类的，但是那个人他给足了我安全感。” 什么时候开始，允知的心里种下了他的影子，就像学生时代女生们互相探讨着自己喜欢的对象，她变得像青春期时那么小心翼翼。 丹羽噗嗤笑了出来：“呦呦呦，恋爱中的小女人呀！好，那我不问了，我等你的好消息，不催你就是了。不过如果你们确定下来，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哦！你知道我是最希望你幸福的了，虽然我离婚后活得很自在，可我一直相信爱渴望爱，我希望你也是，不要被一次失败的婚姻打击得遍体鳞伤这不值得。爱是人类的本能，只要我们还愿意爱与被爱，我们就是鲜活的，我相信你的眼光。” “好，如果我有机会能和他修成正果，我一定在昭告天下前告诉你，狠狠满足你的八卦欲。” “那再让我猜猜，是陈秘书的boss对不对？” 天呢，真的不能和她继续交流下去了，这个丹羽看了多少八卦，现在一猜一个准儿。 “不是不是不是，快吃饭吧，这么一桌子好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尽管矢口否认，允知心里却乐开了花，她停不下无限幻想的思维。 丹羽对着饭菜滔滔不绝的赞美，“我黄丹羽活了四十年没吃过这么美味的日料！绝了啊！” “叫我说也就那么回事儿的，不常吃就比较不出来。对了，你和历承恩怎么样了？有进展吗？”允知赶紧转移话题。 “都是老同学嘛，就是一起聊聊天，度过空虚的日子，至于别的，暂时不想说啦，虽然我蛮喜欢他的，但他还不太符合我再次步入婚姻的要求。” 允知佩服，这人玩归玩闹归闹，可思想一直很冷静。 “那你和他玩，他知道吗？”允知是个重感情负责任的。 “该说的我都说明白了，要是他想离开，我不阻拦，要是想继续玩，我没问题啊。”丹羽微笑，彼时她还没动真情。 “在下佩服，我要是再开始一段感情，一定是奔着一辈子去的。”允知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翘，一定是在想着某个人。 “看来完全不需要我劝你走出离婚阴霾啊，要不是目前心有所属，你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还从未见过一个刚刚经历过离婚的女人对未来有着这么多的期待，我就问一下，你的服装店还需要我注资或者帮忙吗？你那位心上人一定没少帮忙吧。”丹羽一眼看穿。 “需要需要，你有经验，到时候你就负责做线上管理吧，我给你提成可好？” ”好，我的黄老板，你大学时期的梦想总算要成真了。我呢，就当给自己找点事做，但是你可得允许我三心二意哦，你懂的。” 饭后她们沿着大学校园外走着，谈论着未来，讨论着当年同学们的八卦。允知既期待又有点害怕，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和那个他真的会发生点什么，自己的八卦一定会成为史无前例的爆炸性新闻吧。 第50章 即将开启大女主副本 离婚后的官纪尧如过街老鼠一般，父亲每天都在讽刺挖苦他，他被逼无奈住了几天酒店，在房间里除了喝酒买醉就是发呆，好似行尸走肉，连公司也无心顾及，最后在姚莉樱死缠烂打下才搬进了悦龙湾。 姚莉樱的妈妈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尽管被净身出户，好在还有一家公司维持，谁让不争气的女儿接二连三怀上他的孩子。 “纪尧，你现在也是单身了，找个时间和麟麟把证领了吧，再回洛城办场婚礼，就把日子安稳的过起来。” “公司上市之后吧，我在考虑了。” 官纪尧洗漱好，吃着早餐，头也不抬，他最近每每听到姚莉樱的妈妈说这事儿就头疼，没少暗示姚莉樱尽快把她妈妈送走。 “不是考虑，是必须，我们家乡地方小，麟麟和你这事儿都成别人茶余饭后的八卦新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开的，我和她爸一辈子生活在那里，你总得有个态度去澄清一下，就当为了我们的脸面。” “好。”他喝完最后一口稀饭放下碗筷，“我知道了，我先去上班了，公司还有好多事等着处理。”他面无表情心如死灰。 姚莉樱抱着孩子全程没吭一声，她的老妈不知道，但她一清二楚，自己现在可是雷区蹦迪，搞不好哪天真会炸个粉身碎骨。 “妈，纪尧现在都已经离婚了，你就别催他了，你有时间赶紧回家看看我爸吧，我们也好过过二人世界。” “你个没良心的，我还不是觉得你自己照顾孩子辛苦，想帮帮你，你倒是急着赶我走了，要不是我去公司闹，她老婆能和他离婚？好，你就这样没底线的向着他吧，我不管了，今天我就回家。” 她着急忙慌地收拾着衣服，姚莉樱也没挽留。妈妈还不知道这房子只能住三个月，更不知道她宝贝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另有其人。她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一点都不了解。 姚莉樱起身：“妈，不是我赶您走，我刚才说的是气话，等我爸身体养好了，我把你们都接过来，给你们在江城买套房子，到时候我们就住前后楼，我也是担心我爸。”她羡慕嫉妒允知的生活，总是在未来规划里刻意模仿。 “要不我也得回去，你爸出院有段时间了，为了让我照顾你他才什么都不说，非要我多陪陪你，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让我们彻底不挂心。”妈妈收拾完衣服，过来心疼地抱着豆豆，“你舍得让这么个小东西陪着你风雨飘摇。” “妈，我是让您操心了，可现在都是暂时的，这不也都熬过来了吗？你得相信我，不论和谁在一起，在哪里，我都会过得很好。” 听姚莉樱这话，倒让妈妈揣摩出另外一番味道，“你别想东想西的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牢牢抓住纪尧的心，赶紧和他领证。他也算是有前科的人，要不是因为他是豆豆的爸爸，我是真看不上。还有，我得提醒你，你表哥，还有那个土匪尤深，你最好彻底和他们断了，这两人根本就不是好东西，你要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看姚莉樱没心思听，她只好识趣的，“好了，别的我也不多说了，给我买上今天的高铁票吧。” “明天吧，明天再走，再陪陪我。你说的我都听进去了，他们回洛城后我再也没联系过，慢慢就断了，您别那么看不上我表哥，他对我真的挺好的。” “你就是小时候老跟在他屁股后边被教坏了，一点都不听我话，作天作地。你那小保姆走了，你抓紧找个新的吧。” “在看了，那我下午就找两个来家里试试，看看豆豆喜不喜欢。” 和姚莉樱形成鲜明对比的允知，一早梳妆好坐在餐厅吃着早餐，现在精致西装是她出门的标配，筹备开业的这段时间她每天都被事业叫醒，她目标明确，众星捧月，只要她愿意，拥有开挂人生是迟早的事儿。 之前顾的做饭阿姨原本只负责午饭和晚饭，随着她的事业慢慢起步，开始负责一天三顿，王阿姨的工资倍增，成了真正的住家阿姨。 起初她也想让熙熙奶奶晚上帮忙照顾孩子的，谁知离婚后对两位老人打击实在是太大，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只能依靠打骂官纪尧暂时疏解内心的郁结。 允知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所有人都要问过她的意见和决定才放心，要不是因为官纪尧的出轨，她哪有机会体验这样的人生。 王阿姨坐在饭桌前喂着熙熙，语重心长地：“允知，雅颂下次放假回家，你想好怎么和她说了？或者一直瞒着？你和纪尧的事，她一直在学校上课都还不知道，事业再忙，别忽略了孩子。” “雅颂很成熟，过年的时候她就察觉出来了，之前她话里话外问过我，对我们的婚姻只持有一个担忧，就怕我养活不了我自己，但现在来看，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问题，只是不敢想她要是知道最爱她的爸爸在外还有俩孩子，她会什么反应。” 多么触目惊心的事实被她轻巧地说出来，也是，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都走出来了，其他人还有什么委屈难耐的资格呢。 “你也是心大，跟说笑话似的，十四五岁正是最敏感的时候，你得多考虑她的感受。毕竟雅颂快要中考了，我担心她的成绩会受影响，我是真把这俩孩子当成自己的孙子孙女照顾的。” 允知摸摸王阿姨的胳膊：“好我知道，我会和雅颂好好谈谈，其实我们的生活好像也没什么变化，我公婆还住在这里，和我常常见面，我们的生活依然在继续，只是少了那个烦人的男人而已。” “允知，你还是年轻，我充脸做个长辈提醒你，事情别做太绝了，想想纪尧现在的处境应该很艰难，给他留条后路也是给自己一条路，再说他毕竟也是孩子的爸爸，就算离了婚，也别完全变成仇人。” 她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嗯，您提醒的对，我也在想我是不是太狠了，倒不如留下悦龙湾那套房子让他住着，反正我是房主随时可以赶他出去，要不是当初小三搬进去，我也没那么顺利拿到许多证据。” 王阿姨笑着摸摸她的肩膀起身，“你是个聪明的。” 有业内众人帮忙，店铺筹备的格外顺利，经理、设计师、裁缝和销售全都是现成的，还没开业就有人要投资要下单，让她这个主理人忙得不可开交，只是她的店铺还缺个名字，叫什么好呢？ 她给陈秘书发了个微信：“陈秘书，程老师忙吗？我想让他给我的品牌取个名字，我想了好久都没想出来。” “好，我这就和程董汇报一下。”陈秘书简直是给允知开了绿色通道，回复微信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 她抱着手机站在店铺门口，张望着远处，看着逐渐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心怦怦直跳。不得不承认，她现在很想他，想有事没事的就骚扰他，让他给自己出主意。 不一会儿，她的电话响了，程老师亲自打给了她，犹豫了两秒钟，她接起了电话。 “程老师。” “允知，你的服装品牌到现在还没想好名字，可不像你的风格，以前我们案例大赛的名字你是一下子就想出来的，让我印象深刻。” 他一直记得她们那时候的始末，每个细节都在不经意间回味。 “您的站位高嘛，再说这个店我根本没出什么力，我是您的打工人，所以还是您来定。” “那就叫‘允’好不好？即是你的名字，也有很好的寓意。” “允？好，允许别人犯错，允许别人进入自己的世界，允许一切好事和坏事发生。”经过这场生命华丽蜕变，她思考了许多，几乎要变成了一个哲学家。 “你解读的更广泛，还有，是你的品牌就是你的，我只是从中帮了个小忙，你不要总放在心上。” “可是您的众多小忙汇在一起意义就不同了，您让我如何心安理得。”她有意暗示。 而他总是站在不远处看她幸福，也打算一直如此。他在电话那头思考片刻：“有时间我们好好聊聊。” “嗯，我和他已经离婚了。当晚还和丹羽去吃了德立酒店的日料自助，陈秘书坚决不要我付款，我总是觉得不好意思。”第一句才是重点。 “你是打算和我一直这么见外下去吗？” “怎么会，我从来没想和您见外，只是不想欠您的，正式开业那天，我希望您能来剪彩，毕竟您才是这个品牌真正的主人，我也会安心一些。” “好，我一定到，你有喜欢做的事情，我必然全力支持，我愿意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尽最大可能支持你。” 陈秘书也是惊讶，程董日常的时间都规划在每半小时内，他竟然有这么久的时间和允知聊天，要说不是陷进去了谁能信。 没多久允知的服装店就正式开业了，她早早的去了现场，看着漂亮门头上的“允”字会心一笑。 第51章 允服装店正式开业 “允”服装品牌店开业当天，门庭若市，盛况空前，引爆了整条商业街的热烈氛围。 江城不少想要巴结程嘉代的企业家闻声纷纷送来花篮和横幅，更有甚者带着几家媒体，一楼二楼被挤得水泄不通，马路两边停满了车，场面完全超乎允知控制，连几位老师傅也成了接待。 允知被几位记者包围起来，她长这么大还没被采访过呢，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宣传品牌的好机会，她在人群中侃侃而谈。 程嘉代在不远处，正和几位新友老友洽谈，总忍不住向她的方向望过去，看到她绽放自信的样子，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恭喜你啊允知，没想到场面这么大，还好我来得早，要不恐怕都没地方停车了。”杜康毅挤过人群，在她接受完采访后，终于有机会和她说句话。 “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哪是冲我品牌来的呀，恐怕都是为了程老师吧。”她不自觉寻找着程老师的身影，看到他才心定。 “你现在这样真好，这才是真正的你。过去我知道你喜欢安稳，但其实你一直都很有事业心，这并不冲突。现在你终于实现理想，恭喜啊，虽然我没帮上什么忙。” 允知豁然一笑：“能来捧场就好啦！怎么感觉你有点鼻音？感冒了？” “你听出来了，感冒快好了，不用担心，你的重要日子，我肯定都不会缺席的。”杜康毅腼腆一笑，看到离婚后的允知简直焕然一新，便也安心了。 程老师瞥见杜康毅和允知一起笑着聊着，内心有些酸楚。她现在离婚了，解放了，同样有着被众人追求的自由。 “你们俩聊什么呢？这么投入？周边全是粉红泡泡啊。”丹羽凑到他俩面前。 “还能有什么呀，祝福我开启大女主副本呗。” 允知从不承认他所期盼的那种被与众不同的对待，杜康毅总感觉自己离她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杜教授，我可是允知的打工人了，以后负责线上销售，你可得帮我们推推订单才是真的啊，别光耍嘴皮子功夫。”自从允知和她说过心里的那个人，她便十分守约的再也不把他俩撮合在一起。 “肯定的，以后不逛海澜之家，一年来两次‘允’服装店，一次来半年，可好？”杜康毅一本正经拿出一张卡。 “哈哈哈哈好好，还得是老同学。我不能和你们继续闲聊了，晚上再聚，我组局，你们谁都别跟我抢。时间宝贵，我得去和程老师说说话，这么难得的好机会接近大佬，可不能轻易放过。”难怪丹羽打扮这么妖孽性感。 允知望着她走过去的方向恰和程老师对视，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恰被杜康毅捕捉到。 “真没想到程老师会来，你们平时私交还不错？”他试探着问。 她不想隐瞒，总有一天恐怕他也会知道，“除了这个门头房是我的，从装修到服装工厂全都是他的，实际上我等于在为他打工。” 他一瞬间急了：“虽然我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但他肯定是有目的，多说无益，你保护好自己。” 当然，程老师自然是有目的，这个目的张扬明显且有目共睹，可如果就是她心甘情愿掉进他温柔陷阱里的呢？ “你怕他吃了我不成？你看那里有一位，求被吃的。”允知看着丹羽在程老师面前疯狂开屏。 “被渣男伤了一次，还不长记性，还看不出来谁对你是真心的？你就是个傻女人，你现在离婚了，我总得给我个机会吧？”杜康毅眼神温柔。 “嫂子！恭喜啊！现在应该叫黄总了吧！”一个声音极具有穿透力。 允知回身，是沈却，他可真能闻着味来。 “沈总，大驾光临啊。”杜康毅握住了他伸出来的手。 “杜教授，我说远远看见一个大帅哥，原来是您呀，咦？怎么不见官总？” “他今天特别忙，没过来，等叫他跟您赔罪。”允知笑笑。 “我说呢，你们两口子都在搞大事业，我目测不久的将来你们得和程董平分江城了，千万罩着小弟我啊。”沈却惯会恭维。 “您说笑了，还得沈总多多提携才对。”允知礼貌回应。 “你们聊，我和程董打声招呼去，你们店太厉害了，整条街水泄不通……” 沈却转身后，杜康毅小声地，“你怎么不把你离婚的消息昭告天下？” “官纪尧的公司快上市了，现在爆出这样的消息对他不利。” “你对他还有感情？你至今还在为他考虑？别这么圣母心。”杜康毅莫名的占有欲。 “不是！怎么可能？这是他离婚前提的最后一个要求，我答应了，毕竟对我也没有损失。我离婚这事儿除了丹羽我谁也没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允知反将一军。 杜康毅眼神看向别处，“我关心你的生活动态也不行？” “我就知道，又是我这塑料闺蜜，嘴上就没把门的。” “你别说她，是我每日一问，在我苦苦逼问下她才说的。你离婚的事，程老师不知道吧？”杜康毅现在视程老师为头号假想敌。 “我没跟他说过，再说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你能不能别总把他想的那么恶劣。”她还是撒了谎，不过是友善的谎言，她不想他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怎么？这就维护上了？”他小孩子脾气又要犯了。 允知佩服，多年来她悟出一个不为人察觉的道理，杜康毅和官纪尧不但长得像，性格上某些地方也很神似，否则他们俩每次见面都能掐出火花一句不饶，这俩人上辈子恐怕才是两口子吧。 “你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现在对我来说你和程老师都是一样的，都是我的朋友，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幼稚。”允知转身和其他前来道贺的人致谢意。 “好了，我不说了，你别把我当外人，要是有需要的我可以帮忙。”杜教授委委屈屈。 “这才对嘛！那麻烦你去帮一下王师傅李师傅吧，在那边，我看他们有点应付不来。”允知指向了一个和程老师所在位置相反的方向。 “遵命，黄总。” 好吧，她承认，不管将来的自己在哪里和谁在一起，总有一匣温暖处留给杜康毅，虽然被他伤害过，狠狠失望过，可他真真实实精彩存在过自己的情感世界里。 “允知，今天我不能在这里留太久了，公司还有许多事，我得亲自去处理下，你要有任何困难，可以联系小陈或者直接联系我都可以，还有，别太辛苦。”程老师临走前特地和允知叮嘱几句。 “抱歉了程老师，今天人实在是太多，是我对您照料不周有所怠慢，您今天能来就是我最大的期待。”允知笑的明媚，她总毫无保留地表达对程老师的重视。 “这是我们共同的事业，不存在怠慢，那我就先走了，小陈，你留下吧。”程老师雷厉风行，说完被两位保镖开出一条小路上了车。 我们共同的事业……这句话在她耳边回荡着久久不肯消散。是不是因为这份事业，我们可以永远都不断了联系。 “黄总，有什么事您随意吩咐，不愿意处理的社交统统交给我，今天您是我的领导。”陈秘书真是前途无量。 “陈秘书，您多教教我才是，在社交方面您是天才，我算是初出茅庐。”允知谦虚地。 “遵命。” 让允知没想到的是，陈秘书的面子这么大，在他的一番忽悠下，不少老总纷纷成为品牌会员，充值十万二十万的不胜其数，什么叫背靠大树好乘凉，她算是狠狠体会了一把。 晚些的时候，允知和袁经理一一登记了送横幅和花篮的公司名称。 她看到以官纪尧个人名义赠的黄玫瑰花篮，不知是不是因为前几天发给他的那条让他长住悦龙湾的微信，有种一别两宽的感觉。 允知让他长住悦龙湾，倒不是想成全他和小三，她早就埋好了一手，对姚莉樱现在做的事情了如指掌，他们是不会长远的，倒不如让官纪尧亲眼看到她的真面目更来得爽快。 晚上的聚餐，丹羽邀请了不少朋友，有历承恩，还有程心予，允知发现心予看杜康毅的眼神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到这一幕她没有任何酸楚的感觉，扪心自问，对杜康毅的那种释怀和如今对官纪尧的彻底很雷同，年少时的那种冲动再也找不回来。 在允知面前，杜康毅刻意和心予保持距离，可那个为他一心踏实留在江城教书的女孩儿，曾下过这么大的决心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或许他们程家人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尽管试图隐藏却还是昭着，程心予身上缺少程嘉代的深谋远虑和步线行针，她很直白，也很莽撞，或许是出于年轻，这点让允知有点羡慕。 平时滴酒不沾的心予，为了更好融入姐姐们的局，也破天荒的小酌了几杯，脸颊红扑扑的。 于是临走的时候，按照允知的眼神吩咐，丹羽拍拍杜康毅的肩膀，“杜教授，咱小程老师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哦，你送她回家。”心予趴在桌子上，允知看出来了，她和官纪尧的酒量不相上下。 “为什么是我？”他紧急看向了允知，观察她表情的细微变化，哪怕有一点不愿意不舍得。 “谁让你感冒吃头孢不喝酒的？” “那允知怎么办？” “允知当然交给我啦！我们说好了，今晚她去我家住，你可别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哦！”丹羽拉着允知的手，旁边的历承恩耸耸肩。 “你就送她吧，要不我也不放心。”允知都这么说了，杜康毅只好点点头。 “那你们俩把她扶上我的车。”杜康毅故意表现的有些嫌弃。 “直男，纯直男。”丹羽瘪瘪嘴。 深夜有点凉，心予坐在副驾驶冻得直哆嗦。她揉揉眼，酒也醒了，看到身边开车的是杜康毅，也不知道是酒劲还是早有预谋，红灯的时候，她抱着他的胳膊。 “心予，你干嘛，别影响我开车。”还真是直男发言。 “杜教授，你应该能看出来吧，我喜欢你，如果你对我不反感，我们可不可以试着交往？”她承认的确有酒精壮胆的成分。 “心予，别闹了，我比你大这么多，我们不合适。”杜康毅想随意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如果你八十岁了，把这个当做理由还可以，十岁也算大吗？拒绝我也要认真些吧。” 虽然早就从他的眼神和行为里得到过答案，可大小姐很少有挫败的机会。“我是为了你留在江大的，我必须把我心里想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多少人梦想留在江大还留不下呢，当年高考我考了我们班第二才考上江大的。”他想起高考时，他第二，允知第三，那个暑假简直是人生天花板。 “我没有提早参与你的人生我很抱歉，我自认为没有配不上你的地方，或者你心里有人了？”虽然不想提，可都说到这儿了，她总要死个明白。 “我不想骗你，但这是事实，我是为了一个人回国的，当年我错过了她，现在我只想追回她，她是我的梦想。除了她，我没想过别人。”他开车的速度减慢了。 “谁？我认识吗？不会是黄丹羽吧？”她身体坐直。 “我还是不说了吧，总之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你父母也不会同意的，你不要总是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再说我离过婚，你前途光明，你应该去找优秀的同龄人……”一个路口后，“你到家了。”杜康毅停下车，微笑地看着她。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就是不可能？我觉得万事都有可能，我不会那么轻易改变的！”他越是这样，越让她憋闷，某个名字突然灵光乍现，“是黄允知？” 他犹豫停顿一会儿，仔细衡量还是想让她彻底死心的好。“好吧，是她，她是我的初恋，我们高一就在一起了。因为我的原因，大一结束的那个夏天我失去了她，我很爱她，我不能没有她。” 红豆越煮越苦，相思一文不值，尽管他知道他可能正在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人放弃一切。 “可她有老公有孩子啊……”瞬间她变得软弱没力气。 “她已经离婚了，我又有机会了，我一直在等这一天。”他的坚持让她的心在滴血。 “她为你离的婚？你插足了她和她丈夫的婚姻？”心予不解，原来允知从未把她当成朋友，只把她当成小孩，她的过去、她的故事、她的近况，隐藏很深一概不提。 “她前夫早就出轨了，在外和别的女人生下了孩子，当年也是她那位道德品质低下的前夫——我曾经的大学舍友，把她从我手里抢走，我怎能甘心。”说到这儿他咬牙切齿，“如果你想听，有机会我可以慢慢讲给你我们过去的故事。” “我想知道，但我不想以局外人的身份知道，我想和允知姐公平竞争你，你们一天不在一起，我就不放弃，她很好，我也不差，只是你还不足够了解我而已。”她又张扬又自信，只是有点暗恨允知藏的密不透风。 “我不想让你浪费感情浪费时间，心予，你确实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我的心也不在你这里。”他拒绝过很多人，可不知怎的，说出这话后感觉有点扎心。 “有志者事竟成，我喜欢你、我爱你就足够了，其他的都可以努力，我甚至不介意你退而求其次。对不起，我现在有点晕，我真的得回家了，你开车回去慢点。”心予执着的让人心疼。 看她跌跌撞撞地下车，杜康毅没办法也跟着下了车，跑上前扶着她，这个要强的劲儿倒是和允知如出一辙。 “我就知道，你还是对我有一点关心的，一点就好，就算出于朋友的目的，我不介意。” 或许总有一天，这个心里满是伤痕的男人，也会被这么阳光的女孩所照耀打动吧，只有当时的那人还不足够明确。 第52章 母女统一战线 心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刚好心澈发来视频，“姐你真的没睡啊，你猜我现在在哪？” “看天色，看你穿的衣服，在西亚？阿联酋？卡塔尔？迪拜？”真羡慕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和几个白富美同学周游世界，还带着俩保镖。 “你真是聪明耶，我现在正在迪拜，我们打算在这玩一个星期，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我和杜教授表白了，不过被他拒绝了，现在心里很烦闷。” “啊？还会有人拒绝你啊！杜教授不会是弯的吧！”这小丫头都在外学了些什么呀。 “拜托，才不是，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是他的初恋，他一直想把那个人追回来。”心予在心里叹着气。 心澈挑挑眉：“这世界真的存在这么专情的男人？你信吗？你这么漂亮他都不从，我严重怀疑他的性取向！” “他喜欢的那个女人真的很漂亮，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看起来也就三十岁，你没见过，和你妈妈长得很像，还很知性，我输得心服口服。”心予叹口气，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天呢，还有能让你甘拜下风的人，我得回去会会她，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你和妈妈漂亮。你别不开心了，男人嘛，世界上数量最多的物种，有几十亿呢，你可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心澈压根没把心予受伤的原因当回事。 “知道啦知道啦，我不会想不开的，你这小大人。” “嗯，那我和我同学接着逛街了哈，这里真是太好逛了，我还给你买了好多礼物。” “嗯，快玩吧，注意安全，拜拜。” 挂了电话，心予打开微信，点开杜教授的朋友圈，又点开允知的朋友圈，不断脑补他们少年时代的轰轰烈烈，她承认自己很受伤，可又很不甘心做他们感情的观望者，虽然刚刚遭到他结结实实的拒绝。 她连着几天去健身房都没和小叔偶遇，倒是遇到了一堆烂桃花。 “小叔，你怎么最近都没来健身房？”午饭的时候，她打给程嘉代。 “我最近没时间，怎么？你有事找我？” “嗯，我想和你聊聊天。” “聊什么？你要是无聊可以找允知逛逛街…”话还没说完… “我要和你聊的就是她。” 程嘉代思索片刻，“下午五点你来我办公室吧，晚上带你去吃饭。” “什么饭局？上次你和我爸忽悠我去相亲，我还没找你呢，我现在十级戒备。” “是和你孟叔叔一家，还有的都是你认识的。老孟她闺女也去，她快本科毕业了，正好你和她聊聊。” “嗯，那好吧。” 下午四点多心予就去了程嘉代的办公室，看他批阅着文件，接见了一波又一波人，忍不住拍了个照发朋友圈，“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 她突然就有了个邪恶的主意，要是把离婚的允知和小叔撮合到一起，自己和杜康毅之间岂不是就没有阻碍了？以后两家各过各的互不干扰。 “好了，你有什么事？说吧。”程嘉代依旧在电脑前操作着，看心予正在沙发上托腮看他。 心予坐到他对面：“小叔，我和杜康毅表白了。” 程嘉代正签着文件，瞪了一下眼，然后很快平静：“拒绝你了吧？” “你是神算子啊，还有人看不上你大侄女，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得看你的对手是谁了。”他笑笑，在文件上写着什么。 “你早就都知道对不对？”她又惊又气，“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黄允知竟然是杜教授的初恋女友！这太不可思议了。” “就是要让你自己撞撞南墙才知道回头啊。”程嘉代耸耸肩。 “小叔，我可是你亲侄女啊，好心机啊。杜教授现在完全一副非她不娶的架势，允知姐也真是的，瞒我瞒的好紧啊，我之前还傻里傻气的在江大餐厅问她关于杜教授的很多事，她当时心里肯定笑死了吧。” “她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一定是有苦衷的，我不希望你诋毁她或者误会她。”说到允知，程嘉代认真且严肃。 心予似乎是嗅到了什么，“小叔，你是不是也喜欢允知姐？说实话。” 他欲言又止。 “你没否认，难道是真的？允知姐这么有魅力！那你就去追她呀，她现在离婚了，你们要是在一起了，杜教授肯定就彻底死心了，毕竟有我小叔这么强而帅的情敌，任何人都得败下阵来。”心予双手合十。 程嘉代收起笔，把文件摞在一起，看着她：“心予，从你身上我发现，爱情真的会让人降智啊！感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事情，我欣赏允知不假，所以我一直在帮助她，可我们现在这个年龄的人没有你那么多冲动，你要学会克制你自己。” “杜教授也跟我强调没那么简单，您也在说，可是这到底又有什么复杂的呢。是我爸一直教我，想要得到的就一定要努力争取，不要犹豫，否则很多原本该属于你的都会错过啊。” 程嘉代心里是很认同这句话的，毕竟他就错过了她，再次遇见，他仍然患得患失。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嗯，有道理。既然你这么喜欢杜康毅，那你就追，我不拦住你，至于将来如何，还得看缘分。”他只怕杜康毅比自己更有毅力。 “这可是你说的。不过我还想劝你一句，你要是真的喜欢允知姐，你就早点下手吧，她的确美丽，美丽就是能力，就是魅力，喜欢她的肯定不止杜教授一人。” “你真打算让前男友做前女友的侄女婿？这会不会太残忍？”他笑了笑，真是难得听到从他嘴里开的玩笑。 “哎呀小叔，讨厌，我已经忍不住开始幻想了。”心予故作娇羞。 “好啦，时间不早啦，去吃饭吧！你现在是拼事业的年纪，别这么恋爱脑。”程嘉代不想和这个小孩继续这个话题。 “我是事业脑加清醒脑，我可不想错过对的人。”心予成功敲打了程嘉代，让他的心也开始摇摆。 允知从江大上完课，接着去雅颂学校门口等她，时间刚刚好。 趁雅颂还没出来，允知刷着手机，看到朋友圈里心予拍的程嘉代，她放大后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正如文案所说，认真工作的他真的好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那颗少女心悄然回来了，只要是见到他或者只是一张照片，想起他为自己做的事，就足够撩拨她的心。 “妈。”雅颂开车门没打开，敲着车窗。 允知赶紧收起手机解锁车门，“雅颂，你怎么才出来。” “久等了老妈，我同学追问我问题，给她们讲明白了才走的。”雅颂把书包扔后座上，坐到了副驾驶。 “真棒，这么有责任心。”允知发动起车。 “必须的，毕竟是一班之长嘛，再说快中考了，等毕了业大家去了不同学校，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雅颂像个小大人。 “我发现你挺早熟的嘛，想这么多，没谈恋爱吧。” “都是小初中生，我能看上嘛，您也太小看您女儿我了吧，怎么着也得到大学再谈感情，要是都和我考不了一所大学，我可看不上。” “呦，小丫头，目标可真够清晰的，你想吃什么？今晚老妈我好好犒劳犒劳你。” “我想吃披萨炸鸡，学校的饭菜太难吃了，我感觉我又瘦了。” “好，你说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今晚你说了算。” “怎么就你自己，我爸呢？又加班？” 允知有点纠结，本来打算和她实话实说的，可话到嘴边了又有点说不出口。 “他…”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啊，早就感觉不对劲了，看我爷我奶那反应，我爸是过错方吧，他出轨了？还是一夜情被你发现了？” “雅颂，你是不是有点过分早熟了？还知道一夜情，你都从哪学的呀。”允知正襟危坐地看着她。 “你以为我们现在还和你们那个年代似的？我用脚趾头猜也猜出来了吧，你就实话跟我说了吧，我承受得住，要是他真对不起你，我肯定不挽留他。” “我和你爸要是离婚了，你能接受吗？”允知试探着说。 “你们真的……”还是有一抹吃惊从她的脸颊飘过。 她顿了顿，“站在我的角度，我肯定是不希望你们离婚的，但是我得站在我最亲爱老妈的角度呀，他要是真欺负你背叛你了，你们该离了离，现在离婚也都是常事儿，我们班不少同学都是单亲家庭，我看对他们也都没多大影响，我你就更不用怕了，我从小就独立，我弟还什么都不知道，对他伤害也不大。不过你得告诉我，我爸是不是真的出轨了。” 被雅颂这一通说，允知还真有些憋不住了，因为生孩子早，她一直把闺女当成闺蜜，小时候就和她倾诉很多心事，她不但能听进去还能提不少意见。 “嗯，他的确是出轨了，我们已经领了离婚证，家里的财产还有你们姐弟俩的抚养权归我，而且你放心，我已经开启了新事业，开了一家品牌服装店，生意火爆，将来你要是出国留学也都没问题。” 雅颂叹口气望着窗外，“唉，果然是，过年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对劲，男人啊，都一个样，你这么漂亮他都不珍惜，果然在外屎都是香的。妈，你做的对，我支持你，咱新时代女性不是离了谁都过不了。” 允知有点惊讶了，“按理说你小时候老生病，你爸没少出力，话虽那么说，可你爸也是真的爱你，不要因为我们俩的关系影响到你们父女之间的关系。” 雅颂笑笑，“妈你可真豁达。我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背叛你不就是背叛我吗？我爸是爱我，但他也没少爱别人，长大后我也会养他老，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对他的人品产生质疑。我很理智，也很客观，主要是我见不得有人欺负你，就算是我亲爸也不行，毕竟当年你是为了养育我才放弃事业的，我不向着你向着谁？”雅颂十分认真。 “我女儿真是长大了，真是妈妈的小棉袄。”允知眼眶里开始沁着泪。 “那是必须的，老妈，我给我同学看了你的照片，她们都说咱俩像姐妹，我特骄傲。” “你也是妈妈的骄傲。” …… 商场的披萨炸鸡店里全是小孩子，允知点了一桌子好吃的，和雅颂边吃边聊。 “妈，经历这事儿，你说你后不后悔和我爸结婚？” “认真的说，后悔了，当时为什么没看清他，但我一想到你和熙熙这么可爱，又不后悔，特别你刚才在车上和我说的那些话，我真挺感动的。” 雅颂擦擦嘴笑着说：“嘿嘿，妈，你不总说嘛，万事朝前看，过去的就过去吧，您也别老想着过去那些不痛快了，我肯定会更努力学习，只有我们把日子过好了，才能让犯错的人后悔。” “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王阿姨早就让我和你好好谈谈，我也想了好多方式怎么和你开口比较好，生怕影响你中考，不过看来你确实是长大了。”允知很欣慰。 “我有那么脆弱嘛，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我还能开导开导你，我还怕你想不开呢，我爷我奶还好吧，我想他们肯定是向着你的。” “嗯，他们对我很好，毕竟有你和熙熙，我们都还是一家人。” “我爸真是聪明一时糊涂一世啊，多好的家庭，多好的老婆，多好的女儿啊。”雅颂摇摇头。 “好啦，我们不在开心的时候提不开心的人了。快吃吧，吃完逛街去，给你买身漂亮衣服。” “妈，容我再问一句，我爸他和出轨那位，还在一起？” “应该是吧。” “好看吗？” “一般，很一般。”允知瘪瘪嘴。 “肯定没你好看。”雅颂点点头。 母女俩一出餐厅门，就碰到了雅颂的两个女同学正在逛街，“哇塞，官雅颂，你妈妈真人比照片还年轻漂亮啊，阿姨您好，看来官雅颂没和我们吹。” “那可不，我们俩在一起像姐俩不。”雅颂挽着妈妈的手一脸骄傲。 “像，你像姐姐，阿姨像妹妹。” 允知佩服，现在的小孩情商可真高，一个比一个嘴甜，“你们太可爱了，太会说话了。” “妈，这都是我们一个宿舍的好姐妹。你俩快逛吧，我和我妈得去看看衣服去。”雅颂擅长安排别人。 道别后，允知提醒，“闺女，你怕是当官当麻了，怎么这么和你同学说话？不太好吧。” “我要不催她们走，她们能站在门口聊到商场关门，你也知道我们那学校的升学压力，上课下课都不让说话保持安静，真要把人逼疯的节奏。妈，你看这个你穿怎么样？肯定显气质。”雅颂停在一身红色小套装前。 “这也太艳了吧，我可驾驭不了。”允知连连摆手。 “你现在是黄总了，开的还是服装店，你看你平时的都太素了，不够装门面的，就试试嘛，身材这么好不修饰一下岂不是浪费了。” 允知依旧抗拒：“还是别了吧，咱俩根本不一个眼光，再说我都多大岁数了。” 雅颂摇摇头，“怎么会，刚我同学不还说你像我妹嘛，你得自信起来呀，不能被妖孽打倒，现在三四十岁都是正当年，就试试嘛，我想看你穿。” 真是拗不过她，“好吧好吧，我去试一下，但是说好了只是试给你看的，到时候你可别催我买。” “好看的话，我给你买，过年大家给我压岁钱我正愁没地方花呢。” “你这孩子，好吧，拿你没辙。” 允知正试着衣服，雅颂坐在沙发上一边翻着服装店的新品杂志，一边吃着小零食。 一对男女凑近，“你看我穿这个怎么样？” “好好好，你穿什么都好。”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雅颂望过去，竟然是老爸，他旁边那位十足亲昵撒娇的女人，大概就是出轨对象了，雅颂灵机一动。 “爸！”她大喊了一句。 官纪尧一回头，看到走过来的女儿，又看了眼姚莉樱，脸色瞬间难看。 雅颂扑到他身上，“爸，我好想你啊，你怎么都不来接我放学呢。” “这就是雅颂呀，好漂亮啊。”姚莉樱在一旁尴尬地夸赞着。 “雅颂，对不起…” 官纪尧话还没说完，允知从试衣间走了出来，一身红色的修身小套装把她玲珑的身材衬托的十分有致。 “哇，老妈你好美啊！爸你快看我妈好漂亮，像明星一样。”雅颂声音夸张。 服务员看到小女孩叫从试衣间走出来的女人是妈，叫这位男士是爸，不断猜测着旁边打扮妖艳的女人是谁。 允知看到官纪尧和小三一起没有理会，继续在镜子面前自顾自的照着，官纪尧眼睛有点看直了。 姚莉樱看到此情此景咬牙切齿，无奈地说了句，“哇，姐姐真的好合适穿红色。” 雅颂还赖在官纪尧身上不肯下来：“爸，你说我妈好不好看？快说嘛。”她故意不理姚莉樱。 “好看，好看。” “就是呀，怎么会这么美。”雅颂倒在官纪尧的肩膀上。 “您看您老公您女儿您姑姐都说好看，您就拿着吧，这一身就是为您量身定制的呀。”一位年长的服务员夸赞着，听着刚才的对话，直接把姚莉樱认成了官纪尧的妹妹。 服务员说完，雅颂看了一眼姚莉樱的脸色，没忍住直接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看来是有目共睹，妈您就买下吧，到时候在您服装店里一穿，得迷死多少成功男士啊，爸你觉得呢？”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因为一旁的姚莉樱拧了一下他的胳膊。 “你要觉得好看，就帮我妈买下来吧，我最亲爱的老爸。”雅颂笑的很可爱。 “既然我闺女都这么说了，那好吧，服务员刷卡吧。”官纪尧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服务员，姚莉樱转身离开。 “老爸真好，最爱老爸了。”雅颂拦住了想要追出去的他。 姚莉樱站在门口，一直等他出来。雅颂帮妈妈收着衣服，还时不时朝门口望去。 “雅颂，你刚才，有点过了啊。”允知有点怪罪。 “我就是故意的，我看她不爽，谁规定了前夫不准给前妻买衣服啦？”雅颂一脸获胜的表情，“我那么说，我也想让他愧疚。” “唉，你可真够皮的。” 母女俩还没走出门口，就听到姚莉樱在打电话，说是孩子在家受伤了。 雅颂脸色一变，“他俩还有孩子？” 允知点点头，雅颂立即就想要冲出去，被允知拦下了，“别冲动！” 第53章 姚莉樱爆走 “老妈，不是…他们什么时候有的孩子？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啊。” 雅颂一改刚刚的冷静睿智，气不打一处来，她甚至不敢想象妈妈知道这件事后，这段时间又经历过什么。 “你别激动，婚都离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允知反而微笑劝着雅颂。 “妈你真是太老实了，他犯这么大的错，你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离了，我想替你报仇，扒他一层皮才行。”雅颂被允知用力拉住，眼看着自己的爸爸和小三离开的背影远去。 那个曾经伟岸的、高大的、有依靠的父亲，终于像电视剧里演的渣男一样，远离了温暖的家庭。那一秒钟雅颂甚至觉得怀疑人生，她不理解爸爸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什么目的背弃这个家庭的。 “去买两杯奶茶，我慢慢和你说……”允知一脸淡然。 母女俩找了附近一家安静的奶茶店，坐在角落里，暂时远离喧嚣。 “过年前我发现的，你爸和那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孩去了你爷爷奶奶那里，那会儿那个小女孩两个月了，当天他也承认了，是那女人偷着生下来的。”她对女儿和盘托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他不是我爸，我没有这种爸，太可恶了，我和妈妈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他为什么不要我们？……”听到是个小女孩，雅颂更是无法接受。 “好了宝贝，事情都过去了，他也算净身出户了，我也不会让他们以后有好日子过的，你妈我也不至于那么柔弱的，你也别把我想简单了。”允知笑笑。 “唉…”雅颂叹口气，整个人都垮下来。 “怎么了嘛，别让他们影响我们心情，我们一会儿继续逛吧。”允知摇了摇她的胳膊。 “妈，我真怕你再找个新老公，我和熙熙可怎么办啊…”她想的很远，想到无家可归。 允知抱着雅颂：“你在爱胡思乱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和熙熙？你们俩是我最最重要最最宝贝的，如果你担心，那我可以一辈子不再婚。” “不要，我不想看你孤独终老，不能让那个小三笑着看我们哭，我们一定要过的比那一家三口幸福一万倍。妈，将来如果你有合适的对象，一定要带我看，我会努力和他相处，我想让你幸福，我想我和熙熙不成为你的拖累。”雅颂说完眼里噙着泪，这一定不是一个十几岁孩子的真心话。 雅颂真的长大了，允知从没想过在这么大的家庭巨变下，她能设身处地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 “我的好女儿，你问我后不后悔，我想说我也不后悔，因为经历这一遭有了你这么贴心的小棉袄，我觉得又值得了，以后我们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妈妈也可以给你一片天。”允知宠溺地摸摸雅颂的脑袋。 “唉，妈，我怎么觉得还是这么亏呢，我真替你打抱不平。”雅颂猛吸一口奶茶，一想到他们在一起就很难受。 “恶人自有天收，我们让子弹飞一会儿。” “我们走吧，咱继续逛，不让任何人影响我们的心情，刚才真应该把他的卡要来给刷爆的，那小三比妈妈差多了，官纪尧到底什么眼光啊…”雅颂没完没了的吐槽。 允知真没想到女儿比自己当初火爆多了，不过这样的反应是好的，至少所有怨怼都能一吐为快。 “好啦，我们俩的战争都已经过去了，你听我的，咱不去想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那个男人离开了自己和女儿，奔向了另一个家，为他人鞍前马后，战争又怎么会轻易结束，欠她的，他永远也还不完。 允知只是比常人想象的更坚强更内敛，一切根本还没画上休止符，总有一天他会摔得很惨很重，而她也定将饱经风霜。 姚莉樱气冲冲地上了车，一想到刚才官纪尧的女儿完全把她当空气，还被店员认错就很不爽，把包重重的扔在后座上。 “你又怎么了？”官纪尧很无奈，他对她的感情早就变成了拖累，特别今天在女儿面前感觉很抬不起头来。 “快开车吧，我最近看了好几个保姆根本不行，今天又把孩子弄受伤了，真想丽丽。”她开始颐指气使。 官纪尧一言不发，那个姚莉樱思念的丽丽可是个奸细，他想起在律师事务所看到的那些证据，可是绝大部分来自于丽丽视角。 孩子受伤比想象中的严重，右眼角向上一条长一厘米的口子皮开肉绽，差一点就要伤到眼球。姚莉樱把肇事小保姆的东西全部扔出家门，又把她一顿打，要不是官纪尧拦着恐怕得弄到警局去。 小女孩看起来也就十八九的样子，蹲在门口擦着眼泪捡着自己的东西，官纪尧偷偷塞给她二百块现金让她找个宾馆去住。 两人带着孩子赶往医院的路上，她依旧歇斯底里、没完没了，官纪尧心里的那团火被她燃得很高。 “我竟然不知道你下手这么狠。”他的手也被刚刚发泄的她抓伤了，火辣辣的，握着方向盘的手背皮肤在不断渗血。 “我女儿被她伤成这样，我杀了她都不为过！这个伤口这么长这么深，她还是个小女孩，这要是破相了以后怎么见人啊。”她继续边哭边骂，怀里抱着哭累了睡着的孩子，压根对他没有一句关心。 “好了好了，你别吵了，马上到医院了，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缝上针贴上减张器，恢复好了看不出来的。”他不耐烦地安慰。 “你说的轻巧，缝针得多受罪啊，这么小的孩子，她也不会说话也不会反抗，你看她哭你不心疼啊？”姚莉樱的眼泪如泄闸的洪水，刚才的气没消，又把目标对准了官纪尧。 “我怎么不心疼？你消停点吧，我听你声音我都心脏疼。”他揉揉胸口，脑海里都是雅颂晚上对他说的话。 “她可是你的女儿你的骨肉啊，你到底爱不爱她？你对豆豆有对你那个女儿一半的爱就足够了！”她大喊一声，豆豆被惊醒在怀里。 官纪尧沉默不说话了，无论是谁也代替不了雅颂在他心里的地位。他不再去理会她的聒噪，看了一眼豆豆，一脚油门加快了速度。 豆豆和雅颂有那么一点像，所以每当看到豆豆，总会让他想起雅颂，总觉得对不起她。 记得雅颂出生那天，他在病房前焦急等待冷汗直流度秒如年，每出来一个护士都会上前焦急询问，那时候他心无旁骛，把一切不甘心都抛在脑后。 一对年轻的父母手足无措地迎接新生命的到来，那种又兴奋又担心的感觉一生都难忘，直到看到生完孩子的允知脸色苍白地被推出产房，那时候发誓要对这个家一辈子负责。 雅颂小时候生病的时候，允知抱着她在车上不声不响的，还会安慰他，是他没有珍惜她的温柔。 他们一家三口曾形影不离去过很多地方，有过很多珍贵的回忆，每每想起那些温暖的片刻，都让他心如泣血。 又回想起今晚雅颂看到自己开心的样子，那种平静又安稳的生活终归是失去了，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放弃那个完美的家，选择这个泼妇的？难道自己下半辈子都将要为了当时的冲动买单吗？ 豆豆还算听话，配合医生打了麻药缝了针，官纪尧的手也消毒贴上创可贴，抬眼看看医院的钟表，已经折腾到了半夜十二点多，身心皆惫的他坐在病房外休息片刻，眼圈泛红，他想不明白剩下的这半辈子到底还能为了什么奋斗。 回去的路上，姚莉樱依旧喋喋不休，想要领证办婚礼，想要给豆豆一个真正的家，想要把爸妈接来，需要丽丽……她好像总是有满腹委屈倾泻不完。 “够了，不要再提那个丽丽了！她就是允知派来的人！”深夜的他头脑不够清醒，一时没把门把真相说了出来。 “什么？你说什么？不可能……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轰炸。 “我求求你，拜托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我现在心脏真的很痛，公司不顺利，这几天我忙的脚不沾地，晚上还要陪你逛街看孩子，你能让我在这个家有点温暖感吗？”他朝她发了脾气。 姚莉樱被他吼得不说话了，看着窗外，默默流眼泪。 他曾经很盼望允知能在自己面前流泪。年少时的她为杜康毅大哭过，哭了整整一个月，所以他很渴望被她再次偏爱，可生完雅颂后的她，或许是为母则刚一直很坚强，从来不以泪示人，因此他总觉得在她心里不如杜康毅重要。 应该是报应吧，他现在却很怕姚莉樱哭，她总是没由头的流泪，一点事就会哭哭啼啼，以此展示自己的委屈和愤怒，好像自己有多么作恶多端十恶不赦。 他照顾不好别人，他总是需要费心哄她，这感觉真的很让人很疲惫。 姚莉樱夜里辗转反侧，一直把他的那句话放在心里，回忆起和雷丽丽相识相处的始末，想起和她倾诉过的心里话，直让她毛骨悚然。 翌日等官纪尧一离开，姚莉樱便抱着豆豆上了车，她打算去找允知算账。 车刚开出车库，就被一个人横车拦下，天呢，是尤深！他怎么又回来了？ 她狂摁喇叭，“你到底想干嘛？”引来不少人围观。 “姚莉樱，你想和他结婚是吧！好啊，我祝福你！”接着把一桶液体倒在了车头上，拿出了打火机。 “你要干什么？”她又惊恐又害怕，回头看了一眼豆豆，又拉开车窗大喊一句，“保安快把他拦住！” 尤深被保安紧急控制住后，仍旧不断大骂诅咒她。 姚莉樱一脚油门开到了官纪尧父母家楼下，把豆豆扔给爷爷奶奶，“妈，对不起，我实在是有急事，麻烦您帮我照看一下豆豆。” 官纪尧的妈妈抱着孩子一脸懵，还没来得及骂两句，姚莉樱已经坐着电梯离开了。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孩子奶奶满脸无语，打给官纪尧也没人接。 看着豆豆额头上的伤口，心善的老母亲也不好说什么了，把孩子放在床上随手扔给她一个熙熙的玩具。 即使血脉相连，官纪尧妈妈看着这孩子就烦，哭了也不想哄，看着手机里雅颂和熙熙的照片发呆。官纪尧的父亲，更是被哭声吵到难以休息，对豆豆没有半分感情，重重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第54章 可怕的欲望 “哥，尤深怎么又来江城了？”姚莉樱把车开到商场地库里的一家汽车美容店，手抖着拨通了表哥的电话。 “啊？我不知道啊，最近一直在忙着工厂的事，他什么也不管，每天都和一群狐朋狗友赖在一起喝大酒，他又去找你麻烦了？”电话那头的表哥似乎在忙着打麻将，声音噼里啪啦的。 “你今天能过来江城吗？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他好像知道我要和官纪尧结婚的事，今天跑到我们小区在我车上浇了一车头的汽油，像是要和我同归于尽似的，太可怕了，你快来帮帮我吧，我现在就给你订票。”姚莉樱害怕到失去表情管理。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自己订票，你别太害怕了，我今天肯定赶过去，你放心吧。”对待妹妹的事情，表哥还算是仁义。 店员敲着姚莉樱的车门，她吓了一跳。 “女士，您是要洗车吗？” “对，我的车前，不小心弄上了汽油……” “不是吧……”店员走到车前用手指点了点上边的液体闻了闻，“不是汽油，应该是色拉油混着水。” “啊？你确定吗？” “您自己下来看看吧。” 店员找了几张纸巾擦试了一下，果然…… “不管是什么，麻烦您全方位清洁一下吧。” 她腿还有点软，颤颤巍巍地找了个座椅坐下，恍惚间看每个过路的人都像尤深。有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预感早晚有一天她得被尤深逼成神经病。 “这次是跟你开个玩笑，下次可就不一定了，我会送你一份新婚大礼。”她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尤深，你放过我吧，我之前搞出来的那些钱全都归你好吗？看在我们有过感情的份上，你别折腾我了。”她尽量压低激动的声音， 许久他才回复一句：“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姚莉樱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她有些崩溃，战战兢兢，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知道尤深就是那种做事不计后果的偏执狂，为她坐牢之后，他的道德底线更低了几层。她现在什么也不做不了，什么都不敢做，找了个书店一直坐着等表哥到江城。 接表哥回来的路上，家门外的监控报了警，趁着一个红绿灯她点开一看，是尤深正在门口逗留。 “怎么办？他去我家了。”姚莉樱面露苦色看着表哥。 “你别慌，我们一起去你家，我把他带出来。”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这么突然又这样？”一个路口刹车不及，差点和别人撞到了一起。 “你靠边停，我来开吧。”表哥把她拉到后座上。 “也不知道是谁跟他说了你要结婚的消息，来的路上我也是打听了几个他的朋友，昨晚他还在饭桌上说要来找你。” “我该怎么办啊哥，他到底几个意思呀，豆豆爸爸现在好不容易处理完了家里的事，眼看着我们就要修成正果了，我这辈子的幸福可不能砸尤深手里，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姚莉樱慌不择路。 “你先别害怕，有我在呢，等见到他，我和他说。” 姚莉樱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八点多，这才想到官纪尧：“亲爱的你在哪？” “你问我在哪，我还想问你呢，你把孩子扔给我妈就跑了，你干嘛去了，我现在正在我爸妈家，给你发微信你也不回，一会儿我就带着豆豆回家。”官纪尧在电话里没好气的，远远看着对面曾经自己的家心里焦灼，他甚至今晚就想住在家里，无所谓老父亲的冷嘲热讽。 她看了一眼监控，尤深坐在家门口，四仰八叉，是一时半会儿不打算离开的架势了。 “我表哥来了，我在外面呢，他遇上点事情需要我帮忙，晚上你等我一起回去吧。”她努力调整语调。 “好吧，我看我妈也不是很讨厌豆豆了，让他们多接触接触，我们就先在这里玩会儿了。” 好歹稳住了官纪尧，“哥，拜托你开快点。”她急不可耐，脑海里不自觉幻想出这两个男人撞到一起的画面，如果官纪尧知道自己曾经还有过男人，那他们俩可就彻底完了。 姚莉樱在地下车库焦急等着，心简直快要跳出来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远远的看到表哥拉着尤深从楼梯口出来。 尤深胖了不少，看起来十分油腻，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姚莉樱就暗恨。 她一下车，尤深看到她就立即快步冲了过来，表哥跟在身后没拦得住他。 “尤深你别这样好吗？我不欠你的吧？”她既气又怕。 “老子为你坐了四年大牢，你转身就给别人生了孩子。你给我注册公司，我还以为真的心里还有我，结果就是和你哥合着一起借我的名义坑钱。你一次次利用我，现在倒想风风光光嫁给别的男人，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我就是要死也得拉你垫背！”他两手用力抓住姚莉樱的胳膊。 “尤深你冷静点！”表哥拉他一把，被他狠狠甩开。 一行泪从她的脸颊滑落，“我要是怀了你的孩子呢？”为了让他冷静，实在没办法爆出自己怀孕的消息。 “你可别想再忽悠我！”尤深半信半疑。 “是真的！我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她揭开外套，衬衣隐藏不住她逐渐隆起的腹部。 “你觉得我会信你？如果是真的，那你还要和他结婚？” “他和他老婆离婚，他前妻带走了他所有的财产，现在他的公司就要上市了！我和他结婚才能分到他的公司！你是不是傻？”她又拿出管用的眼泪大法。 “尤深，麟麟一直有她的规划，你能不能头脑清醒些？”表哥在一旁斡旋。 “你怎么能证明孩子是我的？” “等孩子生下来，你随便带去验，要不是你的，要杀要剐随你。” 尤深想了想，松开了紧紧抓住她手臂的双手，“我最后信你一次！你这个烂女人！”继而转身大摇大摆离开。 姚莉樱瘫坐在车旁，“哥，我是骑虎难下了。” 命运都是有逻辑的，姚莉樱和尤深根本就是一种人，他们彼此都有着可怕的欲望，当两个偏执的人走到一起，就不会再有互相放过的一天。 把表哥在酒店安顿好，姚莉樱回到家，擦擦眼泪，换了身衣服，又驱车赶往官纪尧爸妈家。 路上她努力调节心情，这个尤深真是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了，她满心满脑都是怎么把尤深给弄死，为了达到目的决不罢休。 官纪尧抱着豆豆在楼下等她，他心里烦躁的紧，一直盯着对面曾经那个温暖的家。而事实是，官纪的爸妈要休息了，催促着让他们赶紧离开，无论如何他们对豆豆也只是出于一种对幼儿可爱的容忍而已，永远也没法当成亲孙女来对待。 官纪尧一看到她，就一股莫名火，“你表哥到底有什么正经事需要把孩子扔一天？” “对不起老公，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姚莉樱只能百般道歉，下车把孩子安排到儿童座椅上。 “我说你以后还是少和你家里那些亲戚来往吧，没完没了的。” “知道了。” 她竟然没有反驳他，显得心事重重，倒是一反常态，从前说起她的家人怎样怎样，她总是会和他吵起来。 “你表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他试探着。 “他开了个工厂，资金有缺口，想找我帮帮忙。”谎话随口就来。 “你给他了？你还有钱吗？现在是家里紧张的时候，你可别打我公司的主意。”官纪尧很警觉。 可惜她早就已经开始行动了，只有傻傻的官纪尧还被蒙在鼓里。 “怎么会，公司就是你和我的命，我是万万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的。我借给他几万，这点还是有的，都是从我和豆豆身上节省下来的，总归是我的家人不是？你把你前妻的亲戚都安排到你公司里了，要是你能允许我表哥进公司，他也就不用费心去创业了……” “打住，这事儿就别提了，公司不缺人，你就好好养胎，别的什么都别想了。” “嗯。”她瘪瘪嘴，压住了脾气，在领证之前还是最好别和他正面冲突。 姚莉樱那边火烧眉毛，允知的日子却是越过越清澈。 午后，程嘉代坐车路过“允”服装店，看到店里只有几个店员在聊天，便让司机靠边停车。 允知挽着丸子头，穿着一身红色套装，装扮大气周正，在电脑前操作着。 “程董，您好。”门口的服务员很热情。 允知闻声走到门口，十分惊喜，“程老师，您怎么有空来了？” 这才看到她的妆容雅致，楚楚动人。离婚后，有了新的事业，她像变了个人，变回了很久以前。 已经好多天没见到他了，她承认很想念他。 “怎么今天人不多？”程嘉代四处张望着。 “嗯，中午刚送走几位，现在空闲了，我正在处理网上的订单。” “要是有时间的话，帮我做身衣服可好？”他微笑。 她开心地点点头，“好呀，我亲自给您做。” 她领他去量衣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脚上的高跟鞋一步一步发出好听的声响。 她亲自为他测量，臂长，身长，腿长，袖口……一寸一寸，气氛有些微妙。 “程老师，一会儿我把开业以来的账单拿给您看一下吧？”她离他很近。 “不用，现在经营初期，正是用钱的时候，你要是不够运转，跟小陈说就可以。”他侧目，对她的偏爱越来越明目张胆。 允知示意他转过身，测量前襟尺寸，她不敢看他，只敢毫无保留的被他的气息沁染。 “好了程老师，全测完了，您真是男模的身材呀。”允知收起软尺在本子上记录着，打趣着。 程嘉代靠近她更近一点，似有话想说。 她抬眼，四目相对那一刻，她愣了神，多想他真的能说些什么。可太理智的人，总是爱到一定程度就会克制。 “我什么时候能拿到衣服？”他的语气温柔。 她想了想：“一个星期，到时候我给您送过去。” “好，那我…先回去了。”他后退一步。 “程老师…” “嗯？” “您对杜康毅和心予的事，有什么看法？”她的问题很有深意。 “我提醒过心予，但是每个人的命运都在他们自己手里，我掌握不了，所以随缘就好，你呢？你怎么看。” “康毅人不错，我会祝福他，他应该有一段全新的人生。”她知道程老师清楚他们之前的关系，也清楚杜康毅为了追求她闹得人尽皆知，所以想借杜康毅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程嘉代点点头，似乎是懂了她的暗示。正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导购又带着一位男士来测量。 “允知，有时间，我们再坐下来谈谈。” “好。” 她送他离开，眼看汽车卷起一片尘土。 后视镜里，是那个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女人，他自然明白她每句话背后的意思，他那颗努力安定的心也快要失控了。 第二天，姚莉樱把表哥送回了车站。 “哥，几次订单下来你手里应该有几百万了，一定要看好这些钱，如果我和官纪尧的事情有闪失，我会找个时间全身而退，他们都是外人，我最相信的就只有你了。”她抚摸着自己一天天隆起的肚子。 “嗯，我知道，我们随时电话联系。” 表哥刚上高铁，一个电话打来，“黎中，今晚有时间一起玩玩吗？” “好啊！你们等我，我昨天来江城办点事，中午就赶回去了。”他查看着卡里的钱，露出难以揣摩的微笑。 官纪尧最近被姚莉樱折腾的睡眠严重不足，新品又接二连三遇上瓶颈研发不顺，眼看资金都要用完了，愁的简直就要头秃。他发现自从离开了允知，做什么都做不成了。 “官总，之前的噱头我们在直播时都放出去了，现在不少营销号自主造势，下个季度要是新品还不上，上市就会被搁置，您和程董的对赌恐怕……”副总最近每天都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好了，你让我再想想吧，我是最急的，研发团队也是一群棒槌，每天花着我们那么多钱，至今就出了一款不痛不痒的面膜！”他说完把手边的一个苹果砸很远。 “要不我们改改配方，提前上市…怎么样？”副总也是被逼的没有了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到公司拱手让人。 “下周要是还没有进展的话，就按照你说的提前上市，花大价钱做好宣传，约好各大主播，联络好平台。现在市面上的东西说白了也都是靠包装营销出来的，成败在此一举了，就这样吧。”被逼到绝路上，他做了个十分大胆的决定。 第55章 极限拉扯 允知和师傅们一起为程嘉代打造了一身合体西装，她亲自参与进来，从未对一件事情如此上心过。 制作的过程中总是时不时想起和他距离微末的瞬间，那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体会。对他，有崇拜，有感激，有幻想，有倾尽内心也无法回馈的报答。 最重要的是，她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慢慢对他有了别样的情感，确定的是……那是许久不见的爱情，是的，那份情感不受控地衍生，是无论杜康毅现在如何追也追不回的感觉，是官纪尧一直渴望而不可得的那样东西。 话又说回来，谁又能对他那样一个完美的人完全抗拒呢？无论二十岁，三十岁，还是四十岁，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处于什么位置，一旦得到他那样一个完美无缺的男人的恩惠，特别是在知道年少时的他曾对自己有过珍贵的感情之后，如今展现在眼前的所有一切实在是太挑战一个离异女人的极限了。 她把做好的衣服亲自送到了程嘉代的办公室，才得知他已经开了一上午的会，可能很晚才能出来，便只好写了个纸条，连同西装一起让陈秘书转交给他。 他一直很忙，才拥有了如今的商业帝国，投给官纪尧的不过是手指缝里流过的一点而已。 站在他的大楼里望向窗外一览江城，入目之景皆是不属于自己的繁华。她又觉得自己有点渺小，是不是太把他的示好当回事了，或许这只是霸总对待有好感的女人的惯用招数而已，她便悻悻地离开了。 也只有动了真感情才会如此患得患失。 西装合身漂亮，程嘉代拿到后第一时间试穿了，衣服上带着她淡淡的香水味，他把她写的纸条折好放到了保险柜里，他们的某种情感总是能够通过一个物件进行心照不宣的传达。 官纪尧公司的新品上市一周前，营销部简直用尽了浑身解数，大把的钞票往里投入，连平日里吐槽明星八卦的营销号都开始谋事坐镇。 那几天的预热一打开微博和抖音的铭牌就是新品的三秒钟，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了不起的发明。 也是由于不计成本的造势，首日直播销量突破预期，不管产品质量如何，的确是引起了市场上的小小轰动。 栾小云和其他的主播在淘宝和抖音账号上没日没夜的直播，官纪尧透过玻璃看到她努力的模样，很是欣慰。 “来来，官总请大家吃好吃的，犒劳犒劳大家。” 副总和其他几个员工一起拿着外卖拿到直播间的休息室，小云正好刚下播。 “竟然是日料，官总太局气了！”一个主播喊道。 官纪尧穿过人群来到最前：“这几天大家辛苦了，程嘉代程董对我们的工作也是高度认可，等这段时间过去，给大家分批时间调休，你们都是我们品牌的大功臣，年底奖金肯定是少不了大家的。” 官纪尧一向很会画大饼，几句话说的小姑娘小伙子们热血沸腾的。 他拿了一盒寿司特地给小云：“辛苦了小云，你很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他现在离婚了，可以和有好感的任何女人说任何想说的话——尽管他不想相信，这其实就是他的本性。 小云眼睛忽闪忽闪的，接过寿司的时候故意用指尖碰触到了他的手，她虽年轻，却深谙世事。 他们一起说笑着走出公司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姚莉樱穿着羽绒服从车上下来，笑脸迎接官纪尧，把小云拱到了一边去。 姚莉樱因为孕反，这几天吃不好也睡不好，经常做噩梦梦到尤深像变态一样追杀她，再这样下去她会被精神折磨死，她想尽了各种办法到底怎样才能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可是又觉得时机不够好。 “你怎么来了？”官纪尧抚摸着她的肚子，“来，我来开车吧。” 上了车，她才收回笑容闷闷不乐起来，“这几天早出晚归的，不会都和那小妖精待在一起吧。” 官纪尧因为这几天的新品上市，忙到夜里很晚才回家，那时她已经睡着了，每天很早又离开了，那会儿她还没醒，家里成了他暂时歇脚的地方，根本没空管她，连一句多余的关心也没有。 “你别再胡乱猜测了，我这么努力都是为了你，小云也是在为你打工啊。” “二宝还有没几个月就要出生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去领证呀。”她每次来回就这么几个问题。 “等公司平稳上市，我一定和你结婚，好不好？我说话算话，你可别闹了。”他真是疲于应付。 “知道了。” 说实话，她现在想要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钱有了，官纪尧也为她离婚了。 可是现在她也没之前那么爱他了，也懒得在他面前扮柔弱，完全是登堂入室的主人模样。 好像从官纪尧离婚之后，她都找不到奋斗目标了似的，或许此前她只是通过破坏别人的婚姻找到了刺激的获得感。 程嘉代一直隔岸观望着，官纪尧的所作所为他尽收眼里，出不出手只是时间问题。 从前的程嘉代的确是诚心想帮助自己的这位学生的，毕竟受他恩惠和被他提任的有才之士不在少数，可他不争气，竟然背弃了允知，况且他们现在婚都离了，后续的合作自然变了味。 叱咤风云这么久，捏死他不是件难事，可他就是喜欢游戏人生，喜欢看着一个人的事业像坐过山车一样，这也是杜康毅一再让允知防着他的原因，他太有手段和故事了。 现在的他的确有点私心，想帮允知出口恶气。他有自己的如意算盘，所以才和他签对赌协议，出了让他心动的价格，要想其亡必先使其狂。 离婚后的官纪尧还没有完全适应和允知脱离关系，总是忙里偷闲有事没事的微信关心骚扰她，“我的新品大卖，公司即将上市，你就不后悔？”“我等你和我复合。”“周末我们一起带熙熙出去玩吧。”…… 周旋在三个女人之间，他乐此不疲。 允知干脆把他的微信删除了。 “是不是有点太狠了，把他屏蔽不就好了，以后让他接个孩子什么的多不方便。”丹羽嗑着瓜子，眼看着她把官纪尧拉黑。 “看到他就烦，我没你那么大度，有事打电话联系就行了，孩子也不需要他这样的爸爸。”允知知道他和小三一直住在一起，哪天不开心了就把他们一起赶走，找个法师好好给这套房子做做法去去晦气。 正聊着，心予走进了服装店，“允知姐，丹羽姐。” 允知现在很怕见到她，总怕心予再问她关于杜康毅的一切。 “心予，你怎么有空过来了？”丹羽热情地上前。 “其实我是特地过来的，这是我爸爸的西装尺寸，我想给他定一身衣服当作生日礼物。” 允知接过去，她的爸爸也就是程嘉代的哥哥，兄弟两人尺寸相差无几，“好的，没问题，丹羽你带心予去选选面料吧。” 还没等丹羽开口，心予说道：“允知姐，你来吧。” 允知看了一眼丹羽，点点头，“也可以。” 面料区，心予摸着面料，突然驻足回头，“允知姐，你是杜教授的初恋，他是为了你回来的，是这样吗？” 允知一愣，没想到她知道了一切并且开门见山，“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隐瞒我们曾经的关系的，但他的确不是为了我回来的，你可别误会。” “但是他心里只有你。我感觉我好傻，允知姐，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的，才和你说那么多，我对待杜教授的感情也是认真的，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很好笑？”心予眼里透满失落，在她漂亮清纯的脸蛋泛起悲伤的涟漪。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实在没法和你解释我和他的关系，其实是因为没有必要，我们再也不可能的，不管他怎么想怎么做，我们都回不去了。”她摆摆手，语无伦次的回复道。 她现在的心里已经完全被另一个人装满了。 “那我能不能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你能明确告诉他吗？让他放弃你，我才有机会，我和他说过，我不介意他退而求其次，我是认真的。”她上前一步。 “我之前已经明确告诉过他了，唉，有机会我再找他谈谈吧。不管怎样，对不起了心予，我不应该当做没事人一样，是我考虑不周忽略了你的感受，我没想到你会那么看重他。”允知拉起她的手，仔细想想当时在餐厅和她说的话，确有愧疚。 允知心里五味杂陈，总有一天她不得已和杜康毅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她需要和他彻底解释清楚，需要不掺杂一丝留恋的一刀两断，否则很多情感都无法顺利开展，这是种交易吗？ “我很喜欢你允知姐，我小叔他也是，所以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因为杜教授有所变化，我希望我们永远这样当朋友一样相处下去，或者以后有机会的话，会有更好的事情发生。”心予之前的质问其实都是为了这一句，她的提醒就知道允知一定听得懂。 “啊……”提到她的小叔，允知又不淡定了，她微笑着，“我也期待。” “就这个吧，这个颜色我很喜欢。” 允知定睛一看，这正是给程嘉代的西装面料，心予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呀，她到底知道多少？ “这个似乎更好，是今天刚来的，意大利进口面料。”允知摸着另一块料子。 “好，那我听允知姐的。”心予笑笑。 允知心想，此前真是看轻她了，程家又怎么会出平庸之辈？这个女孩一点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心予的电话响了，“喂，小叔……我正在允知姐的服装店里呢，那今晚我们一起可以吗？……” 心予又小声对着允知：“允知姐，今晚我小叔请我吃饭，你也来呗？” “啊？”允知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有谁？还是…就只有我们三个？” “就我们三个，就是很随意的家庭聚餐嘛，去嘛去嘛…”心予拉扯着允知的衣袖，真是让她难以招架。 最重要的是，她也是真的很想见他。 “那好吧。”允知点头。 电话那头的程嘉代，嘴角不自觉上翘，这小丫头，又在搞什么花样。 于是在一家灯光极为暧昧的西餐店，心予拉着允知和程嘉代见了面，刚点完餐没多久，心予灌了两人几杯便借故离开了，要不要这么明显，还有…要不要这么心急。 允知有些不好意思，她明白了心予的意思，反而变得不自然了。 “允知，你别在意，心予这丫头看着单纯，心思却很重，鬼主意多，但绝对没有坏心眼，你看要不要再加点菜？”程嘉代先开了口，既来之则安之，他也难得有机会晚上有时间单独出来。 “足够了，程老师，你之前不是说有话想和我谈谈吗？今天正是个机会。”她停下手里的刀叉。 他也停下，微笑了下，“嗯，自从上次在世勋酒店见到你，总是让我不自觉会想很久以前的事情，想到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欲言又止。 “是啊，二十年就好像一瞬间，再次见面还是感觉很熟悉，我和程老师之间仿佛有着某种扯不断的缘分。”她把纤细的双手放在下巴上。 “允知，离婚以后，你还有什么打算吗？” “好好经营好我的事业，做好程老师的打工人，抚养好两个孩子……” “感情上呢？”他眼里透露出些许认真。 这个问题，如果是杜康毅问，她一定会说感情的事还是暂且搁置。可是面对他，她生怕他没法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 “如果有一个人，他足够坦诚，愿意明确自己的内心，对我无比确定，不瞻前顾后，我想我也会勇敢的迈出那一步。”她坐直了几分，也认真的回应道。 “允知，你很好，真的很好，总是让我有股莫名的保护欲，我真的……生怕你再受伤害……” 他话里有话的样子让人难以捉摸，他还是犹豫，还是不能快刀斩乱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反正不是怕她受伤什么的。 是啊，我已经百毒不侵了，所以敬爱的程老师，说句喜欢我、爱我就那么难吗？我该用什么途径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一切，我只要你。 第56章 奔赴爱人 一向见风使舵的沈却，打算在五星级的德立酒店专门为官纪尧开个庆祝派对，江城不少名流应邀参加。 下班后官纪尧去服装店接了允知，门口摆放着不知是谁送的一束鲜花。 看她在众多西装革履的客人面前游刃有余，不断焕发着让他可触不可及的光芒，那个美人已经成了他的前妻，一阵心酸后，他下了车。 “允知，走吧，今晚麻烦了。”官纪尧变得很客气。 “正好我可以认识一下江城更多的名流，何乐而不为呢。”最近允知练就了一种招牌式的微笑去应付各路神仙。 她收拾一下离开了，拜托丹羽看店。丹羽好像又吃到了大瓜，一直目送他们上了车。 派对上，官纪尧终于成了他梦想中被人追捧的中心，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快乐。 在一圈又一圈的敬酒后，坐在酒桌上自己喝了起来。 沈却眼看着官纪尧的喝法，明明是照着把自己喝醉去的：“哥，今天这是咋了？怎么往死里喝？不像你啊！” 他冷笑着，盯着酒杯，把压在心里的秘密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平时的他在沈却面前可是半演半装，或许是出于他帮忙庆贺的感动缘故，竟把他当成了知心的。 “我和允知，已经离婚了，你知道什么叫做生无可恋吗？我们已经分居了，如今形同陌路。我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现在感觉活着真没什么意思。”他摇晃着酒杯里的酒。 沈却呆住：“离…离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有段时间了，一言难尽……也幸亏她和我离了，如果我真要是出什么事，也会尽最大可能保住她的那份财产，这么想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他苦笑。 “您可别胡说了，新品首战告捷，公司也快上市了，现在和你离婚是嫂子亏了才是。”沈却惯会谄媚。 “她现在自由了，想找谁都可以了。要不是今晚的派对，我见她一面都难，她竟然还愿意和我一起逢场作戏。或许她早就对我失望了吧……估计以后彻底没我什么事了。”语无伦次地说完，他又紧喝一杯。 “来，哥，我懂你，我陪你喝，今晚你就住在酒店，我给您安排房间，咱兄弟俩大醉一场。”沈却拍拍他的肩膀。 “好兄弟，干。”官纪尧逐渐酒精上脑，晕了过去。 他也自由了，再也没人愿意管他。 沈却说着，眼神飘向了允知，她正和朱总的夫人边喝边聊。 这个美丽的女人风韵十足，如今还单身，沈却眼睛一转，或许…… “小郑，你把官总带到1002休息。”沈却对着自己的秘书小声地。 “收到，沈总。” 沈却一直觊觎允知的美貌，和官纪尧的关系特别好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虽然他真算不上什么君子。 朱总夫人一离开，他假借官纪尧的名义递给她一杯酒：“嫂子，来，我敬您一杯，我哥说有话想和您说，他说他对不起您，也没说为什么，他喝了不少，刚才竟然直接就晕过去了。” 允知笑笑，她看起来比离婚前还要妩媚，远远看着官纪尧趴在桌子上，小郑正扶他起来。 “沈总，他的酒量不好，你可多照顾……”她喝了一口沈却拿来的酒。 “我哥他今晚是真醉了，我安排小郑把他带到我的包间休息，不能再喝了。” “那麻烦你了。” 他碰了一下她的杯子，把杯底喝完，允知见状又喝了两口，官纪尧已经被小郑驼着离开了。 “嫂子要是累了，也可以去包间里休息休息。” “你有心了。” 虽然离了婚，但还是对他有点放心不下。他能顺利的和自己离婚，她对他抱有最后一丝感激。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有年份的红酒太上头，允知觉得自己渐渐的有点热有点晕，找到一个沙发坐了下来。 一个女服务员过来：“黄小姐，您要是不太舒服，可以去休息，今晚沈总为大家提供了包间服务。” 允知点点头：“好，那你带我去吧，刚才官总去的那个房间。” “好的，您跟我请。” 酒劲儿越来越上头，她晕得不能站立。服务员扶着允知一起上了电梯，健身房前台小哥恰好在电梯里，“几楼？” “12楼。” 他帮忙摁了一下。 这不是程董的那位很上心的朋友黄小姐吗？她那么漂亮不得不让他印象深刻。 也是多了个心眼儿，12楼大部分都是茂呈科技最近订出去的房，茂呈科技和华鼎的关系众所周知，前台小哥找到程董预留的电话打了过去，是陈秘书接的。 “请问是程董吗？” “我是他的秘书，您是？” “我是德立健身房前台，我刚在电梯里碰到黄允知小姐了，她好像喝醉了，被服务员带去德立12楼了。” “好，你别挂电话，去12楼看看是哪个房间。”陈秘书极为警觉。 前台小哥又回到12楼，她们刚刚进了房间，他跑去一看，“是1218。” “我和程董就在附近，我和他汇报下。一会儿过去，你查查1218是谁在住，一会再打给我。” “好的，我立马去查。” 此时程嘉代还在和酒桌上和众人热切的规划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陈秘书走进房间在程嘉代耳边小声耳语，程嘉代匆匆告别了酒桌，风驰电掣地上了车，没说一句话。 “去德立酒店，快！”陈秘书催促着司机。 前台小哥又打了过来：“是沈却沈总。” 之前也对沈却有所了解，难道他真的大胆到会……？程嘉代此时心力焦躁，他不敢赌，不管是沈却还是官纪尧，他都不允许，他必须要保证允知从今往后的安全，还说他能克制？他现在一点也克制不了自己的心，好久没有这么不受控的时刻了，但愿不会是他幻想的那样。 到了德立酒店，坐着最快的电梯上了楼，服务总管亲自为他打开了1218的门。 这一场景瞬间让他火冒三丈，只见允知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沈却正在猥亵被迷晕的允知。果然！ 沈却听到门开了，正下床骂骂咧咧，看到进来的竟是程嘉代，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程嘉代愤怒的一脚踢在沈却的胸口上，无比狠烈，沈却顿时喷出一口血。 那一刻，他失衡了，是许久没有过的慌张，因为眼前这个女人，那个他压在心里喜欢了很久的人。他再也做不到之前在人前，可以和她无所交集、心平气和的关系了，此刻他卸下了一切伪装。 他脱下外套，包裹着她，抱起一路回到自己的专用房间，交代了小陈几句，驱散了服务员，亲自照顾她。 允知此时脸颊绯红，艰难地呼吸着，他用他的脸碰触着她，一股热气便从她的肌肤传向了他。 允知到了新房间的床上，几乎失去了全部意识，程嘉代守护在她身旁，放下身段侍奉左右。 “允知，起来喝点蜂蜜水。”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脸颊越来越潮热。 他扶着她，像照顾一只受伤的小鹿，而她柔软的身体紧紧靠在他的身上，是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喝完一整杯水，她从迷迷糊糊中逐渐睁开眼，看到程嘉代，她又惊又喜，小声道，“我这是在哪？程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沈却给你喝了什么？”他发誓绝不会放过他。 “他给我一杯酒，很甜。” 程嘉代咬紧牙关，心疼的看着她：“这里是我在酒店的长租房间，你在这里可以安心睡，明天醒了再离开。” 他把她极为温柔的放到枕头上，关上灯，只剩下一个暗黄的床头灯。 正要离开，却被她紧紧握住了手，用尽了她现有的全部力气。 不知道是迷药的作用还没有消散，还是早就想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实在是大胆。 程嘉代一愣，昏黄灯光下，握紧了被她拉住的手，转头深情地看着她，“是”，他不舍否认。 “那你为什么从来不说，不告诉我？”她不想再隐藏，她想要个结果。 “我想……只要看着你幸福就好了。”那个权势滔天的人，也有他脆弱隐藏的一面，只为了她。 她把他的手也握更紧了一点，他便顺势坐了下来。 在只有他们俩的房间，在如此暧昧的气息下，她只想交付全部真心。 “可是我一点也不幸福，我每天都活在算计和周旋中，你是不是真的舍得我这样。”她的声音比平时柔弱了几分，更动人了几分。 “我当然不舍得，所以我才一再帮你撑腰。我从来都行事大胆、思虑周全，唯独在你这里如履薄冰，二十年前，我错过你一次，如果我没有十足把握，我不会轻易开口。” “二十年前的事，我都知道了。所以……怎样才算十足把握？”她双眼朦胧着。 她揽过他，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让这个叱咤风云的商业英雄，属实是心脏骤停。 “这样可以吗？你嘴上不说，可一直对我那么好，我不傻，好吧，你不说就不说吧，让我来说。我已经爱上你了，我每天都在疯狂想你，我不想错过你，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个离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就好，现在我对你无法自拔，以后只想和你在一起。这是我的真心话。”她说完，一滴泪从眼角落下，“如果你不同意，那就当我是精神错乱。”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任谁看了都会动容。她又是付出了多少勇气才往前的这一步，他不是不知道。唯有以破釜沉舟的坚韧之心，才能触动他的坚定。 “我又怎么会嫌弃你，你是我梦寐以求的人。”他也用力的吻住了她，回应她，什么冷静，什么矜制，全部抛之脑后。 “程太太，从今往后，只有别人羡慕你的份儿。”他庆幸他的灵魂终于有了栖身之所。 那一晚，他们终于突破了一切阻碍，他抱着她，缠绵着，忘我着，在亲吻和交融中一轮接着一轮，仿佛要把这么多年错过的情与爱在这一晚全部释放出来才肯罢休。 他甚至有点恍惚，这么多年，他简直就要放弃她了，却在这样一个契机之下走到了一起。时间空间都不是问题，逆转时间的公式就是珍惜今天。 而她，任凭他的掌舵，燃烧，继续燃烧，在微微颤抖中体会着这辈子都不曾体会的感觉。 山崩地裂之时，鱼和海欢之间，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澎湃炙热的情感，她发誓这是她最无与伦比的一次。 爱一点点溶解在时间里，这一辈子好像就只是为了这一天。他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己妻子，毫无保留地展示着自己的全部。 第二天一早，她从睡梦中苏醒，恍然想起昨晚的坦诚相见，竟有些害羞，拿起身边的一件睡袍穿上，盯着他沉睡的侧颜出了神，摸索着他颀长温暖的手指。 怎么一个晚上就天翻地覆了。 感觉到身上的酒气，她悄悄起身去洗手间刷了个牙，再次回到床上时，她被睡的迷迷糊糊的程老师拥在怀里。 他极为宠溺的叫着她的名字，那个压抑在心底多年的名字终于在某个清晨抱着她的时候喊了出来。 她真的成了程老师的女人，不止今日，而是这辈子。她很确定，当那份再也不必隐藏的爱得到了他隆重的回应，就是全新人生的起点。 在这温柔乡中她又渐渐睡了过去，做了一个短暂的美梦。再次醒来时，程嘉代已经洗漱完毕，穿好衬衣。 “你要走吗？”她用一只胳膊支撑起来，发丝垂落极为撩人，她发现他穿的正是自己为他量身的西装。 听到她的声音，程嘉代转身，微笑着坐到她身旁，把她脸颊的碎发拨到两边，抚摸亲吻着她的脸颊。他命里缺木，她似菩提树。 “今天召开股东大会，我得参加，虽然我真不舍得离开。”他凑近些，“允知，我终于可以大胆的跟你说我爱你了，以后我每天都要说。” “我也爱你。”她紧紧的抱着他不舍得松开，衬衣上有他好闻的香水味，“我真怕这是一场梦。” “如果你愿意，今天我们就去领证，选个合适时间我们办婚礼，我要让你知道，我对你是真的，自见到你的第一眼至今，从未改变过。” “我到底何德何能，能配得上你的爱，都怪我当时没有看出来，错过了你，白白错付了二十年的人生，以后的日子我陪你走，我再也不想跟你分开了。” “好，再也不分开。”他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看着她刚睡醒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手机响了起来，“程董，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在德立酒店楼下等您。” “快去吧，别耽误了。” 临走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卡，“这是我家的门禁卡，你今天就联系小陈搬过去。这张黑金卡没有上限，想怎么装饰都随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我都听你的。” 他走到门口时，她起身跑了过去，她很清醒，也很庆幸，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从背后抱住了他：“请允许我再抱你一次。” 他摸着她的手，“这周末带你去见我的母亲。” 随后转过身来，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乱揉她额前的碎发，笑的温柔：“今晚在家等我。” 在这么浪漫动人的时刻，不禁让她想起了之前的日子，一边容忍着小三，一边和官纪尧为了一家小公司斗智斗勇，那么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不知道，若官纪尧在不久之后的某天，突然知道自己成了程嘉代的夫人，会露出多么惊愕失措的面孔。 程嘉代刚出门就变了脸色，打了一个电话：“和沈却的一切合作全部中止。” 也是后来，她才渐渐明白，从前他之所以为何遮掩着不向她示爱，不像杜康毅那样热情似火的要将一切爱都宣之于口，是因为那是他深思熟虑后的退让和保护，是放手希望让她奔赴更好的未来。 可他不知道的是，她早就爱上他了，在那个了望星空的夜晚，在那句“明月高悬夜空，眼下是春天”扎根的瞬间。 和其他男人不同，程嘉代的爱深沉又凝重，从不舍伤害她半毫，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依然像守护童心一样守护着她，他爱她，总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经历了抛弃和出轨，她终于奔向了错过了二十年的爱人。 第57章 爱是炽热又有担当 本想在这里补补觉，睡到自然醒，继续感受他遗留的温度，不知什么时候，被服务员的敲门声吵起来。 最近真的太累了，她一直没好好得空睡个懒觉。允知看一眼手机，手机早就没电了，她起身开门。 “黄小姐，这是程董吩咐的，给您准备的衣服，这是一份精美午餐。”一个女服务员推着一个小车，车上放着一个精美的大盒子，还有被透明罩子罩住的三个盘子。 “午餐？现在几点了？” “上午十一点，您昨天的衣物我们可以免费清洗。”服务员笑眯眯的。 好像很久没睡到这么晚了，果然和爱的人在一起时间过的就是特别快。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拿回去洗就可以了，麻烦给我找个充电器吧，这个型号的。”她举着手机。 “房间里就有，在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 “好的谢谢了。” 接过新衣服，盒子上写着“和颂定制”，这不是就是酒店一楼据说超贵的私人订制，傍上大佬还真是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关键是这位帅气大佬还这么细心。 曾经他是老师，自己是年轻貌美的学生，好像还有那么点匹配，可如今他是商界大佬，自己是个半老徐娘，怎么都觉得是程老师吃亏了。想到这儿，允知就好像赚了大便宜一样，忍不住偷笑起来。 回头看看那身红色的小套装已经不成型，昨晚在程老师把自己抱上床之前的事情，她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快速洗漱换上新的衣服，手机充满电自动开了机，弹跳出来好多消息。 她拉开窗帘，边吃饭边回复消息。 婆婆的微信：“允知你在哪？熙熙一直找你哭了一晚上，你看见记得回个电话。” 她回复：“昨晚手机没电了，我很好，一会儿就回家。” 官纪尧的短信：“允知，对不起，我昨晚喝大了，你还好吗？” 等你发现我早被人拐卖了…… 她没回他。 程嘉代微信：“允知，我很想你。” 她回复：“我也想你。” 没多久他又回道：“我下午四点多有点时间，你带上户口本，我们把大事办了。” 天呢天呢天呢，他怎么这么着急……难道不应该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做一下婚前财产公证之类的吗？ 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竟然那么喜欢自己，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百倍千倍，只有爱情才会让一个极度聪明人沦为一个浪漫笨蛋。 虽然心里觉得有点快、有点突然，可她行动很诚实，立即回复了一个：“好。” 一旦开始，便势不可挡。好久没有被人想要如此强烈占有的感觉了，她承认自己也深深沦陷了，刚从一段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就如龙卷风一般被包裹着即将进入到另一段婚姻。 可她心甘情愿甘之如饴，仿佛重获新生，安心的和他捆绑在一起。 大脑更是不听使唤地不断想起昨晚的热烈和澎湃，感觉自己这么多年青春真是白白浪费在官纪尧那个死男人身上了。 允知拎着旧衣服和包包，从电梯里出来，刚进大厅就被一个扑通跑到面前跪下的人抱住了腿，“黄总，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做了不该做的事，还请您原谅，请程董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啊……” “啊？沈总你别这样……”允知还没搞清楚状况，但她突然想到程嘉代问过，沈却给自己喝了什么。 难道……是这混蛋，怪不得自己当时那么晕。 “你让开，这么多人看着呢……”允知尴尬至极。 “我不让，您不答应我就不让，程董要置我于死地啊呜呜呜呜……”沈却继续抱着允知的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还是平时那个笑面虎吗？ 心予恰好从门外进来，远远看到这一幕也不敢贸然上前，拍下来发给了程嘉代，“小叔，这是谁啊，抱着允知姐的腿不放。” 程嘉代没回复。 一分钟后，不知从哪冒出来十几个保安把沈却从允知身上移开，健身房前台那个小哥从人群中出现，“黄小姐，让您受惊了，程董交代一会儿会有专车来接您，您先跟我去一下休息室吧。” “好。”允知在他的带领下、两位保安的保护下朝大厅另一边走去。 “对不起，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允知坐下来，也邀请他坐下。 “我叫温讯，温暖的温，讯息的讯。”小哥慈眉善目。 “好，谢谢你了。我模糊记得昨晚是你帮我摁的电梯……”允知想从他身上找到蛛丝马迹，探索真相。 “是的，也是我通知的程董。”他笑笑，庆幸当时自己机智果敢办了一件大事，一件足以可以改变他命运的事。 “昨晚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这个嘛……您跟我来。”他实在是不好描述，但是证据早就按照程董的旨意保存好了。 随后温讯带着允知来到了监控室，看到这样的过程：在酒店12层，自己被服务员搀扶着进了某个房间，几分钟后沈却进了此房间，六七分钟后程嘉代带着服务员来开房间的门，随后他抱着自己离开，又过了一段时间，浑身是血的沈却从房间里扶着墙艰难走出来…… 她大概搞明白了自己昨晚的处境，要不是程老师及时赶到，恐怕自己要被那个畜生给……之前也知道他不正经，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竟是个如此胆大妄为的色魔啊，是自己大意了，官纪尧更是喝的醉醺醺完全靠不住。 “小温，这么看，昨晚幸亏有你了。”她拍拍温讯的肩膀。 “也是巧了，黄小姐，您是程董重要的客人，我对您一直印象深刻。” 允知笑笑，“我们加个微信吧，我一定要报答你。” “不用的，这也是我的本职工作。不过我想求您跟程董说一下，我那个女同事也是不知情，不要怪罪她。” “就是昨晚扶我进房间的那个？” “嗯，今天一早程董找我们苏董清了一批人，这个女生也被开除了，我们德立酒店的苏董就是程董的挚交，在这里没人敢招惹程董。”他弱弱的。 “可我明明让她扶我去官纪尧的房间，她把我带去了沈却的房间，要不是程老师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她是在帮助犯罪。”她还是不能原谅小姑娘明知故犯。 “小姑娘一个人在城市里打拼不容易，我们也都是受人之托。”温讯面露难色。 “好了小温，你不要再说了，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会报答你，但是不该有的善良我也不会轻易施舍。” 允知的电话响了，是陈秘书。 “黄小姐，不对，应该改口叫您程太太。我现在在德立酒店楼下了，程董让我今天供您差遣，今天我就是您的私人助理。”陈秘书语气里笑呵呵的，显得十分兴奋，看来是对两人的关系有了新的了解。 允知看了一眼温讯，又回复小陈：“陈秘书，还是叫我黄小姐吧，您别这么客气，我一会儿先回趟家，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 “那怎么行，我在楼下等您，这是程董特地安排的，这是我的工作，您别拒绝了。”小陈声音里带笑，仿佛在说，您现在真的没必要客气了，都是自己家人。 她想了想：“那好吧。”虽然她的角色一时还没有转变过来。 “今天还有好多事要处理，我得先走了，小温，你要是有任何困难记得联系我，除了刚才你说的那件事。”不知什么时候，她也有了底气，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了。 一下楼就看到两个壮汉保镖和陈秘书站在门口等待，倒是让她有点不好意思过去了，环顾了大厅四周，沈却早就不见了踪影。 “陈秘书，这两位是……” “程董为了您的安全，特地为您安排了两位保镖，这是华炎，这是陈锵，他们都是国家散打退役的，这辆车和司机老周以后也是您的。” 周师傅下车，和两位保镖站成一排，一起给她鞠了一躬，三人大声喊道：“程太太，您好！” 这改口也太快了，她有点不好意思，也不太习惯。但是一想到程嘉代是如何安排这些人怎么称呼自己的，脑补那个画面又觉得又好笑又温暖。 “倒也不必这么大的阵仗吧……”她难为情地笑笑。 “黄小姐，这都是程董吩咐的，沈却已经被警察机关带走了，您放心好了，他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 他们这阵势着实有些扎眼，来往的人纷纷侧目，“好好，我们快走吧，我得先回趟家……”允知赶紧钻进了车里，一夜之间她成了这个城市最富有的女主人。 午饭间隙，程嘉代给女儿去了个电话，她还在国外玩耍。 “心澈，爸爸有件事要通知你。”是通知，不是商议。 “什么事啊老爸，我还没起床呢。”她揉揉眼，才八点多。 “我要结婚了。”他定了定。 “啊？结婚？这么突然！和谁呀！”心澈一下子从酒店床上跳了起来。 “她叫黄允知，是我曾经在江大教学时的一个学生。”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们谈多久了？她多大了？她有孩子吗？她现在做什么工作？”她着实受到了惊吓，一股脑儿地问了好多问题。 “等你回国我慢慢和你讲，到时候我带你和她认识，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一想到她就会克制不住笑容。 “结婚是法律意义上的吗？你们是要去领证了吗？” “对，今天下午。”他很坚定，“所以我提前告诉你一声。” “我是不是没有提意见的必要了？”唉，老爸总是如此雷厉风行。 “这是我的私事，将来你在感情上的事，我也不会插手。”这倒是很诱人。 “可是……这也太突然了吧。” “其实并不突然，我一直都很喜欢她，现在时机合适，走到这一步也是理所当然。” 心澈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力气，她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好吧老爸，祝福你，我相信你的眼光。不过你们要不要去做个财产公证？万一这位黄阿姨要是……” “呵呵，没有万一，不过谢谢你的提醒，我下午一点还有会，先挂了，等你回国，慢慢说。” 心澈承认自己完全懵了，她在出国游玩这段时间到底错了过什么好戏？她即将失去老爸独一无二的爱。她立即翻到了心予的号码，来不及倒腾自己，造型上依旧是穿着睡衣站在窗前。 “姐，我爸要结婚了，你知道这事儿吗？” “啊？”心予正在健身房跑步，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站住。难道前几天自己的牵线搭桥作用这么明显？她倒是一点不迟疑，那个结婚对象肯定是黄允知。 “我爸刚打给我的，姐，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万年老树要开花了？他最近有走得近的女人吗？上次怎么没发现，是正经女人吗？”心澈迫不及待，上次回国爸爸可是一点风声没透。 “额……这事儿我完全没听他说啊，也没见到最近有和他走得近的女人啊，他要和谁结婚？”心予用毛巾擦擦汗，喝了口水，假装不知道，万一让心澈了解到自己还从中保媒拉纤的，估计会被她喷死吧。 “说叫黄允知，是他之前在江大教书的学生，你认识吗？怎么那么多年的关系现在又突然联系起来呀，太不可思议了。” “啊？允知姐啊，我是认识的，以后岂不是得叫她小婶婶了？”是呀，她们早晨刚见过。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你快和我讲讲，我刚问了好多问题，我爸总说等我回国再跟我说，我哪等得及啊，我还怕他被骗了呢。” “她是个很好的女人呢，又漂亮又知性，谈吐不凡，你见了面肯定会喜欢的。”这样说或许能提前给允知在心澈的心里加一点好感，不过的确描述的很客观，要是她不够好，身边的优秀男士又怎么会都爱她？ “她多大呀？那她之前结过婚吗？有孩子吗？” “应该是85年左右吧。”心予记得杜教授是85年的，他们应该差不多大，“结过婚，不过她的丈夫出轨有别的女人了，她有个女儿在读初中，有个儿子看着很小，也就几岁的样子吧。” “她如果这那么好，老公会出轨？”心澈总是对这个新晋“妈妈”有一份敌意，总是忍不住用最差的形象去揣摩她。 “拜托，她真的很好，你不要搞什么受害者有罪论好吗？你还不相信你爸爸和杜教授的眼光？你就安安心心接受她就好啦！” “又关杜教授什么事啊？”心澈惊恐。 “她……就是那个杜教授一直心心念念的初恋……”心予一时嘴上没把门，不小心说了出来，谁让她现在满心满脑都是杜教授的呢。 “什么？贵圈好乱啊！不行，我得抓紧订机票！今天就得回去！我心里感觉很不安。”心澈挂了电话，匆匆忙忙的开始在软件上看机票，再不清醒也得清醒了。 第58章 一万次心动 允知一回到家，就看到婆婆和王阿姨在沙发前逗着熙熙，孩子的眼睛肿肿的。她换上衣服洗洗手，把熙熙抱起来哄了一会儿。 “允知，昨晚担心死我了，找官纪尧打不通电话，找你也找不到，要不是后来打给了小胡，他说你们都在庆功宴大概是喝多休息了，我们就差报警了。”婆婆埋怨着。 “抱歉了，昨晚发生了一点事，辛苦你们照看熙熙了。”允知看看婆婆，又看了一眼王阿姨。 “应该的。”自从允知有了事业，王阿姨现在晚上也在，工资翻了快三倍，心甘情愿。 “官纪尧回家了？”虽然不想挂念，却还不由自主。 “没见着他，今早八点不到给我回了个电话说他没事，他还问我你在哪，回没回家，我气的给他挂了，看他照顾不好自己也保护不了你我就来气。你们不是一起去参加什么派对来着吗？”现在婆婆一提到他的儿子就是生气和不顺眼。 “对，开始是在一起的。” “你们虽然离婚了，但是在外还是要互相照应，他我可以不管，但是你我还是很担心的。” “我知道，妈。王阿姨，您看一会儿熙熙，我有话单独和妈说。”允知想了想，还是应该坦白自己要结婚的事实，尽管一切显得仓促。 王阿姨抱着孩子进了卧室，允知坐到了婆婆身边。 “妈，我跟您说个事儿，您别惊讶。” “啊？什么事？”婆婆瞪大眼睛。 “我有新的对象了，我可能……要结婚了。”她抿抿嘴唇。 婆婆有些不可思议，“你才刚离婚，就立马结婚，对方是什么人？你们认识多久了？靠谱吗？妈不是不同意，妈怕你被骗。”婆婆有点激动，曾一度幻想允知和官纪尧还有和好的可能。 “认识很多年了，人品没问题，他比我有钱多了，怎么会骗我。”她云淡风轻地说着。 “是杜康毅？”婆婆想了一顿想到了他。 允知摇摇头，但她不想说出是谁，“不是他，您别问了，我有数，不管以后怎样，您和我爸我一定会养老的，我一直把您和爸当作亲爸妈。” “允知啊，你去追求你的幸福，不要管我们，我和你爸不是你的拖累。既然你想好了，那你就去做，怎么说都是纪尧先对不起你，所以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只是雅颂和熙熙，你不能不管。”婆婆说着，眼里噙满了泪，从此以后就真的不是一家人了。 “谢谢妈，孩子不用您担心。这俩孩子就是我的全部，不论我做什么选择，他们一定是我首要考虑的因素，将来不管怎样我都是不会亏待他们的。”允知抱了抱婆婆。 “好事儿，这是好事儿，你们定的这么突然，你跟你爸妈说了吗？”婆婆擦擦泪。 “还没呢，您是我通知的第一个人，我信任您，最不想和您隐瞒。” “好，我祝福你们。你快和你爸妈说说吧，我进去看看熙熙。”她是有点私心的，希望允知的亲生父母能劝劝她。 “嗯，我要结婚的事，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先别和官纪尧说？” “知道了，那等你想好自己告诉他吧。”婆婆蹒跚地走进了房间。 事情当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毕竟要看对方是谁。允知打给了爸爸，当他听说是程嘉代的时候，大气一口差点没喘上来，不过允知拜托他先保密，毕竟程嘉代和官纪尧之间还有对赌协议。 她倒是什么都不怕，程嘉代也更不在乎，就是官纪尧一定会爆走，真是让人又担心又想笑。 她在窗边抱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丹羽，又想着杜康毅一定会知道，还是算了。她朝楼下望去，专属于她的那辆车还停在原处。 “陈秘书，有事的话你们先去忙吧，我陪陪我儿子。”她发了条微信语音。 “不忙的，四点前我们到民政局就可以。”他打字回复。 坦白说，允知还没有做好准备，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毕竟连个像样的求婚仪式也没有，怎么就能稀里糊涂地嫁了呢？虽然她心里是那么的喜欢程嘉代，从今往后，她已经无法再把他当成一个普通朋友或者老师去看待了。 正发着呆，允知瞥见楼下缓缓开进程嘉代的专属座驾迈巴赫，陈秘书几人见状立即下车恭迎。 程嘉代从车上下来，他穿着一身黑西装显得很正式，按照陈秘书的指引向楼上看去，允知下意识躲避了与他的对视。 可她的手机却没有响，没有人催促她，那个视时间如宝藏的他就这么一分一秒的等着，等着迎接他的爱人。 熙熙已经睡下，允知蹑手蹑脚地换上一身简约修身浅色长袖礼裙，卷了卷头发，轻描了脸上若有若无的妆。 “妈，我今晚不回来了。”她小声对婆婆说。 婆婆笑着点点头又和她摆摆手，似乎是预示到了什么。 拿上户口本背上包下了楼，这个年纪的好处是，不需要经过任何人同意，她自己就可以做自己的主。 手机显示3:35，电梯里她的心砰砰直跳，不知道一会儿面对他会是怎样，她不得不开始妄想，明天的这个时候，她和程老师已经是夫妻身份了，自己的世界也将变了天日。 一出单元门，就看到他背对着自己，似乎是望向了花园深处，身边站着五六个身穿黑色的壮汉。看到众人中他高瘦而矫健的背影，举手投足的儒雅魅力，足以让她心动一万次。 “程老师。”她小声的，即使很小声也被他很快捕捉，转过身来，笑着朝她伸出一只手。 “允知，家里都安顿好了？”对她说话总是那么温柔好听。 “嗯，你怎么亲自来了？” “思来想去总觉得愧对你，这是我们的大日子，我应该更主动些，不应该去安排。虽然这个决定很仓促，但也很慎重，我想我还是推掉了下午和晚上的所有事，把你排在第一位，原谅我单身太久，忘记该怎么做好一个丈夫，余生，你能慢慢教我吗？”他的笑他的话真有杀伤力，他完全把她放到了一个平等地位，设身处地的为她考量，至少在下属面前给足了她地位和面子。 允知点点头，握住他的手，尽力隐藏眼底的紧张，“嗯，好。” 笑容灿烂的她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旁边的陈秘书还有一行保镖也都一改辞色忍俊不禁。 “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跟我来。”他轻咳两声，所有人都转过去背对着他们。 幸亏下午小区里行人不多，否则一定会引来居民的围观。 他拉着她来到后备箱，打开后是满满一车箱粉玫瑰黄玫瑰，摆成了一个心形，中间放着一个盒子。他取出来打开，突然脸上多了几分羞赧。 “允知，你愿意嫁给我吗？做我的妻子，下半辈子，你只要负责幸福快乐就好了，你愿意吗？”说完他抿了一下唇，是在他脸上少见的表情。 “我…很愿意。”她点点头。 程嘉代拿起她纤细的手，把这颗大钻戒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戒圈尺寸竟然出奇的合适。 “谢谢，很漂亮。”钻戒在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下午的会一结束，我亲自去店里选的，时间有些仓促，就直接买了最大颗的，以后再送给你更好的。” “我很喜欢。” “仪式感还算满意吗？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办正事吧。” “还有进步的空间吧。”允知说完，他在她的左额发际线上轻吻一下，“我努力。” 他亲自把她从原来的那个家里接走，有着不一样的预示，从此刻开始，在这里的回忆都将成为过往云烟。 在车上，他们的手依旧不放，就算是重要电话，他也用一只手拉着她，另一只手接电话，另外还要时不时地看看她，如获至宝。 她，简直成了他的微笑密码，以后再也不必遮掩对她发自内心的喜欢，更不必强颜欢笑地再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秀恩爱了。 而她的心里，反反复复都在庆幸，庆幸自己首先大胆的踏出那一步，没有被他鄙夷，反而是异常的珍视。我选择不了我的过去，我只要将来，我要我能触手可得的一切。 前些日子来民政局，走出来的那一刻兴奋到无以言表，没想到这才过了没多久，又进来了，同样的好心情，所有发生的事都在为她明媚的未来和伟大的前途铺路。 刚走进去没几步，她拉拉他的衣角，“要不就我们两个人进去好吗？” 他立即领会了她的意思，抬一下手，后边跟着的秘书保镖们全都识时停下。 他们拍了照片，照片里微笑的弧度完全一致，跟着一对对年轻人后边排着队。功成名就之后的感情和婚姻，格外珍贵。 她看他在表上填写的，程嘉代，1975年6月7日，还在算着他是属什么的，又是什么星座，越想越觉得，这算不算先婚后爱啊，他们之间除了惺惺相惜的爱情，她对他的了解实在是不多。 他写几个字，就会盯着她笑一笑，好像打了一场胜仗，她就是他的荣耀一般。 打印结婚证的速度可比离婚证的速度快多了，程嘉代把两个红本本小心翼翼的放进袋子里，出去的时候交给了陈秘书，“拿好了。” “是，程董，程太，我会用生命保护。”陈秘书说完看了一眼允知，意味深长。 “晚上我定了一家餐厅，就我们两人，庆祝一下。”他双手握着她的手。 “不要，你听我的，我们去商场买点肉菜和海鲜，我下厨做给你吃，我想给你家的感觉。”她摇晃着他的手，有点撒娇的。每一面的她，他都很喜欢。 “好，那太好了，我几乎没有在现在的家里吃过饭。这边的房子也是年前刚住进来的，厨房我很少进，有你在，肯定家的味道会多一点，那今晚你主厨，我帮工。”做惯了一把手，偶尔在家里心甘情愿做做二把手。 “嗯。”允知用力的点点头，她有了更多追求幸福和创造幸福的动力。 出发前，程嘉代在陈秘书耳边说了几句，他便带着几个人匆匆坐车离开了。 他们手牵手，像寻常夫妻一样去超市推着购物车采购，蔬菜，海鲜，肉食，水果，酸奶，油盐酱醋，不疾不徐。不远处，依旧是几位保镖的时刻守护。 足以买下成千上万个这样超市的财力，每分每秒八位数的投资来来回回，他拥有让全天下人羡慕的实力，却推掉一切选择陪着心爱的人做最日常却奢华的事情。 这一天来得很不容易，是曾经他一度想要放弃的梦想。年近五十，从不敢奢望有一天能弥补掉二十年前的遗憾。 程嘉代的房子很大，很空，设计别致，所到之处都有淡淡的栀子香味。她能想象到，每晚他一个人回到家大概都是倒头就睡，无人倾诉，早就习惯了和孤独作伴。 “我还以为总裁的家都有一大堆佣人排着队迎接呢。”她从包里掏出来白天他给她的卡在门襟上刷了一下，换着拖鞋。 “韩剧看多了吧，我还是习惯一个人，白天会有人来清洁。”他笑笑，觉得她好可爱。 “我没打扰你的生活吧？”她回头邪魅一笑。 “欢迎夫人打扰。” 允知在洗手间洗洗手，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菜单，她想要加入这个家庭的第一天，用尽全力给他特别的温暖。 镜子前，她擦擦手，把钻石转到前边欣赏着，此刻他却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屋子里安静又靡丽，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允知，我爱你，谢谢你给我一个家。”他的吻深埋进她的脖颈处。 她转过身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早知道有这样一天，我应该主动些，我后悔了，我到底是多懦弱还得等着我的女人开口。”他再次轻轻吻上她的唇，疯狂想要占有她，温柔，缠绕，仿佛有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娓娓道来。 两人分开时，她的脸通红，回忆起她人生里所有的吻，竟然都没有这一个如此让她心动。 “好了，我去做饭了，等吃完饭，我们再慢慢聊，我们有的是时间弥补遗憾。”她逃开了他的怀抱。 她懂他，也懂他的遗憾和不甘，错过和无奈。 第59章 边婚边爱 化身美厨娘的允知在厨房崭新的灶台前熟练操作，他坐在一旁，好像在欣赏艺术品。他实在是没有下厨经验，刚刚被她赶到了餐椅上。 “好啦尝尝怎么样？再做最后一道就完工了。” 不工作的时间里，她安心照顾家庭，制作美食，所有的经历似乎也都不算浪费，如今可以给自己最重要的人亲手烹饪一桌作品，满心都是成就感。 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她好像会魔法一样不一会儿就做了一桌小菜，把一盘红烧大虾摆在餐桌中间，被其他几道围住，又把剩余食材放到了只有啤酒的冰箱里，从此家里也算有了烟火气。 每一道菜味道都绝美，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官纪尧这二十年来享受的是什么福分，面对这么好的女人竟然还会出轨，不过也感谢他的不忠，才有让自己取而代之的机会。 “允知，你是美食天才吧，我吃过天南海北也没吃过这样的美味！真的。” 他像个孩子似的，这还是那个令人望而生畏的程老师吗？就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愿意和学生们谈天说地的那个他。 不过更多的是感叹，她做了很多年的饭，照顾父母照顾孩子，想尽办法调理大家的身体，还从未有人如此大动干戈地夸赞过她，连她自己也总是把这种稀松平常的事当作理所当然。 “太夸张了吧。” “你教教我，以后我做给你吃，我不舍得让你再辛苦了。” 他要求的是教教他，而不是其他任何人，他已经完全把他们两个人的家当做了独一无二不可侵犯。 “你怎么这么体贴呢。”她刚坐下，门铃响了，“谁呀？” “应该是小陈。” 程嘉代起身走到门口，只见陈秘书和几位保镖大大小小的盒子袋子抱着提着一大堆。 “放进来吧。”他一声令下。 几人摆放整齐后鞠躬离开。 “这是什么？”允知好奇地蹲下来看看。 “我想着你要回原来的家拿衣服、护肤品和日用品太麻烦了，就让他们去给你买了一些，这样方便。走吧，先吃饭，吃完饭我和你一起收拾。”他拉着她的手，在自己的手心里转来转去。 允知有点震惊，一堆衣服和睡衣全都是“和颂定制”的，这个直男该不会以为全世界只有这一家女装店吧，化妆品都是自己曾经想买不舍得的，他实在是太懂自己了。 “怎么办，太好吃了，你把我的嘴巴养叼了，以后我会减少饭局，多回来陪你。”他用左手摸摸她的脸颊，以前没法做的事，现在名正言顺、光明正大。 “真的假的，都是家常菜，有那么惊艳吗？”她被他夸的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是真的。来，坐到我这边。”他现在连她坐在自己对面也嫌远，看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怎么都喜欢不够，总裁恋爱脑发作起来一般人承受不住。 “我不耽误你的工作吧？感觉今天下午，我都有点负罪感。” “不会，赚这么多钱是为了什么？以前是理想，后来是乐趣，现在有了真正的目标，为你。” “你就这么放心？你不怕我图你钱？和对付官纪尧似的对付你？” 他笑笑，“你要是肯花心思对付我，我还是挺开心的。我们结婚的事暂时保密，等对赌结束，我们再把消息公之于众。” 她点点头，她知道这是为了她好，“嗯，我明白。” “还有，我的资产都交给了理财规划师”，说着他从微信里推给她一个名片，“以后我的就是你的，你可以随时过问，家里的钱随便你处置。” 他完全信赖她，没指望她能为他钱生钱，倒是更希望她能乐意随便花他的钱。 “我和你开玩笑的。”她看他那么认真，忍俊不禁。 “我是认真的，你是家里的女主人，本应该交给你去处理的，我名下的房产和资产，你理应清楚。” “好，程董，知道啦。你吃好了吗？我去把盘子洗了。”她已经习惯了。 “不用，明天会有人来打扫，我不想你受累，走，一起去看看陈秘书的品味吧。” 陈秘书的品味……不对，应该是和颂定制的设计师的才华，那自然是不容小觑。只是程老师，你怎么连自己家的洗烘一体机都不会用，难道总裁都是如此？ “既然洗了，那你先穿我的睡衣吧。”他挠挠后脑勺。 换上他的真丝黑色睡衣，质感很细腻，宽宽大大的，把衣领放到口鼻处，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迷人香气。 在他巨大的衣帽间里，整齐的衣柜前，用手划过他的衬衫，各色各款，堪比一家服装定制店的陈列。 某件衣服，他曾出席某个场合，她都一一对得上号，其实她一直都很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也很珍惜与他见面的每个机会。 “程老师，以后是不是你该叫我黄老师了？怎么自己家的东西都不会用？”她打趣。 “我不是时间宝贵嘛，把这些工作交代给别人，合理利用资源。”只是谁让那些机器全是进口的，有时候太高级也不是好事。 “你找那么多保镖有什么用？哎，这都是贴身衣物，以后我来吧。” “遵命，我的黄老师，我的程太太。我们去床上躺会儿，我累了。”他摩挲着她的肩膀，但愿他真的是因为累了。 果不出所以然，一躺下他又要不断索吻，简直想把这二十年的亏欠用几天全都补回来。 炙热滚烫的吻在允知的唇上弥留许久，就在她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程嘉代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还是出去接了电话，看来很重要。 允知整理了一下衣服，也拿起手机，杜康毅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邀请她明天共进晚餐，她没回复。 她现在又开心又焦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另一个男人，那个对她无比痴情甚至死缠烂打的初恋，自从上次答应心予要和他完完全全说个明白，她就开始头痛。 偶尔她会觉得有些冲动，她的这个决定似乎只顾自己快活，为别人考虑的太少。 程嘉代再次回来的时候，把她包裹在身下，恨不得与她彻彻底底粘在一起，这让允知时刻都能感觉到他那种浓郁醇烈的爱，因此她那些自认为的冲动立刻就烟消云散了，一辈子总该有些决定是完全为了自己考量的。 “程老师，我们聊聊天吧。其实我感觉我还不完全了解你，怎么就一下子嫁给你了。”允知挽着他的手，耀着灯光欣赏着他的手指，指节分明，像漫画里的男主角。 “我想探索你。”她对他的一切着迷且好奇，想要一点一点去探索。 “好呀，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部如实交代。”他用脸颊蹭蹭她的脸，他比她还要感觉这幸福到有些不真实。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虽然她知道是二十年前，但是具体是什么时候，她太好奇了，以前并不觉得自己多么完美，可是被他爱上，就觉得自己好了不起。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在迎新晚会，你在舞台上弹钢琴，散着头发，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我坐在台下泯于众人，那画面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后来是在排球场上，某个周末偶然路过，你穿着一身运动服，扎着丸子头，球打的是现场最好的，我和很多同学一起被你吸引驻足了，那一刻风禾尽起。”他不禁会心一笑，“那不是老师和学生的距离，是你和我的距离。后来惊喜的发现你还是我的学生，这个学生长得灵，悟性很高，我总是没法仅仅把你当作我的学生去看待，课堂上每次见到你我都很开心。你很有魅力，很有吸引力，我知道和你相处过的男孩子，都很喜欢你。我想我应该对你是一见钟情，后来在和你接触后慢慢爱上的吧。”想起那时那日的她，又想起年轻时候的四目相对，他便把如今的她抱得更紧了一些，裹在身旁。 他说爱上，所以那不仅仅是好感和喜欢，他爱自己，压在心里这么多年，这多么可贵。 “唉，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说不定那时候，我就从了你呢。”她笑着说，她最近真的有这样想过，加上当时杜康毅的自以为是，要是程老师当时趁虚而入，她恐怕根本招架不住，程老师可一直比官纪尧优秀多了。 “每次你和我说说话，杜康毅就像监视器一样跑过来，我怎么下手啊，呵呵，再说我也不是那种人，我是有师德的好吧。当时真是觉得只要你幸福就好了，暗恋也很美丽。” “那你就从没想过夺人所爱？这不像你啊，在商场上又争又抢的程董。” “因为我不确定你是否也一样的会选择我，因此我愿意把这件事压在心底，但是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有个重要的位置。”这是他的心里话，他不忍打扰她彼时当下的幸福。其实他的坦白还不够完全，他对她那种持久又深沉的爱只被描述出了万一。 “那你是怎么又要把杜康毅弄到身边来的？”是啊，他们应该是情敌才对。 “他还是很有才华的，对市场的判断也很准确，于我的事业而言是助益，离开你前男友的身份之外，其他方面他都做得很不错。” 天呢，他竟然毫无拘束的在自己面前称赞他，这可是如何的雅量啊。 “不说他了，你打算怎么和你女儿交代了吗？”这也是她当前最担心的，她怕处理不好影响家里人的关系。 “她知道了，而且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她性子很直，不像心予的心思重，你这么好，她一定会喜欢你的，你不要多虑。”他用手指抚摸着她的眉间。 “嗯，我会和她好好相处的。” 他顿了顿，“我也想好了，如果你的女儿愿意，就让她去读英国的博耐顿女校，让儿子去思耐国际幼儿园，这样你也省心省力了。” 曾经官纪尧所设想过的一切，如今都被眼前的男人给实现了。他日理万机，竟然把自己身边人的归处都筹算好了，“你替我都考虑了这么多，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无需报答，只要以后你别怪我没太多时间陪你就好了。”说完他吻了一下她的耳朵。 “这么多年你都孤身一人，女儿也在国外，你不孤单吗？为什么一直不找呢？” “找什么？”他故意。 “找媳妇儿呀。” “我要是找了，那你怎么办。”他继续逗她。 “你又不是先知，怎么会预料到我单身？” “你总不能让我随便将就吧。” “也是，你的品味还是不错的，还能忍受寂寞孤独冷，最终抱得美人归了。” “唉，我原本是打算准备孤独终老的。” 允知转过身，和他面对面抱着，有些心疼，却也停不下调侃，“真的假的，你平时就没有个什么明星知己？暖心女郎？或者性感小秘书之类的抚慰心灵？”公众号一直在讲大佬和女明星的八卦，也记得和陈秘书闲扯过这些，当时的陈秘书可一直为他的老板证明清白。 “呵呵，想象力真够丰富的，没有，全都没有，我本身对爱的要求标准就很高，很难对一个人动心，更不会乱来，你放心好了，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他感觉她在吃醋，这令他惊喜。 “好吧，反正现在都被你骗到手了，只能相信你了。”她往他的胸口深处绵密地拱了拱，整个脸和他的睡衣完全贴合在一起，肆意地吮吸着他睡衣上好闻的味道。 他抱她抱得更紧了一点，“你离婚后，我不是没考虑过和你更进一步，可是我怕我太忙，给不了你想要的，做不了一个合格的丈夫，也怕你对我没有那种深刻的感情，于是瞻前顾后了很久，差点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不过还好你够勇敢，既然你都那么说了，我再不接受岂不是得寸进尺了。” “哦，这么说的话，要不是我前进一步，你是永远打算只做我可亲可敬的程老师咯？” 他的眼神突然流露出几分认真，看着她，“是不是…以后该改个称呼了？” “那我叫你…亲爱的？还是老公？”她抿嘴笑笑。 “再叫一遍。” “我亲爱的老公。”她在他唇边轻吐出媚态横生的妖娆，眼神流转，清纯动人又有点惹火，只要她想，她可以多变到不可思议。 她越来越贪心，用手指在他高耸的鼻梁上滑滑梯，在他柔软的唇上弹钢琴，指尖轻轻在他整齐雪白的牙齿上撩拨，直到被他一下子咬住。 他由此瞬间撕掉了清冷克制的外壳，柔软又强烈的吻再次席卷而来，拜倒在她棋高一着的姿态之下。 他有点佩服自己，刚才竟然和她抱着老老实实地待在床上闲聊了这么久。 自从他们在一起，完全忘了时间，忽略了社交，电话扔在一旁不管不顾，完全沉迷在另一世界里。 某一刹，允知有些恍惚，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程老师吗？他曾有他目空一切不可亲近的一面，竟也有不为人知苛索无度的一面，直到让她筋疲力尽，额上渗满汗珠。 夜晚星空透过窗照进她的眼睛里，躺在他的怀里睡着又苏醒，脑海里回想起过往的一幕幕，当时忙着赶路，忘记仔细品味那些被他的特别关照。 似乎很早之前他早就窥见了自己将要踏上的征途，等待着未来的某一瞬间与之遥相呼应，在她拥有阅历的那一刻，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终成知心枕边人。 早晨还未醒，就听到厨房遥遥传来洗餐盘的声音。 允知慵懒的翻了个身，程嘉代的作息一直规律，他醒了，起身看了一眼手机，八点多，不知不觉他的失眠也被彻底治愈了。 “允知，你再睡会儿，我得起了。”在她脸颊上轻吻一下。 她根本不舍得睡了，在目之所及与他能够单独共处的稀有时光里，尽可能去做相同频率的事——一起刷牙，一起洗脸，一起护肤，一起吃早餐。 “爸，我回来了！”门被打开了，一个清脆的女孩儿声音。 允知看了程嘉代一眼，“你女儿？” 他点点头，起身去开门。 第60章 那个爱她的真相 “看来你是一分钟都等不了了。”程嘉代帮心澈拖进来行李。 “你们领证了？” “嗯。” 心澈有点难过也有点兴奋，“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不晚，你就算早一步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程嘉代笑笑。 “哼，她在里面？”她对允知充满巨大的好奇。 “对，你来和我们一起吃早餐吧。” 心澈兴冲冲地闯进餐厅，乖乖叫了声“阿姨好”，突然就愣住了，两秒钟后，她回头看了一眼程嘉代，对他眨眨眼，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这是我女儿，程心澈，心情的心，清澈的澈。”程嘉代开心地介绍着。 “你好心澈，我是黄允知，你果然是漂亮又英气，你和你爸爸长得蛮像的嘛。”允知大方打着招呼。 只是下一秒，心澈迅速把程嘉代拉进了旁边的书房，关上门来，允知有点懵，她走到门前听着他们的对话。 “爸，你玩替身文学呢！允知阿姨和我妈长得也太像了吧，虽然我妈走得早，我已经记不住她真实的模样了，但是和照片上，她们俩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这样做是不是对她不公平？”她还想替允知打抱不平呢，她天真的以为父亲只是太过思念母亲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这倒让程嘉代有些措手不及了，是坦白告诉她，还是说个漂亮的谎，纠结了良许，他从书房抽屉里拿出一本书，书里有一张照片，是一群人的合影。 “2003年，我和允知还是师生，我们共同参加了一场比赛，这是我们之间唯一的合影。那时的她聪明漂亮，很受欢迎，也有个很珍惜她的男朋友，看着每天都过得很快乐，所以我一直默默关注她、祝福她，这份爱藏在了心底，从没想过要以把她据为己有为目的，你知道我的，在感情方面总是慎之又慎。后来我去了美国，偶然遇到了同班同学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妈妈，我们很快就结婚了，然后有了你……” “等等，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妈才是替身？你爱的一直是允知阿姨？”心澈头脑发蒙，但是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我不想瞒着你，我当时接受你妈妈的追求，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像允知。”程嘉代不免想起心澈的妈妈，一样漂亮，更为活泼。 “爸，你不是在开玩笑的吧，你一定在逗我……”心澈皱着眉头。 “我原本可以跟你撒个谎，可我还是不想骗你，我需要和你坦诚。”他深呼吸一口气，“我一直爱允知，爱了很多年，虽然这个事实可能对你来说难以接受，可我一旦编造了谎言，是对她的不公平。” “够了，爸，这个故事太惊悚了，我现在觉得，我在这个家里显得像个外人。”心澈噙着泪，打开门，看到同样隐忍落泪的允知又爱又恨，“允知阿姨，好好珍惜我爸的爱吧。” 心澈拿着包又迅速跑开了，她实在是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 她原本以为母亲在的时候，父亲是一心一意爱母亲的，所以才这么多年没有续弦。在母亲走后，父亲对母亲的那份亏欠全部加给了自己，多年她一直霸占着父亲所有的爱，即使要天上的星星又如何。 可突然有一天，就是今天，父亲告诉自己，原来他心里一直藏着一个深爱的人，其他人全是代替而已，这简直要颠覆她的人生。 程嘉代坐在座椅上，发愁地叹着气，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坦诚错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允知走进来，拿起那张照片，怪不得当时程老师喊她站在他身边，原来是想给今后的自己留点念想。 “你可真够能藏的。能给我看看她的照片吗？我想知道我们俩到底有多像。”允知刚在门外听到这些也很震惊，震惊又心疼，默默被人爱着，不动声色的，作为当事人更没法无动于衷。 程嘉代起身，翻找出从前的相册，照片里的那个姑娘，和自己眉眼有七八分相似了，只是她的一对小虎牙，显得更为俏皮。 允知走过去，安抚着他，“很漂亮，很可爱，和年轻时的你很般配。她，是怎么去的？” “心澈三岁半的时候，因为乳腺癌，从查出来到去世，不到半年。” “那时候的你一定很痛苦吧，你原本应该很幸福。”她摸着他的后背。 “不说了，允知，她就像是一束烟花，短暂的在我人生里绽放过，她对我有恩，可我也真的把她当做了你的代替。也怪我当时年轻，竟然抱着这么幼稚的想法走进婚姻。我骗不了自己，我很明确我爱的一直是你。” 允知弯下身来，看着他红红的眼眶，温柔的抱着他：“好了，亲爱的老公，从今往后我们都不必再隐藏自己，该来的总会来，该属于你的终会回到你身边。不过真实的我可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我缺点也很多的，你可要一直爱我，不要嫌弃我。” “我不会甜言蜜语，但是我可以和你发誓，绝对不会有那样一天。”他合上相册，“心澈那边，我会再和她沟通，你不要有压力，一切都不是问题。” “嗯，我相信你。”允知心里犯嘀咕，原本她还想和女儿老实交代一切，现在看来是不是该有所保留了呢。 四下无人的心澈终于绷不住了，坐在出租车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直奔心予家，她绚烂的人生里还从未有过这样颠覆认知的动荡。 “姐，你下来接我吧。”心澈快到的时候打给了心予。那天她是怎么跌跌撞撞进到心予家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心里不停翻滚绞痛，像被一个深爱的人深深背叛。 坐在房间钢琴旁，心澈已经哭了许久，把故事断断续续描绘了好几遍，心予叹口气，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 她是一点都不怀疑黄允知的魅力，自从杜康毅和她坦白，他这么多年是如何坚持爱她的，心予就知道，允知的身边根本不缺暗恋对象，特别是在健身房第一次偶遇到小叔和允知的那天，她就觉得他俩早晚都得有事，只是缺点推波助澜。 心予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好了，别哭了，歇歇。” 心澈看到写字台上的镜子，自己的脸颊被眼泪浸湿到红肿，才稍稍停了下来，“我爸真是色迷心窍了，有了老婆忘了女儿，不，我只是替身的女儿，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好啦，这话都说n遍了，我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你管那么多干嘛，小叔照样不缺你吃不缺你穿，你是他唯一的孩子，你继续做你的公主就好了。” “你不懂，我从小没了妈，我就只有我爸了，他再不爱我，我可怎么办，恐怕不久的将来我也就不是他唯一的孩子了吧……”她擤了擤鼻涕，看心予一脸淡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他也没说不爱你啊？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他只是很坦诚的告诉你，他心爱的人是谁，这是对你的尊重和信任，我要是你我会体谅他，祝福他。你倒好，哭着跑了，显得你多不成熟。”心予拨弄着自己的指甲。 怎么好像有点道理，心澈坐直一点：“你又不是我，你根本不懂我。” “你能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吗？你爸四十九了，快五十了，小婶去世后，那么多人追求他，他一直无动于衷，每天过着独来独往的生活，快和工作合二为一了。现在呢，终于和他的真爱走到了一起，难道作为他最重要的亲人，你，不该祝福吗？他是这么多年任你胡作非为惯了，你也该回报他体谅一下他吧？可真能闹腾。” 心澈感觉自己落了下风，把纸巾撕成一片一片的：“还没人体谅我呢，我妈白嫁给他了，我替我妈不值。” “小婶在世的时候，小叔对她百般体贴，我可是亲眼所见，你为何替她不值？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会和最爱的人结婚的，有的是因为合适，有的是因为门当户对，也有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能有的人最爱的那个遇到过，但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小叔算幸运的，可以与允知姐再续前缘。我建议你看开点，他们都领证了，如果你再想不开，也只能和你爸断绝父女关系了。”心予喝了口茶，有点无奈，和这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简直说不明白。 “哼，我还是感觉不爽，不服气……”她其实有点被心予说通了。 “你是接受不接受的，都得接受了，你爸毕竟也不是普通人，我建议你还是乖巧一点，和允知处理好关系，这才是聪明的决定。”心予笑笑，就应该像她一样才算聪明嘛。 “我不回去了，我要在你这儿住，直到我彻底想通为止。”心澈倒在了心予床上，抱着胳膊，看着天花板。 “好，你慢慢想，我慢慢开导，等你想通了，我可得跟我小叔要个大红包。” 心予心里其实替杜康毅难受着，虽然此前她还开导程嘉代和允知在一起，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了，她又开始心慌，不知道杜康毅若得到这个消息，会是怎样的心情，自己和他又会不会越来越远呢。 受伤的女儿不止心予一个，自从得知老爸出轨，父母离婚，亲眼撞见老爸和小三在一起后，官雅颂一直心绪不宁，昨晚竟然还梦到了官纪尧。 原本官雅颂和官纪尧的父女感情就很深，小时候她淘气，每每被允知训斥，她就会去找爸爸求救，久而久之，有的话她更愿意和爸爸说。 可自从过年的时候，偶然听到奶奶对爸爸的埋怨，她就有预感家里不久将发生变故，那时起她就开启了防御姿态，想要保护体贴家里的弱者，和爸爸的情感开始疏离。 尽管嘴上说着恨他，可还是不自觉地会想起他，可一想到他可能和小三住在一起，又觉得这种思念是对妈妈的一种亵渎背叛。 晚饭过后，她思索再三，还是打给了官纪尧。 “爸，你干嘛呢？” 官纪尧正在一个饭局上，看到是雅颂的电话，立马去了隔壁房间。 “雅颂，怎么想起给爸爸打电话了？我正在外面吃饭呢。” “和谁？”她很警觉。 “和几个老朋友。”面对女儿的质问，他心里拨动起尘埃。 “哦，我没事，我昨晚梦到我小时候了，你抱着我在游乐园玩，所以有点想你，打个电话问问你。”雅颂说这话的时候想到的是流泪的妈妈，感觉很对不起她。 短短几句话，真让他无地自容，“对不起雅颂，上次在商场碰到你和你妈妈，我感觉很抱歉……”他原本想说实在是没脸再找你们，“明天中午我带你出来吃饭吧，可以吗？” “行，可以，那你来吧，我想吃烤串。” “好，听你的。” 挂掉电话，官纪尧把手机在裤子上蹭了蹭，转身回了房间，高兴地喝了一大杯。 离婚后他每天都过得很痛苦，也就今天，从以往的幸福中获得了点慰藉，他那一万分的抱歉亏欠，只要有千万分之一关于女儿的记挂混合进来，就立即变得清澈透明。 第二天官纪尧穿着polo t恤衫、黑西裤，打扮得十分年轻帅气，早早地站在校门外等女儿。 校门口人不多，雅颂远远地就看到了他。要是以前，她一定朝他狂奔而去，像只小猴子一样窜到他身上。 可现在那层芥蒂是去不掉了，一看到他，就会幻想他抱着别的孩子开心的样子。 “爸，是不是等很久了？”她挽着他的胳膊，脸上的笑容却不多。 “还行，等我闺女我开心。”他拉着女儿上了车，“还是去公园对面那家？” “嗯，行。” 官纪尧开心地给雅颂点了满满一桌子烤串，各式各样的。 “有点多，爸，咱俩可能吃不了。”雅颂拿起一根烤鸡翅吃起来，五味杂陈的，怎么没有以前那么美味了。 “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了打包回去给你同学。” “嗯。” “快中考了，复习的还行吗？” “还行，蝉联第一应该不是问题。” “不愧是我闺女，就是聪明伶俐。” 陷入一阵沉默的尴尬。 “爸，你和那个女人要结婚吗？” 官纪尧就知道，女儿一定对他的事无比好奇，他早就想好了很多话术，可终究没有一种会完全不对她造成伤害的。 “不会。” “你们不是已经有孩子了吗？” 官纪尧看着问出这话的雅颂面无表情，甚至略显冷淡，那种悔恨的伤害系数不比和允知离婚那天轻。终有一天，他会面对女儿这样的质问，如果能回到多年前，他一定会把姚莉樱一脚踢开。 “那是个意外。” “你和我妈已经离婚了，你也自由了，既然有了孩子，总归该对她负责吧，虽然我很讨厌她。” 官纪尧给雅颂擦了擦嘴，“结婚，没那么容易的，要考虑的很多，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爸，你们大人的世界，我真的有点搞不懂了，我也有点不认识你了，你是不喜欢我妈妈了吗？还是不喜欢我和弟弟？” 他被女儿一句一句狠狠戳中，“雅颂，都不是，我很爱你们，你说的我心里难受，懊悔，我从没想过会失去你们，如果早知这样，我宁愿自己早点死去的好。” 嘴上说着恨他，心里却放不下他，看似和妈妈一样坚强的雅颂，其实内心深处很受伤，她感觉总有一天爸爸会完全不属于自己。 雅颂原本劝着自己，单亲家庭也没什么，可是一想到爸爸即将有了新家庭，妈妈那么漂亮也不会没人爱，就会觉得自己孤独，也替弟弟发愁。 她安静吃饭，想了很多，导致食之无味，于是也不再问了，只是吃饱喝足最后补充了一句，“就算你以后有了新的家庭，有了很多新的孩子，你也别忘了我，毕竟我是你的第一个孩子。” 不愧是允知的女儿，知道往哪里撒盐最痛，官纪尧那兴高采烈如晴天般的心情，被女儿三两句话搞得如逢冰雨。 “你永远是我的最爱，雅颂，你是爸爸的骄傲，爸爸可以为你献出生命，这个你毋庸置疑。”他承诺过的太多，已经没人相信他的话是掷地有声的了。 官纪尧握着女儿的手，她笑着点点头，微笑的模样很像自己。恐怕他的这一辈子，都停留在了那一天。 允知本想瞒着丹羽的，可她天天出现在店里，见证着允知的硬件配备和之前的天壤之别，尽管身边人再怎么掩饰，还是被她察觉出了一二。 “你该不会和程老师在谈恋爱吧。”丹羽终究是问出了几天来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虽然允知从未特地告诉过她程老师对自己的好，可丹羽也能从其他人嘴里得知这个服装公司就有程嘉代的大手笔。 “没有，你怎么这么问。”允知心想，没有呀，我们是夫妻。 “你这几天上下班坐的那辆车，还配着司机……”丹羽话还没说完。 “你怎么确定那个人是司机，不是我的新男友？” “因为他和陈秘书邱秘书穿的一模一样！一个品牌的西装和皮鞋，总不能他们是三胞胎吧！总不能你男友每次见了你都要给你鞠躬吧！这些人全都是程老师的手下，对不对？如果我分析错了我不姓黄！”她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完。 允知佩服，“好像很有道理。” “真的？你们俩在谈了？”丹羽瞪大眼睛，她心痛的是自己和程老师彻底没机会了。 “我本不想瞒你的，但是考虑到你又要和杜康毅互通消息就一忍再忍。” “我发誓！我绝对不和他说！”丹羽举起一只手的三根手指。 允知拉下来她的手，“好，我也答应过你的，我会在正式宣布之前单独告诉你。其实我和程老师已经领结婚证了。”允知最后一句特地压低声音。 一瞬间，丹羽张大了嘴巴抱着头，一字一句地：“你，再，说，一，遍……” “我们已经领证了，也住在一起了，我公公最近身体不舒服，我婆婆一直伺候着，便无心照料熙熙，于是程老师就把熙熙接到了我们身边，还给配了三个早教老师，原先照看熙熙的王阿姨也跟着过来了，现在清闲得要命。白天我们各自忙工作，晚上回家陪孩子，他和熙熙相处的很融洽，这就是我现在的状态。” “那你原来的房子呢？空了？” “等雅颂回来，我会委婉坦白一切，到时候看她愿意去哪边。” “阔太，阔太啊，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谈的啊！我的闺蜜竟然转身变阔太！我该不会是全天下最后一个知道的吧，不对，我应该是倒数第二个，因为杜康毅很安静！”丹羽惊呼。 “没有，官纪尧也不知道。拜托你帮我暂时保密，程老师和官纪尧现在还有对赌协议在身上，所以我们不方便把好消息公诸于众。” “天呢，你给程老师灌了什么迷魂药，他竟然会再婚，会娶你，我之前怎么勾引他，他都无动于衷耶，你快告诉我，你都对他做了什么？”丹羽晃着她的胳膊。 “难解，或许是本人过于迷人吧。”允知对丹羽吐了吐舌头，转身和新进门的客人打着招呼。 果不其然，丹羽还真的是个超级大喇叭，就不该这么早告诉她的。 周六允知在江大的最后一天课，第一堂课后，她一抬眼就看到杜康毅站在教室门口，难掩怒火和不甘的模样。 第61章 绝无仅有的深情男人 还没打下课铃，眼看着杜康毅就想冲进来，允知从后门偷溜了出去，把他拉到拐角处。 “你干嘛那个眼神。”她有点怕，还有点内疚，再次面对他时感情很复杂。 尽管不断提醒自己，别再为任何人情绪化，可他还是忍不住。“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 他的眼里缀满失望，不，是绝望。 她没说话，忍不住想要哽咽，她最怕杜康毅颓然袭来的深情，他那一次又一次的表白，让她越来越觉得辜负了他。 “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肯看我一眼呢？”他声音沙哑，看来是经过了一段不小的动荡。 “我不该让你背负我的命运。”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看似合适的理由。 “那如果我心甘情愿呢？”他提高声音，纠缠不休。 “康毅，我们做朋友不好吗？看着对方幸福不好吗？让我们将来能对过去的美好留点念想。”她很后悔前段时间在他追得紧的时候给过他几句话的希望，他一直指望着那几句话活着。 “我不要，你明知道我为什么回来的，你知道我鼓足了多大的勇气一次次站到你面前的吗？只要能得到你，让我放弃什么都在所不惜，我只想要你，我更不想听你说那些过去将来的道理，我就要现在！” 事无挽回之地，难收的覆水让感情慢慢淡开…… “对不起，我心里有人了。”她不敢看着他的眼睛坦白。 “是他吗？你是真的爱他，还是想利用他对付官纪尧？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和他走近占不到便宜的，你怎么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他满声的担忧和委屈，这个女人怎么就是不懂自己。 尽管有愧，允知现在听不得一点他污蔑程嘉代——她的现任丈夫。于她而言，现在的杜康毅只是个外人，是旧人。 “我爱上他了，我爱上程老师了，我是因为爱他才和他结婚的。”她明知道说这话的杀伤力。 她落了泪，不知道为何，就是忍不住落泪。彼此心里清楚，时至今日，这对曾刻骨铭心的初恋，终于彻底画上了句号。 尽管痛苦，尽管伤人，她不能停。 头一次，他不想帮她擦泪了，此刻他们心照不宣。 “所以说，我会失去你两次，对吗？”眉峰挑起，不可置信，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哭腔。 所以他那些纠结了一整晚的幻想，只不过自欺欺人，对吗？ “对不起，康毅，是我辜负了你的深情，可我的心不受控。”她声泪俱下。 在这场感情里争论对错输赢，或者是谁的责任更高一点，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回不来了，永远也不会回头。 “我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杜康毅转身，想要急匆匆离开现场，却又不听使唤的双腿无力。 他耳边响起一句话，非得是她吗？就一定非她不可吗？ 好像，那种执念也不是不能松懈了，他总不能等她离两次婚吧，人还有几个二十年。无论怎样付出，为什么她选择的结婚对象始终就不是自己的呢？ 他的那种无法自拔的爱，开始慢慢抽离出一丝丝恨，恨她的决绝，恨她心如磐石，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尽力了。 真没想过，酒精在这个时候会是个好东西，怪不得能让那么多伤怀的人趋之若鹜。 一个人躲在大房间里，荧幕播放的是看不懂的欧洲文艺片，圆桌上是各色各款的啤酒，先喝哪瓶好呢？喝多少才能忘了她呢？ 回想自己过去近四十年的人生，虚无，泛泛，飘渺，为了一点所谓的前途执拗着，“是，我是比不过程嘉代，也没有官纪尧的阴险，我命该如此。”他拿着酒瓶朝一面白墙砸去，瞬间四溅深红色的酒渍，像他破碎不堪流血的心。 门被用力敲响，越来越响。 “谁啊！”杜康毅朝着门口大喊。 无人应答。 “烦不烦！”他又喊了一句。 见敲门者始终不停，他东倒西歪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猫眼里，一个面色凝重的秀气女孩。 “是你啊。”他开门，一身酒气扑面而来。 “杜教授，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你今天还有课呢，假也不请，大家都很担心你。”心予进了门，那个整洁的家被他两天之内折腾的不像样子。 他坐在圆桌前的地上，随手找了个毛毯盖在身上，浑身无力地瘫倒在沙发旁。 他的心死了，连同他的躯壳一起，现在实在是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上课，教授？……呵呵……”他笑自己这一切身份后的牺牲。 “你竟然喝了这么多酒。”心予着急坏了，摸着他的额头，滚烫。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身体会废的。”她试图拖动他的身体，可无济于事。 再用力，一不小心跌进了他的怀里。 眼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正在为另一个女人明晃晃地受着伤，她想挣脱开，她不要这样不明不白的接触。 他却抱她抱得更紧了些，直到放声大哭。心予不舍得了，也抱着他，听他哭，陪他发泄。 “你身上好烫，你应该是发烧了。”她在他耳边。 “烧死才好呢。”他不冷不淡地说了句。 “杜康毅，你能不能清醒点，谁离了谁活不了？我原本以为你够成熟，我看你就是个青春期的小孩儿！” 心予想要再次挣脱他，没想到轻轻一推就成功了。他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多酒，大脑已经被完全麻痹了。 那就只好把他就地放倒，从卧室拿来几床被子给他盖上，捂捂汗，把凉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周而复始，忙活到了晚上。 心予就坐在他身边，一直照顾他，等他，生怕他想不开，怕他出什么意外。 大小姐从来没有放下身段照顾过任何人，她实在是不放心，只好逼着自己成熟长大伴他左右，她甚至幻想过一辈子与他同行的模样，但是万万没想到一切还没开始他就颓废至此，便只好说服自己，谁还没有个脆弱的时候。 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了，再次醒来时，他身上的被子盖在了她身上，地上那个发疯的酒鬼呢？ “杜康毅……”她四处找着，她这才看清家里是有几个房间，除了客厅乱七八糟，其他房间都是整整齐齐的。 “我在厕所。”他喊了句。 出了厕所，就看到心予站在不远处。 “怎么，我上厕所还要监督啊，你怕我自杀？”他颓然的脸上露出似有若无的笑。 “你不会真的想不开吧。”她甚是担心。 他在心予睡着的时候吐了好几次，天亮了，现在也稍稍醒了酒，畅快淋漓地大喝一通后，终于想开了点，不接受也得接受，算了，随她去吧，拥有过就好。 “放心，我没那么幼稚，我现在好多了，男子汉大丈夫岂会为了一个女人折腰。你还要继续呆在这儿吗？”事实上他有点不想继续把狼狈示人。 “你真的不打算考虑考虑我？”她走近，十分认真地。 “别闹了，心予，我们才认识几天。况且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 还没等说完，她走上前吻了他的唇，她一点也不嫌弃他的酒气和颓靡，也不嫌弃他刚刚为别的女人狠狠虐过自己。 他的睫毛眨眨，被她的举动惊到，在他已经失落自卑到最低谷的时候，这个年轻充满活力的人还愿意靠近，宣示着自己的热情。 杜康毅还是推开了她，尽管神志未完全清醒，他身不由己。 “我和你不可能的，原来就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我和程嘉代绝对不可能成为一家人！”他那一连串的不可能，在她眼里不断流露出的失望中，底气逐渐被瓦解。 他拒绝她，就让他想到允知是如何拒绝自己的，那是种鞭笞灵魂的痛感。 “我的执着可不比你差，我会真的想不开，我爱你爱到发疯，不信你试试。”她早就想发作了，是她一直以来的受到的教育反复告诉她，不可以暴露自己的不矜贵。 心予说完就想离开，没成想被他拉住了胳膊，或许是能够对她口中的执着衍生而来的心痛感同身受。 “你给我点时间，你别做傻事。”他低着头。 “不用你说，我等你。总有一天，你会想明白，到底谁最爱你，到底谁才值得你爱。这世界上可不只有她一个好女人。”心予抱了上去，只要他一点点的示好，只要一点点就足够了。 她走了，留给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关上门，安静了，他又坐回沙发旁，选了个有趣的电影，跟着剧情哈哈大笑起来。 爱情果真是能让人疯魔的东西。 允知拿到了课程的结业证书，却因为杜康毅的话闹腾的一点都提不起兴致来，好像自己真做了对不起他的什么事。 要非说对不起，就是此前给了他一点点希望，没有斩钉截铁完全拒绝他的表白。 那个时候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混不然的会这么快和程老师坠入爱河，有的事情就是如此突然、如此巧合甚至不受控，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把所有锅都背了吧，她该有点追求自由和快乐的权利吧。 “允知，你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因为心澈？还是别的什么？”程嘉代看允知有些闷闷不乐，这脸色和优雅的餐厅背景格格不入。 对，还忘了有个心澈，真是一波不停一波又起，要是官纪尧再知道，还不知道会捅出什么大乱子来呢。 “今天是在江大的最后一天课，杜康毅来找我，他知道咱俩的事了，说了很多话，说的我心塞塞的。”她切开一块牛肉放在口中，有点食之无味。 “怎么，你很在意他的话？” 允知敏锐地察觉出程嘉代眼里的一丝丝介意。 “我是没想到，我们结婚，身边人会有这么大的波动。” “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看你自己的内心。” 允知还没修炼到能不在乎所有人想法的地步，她也不信他能完全掌控自己。 “就比如……我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我和你在一起，你就不怕别人低看你吗？” 她其实最在意的是，担心婚事公之于众之后，有人在程嘉代背后指指点点。 比如，前几天还和官纪尧出双入对，怎么这么快就投入程董麾下了？一定是这个女人见风使舵吧！程董竟然贪恋女色……种种。 她还好说，就怕给他带来不利影响。 他笑笑，甚至觉得她有点可爱：“可没人敢低看我，他们只会高看你。” “你不怕大家恶意揣测你吗？是不是抢了别人的老婆之类的？”她开始饶有兴致探索他的想法。 “随便，我看谁敢，不怕倾家荡产就好。” 唉，金融巨鳄就是有底气，轻而易举把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完全没在怕的。 “还是你厉害，怪不得杜康毅说你是老狐狸，你还真是……” “呵呵，他敢这么说我？看他是欠收拾了。” “你可千万别再去惊动他了，我生怕他会对你做点什么，他可是白磷型人格，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允知头冒冷汗，想都不敢继续想下去。 “我从来都不把他当成我的情敌，我知道你们是不可能的，也就是他，抱着梦不肯醒来。” “嗯？你为什么这么说？” “要是真的爱一个人，就应该像我们俩一样，毫无顾忌的在一起。至少在一个人主动的时候，另一个不会继续瞻前顾后，他肯定和你明确表达过心意，你却优柔寡断，答案自然明了。” 还得是局外人看得清啊，她还真是那么想的，对杜康毅她没有那种非他不可的冲动，尽管他依旧帅气有型，可就是对他就再也没有欲望。 “心澈呢，她现在怎么样了？你有去哄她吗？” “我去心予家看她了，她玩游戏呢，我看挺好的。这几天也打电话关心过，该做的都做了，还得她自己消化接受，她该长大了。” “你要多体谅她的感受，她毕竟还是个小女孩，我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 “你呢，你想好怎么和你女儿说了吗？” “她马上就中考了，等结束之后，我会跟她谈心的，我们母女之间就像姐妹，她理解我也体谅我。” “真希望你和心澈之间也会有这样的感情。”程嘉代会心一笑。 “会的，我们是一家人，总有一天我们会彼此疼爱彼此谅解的。” “明天，我带你去见我的母亲，好吗？” “她在哪？” “我父亲去世后，她跟我哥住了几年。因为我那几年一直在香港，她嫌太热了，就留在了江城，现在她住在悠然山庄，每天写写字泡泡茶，挺自在的。” “听起来好像很田园的生活，那她之前是做什么职业的？” “她是大学老师，教物理的。” “女物理学家，这倒是少见呀，那你父亲呢？”允知兴冲冲地，研究起来。 “他也是大学老师，钢琴专业教授。” “天呢，妈妈是理科女，爸爸是艺术男，怪不得你聪明又浪漫。” 这顿夸赞倒是让他乐不思蜀，“也还好吧，我父母都是很专情的人，当年他们分配到两地，只靠书信往来了很多年，度过了一段十分艰苦的岁月，互相鼓励互相支持，正所谓对的人会站在你的前途里，他们有了彼此才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对的人会站在你的前途里，好有道理，她点点头，想起程嘉代为了她的梦想也付出了那么多，她和他相处之后，真的变得更好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正式在一起的？” “父亲终于申请来到了母亲所在的城市，他们三十才结婚，生我哥哥的时候母亲三十二岁，生我的时候母亲三十五岁。” “那妈妈八十五岁了，真是高寿啊。” “你想知道长寿的秘诀吗？” “嗯，当然。” “就是不会像你这样想东想西，顾及这个顾及那个，把所有人的话都当成心事压在心里。” 嗨，程老师您还真是见缝插针。 “知道啦，一会儿陪我去逛街，我要买身漂亮衣服去见妈妈。” “没问题，程太太，我一定做好参谋服务。” 很早之前他就曾幻想过这样一幕，她换着一身又一身的衣服给他看，而他会坐在沙发上给每一身衣服中肯点评。 商场里这温情一幕不巧被姚莉樱给看到了，黄允知怎么和那位程董这么近？难不成她勾搭上他了？姚莉樱拿出手机躲在门外录了一段视频。 突然，姚莉樱被一个男人抓住手臂。 “你干嘛！”她惊呼。 “你刚才在偷拍什么？” “关你什么事，有病吧！”可她始终挣脱不开男人的束缚，又不敢大声呼喊引起黄允知的注意。 “你刚才拍的，抓紧时间删除。” “你是什么人，你管我。” “我是程董的保镖，如果你再不删除，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见对方凶神恶煞，姚莉樱只好乖乖删除。 正操作着，程嘉代走了过来。姚莉樱左右看看，就是没见到黄允知的身影。 “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做出对允知不利的事情，我绝不会轻饶你。”程嘉代表情严肃，在允知换衣之后，又及时出现在了沙发前。 姚莉樱被保镖拉走，她更确信了一件事，黄允知真的傍上了程嘉代！怎么办，一定得好好想个办法把这件事不动声色地散播出去。 第62章 珍惜眼前人 允知终于体会到了被包养的快感，平时不敢来的奢侈服装品牌，凡是她试过的，程嘉代觉得好看的，不论套装、衬衣还是皮裙，统统买了下来，一晚上消费几十万。 好心疼，怎么说现在也是花自己家的钱，她还没有适应如何做一个超级豪门阔太，首先第一步——花钱，她就不舍得。 “家里还有个大衣帽间，正好你可以把你新买的衣服放进去。”他盘算着。 就是这么豪横，原来家里的衣服她一件没带，他好像也不想让她再和过去沾染半分似的。 付钱的时候，陈秘书不知道从哪蹦了出来，拿出一张卡熟练地刷着。走的时候，又不知道从哪出来两个黑西装保镖，帮她提着袋子。 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身边所有人都非常机灵的照顾服侍着自己。而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美美的待在他身边就好了。 “你的保镖，都是躲在暗处默默保护你的吗？”她凑到他耳边小声问。 “要不呢，我花钱雇他们是干嘛的，毕竟我的命很值钱。” 允知点点头表示认同，他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胳膊肘心，为她花钱觉得有成就感。允知从没想过自己快四十了，还能复宠。 回去的车上，程嘉代打着电话，允知刷着手机，顶部突然弹出一条本地新闻，《江城一生产迷药犯罪窝点被端……》，她好奇点开，照片尽管打了码，还能依稀看出有沈却的身影。 允知拍拍程嘉代，有点惊讶，严重怀疑有他的助力。 程嘉代挂了电话：“效率还可以。” 这大佬就发出了五个字的精准点评。 “你干的吗？”允知惊讶。 “恶人自有天收，我也不过是从中牵线搭桥了而已，别看了，别让这些垃圾影响我们的心情。” 天呢，因为自己差点受伤，他竟不惜把对方送进大牢。现在的他，绝不允许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存在。 晚上回到家，程嘉代洗洗手就去抱熙熙，他们相处的越来越好了，能看出来他喜欢孩子。 熙熙从来都不抗拒他，从见到这位新爸爸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笑，他也适应了在更大的房间里跑跑跳跳，好像都忘记了他亲爸的存在。 官纪尧要是知道这么一幕，会不会酸到发疯呢。她那些因为爱人背叛受过的伤，官纪尧必须统统都来尝一遍。 三四十岁的某一天，你会突然发现，生命中最好的事都已经发生过了，剩下的只是重复和老去。一年年，一天天，乏善可陈。 而遇到他、爱上他、拥有他，冲走了重复，让未来的生活重新变得未知和值得期待。 允知盘算着，要不要给程嘉代再生个孩子，不是为了确立地位什么的，纯粹是因为爱他，爱到浓烈时，总想要基因入侵。 于是晚上她躺在他身边，撒娇着问：“亲爱的，你想不想有个我们的孩子？” “嗯？”他一愣，接着把她拥在怀里。 “你的身体最重要，生孩子太伤元气，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你，已经很知足了。”接着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这个年纪他所求的不多，只盼着余生她能多陪陪自己。 “哦。”她鼓鼓嘴巴。 “怎么？你想要？”他温柔地笑。 “嗯……有点，想有个和你的爱情结晶，我们这么好的基因，不能浪费了。”在表达爱意方面，她从不遮掩。 “那就随缘吧。”他很开心她能这么想。 不知不觉，她趴在他的怀抱里慢慢睡着了，在他身边是从未有过的安心。没有突然发疯或者冷暴力的爱人，没有被责备的惶惶不安，如今连孩子都有一群人在帮她照看，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实在是奢侈。 从二十多岁生下雅颂开始，她有时候就想什么时候给自己放个假，完全撒手不管，一个周的假就好，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可是始终不行，所有人都离不开她，现在幸福来的实在是太突然，这样的生活就算有一天她厌烦了也会持续一辈子。 爱你的人才会时时刻刻为你着想，不像官纪尧野心勃勃，一直念叨着三胎三胎的，对比之下那个可恶的前夫的确是只爱他自己。 她现在只怪当时的自己被背叛冲昏了头脑，拖延了这么久才离婚，白白浪费了和程老师在一起的大好时光，她现在彻底归降在这钟情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第二天一早，程嘉代为她挑选了一身浅蓝色中式长裙，搭配淡淡的妆容显得素然雅致。 后备箱放满了各种她都没见过的奇珍异宝，程嘉代亲自开车带着允知赶往悠然山庄。 允知在车上不停地回头，像是在找着什么。 “你看什么呢？” “我在观察哪一辆是你保镖的车。”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倚着车窗扶额，忍俊不禁，老婆实在是太可爱了。“呵呵，没有，今天放他们的假，你总得让打工人歇歇吧。” “看来你还是个有正义感的资本家呀。”她回过头来赞许。 “我可不是资本家，你可不要随便给我戴高帽。” “好吧，金融巨鳄，一会儿我见了妈妈该怎么说？我怎么有点紧张。” “平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不需要刻意，我喜欢的，母亲就喜欢。”他自信一笑。 “那就好。”莫名其妙的，她开始有了二十岁少女第一次见家长的悸动。 从热闹的都市，到绿植丰富蝉鸣鸟叫的深山，原来只听说过悠然山庄的大名，却从来没亲自来看过。 “我爸妈住在郊区，他们也喜欢田园生活。”她只是想表达，两家父母爱好相似。 他却说：“把你的父母也接来，配上几个保姆。我说真的，这里更适合生活，你觉得怎么样？” “啊？……”她有点错愕，“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完我的母亲，就去见你的父母，把这个想法和他们提一提，只要他们愿意，我来安排。” 允知笑笑，以前都是她负责统筹的，现在终于有人愿意替她出谋划策了。 她原本想等雅颂中考结束，把自己的父母女儿还有程嘉代安排到一个桌子上，一次性搞定，他怎么比自己还心急。 “好吧，那听你的吧。” 他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发，又攥着她的左手。“我怎么这么爱你呢。” “我也爱你。”她拿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现在对他的爱，几乎是曾经对杜康毅和官纪尧加起来的十倍都不止，他让她变年轻了，又开始恋爱了，仿佛逆生长。不知道某一天趋于平淡之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快到悠然山庄的时候，感觉空气都格外清新了。 悠然山庄依溪青山而建，溪青山如其名，溪水缓缓从山头流下，有源源不断的新鲜山泉水，整个山被葱郁的绿色包裹。 每一栋别墅搭配了几百平的超大院落，像个大公园，由于是私人领地，一般旅客只能远远观望。 程嘉代停下了车，允知站在停车位上环顾四周。 “这个区域一共有多少栋别墅呀？” “一期有十二栋，二期在南边，有十六栋。” “这一栋得多少钱呀。” “市值两千多万吧。” “啊？……”打扰了。 她忘了，两千万对他来说就是二百块。 跟在程嘉代身后，允知也提了两箱东西，直到进了门，见了老母亲。 “母亲，这就是我的妻子，黄允知。”程嘉代把东西放在门口，拉着允知走到母亲面前，语气兴奋。 “母亲好。”允知呆呆地鞠了一躬。 母亲身着墨绿色长裙，戴着青绿翡翠串珠项链，盘坐在小榻上。她的满头银发，被盘得很精致。皮肤很白，气质优雅，年轻的时候定是个美女。 这个画面让允知想到了电视剧里皇宫里的皇太后，居高临下不可亲近。 “呵呵，你就是黄允知，今天总算是见到了，嘉代喜欢了你很多年。”母亲起身走到她面前，牵着她的手坐到了沙发上。 允知听着母亲的第一句话，看着程嘉代，就突然心疼起来。 他年轻时的那些心事，在和母亲一一交代的时候，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呢。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他们没在一起，他得多么遗憾呢。 “他这都跟您说了。”允知咬咬嘴唇。 “是啊，我们母子无话不谈，他当老师的时候，就跟我说，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不过有缘无份了。后来他去了美国，说遇到了一个长的像你的姑娘在追他，问我该不该同意。”母亲笑笑，亲自泡了一盏茶。 幸亏嫁给他了，幸亏她那晚冲动了一把，天呢，怎么会有人默默暗恋自己这么久的。见他母亲的第一面，就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全部脱出，将来必须拿出自己的全部来爱他啊。 “您怎么说。”她明知故问，但还想听母亲把故事讲下去。 “我说你三十岁了，年纪不小了，你哥哥的孩子都上小学了，就想着让他早点成家立业的好。不过现在我后悔了，我应该让他想尽一切办法把你追到手的，人只有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这每天的日子才过得舒坦。”母亲摸着允知的手。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始终觉得，我们就应该朝前看，不去懊悔什么。事实证明我们不是有缘无份，是再续前缘，该在一起的人，总有一天，老天会安排他们在一起的。” 程嘉代坐在一旁，听着母亲和妻子的聊天，津津有味，心满意足，手机来了电话也立即关掉，就静静地听着，喜不自胜。 “好啊，说得好啊，嘉代一个人很多年了，你们领证前他匆匆给我打了个电话，我的心也算落地了，以后生活上你得多体谅他，嘉代，你要多多照顾体贴允知，要懂得珍惜眼前人。”母亲笑容和蔼。 “我知道，我很疼允知的，她比我的生命还重要。不对，是母亲和允知比我的生命都重要。”他及时纠正，求生欲满满。 允知温柔地笑笑：“母亲，您放心，我不会辜负他对我的爱。” “嘉代，找个合适的时候，安排我和亲家聚一聚，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该有的婚礼也是要有的，你要办妥。” “嗯，那是一定的。” 他的妥帖，他为人处事的风格，原来都来自于一个明事理的母亲，给了允知极大的尊重。 许久没有吃到母亲亲手料理的饭，程嘉代慢慢品味，允知在一旁连连夸赞，这一幕是曾经的他想都不敢想的。 虽然有三个保姆照顾母亲的生活起居，但她坚持要亲手给儿子和儿媳做一顿饭，允知要打下手她都不让，真是个倔强的老太太。 饭后，程嘉代在院子里打着电话，母亲端来一些水果。 “允知，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种的，纯天然无污染，你尝尝。” 允知拿起一把小樱桃，“我最喜欢吃这个了。” 母亲笑得合不拢嘴：“喜欢就好。” 她又拿出一只玉镯给允知戴上：“以后你就是我们程家的儿媳妇了，嘉代愿意有人陪着他一起同行，我打心底开心。他是个见过世面的，不是去过某些高档场合或者住过什么大房子开过什么豪车，是当人性徐徐展开，各种匪夷所思的行为在他面前暴露，他能依旧宁静坦然面对。所谓见天地之道，阅众生之相，他什么鬼都见过，虽然现在看着风轻云淡和光同尘，其实也是个经历过挫折一次次爬起来的。将来有你在，我相信他会觉得温暖些。” 虽然母亲微笑着，欲言又止的，可她心里还是隐隐作痛。如今的他看起来从容、冷静、高不可攀，到底经历过什么，才有了现在的他。那段她不曾参与的时间里，似乎还有很多故事需要她去探索。 临走前，母亲摸着她的脸颊，满是喜爱。进门前允知的那些担心和焦虑全部消失了，她很安心地加入了这个家庭，一个她早就该来的地方。 刚出门没多远，在葱郁之下，程嘉代用力抱住了允知。他实在是控制不住，尽管结婚后的日子，他时时刻刻都在表达爱意，他们也时刻粘在一起。 像他这么谨慎又严肃的人，做事从来都留几分余地，唯独在她这里，根本隐藏不了半分。 “怎么了？怎么突然抱我？”允知顺势把手搭在了他的后背上。 “觉得这一刻好不真实，这几天有的时候我会晃神，在想，我是真的娶到你了？” “傻不傻。”她的双手在他的背上摩挲。 此生最幸福的事情是，你爱的人，比你更爱你。 她瞥见窗内，母亲和保姆说笑着经过。 “被人看到了，妈妈都笑了。”她拍拍他。 “那又怎样，我抱我自己的老婆，不犯法。最近有时会不安、会惶恐，好不容易得到了，真怕失去。” “不要瞎想，不要胡说，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了，我想和你好好的。”她时时刻刻投降在他的深情里。 他用力地点点头。 就这么被他抱着，反而觉得是自由的、毫无束缚的。临山傍水，能听到溪流潺潺而过的声音，周遭还有一股菜园清香，这悠悠然的周日真美妙。 这一幕，美的好不真实。 第63章 你是始料未及 程嘉代拉着允知，在山上走了一会儿，对周边各种特色植物如数家珍的，原来好多花草都是他不远万里找人移栽的。 “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回去。”他揽着她的肩头。 “可能是好久没运动了，有那么一点点累。”她伸出两根手指比量着。 “行，那我们就回去，有时间再过来，以后这也是你的家了。” 回去的路上，她牵着他的手，“你说你之前给我那个健身卡，是不是想方便勾引我啊。” 他哈哈大笑：“我真的只是单纯想让你锻炼锻炼身体，活出自我，我可没那么不磊落。” “哼，原来是我自作多情、自投罗网了。”她当时真的想了很多，毕竟那个高端场所太私密了。 “那也倒也不全然全是，自从官纪尧进病房那次，我就知道他有问题了，后来又搞清楚你想做什么，我确实为了你的将来开始铺垫一些准备。不管你是否和我在一起，我也一定会全力护你周全。” 允知点点头，没说什么。幸福的时候总会让人词穷，痛苦的时候才会千言万语。 一路走来，她能感觉出他对她的隐忍付出，他的一切承诺全部说到做到。 顿时让她想起老舍在《骆驼祥子》里的一句话：爱是人中龙凤才给得起的东西，真正的情种只会出生于大富之家。 嗯，果然对待此前遇到的普通人就没必要执着追求纯爱了。踏实又浪漫的感情，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给。 “去拜访你的父母吧？你导航看看，大约多久。”他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三点多，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和所有人分享好心情。 “大概一个多小时吧，我先打电话通知一下他们。”允知走出去两步。 电话那头爸爸怪罪着，“……怎么不早说，现在可没什么好的海鲜和肉了，第一次见面总不能招待不周呀。”爸爸当下还是把他当作那个高不可攀的、浑身闪着金光的总裁来对待的。 “那就简单做点儿好了，家常菜就行，把你们种的菜拔几颗炒炒。”允知看了一眼程嘉代，他点点头表示默许。 “那怎么能行，要不去饭店？怎么样？我定个好点的酒店。”爸爸有点焦虑，毕竟那可是之前只能在新闻上看到的程嘉代呀。 “真的不用，就简单点，在家就行，就这样，大约一个半小时到家。” “允知，你办事不牢靠，不要觉得领了结婚证了就无所谓了，你得在婚姻上步步为营……”爸爸很无奈。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允知挂了电话，耸耸肩，“我爸这重视的，把我一顿说，怪我不提前通知，好像要接待国家领导人一样，以前也没见他这样。” 程嘉代笑笑：“是不是怕怠慢了我，会对你不好？做父母的，我理解。” “才不是，我爸之前还在手机上搜你的新闻呢，把你当偶像了，自从我妈上次在繁华别院售楼处见到你，就一直夸你帅。我有意无意地提过你，他们都让我不要妄想，大概觉得你不是凡人吧。他们对你不仅仅是喜欢，好像是很尊敬、很崇拜的那种。”说完她揽在他的腰间。 “有这么夸张吗？那我得去帮他们打破神坛。”路上他刻意开慢了些，让允知说了更多关于他父母的故事，两个可爱老人的形象已跃然脑海中。 在院里刚停下车，就闻到香气从屋里传进来。他环视了一下整个院子，干净，清新，无杂物，边边角角都是错落有致古香古色。 允知开着门：“我爸妈做饭都很好吃。” “真的吗？那我有口福了。” “做饭这事儿，真有点遗传。”她换上拖鞋朝里喊着，“爸妈，我们回来了。” 程嘉代从后备箱拿下来不少礼盒，跟在她后面。 爸爸还带着围裙，闻声急忙跑出来，看到程嘉代本人，比新闻照片还要高大帅气，愣了两秒钟。 “程董，您快进，拖鞋已经准备好了，进来喝口茶，饭菜马上就好了，先坐一坐。”爸爸似乎有点紧张，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在茶几上倒着茶水。 爸爸虽然退休前也是个科长，和不少中小企业打过交道，可是这么财大气粗的知名总裁还是第一次见。 允知帮程嘉代把衣服挂起来，又拉着他来到沙发前，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爸，哪有见女婿像您这样的，您在这接见领导呢。”允知边说着边走向了餐桌，色香味俱全的小菜七道，这就是一个半小时创造的奇迹。 “是啊，我和允知已经领证了，以后我们是一家人，您也就是我的父亲，真的不要太见外了。”程嘉代放低身段，缓解着尴尬。 爸爸一听喜不自禁：“你们这喜事，是有点突然了，我和允知妈都没什么准备，当然我们是非常同意、非常祝福你们的。允知的情况，程董应该也了解了，希望你能善待她。”最后一句，意味深长。 程嘉代笑着点点头：“当然，我和允知结婚这件事，看似有点突然，其实是我非常慎重考虑的结果。我和允知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我一定会珍惜。还有，您不要叫我程董了，叫我嘉代就好了。” “好，嘉代，嘉代，喝点茶水吧。”爸爸还是稍显拘谨。 “我去看看我妈饭做的怎么样了。”允知起身走向厨房。 茶几上留下了两个略显尴尬的男人，隐约听到程嘉代询问父母的身体状况。 “妈，辛苦了。”允知从妈妈身后环抱着。 “你这臭孩子，搞得我和你爸措手不及，他买鱼都用跑的。”妈妈打了一下她的手。 “哎呀，我就说家常家常就好了嘛，不用太隆重，程嘉代什么好饭没吃过，又不是来为了吃这顿饭的。”允知总是把事情想得很简单。 “那能一样吗？越是这样越不能怠慢了他。我真服了你了，警告你一句，千万别恃宠而骄。你也是冲动，就不怕离两次婚。”妈妈的担忧还是有的，总怕她三分钟热度，往往一个决定会影响命运。 “妈，你说什么呢，你的担忧都是多虑，程老师可是非常爱我的哦，我们今上午去悠然山庄看了他妈妈，他妈妈说他教我的时候就喜欢我了，还回家提过。我知道他那时喜欢我，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喜欢，喜欢到都要和自己的妈妈倾诉。”允知把下巴埋到妈妈的脖颈处撒着娇。 “真的假的？真不敢相信，我女儿有那么大的魅力吗？不过上次在售楼处，我就感觉他对你不一般。但愿吧，但愿他是个深情长情的人，你都这么大了，经历了之前的婚姻，我想你应该心里有数，我和你爸就做我们该做的，其他的还得看你自己了。” “知道啦知道啦，这排骨太香了吧。”允知在一旁洗着水果。 “官纪尧知道这事儿吗？”妈妈担忧的事情很多。 一提到他，允知洗水果都用力了几分：“不知道，没联系，他现在死活我都不知道。” “你别光顾自己开心，毕竟你们之间还有两个孩子……” “妈，我知道，程嘉代对孩子都很好的，还要给雅颂安排国外顶尖的女子学校，熙熙也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了，他每天晚上都要和熙熙玩好一会儿呢。” 妈妈看着允知，噗嗤一声笑了，“好了，帮我拿个盘子来吧，没想到你这二婚还能找到这么好的，服了服了。” 是呀，慷慨的人给出的爱就是给予和自由，他就是她人生的始料未及。 “服了吧，你女儿的魅力随你。” “菜好了，快来吧。”允知妈妈端着一盘排骨从厨房出来，香气扑鼻，允知跟在身后端着洗好的甜瓜。 “走走，我们上桌吧。”爸爸正愁找不到话题。 “嘉代，真是不好意思，没什么太高级的，菜都是我们自己种的，做的简单了些。”妈妈充满抱歉。 程嘉代帮忙分着筷子：“您别这么说，一家人坐在一起就是为了团聚开心，这已经很丰盛了啊。” “快尝尝这个鱼怎么样，你爸爸做的，多少年的手艺了。” 允知刚要用筷子夹鱼肉，被妈妈敲了一下。 “让嘉代先吃。”妈妈怪罪她没有礼数。 允知鼓鼓嘴，像个小朋友，程嘉代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允知盘子里，又夹了一块放到嘴里，“果然不同凡响，赶得上米其林五星厨师了。”一句话便说得大家喜笑颜开。 多年来他一直在商场这个不亚于铁血战场的地方游走，把家这个概念看得很淡，多久没有体会过真正的家的感觉了。 他不是没想过再成家，母亲也经常催促他，直到后来他的事业有了较大的起色，便就听之任之了。 在遇见了那么多人、经历了那么多事后，更难把真心交付，许多的交往都掺杂着利益和交易，但允知于他而言，是绝无仅有能触动心底最柔软象牙塔的那个人。 在允知家里，程嘉代得到了最高礼遇，爸妈的热情和拘谨，让他倒有些无所适从了。他甚至开始幻想过年的时候，大家一起过会有多么热闹。 饭后，程嘉代给允知爸妈敬了茶，有了小小的仪式感，也让他们定下心来，彻底把他当成小辈。 妈妈从沙发底下拿出一个红包，“虽然钱不多，但这是我和允知爸准备的一点心意，拿着吧嘉代。” 程嘉代接过来：“谢谢了爸妈，等过些日子，公司完成一个收购，我和允知就举办个简单的婚礼。另外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安排让你们和我母亲坐到一起。” “好好，需要我们做的，一定要提前说，我们会尽力。”爸爸笑着点点头。 “还有，我母亲现在住在悠然山庄，那边生活质量更高一些，二老既然也喜欢田园生活，我在二期定一栋，你们搬过去可好？”程嘉代十分诚恳的。 “啊？悠然山庄？”爸爸有点震惊，那可是只在新闻里偶然听到的地方。 “对，我母亲现在有三个保姆，到时候你们过去，也配上几个保姆，生活会更好一些，这也是我和允知的意思。”程嘉代说完握了握允知的手。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在这挺好的。”允知爸爸连连摆摆手。 “是啊，我们在这里住习惯了，那种地方也不适合我们。”妈妈也连声拒绝。 “二老别心疼钱，只考虑想不想就好了，这样我先定一栋收拾收拾，你们过去住一下试试习惯不习惯，就这么说定了。”程嘉代说着就在手机上发着消息。 “允知，真的不用，这太破费了，我和你妈承受不住啊。”爸爸面露难色。 “爸妈，你们就听嘉代的吧，那个地方真的很不错，你们去了养养生，对身体也好。” 爸爸急忙把允知拉到一边去：“你倒是不客气，哪有你们刚结婚就给我们花这么多钱的，多不合适，你这孩子头脑简单，你这么痛快答应，好像我们多贪财似的。” “你想太多了吧，几千万在他手里就像几百块，这也是一份孝心嘛。” “那也不行，不是这么算的。”爸爸有着非常多的考量。 正激烈讨论着，允知的手机响了，是官纪尧。 “允知，我爸脑梗住院了，医生说凶多吉少，我怕他不行了，你能过来吗？”他言语里充满了着急。 “什么？脑梗？怎么回事啊。”允知有些震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程嘉代，“好，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怎么了？谁脑梗了？”程嘉代起身。 “官纪尧的爸爸，他说恐怕是不行了，想让我去见最后一面。”允知怕他为难。 “那走吧，别留遗憾。”程嘉代拉着她的手，没想到他这么痛快，真是个知冷知热的男人。 “他爸对你一直不错，你去吧。”爸爸拍拍允知的肩膀。 “嘉代，麻烦你跟着受累了。”妈妈总是很细心。 “允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二老不必挂心。” 允知点点头看着他，心里格外踏实，虽然他们的婚姻才刚刚开始，可他总是给她一种超越爱情的笃定，设身处地不顾一切地为她着想。 于是回去的路上，车开到了一百二十迈。 第64章 难以赎清的罪 深夜回城，程嘉代的脸上严肃了几分，没多说什么，在微弱的光下，允知看着他冷峻的侧脸。 “虽然官纪尧这人实在是不怎么样，可他爸妈对我一直都挺好的。”她想试图解释些什么。 虽然程嘉代极有担当，但她不能完全不体谅他的心思，她极力证明去看官纪尧的爸爸和官纪尧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嗯，你做的对，对你好的人你要记得感恩。”这也是他的处事原则。 “对不起，本来今天挺开心的，让你扫兴了。”允知摸摸他的胳膊。 高高在上的总裁成了司机，带着自己一路杀回医院，只为了看前夫的父亲，就算他再大度，也不会完全不计较吧。 “不会，别多想，人之常情，毕竟到了我们的年龄，总要面临各种事，在所难免。”程嘉代的几句话，说的她心里暖暖的，让她原本觉得抱歉的心宽解了些。他腾出一只手攥着她的手，手心的温度里充满坚定。 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那我先上去了，你等我。”允知下车前，抱了抱他，还是非常怕他介意。 “允知，我想告诉你，你别多想，你的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不管是你的事情也好，还是我的事情也罢，以后都是我们一起共同面对。有情况随时找我，医生我也可以帮忙联系，如果需要的话，我希望你能毫无保留地依靠我。”他宠溺地摸摸她的脸颊，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好。”听他这么说，允知心里才稍稍宽解了些，现在她太爱他了，生怕他心里不快。 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官纪尧坐在凳子上发呆，官纪尧的妈妈则在离他三个座的位置上掩面。姚莉樱坐在后排一边抱着小孩，一边看着手机，一脸无所事事的表情。 幸福经常二倍速，苦难又总是慢镜头，这个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难熬。 “爸爸怎么样了？”允知走上前。 看到允知走近，姚莉樱彻底不装了，白了她一眼，没好脸色的抱着孩子走了。 “允知你来了。”官纪尧的妈妈一看到允知，就控制不住的委屈流眼泪。 官纪尧立马站了起来，眼里布满红血丝，“情况不太好，很突然，一直在抢救，医生说恐怕是不行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错。”他打了自己两巴掌。 允知拦着他：“好了，你先别自责了，你看要不要联系一下专家什么的。” “已经尽力了，找了市立医院最好的专家，现在也没有能力找到更好的了，这种病，还得靠天意。”官纪尧一脸愁容。 允知走到官纪尧妈妈身边：“妈，别太担心了，爸爸他福大命大，一定能过这关的。” 妈妈抱着允知痛哭起来，拉着她的手不放。现在的允知坚强极了，就算她不再属于这个家的一份子，她也有撑起这个家庭的能力，所有人看了她就会觉得安心，仿佛是这个家里的福星，而不远处的姚莉樱则是祸水。 他们紧密靠在一起，互相打着气，看起来才像一家人。姚莉樱咬牙切齿着，出门转悠了一圈，竟看到程嘉代正倚着车抽烟，真是天助我也。 姚莉樱兴冲冲地返回去，趁着允知和婆婆聊天之际，把官纪尧拉到一边去：“亲爱的，我刚看到程嘉代程董了，要不你让他帮忙问问？能不能找到更好的专家医生？”姚莉樱装作一脸焦急的。 “啊？真的吗？这个时候程董在这儿？”他不可置信。 “嗯，我刚出去溜达了一下，就看到他了。这么晚也不知道程董怎么一个人出现了，好像在等人，真挺奇怪的。”姚莉樱疯狂暗示。 官纪尧完全没往那方面，“不管怎样，我得去拜访一下。” 允知默不作声。 “姐姐，你怎么来的呀？”姚莉樱看向黄允知。 “打车来的。”她淡淡的。 “从哪来的呀？没开车吗？”她继续喋喋不休。 “关你什么事啊？”允知没好气的，不想再搭腔。 “哦，我还以为程董碰巧遇到你，带你过来的呢。”姚莉樱说完看了一眼官纪尧，他停下，等着她的回答。 “哼，真有想象力。”允知不再理她，转向官纪尧的妈妈，“妈，别难受了，会过去的。” “你要是没事干就快回去吧，别在这里招人烦了，看到你我就心塞，赖皮狗，狐狸精，没好心眼。”官纪尧的妈妈对着姚莉樱从不嘴软，听她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没安好心。 姚莉樱气哄哄的抱着孩子坐到一边去。 官纪尧想了想还是朝出口走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姚莉樱跑来拉住他，“亲爱的，其实有个事我想跟你说。” “有话快说。”他不耐烦。 “程嘉代和黄允知搞上了。”姚莉樱在他耳边故作夸张。 “唉，你没事就回去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现在真没耐心听你说这些。”他也有些厌烦的，根本不相信，他甚至不明白他都和允知被她搞离婚了，还有什么必要继续造谣。 “真的，我不止一次看到他们在一起，你不信的话，自己去查。” 看她斩钉截铁的，官纪尧有点心虚。 “不可能。” 允知偷偷给程嘉代发了个消息，他已经驱车离开了。 “你刚才在哪看到的程嘉代？”官纪尧朝门口望去。 “刚才就在这几辆120旁边的，开着一辆越野。”她没底气地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空空如也。 “你不是眼花了吧，哪有啊，要么就是有什么事办完走了。你回家吧，豆豆都困了。”官纪尧摆摆手，给姚莉樱打了个车送她离开，接着又上了楼，心里却有点犯嘀咕。 他不禁想起曾经在饭桌上，程嘉代说过的那些话，以及对允知的格外看重。还有允知的那个店，后来开张时，不止是他给买下的那一个门头房，连周边的也全都打通了。 他知道程嘉代对允知的店注了资，允知也解释过。此前真是从没有往那方面想过，还以为一切只是水到渠成的利益至上，现在仔细考虑起来还真不免有些怀疑。 再次回到手术室前的时候，官纪尧看到妈妈躺在允知肩头疲惫不堪的模样，就不自觉再次怨恨自己。他弄丢了妻子，气病了父亲，让母亲跟着伤心痛苦，简直愚蠢至极。 直到凌晨几个人都快熬不住的时候，医生终于出来了。 “你们送来的还算及时，我们刚做了紧急溶栓，命算是救回来了，病人有福气，这5%的几率被他赶上了。不过现在病人还在昏迷，得在icu继续观察，后续的情况还不好说。”医生难掩倦态。 “谢谢医生，谢谢了，真是太辛苦你们了。”官纪尧双手合十，不停鞠躬。 官纪尧和允知一起跟着护士去办了住院手续。 “允知，我发现现在你不在，我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官纪尧转头看向她，她好像比以前更加光彩夺目了。 “你的公司现在新品不是挺受欢迎的吗？还有什么不顺的。” “……你说，我们还有可能吗？”好不容易才问出口，虽然知道结果。 允知心里有点想笑，难不成要自己放弃程嘉代跟你啊。 “你怕不是做梦做太久，都不知道醒来是什么感觉了吧。你和姚莉樱还没领证啊？你可真沉得住气，她不闹吗？我看她肚子越来越大了，提前恭喜了。”允知阴阳怪气的。 “我是不会和她结婚的，我现在很烦她。” 允知笑笑：“好赖也都是你自己选的，人家为你伏低做小生儿育女的也不容易，还有你公司那个栾小云也不错，你可以试试。” “你能不在这个时候和我开这种玩笑吗？”他紧皱着眉头。 人一旦有了隔阂，就再也亲不起来了。 “明明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她不屑的。 “你把熙熙带哪里去了？我想他了，想见他，我总有探视权吧？” “好呀，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把他接回来给你带一天，不过先说好了，姚莉樱不能碰我儿子。不过，现在爸妈这种情况，你确定？” 他瞬间没了底气：“你现在住在哪儿？你是不是有对象了？” 允知很无语：“这应该也不关你的事吧，我现在住在哪、去哪里、跟谁在一起都是我的隐私和自由，不需要向你汇报，你在婚前已经享受这种自由了，怎么？双标啊。” 官纪尧叹口气，现在只要一关心她，就会迎来她的狂轰乱炸，“我说不过你，我不过是怕你被人骗了，再怎么说，我们也还是家人。” “我目前只被人背叛过一次，那个人就是你，大可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种识人不慧的愚蠢错误了。”她犀利极了。 官纪尧无奈地点点头，眼睛看向别处，也不继续与她争辩什么了，他实在是筋疲力尽了，他知道他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只会招来允知的反感。 官纪尧的爸爸经过手术的抢救和后期的维护，可算是保住了一条命，能睁开眼慢慢认识起家人，只是看到姚莉樱的时候情绪波动还比较大。 医生说这是好事，是大脑逐渐苏醒的状态。虽然现在还下不了床，讲话也不利索，但是一切在向好。 允知也觉得，老公公一辈子为人正直、品行端正，除了儿子没教育好之外，其他方面真是没什么可说的，还好老天保佑他能再次看到这个世界。 官纪尧请了两个护工，允知在店里不忙的时候，尽量避开官纪尧的时间来探望老人。她实在不想再看到官纪尧，特别是他和姚莉樱同框时。 雅颂中考终于结束，允知也第一时间带她来看了爷爷，血脉亲情，爷爷一看到雅颂，眼里瞬间有了光。 这些画面对青春期的孩子来说，是种考验。父亲出轨，父母离异，爷爷危在旦夕，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被动接受着一切，更何况这孩子天生早慧，有着比普通孩子更敏感的一面。 允知不是没看到她眼底不得已在短时间里长出的成熟，夹杂着失落，混合着痛而不能表现出的慌不择路。她必须好好斟酌，该怎么告诉女儿自己再婚的事实才最妥帖。 仔细考量了一番，决定把雅颂带去姥姥和姥爷家，在一个相对温和的环境中慢慢让她接受。雅颂是个善解人意且对未来有无限憧憬的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会权衡利弊，这点像极了允知。 离开了爷爷奶奶那边苦大仇深的地方，老姥爷姥爷这里就轻松多了。 “想死我的外孙女了！”姥姥一看到雅颂就喜不自禁，“终于考完试了，这下可以好好歇歇了，这初三上的可太辛苦了。” “雅颂越长越高了，就是太瘦，像你妈一样。你姥姥都给你收拾出来房间了，多住几天，让姥姥姥爷给你做好吃的补补。”雅颂姥爷帮雅颂拿着书包，雅颂连连点头。 雅颂被姥姥亲着抱着带着去了房间，允知的爸爸还是担心官纪尧父亲的情况，“怎么样，老爷子现在情况还好吧。”前几天允知打来电话说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就是还下不了床，说话支支吾吾也说不清，但是每天都在好一点。他要是出什么事儿，官纪尧真得以死谢罪了，这一年多身体每况愈下，其实都是被气出来的，是他儿子难以赎清的罪。”允知想着这么久以来的经历，心态不好的真是应付不来。 “嗯，老爷子吉人自有天相，应该能度过难关。”允知爸爸点点头。 “不行恢复一段时间，让嘉代给找个知名的康复医生帮忙给看看，还有没有痊愈的可能。” “你这傻丫头，让现任老公去帮前夫的父亲，你都不藏着掖着点儿、反而还大张旗鼓，真是脑子少根筋。官纪尧有多大能耐，就去做多大的事，其他的你不要去管了。你记住了，再大度的男人在这方面也是小心眼的。你和程董属于闪婚，本身就不稳定，上次你答应他要买什么悠然山庄，就是考虑欠佳，我和你妈是不会去住的，你趁早打消那个念头，我们在这里住的很好，你不要自作主张，更不要仗着他现在宠你、你就肆意妄为，感情还是要仔细经营的，知道了？”爸爸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大通。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他上次带来的东西，全都价值不菲，再这样下去我和你妈也承受不住啊。我们不图别的，就想你下辈子有个结实的依靠，我们俩很好，不需要特别关照了，你一定要吸取上段婚姻的教训。” 允知好好思量了一番爸爸的话，现在的她必须把全部注意力和一切慈爱都放在新的家庭里。即使是夫妻为一体，可以一起去面对所有生活事业上的事，但是总归还是想到万一有天需要独自面对时该怎样。 “你们俩在外头聊什么呢？快进来吃饭吧！”屋子里允知妈妈高喊了一句。 “老妈快来吃，姥姥做了一大桌子好饭。”雅颂开心地叫起来。 “你想好怎么跟雅颂说了？父母离婚，孩子是最大的受害者，你不要觉得她聪明懂事就不当回事。”爸爸还有些担忧。 “还得靠您和我妈帮帮我啊，虽然我做了十足的准备。”允知也是担忧，难以开口。 “好，早晚都得知道，这孩子真是承受了太多，你就算有了新的家庭，也千万不要忽略了雅颂。”爸爸拍拍她的后背。 “我知道的爸爸，雅颂是我最宝贝的，我一定会为她的未来着想，嘉代他也是，知道雅颂的成绩优异，帮她做了不少打算。” “那就好，那就好，进屋吃饭吧。” 第65章 情天恨海 饭后，允知把一些杂志放在沙发上，雅颂吃着水果，饶有兴致地翻着。 允知看她盯着一本经济杂志封面的程嘉代看了一会儿，便试探着问：“你知道这是谁吗？” “妈，你别闹了，请问江城谁不认识他？可以不认识市长但是不会不认识他，我还把他写进我作文里过呢。” 这着实让允知有些惊讶：“你怎么写的呀？” “他从宾夕法尼亚大学博士后毕业后，加入了摩根斯坦利，参与完成超过四千亿美元的企业收购和公司上市项目，这已经很厉害了，后来去了香港分公司，两年后跳槽进了法皇，融资期间遭人暗算，他不甘示弱绝地反击，又是从零开始，一波三折，再之后他自立门户，群雄逐鹿，产业从香港扩展到新加坡，要不是江城是他家乡，他不一定看得上会回来。程嘉代他是个很传奇的人物，有个作文题目就叫作‘执着’，他就是最好的案例，他真的很强。”雅颂侃侃而谈，言语里有崇拜有欣赏，还没想过自己口中的这个伟大且传奇的人物将和自己有着无与伦比的关系。 允知没想到程嘉代的故事竟然如此曲折，根本不像他现在看起来那么轻易的只手遮天，更没想到女儿对他的故事了如指掌。 “那他算是你偶像咯？” 雅颂点点头，“那肯定，我以后也想学金融，在数字的世界中运筹帷幄。”这点既像爸爸又像妈妈，像爸爸对于金钱和权力的渴望，像妈妈对未来有着超强的掌控感。 允知笑笑：“那你应该知道他当过大学老师，大学的时候，他教过我的。” “是吗？这么巧啊，我没听你和我爸讲过哎，他教你们什么课。”雅颂瞪大双眼。 “经济学，同学们都很喜欢他。” “我搜过他年轻时的照片，很帅耶，帅得都让人觉得他没有那么强的实力，你们也太幸福了吧。”果然祖孙三代都喜欢帅哥。 “是呀，他现在也很帅。要是有机会的话，你愿意见他吗？” 雅颂想都没想：“那当然，不过老妈你别开玩笑了，他能听你的？这些人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 “……他真的听我的。”允知继续试探。 雅颂拿着水果的手停在半空中，她眨眨眼，内心的不安一晃而过：“你们俩……该不会？……别吓我？” 允知看了一眼爸妈，他们俩正竖着耳朵听着她们俩的对话，便把雅颂拉到了房间。 还没等允知开口，雅颂就迫不及待：“你们该不会在谈恋爱吧，程嘉代年纪应该不小了吧，这合适吗？” 这话问的，哪像女儿，更像是闺蜜，为她操碎了心。 “大我十岁，所以……你支持吗？” 允知握着雅颂的手，期待她肯定的回答。 “唉，老妈，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谁让我爸那么没定力，把我们好好的一家拆散了，你本来就是受害者，你还年轻也有选择更好的人的权利。不过这也实在是太快了吧，况且程嘉代他那么大的一个人物，你确定你不是一厢情愿吗？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如果他愿意和我结婚呢？” “真的假的？那种人深不可测，身边肯定不缺女人，他真的会为你……”雅颂彼时觉得程嘉代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人。 允知打开手机，相册里是他们的结婚证照片。 雅颂捂着嘴巴，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倒退几步坐倒在床上，半天才说出话来：“妈，你魅力这么大的吗？我知道你离开我爸一定能再找到爱你的人，但是……这是不是有点离谱了？他图你什么？” “我们是纯爱，你别太势利了，我上大学那会儿他就暗恋我，这是事实，你别看不起人。”允知瘪瘪嘴。 雅颂拍拍手：“我爸……他还好吗？他应该在我爷爷旁边安个床位吧。” “哈哈，你别胡说了，他还不知道，我只告诉了你奶奶我结婚的事，具体的结婚对象是谁，目前只有你姥姥姥爷知道。” 雅颂越想越奇怪，坐到允知旁边，拉着她的手：“妈，你和我坦白，你和程嘉代该不会在婚前就已经情根深种了吧。”虽然……的确是这样，在知道官纪尧出轨后，她的心就飞走了，不过这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你看你老妈我是那种人吗？” “可我也从来不相信我爸会是那种人啊！说实在的，我现在还很恍惚，感觉一夜之间，我的爸被别的孩子抢走了，我的妈也有了新的家。” 允知最怕她这样，虽然嘴上开着玩笑，但是冷静下细想，又是那么孤单。 “不是的，你永远是我的宝贝，我在哪，哪里就是你的家，程嘉代知道你的成绩很好，还为你的未来规划了很多，你相信我，不管将来怎样，你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位的。” 雅颂咬咬嘴唇，低下头，“嗯。” “明晚，我们三个，一起吃个饭可好？” “我听你安排，我祝你们幸福，不能光让我爸一个人把所有便宜都占了，你就该好好生活，狠狠比过他。” 允知抱着雅颂，久久不肯松手。过去的二十年，女儿是她唯一的不后悔。 法式餐厅的包间里，水晶灯坠了一米多高，服务员介绍说着四周的油画都是真迹。 雅颂在包间里转了一圈，又好奇又惊异，震惊于江城会有这么豪华的地方。 “程嘉代果然财大气粗，随便吃个饭都要在这么高级的餐厅。” “那可不是随便，他可是相当重视你的。”允知归正着。 “我有那么重要吗？”雅颂不好意思地笑笑。 允知严肃几分：“当然了，你是我的宝贝，他自然高看你一眼，你就是最最重要的，毋庸置疑。” “等你们再生个，还有我什么事啊。”她半开玩笑说着，也是心底的担忧。 “生多少个不都是你的小弟小妹，你是家里的领头羊。” 雅颂听这话嘿嘿笑了起来。 “不过雅颂，你不能再直呼其名了，我们已经结婚了，他是你的继父，就算你不喊他爸。也得叫他程叔叔吧？” “嗯，对不起。妈，只要为了你好，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不是你们之间的累赘，你觉得什么时间让我叫他爸，我也可以叫得出口，毕竟是我亲爸先对不起你的。”雅颂这话说的，好像亲爸犯错，她也要一并承担似的，让允知又难受又想笑。 “我的好女儿，你可千万别那么想，什么累赘不累赘的，你是妈妈的底气和未来的依靠才对，你和官纪尧要一分为二的来看。” 门被服务员打开了，程嘉代威风凛凛地走进来。 这气质，好绝啊。雅颂站起来，有点愣住，这多金的帅男人什么女人得不到啊？就算是十年后的自己恐怕也扛不住啊。 她开始相信妈妈说的纯爱了。 “雅颂，你好呀，果然你和你妈妈长得很像，一样漂亮。”程嘉代伸出手来。 “谢谢了，程叔叔。”雅颂感觉脸颊热热的，握向了他伸出来的手。 程嘉代从一个精品袋里拿出两块表，包装金灿灿的，印着一长串英文，“这是见面礼，雅颂，这是给你的，允知，你也有，跟着雅颂沾光。” 两人打开手表，面面相觑。特别是雅颂，被这当头一金给震撼到了，这比她收藏的那些儿童手表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程叔叔，让您破费了，这也太高级了吧。”雅颂摆弄着手表，看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把盒子关上。 “不要客气，以后每年你的生日，我都会送你一份大礼。我刚处理完一点事来晚了些，你们久等了吧？”他很客气，招呼着母女俩坐下。 “没有，我们也才刚来，你有事忙就可以了，没关系的。”允知笑笑。 “雅颂，中考考的怎么样，有信心吗？” 允知知道女儿最喜欢吹自己的成绩，便先发制人：“雅颂基本保持在级部前二名，从小到大我没为她的成绩发过愁，她真的很聪明。” 雅颂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就还好吧，初中的知识也没什么困难的，有空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接触高中知识了。” “看来完美遗传了你妈妈的聪慧基因。对于你的未来，我也做了一些规划，等回家我慢慢说给你听，很多事情现在去安排是刚刚好的。” 雅颂有些受宠若惊，仿佛换了天地，看看允知又看看程嘉代。她那些被抛弃被放弃的顾虑，烟消云散了。 几个穿着小礼裙的美女服务员排着队开始上菜。 “我刚才点好了标准，看看还合不合胃口，不够的话可以加菜，雅颂如果你喜欢这里的话，就带着同学来，报我的名字就好。”程嘉代实在是财大气粗。 “我们聚餐都在肯德基必胜客什么的，这么高大上的地方，还是算了，多不好意思。”雅颂咬咬嘴唇。 看来在一个十足有魅力的男人面前，不管男女老少都会被其收服，而且他有着三下五除二就把人征服的魅力。 “我和你妈妈已经结婚了，你就是我的女儿，我会给你提供最好的资源，你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如果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以随时指出来，我们之间是平等的。” 这话说到了雅颂心坎里，就算是亲爸，偶尔还会无理取闹地训斥她。 “程叔叔，其实您一直是我的偶像来的，我平时比较关注经济和金融的新闻，我真没想到您和我妈妈能修成正果，您会好好对她的吧？”她小心翼翼，问出了作为女儿最担心的。 程嘉代没把她放在孩子的位置上，把她当做了允知的娘家人，眼神凝重地：“我对允知是一百分的认真，结婚也是我们慎重考虑的结果，她是我心尖上的人，如果我有对不起允知的地方，唯你是问。” 雅颂用力点头笑笑，接受着他夹过来的食物，看着幸福的妈妈喜不自禁。 允知看着程嘉代和雅颂之间友好的相处，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他是那样一个满怀热忱敢做敢当的人，是真正值得托付一生之人。 她深深知道，人这一辈子，其实关心你的人真的很少，更多的人是想去看笑话，能被这样一个高位的人爱着，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那位口口声声说爱你的人，尽管与他相濡以沫二十载，也会因为一些举重若轻的小事与你有了嫌隙，背叛变得轻而易举。可那个真正的爱人，不在乎你有过几段感情，是否结过婚，有过几个孩子，过去受过哪些苦，依旧能把你捧在手心里。 她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一句话，逆境时，一定要相信上天已经为你铺好了路。程嘉代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救赎，愿意在她人生最低谷时接纳她的全部。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一个相当愉快的夜晚，他的话对雅颂这样十几岁的小姑娘实在是受用。 一家三口从餐厅出来的时候，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拍照声。蹲守多日，终于被姚莉樱到了个正着，她挺着大肚子在家里一天都待不住，总想做点坏事。 “今晚我和雅颂回原来的家，请允许我们母女说一晚上悄悄话。”允知拉着程嘉代的手，在女儿面前没有用到太亲昵的称呼。 “好，那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他语气宠溺的，雅颂在一旁忍俊不禁。 “不用，我自己开车来的，我没那么娇气。” “雅颂，你可以尽快收拾收拾东西搬到我们家那里去，这样也可以陪陪弟弟，我们一家人还是要在一起的。”程嘉代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还想着那个叛逆的心澈，她至今在心予家不肯回来。 “嗯。”她竟然没有拒绝。 官纪尧看到姚莉樱传来的照片里，允知带着女儿和程嘉代站在一起开心的样子，顿时让他火冒三丈。 他们竟真的在一起了，他的妻子孩子都不再属于他，他此前始终不敢相信的、铁铮铮的事实如今就摆在眼前，允知竟真的跟了他。官纪尧愣了半天才恍然大悟，他想起了很多，自己真是后知后觉。 官纪尧打给允知，她没有接，便立即穿好衣服下了楼，开车前往星月园。一路上他恍恍惚惚，想起与她一起的相识相知、相守相爱，恍如昨世。 他从未如此失魂落魄过，也是直到今天，他所有的梦都破碎了，他们之间已经狠狠结束，万无挽回的余地。 第66章 终究成为了敌人 今晚星光熠熠，晚风几许撩人意，允知和雅颂说笑着下了车，看到了不远处那个红着眼眶的男人，站在车旁抽着烟。 “爸，你怎么来了？” 雅颂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足让他敏感脆弱，这曾是他的家，他们的家。如今连他的亲生女儿都觉得他不该来，不该出现在这里，此时此刻的他更应该在另一家里。 “雅颂，你先上去吧，我有话跟你妈说。”他吸着烟，吞吐出似有若无的抱怨。 允知给了女儿一个眼神，雅颂有些担心，一步一回头地上了楼，她生怕爸爸找他们的麻烦。她的心里早就产生了不可逆的化学变化——爸爸的形象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无赖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吞吐着烟圈。 她秒懂他的因何而来。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我也没有义务和你交代。”面对他的质问，允知有些不快。 “是不是我们离婚前，你们就搞上了？”他望向远处，眼光戏谑轻蔑。 “你以为我是你吗？我从小的教育告诉我，做人要有道德底线，请你收起那套龌龊的揣测。”她语气严厉几分。 “程董，程老师。”他笑，笑自己此前那么恭维奉承他，饭桌上还曾把她安排到他的身边，嘲笑自己过去无比谄媚一个抢走自己老婆的人。 他又站直一点，看向她：“他大权在握，高高在上，你和他在一起，不过是以色示人，你们有什么感情基础吗？你觉得他真的能看得上你吗？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他在玩你。”官纪尧掐了烟，扔在地上，用鞋底熄灭。 真是够了，允知咬紧了牙关。 他到底有什么资本和底气去和自己说这些的，真的以为靠一味地贬低对方就能得到对方的回头？这也太小儿科了。“你今天来，如果只是想说这些话，那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吧。”切莫自取其辱。 路边有熟人经过，官纪尧尴尬地打着招呼，一夜之间小区里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离婚的事，而离婚理由自然是传什么的都有。 看邻居从身边经过时刻意放慢了脚步，想努力听个大概。他走上前去拉着允知，“我们回家聊，好吗？” 允知气冲冲地往回走，那个所谓的“家”早就溃不成军，电梯里的一前一后的两人也已经陌生得不能更陌生。 门前，允知输着密码，官纪尧冷笑了一声，“防我防的真够紧的，就那么怕我回来？” 讽刺、挖苦、阴阳怪气，现在对允知来说都如一阵风一样，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反而让她看不起。 于是她没应声，进了门，完全不想和他对视。他们的女儿正在看电视。 “回卧室去。”官纪尧催促着，还试图女儿屈服于父亲的威严。 雅颂便又赶紧起身关上电视跑了进去，躲在卧室门里听着他们的对话。她脑海里不断回忆着的是晚上和程嘉代相处的时光，那是一阵阵的心跳加速。又想起爸爸和小三在一起时的样子，那时她和妈妈的心一起如同心电感应般被他狠狠弄死过。 所以当她的心再次被另一个充满魅力的人复活时，已经不知不觉和妈妈的一同游离到了那个新家里去了。 “官纪尧，你没喝醉吧，你最好搞清楚，是你先放弃这个家、放弃我和孩子的，你到底有什么脸来质问我呢？我觉得很好笑。” 允知把包放下，换上拖鞋，来到阳台望向远处。城市的星光璀璨映入眼帘，她也已经好多天没有回来了，相框上已经落了灰。 “是，都是我的错，是我咎由自取。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和程老师在一起，要是别人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他呢？你想报复我？所以搭上他？”官纪尧站在客厅，尽力压低声音，他已经把刚才的结论自我推翻了，开始有了另一种新的推论，并且迫不及待地想得到答案。 允知无奈，怎么他和杜康毅想的一模一样，她看起来报复心理就强到可以用婚姻去置换吗？而且程嘉代会听之任之？太小看我们俩了吧。 也是，人到中年，没人相信这世界上还有真爱的存在。 “我和你已经离婚了，我单身了，我想找谁是我的自由，关你什么事呢？你把自己看太重要了吧！” “当然关我的事，你带我的女儿去见他，去叫他爸爸，你想把我的全部都夺走来报复我？”他实在不能接受，自己的世界被挖空的所剩无几，他的人生已经彻底覆灭。 可她觉得这些伤对他来说还不够疼，还远远达不到想让他一无所有的决心。 “这不是报复你，这是你应得的。你找上了小老婆，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你总得允许我有新的生活吧，我不可能的永远活在被你背叛的痛苦里，我不是那种人。而且今天这一切，在你爬上姚莉樱床的时候，应该早就能预料到吧，你根本赖不到别人头上。”她的眼神冷淡，轻蔑，完全是在和敌人对峙的状态。 她也丝毫不想遮掩了，干脆就撕破了脸，很多话不吐不快，今天刚好是个机会。 “那你也不能和程嘉代在一起啊！”他怒火中烧。 “为什么不可以？他比你好一万倍！你拿什么和他比啊？”她的声音比他更高了几个分贝，丝毫不输。 官纪尧笑着点点头，踉跄了几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他的呢，他们之间又是谁先主动的呢？他不敢深想下去。 “是，我早该察觉的，是我太蠢了，他早就惦记上你了，所以一次次不计后果地帮你，只有我还傻呼呼的替别人做嫁衣，一切早就有迹可循，只是我没看出来。真是不可置信，黄允知，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或者说我根本没真正的认识过你。” 他试图让她陷入自证清白的陷阱里，可她完全不在怕的。 允知也站起身来：“是啊，顺利的时候，一个人展现出来的都是优点。逆境之中，很多真相才会水落石出。我得谢谢你，给我重获新生的机会，让我知道谁才是最爱我的，我到底能做多大的事，以及原本的我到底该有多大的前途。” “所以你的目标不只是他对吗？你想让我身败名裂，你想利用他达到你的目的，你很有野心。”他试图找到她嫁于别人的原因，他不想接受这个结果的伊始是因为“爱”——那个他一直没有从她身上得到的东西。 “不，我很爱他，他也爱我，我们彼此惺惺相惜、在一起很快乐，他就是我的野心。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隐瞒了。”允知坦然一笑，把官纪尧的火燃了又灭，灭了又起。 “难不成，对赌的事你也参与其中？”他才反应过来，心里却不敢接受。 “那个时候，我可没有那个能力想到这些。我想去提醒你不要参与对赌的那天，恰好在办公室从你新丈母娘口中得知了你的第四个孩子即将诞生，彻底让我对你死心，从此以后你的生死存亡不关我的事儿。不过现在，恐怕的确不一样了，如果你对我尊重些，或许我还会手下留情，各自安好。”说完，她踢了一下脚边的玩具。 官纪尧一瞬间脑海像过电一样，把一切串起来，才读懂了她此前的步步为营：“从雷丽丽开始，你就在计划怎么搞我了是吧？你那些示好全都是假的！黄允知，我竟没想过你是个这么能算计、能伪装的人，你太可怕了你，你是想我的命啊！做这些的时候，难道你就丝毫不顾念夫妻情谊吗？你跟着我，怎么说也过了小半辈子富贵生活，我有一天让你吃苦受累吗？你就恨我恨到这种程度？” “我的心早在你计划有两个家的那晚就死了，我们之间早就不同路了，只是还想陪你演一段罢了。就你本身而言，根本没有让我有一丝留恋的地方，你根本就不配做别人丈夫、做别人父亲，你可以好好回想一下，你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这个死胡同的！至于那所谓的富贵生活，留给你的小三小四吧，我不稀罕。”是呀，和程嘉代在一起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富贵，而这些只不过是爱他的附加品。 官纪尧退后两步，腿都软了，坐在了沙发上，抱头默默流泪，互相的折磨就是爱的终点吗？此时他卑微到了土里。 那些互相对抗的话语，不管是真实的还是为了激怒对方刻意为之，说出口的就变成了利刃再也收不回来，斩得对方越走越远。 他终究敌不过她，首先落了泪，因为他是打心底爱她的，否则不会在已知那么介意的事情上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了她做妻子。 至于他干的那些出于幼稚不成熟事情，终究还是自己埋了单，此刻尽管再觉得爱的天平有失，他也彻底没有去计较的资格了。 “我们在一起二十年，你扪心自问我对你如何，我是你孩子的父亲，我们之间就算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吧！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要是想看我死，我现在就跳下去成全你，允知，我那么爱你，你到底为什么……”他的话语柔软失格，再也没有战斗的欲望。他又恨她的冷血，恨她的无情和绝情，爱很难吗？为什么就不能分给自己一点呢？ 她也不是个那么完全心冷的人，看到他的脆弱，也会有些同情，毕竟离婚时他算是把全部家底都给了自己。亲情之外，她只衡量利益，他乖巧归顺一些，便对他的亲情浓度也就稍高一寸，也仅仅是一寸而已。 可是转眼又想到姚莉樱威胁自己的样子，心外的那层躯壳便又长出来坚强了几分，谁让他选择的那个对手那么讨人厌。 “时间不早了，你走吧，小三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吧？生下来好好检测检测是不是你的，她也没你想象的那么一尘不染，你快回去照顾你的那个家吧，这里不欢迎你。”看他在哭，她的声音弱下来几分，嘴上还是不想饶人。 两人沉默着，雅颂从卧室里走出来。 “妈，说话还是要留有余地，毕竟你们曾经那么相爱，我们过去快乐的日子也不算白过，就算你再恨我爸，你们之间到了今天也该了了吧。爸，你不该对我妈那样的，毕竟要不是你先背叛了我们，我们一家原本也挺幸福的，不是吗？”雅颂凭着好心，却句句凌厉。 官纪尧被女儿的一段话说得声泪俱下，他追悔莫及，过去的再也奢望不来，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雅颂给他递了几张纸巾，官纪尧抱着雅颂泣不成声，他的脆弱被释放得一败涂地。 临走前，他脸色铁青，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从没爱过我。” 她无奈于他竟然至今还在纠结这种问题，结局既定，爱或者不爱有什么区别吗？她实在不想与之虚与委蛇，实话实说。 “以前，我误以为那就是爱，因为你，我一度渴望过安稳的生活。直到和程老师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什么是真爱，他能给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未来。我很后悔，后悔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对我生命的亵渎和浪费！哪怕当时和杜康毅一起，我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话说到这份上，也是彻底不想让他再留有半分奢望的余地。 官纪尧冷笑着摇摇头：“好，你要跟我斗，我奉陪。这是你选的，你别后悔。”男人的胜负欲难以遏制，他的心也逐渐冷了，死了，不管自己实力够不够强，精神世界上憋了一口气。 随后把门重重关上，他们之间连曾经那些夫妻余温也全都凉透了。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乍现——他们现在已经是敌人了。 敌人去掉一笔就是故人，而那一笔无疑就是彼此互插在对方心口的刀。 四下无人时，允知看到电视柜上的全家福，用力推到了地上，无论如何，她这么多年的付出和辛苦，也算付诸东流了。 雅颂拿着手机走过来，“妈妈，程叔叔刚给你打了好多电话，联系不上你，打给我了。” “好，我知道了。”看到丈夫的焦急，心里的不平和嗔怒才稍有缓解。 允知走进书房，看到小镜子里的自己，眼眶红红的，她心疼自己。 她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和程嘉代说了，心里的苦闷三言两语便被他排解干净，他总能及时治愈她的暂时性崩溃。 “雅颂，你尽快收拾收拾你的东西，我们搬去程叔叔那里去吧？”允知调整调整心情，走到雅颂身边。 她点点头，用力地抱着允知，“妈妈，不管怎样，不管你和谁结婚，我最爱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雅颂有些害怕，她发现妈妈有那么独立的一面，有盘算有谋划，根本不仅仅是甘于在屋檐下一日三餐的那种女人，连爸爸都不是她的对手，她怕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冷落抛弃。 他们曾在这个房子度过了最重要的青春时光，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会是一辈子，没想到这才多久就走散了，根本经不起考验。到底还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呢。 程嘉代结束和允知的对话后，便立即给邱秘书打了个电话：“明天开始准备拿下官纪尧的公司。” “收到，程董，我这就去安排。” 程嘉代的表情怒不可遏，眼神深邃透着光，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妻子再被人威胁半分，不遗余力护着她，这是他的底线。 第二天一早，雅颂赖在床上不想起床，她昨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胡思乱想了一整晚，逼着自己接受。 允知过去叫她，她却钻到妈妈怀里，半天说了一句：“妈，能不能别和我爸成为仇人？给他留点余地，你也找到幸福了，你们各自安好，放过他吧。” 雅颂比允知还了解程嘉代雷厉风行的故事，又怎会不清楚程嘉代以一杀百的实力？更何况官纪尧只是个没有后台的小公司，弄倒他简直易如反掌。 “大人的事情，孩子就不要插手了。”允知摸摸她的脑袋。 “求你了妈，他知道错了，给他一条活路吧。”雅颂在她怀里抽泣，此刻血浓于水真是具象化了。 “好，我答应你，起床吧？一会儿去看看爷爷。” “你说话算话，我也不想看他过得太艰难。你有程叔叔的庇佑，下半辈子肯定是无忧无虑的了，可他是被小三一时迷惑的，他已经很有负罪感了。要是公司再完蛋了，以后他可怎么办呀。”这孩子真是杞人忧天，想的也太多了。 “知道了，你这个小大人。”允知摸摸她乱蓬蓬的头发。 虽然允知松了口，可是战争又怎可能说停就停呢，即使是她不去做什么，也会有人替她撑腰，就算她不想去害人，也总有人嫉妒她想要算计她。 第67章 冲动的惩罚 官纪尧逐渐接受了那个事实——他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了自己前半生所拥有的一切。连幻想都是奢侈，过去的不可能再回来，除非时光倒流。 尽管是他先犯错，但他总觉得自己也被狠狠背叛了。 因为在他自以为幸福的日子里，在他对允知还没有百分百失去爱的时间中，她已经背着他完全爱上了另一个人，或许那根本就是在还没有离婚的时候……更何况，对手还是那个让他无比尊敬、试图倚望的人。 在他眼里，精神出轨比肉体出轨可恶一万倍。于是他认为她比起自己的错误，有过之而无不及。 男人就是如此，就算前妻再找，幻想着她也只能接受选择一个比自己更差的，这才会稍稍疏解失去她的痛苦。可是如今，痛苦中掺杂了自卑。 抛下前尘往事，他整理了心情，战斗力十足，一大早就来到办公室。事实上他别无选择，只能学着往前看了。 他拨通了法务王律师的电话：“王律，和程嘉代的对赌协议，我想今天我们还是得找个机会再碰一碰吧，仔仔细细梳理一遍，务必要确保这场战争万无一失。” 他再也不会叫他程董、程老师，他恨那个人，不比杜康毅的酸楚仇恨少半分。他们总认为那个居高临下的人，他可以撼天动地，也可以呼风唤雨，可以左拥右抱一百个美女，但就是不能抢走他们得到过的那个女人，想不通也觉得他完全没必要，就像是不能容忍和乞丐抢饭。 王律严肃道：“官总，您无需多言，我肯定是为您鞍前马后、义不容辞的。您定时间，我去公司咱们面对面的交流，顺便把协议后的账务也都梳理一遍。” “有您这句话我就安心多了，并肩商场这么多年，您的实力有目共睹，主要是这次关系着公司的生死存亡，我这心也是七上八下的，还请您务必高度重视。那就上午十点吧，您来我办公室。”他稍稍谦和退步，以祈求对方的全力以赴。 “放心吧官总，圣达律师事务所这块金字招牌，是不会轻易掉了的，那就十点见。” 不但招牌掉了，节操也早就没了。 茶馆里，王律挂了官纪尧的电话，对着面前的邱秘书喜笑颜开，极尽谄媚，“邱总，您放一万个心，交给我绝对没问题，我一定照您说的做。还请事成后，务必向程董多多美言几句呀。” 邱秘书给王律倒着茶，王律两只手紧紧贴在茶杯边。 对于某些人来说，在绝对的利益面前，道德的底线是……没有底线。 官纪尧也是惨，总是遇人不淑，一个沈却，一个王律，足够他吃一壶的了。这样趋利避害的人，他们的是非输赢前程，如果仔细着拼一把，就要看站队正确与否了。 邱秘书的个性一向油滑挂脸：“放心吧王律，答应你的，程董不会食言。虽然以程董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走这一步，他那个位置上的人，想要什么都是轻而易举。” “是是是……” “也就是我，跟程董一直不遗余力地举荐您，一身才华不能就在这小律所埋没了呀。所以说，你是个聪明的，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借着这个机会搭上程董这条线，不亏。” “您说的太对了！邱总，我就听程董和您的安排，一定把这个事儿给您办漂亮，保证滴水不漏，得到这么一个宝贵的机会我一定好好珍惜。”王律弓着腰，起身又为邱秘书倒着水。 邱秘书晃了晃茶杯，水质清浅，闻香。一饮而尽后起身，拿着文件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有前途，那我先走了，等你消息。” 邱秘书话不多说，留有几分余地，让对方回味无穷，办事效率极高。下一站，嘉诚会计师事务所，准备在审计上再做做文章。 想上市？做梦吧，切断所有官方后路，让你连门都踏不进来。 不得不提，邱秘书的雷厉手段至今被程董欣赏。已经决裂的人和事交给他，他能办的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且还不知道死因，真的是绝。 官纪尧这边时刻关注着订单和网络上的动态，虽然失去了前些日子的热度，可是在小红书和淘宝的讨论热度依旧居高不下。 他自知研发产品有亏，根本不像广告吹嘘的那么厉害，已经派出面摆平了不少测评博主。经过大价钱的洗礼，纷纷倒向自己这一边，可是每天过得还是胆战心惊。 他始终没明白一个道理，中国的消费者人数甚广，就算没人去刻意操盘查漏，翻车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生意做得越大，越要依靠诚信，不过又能指望官纪尧有什么诚信可言呢？毕竟他连爱人也能倒戈。 减去那些宣传营销和舆论维护的成本，他的利润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所以说，事业上一旦急功近利走了歪门邪道，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上赶着给对手递刀子。 生性多疑的他，用一整晚的时间回忆了程嘉代和允知的见面次数以及共同的事业，他又活生生脑补了那么多关于他们俩的来往秘事，有的故事可以串联，有的怎么也想不通，有的能活活把自己气死。 唯独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程嘉代投资他，根本不是因为看好他的项目，而是出于帮助和接近允知的目的。他太自负了，也太自不量力了，总想着用鸡蛋去碰石头，殊不知早就被人瓮中捉鳖。 王律十点准时到了官纪尧的办公室，一阵寒暄后，按照合同条例，首先直奔财务。 财务部里，孙叔、周墨、丁嘉楠还有实习的小石，都在各自的岗位忙碌着。 官纪尧现在如惊弓之鸟，感觉面前的每个人都有反水他的可能。 “孙叔，麻烦您配合王律提供些资料。”官纪尧琢磨着孙叔面部的细微变化。 孙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好，没问题，财务部全力配合。” 他们忙碌起来后，官纪尧又死盯着周墨，简直快要把他盯化了，这个表弟九成就是允知安排进来的奸细。 “姐……姐夫，你看得我发毛……”周墨做贼心虚。 “你给我出来！”官纪尧对他喊了一句。 门外走廊，还没等他开口问，周墨连连摆手，“不是我啊，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快得了吧，你就是你姐安排进来的奸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就老实交代吧。” “没有啊，你和栾小云的事可不是我说的。”周墨声音有点大，引人侧目。 真够无语的，“你小点声！”官纪尧用手按了按太阳穴，这周墨，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和栾小云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好你小子，你来我公司就是监督我的？现在我和你姐已经离婚了，以后你也不用来了，下午收拾收拾东西赶紧回家吧。”官纪尧现在对允知娘家的一切都过敏。 “啊？你们离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我姐犯错误了吗？惹您生气啦？”允知一段时没联系他了，竟然离婚了，这老姐用完自己就不管了，周墨心里埋怨着。 “你快拉倒吧，废话少说，赶紧走。”周墨明知故问，官纪尧看他就烦。 “别啊姐夫，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也就平时八卦点，但是我绝对是向着您的啊。”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你说了，就这样，好自为之。”他刚要进门，被周墨拉住。 “你松开！”官纪尧没好气的。 “姐夫，我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的，如果您留下我，我就把什么都告诉你，以后我就是您的人了。比如口红原材料的事，完全不用浪费精力调查，我就知道是谁干的！”周墨一脸正义，用力举起一只手。 “口红的…原材料？”官纪尧彼时还完全被蒙在鼓里，更是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他把周墨拎到了办公室。 只是还没开口仔细问，一个陌生号码打给了他。 “请问你是姚莉樱的家属吗？” “你是哪位？怎么了？”官纪尧心沉沉的。 “我这边是妇女儿童医院，姚莉樱上午在商场受到了撞击，情况很不好，需要进行手术，你尽快来医院吧。” 官纪尧挠挠头，“啊？撞击？怎么回事啊！”早晨出门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她和别人在商场打起来了，肚子撞到了展示台上，很有可能早产，你还是尽快来吧。”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公司的糟心事还没处理完，家里那位就没消停过。 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对姚莉樱已经从欲望的新鲜感变成了难控的怨恨，爱情更是谈不上。不麻烦他还好，一旦有任何牵扯，对她的责怨就会逐渐加深。 姚莉樱还自顾自地认为自己前些日子办了一件对自己有利的大事，那就是把黄允知的“真实面目”在官纪尧面前揭开。 自从知道官纪尧和黄允知那一晚彻底破裂后，心情轻松了不少，她想让官纪尧彻底恨她忘了她，这样他们才有从头开始的希望。 她还是想得太简单，她这样做只会把自己推到更悬崖的位置。别人二十年的夫妻感情，又怎可能这么轻易烟消云散，最后被恨的还不是她这个始作俑者？ 官纪尧去财务打了个招呼，便火急火燎的赶往了医院。 两个小时前，姚莉樱出于无聊去了附近的一家奢侈品商场逛街，在一家一线品牌包具专柜，她碰到了雷丽丽。 今天的雷丽丽摇身一变成了白富美，在谢侦探的安排下又换了新的角色，这次她扮演的是一个企业小开的未婚妻，跟着谢侦探工作，堪比地下党。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到底是姚莉樱更震惊，还是雷丽丽更慌张，无从得知。 姚莉樱那么一个火爆脾气，又怎能轻易咽下这口气，自从上次从官纪尧口中得知被雷丽丽欺骗的事实，就一直耿耿于怀——毕竟她那为数不多的善良也被利用了，而且后果颇惨。 “雷丽丽！你这个小贱人！”姚莉樱大骂一句，就冲了上去，拿着店里的包狠砸她。 雷丽丽见状赶紧躲，可店里人不少，空间又不大，简直是藏无所藏，便干脆拿起手边的货品，和姚莉樱扭打在一起，现场很快就凌乱不堪。 要不是因为姚莉樱肚子太大，从前对付雷丽丽这样瘦弱的女孩，简直是轻而易举。如今她身体不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肚子狠狠撞在了展示台的角上。 一时间疼痛难忍，姚莉樱倒地呻吟起来，地上很快出现一滩血。 柜员报了警，雷丽丽打了120，周边围起了越来越多的人。 雷丽丽想去扶她，反而被她用手边的包狠狠打在了胳膊上。这个女人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这么狠，根本不值得同情。 趁着警察还没来，雷丽丽跑到一边赶紧打给了允知，“姐，我摊上事了。刚才在商场碰到了姚莉樱，她二话不说上来就打我，起初我是躲的，可她不依不饶根本不打算放过我，后来我们就扭打在了一起。她的肚子撞到了展示台上，地上流了好多血，恐怕情况不太好，警察一会儿就来了，我该怎么办啊。” “你没受伤吧？”允知先关心她，毕竟雷琪是为了她走这一遭的。 “我还好，就是脑袋被她用包砸了好多下，我没躲住，她下手也太重了。”她摸摸脑袋，“我真担心她出什么问题。” “你别怕，有我在，120打了吧？你怎么又回江城了呢？” “120在来路上了，柜员也报了警。谢侦探那里又给了我一份新工作，我没办法陪着别人过来的，我这心本来就是蛮忐忑的，没想到真的碰上了，唉，点背啊。” “一会儿要是警察来了，你就说不认识她，莫名其妙被她打的，其他的千万别承认，我们保持联系。” “给你添麻烦了姐。” 允知挂掉雷琪的电话，立即联系了陈秘书，当然她特地强调了千万不要告诉程董。毕竟她过去的那些小招数，还是不想被他知道。 医院里，官纪尧风风火火赶过去的时候，姚莉樱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不一会儿一位女医生就出来了，“哪位是姚莉樱家属？来了吗？” “来了来了！我是她……丈夫。”虽然很不想承认。他打心底就从来没瞧得起过她，觉得她顶多配做自己的小情人。 “她情况不太好，孩子会早产，我们需要剖腹产手术，你同意吗？” “同意同意，千万保住大人。”他想着那孩子没了也就没了吧。 “我们尽量大人和孩子都保住，你去交一下手术费用吧。”医生递过来一个单子。 “好，辛苦了大夫。” 在收费处交钱之际，警察又打来电话，副总的微信也是一个接一个。心烦意乱的时候，真恨不得把手机狠狠摔碎。 第68章 他的第四个孩子 官纪尧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把手机扔到一边不管，脑子里乱极了。 这种焦急不是出于对于未知的渴望，亦非对于孩子的期盼，而是与此前类似场景的残忍对比，以及对现如今生活状态的强烈不满。 等待爱人生产是种无限接近幸福的极致喜悦，而等待姚莉樱就完全不一样了…… 从一开始他就仅把她看作发泄情欲获得虚荣感的玩物，在她那里找到的不过是暂且的幻觉、短暂的快乐而已，谁成想事情会闹得这么大，足以让人生天翻地覆。 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被命运裹挟着来到了这样一种境地——他会以姚莉樱丈夫的身份，在医院等待他们的孩子降生。 那种矛盾，无以言表，实在是太乖谬了。 即使已经和允知彻底决裂，可年轻时曾和允知相知相许的那些诺言，还会时不时地在耳畔响起，大声嘲笑他的无能和懦弱。 孩子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他一整天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饭，总算是有了消息，母子平安。只是姚莉樱由于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中，她还需要在危重病房看护。 有那么一刹，他有过邪恶的念头，祈求过一个相反的结局，纵使未来孑然一身也比浑身累赘得强。 孩子由于早产，只有四斤多，还需要在保温箱里待一段时间。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也是他的第四个孩子，鼻子不禁一酸，却没有一点发自内心的开心。 因为他的到来，官纪尧失去了全部，失去了妻子最后的耐心，连与他虚与委蛇的想法都消失了，同时彻底失去了父母的倚望和女儿的崇敬——他真是擅长让人失望的。 交上了后续费用，他犹豫再三，还是打给了妈妈：“妈，姚莉樱生了孩子，是个男孩，但她还在昏迷，您能不能……” 还没等说完，妈妈就大声呵斥道，“滚，你们死活不关我事，我还要照顾你爸。”接着便狠狠挂掉电话。 就知道指望不上，在父母那里，他那个背妻弃子的名声算是除不掉了。 他叹口气，接着又打给了姚莉樱的妈妈，尽管和姚莉樱已经有了实质性的关系，可他始终不想承认，不想背负那份令他耻辱的责任，那句“妈妈”始终是叫不出口。 “阿姨，莉樱生了，您来江城妇女儿童医院照顾她吧，我给您买票，生活费用我来出。” “好好好，男孩女孩啊？” “是男孩。”他完全没有熙熙出生时的兴奋。 “好好，那我马上收拾收拾。” 他还没敢照实说发生过什么，更没想好之后该怎么解释，姚莉樱的妈妈一时也没怀疑，为什么孩子还没到时间就早产了。 拨弄着通讯录的列表，思来想去还是打给了照顾熙熙的王阿姨。不管她是不是允知的人，他现在和允知既然已经完全翻脸，便也不再顾虑需要背着她做点什么。 “王阿姨，您现在还在照顾熙熙吗？我这边需要您帮个忙。” “先生，您跟我别太客气了，有需要您直说。”王阿姨当然没时间，但是还是很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事。 尽管照顾熙熙的人众多，可是熙熙最依赖她。允知忙起来之后，王阿姨成了熙熙最离不开的人，允知也不在乎多花一份工资。 “我那个……”话到嘴边，又不好开口。 他顿了顿，“我朋友的老婆生了孩子，你看你有没有时间过来帮忙照顾呢，主要是照顾产妇，孩子早产还在保温箱里，这方面你是专家，价钱什么的都好说。” “照顾产妇的话，我给你推荐我的一个朋友，李阿姨。她做这行也十几年了，特别是照顾剖腹产的产妇。上个月她刚结束一家，现在正好空闲，照顾新生儿她也是好手。”王阿姨真会营销，完全戳中他的需求。 “也好也好，那把她电话给我吧，谢谢了。” 虽然不知道说的具体是谁，但是只要关于官纪尧的，王阿姨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和允知汇报了。 价格协商后，李阿姨就坐上了从外地到江城的火车。 他的整个精神、肉体、钱包逐渐被姚莉樱一点点挖空，他局促且不安，一分又一秒。 他深刻的懂了一个道理，什么叫做“爱妻者风生水起，亏妻者百财不入”，此刻简直淋漓尽致。 下午在警察局，官纪尧又见到了雷丽丽，只是脸还是那张脸，打扮的则完全不同。那些关于允知的恨便又立即引上了心头，很早的时候，她就做好了打算，一边伪装一边准备带走一切。 人竟可以如此多面，这世上真没什么比被自己最爱的人算计更痛苦的事了。 陈秘书连面都没露，雷丽丽做了个笔录很快便被释放了，奢侈品店也一并用钞票处理结束。 官纪尧知道其中一定有黄允知的手笔，便呆在警局不肯走，非要一个说法。 可是他想要为姚莉樱出头的说法一出口就难以服众，姚莉樱是他什么人？她又为何要和雷丽丽打起来？雷丽丽只要坚称自己是雷琪，根本不认识姚莉樱，官纪尧根本无从下手。 他总不能照实说，自己婚内出轨，雷丽丽是老婆派来抓小三的吧，这件事上他真是被允知拿捏的死死的。 焦头烂额之际，手机里弹出一条本地热门新闻，打开之后正是姚莉樱暴打雷丽丽的视频，题目叫《一奢侈品专柜上，两女大打出手，原因不明……》。 拍摄角度是姚莉樱的脸，雷丽丽被保护得很好，很快引来不明真相的众人评价。 “我知道这个女的，她之前在我们小区租房子，很出名的，给别人当小三养孩子，现在怎么又怀孕了？” “她打的是谁啊？不会是原配吧，好恐怖。” “听说已经进医院了，给别人当小三没有好下场。” “怀孕了还不给孩子积德，多大仇多大怨啊！” “这个社会上真是什么奇闻逸事都有啊。” ……… 官纪尧的心头如焚烧一般灼热，每一句话都是像在骂他。 他主动“认输”，驱车离开了警察局，把车窗全部摇下来，任凭大风携带着落叶卷进车里，心里难受极了。 他现在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更没法给姚莉樱出头，他又凭什么，去给别人讨说法。 回到公司官纪尧直奔财务部，周墨不在，孙叔带着眼镜在电脑上处理表格。 他敲敲门，“王律走了？” “他带走了一些资料，中午副总招待的他，吃完饭就走了。” “他呢？”官纪尧指了指周墨的座位。 “周墨说您不让他上班了，他就回去了，他说您要是想让他回来再给他打电话。”这周墨…… “好，你们忙吧。” 他刚回到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休息一下，营销部的负责人又敲门进来了。 “官总，有个消息必须得跟您汇报一下，复旦大学的一名化学系教授，测评了我们品牌的口红，说是配料和宣传不符，还声称检测后发现我们用矿脂、羊毛脂代替角鲨烷和玫瑰果油，拍了视频发在了抖音上，我们刚才监测到了。” “啊？你把视频发给我看看。尽快找平台压下去，联系这位教授能不能私下解决。另外，查查谁在背后搞鬼。如果视频发酵起来，记得联系之前有合作的网络大v做好公关。还有，关注一下最近各类产品的评价，把消费者反映强烈的口红做一下检验，除非我们真的有问题，否则怎么被人轻易抓住把柄。”他思路还算清晰，因为没事的时候他就总在想万一出事了该怎么办，于是提前谋划好了一切。 “是，我马上去办。” 人走后，官纪尧把手边的文件夹重重扔到地上，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 他打开视频加速看了一会儿，就把手机扔了沙发上，“什么狗屁教授。” 他心绪不宁，坐在桌子前转着笔，“程嘉代，你搞我。”真没想到这个老狐狸这么快就出手了，还总是那么稳准狠，自己到底怎么跟他斗啊。 随后他灵光一现，找出茂呈科技孙董秘书的电话。 “冯秘书，您好……是是，我是官纪尧，您看孙董最近有时间吗？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您不是说孙董还想要投资我们公司的嘛，我也一直有意和孙董合作。” “官总啊，你们都有程董投资了，我们还能分到一杯羹嘛。”冯秘书知道孙董和程董的关系，所以根本不想再让茂呈莫名其妙插一脚。 “我一直很敬佩孙董的为人，程董也一直跟我说要向孙董请教学习，你看最近我能都有兴让孙董亲自指导一下？”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我会和孙董转述的，等我再联系你。” “好好。” 官纪尧挂了电话，又搜索着其他商业伙伴的电话。 “张总，好久不见了，有空坐坐呗，有好项目还得一起发财呀……” …… “柳总，上次您说要和兴盛投资的张董一起吃饭，还记得这事儿吧！……” …… “魏总，明晚有时间吗？一起去刚开的星际酒店品尝品尝粤菜？哎呀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 官纪尧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绪像被乱麻缠绕，怎么也理不清 。他现在惟有拉入更多的人才能入局保命。 把能联系的全联系了一遍，拿着手机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给程嘉代打个电话示个弱，或者去他公司见他一面，不管怎样也得探探他的口风啊。他们有师生情谊，难道真要置自己于死地？ 可是转念一想，程嘉代现在成了前妻的现任丈夫，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搞不好很早之前他就在设局。他夺走了自己的妻子，还想夺走自己的公司，就算明知是输也要与之一战啊，否则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官纪尧深知一切操盘，就是拉不下身段，放不下心里的嫌隙去一探究竟，尽管明确等待着他的是更狂躁的暴风雨。 天色渐晚，官纪尧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下，被一个电话吵醒。 “官纪尧！我女儿怎么回事？她怎么在危重病房？”是姚莉樱的妈妈，电话里又急又燥。 官纪尧一看手机，晚上八点半，算着时间小胡应该是把她接到了。 “你女儿在外和别人打起来，自己撞到了肚子，你到医院了吗？她醒了吗？”他实在无暇解释过程，又不关他的事，真是烦躁。 他不咸不淡的话彻底把对面的人激怒了，“你就是官纪尧？我女儿有任何问题，我拿你是问！”电话被姚莉樱的爸爸夺走，对他狠狠的训斥了一句，“你，抓紧时间来医院。”接着重重挂断。 他叹口气，仰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他开始暗恨，恨自己为什么是个男人，为什么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和这些陌生人有如此病态的牵扯。又恨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需要面对这么不堪的一切。 难道老天就不允许自己犯一点错误吗？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如连锁反应般惩罚自己呢。 手机的微信消息密密麻麻，有的是答应他的邀约，有的是关心他产品的舆论动向。还有他才看到小胡四十分钟以前发来的消息，“哥，我接到的是两个人，她的爸爸和妈妈。” 官纪尧去厕所洗了把脸，又驱车赶往医院。好处是，他刚到的时候，姚莉樱正好醒了，被转到了普通病房，这才躲过一场狂轰乱炸。 姚莉樱转危为安，躺在病床上，她的妈妈坐在她身边抹着眼泪，爸爸站在窗边望向窗外。 “你来了。”姚莉樱声音柔弱，带着期盼。 “我女儿都成这样了，为你生儿育女，名分也不求，你去哪了？为什么不陪在她身边？”姚莉樱的妈妈说着就哭了出来。 “官纪尧，你太过分了，你把我们姚家的女儿当什么了？”姚莉樱的爸爸不怒自威。 那一刻他真想关上门赶紧跑。 “爸妈，你们别训纪尧，不要吓着他，他最近工作很忙，本来就够累的了。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是我不好，白天太冲动了。老公，我们的孩子还好吗？” 鬼门关闯了一遭，她又有点最早开始的那种温柔了，当然她自知心里有愧，因为她深信这个孩子就是尤深的。 官纪尧这才敢靠近，“挺好的，没有生命危险，在保温箱里，还需要住一段时间，就是辛苦你了。” “豆豆今天跟对门的邻居出去玩了，你记得接她回来，她一定是等着急了。” “知道了，你好好休养，我给你找了个专业的看护，在来的路上，大概明天会到。” “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爱我的，我没事了，你帮我爸定个房间吧，早点回去接豆豆我也放心，有我妈在就可以了。”姚莉樱脸色苍白，伸出手握着他的手，官纪尧点点头。 姚莉樱的爸爸怒其不争，哼的一声，生气地离开了房间。 在回家的路上，恰好经过了允知的服装店，他还是忍不住驻足，停在门口好一会儿。 店里的灯光已经暗了，像他的心，再也燃不起来。 “官纪尧？”一个声音把他从思考中抽离出来。 原来是黄丹羽。 他知道丹羽一直不喜欢自己，当年追允知的时候她就没少劝阻，而且上次带着姚莉樱去看房与她恰好相遇，双方又闹得很尴尬。不过现在，他什么也不在乎了，也什么都可以海纳了。 “丹羽，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 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真是个快言快语的女人。 “只是路过，有点感慨而已，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家吧。” 看到他满眼的失落和疲惫，戒心就放下了，“我在附近吃饭，车停店门口了。” 官纪尧再没多说什么，驱车离开了。他知道在所有和允知共同好友中，了解他们事情的，没有一个不把他当做彻头彻尾的坏人，所有人都在唾弃他鄙视他，连他自己也是。 这种堕落和结束，不止是前半生，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更改了，不是所有的错误都会被原谅。 他把睡着的豆豆抱回家，一个人躲在阳台上，没忍住地抱头痛哭着，他好久没有哭的这么撕心裂肺了。 热闹过后的清净最可怕，拥有后再失去最撕心裂肺，回忆起过年时一家其乐融融的场景，怎么就被自己给弄丢了？ 又想起曾经事发后，他对允知说的，关于允许两个家存在的幻想，是多么讽刺，即使是程嘉代也未必敢要求自己有两个家吧，那时候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姚莉樱在这里住的时候，他还能难免以男主人的身份支撑起来，四下无人时，蔓延刺骨的痛逐渐变得结实而深刻，可是再也没人愿意听他的解释和忏悔。 第69章 其乐融融背后的委屈 允知在店里无心工作，一直抱着手机狂敲着键盘。 既有好事也有坏事，只不过跟好事比起来，坏事显得微不足道。 周墨发微信埋怨她离了婚就不管自己了，他被姐夫赶出了公司，允知让他继续卧薪尝胆，总有一天会给他一个美好未来，周墨这才稍稍安静。 黄丹羽凑近：“黄总，黄总！” 允知被她喊得吓一跳：“你干嘛呀丹羽，在我面前还叫那么大声。” “我看你一直对着手机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发笑的，你到底在笑什么？又有什么大好事？你不都和程老师结婚了吗？还有比这还开心的事？”丹羽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她最八卦了。 “今天下午我要带雅颂回程老师家，我们正式住在一起了，今晚打算把两家老人也接过来见个面，还有程老师的哥哥嫂子，哦，还有程心予。”允知难掩兴奋。 丹羽撅撅嘴，“够隆重的啊！我说呢，怪不得，你这边星光璀璨，官纪尧那里暗无天日啊。” “你干嘛又提他？真扫兴。”那个不争气的前夫，允知听到他的名字都隐隐作吐。 “他的车昨晚在店门口停了好一会儿，我走过去的时候看他脸上很憔悴在走神，他好像最近很惨。”虽然之前就不怎么喜欢他，但是和眼前的对比也太残忍了，暗爽且同情。 允知哼了一声，“王阿姨跟我说官纪尧联系过她，说是需要照看什么朋友的产妇妻子，加上雷琪和姚莉樱刚在商店里大打出手这事儿，我掐指一算，根本就是无中生友，姚莉樱定是早产了，他现在孩子一大窝，有他忙的了。” “该说不说，你这前夫生殖能力是真的强啊……”丹羽感慨。 “闭嘴。”允知一脸黑线。 “你是不是满足不了他啊？” “你找打是吧！”允知翻个白眼，真是哪句不爱听她就说哪句。 “跟你开玩笑嘛，你和程老师不办个婚礼？我还等着给你当个伴娘之类的。” “他说要办的，但是肯定办的很简单，我们都想低调。你放心好了，伴娘的位置必定给你留着的。不过，还是等把官纪尧的公司收入囊中之后吧。”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显得轻轻松松。 “啧啧啧……你比我狠多了，在下佩服。”丹羽双手环抱作揖，“你真的不打算放过他？” “雅颂和她爸爸还是有感情的，没少跟我说他好话。唉，再说吧，怪烦的，等到时候再和程老师商量下。那个……杜康毅最近怎么样？” 丹羽还是头一次听允知主动关心他。 “他啊，最近没联系我，估计是彻底死心了吧。你是啥命啊，为什么这么多优质男人肯为你卖命。” “拜托，哪有很多男人？”允知打她一下。 “你看你那两位帅哥保镖，自从被你利用着成了店里的模特，女客人比以前多多了，这还不算？” “你才是我的黄总，你看店吧，我要和两位帅哥保镖一起去接雅颂了。”允知关掉手机，整理了一下包包。 “遮……老奴遵命。”丹羽手放在腰边半蹲一下。 看着允知的娇俏背影，丹羽不禁感叹，这还是当初那个找自己询问关于离婚经验的黄允知吗？这完完全全蜕变成了另一个人，命运啊……老天爷什么时候也降临一个帅气有型的大佬救赎自己啊。 允知带着雅颂回了程嘉代的家，保镖和司机在后面帮他们拿着行李。程嘉代为了凸显重视，按照约定的时间特地从公司提前回家迎接雅颂。 客厅里，程嘉代和程心澈坐在沙发上。 允知进门后看到这一幕，心里一惊，心澈怎么也回来了，这个场面是不是有点鸠占鹊巢的意思，生怕她又突然失控。 “我刚和你怎么说的，去吧？”程嘉代拍拍心澈的肩膀。 还没等允知开口，心澈走上前去主动接过允知手里的袋子，完全不是那天的崩溃模样。 “允知阿姨，对不起，上次是我不成熟，自己跑了出去，以后不会了。雅颂妹妹，欢迎你。”她朝雅颂伸出手，脸上的微笑很真诚。 允知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看看程嘉代，眼里发出疑问：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雅颂也十分小心地回应：“心澈姐姐，你好。” “心澈，你太懂事了，以后我们一家人要好好相处，我会像爱雅颂一样爱你的。”允知摸摸心澈的脑袋，她乖巧的点点头。 “嗯，谢谢允知阿姨。走吧，我带你们上楼，给雅颂的房间也准备好了。”心澈拉着雅颂的手往楼梯说笑着走去。 允知真的很惊讶，走过去坐到程嘉代身边，“天呢亲爱的，你出了什么奇招？心澈像变了个人，竟然对雅颂都这么好。” 程嘉代耐人寻味地笑笑，摸着允知的头发，“我自有办法。” “我实在是太佩服你了，你为什么做什么事情都能这么泰然自若，轻而易举收服人心。你快告诉我呗，我想学习一下你的招数，以后也用在孩子们身上。”允知像个孩子一样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哈哈，这个你恐怕学不来。” “有那么神秘吗？” 他举起一根手指头。 “什么意思？一？用一心一意的真诚感化他们？” 允知一本正经的样子着实逗笑了程嘉代，“你真有想象力，一心一意的真诚感化那得需要多少时间啊，时间就是金钱，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所以……”心澈是被钱收买的？允知脑海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一个亿，搞定了。” “啊？……”允知叫了出来，要不要这么夸张，一个亿可以收买她至少十个来回。 他轻松拿出一个亿，像拿出一块钱那么简单。允知突然想起来之前程嘉代让她管家里的资产，她还无暇顾及，看来真得提上日程了，但愿那个数字不会大到吓死自己。 “因为心予在江大已经正式工作了，没那么多时间管她，她呢在心予家也是住够了，我哥和我嫂子最近也没少教育，我今天给了个台阶她就顺杆下了。其实心澈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桀骜不驯，她骨子里是个很可爱很听话的小女孩，就是性格调皮了些。她提出要求让我帮她个忙，她一个小学同学的爸爸想开一家大型游乐场，问我能不能给她投资入股，我答应了。” “一个游乐场需要这么多吗？你不怕血本无归啊？” “怕倒是不怕的，能用一个亿换来家庭和睦也很值了，不过我的女儿又怎么会看走眼呢。我仔细研究了方案策划，位置和人流量都不错，项目很值得投，前途光明。这是她第一次跟我提投资的事，我很欣慰她没有瞎胡闹，我肯定是要全力支持她的。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为她投资不是因为需要她接纳你，而是我真的爱她，才愿意为她付出，如果她爱我，能否也为我付出一些呢？我不过是想要个温暖的家，这不算过分的要求吧，听我这么说，她就柔软了。况且这么久了，她也应该想开了。” 允知喜不自禁，“真有你的。那以后雅颂跟你要投资，你也给吗？” 她完全是开玩笑的语气，没成想他回答的那么认真，“如果项目合适，那是自然，以后不要区分你的女儿、我的女儿了，这是我们的女儿，雅颂是你生的，她就是你的一部分，我爱你自然也会爱她。”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暖的人，允知抱着程嘉代不松手，在他怀里肆意撒娇。她实在太崇拜他了，简直泰山可倚。背后的两个女儿下楼咳嗽了两声，她这才松开。 “心澈，雅颂，今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去聚餐吧，姥姥、姥爷和奶奶我派司机去接了，我的哥哥嫂子还有你们的心予姐姐他们也在来的路上了，共同庆祝一下爸爸有了一个大家庭，好不好？” 心澈点点头，“好呀！” 雅颂看看心澈又看看允知，也笑着点了点头。熙熙被抱了出来，雅颂接过来和弟弟亲昵着，心澈也在玩着熙熙的小胖手，这两个孩子很快融入了这里。 雅颂来这个家里的第一天，就得到了盛大的欢迎。本来她昨晚还失眠一整夜，生怕被人厌弃，没想到一切顺利，所有的顾虑统统消失了。 同一个饭店里，杜康毅正和华鼎投资的中层一起吃饭，这段时间他逐渐清醒，已经重新规划好了未来。 桌上的一个人突然发话：“听说程董今天在这个酒店举行家宴，我们要不要去敬个酒？” 立即有人迎合：“那必须是要去的啊，毕竟我们都在他手底下打工。” “走走，别犹豫了，去敬一下……” 众人纷纷起身，手里拿着倒满酒的酒杯。只有杜康毅，依旧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不想服从。 “杜教授，一起吧！”他被身边的人拥簇着。 他无奈又冷淡，像只熄灭的烟花。 最近他刻意避开了和程嘉代所有的碰面，最多只有线上的视频会议，他已经开始研究筹划着该怎么辞职了。在忍无可忍之际，打算随时抽离。 他的心情太过复杂，对程嘉代，既有知遇之恩，又有夺妻之恨，实在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和他相处。 八九个人浩浩荡荡地在走廊里谈笑风生，看着他们一个个进了东风厅，说着谄媚奉承的话，真是让他又厌恶又难受，现在就算打死他，他都对着程嘉代说不出口。 “杜教授，别愣着了，今天是怎么了？”旁边的人拉他一把，把他拉到了厅内。 “今天有些感冒，不太舒服。”他强颜欢笑。 全程没有抬头，想要被大家挡住，就像个犯错了的孩子，程嘉代的声音格外刺耳。 允知还是看到了他。 比彻底“决裂”那天清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太好看，整个人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熠熠。 程嘉代和众人客套着，人群中杜康毅能感觉到程嘉代的眼神灼热，他抬眼，果然四目相对。程嘉代刻意关注到杜康毅，他知道杜康毅最近一直在躲着自己，打算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谈谈。 杜康毅看到允知站在程嘉代身边，周边有老人有孩子，一张大桌子坐满了人，一家人其乐融融。而这种渴望不可求的快乐，是站在自己的孤独悲恸之上。 一场感情里，有的人如了愿，就必然会有人失去，这道天平，自古不能轻易平衡。 一行人敬酒结束，再次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安静了很多。 很多人都见过，程嘉代身边的那位新人，正是官纪尧曾经的夫人，他们连官纪尧离婚的消息都没听过，怎么黄小姐就突然换了丈夫。 “我听说程董结婚了。”半晌有个人首先开口。 “我也听说领证了，还没办婚礼，不知道怎么在一起的，你们知道吗？”另一个附和着。 “挺神秘的，没听人讨论过。不过黄小姐确实很漂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讨论的角度逐渐偏离。 “感情的事很难说，谁不愿意往上走。”也有隐晦着阴阳怪气的。 “官总和程董还有对赌协议，官总真有魄力，呵呵。”言外之意，程董抢走他的老婆，还打算让他债务累累，而那个傻男人还要苦心应战。 “程董看上的，没有得不到的，来吧，我们喝一杯吧。” …… 杜康毅没有参与讨论，也不想为他们正名，他失去了平日里交往的活力，变得沉默寡言，有心之人能领略到他的变化，他也没心情没力气去遮掩。 出了门来到酒店大堂的窗户边抽起烟来，深邃漆黑的海面掀起阵阵波涛，该面对的终究躲不了。不远处，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从东风厅传来的欢声笑语。 那本该是属于他稀松平常的快乐，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连幻想的资格都没有了。任何的设想都没有了意义，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他的心空了，所以最近时常脑子也空空的，不自觉的对着一件事物发呆。忽然，一只温柔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杜康毅猛地回头，原来是程心予，这几天在学校里只远远见到过一次，表面上她对他也没有之前疯狂的热情。 这个男人被爱情折磨的不轻，近看下去他稍有不修边幅，但是在她眼里显得更有男人味了。 “最近还好吗？杜教授，你好像瘦了不少。” 杜康毅吞吐着烟圈，并没打算在她面前熄灭，这不符合他一贯的绅士规矩，他那份刻意表现出的不礼貌只是为了让她远离自己，除了黄允知之外，他不需要任何女人。 “没什么好不好的，就还那样，你怎么出来了，看你们一家人很开心很热闹。” “我看你这样我难受，你还是没有想通吗？他们都结婚了，孩子们也都住在一起了，两家人合为一家人，你也该走出来了吧。” “不用你管，也不用你教，我自有分寸。我想怎样就怎样，我不会在华鼎集团干太久的，我不想再为你小叔卖命了，你可以找机会给他打个预防针。”他把烟在窗框边的大理石上用力熄灭，转身就打算离开。 “你想离开江城吗？”心予提高音调喊住了他。 他停下脚步，踟蹰着，“或许……这里有太多痛苦的记忆，换个地方会更好，好男儿志在四方。” “你去哪，我陪你去，可以吗？”她声音弱了下来，但多了几分祈求。 她怎么就这么固执，他明明对她说话已经够冷淡刻薄的了啊。 “不需要，你好好做你们程家的公主吧。”杜康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其实是不敢回头再看她的，至少那一刻他知道她一定是垂头丧气、满心哀怨的。 他没办法不狠心，一刀两断，两不相欠，这是最好的结局，他也不想再给她任何希望，毕竟他当初就是被允知施舍的那丁点希望给害惨了的。 可是，他实在是小觑了程家人的执着。 第70章 他深爱着他的玫瑰 程嘉代还是专门把杜康毅约了过来，这件事迫在眉睫，因为他刚刚得知那个傻外甥女竟然随他一起报了名要去欧洲当交换老师，任谁劝都不听，真没想到她竟然玩真的。 办公室里，程嘉代坐在椅子上，杜康毅坐在对面沙发上，董事长为他的顾问泡着茶，把姿态放得极低。 程嘉代很清楚，如果杜康毅想报复他，完全可以拿他的侄女开刀。 “程董，其实我也一直想找机会跟您谈谈的。您别忙活了，我最近一直失眠，基本不敢再碰茶和咖啡了。”杜康毅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尽管他一直努力地在调节。 “我的这个不一样，你可以试试。”程嘉代手里没停，一番操作后，给他面前放了一杯清茶，这恐怕是全世界任何人都没有的待遇。 杜康毅那份恨他的心，在单独面对面见到他之后稍有缓解。不管怎样，程老师曾经对他有过很大的帮助，否则他永远都不会回到江城，不会有两个重量级的职位，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前呼后拥。毋庸置疑，这就是他职业生涯的巅峰，也是很早之前他一直追求的。 而在江城走过的这一遭，细想下来也不算后悔，即使那个梦破碎了，也总好过一直活在梦里走不出来。 “辞职报告你交给人事，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你对我有不满？还是其他什么的。”程嘉代明知故问。 杜康毅放下茶碗，正色道：“不是不满，我又怎敢不满，我一直都很崇拜很尊敬您。但是我实在是没法再像以前那样和您相处了，希望您理解。我想换个地方疗疗心伤，同时也拓展一下视野，这只是我的一个选择。就算我不在这里了，如果您需要，也可以联系我，我愿意为华鼎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程嘉代听他话说得十分明白，便起身背对着他走了几步，“就我个人而言，我是不想让你离开的，你的才华和见识非常难得，我很惜才。况且心予好不容易才答应留在国内，你应该知道，她为了你，才又要报名去欧洲的……” 他顿了顿，他想也实在没有资格去埋怨这个可怜人，“国内也有很多好的机会，我可以帮助你换个大学当教授，你可以随便提。” 杜康毅知道程嘉代是好心，也明白他对自己的看重，可是只要一想到他娶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那个人，心头就酸楚难耐。如今他站在清高的立场批判指挥自己，那颗想要沉寂的心就难以自控。 “程董，这是我慎重考虑后的选择，我不想更改。您总让我为别人考虑，您有没有为我考虑一下呢？您明知道允知对我的重要性，我爱她快要爱疯了。她对您来说，不过只是普通女人中的一个，或许是因为最近这几个月你们的见面次数变多了，您对她有了暂时的好感，但是于我而言是非她不可，您又何必强人所难？” 杜康毅还是一口气说出了他最想说的，他一再忍耐，如今即将辞职也没什么好顾及的，只是言语中还尽量掺杂着最后的尊敬。 程嘉代叹口气，转头看向他：“你怎知道我又不是非她不可？” “什么意思？”他起身。 “有些话，我本不想说的那么明白，也觉得没必要，因为这是我和允知之间的秘密。但是你不一样，我了解你对她的爱重，所以我必须给自己澄清，才配当你的对手。二十多年前，我就已经对她动心了，可我一再隐忍，本打算看着她幸福就好了，可如今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走到了一起，我就不打算放手，我会给她无与伦比的幸福。我并非一时兴起，也绝不会三心二意，你安心了吗？” 杜康毅着实被程嘉代的这段话给震惊到了，此刻他们不是师生也不是领导和下属，在同一个女人面前，他们是平等的。 他从未想过，在那么早的时候，眼前的这个人就已经开始觊觎自己的女朋友了，这个事实好像更可怕。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所担心的、焦虑的、恐惧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偶然，每次感觉到他对允知的示好，其实都是充满目的性。 一路走来，尽管自己无时不刻的不在向允知表达情谊，可那个女人似乎就铁了心的与自己形同陌路，曾经的那些错误罪不至死吧。 所以他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允知也早就变了，就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她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倘若程老师只是个普通人，她又怎可能立即和他绑在一起？程老师从一而终是爱她的，可她呢，什么时候开始爱情转移的呢？ 她早就把两个孩子看作是第一位，内心强大到不可战胜，轻而易举就把官纪尧算计的净身出户，而且她和程老师在一起，谁又敢说她完全无所图？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会一成不变，也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另一个人，他们四处寻找，沿着利益的味道一路高歌。恐怕也只有自己还活在过去傻傻的不肯走出来。 他所执念的，也不过是那个俏皮单纯的女孩，以及一段青春里独一无二的时光而已。 “难不成，投资官纪尧的公司、允知离婚、对赌协议，这些全部早在你的计划之内？你是为了得到允知不择手段？” 程嘉代无奈地叹口气，“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吗？我承认投资官纪尧的公司是有点私心，但是他们的婚姻我并不是第三者，这你是知道的，至于对赌协议，最多是帮允知出口气，我这么解释，你满意吗？” 杜康毅还是有点感激，程嘉代竟愿意如此开诚布公地把一切摊开来说，也解了自己许久以来的疑惑。 他点点头，“了解了。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现在就靠一口气撑着，但愿我能活着到欧洲。”反正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知道一些真相也于事无补，无非是让自己心里好受点。 “男子汉顶天立地，你还有大好的前程去开拓。” “话说的轻巧，受伤的不是您，没人了解我的痛苦，事业再好又如何。”杜康毅眼里闪烁出悲哀的光芒。 程嘉代没有再继续回答他，而是问出了他一直担心的问题，“你对心予是什么看法？” 他无比坚决：“除了允知，我不想要任何女人，现在这么刺痛我还不够，难道还要我做允知的侄女婿？你之前不是强烈反对的吗？为什么来问我，你不觉得这本身就很荒谬吗？” 是很荒谬，程嘉代也从未想过侄女会这么执着，执着到连他都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份感情。谁也没想到，她竟会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完全忘记了前半生的教育，几乎是连家人都不顾了。 “那就拜托你跟她说清楚，如果你非要去欧洲不可，请百分百拒绝她，不要给她任何希望。”这才是他今天想要释放的主题。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我话说的已经十分清楚，其他的真没有办法了。或许她去欧洲，根本就是想要去历练，并非是为了我，你们都那么聪明清醒，又有几个人会像我这样？” “你切莫辜负她的真心，至少不要冤枉她，要不是因为你，她压根儿不会想回国的，更不会立即作出要去欧洲的决定，她的主意大的很，在感情方面根本不把我们的话当回事。你有机会和她好好谈谈吧，既然不可能，就早些了断。”他郑重其事。 杜康毅无比清楚程嘉代今天找他的用意，气也撒完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说了，他的内心已然溃不成军。 他抬了抬头，“知道了，我尽力，不过她是你的侄女，你都管不了，我就更难办了。唯一可以和你承诺的是，一码归一码，我不会玩弄她的感情。我的辞职报告，还请您尽快批下来吧，我去意已决，不过还是谢谢您今天的坦诚。”他的设防不由自主地慢慢落了下来。 出了天亿集团办公大楼，这座江城有名的cbd建筑，独自一人站在建筑群的缝隙中，心空落落的。 天下起大雨，城市的阴影笼罩了他。 他没有立即前往停车场，在楼上的时候就想好好下来淋一场。他始终做不到像程嘉代过去的那种豁达，可以坦然的只看着心爱的女人幸福就好。 他的心如着了魔一般，又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儿有所消减。只是那个心予，像自己一样，前赴后继扑倒在爱情疾驰的列车尾，早晚有一天爱意和希望会全都卷进尘埃里。 听到杜康毅那些话，程嘉代心里同时产生了强烈的化学反应，他不自觉地换位思考，某种应创如伤口般开裂。以前难免隐藏对允知的情意还好，可自从彻底拥有了她，那份爱便日渐浓郁，简直快到了魂牵梦萦的地步，所以他更能感同身受。 杜康毅回到了学校办公室里，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发着呆，脑海里不断回忆着程嘉代推心置腹的那些话，从记忆深处拔出关于他们三人在大学时候的细枝末节。 客观来说，那个对手品貌非凡、雅人深致，就算时光倒流，他若往前一步，自己也未必有胜算。 可他又一直克己复礼、隐忍克制，即使富可敌国也全无骄奢淫逸，宛如璀璨星辰高悬，如今于追逐中落败，输亦无损光芒。 他开始相信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心里绷的很紧的那条弦此前也并没有因为知道允知另嫁而完全松弛，而是在今天，当得知程嘉代也同样深爱着允知的时候，他才彻底死心。 兜来转去，原来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或许一切故事早就被写好的，杜康毅和黄允知命中注定有缘无份。 晚上程嘉代早早的回了家，允知已经做了几道小菜等他。心澈和雅颂出去逛街，估计要很晚才能回来。 最近他幸福的不知所以然，特别是在今天和杜康毅洽谈后，更觉自己得到这份真爱的可贵。 饭桌前允知摆着盘，还打算再给他多加个凉菜，程嘉代突然握着允知的手。 “允知，不要忙了，坐下来。我不是给你找了几个做饭阿姨吗？都不满意吗？我娶你回来就是想让你过轻松日子的，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辛苦的生活。” 她便顺势坐到了他身边，“我不累的，因为今天只有我们两个，所以我想亲自给你烹饪，给你做饭是我的兴致，我很珍惜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间。”允知乐此不疲，像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小女孩。 程嘉代拨弄着她脸颊两旁的碎发，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为什么我现在不舍得你干一点活、做一点事、受一点苦，就是用水洗蔬菜这样的事情也不舍得你去做，我总是觉得心疼，我从来没这么强烈的保护欲。” “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今天有点反常。”她捧起他的脸，“发生什么事了吗？” 真是有点不可思议，这还是那个威风凛凛、傲睨万物的程董吗？ “今天和杜康毅在办公室聊了聊，挺有感触的，他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眼神空洞迷茫，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我们两个人走到一起相知相爱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我是从那么多人的手里把你抢走的，当年今日，又有多少人黯然神伤？今天我是因为知足所以才有些伤感。” 允知吻了一下他的脸颊，这一刻他像只忧郁的狮子。“亲爱的，你要搞清楚，不是你把我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是我爱上你、主动投奔你的，我们的感情是相互的，对任何人都没有亏欠，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负罪感，我和他早就过去了，我同情但不心疼他。在这个世界上，我只要专心对你就好了，我的心就这么大，并非别人爱我，我就一定要回馈他。” “是的，之前我也是这么觉得，只要我想要的我就都配得上，杀伐果断，哪管别人如何。我理解杜康毅不想再在我的手底下工作，他想换个地方无可厚非，但是心予一定要追随他去欧洲，我们都劝过了，她根本就只遵从她自己的内心。她那么苦苦追求，搞得家里鸡犬不宁，她从未这么任性过，连我的话也全然不听，你是这算不算这段感情的因果轮回？” “爱这个东西本身就很难说，心予还小，根本没经过什么人生坎坷大风大浪，更谈不上什么因果轮回了。你们程家人，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有的时候真是太强烈太执着了，也是这样的性子才能做成大事。我出面劝她也不太合适，要不等心澈回来，和她好好谈谈，她们小姐妹应该能共通共融。你也不要急切地去反对，有的时候家里人越反对，心予还越觉得自己追求爱情的伟大，可能她打心底里也希望自己做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建议还是顺其自然慢慢疏导，这件事情急不来。” “你说的对，学校那边我也已经打过招呼了，但愿这段时间心予能回心转意。”现在唯有听到允知的开导，才觉得勉强舒心。 原来那个唯我独尊、只手擎天的男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刻，以前他也会这样吗？又有谁能耐心开导他呢？允知又何尝不心疼曾经孤单走过人生大部分时光的他呢，是她来晚了。 即使没有情绪，他还是把妻子辛苦做的饭全部吃光了。 饭后，允知站在阳台上看星星，程嘉代洗了个澡换了一身睡衣从她身后轻轻抱住，柔和的风缓缓从窗吹进，一束玫瑰花在窗边舞动，带着雨后的清新味道。 幸福的秘诀是保护对方连同脆弱的那一部分。此刻宁静的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皎月无间，心动万里，他深爱着他的玫瑰。 “最近我好好想了想，关于你说那个基因入侵的计划……”他突然发话，语气不那么坚定。 她笑笑，“程老师，我们现在是夫妻了，说话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吧？所以，你有什么打算了？” “我打算……听你的。” “你怎么突然……？” “将来我也想要过儿女绕膝的生活，也很想知道我们的孩子到底更像谁一点。” 他把她的身体转向自己，动情地看着她好看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吻上去。喜欢一个人就是想埋进他怀里，融为一体。 这世上，没有天生适合的两个人，只有彼此迁就的两颗心。她好似有种魔力，有种让人为了得到她，心甘情愿可以放弃全世界的主动性。 第71章 斗争白热化 心澈受父母的拜托，来劝心予一改故辙。 心予为了反抗父母，最近住在学校安排的宿舍里，这个大小姐为了心爱的人学会了吃苦，即使那个让她着迷的男人对她依旧漠然置之。 一阵敲门声后，心予从猫眼里发现是心澈，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敌军派来的使者。 “你怎么来了？”心予开门给她递了双拖鞋，转身回了房间。 “老姐，我跑这么远来看你，你都一点不激动？对我这么冷淡？你真是的。”心澈抱怨着，脱下外套放下包包，在她的宿舍里转来转去。 “你来干嘛的？搞检查的啊。”心予刚和家里发生了一场不小的战争，对心澈警惕心十足。 心澈笑得很灿烂：“我来看看你的生活条件如何。” “切。” “这么看还不错嘛，那我就放心了。”心澈一脸轻松。 “你可真能操心。” “关心你都不行？你是不是现在脑子里全是杜教授啊。”心澈把这小房间仔细转完，坐到她的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心予没理她，回到书桌电脑前继续写着什么。 “唉，老姐，前些日子你劝我不是劝的挺明白吗？怎么到了你自己就油盐不进啦？在我心里你做事是最有想法最有分寸的，你一直是我的偶像，但是这件事是不是太冲动了？有点欠考虑？”心澈试探着。 心予把鼠标从手中脱出，转过头来看着她：“程心澈，我是你姐还是你是我姐啊？你在教我做事吗？我喜欢谁我就去追求谁，我想去哪个国家就去哪个国家，这是我的自由，轮不轮得到你来批判我？看你欠揍。” 心澈起身吃着她的零食：“唉，你以前可是最听我爸的，毕竟他的决定可从来都没有错过，你这样忤逆让他感觉很挫败。他也是好心，以前就对你比对我还上心，怕你受伤、怕你去了国外讨不到好，你付出那么多，最后扑个空多么不值得。再说杜教授也一般吧，也就是长得不符合他的实际年龄，人聪明沉稳了点，好像也没有那么完美吧。好男人多的是，你真打算一棵树上吊死啊？” “程心澈你个叛徒，你不向着我。等你遇上你喜欢的男生，我也跟你唱反调。”心予一句话就把心澈拿捏的死死的。 心澈举起双手：“已老实，求放过。” “你想在这玩就安安静静，再说废话就离开，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ok？”心予继续忙着自己手里的事。 心澈咽了咽唾沫，“爸，我劝过了，我姐表示还要进一步反思一下，我的任务完成了，游乐场的款能打了不？”心澈给程嘉代发了条微信。 程嘉代在办公室看着心澈的微信，就知道无济于事。他也不想管了，就像允知说的，暂时听之任之吧。 邱秘书敲门进来，“程董，有件事向您汇报。” “说。” “官纪尧联系了茂呈科技的孙董，今晚他们要一起组局商讨投资事宜，您看……” “不用管，他想要拉谁下水就由着他，到时候一网打尽，正好杀杀孙青山的锐气。”程嘉代最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最狠的话。 “是，程董。” “还有，心澈那个游乐场，再给杜康毅过目下，没问题的话走流程打款吧。” “好的，程董。” 官纪尧为了这场赴宴准备十足，找出了珍藏多年的年份茅台，提前吃了一大把解酒药，他现在如热锅上的蚂蚁。 宴会相当私密，就在茂呈科技自己大楼的商务招待中心。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孙董、孙董的两位心腹以及官纪尧和副总。 这聚会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各怀鬼胎，各种阴谋诡计在这张酒桌上悄然蔓延。 孙青山本来是看不起官纪尧这样的小公司的，可是他手里的“对赌协议”直接吸引到了茂呈科技的上司中联投资的注意。中联投资的董事长王耀才是和程嘉代一直明争暗斗的真正劲敌。 虽然官纪尧自不量力，全然不是程嘉代的对手，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王耀被程嘉代次次踩在脚下，这种机会又怎肯放过。 彼时中联投资和华鼎投资这对势不两立的大公司共同在新度科技占股，新度科技原本依赖出口，在被美国制裁后水涨船高，一跃成了国内知名科技企业，甚至得到了国家的扶持。 “对赌协议”中规定华鼎投资作为投资方要求融资方官纪尧的公司在投资期半年内营业额超一亿，若达成将给其天亿集团5%的股份。 中联投资恰恰就是看中了这惊人的条件。 之前中联投资一直在二级市场收购新度科技的股份，天亿集团这5%的股份若和新度科技进行股权置换后，中联投资将占新度科技股份的52%，成为新度科技真正控股人。 也是因为这个巨大的利益诱惑，孙董“放下身价”和官纪尧见了面。 不管官纪尧平时习不习惯做小伏低，今天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必须应下，他想利用孙青山，看中的就是他和程嘉代之间的矛盾。孙青山绝对是官纪尧最后的依靠。 而孙青山也想把他当做商场斗争的桥梁，他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喜怒不形于色，又怎能让官纪尧知道这背后的真正利害。 “孙董，真是感谢您百忙之中答应与我见面洽谈投资事宜，之前在祝捷晚宴上欣赏到您的飒爽英姿，让人难以忘怀，上次一起和科技大学的领导一起吃饭的时候，您还笑着说看好我们公司的项目、很有兴趣，我可是一直期待您的加入指导呢。”官纪尧给孙董倒着茶水。 孙董笑笑，“官总您说笑了，再飒爽英姿也抵不过你的老师程董啊，你是一条大鱼还不够，还想要一船，胃口这么大能吃得下吗？呵呵，之前我还一直认为你和程嘉代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怎么？又找我是什么意思？”他心知肚明还要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就是想让官纪尧自己把自己的难处说出来，以便杀出更好的条件。 “程董是对我不薄，给我们公司的投资批得也很快，现在我们新品的销量您应该也清楚，达成“对赌协议”应该是不成问题。不过程董他深藏不露，常常兵行险招盘活全局，多少企业都被他这条大鲨鱼给吞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生意？我是真的怕出岔子……”官纪尧愁眉苦脸。 “你看的这么清楚，还敢跟他较量，就不怕也被他给吞了？”孙董眉眼带笑，仿佛早就知道了对方想说的全部。 “此前我以为他是一心想帮我的，从没想过会输，毕竟我们二十多年前有深厚的师生情谊，可是人总会变的，我们之间私人的关系最近出了些问题，您应该听过传言，他的这个决定是针对我来的，也是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才慢慢看清楚。我也不和您藏着掖着了，我和程董现在是对立的关系，如果您愿意帮我，我愿意拿出最大的诚意。” “我要是帮你，就等于是正式和程董宣战了，商人不做赔本的买卖，我想听听你的回报是什么？” 官纪尧顿了顿，“我们公司上市后，孙董你按照投资金额占股49%，您救了我，我一定不会亏待您的，我和整个公司也将给您效劳。” 孙青山大笑一声，“官总啊，您不愧是程董的好学生，这如意算盘打得相当精，说实话我们公司投资化妆品企业本身也是很有风险的，何况得罪的还是程董这样的重量级人物，您给的这个条件，不够诱人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对赌协议’一旦输了的话，那程董分明是照着收购你整个公司以及你下半生为他还债去的，我们不可能不进行风险评估，要是牵连进去，说不定下一个被程董整死的就是我们了。” 官纪尧尴尬的笑笑，“孙董，那您说，您想要什么，我看能否尽力满足。” “茂呈科技上面站的是中联投资，资金雄厚，想要和程董打打擂台也不是不可能，你要是愿意，我们就把这个事情搞大，鹬蚌相争最后还不是你渔翁得利，届时两大投资公司为你这公司争风吃醋争相投资，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官总您也得上上经济板块的头条了。我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如果你答应把天亿集团5%的股份奉上，外加你们公司51%的股份，那这件事就好办了，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摆不平的事，也没有永远笑着的人……” 是，听到这话，官纪尧快哭了，怎么感觉侧身翻身全是一个死。 他咬咬牙，“天亿集团5%和我们公司30%，不能再多了！您那条件我白干一场还要把公司拱手送上，孙董您比程董可狠多了啊，诚意是相互的，您不能完全不顾及我的立场。” “呵呵，那就得考虑考虑了。”孙青山是擅长心理博弈的，“菜都上齐了，先吃菜吧，光说话了，呵呵，吃菜喝酒，数字的事情再议。” “您就别再议了，痛快一点吧，孙董，那可是天亿集团，要不是为了这5%，我何苦走这一遭？” 孙青山放下筷子，定了定，“5%和49%，您同意就点点头，不同意就当是老朋友碰个面，我是爽快人，今天就为中联投资做一回主。” “40%！”官纪尧故作为难的样子。 孙青山拿起筷子吃了点东西，摆了摆手。 官纪尧看看副总，没人比副总更知道现在公司的实际情况，程嘉代只要在背后稍稍搞一些小动作，他们连上市的资料都抵不上去，一直都是空中楼阁，如果还不快点背靠上孙青山这棵大树，后果将不堪设想，现在高低也算是能实际控制公司。 副总按照之前的暗号扯了扯官纪尧的衣角。 “好，我答应您，那就这么说定了，您可别反悔。”官纪尧正色道。 孙董畅快一笑，“放心，我孙青山虽然风评一般，但绝对说话算话。” 官纪尧示意副总拿过来电脑，“我们已经草拟好了合同，看您也是带着能人专家来的，要不今天我们就把合同签了吧，省的夜长梦多。” 孙董给身边两人使了个眼色，把整个合同又给商议修整了一遍，又对“对赌协议”仔仔细细推敲了一遍，双方终顺利签约。 官纪尧不想想，孙青山连他的账都不查，直接痛快签约是为什么，实则早就把他的底细摸了个底朝天。 晚上从招待中心出来时，官纪尧头脑虽微微发热，但思维却异常清醒，越是清醒就越是难受。他没有喝太多的酒，倒是大脑被攻击得快要失去形状。 人一旦被推到了某个人生节点，真是逃也逃不了，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被人牵着走的份儿，他那个想要大展宏图的梦似乎也在渐渐破碎了。 回去的路上，他打开手机，才看到下午晚些时候姚莉樱发来的儿子在保温箱里的照片，一想到她们，瞬间失去了奋斗的动力。他这辈子也不会再得到允知的鼓励。 “小胡，去一趟妇女儿童医院吧。” 小胡嘴上不说，脸上也很难看，他一直为他的允知姐暗暗打抱不平，凡是和姚莉樱有关的，他都是咬牙坚持去完成的，这钱挣得窝囊。 虽然一切还没开始，但是官纪尧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了，身边没人愿意理他，所谓对他好的外人不过都是想要从他身上拿走些什么，有的更甚者想要吸干血再啃完骨头，他混了这么多年深谙其道，一点也不傻，他是没得选。 虽然有的时候很反感姚莉樱，可是此时也只有她愿意和自己分享些什么。 到了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走廊里相当安静，他想着姚莉樱可能已经睡了，便悄悄向病房门内看了一眼。 姚莉樱不但没睡，还坐在病床上和对面的女人聊着天，神色紧张，官纪尧刚要敲门进去，定睛一看，这不是综合部的周璇？她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他在门口驻足听了一会儿，隐约听到“口红原材料”“从表哥那里拿钱”“一定不会亏待你”这些，他心里慌极了，难道这些事情姚莉樱这个枕边人也参与其中！ 他越听下去心跳越快，特别是“孩子是尤深的，他不打算放过我”一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女人到底背着自己还有多少秘密？这个尤深又是谁啊？ 直到周璇起身，他才赶紧跑到拐角去躲着，真是细思极恐，难不成连姚莉樱也算计着怎么背叛自己吗？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车上，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一把小剪子，用酒精擦了擦，直奔婴儿保温箱。 他找到儿子的位置，偷偷剪掉了孩子的一点胎毛收藏起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dna的鉴定结果，心里的负罪感竟然开始枯萎的感觉——他没有对不起谁，他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他才是受害者。他竟然开始依靠幻想为自己逃脱罪名。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官纪尧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难以入眠。 按亮床头灯，深夜0:51，他打开手机找到了周墨的电话，拨通。 手机嘟了很多下，一个慵懒的声音又惊又盹，“姐夫？你怎么这么晚打给我啊？有什么事吗？” “之前你想和我说的，口红原材料的事，到底是谁？是什么情况？” “你答应我让我回去上班我就说。” “你是不是傻，我又没跟你解除合同，你该上班就去上，你告诉了我公司的事，你就是公司的功臣，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快说！” “是综合部的周璇，她私下里替换了‘青花瓷’口红原材料的供应商，我看到过那个合同，供应商叫微颜，法人叫闫黎中，合同里还有个经理的名字是尤深。合同您都签了字，没印象了？” 官纪尧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想起某一天确实在自己非常失意的时候，周璇的确拿来过一大堆合同让他签字，连看都没看一口气全都签了。 口红有十几条生产线，原材料也是五花八门，那么多化妆品种类，从来都是层层审核把关，他也基本不操这些专业技术的心，至于底下和原材料公司的关系，只要不太过分、不伤及公司的利益，他都能尽量容忍，没成想他早就被姚莉樱给耍的团团转。 还有那位尤深，到底是什么人？她背着自己在外边养的小白脸？难不成孩子是他的，公司的钱也被慢慢转移给他？ 越想越可怕，他压着胸口，努力缓解急促的呼吸。 “姐夫，姐夫？”对面的电话还没有挂。 “那两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周墨留了个心眼，“这个就真不知道了。” “行，那就先这样吧。” 官纪尧挂了电话，百感交集，失眠到天亮，他计划着怎么弄清楚这一切。 第72章 我们永不分离 一大早官纪尧就来到了公司，会集管理层和各部门负责人召开紧急会议。他失眠一整晚，头痛欲裂，按捺不住想把这些事情一一捋清楚的决心。 原先他以为自己尽心尽力、已经做到滴水不漏了，真没想到姚莉樱都能和公司里的人里应外合，完全把自己当傻子，特别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公司对现在一无所有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他的命。 “各位，我们公司现在什么情况想必大家应该都清楚，最近舆情频出，特别是关于口红的原材料争议不断，我们花了很多钱去压，直接影响到了我们新品的销量。你们也都知道，公司和程嘉代有‘对赌协议’，成败在此一举。平时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人根本就没下限，现在想想简直就是为虎作伥。综合部，限三天之内，把今年以来所有的合同全部自查过一遍，特别是花出去钱的，竞标材料必须齐全，其他各部门务必全力配合。生产部提交所有口红原材料的检测报告，还有品控部，林主任，你们部门人少，但也绝对不是摆设，你也是三天之内，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散会！” 官纪尧气势汹汹，根本不听任何人解释，说完就推桌子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一群人。他千防万防，防不住内部人的自我消耗。 副总在官纪尧走后继续讲了无关痛痒的几句，把重要性再强调了一番。大家也都没见过官纪尧发这么大的火，委实是有点怕了。 散会后，人事部的主任把综合部主任叫住，小声道，“你们部门的周璇，最近怎么回事，不请假也不刷脸，家里有事吗？” 综合部的邹主任是有点心虚的，之前周璇为了和他搞好关系，逢年过节给他送了不少礼，如今只能帮她尽力遮掩。 “周璇家里出了不小的事，您担待一下，她也是老员工了，该需要补的手续，后续她来了我会让她补齐。” “官总这次发了大火了，真替你们综合部捏把汗。”怎么听起来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不远处，财务部的孙叔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紧接着官纪尧驱车来到了妇女儿童医院，先把孩子的胎毛送到了dna检测中心，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和姚莉樱对峙。 虽然他从来没想过要娶她，也不期待她能对自己一心一意。需要的她的时候希望她就是只小猫逆来顺受，不需要的时候抛之任之千万别来烦人，这个女人始终没有摆清楚自己的位置，贪心不足蛇吞象。 他很确定他们之间根本不是爱情。在他那里的爱情，是即使心里那道坎始终过不去，也要坚定的娶回家，那个位置上从来都只有黄允知——一个已经彻底翻脸还时不时想起、念起的人。 之前给姚莉樱丰厚的物质条件，仅仅是为了豆豆，来自于一个父亲与生俱来的责任感。 现在的他有点矛盾，既想她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被完全抓包，让她没有还手之力，这样就有了和她彻底翻脸的资本，那他在这里便永无亏欠，甚至有不费一兵一卒获得一刀两断的可能。 可又担心，他那份对于女人肉体的洁癖始终改不掉，毕竟他已经为了和姚莉樱寻欢作乐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病房里很安静，姚莉樱的爸妈都不在，她躺在病床上还没醒来，李阿姨正在小心收拾着桌面。 官纪尧悄声进门，示意李阿姨先出去。 姚莉樱突然醒来的时候，被官纪尧吓了一大跳。 他就坐在她身边，翘着二郎腿，翻看着她的手机，滑动的速度很快。 墙上的钟表显示，九点半。他已经在她身边坐了半个多小时。 “亲爱的，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上班吗……”她神色慌张，又不得不故作镇定，想把手机从他手里夺过来还是忍住了。 “我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我？”官纪尧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让人难以揣测。 无比确定的是，他一定知道了什么。 “我也想你，你翻我手机做什么呀。”姚莉樱强颜欢笑。 “好奇，所以看看……闫黎中是谁呀？”他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盯着她。 他的问话看似波澜不惊，可着实让她心脏漏跳一拍。 “闫黎中是我表哥。” 他追问：“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这问题话里有话。 “是我亲大姨的儿子，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问他？” “我看你们的聊天记录，你还是想报复雷丽丽是不是，我还以为你生完孩子，已经忘了这事儿了。” 姚莉樱冷笑一下，“她把我害成这样，你也不肯帮我出头，我只能找娘家的人了，要不我咽不下这口气。你去公安局算是白去一趟，我就知道肯定黄允知出手了，所以你不想管了，对不对？” “你让我怎么管？是你先打的她，她脸上很多伤，警察不追问你的责任就不错了。你说你那么冲动干什么，自己不也没讨到好？我总不能跟警察说，这是我前妻派来抓人的卧底吧，有的事情越描越黑，你就认栽吧。”他把手机关掉扔到桌子上，起身走到了窗边。 这个窝囊男人一面对前妻的手段就变成了小白兔，姚莉樱气不打一处来，头一次见给自己开脱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好，你不管就算了，你也没打算好好保护我，我为你生儿育女，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安慰也就罢了，一个劲儿的埋怨。”姚莉樱很是不爽，但也不敢跟他翻脸。 官纪尧把窗帘拉开，刺眼的光线沿着玻璃透了进来，照在了她的脸上。 她首先软了下来，“好了，不说这些了，我知道你最近工作上也不顺心。医院这边要登记宝宝的信息，你赶紧给你儿子取个名字吧。”边说着边打扫着被子上的尘。 他背对着她，看着窗外乱糟糟的景色。 “是我儿子吗？这孩子姓官还是姓尤？” 姚莉樱一瞬间差点失去了面部管理，几乎要从病床上掉下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老公？” “我没开玩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他转过身来，阳光从他身体四周穿过，勾勒出他身体的形状，排山倒海之势力压在她的眼前。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宝宝就是我们俩的呀，你在瞎怀疑什么。”姚莉樱仔细回想着，手机里并没有关于尤深的蛛丝马迹，她现在恶心他还来不及。 “昨天你和周璇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孩子是尤深的，是你亲口说的，我已经拿到孩子的胎毛送到了dna检测中心，七天就会出结果，如果你现在承认，或许我还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网开一面。”他明明死抓住不放就是想和她计较到底。 “亲爱的你肯定是听错了，尤深确有其人，他是我表哥的朋友，仅此而已！我只有你一个男人，我的心里只有你，宝宝就是你的啊！你怎么舍得怀疑我？难道我为你付出的还不够多吗？上天入地都找不到比我更爱你的人！我对你的情感，天地可鉴，绝对不会更改，不管谁背叛抛弃了你，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不知道你听信了谁的谗言，如果你硬要冤枉我，我只能带着孩子以死明志了！”她声嘶力竭，苍白的脸上带着泪，演的很真实。不管怎样，先稳住他才行。 他几乎都快要被她骗过去了，竟然不自觉地怀疑昨晚是不是在门外太远所以听错了。 “口红原材料的事，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一秒钟她想了很多，干脆承认了，以彰显刚才的话真实。 “你怪我打我骂我我都认了，是我和周璇做的，谁让你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你的前妻，我和豆豆简直是一无所有，我都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从来不让我插手公司的事，却让她的亲戚在公司任职，我感觉不公。对不起，是我昏了头了，但是那些原材料并不是完全以次充好的。是我对不起你，爱之深恨之切，这件事情我也纠结痛苦了很久，很后悔，如果有什么后果，我自己一个人承担。”她继续掩面痛哭。 官纪尧闭着眼，真不敢相信，为什么身边人一个个的都在算计自己，本还以为这里是他最后的一点温暖。 “你好好养身体吧。”他叹口气，不想再听她拿爱来绑架自己。如果孩子不是他的，他一定要把姚莉樱和周璇送进大牢。 官纪尧在医院的花园里踌躇半天，他每天都在想要不要去和程嘉代好好聊聊，在“对赌协议”上放自己一马，然后从此一刀两断，毕竟那点钱那点股份对程嘉代来说简直九牛一毛。 他自顾自的想的很美，可那是程董，根本不是程老师了，对他更是没有那么多客气。 程嘉代刚从会议室出来，就看到心予坐在7楼大堂的沙发上，快要睡着的样子。 他走上前拍了拍心予的肩膀：“心予，你怎么来了？” 心予抬起头来，迷迷瞪瞪地看着他，“小叔，我在这等了你两个多小时，你这会议要不要这么长？” 前些日子心予和家里闹翻，程嘉代也和她谈过，那时候的她像长满刺的刺猬，任谁的话都听不进，难道回心转意了？ “有话跟我说？来我办公室吧。” 她跟在程嘉代的后面，脸上满是沮丧。 “坐吧。” 心予坐到了沙发上，刚好坐在了那天杜康毅坐的位置上。程嘉代给她从冰吧里拿了一瓶果汁饮料。 一个是心爱的侄女，蕙质兰心的豪门大小姐，一个是欣赏的学生，才华横溢玉树临风的高校教授，如果没有那层尴尬的关系，两人若能终成眷属也是好的。 程嘉代心里的戒备逐渐松懈，他像个父亲一样心疼心予。 “小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是和学校打过招呼，害得我因为资历不够被筛选下来，往年可没有这么多说法。我不比任何人差，也想去成就一番事业，我承认我做这个选择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杜教授，可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啊，不管将来如何，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我的爸妈可以不理解我，但是你一定要支持我。”看她那个楚楚可怜的样子，又说出这样一番话，程嘉代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眼里流露出无奈，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呢，到底该不该心软。他对心澈尚且能放手让她自己做选择，但是对心予这个从小乖巧听话的侄女，他更想尽经验之谈帮她规正。 “你是铁定了心吗？我和杜康毅谈过，他对你并没有那种想法，你又何苦放下身段苦苦追求，你离家求学这么久，你爸妈如今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了，真的要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放下爱你的家人再次离开吗？” 她当然也舍不得，她也知道自己对家里人有亏欠，她身上被寄托了太多人的希望。可是她就是根本停不下来，如同被一股神秘的力量裹挟，所有的行动都脱离了理智的掌控。 “小叔，要是允知离你而去，你每天都在想她，你要不要放下一切去找她呢？” “我们的情况根本就不一样，如果杜康毅对你也有情，我不一定会反对，因为他的确很优秀。我了解他，他不会因为心软就会和你在一起，他和允知的关系你应该知道，你有想过他的立场吗？你又让他将来如何面对。能一眼看到的是，即使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只是镜花水月，所以你真的想好了吗？还是一时冲动？”程嘉代把手背在胸前，打算再最后劝她一把。 “我真的想好了，这么长时间我已经做好了决定，任谁都不可以更改，我根本控制不了我对他的感情，哪还能管得了他将来是怎么想的。如果你坚决不同意，我就只能辞去学校的职务随他而去，反正我有的是才华，我也不会饿死，他也一定不舍得看着我流落街头。小叔你应该是最理解我、最爱我的人，我爸妈他们或许思想传统，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但是你不一样，如果连你也反对我，我就真的成了孤军作战了。所以拜托你，不要阻拦我好吗？将来不管有什么后果，我独自一人承担。”她举起手来做发誓状，她真是太坚定了。 “任谁都不可以更改”这句话何其熟悉，心予和杜康毅从某些方面来看，还真是一类人。 程嘉代笑着摇摇头，在座机上拨打了一个号码，陈秘书很快进来了。 “小陈，你去跟江大的杨副校长说一下吧，心予报名去欧洲的事，给她通过吧，所有的资源都要尽量向她倾斜，如果资金方面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是，程董，我立即去办。” 小陈出去后，心予压抑不住的兴奋，跑到程嘉代旁边抱着他的肩膀，“小叔，真是我的神仙小叔，谢谢你，就算是去了欧洲，我也一定会好好工作，不会辜负你。再说就两年，时间很快就会过去，我还是会回国的，说不定到时候我的晋升就会平步青云，我爸妈那里就拜托你了。” 她竟然天真的跟她的小叔说什么平步青云，这个理由太飘渺了，因为程嘉代可以立即让她青云直上。 “知道了，有任何困难都要及时告诉我，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助你，至于杜康毅，你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不要总是傻傻的冲上去，你要保护好你自己，千万别让他看轻了。”他还是非常担忧。 “嗯，或许某一天，我就突然不喜欢他了也说不定，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我只是不想让现在的自己后悔。你当年也有那么多冲动的时刻，这么想想我是不是才像你的女儿？”心予开心的像个孩子。 他此前的冲动都是为了他的事业服务，感情方面他一直冷静克制，这也是最戳中他的一点，因为他后悔了，后悔没早点在允知这里冲动一回。 “是，你是我最放心不下的，有的时候我看你还不如心澈成熟，很多事情她还能想通，但是你就是执拗。”他的埋怨里有心疼，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心予终于如愿，脸上也扬起了许久不见的明媚，毋庸置疑，她最大的希望就是得到家里人的支持。程嘉代是有些羡慕她的，如果当年也能像她这么热烈，不患得患失，是不是就不会孤独这么久了。 晚上他在家中阳台前望了很久，想了很多，特别是在看到心予的勇敢炽热后。世人总艳羡他的杀伐果断，其实他最犹豫不决。 允知从卧室门外进来，她刚和熙熙玩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把他哄睡。 一进门就看到程嘉代孤独高大的背影，一种想法就突然跃入脑海中：做人要做到无论内在外在都无懈可击的程度，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要做你的依靠，我们永不分离。 她走近些，沿着他看过去的方向望去，今晚的天空真是美极了，抬头就能看到璀璨的猎户座，温和的晚风吹拂千万里，周边是虫鸣伴奏。 “有心事？”她过去抚着他坚实的背脊。有的时候觉得他不是霸道总裁，是悲情英雄。 这个常年健身的人，身上完全没有五十岁的人该有的邋遢，反而精神矍铄，肌肉的线条摸上去总让人有种意乱情迷的感觉。 他回过头来看着允知，那双至诚至洁的眸子盛满了全世界最动情的温柔。想要嵌在一起的两个人，可以生出绵绵不绝的力量。 于是二话不说，把她抱到床上亲吻缠绵起来，仿佛语言的交流都是多余。允知已婚后习惯了他这种突然而生的情欲，抱着他的脊背，在氤氲着浪漫气息的房间里共赴巫山。 曾经她远远地看着他，总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清心寡欲，清冷疏离，全是错觉，眼前已为人夫的他总是似火一般，爱起来简直可以焚烧一切。 他是后悔的，遇到她的时候并不晚，怎么一等就是这么多年，于是像撒气一般，不想放过自己，也不想放过她。 一直以来他对自己始终在约束、在鞭策、在苛责，现如今逐渐在觉醒、在挣脱、在放胆去活。而这一往无前的勇敢，都是在拥有她之后才逐渐衍生的。 第73章 你还好吗 昨夜，静谧的房间被月色温柔笼罩。 食髓知味的程嘉代被心底的眷恋驱使，在夜深人静时，再度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细碎的亲吻带点贪婪如月光般轻柔落下。 允知睡得昏昏沉沉，梦的余烬还在脑海中闪着微弱的光，意识仿若被扯出幽深海沟，他在混沌的边缘游离，外界的声响像隔了层水，悠悠然将她从沉睡的深渊中捞起。 模糊的呢喃与被褥纠缠，缓缓睁开的双眼，仍覆着梦的残雾。 事后他把她抱到了洗手间，像是公主抱一只小猫，彼时的她实在太过疲惫，以至于待次日醒来，无论怎样努力回忆，那些细节都像是被雾气遮掩，拼凑不完整。 嫁给程老师什么都好，就是他这身体素质真不是盖的，简直堪比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而且……他实在是太贪心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正是凭借这般充沛精力，才能在金融领域日夜拼搏筑起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如此坚韧不拔之人，过往岁月里，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隐忍与坚持。 允知醒来时，见床上只有自己，枕头上还留着他的味道，丝丝缕缕，似是温柔的挽留。 她赤脚走向窗边，抬手拉开窗帘。刹那间，窗外氤氲的雾气裹挟而来朦胧一片，仿若将她困于昨夜那尚未消散的梦境之中虚实难辨 。 简单洗漱后，她随意挽起发丝，在衣帽间寻到了他。 程嘉代依旧神采英拔，镜子前已穿好衬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正打着领带，他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英气，一股山河倾覆的压迫感颓然袭来。 穿着睡裙的允知侧身倚靠在门上，楚楚动人。 程嘉代转身看着她，心尖仿若被什么轻轻撩拨，眼神瞬间变得温柔似水，满是藏不住的怜惜，“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他知道昨晚把她折腾的够呛。 允知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领带：“我来吧，这难道不是妻子该做的吗？你怎么精力总是那么充沛。”她有点撒娇，也带点怪罪。 程嘉代看她白白净净的小脸上还带着倦意，“我们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去健身房加强锻炼了。”程嘉代轻轻抚摸着她正在打领带的手。 “是，程董，臣妾遵命，听您安排，看来我不练得强壮点还真是配不上你了。领带打好了，今天穿的这么正式，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今天上午十一点，部委领导和市里的领导一起去新度科技调研，我作为股东之一必须要出席，下午还有个经济频道的采访。” “昨晚我想跟你说一件事，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你……”她鼓了鼓嘴巴，隐隐有些不安，“官纪尧公司的财务部负责人孙叔是我的线人，他说现在官纪尧和茂呈科技孙青山同流合污打算一起在‘对赌协议’上作文章，我知道你的能力，但是我想说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要大意了，有的人可不是和你一样光明磊落的，那个孙青山风评好像很不好。” “是，谢谢夫人提醒，这些我早就知道了，他们就是冲着新度科技来的，我给官纪尧抛下去的诱饵看来上钩的不只是一条小鱼，还有上赶着来送死的大鱼。我并有你想象的那么磊落，很久以前我也是坚持正道而行，规矩做人本分做事，没成想会被亲近的人在背后耍弄阴谋诡计、精心算计，让我尝尽了被背叛与伤害。从那以后，我重新审视这个社会和这个圈子，索性放下了那些迂腐的坚守，也不再拘泥于刻板的道德框架。这世道复杂，我也得动点心思、用点手段，以奇谋诡道才能应付得来。人活于世，本就该懂得见机行事，面对不同的人，自当采取不同的应对之法。对于那些心思狭隘、品行不端的小人，你要是还跟他们讲道理、讲宽容，那就是白费力气，就得用他们的那套歪门邪道来对付才能让其有所忌惮。这世间万象，形形色色的人我都曾见过，五花八门的招数我也都一一领略过，在我眼中，他们的那些手段，不过是些幼稚的把戏，根本不值一提。至于那位孙青山，我从未把他放在心上，只是碍于表面上维持些体面，走走过场罢了。但他要是真的心怀不轨，妄图从我这里巧取豪夺，哪怕只是一丝一毫，我也绝不会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定让他知晓我的厉害 。” 听他话语落下，她抬眸望向他，眼中仿若有细碎的星光悄然闪烁，满是不加掩饰的崇拜与倾慕。他的嘴角透露出一丝阴狠的轻蔑，配合他无敌的大脑简直太迷人了。 她在心底暗自惊叹，这世间怎会有如此风姿卓绝、才智超群之人，每一句言语都似蕴藏着无尽的智慧，真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特别是一想到自己竟被这样的上位者迷恋着，她总觉得不真实。 念及此处，她嘴角隐约泛起一丝爱意，轻轻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轻声呢喃：“既然如此，也怪我瞎担心了，那我就祝你好运。” “好，我的夫人，收到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出发了，你在家好好休息。还有，你不需要八面玲珑，把一切都交给我。”他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 “今天江大要颁发emba的毕业证书，我得去一趟，再说你的事业这么强大，我也得把我的小事业经营好和你齐头并进啊。” 再后来，他成了她做生意的老师，也学着他的方式方法为人处事，把自己的服装小事业越做越大。 在江大的小礼堂里，老师正组织着给学生们颁发证书，三三两两的学生互相合影。 之前允知是一心想来学习深造的，所以班里的同学基本没有认识几个。不知谁走漏了风声，说她是江城首富程嘉代的妻子，今天便有不少人来和她套近乎。 可以说除了她以外，班里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冲着结交人脉来的，又怎么能舍得放过她这么强大的资源。 允知很厌烦这样的阳奉阴违，便找机会和独自一人的历承恩聊了起来。他看起来闷闷不乐，像是有心事。 “承恩，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我……还好吧，丹羽她还好吗？你们是不是一起在创业？”他眼里满是对丹羽的急切牵挂，脸上看起来也没有上课那段时间的轻松快乐。 允知也大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有段时间丹羽天天把历承恩挂在嘴边，经常提起来她们的中学趣事，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突然就闭口不谈。 “是，我们现在一起工作，天天见面，店里的生意很好，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你们是不是……” 历承恩知道允知和丹羽是最好的朋友，便也不多加隐藏了，他眼中带点苦楚：“我和丹羽短暂的在一起了几天，大概也就一个星期，那时我们住在了一起，过得很开心，像老夫老妻一样。可是某天她就突然抽离，给我留了一封信让我不要去找她，还把我电话微信都拉黑了，我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或者我做了什么让她讨厌了，你知道吗？” “她没跟我提过，你们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也没有，原本就好好的，我初中的时候就暗恋她，她也应该知道那时我对她的喜欢。现在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实话实说我是爱上她了，她对我不抗拒，我们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可她在我最爱她的时候突然放手，这我不理解，也无法接受，始终想不明白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我实在是搞不清楚，天天失眠，不断回忆我们在一起时候的事。我没谈过什么恋爱，也不会哄女孩子，如果是我做错了哪里惹得她不满意，请直接告诉我，至少也得给我个改正的机会吧，我不相信她这么绝情。”历承恩越说越委屈。 “你说的对，今天我回去就跟她问清楚，或许她是有什么事？有些顾虑？反正我敢肯定她绝对不是那种玩弄感情的人。我们加个微信，我有消息再联系你！”允知很仗义。 “谢谢了允知，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这段时间我简直快要抑郁了，我很想她，又不敢打扰她，每天都很痛苦。”能看出来，历承恩是动真情了。 允知也知道自己最近沉迷爱情无法自拔，忽略了对好闺蜜的关心，她有点能揣摩出丹羽因何而来的动摇。允知打算好好和她谈谈，就算离婚了也有权力选择新的幸福啊。 往楼外走的时候，天下起了蒙蒙细雨，路上的学生急匆匆的跑来跑去，允知庆幸自己带了伞不必那么狼狈。 在两座教学楼之间，碰巧遇到了杜康毅。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学校这么大，可总感觉只要来到学校，就一定会和他见面。 他打着伞、拿着一摞文件夹朝着一栋教学楼快步走去，和允知打了个照面，他看到了她，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他正用自己的方式，试图斩断对过去的眷恋、对感情的执着。现在在这个学校的每一天，都是对他心灵的扼杀。至少在一个月前，他还有着希望可以在这里去试图回忆年少的美好，可现在每一处都是记忆里的痛。 “杜康毅！”允知喊住了他。 杜康毅停下，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有事吗？” 他突然的冷淡，让她觉得好陌生，就算不能相守相爱，至少曾经是同学，有过很深的友谊，怎么就这么决绝。 她不理解，因为她不知道一个跳动的热烈的灵魂被拒之门外后，到底经历过多深的痛劫才能站起来。 “今天我过来拿毕业证，我听说你要去欧洲了，定下时间了吗？” “嗯，下周一就走。” “去多长时间？” “目前定的是两年。” “心予也和你一起去吗？” 杜康毅看着远处叹口气，“嗯。” 看他的表情，允知不敢再说任何心予的好话，他一定会觉得反感。 “那你在外注意安全，注意保护好自己，我最近还看到新闻，说欧洲那边爆发流感什么的。” 他看到她脸上的担忧，听着她关心的话，那一个想和她做陌生人的想法，逐渐跑丢了。 “好，放心吧，我在国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适应能力还可以。你……你还好吗？”他还是忍不住关心，他那提前彩排过的冷漠，在真正面对她时，根本狠不下心也装不下去。 “我挺好的，我希望你也一切都好。就算不在一起，我觉得我们还可以是很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放下，去看看更好的世界和更好的人。” “如果没有程嘉代，我们会有希望吗？”这是他这段时间最纠结的问题，原本想算了的，可是怎样都觉得不甘。 在允知眼里，这个问题像极了官纪尧曾问她的那个“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因为至少在某一刻她是爱的，是对有他的生活满足过的。 而对于杜康毅的这个问题，她想或许会的。 可是问这些问题的时间不对，况且一切假设都是虚无，眼前发生的才是真实。 “我不知道，但是我一直都觉得，我们不适合。” 还好是这个回答，没有再给他一点希望，他可以安心奔赴未来了。 他笑笑，“好吧，或许是我的性格太急了，曾经伤害了你，跟你说一句抱歉，给你添烦恼了。” “你别这么说，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们对对方都没有亏欠。过去无论经历过什么，我们都别后悔，也别埋怨自己，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你应该更幸福一点。”她真的诚恳的祝福他。 “不管怎样，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有个位置。”他再也没有以前的锐气，只能描述出心底最真实的画面，放不下也该放下了。 “嗯。”允知点点头，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在她最青春的时光里，有着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允知，我得去送文件了，下雨你回家路上小心点。” ”嗯，你也是，再见。” 转身的两人，如两条平行线一般奔赴向了各自的道路。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再见不知是何时。 第74章 男人的眼泪是最好的嫁妆 细雨如丝，缠绵着这座城市的喧嚣。 允知和司机老周一同回到服装店，手中拎着好多杯奶茶，奶茶杯上凝结的细密水珠，恰似这雨天里的温柔注脚。 “大家辛苦了，下雨天，喝杯奶茶缓解一下心情吧。”允知朝四周喊了一句。 店员们闻声便纷纷放下手中的忙碌，开心地围拢过来，挑选自己心仪的口味。 “黄老板太贴心了。”一位店员感叹。 “太棒啦！我最爱的茉莉奶绿，这一天的疲惫都被治愈了。”另一位店员满眼惊喜。 “跟着黄总工作真是舒心，总是有各种小惊喜。”赞美声此起彼伏。 丹羽正全神贯注地坐在电脑前，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灵动跳跃。随着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她大喊一句：“啊，又成功接到一个大单！” 允知拿着一杯珍珠奶茶递给她：“歇歇吧我的黄总，你最近工作热情过于高涨哦！” 丹羽笑着皱皱眉：“工作热情高涨也不对？我的黄董。” 允知坐到她旁边：“聊聊天呗。” 丹羽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看着奶茶里的珍珠，“聊啥。” “你猜，我刚才在江大碰到谁了。” 丹羽挑挑眉毛，不怀好意：“还能有谁，即将去欧洲疗伤的那位帅哥呗！” 允知无语：“是，的确是碰到他了，但是这不是重点，我就不和你藏着掖着了，你快如实交代，你和历承恩，到底怎么回事？他看起来很不好，一开口就是向我问你的情况，还说很想你，你能不能别欺负老实人。” 丹羽猛吸了一口奶茶：“真解渴。我们俩的事，你别管了，我还没想好。” “你是不是没勇气开始一段新的婚姻？所以犹豫不决？” 丹羽点点头：“大概是你这个意思吧。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我什么也不缺，每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需要男人，说实话之前那段婚姻把我伤得不轻。虽然我也挺喜欢他的，但是还没到要重启婚姻的地步，就想着早分早踏实吧，我本以为这样对两个人都好……我承认这件事上是我不对，对他很不公平，但是我的确还没说服自己。”聊到他，她眼神里的光也黯淡了下来。 “看你给我支招的时候挺强大、挺有谋划的，怎么到自己这里就这么拧巴？以前你不是总说要及时行乐什么的吗？现在怎么开始瞻前顾后啦！你把他伤得不轻，他挺可怜的。不管怎样，你不能说走就走，至少给他一个说法吧，你这个做法很渣女耶。” “你还说我，那你还把杜教授伤得不轻哎，你更渣女。”丹羽瘪瘪嘴，很不服气的样子。 “那情况能一样吗？他追我我没同意，但是你和那位不都住一起了吗？”允知摇晃着脑袋小声道。 “他这都跟你说？臭小子。”丹羽把奶茶杯快捏爆了。 “你真是不负责任，玩完就扔，何况他还是你的同学，这么做太不仁义了。你听我的，你和他就算没有以后了，也好聚好散好吗？和他说明白讲清楚，你这黑不提白不提的突然抽身，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你这个年纪还这么儿戏，不应该啊。” 丹羽打开手机，又有点犹豫，“知道了知道了，其实我这不是还有个顾虑嘛。就算重新开始一段婚姻，也不能找个比我前夫差的呀，那岂不是要被他笑死。应该像你这样，傍个大佬，看看官纪尧鼻子都气歪了，这才爽嘛。” “你不要太功利了，你把日子过好，没人笑话你，就怕你的幸福太大声吵到你前夫心里不平衡才是。我和程老师只是巧合，如果他只是个上班族我还是会选他啊，他那么帅，就算光看那张脸就足以有情饮水饱了！” 丹羽放下手机，翻了个白眼，“我拜托，杜教授不帅吗？你好好想想要不是程老师身居高位滤镜巨深，用钞能力一次次把你打晕，否则你能这么轻易就从了他？能这么快刚离婚就结婚？反正叫我我不信。” “好吧，虽然你说的也有道理，他的确用金钱做了很多事让我很感动，我也是这样一步步被他俘虏才沦陷的。但我认为这只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我在他那里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明明可以不必要做很多事，包括开这个店，我原本就是想借着开服装店的由头从官纪尧那里多要来一份资产而已，可他把我的话那么当回事，他才是真正实现我梦想的人。在我们俩关系未卜的时候，他就愿意无条件的付出，总是考虑那么周到，百忙之中还把我放到第一位，边边角角都照顾到了，这放到哪个女人身上不受用？特别是对一个丈夫出轨的中年女人来说。可能我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太适合当作案例去劝你，但是我觉得在感情面前，不要掺杂着太多的物质和比较去讨论，就问自己的心，是不是真的想要，只要觉得快乐和幸福，就继续下去，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丹羽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了，那我和他再见个面。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憋着没告诉你。” “什么事？”允知瞪大双眼。 丹羽四处看看，小声靠近：“我两个月没来大姨妈了，我好像怀孕了，正打算去医院检查呢，所以我现在更是纠结。药我都加到购物车里了，就是现在还没完全考虑清楚。” 允知震惊：“天呢，这是大事，你可一定要想明白了。当初怀熙熙的时候，我是真不想生了，可是又一想想这就是和宝宝的缘分，实在是不舍得就留下了，现在看到熙熙那么萌那么可爱，就很庆幸当初的选择，即使后来和官纪尧离婚了，我也不后悔有两个这么棒的孩子。你如果想好要和历承恩继续，你们就一起做决定，如果你打算和他一刀两断，那就快刀斩乱麻。但是我想，你对这个孩子这么犹豫，一定对孩子的爸爸是有情的，好好问问自己的心，千万别后悔别冲动。” 丹羽叹口气：“你猜的真准，我是有点放不下他，我以为我会很洒脱，可以想玩就玩想走就走，看来我一点也不是当渣女的料。你说的对，这是个大事，是关乎我下半辈子幸福的事，我今晚就和他见个面，把这件事情好好说开来，顺便看看他的表现，还有就是吧……他并不完全符合我择偶条件的。”丹羽立即在微信上操作着，又把历承恩加了回来。 “他挺好的呀，不介意你离过婚，这就是真爱，哪像官纪尧，既要又要的。他父母早就离婚了也没人管他，你至少在公婆那边轻松很多，而且他做高级工程师，头脑要很聪明才能做那一行的，我听杜康毅说年薪百万不成问题。一切水到渠成，就看你有没有勇气开始了，你一个二婚女人找个初婚的小奶狗你不亏，他看起来很年轻也就最多三十岁，人老实又可靠，就是原生家庭造成了他比较内向，你怎么舍得伤害这样的人？我觉得拿下他，是你赚了。”允知在旁边继续劝着。 “你可真是最佳推销员，我现在被你说的，感觉迫不及待想要追回他了。及时行乐……及时行乐……我要及时行乐！” 微信那头的历承恩看到丹羽回心转意，心里泛起一阵阵感动。 历承恩发了条微信给允知：“谢谢你了允知，让丹羽愿意回头再看看我。” “你瞅瞅，这多真诚的人，说得好可怜。”允知把历承恩发给她的微信展示给丹羽，丹羽正噼里啪啦在手机上敲个不停。 “哼，这小子和我聊着还有空给你发微信，看来我手速得更快一些，他还没有时间回复你。” 允知一脸黑线，这闺蜜啥都好，就是太要强，什么都要比，“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下了一场大雨，晚上格外凉，小雨依旧淅淅沥沥不间断。丹羽从店里拿了一件样品大衣穿上，她开始小心谨慎，想要保护肚子里还没有活动迹象的小生命。 餐厅里很安静，下雨天出来吃饭的人不多。历承恩已经提前到了，选了个窗边的位置，隔着带水花的玻璃看他，显得人很忧郁。 历承恩一看到丹羽便立即站起身来，忍不住地走过去抱着她，“丹羽……你快把我想疯了。” 他那么一个内向单纯的人，一定是内心做了无数挣扎，直到根本无法压抑才会这么大胆。 丹羽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惊讶于他竟没有怪罪自己。这个怀抱很温暖，她也已经好久没体会到被一个人深深爱着的感觉了。 “对不起，前些日子是我不好，让你伤心失望了。” 历承恩在她肩膀上摇摇头：“我想了很多，或许你是遇到难处了，或者是对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完全考虑清楚，我给你时间，我等你，但是能不能别突然离开，这样我真的受不了。这段时间我纠结极了，无数次想去找你，又怕你生气，所有的苦闷难受我都自己承担，我想给你幸福，我想我也有能力给你，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 丹羽属实被他感动到了，她把他从自己身上分开，看着他的脸，这个本就长得些稚嫩的男人眼眶已经微微泛红，着实让人心疼。 “你就那么喜欢我？” “不是喜欢，是爱！我从来没这么爱过一个人！让我魂不守舍夜不能寐，我快把自己憋死了。我想老天是不忍心看着我难过太久的，幸亏今天碰上了允知，说通了你，让你愿意再和我联系。我想追回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初中的时候我就暗恋你，但是我知道那时候的自己配不上你，这么多年我努力让自己变好，好不容易从那些阴霾中走出来了，你又把我搞自卑了。” 丹羽拉着他的手，把他拉到餐椅上。 她真的有被他浓烈的情感所感化：“坐下来，我们慢慢说，你别难受了，都是我不好。我想我是骗不了自己的心了，我的确怕再次走入婚姻，但是我也想你。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不害怕了。” “说实话，我没想到过能和你再续前缘，也从没敢想过会找到你这么好的老婆，我知道遇到你和你在一起已经耗光了这一辈子的运气，就算你不想和我谈了，我们做朋友也可以，能时常看到你我就很满足了，千万不要让我见不到你。”历承恩握着丹羽的手，原本冰凉的手被他热的暖和和的。 男人的眼泪是最好的嫁妆，看他满脸委屈的样子，不知不觉丹羽的眼眶也模糊了，那些天关于要和他一刀两断、把孩子拿掉的决心，在见到他本人后轰然倒塌。 不管什么年纪，之前遭遇过什么，怎么就不能重新开始了呢？就应该像允知那样大胆一些啊。 “我跟你说件事。”丹羽拿纸巾擦了擦泪，脸上开始泛起笑意。 “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他莽撞的可爱。 丹羽笑出声：“我好像怀孕了，你明天陪我去医院查一下吧，是我和你的孩子。” 历承恩愣了一下：“真的吗？我有孩子了？真是不敢相信。丹羽，我爱你，我们结婚吧好不好？我想给你一个家，我每天都在想这件事，没有你我感觉都有点活不下去了。” 丹羽噗嗤一下笑出声：“你这么认真的吗？” “我对你从来都认真到不行！” “你不嫌弃我离过婚生过孩子？你没结过婚就要给别人当后爸，你爸妈也不能同意吧。”虽然白天允知已经把利弊给她分析的头头是道，可她就是想听从历承恩嘴里说出来。 “我怎么会嫌弃你？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就算你不想给我生孩子，我都没有怨言，我就想跟你在一起，我会好好对你的孩子，把他抚养长大，我什么都不图也什么都不在乎，就只想要你这个人！至于我爸妈，完全不必在乎，毕竟我从小也没有得到他们太多的照拂，都是爷爷奶奶在照看我，现在爷爷奶奶他们都去世了，我也长大了，我可以做自己的主，如果谁敢说一个‘不’字，我定不会软弱，我会好好把你保护起来。” 历承恩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边放着一枚闪耀的钻石戒指和一张银行卡。 “我早就买好了的，今天终于可以交给你了，你不知道我挑这个戒指的时候有多开心。”他小心翼翼给她带上，亲了一下她的手背，“我给你时间再好好想想，我不想错过你了，我把我的全部都给你。这是我的工资卡，我平时花销不多，也没时间做投资，除了在江城买了一套房子和一辆车，里边还有六百多万，是我这么多年的积蓄。你愿不愿意收下？” 丹羽缓了缓心情，摸着他的脸颊：“那领证前，至少带你去见见我父母吧。明天上午去趟医院，下午跟我回家。” 那滴在他眼眶好久的泪终于攒满掉了下来，他疯狂点着头，把银行卡放到了她手里：“谢谢，谢谢你丹羽，我一定用生命爱护你。” 第75章 甜甜的有些意外 夜幕深沉，时针悄然划过十点，历承恩与丹羽并肩回到了温馨的小窝。 刚一进屋，两人便紧紧相拥，一同陷入了对往昔甜蜜时光的回忆之中，离开对方这段日子里的酸涩与不易，都在这一瞬间慢慢流淌出来。 “说真的，我得好好谢谢允知。要不是她，咱俩哪能这么快就重归于好。”历承恩坐在沙发上，手臂稳稳地环着丹羽，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尖。 丹羽轻轻拍了下他，笑着打趣道：“你可别这会儿去打扰允知和程老师的大好春光啊，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程老师？你说的是程嘉代？”历承恩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可不是嘛，她和程老师已经领证结婚啦，现在都住一块儿了，就差一场盛大的婚礼啦。你没看允知最近简直容光焕发，一看就知道是被程老师给滋润的嘻嘻嘻……”丹羽说着忍不住笑出了声，脑海里还忍不住脑补出许多桃色画面。 历承恩微微皱了皱眉头，缓缓说道：“你知道我们公司老总孙青山吧，他这人……有点不太地道。我最近和单位高层领导聚餐，听到不少八卦，有人说程嘉代抢了他学生的老婆，现在这么看说的就是允知。要不是孙青山在背后指使，谁敢传这些没影的事儿？我早就知道他和程嘉代只是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关系不咋地，可没想到他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败坏别人名声。” 丹羽立马举起一只手，认真地解释：“我可得澄清一下，根本不是抢的！是官纪尧那个渣男先出轨，他俩离婚后，程嘉代和允知才两情相悦走到一起的。程老师这个人道德标准很高，绝对不会做第三者插足的事，更不会用权力去迫害别人。这孙青山也太过分了，居然到处散布谣言！” “程嘉代的为人我之前还是有所耳闻的，和你说的差不多。孙青山现在和官纪尧走得很近，肯定在琢磨怎么对付程嘉代呢。你找个机会给允知提个醒，不过程嘉代这么多年做事雷厉风行，肯定不会轻易被这些人伤到。”历承恩一脸担忧地说道。 丹羽皱着眉头摇摇头：“商战啊……可怕的商战，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我不用找机会，我明早就跟她说。” 次日清晨，阳光才刚刚洒进屋子，丹羽便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允知的电话，将昨夜历承恩告知她的种种，事无巨细地一一相告。 允知听闻，顿时怒从心头起，不假思索地开车径直前往了官纪尧的办公室。她现在有能力独当一面，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官纪尧瞧见允知踏入办公室的那一刻，眼中竟闪过一丝惊喜，仿佛时光倒流回很久以前，她还是那个满心关切、前来探望他的爱人。 然而他很快便察觉，这次来访很明显来意不善，是一场兴师问罪。 “有空吗？我们聊聊。”允知毫不拖沓，直截了当地开口，没给他好脸。 “请坐。”官纪尧转身为她倒了一杯茶水。 想当初，他们也曾是相濡以沫、携手同行的夫妻，可经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离婚大战后，如今的相处，只剩下客气与疏离。 “你最近和孙青山走得很近？”允知神色坚定，有一股压迫感。 “没错。”官纪尧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目光飘向远处，冷淡地回应道，“我们工作上的事，你就别插手了。” “以往我可以不闻不问，但若是你妄图损害程老师的名誉，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允知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官纪尧站起身，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程老师？他还算哪门子的老师？他抢走我的老婆，还对我设下圈套，我好歹也在这个行业里十几年，我可不是个小白兔，不可能任他宰割。你之前不是还理直气壮、信誓旦旦不怕吗？怎么，今天是来替他求情的？” “官纪尧，你别这么下作！不管是你指使孙青山这么做，还是他自己心怀恶意使出的阴招，要是这件事继续闹大，我就把你和姚莉樱在我们婚姻存续期间那些不堪的视频照片公之于众，让它们传遍每一个角落！你会造谣生事，我可手握铁证！还有，你最好清醒点，不是他抢走了我，是你自甘堕落，亲手毁掉了我们的家庭，你才是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另外悦龙湾的那套房子，这周末我会正式收回，我对你不会再心存一丝怜悯！”允知一口气说完，言辞激烈、不容反驳。 允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拎起包，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只留下官纪尧呆立原地，满脸错愕。 官纪尧紧咬后槽牙，愤怒地将给允知准备的杯子砸向墙壁，“砰”的一声，杯子碎成无数片。他双手扶额紧闭双眼，允知的一番话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刺痛了他的心。 就在他满心烦躁焦头烂额之时，栾小云轻轻推门而入。她一眼便察觉到办公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知道刚刚这里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交锋。 “官总，报销单需要您签字……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栾小云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官纪尧抬起头，看到是她，疲惫地说道：“没事，拿过来吧。” 他翻了翻报销单，在签名处草草签下自己的名字，“小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小云乖巧地点点头，声音十分软糯：“官总，您是我的伯乐，我愿意为您为公司尽心尽力，我一会儿把这儿打扫一下。” 他没有拒绝，就这样看着小云在办公室里收拾，心中竟涌起一丝久违的温暖。 曾经允知也如这般温柔体贴，把他们那个家打扫的很干净、装饰得很漂亮。她说的没错，从今往后的每一天，都让他活在了愧疚和痛苦中，而那些美好的过往，都已化作遥不可及的梦境，消散在岁月的尘埃里。 允知的心像被揪住，始终感觉不安，犹豫再三还是迈向了程嘉代的办公室。 这是婚后她首次踏入这里。 数月之前，她望向这座大厦，心中满是对这方天地的神圣憧憬，以及因陌生而催生的距离感。而如今时过境迁，她已然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邱秘书看见她便立刻向她恭敬地鞠躬问好。在这栋大楼里，任何人想见程嘉代都需提前预约，唯独她，是特别的存在。 “夫人，程董正在办公室，您直接进去就好，我把他后面的预约往后推一推。”邱秘书礼貌地说道。 “不用不用，我不会耽误太久，就一件事想当面和他聊聊，大概十分钟就结束。”允知连忙摆手回应。 邱秘书微笑着点点头：“好的。” 宽敞的办公室内，程嘉代正全神贯注地伏案工作。允知脚步轻轻缓缓走近，本想调皮的吓他一跳。 程嘉代抬眸一见是她，眼中立马盈满了欢喜，张开手臂欢迎：“你怎么来了？快到我这儿来。” 程嘉代搁下手中事务，将她轻柔地拉到自己身上，紧紧拥入怀中。允知轻轻的小小的一只，依偎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娇弱。 “我有事要跟你说。”允知轻声开口。 “嗯，怎么不在家里说？” “是你早晨出门之后，丹羽打电话告诉我的。她现在的对象在茂呈科技做高级工程师，接触了不少公司内部的事儿。他说孙青山在背后没少给你造谣，说你抢了学生的老婆之类的，简直太过分了！刚才我去了官纪尧的办公室，把他狠狠数落了一番。这周末我就把他住着的悦龙湾那套房子收回来，得给他点教训，他们怎么能这么坏。”允知越说越激动，语气中满是愤慨。 程嘉代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尽是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无妨，我自会妥善处理，你别往心里去就是了。今天我让陈秘书去挑选酒店和婚庆公司了，一切都按你的喜好来选。看来，我们的婚礼得尽快提上日程了。” “啊……”这甜甜的有些意外了，“我觉得简单点就好，不用太复杂吧。” “我程嘉代和心爱之人的婚礼，怎么能简单呢？你别心疼钱，放开花，越隆重越好，届时我会邀请江城的名流参加，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身后站着的是怎样的人。”程嘉代的眼神坚定而深情，满是对她的宠溺。 允知眼里闪着微光，轻轻点了点头，“那好吧，有时间我和陈秘书交流下，我最近可是忙得紧，我得去店里工作了。丹羽怀孕了，今天她对象陪她去做检查，她可厉害了，谈下了好多大单，现在店里没人可不行。” “你呢，有什么动静吗？”程嘉代笑得很温柔。 “哎呀，你别问了，有的话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安心工作，我们晚上再聊。”允知脸颊微红，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挣脱他的怀抱。 可没想到他反而抱得更紧了，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他眼中带着一丝狡黠，轻声问道。 “嗯？”允知疑惑。 只见程嘉代轻轻将她的背脊往自己这边拉近，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温柔而缠绵，“好了，这下才可以放你走。” 允知的脸瞬间红透了，害羞地挣脱开他的怀抱，“晚上早点回来。” 说罢，她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在家里的时候，她可以为所欲为，可是……这可是在办公室哎，允知恍惚极了。 程嘉代坐在转椅上左右转着，望着她的背影，摸着嘴角残留的余温，回味无穷。 第76章 你惹他你死定了 丹羽满心欢喜，第一时间就把确定怀孕的喜讯告诉了允知，电话那头的她雀跃无比。 允知打心底里为好闺蜜感到高兴，她知道，丹羽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归宿，开启了人生新的篇章，爱情让人变年轻了。 生活中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奇妙，有时我们只需鼓起勇气向前迈出一小步，命运的齿轮便会悄然转动，新的幸福也会不期而至。 允知窝在店里的沙发上回复着她的消息，大脑不受控的总想起官纪尧那些贼喊捉贼的糟心事，越想越烦闷，心里那股火“噌噌”往上冒，恨不得现在再把他揪过来揍一顿。 她猛然想起程嘉代之前微信推给她的理财规划师名片，悦龙湾那套房子留着也是心烦，干脆让他们处置掉算了。 允知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打出一行字：“你好，我们前些日子联系过。”发出去后，她微微坐直身子，等着回复。 消息提示音响起：“您好，程太太，有何吩咐？” “我有一套房子不想要了，你们可以负责帮忙处置掉吗？” “当然，管理财产这就是我们的工作，程太太您在什么位置？我们可以上门提供服务。” 看到这条消息，允知顿了顿，她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也很想知道程嘉代到底有多少资产。 略一思索，她回复道：“我去找你们吧。” 到了那栋气派的写字楼，允知推开门，眼前的场景让她瞬间瞪大了眼睛。 帮程嘉代管理资产的不是一个人，居然是一整个团队！十几个人站成一排齐齐恭候着，这规模着实把她惊到了。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缓缓走进去。 程太太第一次现身，团队的全体员工都投来尊敬的目光和持久不熄的笑容。 为首的韩经理虽面目稍显严肃，可看向允知时脸上的微笑就没断过：“程太太，程总说过，他的资产您随意过问、处置，要是您对我们工作有什么不满，随时都可以指出，也欢迎您的批评指正。” 允知同样微笑回应：“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让你们帮我规划一下我婚前的那部分资产……”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底气不足，自己那点资产，跟程嘉代的比起来，就像浮游对沧海。 她又补充道：“顺便也了解下我丈夫的财产情况，你简单介绍下就好了。” 韩经理点点头，转身抱来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厚摞资料，又打开电脑，调出一份详细的表格。 允知翻了一下，真令她瞠目结舌。随便一样资产拿出来，都够普通人花几辈子了。美国、新加坡、澳大利亚的房产多到数不清，国内的更不用说，全球近千家上市公司里，也都有着不小的份额。 允知心里忍不住好奇，明知这问题可能有点幼稚，还是脱口而出：“所有的加起来，换算成现金大概多少啊？” 韩经理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一串数字便跃然在屏幕上。 允知盯着屏幕，数着“0”的个数：“一二三四五……十一个零？！”简直让人花眼，她的数学简直都白学了，在真正的大额面前都算不清了。 “美金。”韩经理适时补充道。 “美金？……”允知喃喃重复，这数字太过震撼。 她一时有些微茫，自己到底是嫁给了怎样的大佬啊？他就真的不怕？但凡自己生出点其他别的什么心思来。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他总觉得亏欠于她，早知今日如此，后悔没早点追回，让爱人在茫茫人海中白白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若能用钱来补偿，又何尝不可。 “那岂不是要登顶财富榜了？”允知忍不住又问。 韩经理笑了笑，心想这程夫人怎么对程董的实力一无所知啊。 “网上您看到的那些都没什么权威的，您知道就好了。”这话，几乎就是默认了。 允知只觉得汗流浃背，尴尬地笑了笑：“那我那套房子，我还是找中介帮我卖吧，不耽误你们运筹帷幄千亿资产了。” “交给我们，程太太，一定处理得让您满意。”韩经理态度诚恳。 “那好吧，那我们随时沟通。” “竭诚为您服务。”韩经理点点头。 离开公司时，全体员工又站成一排，礼貌地向她告别。 允知坐在回去的车上，压抑不住的心像沸腾了一般。 天哪，以后真得把程嘉代当神一样供着了，这是怎样的头脑和实力啊，赚了别人几千辈子都赚不到的金钱，背后又付出了多少代价。再想想官纪尧，你惹他你死定了啊。 大雨过后，城市凉爽了不少，风自北向南吹来。医院的每一寸空气，都被悲哀的白色填满，如同一层冰冷的纱，将人紧紧裹住。 姚莉樱自从上次和官纪尧激烈对峙后，便陷入了无尽的惶恐之中，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在等待dna结果的煎熬里，每晚都被噩梦纠缠。 姚莉樱的父亲已经回到了洛城，他认定这个女儿已经无可救药，母亲则在家中悉心照料着豆豆，只有李阿姨在医院照顾她。 姚莉樱每天都要和豆豆视频数次，只有看到孩子的笑脸，她那颗悬着的心才能稍稍落下。 刚放下手机，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上的伤口，疼痛依旧隐隐传来，如影随形。 她的脑海里全是鉴定结果出来后该如何是好，还有……等身体修整得差不多，她一定要找到雷丽丽，让她付出代价。 突然，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姚莉樱本能地稍稍起身，看清来人的瞬间，她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竟是尤深。 “你怎么来了？李阿姨，你先出去一下吧。” 她强装镇定，声音却微微发颤。 李阿姨见状，很识趣地快步离开了。 尤深脸上挂着谄媚的笑，一步一步走近，“辛苦了，亲爱的。你给我生了孩子，我怎么能不来照顾你呢？孩子呢？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长脖子四处张望，样子还是一如既往邋遢。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谁告诉你的？” 姚莉樱惊恐地看着他，声音里满是不安。 “我想知道的事，就没有打听不到的。你别想着躲我，这辈子，你都逃不掉。” 尤深说着，走到床边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大口啃了起来。 姚莉樱咬着牙，眼中满是恨意，“你少威胁我！我历经九死一生，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儿子早产，还在保温箱里。都怪那个小保姆雷丽丽，在商场她把我推倒在地，才害得我早产。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去帮我出这口气！” 尤深的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冷笑着说：“你又想让我为你犯罪？想把我再送进监狱，然后你好和你的姘头逍遥快活？” “我为你拼死生下孩子，要不是还念着旧情，我干嘛不把他打掉？你这么诬陷我，我真的很伤心。” 姚莉樱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 “死女人，你惯会演戏，你能骗的了别人你骗不了我，你觉得我还会信你？我不回洛城了，就在江城找份工作。江城是大城市，机会多的是，我就在这儿慢慢折磨你。” 尤深的眼神里透着狠厉。 姚莉樱愤怒到了极点，伸手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砸向尤深。 尤深瞬间暴怒，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完！要不是看在你给我生孩子的份上，我早就杀了你！等我儿子出了保温箱，我再来。就先让那个绿帽男帮我养着孩子，哈哈哈……” 说完，尤深将吃了一半的苹果狠狠扔到一边 ，大踏步走出了病房。 姚莉樱满心的愤怒如汹涌的潮水，再也无法抑制，太阳穴如撕裂般疼痛。 她猛地挥动手臂，将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全扫落在地，伴随着尖锐的嘶喊声，那声音里满是绝望与不甘。 可这用力过猛的动作，让她腹部的伤口猝不及防地微微开裂，殷红的血迅速渗了出来，在睡衣上晕染开，触目惊心。 片刻之后，李阿姨闻声匆匆赶来，只见姚莉樱双眼紧闭，已然昏厥过去。李阿姨赶忙上前查看，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等姚莉樱再次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便是官纪尧和李阿姨低声交谈的身影。 刹那间，恐惧和不安再次袭来，她不顾一切地大喊起来：“别听她的，那些都是假的，根本不是那样！”她的大脑一片混沌，又害怕又难受，觉得全世界都在对她伸出恶意的爪牙、都在威胁她。 “你发什么疯？李阿姨跟我说你晕倒了，我特意抽空来看你，你倒好，简直不可理喻！”官纪尧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没有给姚莉樱一丝好脸色。 “我儿子呢！我要见他，是不是你把他抱走了？”姚莉樱面色惨白如纸，记忆也好像出现了错乱，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滚落，腹部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让她几乎难以承受。 官纪尧看着姚莉樱这般反常的模样，心中的厌恶更甚，“她受什么刺激了？”才几天时间不见，怎么疯了一样。 李阿姨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官纪尧没好气地：“李阿姨，麻烦你接着照顾她吧，我工作上还有一堆事，先走了。”那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我很忙，别再来烦我”的意味。 李阿姨点了点头，可看向姚莉樱的眼神里，也隐隐带着一丝害怕。 官纪尧快步走出病房，在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还是停了下来，转身去了医院的监控室。 在监控画面里，他看到姚莉樱多次神色慌张地出入dna检测中心。又看到一个男人走进了姚莉樱的病房，没几分钟就离开了。 而画面中的这个男人，仿佛在哪见过，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一个幽幽的声音似乎在提醒他，这个人或许就是那位神秘的尤深。 看完监控，官纪尧立刻拨通了检测中心的电话，检测结果明天就可以取到。官纪尧咬紧牙关，暂时离开了这个让他烦闷的地方。 第77章 该来的总会来 官纪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夜太漫长。黑暗中他睁着眼睛，满心都是懊悔与焦虑。 自和孙青山合作后，他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每一步都情非得已。 曾经听闻孙青山手段狠辣，如今看来，所言非虚。他忍不住在心底咒骂，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和这样的人搅在一起，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可让他更心烦意乱的，是那个孩子。 他既希望孩子是自己的，就如姚莉樱信誓旦旦所说的那样，从未背叛过他，如果真是这样，那即便因为她和这个孩子自己落得离婚破败的下场，也不算一无所获、输得彻底。 虽说一想起姚莉樱偷偷在公司做手脚，他还是恨得牙痒痒，那可是实实在在捅在他心窝子上的一刀。 可下一秒，他又满心祈祷这孩子不是他的。他早就受够了和姚莉樱的纠缠，她现在就像个疯子，从前的温柔似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会再给自己提供一点情绪价值，和她相处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只有无尽的疲惫与压力。 他也清楚，自己犯下的那些错，已经开始反噬，落得如今这步田地。他不想后半辈子再被姚莉樱和这个不知来历的孩子拖累，只想赶紧摆脱这一切，重新开始。 可命运的轮盘早已转动，身不由己，该来的总会来。 次日，办公室里文件堆积如山，官纪尧机械地处理完公司繁杂事务，一颗心却始终悬着。 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被这无尽的猜测和煎熬逼得窒息了，无比想知道医院那份检测报告的结果到底是什么。 他匆匆赶到医院，就在迈进电梯的瞬间，他一眼便看到了周璇，那个多日来无故旷工、刻意躲着他的女人。 官纪尧心中冷笑，他对她所犯下的事早已了然于心，可心底总有个声音在驱使他，让他想要挖掘出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上前一步，将周璇果断拽出电梯，在医院的角落里找了一处稍显安静的地方。 这里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着预设。 “周璇啊周璇，我真是小看你了。你在公司也算老员工，居然敢做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丑事，你知道这是犯罪吗？我随时能把你送进大牢！”官纪尧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向周璇。 周璇的心理素质显然不堪一击，仅仅是这一句话，她便吓得浑身颤抖，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泪水不停打转。 “官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莉樱姐让我做的，她对我有恩，我实在没办法……”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这空旷的角落里极为格外无助，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都跟我说了，可她还说是你教唆的。她的事我可以暂且放一放，你呢？你是公司员工，是实际操作者，以为躲着不上班就能逃脱？今早自查报告就在我桌上，你和你们主任，一个都别想跑！”官纪尧步步紧逼，眼神中透着狠戾。 “不关我事啊，官总，那我辞职行不行？我真没捞到好处，钱都在莉樱姐表哥那里，她虽然答应跟我分，但是我并没有得到那么多。”周璇急得眼泪夺眶而出，几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 “你说她表哥闫黎中是吧！”官纪尧故意提高音量，装作愤怒地质问。 “……您都知道了。”周璇低下头，擦着眼泪。 “我早就把你们的事查得一清二楚，还有那个尤深！”提到尤深，官纪尧的眼神中闪过不易察觉的锐利，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问题。 周璇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他，脸上写满了恐惧，身体抖得愈发厉害。 “你最好把知道的都老实交代，否则，我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身上，别指望我手下留情！”官纪尧向前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周璇，似要把她看穿。 周璇咽了咽口水，双腿一软，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 她心中还残存着一丝对姚莉樱的同情，不想就这样彻底出卖她，只是说尤深是她前男友，她被那个人赖上了。 官纪尧见问不出更多，怒火中烧，转身大步迈向检测中心。 当他颤抖着双手打开那份报告时，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死了，他彻底陷入了两难的绝境。 在姚莉樱的病房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却无法驱散满室的阴霾。 姚莉樱的母亲正抱着豆豆坐在窗边，神情落寞。姚莉樱因为一次次被尤深恐吓精神遭受到重创，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嘴唇苍白毫无血色，点滴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下。 官纪尧猛地推开病房门，突如其来的声响瞬间惊醒了姚莉樱，她惊恐地看向门口。 “李阿姨，你先出去下。”李阿姨见状便识趣地出了门，躲在门后偷听。 官纪尧几步走到病床边，将检测报告重重地扔在姚莉樱病床边的小柜上，牙关紧咬，一字一顿地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姚莉樱下意识地坐直身子，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拼命摇着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是爱你的，我只爱你。” “所以呢？那个尤深，你们还在偷偷来往，对不对？把我当傻子耍！”官纪尧的目光在姚莉樱和她母亲脸上来回扫视，两人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刚才我碰到周璇了，她什么都交代了。”官纪尧语气冰冷至极。 姚莉樱苍白的脸上瞬间布满泪水，情绪激动地哭诉：“你别听周璇瞎说，她为了保自己胡诌的你可别信啊！不是那样的！我是被他强暴的，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是他一直缠着我！”说着，刚刚被药物缓解的精神紧张再度发作，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眼神中满是痛苦与绝望。 官纪尧冷笑一声：“好样的，真是好样的。”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的愤怒，似要将整个病房点燃。 姚莉樱的母亲看了一眼女儿，埋怨道：“我就说那个尤深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就不听劝呢？早就让你离他越远越好。” “他坐了几年牢，非说是为了我，就想这样彻底缠上我，我也是没办法啊。”姚莉樱哭诉着，试图为自己辩解。 “所以你就把公司的钱通过口红项目转给了你表哥和他？你可真有本事，耍我耍得团团转。别以为做这些下三滥的事我就不知道，你们不但要把钱给我吐出来，还要承担法律责任！”官纪尧越说越激动，声音在病房里回荡，震得人心惶惶。 姚莉樱觉得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都已功亏一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起来，整个人几乎崩溃。 “小官，你别再刺激她了，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莉樱好歹给你生了个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姚莉樱的母亲心疼女儿，上前把怀里的豆豆递给官纪尧。 “你女儿都给我戴绿帽子了，还背着我养男人，我难道不该生气？”他怒吼道。 “唉……”姚莉樱的妈妈长叹了一口气，她心知肚明女儿和尤深的关系，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豆豆已经牙牙学语，官纪尧刚想把孩子放在旁边的床上，就听到一声稚嫩的“爸爸”。 尽管他此刻心烦意乱，满心怒火，但那一声呼唤，还是让他不自觉地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姚莉樱的母妈妈走过去打开检测报告，只看了一眼，就惊得瞪大了眼睛，手中的报告险些掉落。 “官纪尧，你什么意思？这孩子分明就是你的啊！”她震惊地看向官纪尧，声音中满是愤怒的质问。 姚莉樱也愣住了，她擦擦眼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抖着双手拿起报告仔细看着。 逢场作戏，谁还不会。“哼，果然，一诈你们就全招了。刚才我是碰到周璇了，不过她什么也没承认，一直在维护你。姚莉樱啊姚莉樱，你可真有心机，不仅损害公司利益，还敢背叛我！” 话落，他把豆豆放在姚莉樱旁边，“我不会放过你的。”随后大步离开了医院。 姚莉樱彻底绝望了，瘫倒在床上眼神空洞，泪水无声地滑落，“妈，我完了。”她清楚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 官纪尧迈着沉重的步伐坐回车上，整个人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想知道的都清楚了，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是百感交集。 这是他最不想得到的结果。 孩子是他的，却被她背叛了，该负的责任一点少不了，还被狠狠羞辱。 正难过着，手机铃声厄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您好，请问是官纪尧先生吗？” “我是……”他已经抬不起头来，仿佛千斤重。 “关于黄允知小姐名下的悦龙湾的房产，本周我们将……”对方还不紧不慢地说着。 没等对方说完，他便大声怒斥：“知道了知道了！滚！”随后拿手机挂断扔到了副驾驶座位上。 他觉得所有人都在欺骗他，所有人都在把他往绝路上逼。如今的他，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孤独游荡。 在这绝望的深渊中，他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倔强的火焰，他暗暗发誓，现在他只剩下公司了，公司是他最后的底线，他绝对不能失去它。 他刚回办公室就发了好大一通火，把综合部主任训的狗血淋头。 过了一段时间，栾小云拿着一杯咖啡走进了安静的办公室，走到他身旁。 她知道她现在是官总心里特别的存在，因为无论他刚骂了谁，生了多大的气，对她从来都是和风细雨，她也正充分享受着这份偏爱。 “官总，您消消气，我刚给您买了一杯咖啡，焦糖拿铁，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她的声音依旧温柔甜美，带着点勾引。 看着那张和允知年轻时稍稍相似的小脸，他焦虑嗔怒的心的确微微得到缓解。 “谢谢你，破费了。” 小云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他的笔记本电脑，上面显示着租房信息。 “官总，您想租房子吗？” 他有点尴尬，挠了挠额头：“哦，是，想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租或者买都可以。” “我给您推荐一下吧，您上次不是说我住的太偏僻了嘛，我听您的话又重新租了一个，小区虽然旧了点，是千禧年建成的，但是房主重新装修过，又大又干净，价格还不贵，他有两套房子，我租了一套，对门还有一套空着，您今天有空的话我陪您去看看？”栾小云兴致勃勃，眼神里满是期待。 “是吗？”他点点头，终于露出点笑意，“那下班去看一下吧。” “这是我跑了好多小区最后精心选出来的，要是能和官总当邻居，我简直要高兴的起飞了，是不是早晨上班都可以蹭您的车啦。”她调皮地说完，还握了一下他的手掌。 看她的天真模样，官纪尧内心不可避免地泛起一丝涟漪。可他忘了，他和姚莉樱也是这么开始的，如今只得新人笑，哪见旧人哭。 第78章 绝望的轮回 干这行的，把客人的情况往外吐，本就是犯忌讳的事。可王阿姨之前特意叮嘱李阿姨，要把官纪尧那边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李阿姨最近亲眼目睹了病房里的那一场场混乱，终究是没管住嘴，全都说了出来。 后来，王阿姨把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又毫无保留地讲给允知听。 故事刚听到一半，允知心中不免一惊，她没想到那孩子竟然真的是官纪尧的，和他干脆的离婚真是离对了，就不应该还对他抱有任何幻想。又听完后续发生的种种，她心里竟生出一种释然的感觉，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想想若不是姚莉樱的勾引介入，自己或许还看不清官纪尧的真面目，白白浪费这一生，更不会遇见程老师这么好的伴侣，重新开启幸福。 这么想来，允知对姚莉樱的感情变得复杂起来，如今她落得如此疯疯癫癫的状态，既觉得解气又有些同情，可不管怎么说，姚莉樱也是自作自受了。 别人的事情她已经管不了了，也不想管，当个笑话听听就结束了，没必要在心里泛起任何的波澜。 在留学专家的建议下，程嘉代和允知一起给雅颂选了学校，心澈还在一旁出主意，关于婚礼的事情，也请两个孩子畅所欲言。 这个家越来越有温馨的味道。 韩经理不愧是程嘉代精心挑选的理财规划师，他办事井井有条，悦龙湾房子的进展随时都在向允知汇报。 下午，官纪尧满心无奈，找了两个打扫卫生的阿姨帮他收拾家里的东西，当年和妻子一起开心选房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如今他被狼狈地赶了出来。 大包小包的，堆了满满一卡车，暂时存放在了搬家公司。 从今晚开始，他便没了家，成了漂泊之人。 自从父亲出院在家休养，官纪尧仿佛成了透明人，父母对他失望至极，根本不愿再理他，房子的密码也换了，那个家也不再是他的避风港，简直可以说是众叛亲离。 下班时间一到，官纪尧从悦龙湾开回公司，把车停在公司门口，给栾小云发了条短信，现在谁还愿意捧他臭脚谁就是好人。 不一会儿，栾小云就蹦蹦跳跳地坐上了他的车，她还特地想让公司的人看到似的。 这辆奔驰e，如今算是官纪尧最后能撑撑场面的东西了。 “官总，您打算什么时候搬呀？”栾小云俏皮地看着他，眼里闪着光。 “尽快吧，最好这个周就搞定。”官纪尧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嗯，行，我都和房东约好了，包您满意。”栾小云胸有成竹。 这倒逗笑了官纪尧：“你这模样，倒好像这房子是你的似的。” “哎呀，官总，我可崇拜您了，就愿意为您操心这些事儿。”栾小云说话时还一蹦一蹦的，是只有少女才有的纯真。 “你之前谈过男朋友吗？”官纪尧忽然问道。 栾小云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摇了摇头：“大学的时候，我追过一个小哥哥，可没追上。” “我记得你是舞蹈专业的，对吧？”官纪尧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嗯，我从小学舞蹈，身边全是女孩子。大学的时候，我开始做直播，在网上教大家化妆。学舞蹈这么多年身上不少伤，以后年纪大点我就不想继续跳了，打算找个稳定的工作。有一次和舍友聚餐，通过舍友认识了她男朋友的朋友，不过人家嫌我幼稚，没答应和我交往。”栾小云说着，语气里带着些失落。 官纪尧宠溺一笑：“你这是可爱，哪里是幼稚，是他没眼光。” 小云听了，左右轻轻摇摆着身体，脸上又重新绽放出自信的微笑：“就是说嘛，根本不懂我的好。没关系，我总会遇到更好的，我还嫌他幼稚呢，我现在就喜欢温润如玉大叔型的。”她偷偷看了官纪尧一眼。 官纪尧只是笑着，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街道两旁高大的梧桐树快速向后退去。 小区离单位不远，周边被高大的植物层层覆盖，老小区虽旧，却也有着独特的韵味。 电梯直达16楼，房东阿姨早已在房子里等候。 小云大大方方地向房东介绍官纪尧，言辞间满是溢美之词，让官纪尧最近疲惫不堪的身心得到了些许舒缓。 房子正如小云所说，刚重新装修过，宽敞又明亮，就是有些空，再添几样家具就完美了。最关键的是，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还省了中介费。 官纪尧微微点头：“房子确实不错，要是能把家具都置办齐，那就更好了。” 房东笑着应声：“没问题，家具好说。您是想长租还是短租呢？” 官纪尧问道：“这房子现在什么价格？” “这边小区房价不贵，九千多一平，这套房子也就一百来万。”房东阿姨笑得和蔼可亲。 官纪尧看了一眼小云，然后问房东：“您这房子出售吗？” “也可以卖，反正我女儿在深圳安了家，这些老房子卖不卖的，我也不太在意。你要是诚心要，也不是不行。”房东爽快地说。 官纪尧接着说：“您说个最低价，我考虑考虑。” 小云站在一旁像个小孩子，静静地听着，眼神里满是期待。 “我得回去跟我老伴商量商量，这个我可不敢自己做决定。”房东有些为难。 “行，那我等您消息，麻烦尽快给我回话。”官纪尧礼貌地回应。 房东走后，小云热情地邀请官纪尧去自己家里吃晚餐。 一进小云的家里，满满的少女气息扑面而来，房间被布置得粉嫩粉嫩的，很难想象这么短的时间，她竟能把这个空房子装饰得如此温馨。 “小云，你可真爱收拾，花了不少心思吧。”官纪尧感慨道。 “是呀，我一直梦想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把它装饰成公主城堡。我老家在洛城，是来江城舞蹈学院上学后把户口迁过来才留在这儿的。”小云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厨房忙碌起来。 洛城……又是洛城，那也是姚莉樱的老家，官纪尧心里微微一动。 “你爸妈是做什么工作的？”官纪尧继续问道。 “我爸妈都是洛城剧团的，所以我从小耳濡目染，也喜欢表演。我还有个弟弟。”小云一边洗着盘子，一边回答，“官总您先在餐厅坐会儿，我给您做几个小菜。” 官纪尧坐在餐桌旁，翘起二郎腿，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看着小云窈窕的背影，出了神。 不一会儿，几个小菜摆满了餐桌。 “我没做太多准备，都是从冰箱里找的食材，等您搬过来，我再给您做更好吃的。”小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官纪尧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嗯，没想到你年纪小，也不胖，做饭居然也这么好吃。”他说着，又夹了几筷子。 小云笑意盈盈：“真的吗？嘻嘻，那我以后常做给您吃。” 可这开心的时光还没持续多久，官纪尧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姚莉樱打来的。 他想都没想，直接挂断。可铃声不依不饶，他只好接起，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你又要干嘛？”他看了一眼小云，起身走到了客厅。 “老公，尤深把孩子抢走了，还说要杀了孩子，那可是你的骨肉啊。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怎么办啊……”电话那头，姚莉樱的声音几乎崩溃。 官纪尧太阳穴一阵疼痛，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怎么才能联系上那个人？” 姚莉樱慌张地说：“他现在发了条短信给我！现在他正带着孩子去了岳云山的亭子那里！” 官纪尧看了一眼手表：“他刚走吗？” “是这样的，半个小时前我去看儿子，他突然就过来了，我还以为他是好心，结果一把就把孩子掳走了，说他在病房看到那个检测报告了……呜呜，可怎么办啊……”姚莉樱语无伦次，在她心里，此刻能救孩子的，只有官纪尧了。 官纪尧心中一阵烦躁，真想放手不管了，让她们自生自灭吧。但那孩子毕竟是他的骨肉，又不能坐视不理。 “他还发短信联系你，就说明他还有别的目的，我现在就去山上，你把他的号码微信发给我。”挂了电话，官纪尧立刻走到门口穿鞋，真是绝望的轮回。 小云急忙上前：“是有急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这事儿你帮不上忙，老实在家待着，听话。”官纪尧临走时还轻轻摸了摸小云的脸颊，小云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官纪尧匆匆离去，栾小云跑到窗边目送他的车开走。她知道，官纪尧的世界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第79章 情人的过去真相大白 驱车赶到岳云山时，夜幕由浅入深，他看一眼车上的时钟，已近八点。 官纪尧匆匆停下车，脚步急促地朝山顶的亭子奔去。山风微凉，吹拂着他的衣角。 抬头望去，群星如碎钻般镶嵌在漆黑的夜幕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他不由得想起上一次来这里的情景——那还是在熙熙出生前，允知怀着孕，为了孩子健康，也为了好生产，医生建议她多走动。 虽然平时懒得要命，可那段日子，每周末都会带她去好玩好看的地方散步。那时的天空辽阔，未来很远，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平淡和知足。 靠近亭子时，官纪尧的目光锁定了一个男人，他身材魁梧雄壮，正闲情逸致地坐在石凳上吞云吐雾。 “你就是尤深？”官纪尧走近几步，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他的脸，心头猛然一震——是他！那个曾在悦龙湾门口与姚莉樱母亲扭打在一起的男人。把记忆串起来才意识到自己被耍成了什么样。 尤深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你就是姚莉樱那个姘头？呵，也不过如此。” 官纪尧瞬间被激怒，拳头紧握，大声吼道：“你tm是不是有病？孩子在哪里？” 尤深不慌不忙地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灭，冷笑道：“想要孩子？给我一百万。” “你这是在犯法！”官纪尧咬牙切齿，“偷了孩子还敢敲诈？你不怕蹲大牢啊！你以为这是什么年代？你是不是疯了？” “犯法？蹲大牢？”尤深嗤笑一声，阴狠道，“我早就无所谓了。那个死女人耍得我团团转，我为她蹲了好几年大牢，早就一无所有。现在，我什么都不怕。” 官纪尧眉头紧锁，心中疑惑更深：“你为什么会为她蹲大牢？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尤深笑得更加放肆：“哈哈，你居然还不知道？看来你也被她骗得不轻啊。我和她才是真正的两口子，你？不过是个小三罢了。” 官纪尧压抑着怒火，声音有些发颤：“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尤深慢悠悠地坐回石凳，宛若在享受这场心理折磨：“你想知道我们的故事？那我就慢慢告诉你。” 尤深顿了顿，看了看天，“我们高中就在一起了，那时候我们恩爱得很。她每天晚上都会偷偷从宿舍跑出来和我住在一起，我们每天都要翻云覆雨，那时候的精力真是释放不完，而且她还……”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语气中满是挑衅，“她还为我打过孩子。” “你胡说！”官纪尧猛地强硬反驳，“这不可能！”可他的心里如同突然被抽空了。 “不可能？”尤深哈哈大笑，“你随便去打听一下，我们的同学都知道。她爸爸那会儿还是学校的领导，当年知道她怀孕差点没打死她。至于她跟你的那些，还都是我教的。” 官纪尧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他的整个精神世界都在崩塌。他曾坚定地认为姚莉樱是纯洁无瑕一尘不染的，也正因此，与挚爱的允知渐行渐远。今天，他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你可以去问问你老婆，她什么都知道。”尤深继续火上浇油。 “你说黄允知？”官纪尧愣住了。 “没错。”尤深得意地点头，“我还在牢里的时候，她就来找过我。我出狱后，她还给我安排过工作，只不过我嫌拘束就没去。反正姚莉樱从你公司骗来的钱，够我花了。你说你放着这么好的老婆不要，你抢我的老婆干嘛。” 官纪尧扶着石柱，身体微微摇晃，仿佛随时会倒下。 他曾以为自己是这场游戏的主导者，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棋子。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愚蠢的人吗？到如今，他终于清醒，却已追悔莫及。 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夹杂着无尽的苦涩与自嘲。笑着笑着，他的眼眶湿润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好，我都知道了。”官纪尧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把孩子给我，姚莉樱随你处置。” 尤深却依旧不依不饶：“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官纪尧冷冷地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你是真不怕死的亡命之徒啊。” 话音未落，几名警察突然从暗处冲出，将尤深死死摁在地上。 尤深挣扎着怒吼：“你小子，敢阴我？” 官纪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冰冷：“来的路上我就报警了。你说的话已经同步传给了警察。敲诈勒索，你就等着二进宫吧！”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尤深气急败坏地大喊道。 警察很快在尤深的车上找到了孩子，第一时间把情况告诉了孩子的妈妈姚莉樱，可算松了口气。 那小小的身躯蜷缩在角落里，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命悬一线，真怕他随时会消失在这冰冷的夜色中。 官纪尧的心猛地揪紧，快步上前将孩子抱在怀里，他这才好好看到了自己的这个孩子，他那么小却要承受这么多，他有什么错呢？官纪尧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愤怒、悔恨、自责。 夜色依旧深沉，星光仍旧冷冽，但官纪尧知道，这场噩梦终于结束了。然而他心中的那道裂痕，却再也无法愈合。 医院的长廊惨白如纸，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孩子被匆匆推进抢救室，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他瘫坐在抢救室外的椅子上，双手无力地垂着，万念俱灰。 犹豫再三，他还是没忍住，拨通了允知的电话。 彼时，允知正与心澈和雅颂在房间里，桌上摊开着世界地图，她们正构画着未来在国外生活的蓝图。 看到他的来电，允知皱了皱眉，直接挂断。 可电话铃声不屈不挠，第三次响起时，雅颂轻声劝她：“接一下吧，说不定有急事。”允知这才不情愿地按下接听键。 “允知……”电话那头，他的声音虚弱得像一片随时会飘落的枯叶。 “这么晚了，什么事？要是不急，就白天再说，最好以后别联系。”允知的语气里满是不耐。 “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想问你，姚莉樱以前的那些事，你是不是都清楚？”他的心里对姚莉樱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 允知心里不禁一笑，看来真相大白了。 “没错，我全都知道。要不我说你品位差呢。” “你别挖苦我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想埋怨还不敢。 “如果提前告诉你了，还会有今天这场好戏吗？也是时候了，明天我就把她的全部资料寄给你，你可以好好了解了解你这位老情人。”允知惬意地体会到了报复的快感。 “不用了，你休息吧，再见。” 他挂断电话，双手抱住头，身子无力地蜷缩着。这些日子，他历经无数不顺与绝望，都咬牙挺了过来，可唯独这一件，让他耿耿于怀难以和解。 最终，抢救室的门缓缓打开，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孩子还是没能挺过去，那小小的生命，如同一盏微弱的灯，在风雨中熄灭了。 这孩子本就先天体弱，经过这场折腾，直接夺走了他的生命。 要说没有感情也是假的，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悲伤大过于一切，他想，死的应该是自己啊，这样也正好能解脱了。 他蓬头垢面，脚步踉跄地来到姚莉樱的病房。 病房里的灯光昏黄黯淡，他在她身旁的凳子上坐下，目光呆滞地看着她。 “亲爱的，我们的儿子怎么样了？还好吗？”姚莉樱虚弱又不安，她和官纪尧的关系也就仅限于这两个孩子了。 “你骗了我。”他一字一顿，声音冰冷。 “我骗你什么了？”姚莉樱压着慌乱。 “尤深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们的过去。我被你骗得好苦！为了你我的生活没了，我失去了一切，妻离子散，我成了所有人眼中十恶不赦之人，我是不是欠你的。”他的眼神冷得能冰死人。 姚莉樱吓得拼命摇头，泪水夺眶而出。她捂着嘴，看着他可怕的样子，连哭都不敢出声。“对不起，我太爱你了，所以才……” “你明明知道我那么在乎，你还拿这个骗我，你还是人吗？”他猛地起身，抬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姚莉樱的妈妈抱着豆豆匆匆跑进来，大声吼道：“官纪尧！你在干什么？你凭什么打我女儿！”说着，她连忙跑过去，抱住姚莉樱，心疼地抚摸着她红肿的脸。豆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哇”地大哭起来。 “哈哈哈，你问问你的好女儿，这个恶毒的女人都对我做了些什么！她简直不要脸，我恨不得杀了她！”他双眼通红，愤怒地咆哮着。 “别这样，我害怕。我愿意用下半辈子弥补我的过错，我们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好不好？”姚莉樱哭着哀求，扯着他的衣袖。 官纪尧冷笑一声，甩开了她的手，这简直是世间最荒谬的笑话。 “一家四口？你儿子已经没了，没了！这都是你造的孽！他被尤深给害死了！”说完，他跌跌撞撞地走出病房，背影绝望且凄凉。 身后，姚莉樱疯狂地大喊：“不可能！你骗我！绝对不可能！我儿子没死！他活的好好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透着无尽的悲怆。 官纪尧来到医院外，手抖得几乎无法发动车子。他本想找个酒店，可鬼使神差地，一脚油门驶向了小云家。 他拍了拍门，小云正在护肤，听到敲门声，急忙跑过去。 透过猫眼一看，竟然是官总，她又惊又喜，心跳瞬间加快。 她打开门，声音夹了几分：“官总，您怎么来了？” 他走进去，用脚勾着关上了门，一把将小云紧紧抱住。意识归拢的那一刻，心被腾空了。 小云纤细的身体在他怀里，有些不知所措，轻声问道：“官总……您这是怎么了？” “别说话，让我抱抱你。”他的声音带着疲惫与无助。 “好。”小云的双臂缓缓环上他的背脊，任由他抱着。这一刻，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 第80章 一切都是我太过骄纵 官纪尧离开小云身体的时候，泪水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下来。他太累了，也太疲惫了，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 他感觉这世界上已经了无牵挂之人，在那一瞬他想过去死。 小云看着他苍白的脸，眼中飘着惊慌：“官总，您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无力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没事，真的没事，别管我。今晚能在你家借住一晚吗？” “当然可以，快进来吧。”小云连忙侧身让他进门。 他换上拖鞋，脚步踉跄地走到餐桌旁，重重地坐下。 小云急忙给他倒了一杯水，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官总，这是我爸妈上个月来住时，我给我爸买的睡衣。要是您不嫌弃，就换上吧。您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都可以跟我讲，我愿意听您说。” 官纪尧抬起头，目光空洞，伸手轻轻摸了摸小云的脸颊，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谢谢你……我好累，先去洗个澡。”言语里藏着疲惫和感激，好像在说，谢谢你还愿意理我。 他拿起睡衣，走向浴室。花洒的水倾洒而下，打在他脸上，却冲不淡满心的郁结和苦涩。 这一天，他的世界完全倾覆，甚至刷新了他的认知，人间最痛莫过于锥心。 他曾深爱的人，冷眼旁观他一步步堕落；以及他一直介意苛求的那种东西，到底有多么可笑；还有那个小生命，一想到他生前的小模样，亦让他心尖抽痛，悄然来到世上，又黯然离开，匆匆在自己人生中如流星般划过。 造成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都是他太过于骄纵？所以，还能挽回吗？还是这辈子就这样了呢。时至今日，他到底是为什么啊……后知后觉，望眼欲穿，是不是上天在狠狠惩罚自己。 洗完澡后，他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些许生气。小云一直守在门外，见他出来，递上了吹风机。 这一幕，勾起他对新婚时光的回忆。 很早之前，他和允知住在一个不大的房子里，装修很简单，妻子愿意与他同甘共苦。夜晚等他洗完澡，允知也是这般拿着吹风机在门外等他。 只是那时候他都无心吹头发，和她打闹着把她抱到床上，恨不得每分每秒都黏在一起，根本不舍得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这些细枝末节的记忆不正是爱意的写照吗？ 那时的他，信誓旦旦要出人头地，给她最好的生活，不让她跟着自己吃苦，至少在和杜康毅比较时，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好。 不知从何时起，心中的芥蒂悄然滋生，对允知开始挑剔，喜欢从她身上挑毛病，把她的好当作理所当然。他早已忘却，当初追求她时付出了多少艰辛。再后来，竟为了一个愚蠢至极的理由，背叛、抛弃了她。 “谢谢。”他低声说道，接过吹风机，转身回到浴室。 终于有一天，他竟落魄到要借宿在员工的出租屋里。她看他情绪不对，便也不敢贸然上前，他今晚一定经历了很大的事。 “对不起，我失态了，你也早点休息。”官纪尧拍拍她的肩膀，转身去了次卧，没有再理她。 夜晚，官纪尧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和姚莉樱的过往如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 他满心懊悔，痛恨自己的荒唐，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怎么能为了那点情欲就背叛爱妻，直到走进了今天这步田地。 小云蹑手蹑脚轻轻推开房门，探进头来：“官总，官总，您睡了吗？” 他没有回应，假装已经入睡。小云见状，又悄悄关上了门。 那一夜，他竟然难得地睡着了，却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他梦到又回到了大学时期，他喊了几声允知，那个明媚优雅的女孩应声回头，煽动着漂亮的马尾和他打招呼，可下一秒她就被程老师给带走了，自己身后则是姚莉樱和那两个孩子的哭声。 第二天一早，允知用闪送把那叠关于姚莉樱的厚厚资料寄给了官纪尧。她坐在店里的沙发上，长舒一口气。 丹羽拿着一盒新鲜蓝莓坐到她身旁，“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再开心，能有你开心吗？”允知摸了摸丹羽的肚子，“我大外甥能保住了吧？” 丹羽吃着蓝莓，笑着说：“等孩子生下来，你是干妈。你也吃点。” 允知从她盒子里拿了两颗蓝莓：“好甜啊，以前我可不喜欢吃蓝莓，总觉得太酸。” “那是你没买到好的，承恩给我买的进口特级货，说是为了孩子眼睛能大点儿。” “真够细心的。你爸妈对他满意吗？” “满意，满意极了。我能再婚他们就感激涕零了，我妈生怕我孤独终老。和他爸妈也简单吃了顿饭，大家都挺客气。” “那你们还打算办婚礼吗？” “领个证，在朋友圈简单昭告一下天下，婚礼嘛，请几个好朋友吃顿饭就得了，都这个年纪了，低调低调，自己幸福就好了嘛。” 允知点点头：“我跟你想法一样，越简单越好。可程老师非要大办特办，愁啊……” “少来，又在我面前秀恩爱。”丹羽笑着推了她一把，“不过说真的，趁着还能生，你不抓紧给程老师再添个孩子，稳固一下你们的关系？” 虽然允知也很想，可是嘴上逞强：“你觉得程老师娶我，还会在意那些吗？” 丹羽撇撇嘴：“瞧你得意的样儿。好，那就赶紧生个陪我的宝宝玩，以后店里有俩小孩跑来跑去，多热闹。” “你当这儿是幼儿园啊？程老师还给我谋划着开连锁店呢。” 丹羽坐直身子：“做大做强？” “那必须的。” “岂不是要发财了？”丹羽眼睛一亮。 “你一个富婆，还天天想着发财？钱不够你花？” “你不懂，赚钱的乐趣在于过程，就像暧昧的两个人，没得到的时候才最美好。再说，你现在不比任何人都富婆？还那么能奋斗。” 允知被她逗笑了，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是周墨打来的。她心里清楚，周墨肯定又有消息了，赶忙接起电话。 “姐，大事不妙了。”周墨惯常用这句话开头，以彰显接下来的话有分量。 “说。” “我姐夫……呸，我前姐夫，昨晚下班载着栾小云走的，今早又载着她一起来上班的，你说他俩会不会……” 允知看了一眼丹羽，起身说道：“说具体点。” “那栾小云可神气了，一副正宫夫人的架势。今早看起来还特别开心，难道他们已经……” “我刚给官纪尧寄了个快递，你看看他收到没。”允知看了眼手机，显示已送达。 “我就在前姐夫办公室门口附近盯着呢，我看到前台刚把一个快递送给他。” “那我就放心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你继续卧薪尝胆，事成之后我必然给你一个更好的职位！” “姐，我是一心一意为你办事，不求别的，你有事儿随时吩咐。”这周墨，越来越会说场面话了。 “好，我的好弟弟。”挂了电话，允知握着手机，若有所思。 官纪尧收到快递后，特意锁上办公室的门，像是生怕那些不堪的真相被别人窥见。 从昨晚开始，姚莉樱给他发了不少微信，一篇又一篇的小作文声泪俱下，他根本无心理会，看都懒得看。 快递里，关于姚莉樱的一切都被揭露得淋漓尽致，仿佛是个透明人，毫无保留，她还在那里自顾自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原来只要黄允知想做，就没有她扒不到的，这多么触目惊心。就心机深沉这点，她倒是和程嘉代那只老狐狸算是天造地设了。 十年前的那张打胎证明，着实是刺痛了他的双眼。真没见过胆子像姚莉樱那么大的，高中就敢做这种事，怪不得她敢爬上自己的床，原来是惯犯，还有，她到底有没有想过东窗事发会怎样啊。 官纪尧握紧的拳头，狠狠落在了桌子上。匆匆看完后面的内容，他确定姚莉樱就是个心理素质极强的骗子。他把所有东西重新装回快递袋，锁进最下层的抽屉。 真是被姚莉樱这个贱人害惨了，唉，与其说是被她害惨，倒也不如说是咎由自取，他们的开始不过就是各取所需。 他望向窗外，天色阴沉，幻想着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会怎样。 没过去多久，官纪尧办公室的门被叩响。他起身打开门，是姚莉樱的妈妈，真是够烦的，没完没了了。 “这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大白天还把门锁着。”她的声音尖锐。 官纪尧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冷笑，见不得人的事，还不是你女儿干的那些？他并没有让她进门的意思，把她堵在门口，语气冰冷，“你又来干什么？” 姚莉樱妈妈手上夹着小巧的皮包，从包里拿出姚莉樱的精神鉴定报告，神色不善，“今早我带她去挂了个号，你好好看看，你把我女儿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她快疯了！她给你发微信你也不回，你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 官纪尧的眼神落寞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不然呢？我没起诉她，没让她把从公司弄走的钱都要回来，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还想怎样？再说了，她变成这样，可不是我害的，是她自己不干人事，再加上那个尤深，跟我可没关系。” 姚莉樱妈妈根本不听他言说，用力撞开他，径直走到办公室的沙发旁坐下。他真是疲于与她周旋，无奈地关上了门。 “莉樱做的那些事是瞒着我的，不过我也大致了解了些。”她语气稍微缓和了几分，但依旧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话说回来，你这么个小公司，给谁利益不是给？以前你还信誓旦旦说要娶她，你们好歹也有过一段情分，现在孩子没了，你还动手打她，她伤心得很，你不能就这么不管她，你有义务养着她。” 官纪尧讥笑一声，心想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什么厚颜无耻的话都能说得出口，什么下作的事都做得出来。 “那你来吧，你看看我这小公司里有什么好东西，你尽管拿走，我倒想知道，得多少钱才能把你们母女俩喂饱？当初是她自己偷偷把孩子生下来的，我好吃好喝地伺候她们，该负的责任已经负的差不多了吧，可她呢，她又是怎么对我的？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剩下的，请你移步监狱，找那位尤深好吗？”说着，他双手抬起，指了个方向。 姚莉樱的妈妈脸色一僵，显然有些挂不住，虽自知理亏，但依旧不肯退让：“那咱们就把话挑明了说。就算她有错，豆豆总归是你的孩子吧，我也会帮你把孩子养大。悦龙湾的那套房子，你给她吧。” 官纪尧听了，直接仰头大笑起来：“阿姨，我亲爱的阿姨，我自己都无家可归了。那套房子离婚的时候就已经归我前妻了，前几天她刚收回去，听说准备要卖了。拜你女儿所赐，我现在名下一套房产都没有了，净身出户，您还在这儿狮子大开口呢。” 姚莉樱的妈妈眉头紧锁，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那我女儿在家里的东西呢？” “在搬家公司存着呢，这是地址，你可以去取。”他边说边写了个条子递给她。 “我现在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看看网上，因为你女儿把口红原材料以次充好，多少人骂我们没良心。要不是因为她，我们能被对手抓住把柄？公司上市都因为这事耽搁了，我没让她赔偿就已经不错了！” “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你们那些丑事都抖出去，让你臭名昭着、身败名裂？”她依旧恶狠狠地威胁着。 官纪尧耸了耸肩：“随你的便，她是个女人，这种事传出去她比我更吃亏，还有她和尤深从高中开始的那些事，我都已经掌握了，你女儿是个什么货色你自己最清楚。而且我现在已经妻离子散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名声再坏又能怎样，大家都知道的事，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变得严肃，“如果你要是再继续胡搅蛮缠，豆豆我也不会认。你就带着你的疯女儿和外孙，回你们老家去吧！” “官纪尧，你真不是人，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我女儿和外孙我自己养！但你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姚莉樱的妈妈气得脸色发青，猛地站起身，踢翻了旁边的凳子，转身摔门而去。 门外，栾小云听到了一切，听得心惊胆战，慌慌张张地跑到角落里，没想到正好撞上了周墨。 “你干嘛呀周墨，怎么在这儿躲着？”她心跳加速，神色紧张。 “和你一样，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周墨脸上的神情略显猥琐，“咋样？你都听到什么了？” “我才和你不一样，我什么都没听到。”她刚转身要走，就被周墨一把拉住。 “你干嘛呀，我要回去工作了。”她有些不耐烦。 “有事跟你说，是我姐，她想约你吃饭，今晚你有空吗？” “你说官总的……前妻？”她打量着他。 “对啊。”周墨点了点头。 “她约我吃哪门子饭啊？” “你这傻丫头，去了不就知道了，我微信上把地址推给你。” 小云看着他，眼里满是疑惑。 第81章 他的身旁空无一人 “晚上六点，栖遇餐厅卡座v8。” 夜幕轻垂，华灯初上，小云按照微信上的位置，及时赴约。 她想了一下午，内心如乱麻，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官总前妻那边是什么意思，毕竟上午听到的那些惊人之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不可能置若罔闻。想必公司前老板娘找她，十有八九和官总脱不了干系。 栖遇餐厅里灯光柔和，音乐低回。 当小云踏入餐厅，便看到了提前抵达的允知。她正悠然地坐在卡座，手中轻晃着一杯果汁，目光在餐厅四周精致的装饰间游走。 “小云，这边。”允知也看到了她，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小云走近，心中的戒备稍减，一时却不知该如何称呼，“黄总……”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怯意。 “叫我允知姐吧，大家都这么叫。”允知笑得温婉，眉眼间满是善意。 小云笑着点头问道：“允知姐，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来，先点些东西吧，你是我招进公司的，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好多人都说咱俩长得有几分相似，这就是缘分。看看想吃什么？”允知递来菜单。 小云接过菜单，目光扫过，上面的菜品价格高得令她咋舌，随便一道小炒都要一百多。她暗自心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自由自在地在这样的餐厅点餐。 “允知姐，我没来过这儿，也不知道哪道菜好吃，您来点吧，我不挑食。”小云说着又把菜单推了回去。 “好，那我来。”允知也不推脱，抬手唤来服务员，一位帅气的男服务员便快步走来。 “阿根廷安格斯肉眼、西冷，泰式香芒大虾沙拉，意大利冷切肉火腿芝士拼盘，自制黑松露菌菇，巴马臣奶酪……” 允知还没点完，小云忍不住小声劝阻，“允知姐，够了够了，咱俩吃不了这么多。” 允知笑着点点头：“那好，就这些，再加两杯白熊柑橘。” 服务员收走菜单，微微鞠躬后离开。 服务员离去后，小云直言不讳：“允知姐，谢谢您的款待，但我无功不受禄，您有话就和我直说吧。” “我和官纪尧离婚这事儿，你知道吧。”允知扬了扬头发，漂亮的脸颊露出更多，彰显着自信的光彩，好像在说，看看离婚后的我活得更好了。 小云点点头：“公司里都传开了。” “离婚的原因，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官纪尧在婚内出轨，对象是姚莉樱，还有了两个孩子。不过，据我所知，第二个孩子因为意外，昨天不幸夭折了。” 小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官总昨天那般失态，“原来如此。” “官纪尧和姚莉樱长不了。姚莉樱背着他偷换了一条口红生产线的原材料，造成了不小的事故，这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清楚。” “我好像也有听说，不过官总应该是一直有意压着这件事。” “他很快就会孑然一人了，我觉得你的处境很危险。” “所以这就是您今天找我来的目的？劝我远离官总？”小云聪慧，一下猜到了允知的意图。 “因为他是过错方，离婚时净身出户，名下只有一辆车。至于公司，我敢说很快也不归他了。”允知眼神笃定，她就想告诉小云，官纪尧是个实打实的穷光蛋。 “我今天上午听到官总和姚莉樱妈妈在办公室里吵架，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为什么说公司也不归他了呢？” 允知淡淡一笑，却没有直接回答：“小云，我知道你一个人在江城打拼不容易。官纪尧是你接触过的最有地位的人，你一直想有个依靠，他表面看起来成熟稳重又是公司一把手，很容易让你们这些单纯的小姑娘心动。但那其实是个火坑，我招你进公司，就有责任保护你，不想看你往火里跳。你对你们官总，有点喜欢吧？” 她自然不会说出，当初招小云进来是为了制衡姚莉樱。 “嗯，他为人和善，总是设身处地为我们考虑，我们几个主播都很喜欢他。” “可他不是个良人，不值得托付，也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我可以告诉你他公司当前的状况，他现在连套正经房子也买不上，你能确定要和一个中年男人一起租房子住吗？” 小云眼神黯淡下来，答案自然明了，“那我该怎么办呢。” “我听说昨天你们同进同出，你和我实话实说，你和他有没有……？” 小云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急忙摆手：“没有没有，连正常交往都算不上。官总昨晚确实在我家借住，但很守礼。”她是倾慕，可没到那个份儿上，也没姚莉樱那么能豁得出去。 “我知道你很聪明，不像姚莉樱，不顾一切爬上他的床，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在医院经历丧子之痛，人都快疯了，你可千万别重蹈覆辙，步了她的后尘。”允知喝了口果汁，和她口中那位对比惨烈。 小云点头：“我现在有点害怕。” “不用怕，我可以帮你，你想回你的洛城老家吗？” 小云思索片刻：“嗯，也可以，就是那边机会少。” “机会都是人创造的，我现任老公在洛城也有做房地产开发，我可以五折给你一套一百平的房子，算下来也不过几十万，这是我最大优惠权限了，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另外，我可以再给你安排一份体面工作，你要是还想做主播，那也没问题。”允知完全有能力送她一套，可故意要这么说，不是白送她，也需要让她付出点才显得有价值。 小云很是惊讶，看来允知早有准备：“谢谢允知姐，替我考虑这么周到。您这么快就又找到了幸福，恭喜啊。” “我现任老公和官纪尧有对赌协议，我们已经掌握了官纪尧的太多证据，所以我说他的公司很快也不会属于他了。现在你还能和我平起平坐吃饭，倘若以后你和他走到一起，就是与我们作对，你觉得自己有几分胜算？我可是用了二十年才看清他，你还是早点清醒吧。”允知又加了加砝码，进一步劝说。 小云连忙点头：“那是肯定的，允知姐，我哪敢跟您作对，我听您安排。” “选择比努力重要多了，你的选择至少让你自己少走十几年弯路。先吃饭吧，吃完我带你去商场买身好衣服。”不知何时起，允知和程嘉代一样，也学会了用钱收买人心。 小云根本都不需要纠结挣扎，她傍上黄允知比傍官纪尧靠谱的多，有钱有事业还能回老家，这怎么想都是个不亏的买卖啊。 于是第二天上午，栾小云在官纪尧办公室的门口徘徊几步，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依旧帮他打了个咖啡。 官纪尧的精神状态，看着明显比昨天好了许多。还没等小云开口，他便先说道：“昨晚本想等你一起下班的。”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完全没有公司老板的架子。 栾小云有点负罪感：“对不起，官总。我昨晚有点急事，下班就匆忙走了，忘记跟您说一声。您今天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我没事，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点事不算什么。你这身衣服很好看，很衬你。”这衣服的风格让他想起了允知，是允知喜欢的款式。 “官总，我今天来，是有话想跟您说。”栾小云神色有些凝重。 “你说吧。”官纪尧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心生好奇，那一刻他万万没想到她也会想要离开。 “官总，我恐怕要辜负您的栽培了。我爸爸突发脑梗，情况危急，我得回去照顾他。我纠结了一整晚，我很喜欢这份工作，也很舍不得您这么好的领导。可我怕万一爸爸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抱憾终身。所以……官总，请您批准我辞职。”她低着头，不敢直视官纪尧的眼睛。 理由是按照允知教的，提到脑梗，提到父亲，她笃定官纪尧一定会心软。小云那点演技，在允知的金钱攻势下，全用在官纪尧身上了。 “唉，既然是这样，我也不便挽留你了，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我同意了，但是将来你若想回来，我这边的大门还是为你敞开的。”官纪尧点了点头，神色间闪过一丝落寞。 “官总，谢谢您，您真是个大好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您对我的好！以后您要是去洛城，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来招待您。”她的眼睛闪闪的，是对喜欢的人才有的情绪。 官纪尧无奈地笑了笑：“好，你有这个心就好了。”他现在对洛城这两个字重度过敏，“那你租的房子打算怎么办？” “只能提前退租了。”栾小云眼中满是不舍。 “别退了，我租下来吧。” 昨晚房东阿姨给他发消息，说房子最低115万可以卖给他。官纪尧一大早就去了财务处，了解了一下情况索性放弃了。 公司如今正处在朝不保夕的关键时期，他也不好拿钱去填补自己。正如允知所料，他连一套像样的房子都买不起。 “那也好，这样也不算浪费了。”栾小云更加坚信允知说的话，觉得还是趁早离开为妙。 官纪尧对小云刚刚萌生的好感，也只能无奈就此打住了。他的身旁如今空无一人，连个能说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实际上他心里清楚，小云天真无邪，周身还带着未经世事雕琢的纯粹，即便内心偶尔泛起波澜，他也始终克制，实在不忍心打破这份美好去侵犯她。 毕竟这女孩的年纪，和自己的女儿相差无几，他还不至于丧失为人的底线，做出违背伦常、令人不齿的禽兽之事。 正暗自感慨时，李阿姨哭着打来电话。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让官纪尧应接不暇。 “官总，我干这行也有十几年了，要不是和王阿姨老早就认识，所以一直坚持着，我真是什么也不顾早跑了。我实在伺候不动姚莉樱了，她脾气太暴躁，每天都摔东西，我脸上有一大块淤青就是被她给砸的。还有就是医院一直往这儿催款，孩子在保温箱还有后续丧葬费用，我看那对母女是不打算出了……” 又是要钱，他扶额苦涩，“好，我知道了。你把所有费用列个清单发给我，我来支付。还有，你知不知道她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听她妈妈一直劝她回老家，”李阿姨刻意压低了声音，“昨晚我还听见姚莉樱打电话给她表哥，好像她表哥把她弄出来的钱全拿去赌了，输得精光，所以她才抓狂的，她妈妈也被她伤了，反正您最近小心点就是了。” 官纪尧听后摇了摇头：“好，我知道了，李阿姨我一会把钱转你微信，你帮忙交了吧，还有你的工资我一分不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李阿姨嘴上勉强客套着，也打心底同情官纪尧。 挂断电话，他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不禁一阵唏嘘。这姚莉樱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不但一点好处都没得到，还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她这样的人，真是注定了悲剧结局。 第82章 让他们各凭本事活着吧 江城的夏天，在一场又一场缠绵的雨水中悄然落幕。雨水褪去暑气，带来丝丝凉意，也悄然改变着人们的生活轨迹。 几个孩子都有了各自的归处。熙熙顺利融入国际幼儿园，他性格活泼，喜欢说话，很快就交到了新朋友，尤其是那些小女孩们，总是围着他转，毕竟他长得帅气又讨人喜欢。 在前往机场的车上，允知兴致勃勃地和家人们分享着熙熙在幼儿园里的趣味视频画面。 心澈即将飞往澳洲，雅颂也即将奔赴英国求学。程嘉代和黄允知特意为她们订了同一天相近时段的机票，特意空出时间一家人一同前往机场送行。一路上，大家欢声笑语，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心澈也逐渐喜欢上了允知。正如心予所说，她知性优雅，谈吐风趣幽默，对自己还格外细心，很难让人不喜欢她。 有的时候，心澈和她说话，看她看得简直都要看出了神，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像四十岁，好像精神世界和自己年龄相仿似的，浑身散发着独特的魅力，简直是女人中的极品。 心澈终于明白，为何父亲这位单身这么多年的孤家寡人，会对允知心动成那个样子。更重要的是，允知的出现，填补了心澈心中缺失已久的母爱，这种温暖而真挚的情感让她无法抗拒，这才是一个家原本该有的模样。 抵达机场，一家人仍旧难舍难分。 程嘉代一改往日的沉稳，变得格外唠叨，一遍遍叮嘱着各种琐事，尽管这些话在家里的时候，已经重复过无数遍，父亲对待女儿就是这个样子。心澈笑着打趣他，雅颂则认真听着，时不时乖巧地点头。 就在这温馨的时刻，变故毫无征兆地降临。 姚莉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手中紧握着一把剪刀，径直朝着允知冲过去，声嘶力竭地大喊：“都是你黄允知，我恨你！”“我跟你没完！你不得好死！”“我要你给我儿子陪葬！”…… 那尖锐的声音，霎时划破了机场的宁静。 程嘉代反应迅速，如同一头敏捷的猎豹，猛地从姚莉樱身后拽住她的衣领，用力一甩，姚莉樱便被甩出去数米远。他将允知紧紧护在身下，眼神冷峻如刀。 几乎在同一时间，暗中保护的保镖迅速上前，控制住了姚莉樱，并联系机场安保将她带走。 整个事件发生得太过突然，从姚莉樱出现到被带走，全程不过短短两分钟。但这两分钟，却足以让所有人的心跳都陡然加快。 人群中一片慌乱，有人惊恐着讨论，有人则掏出手机不停拍照。 程嘉代低头看着身下的允知，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不害怕，疯子而已。” 随后他向其中一位黑西装保镖使了个眼色，沉声道：“把刚才拍照的人都找出来，让他们立刻删除照片。另外，去查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她绝不可能自己想到今天来这里。” “好的，程董，我这就去办。”保镖领命后，在对讲机上说了几句，转头对向了刚才拍照的人群。 两个孩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雅颂脸色苍白，她向心澈解释道，那个疯女人曾是她亲爸的小三。尽管心中满是尴尬与难堪，但她还是要为妈妈澄清事实。 心澈听后，虽有些震惊，但她相信父亲一定能够妥善处理好这件事，便不断安慰着雅颂。 送走两个孩子后，回程的车上，允知望着窗外，闷闷地沉默不语，思绪还停留在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场景中。 程嘉代握住她的手：“刚才只是个意外，别往心里去。” 允知轻叹一声，缓缓说道：“我知道。之前就听说姚莉樱疯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我没事，只是有点感慨。”说着，允知靠在了他的怀里。 程嘉代心中不禁感叹，允知在此时竟还能对一个疯子产生共情，这份胸怀与优容，实在难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忍不住补充。 “她刚才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一定是被人刺激指使的。虽说我们之间有过节，但总归算不上仇人。背后的主谋，恐怕另有其人。”允知冷静地分析。 程嘉代嘴角微微上扬，老婆真聪明，三言两语就分析出来了，还头头是道。 “交给我吧，你别再想了。”他紧紧环住她，允知在他的胸膛上点了点头。 果然，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精心策划的阴谋。仅仅过了半天，机场那段不堪的画面就在微信上迅速传开。 各种版本的故事层出不穷，文字描述添油加醋，且都指名道姓，一看就是早有准备。很明显，这是冲着程嘉代的身边人允知而来。对方将官纪尧也牵扯进来，试图通过抹黑允知，进而搞臭程嘉代，好从中谋取利益，狼子野心可不要太明显。 官纪尧也收到了副总转发来的几条消息，是那种群聊聊天记录的形式，一打开就可以看到里面有视频和文字，几条消息来源渠道完全不同。那些文字描述与事实严重不符，这种消息一看就假得很可传播速度最快。 官纪尧一打开视频，看到画面中的黄允知和姚莉樱，顿时怒火中烧，他心中清楚，干出这种事的，除了孙青山，不会有第二个人。他立刻驱车前往孙青山的办公室。 孙青山的秘书见官纪尧怒气冲冲地闯来，赶忙上前阻拦：“抱歉官先生，孙董正在会见客人，您真的不能进去。”但官纪尧此刻已经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不听劝阻，一脚踢开了办公室的门。 “孙青山，你怎么能想出这么下作的招数？你竟然利用姚莉樱，你还是人吗？你前些日子还答应我不再造谣生事的！”官纪尧怒吼道。 孙青山正在和三人坐在沙发上交谈，面对官纪尧的突然闯入，他不慌不忙，不嗔不怒。他将三人客气送走，然后关上办公室的门，给官纪尧倒了杯茶水。 “官总，这就是商战，没办法，身不由己啊。之前那个老教授的事情，我可是亲自登门帮你解决的，可程嘉代倒好，又找来了三十几个。你公司现在的状况你应该清楚，要不是我在这儿努力维护，工商局、市场监督管理局早就找上门了。你想赢对赌协议，不使出点手段怎么行，不得来一招釜底抽薪吗？别忘了，咱俩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还能害你不成。”孙青山不紧不慢地说道，完全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他所为。 “还口口声声为了我好？你利用我身边的人就是利用我！你太下作了！这是什么烂招，简直不堪入目！”官纪尧愤怒地指责道。 “你还不知道吧，你的上市申报材料被打回来十几回，就是程嘉代在背后捣鬼。总得挫挫他的威风嘛！从他身边人下手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你经历过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评价我的招数好坏！”孙青山冷笑着回应。 “不管怎样，黄允知她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做伤害她的事？”官纪尧继续质问。 孙青山轻蔑地笑了笑：“哟，还舍不得呢。你那位前妻都已经和你反目成仇了，她的新丈夫是照着搞死你去的，你还在这里发什么慈悲？至于你那位情人，我好心收留她，给她吃给她住，关键时候利用一下也不为过吧，我这叫资源重整。现在这些人搅和在一起，多有意思。” 这些人……这些人可都是对官纪尧曾经至关重要的人。 官纪尧看了一眼手机，连他妈妈都在微信上发来了视频，询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同意你这么做，你至少应该和我商量一下吧！你赶紧让他们停止散播这些谣言，你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你觉得程嘉代会放过你吗？以他的眼光，难道不会一眼就看出是你做的吗？” 孙青山抓了抓脸，提到程嘉代会对付他，他还是有些顾虑。彼时他还没想到程嘉代到底有多看重黄允知。“你不用管，我自有分寸，你回去吧，我会想办法保住你的公司，你又不吃亏。” “孙青山！你别太过分了！”官纪尧的怒气没有减少半分。这时门口走进来两个保镖，架着他就往外走。 官纪尧嘴上依旧骂骂咧咧，于是便被一直架出了茂呈科技。他心中明白，自己虽然想和程嘉代竞争，但绝对不能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他本就亏欠允知，如今更不允许有人污蔑她。 坐在车上，思来想去，官纪尧给允知发了一条短信：“允知，对不起，都是孙青山做的，我刚才在他办公室差点和他打起来。不管怎样，有人污蔑你我绝不允许，如果需要澄清，我会配合。” 允知收到短信后，将截图发给了程嘉代。与此同时，黑衣保镖也将调查结果汇报给了程嘉代，两边的信息完全一致。 此前，程嘉代本想着收购官纪尧公司这件事可以慢慢来。慢慢来，让人产生希望再落空才有乐趣。 但如今看来，必须速战速决了。这已经不再是他和官纪尧之间的私人恩怨，而是他与孙青山、甚至王耀之间的一场战争。 程嘉代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 将军不打无准备之战，他的智囊团队前期已经按照吩咐，搜集了王耀、孙青山的不少黑料，这些足以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在舆论战方面，程嘉代可谓是经验丰富，无人能及。 既然对方想玩，他就奉陪到底，他要让整个江城都知道，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宰。 会议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 程嘉代的最后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决心和愤怒：“是非对错无需分辨，我只看到我爱的人被无端控诉污蔑，对付那几位，就不要手下留情了，让他们各凭本事活着吧！” 明眼人都知道，程嘉代这次是真的被触怒了逆鳞。 江城，要变天了。 而另一边，官纪尧已经无心工作，微信上不断有人发来消息询问情况，他只能一遍遍澄清。 他还是于心不忍，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打听到了姚莉樱的下落。在机场安保的指引下，他来到了附近一个派出所。 姚莉樱坐在拘留室的角落里，鞋子也不见了，浑身脏兮兮的，整个人颤颤巍巍地瑟瑟发抖。 看到她这副落败的模样，官纪尧的心中五味杂陈，她的那些好便又浮现在脑海中。至少在一年前，她还是个二十多岁阳光明媚的女人，即便她有错，也和自己脱不开干系。 官纪尧将她保释了出来，实在不忍看她再接受警察一轮又一轮的盘问。他带姚莉樱回到了小云之前的那个出租屋里——他暂时的住所。 姚莉樱一进门看到眼前粉嫩的装饰，意识上暂时恢复了些许清醒，她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又有新人了？” 官纪尧摇摇头：“没有，这是我租的房子。毛巾给你，去洗洗澡吧。”姚莉樱乖乖地点点头，走进厕所洗漱。 官纪尧为姚莉樱擦头发，帮她穿好衣服，像对待一个小孩子。她又恢复了干干净净，一下子跑到床上，抱着枕头蜷缩在床头。 “你妈呢？豆豆呢？”官纪尧问道。 姚莉樱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官纪尧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给你做点东西吃吧。” 可他刚走进厨房没多久，卧室里就突然传来姚莉樱的惊呼声…… 第83章 我不想再与你为敌 官纪尧闻声赶紧关掉炉灶，火苗“噌”地一下熄灭，锅里的油还在滋滋作响，他却顾不上了。他的心似被火灼烧着，匆匆冲向卧室。 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惊，姚莉樱正对着空荡荡的挂衣架歇斯底里地吼着，口中念念有词，细听全是对允知恶毒的诅咒。 “莉樱，你冷静点。”他小心翼翼地从她手中接过瓶子，轻轻放在地上，她的手指冰凉，像是刚从冰窖里抽出来。 随后官纪尧跪在床边，双臂环住她颤抖的身体，“好了，没事了……”他的手温柔地抚着她的背，试图抚平她焦躁的情绪。她的呼吸渐渐平稳，紧绷的身体也稍稍放松下来。 可片刻的宁静转瞬即逝，她的眼神突然变得迷茫，像是从一场梦中惊醒，四下张望，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我在哪？我在干什么？你又是谁？” 他眉头紧蹙，难受又无望，“你这是怎么了，我是官纪尧啊，你不认得我了，这是在我住的地方。”官纪尧急切地回应，姚莉樱看了他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 官纪尧捧起她的脸，指尖触到她湿漉漉的泪痕，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再像之前的满是故事，反而是单纯的天真的，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攻击黄允知？是谁教你的这些？” 不是责备她，也不是反驳她，他相信她并不是那种恶人。姚莉樱身体软了下来，好久没人这样温和的对待她了。 “胡阿姨，是胡阿姨……我想起来了，豆豆在她那里……”姚莉樱的话语断断续续，“她说黄允知才是杀死宝宝的罪魁祸首，是她指使尤深那么干的，他们早就串通一气了……我恨她……你要帮宝宝报仇啊！” “你别听这个什么胡阿姨瞎说，根本就与黄允知无关，你还不信我？还有这位胡阿姨到底是谁？你之前认识吗？她在哪？你妈妈呢？”官纪尧试图理清这混乱的一切。 “胡阿姨收留了我，说可以带我去见你，我现在真的见到了你，她没骗我啊！……我妈妈呢！我妈妈去哪里了？……不对，妈妈已经被我气病住院了，爸爸还狠狠骂了我，让我滚……”姚莉樱刚刚恢复些许清明的意识，又在痛苦的回忆中崩塌。 她疯癫的样子，让官纪尧既害怕又心疼，若是她妈妈看到这一幕，该是何等心碎。 “好好，我不问了，别想了。”官纪尧紧紧抱着她，一种罪恶感与愧疚感在心底蔓延。在他彻底不管她的这一个多月里，她究竟遭受了怎样的精神折磨？他不敢细想。 等她在他怀里彻底安静下来，沉沉睡去后，官纪尧轻轻起身，走向厨房。 自从一个人生活，除了在公司餐厅，他总靠叫外卖和加热预制菜打发日子，家里再也没有人为他精心准备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如今他却要为这个疯癫的、曾经的情人烹饪食物。这就是自己的孽吧，他暗自苦笑。 他将牛肉放入锅中，煎得滋滋作响，千层意面在微波炉里旋转，蔬菜在沸水中翻滚。 不禁让他想起和允知结婚后，也只有新婚时进过几次厨房，后来便成了甩手掌柜，连基本的饮食自理能力都快丧失了，而这些皆是允知曾经的日常，她不厌其烦的过了十几年这样的生活。 所以她的那些付出，会在某个自己不得不做的时候，把人猛然惊醒。 他用围裙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转身把他吓了一跳。姚莉樱正躲在餐桌柱子旁，露出脑袋和半边身子，像只受惊的小鹿，怯生生地望着他。 “过来吧，我给你做了点吃的，”他朝她招了招手，语气不得不温和，“吃完我们一起去接豆豆。” 在他耐心的引导下，姚莉樱的记忆开始慢慢拼凑起来，逐渐还原出事情的真相：她们出院后，原本买了回洛城的车票，却在高铁站被一个自称认识官纪尧的胡阿姨拦下。她宣称可以带姚莉樱去见他，还说杀害宝宝的真正凶手不是尤深，而是黄允知。姚莉樱的妈妈想拉她上车，却怎么也拉不住，反而被她甩开，一提到宝宝，姚莉樱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就这样抱着豆豆跟着胡阿姨走了，妈妈因此气得高血压发作，被高铁站的好心人拨打了120带走，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姚莉樱的爸爸从洛城赶来的路上，电话里对她破口大骂，声称要断绝父女关系。一连串的打击让姚莉樱彻底崩溃，从此她成了胡阿姨的傀儡。 不难想象，这位所谓的知情人士胡阿姨，应该就是孙青山的一颗棋子。 听完这一切，官纪尧深深地叹了口气。 所谓的商战，竟是用身边人的无数牺牲换来的。他想承担所有过错，即便回不到当初，至少也希望大家能和平共处，不再纠葛。 官纪尧看了看手机，允知依旧没有回复他的短信。或许她真的对自己失望了，毕竟他曾选择与伤害她的恶人同流合污。 下午他先去楼下给姚莉樱买了一身干净合身的衣服，然后她凭借那点模糊的记忆，找到了胡阿姨的家。 还没进门，就听到孩子的哭声。姚莉樱叩响门扉，胡阿姨刚打开门，躲在一旁的官纪尧就冲了进去，顺着哭声找到了豆豆。 “哎呀，你谁啊，怎么抢孩子啊，你干嘛呀！”胡阿姨惊慌失措地拉住他，尖声叫道。 官纪尧怒吼道：“你不是认识我吗？我就是官纪尧！看你是个老妇人，我忍着不动手，如果你再拦我，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另外，你告诉你的主子孙青山，绑架我的女儿，利用我的女人，我不会放过他的！”胡阿姨听了，瘫倒在椅子上。 官纪尧临走时，一脚踢倒了门口的衣橱，巨大的声响宣泄着他的愤怒。 他一手抱着哭泣的豆豆，一手拉着姚莉樱上了车。姚莉樱坐在后座，抱着豆豆轻抚，可孩子还是哭个不停，她的状态显然无法照顾好孩子。 官纪尧此刻谁也信不了，一脚油门驶向星月园——他爸妈的家。他敲响门，妈妈还以为是老姐妹来访，一开门，却看到儿子，旁边站着姚莉樱，手里还抱着豆豆。 妈妈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瘪瘪嘴，刚要关门，被官纪尧用脚挡住。 “妈，我求求您了，救救儿子吧，莉樱被人抓走利用现在已经疯了，我下午必须带她去医院，我求您帮我看看豆豆吧，不用特别照顾，就是放在家里有口饭吃就好，我现在谁也信不了了，拜托您了，好吗？”官纪尧的声音带着哭腔，这些日子的艰难让他再也撑不住了。 妈妈看这姚莉樱的眼神确实不太对，否则也不会做出视频里的那种举动。又听着儿子如此恳切的话，心中有些酸涩，这么久没见儿子，她又怎会不想念？ “那个孩子呢？”她还是问了出来。 “那个孩子……已经没了。”官纪尧低下头，声音低沉。 “造孽，真是造孽！”妈妈叹了口气，把豆豆抱了进来，“这个孩子我可以暂时帮你看着，但是还是那句话，我是不会认的。我就一个要求，你在外维护好允知，我不管这个女人是疯了也好、傻了也罢，是不是被人利用的我也管不了，你已经对不起允知了，不能一错再错！还有……”她把官纪尧拉近，“我绝对不允许你和她结婚。” “我知道，我不会的，但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能不管。” “一个人在外，钱还够吗？”妈妈到底还是心软了。 “够，够，我租房子住，就在公司附近的宝华家园，我一个人挺好的，我爸还好吧。” “挺好的，他睡下了。一会儿起来看到这孩子估计又要发疯了，不说了，你快带她去吧。”妈妈说完摆摆手，关上了门。 官纪尧转过身，面对电梯，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止也止不住，无声地痛竟然如此撕心裂肺。 他也委屈，也有无数的难堪想要倾诉，他自知对不起父母，对不起所有人，可听到妈妈的一句关怀，那些装出来的坚强再绷不住了。 “你怎么哭了？”姚莉樱像个懵懂的孩子，看着他问道。 他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嘴里全是不得不自己咽下去的苦涩，无人能替他担。 官纪尧带着姚莉樱来到江城最好的精神病医院——康宁医院。大学曾和舍友打闹时，会笑着咒对方去康宁医院住几天，没想到如今竟真的来到这里。 医生对姚莉樱做了一系列测试后，神情凝重地说：“病人本身就有非典型性躁狂症，来源于她的童年被原生家庭过度打压，她父母应该对她过于严苛，导致她上学期间一系列叛逆行为。” 官纪尧想起允知给他的那些证据，她的父亲并非亲生，又怎会全心全意对她呢？ “那她现在呢，是不是很严重？”他焦急地问道。 医生点了点头：“算是严重的。经过诊断，现在病人患的是重度抑郁加精神分裂，应该是常年的精神压力和外界的不断刺激导致的。她不能再接受任何刺激了，否则会做出过激行为甚至轻生。” “那她还能治愈吗？她现在的记忆断断续续的，会突然发疯，然后安抚下过一会儿就好了。” “只能说先办上住院尽量治疗吧，当务之急是把病情控制住不再继续严重，这是个长期的过程，但是这样的病人在我们这里还是相当常见的。” 官纪尧耐心地安抚着姚莉樱，她才肯住院，他还为她找了个小护工。他答应有时间就会来看她，她才不再哭闹。 走出医院，他抬头望向天空，暮色沉沉，阳光肯照耀着万物，却唯独遗忘了他。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竟是允知。他心跳加速、受宠若惊，她已经很久没理过他了。 “喂，允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你的短信我看到了，我就想跟你提个醒，那位孙青山，你还是远离吧。” 他知道，她这是在关心敲打他。 “我知道，我后悔了，当时也是没了办法，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想，倒不如把公司拱手让你算了，我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对不起允知，这并非我所愿，就算我们不在一起了，我们站在对立面，我也不想你被别人那样误解侮辱。”他想起视频编纂的那些故事，简直不堪入目，被允知看到，她会多么伤心真真是满心懊悔。 “我知道，这件事肯定不是你的主意，你也不是那种人。姚莉樱现在在你那里吗？” 她竟还愿意相信他，不去恶意揣摩他，让他无尽感动。想来也是，他们之间毕竟有着二十年的情谊。 “自从知道了她以前那些事，我有一个多月没联系她，今天才知道她被孙青山利用，关了起来，一直和她灌输你的坏话，想必一切准备都是为了今天这一场闹剧。她精神问题很严重，重度抑郁加精神分裂，我刚把她送康宁医院了，可能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了。” “她的位置，你尽量保密吧，我下午也去查她的下落，才知道被人带走了，我猜是你，别让她再被别人利用。你，还算是个有责任心的。” 他虽看不到允知的表情，但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坚冰开始有了一丝破冰的裂痕。 “允知，你真善良，她伤害了你，你还关心她。我今天还帮她，是情非得已，你知道的。” “我谁也不想关心，别来挨我就最好了。你无须跟我解释，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还有，雅颂去英国读书了，熙熙也上幼儿园了……嗯，就这样吧，我要忙了，再见。” 允知的生活如今富足快乐，被程老师宠爱着，也少了从前的戾气。 就算程嘉代有自己的手段去对付，允知也想从中帮帮忙，至少和官纪尧不再那么对立，毕竟现在他们有了共同的敌人——孙青山。 “谢谢你允知，帮我把两个孩子照顾得那么好，是我的失职，那……再联系。”他依依不舍等她先挂掉电话，内心百感交集。她特意告诉了他孩子的近况，就是想让他感动。 “如果可以，给我个机会弥补吧，一切皆为身外之物，我不想再与你为敌。”他发了条短信，她依旧没回。他申请成为她的微信好友，她给通过了。 第1章 久别重逢 江城世勋大酒店门外led屏上，赫然显示着“江城大学2002级金融系3班同学会”的字样。 玻璃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今晚真是格外的冷。下了车，黄允知裹紧衣服，挎着丈夫官纪尧的胳膊走进会场。 平日的同学会，官纪尧总是会喝醉，他那么要面子的人，面对老同学的恭维总是不忍拒绝，谁不羡慕如今他事业有成还把大家的女神系花娶回家专心相夫教子。 本以为今天也只是一场普通的同学聚会，没成想他会来。 几句寒暄后，一个人的出现让大家都安静了。 当杜康毅风尘仆仆的从门外进来时，黄允知明显感到了官纪尧手心里的冷汗，这么多年，果然大家都没放下。 他一点没变，清瘦，肤白，剑眉星目，大家都穿着臃肿的羽绒服，只有他西装革履，显得格外精神，或许早有准备。 官纪尧看着妻子的眼睛，琢磨着她的眼神，捕捉着细微的变化。 可黄允知很淡定很坦然，尽管她心里波涛汹涌了两秒钟，想起当时也不过是一点误会互相气不过分了手。 二十年了，从未想过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虽说大学毕业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再正常不过，可如今年近四十岁，到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一心照顾家庭事业都逐渐忙碌起来，娱乐时间不断缩减，上次见面还是三年前的春节假期。 所以在年前搞这场聚会，组织者是有私心的，装饰的怀旧感也不过为了很久没回来过的杜康毅。 允知看往常朝着官纪尧扑过去的那几位，今天分明就是冲着杜康毅去的。 可他们实在是小看了另一个男人的嫉妒心，官纪尧在心里狠狠地摆了那几人一道。 杜康毅和纷纷凑上去的男同学拥抱着、拍着肩膀，接着又走到他们夫妻面前。 前男友看着他的前女友，深情款款的，那句“好久不见”在现任丈夫官纪尧的耳朵里反复鞭挞着相当刺耳。 官纪尧心里像被一大桶柠檬汁劈头盖脸的浇下来一样，心里骂了一万句，他回来干什么？表面上还尽量得表现出风轻云淡的与之握手寒暄。 细看之下，岁月怎么对他格外照顾，不但依旧风姿卓越，就连眉眼间都带着一丝令人着迷的凌厉，这让身体略微发福的、曾经与他齐名系草的官纪尧很是不快。 入座后，官纪尧的右手就没从允知的左手上移开过，坐在允知右边的闺蜜黄丹羽，作为他们三人的感情见证者，看到这一幕笑笑不说话。 “还记不记得大一下学期，有一天晚上去网吧回来得太晚，宿舍关门了，我们在学校外逗留一宿，过去的一些趣事经常回忆起来好像就在眼前……”杜康毅话落，眼神从游离中回过神来看着她。 他故意说这个，也是想让允知记起，那会儿他们正在热恋，因为这件事，当时她发了好大的脾气。 “当然了，必须记得啊，杜教授，来，我敬你一杯……” “我也走一个，当年可也有我的份……” 真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啊。 杜康毅听到这些尴尬地笑了笑，大家坐在一起再也找不回以前的感觉，他所奢望的、幻想的那一切，其实早就不存在了，这真是友情被刀的时刻。 他以为可以回头，以为回忆具有无可替代的力量，实则没人会留在原地，二十年太久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一切早就变了。 觥筹交错中，杜康毅越喝却越有几分清醒的意味。 “康毅现在是咱母校江城大学的特聘教授，还担任好几家投资公司的顾问，投什么赚什么，算是我们当中最成功的了吧。”恭维的人丝毫不吝啬口中的溢美之词。 “在美国这么多年，为什么突然回来？该不会这里有你难忘的人吧？”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杜教授妥妥的钻石王老五啊，关键是这么多年你长相气质还是那么绝，不应该说是系草，应该是江城大学建校以来无所匹敌的校草吧。” “哎，说小了说小了，应该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呵，这些话真是句句戳官纪尧的肺窝子。曾经的情敌，单身，多金，大学教授，还回到了原来的城市，搞什么同学聚会，狼子野心可不要太明显。 于是饭桌上，烟火四起，官纪尧一再与允知秀恩爱，谈起计划三胎。 “她都快四十岁了，你还让她生。”有点上头的杜康毅随口而出，声音不大，却让周遭瞬间安静了几分。 杜康毅是在乎她的，一直，也不甘掩饰，若她生活幸福，他便一旁驻足观望，若她不幸，他有着必将取而代之的决心。 虽然彼时的杜康毅毫无身份，也不该插手前任的事，可他就是不由自主无法自控。 这是个强烈的足够令官纪尧不安的信号，他自当不甘落后，把握着的允知的手拿到酒桌台面上：“允知喜欢孩子，要不是计划生育，现在恐怕得换房子了。” 他死要面子，这样说显得自己格外矜贵。 几秒钟后，他又补充，“倒是杜教授，还有闲心管别人的家事，该好好关心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才对吧。”允知看了他一眼，捏了捏他的手心，也觉得他过分了。 三年前的酒局上，官纪尧也是偶然听说，杜康毅在美国的妻子给他戴了绿帽子，跟着别人跑了，具体原委不明，只是这话传来传去越描绘越难听，官纪尧听完当时是爽的不行。 允知的好闺蜜黄丹羽在一旁缓解着尴尬：“允知她们家的大姑娘和她长得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漂亮极了，将来上大学肯定又是个小校花。小的也快上幼儿园了吧，要是我有这么好的基因不得生他十个八个的。” 允知笑笑，把轻薄的羽绒服脱下来挂在了椅背上，露出裸色的针织和一个小小的钻石项链，她还是那么纤细好看，清丽脱俗。 那个曾有脾气有个性的女人，如今变得温婉柔和，更让人多了一份探索欲。她坐在杜康毅斜对面的位置，总让他不自觉的把目光驻足于那里。 笑声里，应和中，刚才互相鲁莽的拌嘴隐晦很快便模糊的过去了，谁又知道杜康毅心里有多后悔、遗憾、难受，心爱的白月光就在咫尺之间，沿途的过往历历在目。 丹羽继续：“快让我看看二宝现在长啥样，你说你连个朋友圈也不发，真够神秘的。” 旁边的女生也靠过来，大家欣赏起了孩子照片，分享起来育儿经验。官纪尧则是一脸获胜的模样，杜康毅喝了一杯闷酒，那可是他曾放在心尖上的人。 其实杜康毅已经回国有段时间了，一直不敢单独找她，当年得知她竟然选择了同宿舍的官纪尧，他的世界简直天崩地裂。他一直把他当好兄弟的，拜托他照顾，没成想竟是拱手相让。 挣扎过，彷徨过，颓废过，挽留过，今时恍如昨日。那时的感情总是苦涩，泛滥着太多的无可奈何。在他眼里，她还是那么美，和高一时初见那样心动，一看到她，就想起当初甜蜜到让所有人羡慕嫉妒的情景，那个坐在她身边的人，本应是自己。 后半场到了互相敬酒的环节，所有人都喝了很多，女生们也是，场面十分热烈，散场时，有人已经酩酊大醉。允知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话少，也跟着喝了些，脸颊绯红，发髻垂落，惹人怜爱。 “我们回去吧？我刚给小胡发微信了，一会他过来开车。”官纪尧故意凑近允知，坐在对面的杜康毅只得从人群中酸楚地看着他们。 “嗯，确实不早了。”她看了眼手机，手机壁纸是他们一家四口。 不管怎样，即使再不想接受，他们如今是一个家庭的，是相濡以沫十几年的夫妻，自己又有什么自信能去破坏他们，凭借那几年的感情吗？经历了今晚，他真的没这个自信了，虽然内心委屈着深知互相淡忘才是最好的结局，于是心又低沉了几个度。 在几位同学的欢送中，他们出了门，无人处，官纪尧松开了原本握紧允知的手，或许是因为他心里还有芥蒂，也或许是因为两人早就过了两个七年之痒，这么看，他们一点也不像在人前表现的那么恩爱。 黄允知当年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似乎也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竟容忍着丈夫的莫名冷漠。 他们匆匆往外走着，也不说话。 “这不是沈总吗？”官纪尧突然兴奋地拍了拍一个背对着自己、正和别人交谈的男人。 “官总！哎呀，嫂子也在呀！这缘分！”沈却回头，立马眉开眼笑。 他们两人是在区里企业家协会上认识的，沈却的嘴巴可不是一般的能忽悠，这不，他又谈成了一笔投资，官纪尧便没少在他身后帮点小忙示好。 沈却这人热情开朗，就是看到漂亮女人的时候，眼神莫名带出一点不易被人察觉的诡异，至少这种感觉允知不喜欢，于是只要官纪尧和他喝酒，她一定会让他早点离开。 “快来让我给你引荐，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程嘉代程董，华鼎投资集团的总裁，今天可算是让你撞到大运了……” “程老师？”允知声音清澈，带着点疑问，这是多少年没见了。 “程董好久不见，也应该叫您程老师。沈总，您不知道，大一下学期的时候，程老师是我和允知的经济学老师，后来一路高升，现在是我们高不可攀的程董了。”官纪尧目光灼灼，伸出手来。 程嘉代回头，让允知着实愣了一下。 年近五十的他面如凝脂，眼如点漆，西装笔挺，没有一丝褶皱，匮乏的词语无法形容他卓越的气质，就像从另一个世界来，此神仙中人。 程嘉代看了眼朝他说话的官纪尧，又看了眼站在后面的允知。他迅速打量了一下她，那眼神让她有点心头发紧。 她仔细回想着当年的程老师，那时候的他的确就已经是气宇轩昂、高不可攀的那种模样了。从他辞去大学老师的职务，飞往异国进修，她就猜测他绝非等闲之辈。 程嘉代笑笑，仿佛突然记起了些什么，握向了官纪尧伸向他的右手，“确实是。” 官纪尧和沈却几人一起簇拥着程嘉代继续向前，走向了酒店大堂的小茶室，允知被丈夫打发着先去了车上。 第2章 早悟兰因 酒店外灯火辉煌，没有半点深夜的感觉。 她裹了裹羽绒服，踩着深夜的重露坐到了驾驶室点了火，车里温度很低，雾气越来越重，空调一时半会儿还上不来温度。 她披上放在后座的大衣，在手上呵了呵气，用纸巾把车前窗擦干净。打开车载音响，听着一些老歌，闭上眼睛，仔细回味。 今晚真是过得不易，太多的旧人旧事把自己沉睡许久的记忆给勾了出来，大学时代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一样。 如此纷乱的夜，脑海里回荡的满是一去不复返的少年之事。 而此时，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只要她的人，就任凭她在冷天的空车上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了…… 2002年，杜康毅和黄允知同时考入江城大学金融系，高一就确定关系的两人，彼时已经谈了两年半多。 很早的时候，他们的恋情就在小范围公开了，连父母都知道。在江城实验一中，他们是普通班入学的前两名，几次考试争先恐后下来，从欢喜冤家变成了恋人。 因为比学赶超互相督促，老师也不再说些什么。就这样他们的恋情从高一一直延续到了大一，双双考入名牌大学，早恋就成了美谈。 入学前他们刚刚如胶似漆的度过了一整个暑假，去彼此家里玩，认识对方最好的朋友，也做过不可言说的事，报到的时候手拉着手简直羡煞旁人，那时他们都笃定将来一定会坚定不移地选择对方。 从外形上来看，他们太般配了，一个玉树临风，一个娇俏可人，暗暗欣赏杜康毅的有之，可羡慕嫉妒他的也不在少数。 和杜康毅同一宿舍的官纪尧是宣城人，离江城不远，他平时不言不语心思深沉，是和黄丹羽一样，看着他们一路从恩爱走到分手的。 女生们有时候开玩笑，说杜康毅和官纪尧个头长相都挺像的，生日也只差一天，就是这种缘分，让曾经的杜康毅一度把官纪尧当成好兄弟，经常和他倾诉心事，于是他们两个人如何恩爱的，吵架又是如何和好的，甚至何时去外面住的、又是哪个周末去隔壁城市游玩的，官纪尧全都一清二楚。 即使这样，官纪尧作为局外人，他对他们的事情无所不知，也亲眼见证过他们那么难舍难分山盟海誓，并且她曾完完全全属于过那个男人。可他，还是沦陷了。 作为学习委员的黄允知人美心善，经常帮助挂科的同学，官纪尧也在其中，她给他讲题的时候太温柔，给他鼓励的时候又太亲切，一颦一笑有着不自知的迷人。 官纪尧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喜欢上了自己好兄弟的女友——这是超越他前半生道德认知的一件事，可是根本停不下来。 官纪尧认为自己也不差，父母都是军人，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他有着很好的家世，不差的相貌和谈吐，又怎么没资格和他人一争呢？ 如果她不那么漂亮、那么窈窕、那么落落大方又聪明伶俐，一定不会有今天这样不堪的会面。 允知已经想不起来和官纪尧是如何开始的，只记得脆弱时，他的嘘寒问暖的确抚慰过她极为受伤的心。 大一下学期结束的时候因为杜康毅总成绩全系第一，还获得了国内高校案例大赛金奖，于是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去美国芝加哥大学硕博连读的出国名额。 他就像中邪了一样，按部就班的按照老师的要求办着护照和签证，一边安慰着她说会在美国等她，一边表示做出选择都是为了给她提供更好的生活云云。可他根本没有体谅她愿不愿意接受这目之所及数以年计的异国恋。 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让她窒息，几次沟通无果，允知一气之下和他分了手，杜康毅还怪她不够上进。 那天他们大吵一架，允知打碎了他送的生日礼物，撕烂了周边的书，他从未见过那个温柔体贴的女朋友竟有如此疯狂的一面，那时的他们的确都不够冷静。 他毅然踏上了去往美国的路，独留她一人歇斯底里。还以为那只是短暂的分开，还想等她清醒回头，他没想到她的疯狂是因为下了很大的决心诀别。他从未想过真的放弃她，虽然他的行动总是只为他自己的前途服务。 半年后，却在美国等来了她和别人在一起的消息，那个人竟还不是别人，就是自己的舍友兼好兄弟官纪尧，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惦记上自己女友的。 杜康毅从未想过自己身边埋了一颗雷，把他的灵魂炸到魂飞魄散，彻底失去允知的那一刻，仿佛失去了这一生。 在允知的人生规划里，本科毕业就和心爱的他结婚，共度漫漫一生。他可以继续深造，但一定是两人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的，现在他把她甩开了，还怪她没有跟上。 最灿烂的烟火总是最先坠落，同学们都为他们惋惜。当时爱的那么深的两个人竟然走散了，她想或许这便是早悟兰因，他们甜蜜过，却也不断争吵。 经过这次恋情，她所认为的真爱有了微妙的变化，误以为那个一直包容自己、愿意抛下全世界的官纪尧才是真命天子，他愿意为了她留在江城安家，待自己的父母如亲生父母，即使她并没有像爱杜康毅那么爱他。 大家都在传，允知只是把官纪尧当成杜康毅的替身，因为杜康毅走后，官纪尧学习突飞猛进，还竞选着原先杜康毅的班长一职。说是替身也好，说是模仿也罢，那时他看起来都毫不在乎，把允知宠上了天。 不得不承认，某些角度，某些时刻，允知从官纪尧身上看到了杜康毅的影子，最幸运的是他还有着前任缺少的体贴，所以一毕业才心甘情愿嫁与他。 他们结婚前一天，杜康毅飞回来，在她家楼下坐着哭了一整晚，无数次的冲动，溢满胸口的懊悔，直到婚车来接新娘子，他实在没有勇气再次破坏她的幸福。 也是后来女儿出生，堂哥来看宝宝的时候，把这事儿当成笑话和允知讲了出来。她心里一沉，那个男人始终爱她放不下她，把一切埋在心里，湮郁着愤恨年少时莽撞的决定。 但是那时他做得任何混蛋的事，她都已经无所谓了，她已经彻底放下开始了新生活，再也不会回头，她从不为过去的任何决定埋怨后悔。 毕业之后，官纪尧入职一家小化妆品公司，当时允知还觉得江城大学金融系毕业生去这么小的地方实在太亏了，可他也真是有能力，硬生生把一家小公司做到了连年翻番，生产销售一体，特别是直播行业兴起之后，赚得盆满钵满，去年年利润已达五六百万。 由于丈夫经常出差周转于各地，完全顾不上家庭，于是婚后没几年，她便辞去工作专心相夫教子，生活波澜不惊。 婚后的官纪尧少了年少时的耐心，冷战是常事，好在对自己和孩子一直大手大脚，至于爱不爱的，她不计较也不往心里去，早就不去考究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了，她开始变得现实。 所以他今天像个小孩子争抢玩具似的对自己，在她看来，无奈又好笑，她只要给丈夫留足面子即可，她从没想过会和杜康毅会再去发生点什么。 如果把和杜康毅的那段定义为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恋，和官纪尧的则更趋向于合适，不可避免的，现在的她内心深处空无一物。这么想着，心就变宽了，便根本不在乎现在他是不是故意把自己留在车上。 “嫂子，嫂子，我哥呢？”正出神，司机小胡骑着小车赶来。 她裹紧衣服从驾驶室开门出来：“他刚又碰到个熟人，在里边聊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要不我们先进酒店吧，车上有点凉。” “嫂子你进去吧，我在车里等你们，没事的。”小胡憨厚的笑了笑，跟了官纪尧快十年，允知早就把他当成了亲弟弟。 她朝酒店门口望去，杜康毅和三两同学正边往外走边说笑着，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想起了年少间一次次他飞奔向自己时的身影。原来忘掉一个人，最先忘掉的就是他的缺点，深爱过的人，难免再次轻易拨动心弦。 不怪官纪尧心里有芥蒂，过去抹不掉，记忆有着微妙力量。 “允知，你还没回去啊，官纪尧呢？”一个女同学开车经过，吸引了杜康毅的目光。 “哦，他碰到个熟人在里边聊天呢。”允知微笑着。 “今天真冷，你穿的少别冻着了。” “嗯，你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好，拜拜，有时间我们再聚。”女同学告别后便一脚油门离开。 杜康毅和刚才身边的同学短短几句告别，走到允知面前，他看向她的眼神实在是不够清白。他盼这天盼了好久，在心里做过无数次彩排，可当她真的站在面前的时候，才知道明天有多远。 “刚才里边太乱，没来得及和你好好说说话。” “嗯。”允知点点头。 “他是不是在和程老师……” 允知眨眨眼有点惊异：“你怎么知道？” “我这次回国的决定也是因为程老师，年初他来江城收购了天亿集团，非要我来做顾问，大学也是他帮忙联系的。” “哦，原来是这样，你们一直有联络啊。” “也是巧了，在新加坡碰到过，吃过饭，一拍即合。要不，我是没有脸面和勇气回江城的。”他有些羞赧，一点也不像四十岁的人该有的风度，这样不多见的一面也只在她面前才会表现。 “江城是你的家，想回来就回来，不要有什么顾虑，大家都是同学嘛。”她刻意的强调，让他刚塑造不久的坚强又不坚定了。 “有太多的话，一见到你，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杜康毅话未落，官纪尧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老婆，聊什么呢？” 两人一起回头，同时看着那个声音提高了几度的充满嫉妒的人。那一瞬，官纪尧看着他们相似的频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杜康毅自然绅士地退后一步，“那我先走了，你们早点回去。” 官纪尧拍拍小胡的肩膀，“走，上车”，轻蔑的眼光还未从杜康毅的背影中收回来。 “和程老师交流的还好吗？”允知关切。 “嗯。”连一句“还行”都懒得说，官纪尧没看她一眼就上了车的副驾驶，允知一个人坐在后座上，望向车窗外。 尽管回去的路上，小胡拼命找点话题缓解氛围，可两人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起“嗯”，一起“哦”，毫无兴致。 一个是真的爱过，所以极为在乎，并且因为另一个不够明确真心的爱，掺杂着猜忌怀疑和担忧，加上多年前就在眼前挥之不去的属于他们之间无比笃定的关系…… 那颗沉默的炸弹，就快要爆炸了。 第3章 怕你死灰复燃 车子停在了小区的地上车位，官纪尧下了车便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他没有管允知，小胡便赶紧给允知打开车门，低头小声地说了句，“嫂子，您别跟我哥一般见识，我看他又喝大了。” 允知微笑着摇摇头，她早习惯了，自己丈夫还不如这个知冷知热的小胡，每次总能及时安慰几句。 转角处走过来两位老人，是官纪尧的父母，他们就住在后边那栋楼上，两家前后楼这也是允知的意思，方便照顾老人，毕竟他们的儿子是因为自己才决定定居江城的。 随着官纪尧事业的发展，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好，房子换了两次，现在住的星月园是当时最好的小区，父母退休后便跟着过来照顾孙女。 他们看到官纪尧一个人走在前边不管身后的允知，妈妈便严厉地喊住了他：“纪尧！这臭小子八成是在耍脾气。” “我看他是皮又痒了。”作为老军官的父亲脾气不改，一直对官纪尧十分严厉。 “爸妈，这么晚你们怎么还在外边。”允知走过去搀扶着婆婆，婆婆的脸色才缓和下去。 “我和你妈晚上喝茶喝多了，睡不着，在院儿里散散步。”允知的公公搭话。 婆婆摸着允知纤细的手：“你爸说多喝绿茶好，我看这属于养生过度。” “今天太冷了，别再冻感冒了。”允知关切道。 公公应声：“我们身子骨硬朗，没那么娇贵。” 两位老人是打心底儿里喜欢心疼允知的，都说日久见人心，在侍奉父母方面，她一直问心无愧。 官纪尧打发小胡离开，朝父母走过来，他知道又少不了一顿数落，便决定先发制人，“爸妈，你们也都是快七十岁的人了，还把自己当小年轻，吃喝要适量。” 官纪尧话落被父亲狠踢了一脚，“你管老子，你这是又怎么了，给你媳妇甩脸子，喝得醉醺醺的还来教育我和你妈？” 官纪尧被父亲一脚踢得有点醒酒，“爸，你也知道我是有媳妇的人，还抬脚就踢，我确实喝多了，不太舒服，我们先上楼了，天气冷，你们也快回家吧。”他抓起允知的手。 “爸妈，那我们先回去了。”允知被官纪尧强行拉走。 允知原先毕业后就进入一家待遇不错的国企，是为了照顾家庭才放弃了自己的事业，两个孩子都被她照看的很好，即将中考的大女儿官雅颂才貌双全年年级部第一，小儿子官靖熙刚会走路活泼可爱，她自己做些理财，把家里的钱打理得也很好。 官纪尧的父母都看在眼里，可以说他们晚年的幸福和踏实都来自于允知。只是现在他们也上了年纪，越来越发现这个儿子翅膀硬了，不受管教了。 电梯里，官纪尧一直握着允知的手不说话，直到进了家门才松开，那种自认为明明占有了她这个人，却没有占有她全部的感觉，太钻心了。 他也想等允知先开口说些什么，可她总是这样，只要冷战，她一定应战。她到底爱没爱过自己？越是这样他便越在乎就越想发脾气，如此恶性循环下去。 回到家，育婴师王阿姨从儿子的房间里蹑手蹑脚地走出来，“熙熙八点多就吃上药睡着了，咳嗽听着轻多了。” “行，王姨您先回去吧，今晚辛苦了。”允知握了握她的手。 要是晚上没有活动，王阿姨通常做好饭就会离开，允知总是在能力范围内尽最大努力照顾家庭，她很尽责，也喜欢这样规则的生活，她实在是一个主张克制知足和善于幸福的人。 四下无人之后，允知边换衣服边问官纪尧：“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他忿忿地。 有的时候允知真觉得他有大病，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突然就这样，要不是相濡以沫了二十年，是自己两个孩子的父亲，真想像当年一样大疯一场，与他分道扬镳，谁还没点脾气了，这个世界上可不是谁离开谁就活不了的。 “你闹够了没有，不要没事找事。”她的语气疏离起来。 官纪尧停下手上的动作，脚上还挂着一只没脱下来的袜子，“我闹？我找事？你今晚是怎么和你的老情人眉来眼去的。” 允知冷笑一声：“你幼不幼稚。” 他反而言之凿凿、义正言辞道：“是，我幼稚，你成熟，你无爱一身轻，我不过就是个替身是吧，现在正主回来了，我怎么样也都无所谓了。”他恨她的心同槁木。 一时嘴上没把门的，趁着酒劲儿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他从前那些大气不在乎其实都是演出来的，今天终于在那个人的再次出现之后彻底破防了。 事实上他比谁都在乎，一直以来，他都活在杜康毅的影子下，现在好了，不只是影子，是赤条条的威胁。 她掐着腰，看着他，每次他说什么爱不爱的，就让她很无语，提过去的事情更是没有意思。他们快四十了，不是二十岁的青春少男少女，嫁都嫁给你了，孩子都生了两个，恩爱也秀过了，到底还要怎样。 她的眼神催生了他的软弱的愤怒，“你是不是喝醉了，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他。” 是啊，你当然不是他。在允知心里，他永远也达不到杜康毅所在的位置，他就是无可替代。恨过是真的，可爱过也是毋庸置疑的。要不是因为官纪尧当年放下身价苦苦追求、百般疼爱，他又有何令人不得不选的理由？ 她也想过，要不是当时任性，否则杜康毅万不会和自己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发脾气。 洗手间传来他洗澡的声音，允知回到房间看到儿子熟睡的胖嘟嘟的小脸，孩子们这是她对这个家留恋的最后一点根本。 允知看着两人床头的结婚照，有种唏嘘的感觉。 如果当年没有杜康毅在自己生命中的存在，那她一定不会选择官纪尧的吧，他是那个在特定时间、特定人离开后、特定的心情下以及无数的巧合催生中，逐渐走进自己婚姻世界的，没有携带太多心动的因素，也没有那么澎湃激昂热血沸腾的细节。 如今的官纪尧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太容易被情绪控制了，他好像期待着妻子能为他发一场疯，以此来证明深爱着他似的，原来嫉妒真的能让人面目全非。 允知听着那边的洗漱声结束了，去厨房给他倒了杯牛奶，这也是他深夜里的日常习惯。 他们的卧室里总是香香的，每一处都是允知的细心，这是杜康毅穷极一生也无法追悔的事情。 只开了床头灯，官纪尧坐在床上，穿着睡衣，用毛巾擦着头发，他知道允知走近，却还佯装不理睬，这口不忿之气也不知要执拗多久才肯罢休。 “把牛奶喝了吧。”允知语气不暖不淡。 “知道了。”他接过牛奶放在了床头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洗了个澡清醒了些，对她的语气好了几分。 他边看书边喝着牛奶，眼皮打架着逐渐睡去。允知去洗了澡，又安抚了咳起来哭闹的儿子，在书房里看看几个基金的长势。 允知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管怎样，从来都是朝前看，心脏大的不得了，好像没什么事能击垮她影响她，自从和杜康毅分手后，也再没哭闹过。官纪尧还说，妻子从未为他掉过一滴泪，这不正是她幸福的表现？他真是个不懂知足的男人。 不知什么时候，官纪尧从一个噩梦中醒来，摸索着床上，不见允知的影子。 他看到书房亮着微弱的灯光，于是悄声走去站在了书房门口，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等允知从电脑前回过神来，吓了一大跳，看了眼手机，00:12。 看她在书桌前，戴着黑框眼镜，就想起大学的时候，她总是在上课前拿出眼镜戴上，认真看着黑板上老师的板书，身影瘦瘦小小的一只，温柔娴静的模样，入了他多少次少年时代的梦中。 就这一刻，让微醺不散的他，又狠狠心动了一把。 毕竟那个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现在是自己的妻子，是自己孩子的母亲，这是不可比拟无可撼动的地位和底气。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不是睡着了吗？”她看着他，眼神在台灯照耀下显得萌萌的。 官纪尧走过去，把脸埋到她的锁骨深处，“你没睡，我怎么睡得着。老婆对不起，我爱你。你知道我的，有时候我就像个小孩儿，只在你面前这样，就是因为太爱你，我怕……怕你们死灰复燃。” 话音未落，他便从她的脖颈吻到了她的唇上，缠绵又用力的想要尽可能的发泄着占有欲。 谁也想不到一晚上会发生这么多事，男人真是个神奇的物种，上一秒还在冷战别扭闹脾气，这一刻稍作清醒摘下面具转而又是另一副模样。 他把她抱到床上，一改昨夜的疏离，他就想做把控他们之间感情的主导者，这让他的虚荣心能得到极大的满足。 可允知一点也不想，她心里的那口气可还没完全释放，用胳膊肘抵住他，“我是你妻子，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也不是任你发脾气的出气筒，你总是这样，不考虑我的感受。” “以后不会了，我就当他不存在，我有你就够了，老婆……别抗拒我。”他把睡衣脱掉扔在一边，允知小小的身体被他包裹在身下，不断探索着她的温度，浓烈时他问，“要不我们把三胎提上日程可好？”允知用力捂住了他的嘴巴。 不管怎样，现在的官纪尧是胜利者，是允知的占有者。人生不过百年，他已经独占了允知最美好的青春。这么想，心思稍稍宽厚了些。 “夏天的时候，我们一家四口去马尔代夫旅行吧。”他抚着她的脸颊。 “好呀，自从有了熙熙我们再也没出过远门。” 温存之后，官纪尧坐在窗边散发着身上的汗气，一会儿看着允知逐渐睡去的安静模样，一会儿又望着远处马路上来往的匆匆行人和逐渐有年味的街道，心里极为不平静。 还有一件大事压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又无可奈何，他不是不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不可回头的，他怕那一天的来到，怕总有一天连这样的稀松平常的日子，也会变得一无所有。 第4章 伤害守恒定律 同学聚会的第二天，允知的微信“新的朋友”栏里多了一条好友请求。 头像是杜康毅大学时候的，他真有心机，拼命带自己回忆过去。可他又比想象中的天真，过去的又怎么可能真的轻易回去。 允知没有同意，放在那里置之不理，她当然懂他的目的，可如今她不想任何人破坏自己努力经营的平静生活。 想起高一的某个月假，qq也多了一个好友请求，他们上周五刚刚因为一道物理题的解法吵得不可开交，他把她惹得很不开心，人前他好像因为赢了十分骄傲，私底下却加上好友偷偷抱歉安慰。他们的缘分也是从那时开始的，后来聊天框里寄托记录了他们无数的思念。 人和人本就是一场意外，能有些许短暂的美好该知足了。 临近小年，温度骤降几日终于迎来了漫雪纷飞。第二天一早起床就看到满小区点缀着的白，记得小时候住在家属院，一到下雪小伙伴们就会冲到院子里堆雪人打雪仗，她也想当小孩子，怎么一转眼就到了不惑之年。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允知有些兴奋，等儿子再大一点，一定也会和自己一样喜欢这大自然的专属馈赠。 她算着明年这个时候，熙熙应该就能自由跑跳了，或许她们一家四口就可以一起下楼打雪仗了，那种温馨幸福的画面，不停在她脑海中盘旋。 官纪尧今天走得早，王阿姨九点多才冒着雪赶了过来，“这雪是真不小呀，还有十天过年了，好兆头！今天阳光不错，估计雪很快就融了，我来的时候，看小区物业带着保安在院子里扫雪呢。” “王阿姨，要是路不好走，这两天就别回去了吧，快过年了，安全第一，晚上留这儿我给你加钱。雅颂小年那天放假，还得给她做饭，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了。” “也行，我跟熙熙也处出感情了，一晚上不见还怪想的。雅颂这孩子真是聪明，小学就跳级，眼瞅着都要上高中了。” 王阿姨之前也给雅颂做过育婴师，去年从月嫂结束后就一直专心照顾着熙熙，转眼他也快三岁了。 “是啊，日子就是过得这样的快。”她享受于这样平淡但泛着光的日子。 下午的时候，王阿姨和熙熙在房间里做游戏，允知在厨房里正做着小吊梨汤，这是昨晚她刚刚从网上学会的，今天就迫不及待动手试试了，心灵手巧的她，总是喜欢在厨房给家人研究些新食疗菜系。 偶然间抬头，望到对面公婆家楼前停着官纪尧的车，过了一会儿，他从楼道里匆匆走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正疑惑间，他身后跟出来一个年轻女子，穿着显眼时尚，披着大波浪，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让允知的心不自主漏跳了一拍。 这不远不近的距离，让允知看了个真切，两人脸色似乎都不太好，在车前停留了一会儿，像是在争执什么，随后他们上车离开。 霎时，她就像失了魂一样，跌跌撞撞坐到了沙发上。直觉告诉她，官纪尧抱着的孩子有可能就是他的。越想便越觉得不可思议，浑身冒起冷汗，她竟然此前从未发现过任何蛛丝马迹。 允知一时难以接受，心像是被重重一击，感觉喘不上气来。她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抵住额头，来缓解暂时的呼吸困难，仿佛能听到血液缓慢流动的声音，她发誓从未有过这么丧的瞬间。 她能容忍他偶尔的坏情绪，能宽宥他时不时少年气孩子气的一面，结婚以后她一直履行着作为一个妻子的义务，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全心全意的照顾着这个家，她完全没有愧对于他当年掏心掏肺的爱。他们即将共度第三个七年之痒，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他选择出轨。 他明明在杜康毅面前表现得依旧那么在意，那必须是很爱一个人才会有的模样啊，而真实的呢，竟然在背后大胆到背叛自己。 难道一颗心真的可以分给别人，难道他们之间早已超越爱情的感情和两个孩子都不值得他眷恋，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日子过得太快了，快到一年一年都让彼此忘记了，当初是多么坚定的要让对方成为自己的亲人，七千多个昼夜后，终于走到了互相折磨的尽头。 叶子那么信任风，却被风吹落了一地。她曾傻傻的认为，谁更爱她肯为她付出一切，便最有和她一起的资格，她至今才明白，一个人不是只有一面的。到底是原本深情就是扮演的，还是人总会善变呢。 当时她的选择的的确确成功气到了杜康毅，甚至让他至今追悔莫及，可到头来没成想受伤最狠的竟是自己，这可笑的伤害守恒定律，是报应吗？ 心情平静后，她想到了太多和官纪尧共度的幸福时刻，那个自认为无比适合的人，那个承诺至死不渝的人，那个说肯为自己抛弃生命的人，和自己一起经历了目前人生大多数的美好情节，现在都算什么。 记得两人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官纪尧请允知单独去吃烧烤，碰上喝醉酒的几个烂人调戏她，他是拼了命的把那几人打倒在地上，头上缝了两针，疤还在，深情不在了，从前那么奋不顾身护她周全，感情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变浅变质的。 又想起当初难产生下女儿时他泪流满面，他们一起迎接新生命到来的时刻那么惊心动魄，他是不是如今和别人也有这样的瞬间？都说他情商高会体贴人，原来都是自己恃宠而骄了，被他宠的人原来不止自己一个。 直到儿子在卧室里喊着妈妈，允知才艰难的从回忆中挣扎出来，她失魂落魄的打给官纪尧，对面却无人接听。一个、两个、三个……他现在到底在忙些什么，允知把手机扔到一边。 是不是很多时候，找不到他的时候，他都陪在别人身边。她对他的爱实在是深信不疑，所以从未查验过他的手机，也没有留意过他身上的细微变化。 细想下来，他今年的确比以前更容易发火和一个人发呆，经常心不在焉，还以为那些疏离疲惫的时刻都仅仅来自于工作，还在心疼他养家的不易，原来不易的是养了两个家。 黄允知，都是你自食其果，活该如今独自承受面对这些苦。她心里暗恨，真想给二十年前的自己狠狠一巴掌。 可以因为这个人本身的好去选择他，而不应是仅仅看到当初他对自己如何的好就死心塌地，永远都不敢去赌一个人的底线。 “王阿姨，你先看着熙熙，我去趟爸妈家，有点急事。”允知边穿羽绒服边说，她想去公婆家确认。 “好，好，快去吧。” 她不是个好的演员，垮下的情绪，失望的眼神，颤颤巍巍的声音，王阿姨也看出点端倪。 出了单元门，是扑面而来的一阵寒风，只是可惜和心里的冰凉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那一刻她孤独极了，三十年前那个爱闹爱笑爱雪天的小允知，看到如今自己狼狈不堪等待求证的模样，会不会嘲笑。 也曾是个让父母引以为傲的、对未来拥有无数美好幻想的女孩，究竟怎么会落得这样的结局。等雪融化了，就让深的东西入骨，让浅的东西无痕。 明明都到了公婆家门口，踟蹰半晌，还是犹豫着没有进去。他们也快七十岁的人了，婆婆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公公又是个脾气大执拗严肃的人，如果是真的，他们一定比自己更加愤怒、难过、失望，如果是真的，这里一定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之前因为投资的事和官纪尧吵闹，两位老人来家里恰好撞见，没问缘由的，只看到允知委屈，公公还没来得及动手，婆婆就在他后背上狠狠给了一巴掌，他们一直向着自己、疼爱自己，所以那种画面她能想象得出。 允知浑身像被抽空了一样，在小区花园里徘徊不定，最后坐在花园木亭里发呆。 看着被打上雪的松榕，竟开始羡慕万物，只有它们能逃避这世间一切的情感纠缠，这世界原本苍白，复杂的是人情。 木亭那头坐着两个阿姨，似乎是在讨论着谁谁出轨的事。 “那个老刘家的儿子，儿媳妇还怀着孕呢，在外边包上女大学生了，她儿媳妇去婆家闹，气的老头儿当场心梗去世了，本来也有高血压、冠心病的，这倒好了，现在老人孩子都没了，婚也离了……” “小伙平时看着挺不错的，怎么还能办这事？” “男人有几个老实的，人不可貌相啊。老刘丧事刚办完，儿媳妇引产了孩子，接着就提出离婚了，这两家以前是世交，现在是闹得不可开交。他儿子还和女大学生混一起呢，那大学生我见过一次，看着就不是好饼，也不知道会不会结婚。” “他儿子自从继承了他爸的公司，开上豪车了，小姑娘也都扑上来了，要么都说真爱怎么都出现在功成名就之后呢。儿媳妇爸妈从他们公司撤资了，这小子我看不像是他爹那种能打能拼的主，他家那小企业迟早要黄。” “那可不，造孽啊，亏妻者百财不入，这就是好日子过惯了，活该得受点罪了。” …… 两人绘声绘色地讲着，允知听着心里烦躁得很，想去找公婆说理的想法倒是被彻底打消了。从小区外的商店买了点水果就回家了，那锅小吊梨汤早就变了味。 她恍惚着，想着现在的官纪尧是不是还陪在另一个女人身边，她心里排演着与他的交锋，想到一些疯狂的画面，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第5章 扑面而来的雨 整个下午和晚上，允知满脑子都是“离婚”两字。她是个在感情上有严重洁癖的人，接受不了一点瑕疵，可又不肯善罢甘休，要是杀人不犯法，官纪尧一定活不过明天。 头一次，官纪尧没有回复她的未接来电。晚上九点多他回到家，身上带着淡淡酒气，安静的脱鞋换衣服。 再次见到他，仿佛能闻到爱腐烂变质的味道，真叫人感到陌生。 他看到沙发上允知憔悴痛苦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了解了情况。他走过去蹲下来，盯着她，欲言又止。 允知起初不想和他对视，她已经对他失望到了极点。可他两只手抱着她的胳膊，和以前一样亲昵地摇着她，“允知，允知……” 允知抬头看向他，一行泪滑落下来。他的心惊了一下，他是最不想让她伤心难过的，可是一切无法挽回。 “王阿姨，你带熙熙去我爸妈家吧，我有话要和允知谈。”他进屋小声地。 官纪尧神情凝重，王阿姨把熙熙包裹了一圈又一圈，严严实实的出了家门。 允知心疼熙熙，因为他爸爸的滥糟事，感冒还没好，天寒地冻的还得被抱出去，目之所及接下来的话一定很刺耳。 他也没再隐瞒，和妻子老实交代了一切。 “你都看到了？”官纪尧坐在沙发对面的小坐凳上，比她矮一截。 允知用睡衣衣袖擦了下不听使唤滑下来的眼泪，对他无言以对。 “我在外面…犯了错误。”话落他低垂着头，用双手捂着脸，也不知该怎么继续开口，才能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 “三年前，去广州那次，本来不是带她去的……晚上陪客户我也喝多了，她说爱上我了，是她主动的，我是昏了头了。”三言两语描述的已经足够震撼了，他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再看她。 “你是被勾引的，你是受害者呗！”她冷笑声，“可是三年了，孩子总不是怀了两三年才生下的吧。”她低声地却极为有力。 “一年前她说怀孕了，我给她一笔钱让她打掉，我那会儿真的想一刀两断了。没成想两个月前她抱来一个婴儿，我当时就傻眼了。”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缠绵了多少次啊，我真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本事，和我演深情演了这么久，不累吗？”她看着他，锐利的眼神像把刀。 “没有没有没有……允知，你别这样，唉，这和我们的感情无关，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不要把所有过错都赖在酒身上，你总不能这几年天天宿醉吧。她多大？孩子真的是你的吗？” 他头更低了，点了点头，老实回答着她的问题，“她95年的，孩子……做过亲子鉴定了。最近她吵闹着，今天又非要让爷爷奶奶看看亲孙女，我也是没办法就带她来了，我知道也瞒不了太久了。”说完，他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听到这话，允知的眼泪刷的夺眶而出，控制不住。那女人比自己小十岁，原来男人有钱就变坏是真的。她转头瞥见电视柜上的全家福，觉得好讽刺。 “你爱她吗？” “不爱，我爱的只有你。” “还撒谎，那你只不过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对吗？官纪尧，你觉不觉得你太恶心了。”她直直的盯着他，眼泪仍如断线的珠串。 “对不起老婆，我知道我犯下的是弥天大错，千刀万剐也解不了你的恨。但是请你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爱的只有你一个。可是现在，孩子也生下来了，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我不能不管……如果你能默许我有两个家，我一定会平衡好，还和以前一样对你和孩子，如果你非要离婚，我也认了，我会给你足够的钱供你和孩子下半生的富足生活。”他越说越没有底气。 “说完了？”她看着他，神情淡漠。 真佩服他如此周全的考量，两个家，亏你说的出口。 “但我是万万不想失去你的，老婆，除非是你不要我了，我是不可能放弃你的。”官纪尧落了泪，想要过来抱着她。 允知把他推开，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走向阳台，用力咬着衣袖泣不成声。像扑面而来的雨，浇灭了心里对他的最后一点希望。 眼前这个男人，曾经哀求着自己爱他，如今却生疏到的让人不知所措。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们怎么会有今天呢。”她真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丈夫背叛。 这一巴掌真够结实的，她一点都不柔弱，甚至独当一面，真叫人刮目相看。 所以那些曾经他挡在她面前守护的时刻，也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已，这么想心便变得冰冷了几分，陌生了几分。 官纪尧从刚才的巴掌中缓过来，他心里有口气也憋了好多好多年，他有错，可妻子就完全正确吗？ 他也走向阳台，极为冷漠酸楚地，“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第一次，甚至第二次第三次，也与我无关，你早就把你最重要的给了杜康毅，我老婆的身体被别的男人享受过，我一想到就难受！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一次次去开房，你和他颠鸾倒凤的时候，我在宿舍一个人默默的哭。你有那么刻骨铭心的过去，我感到不公，而她是，她满足了我作为男人的虚荣心！” 允知不可思议地转过身来看着他，真是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介意她的过去，这是压在心里二十年的芥蒂，今天可终于说出来了。 “官纪尧，你有什么处女情结你早说啊，你干嘛偏偏选我呢，你明知道我以前的事还来追求我娶我，你犯贱吗？我和你在一起快二十年了，我为了你做了多少牺牲，我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全心照顾你、照顾你爸妈、给你生孩子，到头来我不如小三的一层膜值钱对吗？”她实在不懂，既然他一直介意，又为何要和自己在一起，亦或这只不过是为出轨犯下错误的强行说辞而已。 他被允知怼地哑口无言，“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是爱你所以才会原谅你的一切，这么多年来我对你不好吗？我也为这个家全心付出了啊。” “原谅我的一切？我需要你的原谅吗？你觉得你比我干净比我伟大对吗？官纪尧，现在在外生下孩子的人是你不是我！” “可你爱我吗？你真的有爱过我吗？我始终觉得你心里还有他的位置，我不过是像她们说的那样，只是杜康毅替身。你当年选择和我在一起，不过是为了让他后悔罢了。”他边哭边说，语无伦次，显得十分委屈。 “如果我心里有他，二十年前我就不会选择你，如果我还爱他，我现在还会跟你在这里流泪吗？我拼了命的生下你的两个孩子，我做了这么多，你难道都不知道我是为什么吗？我是上辈子欠你的吗？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我的心呢。” 他上前抱着允知，任凭她的敲打和撕扯，“老婆，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刚才说的也是气话，我真怕你离开我，怕你回到他身边，那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要是能回到过去，我一定不会犯那样的错误，你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有多恨我自己。” “有用吗？我不想和你说这么多了，我要去接熙熙了，这么大冷天的，你让王阿姨把他抱走，你不疼他我疼!”允知挣脱开他的围抱，走到门口处快速穿起衣服鞋子。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她的力气这么大，大到能够推开他、挣脱他，大到那个巴掌到现在还火辣辣的，就好像，即使离开自己，她也有足够的能力活得很好。她那么漂亮，那么有魅力，一定有很多男人愿意放下家庭照顾她。 抽离开的那一刻，让他醍醐灌顶。他那点小心思小虚荣还算什么，没有她哪还有家，他总自卑，总觉得自己赢的不够彻底，所以主动自暴自弃，直到不可挽回。 允知出了门，他才跌跌撞撞的穿起来衣服，失了心似的跟在她后面。 外面下起了小雪，雪花滴在脸上生冷刺骨，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后楼。当年也是这样，好多次他都跟在她身后，护送她回宿舍，他总是怕她受伤怕她不安全，更怕别人打她主意。 他现在才突然回忆起来追求她时的那些艰辛，是不是为时已晚，“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是食言了，现在可悲的人又到底是谁。 父母打开门，一看到允知便面露难色，语气也比平时温和了更多，好像犯过大错误的人是他们一样。 “爸妈，我来接熙熙。”允知极为冷淡的。 妈妈看着她身后的官纪尧同样红着眼眶，也明白了所有，白天的事瞒不住了，便又狠狠的打了一下他的胳膊。 “怎么还亲自跑一趟，打个电话我就抱着孩子回去了。”王阿姨说着给熙熙穿起了衣服。 “允知，天冷，让小王和孩子在我们家睡吧，熙熙感冒还没好利索，别东一头西一头的闪着了。你和纪尧好好相处，爸妈是永远向着你的。”她靠近允知的耳朵低声道，“这事儿是纪尧对不起你，是官家欠你的。这不争气的儿子，我和你爸可以不要，你这个女儿，我们是要定了。” “妈，对不起，让您操心了。”官纪尧小声附和着，他这把结结实实的让所有人都对他大失所望。 “嗯，我知道，妈，谢谢你和爸。我还是把孩子带回去吧，我现在没什么好说的，只想和宝宝在一起。” 允知换上了拖鞋进屋和王阿姨一起给熙熙套着衣服，她始终面无表情，脸上挂着未清理彻底的泪痕。看允知如此执着，婆婆也不好阻拦了，叮嘱官纪尧在允知身后保护好她们母子。 允知抱着孩子走得飞快，碰都不让他碰，王阿姨则十分懂分寸的伺候在左右。 关上门来，是两个老人无助的叹息，自从这件事情被戳破后，他们一整天都心神不定的，不停地数落着官纪尧，那个一向聪明机灵的儿子怎么会糊涂至此。 第6章 失我者永失 一整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允知怕惊醒孩子，叮嘱好王阿姨，就抱着被子去了女儿的房间。 她还没做好决定，虽然有无数次想要开口提离婚的冲动，可她不能就这样轻易妥协成全别人。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一定立即选择一刀两断。可是现在的她膝下有两个孩子，女儿即将面临人生中第一场重要的考试，儿子尚为幼小，又想到官纪尧今晚吐露的压抑多年的心声，她真的矛盾了。 成年以后的生日，她从不许愿，因为总是事与愿违。外人看她过得好，其实她冷暖自知，只是从未想过……会有如此的人生低谷。 她是一点点看着天亮起来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就像她的人生一样，定会有冲破暂且黑暗迎来黎明的一天。 她越发清醒起来，能治愈自己的不是别人，只有自己内心的强大和释怀，她必须为两个孩子谋一份未来，为此她可以虚与委蛇，甚至付出所有。 让人大彻大悟的从来都不是忠告，是走错的路，吃过的亏和数不清的错付。 这一辈子，也不过就是一个过程，没有永远盛开的花，也没有不老的情感，意外和明天总有一个及时赶到。 我们终究只是别人的过客，既是过客，又何必执着，这世间多的是难免亏欠，想着想着也就想通了。 以为是救赎，没想到是轮回。只不过现在她不再批判过去的自己，当时的她一个人站在大雾里也很迷茫，人总要允许自己短暂的凋零，总有一天还会鲜活起来。 八点多，官纪尧打开房门，看到蜷缩在床上的允知顿生无数的抱歉和心疼，他关上门躺到她的身旁抱着，“老婆，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我一夜未眠，满心满脑的都是咱俩幸福甜蜜的过往，没有你我就没有家了。” 什么时候他演技这么高明了，官纪尧的眼泪浸润了允知的睡衣衣领。 这场爱而不得导致的始乱终弃，让她心灰意冷，现在她清醒得不得了，能一眼看透这个男人肮脏的灵魂，可笑的是，好像他才是那个弱小无助的受害者一样，现在这种言说之爱已经被蒙上一层虚假的滤镜。 她实在同情不起来，把他环抱着的手移开，“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其他的，再说吧。”再亲的人一旦有了隔阂就再也走不近了。 “我今天不出门了，我在家陪你好吗？”他抱得更紧了些，生怕稍失些力她就会逃跑掉一样。 “你单独给我点时间，让我再想想。”允知用尽全力挣开他，起身开了灯。 官纪尧也坐了起来，她看他的眼睛肿的像两个核桃，早知如今，又何必当初。 “是不是怎么样你都不会原谅我了……”他低着头，一字一顿的。 “你让我怎么原谅你，如果做下这事情的人是我，你会原谅吗？你对得起雅颂和熙熙吗？”允知扎起头发，打开了房门，独留他一人。 那一刻，她对他从未有过的厌弃感，看到他的脸就会想起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让她瞬间产生生理性抗拒。事实上，从昨晚的坦白局后，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就已经结束了，爱在一瞬间溶解，失我者永失。 女儿的写字台上还放着她的写真照，俏皮可爱，眉眼像妈妈，笑起来像自己。都说官纪尧是个女儿奴，他背叛的的确不只允知一人，雅颂也不再是他唯一的女儿。一想到这儿，官纪尧再次掩面痛哭起来。 今天允知比官纪尧更早的出了门，她昨晚睡不着，就在微信上约了闺蜜黄丹羽见面。 闺蜜两人平时很少聊感情，大部分都在互相分享有趣的东西，我@你，你回复我，有空的时候带着孩子一起去夏令营。两人前后结婚后，就没有大学时期那么有时间谈天说地。 丹羽去年刚刚离婚，带着一个儿子，还是没把控住让小三上了位。她离婚后允知一直没敢问，怕触碰人家伤口，现在好了，闺蜜两人同病相怜，没什么不好开口的了，允知想从她那里获得点离婚经验。 记得大学毕业后，还在读研的黄丹羽就闪婚了，这个从小县城来的普通女孩嫁给了江城有名的房地产富二代，婚后第二年生下一个儿子，一直养尊处优的过着阔太生活。 意外也不意外。虽然她家境普通，但是父母从小是给她按照高嫁培养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身材前凸后翘，长相做过微调，双商在线，为人仗义，和男生交流也独有一套。 当年谁不羡慕她麻雀变凤凰，现在四十岁退场离婚，无不在背后唏嘘，那些曾经嫉妒她的人传什么的都有。 咖啡馆窗边处，坐着打扮精致背影窈窕的丹羽，面前放了一些咖啡、果汁和小吃，一见到允知就朝她热情招手——她比想象中的状态好太多。允知抿了抿嘴唇，调整一下情绪，坦白说她还没从那种背叛的难过中完全解脱出来。 允知看她项链、手镯、戒指戴了一大堆，身边放着皮草马甲和爱马仕，和同学聚会那天完全判若两人，那天她俩明明一样简约朴素。 “丹羽，你这太夸张了吧。”允知看她拿着吸管的手上戴了四个戒指。 丹羽撇嘴笑笑：“反正和你又不用装，离婚以后的我彻底放飞自我，平时就这样儿。” “话说回来，听说你离婚了，我也一直没敢问，现在这么看，过得还不错。”之前她还听官纪尧带回来的消息，说丹羽是被婆家赶出来了。 “还行吧，反正生活品质是没降低。”丹羽看她两眼肿肿，吸了口果汁，“怎么，你俩吵架了？” “我今天找你，不为别的，就想和你请教一下离婚经验。”允知根本不想藏着掖着。 丹羽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怎么了，他出轨了？包小蜜了？不应该吧，他当年爱你爱的可是死去活来，看看在杜康毅面前他那个警觉的样子，他有那个胆儿吗？” 允知真不好开口，但是对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都生下孩子了。”她搅了搅果泥。 丹羽倒吸一口凉气，“官纪尧！私生子？你没搞错吧。”这瓜太大，保熟吗？ “我亲眼所见，他也都承认了，说是一时犯错，可是他和小三勾搭三年了，给了小三打胎费，小三偷着生下来了，孩子现在刚出生俩月，这是偶然吗？”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和我前夫一样，男人啊，其实都一样。这小三心计也是够深的了，和我们家那位有一拼。你铁定心了？真要离？”不过丹羽这话说得……怎么带着点兴奋呀。 允知眼里凌厉了些：“我是眼里那么能容得沙子的人吗？你忘了当初我是怎么和前任分手的了？” 丹羽点点头：“确实，我当然知道，但是现在你不是有俩孩子嘛，顾虑肯定要多一点。” “要不是为了他俩，我昨晚就把离婚协议打好了。”黑眼圈证明了一切。 “这官纪尧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娶到你这么好的女人还不知足，你保养的一直这么好，难道小三是什么天仙？”终于说到重点了。 允知还是有点醋意：“那女人比我小十岁，大概年轻就是资本吧，加上会勾引人。他也跟我坦白了，他一直很介意我和杜康毅的过去，介意我和他不是第一次。” 丹羽皱着眉头似笑非笑：“他有病吧！这都什么年代了！他这是给他自己出轨开脱呢吧！他把自己弄脏就为了报复你吗？他心理年龄超过三岁了吗？” 允知放下手里的杯子：“不知道，事已至此我不想再去纠结这些问题了。你快和我说说吧，你离婚的情况，我肯定是没法继续和他正常过下去了。” 丹羽凑近，压低了声音：“好吧，实话告诉你，我离婚分了前夫家一半的财产，现在的日子如你所见，过得不要太舒服，儿子被我送到国际学校了，也不用操太多心。小三是上位了，但是现在被我前婆婆管得水深火热。” 果然是黄丹羽，大学时候和她一起出门就没吃过亏，果然在大事上头脑也足够清醒。 允知觉得自己真是没看错人：“不愧是你。不过，你没有工作，孩子是怎么判给你的？” “谁说我没工作，我在淘宝、抖音、小红书都有百万粉丝账号，直播一场轻松六位数到账，我这些年可一直没闲着。”正说着，丹羽划拉起手机软件，这点小事业果然被她经营得风生水起。 “隐藏的够深的啊，怎么之前一直没听你说过呀？”唉，允知有点自愧不如了。 “我本来就够招人嫉妒恨了，肯定还是低调行事，也是那几年每天都很有活力，我婆婆又不让我出去工作，我就只能在家偷偷靠穿搭和美妆吸睛啦，闲不住的嘛，也不敢让家里人知道。” “那你不怕被他们刷到啊。” “美颜后连我亲妈都认不出我来。”那倒是，不细看真看不出来。 “还是你厉害，我都这么久没工作了，也就在家理理财，要是和他离婚了，想要孩子估计得先找份工作。”允知一想到要从头开始去和实习生竞争就头疼。 “我们的情况还不一样，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不会轻易提离婚，那样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城府很深的小三？千万别翻脸，要懂得示弱，理好共同财产，哄着官纪尧签个婚内财产协议，尽量多争取财产。家里有可靠的机灵点的人一定要安排进公司，要把握好公司自己的流向和动态，坚决不能让小三的人染指公司。好好培养好两个孩子，自己内心强大了，才能保护好他们，不让他们跟着受罪，自己也要多学习法律知识、财务知识和心理学知识。这是一场持久的心理战，能为孩子守住财产，把老公熬成半身不遂，把小三逼成怨妇就是胜利者。” 听丹羽这一番说辞，允知忍不住给她鼓掌，“牛啊，丹羽姐，你应该出本《高阶离婚指南》，手把手教女孩们如何大战渣男。” “低调啦，也都是经验所谈，这种大招我一般很少传授，我怎么能看着我的亲闺蜜吃亏呢？你要是想感谢我，就没事多约我出来玩玩，我一个人无聊死了，过几天打算带我爸妈去马尔代夫过年去。” “那你不打算再找个？” 允知这话问的，丹羽瞬间觉得对她没什么好安慰的，竟然还替自己考虑起来这些了。 “姐是看破红尘了，我可没你那么好命，都不用刻意认识就有一大堆男粉，当年我前夫也是我各种制造偶遇才逐渐拿下的，我不想再费那些心思了，现在有钱有闲有儿子，就让男人远离吧。我可提醒你，你们家那位小三，肯定就是冲着钱来的，你一定要把好财政大权。” “你说的对，抛开钱来看，官纪尧的确没什么吸引人之处。” “怎么没有，不和杜康毅长挺像的嘛。”丹羽说完忍不住笑起来。 “你找事儿是吧。” “说实话，替身文学，叫我我也受不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和杜教授再续前缘啊？” “没想过，没法再回到当初了，我没法面对现在的他。毕竟我也有错，后来想想，是我太任性了，才让那一步行差踏错。我现在只想独立，想有个可靠的工作、稳定的收入来源，把两个孩子好好抚养长大，我想让他们看看我离了任何人都能活得漂亮。” 或许以前还会做做假设，可自从同学会再见到他，才感悟到一切都已经天翻地覆，他们之间不是回不去那么简单了。 “你说的对，我现在也在做些投资打理着资产，女人独立很重要。话说回来，日久见人心啊，杜教授其实是个不错的男人。”丹羽一直疯狂推销杜康毅，“你听说过吧，他和国外一个华人结过婚，有一段短暂的婚姻。你说巧不巧，那女生就是我高中同学的同学。你结婚后，他那段时间一直宿醉，那女生就紧贴上去。某天醒来发现两人赤裸着睡在一起，杜康毅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女生说是发生了关系，不久也查出了怀孕，杜康毅无奈就认了，不久就和她在美国注册结婚。后来孩子没保住，那女的很快又和一个老师搞在了一起。至于当时他们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以及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也都是个谜。” “他结婚多久离的婚？” “不到一年，可能就是当年的事儿。” “那他就没再谈？” 丹羽看允知还是饶有兴致，便拼命往撮合上引：“再没听说了，看那晚同学会他的表现，估计一心只有你这个白月光了吧。” “是我毁了他，现在也毁了我自己，这都是命吧，我们俩注定无缘。不过，你是怎么这么清楚这些细节的？”允知叹服于她掌握了全班同学每个人的八卦。 “我有门路呗，放心，你的事情我一定会保密的，谁让你那么爱我呢。杜康毅没加你微信？” “加了，我没理他。”允知锁了锁眉头。 “你真是的，他为了加你，把全班同学都加了个遍，看看，还跟我打听你情况。”丹羽展示着和杜康毅的聊天记录。 “我和官纪尧的事情，你先不要告诉他，我怕他冲动。” “怕他去打官纪尧？他也快四十的人了，还能和愣头青一样吗？” “我了解他，他真能干得出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允知的眼里闪着光，丹羽能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一点别样的感情。可惜时间不会倒流，破镜不会重圆，命中注定的事情无法更改。 “无论将来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这个人我给你约一下，当时帮了我大忙，他业务比较多，有可能要到年后了。” 允知定睛一看手机备注：私家侦探——谢龙慕。 第7章 汹涌澎湃的告白 “杜康毅！我没看错吧！”黄丹羽大喊一声。 临近中午，两人准备从咖啡馆离开去饭店时，恰好碰到进门来的杜康毅。他听到丹羽的声音便笑着和她打招呼，直到看到身后的允知，表情不自觉又收回了几分。 “好巧啊，我路过来买杯咖啡。”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允知，尽管她下意识看向了别处。 “你是不是刚从美国回来没多久，还没戒咖啡瘾啊？这家咖啡确实不错。” 杜康毅腼腆笑笑：“好像还真是这样。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和允知约着在这聊聊天，现在准备去吃饭了。” “这样啊，你们要去哪，我送你们吧，我刚从隔壁4s店提了辆车，正好跑跑路磨磨车。” “不用了，我开着车。”允知清楚的知道他的心思，因此拼命想和他划清界限，不给他一点希望。 “隔壁4s店？保时捷啊，提了辆什么？”丹羽总是兴冲冲的。 “cayenne.” 丹羽兴奋的拍拍他的肩膀：“杜教授可以呀，代步车都得百万起步。行啊，带我们兜兜风。” 允知有点想拒绝，拉了拉她的皮草衣角。丹羽则握了握允知的手，“给杜教授个面子嘛。” “一起吧，我请你们吃饭，一会把你们送回来。”他看着允知，眼神带着些祈求。 “那好吧。”允知同意道，因为丹羽扯了她半天。 车上一股新车的味道，“原来保时捷是这个味道啊。”丹羽摸着车内配饰。 “和你的劳斯莱斯比，哪个好闻？”杜康毅系着安全带，手心莫名有点出汗。 “还是你这个好，我那老牛车都快被淘汰了，改天我也来这换辆新的。” 后视镜里，杜康毅看到允知的脸上比那天憔悴了几分，有些心疼，“允知，没睡好吗？” “昨晚看了个感人电影，确实没睡好。”她胡乱找了个理由应付过去，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过得不好。 他见到过她哭过后的样子，所以断定她昨晚一定是哭过了。 “如果你有什么委屈，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出头，你就当我是你的朋友、同学或者哥哥，什么都行，我希望你能过得好。”他丝毫不隐藏自己对允知的关心，当着丹羽的面说出这些话。 丹羽看他眉头紧皱：“杜教授你不关心关心我，我也没睡好。” “丹羽，你就别叫我杜教授了，还是叫我康毅吧，要不显得太生疏了，我希望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好啊，康毅哥哥。”丹羽太能撒娇了，把两人都逗笑了。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直男一个把丹羽推开，她便也不再继续打趣他了。 到了预定的饭店，杜康毅坐在了她们对面。多久了，他们没有一起坐下来好好吃顿饭，聊聊过去。 “允知，你现在就在家里照顾孩子吗？” 丹羽刚想说话，就被迫不及待想要了解允知情况的杜康毅抢了先去。 “嗯，儿子还不到三岁。” “你爸妈呢？现在都还好吗？” “爸妈退休后就回郊区老房子住了，老房子翻修的不错，他们没事就自己种种菜，算是过着田园生活吧。” “你公婆对你好吗？没欺负你吧。” “他们都对我很好，像对自己亲生女儿一样。” 杜康毅说什么，允知就答什么，只要问题不过分。 于是他深入：“你那么招人喜欢，确实，疼你还来不及。他呢，同学聚会后没有为难你吧。” “我是不是有点电灯泡了？要不我先撤吧！”丹羽看允知有点迟疑，便翻着手机菜单笑着说。 “丹羽，你的重任完成了没？你负责点菜我负责买单，少了你可不行。”康毅知道丹羽向着自己，尽管再直男也不会不解风情。 “好好好，呐，看看可以吧？”丹羽举起手机，扫码点餐页面点了五六个菜。 “这么少，再点些，我难得请你们吃顿饭。” “好，那我再瞅瞅，我感觉我就是个工具人。” 于是杜康毅继续：“他，没为难你吧。” 允知微笑着摇摇头：“没有。” “其实那天喝醉了，当众说了些胡话，回去我就后悔了，加你微信想道个歉，你也没有通过。你心里，是不是还没原谅我？” “怎么会，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前的事不开心的一面我早就忘记了，只记得你的优点。你希望我过得好，我也希望你能好。你在江城都安顿好了吗？” 听允知的关心，他有种多年大石分崩离析的释怀感，“都安顿好了，一周就三节课，大部分时间都在天亿集团，一周能回爸妈家吃两三次晚饭，还算轻松吧。” “康毅大神，你现在真可以了，金融领域的专家，投资界大佬，妥妥的王老五。”丹羽补充道。 “不敢，和程老师比，我怎敢自称大佬。” “对啊，程老师现在真是火出圈发大财了，他得有几十个小目标了吧！”丹羽皱着眉头凑近。 “几十个应该不止，但是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他太深藏不露了，老狐狸一只。”杜康毅喝了口水。 允知点了点头，丹羽却来了兴致，“他老婆去世后，他就再没找啊？” “嗯，应该是单身很多年了，他有个女儿在澳大利亚留学。” “那岂不是王老五中的王老五，扑他的女人应该很多吧。”丹羽眼里似火。 “怎么，你想打他的主意？我听说他不近女色，专心搞事业。再说他心思深沉老谋深算的，你玩不过他的。” “上学的时候，他看起来是个十分友好温润的人，很受女生欢迎，你说的太夸张了吧。”允知开了口。 “对啊，你是学习委员，你和他接触比较多，我当时还羡慕你来着。程老师年轻时真的很帅啊，也只比我们大了没几岁，我当时怎么没想着把他拿下呢？真是个潜力股啊。他现在长得怎么样了？”丹羽很兴奋。 “很有男人味，风度翩翩的。” 杜康毅还没来得及说，允知竟先开了口。那晚他们只擦肩而过，她就用如此美好的词汇形容他，这让杜康毅心里顿生酸楚。 “也就那么回事吧，都五十了，能帅到哪去。”杜康毅补充。 “有的男人就是越老越帅，越老越值钱！但是，你别说，上大学那会儿他好像真的不近女色，好几个女老师对他献殷勤，他都无动于衷。”丹羽一脸花痴模样。 “你现在不挺好的吗？怎么又要对男人动心了？”杜康毅调侃起丹羽。 “我和某些人一样，只是单纯的怀念旧人旧事。如果程老师对我难忘，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你说呢康毅，我说不定我真成了你老板娘。”丹羽一是擅长做梦，二是擅长梦想成真。 杜康毅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你比我自信多了。上菜了，吃饭吧，老说别人干嘛。允知，多吃点，你怎么一直这么瘦。” “羡慕啊，不像我还得节食减肥，我不管了，今天我要放开吃。”丹羽毫不客气，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饭后，他把她们又送回了咖啡馆门口。 杜康毅转向丹羽郑重其事地：“丹羽，我和允知单独说两句话，你先下车吧。” “大哥，你这么直白嘛，好吧，那我先撤了，拜拜了允知，改天见。” “嗯，再见。”允知点点头。 等丹羽驱车离开，杜康毅才缓缓开口，“允知，我们进咖啡馆聊吧。” “不用了，就在这说吧。”她想让他早点死心。 于是驾驶室和车后座，仅通过后视镜的眼神接触，倒是能缓解他的局促。 “我想和你重新开始…”他一只手在方向盘上不停摩挲。 “康毅，别这样…”他刚说第一句，她就忍不住反驳。 “你别打断我。这些话，我在脑子里想了千遍万遍，即使明知道你会拒绝，可我还是想说出来。你不愿意和我保持联系，我怕我今天不说，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和你碰面。我爱你，从未改变。在国外时的那场婚姻，只是个意外，我原来想着终身不娶的。我的心从未变过，你是我唯一的女人，你不知道我有多懊悔我当初的选择，失了你，我就失去了全世界，你不清楚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现在就只剩下这副躯壳艰难的活着。我知道这么说很不道德，如果你愿意，我会把你的两个孩子视为己出，我会照顾好你们，我做的不会比他差。我这辈子都放不下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会一直等你。”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汹涌澎湃的告白，允知当真是有些头脑发懵，他真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说得出来。那一刻她坚韧无比地内心突然变得平静且柔软，好像与多年前那个满腹倔强的黄允知和解了。 她看着他的后脑勺，和少年时的他一模一样，听完这些话，不可能不感动，特别是刚刚经历昨晚丈夫背叛的坦白，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他看她没有反应，便下了车，打开后车门，坐在了刚才丹羽坐着的位置。 “允知，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会一直等你，我对其他任何人都死心了。我爸妈一直劝我再成家立业，但我实在是没有再去爱别人的能力了，你和我一起，我们不需要再有新的孩子了，我不会再让你冒险，我会把你的孩子当成我自己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很怀念你能管我的那些日子，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替我的上半生赎罪。” 他的手有些颤抖着握着她的手，三两句道不出心结。这场跨越数十年的表白来之不易，对他这样一个对待感情格外执着又认真的人来说，一点也不比高一那年迈出的那步轻松。 那只是一场选择，何罪之有。你怎么会只剩下副行尸走肉呢，你有冷峻好看的眉眼，很好的穿着品味，身上有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道，你明明还有精致迷人的资本。也难得他，阅遍千山万水却还对一人情有独钟。 “我……”还没等回话，手机响了，是王阿姨，她从他的手里抽离出来。 “抱歉，我接个电话。” “王阿姨，怎么了？”允知有种不好的预感。 “熙熙又有点发烧了，我刚喂了点退烧药也不管用，要不我们去趟医院吧。” “一定是昨晚冻着了，我现在就回家接你们去医院。”想到这儿，她对官纪尧的厌恶便更甚了些。 杜康毅有点罪恶，听到允知的电话，不禁脑补起，如果当年他们走下去，他们的孩子会怎样，他一定比允知更愿意牵挂。 允知挂了电话，就要打开车门下车，被他拦下。 “允知，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的眼里渗透的全是失望。 于他而言，他们之间是有一种痛感关系的存在。 允知也于心不忍：“康毅，我现在必须回去，我儿子发烧了，现在在我心里，两个孩子是第一位的。谢谢你对我的青睐，我想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好同学，我会通过你的微信。刚才你说的那些，我都记下了，另外，我想对你说的是，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有个位置。” 他的心被最后一句话宽慰了不少：“我带你回去吧，或许我还能帮帮你们。” “不用了，这样不太方便。”她说着便下了车。 看着她驱车离开的背影，心像被挖空一块，只是被挖空的那部分，是他纠结许久不肯释怀的、藤蔓肆意生长的死角。 第8章 他就是你的退路 允知回家看到熙熙红红的小脸、无精打采的模样，更坚定了要报复官纪尧和小三的决心，孩子一直是她的底线。 去往医院的路满是未化的积雪，她开的很快，前轮遇到冰都快要漂移起来。她看着前方的路，就想着在这红尘滚滚里，到底一直在为谁拼着命。 “允知啊，安全第一，孩子发烧也是常事，你别太担心了。” “熙熙体质本来就弱，经不起折腾，王阿姨，你知道的，这俩孩子就是我的命。” “你和小官，没事吧…”从昨天她就看出些不对，也不敢细问。 “我俩冷战闹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习惯就好了。”允知对王阿姨不像丹羽，没法平等的把心都掏出来。 “不管怎样，你得看开些，夫妻俩没有过不去的坎。”王阿姨安慰着。 允知抬眼挤出个微笑：“我现在的确也看开了，只要两个孩子好好的就行了。” 儿童医院里全是生病的孩子，走廊里哀嚎声不断。她们刚刚抽取的急诊号已经排到了一百多号上，好不容易在休息区找到了两个座位。 允知打给了官纪尧，这次他秒接，“允知，你愿意和我说话了。” “熙熙发烧了，我们现在正在儿童医院急诊，排到了一百多号，你能不能再找找你那个专家朋友，先给打上退烧针。”现场有点吵，允知声音提高了分贝。 “好好，我现在就联系，我马上出发去找你们。” 挂了电话，允知打开微信，通过了杜康毅的好友请求。 “现在在医院吗？孩子怎么样，需要帮忙吗？”杜康毅几乎是秒回。 “还在排队。” “是在儿童医院吗？我有认识的人，要不要托人插个队？” “不用麻烦了，孩子爸爸刚刚联系了。”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她有点后悔下车时候说的那些话，她给不了他未来。 “哦，好吧，有需要再找我，我不怕你麻烦我。” “谢谢你康毅。” 她还是觉得暖暖的，被分走的那些爱，总会在其他地方归来。 手机那头的他，尽管有些扎心，有着多余的不被需要，可终于能得到了她的一点点信赖，知足了。他多想为她和孩子鞍前马后，时常去做假设，如果当年他们结婚了，现在的他得多幸福。一定年龄后才会看开，权力、地位、金钱，虚无缥缈。 还没回过神来，丹羽又打来了电话，“允知啊，你和杜教授聊的怎么样啊？也不知道我这电话打的是不是时候。”她正在做美甲，实在是憋不住问了。 “没说几句我就回家了，我儿子发烧了，现在在医院。” “啊？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发烧了？” 允知看了眼王阿姨，小声的，“就可能昨晚去他爷爷奶奶家路上冻着了。” “官纪尧没在你身边吧。”丹羽又想搞事情。 “没呢。” “今天我也看出来了，杜康毅根本就没放下你，他就是你的退路。想想你跟他也不错，至少能给孩子们一个保障，你怎么想的，对他还有感觉吗？” “你说的实在是太遥远了，我从来没想到这一步。”允知起身走到一处安静角落，“我已经做好了决定，绝对不会就这么离开，轻易成全他和小三，就算将来和杜康毅会有进一步发生的可能，那也一定是让官纪尧彻底破败之后。” “我们家允知要么不发威，要么就让对方溃不成军。我挺你，记住两个字——‘示弱’，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等我和谢侦探约好时间再告诉你。” “好，麻烦你跟着操心了。” “跟我客气什么。” 等待允知的是一场战役，丹羽显然比她有兴致的多。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要和自己曾经最亲密的人以战斗姿态面对。 挂了电话没多久，官纪尧也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怎么不早点打给我？允知，你别一个人逞能，有我在呢。我刚联系好了，跟我来吧。” 他从王阿姨手里接过孩子，用脸碰了碰儿子的小脸，脸上溢满心疼，腾出另一只手拉着允知。 自从有了孩子，他们就是医院的常客，大女儿好不容易长大了，小儿子又接二连三的生病，只要不出差，官纪尧几乎都不缺席，实打实的说，他对待孩子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他们也曾是令人羡慕的一对，他们家也曾是无比温馨的家庭，原本不出意外，这样过一辈子就很好的。每当她要心软，就在心里骂醒自己一遍，不该继续沉迷在这样回忆靠岸的假象里。 熙熙脚上被扎了三次才扎到血管，允知心疼得直掉泪。这个小人儿进了自己肚子里，生下来就一直在生病受罪，将来还会面临单亲家庭的局面，想想就觉得很对不起他。 王阿姨抱着孩子，官纪尧把允知拉到门外。 “允知，心情好些了吗？我这一天都在担心你。你也看到了，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允知被他的自以为是惹到：“你是不是觉得我离开你，就什么都不是？” “不是的，你依赖我也依赖惯了，只要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话音未落，官纪尧的手机响起，他从兜里摁掉，又接着响了起来。 “你快接电话吧。”允知没给他好脸。 她走进病房，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他眉头紧皱着接电话。不管他在和谁说话，她总觉得电话那头是小三。 过了一会儿，官纪尧抻进来一个脑袋：“允知，是沈却找我，我们有个投资项目在研究。我得先走了，王阿姨，麻烦你了，帮我照顾好允知和熙熙。” 允知没抬头看他，把温度计从儿子小小的身体中取出来观测着温度，王阿姨给了他一个眼色，官纪尧只好识趣退场。 “允知，小官在外打拼也不容易，回家还是想看到妻子的笑脸，你们有再大的矛盾，还是夫妻，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呢，你看他为孩子跑前跑后的拿药，也不是每个父亲都能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立马赶过来的，他的心思都在这个家上。” “那如果他在外还有个家呢。”允知眼神冷冷的，她不想再隐瞒，因为她不想王阿姨再为他说一句好话。 王阿姨半天没说上来一句话：“你搞清楚了？” “他自己都承认了。”允知冷笑一声，“过段时间我可能比较忙，我会再找个阿姨负责做饭打扫卫生，王阿姨您就专心照看熙熙就行。” “行，我听你安排。”王阿姨当然坚定地站在允知这边。 以前的允知，全身心扑在这个家里，凡事亲力亲为。原先婆婆是想找个做饭阿姨帮她的，可她不要，现在想通了，反正自己不花官纪尧的钱，总会有人帮她花。 第二天小年，允知和王阿姨一起筹备了一桌子晚餐，邀请了公婆和父母来家里。 官纪尧带着放假回来的女儿推开家门，桌子上是热气腾腾的家常饭菜，桌边是欢聚一堂的笑声朗朗。看到如此其乐融融的一幕，他对允知说不上来的愧疚。 熙熙烧退了，眼睛炯炯有神，坐在沙发上玩着玩具，嘴里喊着“爸爸妈妈”；允知穿了一件红色毛衣，笑容甜甜的，显得格外靓丽，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女儿快要和妻子一样高了，住在寄宿学校好久没回家，和所有亲人炫耀着自己优异的成绩；孩子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笑得合不拢嘴，饭后看着电视讨论着晚会节目。 这是他奋斗了半辈子才得来的幸福夜晚，他的出格成了他人生的败笔，男人总在快要失去的时候才觉得珍贵。 欢聚过后，晚上在卧室，他一个人坐在床边，低着头似有所思。是后悔多一点还是懊恼更多点，无从得知。 手机里是不断蹦出来的微信，来自于那个女人，她希望他能在小年这天来看看自己和孩子，声称无论多久都会等他——一时的冲动终究变成了半生拖累。 允知照惯例递给他一杯牛奶，他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来。自己到底当时是怎么昏了头，背弃这么好的女人的。 原本以为自己能处理好，直到全部曝光，才发现自己根本无知无能。 允知坐到一边，他揽着她，她没有拒绝。 “谢谢你，老婆，今晚看到家里的情景，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奋斗目标。我真的后悔了，你能原谅我一次吗？我还是想和你好好走下去，能不能…就当那是个意外。我知道这么说很混蛋，可是我真的不舍得你，不舍得这个家。”他用右手攥着她的左手。 允知咽着恶心与之周旋：“是啊，我们拥有这么幸福的家，我们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当时的你到底是怎样的头脑发热啊。或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了钱有了地位，就想过三妻四妾的刺激生活呢。” 说完她起身，转头瞥见官纪尧手机微信上不断弹出的名字，“姚莉樱”。 “姚莉樱？是她？” 官纪尧吓一跳，把手机往后藏了藏，好像是被抓包的中学生。 “是她吗？”她声音提高了些。 官纪尧无奈点点头，允知转身去了女儿房间。 原来是她，果然是她，允知打开手机找出黄丹羽的微信。 “丹羽，小三叫‘姚莉樱’，我对她还有点印象，我去过财务和她有过一面之缘，整个办公室被她搞得全是香水味，说话极其谄媚，当时就觉得那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直接让谢侦探把她的底细调查明白，多少钱都没关系。” “收到。” 允知再也不去纠结那些因果缘由，面对丈夫不忠诚之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忏悔，一切为之已晚，她不会心软，发誓绝对不会放过这对狗男女。 公寓里，有个女人正在发着疯，恨自己只是生了个女儿，没有把那个男人完全攥在手中。现在的局面，再也不是官纪尧仅仅忏悔懊丧就能解决的了。 第9章 开始运筹帷幄 大年三十，婆婆和允知在餐厅包着饺子，往年总有聊不完的话，聊晚餐、聊孩子、聊正月里的拜年，今年却格外沉默。 公公则是在书房的电脑软件里下棋，自从姚莉樱抱着孩子上门后，他不想和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多说一句。 婆婆瞥见沙发上正在看手机的官纪尧，洗洗手走过去，“和谁聊呢。” “没谁。”他下意识地把手机关掉放到一边，看起春晚。 “你和我过来。”妈妈把他拽进房间。 官纪尧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就好像一下子回到青春期，自己和哪个女生在电脑上聊个天，总少不了被一顿教育，现在也是，像防贼一样防他，这几天家里人谁看他不顺眼都可以朝他撒气。 “妈，您又要干什么。”他不耐烦的。 曾经一直以为母亲是对自己面上令色，内心柔软，可这种时候她也根本没向着自己。 “你在家的时候，少看手机，多帮我和允知打打下手、干干家务。” “我这是正常的工作，您可以看看，都是和客户的拜年短信，我总不能完全不社交吧！”他拿出手机自证清白。 妈妈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那个狐狸精，就没找你？我昨天出去买菜还碰到她了，她一直在附近溜达，像个神经病。” “唉，什么狐狸精，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口不择言。 “我跟你再说一遍，你抓紧和她断了，这种女人生的孩子我们家是不会认的。你爷爷奶奶还有我和你爸都是军人，一身正气，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竟能办出这等糊涂事。” “我知道了，妈，您已经说很多遍了，我心里压力也很大。我都知道错了，我就差给允知跪下了。那边的事，您先别管了，我会处理好的，给我点时间。”官纪尧面露窘色。 “你要是把允知给我气跑了，我饶不了你，我和你爸后半生也不会安生的。你就问问那狐狸精，到底要多少钱，她不就是为了钱吗？这种女人我也没少见，也就你这没脑子的肯上当。当年勾引你爸的就有，我是防之又防，怎么就没把你看住。”话落她狠狠拧了一下官纪尧的胳膊。 “您也和我爸好好说说，他已经好多天没和我说话了，看到我也当没看到，我心里的滋味也不好受。” “你爸，正直了一辈子，到老了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这是你丈人丈母娘还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了，看你怎么办吧！还有那狐狸精的爸妈，要是上门来找你要名分，你咋办，我们日子还过不过了？晚上一想到这些事我就头疼的睡不着觉。你这一个老婆都哄不明白，还整两个，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多大的本事。” 官纪尧叹口气，是啊，老妈说的这些话他不是没想过，只图一时爽快，谁承想这么多后患，“走一步看一步吧，妈，您也劝劝允知，她现在不声不响的，我很害怕，我不想和她离婚，你的话她兴许还能听进去。我最近这一直和沈却运作投资的事，他给我来电话了，我得接一下子。” 这话他也说了几次了，每次都要妈妈给他收拾烂摊子，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妈妈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从小一直为有这么优秀的儿子感到骄傲，为他能找到那么好的妻子感到安心，现在因为这些糟心事愁的连年都过不好。 她洗洗手又回去和允知一起包饺子，允知手巧伶俐，没一会就还剩下几张饺子皮了，想起来狐狸精那天来家里来哭闹的情形，这鲜明的对比不言而喻。 “妈，别忙活了，我都快包完了，您别沾手了。”允知头也没抬。 也没想过儿媳妇竟是个心思这么深沉的人，在他们面前没哭没闹，一直安安分分，越是这样，作为老人心里就越不得劲儿，总觉得亏欠她。 “允知，咱俩谈谈呗。”婆婆试探着。 她抬眼笑笑：“妈，我知道您要说什么。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晚了，无非是开导我，我能看得开，也能想的明白。以前我也羡慕，就想像您和我爸这样立立正正过一辈子的，谁也没想到还能发生这样的事。” 这话说得，婆婆顿感无地自容：“允知，我和你爸这些日子也一直骂他数落他，我都骂累了，你也知道，你爸对他从小就很严格，也不知道我们这么教育是不是错了。妈对不起你，没给你培养出一个好丈夫。妈也是女人，知道那滋味。你放心，我们家只认你这一个儿媳妇，那狐狸精别想进我们家门，那孩子我们也不会认。” 允知莞尔一笑：“妈，有您这句话，咱俩也没白做这母女一场。只是我现在心里只有这俩孩子，这也是能撑着我活下去面对一切的力量。能看到雅颂和熙熙健康长大，我也算没有心事了。您要是有心，就让官纪尧跟我去做个财产公证，我不争不抢，我怕有人动了这两个孩子的歪心思，毕竟我们这么多年打拼都是为了孩子。”她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开始第一步棋。 婆婆赶紧点头应了：“对，你说的对，这都是应该的，绝对不能让那狐狸精占了便宜去，我会和纪尧谈，就说是我和你爸的意思，雅颂是我们唯一的孙女，熙熙是我们唯一的孙子，他们的利益我们一定会保障好。” 允知把饺子拿到厨房去，洗了洗手，出来坐下，握着婆婆的手，“妈，以后不管我和他走到哪一步，您和我爸永远都是我的亲人、是两个宝贝的亲爷爷亲奶奶，你们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不过我也反思了，我从生下了雅颂就没再工作，和社会脱了节，也没赶上他的脚步，共同语言少了，也没法对他在社会上打拼的不容易感同身受……” 婆婆心疼的打断了她的话：“你可千万别埋怨自己，这件事你一点错都没有，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的能力我知道，你都是为了这个家，不管发生什么，都万万怪不到你头上去的。” 允知点点头：“谢谢妈，不过我还是打算过了年就去报个学习班，提高提高自己。熙熙也快上幼儿园了，家里我也打算再找个阿姨，我想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听允知这么说，婆婆心里倒是松快了点，听她有计划有想法的，就是绝口没提“离婚”两字，这是好兆头。受官纪尧的委托，婆婆几次想和允知谈谈，都被她几句话敷衍过去，便也不好再开口了，允知模棱两可的意思，让人总觉得这事儿能回去。 “好，好，都听你的，你能这么看开点，我这紧绷的心也能缓缓，这些日子我天天失眠，治高血压的药一天一把，根本无心过年，我的好儿媳好女儿，纪尧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卧室那边，官纪尧挂了电话向客厅走去，被抱着熙熙的雅颂拦下。 雅颂这几天似乎是看出些什么，意味深长地提醒爸爸，“老爸，像妈妈这么漂亮知性的女人，离开了你，她是绝对不缺男人追的。” “你胡说什么呢你，带你弟弟去客厅看电视去。”官纪尧没好气的。 不愧是亲生女儿，真是一语戳中了他最敏感的神经。 “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可我妈不是，你不要以为她不工作就只能指望你，她比电视上三十岁的女明星都漂亮有气质，而且她也聪明，之前还不是她坚持投资悦龙湾的大平层现在翻了一番，你那钱要是进了股市现在不就都打水漂了？您自个儿掂量下吧，野花可不一定有家花香。” 官纪尧有些惊诧，这是一个初中生能说出的话？“雅颂，你在学校都学了些什么，是不是被不三不四的同学带坏了？” “良药苦口。我年年考第一，也不知道谁学坏了，熙熙，走，和姐姐看电视去。” 官纪尧还没想过会有被女儿羞辱警戒的一天，这感觉隐隐作痛。他每天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他难以取舍也不擅长平衡，可人总不能既要还要。 这个年过得真不容易，官纪尧周旋于自己家庭和小三的住处，姚莉樱一再娇嗔，短信微信一大把，如阵阵霹雳，如果他不来就只好叫父母来陪自己过年。 他不想把这件事情扩大，便只好尽量遂了那边的意，他从未有过这么狼狈的日子。允知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越是这样的淡漠越令他心有余悸。 第10章 小三的底细惊人 正月初十，允知和丹羽一起，终于和私家侦探谢龙慕见了面。 咖啡厅的玻璃透过像糖一样的晨光，身后透过惊人的光亮。 允知坐在沙发上略显拘谨，看看丹羽，又看看对面——男人穿了一身黑，头戴黑色鸭舌帽，颇具神秘色彩，即使带着口罩也能看出长相帅气不羁。 “允知啊，你不知道我们大侦探有多难约，毕竟是圈内有名的王者。”丹羽打破了尴尬。 “久仰大名，幸会了谢侦探。”允知起身，礼貌地伸出手。 侦探谢龙慕放下手里的东西，微微起身握了握她的手，摘下口罩，露出两抹小胡子，“两位美女过奖了，我也没那么伟大，都是收钱办事，承蒙道上关照，也就是人脉多、路子广点儿。” 随后他便从黑色皮包里拿出一沓资料，连同手上的一些单据，“我们话不多说，直奔主题吧。” 允知大体查看一下递过来的资料，和丹羽再次面面相觑，眼里多了几分惊异——竟然连姚莉樱的出生证明都在里边，也太细致了吧，这十万花得真值。 “姚莉樱，洛城人，1995年11月生，洛城管理学院会计系本科毕业。父亲是洛城二中高三级部主任，母亲是洛城斯罗达有限公司会计，独生女。但是她并不是他父亲的亲生女儿，当年她母亲带球嫁给的他父亲。”谢龙慕侃侃而谈。 说到精彩处，让见过世面的丹羽都能瞠目结舌，“啊？！什么？那个年代带球跑？这么时尚。” 信息量实在太大，允知边翻看资料边听侦探的解说，第一张是她的出生证明，第二张是她入团的资料，第三张开始是她的初中高中成绩单……至于那新的一小摞，是医院单据的复印件。 这是什么神仙侦探，允知震惊无比，一旁的黄丹羽表情更是十分丰富，日常无聊到要命的她，八卦之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那他亲生父亲呢？”允知疑惑。 谢龙慕耸耸肩：“她的姥姥姥爷当年那是坚决反对，她亲爹原先在部队里开车，后来因为作风问题被开除了，当时他也不只姚莉樱她妈妈这一个女人。” “我去，这都能查到，真乃大神也！”丹羽膜拜。 “信息爆炸时代，只要有心没有什么做不到的，这也是我们这行的宗旨，力求客户满意。”他一脸傲娇地笑了笑。 “那他亲爸现在在做什么，结婚了吗？还有孩子吗？”丹羽追问。 “这个么……超过了本次查阅范围，得加钱。”他抿嘴眨眨眼。 “额，那您继续。”丹羽摆摆手。 他微微一笑喝了口水，继续讲解道，“小时候的她还算乖巧，成绩也不错，初中还早早入了团。高中开始就变得叛逆，很叛逆，洛城二中那是出了名的严，这种情况下还谈了两段恋爱，导致成绩一路下滑。后来和男朋友出去住了段时间，怀过孕，把孩子拿掉了，眉毛上的疤就是他父亲把水杯摔到她脸上留的……” “等等？！怀过孕！她不是……”丹羽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允知瞪大双眼：“谢侦探，您确定？” “你在怀疑我的专业度?”他嘴角邪魅一笑，“资料往后翻，倒数第四张，医院的怀孕证明，倒数第三张，堕胎证明，搞到这个可不容易，这也是我谢龙慕的金字招牌。” ……两人彻底懵圈了。 “她也是不争气啊，她后爸对她真不薄，为了她能休息好，高三时还给她单独安排了一个双人宿舍，她倒好，偷着跑出去和男人鬼混，叫我有这么个闺女也得气死。”谢侦探叹了口气，完全带入了姚丽樱父亲的角色里。 最让人唏嘘的，官纪尧口口声声介意自己的过去，现在呢，也不过是和肚子里死过人的在一起了。 “姚莉樱和她这个男友尤深纠结了很多年。她高一的时候原本和她同班的吴滨在一起，这吴滨长相成绩各方面还算是个不错的，后来考上了航空大学，现在工作做了机场地勤。就是不清楚这姚莉樱当时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气她后爸，和吴滨谈了不到半年分了手，接着就和学校里蹲级两年的尤深在一起了，最要命的是吴滨和尤深还有过节。这尤深啊长得五大三粗的，可丑了，这是照片。” 谢侦探打开手机相册，举到两人面前，一张又一张的都是姚莉樱和尤深的合影，还有一张她穿着男友的宽大t恤，裸露双腿、头发凌乱地坐在沙发上。 “虽说这姚莉樱是个小三，我是不该替她说话的，但了解了这个尤深，我真想说一颗白菜被猪拱了，姚莉樱口味好重……这张是尤深人人网的头像。”谢侦探瘪瘪嘴，指着最后那张很不雅的照片。 “当年的人人网可是个大众平台，他是真的爱姚莉樱吗？这也太露骨了，还让不让他女友做人了。”丹羽不可思议的捂着嘴巴。 “是爱还是占有欲，那谁能知道呢，反正认识姚莉樱的就再也没有敢追她的。后来姚莉樱读了大学，尤深读了专科，上大学的时候追姚莉樱的不少，都被尤深打跑了，大二开始一直到大学毕业，两人都混在一起，在校外租房子住，资料里有一张是他俩当时的租房合同。” 丹羽也不理解：“那她父母不管吗？” “管啊，根本管不了，你想想她都能去当小三，还偷着生下孩子，这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吗？哦，对了，我忘了说，姚莉樱的高考成绩还是她爸帮忙作弊得来的。注意看她平时的成绩单，数学只有三十多分，高考126，按照她那个平时成绩也就是个专科。当年的学校贴吧对这个事也讨论过，说是姚莉樱把题抄下来，拿到厕所，那边有人接应她。” “真的假的，高考那么严，那又不是她亲爸，至于为她冒这么大的风险吗？”连允知都对姚莉樱的人生产生了好奇。 “这事儿我也疑惑过，所以仔细研究了能找到一些资料。考场就在她高中学校，当时的监考老师也都是洛城二中的，她爸和她教数学的班主任私交甚好，可操作性很大，当时一个考场的她的好几个同班同学都看到了。就算不是亲爸，别忘了那还有个亲妈呢。” 丹羽继续：“他爸妈结婚后，就没再生个？” “没有，她是独生女。至于是不能生还是不想要，这就无从得知了。”谢侦探摊开双手。 “要么她爸很爱她妈，否则怎能带球也娶？要么她爸有什么把柄在她妈手里，被牵制了一辈子。” 丹羽说完，谢侦探笑了，“我喜欢你的想象力。” “那她那个男朋友呢，现在在哪？”允知问。 “洛城监狱。” “啊……”丹羽又叫了出来，佩服他们高潮迭起的狗血人生。 “这不是姚莉樱她爸妈看不上他嘛！尤深也就外在比较唬人，实际上也是个穷光蛋一个，爸妈都在外地打工，只有个爷爷，对外宣传是做大生意的，其实啥也不是。跟着几个道上的搞诈骗，本来是发了点小财，结果有一次被骗的人自杀了，闹出了人命，很快就被警方缉拿了。” 丹羽：“那判了多少年？” “他是从犯，判了六年，我也调查过，他在牢里表现比较好，减刑了，今年就能放出来。”谢侦探说着把一个链接发给了他们俩，是当时诈骗案的始末。 “如果他一出来，发现他的女友给别人当了小三还生下了孩子，会怎样？”丹羽一想到这场好戏，忍不住笑出声来。 “以尤深的脾气和素质，那就真的有好戏看了。”谢侦探笑得深藏不露。 “那官纪尧不会有生命危险吧。”允知惊讶道。 “拜托大姐，你还关心他干嘛。那有人帮你处理掉背叛你的人多好，你还省事儿了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丹羽拍拍她的肩膀。 “我怎么能这么轻易让他就这么死了呢！我还得折磨他呢！”允知一拍桌子。 “是我僭越了，姐姐还是你狠。” “那可不，渣男绝对不能轻易放过，至于这个尤深，我提醒一句，你得看怎么用了，对这种要钱不要命的，用好了，就是你手里的一把刀。”谢侦探对允知进行经验教学。 “嗯，我懂了，谢侦探，真是辛苦了，大过年的还能找到这么细致周全的资料。您的实力我们也有目共睹了，以后还少不了要麻烦您了。”允知感激不尽。 “允知啊，你也看开点，我经手这么多案子，总结出一个道理，你千万不要觉得老公的承诺说的多好听，实际上男人都一样，看到新鲜的会勾引人的女人立马就缴械投降，你得把财富抓到手里才是真的。” “您说的对，是我以前太傻了太天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随后允知从一个皮包里拿出一个布包，放在桌子上推给了谢龙慕。 他把手放在钱上一试，“多了，多了三摞。” 允知笑笑，“您真是太厉害了，我还想拜托您，帮自己找几个这样的人。” 接着，她又把一张纸递给了他。 第11章 奉陪到底 允知刚结束和谢侦探的会面，一回到小区停下车，就看到姚莉樱抱着孩子在自己家楼底下玩，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好多年没见了，她想藏就一直藏着，不藏的时候就直接上门挑衅。 姚莉樱转身一看到允知，便立即热情地上前打招呼，似早有准备：“姐姐，还记得我吗？” 记得，当然记得，你的资料就在我包里，被我的私人侦探刚刚扒了个底朝天。 没成想她会如此不掩饰，看到姚莉樱的嘴脸，允知打心底的恶心。恶心之余，她也很惊讶，现在做小三的都这么猖狂了吗？ “远看我还没认出，这不是财务小姚吗？你怎么在这？”允知微笑着。 她反倒尴尬了，抱起孩子凑到允知面前，“宝宝，叫阿姨，阿姨漂亮吧？” “你都生孩子啦，什么时候结的婚呀？也不给我们发个请帖，谁能娶到你也是好福气了，婚礼一定办得很隆重吧。” 路过的几个大妈，听着允知的话，纷纷看热闹似的看向姚莉樱。 她尽力控制情绪、维持仪态，佯做微笑，“哪有姐姐的福气好啊，姐姐这么宽容大度，真不愧是宰相撑船之人啊。” 允知看到那孩子，长相上的确是有些官纪尧的模样，就不免脑补他们在床上时的样子，战斗力便又增加了几个度。 “最近人贩子特别多，小心点，一定看好孩子，我还得打电话提醒一下物业。” 她打通电话，边走边说：“星月园物业吗？请你们加强安保，人贩子可是又出新招了，我看咱小区最近什么人都能进来。管理再这么松懈，今年的物业费你们别想要了。”挂了电话，她已经摇曳生姿的走进了楼道。 身后是一脸错愕、毫无尊严、被气到牙痒痒的姚莉樱。这女人的的计量允知已尽收眼底，看来她已经不甘只做个情妇了。 毕竟比她多活了十年，黄允知从来都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柔柔弱弱的，她不过是所谓的成熟了，话少了，拘于安稳了。 但你若欺负到我头上，我定不辜负你的挑衅，奉陪到底。既然这样，也实在没有软弱下去的必要，允知更坚定了自己的复仇之路。 允知回家看着家族群，到底还有谁能为她所用。堂哥堂姐都在国外任要职，母亲这一脉，也就剩下个表弟了。 表弟周墨三年前中专毕业后，一直游手好闲，自己开了家超市，经营不善也快关门了。 允知思虑再三，还是打给了表弟，他虽然能力一般，好在为人机灵，从小就向着自己。 “周墨，在干嘛呢？” “在超市呢，看足球。” “正月里这么勤奋？不像你啊。” “垂死挣扎呢，房租这个月底就到期了，我也干不下去了。” “那你愿不愿意来你表姐夫公司？” 周墨激动的站起身来，两眼放光，“啊？我没听错吧！你忽悠我呢吧姐，我快毕业那会儿，我妈找我大姨好几次，她都没同意，你能做的了主？” “你不是学财务管理的吗？就安排你去财务部，你要愿意，明天我就去公司给你办进去。” “那感情好啊，姐，你真是我亲姐啊，我太愿意了，但是我这好几年都没干财务，我连会计分录都不会做了，我怕干不好。” 允知早就铺陈好了一切：“没事，这方面你不需要有顾虑，如果你想提高自己，我就给你去报一个财务提高班。你擅长打听事儿，就负责帮忙监管着公司，有任何纰漏及时向我汇报，一个月给你开六千，可以吧？” “可以可以，姐的要求我一定做到，我最适合监管了。待遇…是五险一金的那种吧？”他有点不太好意思继续开口。 “这都小事儿，放心吧，姐姐不会亏待你的。” “姐，你咋突然安排我进公司呀，是出什么事了吗？”说他机灵，转念一想还真有点奇怪。 “这你就不要管了，替我把好财务动向，另外，帮我监督监督你姐夫。” 周墨连连应声答应：“我懂我懂，好，没问题，那我们明天公司见吧。” 允知带着周墨去了人事部门办理了入职，恰好赶上招主播，周墨的眼睛就没从几个漂亮女孩身上离开过。 “周墨，正经点，你进公司了可不能给我丢脸。”允知开始为自己的决定稍感担忧。 “姐，我这是归属感，既然我现在是咱公司的人了，就得做好方方面面的工作，你看那个小姐姐，是不是和你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像。” 沿着周墨指过去的方向，看到一个打扮朴素的女孩儿，尖尖的小脸，皮肤雪白，眼睛很亮，还真有点自己二十多岁时候的味道。 允知走近那女孩：“给我你简历看一下。” 女孩先是一愣，很快双手递给了她。 栾小云，22岁，本地人，还是舞蹈专业毕业，外形气质都很不错。 “有经验吗？”允知问。 “什么？”小云还没反应过来。 “直播，有经验吗？” “嗯嗯。”她连连点头，“我在抖音有二十多万粉丝，我也快毕业了，还是想找个靠谱点的公司。” “行。”允知看她很爱笑，言语开朗活泼，是个好苗子。 “冒昧问一下，您是……？” “慧眼不识泰山了吧，这是公司总裁夫人。”周墨走到允知身边。 “啊，是老板娘啊……您好您好，您看我可以吗？”栾小云谦逊且可爱。 允知没说什么，走进面试房间和面试负责人耳语了几句。 周墨迅速被几个女孩围了起来，加起了微信。 允知扯了扯她的衣角：“周墨，你快去财务部报到吧，我去和你姐夫汇报些工作。” 周墨的手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的点了点：“好嘞姐。” 她走了几步，转头看到周墨还在和漂亮女孩们周旋，些许无奈，也不知他到底能不能成事。 允知最终选了几个特别漂亮的女孩留下了，她现在需要制衡。 “嘉楠，孙叔在吗？”允知进了财务。 “允知姐呀，好久不见，孙叔不在，有事跟我说就行。” “我弟弟周墨，今天刚入职财务部，还得辛苦你们多带带他了。” “这是必须的允知姐，没问题，弟弟就交给我了。” “还有，今天招的主播，给她们拨个专项款，专门用于打扮的活动资金。” “好嘞，还是允知姐考虑最周到。” 允知离开财务，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不自觉地驻足。 自从生下儿子，她再也没有时间进过这里，以前她也会煲汤做些可口饭菜给丈夫送来，在她不在的时间里，在这间办公室里，又有谁充当过女主人？ 这一次，感觉如临大敌。 她敲门进去，官纪尧正在批阅几个合同，抬眼看到竟是允知，又惊又喜。 “老婆，你怎么来了？”他立即起身上前迎接。 “我有件事情，先斩后奏了，你不会记恨我吧？” “怎么会，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就给你办了，还劳驾你亲自出马。”他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周墨那个小超市这个月租金到期了，小姨又找到我，我就同意了，毕竟我高中经常去小姨家蹭饭，再不答应就有点忘恩负义了。” “行，反正就是多一个人的岗位，这些小事你做主就行。”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要掂量掂量的，对待公司的边边角角他都慎重得不得了，也是战战兢兢、步步为营才有了今天，如今眼下这种情况只好全盘皆收。 “我安排他去财务了，跟着孙叔好好学点安身立命的真本事。我也想了，人总是要追求进步的，否则和你的差距越来越远，我也想报个学习班，最近在看了。” 他有些心疼的，握住她的手：“不用，不用这样的，要是有差距，也是我追赶你，你不要把我的错误加强到你自己身上。” “我都决定好啦，以后或许也能给你在公司决策上出谋划策。我物色物色，要是有合适的，我也给周墨报一个财务提高班，我学习也好有个伴儿，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你说什么都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就行。” “那学费到时候我就从财务上走了，没问题吧？” 官纪尧眉头微皱：“行啊，就当报答小姨了，只要你开心，我怎么都好。” “谢谢你。”多日以来，她终于对他微笑了一下。 “我们是夫妻，你这么生疏说谢谢干什么。”他攥着她的手不舍得松开。 “还有一个事，实验小学周边过几天会开一个盘叫繁花别院，等建好再装修完熙熙也差不多要上小学了，那房子我提前找中介看过了，叠拼的户型还不错，到时候我们住过去，你觉得呢？” 官纪尧因为允知能为儿子考虑将来而感到开心不已，别说买房子了，就是要颗星星现在又何妨，“可以啊，只要是为熙熙都没问题，你的眼光一直特别好，咱家那几套房子都升值了，你需要多少，直接和孙叔说就行。我和沈却现在正研究着大买卖，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只要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 “那好，只要你同意，我就去办了。” “允知，你还愿意计划我们和孩子的未来，这比什么都重要，今晚我和程老师还有沈却几个人一起吃饭，今年我想推进一个大项目，如果做好了公司成功上市利润翻倍都不止，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提供更好的生活的。” 她点点头：“你的能力从来都毋庸置疑，你就放手去干吧。你快忙吧，我先回去了，下午我还约了新来的做饭阿姨试菜。” 临走前，他忍不住紧紧抱住她，“老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最不想弄丢的人，我现在内心毫无芥蒂，真的，我只需要你，只想要你。我傻过，我糊涂过，我不成熟过，以后我会改，我都会改的，只要你能原谅包容我这最后一次。” 原谅，包容，这两个词她都快要听吐了，现在这是她最不喜欢的两个标签。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度之人，否则也不会轻易和爱了多年的杜康毅分手，她的人生吃不了亏，更变不了路线，她从来都是有仇必报魔挡杀魔之人，不是因为相夫教子多年内心深处的本性就会变的。 她在他的肩膀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表情淡漠至极，“我知道，其实……我想了，我也舍不得你。” 原来说出违心之话，会如此轻易简单，她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掩藏真实想法、演技游刃有余的能力了，配合她一直以来知书达理的外在个性和柔弱文静的长相，简直相得益彰。 “妈和我提了财产公证的事，我让法务在做了，我会向你证明，我的心在你这里。”他说。 “谢谢你为我和孩子做的一切。” 现在的她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布局谋划上，每天晚上复盘白天的行动，乐此不疲。 晚上临近十二点，允知洗完澡敷完面膜，看了场电影，准备入睡了，官纪尧喝得酩酊大醉连指纹门锁都打不开了。 看他那副醉醺醺样子，允知十分厌恶，还不得不帮忙擦拭身体，给他做醒酒汤，她现在完全把他当成甲方。 官纪尧迷迷糊糊的，看到允知贴心的模样，断断续续的，“还是自己的老婆最好啊……我的老婆，是世界上最美最好最贴心的人……” 他躺在床上很快睡着，允知则恶狠狠的看着他。 第12章 一个孩子保她一生富贵 另一边的姚莉樱还以为自己的好日子要开始了，每天都在计划着怎么搞破坏上位。 趁着天气好不想做妖，哼着小曲来物业交改电材料，此时一个泣涕涟涟的女孩正跪着求物业经理。 “徐经理，求您了，最后一次，我保证最后一次，拜托您多支付我半年的工资……”女孩卑微到了极致。 徐经理却哈哈大笑，还鼓动身边的人一起嘲笑她。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姚莉樱，她没好气地帮助女孩对付经理，“徐经理，你别太狂了，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啊。” 徐经理这才连连道歉，她把女孩架起来，扔下改电材料就带女孩离开了。 姚莉樱把女孩带到了附近的甜品店里，帮她擦拭泪水。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用钱吗？”姚莉樱不断递着纸巾。 女孩刚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没完全控制好呼吸，她断断续续地，“我妈妈得了尿毒症，初三我就辍学了，出来打工，边打工边照顾我妈，她又要做手术了急需用钱，亲戚我都借遍了，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去求经理提前支付我工资，我在咱小区做保洁的。” “你叫什么？是哪里人呀？多大了？” 她眼睛泪汪汪的：“我叫雷丽丽，是洛城金山县白亭村的，今年20岁。” “这么巧，我也是洛城人，我名字里也有个莉。” “真的吗？是我命好，遇到了你。姐姐，谢谢你刚刚帮我解围，我也是没办法了。”她又低下头忍不住泪水。 姚莉樱思考了一下说：“那你愿不愿意来我家当保姆？照顾宝宝收拾收拾家务，肯定是比在这徐经理手底下干轻松些，我家里现在还有个专门做饭的阿姨。我一个月给你开6000，你看够不够？” 女孩瞪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6000？姐姐，太多了，我现在一个月才1500，我怕我做不好给你添麻烦。要不我先给你免费干一个周，你看行的话，再把我留下，这样可以吗？” 她摸着丽丽的头：“你干得好不好，这个周我都给你钱，好吗？可怜的孩子。” 姚莉樱带着雷丽丽来到家里，丽丽此前一直在楼道做清洁，还从没进过业主家，一时没忍住惊呼起来，“姐姐，你家好大好漂亮啊。” 何止呢，她的日子简直不要过得太舒服，房租和保姆的钱不算在内，官纪尧还给了她一张20万的信用卡。每天养尊处优，也不用工作，简直是一个孩子保了她一生富贵。 人啊，真是论迹不论心，虽然官纪尧口口声声说着爱允知爱那个家，不也给另一个家提供了更优沃的保障吗？自从和姚莉樱有了关系，他没少往这个“温暖”的新家里倾斜资源。 丽丽洗了洗手，换了身衣服，抱起来宝宝，“姐姐，宝宝叫什么呀，好可爱。” “叫官慕琳，小名叫豆豆。”姚莉樱玩着豆豆的小手。 丽丽像个小孩子般单纯：“姐夫姓官呀，好特别的姓。” 姚莉樱骄傲地笑笑：“我小名叫麟麟，麒麟的麟，宝宝叫慕琳，王字旁的琳，谐音，就是我老公爱慕我的意思。” “姐姐和姐夫这么恩爱，真好啊，宝宝长得也漂亮可爱，名字一定是姐夫取的了。”丽丽不经意的话戳中了她。 她的眼神有些闪躲：“你看宝宝多喜欢你呀，她看着你还笑了，豆豆是不是也喜欢姐姐呀。” “姐姐也喜欢豆豆呀，豆豆真的好漂亮，和妈妈一样漂亮。”善良可爱的丽丽很快融入到了这个家里。 姚莉樱看着丽丽抱着豆豆，心里百感交集，她连在一个小保姆面前都要有所隐藏，她付出了这么多，却没有名分没有地位。 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远远还达不到她的目的，她一点都不满足于现状，更不满足仅有这一个孩子。她知道官纪尧的身家怎么也得几千万，她还得尽快想办法生个儿子出来才行，必须要把黄允知在他心里的位置彻底挖走。 下午四点多，官纪尧在姚莉樱的不断催促下终于来到公寓看豆豆。这几次来，明显对她冷淡了不少，她把他拉进卧室，卧室里点着熟悉的熏香。 “怎么了老公，公司的事情不顺利？”姚莉樱帮官纪尧按摩着后背，被他抗拒。 他沉默着不说话，却似有许多话要说。 “亲爱的，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找我倾诉，你以前有什么事都会告诉我的。”她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抚摸着他的胸口。 “我把你和豆豆办到新加坡吧，在那里给你买套房子，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们的。”他没敢看她的眼，这都是他想了很久的。 她环在他的腰间，能闻得到她身上浓浓的香水味，“你舍得把我们孤儿寡母放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吗？或者你已经对我厌倦了，不爱我了…要是没有你的爱，我宁愿去死。” “你别闹了，最近被家里人搞得我心绪不宁，就别给我添乱了好吗？”他又开始烦躁起来。 “老公，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离不开你，我真的爱你，爱你爱到发疯。我把什么都给你了，过年我都不敢回家过。我不需要名分，更不会去和姐姐争什么，我只要能看到你、陪着你就好了，你就当我是个能排解你忧愁的小猫小狗都可以，好吗？我要的真的不多，我心甘情愿做你的女人。” 她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左右抚摸着，吻着他的手心。官纪尧抬眼看她水汪汪的桃花眼，嘟嘟的嘴唇，圆圆的脸颊，语气也平和了几分，没法继续埋怨她。 “好了好了，你就乖乖的吧，我妈那里，你还是少去，我有空会来看你的。”她惯会扮演楚楚可怜的模样，官纪尧也不忍心说那些决绝的话了。 “正月十五，能来陪陪我吗？小年你就没来，我一个人挺孤独的。”她又把脑袋贴近了他的胸口。 “你不是又新找了个小保姆吗？还有豆豆……” 没等他说完，她就立即反驳：“你是开玩笑的还是真的，你知道我现在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活着是为了什么，都是为了你啊，求求你了老公，你就陪陪我嘛。”她依偎在他的怀里用力撒娇。 “好好好，到时候再说吧。” 要说当时对她没感情也是假的，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迷住直到生下孩子，她的确满足了他对情人的全部想象。 姚莉樱环住他的脖颈，忘情的地亲吻起来。她身上软绵绵的，总是有着让人招架不住的主动，官纪尧很快被她的亲吻搞得意乱情迷。 不知怎的，突然间，允知在办公室时畅想未来的镜头猛地闯进了他的脑海中，便抓住姚莉樱的肩膀把她推开了。 “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今年有个大项目，我得全神贯注，你和豆豆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我会在物质上尽力满足你们。”他说完起身，整理起衬衣。 谁成想她的眼泪，立即大颗大颗落下，“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在江城，除了你我可就没别人了，好几天才把你盼来一次，有时候真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你别抛下我。” 他只好吻在了她的脸颊上哄着：“怎么会，我说了会对你和豆豆负责的，晚上和程董那边还有饭局，要是能得到他的投资，我们公司很快就会面临上市，你不是最支持我事业的吗？乖，听话。” 听他一顿安慰，她这才肯放手，逼着自己识时务。等官纪尧走后，她擦了擦眼泪，补补妆来到客厅。 “姐，豆豆睡着了，姐夫走了？”雷丽丽从卧室走出来小声道。 “嗯，他公司还有事，平时他比较忙，一心扑在事业上。”姚莉樱一改刚才的泣涕涟涟。 丽丽星星眼：“姐夫好帅呀，和您真般配。” “大家都这么说。”姚莉樱勉强地笑笑，有股气撒不出来，到底怎样才能完全抓住他的心啊。 姚莉樱收拾着衣服和包：“还好吧，下午我要去趟美容院，你在家看好豆豆，有了你，我有更多自由时间。” “好呢姐，交给我吧。” 姚莉樱开车去官纪尧家的小区绕了一圈，才一脚油门开去了美容院。现在计划怎么搞垮他们的婚姻，才是她的头等大事。 公司新招的漂亮主播对官纪尧没少献殷勤，经常给他送杯咖啡、带点新鲜水果什么的。 官纪尧有次见到栾小云时愣了神，便安排头部主播亲自带带她。小云也好像心领神会了似的，在电梯里碰到他时，会给他塞块糖。他配合着女孩的小心思，对她格外照顾。 “姐，大事不妙了！”周墨观察着公司里的一举一动，男女之事他自然尽收眼底。 “怎么了？你没捅篓子吧？”允知总是对他保留一份担心。 “啧，不是我，你选的那几个小主播，我看有事没事的就去给姐夫献殷勤，照这个频率，是个男人也会把持不住啊。” “是你把持不住吧。”允知阴阳道。 “姐，我是男人我了解，天长日久下去绝对出问题，你说了让我监管公司的，我可是实时跟您汇报，你这工钱花的绝对不冤枉。”周墨赶紧解释，他知道他的人设一时半会儿洗不白。 允知可不是请他来破坏好事的：“弟弟，这个事情你就先别管了，我心里有数，用人不疑，人既然是我选的，我就相信，你先好好跟着孙叔把财务学好就行了。” “姐，你别提了，孙叔压根就不待见我，现在我就跟着出纳干，真没存在感。” “孙叔是我爸的老同事，那是税务局退休的干部返聘来的，对人对事要求本来就高，加上他那个人性格又比较轴，你就放下身价跟着他好好学点真本领。” 周墨小声道：“知道了姐，还是干小卖部自在……” “真的？那我去给你把房租续上？” “嘿嘿，不用了姐，我最擅长忍辱负重了，你就我这一个亲弟弟，我还得帮你监管我姐夫呢。” “行，那你好好干吧，我还有别的事儿呢，有情况及时和我汇报。” 挂了电话，周墨怎么都没想通，“我姐咋这么大度呢，勾引我姐夫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过了几天，他在餐厅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才逐渐了解了一些情况，此前所有的猜测才豁然开朗。 第13章 一触即发 允知特地挑了正月十五这天，开了两个半小时的车去了趟洛城监狱。 探监的人不少，尤深出来的时候，看到陌生的允知眼神里写满疑惑和失望。 “尤深，你好。”允知微笑着，端正的坐在那里，把准备好的饺子和元宵推给了他，“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都做了些。” “你是谁？找我做什么。”他仔细打量着允知，神情相当警觉。 “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姚莉樱，你认识吧。”允知开门见山。 “她怎么了？”一提到这个名字，他立马像变了个人。 允知把姚莉樱和豆豆的合影递给了他，“姚莉樱现在当了我老公的小三，还生下了我老公的孩子，这孩子现在两个多月了…”她郑重其事的看着他。 还没等她说完，尤深眼里充满怒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不是这种人！” 无奈，允知又从包里拿出了侦探拍的一些照片，看她依偎着别的男人笑得那么开心，尤深由愤怒转为泄气，狠狠地骂了句脏话，“我说她怎么半年多没来看过我了，原来是爬上了其他男人的床了。” “你和我都是受害者，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得知。我听说你快出狱了，你也是个深情的人，当年要不是为了她也不至于蹚这高压线。希望你出狱后能劝她迷途知返，把我老公还给我。”允知一脸严肃。 尤深叹口气：“当年我搞诈骗，就是因为姚莉樱的父母看不上我是个穷小子，为了将来能给她更好的生活，我是拼了命的挣钱。她却这么快背弃了我当了别人的小三，还生了孩子，这贱女人，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竟然没看出来她是这种货色。” “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没办法了，你出狱后可以联系我，这是我的电话，到时候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份工作。”她推给他一张名片。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眼神透露着不可思议。 允知立即正色道：“因为同病相怜，因为我也为了我丈夫了付出了全部青春！” 尤深咬咬嘴唇，低着头：“不管怎么样，我得替她跟你道个歉，要不是我入了狱，也不至于能发生这种荒唐事。” 允知继续动之以情：“别这么说，这又不关你的事。尤深，我郑重提醒你一句，你留个心眼，出狱后不要告诉她我来找过你。她当年背着我丈夫拿着打胎费偷偷生下孩子，这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恐怕她也是个有心机有城府的。” 尤深点点头，眉头越锁越紧，他担心过一些事情，但是没想到那个曾经的枕边人竟然如此大胆：“嗯，我知道。我发现我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她。” 允知淡声：“我和我丈夫从大学就在一起，二十多年了，我们有两个孩子，我还一直以为我们夫妻很恩爱呢，谁能想到在外头竟还有个私生子，所以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人的底线。” 允知三言两语直戳要害，在探视结束前和尤深建立起了战略联盟的关系。 只是刚出监狱大门，允知就接到了江城派出所打来的电话，官纪尧因为和别人打架斗殴进了监狱。 她一再确定：“麻烦您再说一遍，我丈夫，打架？您不是搞错了吧！” 她以为碰到了诈骗，挂了电话，又打给官纪尧，关机，打给了小胡，确定是真的。 听警察的描述，是两人相互斗殴，官纪尧的伤势似乎有些惨重。一路上允知把油门都快踩碎了，接二连三的事情不断发生，真让人焦头烂额。 她知道这个不省心的男人是万不敢通知他父母的，她只能开的快点、再快点，生怕解决不善留下案底影响两个孩子的将来。 又是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回来时已经近三点半，一路上她风驰电掣，派出所里的人，则是度日如年。 警察带她见了官纪尧，他满脸是伤，神情淡漠的坐在那里。 允知对这个男人已经无语到了极点：“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还和别人动手了？” 他看着她，又委屈又愤恨：“都是你那前男友干的好事。” 允知的眉头一下散开了：“啊？杜康毅？”杜康毅啊你又抽什么风。 警察就像看热闹似的：“杜康毅和他父母在隔壁，你认识吗？” “认识。”允知点点头，真是明知故问。 允知转向官纪尧继续数落着，“你还是二十岁的小伙子吗？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打起来，不怕被你员工看到？真是叫人头大。” “明明是他先动手的，他打我、我能不还手吗？”他没好气，也很委屈。 平时是西装革履运筹帷幄的公司一把手，现在则是鼻青眼肿的互殴选手。 允知跟随警察到了隔壁，见到了杜康毅还有他的父母，才慢慢弄清楚事情原委—— 中午的时候，官纪尧带着姚莉樱在蓝海大酒店吃自助餐，被和父母一起聚餐的杜康毅看到了，一时没忍住便大打出手。杜康毅怎么能容忍允知的丈夫背叛她呢？他早就想揍他了，这口气憋了太久太久。 “叔叔阿姨，你们怎么也不拦着他点，他都四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允知一上来就有些怪罪，她不想任何人出现在自己的计划之外。 杜康毅的母亲却振振有词：“允知，你还怪他？你不知道我儿子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当年你和他分了手，选择和他室友在一起，他差点患上抑郁症！今天碰到这个官纪尧带着小三去吃饭，他一时没控制住，打架也是为了你啊。” 允知很是惊讶，怎么连老太太也跟着犯糊涂。她又看了一眼杜康毅的爸爸，好歹也是法院退休的老干部，他却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像没事儿人似的，他们的怨气到底有多重啊。 允知万万没有想到那段感情没有过去的还有二老，“阿姨，这些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再说，他那小三的事，我已经都知道了，这个我自会处理。” 杜康毅怒火瞬间被点燃，立即站起身来，十分冲动地朝她喊了出来，“黄允知，你当年是怎么对我的，为什么他现在有了小三你还百般容忍啊！你就那么看不上我吗？我不理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他不理解，更觉得奉浼。 “你冷静点，注意态度。”一边的警察提醒了一句，继续看好戏。 杜康毅的母亲继续补充，这母子俩的脾气真是一模一样，“我儿子咽不下这口气，我也咽不下，我今天摁着那小三，就让我儿子打那奸夫，打个痛快，有什么后果我这个老太太承担！” “阿姨，我求求您了，您就别再火上浇油了。康毅，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但是我不傻，我自有分寸，现在我得仔细权衡利弊。等有时间，我们好好聊聊。我看官纪尧他伤得比你重，今天的事，说到底还是因我而起，既然这样，那我做主了，就当没发生吧，大家都消消气。”她叹口气，转向警察，“警察，抱歉了，您看这件事能私了吗？” 警察大哥从听故事的角色中缓慢抽离出来：“可以，既然你们协商好了，一会跟我来做个笔录签个字，以后遇事别那么冲动，万一真打出个好歹来，后果不堪设想。老太太也是，劝着点你的儿子，你们都跟我来吧。” 听允知那么暗示，杜康毅也冷静了许多，转念一想，官纪尧有了小三，对自己来说似乎也不是坏事，说不定会加快他们离婚的进程。而那么聪慧的允知，一定是有了长远规划的，他便只好乖乖听她任她。 官纪尧则是被允知扶出来的，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他中午的确是背着允知，偷偷带着姚莉樱单独去约会的，他也怕她继续问责。 签好字后，各自被领回了家，好好的一个元宵节被搞成了这样。 上了车，她收到杜康毅发来的一条微信：时间会验证我有多爱你，我会是你的靠山。 她叹口气，关掉手机，回头看了眼官纪尧，他正坐在后座，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允知透过后视镜看到他悲惨的样子，心里偷笑着，杜康毅还真是替她出了口恶气。 “一会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晚上见到爸妈就说是出车祸了。”她还得替他“擦屁股”。 “都听你的。”他现在似乎也只能都听她的了。 “你年轻的时候不挺能打的吗？怎么今天吃亏了？”允知半开玩笑。 “那小子真下死手啊，要不是我也有点底子，真能要了我的命。回头我得好好练练，抽空打回来。”他刚说完，腹部就开始剧烈疼痛，躺在后座动弹不得，发出阵阵惨叫。 “官大少爷，您都这样了，还打呢，好好养伤吧。小三呢？怎么这个时候不在了？可以同甘不能共苦？”她阴阳怪气。 “我是上了贼船难下啊，还是得亲老婆。”他绝口不提和小三吃饭的事。 允知心里冷笑，你们继续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伤得比今天重。 到了医院检查一番才发现，官纪尧的两根肋骨英勇骨折。允知当即给他办理了住院，看他躺在那里蜷缩着，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允知心里感叹，杜康毅这次真是泄了愤，看来在美国没少练，就等着这一天吧。 晚上，官纪尧的父母赶到医院，看着儿子满脸是伤，又害怕又心疼。 “这么严重啊儿子？这不破相了。”妈妈关切着。 尽管官纪尧拿毛巾百般捂着脸，还是被老妈拽下他的手，仔细检查了半天。 “妈，求求你了，别看了，看得我怪烦的。你们没事就回去吧，有允知照顾我就好了。”官纪尧失去了往日的风采，一味掩藏自己受伤的脸蛋。 “是啊妈，别担心了，他现在需要静养，观察两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允知帮忙解围。 官纪尧的妈妈还是一脸担心：“交警大队那边都处理好了？怎么搞的，还能出这么大的事，改天我得去庙里拜拜老神仙。” 允知安慰着：“放心吧，都处理好了，双方都有责任，我会照顾好他的，您和爸早点回去休息。” “什么车祸能把脸伤成这样？”官纪尧的父亲坐在床尾看着儿子，半信半疑。 官纪尧又拿起毛巾，遮住半边脸，“前挡风玻璃都碎了，谁能知道这么严重，我也不想啊。好了，都过去了，别让我回忆了。”他编故事的水平实在有限。 妈妈拍拍允知的肩膀，这个时候儿媳妇就是家里的主心骨：“允知，那辛苦你照顾好他，这两天我去你们家住，和王阿姨一起照看熙熙。” 允知点点头：“嗯，明天雅颂开学了，爸，麻烦您带她回学校吧。” 官纪尧爸爸起身：“好，我肯定会慢点开，不会也搞个鼻眼青紫。” 两位老人离开后，官纪尧扯下毛巾，闷闷不乐地看着窗外。 半晌，他用脚勾了勾坐在床尾的允知，“你给谁发消息呢？”他无聊至极。 “我关心一下杜康毅，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允知坐在凳子上手不停敲打屏幕，还啃着一个苹果。 “啊？什么？他把我打成这样，你还关心他？你加他微信了？”官纪尧捂着肋骨忍着剧痛喊叫。 “我是礼貌性质的，你快好好躺着吧，都这样了还管这管那的。”允知眼神始终没离开屏幕。 “你抓紧时间把他删掉，他就是个祸害，我不会放过他的。”官纪尧发出了在他身体条件允许范围内能发出的怒吼。 “消停点吧，我看着你这样我都难受。”允知把他的被子塞严实了点。 官纪尧的电话响了，他心里咯噔一下，可千万别是姚莉樱。定睛一看，原来是沈却，允知点开接通，免提放到他面前。 “官总，明天天气好，我们一起去程董的高尔夫球场玩玩吧？叫上嫂子一起。”沈却的声音很有特点，允知总觉得一听就知道那不是个好人。 官纪尧违和地笑笑：“哎呀，沈总，要辜负您的美意了，我这出了个小车祸，正躺医院呢。” “啊？出车祸了？还进医院了？严不严重啊！嫂子没事吧！” “她没事，我是两根肋骨略微骨折，养些日子就好了，就是近期无法跟着沈总您观摩学习了。”他说着看了眼允知，面露尴尬。 “在哪家医院呀，我去看看你去。”沈却七八成有看笑话的心态。 官纪尧吓出一身冷汗，他现在这副模样，是万万没法见人的。 允知见状接过去电话：“沈总啊，纪尧他没大事，您不用担心，就是还得需要躺上十天半个月的，有我照顾呢，放心吧。” “行啊，嫂子。那好好养着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好了一定要找我，给我老哥办场宴压压惊。” 好不容易搪塞过去，官纪尧瘪瘪嘴，对方要是知道他是被情敌打到住院的，估计会笑掉大牙。 “我劝你，少和这个沈却来往，他这个人油得很，无利不起早。”允知把手机黑屏放到了床上，仔细吃起来那个苹果。 “生意场上哪有什么真朋友，还不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的？我也就是靠他的油嘴牵线搭桥搞点项目。再说你总是把人一锤子打死，再差的人也是有优点的。” 允知笑笑，这官纪尧都这样了，大道理还是一堆，句句听起来都像是在给自己洗白。 敲门声突然响起，两人一起看向门口，竟然是姚莉樱，最让官纪尧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14章 病房里的斗争 姚莉樱小心翼翼走进来，高跟鞋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穿着修身长款羽绒服，依旧是披着头发，手里提着果篮，举手投足散发着小心机。 对比之下，坐在官纪尧旁边的允知更贤妻良母了几分。 “官总，姐姐，抱歉，我没打扰你们吧。” 真是做作至极，允知看到她就很倒胃口，继续捧起手机回复起杜康毅不间断的聊天。 官纪尧不停给姚莉樱使眼色，小声呵斥她，“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不放心，来看看你。下午你非要我回去之后，我就一直心神不宁的，还是姐姐厉害，这么快就处理好了。”她声音小小的，故意夹了几分。 允知也是佩服她，别人两口子的事，她总是能够没完没了地来到跟前来横插一脚。 官纪尧没眼看：“别废话了。” “或者我这么想，要是你们不嫌弃的话，就把我当护工，我和姐姐轮流照顾，也让姐姐休息一下。”她小声小气地。 见过脸皮厚的，还没见过这么厚的。允知把苹果扔进垃圾桶，“好呀，既然你这么上赶着，那你负责给我们做饭吧。” 姚莉樱没成想允知竟然顺杆爬，她看了看官纪尧，点头道，“好，我听你们的。” “不用，吃饭医院餐厅都有，叫外卖也可以，你别来添乱了。”官纪尧把所有的不爽都挂在脸上，他发现每次为了她做点什么就准没好事。 “怎么？心疼了？使唤不得？古代的小妾还都得天天给当家主母跪地请安呢。”允知斜眼看着他。 “这都哪跟哪啊。”官纪尧一脸无奈。 “这么说，姐姐是接纳我了？我本来也不求名分的，只求在官总身边照料，就像赵四小姐照顾张学良那样。” “我吐了，赵四小姐被黑得最惨的一次。”允知压低声音，她不知道姚莉樱怎么有勇气自比赵四的。 “真的不用你，回去吧。”官纪尧声音提高了几度。 “那好吧，那我先回去了，要是有需要随时喊我，看你这样真是叫我担心后怕。”姚莉樱走近，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抚摸了一下他的脸，扫兴地离开了。 只是她本就为了挑拨离间而来，在门口驻足良久，想听听他们是否因此吵架。 “真是绿茶，你怎么看上她的？”允知玩着手机和他说话。 “唉，别提了，我现在身体虚弱，不想聊这些事。我说你，你也别聊了，手机快被你敲出火星子来了。”官纪尧又吃醋又没脸质问，难受得紧。 “我敲手机，应该不会敲出一个孩子来吧。”她又开始阴阳怪气。 “我想上厕所了，你快扶我起来。”他闷闷不乐的。 “你这种情况就别逞能了，还上厕所，咋不上天呢，尿壶早给你准备好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她把尿壶递给他。 “我现在不敢动，你帮我。”他有些撒娇。 刚送走那位恶心的，还剩下这位不省心的，允知自叹自己的忍耐力简直有了质的突破。“真拿你没办法，早知道留下她给你塞尿壶了，不用白不用。” “别提这些了。咱都是老夫老妻了，你是害羞还是咋的…” 听他们的对话，姚莉樱的后槽牙不自觉地咬紧了几分，生气的离开了。 和医院这边截然相反的，在高尔夫球场上，几个身着专业高尔夫球服的总裁正和太太们交流着。 程嘉代和秘书一行人坐车赶到，和几人客套起来。 “程董真是实力斐然啊，这是我见过最好的高尔夫球场。” “程董来和我们打一杆吧。” “听说程董可是业内有名的高尔夫球高手啊！” …… “不了不了，好久没打了，我就别献丑了。一会儿江城市领导莅临参观新项目，我还得去陪同，各位老哥老弟和嫂子们玩的开心，午宴我让秘书给大家都安排好了。”程嘉代笑着摆摆手。 沈却站了出来：“程董，茂呈科技的孙董邀请您本周五上午为他的在江城的分公司剪彩，您是否有时间呢？” 程嘉代看了一眼秘书小陈：“陈秘书，这周五我的时间是否还有空余？要是不重要的可以挪后，孙董的面子我是一定要给的。” 孙董上头的中联投资一直和程嘉代不对付，中联投资年前刚被查了，和他划清界限还来不及，怎可能去给他捧场。 况且孙董这个人墙头草一样，自从来了来江城想分一杯羹，自然和地头蛇程嘉代没少套近乎。这次他想尽办法邀请几位分量较重的大佬来，也是为了奠定业内地位。 “程董，抱歉，您本周五上午受邀参加江城税务的企业座谈，届时省税务局的领导皆在，不好走开。”小陈立即心领神会。 “哎呀，这么不凑巧，这可怎么办。”程嘉代面露难色。 “程董，既然您有约了，我就和孙董那边辞掉。”沈却立即明白其中之理。 “那辛苦你了。”程嘉代环视一圈，“官纪尧怎么没来，他不是一直和你一起吗？” “哦，官总他昨天发生了一场小小的车祸，现在正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呢。” “哦？车祸？严重吗？”程嘉代脑海里立马闪现出些什么。 “据说是不太严重，您不必担心，等他好了我带他来给您赔罪。” “天灾人祸，何罪之有啊，他在哪个医院，我让秘书准备些礼品送过去。” “这他倒没告诉我，是我不够仔细了，我应该问清楚的。”沈却笑笑。 “好吧，我知道了，你们玩吧，帮我陪好各位老总。”程嘉代和秘书一行坐车离开，车上他若有所思，“小陈，去查一下官纪尧在哪个医院，再去交警大队查一下事故处理单。” “收到，程董。” 第二天中午，官纪尧脸上的伤口刚换完药，姚莉樱拿着餐盒进了病房。 “你怎么又来了？”官纪尧往门口看了看，发现允知去超市还没回来。 “她呢？去哪了？”姚莉樱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餐盒。 有鸡汤、大骨汤、佛跳墙……香喷喷的味道扑面而来。 “行，饭你也送来了，赶紧走吧，要不一会儿她回来看到又得尴尬了。”官纪尧一脸焦急。 “我昨晚就买好了材料，从早晨七点就开始用心制作，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我就想多看你一会儿嘛。”她握着他的手不停撒娇。 “我都这样了，也没什么好看的，等我好了我再去看你和豆豆，你每次来我都心惊肉跳的。”他推着她的衣角。 “你那么怕她啊。”姚莉樱闷闷不乐的坐在凳子上。 “毕竟她是我名义上的妻子，她不开心了，我爸妈就会责备我，我爸那人脾气特大，经常一言不合就对我动手动脚，我这本身就骨折了，再被他看到来一脚，我就彻底残了，你不是最爱我了吗？爱我就多为我着想，都听我的。”他喝了口鸡汤，“好喝好喝，辛苦你了。” “好吧，老公，我会再来看你的。”她低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离开了。 允知提着两箱礼品进来，看到姚莉樱立马没好脸色。 “姐姐，我做了些鸡汤什么的送过来，我先走了，有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她笑眯眯的离开病房。 “晦气。”她走后允知瘪瘪嘴。 “怎么买了这么两大箱东西回来？”官纪尧放下鸡汤勺子。 “程老师的秘书小陈刚送来的，估计是看着你和妖精在病房里你侬我侬的没敢进来，正好我回来了，就递给我了。”允知用酒精把刚才姚莉樱坐的座位仔细擦拭了一遍。 “啊？程老师？他怎么知道的？”官纪尧十分惊恐。 “还能有谁，肯定是沈却说的呗。” “不是，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家医院这间病房的啊。”官纪尧的眼睛越瞪越大，因为姚莉樱他患得患失，快要毫无尊严了。 “你听没听过一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没有不透风的墙，对程老师来说，他想知道什么想做什么，是难事吗？他对你倒是挺看重的，送这么豪华的东西。”允知打开盒子看了看。 “该不会是杜康毅那小子，去程老师那里打的小报告吧，他可千万别坏了我的投资大事啊。” “你就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快吃饭吧，喝鸡汤还是吃我买的西红柿炒鸡蛋？” “他还君子！哎呀…”官纪尧一气之下扯到了自己骨折的肋骨，发出鸣叫声，慢慢躺下，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鸡汤喝够了，还是吃我老婆买的朴素套餐吧，我不能动了，你喂我。” “喝吧，辛苦做的，不喝白不喝。”我喂你，还没人喂我呢。她每次想要发火前都会想到丹羽跟她说的——示弱，明天繁华别院开盘，别和房子过不去。 这个男人是自己选的，再厌恶也得报完仇再抽身离开。允知无奈，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真想把盒饭狠狠扣在他的脑袋上。 程嘉代刚刚结束一上午的会议，秘书小陈上了他的车。 “程董，跟您汇报下，官总他不是车祸住院。” “哦？” “交警大队那边没有记录，我多了个心眼，又去了趟派出所，联系了金局长，那边果然查到了一份笔录。官总和杜康毅杜总昨天中午因为口角在蓝海大饭店大打出手，两人都伤的不轻。” “康毅？怪不得昨天下午他给我打电话说身体不适，不能出席今天的活动。因为什么事打架？” “我复制了一份笔录。”小陈把笔录呈到程董面前，“据说是官总在外有了情人，杜总撞到他们一起甜蜜吃饭，一气之下为了官总的夫人黄小姐大动干戈。黄小姐和官总在一起之前，曾和杜总谈过恋爱。” “他们的事情，我知道。”程嘉代翻看了几眼笔录，眉头微皱。 “另外，我查到官总现在就住在海康医院，除了她夫人，病房里，的确还有一位打扮艳丽的女人在照顾他，这是我拍的几张照片。”小陈不当侦探真是可惜了。 “也就是说，允知是知道这个事情的。”他看看了一眼小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看那个情形，应该是，但黄小姐似乎也没有很恼怒，情绪表现得十分正常。”这个奇女子，没有一个男人不觉得她豁达的有些过分了。 “你明天把官纪尧和他那位情妇的具体情况调查清楚，向我汇报。” “收到，程董。” 程嘉代点开了小陈微信发来的几张照片，盯着照片里的背影出了神。 第15章 其他的可能性 繁华别院盛大开盘，现场挤满了来选房的人。 允知和妈妈来的有点晚，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停车位。 “现在江城有钱人真多呀，这房子这么贵还都要抢了的架势。”允知妈妈从桌子上拿起别人看过的户型图。 “你好，请问在哪个位置选房？”允知拦住一个路过的销售。 “女士，在那边，您跟我过来吧，我带您去。” 允知只好和妈妈跟着他走，在这供小于求的市场，销售都要靠偶遇。 她边走边给官纪尧打电话，想让他找找熟人，照这个样子是选不上心仪的房子了。 只是那边电话还未接通，从电梯里下来几人，逆光而来，允知定睛一看，竟是程嘉代。 上次见面还是在世勋酒店光线不太好的走廊里，今天远远一见，果真器宇不凡。 或许他和这个盘也有什么关系呢？她挂掉电话，朝他走去。 秘书小陈看到允知，笑着打起了招呼：“黄小姐，好巧。” “是啊好巧。”又转向了程嘉代，“程老师！”她声音很甜。 程嘉代闻声回头，四目相视的那一刻，她竟然有些腼腆。他现在身居高位，再也不是那个能和自己在办公室里肆无忌惮开玩笑的经济学老师了。 可他一开口，就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允知，看上这里的房子了？” “嗯，我带我妈来选房，我想过应该很抢手，没想到人这么多，找个销售都困难。”允知笑意盈盈。 程嘉代看了一眼允知身边的女士，“阿姨，你好。” “你好，是允知的朋友吗？” “是。”程嘉代笑着点点头。 “妈，大学时候，程老师是我的经济学老师，程老师对我很照顾，当时我应该和您提起过，当时程老师可是很多女同学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呢。”允知对着妈妈，却拍着程嘉代的马屁，管他好用不好用，先来了再说。 “哦，你这么说我是有些印象，真是太巧了，幸会啊程老师。”妈妈热情的和程嘉代握手。 小陈有些震惊，一向雷厉风行的程董竟然和这对母女聊起了家常，语气还如此温柔。 “这个盘确实很抢手，我是建设方之一。小陈，你去安排一下，带着允知和阿姨去销售经理的房间先选。”程嘉代立马领会到了母女的意思，转头安排着。 “好，没问题。” 他又把小陈叫住，耳语几句。 “我一会还有个活动得出面，没法陪同了，有什么问题找我秘书就行。” “谢谢您了程老师，真是太麻烦了。”允知没想到这么顺利，三两句之间就成了高级vip。 目送他们几人远去，她心里多了一份油然而生的感激。 “黄小姐，黄太太，跟我请吧。”小陈引导着在前边带路。 允知妈妈看女儿目送的眼神，旁敲侧击起来：“你和程老师关系很好很熟吗？这么大的面子。” “上学的时候，我是学习委员嘛，和任课老师接触比较多，他对谁都这么好。” “都这么年过去了，他变大老板了，还记得你。”妈妈都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我。”她也很惊讶，心里也犯嘀咕。后来他经历了那么，遇到了那么多人，竟还能对自己这个在人生里偶然出现的人格外开恩。 “这程老师真帅啊，长相身材跟男模似的。”妈妈趁四下无人小声说出了最想说的。 “妈，这么花痴呢。”虽然她十分认同。 允知和妈妈被带到销售经理办公室，陈秘书和经理交代后，销售经理不但亲自热情介绍，桌子上还立即被摆满了各种饮料和小吃。 小陈似乎是看出些什么，对待这对母女格外关照起来。 “要不就这套吧，这么好的位置应该已经被预定了吧。”允知选来选去，选中了最中间位置的叠拼。 “这四栋都不对外销售的，您要是确定要，现在就可以签合同。”销售经理话落看了一眼小陈。 “我也相中了这套，还送个大花园，夏天可以在院子里烧烤，视野也特别好。”妈妈补充。 销售经理在计算器上按了几下，“总价是这个，但是程董交代过要给最大力度的优惠，我直接透个底，是这个价格。”他又按出一个新的数字。 允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抢手的楼盘，这一优惠就是优惠了五十多万。 顿时她的脑海里想到其他可能性，难道是因为官纪尧要和程老师有合作，所以才给了这么大的面子？总不能只是因为大学时期短短半年给自己当过老师吧，他完全不必对自己这么好心。 或者……绝对不可能，有个很自恋的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她否认，这个应该不可能。 “陈秘书，这样不会让程老师为难吧。”允知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便宜赚的不踏实，一个成功的商人怎么会不时时精打细算呢？会不会有什么被需求等着自己或者官纪尧呢？可是…程老师这个地位没必要吧。 “怎么会，您多虑了黄小姐，这个楼盘就是程董开发的，这个价格也是内部员工的价格，手续都是正常走的，您觉得价格满意就好。”小陈直接透了底，他当然揣摩明白了程董的意思，他必须出低价，黄小姐必须入手，而自己要做好这个顺理成章的交易人。 “满意是满意……”这个价格下来，均价低于区域平均价了，她总不想欠他这么大个人情，可是转念一想，当前能成功买到最重要，“那好吧。自己的老师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我们签合同付款吧。” 合同签好后，官纪尧打来电话，“房子选得顺利吗？我刚没听到你的电话，我在换药。” 想起刚才威风凛凛的程老师大手一挥就给砍掉五十多万，再一想到医院里还躺着一个无用多余的出轨丈夫，这对比太残忍。 “选好了，选了一个很满意的，碰到程老师了，还给打了折。” “好，那就好。” “你和程老师之间的生意往来顺利吗？他看中你的项目了吗？”她试探着问。 “还挺有兴趣的，我也算他的得意门生了，一起发财多好呀。”病没好又在夸夸其词。 “哦，这样啊。”可能真的是她想多了，“下次你要组局请他的话，我也参加，总该是对人家感谢的。” “嗯，没问题。那个，我这边今天下午就出院了，到时候我自己回去，你就不用过来了……”听他这个声音，又不安分。 “知道了，今晚上我去给雅颂开家长会。”对她来说，他现在什么也不是。 允知一猜就知道又是姚莉樱赖在医院不肯走，她看了一眼目前为止还完全不知情的母亲，只好同意，谁想上赶着去看那个讨厌的人。 “怎么又是你去，小官对孩子的关心还是太少。”妈妈问。 “他今晚有个酒局，他负责打拼事业赚钱养家。”允知搪塞着。 “你让他别天天喝那么多酒，钱是赚不完的，我刚看到一个新闻，有个人喝酒喝的胃穿孔，人都没了。”妈妈故意夸张。 “知道了，妈。”允知心想，要是喝酒能喝死他，自己倒也省事了。 “你带我去看看熙熙吧，我想他了。” “好。” 往回走的路上，妈妈还是对程嘉代赞不绝口，在手机上不停搜索着有关他的信息，一会儿惊呼，一会儿感叹。 不知怎的，允知竟开始回忆大学时期与程老师相处的始末，他那英俊的面孔，骄傲的神情，真令人回味无穷，这算不算青春留给自己的最后一颗彩蛋？ “允知，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吧。”杜康毅突然发来了微信，恰好被妈妈看到。 “你和他还有联络吗？” “嗯，他回国了，见过两面。” “小官嘴上虽然不说，作为一个男人，心里肯定是介意的，你还是和他保持距离吧。”虽然妈妈心里蛮喜欢杜康毅的，当年她没少劝女儿再给他个机会。 “我心里有数。”允知心里酸涩。 “既然选择了小官，就不要三心二意了。” 妈妈完全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允知只好附和着，妈妈看到允知在微信上否掉杜康毅邀约才露出满意的神情。 病房里，官纪尧正在和同事打电话，讨论公司的事情，姚莉樱则在一旁不停给他插着水果。 官纪尧的父母进来，一看到姚莉樱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又来了？”官纪尧的妈妈没好气的望着她，快步走上前斥责。 短短一个周的住院时间，老两口拢共来了没几次，次次碰到她。上次她被允知三两句话哄走，这次允知不在，她想称霸王似的。 “你倒是会享受。”官纪尧的爸爸瞪了他一眼，就厌恶地转身往门外走。 “我先不和你说了，我这边有点事。”官纪尧匆忙的挂了电话。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我今天下午就出院了。”官纪尧假装艰难的坐起来。 “妈，您别对我这么凶，他毕竟住院了我不放心。”姚莉樱假装伏小做低怯生生的。 “别叫我妈，我明确告诉你，献殷勤也没有用，你永远进不了我们老官家的门。还有你，不是允知看着你吗？你们不会合起伙来把她气跑了吧！”妈妈的音调又提高了几分。 “没有，妈，允知今天去选房了，她没时间，莉樱也是好心。”他百般解释。 选房？！姚莉樱一听怒火中烧，自己还住在租的公寓里呢，你们两口子又背着我去买新房？看来还真是把自己当外人了，回头再收拾你。 “是啊妈，我和姐姐相处的也很好的，您消消气。” 妈妈看到这两人一脸无语，“我不管了，你们自生自灭吧。” 两位老人走后，姚莉樱又开始抽泣。 “你怎么又哭了。”官纪尧抽了两张纸给她擦泪。 “爸妈不认可我，你也不体贴我。” “我怎么不体贴了？你看我为了你都和家里人闹成什么样子了。” 她擦擦泪拽着他的胳膊，“你们房子一套套的买，我还住在租的房子里，我一心一意的为你，你不会真把我当成你的小宠物了吧。” “怎么会呀，我的小祖宗。她去买的是我儿子上学的学区房，等豆豆长大了，我也会安排的。”官纪尧现在是画大饼的高手。 “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是想我们母女这几年一直住在出租房里对吗？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你有没有把我当你的女人？”她哭得更为汹涌。 “别哭了，要不你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我买、我买还不行。”官纪尧是外伤未好，又添新伤。 “这还差不多嘛。”她娇滴滴地摇着他的胳膊。 于是她在卖房软件开心地看了一整个下午，她有多开心，官纪尧就有多忧伤。他开始佩服起来古代人，男人们都是怎么在三妻四妾中安度余生的？ 第16章 校园里的告白 “允知，等一下！”家长会结束，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她。 她回头，不远处竟是杜康毅，“你怎么在这？”允知有些惊喜。 39岁的某个深夜，在学校人来人往的走廊偶遇了学生时代的白月光——这一刻必然铭记于他的记忆深处。 “我给我外甥女开家长会，她在8班。” “这么巧，我女儿在12班。” “是啊，真巧，我还不知道你女儿也在这学校呢。” 他有些羞涩的抓抓后脑勺，在来往的人群中，他注视着她，好像他们俩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似的。想想当年初次遇到的时候，其实年纪也就这么大。 “我们在校园里走走可好？” 她看了一眼手表，“好。” 今天天气不冷，抬眼望去上空群星璀璨，操场上有聊天的家长，也有跑步的学生。 她突然停下把他的脸掰过来仔细看了会儿，“你恢复的可真快，几乎看不出来了。”除了嘴角还有个淡淡的淤青。 突然感觉脸上微微发热，他竟然被她看的有些脸红了，下意识的踮了踮脚。 “他呢？怎么样？” “他在医院住了好几天，今天下午才出院，你把他两根肋骨打骨折了，拜托以后别那么冲动了。” “虽然我知道，即使没有他，你当时可能也不会再选择我了，这也是我很久以后才想明白的。但是，我实在是不能容忍有人背叛你，你这么好，他怎么舍得辜负。”说完他看着她的眼神更坚定了几分，仿佛在说，若是我定不会三心二意。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只能坦然接受，你知道我的，生性乐观，没什么能打败我的，你放心，他这么对我，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她竟然笑得很甜，其实是想要试图安慰他。 “我知道你可能有计划了，但是我不想让你继续和他费力周旋…你们离婚吧，我娶你，我是认真的。”他转过身来，郑重其事的。 上次的突然表白，这次的突然求婚，允知总是被他搞得措手不及。他的少年感似乎从未消失，那股难得的年少轻狂的劲儿也随着对她的爱与日俱增。 “康毅，万事朝前看。你不要为了我，错过这世间的美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我不值得的。”沧海桑田，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她不敢许下任何诺言。 “你值得，你一直都值得。我不像你，能轻易放下我们四年的感情…” 没等他说完，她便反驳：“你还在埋怨我，你是不是一直觉得当年都是我的错？” “没有，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我恨的是我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珍惜你、顺着你，你一直都很好的，是我不争气。可是二十年了，你就算报复我，也算报复的足够彻底了，你该回来了。”旧事重提让他的眼神发烫。 “我们的事，我再没想过，现在我把你当成我的老朋友。” “那从现在开始想，把我列到你的人生计划里，我希望成为你的依靠。”他有些霸道，有些着急，也有些可爱。 “好，那你先帮我在江大报个mba或者emba吧，我想我需要重新开始学习了。” “你要是嫁给我，还可以过以前那种生活，不必辛苦，我的家底可不比他差。”他顾虑到她的顾虑。 “你又不听我的是吧？”她半开玩笑。 他刚才理直气壮的语气立马被她一句话给消除掉，“我听我听，好，我给你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还有，我想给我表弟报一个财务提高班，你也一起帮我寻觅下。” “行，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他这才绽露笑容。 “你在程老师手下工作还顺利吧。” “挺好的，知识付费，学了大半辈子总算是熬出来了。” 允知的电话响起，是妈妈打来的，她陪熙熙玩了一下午，正迷糊着想要打个盹儿，一个不留神孩子就从床上掉下去了，额头流血了。 怎么每次碰到杜康毅，儿子总是要出些问题，这两个人八成八字犯冲。 “康毅，我儿子磕到了，我得抓紧赶回去，也不知道伤口严不严重。”她一脸焦急。 “我陪你。” “别了，有时间再联系吧。”她急匆匆的走了。 她总是这样，因为孩子的事，可以立即抛下他不管。杜康毅也明白，在她的心里，现在的自己的分量极轻。可即使深知这结局，却还是不肯放弃。 她紧急赶往家里，又打电话给官纪尧，他只好从小三那里紧急离开，姚莉樱辛苦伺候一场到头来人家一个电话就被叫走了，火从中烧。 允知赶回去的时候，熙熙已经被妈妈还有王阿姨包好随时准备下楼。 看着熙熙嫩白的小脸凭空多了道伤口，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心疼又担心，可她不敢责怪任何人，把情绪都压在心底。 要是孩子没事，她的心情就很好，只要儿子有任何闪失，她那颗坚强的心就开始崩塌。 她们去医院没多久，官纪尧和小胡也赶到了，几个大人摁着一个哭闹的孩子，最后以缝合五针结束了这场意外。 后来，小胡把允知的妈妈送回了家，允知则带着官纪尧、王阿姨和孩子回了自己家。 “你怎么样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允知对着副驾驶的官纪尧依旧没好气。 “那是我的儿子，再怎么着我也得管呀，这家里没有男人可不行。”他倒理直气壮。 “你先在家把自己的伤养好再说吧。” 刚照顾完一个肋骨骨折还没好利索的丈夫，又来一个磕碰缝合五针的儿子，唉，允知想想自己怎么这么命苦。 次日，姚莉樱因为进不来小区门在门口和保安理论，恰逢允知开车经过。 “好巧啊。弟弟怎么样了？磕的不严重吧？”姚莉樱立即从刚才的战斗姿态转为关心问询。 不过是想让允知知道，她对家里的一切事情都了如指掌。允知只打量她一眼，冷笑着离开。 姚莉樱气急败坏地在她走后骂了几句，她那些表现出来的谄媚的、可人的、娇滴滴的模样其实都是辛苦伪装的，一切为了她的野心服务，毕竟上学的时候那可是个霸凌高手。她的各种小心思跃然脸上，允知不是没见过这种人，她不过是实在是懒得搭理、无暇应付。 晚上允知收拾衣服的时候，看到了官纪尧毛衣上残留的红色卷发，也闻到了香水味，可她不动声色、不哭不闹，假装没看到，反而耻笑她的那些小把戏，做好该做的事，步步为营。 官纪尧正躺在床上看书，允知躺到他身边玩着手机。他瞥了一眼她手机上的内容，确定不是在和杜康毅聊天才放心。 “我托人在江大报了个emba班，一年三万二，给周墨报的财务提高班，半年八千，你看可以吗？要是公司财务不方便，我就从家里出。”允知看着他。 “钱倒不是问题。就是这个周墨吧，我去过几趟财务，我看他都是坐在那里玩着手机游手好闲的。平时他在休息间、走廊里，总是拿着手机拍啊拍的，一天到晚没事做，孙叔嘴上不说，我看对他也很有意见，我建议他应该去看仓库。” 允知躺在他的肩膀上，“唉，我最近经常想起我小的时候，我小姨总是把我当亲闺女，每次我去都把最好的拿出来招待我。想想她也年纪大了，我也就是通过帮帮周墨尽尽孝道了，你觉得呢，老公。” 她好久没叫过他老公了，他打从心底欢喜，“行啊老婆，既然是你的意思，那就无所谓了，毕竟咱家你最大嘛，你就当我没说。” 看着允知撩人的模样，正想凑上去和她亲热，却被她伸了伸懒腰给拒绝了。 “最近事情太多了，太疲惫了，我得好好补补觉，你也赶紧休息吧。”她讪讪地翻了个身侧躺着。 官纪尧瘪瘪嘴，只好合上书关上灯。本来都打算入睡了，姚莉樱突然打来电话。 “老公，豆豆发烧了，你能不能过来带着我和孩子去趟医院？”她的语气颇为着急。 官纪尧看了一眼躺下准备睡觉的允知，心里有些打怵，“你不是有小保姆吗？你们去吧，我明天再过去。” “她不会开车，我的手也受伤了开不了车，再说人生地不熟的，医院里我们也没有认识的人，你要不来，我们就在家里物理治疗了。”她的哭腔里充满埋怨。 “发烧多少度？” “快40度了。” “好，我知道了。”官纪尧挂了电话，一脸为难。 “老婆，对不起，我……”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唉，我都听见了，快去吧，大人的错误不能让孩子承担，谁让你摊上了呢。” “老婆，你就是个天使。”他狠狠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就跳下床离开了。 不得不承认，自从官纪尧对允知坦白一切之后，她的大度处之，反而让他更留恋这个家了。 也是允知学会了示弱之后，对待凡事都不计较，很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官纪尧对她更有依赖感了。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她还能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难免让这个男人逐渐堕入愧疚的深渊。 允知听他在外穿衣服的声音，用纸巾把刚才他亲的位置用力擦了几下。 第17章 家庭大战 “嫂子，您快来一趟官总父母家吧，您的父母也在这，我哥刚来没一会儿就被您父母骂了个狗血淋头。”电话里小胡的声音很小。 允知看了眼手机，十一点多，好久没睡这么香了，一睁眼又是这些琐事。 “好，我马上过去。” 她洗了脸，化了个淡妆，梳了一个很随意的发型，力求急忙里凸显出不经意的那种精致。穿了一身漂亮的衣服，不紧不慢的去了公婆家。 允知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父母不悦地坐在沙发上，公婆则一脸为难地坐在对面的小凳上。公婆当了一辈子官，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可如今的场面也不得不放低姿态。 公公捂着胸口，餐厅椅子上坐着的是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官纪尧。他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真让人无奈，看到允知来，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似的。 “爸妈，你们来怎么也不和我打声招呼。”允知跑到沙发上，坐到妈妈身边。 “我们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这臭小子无法无天了，欺负到我闺女头上了，你老爹我也不是吃素的，今天我就是给我闺女来讨个说法的。” 允知又立即换到父亲身边：“爸，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本不想惊动父母的，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她左右为难。父亲不停训斥着官纪尧，公婆唯唯诺诺的抬不起头，她心里其实是有点小窃喜在的。她自己坚强任性久了，从没期待过有人给自己撑腰。 “允知啊，你从小都是我们家的骄傲，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我是坚决不能看着你受委屈的，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得给你当好靠山。” 听到这些话，允知感动不已：“爸爸，谢谢您，但是这终归是我的事，我有自己的考量，您给我点时间，纪尧他也知道错了。” “这事是知道错了就可以原谅的吗？你们抓紧时间离婚吧，你年纪也不大，要再找个好人家也不是难事。要是不想嫁，爸爸养你。” “爸，求您了，我不想和允知离婚。”官纪尧走上前来，满脸焦急。 “你还有脸叫我爸，你去喊你那个姘头的爹去吧。你也不是个小孩了，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你对得起允知吗？她到现在还在为你说好话。” “亲家，纪尧他确实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和他妈知道后这件事后，也是打他骂他了很多次，我快被这臭小子气的心脏病犯了。您要怎样，我无话可说，都依你们，就是让这逆子净身出户我也没有意见，这确实是我们官家对不起允知了。”官纪尧的爸爸掷地有声。 “爸，您别说了，我不想离婚，允知…”官纪尧听父亲完全不向着自己，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看着允知，不断发出求救的信号。 “亲家，您消消气，我们也是没脸开口了。我只说一句，想想两个年幼的孩子，我也是心疼这两个从小看到大的宝贝，我唯一不忍心的就是让他们在单亲家庭中长大。”官纪尧的妈妈还是不舍允知，委婉劝阻着。 “好了，爸妈们，你们也允许我说两句话吧。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接受不了，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哭过闹过。但是扪心自问，我还爱他，我不舍得离婚，我想我可以试着原谅他，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现在毕竟孩子还小，我希望你们能尊重我的决定。” 允知的一番话，震惊了在场所有人。父母是了解她的，当年和杜康毅分手前后，她反应那么强烈，绝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人。公婆极为惭愧，对这个儿媳妇更加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最震撼的应该数官纪尧了，此前他从未听允知在人前说爱他、表达对他的爱意，却在这危难之际选择了站在自己这边。眼泪很快模糊了他的双眼，此刻恨不得杀了自己。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管了，要是能和小三划清界限，就依了允知。”允知的爸爸说完就站了起来。 官纪尧点头答应，用衣袖擦着泪。 好歹送走了允知和岳父岳母，关起门来，官纪尧被自己的老父亲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你真是糊涂啊，我们官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娶到这么好的儿媳妇。” 回去的路上，允知带着父母，天气晴朗，像她的心情。 后视镜里，爸爸看着窗外，满眼愁思，他想不通女儿这是怎么了，被官纪尧灌了迷魂汤了吗？ “好了老黄，别再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女儿长大了，心里肯定有数。”妈妈抚摸着爸爸的胸口，帮他顺着气。 “允知啊，你要是有委屈有不快，就和爸爸妈妈说，你遇上这么大的事怎么还瞒这么紧？爸妈是老了，但对付他们也是绰绰有余的。” 允知父亲母亲都是事业单位退休，思想比较传统，他们今天本就是奔着让他们一刀两断来的。 “爸，谢谢您，刚才在他们家里，您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爸爸叹口气：“说来话长，你周敬叔叔的女儿和那小三住一个小区，看到官纪尧去那边几次，也是观察了一段时间，犹豫了一段时间才肯告诉我和你妈的，今天去找你公婆，他们都立即认了。允知啊，这件事也有段时间了，你怎么这么能忍啊？你就算现在有两个孩子了，你在我和你妈这里，你永远还只是个孩子，爸妈是老了，但是还有的是力气，有什么委屈可以尽管告诉我们，不必硬撑着啊。” 唉，还是亲生父母的这个家才是自己的港湾啊，允知心里顿觉软软的，“爸，但是你女儿怎么肯吃亏呢，别小看了我，我必定是要扒他一层皮的。” “我觉得你变了，变得委曲求全了，当年杜康毅一点不满足你，你就会吵到天翻地覆，唉，现在怎么了？你说什么还爱他？这样的鬼话我一点不信！”爸爸看着允知开车的背影。 允知噗嗤笑出声来：“你不信，我也不信。” “老黄啊，你别小看了你女儿，她有个小算盘的。” 母亲心里跟明镜似的，她知道允知对官纪尧的感觉不过尔尔，而且以允知的聪明才智又怎么会就此罢休，只不是两位没有看清真相的男人而已。 “我要现在离婚，岂不是便宜了渣男和小三？所以说还是我妈懂我。” “不过允知，你也是，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计划，你都应该第一时间告诉爸妈的。到现在我们都蒙在鼓里，今天怎么着也是给他们个下马威。” “爸妈，你们要理解我，我现在和将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雅颂和熙熙。” “那你说，杜康毅，你们还有戏吗？”妈妈突然把头凑上前，提到了他。 “妈，您说什么呢。” “实话告诉你吧，他前些日子还来看过我和你爸，他现在单身，实在不行考虑一下他。”妈妈说完坐了回去。 “他，我看也比官纪尧强多了，至少没拖累，你当年就是太冲动选错了人。”爸爸继续发话。 “好了，这些事再说吧，我暂时不想考虑感情问题了。” “你总是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的，好男人转瞬即逝啊，杜康毅现在就算放到相亲市场也是抢手的。你们已经错过一次，别再错过对的人了。”妈妈继续极力推荐，完全不是选房那天的态度，联系都不让联系。 “我也建议，你趁早离开那个负心汉，就算不着急找新的，也别这么长久拖着。”爸爸总是愤愤不平。 “我知道了爸妈，我会筹谋的。” 经过这件事，连续几天官纪尧都没去找过姚莉樱，她想尽了各种理由，他却无动于衷，在她那里的一点激情也开始消散了。 雷丽丽俨然已经和姚莉樱成了朋友，她每天看着情绪不稳定的她是如何在卧室里发疯呐喊的，做饭阿姨已经换了两个，她却始终坚定的留在姚莉樱身边。 “姐，豆豆爸爸为什么不是每天回家，他住在单位吗？”丽丽还是聊天似的问了出来。 一瞬间，尴尬的、愤怒的、疲倦的写满姚莉樱的脸，她咬紧牙关，“以后会的，这只是暂时的，现在只是工作太忙了，以后一定会完全属于我。” “姐，其实我羡慕你，有钱有闲有可爱的宝宝，老公还忙着不常回家。我以前也谈过，被伤过，真的，我觉得要是有个给我发工资的老公，一年到头不见面也没事儿。” “你还小，还没遇到过真爱，以后你就不这么想了。爱就是自私的，是想要完全占有的。” “您和姐夫是真爱吗？真爱是什么感觉？” 她想了想，玩着宝宝的小手，“以前还不觉得，后来逐渐陷进去了，他和别人谈判的时候，真的挺帅的。对人仗义，又聪明上进，我就是遇见他的时间太晚了，要不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费劲心思。” 丽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就觉得姐夫长得又白又帅，说话也幽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遇到真爱。” “世界上人这么多，早晚有一天你会遇上的，遇到了就要想尽各种办法抓住，自己的幸福还得自己把握。”姚莉樱摸摸丽丽的头，从来她都是不择手段又争又抢。 可抢了不是你的，便总要付出代价。 第18章 暗流涌动 杜康毅给允知选好了emba进修班，允知来到江大试听一节课。 明明距离也不远，明明经常从学校门口经过，可就是一转眼好多年没进来过，大概是这里真的没什么让她留恋的事情吧。 朝霞似往昔灿烂，映照在熟悉的校园建筑上。物换星移，让人不禁感叹，今夕是何夕。 看着少年们在校园里行色匆匆的穿梭着，竟然不自觉想起了当年，光曾洒在学校奔跑的我们身上，如今光还闪着，心却有点难受了。 “允知！” 她正想得出神，杜康毅开车从她身旁经过，他拉下车窗喊了她一声。 “你怎么没开车？来上我车吧，我带你过去。” “我想学校应该是不让外来车辆进入的，外面也不好停，我索性打了个车过来的。天气不错，想着在校园里走走，反正时间还来得及。” “行，那你等我下，我把车停好和你一起走。” 她站在原地，观察着校园里的细微变化，以前总觉得青春是不耐久藏的东西，如今在想，是不是当时真的错了。 杜康毅就近把车停在了法学院楼前，小跑着朝她过来，他穿着一身运动装，谁能看出这是个年近四十的人啊。久别重逢多奇妙，这一刻是不是突然回到了2002年，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你说要是能穿越回过去该多好，咱俩以前在学校里多招人羡慕。” “你学习好自然是想回去，我学习一般还让我当学习委员，我压力一直挺大的。”她真的谦虚了，以前在班上她也绝对是顶聪明的女生。 “以前是我不够耐心，我应该仔细教你的，那时候不天天去打球就好了，要是能知道后来会和你分开，我一定时时刻刻和你腻在一起。”说到这些他总悔恨万分，眼里溢满失落，随后又补了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一对情侣手拉手从他们面前走过，便让此情此景更浓烈了几分。 被他说的，头一次她开始有了负罪感，“这么多年，就没人给你介绍对象？你再没谈个？”允知觉得两人的对话太过暧昧，赶紧转移话题。 “不想看，没兴趣，洁身自好，更不想将就。”他看着她笑笑。 “好像我耽误了你似的，你可别恨我。”她的眼睛亮亮的，好像会说话，这还叫人怎么恨得起来。 “怎么会，现在挽回还来得及。” 她望着远处叹口气：“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悲伤，别说不开心的了。” “那说点开心的，最近突然想起以前的趣事，高二的家长会后，我还跑到你妈面前，让她祝福我们俩，我是不是太有趣了。” “你是挺有趣的，害得我被我爸妈一顿教育。一会我去听课，中午我请你吃饭。” “我请你。”他掏出一张饭卡，“西餐厅现在可是不一样了，不想去试试吗？” “好，那听你的。” 她在教室里听得认真，他站在后门外，认真看着听课的她。他的依赖，他的悸动，从未停止。 永远记得那一天，知道她和别人在一起的那天，心仿佛空了一块，空的时间长了，就形成了一个洞，无论什么风景越过都如穿堂风一飞而过，平静如死水，如今能时常见到她，那一部分才被短暂的填满了。 时间不会冲淡想念，只会暂时搁浅，总会有这么一天，它会突然在沉淀很多年后突然涌现。他从来都不会掩饰，也不会迂回曲折，他只怕不主动就会再次错过她。 要不是要时刻保持绅士，要不是为了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他真想突破底线。现在他只能等，等她再次点头的那一刻，从未想过一错过就是一辈子。 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候，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快。她下课了，他去前门等她出来，一起散步去往西餐厅。 “怎么样？这个课程基本都是各大企业的总裁负责人内部报名的，教授亲自授课。” “现在知识日新月异，一节课就出现了好多我没听过的名词，真是受益匪浅。我看课程安排里有金融有经济还涉及几门法律，实在是太适合我了。我决定就上这一期的了，谢谢你康毅，帮我找到这么好的学习机会。” “不要跟我过分客气，那以后你来上课，我就过来陪你。”他充满期待。 “你忙你的就好，不用管我。” “我平时也不忙，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再次把你追到手。” “你别这样。”允知好奇，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只要和他谈过恋爱哪怕只一天，他都永远会把这个人据为己有、毫无分寸感？ “我现在只想把时间留给最重要的人，珍惜当下。” 可惜他们早就不是双向奔赴了。 “听我表弟说，他已经上了几节课了，你多帮我盯着他点儿才是，我想让他学点真东西。” “我知道，你弟弟就是我弟弟嘛。你是怎么突然想要学习的？因为他的背叛？” “不瞒你说，有这方面的原因，我还是得努力提高自己，虽然我没你那么多雄心抱负，可我也是不甘落后的，再说多学点东西总归没有错。” 想当年高一的时候，他的确因为她纠结又要强的劲儿给迷住的。 路上碰到了三两成群骑车经过的女生，笑着问他，“杜教授，这是您夫人吗？” 他似乎没有想要否认的意思，她便赶紧解释，“不是的，我们是朋友。” 人散后，他问，“你现在对我，就没有哪怕一点喜欢？” “康毅，我现在毕竟已婚，你可别让我犯错误啊。” “那个出轨的渣男，到底还有什么值得你为他守身如玉的？” “我不管别人怎样，我有自己的道德底线。等我处理好一切，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好，有你这句话就好。那我等你，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那天中午，他心情异常的好，大概是这么多年来最值得开心的一件事。当年他获得了极高的荣誉，如今拥有令人艳羡的社会地位和财富自由，可没有一件事能比得上她的一句话分量更重。 他点了很多菜，把食堂餐厅当成了饭店，他恨不得把最好的都拿给她。 “你看，大学时候的照片我都没删。”吃饭间，说着以前的趣事，他突然掏出手机，打开qq相册。 允知擦擦嘴巴，接过他的手机，是那张自己站在岳阳楼上的照片，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洞庭湖。 分手以后，她一气之下把所有与他有关的全都删除了，恨不得抹除那段记忆，再次看到这些封存已久的照片，心里感慨万千。 还记得那天明明是个大晴天，一进景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两人躲在连廊里抱在一起，雨停之后，他们牵手走到岳阳楼前，杜康毅大喊一声，“快看后面”，她一转头，水光潋滟的如梦境般的画面映入眼帘，她仍记得当时的湖光山色。 甜蜜往事即使随着时光流动也难以擦除，波澜壮阔又撕心裂肺的心动依旧历历在目。 他一直活在过去走不出来，她也为他难得的深情所感动，目前她的心里空无一物，也不再像之前那些日子那么坚决否定。或许等某一天，他们还会再续前缘吧，她想。 快要离开学校的时候，一辆车突然停在他们面前，程嘉代的秘书小陈坐在副驾驶，“黄小姐，杜总。” “陈秘书，你怎么在这？” 小陈下车恭敬答道：“下周一，程董受邀在江大礼堂参加企业家联合大会，我先来踩踩点。” “需要协调的话可以告诉我。” “谢谢杜总，目前一切顺利。”他转向允知，“黄小姐，程董特地交代过，您房子后续的事宜直接联系销售经理即可，全程为您提供服务直到房屋交付。” “流程我都比较熟悉，替我谢谢程董的挂念。我和官纪尧也说过，一定要宴请答谢程董，到时候务必要赏脸呀。” “没问题，我会妥善安排程董时间的。那我先不打扰了，两位慢聊。”秘书小陈上了车很快离开。 车卷起了尘土，杜康毅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袭遍全身。他瞬间猜测出许多可能，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什么房子？你和程董也有联系吗？” “繁华别院开盘，那天正好在售楼处遇见他，没成想还给我开了绿灯，不但选到了最满意的，还给我优惠了50多万，也不知道符不符合规矩。” “他回江城后，不就见过你两面？”他顿觉如临深渊。 “好像是。” 印象中的程董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他怎么会对允知格外关心？他突然想起大学的时候，他去办公室找允知，看到允知和程老师聊得特别开心，还有允知她们组当年由程老师带队参加案例大赛，照片里他们靠的很近……千万不要小觑了一个男人敏锐的嗅觉。 他心里五味杂陈的：“你和程董最好别交往太甚，他早就不是以前的程老师了，我亲眼见过他的手段，绝不是你能招架的。” “你想太多了吧，他能把我怎么样？师生情谊被你说的这么不堪。”允知心里想着，幸亏我没嫁给你，否则真要与全世界男人为敌了。 “反正你听我的没错，离他远点儿。”他神情惶惶透露着不安。 “我受到他恩惠，至少请他吃顿饭不是应该的吗？” “你别不相信，他定是不安好心，以后你别找他就是了。” “你管我，这世界上是不是其他男人不管是谁都不能对我有一点点示好了，哪怕只是出于友谊。”随后她招手了一辆出租车。 可他万一不是出于友谊呢？ “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拉开车门上了车。 这一幕多么熟悉，以前他们就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的。 出租车上，允知接到了孙叔的电话，她正想找个机会和他谈谈呢。 孙叔是父亲在税务局的老同事，他不像父亲那么向往田园自由生活，退休后也闲不住，索性进了公司做财务总监，都是自己人，允知用起来也放心。当年都住在一个家属院，孙叔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允知，现在忙吗？” “现在不忙，孙叔，最近这段时间的确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早就想拜访您和您说说心里话了。” “行啊，我也有事情想跟你说。” 她看一眼手表：“我正在出租车上，那我一会儿就去公司楼下的茶馆等您，您有空吗？” “好，那就这么定了。” 她的离婚筹谋大计里，孙叔是极为关键的一步棋。 第19章 她想要的不止这一点 茶馆里，孙叔已经提前到了。他坐在窗边摆弄着茶具，一看到允知便喜笑颜开。 孙叔的女儿从小和允知一起长大，小的时候两个女孩就像双胞胎一样天天黏在一起，经常互相去对方家吃饭，现在定居了英国，有时候看到允知就好像看到远在他乡的女儿一样。 “来，允知，尝尝我刚泡的这茶怎么样。” 她凉凉的手抱着茶碗一饮而下，“还得是孙叔，比我爸泡的茶好喝多了，我刚从学校回来，看着天气不错，没想到温度还挺低的。” “去学校干什么了？” “我托朋友帮我报了个emba，今天上午有试听课，我想提高一下自己。” “爱学习是好事。” “叔，我是不得不学。您今天找我，是因为周墨吧？”她眼光流转。 “咱俩这关系，我也就不和你藏着掖着了。这小子我是教不动了，天天游手好闲的，让他跟着出纳学，他总觉得自己是大材小用，那天做账怎么都对不起来，查来查去是他把66.8填成了68.8，害得我们这一顿好找。最近这是人也找不到了，经常不来上班，还说自己在上财务提高班，是这么回事吗？” “这个的确是，孙叔，也怪我没来得及跟您汇报，我这个emba班和他那个财务提高班是一起在江大报的，我原本也是想让他跟着您学点本领的。这孩子不成器是真的，可我就这么一个表弟，就只能尽我所能照顾他培养他，我小姨对我从小就特好，我就当报答她了。孙叔，就当给我个面子，您多包涵。” “噢，那我知道了。” “孙叔，给您添麻烦了，阿姨最近怎么样？” “她挺好的，你过年给她带去了那么多海鲜，冰在冰箱里都吃不了，我这尿酸都快超标了，以后真的别破费了。”他笑着埋怨。 “当年是我力荐您去的公司，这么多年来您一直兢兢业业帮助纪尧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我一直非常感激，孝敬您和阿姨是应该的。从生完雅颂之后我就一直没工作，现在想想挺后悔的，再到社会上恐怕一无是处，我要是当时一直跟着您学习，现在也能在事业有所进步了。” “允知啊，别过分自责，你也都是为了家庭，路还长着呢，凡事向前看。”孙叔的话颇有深意。 “您从小就教我凡事向前看，我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否则我早就被一些琐事困着出不来了。纪尧最近和程董那边有些投资动作，您了解吗？” “纪尧有的时候做事情容易冲动，不过好在结果大部分都是好的，但是这次投资我感觉风险比较大，他们在做一种新产品的研发，我听说这种产品要对标国外的一款先进产品，光建实验室就预算五百多万，投进去的就怕血本无归啊。” “我也劝他一定要慎重，可他总是大手大脚的一言堂，咱们公司以后肯定是面临上市的，您见多识广，一方面要多帮公司出出主意别走上歪路，有好的意见尽可能的知无不言，另一方面，财务大权我可是除了您不会信任第二人了。”允知话里有话。 “我哪有决定权，之前纪尧拿着公司的钱去买一支新能源的股票，幸亏那时候你压着不让动，否则后果也不堪设想。” 她放下茶杯：“孙叔，我和纪尧的事，您多多少少也听说过吧。” 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一位老父亲对女儿的心疼。 “您在财务，应该最为清楚当年姚莉樱是怎么一点点勾引纪尧的，这也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估计在公司都传开了吧。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能多为将来考虑考虑。” 孙叔义愤填膺的：“唉，也是我大意了，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招进来！你的婚姻，我也有责任。允知，你是个能成事的人，我知道你憋了口气，这么想来，安排周墨恐怕也另有打算吧。” “孙叔，要不怎么说您比我爸还了解我呢，您是看着我长大的，什么都逃脱不了您的法眼，所以周墨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我确实得有亲人拿住公司，您也是我的亲人，有你们在，我踏实。” “你知道我是税务局退休的，税务方面你也可找不到毛病。” “您放心，我也不会让他去蹲大牢的，这岂不是耽误了我两个孩子的前程。之前官纪尧提出，如果我坚持要离婚，就给我一大笔钱，我不离婚，也是因为不想就这样简单的算了。”她想要的当然不止这一点。 “那你的意思是？”孙叔眉头微皱。 “就算他想净身出户，那我都咽不下这口气。我想要公司，要全部，我知道公司就是他的命，我只有拿住这个，才能彻底把他扳倒。以后公司里我得仰仗着您帮我做决策，上市后您得一部分股份，我相信咱父女俩能把这公司做大做强。” 孙叔一脸不可捉摸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那个女孩真是一直没变，更无花态度，全有雪精神。 “你啊，臭丫头，真有野心。我想起你小时候，家属院里有小男生拿毛毛虫欺负你们几个小女孩，你直接去逮了一条蛇，那小孩直接吓尿裤子了，你是有两下子。” “有好日子谁都想好好过，可是孙叔，女儿现在有难了，您帮还是不帮呢？” “我明白，允知，就按你说的，我尽我所能助你一臂之力。” 他们好似父女一般，早已心照不宣，终究还是要踏上这一步。 允知给小胡发了个微信，让他接自己回家，他恰好就在公司。 “孙叔，小胡来接我了，您也快回去吧。” 他微笑着点点头，临走前不忘提醒一句：“人生无常，一切随缘，你也别太难受了。” 当年出嫁的时候，从家属院出发，孙叔还送了自己的一程，没想到多年后，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再送一段。 “小胡，辛苦你了，这个你拿着。”允知一上车就递给了他一盒茶食。 “嫂子，您每次都送我些东西，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哥给我发工资的，您忘啦。”他半开玩笑的。 “我这是给你家孩子的，跟我还客气什么。我还没感谢你，幸亏上次你及时打给我，避免了一场家庭战争，我看我爸那个架势是不打他一顿不算完，打他也罢了，我怕他把自己身子气坏了。” “嫂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对我这么好，我也没把您当外人。” “年前的时候，你不是提过你女儿上学的事嘛，我找我同学帮忙问了，今年给私下协调下，九月份正常上学没什么问题。”她说的很隐晦。 小胡激动的回过头来：“真的吗姐？那太感谢了，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呢？不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哪用得着你，我都打好人情了，到时候你们等通知就行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肯定尽力而为。” “太谢谢了姐，我真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了，因为这个事情我老婆天天挂在嘴上，说我没本事，这下子我也可以扬眉吐气一把了。” “这也是规则范围内能协调的事情，也恰好我初中同学就在教体局，都赶在一起，是孩子的运气。” “姐，以后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给我，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笑言：“好好好，我们姐弟俩就不说客套话了。” 虽然允知就算不做这些，她这些年的真心也早就把小胡收买了，她总是把任何事情都做得十分圆满周全。 允知刚到楼下，就看到姚莉樱哼着小曲、抱着孩子从婆婆家里走下来，这女人怎么阴魂不散啊！ 小胡也下了车，警觉道：“姐，需要帮忙吗？” “不用，白骨精而已，用不着白龙马出面。” 这句话把小胡都说笑了：“好，姐，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我。” 姚莉樱看到允知，便扭扭捏捏的走过来，故作风情万种，看她艳俗的模样，不禁感叹，官纪尧你就这品味？ “姐姐，有空没？咱坐下聊聊？”姚莉樱终究是坐不住了。 允知微微一笑：“好啊，聊吧。” 她们在小区附近的咖啡馆坐下，姚莉樱把孩子放到两人之间的儿童椅上，“豆豆刚见了爷爷奶奶，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孩子一见生人就哭闹，见到亲人就笑，可能这就是血浓于水吧。” “这孩子见的人还是少了，多带她见见阳光，多见见人。” 姚莉樱惯会伏低做小，听到这话莞尔一笑，“是，姐姐说的是，还没谢谢您呢，上次您放他来带我和孩子去医院折腾了半宿，要不这孩子也不能今天这么健健康康地出现在这里，姐姐就是我的贵人、我们的福星。” 允知忍不住笑了：“有时候我真挺佩服你的。” “佩服我什么？” “我佩服你的耐心、毅力、勇气，还有不要脸，真非常人所及。” 姚莉樱歪嘴一笑：“我就当姐姐夸我了。其实我真的是与世无争，和他在一起，也不过是一次感情上的失禁，要是能到回去，我是万不会破坏姐姐家庭的。” “可是你嘴上说着不会，身体却很诚实，明明可以选择不生下孩子的，让这么个小孩无名无分的跟着你，你就没有一点点羞耻心吗？”允知突然变得严肃。 “姐姐错怪我了，我原本是想要打掉的，可是当时医生说要是我坚持要拿掉这孩子，可能这辈子我都将无法生育，我也是迫不得已才生下的，整个孕期我都没有打扰过他，再难再苦我也挨下来了，我爸妈至今不知道，否则我都不敢想象他们会怎么闹。我原本相信我可以把她带大的，只是我真的高估自己的能力了，我现在也没工作，不得已才找到孩子父亲，但请相信我，我真的无所求，只愿和孩子此生安稳度日。不管你怎么羞辱我、贬低我都可以，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接受了。”她越说越抽泣。 允知深知她不是个简单人，也不是个安于现状之人，便附和着她：“被你说的我都快感动了，我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说到底还是男人犯的错误，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只要今后你不作妖，我便可容下你。谁让咱俩都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呢？不过，我们二十年的感情了，我爱的绝对比你深，我也只好容忍他的错误了。” “谢谢姐姐的大度，这世界上真的没有比你更宽容的女人了，是我和豆豆的福气，我想等她长大了，一定可以和姐姐还有哥哥和睦相处的。” “那倒不必了，毕竟孩子的爷爷奶奶，还是不接纳。我建议他们那里，你也少去吧，这毕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就不要继续伤害老人了。要是没什么事，今天就结束吧，我得回去看我儿子了。”说完，允知扔下一百块咖啡钱潇洒转身离开。 会晤结束，姚莉樱发现允知远比想象的更难搞，要是她能回去和官纪尧吵闹打仗也就罢了，反而是这种不声不响的脾气，最拿她没办法。 允知从小区门口买了一些水果，路上给周墨发了个微信，查查官纪尧所有的信用卡额度和流水。 快进楼道的时候，转念一想，还是送到了公婆家。果不出所以然，公婆每次见完姚莉樱和那孩子就很难受，公公坐在沙发上发着呆，婆婆擦着桌子，一看到允知来了，心情才稍稍缓解些。 第20章 小三小四争夺战 “是允知来了，快来坐。”婆婆回头看到允知，立即放下手里的抹布。 “妈，这些活让保姆做不就好了，您腰不好，我刚在楼下给您和爸买了些水果，我先回去了。”她把水果放下就准备离开。 “允知，这就要走啊。”公公看着她语气中有些不舍。 “都是狐狸精那孩子把辣酱弄倒了，她们母女俩真讨厌，我看到就烦，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允知，来把鞋换了，陪和我你爸聊聊天吧，现在我们谁也不想见，就想和你说说话。”婆婆十分热情的拉着她进了屋。 “爸妈，那孩子毕竟也是纪尧的孩子，姚莉樱再过分，孩子也是无辜的。”她故意试探二老。 “别说了允知，你是个大气的，我和你爸不行，我们心理上过不去那道坎。我刚联系物业把楼下大门的密码改了，纪尧他也不知道，我们就跟你说。” “对，我们现在就认你这个女儿。”公公话少，但句句向着她。 “上次你爸妈来，你说的那些话都说到我和你爸心坎里去了，你是好样的，遇上这样的事我做不到你这个地步……老官你快去拿去，我放保险柜里第一层了。” 公公站起身来，朝卧室走去。 婆婆和允知掏心掏肺的聊了一通，公公递过来的一个卡，十分诚恳地说道：“这里边有一百五十多万，是我们俩攒的养老钱，全部都给你了。有你这样的好儿媳是老官家祖坟冒青烟了，拿着吧。” “你当年明明也有很好的前途，却为了纪尧的发展留在家里，直到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离不弃，我们都觉得愧对于你。”婆婆眼眶里浸满泪水。 允知把卡退给婆婆，攥着她的手：“爸妈，谢谢你们，我说过的，不管将来怎样，我会一直把你们当亲爸妈照顾的。这是你们的养老钱，我真的不能要，我图的，从来都不是钱。”她自然是不图这点钱。 往回走的路上，她心有些沉沉的。如果自己平时对官纪尧再关心一点就好了，走到今天这步，以至于所有人都对自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愧疚感，她深知也不应把责任完全都归咎于他，所以自己那个关于让他一无所有的打算，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不过这种念头，没几天就被丹羽的一个电话给打消了。 丹羽语气中带着些许兴奋：“允知，官纪尧怎么还和那小三在一起？他们刚刚还在一起看房子。” “看什么房子？”允知心里很是吃惊。 “我有套房子要卖，中介说有人想看房，我刚去一看，竟然是官纪尧带着那小三。” “然后呢？” “我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我又不像你似的，我可没什么筹谋，我就当之前完全不知道，把他们俩当着中介的面狠狠羞辱了一遍，太爽了，那小三脸上都挂不住了，和我掰扯了几句，你也知道我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在我的唾弃声中官纪尧拉着小三火速离开，我估计他们也没脸再找那中介了。” “你那房子多少平？价值大约多少？”允知心里慌得很。 “146平，180万。” 官纪尧还真舍得下血本，这分明是不打算断了的意思啊。 “好，我知道了丹羽。” 之前他们的财产已经做了公证，官纪尧应该不会用家里的钱，允知打给了周墨。 “姐，又有啥吩咐？” “最近你姐夫有没有在公司进行大额支出？” “多大算大额？” “五十万以上吧。” “那没有，不过他的秘书打电话问过账上的钱。” “你帮我盯好了，他要是动公司的钱，你及时告诉我。” “明白，姐，还有一个事我想跟你说。” ”快说。” “公司有个三百万的欠款对方要求顶账，姐夫正在和他们谈，听风声估计能谈到三百二十万，我给你发过去一个文件，这是可以顶账的商品房和门头房。”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中午的事，经过会议室的时候我留心听见了，接着就跟公司里的好哥们儿要来了。” “好，这个消息太重要了，以后这种事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有我爸妈那边，你要所有事都守口如瓶，知道啦？” “你放心吧姐，我的嘴可严了，撬都撬不开，我也是最向着你的了，你相信我。” “好，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明天有课吗？” “明天……没有。” “好，具体时间地点我再联系你。” 挂了电话，允知迅速把文件仔细研究了一番。 晚上十一点多，官纪尧又是醉醺醺的回来，身上还有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一想到他白天带着小三看房，气就不打一处来，允知把他带到书房，扔在那里根本就不想管。 不一会儿她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谁这么晚会打电话。 “喂，你好哪位。” “是我，姐姐。” 允知翻了个白眼，这姚莉樱真是阴魂不散啊。 “纪尧他回家了吧。” “嗯，怎么了。” “哦，那就好，姐姐您也提防一下吧，公司里有小妖精。” “我连你都没提防得住，我还提防别人。”允知狠狠挂掉电话。 给他做了一大碗醒酒汤，一饮而下后，她拍拍他的脸，“今晚和谁一起吃的饭呀？” “平台……平台的几个领导。” “然后呢？带着小四去的？” “什么小四。”他支支吾吾。 允知狠狠扭了一下他的脸：“就你这酒量，能不能别喝那么多。” “哎呀，疼死我了。”他睁开眼，看到是允知，便拉着她的手，“你干嘛啊老婆，你怎么这么关心？” “今晚饭局是不是有女人？” “有啊，我带着公司的小主播一起去的，让她敬平台领导个酒也没什么吧。” “哪个主播？” “叫什么小什么。” “栾小云？” “对，好像是这个名。” 果然，怪不得这小三怎么反应那么大。让允知自愧不如的是，自己的老公还得小三实时帮忙盯着。 “你和栾小云不会也有点什么吧。” “怎么可能，我看起来那么禽兽吗？她才多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头疼，要睡了。”他一闭上眼睛，鼾声很快响起。 没心没肺的人睡眠质量真好，允知扔给他一床被子。 第二天听到开门声，允知冲到门口，拦住了要出门的官纪尧。 “怎么了老婆，你吓我一跳。” “你和栾小云，没什么吧？” “你昨晚是不是问过我了？没什么，只是昨晚我走的比较晚，看她在公司还没走，就顺便叫上了，你怎么一惊一乍的？”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那她不会是喜欢上你了吧。” 允知急切盼望答案的样子倒是萌到他了，老婆竟然会吃醋了。 他笑：“老婆你真可爱，你对我真是越来越自信了，我有那么迷人吗？” “其实也不光是我，还有姚莉樱，昨晚你回来没多久她就给我打了个电话，问你是不是到家了，提醒我看好你，我是不是很失职？你在外面我一无所知，还得二房向上管理。” 他脸色一沉：“唉，你别胡思乱想了，你把她的号码拉黑吧。我得走了，今天还得和江城科技大学的教授座谈。” 允知此前计划的用小四制衡小三的效果稍稍有了起色，她们内斗起来，自己才有时间办大事。 “姐，信用卡流水我微信发给你了。” 她打开一看，二十万的额度，可真有你的，这孩子生的值啊。 “周墨，陪我出去趟。” 于是她约上周墨一起，把能顶账的房子亲自考察了一个遍，最终看上了一处门头房，上下两层，市值近四百万。 接近中午，本来大家都懒懒散散有些困乏，突然门口传出一阵好戏，所有人顿时都竖起来耳朵。 “栾小云，前台有人找。” 小云接到前台电话就朝外走去，一个身穿风衣、脚蹬高跟鞋，浓妆艳抹的女人转过身来，表情不善。 “栾小姐，有空说两句吗？” 小云一眼认出，这不就是前些日子公司疯传的官总那位小三吗？微信群时不时就会有人讨论。 “你是姚莉樱吧，找我什么事？”小云对她没什么礼貌可言。 这女孩脸型轮廓还真有点黄允知的意思，细看之下就不像了。 “你认识我，那你更应该老老实实。我就长话短说，官总你就别想了，你没机会的，别浪费自己的青春了。” “怎么？为什么我没机会？”她本没想怎样的，被眼前的女人激起了战斗欲。 姚莉樱没成想栾小云还是个硬茬子，“姑娘，你还年轻，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我一看就看出来你什么心思了，不要在我面前耍把戏。” 昨晚姚莉樱偶遇官纪尧的车，一路尾随到了一处居民楼，这栾小云非让本来就醉了的官纪尧送她上楼，她的主动可是让姚莉樱看了个真真切切，她等了一会儿，看到官纪尧跌跌撞撞的下楼才放心离开。 小云冷笑下：“我耍把戏？呵呵，官总一直对我格外照顾。再说，你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怎么了？你怕了？你怕我比你年轻比你漂亮？” “哈哈，真是不自量力。如果你再敢勾引官总，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恐吓我啊，你又凭什么呢？就凭你爬上过官总的床？旧人哪有新人香？” 姚莉樱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小丫头片子口不择言，今天我就教育教育你这个小贱蹄子。” 两人在公司门口肆无忌惮地打了起来，姚莉樱本性暴露无遗。毕竟学生时代身为问题少女的她霸凌经验十分丰富，可栾小云战斗力也不容小觑，她刚做的新指甲，每挠一下都是稳准狠。 由于姚莉樱个子比较高，相对来说占了些优势，她采着栾小云的头发，朝墙上撞去，脑壳上很快凸显出一个红色的山丘。 小云一路哭着跑到了官纪尧的办公室，他刚参加完论坛回来，正在换衣服，白衬衣被她一脸的泪痕和化妆品蹭花一大片。 “这是怎么回事？”官纪尧一脸惊恐。 小云紧紧抱着官纪尧不撒开：“官总，您要替我做主啊，姚莉樱非说我勾引您，刚才就在公司门口把我打了一顿，我冤枉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会姚莉樱也进来了，她刚特地去厕所补了个妆，把乱套的发型收拾了一番，脸上两道抓痕火辣辣的。她一路威风凛凛走进了官纪尧的办公室，公司八卦声顿时四起。 “老公，你答应过我的，除了姐姐和我之外，你不会再喜欢其他人。”姚莉樱哭唧唧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这个了？这都是什么无稽之谈。哎呀，你先起来，去一边坐着去。”他把小云推到沙发上。 听到这话，姚莉樱也哭了起来，“什么？难道你还有三心？我为你付出这么多，最后就换来你向着外人？” “莉樱，我和小云是清白的，就是昨晚一起吃了个饭这么简单，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就想让员工看我笑话？还有小云，你到底怎么招惹她了？” 听到官纪尧的质问，两人比学赶超着大哭起来。员工们听着从总经理办公室传来的阵阵哭声窃窃私语，官纪尧他……恐怕离疯不远了。 “你们别哭了，都别哭了，我从这跳下去好吗？真tm快崩溃了！”官纪尧大喊一声，这才稍稍安静了下来。 第21章 人生顶级修罗场 周墨把姚莉樱和栾小云打架的视频发给了允知，她在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 允知正在床上打着滚，连熙熙在一旁也跟着欢笑不停，手机突然响了，是陈秘书。 “陈秘书，有什么事吗？”她翻了个身，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头发。 “黄小姐，今晚程董想邀请您和官总一起吃饭，请问您有时间吗？” “不是，陈秘书，之前我不是说过嘛，拜托您帮忙确定程董的时间，我和官纪尧为表感谢要邀请他吃饭才对，您别搞错了。” “我知道，我确实是这么告诉他的，可程董表示那都是小事，不足挂齿，今晚六点在海天金融中心酒店三楼金家岭厅设宴，您要是没问题，我就安排上了。” “我当然没问题，官纪尧那边，您刚联系了吗？” “我先联系的您，我现在就和官总确认。” “好，麻烦您了，再冒昧问一句，今晚还有谁呀？” “还有江大金融学院的院长、几位教授以及程董的几位学生。” “好吧。” 小陈避重就轻，导致允知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还沾沾自喜，这小陈秘书对自己好像格外重视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难道半老徐娘的自己还能对二三十岁的青年有着十足的杀伤力？ 她从高德地图上搜了一下，海天金融中心酒店就在今天去看的门头房附近，一个鬼主意在她脑海里徘徊。 下午五点，小胡带着官纪尧来接允知。她一上车，小胡立即惊呼起来，“嫂子，您也太美了吧，女神啊。” 官纪尧从忙碌的发消息中回过神抬起头，老婆美是美，今晚一顿饭局有必要打扮这么隆重吗？ 只见允知随意的盘着头发，妆容恰好凸显出她的秀丽，一身黑裙又把她的身材衬托得玲珑有致，还拿出她的战衣—一件高档的小皮草。她本就长得明媚动人，这稍微一收拾岂不妥妥的豪门千金。 “老婆，怎么打扮这么精致？” “我多久没和你一起参加饭局了，而且今晚金融学院的教授都在，这么久没见了，我不得好好打扮打扮。” 他瘪瘪嘴：“同学聚会也没见你这么打扮，我还不是怕别人惦记。” “同学聚会那会儿自然是越低调越好了。” 允知心想，你可算了吧，小三小四的事情还没让你抓耳挠腮？还顾得管我。 “春天快到了，这皮草再不穿又要过季了。” “好吧，那让他们羡慕我吧。” 官纪尧倒是有这个好处，没两句就会依着允知，不像杜康毅，总是把想法付诸于实践，一心想要允知完全听他的。 允知跟在官纪尧身后进了酒店大门，早知道不穿这么高的高跟鞋就好了，有点不太跟脚，但依然引起酒店里路过男士们的侧目。 官纪尧看到周遭的目光，想起了白天在办公室的窘态，不自觉放慢了脚步，牵着她的手。阅遍千山万水，还是觉得她才是最好的。 房间很大，允知数了下，大约能坐十五六人，大老板真是效率，一桌就请这么多人。 他们俩来的比较早，包间里还没有人，她坐在沙发上脱下鞋揉了揉脚。她的脚踝纤细，嫩白的手在黑丝袜上来回滑动。 “怎么了？鞋子是不是穿着不舒服？” “有点儿，这是我代购的一双新鞋，在家试穿还行，没想到走路不太跟脚。” “我让小胡现在给你买双新的去。” “不用，就吃顿饭不需要破费。” 他不听她的，拿出手机拨给了小胡，“小胡，你帮你嫂子……” “不用，小胡，别听他的。”她把手机夺过来挂掉。 “老婆，你是嫌麻烦还是什么呀。” 其实都不是，要她到时候守着满屋子的人换鞋，那也太尴尬了吧，而且万一小胡买回来的鞋子不好看不搭配……总之各种想法促使她宁愿稍微忍耐下。 “省钱，当然是省钱。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能省点是点，你没看我今年都没怎么买衣服吗？” 当然了，今年才刚刚过了一个多月，最近大小事不断，还没来得及捯饬自己。 他有点莫名伤感，握着她的手，“该花了花，你以前最喜欢买衣服了，我挣这么多钱还不都是为了你，我就想看着你每天漂漂亮亮的。” 要不是知道他带着小三去买近二百万的房子，还给她开二十万的信用卡，她就真的要信了这个男人的鬼话赚钱真的只是为了自己。 正聊着，包间厕所的门打开了，竟是……杜康毅。 允知有些石化，官纪尧脸色瞬间大变。杜康毅看到他们也是一惊，很显然他们都不知道彼此参加。 “你怎么在这？”官纪尧见到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今天程董邀请学院老师和学生，我又是程董的顾问，这种场合我必然在，倒是你，不会是不请自来吧。”杜康毅整理了一下西装。 “我受邀携夫人而来，没毛病吧。” “你不是有两位夫人吗？怎么不一起带来。” 他俩真是……一见面就掐。 “好了，今天程老师设局，你们俩都消停点儿，我听着烦。”允知话落，两人不约而同的瘪瘪嘴看向了别处。 一个前任，一个或许不久后就会成为前夫，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吵的。 官纪尧摸着允知的手，被她果断抽离，杜康毅懒得看他们转身出去打起电话。 “这小子不会到现在还没死心吧。”官纪尧望着门口。 “你今晚可千万别犯浑，给程老师个面子，早知道他来，我就不来了。” “是吧，你也讨厌他吧。” “你有完没完。”允知瞅了他一眼。 允知心里犯嘀咕，程老师应该是知道他们三人的关系的，他怎么还心这么大的把官纪尧和杜康毅请到一个桌子上来，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算你再忙、地位再高、时间再难安排，也不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吧，这不是引火烧身嘛。 正想着今晚可如何是好，程嘉代和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屋，握手寒暄后，他和院长邀请大家入座。 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最后的座位安排，允知右边是官纪尧，左边是杜康毅，她夹在中间汗流浃背。 可又让人无法拒绝，这是院长按照主陪副主陪安排的，除此以外自己似乎坐在哪里都不合适，总不能和这素未谋面的院长解释说，左边那位是我前男友吧。一顿饭而已，忍忍就忍忍吧。 现场人太多，程嘉代专心和院长教授他们交谈，也似乎是忽略了这一点。她在心里呐喊，我这个美艳的女人就这么不起眼吗？ 这是什么？这简直就是人生顶级修罗场，面子上还得尽量表现得从容得体。还好在座的几位同学都不是同一届的，要不恐怕就等着看他们三人的笑话了。 官纪尧抓住允知的座位，靠自己更近了点，用余光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杜康毅。杜康毅则十分绅士的帮允知夹菜，尽心照顾好全场唯一的女士。而她，尴尬地说不出话。 “程董，我和允知一直想要宴请您表达感谢，要不是您费心，我们也选不上这么好的房子，以后我们家二胎的学业有成，有程董您的功劳呀。”他说完还瞥了一眼杜康毅。 程嘉代则笑着摆摆手：“都是小事，林院长，你看这三位学生是我博士毕业在校任教后的第一批学生。那时候我也才二十八九岁，和学生们打成了一片，所以我对这批学生特别有感情。” 说完，他的眼神落在了允知身上，允知举着酒杯朝他笑笑，仿佛发着光，让周遭都黯淡了。 林院长笑着附和，三人一起敬了程嘉代和林院长一杯酒。允知一饮而尽，脸颊迅速微微泛红。 酒过三巡，茅台酒的酒瓶摆满了一地，又搬来了几箱啤酒。官纪尧一掺酒便不胜酒力，说话已经语无伦次。 允知的酒量倒是出人意料，微醺的她格外美，杜康毅看着她的脚在桌下已经把鞋拔掉了，忍不住想笑。 “允知，你酒量见长啊。” 杜康毅十九岁生日的时候，他们俩第一次去了酒吧，点了两瓶红酒，允知喝完一瓶开始迷迷瞪瞪，如今一斤白酒对她都不算什么了，她真的变了，方方面面的。 “你的酒量也不错，比他强多了。”她指了指官纪尧。 “你怎么还不和他离婚，你可真能忍，我听丹羽说，他已经开始带着小三到处去看房子了。” “丹羽怎么这么大嘴巴，你该不会经常和她打听我的消息吧。” 他似乎被拆穿了似的挠了挠头。 “你别管了，我有自己的计划。”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爱过他？你对他，有和我在一起的那种爱的感觉吗？”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允知听的怪怪的，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无意而为之。 “很难说，走吧，我们一起去敬程老师一杯吧。” “好。”他点点头，把酒杯倒满。 “纪尧，纪尧，起来，我们一起去敬程老师一杯。” 她俯下身来试图叫醒他，他却趴在桌子上无动于衷。真不知道就他这个酒量是怎么谈成那么多大单的，允知无奈，也把酒杯倒满。 于是最后朝程老师走来的，是当初的那对情侣。 程嘉代当然知道他们的事，上课的时候，他们总是坐在一起，每次她来办公室送作业，他都会跟来找她，偶尔去趟操场，也能看到他们手牵手漫步的场景。也是后来去国外读了博士后，才知道他们分手了，她成了别人的人。 杜康毅总是觉得，程嘉代看允知的眼神叫人捉摸不透，带点意味深长，总之不够清白，尽管他极力隐藏，表现得和对大家一样。 有个声音似乎一直在提醒他，那个人很危险。他很敏感，就像雷达一样捕捉着每一个讯号，这种敏锐性是自从有了她就有的，直到现在也未消失。 临走时，杜康毅依旧叮嘱她，到此为止，再也不要和程老师联系，当然得到的还是她的白眼。 小胡进来和杜康毅一起才把官纪尧驾到车上去的，不管怎样，允知还是和他道谢。 “也就是为了你，否则我绝不会搭理他。”杜康毅整理了一下衣服。 “我看你俩打嘴仗打得挺火热的。” “天气冷，快上车吧，你穿这么少，健康第一。”这句话很久之前他也和她说过。 以前她总会怪他多管闲事，现在怎么再次听到竟觉得有点暖暖的，这世界上大概也只有他能直接透过外表窥探到她的内心。 小胡的车子一发动，官纪尧就醒了，发现自己竟然在车上。 “结束了？”他揉了揉眼。 “是呀，是我和小胡刚才好不容易才把你扶到车上来的。”她和小胡对视一眼。 “哦，辛苦了老婆，唉，刚才大脑都不受控制了，最近喝酒实在是太多了，你还好吧？” “我挺好的，茅台的味道是真不错。今天见到了过去的教授和老师，看他们都老了，就觉得时光真无情啊，你知道我上大学的时候一心想着做什么吗？”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开美容院还是服装店来着？” “我想开个服装店，只做高级定制的那种，有个自己的大门头，顾上几个人，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想想都能笑出声。” 经过一个路口，允知突然兴奋道，“这里怎么在建房子，就那种门头！”她指着一个拐角的门头房，“要是能拥有这样一个房子该多好。” 听着允知的描述，小胡在这条街上也刻意放慢了速度。 她眼里透露出小女孩才有的希望，官纪尧把她耳间的碎发从前缕到耳后，“你喜欢啊？” “唉，都是过去的愿望了，以后恐怕是没有机会了，我就想想，我现在就只想把我们的日子过好。”她脸上失望的表情让他心碎。 “儿子快上幼儿园了，你也有时间了，这个梦想老公帮你实现可好？” “啊？真的假的，我只是说说的。”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想着，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开店。我帮你，是我耽误了你这么久，就当是我对你的回报，好吗？” “谢谢老公。”她的声音娇嗔了几分。 他在她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十分满足。而她抱着他，把脸贴在他的胸前，眼睛转来转去，新的主意又出现了。 第22章 心机纪念日请君入瓮 “你昨晚说的话还当真吗？” 一大早，官纪尧还在刷牙的时候，长发披肩的允知站在厕所门口扶着门，一边探向他，楚楚动人的。 “我说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了。”他故意逗她。 “啊，我就知道，白开心了，害我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她十分扫兴的回到床上。 “开玩笑的，我当然记得。”他漱漱口走出来捏捏她的腮，“放心，答应你的事我肯定会实现的，我什么时候食言过？” 你曾经还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呢，不也付之东流了。 “谢谢老公。”她起身亲了一下他的脸。 他顺势将她扑倒在枕头上亲吻起来，电话却响了，是小胡。 “哥，我就在楼底下了，今天来得比较早。” “好好好，我一会下去。”官纪尧挂了电话有些不悦，“今天还有不少工作要处理，晚上的，晚上等我回来。”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允知笑着问。 “哦？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了。” “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纪念日啊。” 他一看手机，还真是。 “晚上我订个餐厅，我们一起吃饭吧，就我们两个。” “好好。”他喜不自禁，没成想允知这么重视他们在一起的日子，简直让他受宠若惊，“以前我们都不过的，今年怎么还要特地庆祝一下呀？” “因为今年是第二十年啊，我们还有几个二十年呢？” 当然，她心里想的是，这是我们之间唯一的、也是最后一个。 “谢谢你，老婆，晚上下班来接你。” 她微笑着点点头，拿下门头房之前打算忍辱负重。在他下楼后，她把脸用力搓洗了一遍，一想起小三的存在，就会对他产生生理性不适。 姚莉樱也是奇怪了，最近出门总感觉小区里那几位游手好闲的大妈对她指指点点，此前她并不在意，可是事情演变的似乎越来越过分了。 “就是她就是她。哎呀，给别人当情妇，我要生这么个闺女我得跳楼。” “可不咋的，她就和那私生子被那男人养在咱小区，偶尔来看看，这样的在我们村都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两个带着小孩的大妈，在楼前对刚走出来的姚莉樱指指点点。 “你们说谁呢？”姚莉樱转过头来，忍无可忍的回怼道。 “谁干这事儿就说谁，谁听了心里不舒服就说谁。” “是啊，咱聊咱的，咋还有人搭腔呢。”大妈一脸鄙夷。 “你们都听谁说的，到底是谁在散播谣言？小心我报警抓你们！”姚莉樱继续破防。 大妈吐了一嘴瓜子皮：“这是谣言吗？散播谣言那可是犯罪，我们说的都是事实，别说警察来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又没说你，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另一个大妈继续火上浇油。 “我警告你们，管好你们的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能把我们咋滴？” “我们说我们的关你什么事？我们说的是你啊？你是别人情妇啊？你偷着给人家生下孩子啊！” 大妈们七嘴八舌，姚莉樱突然大喊一声，“啊！你们是吃饱撑的吧！都给我闭嘴！” 儿童车里的两个孩子闻声哭闹起来，两位大妈推着孩子赶紧离开：“这人神经病吧，吓我一跳。” “狂躁症，快走快走，好恐怖。”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作乱，她一脚油门开去了公司。 “栾小云一下楼，你抓紧时间跟我说。”她迅速联系了在公司里的眼线。 她猜八成是这个栾小云干的，因为自从两人上次交手后，各种大妈就突然出涌现在自己的眼前。 栾小云和一个女孩一起走下来，姚莉樱冲了过去，“是你吧？在我们小区散布谣言。” “啊？什么？什么谣言？大姐你怎么阴魂不散啊！”栾小云一脸懵。 “你还装是吧，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我不会放过你的。” “真不是我，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事儿和我真没关系。” “好，如果让我抓到是你，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这张脸就别要了！”姚莉樱气哄哄地进了公司。 栾小云和同伴相当无语，“这女人疯子一样，我招她惹她了？” 一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她的姿态调整到弱小无助的模样。 官纪尧正在电脑前敲打着什么，他抬眼看着是姚莉樱，心里顿顿的，“你怎么来了？”他怕她又来闯祸。 她走上前摊开双手，撒着娇，“你抱抱我。” “我忙呢，你要干嘛呀。” “你快抱抱我嘛。” 真拿她没办法，官纪尧起身抱了她一下，结果她就不松手了，扑在他的怀里抽泣着，“老公，我是没法继续在我们小区住下去了，你赶紧带我去看房子吧，最近有些大妈一直在侮辱我，今天直接当我面说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说的可难听了，我想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不会再有人理解我了。” “你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就行了。”官纪尧满脸无奈。 “我真的受不了了，每天听到那些恶言恶语，我心里难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她们骂我就是骂你呀。” “好了好了，我打个电话。” 官纪尧拨给财务，“小丁，现在公司账上还有多少钱？” “官总，门头房协商下来我们又补了60万，账上钱不多了，有一部分订单的原材料还在采购中，要是建实验室的话后续可能就跟不上了。” 姚莉樱听到电话里说什么门头房，擦擦眼泪，立马警觉了几分。 “好好，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眉头微皱，深情的看着她，“莉樱，现在公司账上有些紧张，但是我会想办法的，你等我消息。” “刚才电话里说什么门头房？” “哦，那个就是公司打算做线下体验店的，这不是事儿赶事儿都赶一起了嘛，今年公司投入大力搞研发，成功之后必然跃一个梯队，也是为了你和孩子今后有更好的生活，你就委屈将就一下，但是我肯定是不会让你吃苦的。” “那你今晚去我那好不好，我一个人都不敢回家了，我怕那些人欺负我。”她低着头，装作极为可怜的。 “看情况，今晚还有饭局呢，你乖一点，我这边还有几个文件要签。”说着他拍拍她的肩膀，坐在办公椅上忙碌起来。 “你和谁吃饭呀，可以带上我吗？” “是重要的饭局，你自己去逛逛商场吧。” 姚莉樱看美人计不成，便识趣的离开了，她坐在车里闷闷不乐，实在没什么心情去逛街。 她给线人发了条微信：“公司购买门头房了吗？” 线人回道：“没听说啊，我去打听打听。” 过了一会儿，线人回复：“去年一笔三百多万的账，顶了一个近四百万的门头房，加上今年的订单，又补了六十多万。” “落在公司名下了吗？”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只是今早刚刚确定的，官总本来是不想顶账的，不知道怎么突然改口了。” 如果这个门头房能落在自己或者豆豆名下，那自己还争什么房子呀，得尽快想办法才行。 正当姚莉樱要开车离开时，突然看到小胡开着车停到楼下门口，下来的是黄允知。她的心里顿时又酸又难过，可她始终名不正言不顺，根本没资格让官纪尧带她去参加正式场合。 允知刚到公司，顿时掀起了一小片热议：咱们老总还真是有艳福啊，小的刚走，大的又到，还好没撞车。 另一波凑热闹的：真想看看哪天撞场车，会有什么精彩故事发生。 官纪尧还在小会议室开会，透过玻璃，看到他认真的样子，允知再也没有了当时的感觉，曾经会觉得他辛苦，觉得他能力超群，也是这种事业上的成功让她对他颇有好感，可如今，她只想着某一天自己要坐在那个位置，开启一个全新的大女主人生。 “允知，不是回家接你吗？你怎么来了。”官纪尧从会议室出来看到她又惊又喜。 “想给你个惊喜嘛，我定的餐厅离这里不远，节省点时间。” “好，那你等我下，我们收拾收拾就出发。” “你让小胡下班吧，咱俩过过二人世界。” “好，都听你的。” 在车上始终未归的姚莉樱还不死心，终于亲自看到了他们夫妻俩挽手从公司走出来。她握着方向盘，紧紧盯着他们的车开动。 鬼使神差的，姚莉樱跟上了他们的车，直到到了餐厅，这所谓的饭局，原来是二人烛光晚餐，自己到底算什么！ 允知定的座位在窗边，上边已经放着一个礼物。 “老婆这是你准备的吗？” “对呀，快打开看看礼物，喜不喜欢。” 盒子里是一个白奇楠沉香手串，漂亮极了，之前他疯狂爱上文玩的时候，被她说败家，她这又是去哪淘的这么好的料子，让他简直爱不释手。 “我很喜欢，谢谢老婆。”官纪尧的眼中竟然有眼泪在打转。 “戴上可不要摘下来了，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托朋友弄到的，正好做了这一个。” “好好，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不一会儿，超大一束黄玫瑰出现在她面前，“你还记得我喜欢黄玫瑰，多久你都没送过我花了。” “是我的失职，以后我都给你补上。” 前不久他犯的那个天大的错才刚被拆穿，允知竟然对自己比以前还好，她的种种行为都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虽然很想沉浸在这种美好的感觉中无法自拔，可他的心不知道怎的，总是七上八下的，倒不如天天打他闹他来的更心安些。 他们吃着饭，开心的聊着天，姚莉樱始终坐在车上看着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互送礼物、互诉衷肠。 官纪尧和允知交谈间偶然的一瞥，看到姚莉樱的车就停在餐厅门口的路上，瞬间他的心慌得发抖。 趁着允知上厕所的空间，他跑到姚莉樱车前。 “你怎么在这？”官纪尧敲敲车窗。 姚莉樱摇下了车窗，极为委屈的，“我看小胡自己走了，就想着今晚你结束酒局的时候，我好开车送你回去，我看到你们在一起，心里有点难受，油门都踩不动了。” “你快回家吧，这大冷天的，别在车上待着了。” “我不敢回去，我怕大妈们议论我侮辱我，你别管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吧。”她说完闭眼倒在了车座上。 官纪尧的电话响了，他回头看到允知正在四处找他，“今天是我们俩的纪念日，你理解一下，先回去吧，听话。” 他接起电话就往回走，回头看了他两眼，姚莉樱几乎委屈地要哭出来了，她惯会扮作可怜惹取同情。 允知也看到她了，这个女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像个苍蝇一样打都打不走。 官纪尧神色凝重的回到座位上，“我们继续吃吧，要不要再点两个菜？” “她怎么来了？”允知好似无聊地打量着窗外。 “她说她住的小区里几个大妈一直羞辱她，她不敢回去，也不想在那里住了。”他一脸忧愁。 允知搅动着盘子里的食物，放下勺子思索片刻：“你看要不这样，咱在悦龙湾的大平层年前退租了，中介还一直没找到新租客，要不让她住着吧。” 他极为震惊：“什么？” “我说那个大平层，要不先让她住着吧，那个小区人少，反正本来买了也是为了投资的，你出去租房子不也得花钱。” “我没听错吧，老婆，你怎么对她这么好？”连官纪尧都觉得老婆对小三有点太宽容了吧。 “我不是对她好，我这都是为了咱家。”她语重心长的，“她再这样郁郁寡欢的，一直因为这个事缠着你，影响不是也不好，那里边家具家电也齐全，一百七十多平够她折腾了吧。” 这套房子虽说在官纪尧名下，但早已做了财产公证，这几天让周墨去找大妈散播谣言这事儿，干的还真是漂亮，没想到这么快就起效果了，允知一步步的请君入瓮。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只是我感觉这样更愧对于你了。” “你别忘了，咱俩才是夫妻，夫妻本来就该是一体的，我为你着想不都是应该的吗？” 允知越来越佩服自己了，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估计是个男人都得被感动得要死要活吧。 “唉，我现在是十万个后悔，我为什么要和她牵扯出关系。是我昏了头，允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更好，才能替自己赎罪。” “你对我一直都很好，我知道，昨晚我一句话而已，你就那么重视，我觉得其实我们的感情即使经历过风雨也一直没变。” 那门头房才是货真价实的，到底办到什么程度了，她心里犯嘀咕，话里话外一直往这上头引。 “说来也巧了，正好有一笔账可以顶个门头房，等办好手续就落到你名下，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天天奋斗也就是为了你。” 太好了，她终于放心了。 “要不落到熙熙名下吧，之前雅颂名下有一套别墅了，熙熙也不能少了，你觉得呢。” “你是这房子的主人，都听你的。等交房后，你想把它装成什么样就装成什么样，营业后赔了算我的。” “有你这个营销天才在，我怎么会赔，我还得等你公司来向我公司运转资金呢。”她笑笑。 “你有这雄心壮志我就放心了，不管怎样，气质先摆出来。” “我可是相当有信心的，等熙熙上了幼儿园，我开了店，天呢，我都不敢想象了。”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双手捧在胸前，真是让他的爱不打一处来。 “以后咱家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干杯。” “干杯。” 允知笑得很开心，饮料杯碰撞在一起交融出欢悦的水花。她瞥了一眼门外姚莉樱，她在车上瑟瑟发抖，还是太年轻，而自己正一步步的将一切收入囊中。 第23章 不免对她产生怀疑 三天后，姚莉樱收拾了行李搬入了悦龙湾的大平层，前一天她在看过这房子之后，买房的念头暂时被打消了，她知道这里是黄金地段，绝无仅有，楼层、面积都令人满意，买也买不到比这更好的了。 雷丽丽抱着豆豆跟在后面：“姐，这比原来的公寓还好啊，我从没见过这么豪华这么大的房子。” 雷丽丽的惊呼让她有了小小的满足感，“丽丽，你带豆豆先进卧室，我和豆豆爸还有话要说。” 她听到关门声，立即转过身去抱着官纪尧，“谢谢你老公。我来这边住，姐姐知道？” “你管她知不知道，你住就行，她不会来的。” 姚莉樱喜出望外之余也有些焦虑，“这房子在谁名下？” “在我名下，你和豆豆就放心在这安家吧，这个小区很安静，楼盘密度小，住的人也都比较高端，170多平，还合心意吧？” “我挺满意的。”她牵着他的手在房子里转来转去，参观着每个房间，最后停在餐厅窗前，“就是离公司有点远，过去将近四十分钟，我去找你或者你来找我都不太方便。” “我有时间会来看你的，你平时就带好豆豆，无聊了出门逛逛街，这周边不远处有两家大商场，我还得专心赚钱养你们呢。” 他的这些话如今有悖内心，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想的全是允知，她那颗为他考量的心总是不经意间敲打着他的良心，在那上面写满了“不安”。 “那好吧，那我就住在这了，你可别赶我走。” “怎么会大小姐，只要你满意我就放心了。你听我的，公司以后还是少去，那毕竟是工作的场所，我不想我的私生活成为员工茶余饭后的谈资，知道了？” 她点点头：“要不我们再生个孩子吧，这样两个孩子，就可以把我彻底绑在家里了，怎么样？” 官纪尧被她的一番话吓出一身冷汗：“豆豆多可爱啊，我还没稀罕够呢，过几年有机会再说，孩子那么多也很累的，我们好好疼她一个就够了。” “你有没有想过，和姐姐离婚，和我结婚？虽然我知道我从她那里抢了你，可是爱情都是自私的，我多想你是我的私有。” 听到这话，他松开了抱在她肩膀上的手。 “我和她毕竟共同经历了二十年的风雨，而且现在犯错的是我，她对我也是一再容忍，你让我怎么开的了这个口？我要真的这么做，我会觉得我不是人。” “是不是如果只能二选一，你会选她，不会选我？” 明知故问，可官纪尧知道姚莉樱的脾气，他在嘴巴上还是不太敢明着说实话，“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漂亮女人我也见多了，怎么就和你有了豆豆呢？是你对我的爱感染了我，你把最重要的给了我，我当然也不会辜负你。” “老公我爱你，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别说最重要的，就是我的全部、我的命都给你又何妨？今晚你留下好不好，我们住在这里，我好久没有和你在一张床上醒来了。” “今晚不行，我妈最近高血压犯了，身体一直不舒服，我还得早点回去看她。”他随口找了个理由。 “其实，我还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你先坐下来。” 她被他拉到沙发上，试探着问：“房子的话，暂时不买就不买吧，我也理解你，那你们公司那个门头房，能不能落到我或者豆豆名下？” 官纪尧有些不悦：“你不是说和我在一起什么都不图的吗？在我公司上升阶段又要买房又要门头的，你到底是不是真的为了我好？莉樱，你在我心里可不是个物质的女人，你是对爱情有追求的。” 姚莉樱见状赶紧安抚：“我需要爱情，也需要面包呀，现在不是还有豆豆了么。我也只是想给她一个保障，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跟着你，无名无份。万一，我是说万一，公司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让我和豆豆何去何从呢？我自然是为了你好，可是你有考虑过我们母女两人吗？” “你等明年，公司把当前的开发做好了，正常投入生产以后，那买房买车都不是问题，豆豆才几个月，你的焦虑有点太遥远了吧，而且我的能力摆在这儿，你还不相信？” 官纪尧都这么说了，姚莉樱也只好作罢，她心想难受，完全被他牵着走，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失败的情人了。 待他离开后，雷丽丽抱着豆豆出来，“姐，我这辈子能跟着你住上这么大的房子，真是值了，我姐夫是做什么的？这么赚钱？” “生产护肤品的。”她没好气的，“一会儿你在家带豆豆，我有事出去趟。” “好的姐，我晚点得去医院看看我妈。” “钱还够吗？” “够，您给我开的工资足够多了，我妈让我好好伺候您，您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每当她低沉无措的时候，丽丽几句奉承还真是有点缓解效果。 中午的时候，她带回来几个人，有的穿上鞋套在屋子各个角落看来看去，有的在收拾着她们从公寓带来的东西。 “姐，他们是谁啊。” “那几个是建筑公司的，全面查看一下这屋子里有没有摄像头之类的，那几个阿姨是你姐夫找过来给我们收拾家的，不用白不用。” 她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试图缓解暂时的疲惫。 “姚女士，全屋都查看了，很干净，没有摄像头监视器之类的东西，您放心住吧。”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一句，“这房子五年翻了一番，买了真赚到了。”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一会我给你把钱转到微信上。” 生性多疑的她在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这才放心的住下。可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这房子再好也和自己没有关系，她必须尽快挑事儿，让黄允知主动提离婚才行。 官纪尧回了公司之后心里也一直犯嘀咕，总觉得允知对自己实在是过分宽容了，他思来想去拨通了负责公司法务的王律师。 “王律，麻烦您帮忙查一下各大律师所，最近有没有黄允知去立离婚案。” “啊？官总，黄允知不是您夫人吗？” “是，我把她的身份证号微信发给你，你尽快帮我查查吧。” “好，包在我身上。”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虽然不知道她做这一切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如果是有高人在她背后，那他可就太危险了。 接着他又失魂落魄的把秘书叫进来，“财务科周墨之前在太行山路开了一家墨墨超市，你去和房东核实一下，他的房租是不是真的在年初到期。” “好的官总。” 他一下午坐立难安，一股莫名的恐惧感不断袭上心头。 “官总，您多虑了，我托朋友内部调查了，大小律所都没有立案。”王律在电话里回了话。 “哦，那我就放心了。” “冒昧问一句，您为什么要查嫂子？” “实不相瞒，我在外犯了错误，你嫂子不但没责怪我，现在对我还更好了，我是有些担心她是不是背后有人指点她。” “官总，那我提醒您一句，您还是尽量不要被嫂子拿到太多的证据，一旦她提出起诉离婚，财产分割的时候，恐怕对您很不利。” “公司是不是保不住了，会净身出户吗？” “那倒不至于保不住，目前也没有净身出户的先例。你们若私下协议不成的，由人民法院根据财产的具体情况，按照照顾子女、女方和无过错方权益的原则判决。您听我的，安抚好嫂子，尽量别闹到那一步。” “她现在就是对我越好，我就越怕她留有后手。” “嫂子那个人通情达理又顾家，我也见过很多这种情况，女方没有工作在家照看孩子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继续过下去了，这在当今社会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您多安抚安抚吧，和外面那位尽量收敛不要被抓到太多把柄，低调一些，重婚罪可不是个小罪名。” “好，我知道了，感谢你了王律，这件事情还烦请替我保密，明年公司的法务还找你们律所做。” “好，官总，您放心，我们干这行的嘴最牢靠，有任何法律上的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过了一会儿，秘书微信发给他了一份租房合同，果然如允知所说的确是年初到期。她大概是没那么多心眼的吧，或许真的是自己多虑了。官纪尧在自我安慰中，逐渐放松了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 他发微信给允知：“在干嘛？” 过了好一会儿允知才发回来一张照片，附赠文字：“在上课。” “那你下课我去接你。” “不用了，丹羽也在，她最近无聊，也跟着我来体验一下大学时光。” “她一个离婚捞女，你还是少和她交往吧。”他还忘不了前些日子刚被黄丹羽当面羞辱。 “你说什么呢？她是我的闺蜜，我听课了，不聊了。” 下午五点多钟，丹羽摘下耳机，抻一抻懒腰，“我去，终于下课了，累死了。” “拜托大姐，你一直戴着耳机看电影，到底哪里累了。”允知收拾着本子。 丹羽翻着她的本子惊呼：“我的天，你这么认真！还做笔记啊？” “我态度一直很认真的好吧，倒是你，不愿意学习跟着我来受这个罪干什么。” “你不懂，我这叫情怀，回到阔别已久的大学校园，和我最亲爱的舍友一起在教室里听课，那感觉，返老还童啊！” 丹羽正咧嘴大笑，一个人从她背后出现，“黄丹羽？真的是你？” 丹羽看到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你是？” “我是历承恩啊！” 第24章 三胎?做梦吧 “真的假的？”丹羽站起身来，发现历承恩比自己高了一头，“你初中的时候还没我高，现在怎么这么高了！还变帅了！” “你也是啊，我刚才也没敢认，生怕喊错了人。”历承恩有些腼腆。 允知看这分明是有情况啊：“这是谁啊丹羽，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这是我的初中同桌，初二的时候我欺负了他一整年，真是怪不好意思的。承恩，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兼好闺蜜，黄允知，我今天就是来蹭她的课的。”丹羽笑的很欢实。 “你好，允知，我们一起上过好几节课了，我都没跟女生打过招呼。”承恩笑言。 “啊？你现在还不敢和女生说话啊，那你有对象了吗？”丹羽惊呼。 “别提了，一直没合适的，至今还单着呢。” “天呢，这么有为的好青年也会剩下？你现在在哪工作呀？” “我在茂呈科技做高级工程师，简称it男，我之前在满江市总公司干了十几年，茂呈今年在江城开了分公司，看着以后也有把总部迁移过来的意愿，我就申请调回来了，这样离家近，周末不忙就来学习提高一下自己。” “厉害了啊，你父母不催你啊？” “我爸妈早就离婚了，在我高一的时候，他们后来各自有了家庭，就很少管我了。”说到自己的身世，他的脸上有点挂不住。 “你现在也足够优秀了，他们肯定为你骄傲啊。”丹羽真会安慰人。 他们聊得十分火热，允知觉得自己是不是像个电灯泡，有些多余了。 “允知！” 她朝门口望去，是杜康毅。 “丹羽，我先过去了。”允知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好好，那你在这里定居了吗？就不走了吗……”丹羽还在喋喋不休的追问，把对方的情况打听了个遍。 “和丹羽说话的人是谁啊？”杜康毅也看到丹羽一改往日松弛的气质，双眼透露的光仿佛猎人看到猎物。 “她陪我来上了节课，就遇到了初中老同桌，姓历，在茂呈科技做高级工程师。” “哦，那可以啊，在茂呈做高级工程师年入百万不是问题。” “真的吗？那么厉害？” “程嘉代在新度科技有股份，我多多少少对这些也了解，茂呈科技的孙董一直想和程嘉代搭上路子，前几天孙董邀请他参加剪彩被搪塞过去了，程嘉代心思太重。过些日子孙董还要在江城搞一个晚宴，到时候估计会邀请不少业内人士，就看看到时候程嘉代去不去就完事了，大佬之间的博弈啊，我们还是隔岸观火比较好。” “我猜他会去。”允知不假思索道。 “哦？那我们打个赌好了，我猜他不会，赌一顿晚餐好不？” “好呀，不过你以前都叫他程董的，怎么现在直呼其名了？不太尊敬吧。” “你是一直把他当老师看的，对吧？”他又开始了。 “是啊，那当然了，他又不给我发工资，我又不是他的下属。”允知的确从未想过。 “你最近没和他再联系？” “你审问犯人呢，我这么忙哪有时间联系他啊。当然…说到忙，我肯定是没程老师忙，他更没空联系我了，你到底在担心害怕些什么，怎么跟当年一模一样，你以前觉得连快递小哥也对我有意思。” “那就好，我不是怕他对你有想法嘛。” “到底是你太自信还是我太自信，他放着成片的二十岁的小姑娘不找，找我啊？你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和你一样。” “当然我是独一无二的，好吧，看来是我多虑了，你也知道我的心思。” “我有的时候真的佩服你，想象力极为丰富。” 两人正说笑着往教学楼外走，一个男人正倚在车前看他们聊的投入。 允知抬眼，是官纪尧，他的眼神并不友好，死死地盯着杜康毅。 本想着给允知个惊喜，却看到这样一幕，她抱着书笑眼盈盈，杜康毅穿着运动服背着包，迎面走来仿佛让他看到了很久以前，他们还是一对的时候。 “你怎么又缠着允知？”官纪尧一上来就很冲。 “官纪尧，你别这样。”还没等杜康毅开口反击，她先站出来。 “允知，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喜欢看到你们同框。” “你有什么资格管她？你自己行为不检点，看什么都是黑的。”杜康毅的嘴巴可是从不留情。 “你天天惦记别人的老婆，还在这里装什么清高？”官纪尧怒气值飙升。 “好啦，你们俩都闭嘴。”允知最无奈的就是看到这个场面，当年她刚跟官纪尧在一起的时候，就经常做噩梦，梦到过这样的场景。 “我当然清高，我洁身自好，不像某人根本管不住自己。” “你倒是想，允知现在也看不上你了啊。” ……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根本不受控，就在快要再次打起来的时候，丹羽出来了，急忙拦住了杜康毅，允知见状也从官纪尧身前用力推住他。 “康毅，你冷静些，这是在学校呢，你是学校教授，你真要在这里出糗？”丹羽极为小声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不图一时痛快，恶人自有天收。” “纪尧，我求你冷静点，我不想看着你们打架，就当给我个面子好吗？丹羽还在呢。”允知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把他控制住。 “好，允知，我听你的，走，我们回家。”官纪尧拉开门把她推进后座，车子很快驶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他把车开得飞快。 “怎么样？官纪尧还生气呢？”丹羽发微信问她。 “他不说话，看着还在气头上。”允知看了他一眼回道，“康毅怎么样？” “他还行，一直和我吐槽呢，唉，羡慕你啊。” “羡慕我？求求了，我感觉今天在你面前太丢脸了。” “请问如今哪位近四十岁的美少女，还能引得两位成功男人为其三番两次的打架？” “呵呵，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我要，我当然要。” 允知发了个无语的表情，然后俯身向前，用手指在他的肩膀上点了点，“还生气呢？” “你以后能不能别和他联系了？我看他就烦。”官纪尧声音些许低沉。 “那你以后能不能也别和姚莉樱联系了？”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侧眼看着她，语气又弱下来几分：“你对我好，不会是因为也想和他有什么吧？” “我是那种人嘛，我们现在就是朋友，我要真想怎样，我为什么不现在就和你离婚再和他结婚呢？实话实说，我对他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感情了。” “真的？” “恩，我和你没什么好隐瞒的。” 允知心想，你这个出轨男到底有什么好跟我计较的？ “我相信你，但是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所以，你也是适当为我考虑一下吧，或者这个学习班，不上也罢，我去江城科技大学给你找个别的。” “我是真心想学的，我还得把我们的服装公司经营起来呢，你不能因为你的私心就把我的梦想抹杀掉吧？再说江城大学的金融和经济是最好的，你只让我为你考虑，你有为我考虑吗？”她反将一军。 “好了好了，随你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过分计较了，毕竟自己身上还背着对允知良心上的谴责呢，从今往后他总归是低她一等的。 晚上，他洗完澡就把允知从儿子的房间拉回到卧室，把她抱在身下用力亲吻。 半天她才把他挣扎着推开，“你干嘛呀？” “我们再生个孩子吧？好吗？老婆，我早就想要三胎了……”他继续，不由分说的。 允知有些生气的用力推开他：“我不要！” “你虽然嘴上说着不介意、还爱我，可是自从我和你坦白那件事之后，你再也没和我亲热过，你是不是根本不打算原谅我，想永远这样冷着我？” 是啊，我都恨不得杀了你，还生三胎，你在外不都和别人生好了吗？ “你明知道我生这两个孩子都险些失去性命，你还要我去冒险？你是不是都没一个外人关心我的身体？或者，你只把我当成了产子机器？” “我没有，对不起，我只是太久没有和你……如果你不喜欢这个理由那就算了。” “我打心里还是爱你放不下你的，可是每次和你接吻，我总会不自觉脑补你和她甜蜜时的模样，再给我些时间吧。”她委屈的掉了泪。 官纪尧把她抱在怀里，“好，老婆，我给你时间，我等你再次接受我。自从她生下孩子，我也再也没有和她……”他顿了顿，“其实一年前我都已经和她断了，我对她现在纯粹是看在孩子上的责任而已。你心里别有介怀，我现在真真的满心满脑只你一个。” “我知道，我们这么相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相信时间会解决一切。” 她真的相信，时间慢慢走着，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享受付出一切代价。 第25章 背叛内心的情爱 “莉樱，不妙了，那门头房落户到官总儿子官靖熙名下了。”线人一大早就打来电话。 “你确定？”姚莉樱正优雅地吃着早餐，看到这条消息简直又震惊又气愤，难道官纪尧一直把自己当工具人？ “确定，为了你我冒险去拍了合同，你看看，真真的。” 挂了电话，她把合同照片放大，一瞬间心如落海。她躺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发着呆，默默流眼泪，她是真的伤心了。 “姐，您怎么了？”丽丽走过来，十分关心的。 “豆豆睡了？”她擦擦泪。 “睡了…” “丽丽，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她心如死灰。 “怎么了姐。” “我是不是不该去试图通过破坏别人的家庭获得幸福？我现在是不是罪有应得？” “啊？姐，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难道姐夫他…”丽丽不敢继续说下去。 “他有家室，有妻子，有儿有女，所以我是不是太自信、太多余了？他心里或许从来就没有过我和豆豆，否则他怎么会什么都不想着我们？”她的眼泪停不下，她找不到地方发泄，便和丽丽和盘托出。 “姐，你这么漂亮有气质，很难让人不爱啊。我看姐夫就很爱你呢，还给我们找到这么好的房子住，生活上也没限制过。姐，你给他生下了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姐夫是看在眼里的，现在多少男人根本不负责任，我姐夫这样的很好了。” “之前让他买房子，他百般不愿，现在这房子在他的名下，是他们夫妻的共同财产，说句不好听的，想什么时候赶我们走，我们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个豆豆了。我是爱他的，我当初背着他把孩子生下来就是因为不想和他就这么断了，可到头来，我还是一无所有。” “姐，姐夫的老婆知道你的存在吗？” “知道。” “那她不离婚吗？” “我倒是想让他们离婚，可是那个女人心计太深了，远远超出我的想象，这是想把我熬死啊，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等，也不知道什么是个头，有的时候感觉真的很绝望。” “姐，您别这么想，当下已经是最好，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以后一定是会有好事发生。” 最难的时候，就是她怀孕的时候，那时候一个人扛下了所有，以为生下孩子她就会拥有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姚莉樱握着丽丽的手，被她几句话安慰的心竟然松弛了些。 为了缓解心情，她出门逛了一下午的商场。 在图书区，姚莉樱注意到一个白白的、十分可爱的小男孩正独自翻着儿童书。她走过去，细看之下很像官纪尧的儿子，她曾在他的手机相册里看到过，看到他额头上有个小小的疤，更确定了几分。 “你是熙熙吗？”她蹲下问小男孩。 熙熙目不转睛的盯着书，点了点头。 “你真的是熙熙？你爸爸是官纪尧对吗？” 熙熙抬头：“嗯，你是谁啊？” “哎呀，熙熙你真是太可爱了，快让阿姨稀罕稀罕。” 她抱起熙熙：“你看阿姨漂亮吗？” 他小小一只，脸嘟嘟的肉肉的，在她的怀里不吵不闹很安静。熙熙点点头，玩弄着她的卷发。 “那阿姨和妈妈谁漂亮？” 熙熙顿了顿：“妈妈漂亮。” “不对，你说阿姨漂亮，阿姨给你当妈妈好不好？” “不要。” 她还在做着美梦，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你把孩子放下！保安！这里有人贩子！”官纪尧的妈妈从拐角冲出来大喊几句，接着把熙熙从姚莉樱身上抱走。 “阿姨，您吓我一跳，我一眼认出这是熙熙，你们怎么把他自己放在这里了，多不安全，幸亏碰上的是我，一时喜欢就抱起来了。”她笑着解释。 官纪尧的妈妈根本没打算放过她：“你是谁，我不认识你，看来你早就有预谋了，保安，警察，快把这个坏女人抓起来啊。” “阿姨，您别这样，我又没有坏心思，再说我们是一家人，不要吵了，这么多人呢。”她看到四周越来越多看热闹的顾客围上来。 “大家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抢我们孩子还说自己没坏心思，我看你是一肚子坏心眼儿，一心想破坏别人家庭抱走别人孩子。” …… 虽然姚莉樱平时脾气很大，可是今天的对手是官纪尧的妈妈，直接限制了她的发挥，让本不痛快的内心更为压抑憋屈，原来魔法真的可以打败魔法。 王阿姨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偷偷给允知发了个微信：“你婆婆和那个小三在超市里吵起来了，你婆婆假装不认识她，让保安把她当人贩子抓起来，我该怎么办。” 允知回道：“我婆婆她有数，您不用管了。熙熙没事吧？” “熙熙很好。” “看好孩子就行。” 于是王阿姨紧紧抱着熙熙，看着两个人持续战斗，没多久几人一起被保安带走，争吵持续到了超市经理办公室，直到官纪尧匆忙赶来。 “妈，您这是做什么啊！”官纪尧气喘吁吁的。 眼下一边是哭成泪人的姚莉樱，一边是怒气冲天的妈妈以及抱着熙熙满是无奈的王阿姨。 “老公，你要替我做主，咱妈一直污蔑我是人贩子，我只是看到熙熙一个人在看里看书，觉得可爱就抱起来了而已。”姚莉樱见到官纪尧就扑了上去。 “呸！恶心，狐狸精。”官纪尧的妈妈看到她绿茶的模样，也不藏着掖着了。 “妈，我求您了，您别欺负莉樱了，您这是干什么啊，还嫌家里不够乱吗？王阿姨您也是，怎么不劝着我妈？” 还没等他说完，妈妈便做头疼状：“你这不孝子啊，气得我血压都高了，心慌得要命，我看到你们俩我病都要犯了。” “小官啊，对不起，都怪我没劝住大姐。”王阿姨脸上布满尴尬。 “我也听明白了，这是个误会对吧，幸亏没叫警察来，你们自己的家事，自己回去处理吧，就不要耽误我们做生意了。”超市的经理发出了逐客令。 官纪尧让小胡带着妈妈和王阿姨先回家，他把快要哭晕的姚莉樱放到她的车上。 “妈，你们先回去吧，我把她送回去。” “你不是和你岳父岳母保证要和她断了吗？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赶紧跟我回去，让狐狸精自生自灭吧。” “断我会断的，你给我些时间好吗？你真的不怕闹出人命来。”他有些严肃。 “翅膀硬了，我这个当妈的命不如小三值钱，生死都无所谓了，亲生儿子也根本不在意……”妈妈捂着头，不再理他。 “妈，算我求您了。王阿姨，您好好照顾好我妈。”官纪尧替她们关上门后，回到姚莉樱车上。 “大姐，您也是太冲动了，跟那女人没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再把自己身体气坏了。”王阿姨劝着。 “这算轻的，以后再见到她绝对饶不了她。”妈妈立马神清气爽地直起身子来，恶狠狠的咒骂着，她一想到允知受的委屈就有发不完的火。 官纪尧在车里继续安抚着姚莉樱，身心疲惫：“好了，别哭了，我送你回去。” 她默不作声，一直抽泣，想把白天知道他对自己耍心机的难过一起哭出来。 回到家后，她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官纪尧坐在她身边，“好了，你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半天她才从被子里出来：“我只是爱屋及乌，怀豆豆的时候，我就幻想着是个小男孩，因为我们家里都是女儿，我一直想生个儿子，我一想到那个可爱的小男孩，是你的孩子，还近在眼前，我就没忍住抱了一下。” “好了，我都知道，你不用再解释了，你我还不了解吗？你那么善良没坏心的。但是你听我的，以后我妈她们，你不要再去招惹了，她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现在都怕她怕得要命，她血压不稳定还一直发脾气，说也说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惹不起躲得起。”他帮她擦着泪。 “我知道了，以后再见到，我就假装不认识好了。”她又突然泪如雨下，“为什么我把她当家人，她却把我当仇人呢？我好歹也是给你们官家生过孩子的。” “还得需要时间去接受，我也不好再去说她什么，等豆豆大了，能跑能跳能叫爷爷奶奶了，他们到时候自然也就心软了。” “你上来，抱抱我可以吗？别坐在那里了。”酌见月色，她拉着他的胳膊。 “好，你等我下，我去把外套脱了，今天去实验室建设场地招了一身灰。”他刚走出门，她就在屋子里点上了一盘香。 她换上薄薄的蕾丝睡衣，屋子里的氛围极为暧昧。 官纪尧躺在床上抱着她，被她勾引着，慢慢的感觉浑身发热，逐渐眩晕。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大白天。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浑身赤裸的，旁边躺着的是同样一丝不挂的姚莉樱，她睡得正香。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有点记不起来了，头还有点疼。 “亲爱的，再睡会儿嘛。”她闭着眼睛抱着他不松手。 “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也没喝酒，怎么感觉晕晕的？” “老公你说什么呢？昨晚就顺其自然发生了很正常的事，你干嘛大惊小怪的。”她娇嗔着。 完了，自己怎么又……这次还夜不归宿，简直就是在和妈妈还有允知她们作对宣战一般。 他开始自我怀疑，那颗一直被自己不断禁锢的心不受控地跳跃令他恐惧，甚至极为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得走了，今天还有重要的事。”他很快穿好衣服离开了。 姚莉樱躺在床上继续感受着他的温度，喜不自禁。 官纪尧打了个车回了家，允知还没起床，他又换上睡衣躺在她身边。 “你昨晚怎么没回来？”她被他吵醒，朦朦胧胧地问了句。 “昨晚喝酒喝的晚了，回来的时候看你已经睡了，我就睡沙发了，怕打扰你。你怎么也没给我打个电话。”他以为自己这样圆谎就能侥幸过关。 “昨天下午的事王阿姨都跟我说了，我告诉你，你去哪里了，几点回来，以后我不会管，我知道我也管不了，但是我说过了孩子是我的底线，如果她再打熙熙的主意，咱俩也别过了，离婚吧，从此互相放过。”她背对着他，说出最重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她也没坏心思的，咱妈也是大惊小怪的，总有一天我会跟她彻底断了的，我只想和你一起。”他的身体逐渐靠近允知。 “我还要再睡会儿，你离我远点。”允知一脚把他踢开。 她当然知道他一夜未归，可她其实毫不在乎，她等他犯下更大的错，便就有了更多筹码。 之前允知就让周墨盯紧栾小云，周墨白天发给她一些栾小云对官纪尧献殷勤的照片。 “姐，我这眼线可以吧，这是我最近收集的素材。” “我真是找对人了，干这些事还得是你。” 手机前的周墨些许无语，“我咋看着这不像夸我的话呢。” “弟弟，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等我拿下公司，一定给你个好岗位。”允知兴奋道。 “啊？姐，你要拿下公司啊，这么狠。对了姐，我发现姐夫的小情人在公司也有眼线。” “你怎么发现的？” “今天我看到综合部的周璇在拍门头房的合同，还鬼鬼祟祟的，你说她拍了干嘛？还不是为了去告状，而且之前我在休闲室外听女生们八卦的时候，这周璇话里话外都在给小情人说好话，也不知道那小情人是不是救过她的命。” “你这个消息太重要了，我知道了，以后你要更谨慎些，别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放心吧，我这么聪明。” 周璇在综合部也干了七八年了，一直勤勤恳恳，怎么会和姚莉樱那种人搅在一起？允知计划着，等有合适的机会定要好好利用她一把。 第26章 合作在即 官纪尧梳妆打扮好，早早的去了公司。今天程嘉代一行人将来公司听从汇报进行评估，顺便参观实验室场地，可以说前期私下运筹帷幄的投资项目，已经开始进入正式的环节。 浩浩荡荡的几辆车停在公司门口，程嘉代在秘书和助理的包围下，从一辆迈巴赫62s上下来。 官纪尧看到他八面威风的模样很是羡慕，暗暗许诺总有一天自己也要这样。 “程董，欢迎莅临公司指导，不胜荣幸，您请进。” 公司副总在最前面引导，程嘉代和几位迎接人员握了握手，一个箭步跨进了公司，他眉宇间时刻透露着一股不羁和洒脱，气质高贵神秘，总引人想一探究竟。 前台的小姑娘纷纷侧目，“这就是程嘉代啊，比网上的照片还帅。” “别花痴了，又轮不到你。” “想想还不行？今晚我又有了霸总做梦素材。” 让官纪尧没想到的是，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竟是杜康毅，今天这种场合，他自然是没法发作。 “今天你可别给我使绊子。”官纪尧在杜康毅经过的时候小声的。 杜康毅只是冷笑一声，快步向前走去，跟在了程嘉代身后。 公司副总和投资人们介绍着公司的构成，穿过综合部、财务部、营销部…… “法务放在哪里？”程嘉代问。 “法务我们交给了江城圣达律师事务所，目前是合作了三年。”官纪尧答道，程嘉代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参观完毕，众人来到会议室，程嘉代和投资评估人、经理人等正在听从官纪尧的项目汇报。 “我们现在研发的这系列产品，专门针对初老女性的抗衰需求，目标是对标赫莲娜黑绷带……”官纪尧讲得绘声绘色。 “对标黑绷带，官总有野心啊。”程嘉代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虽然他涉猎化妆品行业的经验并不十分丰富，但他的确是在法国亲临过赫莲娜的研发实验室，绝不是官纪尧这种公司规模能做到的。 “程董，我们前期目标必须定高，这也是我们团队的一个底气，前年我们已经和江城科技大学建立了项目研究合作，虽然在国际上很多技术已经成熟，但对国内来说还是个蓝海，我们也是有民族情怀的，一心想要弥补国内抗衰的空缺。我们公司也不甘于一直生产现有的产品，我们的研发人员占了全公司的一半，这也是十几年来我们品牌逐渐打入市场的秘诀。” 官纪尧说完，杜康毅看着项目书上的研究成果笑着摇摇头。 “好，这点也是我欣赏你的地方，不甘于现状，那你继续说。”程嘉代表情严肃几分。 过了不一会儿，两个小主播自告奋勇地进来给大家倒水。 看到栾小云，程嘉代犹豫了一下，她的的确确有允知年轻时的几分感觉。 杜康毅观察着程嘉代的眼神，这个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投资界传奇，竟也有表情失去管理的一瞬。 只是让他更确定的是，程嘉代对允知绝对不仅仅是老师和学生那么单纯的关系，或者很多年前，他对她动过心思也说不准。太多次了，在杜康毅眼里，程嘉代比官纪尧危险得多。 看着小主播久久不肯离开会议室，不停围在程嘉代身边献殷勤，官纪尧使了使眼色，这两人才灰溜溜地跑出去。 “以上就是本次项目的全部内容，一会儿各位领导还请移步跟随我们去看一下现在的实验室场地，就在12楼。” 会议结束后，走在去往实验室的路上，程嘉代把官纪尧叫到了身边。 “程董，您有何吩咐？” “纪尧啊，你在江城打拼到现在也不容易，我很欣赏你的敢闯敢干，功成名就也不要忽略了背后的人。”程嘉代敲打官纪尧，他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程董，您放心，公司上市，您就是总设计师，我一定做好您的操盘手，投资我们公司，一定是打入护肤品市场的不二选择。” “我说允知，你可别负她，我们之间恭维的话少说，我只看实干。你也知道我对待家庭和感情是很看重的，你们公司莺莺燕燕不少，你一定要把握好自己。” 官纪尧瞬间冷汗直流：“您敲打的对，程董不愧是我们的恩师，不但教我们知识，生活上也是我们的舵手。” “钱多到一定程度，其实意义就不大了。一名成功的企业家，最后是否历史留名，绝不是仅仅看业绩就可以达到的。”程嘉代已经对他足够嘴下留情。 “您说的对，铭记于心。”官纪尧嘴上附和着，心里却很不平，除非他能拥有程嘉代那样的财富，再去做名留青史的事。 “午宴让允知也来参加吧。” “好，听您的。” “程董说的是，人品的确很重要，学习了。”杜康毅跟上来，丝毫不委婉。 官纪尧本想回一句，你确实需要好好学习学习了，可在程董面前还是不敢造次。 “康毅，你觉得这个项目怎么样？”程嘉代转向杜康毅。 “江城现在同质的护肤品企业不少，竞争压力很大，创新搞科研确实是一个能突破的很好路径，不过现在蓝图再美好，还得看具体的研究成果、前期投入和后期收益，就怕现在抗衰产品日新月异，研究出新的很快就被替代了。”杜康毅相对比较客观。 “这个不用担心。”官纪尧站到他们俩身边，“公司配备有专业的评估跟踪团队，和市场是紧密联系的，我们的调研每月都在更新。” “好，我们先看看实验室吧，后期康毅你带着人做好评估，我还是很看重纪尧的项目的。”可事实是，程嘉代来官纪尧的公司是有私心的，他的项目其实并不太入眼。 “老婆，一会我让小胡去接你，中午一起参加午宴，程董特地点名要你去的，你快收拾收拾，人不少。” “我还在外给熙熙相看幼儿园呢，好吧，一会我给小胡发个位置。” 官纪尧匆忙地挂掉电话，虽然他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却让她思虑半天，好像一直对她格外关照的人是程老师。 小胡接到允知，去酒店的路上哼着歌，“姐，程董看上我哥的项目了，看来公司真离上市不远了。” “公司上市，你这么高兴啊。” “当然了，我哥十几年的心血全铺在这上面了，这可总算熬出头了，我替他高兴。”小胡天真又单纯。 “今天程董他们多少人去的呀？” “大约十几个人吧，包括科技大学的，挺正式的。” “杜康毅在吗？” “他也在。”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怎么每次都这样，好像大姨妈一样，必须定时让她尴尬才行。 要不说官纪尧是个人精呢，这次他直接安排允知坐到了程嘉代身边，这波操作杜康毅都无语了，他不懂官纪尧是真单纯还是假惺惺，难道他看不出程嘉代的心思吗？ 程嘉代自然没有拒绝，别人或许没有感觉，但是杜康毅看得明明白白。他这不是客气，也不是礼貌，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才会有那样的眼神，虽然他嘴上说着要求官纪尧如何如何对她好。 “如果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允知。”程嘉代说完，又看了一眼官纪尧。 “谢谢程老师，多年不见，没想到您还记得我，一直都在帮助我，我的心里都记着，希望您和纪尧的合作能够双赢，我敬您。”她一饮而下，他也是。 不管言语还是行动，他总是把她放在很特别的位置上，从来都不必把话说得太透，这让允知既感动又迟疑，时间一久恐会生出别的心思来。 投资算是谈成了，合同正在拟稿中。 幸好杜康毅没有从中作梗，大概是他听了允知的那番话，便也只好顺了她的意，毕竟当前在利益上和官纪尧作对就是和允知为敌，他怎舍得。 下午官纪尧和允知一起回了公司，允知也跟着研究了一下项目，“能做到吗？感觉风险很大。” “先忽悠着他们投资，反正赔了算他们的，赚钱了大不了让他们赚点，我也不亏。” “你这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呀，研究不出来那岂不是很尴尬，你可别坑程老师。” “他那么有钱，从指甲缝里漏点也够我们几辈子的了。再说我你还不相信？这个项目也是蓄力很久的，我可不甘心一辈子就守着这么个小公司。” “还是得做有把握的事情，你别太自以为是了，杜康毅提醒过我，现在的程老师摇身一变可是老狐狸了，你那点小心思他能看不穿？你拿什么跟他斗啊。” 他噗嗤一声笑了，起身给允知倒了一杯水，“我的太太，您言重了。这些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熙熙的幼儿园选好了吗？” “上午看了两家，还在比较，下午我再去两家。” “好呀，就选最好的，不行就选个国际双语的，小学初中高中都让他读国际学校得了，以后出国，回来继承公司。” “双语学校其他不算一年学费就要二十多万，一路读下来杂七杂八的加起来怎么也得大几百万了，咱家还没到那种程度吧？” “这不正是我努力的目标嘛。” 允知起身在他的办公室里转了转，注意到他桌子上的一张邀请函，打开看了一眼，“茂呈科技，你和他们还有联系呀？”她想起了杜康毅之前提过这事儿。 “我不是和江城科技大学有合作嘛，也和茂呈科技的人吃过饭，可能是想人多点去撑场子吧，我估计不会有太多人去，无所谓的一个晚宴。”他头也不抬地研究着合同。 “事业上升期，你还是和这些人都搞好关系吧，明晚的别忘了，我给你放衣服兜里了。”允知塞进了他羽绒服内兜。 “好好好，我的贤内助，你快去看幼儿园吧，一会儿王律师过来和我一起商量合同的事儿。”他伏案忙碌着。 官纪尧认真的时候，好像还有点样子，都说工作的男人最帅，允知心想，他是不是就这样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给迷住的？ 允知走的时候，正好和王律师打了个照面，王律师想起前几天和官纪尧的通话，内心崩乱，他也真是的，家里有这么漂亮的老婆还不知足。 “晚上过来趟，我有事情和你商量。”官纪尧正和王律师讨论着，突然收到姚莉樱发的微信。 “什么大事还需要当面说？直接告诉我吧。”他一想起昨晚和她睡在一起，就有点魂不守舍。 “好吧，在忙，晚点回去。”他回道。 第27章 宫心计 “到底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官纪尧脱下外套挂在门口。 “姐夫来了。”雷丽丽正在阳台晒衣服，“我姐在卧室呢。” “豆豆呢？” “她在里屋小床上正睡着呢，我抽空把豆豆衣服洗了。” 以往姚莉樱总是开心的迎接他，今天出奇的安静。 “怎么了？”官纪尧走进卧室，发现屋子拉着窗帘还关着灯。 她正一个人坐在床头表情凝重，他把房间灯打开，坐到她身边。 “咱俩的事，不知是谁传的话，被我爸知道了，他一气之下住院了。”她抱着他，“你可以陪我一起回趟家吗？” 一阵沉默后，“他们现在知道到什么程度？”他神情慌张。 “已经知道我无名无份给你生下孩子的事了，怎么办啊老公，我好怕，我爸一直对我就很凶，以前一点不顺心就常打我。” 官纪尧叹口气，站起身来，拉开窗帘看向远处，“你容我想想。” “这件事，你妈之前知道吗？”他转过身来。 “我都瞒着，我不敢说，他们都是近期才知道的。我两年没回家过年了，你知道的，洛城离江城其实不远，四个小时的车程，我妈一直都想来看我，被我以各种理由推了，我以为我藏得很好，没想到就这样还是被他们知道了。” “这可怎么是好。”他坐立难安。 “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疯狂的事，我从未想过后果，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几年前我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而已，但是对于当时的选择我也不后悔。”她蜷缩成一团。 “我知道，都是我的不对，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你是不想和我一起回去对吗？实在不行，我自己抱着豆豆回家吧，早晚都得面对的，实在不行就让我爸随便打骂发泄吧，反正要命一条。”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让你自己面对，你给我些时间，看看有没有什么两全的方法。” “我爸是气病了，我妈一直为我考虑，她说如果你能离婚，和我结婚，她便不再追究，也会劝我爸接受，但是我知道这太让你为难了，对姐姐也不公平。”她又开始试探。 一边父母和老婆都让他和她断了，另一边一直想各种办法吵着要结婚，天呢，这两个女人足够要了他的命。 “你看这样行不，就说我离婚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大不了我们回洛城办场喜宴，你爸妈信了不就好了。” 姚莉樱内心不满，这种损招亏你也能想得出来。 “老公，办婚宴这事儿要是被有心之人拍下来，可都是重婚罪的罪证啊，太冒险了。” “我现在要是和她离婚了，我的资产就得分出去一半，公司正在上升期，恐怕经受不住这么大的动荡啊。” “那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这么暗无天日了？对待一个这么真心爱你的我，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 她起身走上前去，从他身后环抱住他，“我不要你为我付出多少，我只要你爱我有我爱你的万分之一我就满足了，我现在很没有安全感。” 官纪尧此刻连死的心都有了，真是往前一步是陷阱，往后一步是悬崖。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毕竟豆豆还小，你也别逼我逼得太紧了，工作上我本就一大堆事要处理，你要做好我的贤内助啊，等我公司发展好了，你想要什么还没有？”他语气低沉了些。 多少次了，她被他画的大饼真快要洗脑了。 “好，我等，那过些日子，等我爸出院了我再回去吧，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大不了你在楼下等我。” “再说吧。”他松开她的手，“我得先回去了。” “你今晚又不能陪我吗？我一个人很孤单。” “我今晚约了程董那边几个朋友一起把合同再过一遍，夜长梦多，得尽快签下我才安心。” “那个程董真的打算投你了？” 公司的事情，他也不想让她知道太多，“还在运作中，钱一天不到位就不作数，你乖点，好好听我话。” 两人从卧室走出来，丽丽正收拾着门口的衣服，“姐夫，您要走了？” “对，今晚还有事，你帮忙照顾好豆豆。” “放心吧姐夫，豆豆可喜欢我了，我帮您把衣服拿下来。” 丽丽把羽绒服递给官纪尧的时候，一个信封从衣服兜里滑落出来，飘到了姚莉樱的脚边。她拆开一看，是茂呈科技晚宴的邀请函。 “晚宴邀请函？”她好奇的打开信封，取出一张卡片。 官纪尧这才想起来，允知把这个信封给他塞进了内兜里。 “哦，一个不太重要的晚宴，在喜来登大厅里，估计人不少。” “要求携带女伴耶，我可以参加吗？”她读到几行小字，很是惊喜。 “啊？携带女伴？真的吗？”他拿过去仔细看了一遍，还真是，此前都没打开，更没细读里面的内容。 “还真是，也没说是必须带，我自己去就行了。”说着他就把邀请函揣进兜里。 她突然甩开他的手，满脸委屈地坐到沙发上，“我就是个你见不得人的情人，我们家你也推脱不去，连这样不重要的晚宴也不带我，我什么都懂了……” 官纪尧看了眼丽丽，丽丽跑到豆豆房间关上门，他十分尴尬地上前安慰，“丽丽还在呢，你别让她看了笑话去，我是觉得没必要，你发什么脾气嘛……” 她一回头，已经是满脸的泪，“我想去，我真的想去，我好久没去过正式场合了，我那些衣服只能在家里自己穿了自己看。” “女为悦己者容，你打扮漂亮难道不是给我看的吗？那些场合都是交际应酬，很烦的。” “到时候你去交际应酬，我自己玩，不是很好吗？老公，你就让我去嘛，我这么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愿意满足我吗？” 她在他怀里撒着娇，说实话，这样的她很难让他抗拒。想想这位孙董和自己也不是很熟悉，到时候去了现场，男人们推杯换盏，女伴们聚在一起聊天，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这么个小公司的老板吧。 “行吧，我带你去。”他自我攻略完毕。 “真的？”她抬眼，两眼泪汪汪亮晶晶的，在他脸颊上狠狠亲出个草莓。 “这么用力干什么，就这么激动呀？”他摸着腮。 “这是咱俩在一起后，你第一次带我去正式的场合，我一定好好打扮，不给你丢脸，我现在就去找衣服去。”她开心地跳起来。 “好，那我走了，明天晚上来接你。” 她刚跑进衣帽间，又跑出来亲了一下他的另一侧脸颊，“好啦，这样对称啦！” 毕竟二十多岁，总是有撒不完的激情，这是他在允知那里一直没有得到的。 官纪尧上了车，用后视镜仔细照了一遍，两个浅浅的草莓印，擦都擦不掉，这可如何是好。 回到家后，允知看到他躲躲藏藏似乎有意隐瞒什么，便用力把他挡在脸前的手拉下来，左右观察着，出言讽刺道，“哇，这是又幸福了？艳福不浅呐。我说怎么这么晚回来，又去释放压力了？” “唉，没有，我晚上和程老师那边的几个朋友讨论合同细节的事来着，你就别说我了。” “讨论得这么热烈，还挺对称，有心了。”说完她继续拖地。 “不是，没有！”他无力地挣扎。 “哦，那你该不会顶着这俩红印去讨论的吧，他们没笑吗？”她拖到他的脚下。 “好了，我求你别说了。”官纪尧闷闷不乐的进了卧室，他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是因为她的调侃，而是他感觉作为妻子的她对自己是一点也不在乎了，不像老夫老妻，更像是一起搭伙过日子的室友，可是他实在没有资格去质问她、要求她，闹到今天这个局面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晚上他们各睡各的，丝毫没有任何交流，官纪尧辗转反侧，允知却睡得很香，有一个既定目标并且朝着它不断努力的感觉太好了。 她一直很清醒，每天忙到倒头就睡，老天已经对她很不公平了，她一定要给自己更多的爱。他在为他的事业奔波之时，她在全面操盘一个大局。 “今晚去我参加那个宴会。”官纪尧一大早就洗漱打扮，头发被他弄的锃光瓦亮。 “知道了，用不用我陪你？” “哦，不用，我另有安排。”他左顾右盼。 “我看上边写着可以携带女伴。” 没成想竟然被她看到了，官纪尧心里顿时慌得一批，“不用，这种小场合我自己应付就可以了。” “行，那别喝太多酒，那么多人呢，别再倒头就睡。”她笑着过来整理了一下他的衬衣领。 “我知道了。”他心虚得很，赶紧穿衣服离开了家。 允知回头看了他一眼，默默等着一场大戏开演。 第28章 晚宴风波 喜来登酒店门口led屏上显示“茂呈高科技控股集团祝捷晚宴”的字样，门口来往的清一色豪车。 今晚月色很好，一瞬间让官纪尧闪回同学聚会的那天，他看着身边兴奋不已的姚莉樱，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一会儿你跟着我，不要到处乱跑，我让你去哪你再去，知道了？”他像叮嘱小孩子一样叮嘱姚莉樱。 “知道啦，那要是别人问我，是你的什么人，我怎么说？”她有点期待。 “你就说是我表妹吧。” 这世界上恐怕没有一个女人不想要名分吧，她也不例外，就算当时的激情再甚，崇拜的感觉再强烈，时间一久也会疲惫。她瘪瘪嘴，十分不情愿但不敢反抗。 小胡等他们下了车，给允知发生了个微信：“姐，我哥带着姚莉樱来喜来登酒店参加茂呈高科技控股集团的晚宴了。” “好的小胡，我了解了。” 允知正在家收拾着自己，衣服换了一身又一身，七点多她接到了杜康毅的微信：“我赌输了，他要去。我欠你一顿晚饭，你定地方。” “好。”果不出她所以然，“你去了吗？” “我不在，临时有急事回学校了。” “能不能让你同事朋友给我拍个现场的照片？” “这没问题。” 照片里身着西装的男人，衣着华丽的女人，规格似乎一点也不小，怪不得他一大早就开始各种打扮。 以前这个时候他都会带着自己的，如今有了新人，她还得用如此方式设计计谋。所以不管怎样，这场感情里没有胜利者。 官纪尧带着姚莉樱进了大厅，他的项目被程嘉代相中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他便被几人围住，他给姚莉樱指了一个方向，甜品区。就像在他心里的地位一样，她不过是饭前饭后的一点甜品而已。 姚莉樱看着人群中英俊而健谈的他，一阵阵心动的涟漪泛起，此刻无论如何她都要对自己选择男人的眼光所征服。 “您是官总的夫人吗？” 正在吃甜品的姚莉樱回头，眼前是个年轻女子，她犹豫一下回答道，“我不是。” “看你们一起进来的，我还以为是他夫人，我是崇文科技的负责人柴妮，听说华鼎投资正在和官总合作，官总现在太炙手可热了，我都没和他说上话。” 姚莉樱打量了一下她，还有些姿色，立即开启了防御机制，“有什么事和我说是一样的，我可以转告。” “是这样的，我们也有和科技大学合作的项目，前期听说官总的项目取得了进展……” 在大家热切聊天的时候，主持人上台了，“各位嘉宾，请尽快入座，茂呈高科技控股集团董事局孙青山主席即将为晚宴致辞。” 姚莉樱赶紧找到官纪尧，两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在一个靠前的圆桌上入了座。 “刚才崇文科技的负责人找我说话，你认识吗？”她在他耳边小声的。 “好像是个女的吧，有一面之缘。”官纪尧思索了一会儿。 “还是个美女。” “她说什么了？” “她说很仰慕你，她现在和科技大学也有合作意向，想跟你去取经。” “那你有跟她说你是我的谁吗？” “她没问，我也没说，怎么，我是不是影响你和女企业家交流了？” 他笑笑，“你可别闹了，我来这些场合都是谈正事的，你怎么这么能吃醋？” “谁让你刚才和别人谈话的时候那么帅的，我怕这些美女企业家对你另有所图呀。” 两人小声说笑着，完全忽略孙董在台上激情昂扬的讲话。大厅的门突然开了，众人齐齐望去，竟是……程嘉代。 现场的很多人都没想到程嘉代竟会来，包括官纪尧。孙董更是喜笑颜开，程嘉代在孙董的亲自迎接安排下，落座到离官纪尧不远处的桌子上。 官纪尧和姚莉樱刻意保持距离，这一幕还是被程嘉代捕捉到了，他环顾一下四周，没有看到允知，反而是官纪尧身边的女人拉扯着他的衣袖，那不正是之前小陈在医院拍摄照片里的女人。 “怎么了嘛，怎么突然不理我？”姚莉樱一脸不悦。 “那就是程董，你先离我远点。”他小声的、厌气的。 “为什么他来了，你就不能和我说话了？” “回头再跟你解释。” 官纪尧朝他打了个招呼，程嘉代却严肃的白了他一眼，看向了舞台，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尽管之后的活动，官纪尧都让姚莉樱自己一个人玩，她无聊至极，也很不理解。官纪尧几次举着酒杯走到程嘉代的身边，举了半天也没得到说话机会。 官纪尧去了趟厕所，出来的时候姚莉樱就在门口：“你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他来了你就突然对我那么冷漠？我都不知道我来干嘛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回头再跟你说，我现在必须得保持良好的形象，我没想到程董会来嘛。”他安抚着她，虽然没有任何作用。 “怎么我来了，就得保持良好形象？我不在的时候，就本性暴露无疑？”程嘉代从厕所出来。 “不是程董，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官纪尧惊慌失措。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这样对得起允知吗？”他语气颇为严肃。 “程老师，您别误会，我在呢。”允知从大厅门口一路小跑过来。 她穿着一条银色闪着亮片的长裙，脚踩裸色高跟鞋，还有她那件最爱的小皮草，奔跑间不经意露出香肩，发丝垂落，这一幕谁看了能不心动？ 和一旁浓妆艳抹的姚莉樱相比，允知淡雅如清风，一颦一笑皆是温柔，满肚子恼火的程嘉代看到她这样，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我刚去找你来的，你也不和我说声，害我去厅里转了一圈。”允知微笑着怪罪。 “嗯嗯，是，程董，允知有事来晚了。”官纪尧赶紧把允知的手握在手里。 “允知，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和不快就告诉我，不必隐藏和掩饰，我可以替你做主。”程嘉代瞟了一眼姚莉樱。 “真的不用，程老师，我们挺好的，这是我的朋友，本来是要介绍给康毅做女伴的，他今晚临时有急事回学校了，他们就先过来了，今晚这么好的场合，像您也这样的大人物都在，大家谁不想来认识一下。” “好，那就好。”他点点头，朝大厅走去。 他本想借此机会好好教训一下官纪尧，灭灭他的威风，让他知道允知的重要性，被她这么一搞反而无处施展了，这个女人真是有些神秘。 而允知，此刻并不平静。这个好恶不言于表的人竟然为自己发了火，他有那么多事要做，那么多人要周旋，却偏偏为自己出气。 允知目送他进了大厅，心里的澎拜久久不止，她开始有点后悔她的这把算计，她开始心疼被自己利用的程老师。 等程嘉代进了大厅，允知松开了揽在官纪尧胳膊上的手，脸色一变，“你真是太没数了，小胡在外，走吧。” 姚莉樱一言不发，她知道自己闯祸了，只得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 回去的路上，姚莉樱坐在副驾驶，允知和官纪尧坐在后座，这简直比修罗场还修罗场，一路上出奇的安静。 官纪尧的手机连着车载蓝牙，是妈妈来的电话。 “妈，什么事？” “纪尧，你爸的老战友今中午请吃饭，他回来说那个饭馆不错，在山上，还有一片林子，饭后我们可以去走走，雅颂放假回来我们一起去吧？怎么样？” “好啊，你们定就好了。”官纪尧答道，他完全没心情。 “允知在吗？你快问问她。” “我在，妈，没问题，雅颂这周六早上回来，那我们中午去吧。” “行，那也叫上你爸爸妈妈吧，我们两家一起聚聚，到时候让纪尧亲自去接他们。” “好嘞妈。” 听着人家一家人的周末幸福计划，姚莉樱坐在前边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电话之后，又是一阵安静。 允知看着窗外，官纪尧看着她，想要触碰她的手，犹豫再三还是撤回了，那个清冷又动人的女人，今晚的确格外好看。 替他解了围，又不声不响，此刻心里一定很崩乱吧，他有预感，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再挽回她的心了。 你才知道，你早就失去她了。 任谁也想不到，他们怎么会有这样一天，那个肯为他抛下一切的女人，用二十年回答了当初他在婚礼上的那个问题，这还不够吗？如今要在同一辆车上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哥，我先送谁？”小胡问。 “先回星月园，再去悦龙湾。” 官纪尧没再和姚莉樱交流，到了楼下，拉着允知离开了。姚莉樱看着他们夫妻俩的背影，心里说不上的滋味，那一刻，她就已经输了，到头来不过是替别人做了嫁衣。 去往悦龙湾的路上，姚莉樱试图和小胡交流。 “胡哥，这么晚辛苦了。” “不辛苦，官总给我发工资我有什么辛苦的。”他心里很鄙视她，自己哪有她给别人做情人来的辛苦？ “胡哥，我们加个微信吧，有什么事好方便联系。”她举起手机，些许谄媚，她知道小胡的关键性，否则这样的场面以后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回。 “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什么事可以电话联系，我平时开车基本不看微信短信。”他都过去一张名片。 “胡哥…” “姚小姐，您叫我小胡就行，我就个开车的，您不必对我这么客气。” “您和姐姐，是不是很熟呀，今晚是你带她来的吗？”她左右猜疑，总觉得她的突然出现像是彩排好的。 “我跟了官总快十年，自然和他的夫人很熟悉，今晚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一直在酒店外。” “胡老师，以后我和官总肯定是要在一直一起的，以后还免不了要常接触。” 他一个转弯就到了悦龙湾门口，完全不理会她说什么，“姚小姐，您到了。” “好吧，胡老师，有机会我们再聊，晚安。” 待她下车，小胡一脚油门调转方向，嘴里振振有词：“你个六耳猕猴还敢冒充齐天大圣。” 第29章 挫败情人 回到家后，允知换下衣服，在梳妆台前卸着妆，脸上再也没有过笑容。 官纪尧换着衣服，感觉家里异常安静，“熙熙呢？” “王阿姨今天有事走的早，我把熙熙放在妈家里了。” 他走过去，倚在门框，看她一点点的卸眼妆、口红、粉底。 “你不化妆也很好看，化完反而让我有点陌生。” “陌生点不好吗？你们男人不就喜欢新鲜感吗？”她语气严肃，戏要演足。 “对不起，今晚上多亏你了，我真没想到……” 她扔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去看着他：“你和我爸妈说的，要和她断了，我没想过你会真的断，但是我更没想到的是你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吗？合同马上就要签了，你又何苦在这个时候去秀自己的不忠贞呢？” 官纪尧懊悔不已：“我没想到程嘉代会去，我以为只是个不重要的小场合，要是早知道会是今晚这样，我万万不会带她的，不管她怎么吵闹。”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小三就是小三，老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什么热闹都要去凑，什么场合都敢去，好像多光荣似的。” “好了老婆，消消气吧，你今晚为什么突然过去？” “我想着程老师可能会去，本想给你去撑场面的，没想到她在，你瞒我瞒得好紧啊。”她卸完妆，起身走到他面前，“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了，真没有了。”他摆摆手。 “除了那辆车，每月还给她多少？”她压低声音。 “没多少。”他不敢看她。 “说实话！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我，就是你惯的。”她提高音量，“你和程老师的合作取决于我，我拜托你看清楚形势。” “那辆车也在我名下，一个做饭阿姨加一个小保姆，一个月一共一万多费用，还有…还有张二十万的信用卡，但她花的不多的。” “好啊，二十万！还真是阔太的生活，我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也没这么奢靡啊，我在家精打细算的，你们倒好，过着神仙日子，怪不得公司现金流一直不行，再来一个她这样的直接清算倒闭吧。”她早就知道，就等今天爆发了。 “那你说怎么办吧，都听你的。”他眉头紧皱。 “把信用卡调到五万，两月一结，我养过孩子我知道，足够了。她想给你当情人她想生孩子都是她自愿的，你不欠她什么，你欠的是我！”她一点不落下风。 “好好好，我知道了。”他真的怕了，允知从未对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明天尽快落实吧。”这场坦白局，允知完全拿捏。 她去洗澡了，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站在阳台望着远处。想起和姚莉樱冲动的开始，想到程嘉代的话，还有允知失望的眼神。他一次次让那个总为自己考量的女人失望，可是他又无力摆脱现状，感觉自己真是个loser。 “官总，大事不妙了，程董他不投我们了，据说现在正和兰西洽谈。”一大早副总就打给了他。 兰西是自己公司的死对头，多少年的竞争对手了，这是摆明了要给个下马威。 “合同都拟好了，至少得有个说法吧。”官纪尧坐在床头，撸了撸头发，他烦躁得很。 “说是经过几番评估后，最后还是不符合投资标准，我觉得这太突然了，之前一直很稳的，中间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或者有误会？我觉得您和他再沟通一下比较好。” “好，我再想办法。” 别人不知道，官纪尧内心清楚得很，自己是踩到他红线了。毕竟程嘉代对待感情很谨慎，丧妻多年一直未续弦，因此他对一个人的人品非常看重。 官纪尧也有所耳闻，凡是对妻子感情不忠贞的人程嘉代他是一概不用的，之前一直隐藏很好的，昨晚真是撞枪口上了。 官纪尧因为这个事情相当挫败，说是要去沟通，但他压根儿连家门都不想出，他知道这次是栽定了。 允知不管他，白天忙着自己该忙的事。合作的事再也没有下文，第二天晚上副总又联系了官纪尧。 “官总，您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他还以为他两天没去公司是有什么动作了。 “黄了就黄了吧，我们项目这么好，我就不信就只有他能给我投资。”他置气道。 “您别这么说，上千万也不是谁都能负担得起的，这么说，是没有回旋余地了吗？” “暂时这样吧。” “那和您商量下，现在实验室的建设和研发得暂停了，目前订单还没有做完，账上钱不多了，还得采购原材料。” “好好好，都暂停吧，先把眼前的钱挣下再说。” 他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床上。 什么叫做功亏一篑，什么叫做功败垂成，他体会得淋漓尽致，可是他真的没脸去找程嘉代了。 手机又响了，是姚莉樱，一整天她发了几十条微信。他看清一个道理，人真的是不能犯半点儿错误的，即使前半生做的再好，一旦有了这样的污点，就再也抹不去了，他从未想过婚姻内的一场恋爱会给自己人生造成致命性爆雷。 “别打了，我心情不好。”在他挂了姚莉樱三个电话后，无奈接了起来。 “怎么了？跟我说说，我担心你。”听他声音不对，她立马娇嗔几分。 “不想说。”他没好气，甚至想把气一股脑儿全撒给她。 “你不说我就去找你，我想你，我想见你。” “你消停点吧！别烦我！”说完便狠狠挂掉了了。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他头一次对姚莉樱发了火，他真的够了，那所谓的责任心，在大是大非面前也被消磨殆尽。 允知给熙熙订好了幼儿园，又从杜康毅那里了解到投资的进程，之后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露出十分满意的微笑。这个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是千万不能惹她，她有的是手段。 允知一回到家，看到屋子里全黑，打开了卧室灯，那个如滩烂泥的丈夫瞬间映入眼帘。 “你振作点，谁的人生没点挫折？起来吃饭吧，我买了一只烧鹅。”允知回餐厅收拾着，好人坏人都让她做了，还滴水不漏。 “没心情，不想活了。”他丧气得很。 “这就不想活了？你要是我早死一百次了，你就这点骨气？” “你说我能怎么办？生活上一塌糊涂，我对不起很多人，事业上又满盘皆输，努力了这么久因为我的错误换来了这么个结果。”他苦笑。 允知洗洗手，换上睡衣，坐到他面前。 “差不多得了，你就是一路太顺利了，具体情况杜康毅也都跟我说了，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明天我去找程老师再解释下，好吗？” 他抬头看她，有一万个对不起想要跟她说，这个时候，也就自己的发妻愿意想办法鼓舞自己，虽然希望微妙。 他越倚靠她，就越正中她的下怀。 “谢谢你，允知，我已经放弃了，程嘉代那个人，说一不二的，不可能了，我也不抱希望了。” “不再试试怎么行，起来吧，先吃饭，吃饱才有力气，你还有我呢。”允知用力拉他起床。 她隐忍着，这才哪到哪呢，好戏还在后头呢，我会让你一无所有，我会看着你的人生天崩地裂。 第30章 逐渐袒露心迹 “陈秘书，请问程董最近有时间吗？我可以和他见一面吗？” 允知给程嘉代的秘书小陈发了条微信，他直接打来了电话，允知跑到阳台去接。 “黄小姐，您是想和程董谈投资的事情吗？” “对，我知道可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但是我还是想和程董见面解释一下，我想做最后的努力，拜托您帮忙协调预约下。” “程董之前特地叮嘱过我，您要是有困难随时可以找他，我这就帮您看时间……今天下午四点您来天亿集团7楼董事长办公室，可以吗？” “可以可以，太感谢了。” 她挂了电话，脸上的明媚还没消失。 “他同意见面了？”官纪尧从卧室走出来，眉头紧锁，总觉得一切徒劳。 “嗯，今天下午四点，在天亿集团见面。” “谢谢你了老婆，关键时候幸亏有你，我下午开车带你去。”他握着她的手。 她点点头，反复练习着该怎么和程老师面对面，以及可能出现的对话，她把这次会面当成了一次入职面试，还特地找了一身职业装。 天亿集团的大楼很气派，自从被程老师收购以后焕然一新，她暗暗感叹，程老师简直就是个天才。允知想着官纪尧的小公司和程老师的产业比，简直就是蜉蝣对大象。 按照小陈秘书的指示，允知来到7楼等待着，漂亮的前台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水，她喝了一口观察着厅里的装修。 “黄小姐，您进来吧，程董刚进行完一个视频会议。”小陈秘书过来迎接她。 允知看了一眼手表，三点五十多，还好自己来得及时，这样就有更多辩解的时间了。 不知怎么的，临进门前她变得有些紧张。记得当年去办公室找程老师的时候，都是蹦蹦跳跳开开心心的，因为他是老师中最年轻有趣的，总是和大家打成一片。 今天突然就不自在了，她被一种莫名的、极具有压迫感的力量包裹着，想起自己那些对付官纪尧不入流的小心机终究牵扯到了程老师，就暗自嘲笑自己。 小陈秘书敲了敲门，伸进去一个脑袋，“程董，黄小姐到了。” “好，请她进来。” 一进门，偌大的办公室映入眼帘，程老师坐在办公桌前，正在伏案写着什么。 “程董，我没打扰您工作吧？”她小心翼翼的。 “没有”，他收起笔，“过来坐吧允知。” 听他和善的声音，她那紧绷到僵硬的身体稍微柔软了些。 她穿着一身合身的粉色西装，高跟鞋也是粉色的，发型是披肩卷发，像个芭比娃娃。程嘉代看着今天完全不一样的允知饶有兴致，知道她一定为了见面精心准备过。 “怎么？见到我还这么紧张？”他看着允知有些不自然，笑着打趣她。 “逃不过您的法眼，好像的确有点紧张，程董，今天我实在是太冒昧了，上门叨扰您。” “怎么叫我程董了，不是一直喊我程老师吗？不投资你们公司，咱俩的距离就疏远了？而且你已经预约了，不算冒昧。”他处处为她留有余地。 “程老师，那我长话短说，我想问是不是因为那晚宴会的事，所以撤回了投资的决定？” “是，我很不喜欢和三心二意的人谈生意。”他略微严肃。 “这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吗？” “你想解释那天的那个女人吗？好，我听你说。” “她其实是……我的朋友，对，反正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我希望您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对合作的判断。” “允知，你真是一点也不会撒谎，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他瞒着，但是你应该清楚，只要我想知道的，稍微一调查就会透明。” 他的这些话全然让她没有抵抗对峙的任何一点余地，或许是和职场脱离太久，自己的一点小伎俩小想法在他这样的人面前根本无处躲藏。 “对不起……”她被他的话怼得有些尴尬，“程老师，虽然有些道德绑架了，您能看在往日师生情分的面子上继续投资吗？我需要这笔投资，和官纪尧无关。” “允知，我很看重你，希望你能幸福如意。既然你开口说了，我可以给。” 他的看重，究竟是哪种看重？她的心砰砰直跳，不，简直快要跳出来了！ 她是个女人，谈过两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情商极高，她不可能不把这种“看重”往那种方向上倾斜。 此时此刻她哑口无言，这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毕竟她早就准备了一肚子话来应付他，可是……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所以，您是同意投资的意思吗？” “我说过的，你有任何需要，我都可以帮你，我说到做到。” 她发誓，她这辈子从没有过这么足的安全感，来自于一个男人的言行若一。 “没有回报的帮助……也…可以？”她瞪大眼睛，逐步试探。 他笑笑，“自然是要回报的，合同不都写着吗？” 她松了口气，“可是您不是已经在和兰西洽谈了吗？”她倒是为别人考虑起来了。 “我可以投资你们，也可以投资别人，这并不冲突，但是……” “但是什么？”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想要我投资你们公司吗？你就不怕胜利的果实被别人窃取了？” “我有难言之隐，我现在还没法和您细说，我怕到时候不成功或者有变故，会显得自己狂妄自大。不过您放心，您投资我们公司，我不会让您吃亏的。” 他被她信誓旦旦的模样逗笑了：“几千万对我来说就是几百块，我答应你。”他顿了顿，“我等你对我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她的cpu都要烧了，几千万？几百块？他到底多有钱啊！大脑极速换算中，以至于差点漏掉后边最关键的那句。 那天她是怎么离开的，是跌跌撞撞还是落荒而逃，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对自己说话的时候，极为反常的温柔，反常到她要每时每秒提醒自己，他是身价几百亿甚至更多的金融大鳄，搞不好能在中国富豪榜上排上名次的人，绝非再是那个平易近人的经济学老师了。 “这么快下来了，谈的怎么样？看你这个样子，是不如意吗？” 允知看起来魂不守舍，官纪尧接上她就发动起汽车。 “他说再考虑看看。”她还没完全消化掉刚才的见面的始末，更不敢跟他说实话。 “估计够呛了，白跑一趟，你的面子能有多大？走吧，回家吧？” “行……” 回去的路上，她望着飞驰的窗外，回忆着刚才的惊心动魄，不由得揣摩着他的每一个词句的意思，复盘着刚刚每一句的对答。 自己这是怎么了，是那许久不见的悸动再次跃现了吗？他所说的看重，是喜欢自己的意思吗？是吗？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劝自己时刻保持清醒，不要自我催眠，记起杜康毅告诫自己的那些话，冷静，必须冷静。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合同正式寄出，双方签订后，第一期投资款九百万如期到账。一切行云流水，前期不合的传言不攻自破。 官纪尧十分震惊，允知那天短暂的见面到底说了什么，能让程嘉代那个老狐狸轻松把钱拿出来。 “奇怪了，他不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吗？怎么这么出尔反尔？” “给你投资是早就说好的啊，不投才是出尔反尔吧。再说我那天去听他的话，他也不是完全不想投的的意思呀，你也没再和他面对面交流过，你们公司内部是不是信息传递有误？”饭桌上，允知顾左而言他。 “老婆，你快跟我说说，你们那天到底都聊了什么？我太好奇了，你快一五一十的都告诉我吧，我知道你情商高，会说话，你也让我学习学习。”他放下碗筷乞求着。 她叹口气，拿起一只螃蟹剥起来：“我只是坦诚地解释，那天那个女人只是我的朋友，让他别误会你，我和你很好很恩爱，你是值得信赖值得投资的人，大概就这样吧。” “他就信了？”他有些不可置信。 “你觉得当事人的妻子亲自下场坦诚解释，他还能不信？” “老婆，你是个天使吧。”他起身亲了她一口，亲的她脸颊上一口油。 熙熙坐在儿童座椅上，看着他们俩笑了起来。 “以前的我们不说了，现在投资款已经到账，你一定要好好利用，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别让程老师失望啊。”允知语重心长的。 “你放心好了，我有数，你就等着当上市公司总裁的阔太吧。”官纪尧挑挑眉，一脸自信。 官纪尧组了个局，包括华鼎投资、天亿集团、科技大学以及为此合作努力过的所有人，他本以为程嘉代不会来，可他推掉了两个聚餐，依然应邀参加。 再次在饭桌上见到程嘉代，允知变得不自然了几分，眼光投向别处没多久，总会落在他身上，她总觉得他和自己一样，上次会面后，她再也无法把他只当作程老师了。 他在名利场中游刃有余，举手投足皆是大将风范。而她，不可否认，对他有种不听使唤的心动了。尽管她不断提醒自己，别这么幼稚，别胡思妄想，你不是二十年前的小姑娘了，怎么还会做这种霸总梦？ 可是，越为压抑，越是盘旋。他的出现，他的亲近，让她愿意不停地从时间缝隙里寻找一些千丝万缕的细枝末节。 第31章 当真令人招架不住 “程董，真是感谢您的信赖，我们公司现在正大踏步跃进，您就是我的贵人啊，感谢您今晚亲自来参加晚宴。以前您是我的老师，以后就是我的老板了！这是种缘分，来，允知，我们一起敬程老师一杯。”官纪尧已经有些微醺，他拉着允知起来。 “程老师，谢谢您。”她声音略低，不像官纪尧那么激动。 和程嘉代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又是一阵狂乱的心跳。她也搞不清楚，怎么一夜之间就会对他有了这样的变化，是钞能力吗？还是一切虚无表象背后的那颗心呢。 “纪尧，你记住，谦虚、谨慎、踏实，我会派人监督公司进度，我是有要求的，希望我们能长远合作。”说完他利落地干了一杯酒。 为了被程嘉代十足信赖，官纪尧在酒桌上没少秀恩爱，“我和允知在一起也快二十年了，今年纪念日，我送给了她一个惊喜，那就是给她开个高级服装定制店，这也是允知一直以来的梦想，等装修好了，正式营业，给各位领导一人定制一身可好？”他揽着允知纤细的肩膀。 允知点点头：“没问题，只要大家不嫌弃就好。” “哎呀，嫂子的眼光肯定好啊，怎么会嫌弃？到时候我穿上得好好和朋友们打打广告。” “已经开始期待了，官总你们家的产业涉猎相当广泛啊。” “提前恭喜黄老板了！祝生意兴隆！” …… 饭桌上的男人们，纷纷奉承着这位程董眼中的新贵夫人。 只有程嘉代务实：“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通知过几天去收房了，就在泰山路上。” “装修公司选好了吗？” “跟程董汇报下，门头房是这月底交房，装修队我也对接了几个，目前来看都不是很满意，毕竟还得和允知的高端要求卡得上才行啊。”官纪尧说完深情地看了眼允知，带着七分醉意。 “小陈，你联系一下嘉之吧，一定按照允知的高标准高要求设计装修。” “好的程董。” 现场谁不知道，嘉之装饰公司闻名全国，只做超大别墅和顶尖商场，光是设计师的费用就是天价，即使这样工期早就排到了大后年，许多北上广的大老板都会千里迢迢来这里请设计师设计。 “那倒不用了吧，程董，嘉之太奢侈了，等允知的服装公司上市了，再请他们还差不多。”官纪尧委声拒绝，只把他的提议当玩笑话。 “费用我出，这不算什么，我和他们的设计师赵之禾关系不错…”在所有人都羡慕之余，程嘉代又补充道，“记得服装店给我个终身vip。” “程老师，vip当然没问题，但是装修的话真的不用请嘉之，这太奢华了……”允知有些受宠若惊。 “就当我送你的开业礼物，就这么定了。”程嘉代笑得很温和。 其他人见状，纷纷替他们高兴，官纪尧私底下拉住想要继续拒绝的允知。 “程董，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好了，来，我再敬您一杯，那装修就当您入股了，允知，记得给程老师分红啊。” “哈哈，好。”程嘉代笑笑。 允知只好接纳，一次一次的，那种不为人知的感觉不断强烈，当真是令人招架不住。 敬酒的人一波接着一波，酒过三巡，官纪尧又开始言语不清，他坐在那里，摸着允知的手。 “允知啊，我发现你就是旺夫，有了你我就有了全天下……”断断续续的几句告白后，趴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又来了…我都是你的全天下了，那姚莉樱呢？允知一时没隐藏住，把无语写在了脸上。 允知偶然瞥见，刚刚接受别人敬酒的程嘉代，喝了一杯之后，坐下看向了她，他的眼神里存在不难琢磨的渴望，是那种不打算隐藏的味道。 他那么高贵的一个人，总是由内而外的散发魅力，他想要什么得不到呢？任何一个女人甚至少女，面对这样一个心甘情愿为你默默无私奉献的男人，恐怕都无法抵抗。如果真的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他到底图什么呢？ 小胡架着官纪尧上了车，临别前，允知跑到程嘉代的车前。 “程老师，您等一下。” 天下起毛毛细雨，她的长发随风飘摇，微弱的光打在她的脸上。 “怎么了允知？” “装修的事，我还是觉得不妥，您对我太好了，我恐怕承受不住。”这的确是她的心里话，因为那种怀疑变成了压力，在她的心头回游。 程嘉代低头笑了下：“这太微不足道了，你不要放在心上，这次你听我的好吗？”他那商量的口吻，连小陈也从未听过，恐怕只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对她更好才是。 “啊…？”她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他总是叫人出乎意料。 “快回去吧，下雨了，小陈，你把允知送回车上。” “不用了不用了，我跑过去就好了。那谢谢您了。”她向他鞠一躬，转身跑回自己车上。 官纪尧在车上已经睡了过去，允知内心再也不能平静，她回头看着程嘉代的车开走，消失在视线中。 他从人海中将她捞出，从此那块在心里专门为他腾出的地方，隐蔽、炙热、四下无人，如同雨后甘霖落日的庇护所。或许过去很快会回去，未来也很快会到来。 那段时间，允知一箭双雕的计谋得逞，她在官纪尧事业的转折点帮了大忙，成了公司的功臣，因此他几乎快要忘掉姚莉樱的存在，据小胡报告这么多天他一次没去，所有人都对允知更多了一层崇拜和感激。 “允知，方便电话吗？” 允知正在签收门头房，低头一看是孙叔的微信，看来官纪尧已经蠢蠢欲动，“孙叔，有情况吗？” “这官纪尧真是大胆，准备挪用一部分研发资金购买原材料，还要求我把账别做透明，我劝了他也不听，你觉得如何是好？”孙叔明明知道该怎么做，却还是这么问她。 “孙叔，既然你劝过他无果，那就按照他说的做，记得做好两套账备用，另外你把原材料采购的情况拍照发给我。还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正片开始。 “好，我明白了。” 允知拿到钥匙，一个人在门头房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这两层足够施展新的事业了。一边拿着他给的产业，一边算计着如何摧毁他，她也觉得艰难、也唏嘘，偶尔也有想要心软的时候，可她已经满是伤痕，急不可耐的等待着破碎后的重生。 “黄小姐。” 正愣着神，一个声音叫她，在空旷的房间里，回音不断。 “陈秘书，您怎么来了？” “刚才我去公司，官总跟我说您来这里收房子了，我就过来看看了，我刚约了嘉之的设计师，下午两点过来，可以吗？” “可以可以，这么效率，真是太感谢了，嘉之的设计师应该很难请吧。” 小陈笑笑：“那得看谁请了，程董一个电话就搞定了，所以您也不必太放在心上。程董特地吩咐过，具体的装修材料一定要按照最高标准。” “程董真的…让我无以为报。” “官总不是说让程董入股您的服装店嘛，这也算你们共同的投资项目了。我看这边也不是特别大，旁边几个店铺应该还没出售，我联系一下看看要不一起盘下来。”小陈说着就开始找号码。 “不用不用，陈秘书，我求求您了，地方够大了，我这还担心利用不好呢，您这样我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允知十分惊恐，拉着他的胳膊。 “好好好，那您有需要随时告诉我，千万不要客气，否则程董会怪罪我的。” 因为程嘉代对她的另眼相看，连他的贴身秘书都对她格外尊敬，她现在只怕无法回报他的这份心意。 程嘉代正在办公室批阅文件，一个脚步声凑近，“小陈，下周的安排发我一下。” “哈哈，老爸！” 突然就被一个熊抱裹住，程嘉代抬眼，原来是女儿程心澈，从门外慢慢走进来了侄女程心予。 “你们怎么回来了！这么突然！回来也不和爸爸说？我好去机场接你啊！” “您是大忙人，我们俩就自己溜回来咯！” “这说的是什么话，臭丫头。” “我要给你个surprise嘛！怎么样，是不是超级开心？” “惊喜是惊喜，不过心予，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妹妹嘛，怎么你也跟着胡闹了？” “小叔，这可不是我的主意哦，都是心澈一手策划的。” “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有主意了。”他拨通电话，“小陈，今晚的安排取消，给我在德立酒店订个桌。” “哎呀，终于高中毕业啦！回到我亲爱的祖国怀抱，这感觉真好呀。”心澈坐在旋转椅上张开双臂转了一圈。 “我真羡慕心澈啊，现在一心等着上大学就好了。”心予摸摸心澈的脑袋。 “这个假期我要特玩大玩，姐你陪我啊！我们环游世界去吧？” “我可不像你这么无忧无虑，我还没想到何去何从呢。” “心予，你博士也毕业了，有什么规划吗？还要继续读下去？”程嘉代一直把心予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还没想好，澳洲那边的金融机构给我抛来了橄榄枝，待遇不错，工作也很对口，但是其实我还是想回国，又担心回国后不适应。” “爸，你给我姐在公司安排个高层职位得了，这么有才的人放到国外岂不可惜啦？”心澈一直把白富美心予视为偶像。 “可以啊，我这里随便心予选，关键是她也得看得上呀，哈哈。” “小叔，你就别吹捧我了，等我再考虑考虑的吧。” “你要是想好留在国内，你随便选，我替你安排。” “老爹，您的口气可是越来越大咯！” “国内可能有点吹大了，省内吧，不过你老爸我的实力你还不相信？我看啊，江城大学就不错，去当个老师很清闲，我有个学生被我召回来，现在一边做着江大教授，一边做我的投资顾问。” “大学老师确实不错，那我有时间和他交流交流吧。”心予彼时还不知道那人正是杜康毅。 家庭晚宴上，心澈蹦蹦跳跳十分开朗，逗的大家开心不断，心予则很安静，听着父辈们的告诫。心予的父母都是央企高层，她从小品学兼优，被寄予了很高的厚望。 最近官纪尧忙得不可开交，在家和公司两点一线活动十分专注。姚莉樱又生气又无奈，要不是雷丽丽劝着，恐怕早跑到星月园闹去了。 “自从他获得投资，再也没来看过我。”姚莉樱和周璇吐槽起来。 “能不忙吗？你知道第一批投资进账多少吗？” “多少啊？” “九百万！我们公司前途光明啊。” “那全部投资一共多少？” “据说两三千万有了，不过要是真的研发成功，也就几场头部主播直播下来的营业额吧，你算是抱上大腿了。” “想没想过，这些钱留住自己的口袋？” “怎么做？” “周璇，不说我说你，这么好的资源你不利用，是不是傻呀，你看这样如何……” …… 万万没想到官纪尧一直给她画的大饼，马上就要成真了，可是这九百万，她也不想放过。 第32章 尤深出狱 尤深从洛城监狱刑满释放，在那道铁门之外，他盯着阳光直到流泪，他要自己记住到底是为什么进来这里的。 四年青春换来了一场背叛，他咬紧牙关，马不停蹄地去了长途汽车站，打算直奔江城。 晌午阳光正好，姚莉樱还在为如何挽回官纪尧的心而发愁，在豪宅里抱着豆豆晒太阳，这几天她吃了睡睡了吃，信用卡自从被缩减开支，也没有了任何出门的动力。 门铃响了，雷丽丽放下手头的洗地机，看了一眼猫眼问道，“谁啊？” “姚莉樱是住在这里吗？”门外的人口气不小，似乎来者不善。 丽丽没敢开门，小跑到姚莉樱这里：“姐，是个男的，好像还挺凶的，您认识吗？” 姚莉樱把豆豆给丽丽，走到门口一看，竟然是尤深。天呢，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还有……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她简直都要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她声音有些发抖：“丽丽，这是我表哥，以前我家欠他不少钱，没想到他追到这里来了。你就说不是。” 雷丽丽跑到门口：“不是的，你找错了。”她看着那人在门口徘徊良久才离开。 尤深继续在小区花园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时不时向楼上望。 姚莉樱吓得躲在墙后，打给物业：“悦龙湾物业吗？我发现小区里有个可疑分子，看他在花园里逗留了很久，请务必加强安保……” 她观望许久，直到看到尤深被保安赶走。 那几天她在家里心惊胆战，完全不敢出门，惶惶不可终日。 “姐，你表哥又来了！”丽丽在阳台惊呼。 姚莉樱望向窗外，他穿着一身外卖服，一脸幽怨地又在向楼上看。 “怎么办呀姐。”丽丽看起来比她还紧张。 “别慌，丽丽，我看躲是躲不过去了，我下去会会他，你看好豆豆。” “好的姐，你一定小心点。” 姚莉樱盘起头发，穿着一身稍显臃肿的厚棉衣，完全不是平时的精致模样，好像要向他昭示着自己过得并不好。 “你终于肯露面了。”尤深把外卖头盔扔到一边。 “尤深，你到底想怎样？”她闷闷不乐的。 “你是我老婆，我找自己的老婆，有问题吗？”他戏谑道。 “谁是你老婆？你够了啊，你怎么穿成这样。”他还是老样子，无所不用其极。 “还不是因为你老是躲着我。” “吃饭了吗？走吧。” 她带他去了附近的川菜馆，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你怎么不吃？”尤深没心没肺的样子，让她感觉无比厌恶。 “你吃就行，我不饿。”她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 “跟谁聊天呢？”他问。 “你管我。” “咱俩加个微信吧。” “不用了，微信我基本不用，这是我的电话，有事电话说就行。你来找我，到底想干嘛？”她不耐烦。 尤深放下筷子，擦擦嘴：“这么久不见，就这么着急赶我走？我在牢里可是想你想疯了。” “我也不瞒你，我现在已经开始新生活了，你也好好过日子吧，你要是没钱，我可以资助你。” “呵呵，现在口气可真大。我不要钱，我要你。我为了你蹲了大牢，为你毁了人生…” “打住，你的人生还用得着我毁？”她白了他一眼。 “姚莉樱，你可是和我海誓山盟过的，老子信了你的话，拼了命的搞钱，都是为了给你幸福，你现在这么说，太白眼狼了吧。” “当是你非要干这个，我劝过你的吧？这世界上那么多职业你偏偏选个违法犯罪的，是你不知道收手，这是你本性问题，与我无关。咱俩是轰轰烈烈过，我承认，我对你也不是完全绝情，你要是回洛城，我到时候让我哥给你介绍份工作，咱俩已经不可能了，互相放过吧。” “如果我不想呢？我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想要你。” “你清醒点尤深，你大牢白坐了吗？怎么还这么恋爱脑。你也不年轻了，我劝你早点开始新生活，你的仇人不是我，是从前的你自己。” “你跟着那个男人真是越来越会说了，我都快被你说的自惭形秽了。我来找你，就是因为不想和你结束，我放不下你。” “你要非这样，那咱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她内心害怕，却还装作强势，付好款转身就离开了。 尤深跟在她身后，根本没有想放弃的意思，直到被门口的保安拦下。 姚莉樱被尤深缠的心力交瘁，他连着几天乔装进入小区，搞的她失眠心悸一直做噩梦。 允知的高级服装店敲定了装修图纸，开始正式装修，进度很快，她只要有空就会来店里看看、帮帮忙，幻想着不久的将来完全成型的样子。 某天，程嘉代恰好经过这里，他推开车门，走了进去。允知正弯着腰，费力地搬动一块板材。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程老师，您怎么来了？” 再次见到他，让她有点激动、有点心动，他那么忙，难不成专程挑时间来看自己。不对，他一定只是在监督工程进度而已，毕竟他是投资方，她自我安慰着。 程嘉代微微一笑，走过去搭了把手，轻松地帮她搬走了板材：“听说你的店开始装修了，过来看看。黄老板，怎么还亲自下场干活？” “程老师，您别笑话我了，什么老板不老板的，您才是我的老板。不愧是嘉之，设计图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工人们立马紧锣密鼓的干起来了，这才几天，电已经改好了，地砖都快铺好了。” 她擦擦额头上的汗，反而弄了一脸灰，程嘉代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喜不自禁。 “好，有什么需要的跟小胡说就行，你别把我当外人，我还是希望就像以前那样，你在办公室和我说说笑笑，一点都不扭怩。” “程老师，您对我这么好，只是因为我曾经是你的学生吗？”她终于问出了一直都想问的话。 他顿了顿，“对啊，我对你、康毅还有纪尧哪个不好了，给康毅要职，给纪尧投资，也不能少了你的呀。我说过的，和你们这届的学生最亲。” 听他的话，让她的心稍稍宽松了点，“您总是这样，真的让我不好意思了，程老师，我永远都会把您当老师一样尊敬的。”出于她的试探。 他点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只是语气里的那种不够坚定、想要否认又无可奈何，被她一览无余，或许他根本就是想让她发现他的不肯苟同。 程嘉代要离开时，她擦擦手走出来送他，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洒脱的背影，有种莫名的情愫燃起，无论是杜康毅还是官纪尧，怎么跟他比。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她：“这是一张健身卡，送给你了，那么轻的一块板都搬不起来，该锻炼了。” 她拿着卡端详起来：“这不好吧，我又受您恩惠。” “拿着吧，和你一样，都给了我终身vip，这张卡和我的卡绑定了。上边有地址，我有空就会去。” “您那么忙，还有时间健身吗？” “对呀，忙碌之余一定要记得运动，运动可以改变心情，你不是把我当老师吗？我的话你还不信？” “好，程老师，我听您的，我会去的。” 他笑笑，上车离开了。汽车卷起一片尘土，她的心里凭空多出了一份希望，让那颗已经冷却的位置逐渐发热发烫。 第33章 又黑化一个 “我要回洛城了，一会儿再见一面吧。”尤深给姚莉樱发了个短信。 “行吧。”她穿好衣服准备下楼，门又被敲响了。 “姐，又是你表哥。”丽丽看了一眼猫眼，“怎么办呀。” “好赖也是最后一面，丽丽，你抱豆豆去小卧室反锁上，我有些事和他谈谈。” “好好。”丽丽抱着豆豆拿上奶瓶就跑进了小卧室。 姚莉樱整理一下发型，打开门，“我们出去聊吧。” 他不紧不慢地走进屋子里，把行李袋放在门口，环顾四周，看着她笑笑，“生活不错嘛，看来没有我你也过得很滋润。” 这一笑着实让姚莉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对他早已没有爱意，甚至陌生。 看着他踩进来的泥，姚莉樱有些不悦：“尤深，你看你把地板都弄脏了，走，我们去楼下的咖啡店聊吧。” 他用力甩开她的拉扯：“我都把你弄脏过，还差把这弄脏？” “你小点声…”姚莉樱朝小卧室方向望了眼。 “我惊到你和那男人生的野种了？”他看到桌子上放着小孩用的奶嘴。 她心一颤，这太可怕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听不懂你的话。” 尤深又上前几步，回头露出戏谑的表情：“怎么？敢做还不敢让人知道？” 姚莉樱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拖鞋，扔到他面前，一脸嫌弃：“行了，有话进来说吧。” “这鞋不会是他的吧？”他怪声怪气。 “给你，你就穿着，挑三拣四的，怎么还这么邋遢？”她不悦，看着指甲不耐烦的。 “这大牢可不比外头舒服，在里边我是被人管惯了。” 尤深跟着姚莉樱来到餐厅，他拿起一个高脚酒杯观察着：“终于有人让你过上了幻想中的生活了，现在满足了？是不是早就把我给忘了？” “我怎么会忘了你？要不是你，我也沦落不到这步田地。”她倒埋怨起来。 “哦，我忘了，你现在是别人的小三，也不是正宫娘娘。你跟我说说，给别人当小情人什么感觉？抬得起头来？”他拿起车厘子吃起来。 “你够了，我不想和你聊这些。你今天要回洛城了？”她斜眼看他。 “我不这么说，你能给我开门吗？” “尤深，你到底想干嘛？”她声音提高八度。 “还能干嘛？你是我的女人，我想你了，随时都可以找你？” “咱俩已经结束了，你也知道，我和别人在一起了，我们好聚好散吧。” “我为了你蹲了四年大牢，你想一句话就两清？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什么人了？”他神情乍现严肃。 “那你要怎样，要钱还是什么？”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这是我攒的一点钱，不多，足够你过度了。咱俩毕竟爱过一场，就此好聚好散吧。” “我是来要你命的。”他擦擦手，靠近她，捏着她的脖子，逐渐发力。 “你有病吧，放开我…”她被他捏疼了，拼命挣扎，又狠狠掐了他一下，“我跟了你那么多年，你就这么对我？” “我为了你，现在什么都没了，你却转眼就给别人做了小三，还生了孩子，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姚莉樱吗？我现在的命是一文不值的，要死我也得拉着你陪葬。” 看他愤怒的样子，姚莉樱真是被吓到了，赶紧凑上前去安抚着，“你以为这几年我容易吗？我在江城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下了孩子，没有办法才找到了孩子的父亲，讨来一碗饭吃而已。他是我的老板，我根本不爱他。他现在对我一点都不好，我正想办法从他的公司捞钱，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发财。” “你说的都是真的？”他放开了她。 “我骗你干什么？我本想我受的这些苦，都让我自己一个人来背好了，谁知你根本不体谅我……” “那你爱我还是他？”他眼神里充满愤怒。 她虽然不情愿，但畏于他的淫威，“实话实说，对你的爱肯定更深一点……但是我们已经过去了。” “在我这里过不去，咱俩可不是你说结束就能结束的！”他紧紧搂住她的腰。 她的声势弱了几分：“这样如何，我们以后是合作关系，我可以帮你成立公司，代理原材料……” “我想要的可不止这个。”他试图吻她。 “尤深，你冷静点，别这样。”她有些抗拒。 “如果让那个人知道，你有过那么一段铭肌镂骨的情感经历，会怎样？一定会很有意思吧。”他威胁着，抱起她走向卧室。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进退维谷，不敢继续惹他，挣扎着直到筋疲力尽失去了反抗的动力。 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这个男人的，和官纪尧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现在闻到他的味道，都觉得恶心。 丽丽听着声音小了，跑到客厅给豆豆拿袋纸尿裤，却又听到姚莉樱的房间不断发出呻吟声惨叫声。 一个多小时后，尤深走了，丽丽听到大门的扣动，再次悄声走出来时，看到姚莉樱头发蓬乱、无精打采地站在门口。 “姐，你没事吧？你表哥他走了？” “走了，你把这里拖一拖，收拾下，我去洗个澡睡一觉，别叫我。”她好像行尸走肉一般。 尤深留了个心眼，没把允知找过他的事情告诉姚莉樱。 晚上官纪尧突然过来，倒把姚莉樱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官纪尧看起来心情不错，给她带了两袋水果。 “谁让你这么久都不来，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她闷闷不乐的，转身回了卧室。 “怎么会呢，最近确实有点忙，豆豆呢？”官纪尧换着鞋。 “姐夫，豆豆在卧室呢。”丽丽笑着走过来。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小保姆都比姚莉樱热情，他看着进门脚垫上一个大大的脚印。 “今天有人来过了？”他问。 姚莉樱害怕的不知该怎么解释，丽丽反应迅速，“哦，今天有人来投过马桶。” “这些工人就是不注意，脏的要命，以后外人进来让他们穿上鞋套。” “哪呢姐夫，我看挺干净的呀。” “地垫儿，这大鞋印子。”他指了指身后。 “哦哦，是我疏忽了，我把它拿厕所去刷刷。” 姚莉樱只好又扮作委屈状拉着他坐到沙发上：“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投资都拉来了，还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这些日子挺乖的吧？” “我就是怪想你的，好几次都想去找你，丽丽劝我别打扰你工作。”她躺在他的怀里。 “丽丽真懂事，你赶紧给孩子涨涨工资吧。”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怎么把信用卡额度给我减了？我在网上给豆豆定的学步车都支付不了了。” “学步车能有几个钱，不是还有五万额度嘛。现在购买原材料、扩大生产、投资实验室、购买实验器材设备哪一样不要钱？现在程董那边是投了九百万，那根本就不够，现在公司花钱和流水似的，我也是没办法了，你理解一下嘛。” “是，你缩减你节约，为什么缩减到我和豆豆头上了。” “以后公司上市了，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她现在一点也不相信他的鬼话了，她只要眼前能看到的。 等官纪尧走后，姚莉樱的沮丧、难过、愤恨、羞耻揉成一团，在家里崩溃大哭，独木难支又无可奈何。 “丽丽，今天谢谢你了，得亏你反应快……”歇斯底里后，她满目疮痍地感激丽丽帮忙瞒着。 “姐，我知道你一定是有委屈、有心事，我把你当我亲姐，我肯定护着你，那个人他今天是不是欺负你了。”她握着姚莉樱的手。 当前她也只有雷丽丽这么一个贴心人了，于是一点一点对她卸下防备。 “其实那个人不是我表哥，是我前男友，他刚从牢里放出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现在感觉很崩溃、很压抑。”她坐在沙发上抱着头。 “姐，我今天看他挺可怕的，要不我们报警吧，我怕他再上门会对豆豆不利。” “不行，官纪尧不知道我之前有过男朋友，要是知道，我就完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是万不敢得罪他的，你不了解他，否则真不敢笃定他能做出什么来。” “姐，要不我们搬家吧？惹不起咱躲得起，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没用的，他是盯上我了，或许是黄允知搞的鬼。”她才反应过来，“如果真的是她，那我是没有办法对付了，她是想看我的笑话想整死我。不行，我必须在彻底被揭穿之前，狠狠捞官纪尧一笔。” 丽丽看她似乎有些不正常，甚至有些疯魔，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陌生男人搞成这样的，吓得也不敢继续说些什么了。 第34章 心予对康毅一见钟情 程心澈和程心予回国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合作伙伴都借着这个由头邀请程嘉代携女儿和侄女小聚，某晚，程嘉代特地邀请了杜康毅，想着能和心予交流一下工作的事。 “康毅，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侄女程心予，我是一直把她当亲闺女培养的，现在她博士毕业了，你快给她进行一下就业指导吧，我们希望她留在国内，要是能在江大就更好了。”程嘉代特地把他们安排坐在一起。 心予穿着十分淑女，脸蛋儿白净温柔，长发齐刘海儿，和一旁朋克质感的短发心澈形成鲜明对比。 “没问题，程董，就业指导我最擅长了，江大近几年有青年优秀人才计划，目前来看待遇前途都很不错。”杜康毅看向心予，“你好心予，有什么疑问可以尽管问我。” “你好杜教授，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就是教授了。”看到神采飞扬的他，让心予有些恍惚。 “说来话长，总之是程董给的机会，才让在国外学的这一身本领能报效祖国。” 眼前的这个男人，温文尔雅又风华正茂，他的笑如月光般轻盈，一瞬间便渗透进她的心，眼睛根本离不开他，可她平时根本不是个容易犯花痴的人呀。 “杜教授，您几几年的呀？” “我85年的。”这好像和就业指导没什么关系吧…… “比我大十一岁。”她悄声算着。 “您是江城本地人吗？” “对。” “您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本科是江城大学，硕博在芝加哥大学，博士后在哥伦比亚大学。” “好厉害呀，你一直在美国呆了这么久吗？” “对，18岁之后就一直在美国。”一说到这，他又想起当初，为了所谓的前途背井离乡，离开爱人，直到现在都孤苦无依。 “您是什么星座呢？” 她的问题逐渐偏离就业轨道，“我是巨蟹座…心予，我要不要给你讲一下江城大学的一些情况？” “好呀！”她满怀期待。 “我知道你在墨尔本大学读的经济学博士，现在学校正好有个青年优秀人才计划，你把你的简历发给我，我看看你符不符合，参加这个计划一进校就是副教授。” 她操作了一下手机发给了他，又花痴模样的继续看着他。 心予是个直肠子，又没谈过恋爱，程嘉代看着她这个毫不掩饰的模样似乎懂了些什么，“心予，别光聊天，快吃点饭吧。” “姐，你是不是被杜教授迷住了？”心澈舔着勺子在她耳边小声的。 “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在谈正事。”难道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连这个小丫头都能看出来。 “你要是不下手，我可爱上了，我就喜欢这种气质清爽不油腻的大叔。” “你一个十七八岁的小朋友，能不能有点正形，我看你挺油腻。” “急了急了，还不承认。” 她俩的对话被杜康毅听了去，不过他根本没把小女生的小打小闹放在心上，毕竟在学院里经常有女同学和他聊天套近乎。 “心予，我看了你的简历，很漂亮，应该是没问题，如果你想来的话，我可以帮你。”杜康毅对她说。 “杜教授，就只有简历漂亮？那人呢？漂亮不？”鬼精鬼精的心澈凑近。 杜康毅有些尴尬的坐正了些，“心澈，程董说你淘气，没想到你这么调皮。” “程心澈，你正经点儿。”心予捏了一下她的大腿。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怎么还一个口气。”心澈专心看起手机，和闺蜜们聊着环球旅行的计划。 “对不起啊杜教授，我妹她从小就这样，被惯坏了，在生人面前总是无拘无束。”心予解释道。 “没有啊，挺好的，能保持童真说明被保护得很好，我一点也不介意，你们也不用拿我当外人，毕竟程董是我的恩师兼老板，我很乐意为你们解答疑问。” 他又温柔又热情，完全没有教授的架子，心予不禁想起自己在国外认识的那些同学，简直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杜康毅和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从未这么强烈的感觉到对一个人的喜欢，不知不觉她的脸开始微微发热。 回去的车上，心澈比心予对杜康毅更上心，对程嘉代开启了疑问模式。 “老爸，杜教授结婚了吗？我看他手上没戴戒指，该不会离婚或者丧偶吧？” “你怎么关心起这个了？” “我替我姐问的，快告诉我。” “心予？你该不会…” “没有没有，心澈你自己想知道别拉上我。”虽然她很感兴趣。 “老爸，我也就是好奇嘛。”心澈拉着他的胳膊摇晃。 “他在美国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现在单身。”他没有说，杜康毅可能是为了某个女人回来的，似乎也不打算放弃，而那个女人，对自己至关重要。 “那他为什么离婚啊？”心澈继续。 “应该是属于被骗婚了，不过你们怎么对他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心予，你想好了吗？江大怎么样？” “小叔，在我对比之下，感觉去江大也挺不错的，要不就定下吧，我把简历发给杜教授了，拜托他关注青年优秀人才计划。”没想到心予这么痛快就决定了。 “好呀，你要确定回国发展，你爸妈也算把悬着的心放下了，你把简历也发我一份，我帮你办。” “老爸，你这是干啥，人家杜教授都答应我姐了，你横着插一脚算个啥事啊。”心澈挑眉靠近心予，她的心事真是被这个小妹一览无余。 “心予，我可提醒你，杜康毅比你大十几岁，还离过婚，你们不合适，你爸妈不会同意的，你可别有别的心思，等我给你挑个好的男朋友。”程嘉代说的很直白。 “老爸，你真不解风情，年轻人都单身，也都没不良嗜好，多了解了解怎么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离个婚又怎么了，你这操的哪门子心啊。”心澈打抱不平，“我看杜教授挺好的，要不是比我大二十多岁，我都心动了，他不是你的得意弟子吗？” 程嘉代看心予没开口，大概是对杜康毅有意思了，“他要是心里一直有个放不下的人呢？他这么多年不再婚是有原因的，总之，不合适。江城好男人多的是，心澈你别瞎胡闹了。” 听到这，心予有些不快，一整晚被点燃的激情瞬间黯然，“嗯，我知道了小叔。” “杜教授这么痴情啊？他放不下的人是谁呀？老爸你认识吗？这种男人在当今人世间真的存在吗？”心澈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他总不能说，杜教授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自己也放不下吧。 “心澈，我建议你把心思多放在学业上，不要在这些事上问东问西，你是不是在国外呆久了，身边人把你给影响了，要不你回国读大学吧，我也放心，心予你多教教你妹妹怎么稳重。” “切…”心澈翻了个白眼。 一想到杜康毅对允知的执着，程嘉代给小陈发了条短信，“小陈，你明天查一下官纪尧的私生活动态。” 第35章 情感的俘虏 “程董，您让我调查官纪尧的私生活…”小陈眼神闪烁，有点难以启齿。 “怎么样？有话直说。” “他的情人叫姚莉樱，现在就养在他名下的悦龙湾里，两人还没断，而且…他们俩还有个小孩。” 程嘉代坐在旋转椅上左右旋转着，思索片刻，“你想办法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允知，看看她什么反应吧。” “是，程董。” 陈秘书下午去了一趟允知的服装店，店里正在做吊顶。 “陈秘书您来了，看看我们这个进度还可以吧？地砖已经铺贴好了，做了保护，今天木工进场了。”监工小朱上前热情的打招呼。 “这个吊顶是不是有点简单了？”小陈观摩了一圈，记得图纸上的吊顶很华丽。 “黄小姐说是要走简约风，其实是为了省材料，减掉了里层一圈，价格上少了近十万。” “完全按图纸来，价格不用考虑，这也是程董要求的，如果黄小姐再为了价格缩减装修用度，你及时告诉我，我来协调。” “好嘞，有您这句话我们也就安心施展了。” “黄小姐不在吗？”陈秘书四处观望着。 “她今天下午有点事先走了。” “那她一般什么时候过来？” “除了周末听说要上课，平时基本每天都来，能看出来她对店铺很上心，不过她的车最近出了点问题，前天和昨天她都是打车来的，早晨九点就到了。” “她丈夫不送她吗？” “这就不清楚了，估计是不顺路。” “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秘书开车等在了星月园门口，果然八点半的时候看她从小区走了出来。 “黄小姐，好巧呀，您要去哪？我带您过去吧。”小陈在她面前停下。 “陈秘书，您怎么在这？我正要去店里呢。”允知已经不惊讶于和他的偶遇了。 “我恰好路过，我看着像您，果然是，上车吧，我送您过去，顺路的。” 允知前后观望一下，手机里的叫车软件一直没叫到车，“那麻烦您了，今天周五确实不太好叫车。” “黄小姐，官总怎么没送您？” “他走的早，一般八点前就到公司了，我还得照顾孩子。” “您是住在这个小区吗？” “对，我结婚的时候就住在这里，这么多年一直懒得搬家，住这里挺好的，我公婆住在我们后楼，他们年纪大了，方便照顾。” “您真孝顺，我还以为您家在悦龙湾呢，我家住在那附近，我在那里碰到了官总好几次，看他开车进了地下车库。”小陈直视前方。 允知眼神闪烁着：“哦，我们在那里是有套房子。” “那边的房价可是水涨船高呀，两个商圈建成后，那里现在应该是咱江城最高端的小区了，你们的房子是租出去了吗？” “有价无市，房子太大了不是很好租，上一个租户走了之后，在中介挂了两个月也无人问津。” “哦，办空置了？离官总公司也不近呢。” “也没有，有个朋友暂时住在那里。”越说越没底气了。 问也问得差不多了，看她的表情和言语，陈秘书大概知道情况了。 “你们怎么不搬过去呢？要是我有那么好的房子，真是一刻也等不了。”陈秘书笑笑。 “计划着等我儿子上学搬到繁华别院去，有了孩子基本就得为了孩子活了。悦龙湾好是好，就是太远了，不是学区房，不适合孩子上学住，有机会的话还是得出手。” “官总真是年轻有为，十几年就拼下了这么多家产，真可谓人中龙凤啊。” 允知没忍住的冷笑了下，“有的时候想想，倒还不如平平淡淡的上个班来的安稳，做生意大起大落的，诱惑也多……”她转移了话题，“陈秘书，您才是真的厉害，这么年轻就成了程董的左膀右臂。” “其实也没有啦，程董有三个秘书，一个是机要秘书，负责工作会议，一个是外联秘书，负责对外联系接洽工作，我算是他的生活秘书吧，负责处理一些人情关系，我的师傅一直跟着他，前年刚退休。” “哦，原来是这样，董事长就是不一般，有这么多秘书。”她笑笑，“生活秘书，那您一定是他无比信赖的人，才能接触到他的生活。” “和程董相遇也是挺巧合的，之前我在楼盘做销售，被经理欺负了，出于同情他给我安排了其他职位，后来得到他的赏识，跟着他的秘书学习，现在也成了他的专职秘书。” “那您一定很优秀，才会在那么多员工中脱颖而出。” “再好的千里马也得有伯乐赏识呀，所以我很感激程董，也愿意为他鞍前马后。” “跟着程董一定能学不少东西吧，我就挺后悔的，当时生完孩子就辞职了，职业生涯算是荒废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把这个店搞砸，那就太对不起程董的厚望了。” “不存在的，这点钱在程董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其实我跟了程董前后也有七八年，第一次见他对什么人什么事这么上心。” 允知有些不好意思，“大概像他说的，对我们这届学生最有感情吧，自从和程董再次见面，我也经常回想大一的时候我们相处的瞬间，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老师，是我整个学生时代印象最深刻的老师。” “听说你们是他博士毕业后的第一批学生，不过他很快就去美国读博士后了。” “对，他才是真正有把握有才华的人，不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还能次次抓住机遇，要不也不会被称为传奇了。能在那个特殊的时间和他那样的人有过交集，已经十足幸运了。”她眼里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那一定是十分欣赏一个人才会有的模样。 “当时的程董是什么样的呀？我看过他在美国和当时同学的合影，看着挺帅的。” “清新俊逸，品貌非凡，上课的时候座无虚席，没有人吃饭说话睡觉，大家都竖起耳朵听的十分专注，我和宿舍的同学总是要去抢第一排。平时说话也很风趣幽默，我们女生都很喜欢他，有女同学给他写过情书，有女老师暗示过对他的好感，二十八九岁的他可比二十八九岁的杜康毅官纪尧都帅多了。”允知眼睛笑成了小月牙，丝毫不吝啬对程老师的赞美。 “有点想象不出了，他现在在人前很严肃，工作上很严谨，很少和我们开玩笑，有的时候在他手下工作我都是战战兢兢的。” “守着那么一大摊家业，心性上有所变化也是在所难免的吧，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能碰到他，受到他这么多的帮助，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才好。”她的脸上溢满幸福，或许很多时候很多事就在要满未满的时候最迷人。 “也是自从您出现，我发现程董脸上的笑容多了，您一定是他当年很值得骄傲的学生。”陈秘书发自内心地感叹。 “我算不上学习好的，但却是和老师们接触最多的。当年我是学习委员，记得程老师带队我们一起去济城参加过案例大赛，最后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获得了金奖，他给了我们一人一个礼物，我现在收藏着呢，当年我们一起没日没夜的研究案例，最终也算是没辜负他的一片心。” “是什么礼物？” “是一个礼盒，里边有一个本子和一支钢笔，特别精美，我根本没舍得用，就收藏起来了。” “程董就是这样，对我们的奖励总是别出心裁，他是个很有心的人……”一个转弯后，到了服装店，“竟然这么快就到了，我和黄小姐还没聊够呢。” “陈秘书，您不愧是程董最信赖的人，和您聊天我也很开心，今天真是感谢您了。”她解开安全带。 “黄小姐，别跟我客气。另外，程董特地和装修队交代过了，一切按照图纸进行，您千万不要因为节省成本修改装修，如果最后结果和图纸不一样，程董也会怪罪我和小朱监工不利的，您就当照顾我们了，好吗？” 允知点点头：“那好吧，总觉得无功不受禄，实在是有愧于程老师的厚待了。” “您别这么想，或许您的幸福，就是他最想看到的呢？我去上班了，有机会我们再聊。” “好。” 允知被陈秘书最后一句撩拨着心绪，自己的幸福，为什么对程老师至关重要呢，他那无声的关怀总是能轻易打消她自怨自艾的情绪。 陈秘书马不停蹄的把今天的所见所闻和程董一一汇报，能看得出他很期待。 “程董，今早我假装和黄小姐偶遇，和她聊了一路，她应该是清楚姚莉樱的存在的，但她丝毫不介意……您看？” “那她一定是有计划了，你们还说什么了？” “她还聊到上学的时候，对您的评价很高，用的词是‘清新俊逸、品貌非凡’，还说您是她整个学生时代印象最深刻的老师。” “她真是这么说的？” “这是原话，还提到过你们曾经相处的瞬间，包括去济城参加案例大赛，您送她的礼物她至今珍藏。” “你们聊了不少啊。”程嘉代笑笑。 “黄小姐很健谈很开朗，不断感慨，‘能在那个特殊的时间和他那样的人有过交集，已经十足幸运了’。”陈秘书一字一句的。 “好，我知道了。” 陈秘书也能看出，程董脸上那难以抑制的开心表情，他早就猜到，他们之前和现在一定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存在。 自从和程董汇报之后，他那几天心情似乎都特别好，黄允知绝对是个能掌握他心情的女人。 不得不感叹，无论是谁，总是逃不出“感情”二字，即使是程董这样的人，终究也会成为情感的俘虏。 第36章 星光的投影 和陈秘书聊的那些话，回荡在允知的脑海里一整天挥之不去。那些不知不觉夸赞程老师的话，更是在她完全没有预设下脱口而出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她心里变得弥足重要到无可替代。 允知在意的不是那句官纪尧去悦龙湾，而是程老师对自己的态度。事实上，她的心早就已经不在官纪尧身上了。 她去了趟负一层的储藏室，拿着手电筒翻箱倒柜地找着自己大学时期的东西，箱子上布满了灰尘。 找到了毕业照，那时候的自己的确是年轻又靓丽，不得不感叹岁月的流逝； 又找到了同学录，好久不见的同学名字都快要记不起了，只有文字替她依稀记得。 还有许许多多的书本笔记，以及官纪尧写给自己的情书，她都没舍得扔，全部保存了下来，当时想着等老了回头看看一定会感慨万千。如今还没老呢，没有感叹就只剩唏嘘。 从箱子底部终于找到了程老师当时送的礼物，压在大学的书本下面，好像也不是像自己说的那样珍藏着，早就和那段记忆一起尘封许久。 她打开盒子，拿出钢笔，里边有点儿早已干透的墨水，本子的扣子很紧，好不容易才拉扯开，扉页上只写了自己的名字，她当时的确不舍得用这么好的本子做课堂笔记。 莫名的心绪，驱使她一页一页直到翻到了最后一页……让她有些呆住。 “明月高悬夜空，眼下是春天。” 短短的一句，是程嘉代用这支钢笔的亲笔，来自于2003年，回望过去太匆匆，那一刻仿佛千思万绪在轮回。 她把整个礼物盒子里里外外全翻了一个遍，确实只有这一点特别之处，她读不懂，却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丝别样的爱意。 地下室没有讯号，来到小区外，此时星空璀璨，投影在她白到发光的脸颊上。 “‘明月高悬夜空，眼下是春天’是什么意思？”她在百度上敲打着。 “整句话是：明月高悬夜空，眼下是春天。我想起了你，内心是完整的。——费尔南多佩索阿。可以用于隐晦的表达‘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程老师喜欢自己？难不成二十一年前，他就已经……这比此前自己盲目猜测的更令人心慌。 她真的完全没有看出来过，是他隐藏的太好，还是自己太傻太天真。 和他相识的时候，正是和杜康毅爱的浓烈的时候，那时候从未想过和他分开过，那时候的程老师一定也这么认为，所以才缄于口而默于心。谁知造化弄人，他们都成了自己人生的过客。 程老师，难道当时真的也喜欢着自己，所以直到现在他对自己和身边人都另眼相待，她那种猜测不是没有根据的。她把一切串联起来，惊讶到不自觉地捂着嘴巴。 她还是不敢相信，总是在做别的假设，说不定他也给别人写过，说不定他并不是那样钟情之人，这世界上又怎么会存在一个爱自己爱了这么多年，却从不露于声色？ 如果褪去几十年，她一定会做公主梦，可她现在很现实，那个身居高位的人，他想要什么得不到，自己又怎么匹配得上。 “丹羽，你还记得我们去参加案例大赛的事儿吗？”她打给丹羽，一上来没头没脑问的一句让丹羽懵了好一会儿。 “你说的是我们大一参加的那个？这都多少年了，回忆杀呀？” “你好好想想，还记不记得程老师送我们的那个礼物？”虽然她觉得这么问实在过于直接，可她从未这么着急地想要求证一件事。 “一个本子一支笔嘛，怎么啦？” “你还记得呀？你脑子可真好用。” “我做线性代数笔记了嘛，做了满满一本子，最后考了满分，我能不记得嘛，那可是我大学时期唯一一次的满分。” “那个本子上，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什么意思？什么不一样的？不就是个空本子，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最后一页上，我看到有个枫叶，你的没有吗？”她佩服自己编瞎话的本事，“今天被我儿子翻出来了，就想问问你的有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正反面都做笔记了，做到最后一页都不够用，亲爱的你应该把眼光放在大事上，不要拘泥于这些小事，我还关心你什么时候离婚和杜康毅在一起呢。” 抱歉了丹羽，要让你和他失望了，我恐怕怎么都不会选择杜康毅了。 “还没呢，你等着就行啦。” “这周末上课，我还要去。”丹羽把上课当成了休闲。 “好好好，给你留座。” “那倒不用，我初中同学帮我留了，嘿嘿，可以和你一起吃饭。” “你真是吃一堑白吃一堑，这是立马又爱上了？” “我们都单身，聊聊总是没什么的，就这么定啦，拜拜。” 允知挂了电话，心里有点隐隐作痛，那个门窗紧闭的屋子好似突然进了一阵风。 她回到储藏室，趴在箱子上，打开笔记本又看了一眼那一行字，触摸着、回味着他不动声色又稍显笨拙的坦荡，仿佛时光颤抖着在表白，星光投影在心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有种岁月留白万物归零的空洞感。 “你怎么灰头土脸的？” 允知一进家门，就看到官纪尧正在换着衣服。 看着他的脸，想起很早之前，如果没有选择他，自己现在又会怎样。可惜万事没有假设，那个时候就觉得明确表达爱意的他就是最好的。 “刚去了趟储藏室。” “找什么东西？我帮你找。” “不用了，找到了。”允知朝洗手间走去。 淋浴的水花打在脸上，让她有片刻沉浸的清醒。泛黄笔记本上他的独白太过撼动人心，还有他那一次又一次不问回报的承诺，回忆的尽头他站在门外，自己却从未因此停留，余生啊，该怎么对待他。 洗完澡，允知和熙熙玩了会儿就躺在床上想要睡去。 “老婆，这就要睡了？你最近忙店铺的事，都没有关心过我和公司。”官纪尧靠近她，把他的下巴放到她的肩膀处。 想起陈秘书说在悦龙湾碰到他多次，和他一张床都觉得厌恶，“你一定把公司照顾的很好，我相信你，我太累了，真的要睡了。” “这钱是真不经花，过几天我得和程老师再聊聊，第二期投资该到位了。” “这才几个月你就都花完了。” “没花完，我不得提前统筹全盘谋划嘛。去年的订单基本都按时完成了，资金现在还可以，我都不敢想象新品研发出来投入市场，那钱肯定和流水一样进咱兜里，到时候就把你服装店开成连锁，开满全中国，让熙熙去读国际学校，让雅颂去国外留学……” 听他这么说还是有点感动的，果然爱自己的人想为自己付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那我就期待住了。”允知裹了裹被子。 “你过来，咱俩抱一会儿呗。”官纪尧拨弄着她的肩膀，向睡衣深处探索。 “你少去悦龙湾几趟吧，都快腌入味了。”她冷冷的。 他把衣领拽到自己的鼻子前方仔细闻着，有些心虚的抽回了手，“我没有，现在纯粹是为了看看孩子。” “好父亲啊，你也挺不容易的，还得照顾两个家庭，还得忙着事业，你才是真正的时间管理大师啊。” “你就别讽刺我了。”每次他想亲热，都会被她态度冷淡地怼回来，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她能重新接纳自己。 “我真要睡了，别和我说话了。” 他只好扫兴地背对着她躺下，看着手机里姚莉樱发的各种照片，索然无味。 允知的车终于修好了，取完车回了趟家，摸索到了程老师给的健身卡，索性按照卡片上的地址去看看，不知不觉的，现在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开始让她有兴趣探寻。 第37章 被他一览无余 健身房在德立酒店的顶层，风景独好，要不是特地找过来，谁会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她把卡交给前台，前台小哥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眼神立即明亮了几分，热情的带她去测了体脂，悉心地给她介绍每一处设施。 转身间，在跑步机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程老师，他真的在。不得不说，他的身上总有种让人肃然起敬的魅力。 昨晚星光下那种遗憾的情绪还没完全缓解过来，在这么短的时间又见到了他，真好。 可或许年少时候的诺言和喜欢，早就被时间风化，他不一定记得。 “程老师。”她朝他走过去。 程嘉代回头看了眼是允知，立马摘下耳机按停了跑步机，走下跑步机靠近她。他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和日常严肃正襟的模样完全不同。 前台小哥看着那个平时不可冒犯不可亲近程董事长，居然还有这么亲切的一面，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了。 “今天没去上课吗？”他关心道。 “明天去，没想到周六上午您也不睡懒觉来这里健身。”她环顾一下，人并不多。 “也就今天白天有些时间，今晚又有应酬。”他眼神里透露出无奈，也有与她见面的欢喜。 “我真应该跟您学习积极健康的生活态度，好久没锻炼了，也不知道我这身装备合适不合适。”她双手扫了一下。 他从头到脚看着她，一身瑜伽服把她玲珑的身材衬托得更加有致，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涩，他的眼神分明有些飘忽。 那个曾经大学里娇媚艳俏无二的女大学生，在二十年后依然能把当年心仪她的男人的魂轻易勾走。 “挺好的，健身不在于装备，在于想要健康的心，我看看你的体脂表。”他端详着。 “你太瘦了，你是不是一直这么瘦？” “嗯，我从小就没胖过，不管怎么吃都不胖，我可没有刻意去保持什么的。” “真羡慕你，我要是不控制恐怕现在得二百斤了…”他笑，“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就是班里最瘦的。”他又顿了顿，“当然也是最漂亮的。” 他一提到自己的大学时期，她便又不禁想起他写的那句话，现在的他是否还记得他当年那样傻傻的行为呢？ “我有吗？”她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允知，你应该自信。要是常来练一练身材更健美，我也算是健身狂人了，在华鼎的办公室里有不少健身器材，我对自己有严格的计划。” 真是高级自律的狂人，又想到官纪尧，拉他出去散步他都嫌累，自律和不自律的人差距怎么可以这么大。 “我刚没打扰到您的进度吧？” “没有，跑一个小时了，我正好休息下。”他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水，“一会儿我带你去有氧健身区，初学者不要练猛了，我怕你明天起床腰酸背痛。” “好。”她饶有兴致，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期待着也憧憬着，不单单因为运动。 她的确需要一个正能量的人，把她从生活琐事和婚姻牢笼中拉出来，不必在禁锢于那一日三餐和争风吃醋的屋檐底下，她该被带去看更美好的世界，去体会不一样的人生。 允知回想着自己这么多年为家庭操劳，忽略自己的身体好久了，也从未有人提醒过，你该为自己而活。 她按照他的方法练着，不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 “我是不是很笨？”她抓抓头发。 “已经很好啦，下来休息下吧。”他鼓励着。 “程老师，谢谢你。” “怎么突然又感谢我？” “之前那个投资，其实我没想过您真的会投，那段时间我一直很过意不去。” “因为你觉得，在你的婚姻里，利用了我，所以觉得有点对不起我？” “呃…”他竟然什么都清楚，原来他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倒也不是完全如此，毕竟她现在面对他的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您太直白了，我怎么会利用您，我不是那种人，我绝对不会辜负您。” “那你坦白告诉我，你既然什么都知道，还任之为之，你下一步想要怎么做？” “您是不是觉得我心机很深。” “不，我理解你，如果我是你，我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让我猜猜？你想要他的公司，你想看他一无所有比身败名裂更来得过瘾是吗？” 自己蓄谋已久的那点小心思，竟被他一览无余，这世界上真的没有比他更懂自己的了，包括父母，包括杜康毅和官纪尧。 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因为一眼就被他完全看穿，她突然想到杜康毅说的，任谁也根本玩不过他。 “您觉得我这样是不是有些天方夜谭了。” “允知，你想好了？”他眼神里有光，满是心疼的看着她。 “嗯，从他和我说要有两个家的那天，我的心就死了。”她也不知道怎的，竟然会和程老师掏心掏肺的坦白一切，即使对自己的父母她也从未透露过半个字。 “这件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他看向了远处，“我不舍得让你去周旋。” 不舍得，他说不舍得…这几个字让她心里柔软了几个度。 他的诚恳和坚定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要是回到二十岁，她一定忍不住想要上前吻他，那种霸道的、笃定的、傲视一切又胸有成竹的，给足了她安全感。 “程老师，您是否觉得我做不到？您别小看我，而且这终归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连累其他人。”她计划里的大女主人设可没有其他男人什么事的。 “我不会让你冒险的，我会帮你。”他上了一个器材上，有所思考。他的背影仿佛在说，那可不一定只是你的事情。 “我欠您的太多了，我真的还不起了。还有，我不能让他去坐牢，否则会牵着两个孩子的将来。”她惧怕于他了解了一切之后的雷霆手段。 “我知道。来吧，缓过来没有？继续练吧？”他又当作无事发生。 “嗯。” 她有点后悔跟他如此坦诚，却又有点期待和他并肩作战。可是不管怎样，总有一天她得和官纪尧画上个句号，只是这天来得或早或晚。 “小叔！”一个女孩朝程嘉代走过来。 允知朝着声音望去，笑意盈盈，女孩心里一惊，这个女人怎么长得那么像小婶？ “心予，来，我给你介绍，这是黄允知，我的朋友。允知，这是我的侄女，程心予，我亲哥的女儿，我就这么一个侄女，我一直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培养的。” “你好，心予，你好漂亮啊。”允知大方地笑着，伸出手来。 “你好，允知姐，你也好美啊。”她故意这么叫她。 “你应该叫阿姨吧。”程嘉代修正道。 允知立即反驳：“我有那么老吗？程老师，我也是您的学生好不好？” 程嘉代无奈笑笑：“好好好，随你们便吧。心予，你要是最近想去江大看看，可以让允知带你去，她明天刚好在那里上课。” 允知能感觉的出，他真没把自己当外人，言语间更像是把自己很亲密的人介绍给家人一样。 心予开心道：“好呀，这几天我一直和我父母待在一起，杜教授给我打过一通电话，他说和校领导已经打过招呼了，只要我想去没什么问题，那我明天去趟学校，不过得稍晚一点了，明天上午我还有点事儿。” “好，那就太好了，你要能留在江城，我也能帮上你。”程嘉代开怀。 心予和允知予互扫了微信，看到她的封面是两个孩子。小叔不让自己和离异的杜康毅进一步接触，难道他就可以接纳有两个孩子的女人吗？ 看到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叔，为了眼前的女人鞍前马后辅导健身器材，别人或许不清楚，她当然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是他很看重的人。 把允知送到家里后，心予坐在后面忍不住把头抻到前边，“小叔，你觉不觉得，允知姐长得很像我小婶？”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迟疑，“是，很像。” “你是太过思念我小婶，所以找个替身发泄情感？她好像有两个孩子吧？” 他笑笑：“心予，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你只要关注好你的前途就好了，等你结婚那天，我送你一份大礼。” ……真是让人无力反驳的封口费。 “有孩子的，您也不介意，为什么杜教授……” “我把允知当朋友的，她是个很好的人，你完全可以和她成为朋友，甚至交心。至于杜康毅，你就不要想了，我是为了你好。心予，这个世界不是只有这一个人，你的圈子太小了。” 说完这话，他也有些叹息，自己的圈子这么大，心心念念的还不只是那一人嘛，可他又怎能让她的前任成为自己的侄女婿呢，杜康毅即使再好，程嘉代也有私心，很多事情早就被他计划得明明白白。 “允知姐长得又漂亮又温柔，看到她就让我想起来我小婶了，或许我们真的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或许某一天，会成为家人也说不定。 第38章 用一辈子去忘记 江城的春天是最美的，周日的天气格外好，太阳当空照，一大早熙熙的爷爷奶奶就带着熙熙直奔郊区的游乐场。 丹羽穿着一身小香风的裙子出现在校门口，浅浅的丝袜，妆容精致。 “大姐，会不会过于招摇了？”允知从出租车上下来，一眼看到了她，和周边的大学生格格不入。 “有吗？不觉得今天的我格外甜美吗？” “甜是甜，不过…这好像不是年会现场。” “我的好闺蜜，我都四十了，你再不让我打扮打扮，我还能美几年？我这一周都在期盼今天了，感觉就好像又回到了小女孩时期，为了见某个人而心思澎湃。”丹羽双手交叉捧在胸前。 真佩服她，有钱有闲便可以弥补年少的遗憾，或者直接重新来一回。 教室里，重色轻友的丹羽和历承恩坐在了靠窗位置的后排，果然带坏一个清纯大男孩只需要一节课。 允知坐在中间靠边的位置，刚戴上眼镜，身边火速坐过来一个人，碰了碰她的胳膊，她转头，又是杜康毅。 “你怎么来了？”她小声地。 “欧阳教授的课听一节少一节，我过来跟着学习学习。”他也拿出笔和本子。 允知信了他的话，没再管他，可总感觉一整节课他都在时不时地看自己。 “我问你，什么叫‘存量流量兼顾的预算体系’？”课间休息，她转头问杜康毅。 “这是一个很大的体系，你不能这么简单问。”他一只手杵在脸上笑着看她。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课嘛。” “说实话，你在我旁边，我确实无心听，即使是最牛的欧阳教授，但是他讲的我都知道。”他信心满满。 “真佩服你。”允知收拾着东西，“我要去趟厕所。” “我陪你去……”他紧跟在她身后，“你最近都忙什么呢？给你发微信你也不理我，还得来学校踩着课程表和你偶遇。” “我正准备开一个高级定制服装店，最近忙着装修，等我正式营业了，别忘给我介绍客户呀。” “你开什么店啊，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杜康毅眉头紧皱，他真不知道她怎么什么时候都那么镇静。 “我看你比我还急。” “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等你，你怎么好像还过起日子了，你该不会忘了你之前说的什么了吧。”他越说越急。 “你要跟我进去吗？”允知指了指女厕所。 杜康毅站在卫生间门外，看着阳光垂打在教学楼斑驳的墙面上，过去的时光在脑海里演绎，一幕幕多么真实，一想到曾相爱，就控制不住叹息，他这辈子都活在这所学校里走不出来。 景是那年景，人是那年人，怎么就回不到当初的感觉了呢。 “发什么呆呀。”丹羽望向杜康毅看过去的方向，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此情此景只有悲伤的人才能够共情。 “丹羽，你说我和允知还有可能吗？”康毅眼里满是悲伤，她们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这一天又一天的，全靠心里那点微末的希望。 “怎么没有，我觉得你很有戏啊。”丹羽真善于鼓励别人。 “我总觉得她的心不在我这里。” “你放心，那更不在官纪尧身上。”她拍拍她的肩膀。 他们都不猜不到，她现在的心有所属。 “杜教授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执着呢？我都快被你感动了，像你这么恋爱脑的精英人士真是稀缺资源。”丹羽把脑袋凑近。 “你就别笑我了。”杜康毅望向远处。 “你们又在一起聊什么呢？”允知出来看到那两人的背影排在一起站在窗边。 “当然是在说你啊。”丹羽上前拉着她的手。 “我看你俩站在一起倒是挺配的。”允知打趣。 “你别说，大学教授和时尚达人，似乎也有那么一点搭配。”丹羽开起玩笑。 “搭配什么搭配，黄允知，你不要在顾左右而言他，我真有点受不了了。”他抓起她的手，把她抓到走廊一边。 “康毅，你不要总是这样，你这样让我以后没法面对你了。”允知也急了。 “你明知道我的心，故意折磨我是吗？我希望你给我个明白的答复，你什么时候和他离婚？我等不起了。”他用手抵着墙面，掩饰他的脆弱。 “你理智一点好吗？”允知试图挣脱他。 “你叫我怎么理智得起来呢？对我来说爱情就是一切，你就是我的全部。可它对你来说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这我怎么受得了？”他声音高亢，却带着委屈。 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会心疼，真的打算让自己用一辈子去忘记？ “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个，我有我的计划。到时间了，我得回去上课了。”她不是心硬如铁，她是没有办法。 允知本想说，那就不要等了，我们不可能了，可又不舍得说破了打击他，他并没有什么错，只是心里逐渐开始被另一个人装满，她骗不了自己的心。 “你总说计划计划，你如果想要他的财产，那大可不必，他有的我都有啊，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辛苦谋划些什么？或者说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包括我？”他松开了她，只想求一个说法。 “你别胡乱猜测了，我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她摩挲着刚被他抓住的手腕。 “那恐怕比以前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你这么想我，那你还爱我干什么呢？你应该明白我的，我怎么会善罢甘休，我咽不下那口气，但我不会伤害你，现在我不想依靠任何人，我必须自己撑下来。” “你使出浑身解数报复他，你真的快乐吗？你看着那个背叛你的人每天过的不痛苦吗？” “我决心已定。再说我的事，不想把你牵扯进来。”她转身离开走进教室，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她从来都不是为了那点钱，她要眼看着他比死还难受。 坦白说，她被他的几句质问搞的心绪不宁，一节课下来走神无数次，她完完全全了解他的心意，可是无法完完全全接受他，她已经幻想了和他婚后的无数事情，在脑海里过完了一辈子。 “允知姐，我到学校了，你在哪呢？”快要下课的时候，允知收到了程心予的微信。 “我正在上课。你在哪？我去找你吧，学校我比较熟。” “我看到杜教授了，我先和他聊聊。允知姐，等你下课我们一起吃饭吧。” “好。” 能在这么好的天气下，在漂亮的校园里，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心予难掩的喜悦。 “杜教授，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杜康毅看她一眼，她那没心没肺欢乐跳脱的模样，倒是和以前的允知一样，那时候的允知根本不会像现在这么苦大仇深，脑子倒是有点一根筋。他一边心疼她经过社会的洗礼变得老成，又气愤自己再难走进她的世界。 “没什么，就是感觉心里堵得慌。”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有个人想买基金进了群，结果遇到骗子，骗子卷钱跑路了，她就报警了。警察叔叔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把钱追回来了。警察告诉她，幸亏你遇到骗子了，你要是真买了基金，钱就真找不回来了！哈哈，你说好不好笑。” “嗯，挺逗的。现在基金市场的确不乐观，说到底和股票一样，不适合散户。”他一本正经地分析了起来。 他懂得那么多，却唯独不懂她的心。 古往今来都没人能解释爱情的基理和产生原因，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定。 “你还真是专家，对待专业太敏感了。黄允知你认识吗？她是我小叔的学生，你不也是他的学生吗？” “当然认识。”他正因为她感到忧虑，“你怎么认识她？” “昨天在德立酒店顶层的健身房见到了她，和我小叔一起健身呢。”她本无心之言。 “什么？德立的健身房？那个健身房都是内部会员制的。”他有点激动，因为他都去不了那里。 “有那么厉害吗？我小叔送了我一张卡，我昨天第一次去，允知姐也是，我跟我小叔也要一张送你吧？我们可以一起去锻炼。” 那股极为强烈的不安再次侵扰他，这是他最害怕的事，难不成她和程老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程老师不过是她的老师，他并不非她不可，他们之间也没有过那么刻骨铭心的感情，他又何苦去为一个没离婚的女人花心思呢。 “不用了，我自己在家就可以练，允知和你小叔，没什么吧？他们怎么在一起锻炼？”上大学的时候拉她去操场跑步她都懒得动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 心予知道他的意思，可她总觉得他有点在乎允知，否则不必那么在意自己的一句话，“没什么吧，允知姐不是有家庭有孩子吗？她的微信封面还是她的两个孩子。” “对，你小叔那么强，喜欢什么女人得不到。”他心想，他那么有钱还不找女人，多半有点问题。 “自从我小婶乳腺癌去世后，他再也没有过感情，那时候心澈也才四岁，我小婶又漂亮又善良，对我也特别好，我真挺想她的…”心予的手机响了起来，“对不起，我接个电话，允知姐，我和杜教授快走到建筑楼了，你能过来吗？” “你们是要去西餐厅吗？我现在就往那边走。” “好，我们慢点走，等着你。” 心予挂了电话：“允知姐一会过来，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吧，下午在校园里逛逛，我正好饿了。” “好，那吃完饭你去我办公室，把报名表填填，你要想来学校肯定是没问题的。” “杜教授，真的麻烦您了，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你可得多多带带我。”她那么热切地幻想着未来与他共事。 “肯定的。”却不知眼前的人心思到底有多重。 那个在心予看起来高傲明媚的人，心里不断瓦解着，到底有多一败涂地。 第39章 身处命运的漩涡 西餐厅二楼，周末人并不多，菜色依旧丰富，奇奇怪怪的组合倒是惹人注目。 允知的对面是程心予，心予的旁边是杜康毅，他故意不和允知坐在一起，他还为上午她给出的答案而生气。允知倒是有个奇妙的念头，好像是前男友带着现任来给自己过目的。 这对前男友和前女友有数不清的故事和满腹的对峙，只有一个无辜且单纯的心予夹在其中不知所以。 一道小走廊的隔壁是历承恩和黄丹羽，那个说着要陪自己上课陪自己吃饭的塑料闺蜜，正和她的初中同学聊得热火朝天。 “允知姐，你和杜教授是一届的吗？”心予对他们一无所知，充满好奇。 “哦，是。”她看着盘中菜，没敢抬头看他，她知道他的眼神一定足够炙热。 “那你对象呢？也是江大的？” “对。”允知不想详细讲述那段狗血的三角恋。 “我都后悔在国外读大学了，还是国内的氛围好。”心予看了一眼杜康毅，“认识杜教授太晚了，要不我肯定就留在国内了。” “他今年刚从国外回来吧。”允知看了一眼杜康毅，他完全不抬眼，吃饭速度超快。 “哦，也是。那你下午还有课吗？你要是有课，我就拜托杜教授陪我逛逛啦。” 允知看心予咬着筷子看向杜康毅的眼神，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好啊，我下午还有一节课，那让杜教授带着你了解了解我们学校的历史吧。”她那种把他拱手让人的语气真是伤人。 “杜教授，可以吗？”心予还在满心期待地等他回答。 杜康毅在一旁默默吃饭，全程不想搭理她们。之前他那么热情，像个小孩子，在没有得到她肯定之后，又开始不理人，爱情怎么会让一个人变得如此幼稚，还不是为了取得她一点点的同情。 他恨她永远不懂，深处命运的旋涡，他耗尽心力去争取原本属于自己稀松平常的东西，是多么身不由己。 “可以，我吃完了，出去抽根烟。”他很少抽烟，除非心情极度郁闷。 允知刚想劝他句，又觉得自己没有身份，那种浅意识的关心她也躲不掉。 他还学不会掩饰，他的脸上写满不平。他从没想过放弃她，但她的态度杀伤力十足。 他不敢想象她又怎么舍得，让一个满眼都是她的人扛着所有负面情绪，一次又一次逼自己放下，带着满满的失望和遗憾离开。 “允知姐，你能给我讲点儿你们上学时候的趣事吗？杜教授大学时期是怎么样的？”在他走后，心予左右打听着关于他的事。 这个多年来一直专心于学业的小公主从未真正意义上踏入过社会，就像个小女孩一样，被保护得很好。自从见过杜康毅一面心生好感后，就想通过他身边的一切人了解更多。 允知也挺羡慕她，无忧无虑，没心没肺，莽撞又痛快。 “他啊，学习很好，是我们班的班长，每一科都是专业第一名。”允知淡淡的说出，他确实不错，这么多年，又有多少女孩为他倾倒，他怎么就这么固执。 “你们是一个班的呀！全都是第一名？那他岂不是天才？”心予满眼的爱慕。 “嗯，挺聪明的，适合吃这碗饭。”唯独在感情方面，真的好傻。 “那岂不是当时有很多女生喜欢他？”心予满眼星星。 允知看了一眼丹羽，她好像在偷听，便不敢夸的太过分。 “应该有，这我就不清楚了。”她难为地笑笑。 心予继续：“那他大学谈过恋爱吗？他那段婚姻是怎么回事呢？”心予完全把允知当成熟人。 允知没法再说太多，否则真要暴露他们尴尬的关系了。“他很早就去美国了，具体的不太清楚了，你对他有好感啊？” “他那么完美的人，应该是属于大部分女孩的理想型吧，可是我小叔让我不要考虑了，我也二十八岁了，虽然我一直在读书，但我应该有自主权吧。我不是什么恋爱脑，我很清醒，我努力追求我的事业，眼下我也想追求我的爱人，这并没有什么错。” 心予不愧是受过国外教育熏陶的，看着温温柔柔的，其实行事极为大胆坦率。 “嗯，你这么想没毛病，我二十八岁的时候，我女儿都会走路了，我觉得喜欢就要去争取，我想结婚就结了。”虽然现在回望过去很后悔。 心予笑笑：“我就说嘛，还是允知姐好，能理解我，我们是一个频道上的人。” “那你小叔是什么理由反对？”允知在想事实上的理由……会不会和自己有关呢。 “说他离过婚，我爸妈是不会同意的，还要给我介绍其他男生认识，可是我自从见了杜教授一面，再也忘不掉他。”心予毫不遮掩。 允知突然就想为他辩解几句：“你小叔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封建的人，离婚也没孩子，再说他那属于被骗婚，不算数的。” “他是怎么被骗婚的呢？”心予瞪大眼睛。 允知：“也都是传言，反正肯定不是因为爱情。” 心予不敢相信的假设：“难不成他这辈子都没有爱过？” 丹羽在一旁都快听不下去了，敲打着允知，“他四十了，不是十四，怎么会没有爱过一个人呢？恐怕他是一直爱而不得，所以才单身至今吧。” “她是谁？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吗？”心予好奇，好奇心大于体会她刚才的话。 “这是我闺蜜，黄丹羽，一个宿舍的。”允知耸耸肩。 “丹羽姐，你好，我是程心予，这么说你也是我小叔的学生啦？” “你是程嘉代的……外甥女？不对，侄女？”丹羽有点震惊，允知是怎么和程嘉代的亲戚亲如姐妹的？ “对，我是他唯一的侄女。”心予笑眼弯弯。 “我说呢，气质有点像。”丹羽不知道该夸什么，总之觉得应该夸。 嗯，值得夸，因为她浑身有透露着一股金钱的味道。丹羽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头发、皮肤、身材都很精致，哪一样可不都是金钱砸出来的，只有这样出身优渥的女孩，才会在喜欢的人面前自信出手，矛盾的是，她竟然都没搞清楚坐在她对面的这个人和她中意的人有多深的关系，就敢问东问西，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心予才反应过来重点。 “我瞎说的，我还猜测他已经皈依佛门六根清净了哈。”丹羽不想过多掺和他们的事了，一切全凭允知做主。 允知摇摇头：“哪有她说的那么离谱，丹羽就喜欢开玩笑胡说八道，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杜康毅从外面回来，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不够的话可以再点些。” “够了够了，我本来食量也不大，看允知姐这么瘦，我都想减肥了。”心予用湿巾擦着手，对他是怎么看怎么喜欢，突然觉得十一岁的年龄差也萌萌的。 “那我们走吧？”他没再看允知，他无法面对她的薄情。 “允知姐，那我们先走了。”心予整理一下头发，端着盘子跟在杜康毅身后。 允知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起很早之前的他们。如果杜康毅将来能在她身上找到幸福，自己也就不会于心不安了。 “你对他就没有一点点爱意了吗？之前不还好好的？”丹羽跑到她的对面。 “丹羽，你不要再撮合我和康毅了，有时间我和你聊聊。” “我现在就有时间啊，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一会我得去上课了，承恩，你还去吗？” “我陪丹羽，课什么的不重要。”承恩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丹羽。 又一个痴情男人…？ “你可真厉害。”允知小声的。 “你该不会和官纪尧还有他那小三和谐共处了吧。”丹羽压低声音。 “你用脚趾想想，我会吗？”允知瘪瘪嘴。 “不会。”丹羽点头。 “你们玩吧，我先走了，这么贵的课，我得仔细记得我当初来上课的初衷，我得把每节课都听得明明白白。下午讲《民法典》的那位葛老师，还精通《婚姻法》，虽然我快把《婚姻法》给背下来了，但还是有点问题要问。”允知收拾着包。 “黄允知就是黄允知，离婚不找律师全靠自学，你再说你是学渣我第一个不答应，要是官纪尧早点出轨，说不定你都可以给我当离婚律师了，我得省下一百多万。”丹羽故作夸张，不过心里是真的佩服她。 “你盼我点好吧，我的亲闺蜜。”允知端上盘子背上包和他们告别离开。 一个人走在校园里，午后暖洋洋的光透过树荫打在身上，一切或许都不晚，她不自怨自艾，更不怨天尤人，现在正当时。 她有着那种目空一切的心气，以及不知天高地厚的旺盛生命力，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气质。 在即使明知将会失去优渥物质的滋养但仍有向上攀登的决心，她那股子特殊的劲儿绝不会荡然无存，更不会泯灭众人，这个女人迷人而不自知。 第40章 要让人犯罪的味道 姚莉樱最近被尤深折磨的死去活来，幸亏官纪尧忙着搞研发很少来她这里。她让表哥在宣城帮尤深注册公司，希望借此机会让尤深回去不要再缠着自己，她对他最后那一点点情感全部堙灭。 “哥，你帮我在宣城注册一家公司，一会我把资料传给你。” “莉樱…”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 “妈？你怎么在我哥那里。”姚莉樱有点惊讶。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也不回家，我只能来找黎中问问你的情况，尤深出狱了？他找你麻烦了？” “没有，妈您别担心，我爸他怎么样了？” “他住进疗养院了，不管怎么样，你都应该回家来看看他。” “等我…”她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总说等你等你，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当时真不应该让你去江城，你为了那个男人真要和家里断绝关系吗？” “妈，您别这么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只能接受了，这是我的命……等我安排好，我会把你们接来的，你把电话给我哥吧。”虽然如今她自身难保，生活开支被一压再压。 和表哥交代完挂了电话，她把手机重重的摔在沙发上，心情烦躁得很。 “姐，我洗了水果，您吃点消消气。”丽丽端着一盘蓝莓和草莓。 她吃了两口，食之无味，一想到尤深就坐立难安，他怎么偏偏在官纪尧的公司要上市的时候回来了，一个很恐怖的结果在她脑海里徘徊。 次日，官纪尧要进悦龙湾地下车库的时候，看到门口一个大姨正和一个壮汉吵架，一个男人在中间劝阻，喜欢凑热闹的他看了好一会儿，真是让人看不懂来龙去脉的一场闹剧。 “我刚看着门口有人在吵架，吵得可凶了，真没想到咱小区卧虎藏龙啊。”官纪尧换下衣服，洗洗手就抱起了豆豆。 三个孩子中，豆豆是和他长得最像的，尽管罪恶，可血脉相连让他难以抑制对她的喜欢，“想爸爸没？”豆豆笑着。 姚莉樱扎着头发从卧室走出来，看向阳台，天呢，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老妈和尤深正在门口干架，表哥拉扯在中间，一时间她的心快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回头看看官纪尧，他正坐在沙发上和豆豆玩玩具。 “老公，我约了一会要去医院做热玛吉，要不你在家和豆豆玩？” “啊？你不在我还留在这干什么，我带你去吧。” “不用不用，可能要好几个小时，别耽误你工作。”她说着就找着外套穿起来。 他有点奇怪，自己十几天来一次，她怎么反而不欢迎似的。 “行吧，我晚上还有饭局，那让丽丽看她吧。你这么漂亮，还做什么美容。”他靠近摸着她的脸颊。 “我再漂亮又有什么用，我在想给豆豆上户口办学籍可怎么办，难不成让她回宣城。”她语气不温和。 “我好不容易抽空来一趟，你别总说这些，我肯定会安排的，你急什么，豆豆这不还小嘛。好了，我们一块走吧。”他有点不悦。 这次才在家坐了十几分钟，总感觉她不对劲，他平时就是个疑心重的人，这实在是反常。 车开出去两个红绿灯，他又转头回了小区，竟看到姚莉樱抱着那个大姨，一边和中间的男人一起把他们分开，一边催促着围观的群众散开。他不禁怀疑，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办公室里，官纪尧匪夷所思，难道她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瞒着自己吗？ 正当他忧思难解之时，栾小云拿着奶茶笑眯眯地进来了。 “官总，今天我请客买了奶茶，大家一人一杯，这是你的。”小云的妆越来越浓了。 “哦，放这儿吧，谢谢。”他心事重重。 “我听说您正在和几个新的电商谈合作，我想毛遂自荐一下，有饭局可以带上我，我能喝，也能说，一定让您如虎添翼。”小云声音甜美，吸引了官纪尧的注意。 官纪尧眨眨眼，“你真愿意？”普通女孩都避之不及。 “当然了，要不是官总您的提拔，我也不会涨粉这么快，您让头部主播带我，我一直感激不尽，愿效犬马之劳。”她笑得很甜，有着小女孩的烂漫天真。 “行，今晚就有个饭局，那我带你一起。”他严肃的表情俨然有了笑意。 “好嘞，官总，奶茶您记得喝。” 她走后，办公室留下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他在奶茶上插上吸管，吮吸一口，一股让人要犯罪的味道。 只是当天晚上，那个一向能言善辩能喝能吵的栾小云，在一众油腻男的灌酒之后，没忍住地跑去厕所里吐了。 官纪尧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他故意不掩饰，用纸巾擦了擦手，扔在了餐桌上。 毕竟现在身份不同了，自己可是程董这样大咖的座上宾，公司也在走上市流程，怎么自己带来的人还会被为难。 他一句话没说，神情淡漠，众人看这情景似乎是有点玩脱了。 “抱歉哈官总，这小云主播还说自己能喝，我们就想着试试她的酒量，没想到……您别放在心上，合约的事情没问题，来，咱们来喝一杯。”带头的谄媚着。 生意场上他一贯容忍，他给足对方面子喝了一杯。 “大家也知道，现在我们的项目是程嘉代程董力捧的，其实电商平台这部分不少商家是争抢着要提前拿下我们的新品预约，电视剧广告也在接洽，希望各位明白，求大于供的道理。”官纪尧严肃道。 “对对对，官总说得对，哎呀，刚才就是开玩笑，发财的事儿还得官总带着我们呀。”另一个喊道。 他勉强一笑：“那是肯定的。我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官纪尧起身去了厕所，小云还在吐，她涨红了脸，看到他进来赶紧冲了马桶，“官总我没事，刚才白酒喝得有点猛了，我太自信了，抱歉啊，没耽误您的生意吧，我一会就好了，您别过来，味道大…” 她的话断断续续的，身体这个样子了，竟然还关心着生意的事儿。 “我叫服务员给你冲杯蜂蜜水，一会儿我让司机先把你送回去吧。”官纪尧看着有些心疼。 “没事的官总，我很好，我不用先回去。”她擦擦嘴站起身。 “行，一会儿谁让你喝你都别喝了，听我的，你只管吃饭。”他这样有点霸道的模样，让她在迷醉中心动了。 于是下半场，他负责和众人斡旋，她被他在一旁保护的很好，任谁也难以再侵犯，也许从今往后都不会遇上这么有魅力的领导了吧。 酒局结束时，他已经半醉不醒，电梯里，小云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好像触电般把他残存的理智惊醒。 刚到小云家楼下，官纪尧下车抱住一棵树就吐了，小胡从后备箱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小云贴心地拍着他的后背。 “官总，您没事吧？”小云眉头紧锁。 他摇摇头：“没关系，吐出来就好受多了，等我们研发出新产品，以后再也用不过这种日子，到时候让所有人都求着我们。” 在这浮躁荒诞的世界，在风起云涌的时代里，他一直努力为自己的野心寻求一个位置，为此付出了许多常人想象不到的代价。 “官总，您上车吧。”小胡看他有点站立不稳。 “没事。”他摆摆手，“走，我送你回家吧，小胡你在这等着。” “官总，谢谢您送我。”她越贴越近。 “你换个地方租房子吧，这条道太黑了，连个路灯都没有，晚上不安全。”他往深处探去。 “这片儿比较便宜。”她低声。 “工资给你发的不够？”他有些踉跄。 “平时开支也不小，化妆品新衣服，我还报了直播课程在学习，还有我总得攒点钱，毕竟我们吃的也是青春饭。”说好他送她，她却搀扶着他。 “你把那个直播课程开个发票，让财务给你报了。” “谢谢官总。”她紧紧靠着他，直到进了家门。 “行，你安全到家了，我先回去了。”他扶着门框。 “等等……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看。”她把他拉进屋里。 “什么？” 小云把门关上，和他贴在一起，贴在了墙面上，两颗心砰砰直跳。 “官总，谢谢您今晚帮我挡酒，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仰慕您……您对我有没有一点点喜欢？” “我要是不喜欢你，还干嘛留你在公司大力培养呢。”他把她推开一点，语气宠溺。 “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她凑近，她的唇几乎都要吻上他的唇，“是这种。” “对不起。”他又想吐，“厕所在哪？” 小云瞬间泄了气，“在那边，我陪您过去。” 这简直是噩梦重现，他怎可能再犯一次错误，但他又不能惹恼她，公司已经在她身上下了不少本，毕竟她手里还有几十万粉丝。他的确是个厉害的商人，权衡一切又能委身平衡利用好一切。 “小云，我今天实在是不太舒服，你也好好休息。”他摸摸她的肩膀。 “官总，我希望您能明白我的心意，我肯定对您不离不弃。”她把他的手几乎要贴到自己胸前。 “我知道，你放心，你在公司一天，我肯定是不会亏待你。”他笑笑。 上了车，他脸色一变，酒意全无：“走吧小胡，回家。” “哥，这小主播是不是对您……？” “小胡，不该问的别问。”官纪尧正襟危坐。 第41章 鱼要上钩了 “妈，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声，还和他在大街上吵，也不嫌丢人。”姚莉樱带着母亲回了家，满心埋怨，她们母女俩的脾气简直一模一样。 “我都是为了你啊，麟麟，我一早就看不上那个尤深，总觉得他脑子有毛病，现在他出了监狱又缠着你，我还不是怕他对你不利。你知道他说什么吗？真是气死我了，说什么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真是大言不惭啊！”妈妈气得浑身抖擞。 “那你们总不能在我们家门口吵啊，万一被官纪尧看到了怎么办？我以前的事他可都不知道，他要知道我可就完了！” 妈妈叹口气坐在沙发上，“你这傻丫头，你知不知道一个男人要是真的爱你就不会让你当第三者。你这找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还得藏着掖着，叫我怎么放心得下。你就不能踏踏实实找个人过日子吗？” “我也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个局面，现在只要能稳定住尤深，继续瞒着官纪尧，我就不能过几天好日子。”她给妈妈倒了杯水，“喝点水，消消气。” “你真是…叫我说什么好啊。”她一口全干了。 ”你来我这儿了，那我爸怎么办？” “你终于想起你还有个爸，你爸这辈子全部心思都放在咱俩身上了。他现在身体稳定了，我给他找了个护工，你再怎么造反，他也是放心不下你啊，就是他非要我来的，有时候我是真不想管你了。” “我已经成年了，我自己做什么我很清醒，我有数。”姚莉樱抱着胳膊，心里却很虚，眼神望向了别处。 “就你还有数？麟麟，我以前觉得你挺聪明的，怎么总在大事上犯糊涂啊？” …… 听到外面的争吵，丽丽抱着豆豆待在小卧室不敢出来。 “你家里还有别人？”姚莉樱妈妈看到丽丽露出半个脑袋朝门外张望。 “丽丽，把豆豆抱出来吧，给她姥姥看看。”她转身去了阳台看着窗外，她头皮发麻，靠豆豆转移转移火力。 丽丽抱着豆豆，怯生生地坐在沙发上：“阿姨好，给您。豆豆，这是姥姥。” 接过白白胖胖的小女孩儿，一瞬间姚莉樱妈妈眼里满是泪花：“这就是豆豆啊，不见的时候生气，见了又疼。你说你自己在外面怎么敢作下这么大的业，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比你还傻的人。”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随您。”她也坐在回沙发上。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高三的时候我爸常打我，我听到过你和他吵架，你说‘不准打我女儿’，我爸说‘不是我的女儿我就不能教育了’？我当时愣住了，当晚就打给我小姨求证，问她，我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对吗？她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来，还说别让我瞎猜瞎想，我就全都知道了，这么多年这事儿一直压在我心底，我没说罢了。”姚莉樱把压在心里多年的话一吐为快，说完就后悔了， 丽丽听到这话，懂事的进了屋，妈妈抱着豆豆泪流不止。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去纠结追究了，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跳河自杀了。既然现在孩子也生了，就只能好好养着，有时间你也让我见见官纪尧，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妈妈无奈只能逼自己接受。 “我一和他提让他离婚他就满脸不高兴，你脾气冲，别再和他吵起来，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顾虑。”她声势弱了几分。 “你跟他，给他生孩子，就真的什么都不图？我当年跟你爸，就图他心甘情愿对我好。钱什么的最不重要，重要的就是名分啊。” “这事儿您还是先别管了，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他那个老婆死活不离婚，太难缠了。” “明知道他有老婆，你还往上贴，你脑子真是不清楚啊。”虽然心里怨恨，可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好了，妈，我知道错了。你要是一时半会儿不回去，就在我这儿先住下，尤深那边我哥会安抚的，怎么说我表哥和他上学的时候关系还不错。” “要不是你表哥，你也不会和那个尤深认识在一起，真是气死我了，到现在了你还什么都不跟我说，把我当外人，什么都只告诉你那个表哥。”妈妈声音加大，豆豆哭了起来。 “妈，你陪豆豆玩会儿吧，我胃疼，进屋歇歇，一会我还得打个电话。” 姚莉樱一头扎进被窝里，心里暗恨黄允知，要不是她从中作梗，自己怎么会这么不顺。她总感觉这事到底会藏不住的，还不如另辟蹊径早早给自己留条后路。说办就办，她找到周璇的微信。 “方便电话吗？” “稍等，我去楼下打给你。” 过了一会儿，周璇回了电话：“我出来了，怎么啦？” “我之前和你说的原材料供货的事儿，我找人在宣城注册了一家公司，到时候我把标书和资料做好，你帮忙协调下，也不贪心，我就要口红那条线的。” “口红不行啊，这个订单太大了，万一出岔子被官总发现我就死定了！你换个别的吧，洗发水怎么样，去年的新线，或者包装呢，包装量也很大的。” “新线做了有什么意思，就那么点儿订单，包装没那么好联系，再说利润空间也太低了。就口红了，我肯定会谨慎的，也就赚个中间的差价，到时候咱俩…五五分，总可以吧。” “唉，那我试试吧，我只能说是尽力。”巨大的利益诱惑前，任谁也把持不住。 “周璇，有好事我是从来不会忘了你的，咱俩可是结拜好姐妹，再说我和官纪尧这层关系，你怕什么？出事我罩着你，我在前面顶雷。” 当年就是因为周璇爸爸生病缺钱，姚莉樱一下子拿出了二十万积蓄，彻底收买了她的心，她总是一股大姐头的做派，让人难以违抗。 在公司里，周璇和栾小云是周墨的重点关注对象，他手机里全是她们俩的照片，最近他敏锐的发现原材料供货商标书多了一个新公司。 “姐，大事又不妙了。”周墨赶紧打给了允知，言语急切。 “这次是谁？”允知心里其实早就有数，八成是姚莉樱没有耐心了。 “周璇有动作了，尤深和闫黎中这两个名字你熟悉吗？” “嗯，尤深就是姚莉樱撕扯了很多年的前男友，闫黎中没听过，可以找人查查，怎么了？” “我看原材料供货商多了这家新的，是周璇放进来的，叫微颜，自称一万平的生产工厂，二十多项专利技术，我查了，这分明是刚注册的一家新公司，估计他们还有源头工厂。” “你这个消息太重要了，一定要想办法留下了原材料小样儿。” “放心吧，所有资料我都拍好了，一会打个包给你发过去。你弟弟我办事你放心，这件事要不要和我姐夫汇报一下？” “千万不要，你还得尽可能的给他们开绿灯，就等他们中标踩雷，看好戏吧。” “还是我姐厉害。” “那个栾小云最近有没有什么动态？” “她跑我姐夫办公室跑可勤了，衣领越来越低，妆化的越来越浓，我都看不惯。” “你是看不惯，还是有点嫉妒？”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嫉妒什么我嫉妒，我最讨厌那种女人了，我都恨不得替你好好教育教育她，她可是你选中的人，她怎么能这样？” “你猜我当时为什么偏偏选中她？我是图她能报我恩的吗？你要是方便就帮帮她，我还怕她去的不够勤呢。” “姐，你是真下定决心要把我姐夫吃了啊。”周墨有不好的预感。 “咱俩是一条线上的，只有我过得好了，你才能有好饭吃，明白吗？我要是和你姐夫分了，你和他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一定要站住脚。这件事你做得很漂亮，工资还够花吧？” “够，肯定够，我现在回家腰板也直了，我妈再也没骂过我。”他憨笑着。 “那就好，你继续监督着，一定盯好周璇的动态。” “保证完成任务。” 这周墨也不是完全没有用途，总算是发挥了他的特长。 允知看着周墨发来的资料若有所思，给孙叔发了条微信，“孙叔，那个叫微颜的公司，只要官纪尧签了字，你不要提异议，尽可能让他们中标。” “？”…过了一会儿，“知道了。” 她等着，鱼儿逐渐要上钩了。 姚莉樱最近食欲不振，她把做饭阿姨请辞了，妈妈亲自照顾她。 正吃着午饭，姚莉樱看到眼前的红烧鱼，没忍住跑去厕所吐了。 “你怎么回事？不合胃口？”妈妈站在厕所门口眉头紧皱。 “姐你没事吧？”丽丽也跟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没食欲，胃还疼，可能是胃炎犯了，等我预约个胃镜查查，也有好几年没体检了。”虽然她心里有个很恐怖的答案，她已经两个月没来大姨妈了。 “我就说你当年非要减肥减肥，减的那么狠，什么也不吃只喝水，把胃一下子搞坏了吧，我说不行就吃点中药调理调理……”妈妈喋喋不休的。 “好了，别说了妈，我难受着呢。”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从外卖软件上点了个验孕棒。 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又怀孕了，强烈的恐惧感告诉她，这个孩子是尤深的。 “姐，你在里边？我把毛巾拿出来洗洗。” 丽丽敲着厕所的门，姚莉樱紧张地把验孕棒掉在了地上。 一开门，是满脸煞白的姚莉樱，她洗洗手回了卧室，“你要拿什么，自己去拿吧。” “我想着今天把家里的毛巾全都洗洗，这上午的大太阳真是好。” 她完全听不进去丽丽说的是什么，拿好毛巾，丽丽无意中看到垃圾桶里验孕棒的包装，心里一紧。 这几天姚莉樱的反胃越来越强烈，正从网上查着早期终止妊娠的药，官纪尧突然打电话过来。 “你在干嘛呢？” “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呢？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怎么会，今晚我过去看你……”他欲言又止，“我可以过去？” “实话跟你说吧，我妈她来了。” 果然，那天在门口吵架的人就是姚莉樱的妈妈。官纪尧有心眼但不多，他也不想想怎么一来就和别人吵架。 “啊？那怎么办？她现在住在你那里？” “你怕了？” “我不怕，她是你妈我怕什么。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去还是不去呢？”官纪尧心里还是打怵。 真是个没担当的男人，姚莉樱把终止妊娠的网页删除。 “你来吧，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话，在电话里说吧，要不今晚我订个餐厅？” “那好吧，你定好地方发给我。” 第42章 情非得已 餐厅包间里，气氛稍有些奇怪。姚莉樱故意装作很生气，想在气场上狠压官纪尧一头。 他清清嗓子，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我给你买了个礼物，看看喜欢不。” 她打开，是一条钻石项链，标价十二万多。 “这么舍得？该不会本来打算买给你老婆的吧？”姚莉樱端详着项链，心想这不会是假的吧。 “怎么说话呢，我一个即将上市公司的董事长，给你买个项链还买不起了？再说给你买礼物，你还阴阳怪气。”官纪尧知道对她有所亏欠，心里底气也不足。 “我被我妈狠狠教育了一顿，也不知道是不是观念不合，她说就算一分钱不要，名分一定要给，我这几天过得很不容易。”她把盒子放到一边，哽咽着。 “咱俩有感情还有孩子，其他的都是浮云，你以前不是总说爱我所以不图那些虚头巴脑的吗？”官纪尧还在自顾自地画着大饼。 “可我现在想有了，我想明白了，我不能只图自己现在，我总得为了将来考虑考虑吧。” “你又要逼我是不是？咱俩好好吃顿饭不好吗？你总是拿这些事情影响心情。”他把不开心表现在脸上，想用老方法震慑住她。 “作为一个丈夫最应该最基本的事，你却说我逼你，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一点？还是说我始终是一厢情愿。我希望和你一辈子的，到底是我更重要还是你的心情重要？”她擦着难以抑制的眼泪，拿出杀手锏，“你自己看吧。” “这是什么？”他接过她递来的手机，是一张验孕棒的照片。 “什么意思？”一时间他的好奇变为惊恐，那两道杠像极了两把尖刀同时刺入胸膛。 “我又怀孕了。”她淡淡的，仿佛早已看透一切。 他有点懵，更如五雷轰顶。“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我最近并没有……” “你再好好想想，怎么没有？”她语气凝重。 他突然想到，的确某一天，自己浑身赤裸着跌跌撞撞地离开。好不容易忘记了那时候的狼狈，突然又出现了。 同样的错误，他尽力避免，却还是在同一个人身上犯了两次，他对允知和岳父岳母的承诺成了空口无凭，他落败，失控，一时间想不出任何办法面对，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满心满脑就一个词，“完了”。 “你和她离婚吧，我想和你结婚，想给两个孩子一个家，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我一定会努力做一个好妻子的，余生就让我陪你好吗？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就只想拥有你。” 那一晚她哭成泪人，并非声嘶力竭，反而叫他心里一阵抽痛，他再也没有底气和她辩解半分。 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了，他怕看到允知的脸，不敢和她对视，更不敢和她说话，那种失魂落魄的，情非得已的，足以要掉半条命的罪恶感觉，一遍遍鞭笞着他的全身。 周璇果然做了手脚，把一大摞要签字的文件放在一起，官纪尧心绪不佳，恍恍惚惚，大笔一挥把能签的全签了。 人散时，双手合十抵住额头，心力交瘁难以自已。要是让她堕胎，她一定会绝望到天翻地覆，闹到人尽皆知都不肯罢休，可若真和允知因此离婚，那个活不下去的恐怕是自己。 当时怎么就非要招惹这么一个难缠的女人？他心烦意乱，怨怼自己，不知该怎么调节情绪，只好尽可能让自己忙碌起来，他打给了程嘉代的工作秘书。 “邱秘书，请问程董最近有时间吗？我想和他谈谈公司上市和下一步投资的计划。” “好，我请示一下程董，确定后，再打给您。” 程嘉代一直难忘允知那张满是委屈的脸，正想和官纪尧好好交涉交涉，竟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 三天后，孙叔给允知去了个电话，只是没说几句她就跳了脚。 “对赌协议？”允知听到这个消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是啊，这风险太大了，我担心万一……” “这不是风险，这是找死！” 官纪尧平常那么慎重的一个人，怎么会答应这个要求？没想到程老师说要帮自己，竟是这样釜底抽薪的帮助，是奔着让他家破人亡去的。 果然如杜康毅所说，他的手段非同一般，谁又能是他的对手？允知深感自己实在是太天真，面对这样的程嘉代，她也慌了，她自以为所在掌控一切的第三层洋洋自得，只怕早在顶层的他的算计之中了。 允知接着打给了陈秘书：“陈秘书，我想见程老师一面。” “他明早八点在健身房，您直接去找他就可以了。” 就好像早就预料到她会打这个电话似的，陈秘书这次没有去核对程老师的时间，语气上也没有半点犹豫，她顿感头皮发麻。 她还是不能放任官纪尧跳入这个火坑，和程老师对赌不是谁都能玩得起的，她套上外套就奔向了官纪尧的办公室。 只是出乎她的意料，办公室沙发上坐着一个愤怒的女士，官纪尧则像个犯错的孩子坐在另一个沙发上。 官纪尧没成想允知会突然来，急忙起身推着允知出去。她真的对他失望了，被他推出去的人才是他的正牌夫人啊。 “允知，我还有事在谈，你先回家去……”他惊慌失措地也不管不顾她前来的目的，她可是一心为了拯救他的呀。 “那是谁？”她朝办公室里瞟了一眼，那个女人看向她，轮廓五官，像极了姚莉樱。 “没有谁，你别问了……” 允知不想走，脸上布满失落，“我有事跟你谈，很急，你是不是傻了……” “你是黄允知？”那女人走到门口，打断了她的话。 允知挣脱了官纪尧的拉扯，“对，我就是。” “你好，我是姚莉樱的妈妈。”她伸出手来，脸上挤出点微笑。 允知没有和她握手，没好气的：“你的女儿是我们婚姻里的第三者，你还有脸来和我说话？”她佩服她们母女俩的做派。 只是一句话便让她失去了战斗力。 “我女儿又怀孕了。”姚莉樱的妈妈举着一张孕检单，“这是我自己发现的，她都不打算告诉我。我总该来要个说法吧。” 允知的眉头皱成了一簇，望着眼前这个男人：“是你干的？” 官纪尧眼光左右闪躲着，不承认也不否认，她的心瞬间凉透了。 我们的婚姻虽名存实亡，可还没彻底结束呢，你也太心急了点吧，就那么迫不及待的和她凑成四口之家？ 虽然早先官纪尧和她坦白的时候，她就已经心死了，她也一直放任他继续犯错，满是与己无关的态度，这种事情也应该在预料之中。 可当听到确切的消息时，她还是没忍住一行泪落了下来，重重的一巴掌落在了官纪尧的脸上，这是她第二次扇他，也是最后一次。 她潇洒地转身离开，他也失去了拉扯她的力气，呆在原地。 从此以后，你的生死存亡，我不会再管，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最后的一点情谊终于也消耗殆尽了。允知咬着牙，一脚油门开去了店铺。 她不能回家，不能让任何亲人察觉到她的不堪与狼狈，她没有地方可以藏起来，只能在这个装修好空无一物的地方放声大哭，她恨自己当时的眼瞎，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不忠不义的男人。 从未想过，自己竟然失败到了极点，那个人可是哭着跪着给过自己承诺的，他的痛苦和忏悔仍历历在目，自己还自顾自地计划想要报复他，到头来，竟是被他们两人狠狠地践踏在脚底下。 离婚，这个念头盘旋且不断坚定，她再也不想与他有任何关系，什么报复，什么谋划，什么示弱容忍，都是笑话。 “丹羽，我想离婚，我不想等了，我恶心！你把你的离婚律师介绍给我吧，多少钱都可以，我手里有他大把的出轨证据，他坐牢，他去死都行，我什么也不想去考虑了，真的够了。”她在电话里泣不成声。 “慢点说，这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官纪尧的小三又怀孕了，他没有否认，小三的妈妈都跑到他办公室去了。我还谋划怎么报复他能最让他心痛，到头来我才是那个被报复的大傻子。” “你现在在哪？你别动，我去找你。” “我在店铺里。” “给我发个位置。” 她的手抖着，好不容易给她发出去了位置分享。 如果第一个孩子她用了自我毁灭式的方法接受的，那这第二个孩子对她来说就是从头到尾的自我否定，足以证明她在那个男人心里毫无存在感，那仅存的一点心软也被风化了，她白白错付了整整二十年的时光！ 第43章 花有重开日 丹羽把车停在路边，小跑着进来，看到坐在台阶上双手扶额的黄允知，蜷缩在那里小小的一只。 那么坚强又聪明的一个女人，有今天这副模样，拜那个她当年无比信任一心想嫁的人所赐。 “允知，你还好吗？”她蹲下来，左右观察着她满是泪痕的脸。 “好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律师约好了吗？” “嗯，随时可以见，你真的想好了。” “我就是个白痴，我就是个傻子，我当时为什么要和杜康毅分手啊，我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啊，我现在是自作自受吧。” “允知，你别这样，你不早就放弃官纪尧了吗？何苦为他流泪。”丹羽看她的反常着实有些担心。 “有的时候我就反思，是不是我不工作，所以知识少了，眼界窄了，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交流不上了，我总觉得他的出轨，自己多少也有错。程老师要和他签对赌协议，他同意了，我还想着怎么把他拉回来。我不离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要让他活在愧疚和痛苦里，我想在精神上折磨他，到头来，折磨的就好像只有我自己。” 允知哭的很大声，官纪尧看到这一幕会不会觉得满意？他一直想让允知为他撕心裂肺地痛哭一场，只不过允知不是因为爱他怕失去他才哭，而是为自己当年选择了他而悲哀。 “你早就该和他一刀两断了，何苦呢。”丹羽心疼道。 “今天小三的妈妈亲自拿着孕检单打我的脸，丹羽，你说我黄允知看起来就这么单纯好骗吗？杜康毅上次在学校问我的时候，我心里有过那么一刹那，在想不知道为什么要挖空心思去报复他，那种恨的感觉在一点点消失，可现在，经过他反复的鞭挞，我不会再心软了，连算计他的情绪都没有了，只想尽快和他彻底划清界限。”她再也无法平静的面对心碎。 “好了好了，咱不说了，地上凉，我扶你起来。你这商铺装修的也太漂亮了吧，你要是真和他离了，我也入股，咱俩一起干，我们不需要男人，是不是。”她转移着话题。 允知站起来抱着丹羽，抱了足足几分钟。耗尽眼泪上的最后一课，叫割舍。 允知缓过来之后：“这可是你说的，你财大气粗的，带带我。他给我这个门头房的时候，我还是挺感动的，还想着有份事业，会有不一样的期待。” “我的傻丫头，我是过来人，我早就把这一切看透了。不过你足够幸运，以后至少你还有我呢，姐罩着你，要不说友情比爱情长久。时间不早了，洗把脸，带你去吃好吃的去。”丹羽真是个值得敞开心扉的好朋友。 趁允知去洗脸的功夫，丹羽发了个语音消息给杜康毅：“允知下定决心要和官纪尧离婚了，她刚和我哭半天了，今晚我们去尼罗餐厅，你也来吧。” 彼时杜康毅正和学校里的几位老师以及程心予在学校附近的餐厅吃饭，饭局开始不到一个小时，接到消息的他立即拿着衣服起身离开，“抱歉了各位，家里有点急事，王老师，李老师，麻烦你们照顾下心予。” “什么事这么急？我能帮上你什么吗？”心予有些担心地望着他。 “不用，我自己可以处理好，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杜康毅拍拍她的肩膀，言语急切中还带点兴奋。 心予想着应该不是出了什么坏事，便只好作罢，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总怕他心有所属。 这些日子她一直想尽办法的和他呆在一起，就算每天只能以朋友或者同事的名义看到就很满足。 杜康毅是带着一份窃喜走出来的，他根本没意识到心予对他不同于常人的感觉，为了允知他可以瞬间抛下所有。 他匆匆赶到尼罗餐厅的时候，刚好碰到在选座的允知和丹羽。 “允知，丹羽！”杜康毅喊了一句。 允知看到是杜康毅，担心自己刚哭过的样子被他看穿，遮掩着不敢正面看他。 “康毅！这么巧，你自己？”丹羽挤眉弄眼地暗示。 “对，打算随便吃点的，那一起吧。”杜康毅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是你吧！是你把他叫来的对吧？你是让他来看我笑话的吗？”允知拉了拉丹羽的衣角，小声愤怒，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冤枉啊，你俩有缘分怪在我头上干嘛？”丹羽磕他们这对cp一直磕的很上头，当年他俩分了，没人比她更遗憾，她总觉得他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饭桌上闲聊时，他总归是没忍住问了允知，“你真打算和他离婚了？” 允知狠狠的瞪了一眼丹羽，她不吱声。 “你终于下定决心了？是突然发生什么了？”他自信的认为在此情此景下，自己就是她的下一任丈夫，所以他有知情权，也好找到方向安慰她。 允知心里流汗，不想回答，又碰了一下丹羽的腿。 “哎呀，你自己说的，后悔当初和杜康毅分手，我还以为你脆弱的时候他能帮上忙呢。”丹羽把勺子在空中挥舞。 “真的吗？你后悔了？”杜康毅坐直了几分，瞪大眼睛，有个答案他都快等疯了。 “我那是一时生气说的，你们俩合起伙来对付我的吧？我这什么闺蜜，简直就是个传话筒嘛。”允知答非所问。 杜康毅还在渴求她的答案，允知只好敷衍，“你和他，半斤八两，都是自私的男人，我根本不后悔。”说完她白了他一眼。 “你把我和那个渣男相提并论，就是对我最大的侮辱。”杜康毅瘪瘪嘴，拿起手里的勺子继续吃饭。 “允知，也是怪我瞎操心了，我只是觉得你和康毅真的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某种程度上，我觉得我们俩就和你的亲人一样，我们对你是真心的，你不痛快的时候，我们都想放下手里的一切陪着你。至于你们俩的将来，我只是给康毅大神投一票推荐而已。”丹羽这明晃晃的做媒行为实在是不地道。 “好了，我谢谢你们，吃饭吧，今天我们就只吃饭，不说别的好吗？” 两人一起点点头，只要她开心就好了。那一刻，允知真的有仔细考虑和杜康毅再续前缘的事，毕竟当下他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唾手可得的人。 她被尘埃颓然包裹着，是他们俩一点点吹散了她身上的雾，下午那种悲愤之情终于在某一刻得到了些许缓解。 晚上允知想要回郊区的父母家去住，她自己开着车，杜康毅不放心，也开着车紧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安全抵达他才掉头离开。他不为所图，心甘情愿。 被他一直默默爱着保护着，也是种幸福。他在高而辽阔的山峰上看过世界，能在群贤毕至中众星捧月，他有着令人一见倾心的资本，被这样好的一个人放在心里，她很感激。 按理说，分手那么多年的两个人，日常见面都应该很尴尬才对，然而在他体内仿佛存在某种物质，能够让他始终对她死心塌地、忠贞不渝，操控着他不会醒来，一直存有希望。 妈妈看允知无精打采的回到家里，定是出了什么事，可允知顾不上和他们细聊，换上床单，倒头就睡，明天开始她又要开启战斗模式。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2003年的某个周日午后，独自从宿舍醒来，舍友们有的在玩电脑，有的在学习，不知道二十年后的自己是这个样子的，更不需要面对社会的责难，也不需要面对父母逐渐老去的残酷事实，这个世界没有别离，只有无数团聚，自己还有大把时间奔赴未来。 或许这个梦在告诉她，过去的回不去了，但是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还不晚。 早餐的时候，她心情变得很好，体力恢复了大半，也不打算继续让自己活在愧疚里，大口大口地吃着妈妈准备的一桌子可口饭菜。 她打开手机，收到一大堆来自官纪尧的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她看都懒得看。 昨天下午她只嘱咐了一句婆婆看好孩子，然后就了无牵挂的关了机，任凭那个负心汉如何苍白挽留。 “妈，这也太丰盛了吧。昨晚我太困了，没来得及和你还有我爸汇报，我要跟官纪尧离婚了。” 说“离婚”这两个字就像说“吃饭”“喝水”“睡觉”一样简单，爸妈等她这句话等好久了，根本没人支持她的复仇大业，爱她的人都希望她早日脱离不忠。 爸爸突然大喊一声：“好，好，太好了闺女，你终于想开了！抓紧时间离婚，把孩子要过来，我和你妈全力支持你！” “没点正形。”妈妈奚落着爸爸，转头对着允知，“闺女，你做什么我们都支持。” “谢谢妈妈，爸，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您一位这么支持女儿婚姻破裂的老爸了，我真感动。”允知瘪瘪嘴。 “自从上次从你公婆家吵架回来，我就一直憋着一口气，我没你那么能忍，这又不是古代，三从四德的，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老爸我相当开明，我可不能让我捧在手心里一辈子的闺女去别人家受罪受累。”允知的老爸一直如此耿直，三观很正。 “老黄，你就消停点吧。允知啊，我和你爸要是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还有你孙叔那里…”妈妈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能想到的只有这些。 “知道，不用你们，孙叔一直在帮我。” “好，那就好，你自己有数就好，他那个小三也不是省油的灯，你提防着点，还有，不管怎样，和你公公婆婆保持好关系，毕竟还有孩子维系着。”妈妈苦口婆心，生怕有嘱咐不到的地方。 “知道啦知道啦，你说的这些我早就考量好了，您和我爸安享晚年就行，要相信你们的女儿，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以后只会越来越好。对了，咱家那个老房子现在出租着吗？” “嗯，学区房，好租呢，今年六月份到期。” “到期您先别租了，我有用。” “你要干什么用？” “您别管了，反正是正经用处。”允知摆摆手。 “好。小杜最近怎么样？”妈妈看着手里的饭菜，想侧面打听着，毕竟大家对杜康毅也算知根知底。 “他啊，挺好的，和程老师的大侄女正打得火热。”虽然允知描述的和事实有所出入。 妈妈把碗重重放到桌子上：“你看你，一点也不懂把握，我就说了，好男人转瞬即逝，你就是不听，他侄女多大了？干什么的？” “二十七八岁吧大概。”允知故意自顾自的说着，夹着菜。 “你不要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女孩，虽然你长的确实比同龄人年轻不少，也就小杜这么个傻孩子，一心一意的想着你这么多年，你就不知道珍惜吧，我等你后悔的那天。” “也不是只有他一个嘛，你女儿的魅力你应该清楚。”允知心里总是会走神，莫名想到另一个人。 “花有重开日，我闺女这么漂亮有才华，全世界不是只有这一两个男人。”爸爸比允知还自信。 允知想了想：“爸，您说的对。妈，你觉得程老师怎么样？” 妈妈努力回忆着那个男人，“就是那个房地产老总啊？” “他是做投资的，大名鼎鼎，房地产只是他资产的一部分。” “女儿，别做梦了，他能看得上你吗？他要想找大学生，那都得成片成片的贴上去，你怎么一把年纪了还在做少女梦啊。”妈妈不可置信。 “我真对牛弹琴。” “你说的程老师不会是程嘉代吧？”爸爸问。 “嗯，对，你怎么知道？” “我刷本地经济新闻，经常一刷就刷到他了，这不最近他还收购了一家濒临倒闭的有百年历史的服装老厂，都还夸他这是在做慈善呢。” “什么？服装老厂？在哪里？”她心里一颤。 爸爸带上老花镜，从手机的头条新闻里划来划去，“呐，这不就是。” 允知拿过手机，仔细看着新闻的每一句，配图是他在和两位位缝纫老师傅在亲切交流。他日理万机，每天成百上千万的流水，从不聚焦不赚钱的行业，更不会去碰触夕阳企业。 “是他。”允知盯着照片出了神，他是那种不需要p图就足够威明伟正的好看，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了。虽然对他心存有疑，虽然他在自己心里并不完全正面，可是他的魅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所以，他盘下这么一个服装厂，还亲自去观摩，是为了自己吗？是这样吗？ “在繁花别院买那个房子，这个程老师一句话就给便宜了五十万，对他来说就像五毛。”妈妈耸耸肩对着爸爸炫耀。 “这事儿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就是他啊，你怎么会认识这等资本家。”爸爸摘下老花镜一脸的不可置信。 允知看了一眼手表，八点十五，现在开车去健身房也得九点多了。 “爸妈，我有急事等先回去了，我吃饱了，我有时间再来看你们。”允知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她从手机里调出了许多首十几二十岁爱听的歌，一路开着车窗，欣赏着上午郊区到城市阳光很盛的风景，奔向他。 第44章 美好的事物总是如此 她风尘仆仆赶到健身房的时候，程老师正坐在休息区，像是在等人。 “程老师，对不起，我来得有点晚。”听起来像是上课迟到的学生，她对他的尊敬感和距离感一直存在。 程嘉代抬眼看她笑笑，好像是因为终于等到她了，那种欣慰的笑，“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牛仔裤、衬衣、高跟鞋，外面是风衣，披着头发，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运动的。 “抱歉，昨晚去我爸妈家住的，离这里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还好不是很堵。” “你别站在那里了，坐下吧。”他抬手招呼了离着最近的一个服务员，“来两杯卡布基诺。” “吃早餐了吗？”他问。 “和爸妈一起吃的。”她眼神不定，不知该从哪问起好。 而他似乎是轻易读懂了她的众多疑惑，“让我猜猜你找我想说什么，对赌协议？” 真没想到他这么坦诚，反而让允知开不了口，“嗯。” 她咬咬牙，索性直白地问了最想问的：“您是不是直接做好让他倾家荡产的准备了？” “哈哈哈…”他开口大笑，“那可不一定啊，官纪尧又不傻，必然是我开出的条件让他心动了，他自认为能做到。对赌协议，在我们圈里很常见的，也有很多对赌成功的案例呀。” “程老师，您可别忽悠我，我上的emba老师可都讲过，我看到的全是失败案例和风险，您明知道他不是你的对手，您该不会想让我们俩下半辈子都给您还债吧。” 她当然清楚，夫妻关系共存期间，对赌一旦失败她也会成为无辜的债务人。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很认真：“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又怎么会牵连你，我说过我要帮你的，我不会食言。偌大的集团，所有的事物还不是我一人说了算，如果你愿意和他离婚，那最好，提前分割好财产，连累不到你，如果你还要坚持谋划不离婚，我也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他早就给她谋划好了退路，在任何决定面前，她怀疑他，就是对他的侮辱。 允知顿时脸颊发热：“对不起，程老师，我不该误解您的，毕竟任何小公司或者任何人在您面前，都那么脆弱不值一提。还有一件事，我跟您坦白，我已经决定和官纪尧离婚了，而且是越快越好。” “是因为我…帮你？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程嘉代委实有些惊异，变得语无伦次。 “他和那个女人有个孩子，现在那女人又怀孕了。呵，我是不是太失败了，这段婚姻实在没有任何让我留恋的了。”她俨然已经把他当做可以倾诉的知心人，她也想告诉他，自己即将自由。 “我给你找个律师。”还没经允知点头，他打给了小胡，“小胡，你过来一下。” “不用不用，程老师，丹羽给我介绍了嘉诚律师事务所的牛菲律师，她当时离婚就请的她。”允知连连摆手。 “她，确实挺有名的，不过我给你找的是牛菲的老师，你有什么要求和想法都尽管和她提。” 陈秘书一阵风似的小跑过来，“程董您找我，黄小姐您好。” “您好，陈秘书。”允知和他摆摆手。 “嘉诚律师事务所的吕晶律师，您联系一下，帮允知的离婚案子做好，她说的那个事我可以考虑。” 陈秘书立即秒懂：“好的好的，我这就去联络。”他走到一边打起电话。 吕晶大名鼎鼎，是全江城最有名的律师之一。允知看着程嘉代，眼睛闪闪的，或许是被她洞察到了他的一点心思，他轻轻嗓子坐直了些，拿起手机。 “我微信上发你一个电话和地点，前些日子收购了一家服装厂，不是很远，我看你的商铺也装好了，该把一切步入正轨了，你有需要直接联系袁经理，他的几位老师傅我帮你考察过了，都很不错。”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开口，他把服装厂的事儿和盘托出，她的事，他比她还上心。 果然，他收购服装厂真的只是为了她，她一早就猜到的，他总提前把一切都为她考量齐全，要不他怎么会分心关注这些无关紧要。 如果这还不是因为爱，她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目的所图，他已经力所能及的为她做了所有，毫无保留。某种感情她藏在心里，却从眼神里流露出来。 “谢谢您程老师…”她抿抿嘴唇，她正想表达些什么。 “不要和我说谢，不早就说过吗？我也是你服装品牌的股东，所以这都是应该的。”总感觉他像是在哄小孩子。 小陈转身快步走来：“程董，吕晶律师已经联系好了，没问题，随时为黄小姐服务，今天上午她就有时间。” “好，那你和允知一起去，今天你就负责这件事。”他事无巨细，生怕有人怠慢她。 陈秘书点点头：“好的，程董。” “程老师，那我们现在就过去了，我也不想再等了，陈秘书，不耽误您的正常工作吧？” “当然不耽误。”陈秘书笑笑。 程嘉代道：“好，我也得去公司了，我们一起下去吧。” 于是电梯里，陈秘书站在按键处面朝前方，程嘉代和允知并排站在一起，他少了平时的拘束，头一次让她觉得对他没有任何距离感，逐渐的不想把他当成老师。还有……她开始有点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全部示好了。 “九楼有一家不对外开放的日料，如果你想去告诉小陈，味道不错。”当他看到缓缓下落的数字。 小陈附和：“这家店，程董是常客，人均标准六千。” “算了，程老师，我可去不起。”允知摇摇头。 “我没说完，你去提我的名字就可以。”程老师笑笑。 “那我有机会一定要去尝尝了。” 和明媚的她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笑容也变多了，美好的事物总是如此。 如果说杜康毅是浪潮，总让人猝不及防，程老师则是撒满玫瑰的溪流，浪漫动人静水流深。 故事的谜底，什么时候能解开，或许在不久之后，或许在很远的将来，心意相通的彼此，总有一天会同时沦陷。 在允知的再三要求下，让陈秘书坐上了自己的副驾驶。 “黄小姐，怎么能让您当我的司机呢，我都有点汗流浃背了。”这可是未来很有可能成为总裁夫人的人… “那有什么，耽误你的工作来帮我处理私事，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程董布置我去做的就是就是我的工作嘛，您不要过于客气。还有服装工厂的事，有任何问题您随时跟我对接，程董特别交代过，一定为您的事业保驾护航。” “当时只是玩笑话，没想到他那么上心。”不知怎的，允知愿意和陈秘书分享自己对于程老师的感激之情，就像学生时代和同学讨论自己仰慕之人。 “何止是上心，我从未见过程董对哪件事这么认真过。前些日子装修结束，他亲自去了趟商铺，还仔仔细细拍了许多照片，收购服装厂的时候我看他拿出那些照片亲自分享给老师傅们看，让他们提想法提意见。” 听完陈秘书的话，允知的脑海里出现无数个疑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呢？默默无闻的做了这么多事，难不成真想让自己再一次迷失在情感之中。 “程老师…他身边应该有很多女人吧，他怎么对我这么关心。”允知问出这话，立马就后悔了，本想用不自信掩盖自己对答案的渴望。 “这个，我们也不敢揣摩领导的心思，但我保证，这么多年他身边没出现过什么其他女人。” “他就没有什么追求者？或者生意场上的女魔头，再或者名利场上的女明星。”她一时间想了很多，列举了很多。 陈秘书笑笑：“黄小姐您别说笑了，程董每天都很忙，他六点多起床，有的时候半夜十二点还在批文件，实在无暇顾及别人了。或许倾慕他的人很多，但他从未对任何人表示过。” 允知心领神会，不敢再越雷池半步，心里却被激荡出涟漪，因为他反常的关心关注，因为他一次次的为她特殊对待。 嘉诚律师事务所里，吕晶和牛菲早就站在门口等待了，也只有程董的朋友才会有如此规格。 “陈秘书，好久不见！黄允知小姐，您好，我是吕晶，嘉诚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吕晶热情地伸出手来。 “陈秘书您好，黄小姐，我是牛菲，我们昨天电话联系过。” “你们好。”允知和两人握手。 陈秘书一改往日面对允知的热切，严肃且认真：“吕律师牛律师，黄允知小姐是程董重要的朋友，还麻烦您们为黄小姐的离婚案尽心尽力。” “程董的朋友，我们一定尽全力，请程董放心好了，我专业做离婚案的，一定为黄小姐争取最大的权益。”吕晶喜笑颜开，“里边请吧两位，我们去办公室谈。” “因为可能涉及到黄小姐的个人隐私，我就在外等候，黄小姐您有需要随时叫我。” “陈秘书，要不您先忙也行，我和吕律师、牛律师谈就可以了。”允知有点不好意思。 “黄小姐，今天当好您的秘书，就是程董交代给我的任务。” 一听陈秘书这话，两位律师的热情又增加了几倍，几乎是包围着允知进的办公室。 这待遇，凡是长眼睛的都不会看不出来，允知到底是被程董多么尊敬爱重。 第45章 允知正式提出离婚 笑容就没在吕晶律师脸上消失过半秒：“黄小姐，您把您的情况大体和我们说一下吧，牛菲你做好记录。” 真是权势逼人，牛菲这位金牌离婚律师在程嘉代的钞能力下，竟然成了记录员。 听完允知的描述，吕晶仿佛胜券在握：“黄小姐，完全没有问题，我感觉都不需要立案，我们去和官先生谈。” 允知有点惊讶：“吕律师，我希望让他净身出户，但不要坐牢，真的靠谈判就行吗？” “立案的话，时间长不说，还容易破坏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两全其美，针对离婚案我们的目标就是和平解决问题，尽量避免法律纠纷。我会先尝试和官先生进行谈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他能够配合我们的调解。”看来律师的本质就是销售啊。 “那最好了，我也不想闹得太僵。”允知点点头。 “听您的描述，您之前做的工作已经很充分了，请问您还有其他诉求吗？” “我想尽快，尽快和他离婚，我不想再见到他。”允知坚定的。 “好。”吕晶给秘书打了个电话，“今天我还有哪些工作？好，那明天下午帮我空出来。” 确定好时间，吕晶继续微笑着对允知：“黄小姐，您把所有的证据发给牛菲，我们整理一下，明天下午我们和官先生面对面谈一下。”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被两位律师送出来的时候，允知看到陈秘书百无聊赖地等待在律师事务所的大厅，对程老师的感激又多了几分，她恐怕真的逃不了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婆婆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好像预知到了什么似的，熙熙坐在一堆玩具中玩得正开心。 “妈。”允知换着衣服，只是叫了她一声，欲言又止。 “允知，你爸妈都还挺好的吧？”婆婆知道她回了家，肯定因为受了委屈，毕竟昨晚回家的官纪尧也是满脸疲倦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们都挺好的，王阿姨呢。”允知面无表情，朝屋里张望了一下。 “昨晚她待到挺晚，我让她下午再来。你看要不这周末我们再去山上玩玩，上次雅颂和熙熙玩的都很开心…” “妈，我要和官纪尧离婚。”允知打断了她的话。 婆婆满脸担忧：“他是又惹你不开心了吗？我看他昨晚回来一句话也不说，澡都不洗，倒头就睡，今早又着急忙慌地走了，你们到底怎么了？” 允知冷笑下：“得亏他争气，您又要当奶奶了，这下是您有四个孙子孙女了。” “什么？那狐狸精又……？” 婆婆的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允知淡定的抱着熙熙进了卧室，随后听到婆婆给官纪尧打电话，骂骂咧咧的，“你赶紧给我滚回来！” 允知换好睡衣倚在床上，熙熙坐在她身边玩着玩具，婆婆没皮没脸地进来坐在她身边，“允知，这事儿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妈，如果换作是您，您能忍吗？或者说，您觉得我要忍到什么程度，才算一名好妻子？等那姚莉樱生个三个四个，没完没了的，我还死皮赖脸的保留这段婚姻又有什么意义？人家两人打得火热，难舍难分，我就不做这个坏人了，我还是让贤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婆婆一脸焦急，“你是我们官家唯一认可的儿媳妇，我是不会让其他人进门的。” “妈，我知道您为我好，您和我爸是真心对我，可是您管不了他们无限地繁衍后代呀，您和我都做不了主。而且我真的累了，疲惫了，我也没法再用正常的情绪面对他了。” “允知，我宁愿要你这个女儿，也不想要那个儿子，哪怕和他断绝关系……”婆婆苍白的话语根本无力挽回。 “妈，就算我们离了，我住在这里还可以继续照顾您和爸。但是离婚我决心已定，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不是我，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全部，我尽力了，也已经到极限了，您该找他说去。”允知盖上被子躺在床上。 “唉，那你休息会儿吧，昨晚肯定没睡好，我把熙熙抱出去。”婆婆带着熙熙离开。 微信里，孙叔把最近的一些账目发给了允知，还好最近的课程都和财务息息相关，她好歹能看得懂； 丹羽一直关心着她的动态，听到她的离婚律师从牛菲换到吕晶，直接瞠目结舌，丹羽原本以为允知身边最强的人脉就是自己； 杜康毅一直没完没了的关心，她简单回复几句关掉了手机。 不知什么时候迷糊着睡了过去，直到被婆婆在客厅的打骂声吵了起来，她揉揉眼，看一眼手机，已经下午一点多。 她走出房间，看到官纪尧正坐在沙发上双手合十抵在额头，婆婆在一旁面红耳赤，熙熙吓得一直瞪着眼睛看他们。 “妈，您吓着孩子了。”允知抱起来熙熙哄了哄。 “允知，你和妈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可不可以不要离婚？”官纪尧声音无力…… “你是怕离婚影响你上市吗？”允知抱着孩子走到阳台张望着。 “怎么可能的，你知道我是真的爱你…” 她没忍住大笑了起来：“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明天下午我的律师会找你谈。” “你都找律师了？这么快？”他站起身。 “只是找你谈，还没有立案，我想你能体谅我，不会逼我走到那一步。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爸妈我还会继续当成家人孝敬的。但是你，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了。”说话的时候，允知全程没有看他。 “我的公司即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程老师也给了我一个方向，以后的日子肯定越来越好，你真的肯放手吗？”官纪尧试图用荣华富贵吸引她。 允知无奈，这人快掉入陷阱了却还洋然自得。 “那你好好做好你的公司吧，我祝你成功！”她淡淡地。 他刚想要辩解些什么，门响了，王阿姨进来，看到屋内几人的表情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换好衣服洗了洗手抱着熙熙进了书房。 “你昨天来找我想说什么？”官纪尧突然想起来。 “没什么，正好我在公司附近，有点想你了，没想到你会那么着急赶我走，原来是在处理家事，姚莉樱的妈妈没为难你吧。” 关于对赌的事她现在绝口不提，就当作不知道，尽可能多说一点让他们愧疚的话，虽然他可能根本不像自己想的那么柔软吧。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竟然有些看不穿他了。 妈妈没忍住，又在他的背后连拍了几巴掌，捂着脸流着泪，起身换着衣服出了门。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官纪尧拉着允知进了卧室。 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很暗，他从关上门从她背后紧紧抱住。他在她的锁骨处抽泣着，允知能感觉到，自己的肩膀那一块很快被温热的眼泪打湿。 “对不起允知，我知道这次真的伤到你了，我简直不是人，我真没有脸面挽留你。如果我带她去把孩子打掉，然后把她安排到其他国家去，我们还有可能吗？我下定决心了，我只想要你，我想和你回到过去，我不敢想象没有你的生活……”他泣不成声，还从来没有哭的这么凶的时候。 允知用力挣脱他，可越挣脱他抱得越紧。 “你弄疼我了。”她这么说，他才放手。 允知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想把他的丑态暴露在阳光下。她从不质疑爱，也没有失去爱的能力，但是她清楚的知道，爱可以瞬息万变。 “一把刀捅进一个人的皮肉里，不是缝补好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他接下来的人生里都要面临那个永远无法痊愈的疤。官纪尧，我们互相放过吧，好吗？原先我的红线已经放到很低很低了，可你总不能老是把我当成傻子耍吧，她一次次跑来挑衅我，现在又是她妈妈，我真的疲于应付这些了。” “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就算你不理我，给我冷脸，但是每天能看到你我就觉得心安。” “你不能总是既要还要，你总不能为了你自己快乐，让全家人跟着你受累，现在我在面对这些，将来你和那个女人的孩子长大，我的女儿和儿子又要去面对新的困扰，这些事我不敢想象。而且你也说过，要么容忍你有两个家，要么给我和孩子足够的钱，是你逼我做的第二选择。” 官纪尧走上前突然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腿。 “官纪尧，你别这样！我求你了！” “允知，你再考虑一下好吗？现在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只要不离婚…” 允知十分决绝：“如果你继续坚持，我就只能立案了，到时候鱼死网破公之于众，对你对我对她，都没有好处，我劝你也想明白。” 允知用脚踢了官纪尧一下，他坐到了地上，极为狼狈。 “我下午还有事，你调整好状态吧，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们最好还是成熟理智一些吧。”允知说完就换上衣服离开了家。 第46章 要放大招了 咖啡厅包间里，允知坐在座位上玩着手机等着，过了一会儿，一个姑娘背着书包匆匆赶来。 “允知姐，好久不见。” 是雷丽丽，不对，她的真实名字叫雷琪，一名刚毕业不久的法学生，研究方向正是离婚纠纷解决。她才学了得，聪颖伶俐，深得谢侦探信赖。 “琪琪，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你一个高材生，还得伪装在那个女人身边当保姆，这么久了都是偷偷给我传递消息，现在总算是结束了。” “您别这么说，允知姐，离婚纠纷是我的研究方向，现在正是积累经验积累素材的时候，我就当是体验生活了。您当时选我也是信任我，我肯定把事情给您办漂亮。” “那你全身而退了？” “嗯，我和她说了，我母亲的病严重了，要转院到北京去，她最近心情不好，也没说太多，结了账我就收拾东西走了。” 允知把一袋子现金推给了她：“你数数，看看对不对。” “您给的肯定对，我就不数了。我跟您说一下这些东西……” 雷琪把书包放在桌面上，如数家珍的：有他们在屋子里摆放合影的照片，有她偷偷录下来的视频，还有一些录音，分别存在了不同的u盘里。 允知用带来的电脑查看了一下，那种带点酸楚的胜利感让她的满足大于痛苦，那个女人完全被玩弄在股掌之中。 “姐，还有个事儿我得跟您说，姚莉樱的前男友尤深不止一次的去过家里，我都听到了，声音叫的很大。她现在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一定是姐夫的。每次姐夫去，她都会点一种香，我上周找谢侦探查过，有迷药催情功效，而且我看姐夫对她有逢场作戏的成分。”雷琪说的很诚恳。 “官纪尧和尤深打过照面吗？”允知想到这个或许在姚莉樱那里能当个把柄。 “理论上见过，但是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嗯，那我知道了。” 雷琪忍不住给官纪尧说起好话来：“我看姐夫完全是被那小孩给捆绑住的，他来的次数很少，更不愿意留宿。任何人和事都不是非黑即白的，我只是提出个人的想法，姐夫这个人不是完全的恶人。” 可允知根本忘不了那天问他时，他模棱两可为难的模样。“谢谢你，琪琪，我心里有衡量。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谢侦探又给我推荐了其他工作，如果这边没什么事后天我就走了。当然您有需要我配合的，您随时再找我。” 告别了雷琪，允知又把证据复制了一式两份，亲手交给牛菲律师一份。 处理好这些麻烦事，她按照程老师给的地址，迫不及待的去了趟服装厂。 “您好，请问是福有服装厂的袁经理吗？”路上允知给服装厂去了个电话。 “是是，您是黄允知小姐吗？” “呃…对，您怎么知道是我？” “程董特地交代过您会联系我，我这几天手机都不敢关机，一直等您电话呢，您要过来吗？我和同事们去门口迎接您。” 她的心里再次泛起波澜，程老师对待自己的事业真是事无巨细，敢问谁还能做到这步，起先还怀疑他，想想真是该死。 “我赶过去也得将五点多了，您带我稍微看看就行。” “哎呀没关系，几点都不要紧，我们等您。”对方是在诚恳到允知难以拒绝。 “好，那我开快点。” “不着急，安全第一，黄总。” 听袁经理叫自己“黄总”，她没忍住莞尔一笑，没想到做了十几年家庭主妇，摇身一变成了竟成了总。 天色渐暗，她暗暗后悔，应该选个一大早才对，都是心里那股冲动的劲儿，也是她实在急切着想要奔向事业、奔向美好的明天。 迎接画面比她想象的隆重的多，袁经理为首，周边站着几个大叔和一些穿着工人服装的阿姨，能让人一眼辨别出他们的工种。 允知把车停下，袁经理亲自开了车门，“欢迎黄总，大家一起！” 于是所有人：“欢迎黄总来厂指导！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员工们用最古朴的方式迎接她，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谢谢，谢谢，大家叫我允知就好了，叫我黄总倒有些不习惯了，今天有事耽搁了，这么晚耽误大家下班了。” “完全不耽误，黄总，程董收购了我们厂之后，我们才开始有活干了，干到多晚我们都开心，他说过以后您的品牌服装都由我们厂来定制，您放心，我们厂是几十年的老厂了，师傅们都是顶尖的。近些年劣币驱逐良币，导致我们效益逐年下降，这些老师傅做了一辈子衣服根本不舍得离开厂子，我也是实在撑不下去了，今年我们厂本来面临关闭的，感谢您选择了服装行业，才让我们有被程董看重的机会……” 袁经理一见面激动的说了很多，她也大概清楚了原委，也不知道他们之前如何交流的，仿佛认定自己就是救星一样，程老师一定把自己捧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 “我那个店不大，而且没有任何经营的经验，我担心辜负了你们的这么好的团队……”还没等允知说完。 “程董早就嘱咐过了，订单您别愁，他收购的新闻一出，光为了讨好他打关系的订单今年都要做不完了，等您的品牌一开，想必那光景不言而喻。经营有我们，我一定会全力协助您，我们这三位最顶尖的王师傅、李师傅和刘师傅就是留给您品牌的手工师傅，生产销售一体，您只要监督我们就可以了。”袁经理胸有成竹。 允知点点头：“好，有你们在，真是让我事半功倍。” “袁经理，您带黄总进厂吧，别在这站着了。”王师傅笑容慈祥。 “我这一激动给忘了，瞧我，黄总，您跟我走，把车放这就行。” 袁经理侃侃而谈，就好像是很久不见的老熟人一样，把收购这十几天的变化和她一一诉说，厂子缴清了欠款，还上了最新的设备，就连餐厅都改良了，一切仿佛重获新生，所有人对程董都是赞不绝口。 这的确是程老师的作风，最擅长收买人心。她的心，也在一点一点被他蚕食，几乎就快要完全属于他了。 那个外表看似冷漠疏离的人，总是睥睨着全天下，却又能将热切的一面做得悄无声息。他想做什么不会成功呢？他想要拿下什么人是不可能的呢？只要他愿意，只要他稍稍用心。 允知跟着袁经理转了一整圈，所有人见到她都是肃然起敬的，程老师给她做好了十足的铺垫，仿佛她就是这里独一无二的女主人。 袁经理又盛情邀请允知留下来吃饭，实在拒绝不了，便也享受了一下改良后的员工餐。 “黄总，最近您有时间的话，我带着师傅们一起去店铺里看看，分分区域，我们好提早准备。您再想个名字，我陪您去工商税务注册，保证让您无后顾之忧。”袁经理还没从激动中走出来，面对允知一直就像见到神明一样，就怕说的做的还不够好。 允知笑笑：“您这管家式的服务，倒是让我感觉自己有点多余了。跟您说，我自从拿到门头房后，还没往里正式投过一分钱，从装修到联系厂子，好像全都是别人在替我做。” “这多好啊，我们也有成熟的经验了，就怕无处施展，背靠程董这样的大树好乘凉啊，要不是遇到程董这位贵人，我恐怕已经是负债累累带着老婆孩子租房子住了。”袁经理叹口气。 “袁经理，相信以后我们品牌会越来越好的，日子一定也会越来越好过的，真的，人生的坎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只要万事朝前看。”允知举起手里的雪碧，和大家普及着自己的人生信条。 众人便纷纷应和：“祝我们生意兴隆，越做越好。” 一面是扰乱自己心绪的糊涂丈夫，一面是不断给自己未来强心劲力的程老师，在她爱的天平上七上八下，她有点感谢那个不忠的人做的傻事，才让她因对别的男人心生爱意而不感到背德。 次日，在嘉诚律师事务所的会客室里，吕晶和官纪尧正在谈话。官纪尧满脸的焦虑，吕晶则是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 允知坐在会客室内屋，能够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对话，她的眼神坚定而略显疲惫。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似乎在寻找一丝温暖和安慰。总有一天，他们夫妻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第47章 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 吕晶律师穿着整洁的职业装，脸上带着温和而专业的微笑：“官先生，今天我受黄女士委托，就离婚事宜进行调解…” 吕晶话还没说完，官纪尧便不耐烦地打断了：“我不想离婚，我不会和允知离婚的！” 吕晶平静地看着他，语气又坚定几分：“官先生，黄女士那边的诉求是尽快和您离婚，我知道您可能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但事实摆在眼前。黄女士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您的重婚行为，如果这件事闹上法庭，后果不堪设想，对您和您即将上市的公司必定会造成重大影响。我们目前还在调节阶段，希望能以最小的伤害合理分割好财产并处理好孩子的抚养问题。” 官纪尧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他不想面对，声音中带点有些慌张：“我不相信允知会这样，难道她真的想要把我告上法庭吗？” 吕晶律师摇了摇头：“如果您能配合我们的调解，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同意离婚，我们可以尽量让这件事对您的影响降到最低。” 官纪尧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利弊：“她，一定想让我净身出户吧。” “就目前黄女士所掌握的证据，我们已经整理汇总了，在她网开一面的情况下，您净身出户也无可厚非。她要求您和她名下的所有房子以及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归她，您名下的车归您，另外她可以提供一套在新华东路的房子供您暂时借住。” 官纪尧冷笑道：“能让我看看她都给了你们哪些证据吗？” “可以。” 吕晶熟练地操作着电脑，那一张张图片，一段段的录音，一帧帧的视频，映入眼帘。 他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那些视角分明来自于姚莉樱的小保姆雷丽丽啊！难道她早就开始做准备了？所以允知此前的那些所谓示弱和退让，难不成都是陷阱？自己竟和一个处心积虑的女人共处了二十年，最后被算计的只剩下一辆车！ “我不相信这都是允知做的…” 吕晶笑笑：“官先生，这些可都是您做的，您怪不得夫人头上。要想鬼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还是建议您同意黄女士的一切诉求，否则对簿公堂的话，不但以上您争取不到，还有可能因重婚罪面临处2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我建议您三思而后行。” “我不相信允知真的会这么对我，一定是你们教唆的！我们好好的一个家庭怎么可能说散就散了？”他有点无能狂怒。 “据我所知，您的公司正在走上市流程，黄女士并没有要您承诺公司的股权，您应该感激她的这个决定，我相信你们离婚后所有的困难都是暂时的。”吕晶始终保持专业微笑。 官纪尧面露难色：“我想和允知谈，我想亲口听她说，你们再给我点时间，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只是她的一时冲动，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她不会真的想跟我一刀两断吧。” 允知从里屋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谈吧，你想怎么谈？我奉陪到底。” 眼前的女人，自己的妻子，他的初恋，如今冷漠到让他头一次觉得如此陌生。 “允知，我们就没有谈的余地了吗？”他带着祈求声。 “趁我没想再要你的公司之前，你最好同意。”她看着窗外。 “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他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都是你说了算，你要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创下的这份家业也都是为了你。” “那官先生是同意了对吗？”吕晶看了一眼官纪尧，又看了一眼允知，起身道，“既然已经达成一致，那后续的资料我们准备好，再联系两位。” “谢谢你了，吕晶律师，我和他还有话想说。” 吕晶离开后，允知坐下来，坐到了官纪尧远远的对面。 “允知，如果你不想离婚了，反悔了，你随时跟我说，我真的不愿意我们走到今天这步，而且你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还要找律师？”他不懂怎么一夜之间整个世界都变了。 “我留下你，是想告诉你，你的东西我已经帮你打包好放到家门口了，你尽快去取走吧。从今晚开始，你爱去哪去哪，想和谁生孩子都可以，总之别让我再看见你，家里的密码我已经改了，如果你不取我会让小胡帮忙来拿。正式离婚后，我会收回悦龙湾的房子，到时候你可以带着你的情人先去我一套老房子里过度，但是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你想继续住也可以，按照市场价给我交租金，她不是一心一意跟着你什么都不图吗？你也正好可以趁此检验一下她对你的真心啊。” 她轻松又果决的模样，让他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就连那些姚莉樱亲口说过的话她竟然全都知道，简直细思极恐。 “允知，你怎么变这样子了呢，我真有点不认识你了。”他才发现她的娇妻原来这么厉害。 她冷笑下：“到底是谁变了？我从前以为就这样和你平淡的过一辈子也很好，不图大富大贵，但求细水长流。在外我给你留足了面子，对内我尽心尽力照顾好家庭，然而你给我的呢？是一次接着一次的背叛，是那个女人一次又一次肆无忌惮的挑衅。现在我认输，好吗？你们远走高飞吧，我把你让给她了。” “可我根本离不开你，我舍不得你，她在我心里屁都不算，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屁都不算，你还会和她一次次寻欢作乐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你真的好厉害啊，你好能去委屈自己啊，官纪尧，你真让我对你刮目相看。我也无心无力再与你周旋了，我的公司也将步入正轨，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忙，你好自为之吧，最后祝福你的公司早日上市，实现你的梦想。”允知说完，潇洒离开。 她走后，在偌大的会客室里，官纪尧放声大哭，虽然身不由己，可他终究在两个女人的算计之下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允知故意让雷琪在临离开江城之前，把自己和官纪尧即将离婚的消息放给了姚莉樱，姚莉樱自以为占了上风，开始得寸进尺。 官纪尧回了家，果然家里的密码已经换了，他敲门也无人应声，允知现在到底有多怨恨自己，不敢想象。 他的所有东西变成了几个安静的行李箱堆在门口，他和小胡一起拿着所有东西回了对面的父母家。尽管狼狈无奈，可他对婚姻仍还抱有一点希望，对允知的善良宽容还抱有一丝妄想。 爸爸看到他进门，理了理报纸，生着闷气就当没看见，妈妈则一脸愁容拿过他的东西。 “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妈妈和他一样天真。 官纪尧浑身疲软地坐到餐椅上：“妈，先这样吧，或许等她气消了，想通了，考虑到两个孩子，就又会回到从前的，就先依着她，让她闹一闹吧。” “可允知看起来不像是闹脾气，你真是……让我说什么好啊，你这次是真的把她伤到了。”妈妈也坐到了餐椅上，看到他的几箱东西很是头痛，像被退货了一样。 门铃突然响了，官纪尧走到门口，心里一惊，姚莉樱这个时候来干嘛？他打开门，出去后又把门关上。 “你怎么来了！你还嫌事闹得不够大？”他语气有点怪罪，可一想到她怀有身孕又不忍大声。 “我听说你们要离婚了，可是她凭什么把所有的房子家产全都收走，我怎么办，你让我住哪？”姚莉樱急不可耐，直接找上门来。 “小祖宗，你消停点吧，就别给我添乱了好吗？我爸妈现在正在气头上呢，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再去找你。” 姚莉樱软软弱弱的扑在他怀里：“我不要，我不走，我要你给我个说法。你说等我这个孩子生出来，我们住在哪啊？你总得给我们娘仨儿一个保障吧。我要的不多，你就把悦龙湾的房子要过来好吗？你们毕竟也这么多年了，她就这么狠心？平时可真够能装贤良淑德的。” 一听到娘仨儿，官纪尧头痛胸闷：“那是不可能的，你别想了，我欠她的够多了，她没分走我公司我已经谢天谢地了，你先回去吧好不好？” 妈妈打开了门，拿着扫帚扫着地：“扫把星，狐狸精，害人精……”嘴里振振有词，把地上的灰都往姚莉樱身上扫。 “妈你这是干嘛呀！我肚子里还有您孙子呢！”姚莉樱娇嗔着。 妈妈发了好大的火：“滚，我不想看到你，看到你我就恶心！就是你害的我儿子妻离子散，我们官家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妈妈又对着官纪尧持续输出，“你进不进来？你不进来就一起滚，拿着你这些行李滚！” 官纪尧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妈，你先进去，听我的。”他好歹把老妈哄进了屋，又转向泣涕涟涟的姚莉樱，“你听话，你先回去，等我解决好一定给你保障。” “那你答应我，和她离婚后，你就和我去领证，好吗？要不我妈那里我没法交代。” 官纪尧看着她楚楚动人的一双大眼渗满泪，又难免心软了，要说他对她一点感情和喜爱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男人通常会舍在惯会撒娇的女人身上。 “好，我答应你，你先回去吧。”他摸着她的脸颊。 “那好吧。”计谋得逞了，她这才转身按了电梯，临走前又跑回来在他脸上狠狠吻了一下，这一下带着点和众人的作对，还有莫名的宣示主权。 尽管进门前他一阵狂搓，脸上还是留下了浅浅红印，一直不开口的爸爸终究是发了话：“你也快滚吧，看着就烦，我没你这个儿子，以后允知是我的女儿。” 第48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姚莉樱从官纪尧父母家出来后，总觉得不解气，紧接着又去了允知家。 “有人在吗？”她观察着门口，只剩下女人和小孩的鞋子，沾沾自喜，这场战役还是自己胜了。 王阿姨站在猫眼前看了一下，是那个女人。虽然允知没有明说，可从她的行动上王阿姨知道两口子正在闹离婚，走到这一步都是拜这位女人所赐。 她想了想还是打给了允知：“允知，那个小三正在家门口，敲了一会儿门，我没出声，我看监控她现在正坐在换鞋凳上，似乎是不打算走了。” “好，我知道了。” 现在想见允知可不是容易的事，十几分钟后，小区保安亲自把姚莉樱从家门口请了出去。 “我怀孕了，你们别碰坏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任何闪失你们可负不起责任。”姚莉樱对着两位保安骂骂咧咧。 “这位女士，请您自重。业主表示如果您继续逗留骚扰，我们可以选择报警。” 她气不过，朝着门口监控大喊一句：“黄允知，你给我等着！你想让他净身出户，没那么容易！” 允知从监控后台把这段视频截了下来发给官纪尧，附赠一句：管好你家的疯女人。 官纪尧给允知连打了几个语音通话都被拒绝，最后只好发了句：对不起允知，真的对不起。 又给姚莉樱发了句：如果你去找允知闹，我是不会和你领证结婚的。 姚莉樱当然不肯罢休，她争来争去最后绝对不愿落得和丈夫孩子出去租房子住的结局，以后不行，现在更不可能，那岂不是太辜负自己的谋划了。 允知带着袁经理、三位老师傅以及软装设计团队，正在店铺忙着进一步的添砖加瓦，陈秘书匆匆赶到。 “黄小姐，袁经理，你们都在呀，太好了。”陈秘书没由头的说了一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陈秘书，怎么啦？出什么问题了？”允知发问。 “既然已经设计到如今这步了，我也实在是藏不下去了，这周边的几个商铺其实早就被程董给盘下来了，之前你不在的时候，都是工人偷偷装修的，就怕你不接受，正好请袁经理还有各位老师一起全盘统筹设计一下。”陈秘书从兜里掏出来了四把钥匙。 “啊？”允知根本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程老师你真是不给人一点招架的空间，你想把人心俘虏到什么地步才肯作罢，给这样的老板打一辈子工也是心甘情愿，“这太突然了！” 还是袁经理反应快：“太好了，黄总您就接下吧，这是您的事业，同时也是程董的产业，到时候我们一起经营好，绝对不辜负程董的这片苦心啊。” “好，那谢谢了，陈秘书，以后程董有什么想法，请您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感觉自己现在正式成为他的一名打工人了。原本觉得商铺是自己的，还稍稍有点主人意识，现在我彻头彻尾的成了白嫖成果的了。” 允知脸上微笑着，可心里着实有点怪怪的。即将离婚的她一心想要搞番事业，可大家仿佛都心知肚明自己和程董非凡的关系，他挥一挥手，便有众人吹捧，什么都没做便可获得无数感激和赞赏，好像自己成了他精心制作囚笼里的金丝雀。 可这种念头又很快被她打消，这个时候，原本该一无所有、怨天尤人的人生转折点上，有个贵人愿意协助扶持自己，按理说一般人感激涕零都来不及，自己怎能如此矫情，又不是二十多岁的美少女，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救命之恩，只不过凭借着二十年前与他的一点私交，尽管这个私交在他心里的地位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重，可程老师位高权慎，也未必有着非己不行的执念，因此便不舍得误解他的好。 她已经学会和一切坏念头和解，不肯再轻易去揣摩他、贬低他、误解他，收起所谓阅历使然的一切猜疑。 “怎么会，漫漫征途现在才开始呢，我们都是靠程董的信赖才有了一片前途，以后品牌的发展还得仰仗各位了。”陈秘书成功把火力转移给了每个人。 允知接过钥匙，把所有的门都打开，连起来的一片便是属于她全新的事业天地，仿佛预设新生。 阳光照耀下，统一的色系、统一的装修引来路人一片驻足赞叹。无声无息倾注的都是他不言不语的真心，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她那残存的理智都要缴械投降了。 “黄允知，有时间谈谈吗？”姚莉樱昂着头，面带让人难以揣摩的微笑。 允知转身，真是佩服这位超厚脸皮的第三者，她处心积虑都能找到这里。 陈秘书刚要上前维护允知，被她拦下。 “你可真有精力，你现在不应该在家里好好待着养胎吗？这可是你现在唯一的筹码了，毕竟我的房子你也住不久了。”允知丝毫不落下风。 姚莉樱的脸色瞬间有些微妙的变化，“这里人多，我们去那个茶室聊聊可好？” 允知回头看了一眼这漂亮到无法形容的几件艺术品，会心一笑，“好。” 茶室刚好能看到那片商铺，设计师和师傅们依旧忙碌着。姚莉樱顺着允知眼下的一切望去，心里酸恨，那是她这一辈子都渴望不可及的财富和梦想，她想用尽一切办法从允知手里夺回来。 私下里的姚莉樱变了一副嘴脸，把喝完水的茶杯重重放到桌子上，这是她们第二次正式面对面坐在一起。前不久的允知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家庭主妇，打扮朴素，今天她穿着一身干练西装，根本不像个即将被婚姻抛弃的怨妇。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想让官纪尧净身出户，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你平时扮作柔弱娴熟，关键时候是釜底抽薪啊。” 允知哈哈大笑：“该说这话的应该是我吧，你平时低声下气的装小女人不累吗？憋得慌吧，今天总算是在我面前暴露本性了，我还能给他一辆车开，已经是他祖上积德了，按理说我应该把他榨的一根不剩才对。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要不和他一起过过苦日子，怎么能证明你对他的真爱呢？” “我要的不多，你把悦龙湾的房子留下，从此我们各过各的再不相干。”姚莉樱说出这话也实在没底气。 “你说给就给啊，我凭什么给你呢？你破坏了我的家庭勾引我的丈夫，我给要饭的也不给你啊。”允知一脸淡定的喝着茶水。 “官纪尧知道你是这种人吗？他要是知道你其实是个吸血鬼，他会怎么看你？” 听着姚莉樱毫无段位甚至语无伦次的发问，倒是让允知颇有兴致与之探讨一番，“真是越说越有意思了，我马上就要和他没有关系了，我管他怎么看我呢？房子钱都在我手里，孩子也归我，我不亏的，其他的现在对我来说真的无所谓，现在恐怕也只有你还在乎这些吧，捡别人剩下的很有意思吗？” “你要是不答应，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应该还不了解我的手段吧，你女儿还在上学，你儿子还那么小，你就不怕遭报应？以后出门也得小心点。”她极为恶毒。 允知转而严肃：“该遭报应的是你！你现在除了会说狠话还会干嘛？总有一天你做的伤天害理的一切都将遭到反噬。另外，你不要以为你有多聪明，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不要觉得抢了别人的老公你就胜利了，你只是让我早早看清了我身边的垃圾而已，拿走不送！而且我发现你这个女人就是不长记性，可能坏在了根儿上，你眉毛上的疤怎么来的你忘了？你有时间来找我，看来是把你那前男友伺候明白了，如果让官纪尧知道你轰轰烈烈的高中故事，会怎样？你现在怀的是你第三个孩子了吧，这个孩子是谁的呢？让我来猜猜，如果生下来他就姓官，要是一不小心没了，应该姓尤吧。” 姚莉樱眼光闪烁着被怼到半天没说上一句话，只得瞪着眼看着她。姚莉樱很想问，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可又不能，那岂不是轻易坐实了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又想狠狠骂回去，可一旦触怒她，万一真的把一切告诉了官纪尧，终将功亏一篑。 “你好可怕啊。” “你永远不要小看一个母亲的力量，如果你敢动我的孩子，我就会要你和你孩子的命！” 放下最后通牒，允知拎包离开，留下错愕疲软的姚莉樱。 无人时，她瘫坐在座位上，此前她真的太小看黄允知了，那个女人竟然把自己那点秘密调查的一干二净并且守口如瓶，直到今天才给自己当头一击，足以致命。 正因如此，姚莉樱更加不能坐以待毙，她不能一直让黄允知抓着她的把柄不放，别说嫁给官纪尧了，最后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打给了周璇，下一批原材料改改计划，她等不了了。 不愧是嘉诚律师事务所，几天的时间就把所有的都处理好了。再次出现在会客室时，允知精神矍铄落落大方，而官纪尧，变得苍老不修边幅，像换了个人。 “官先生，黄女士，看一下你们手中的材料，确认无误的话在每一页最底下签个字，财产分割和孩子抚养权归属就算是正式划分结束，每个月给黄女士的抚养费，官先生您看一下。”吕晶律师分别递给两人一摞文件。 官纪尧一页一页翻看着，尤记得当时和她一起买每一套房子时的喜悦，还有两个孩子，不久的将来和自己也只有抚养费的关系了，那一刻是钻心入髓的痛。 他放下笔，转向她，还在渴望奇迹发生。 只见允知唰唰唰的把所有字已经全部签好，“吕晶律师，你办事我放心，我们一会儿去领离婚证就可以了对吗？” “领证需要预约，为了你们方便，我已经把最近几天的都预约上了，法律这一部分交给我处理。”吕晶点点头。 “您做的太周到了，我想最好是今天把这些事全部处理完。”允知礼貌微笑。 现场恐怕只有官纪尧一人情绪崩坏，他最近几天都活在很久之前的记忆里走出不来。 “允知，你对我们的婚姻，就没有一点留恋？就如此迫不及待想和我划清界限？”他的眼神里溢满悲伤。 可现在的她根本就对他同情不起来，难道一切不都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吗？她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和他一刀两断。 “对，如果你能快点签字，早点和我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我可能还会感激你的敢作敢当。”允知皱着眉头看着他。 “好，好，我答应你。”他返回到第一页，快速的把所有字签完递给吕晶，“这下你满意了吗？” “吕律师，真的麻烦了。”她起身握手。 “应该的，需要我和你们一起吗？”吕晶感觉官纪尧的状态有点不对。 “没问题，走吧。”她拍了拍官纪尧。 于是他跟在她身后，失魂落魄的。从前的一家之主，在妻子的牵引下，即将变成前夫，变成比普通人之间更残忍关系的仇人，纵然自己不对，可面对毫无情感留恋的允知，他恍惚了。 小胡开车，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同坐后座。 “你是因为那个孩子，所以才这么果决的吗？还是早就想好了一切，一步步计划着想着怎么报复我。”他没看她，看着自己的手背，他怕抬眼就会哭出来。 “你说的是哪个孩子？是豆豆还是肚子里未出世的那个？”允知戏谑的。 “允知我求你别这样好吗？你要的一切我都答应了，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和我坦白吗？”他有点声嘶力竭。 “你说我报复你，我还真没有那个闲心为你挖空心思。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的父母我会继续替你照顾，你的两个孩子我会继续好好培养，曾经属于你的房子和车子总有一天不是我的是雅颂和熙熙的，你现在可以和你的小老婆团聚了，不用再偷情了，你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啊，我付出了多年的青春我还没有哭天喊地呢，你到底还有几个脸跟我吵闹呢？” 允知看到后视镜里的小胡点点头表示认同。 允知句句真切，官纪尧看着窗外不再说话，心里的苦涩再也无人能懂。 “最后再拜托你一件事，请你不要把我们离婚的事宣扬出去，毕竟公司即将上市……” “好，没问题。”允知爽快答应，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这个给你，我原来家里的，你可以和她去那里过度。” “不用了，悦龙湾那里，三个月后还你，我会自己想办法。” 他依旧看着窗外，不愿再看她，他能感觉出她的失望和对离开的迫切。不管愿不愿意接受，从此以后他们实为陌路，不再同行。 允知点点头，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她对官纪尧的那根弦突然松的不能更松，他现在就是去跳崖去嫖娼她都没有任何感觉，原来真正的心死从来都不是大哭大闹，是无所谓。 对于任何一个四十岁的女人，但凡她做出了离婚决定，绝对都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她们慎重、持静、周全，要么被彻底伤透了心，要么对未来已经有了另一种规划。一开始都是奔着幸福去的，谁知幸福和婚姻无关。 通过婚姻治愈自己，本来是一个幻觉。反而是，那些偷过的腥，没打扎实的基础，到了某个关键时刻，必然会形成反噬。 从某种意义上讲，所有的结局早就在开头的时候就写好，现在的结果不过是草蛇灰线，绵伏千里。 拿到离婚证红本本，允知拒绝了小胡要送她的好意，她打了个车独自离开。 离开民政局的那一刻，等于彻底离开了他，脱离了那个家，和过去真正告别，需要独自面临未来的一切，可她期待极了。 她深知，真正的独立不是与世隔绝的铠甲，而是清楚知道自己何时需要拥抱，何时需要独处。 允知深深舒了一口气，仿佛轻舟已过万重山。 第49章 心里种下他的影子 “丹羽，我离婚了！出来吃饭吧！我请你。不过千万别叫杜康毅，算我求你，我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说。”允知在路上给丹羽打了个电话，玻璃上反射出她明媚的模样。 “哇塞！恭喜公主重获自由！打入我们钻石王老六的行列！那我要吃最贵的！朝山东路那家一千多的自助，走起吧？”丹羽在电话那头同样兴奋。 “都当皇帝了还想着吃俩煎饼果子，我给你发个位置，你直接过来。” 允知想起德立酒店那个巨贵的日料，她发了个消息给陈秘书：“陈秘书，今晚我和闺蜜约了去德立酒店吃日料自助，能麻烦您帮忙预约下吗？不过千万千万我来付钱，我今天心情好，请我闺蜜吃饭。” 过了不一会儿，“已经预约好了，您直接去就可以。” 有时候真觉得陈秘书好万能，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个这样的秘书该多好。 允知哼着歌，提前到了酒店，坐在大厅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允知姐！好久不见呀。”程心予穿着一身运动装，挽着丸子头，脸红扑扑的从电梯间走出来，一眼看到了沙发上的允知。 “心予呀，我们真是有段日子没见了，你最近还好吗？”允知笑着起身。 心予撸了撸自己额头上的发：“嗯，七月份我就正式在江大教书了，到时候你要来捧场啊，我刚打了会儿羽毛球，今晚我爸和我小叔组局一定要我参加，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听到心予提到小叔，那个让她想见却不能轻易见到的人，那个让她心里逐渐充盈的人。 “那你快去吧，我和我闺蜜约了在这里吃饭。” “是黄丹羽吗？杜教授一直夸她呢。” 看来杜康毅和她没少掏心掏肺，“夸她什么呀？那我可得好好和丹羽说说。” “夸丹羽姐嘴甜会做人，有时间我们要一起多聚聚，我很想打入你们的圈子，可不要嫌弃我嘴不够甜哦！”心予笑的像个小朋友，年轻真好，真是胶原蛋白满满。 “你不但打入了，还已经渗透了，我们都很喜欢你的。”允知拍拍她的胳膊。 “哇，这不是程老师的大侄女！你好呀！”丹羽从后边突然出现。 “我们正夸你呢。”允知抿抿嘴。 “哦？我猜猜？夸我漂亮有气质？还是优雅很动人？”丹羽表情搞笑。 允知笑：“夸你人美心善，可以吧？” “是啊丹羽姐，你就是我偶像，你可是杜教授为数不多夸过的人，我得跟您好好学习呀。” 丹羽转转眼珠：“哦？就光夸我了？没夸夸允知？都是同学也太不雨露均沾了吧！” 允知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停止，丹羽做了个封住嘴巴的动作。 “这个么…”心予尴尬笑笑，也就是她单纯，怎么不想想杜康毅为何总把允知区别对待呢。 “好啦，别听她逗你了，快回去换衣服吧，别来不及了。”允知催促着心予。 “哦，对，我得赶紧走了，拜拜了两位姐姐，下次你们一起玩记得叫我哦！” 心予一路小跑着消失在了酒店门口，允知捏了一下丹羽的屁股，“我求你了大姐，千万不要无事生非啊。” “知道知道知道，我有分寸的嘛。还有你跑酒店来吃什么饭呀，有那么多好吃的餐厅不去……” 当然丹羽的疑问很快被打脸，“这也太奢侈了吧！头一次听说不对外公开的饭店！什么vip？你怎么搞的这个vip？” 允知无奈，让陈秘书预约也没让他点菜呀，两人坐在一个狭长的桌子上，放满了各种奇珍异果，从来不知道日料还可以吃到如此惊人的花样。 “陈秘书，您这点这一桌子菜我们也吃不完呀，可以退点儿吗？”允知发微信给陈秘书。 他回复很快：“黄小姐，这家店不对外开放的嘛，没有菜单价格，我按照程董宴请重要客人的标准给上的，您就别推辞了，一定玩的开心吃的开心呀。” 看允知手指在屏幕上敲打的飞快，丹羽凑上前，“你傍到土豪啦？离婚这么痛快，平时抠得要死，今天舍得上这么一大桌子生鲜。” “不是，你少揶揄我，说不明白，快吃吧，别一会儿不新鲜了。” 丹羽吃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是什么呀？我可是清空了大脑里的一切八卦，专心致志来听你讲的。” “你以后能不能别撮合我和杜康毅了？他现在和程心予应该交往的不错，你总得允许别人也重获新生吧。”允知认真道。 “这个我可得帮他澄清，他对程心予没有半点兴趣，他根本不喜欢小女生，只对你这个半老徐娘、美艳少妇情有独钟！”丹羽举起双手。 “你快得了吧，就是你从中搅和，总让他觉得还有希望，但我想说，我们应该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他刚回来的时候，你们不是相处的挺好的吗？他一心等你离婚娶你，这没有几个男人能做得到的，我就是没有你这么好的命，否则我早就从了。也是怪了，我比你差在哪了，怎么总是感觉你对我身边的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呢。”丹羽还真说对了，她终于发现了华点。 “我求你了，我都这么悲惨了，您就行行好，听我一次，帮帮我吧，你忍心让你的男闺蜜杜教授给别人的孩子当爹吗？他应该有他自己的人生，找个年轻漂亮有才学的女人为他一心一意繁衍后代。”允知总是觉得那样才是对他好，其实不然。 丹羽摇摇头：“可我们不是原始人，不是为了繁衍后代而存活的，我们需要和爱的人在一起，以达到精神层面的至高享受，这也是作为人的毕生追求，而不是简单的渴求最底层的满足感。他等你这么多年，再难遇真爱，还不足以证明他独一无二的决心吗？他心甘情愿为你放下一切身段，我就是支持他，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允知刚想说些什么，又把那口气给咽了回去，“算了，不说了，说不过你。虽然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可我已经对他没有那种不得不嫁的感觉了。” “除非你心里有个更好的人了，否则任何女人遇到这种人都不可能心如止水，快点老实交代吧！这才是你今晚想要跟我坦白的重点吧？”丹羽放下筷子拉着允知的胳膊。 该怎么办，和她一五一十的倾诉吗？如果将来他们没有进一步，岂不是被外人知道了自己心底的秘密；可若不说，她会依旧彻夜不眠不休，继续乱点鸳鸯谱。 “我的确是对另一个人有了好感，但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毕竟我们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允知犹犹豫豫，想了一段最好的说辞。 丹羽瞪大眼睛捂着嘴巴：“是谁是谁是谁？快告诉我，我认识吗？你连杜康毅都看不上了，他得多迷人啊，是不是就是这个陈秘书？他是谁的秘书啊这么大牌？” “哎呀，早知道不跟你透露了，就知道你会这样没完没了追问，不是这位陈秘书。给我点时间好吗？或者一切顺其自然，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很好，比杜康毅还要好很多，杜康毅上来一阵就像个执拗的小孩，官纪尧更不用说，属于人渣一类的，但是那个人他给足了我安全感。” 什么时候开始，允知的心里种下了他的影子，就像学生时代女生们互相探讨着自己喜欢的对象，她变得像青春期时那么小心翼翼。 丹羽噗嗤笑了出来：“呦呦呦，恋爱中的小女人呀！好，那我不问了，我等你的好消息，不催你就是了。不过如果你们确定下来，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哦！你知道我是最希望你幸福的了，虽然我离婚后活得很自在，可我一直相信爱渴望爱，我希望你也是，不要被一次失败的婚姻打击得遍体鳞伤这不值得。爱是人类的本能，只要我们还愿意爱与被爱，我们就是鲜活的，我相信你的眼光。” “好，如果我有机会能和他修成正果，我一定在昭告天下前告诉你，狠狠满足你的八卦欲。” “那再让我猜猜，是陈秘书的boss对不对？” 天呢，真的不能和她继续交流下去了，这个丹羽看了多少八卦，现在一猜一个准儿。 “不是不是不是，快吃饭吧，这么一桌子好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尽管矢口否认，允知心里却乐开了花，她停不下无限幻想的思维。 丹羽对着饭菜滔滔不绝的赞美，“我黄丹羽活了四十年没吃过这么美味的日料！绝了啊！” “叫我说也就那么回事儿的，不常吃就比较不出来。对了，你和历承恩怎么样了？有进展吗？”允知赶紧转移话题。 “都是老同学嘛，就是一起聊聊天，度过空虚的日子，至于别的，暂时不想说啦，虽然我蛮喜欢他的，但他还不太符合我再次步入婚姻的要求。” 允知佩服，这人玩归玩闹归闹，可思想一直很冷静。 “那你和他玩，他知道吗？”允知是个重感情负责任的。 “该说的我都说明白了，要是他想离开，我不阻拦，要是想继续玩，我没问题啊。”丹羽微笑，彼时她还没动真情。 “在下佩服，我要是再开始一段感情，一定是奔着一辈子去的。”允知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翘，一定是在想着某个人。 “看来完全不需要我劝你走出离婚阴霾啊，要不是目前心有所属，你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还从未见过一个刚刚经历过离婚的女人对未来有着这么多的期待，我就问一下，你的服装店还需要我注资或者帮忙吗？你那位心上人一定没少帮忙吧。”丹羽一眼看穿。 “需要需要，你有经验，到时候你就负责做线上管理吧，我给你提成可好？” ”好，我的黄老板，你大学时期的梦想总算要成真了。我呢，就当给自己找点事做，但是你可得允许我三心二意哦，你懂的。” 饭后她们沿着大学校园外走着，谈论着未来，讨论着当年同学们的八卦。允知既期待又有点害怕，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和那个他真的会发生点什么，自己的八卦一定会成为史无前例的爆炸性新闻吧。 第50章 即将开启大女主副本 离婚后的官纪尧如过街老鼠一般，父亲每天都在讽刺挖苦他，他被逼无奈住了几天酒店，在房间里除了喝酒买醉就是发呆，好似行尸走肉，连公司也无心顾及，最后在姚莉樱死缠烂打下才搬进了悦龙湾。 姚莉樱的妈妈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尽管被净身出户，好在还有一家公司维持，谁让不争气的女儿接二连三怀上他的孩子。 “纪尧，你现在也是单身了，找个时间和麟麟把证领了吧，再回洛城办场婚礼，就把日子安稳的过起来。” “公司上市之后吧，我在考虑了。” 官纪尧洗漱好，吃着早餐，头也不抬，他最近每每听到姚莉樱的妈妈说这事儿就头疼，没少暗示姚莉樱尽快把她妈妈送走。 “不是考虑，是必须，我们家乡地方小，麟麟和你这事儿都成别人茶余饭后的八卦新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开的，我和她爸一辈子生活在那里，你总得有个态度去澄清一下，就当为了我们的脸面。” “好。”他喝完最后一口稀饭放下碗筷，“我知道了，我先去上班了，公司还有好多事等着处理。”他面无表情心如死灰。 姚莉樱抱着孩子全程没吭一声，她的老妈不知道，但她一清二楚，自己现在可是雷区蹦迪，搞不好哪天真会炸个粉身碎骨。 “妈，纪尧现在都已经离婚了，你就别催他了，你有时间赶紧回家看看我爸吧，我们也好过过二人世界。” “你个没良心的，我还不是觉得你自己照顾孩子辛苦，想帮帮你，你倒是急着赶我走了，要不是我去公司闹，她老婆能和他离婚？好，你就这样没底线的向着他吧，我不管了，今天我就回家。” 她着急忙慌地收拾着衣服，姚莉樱也没挽留。妈妈还不知道这房子只能住三个月，更不知道她宝贝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另有其人。她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一点都不了解。 姚莉樱起身：“妈，不是我赶您走，我刚才说的是气话，等我爸身体养好了，我把你们都接过来，给你们在江城买套房子，到时候我们就住前后楼，我也是担心我爸。”她羡慕嫉妒允知的生活，总是在未来规划里刻意模仿。 “要不我也得回去，你爸出院有段时间了，为了让我照顾你他才什么都不说，非要我多陪陪你，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让我们彻底不挂心。”妈妈收拾完衣服，过来心疼地抱着豆豆，“你舍得让这么个小东西陪着你风雨飘摇。” “妈，我是让您操心了，可现在都是暂时的，这不也都熬过来了吗？你得相信我，不论和谁在一起，在哪里，我都会过得很好。” 听姚莉樱这话，倒让妈妈揣摩出另外一番味道，“你别想东想西的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牢牢抓住纪尧的心，赶紧和他领证。他也算是有前科的人，要不是因为他是豆豆的爸爸，我是真看不上。还有，我得提醒你，你表哥，还有那个土匪尤深，你最好彻底和他们断了，这两人根本就不是好东西，你要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看姚莉樱没心思听，她只好识趣的，“好了，别的我也不多说了，给我买上今天的高铁票吧。” “明天吧，明天再走，再陪陪我。你说的我都听进去了，他们回洛城后我再也没联系过，慢慢就断了，您别那么看不上我表哥，他对我真的挺好的。” “你就是小时候老跟在他屁股后边被教坏了，一点都不听我话，作天作地。你那小保姆走了，你抓紧找个新的吧。” “在看了，那我下午就找两个来家里试试，看看豆豆喜不喜欢。” 和姚莉樱形成鲜明对比的允知，一早梳妆好坐在餐厅吃着早餐，现在精致西装是她出门的标配，筹备开业的这段时间她每天都被事业叫醒，她目标明确，众星捧月，只要她愿意，拥有开挂人生是迟早的事儿。 之前顾的做饭阿姨原本只负责午饭和晚饭，随着她的事业慢慢起步，开始负责一天三顿，王阿姨的工资倍增，成了真正的住家阿姨。 起初她也想让熙熙奶奶晚上帮忙照顾孩子的，谁知离婚后对两位老人打击实在是太大，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只能依靠打骂官纪尧暂时疏解内心的郁结。 允知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所有人都要问过她的意见和决定才放心，要不是因为官纪尧的出轨，她哪有机会体验这样的人生。 王阿姨坐在饭桌前喂着熙熙，语重心长地：“允知，雅颂下次放假回家，你想好怎么和她说了？或者一直瞒着？你和纪尧的事，她一直在学校上课都还不知道，事业再忙，别忽略了孩子。” “雅颂很成熟，过年的时候她就察觉出来了，之前她话里话外问过我，对我们的婚姻只持有一个担忧，就怕我养活不了我自己，但现在来看，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问题，只是不敢想她要是知道最爱她的爸爸在外还有俩孩子，她会什么反应。” 多么触目惊心的事实被她轻巧地说出来，也是，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都走出来了，其他人还有什么委屈难耐的资格呢。 “你也是心大，跟说笑话似的，十四五岁正是最敏感的时候，你得多考虑她的感受。毕竟雅颂快要中考了，我担心她的成绩会受影响，我是真把这俩孩子当成自己的孙子孙女照顾的。” 允知摸摸王阿姨的胳膊：“好我知道，我会和雅颂好好谈谈，其实我们的生活好像也没什么变化，我公婆还住在这里，和我常常见面，我们的生活依然在继续，只是少了那个烦人的男人而已。” “允知，你还是年轻，我充脸做个长辈提醒你，事情别做太绝了，想想纪尧现在的处境应该很艰难，给他留条后路也是给自己一条路，再说他毕竟也是孩子的爸爸，就算离了婚，也别完全变成仇人。” 她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嗯，您提醒的对，我也在想我是不是太狠了，倒不如留下悦龙湾那套房子让他住着，反正我是房主随时可以赶他出去，要不是当初小三搬进去，我也没那么顺利拿到许多证据。” 王阿姨笑着摸摸她的肩膀起身，“你是个聪明的。” 有业内众人帮忙，店铺筹备的格外顺利，经理、设计师、裁缝和销售全都是现成的，还没开业就有人要投资要下单，让她这个主理人忙得不可开交，只是她的店铺还缺个名字，叫什么好呢？ 她给陈秘书发了个微信：“陈秘书，程老师忙吗？我想让他给我的品牌取个名字，我想了好久都没想出来。” “好，我这就和程董汇报一下。”陈秘书简直是给允知开了绿色通道，回复微信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 她抱着手机站在店铺门口，张望着远处，看着逐渐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心怦怦直跳。不得不承认，她现在很想他，想有事没事的就骚扰他，让他给自己出主意。 不一会儿，她的电话响了，程老师亲自打给了她，犹豫了两秒钟，她接起了电话。 “程老师。” “允知，你的服装品牌到现在还没想好名字，可不像你的风格，以前我们案例大赛的名字你是一下子就想出来的，让我印象深刻。” 他一直记得她们那时候的始末，每个细节都在不经意间回味。 “您的站位高嘛，再说这个店我根本没出什么力，我是您的打工人，所以还是您来定。” “那就叫‘允’好不好？即是你的名字，也有很好的寓意。” “允？好，允许别人犯错，允许别人进入自己的世界，允许一切好事和坏事发生。”经过这场生命华丽蜕变，她思考了许多，几乎要变成了一个哲学家。 “你解读的更广泛，还有，是你的品牌就是你的，我只是从中帮了个小忙，你不要总放在心上。” “可是您的众多小忙汇在一起意义就不同了，您让我如何心安理得。”她有意暗示。 而他总是站在不远处看她幸福，也打算一直如此。他在电话那头思考片刻：“有时间我们好好聊聊。” “嗯，我和他已经离婚了。当晚还和丹羽去吃了德立酒店的日料自助，陈秘书坚决不要我付款，我总是觉得不好意思。”第一句才是重点。 “你是打算和我一直这么见外下去吗？” “怎么会，我从来没想和您见外，只是不想欠您的，正式开业那天，我希望您能来剪彩，毕竟您才是这个品牌真正的主人，我也会安心一些。” “好，我一定到，你有喜欢做的事情，我必然全力支持，我愿意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尽最大可能支持你。” 陈秘书也是惊讶，程董日常的时间都规划在每半小时内，他竟然有这么久的时间和允知聊天，要说不是陷进去了谁能信。 没多久允知的服装店就正式开业了，她早早的去了现场，看着漂亮门头上的“允”字会心一笑。 第51章 允服装店正式开业 “允”服装品牌店开业当天，门庭若市，盛况空前，引爆了整条商业街的热烈氛围。 江城不少想要巴结程嘉代的企业家闻声纷纷送来花篮和横幅，更有甚者带着几家媒体，一楼二楼被挤得水泄不通，马路两边停满了车，场面完全超乎允知控制，连几位老师傅也成了接待。 允知被几位记者包围起来，她长这么大还没被采访过呢，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宣传品牌的好机会，她在人群中侃侃而谈。 程嘉代在不远处，正和几位新友老友洽谈，总忍不住向她的方向望过去，看到她绽放自信的样子，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恭喜你啊允知，没想到场面这么大，还好我来得早，要不恐怕都没地方停车了。”杜康毅挤过人群，在她接受完采访后，终于有机会和她说句话。 “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哪是冲我品牌来的呀，恐怕都是为了程老师吧。”她不自觉寻找着程老师的身影，看到他才心定。 “你现在这样真好，这才是真正的你。过去我知道你喜欢安稳，但其实你一直都很有事业心，这并不冲突。现在你终于实现理想，恭喜啊，虽然我没帮上什么忙。” 允知豁然一笑：“能来捧场就好啦！怎么感觉你有点鼻音？感冒了？” “你听出来了，感冒快好了，不用担心，你的重要日子，我肯定都不会缺席的。”杜康毅腼腆一笑，看到离婚后的允知简直焕然一新，便也安心了。 程老师瞥见杜康毅和允知一起笑着聊着，内心有些酸楚。她现在离婚了，解放了，同样有着被众人追求的自由。 “你们俩聊什么呢？这么投入？周边全是粉红泡泡啊。”丹羽凑到他俩面前。 “还能有什么呀，祝福我开启大女主副本呗。” 允知从不承认他所期盼的那种被与众不同的对待，杜康毅总感觉自己离她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杜教授，我可是允知的打工人了，以后负责线上销售，你可得帮我们推推订单才是真的啊，别光耍嘴皮子功夫。”自从允知和她说过心里的那个人，她便十分守约的再也不把他俩撮合在一起。 “肯定的，以后不逛海澜之家，一年来两次‘允’服装店，一次来半年，可好？”杜康毅一本正经拿出一张卡。 “哈哈哈哈好好，还得是老同学。我不能和你们继续闲聊了，晚上再聚，我组局，你们谁都别跟我抢。时间宝贵，我得去和程老师说说话，这么难得的好机会接近大佬，可不能轻易放过。”难怪丹羽打扮这么妖孽性感。 允知望着她走过去的方向恰和程老师对视，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恰被杜康毅捕捉到。 “真没想到程老师会来，你们平时私交还不错？”他试探着问。 她不想隐瞒，总有一天恐怕他也会知道，“除了这个门头房是我的，从装修到服装工厂全都是他的，实际上我等于在为他打工。” 他一瞬间急了：“虽然我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但他肯定是有目的，多说无益，你保护好自己。” 当然，程老师自然是有目的，这个目的张扬明显且有目共睹，可如果就是她心甘情愿掉进他温柔陷阱里的呢？ “你怕他吃了我不成？你看那里有一位，求被吃的。”允知看着丹羽在程老师面前疯狂开屏。 “被渣男伤了一次，还不长记性，还看不出来谁对你是真心的？你就是个傻女人，你现在离婚了，我总得给我个机会吧？”杜康毅眼神温柔。 “嫂子！恭喜啊！现在应该叫黄总了吧！”一个声音极具有穿透力。 允知回身，是沈却，他可真能闻着味来。 “沈总，大驾光临啊。”杜康毅握住了他伸出来的手。 “杜教授，我说远远看见一个大帅哥，原来是您呀，咦？怎么不见官总？” “他今天特别忙，没过来，等叫他跟您赔罪。”允知笑笑。 “我说呢，你们两口子都在搞大事业，我目测不久的将来你们得和程董平分江城了，千万罩着小弟我啊。”沈却惯会恭维。 “您说笑了，还得沈总多多提携才对。”允知礼貌回应。 “你们聊，我和程董打声招呼去，你们店太厉害了，整条街水泄不通……” 沈却转身后，杜康毅小声地，“你怎么不把你离婚的消息昭告天下？” “官纪尧的公司快上市了，现在爆出这样的消息对他不利。” “你对他还有感情？你至今还在为他考虑？别这么圣母心。”杜康毅莫名的占有欲。 “不是！怎么可能？这是他离婚前提的最后一个要求，我答应了，毕竟对我也没有损失。我离婚这事儿除了丹羽我谁也没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允知反将一军。 杜康毅眼神看向别处，“我关心你的生活动态也不行？” “我就知道，又是我这塑料闺蜜，嘴上就没把门的。” “你别说她，是我每日一问，在我苦苦逼问下她才说的。你离婚的事，程老师不知道吧？”杜康毅现在视程老师为头号假想敌。 “我没跟他说过，再说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你能不能别总把他想的那么恶劣。”她还是撒了谎，不过是友善的谎言，她不想他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怎么？这就维护上了？”他小孩子脾气又要犯了。 允知佩服，多年来她悟出一个不为人察觉的道理，杜康毅和官纪尧不但长得像，性格上某些地方也很神似，否则他们俩每次见面都能掐出火花一句不饶，这俩人上辈子恐怕才是两口子吧。 “你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现在对我来说你和程老师都是一样的，都是我的朋友，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幼稚。”允知转身和其他前来道贺的人致谢意。 “好了，我不说了，你别把我当外人，要是有需要的我可以帮忙。”杜教授委委屈屈。 “这才对嘛！那麻烦你去帮一下王师傅李师傅吧，在那边，我看他们有点应付不来。”允知指向了一个和程老师所在位置相反的方向。 “遵命，黄总。” 好吧，她承认，不管将来的自己在哪里和谁在一起，总有一匣温暖处留给杜康毅，虽然被他伤害过，狠狠失望过，可他真真实实精彩存在过自己的情感世界里。 “允知，今天我不能在这里留太久了，公司还有许多事，我得亲自去处理下，你要有任何困难，可以联系小陈或者直接联系我都可以，还有，别太辛苦。”程老师临走前特地和允知叮嘱几句。 “抱歉了程老师，今天人实在是太多，是我对您照料不周有所怠慢，您今天能来就是我最大的期待。”允知笑的明媚，她总毫无保留地表达对程老师的重视。 “这是我们共同的事业，不存在怠慢，那我就先走了，小陈，你留下吧。”程老师雷厉风行，说完被两位保镖开出一条小路上了车。 我们共同的事业……这句话在她耳边回荡着久久不肯消散。是不是因为这份事业，我们可以永远都不断了联系。 “黄总，有什么事您随意吩咐，不愿意处理的社交统统交给我，今天您是我的领导。”陈秘书真是前途无量。 “陈秘书，您多教教我才是，在社交方面您是天才，我算是初出茅庐。”允知谦虚地。 “遵命。” 让允知没想到的是，陈秘书的面子这么大，在他的一番忽悠下，不少老总纷纷成为品牌会员，充值十万二十万的不胜其数，什么叫背靠大树好乘凉，她算是狠狠体会了一把。 晚些的时候，允知和袁经理一一登记了送横幅和花篮的公司名称。 她看到以官纪尧个人名义赠的黄玫瑰花篮，不知是不是因为前几天发给他的那条让他长住悦龙湾的微信，有种一别两宽的感觉。 允知让他长住悦龙湾，倒不是想成全他和小三，她早就埋好了一手，对姚莉樱现在做的事情了如指掌，他们是不会长远的，倒不如让官纪尧亲眼看到她的真面目更来得爽快。 晚上的聚餐，丹羽邀请了不少朋友，有历承恩，还有程心予，允知发现心予看杜康毅的眼神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到这一幕她没有任何酸楚的感觉，扪心自问，对杜康毅的那种释怀和如今对官纪尧的彻底很雷同，年少时的那种冲动再也找不回来。 在允知面前，杜康毅刻意和心予保持距离，可那个为他一心踏实留在江城教书的女孩儿，曾下过这么大的决心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或许他们程家人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尽管试图隐藏却还是昭着，程心予身上缺少程嘉代的深谋远虑和步线行针，她很直白，也很莽撞，或许是出于年轻，这点让允知有点羡慕。 平时滴酒不沾的心予，为了更好融入姐姐们的局，也破天荒的小酌了几杯，脸颊红扑扑的。 于是临走的时候，按照允知的眼神吩咐，丹羽拍拍杜康毅的肩膀，“杜教授，咱小程老师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哦，你送她回家。”心予趴在桌子上，允知看出来了，她和官纪尧的酒量不相上下。 “为什么是我？”他紧急看向了允知，观察她表情的细微变化，哪怕有一点不愿意不舍得。 “谁让你感冒吃头孢不喝酒的？” “那允知怎么办？” “允知当然交给我啦！我们说好了，今晚她去我家住，你可别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哦！”丹羽拉着允知的手，旁边的历承恩耸耸肩。 “你就送她吧，要不我也不放心。”允知都这么说了，杜康毅只好点点头。 “那你们俩把她扶上我的车。”杜康毅故意表现的有些嫌弃。 “直男，纯直男。”丹羽瘪瘪嘴。 深夜有点凉，心予坐在副驾驶冻得直哆嗦。她揉揉眼，酒也醒了，看到身边开车的是杜康毅，也不知道是酒劲还是早有预谋，红灯的时候，她抱着他的胳膊。 “心予，你干嘛，别影响我开车。”还真是直男发言。 “杜教授，你应该能看出来吧，我喜欢你，如果你对我不反感，我们可不可以试着交往？”她承认的确有酒精壮胆的成分。 “心予，别闹了，我比你大这么多，我们不合适。”杜康毅想随意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如果你八十岁了，把这个当做理由还可以，十岁也算大吗？拒绝我也要认真些吧。” 虽然早就从他的眼神和行为里得到过答案，可大小姐很少有挫败的机会。“我是为了你留在江大的，我必须把我心里想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多少人梦想留在江大还留不下呢，当年高考我考了我们班第二才考上江大的。”他想起高考时，他第二，允知第三，那个暑假简直是人生天花板。 “我没有提早参与你的人生我很抱歉，我自认为没有配不上你的地方，或者你心里有人了？”虽然不想提，可都说到这儿了，她总要死个明白。 “我不想骗你，但这是事实，我是为了一个人回国的，当年我错过了她，现在我只想追回她，她是我的梦想。除了她，我没想过别人。”他开车的速度减慢了。 “谁？我认识吗？不会是黄丹羽吧？”她身体坐直。 “我还是不说了吧，总之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你父母也不会同意的，你不要总是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再说我离过婚，你前途光明，你应该去找优秀的同龄人……”一个路口后，“你到家了。”杜康毅停下车，微笑地看着她。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就是不可能？我觉得万事都有可能，我不会那么轻易改变的！”他越是这样，越让她憋闷，某个名字突然灵光乍现，“是黄允知？” 他犹豫停顿一会儿，仔细衡量还是想让她彻底死心的好。“好吧，是她，她是我的初恋，我们高一就在一起了。因为我的原因，大一结束的那个夏天我失去了她，我很爱她，我不能没有她。” 红豆越煮越苦，相思一文不值，尽管他知道他可能正在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人放弃一切。 “可她有老公有孩子啊……”瞬间她变得软弱没力气。 “她已经离婚了，我又有机会了，我一直在等这一天。”他的坚持让她的心在滴血。 “她为你离的婚？你插足了她和她丈夫的婚姻？”心予不解，原来允知从未把她当成朋友，只把她当成小孩，她的过去、她的故事、她的近况，隐藏很深一概不提。 “她前夫早就出轨了，在外和别的女人生下了孩子，当年也是她那位道德品质低下的前夫——我曾经的大学舍友，把她从我手里抢走，我怎能甘心。”说到这儿他咬牙切齿，“如果你想听，有机会我可以慢慢讲给你我们过去的故事。” “我想知道，但我不想以局外人的身份知道，我想和允知姐公平竞争你，你们一天不在一起，我就不放弃，她很好，我也不差，只是你还不足够了解我而已。”她又张扬又自信，只是有点暗恨允知藏的密不透风。 “我不想让你浪费感情浪费时间，心予，你确实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我的心也不在你这里。”他拒绝过很多人，可不知怎的，说出这话后感觉有点扎心。 “有志者事竟成，我喜欢你、我爱你就足够了，其他的都可以努力，我甚至不介意你退而求其次。对不起，我现在有点晕，我真的得回家了，你开车回去慢点。”心予执着的让人心疼。 看她跌跌撞撞地下车，杜康毅没办法也跟着下了车，跑上前扶着她，这个要强的劲儿倒是和允知如出一辙。 “我就知道，你还是对我有一点关心的，一点就好，就算出于朋友的目的，我不介意。” 或许总有一天，这个心里满是伤痕的男人，也会被这么阳光的女孩所照耀打动吧，只有当时的那人还不足够明确。 第52章 母女统一战线 心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刚好心澈发来视频，“姐你真的没睡啊，你猜我现在在哪？” “看天色，看你穿的衣服，在西亚？阿联酋？卡塔尔？迪拜？”真羡慕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和几个白富美同学周游世界，还带着俩保镖。 “你真是聪明耶，我现在正在迪拜，我们打算在这玩一个星期，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我和杜教授表白了，不过被他拒绝了，现在心里很烦闷。” “啊？还会有人拒绝你啊！杜教授不会是弯的吧！”这小丫头都在外学了些什么呀。 “拜托，才不是，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是他的初恋，他一直想把那个人追回来。”心予在心里叹着气。 心澈挑挑眉：“这世界真的存在这么专情的男人？你信吗？你这么漂亮他都不从，我严重怀疑他的性取向！” “他喜欢的那个女人真的很漂亮，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看起来也就三十岁，你没见过，和你妈妈长得很像，还很知性，我输得心服口服。”心予叹口气，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天呢，还有能让你甘拜下风的人，我得回去会会她，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你和妈妈漂亮。你别不开心了，男人嘛，世界上数量最多的物种，有几十亿呢，你可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心澈压根没把心予受伤的原因当回事。 “知道啦知道啦，我不会想不开的，你这小大人。” “嗯，那我和我同学接着逛街了哈，这里真是太好逛了，我还给你买了好多礼物。” “嗯，快玩吧，注意安全，拜拜。” 挂了电话，心予打开微信，点开杜教授的朋友圈，又点开允知的朋友圈，不断脑补他们少年时代的轰轰烈烈，她承认自己很受伤，可又很不甘心做他们感情的观望者，虽然刚刚遭到他结结实实的拒绝。 她连着几天去健身房都没和小叔偶遇，倒是遇到了一堆烂桃花。 “小叔，你怎么最近都没来健身房？”午饭的时候，她打给程嘉代。 “我最近没时间，怎么？你有事找我？” “嗯，我想和你聊聊天。” “聊什么？你要是无聊可以找允知逛逛街…”话还没说完… “我要和你聊的就是她。” 程嘉代思索片刻，“下午五点你来我办公室吧，晚上带你去吃饭。” “什么饭局？上次你和我爸忽悠我去相亲，我还没找你呢，我现在十级戒备。” “是和你孟叔叔一家，还有的都是你认识的。老孟她闺女也去，她快本科毕业了，正好你和她聊聊。” “嗯，那好吧。” 下午四点多心予就去了程嘉代的办公室，看他批阅着文件，接见了一波又一波人，忍不住拍了个照发朋友圈，“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 她突然就有了个邪恶的主意，要是把离婚的允知和小叔撮合到一起，自己和杜康毅之间岂不是就没有阻碍了？以后两家各过各的互不干扰。 “好了，你有什么事？说吧。”程嘉代依旧在电脑前操作着，看心予正在沙发上托腮看他。 心予坐到他对面：“小叔，我和杜康毅表白了。” 程嘉代正签着文件，瞪了一下眼，然后很快平静：“拒绝你了吧？” “你是神算子啊，还有人看不上你大侄女，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得看你的对手是谁了。”他笑笑，在文件上写着什么。 “你早就都知道对不对？”她又惊又气，“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黄允知竟然是杜教授的初恋女友！这太不可思议了。” “就是要让你自己撞撞南墙才知道回头啊。”程嘉代耸耸肩。 “小叔，我可是你亲侄女啊，好心机啊。杜教授现在完全一副非她不娶的架势，允知姐也真是的，瞒我瞒的好紧啊，我之前还傻里傻气的在江大餐厅问她关于杜教授的很多事，她当时心里肯定笑死了吧。” “她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一定是有苦衷的，我不希望你诋毁她或者误会她。”说到允知，程嘉代认真且严肃。 心予似乎是嗅到了什么，“小叔，你是不是也喜欢允知姐？说实话。” 他欲言又止。 “你没否认，难道是真的？允知姐这么有魅力！那你就去追她呀，她现在离婚了，你们要是在一起了，杜教授肯定就彻底死心了，毕竟有我小叔这么强而帅的情敌，任何人都得败下阵来。”心予双手合十。 程嘉代收起笔，把文件摞在一起，看着她：“心予，从你身上我发现，爱情真的会让人降智啊！感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事情，我欣赏允知不假，所以我一直在帮助她，可我们现在这个年龄的人没有你那么多冲动，你要学会克制你自己。” “杜教授也跟我强调没那么简单，您也在说，可是这到底又有什么复杂的呢。是我爸一直教我，想要得到的就一定要努力争取，不要犹豫，否则很多原本该属于你的都会错过啊。” 程嘉代心里是很认同这句话的，毕竟他就错过了她，再次遇见，他仍然患得患失。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嗯，有道理。既然你这么喜欢杜康毅，那你就追，我不拦住你，至于将来如何，还得看缘分。”他只怕杜康毅比自己更有毅力。 “这可是你说的。不过我还想劝你一句，你要是真的喜欢允知姐，你就早点下手吧，她的确美丽，美丽就是能力，就是魅力，喜欢她的肯定不止杜教授一人。” “你真打算让前男友做前女友的侄女婿？这会不会太残忍？”他笑了笑，真是难得听到从他嘴里开的玩笑。 “哎呀小叔，讨厌，我已经忍不住开始幻想了。”心予故作娇羞。 “好啦，时间不早啦，去吃饭吧！你现在是拼事业的年纪，别这么恋爱脑。”程嘉代不想和这个小孩继续这个话题。 “我是事业脑加清醒脑，我可不想错过对的人。”心予成功敲打了程嘉代，让他的心也开始摇摆。 允知从江大上完课，接着去雅颂学校门口等她，时间刚刚好。 趁雅颂还没出来，允知刷着手机，看到朋友圈里心予拍的程嘉代，她放大后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正如文案所说，认真工作的他真的好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那颗少女心悄然回来了，只要是见到他或者只是一张照片，想起他为自己做的事，就足够撩拨她的心。 “妈。”雅颂开车门没打开，敲着车窗。 允知赶紧收起手机解锁车门，“雅颂，你怎么才出来。” “久等了老妈，我同学追问我问题，给她们讲明白了才走的。”雅颂把书包扔后座上，坐到了副驾驶。 “真棒，这么有责任心。”允知发动起车。 “必须的，毕竟是一班之长嘛，再说快中考了，等毕了业大家去了不同学校，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雅颂像个小大人。 “我发现你挺早熟的嘛，想这么多，没谈恋爱吧。” “都是小初中生，我能看上嘛，您也太小看您女儿我了吧，怎么着也得到大学再谈感情，要是都和我考不了一所大学，我可看不上。” “呦，小丫头，目标可真够清晰的，你想吃什么？今晚老妈我好好犒劳犒劳你。” “我想吃披萨炸鸡，学校的饭菜太难吃了，我感觉我又瘦了。” “好，你说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今晚你说了算。” “怎么就你自己，我爸呢？又加班？” 允知有点纠结，本来打算和她实话实说的，可话到嘴边了又有点说不出口。 “他…”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啊，早就感觉不对劲了，看我爷我奶那反应，我爸是过错方吧，他出轨了？还是一夜情被你发现了？” “雅颂，你是不是有点过分早熟了？还知道一夜情，你都从哪学的呀。”允知正襟危坐地看着她。 “你以为我们现在还和你们那个年代似的？我用脚趾头猜也猜出来了吧，你就实话跟我说了吧，我承受得住，要是他真对不起你，我肯定不挽留他。” “我和你爸要是离婚了，你能接受吗？”允知试探着说。 “你们真的……”还是有一抹吃惊从她的脸颊飘过。 她顿了顿，“站在我的角度，我肯定是不希望你们离婚的，但是我得站在我最亲爱老妈的角度呀，他要是真欺负你背叛你了，你们该离了离，现在离婚也都是常事儿，我们班不少同学都是单亲家庭，我看对他们也都没多大影响，我你就更不用怕了，我从小就独立，我弟还什么都不知道，对他伤害也不大。不过你得告诉我，我爸是不是真的出轨了。” 被雅颂这一通说，允知还真有些憋不住了，因为生孩子早，她一直把闺女当成闺蜜，小时候就和她倾诉很多心事，她不但能听进去还能提不少意见。 “嗯，他的确是出轨了，我们已经领了离婚证，家里的财产还有你们姐弟俩的抚养权归我，而且你放心，我已经开启了新事业，开了一家品牌服装店，生意火爆，将来你要是出国留学也都没问题。” 雅颂叹口气望着窗外，“唉，果然是，过年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对劲，男人啊，都一个样，你这么漂亮他都不珍惜，果然在外屎都是香的。妈，你做的对，我支持你，咱新时代女性不是离了谁都过不了。” 允知有点惊讶了，“按理说你小时候老生病，你爸没少出力，话虽那么说，可你爸也是真的爱你，不要因为我们俩的关系影响到你们父女之间的关系。” 雅颂笑笑，“妈你可真豁达。我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背叛你不就是背叛我吗？我爸是爱我，但他也没少爱别人，长大后我也会养他老，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对他的人品产生质疑。我很理智，也很客观，主要是我见不得有人欺负你，就算是我亲爸也不行，毕竟当年你是为了养育我才放弃事业的，我不向着你向着谁？”雅颂十分认真。 “我女儿真是长大了，真是妈妈的小棉袄。”允知眼眶里开始沁着泪。 “那是必须的，老妈，我给我同学看了你的照片，她们都说咱俩像姐妹，我特骄傲。” “你也是妈妈的骄傲。” …… 商场的披萨炸鸡店里全是小孩子，允知点了一桌子好吃的，和雅颂边吃边聊。 “妈，经历这事儿，你说你后不后悔和我爸结婚？” “认真的说，后悔了，当时为什么没看清他，但我一想到你和熙熙这么可爱，又不后悔，特别你刚才在车上和我说的那些话，我真挺感动的。” 雅颂擦擦嘴笑着说：“嘿嘿，妈，你不总说嘛，万事朝前看，过去的就过去吧，您也别老想着过去那些不痛快了，我肯定会更努力学习，只有我们把日子过好了，才能让犯错的人后悔。” “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王阿姨早就让我和你好好谈谈，我也想了好多方式怎么和你开口比较好，生怕影响你中考，不过看来你确实是长大了。”允知很欣慰。 “我有那么脆弱嘛，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我还能开导开导你，我还怕你想不开呢，我爷我奶还好吧，我想他们肯定是向着你的。” “嗯，他们对我很好，毕竟有你和熙熙，我们都还是一家人。” “我爸真是聪明一时糊涂一世啊，多好的家庭，多好的老婆，多好的女儿啊。”雅颂摇摇头。 “好啦，我们不在开心的时候提不开心的人了。快吃吧，吃完逛街去，给你买身漂亮衣服。” “妈，容我再问一句，我爸他和出轨那位，还在一起？” “应该是吧。” “好看吗？” “一般，很一般。”允知瘪瘪嘴。 “肯定没你好看。”雅颂点点头。 母女俩一出餐厅门，就碰到了雅颂的两个女同学正在逛街，“哇塞，官雅颂，你妈妈真人比照片还年轻漂亮啊，阿姨您好，看来官雅颂没和我们吹。” “那可不，我们俩在一起像姐俩不。”雅颂挽着妈妈的手一脸骄傲。 “像，你像姐姐，阿姨像妹妹。” 允知佩服，现在的小孩情商可真高，一个比一个嘴甜，“你们太可爱了，太会说话了。” “妈，这都是我们一个宿舍的好姐妹。你俩快逛吧，我和我妈得去看看衣服去。”雅颂擅长安排别人。 道别后，允知提醒，“闺女，你怕是当官当麻了，怎么这么和你同学说话？不太好吧。” “我要不催她们走，她们能站在门口聊到商场关门，你也知道我们那学校的升学压力，上课下课都不让说话保持安静，真要把人逼疯的节奏。妈，你看这个你穿怎么样？肯定显气质。”雅颂停在一身红色小套装前。 “这也太艳了吧，我可驾驭不了。”允知连连摆手。 “你现在是黄总了，开的还是服装店，你看你平时的都太素了，不够装门面的，就试试嘛，身材这么好不修饰一下岂不是浪费了。” 允知依旧抗拒：“还是别了吧，咱俩根本不一个眼光，再说我都多大岁数了。” 雅颂摇摇头，“怎么会，刚我同学不还说你像我妹嘛，你得自信起来呀，不能被妖孽打倒，现在三四十岁都是正当年，就试试嘛，我想看你穿。” 真是拗不过她，“好吧好吧，我去试一下，但是说好了只是试给你看的，到时候你可别催我买。” “好看的话，我给你买，过年大家给我压岁钱我正愁没地方花呢。” “你这孩子，好吧，拿你没辙。” 允知正试着衣服，雅颂坐在沙发上一边翻着服装店的新品杂志，一边吃着小零食。 一对男女凑近，“你看我穿这个怎么样？” “好好好，你穿什么都好。”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雅颂望过去，竟然是老爸，他旁边那位十足亲昵撒娇的女人，大概就是出轨对象了，雅颂灵机一动。 “爸！”她大喊了一句。 官纪尧一回头，看到走过来的女儿，又看了眼姚莉樱，脸色瞬间难看。 雅颂扑到他身上，“爸，我好想你啊，你怎么都不来接我放学呢。” “这就是雅颂呀，好漂亮啊。”姚莉樱在一旁尴尬地夸赞着。 “雅颂，对不起…” 官纪尧话还没说完，允知从试衣间走了出来，一身红色的修身小套装把她玲珑的身材衬托的十分有致。 “哇，老妈你好美啊！爸你快看我妈好漂亮，像明星一样。”雅颂声音夸张。 服务员看到小女孩叫从试衣间走出来的女人是妈，叫这位男士是爸，不断猜测着旁边打扮妖艳的女人是谁。 允知看到官纪尧和小三一起没有理会，继续在镜子面前自顾自的照着，官纪尧眼睛有点看直了。 姚莉樱看到此情此景咬牙切齿，无奈地说了句，“哇，姐姐真的好合适穿红色。” 雅颂还赖在官纪尧身上不肯下来：“爸，你说我妈好不好看？快说嘛。”她故意不理姚莉樱。 “好看，好看。” “就是呀，怎么会这么美。”雅颂倒在官纪尧的肩膀上。 “您看您老公您女儿您姑姐都说好看，您就拿着吧，这一身就是为您量身定制的呀。”一位年长的服务员夸赞着，听着刚才的对话，直接把姚莉樱认成了官纪尧的妹妹。 服务员说完，雅颂看了一眼姚莉樱的脸色，没忍住直接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看来是有目共睹，妈您就买下吧，到时候在您服装店里一穿，得迷死多少成功男士啊，爸你觉得呢？”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因为一旁的姚莉樱拧了一下他的胳膊。 “你要觉得好看，就帮我妈买下来吧，我最亲爱的老爸。”雅颂笑的很可爱。 “既然我闺女都这么说了，那好吧，服务员刷卡吧。”官纪尧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服务员，姚莉樱转身离开。 “老爸真好，最爱老爸了。”雅颂拦住了想要追出去的他。 姚莉樱站在门口，一直等他出来。雅颂帮妈妈收着衣服，还时不时朝门口望去。 “雅颂，你刚才，有点过了啊。”允知有点怪罪。 “我就是故意的，我看她不爽，谁规定了前夫不准给前妻买衣服啦？”雅颂一脸获胜的表情，“我那么说，我也想让他愧疚。” “唉，你可真够皮的。” 母女俩还没走出门口，就听到姚莉樱在打电话，说是孩子在家受伤了。 雅颂脸色一变，“他俩还有孩子？” 允知点点头，雅颂立即就想要冲出去，被允知拦下了，“别冲动！” 第53章 姚莉樱爆走 “老妈，不是…他们什么时候有的孩子？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啊。” 雅颂一改刚刚的冷静睿智，气不打一处来，她甚至不敢想象妈妈知道这件事后，这段时间又经历过什么。 “你别激动，婚都离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允知反而微笑劝着雅颂。 “妈你真是太老实了，他犯这么大的错，你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离了，我想替你报仇，扒他一层皮才行。”雅颂被允知用力拉住，眼看着自己的爸爸和小三离开的背影远去。 那个曾经伟岸的、高大的、有依靠的父亲，终于像电视剧里演的渣男一样，远离了温暖的家庭。那一秒钟雅颂甚至觉得怀疑人生，她不理解爸爸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什么目的背弃这个家庭的。 “去买两杯奶茶，我慢慢和你说……”允知一脸淡然。 母女俩找了附近一家安静的奶茶店，坐在角落里，暂时远离喧嚣。 “过年前我发现的，你爸和那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孩去了你爷爷奶奶那里，那会儿那个小女孩两个月了，当天他也承认了，是那女人偷着生下来的。”她对女儿和盘托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他不是我爸，我没有这种爸，太可恶了，我和妈妈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他为什么不要我们？……”听到是个小女孩，雅颂更是无法接受。 “好了宝贝，事情都过去了，他也算净身出户了，我也不会让他们以后有好日子过的，你妈我也不至于那么柔弱的，你也别把我想简单了。”允知笑笑。 “唉…”雅颂叹口气，整个人都垮下来。 “怎么了嘛，别让他们影响我们心情，我们一会儿继续逛吧。”允知摇了摇她的胳膊。 “妈，我真怕你再找个新老公，我和熙熙可怎么办啊…”她想的很远，想到无家可归。 允知抱着雅颂：“你在爱胡思乱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和熙熙？你们俩是我最最重要最最宝贝的，如果你担心，那我可以一辈子不再婚。” “不要，我不想看你孤独终老，不能让那个小三笑着看我们哭，我们一定要过的比那一家三口幸福一万倍。妈，将来如果你有合适的对象，一定要带我看，我会努力和他相处，我想让你幸福，我想我和熙熙不成为你的拖累。”雅颂说完眼里噙着泪，这一定不是一个十几岁孩子的真心话。 雅颂真的长大了，允知从没想过在这么大的家庭巨变下，她能设身处地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 “我的好女儿，你问我后不后悔，我想说我也不后悔，因为经历这一遭有了你这么贴心的小棉袄，我觉得又值得了，以后我们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妈妈也可以给你一片天。”允知宠溺地摸摸雅颂的脑袋。 “唉，妈，我怎么觉得还是这么亏呢，我真替你打抱不平。”雅颂猛吸一口奶茶，一想到他们在一起就很难受。 “恶人自有天收，我们让子弹飞一会儿。” “我们走吧，咱继续逛，不让任何人影响我们的心情，刚才真应该把他的卡要来给刷爆的，那小三比妈妈差多了，官纪尧到底什么眼光啊…”雅颂没完没了的吐槽。 允知真没想到女儿比自己当初火爆多了，不过这样的反应是好的，至少所有怨怼都能一吐为快。 “好啦，我们俩的战争都已经过去了，你听我的，咱不去想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那个男人离开了自己和女儿，奔向了另一个家，为他人鞍前马后，战争又怎么会轻易结束，欠她的，他永远也还不完。 允知只是比常人想象的更坚强更内敛，一切根本还没画上休止符，总有一天他会摔得很惨很重，而她也定将饱经风霜。 姚莉樱气冲冲地上了车，一想到刚才官纪尧的女儿完全把她当空气，还被店员认错就很不爽，把包重重的扔在后座上。 “你又怎么了？”官纪尧很无奈，他对她的感情早就变成了拖累，特别今天在女儿面前感觉很抬不起头来。 “快开车吧，我最近看了好几个保姆根本不行，今天又把孩子弄受伤了，真想丽丽。”她开始颐指气使。 官纪尧一言不发，那个姚莉樱思念的丽丽可是个奸细，他想起在律师事务所看到的那些证据，可是绝大部分来自于丽丽视角。 孩子受伤比想象中的严重，右眼角向上一条长一厘米的口子皮开肉绽，差一点就要伤到眼球。姚莉樱把肇事小保姆的东西全部扔出家门，又把她一顿打，要不是官纪尧拦着恐怕得弄到警局去。 小女孩看起来也就十八九的样子，蹲在门口擦着眼泪捡着自己的东西，官纪尧偷偷塞给她二百块现金让她找个宾馆去住。 两人带着孩子赶往医院的路上，她依旧歇斯底里、没完没了，官纪尧心里的那团火被她燃得很高。 “我竟然不知道你下手这么狠。”他的手也被刚刚发泄的她抓伤了，火辣辣的，握着方向盘的手背皮肤在不断渗血。 “我女儿被她伤成这样，我杀了她都不为过！这个伤口这么长这么深，她还是个小女孩，这要是破相了以后怎么见人啊。”她继续边哭边骂，怀里抱着哭累了睡着的孩子，压根对他没有一句关心。 “好了好了，你别吵了，马上到医院了，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缝上针贴上减张器，恢复好了看不出来的。”他不耐烦地安慰。 “你说的轻巧，缝针得多受罪啊，这么小的孩子，她也不会说话也不会反抗，你看她哭你不心疼啊？”姚莉樱的眼泪如泄闸的洪水，刚才的气没消，又把目标对准了官纪尧。 “我怎么不心疼？你消停点吧，我听你声音我都心脏疼。”他揉揉胸口，脑海里都是雅颂晚上对他说的话。 “她可是你的女儿你的骨肉啊，你到底爱不爱她？你对豆豆有对你那个女儿一半的爱就足够了！”她大喊一声，豆豆被惊醒在怀里。 官纪尧沉默不说话了，无论是谁也代替不了雅颂在他心里的地位。他不再去理会她的聒噪，看了一眼豆豆，一脚油门加快了速度。 豆豆和雅颂有那么一点像，所以每当看到豆豆，总会让他想起雅颂，总觉得对不起她。 记得雅颂出生那天，他在病房前焦急等待冷汗直流度秒如年，每出来一个护士都会上前焦急询问，那时候他心无旁骛，把一切不甘心都抛在脑后。 一对年轻的父母手足无措地迎接新生命的到来，那种又兴奋又担心的感觉一生都难忘，直到看到生完孩子的允知脸色苍白地被推出产房，那时候发誓要对这个家一辈子负责。 雅颂小时候生病的时候，允知抱着她在车上不声不响的，还会安慰他，是他没有珍惜她的温柔。 他们一家三口曾形影不离去过很多地方，有过很多珍贵的回忆，每每想起那些温暖的片刻，都让他心如泣血。 又回想起今晚雅颂看到自己开心的样子，那种平静又安稳的生活终归是失去了，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放弃那个完美的家，选择这个泼妇的？难道自己下半辈子都将要为了当时的冲动买单吗？ 豆豆还算听话，配合医生打了麻药缝了针，官纪尧的手也消毒贴上创可贴，抬眼看看医院的钟表，已经折腾到了半夜十二点多，身心皆惫的他坐在病房外休息片刻，眼圈泛红，他想不明白剩下的这半辈子到底还能为了什么奋斗。 回去的路上，姚莉樱依旧喋喋不休，想要领证办婚礼，想要给豆豆一个真正的家，想要把爸妈接来，需要丽丽……她好像总是有满腹委屈倾泻不完。 “够了，不要再提那个丽丽了！她就是允知派来的人！”深夜的他头脑不够清醒，一时没把门把真相说了出来。 “什么？你说什么？不可能……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轰炸。 “我求求你，拜托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我现在心脏真的很痛，公司不顺利，这几天我忙的脚不沾地，晚上还要陪你逛街看孩子，你能让我在这个家有点温暖感吗？”他朝她发了脾气。 姚莉樱被他吼得不说话了，看着窗外，默默流眼泪。 他曾经很盼望允知能在自己面前流泪。年少时的她为杜康毅大哭过，哭了整整一个月，所以他很渴望被她再次偏爱，可生完雅颂后的她，或许是为母则刚一直很坚强，从来不以泪示人，因此他总觉得在她心里不如杜康毅重要。 应该是报应吧，他现在却很怕姚莉樱哭，她总是没由头的流泪，一点事就会哭哭啼啼，以此展示自己的委屈和愤怒，好像自己有多么作恶多端十恶不赦。 他照顾不好别人，他总是需要费心哄她，这感觉真的很让人很疲惫。 姚莉樱夜里辗转反侧，一直把他的那句话放在心里，回忆起和雷丽丽相识相处的始末，想起和她倾诉过的心里话，直让她毛骨悚然。 翌日等官纪尧一离开，姚莉樱便抱着豆豆上了车，她打算去找允知算账。 车刚开出车库，就被一个人横车拦下，天呢，是尤深！他怎么又回来了？ 她狂摁喇叭，“你到底想干嘛？”引来不少人围观。 “姚莉樱，你想和他结婚是吧！好啊，我祝福你！”接着把一桶液体倒在了车头上，拿出了打火机。 “你要干什么？”她又惊恐又害怕，回头看了一眼豆豆，又拉开车窗大喊一句，“保安快把他拦住！” 尤深被保安紧急控制住后，仍旧不断大骂诅咒她。 姚莉樱一脚油门开到了官纪尧父母家楼下，把豆豆扔给爷爷奶奶，“妈，对不起，我实在是有急事，麻烦您帮我照看一下豆豆。” 官纪尧的妈妈抱着孩子一脸懵，还没来得及骂两句，姚莉樱已经坐着电梯离开了。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孩子奶奶满脸无语，打给官纪尧也没人接。 看着豆豆额头上的伤口，心善的老母亲也不好说什么了，把孩子放在床上随手扔给她一个熙熙的玩具。 即使血脉相连，官纪尧妈妈看着这孩子就烦，哭了也不想哄，看着手机里雅颂和熙熙的照片发呆。官纪尧的父亲，更是被哭声吵到难以休息，对豆豆没有半分感情，重重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第54章 可怕的欲望 “哥，尤深怎么又来江城了？”姚莉樱把车开到商场地库里的一家汽车美容店，手抖着拨通了表哥的电话。 “啊？我不知道啊，最近一直在忙着工厂的事，他什么也不管，每天都和一群狐朋狗友赖在一起喝大酒，他又去找你麻烦了？”电话那头的表哥似乎在忙着打麻将，声音噼里啪啦的。 “你今天能过来江城吗？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他好像知道我要和官纪尧结婚的事，今天跑到我们小区在我车上浇了一车头的汽油，像是要和我同归于尽似的，太可怕了，你快来帮帮我吧，我现在就给你订票。”姚莉樱害怕到失去表情管理。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自己订票，你别太害怕了，我今天肯定赶过去，你放心吧。”对待妹妹的事情，表哥还算是仁义。 店员敲着姚莉樱的车门，她吓了一跳。 “女士，您是要洗车吗？” “对，我的车前，不小心弄上了汽油……” “不是吧……”店员走到车前用手指点了点上边的液体闻了闻，“不是汽油，应该是色拉油混着水。” “啊？你确定吗？” “您自己下来看看吧。” 店员找了几张纸巾擦试了一下，果然…… “不管是什么，麻烦您全方位清洁一下吧。” 她腿还有点软，颤颤巍巍地找了个座椅坐下，恍惚间看每个过路的人都像尤深。有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预感早晚有一天她得被尤深逼成神经病。 “这次是跟你开个玩笑，下次可就不一定了，我会送你一份新婚大礼。”她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尤深，你放过我吧，我之前搞出来的那些钱全都归你好吗？看在我们有过感情的份上，你别折腾我了。”她尽量压低激动的声音， 许久他才回复一句：“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姚莉樱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她有些崩溃，战战兢兢，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知道尤深就是那种做事不计后果的偏执狂，为她坐牢之后，他的道德底线更低了几层。她现在什么也不做不了，什么都不敢做，找了个书店一直坐着等表哥到江城。 接表哥回来的路上，家门外的监控报了警，趁着一个红绿灯她点开一看，是尤深正在门口逗留。 “怎么办？他去我家了。”姚莉樱面露苦色看着表哥。 “你别慌，我们一起去你家，我把他带出来。”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这么突然又这样？”一个路口刹车不及，差点和别人撞到了一起。 “你靠边停，我来开吧。”表哥把她拉到后座上。 “也不知道是谁跟他说了你要结婚的消息，来的路上我也是打听了几个他的朋友，昨晚他还在饭桌上说要来找你。” “我该怎么办啊哥，他到底几个意思呀，豆豆爸爸现在好不容易处理完了家里的事，眼看着我们就要修成正果了，我这辈子的幸福可不能砸尤深手里，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姚莉樱慌不择路。 “你先别害怕，有我在呢，等见到他，我和他说。” 姚莉樱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八点多，这才想到官纪尧：“亲爱的你在哪？” “你问我在哪，我还想问你呢，你把孩子扔给我妈就跑了，你干嘛去了，我现在正在我爸妈家，给你发微信你也不回，一会儿我就带着豆豆回家。”官纪尧在电话里没好气的，远远看着对面曾经自己的家心里焦灼，他甚至今晚就想住在家里，无所谓老父亲的冷嘲热讽。 她看了一眼监控，尤深坐在家门口，四仰八叉，是一时半会儿不打算离开的架势了。 “我表哥来了，我在外面呢，他遇上点事情需要我帮忙，晚上你等我一起回去吧。”她努力调整语调。 “好吧，我看我妈也不是很讨厌豆豆了，让他们多接触接触，我们就先在这里玩会儿了。” 好歹稳住了官纪尧，“哥，拜托你开快点。”她急不可耐，脑海里不自觉幻想出这两个男人撞到一起的画面，如果官纪尧知道自己曾经还有过男人，那他们俩可就彻底完了。 姚莉樱在地下车库焦急等着，心简直快要跳出来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远远的看到表哥拉着尤深从楼梯口出来。 尤深胖了不少，看起来十分油腻，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姚莉樱就暗恨。 她一下车，尤深看到她就立即快步冲了过来，表哥跟在身后没拦得住他。 “尤深你别这样好吗？我不欠你的吧？”她既气又怕。 “老子为你坐了四年大牢，你转身就给别人生了孩子。你给我注册公司，我还以为真的心里还有我，结果就是和你哥合着一起借我的名义坑钱。你一次次利用我，现在倒想风风光光嫁给别的男人，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我就是要死也得拉你垫背！”他两手用力抓住姚莉樱的胳膊。 “尤深你冷静点！”表哥拉他一把，被他狠狠甩开。 一行泪从她的脸颊滑落，“我要是怀了你的孩子呢？”为了让他冷静，实在没办法爆出自己怀孕的消息。 “你可别想再忽悠我！”尤深半信半疑。 “是真的！我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她揭开外套，衬衣隐藏不住她逐渐隆起的腹部。 “你觉得我会信你？如果是真的，那你还要和他结婚？” “他和他老婆离婚，他前妻带走了他所有的财产，现在他的公司就要上市了！我和他结婚才能分到他的公司！你是不是傻？”她又拿出管用的眼泪大法。 “尤深，麟麟一直有她的规划，你能不能头脑清醒些？”表哥在一旁斡旋。 “你怎么能证明孩子是我的？” “等孩子生下来，你随便带去验，要不是你的，要杀要剐随你。” 尤深想了想，松开了紧紧抓住她手臂的双手，“我最后信你一次！你这个烂女人！”继而转身大摇大摆离开。 姚莉樱瘫坐在车旁，“哥，我是骑虎难下了。” 命运都是有逻辑的，姚莉樱和尤深根本就是一种人，他们彼此都有着可怕的欲望，当两个偏执的人走到一起，就不会再有互相放过的一天。 把表哥在酒店安顿好，姚莉樱回到家，擦擦眼泪，换了身衣服，又驱车赶往官纪尧爸妈家。 路上她努力调节心情，这个尤深真是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了，她满心满脑都是怎么把尤深给弄死，为了达到目的决不罢休。 官纪尧抱着豆豆在楼下等她，他心里烦躁的紧，一直盯着对面曾经那个温暖的家。而事实是，官纪的爸妈要休息了，催促着让他们赶紧离开，无论如何他们对豆豆也只是出于一种对幼儿可爱的容忍而已，永远也没法当成亲孙女来对待。 官纪尧一看到她，就一股莫名火，“你表哥到底有什么正经事需要把孩子扔一天？” “对不起老公，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姚莉樱只能百般道歉，下车把孩子安排到儿童座椅上。 “我说你以后还是少和你家里那些亲戚来往吧，没完没了的。” “知道了。” 她竟然没有反驳他，显得心事重重，倒是一反常态，从前说起她的家人怎样怎样，她总是会和他吵起来。 “你表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他试探着。 “他开了个工厂，资金有缺口，想找我帮帮忙。”谎话随口就来。 “你给他了？你还有钱吗？现在是家里紧张的时候，你可别打我公司的主意。”官纪尧很警觉。 可惜她早就已经开始行动了，只有傻傻的官纪尧还被蒙在鼓里。 “怎么会，公司就是你和我的命，我是万万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的。我借给他几万，这点还是有的，都是从我和豆豆身上节省下来的，总归是我的家人不是？你把你前妻的亲戚都安排到你公司里了，要是你能允许我表哥进公司，他也就不用费心去创业了……” “打住，这事儿就别提了，公司不缺人，你就好好养胎，别的什么都别想了。” “嗯。”她瘪瘪嘴，压住了脾气，在领证之前还是最好别和他正面冲突。 姚莉樱那边火烧眉毛，允知的日子却是越过越清澈。 午后，程嘉代坐车路过“允”服装店，看到店里只有几个店员在聊天，便让司机靠边停车。 允知挽着丸子头，穿着一身红色套装，装扮大气周正，在电脑前操作着。 “程董，您好。”门口的服务员很热情。 允知闻声走到门口，十分惊喜，“程老师，您怎么有空来了？” 这才看到她的妆容雅致，楚楚动人。离婚后，有了新的事业，她像变了个人，变回了很久以前。 已经好多天没见到他了，她承认很想念他。 “怎么今天人不多？”程嘉代四处张望着。 “嗯，中午刚送走几位，现在空闲了，我正在处理网上的订单。” “要是有时间的话，帮我做身衣服可好？”他微笑。 她开心地点点头，“好呀，我亲自给您做。” 她领他去量衣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脚上的高跟鞋一步一步发出好听的声响。 她亲自为他测量，臂长，身长，腿长，袖口……一寸一寸，气氛有些微妙。 “程老师，一会儿我把开业以来的账单拿给您看一下吧？”她离他很近。 “不用，现在经营初期，正是用钱的时候，你要是不够运转，跟小陈说就可以。”他侧目，对她的偏爱越来越明目张胆。 允知示意他转过身，测量前襟尺寸，她不敢看他，只敢毫无保留的被他的气息沁染。 “好了程老师，全测完了，您真是男模的身材呀。”允知收起软尺在本子上记录着，打趣着。 程嘉代靠近她更近一点，似有话想说。 她抬眼，四目相对那一刻，她愣了神，多想他真的能说些什么。可太理智的人，总是爱到一定程度就会克制。 “我什么时候能拿到衣服？”他的语气温柔。 她想了想：“一个星期，到时候我给您送过去。” “好，那我…先回去了。”他后退一步。 “程老师…” “嗯？” “您对杜康毅和心予的事，有什么看法？”她的问题很有深意。 “我提醒过心予，但是每个人的命运都在他们自己手里，我掌握不了，所以随缘就好，你呢？你怎么看。” “康毅人不错，我会祝福他，他应该有一段全新的人生。”她知道程老师清楚他们之前的关系，也清楚杜康毅为了追求她闹得人尽皆知，所以想借杜康毅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程嘉代点点头，似乎是懂了她的暗示。正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导购又带着一位男士来测量。 “允知，有时间，我们再坐下来谈谈。” “好。” 她送他离开，眼看汽车卷起一片尘土。 后视镜里，是那个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女人，他自然明白她每句话背后的意思，他那颗努力安定的心也快要失控了。 第二天，姚莉樱把表哥送回了车站。 “哥，几次订单下来你手里应该有几百万了，一定要看好这些钱，如果我和官纪尧的事情有闪失，我会找个时间全身而退，他们都是外人，我最相信的就只有你了。”她抚摸着自己一天天隆起的肚子。 “嗯，我知道，我们随时电话联系。” 表哥刚上高铁，一个电话打来，“黎中，今晚有时间一起玩玩吗？” “好啊！你们等我，我昨天来江城办点事，中午就赶回去了。”他查看着卡里的钱，露出难以揣摩的微笑。 官纪尧最近被姚莉樱折腾的睡眠严重不足，新品又接二连三遇上瓶颈研发不顺，眼看资金都要用完了，愁的简直就要头秃。他发现自从离开了允知，做什么都做不成了。 “官总，之前的噱头我们在直播时都放出去了，现在不少营销号自主造势，下个季度要是新品还不上，上市就会被搁置，您和程董的对赌恐怕……”副总最近每天都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好了，你让我再想想吧，我是最急的，研发团队也是一群棒槌，每天花着我们那么多钱，至今就出了一款不痛不痒的面膜！”他说完把手边的一个苹果砸很远。 “要不我们改改配方，提前上市…怎么样？”副总也是被逼的没有了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到公司拱手让人。 “下周要是还没有进展的话，就按照你说的提前上市，花大价钱做好宣传，约好各大主播，联络好平台。现在市面上的东西说白了也都是靠包装营销出来的，成败在此一举了，就这样吧。”被逼到绝路上，他做了个十分大胆的决定。 第55章 极限拉扯 允知和师傅们一起为程嘉代打造了一身合体西装，她亲自参与进来，从未对一件事情如此上心过。 制作的过程中总是时不时想起和他距离微末的瞬间，那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体会。对他，有崇拜，有感激，有幻想，有倾尽内心也无法回馈的报答。 最重要的是，她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慢慢对他有了别样的情感，确定的是……那是许久不见的爱情，是的，那份情感不受控地衍生，是无论杜康毅现在如何追也追不回的感觉，是官纪尧一直渴望而不可得的那样东西。 话又说回来，谁又能对他那样一个完美的人完全抗拒呢？无论二十岁，三十岁，还是四十岁，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处于什么位置，一旦得到他那样一个完美无缺的男人的恩惠，特别是在知道年少时的他曾对自己有过珍贵的感情之后，如今展现在眼前的所有一切实在是太挑战一个离异女人的极限了。 她把做好的衣服亲自送到了程嘉代的办公室，才得知他已经开了一上午的会，可能很晚才能出来，便只好写了个纸条，连同西装一起让陈秘书转交给他。 他一直很忙，才拥有了如今的商业帝国，投给官纪尧的不过是手指缝里流过的一点而已。 站在他的大楼里望向窗外一览江城，入目之景皆是不属于自己的繁华。她又觉得自己有点渺小，是不是太把他的示好当回事了，或许这只是霸总对待有好感的女人的惯用招数而已，她便悻悻地离开了。 也只有动了真感情才会如此患得患失。 西装合身漂亮，程嘉代拿到后第一时间试穿了，衣服上带着她淡淡的香水味，他把她写的纸条折好放到了保险柜里，他们的某种情感总是能够通过一个物件进行心照不宣的传达。 官纪尧公司的新品上市一周前，营销部简直用尽了浑身解数，大把的钞票往里投入，连平日里吐槽明星八卦的营销号都开始谋事坐镇。 那几天的预热一打开微博和抖音的铭牌就是新品的三秒钟，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了不起的发明。 也是由于不计成本的造势，首日直播销量突破预期，不管产品质量如何，的确是引起了市场上的小小轰动。 栾小云和其他的主播在淘宝和抖音账号上没日没夜的直播，官纪尧透过玻璃看到她努力的模样，很是欣慰。 “来来，官总请大家吃好吃的，犒劳犒劳大家。” 副总和其他几个员工一起拿着外卖拿到直播间的休息室，小云正好刚下播。 “竟然是日料，官总太局气了！”一个主播喊道。 官纪尧穿过人群来到最前：“这几天大家辛苦了，程嘉代程董对我们的工作也是高度认可，等这段时间过去，给大家分批时间调休，你们都是我们品牌的大功臣，年底奖金肯定是少不了大家的。” 官纪尧一向很会画大饼，几句话说的小姑娘小伙子们热血沸腾的。 他拿了一盒寿司特地给小云：“辛苦了小云，你很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他现在离婚了，可以和有好感的任何女人说任何想说的话——尽管他不想相信，这其实就是他的本性。 小云眼睛忽闪忽闪的，接过寿司的时候故意用指尖碰触到了他的手，她虽年轻，却深谙世事。 他们一起说笑着走出公司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姚莉樱穿着羽绒服从车上下来，笑脸迎接官纪尧，把小云拱到了一边去。 姚莉樱因为孕反，这几天吃不好也睡不好，经常做噩梦梦到尤深像变态一样追杀她，再这样下去她会被精神折磨死，她想尽了各种办法到底怎样才能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可是又觉得时机不够好。 “你怎么来了？”官纪尧抚摸着她的肚子，“来，我来开车吧。” 上了车，她才收回笑容闷闷不乐起来，“这几天早出晚归的，不会都和那小妖精待在一起吧。” 官纪尧因为这几天的新品上市，忙到夜里很晚才回家，那时她已经睡着了，每天很早又离开了，那会儿她还没醒，家里成了他暂时歇脚的地方，根本没空管她，连一句多余的关心也没有。 “你别再胡乱猜测了，我这么努力都是为了你，小云也是在为你打工啊。” “二宝还有没几个月就要出生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去领证呀。”她每次来回就这么几个问题。 “等公司平稳上市，我一定和你结婚，好不好？我说话算话，你可别闹了。”他真是疲于应付。 “知道了。” 说实话，她现在想要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钱有了，官纪尧也为她离婚了。 可是现在她也没之前那么爱他了，也懒得在他面前扮柔弱，完全是登堂入室的主人模样。 好像从官纪尧离婚之后，她都找不到奋斗目标了似的，或许此前她只是通过破坏别人的婚姻找到了刺激的获得感。 程嘉代一直隔岸观望着，官纪尧的所作所为他尽收眼里，出不出手只是时间问题。 从前的程嘉代的确是诚心想帮助自己的这位学生的，毕竟受他恩惠和被他提任的有才之士不在少数，可他不争气，竟然背弃了允知，况且他们现在婚都离了，后续的合作自然变了味。 叱咤风云这么久，捏死他不是件难事，可他就是喜欢游戏人生，喜欢看着一个人的事业像坐过山车一样，这也是杜康毅一再让允知防着他的原因，他太有手段和故事了。 现在的他的确有点私心，想帮允知出口恶气。他有自己的如意算盘，所以才和他签对赌协议，出了让他心动的价格，要想其亡必先使其狂。 离婚后的官纪尧还没有完全适应和允知脱离关系，总是忙里偷闲有事没事的微信关心骚扰她，“我的新品大卖，公司即将上市，你就不后悔？”“我等你和我复合。”“周末我们一起带熙熙出去玩吧。”…… 周旋在三个女人之间，他乐此不疲。 允知干脆把他的微信删除了。 “是不是有点太狠了，把他屏蔽不就好了，以后让他接个孩子什么的多不方便。”丹羽嗑着瓜子，眼看着她把官纪尧拉黑。 “看到他就烦，我没你那么大度，有事打电话联系就行了，孩子也不需要他这样的爸爸。”允知知道他和小三一直住在一起，哪天不开心了就把他们一起赶走，找个法师好好给这套房子做做法去去晦气。 正聊着，心予走进了服装店，“允知姐，丹羽姐。” 允知现在很怕见到她，总怕心予再问她关于杜康毅的一切。 “心予，你怎么有空过来了？”丹羽热情地上前。 “其实我是特地过来的，这是我爸爸的西装尺寸，我想给他定一身衣服当作生日礼物。” 允知接过去，她的爸爸也就是程嘉代的哥哥，兄弟两人尺寸相差无几，“好的，没问题，丹羽你带心予去选选面料吧。” 还没等丹羽开口，心予说道：“允知姐，你来吧。” 允知看了一眼丹羽，点点头，“也可以。” 面料区，心予摸着面料，突然驻足回头，“允知姐，你是杜教授的初恋，他是为了你回来的，是这样吗？” 允知一愣，没想到她知道了一切并且开门见山，“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隐瞒我们曾经的关系的，但他的确不是为了我回来的，你可别误会。” “但是他心里只有你。我感觉我好傻，允知姐，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的，才和你说那么多，我对待杜教授的感情也是认真的，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很好笑？”心予眼里透满失落，在她漂亮清纯的脸蛋泛起悲伤的涟漪。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实在没法和你解释我和他的关系，其实是因为没有必要，我们再也不可能的，不管他怎么想怎么做，我们都回不去了。”她摆摆手，语无伦次的回复道。 她现在的心里已经完全被另一个人装满了。 “那我能不能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你能明确告诉他吗？让他放弃你，我才有机会，我和他说过，我不介意他退而求其次，我是认真的。”她上前一步。 “我之前已经明确告诉过他了，唉，有机会我再找他谈谈吧。不管怎样，对不起了心予，我不应该当做没事人一样，是我考虑不周忽略了你的感受，我没想到你会那么看重他。”允知拉起她的手，仔细想想当时在餐厅和她说的话，确有愧疚。 允知心里五味杂陈，总有一天她不得已和杜康毅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她需要和他彻底解释清楚，需要不掺杂一丝留恋的一刀两断，否则很多情感都无法顺利开展，这是种交易吗？ “我很喜欢你允知姐，我小叔他也是，所以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因为杜教授有所变化，我希望我们永远这样当朋友一样相处下去，或者以后有机会的话，会有更好的事情发生。”心予之前的质问其实都是为了这一句，她的提醒就知道允知一定听得懂。 “啊……”提到她的小叔，允知又不淡定了，她微笑着，“我也期待。” “就这个吧，这个颜色我很喜欢。” 允知定睛一看，这正是给程嘉代的西装面料，心予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呀，她到底知道多少？ “这个似乎更好，是今天刚来的，意大利进口面料。”允知摸着另一块料子。 “好，那我听允知姐的。”心予笑笑。 允知心想，此前真是看轻她了，程家又怎么会出平庸之辈？这个女孩一点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心予的电话响了，“喂，小叔……我正在允知姐的服装店里呢，那今晚我们一起可以吗？……” 心予又小声对着允知：“允知姐，今晚我小叔请我吃饭，你也来呗？” “啊？”允知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有谁？还是…就只有我们三个？” “就我们三个，就是很随意的家庭聚餐嘛，去嘛去嘛…”心予拉扯着允知的衣袖，真是让她难以招架。 最重要的是，她也是真的很想见他。 “那好吧。”允知点头。 电话那头的程嘉代，嘴角不自觉上翘，这小丫头，又在搞什么花样。 于是在一家灯光极为暧昧的西餐店，心予拉着允知和程嘉代见了面，刚点完餐没多久，心予灌了两人几杯便借故离开了，要不要这么明显，还有…要不要这么心急。 允知有些不好意思，她明白了心予的意思，反而变得不自然了。 “允知，你别在意，心予这丫头看着单纯，心思却很重，鬼主意多，但绝对没有坏心眼，你看要不要再加点菜？”程嘉代先开了口，既来之则安之，他也难得有机会晚上有时间单独出来。 “足够了，程老师，你之前不是说有话想和我谈谈吗？今天正是个机会。”她停下手里的刀叉。 他也停下，微笑了下，“嗯，自从上次在世勋酒店见到你，总是让我不自觉会想很久以前的事情，想到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欲言又止。 “是啊，二十年就好像一瞬间，再次见面还是感觉很熟悉，我和程老师之间仿佛有着某种扯不断的缘分。”她把纤细的双手放在下巴上。 “允知，离婚以后，你还有什么打算吗？” “好好经营好我的事业，做好程老师的打工人，抚养好两个孩子……” “感情上呢？”他眼里透露出些许认真。 这个问题，如果是杜康毅问，她一定会说感情的事还是暂且搁置。可是面对他，她生怕他没法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 “如果有一个人，他足够坦诚，愿意明确自己的内心，对我无比确定，不瞻前顾后，我想我也会勇敢的迈出那一步。”她坐直了几分，也认真的回应道。 “允知，你很好，真的很好，总是让我有股莫名的保护欲，我真的……生怕你再受伤害……” 他话里有话的样子让人难以捉摸，他还是犹豫，还是不能快刀斩乱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反正不是怕她受伤什么的。 是啊，我已经百毒不侵了，所以敬爱的程老师，说句喜欢我、爱我就那么难吗？我该用什么途径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一切，我只要你。 第56章 奔赴爱人 一向见风使舵的沈却，打算在五星级的德立酒店专门为官纪尧开个庆祝派对，江城不少名流应邀参加。 下班后官纪尧去服装店接了允知，门口摆放着不知是谁送的一束鲜花。 看她在众多西装革履的客人面前游刃有余，不断焕发着让他可触不可及的光芒，那个美人已经成了他的前妻，一阵心酸后，他下了车。 “允知，走吧，今晚麻烦了。”官纪尧变得很客气。 “正好我可以认识一下江城更多的名流，何乐而不为呢。”最近允知练就了一种招牌式的微笑去应付各路神仙。 她收拾一下离开了，拜托丹羽看店。丹羽好像又吃到了大瓜，一直目送他们上了车。 派对上，官纪尧终于成了他梦想中被人追捧的中心，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快乐。 在一圈又一圈的敬酒后，坐在酒桌上自己喝了起来。 沈却眼看着官纪尧的喝法，明明是照着把自己喝醉去的：“哥，今天这是咋了？怎么往死里喝？不像你啊！” 他冷笑着，盯着酒杯，把压在心里的秘密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平时的他在沈却面前可是半演半装，或许是出于他帮忙庆贺的感动缘故，竟把他当成了知心的。 “我和允知，已经离婚了，你知道什么叫做生无可恋吗？我们已经分居了，如今形同陌路。我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现在感觉活着真没什么意思。”他摇晃着酒杯里的酒。 沈却呆住：“离…离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有段时间了，一言难尽……也幸亏她和我离了，如果我真要是出什么事，也会尽最大可能保住她的那份财产，这么想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他苦笑。 “您可别胡说了，新品首战告捷，公司也快上市了，现在和你离婚是嫂子亏了才是。”沈却惯会谄媚。 “她现在自由了，想找谁都可以了。要不是今晚的派对，我见她一面都难，她竟然还愿意和我一起逢场作戏。或许她早就对我失望了吧……估计以后彻底没我什么事了。”语无伦次地说完，他又紧喝一杯。 “来，哥，我懂你，我陪你喝，今晚你就住在酒店，我给您安排房间，咱兄弟俩大醉一场。”沈却拍拍他的肩膀。 “好兄弟，干。”官纪尧逐渐酒精上脑，晕了过去。 他也自由了，再也没人愿意管他。 沈却说着，眼神飘向了允知，她正和朱总的夫人边喝边聊。 这个美丽的女人风韵十足，如今还单身，沈却眼睛一转，或许…… “小郑，你把官总带到1002休息。”沈却对着自己的秘书小声地。 “收到，沈总。” 沈却一直觊觎允知的美貌，和官纪尧的关系特别好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虽然他真算不上什么君子。 朱总夫人一离开，他假借官纪尧的名义递给她一杯酒：“嫂子，来，我敬您一杯，我哥说有话想和您说，他说他对不起您，也没说为什么，他喝了不少，刚才竟然直接就晕过去了。” 允知笑笑，她看起来比离婚前还要妩媚，远远看着官纪尧趴在桌子上，小郑正扶他起来。 “沈总，他的酒量不好，你可多照顾……”她喝了一口沈却拿来的酒。 “我哥他今晚是真醉了，我安排小郑把他带到我的包间休息，不能再喝了。” “那麻烦你了。” 他碰了一下她的杯子，把杯底喝完，允知见状又喝了两口，官纪尧已经被小郑驼着离开了。 “嫂子要是累了，也可以去包间里休息休息。” “你有心了。” 虽然离了婚，但还是对他有点放心不下。他能顺利的和自己离婚，她对他抱有最后一丝感激。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有年份的红酒太上头，允知觉得自己渐渐的有点热有点晕，找到一个沙发坐了下来。 一个女服务员过来：“黄小姐，您要是不太舒服，可以去休息，今晚沈总为大家提供了包间服务。” 允知点点头：“好，那你带我去吧，刚才官总去的那个房间。” “好的，您跟我请。” 酒劲儿越来越上头，她晕得不能站立。服务员扶着允知一起上了电梯，健身房前台小哥恰好在电梯里，“几楼？” “12楼。” 他帮忙摁了一下。 这不是程董的那位很上心的朋友黄小姐吗？她那么漂亮不得不让他印象深刻。 也是多了个心眼儿，12楼大部分都是茂呈科技最近订出去的房，茂呈科技和华鼎的关系众所周知，前台小哥找到程董预留的电话打了过去，是陈秘书接的。 “请问是程董吗？” “我是他的秘书，您是？” “我是德立健身房前台，我刚在电梯里碰到黄允知小姐了，她好像喝醉了，被服务员带去德立12楼了。” “好，你别挂电话，去12楼看看是哪个房间。”陈秘书极为警觉。 前台小哥又回到12楼，她们刚刚进了房间，他跑去一看，“是1218。” “我和程董就在附近，我和他汇报下。一会儿过去，你查查1218是谁在住，一会再打给我。” “好的，我立马去查。” 此时程嘉代还在和酒桌上和众人热切的规划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陈秘书走进房间在程嘉代耳边小声耳语，程嘉代匆匆告别了酒桌，风驰电掣地上了车，没说一句话。 “去德立酒店，快！”陈秘书催促着司机。 前台小哥又打了过来：“是沈却沈总。” 之前也对沈却有所了解，难道他真的大胆到会……？程嘉代此时心力焦躁，他不敢赌，不管是沈却还是官纪尧，他都不允许，他必须要保证允知从今往后的安全，还说他能克制？他现在一点也克制不了自己的心，好久没有这么不受控的时刻了，但愿不会是他幻想的那样。 到了德立酒店，坐着最快的电梯上了楼，服务总管亲自为他打开了1218的门。 这一场景瞬间让他火冒三丈，只见允知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沈却正在猥亵被迷晕的允知。果然！ 沈却听到门开了，正下床骂骂咧咧，看到进来的竟是程嘉代，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程嘉代愤怒的一脚踢在沈却的胸口上，无比狠烈，沈却顿时喷出一口血。 那一刻，他失衡了，是许久没有过的慌张，因为眼前这个女人，那个他压在心里喜欢了很久的人。他再也做不到之前在人前，可以和她无所交集、心平气和的关系了，此刻他卸下了一切伪装。 他脱下外套，包裹着她，抱起一路回到自己的专用房间，交代了小陈几句，驱散了服务员，亲自照顾她。 允知此时脸颊绯红，艰难地呼吸着，他用他的脸碰触着她，一股热气便从她的肌肤传向了他。 允知到了新房间的床上，几乎失去了全部意识，程嘉代守护在她身旁，放下身段侍奉左右。 “允知，起来喝点蜂蜜水。”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脸颊越来越潮热。 他扶着她，像照顾一只受伤的小鹿，而她柔软的身体紧紧靠在他的身上，是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喝完一整杯水，她从迷迷糊糊中逐渐睁开眼，看到程嘉代，她又惊又喜，小声道，“我这是在哪？程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沈却给你喝了什么？”他发誓绝不会放过他。 “他给我一杯酒，很甜。” 程嘉代咬紧牙关，心疼的看着她：“这里是我在酒店的长租房间，你在这里可以安心睡，明天醒了再离开。” 他把她极为温柔的放到枕头上，关上灯，只剩下一个暗黄的床头灯。 正要离开，却被她紧紧握住了手，用尽了她现有的全部力气。 不知道是迷药的作用还没有消散，还是早就想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实在是大胆。 程嘉代一愣，昏黄灯光下，握紧了被她拉住的手，转头深情地看着她，“是”，他不舍否认。 “那你为什么从来不说，不告诉我？”她不想再隐藏，她想要个结果。 “我想……只要看着你幸福就好了。”那个权势滔天的人，也有他脆弱隐藏的一面，只为了她。 她把他的手也握更紧了一点，他便顺势坐了下来。 在只有他们俩的房间，在如此暧昧的气息下，她只想交付全部真心。 “可是我一点也不幸福，我每天都活在算计和周旋中，你是不是真的舍得我这样。”她的声音比平时柔弱了几分，更动人了几分。 “我当然不舍得，所以我才一再帮你撑腰。我从来都行事大胆、思虑周全，唯独在你这里如履薄冰，二十年前，我错过你一次，如果我没有十足把握，我不会轻易开口。” “二十年前的事，我都知道了。所以……怎样才算十足把握？”她双眼朦胧着。 她揽过他，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让这个叱咤风云的商业英雄，属实是心脏骤停。 “这样可以吗？你嘴上不说，可一直对我那么好，我不傻，好吧，你不说就不说吧，让我来说。我已经爱上你了，我每天都在疯狂想你，我不想错过你，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个离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就好，现在我对你无法自拔，以后只想和你在一起。这是我的真心话。”她说完，一滴泪从眼角落下，“如果你不同意，那就当我是精神错乱。”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任谁看了都会动容。她又是付出了多少勇气才往前的这一步，他不是不知道。唯有以破釜沉舟的坚韧之心，才能触动他的坚定。 “我又怎么会嫌弃你，你是我梦寐以求的人。”他也用力的吻住了她，回应她，什么冷静，什么矜制，全部抛之脑后。 “程太太，从今往后，只有别人羡慕你的份儿。”他庆幸他的灵魂终于有了栖身之所。 那一晚，他们终于突破了一切阻碍，他抱着她，缠绵着，忘我着，在亲吻和交融中一轮接着一轮，仿佛要把这么多年错过的情与爱在这一晚全部释放出来才肯罢休。 他甚至有点恍惚，这么多年，他简直就要放弃她了，却在这样一个契机之下走到了一起。时间空间都不是问题，逆转时间的公式就是珍惜今天。 而她，任凭他的掌舵，燃烧，继续燃烧，在微微颤抖中体会着这辈子都不曾体会的感觉。 山崩地裂之时，鱼和海欢之间，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澎湃炙热的情感，她发誓这是她最无与伦比的一次。 爱一点点溶解在时间里，这一辈子好像就只是为了这一天。他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己妻子，毫无保留地展示着自己的全部。 第二天一早，她从睡梦中苏醒，恍然想起昨晚的坦诚相见，竟有些害羞，拿起身边的一件睡袍穿上，盯着他沉睡的侧颜出了神，摸索着他颀长温暖的手指。 怎么一个晚上就天翻地覆了。 感觉到身上的酒气，她悄悄起身去洗手间刷了个牙，再次回到床上时，她被睡的迷迷糊糊的程老师拥在怀里。 他极为宠溺的叫着她的名字，那个压抑在心底多年的名字终于在某个清晨抱着她的时候喊了出来。 她真的成了程老师的女人，不止今日，而是这辈子。她很确定，当那份再也不必隐藏的爱得到了他隆重的回应，就是全新人生的起点。 在这温柔乡中她又渐渐睡了过去，做了一个短暂的美梦。再次醒来时，程嘉代已经洗漱完毕，穿好衬衣。 “你要走吗？”她用一只胳膊支撑起来，发丝垂落极为撩人，她发现他穿的正是自己为他量身的西装。 听到她的声音，程嘉代转身，微笑着坐到她身旁，把她脸颊的碎发拨到两边，抚摸亲吻着她的脸颊。他命里缺木，她似菩提树。 “今天召开股东大会，我得参加，虽然我真不舍得离开。”他凑近些，“允知，我终于可以大胆的跟你说我爱你了，以后我每天都要说。” “我也爱你。”她紧紧的抱着他不舍得松开，衬衣上有他好闻的香水味，“我真怕这是一场梦。” “如果你愿意，今天我们就去领证，选个合适时间我们办婚礼，我要让你知道，我对你是真的，自见到你的第一眼至今，从未改变过。” “我到底何德何能，能配得上你的爱，都怪我当时没有看出来，错过了你，白白错付了二十年的人生，以后的日子我陪你走，我再也不想跟你分开了。” “好，再也不分开。”他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看着她刚睡醒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手机响了起来，“程董，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在德立酒店楼下等您。” “快去吧，别耽误了。” 临走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卡，“这是我家的门禁卡，你今天就联系小陈搬过去。这张黑金卡没有上限，想怎么装饰都随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我都听你的。” 他走到门口时，她起身跑了过去，她很清醒，也很庆幸，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从背后抱住了他：“请允许我再抱你一次。” 他摸着她的手，“这周末带你去见我的母亲。” 随后转过身来，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乱揉她额前的碎发，笑的温柔：“今晚在家等我。” 在这么浪漫动人的时刻，不禁让她想起了之前的日子，一边容忍着小三，一边和官纪尧为了一家小公司斗智斗勇，那么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不知道，若官纪尧在不久之后的某天，突然知道自己成了程嘉代的夫人，会露出多么惊愕失措的面孔。 程嘉代刚出门就变了脸色，打了一个电话：“和沈却的一切合作全部中止。” 也是后来，她才渐渐明白，从前他之所以为何遮掩着不向她示爱，不像杜康毅那样热情似火的要将一切爱都宣之于口，是因为那是他深思熟虑后的退让和保护，是放手希望让她奔赴更好的未来。 可他不知道的是，她早就爱上他了，在那个了望星空的夜晚，在那句“明月高悬夜空，眼下是春天”扎根的瞬间。 和其他男人不同，程嘉代的爱深沉又凝重，从不舍伤害她半毫，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依然像守护童心一样守护着她，他爱她，总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经历了抛弃和出轨，她终于奔向了错过了二十年的爱人。 第57章 爱是炽热又有担当 本想在这里补补觉，睡到自然醒，继续感受他遗留的温度，不知什么时候，被服务员的敲门声吵起来。 最近真的太累了，她一直没好好得空睡个懒觉。允知看一眼手机，手机早就没电了，她起身开门。 “黄小姐，这是程董吩咐的，给您准备的衣服，这是一份精美午餐。”一个女服务员推着一个小车，车上放着一个精美的大盒子，还有被透明罩子罩住的三个盘子。 “午餐？现在几点了？” “上午十一点，您昨天的衣物我们可以免费清洗。”服务员笑眯眯的。 好像很久没睡到这么晚了，果然和爱的人在一起时间过的就是特别快。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拿回去洗就可以了，麻烦给我找个充电器吧，这个型号的。”她举着手机。 “房间里就有，在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 “好的谢谢了。” 接过新衣服，盒子上写着“和颂定制”，这不是就是酒店一楼据说超贵的私人订制，傍上大佬还真是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关键是这位帅气大佬还这么细心。 曾经他是老师，自己是年轻貌美的学生，好像还有那么点匹配，可如今他是商界大佬，自己是个半老徐娘，怎么都觉得是程老师吃亏了。想到这儿，允知就好像赚了大便宜一样，忍不住偷笑起来。 回头看看那身红色的小套装已经不成型，昨晚在程老师把自己抱上床之前的事情，她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快速洗漱换上新的衣服，手机充满电自动开了机，弹跳出来好多消息。 她拉开窗帘，边吃饭边回复消息。 婆婆的微信：“允知你在哪？熙熙一直找你哭了一晚上，你看见记得回个电话。” 她回复：“昨晚手机没电了，我很好，一会儿就回家。” 官纪尧的短信：“允知，对不起，我昨晚喝大了，你还好吗？” 等你发现我早被人拐卖了…… 她没回他。 程嘉代微信：“允知，我很想你。” 她回复：“我也想你。” 没多久他又回道：“我下午四点多有点时间，你带上户口本，我们把大事办了。” 天呢天呢天呢，他怎么这么着急……难道不应该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做一下婚前财产公证之类的吗？ 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竟然那么喜欢自己，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百倍千倍，只有爱情才会让一个极度聪明人沦为一个浪漫笨蛋。 虽然心里觉得有点快、有点突然，可她行动很诚实，立即回复了一个：“好。” 一旦开始，便势不可挡。好久没有被人想要如此强烈占有的感觉了，她承认自己也深深沦陷了，刚从一段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就如龙卷风一般被包裹着即将进入到另一段婚姻。 可她心甘情愿甘之如饴，仿佛重获新生，安心的和他捆绑在一起。 大脑更是不听使唤地不断想起昨晚的热烈和澎湃，感觉自己这么多年青春真是白白浪费在官纪尧那个死男人身上了。 允知拎着旧衣服和包包，从电梯里出来，刚进大厅就被一个扑通跑到面前跪下的人抱住了腿，“黄总，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做了不该做的事，还请您原谅，请程董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啊……” “啊？沈总你别这样……”允知还没搞清楚状况，但她突然想到程嘉代问过，沈却给自己喝了什么。 难道……是这混蛋，怪不得自己当时那么晕。 “你让开，这么多人看着呢……”允知尴尬至极。 “我不让，您不答应我就不让，程董要置我于死地啊呜呜呜呜……”沈却继续抱着允知的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还是平时那个笑面虎吗？ 心予恰好从门外进来，远远看到这一幕也不敢贸然上前，拍下来发给了程嘉代，“小叔，这是谁啊，抱着允知姐的腿不放。” 程嘉代没回复。 一分钟后，不知从哪冒出来十几个保安把沈却从允知身上移开，健身房前台那个小哥从人群中出现，“黄小姐，让您受惊了，程董交代一会儿会有专车来接您，您先跟我去一下休息室吧。” “好。”允知在他的带领下、两位保安的保护下朝大厅另一边走去。 “对不起，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允知坐下来，也邀请他坐下。 “我叫温讯，温暖的温，讯息的讯。”小哥慈眉善目。 “好，谢谢你了。我模糊记得昨晚是你帮我摁的电梯……”允知想从他身上找到蛛丝马迹，探索真相。 “是的，也是我通知的程董。”他笑笑，庆幸当时自己机智果敢办了一件大事，一件足以可以改变他命运的事。 “昨晚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这个嘛……您跟我来。”他实在是不好描述，但是证据早就按照程董的旨意保存好了。 随后温讯带着允知来到了监控室，看到这样的过程：在酒店12层，自己被服务员搀扶着进了某个房间，几分钟后沈却进了此房间，六七分钟后程嘉代带着服务员来开房间的门，随后他抱着自己离开，又过了一段时间，浑身是血的沈却从房间里扶着墙艰难走出来…… 她大概搞明白了自己昨晚的处境，要不是程老师及时赶到，恐怕自己要被那个畜生给……之前也知道他不正经，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竟是个如此胆大妄为的色魔啊，是自己大意了，官纪尧更是喝的醉醺醺完全靠不住。 “小温，这么看，昨晚幸亏有你了。”她拍拍温讯的肩膀。 “也是巧了，黄小姐，您是程董重要的客人，我对您一直印象深刻。” 允知笑笑，“我们加个微信吧，我一定要报答你。” “不用的，这也是我的本职工作。不过我想求您跟程董说一下，我那个女同事也是不知情，不要怪罪她。” “就是昨晚扶我进房间的那个？” “嗯，今天一早程董找我们苏董清了一批人，这个女生也被开除了，我们德立酒店的苏董就是程董的挚交，在这里没人敢招惹程董。”他弱弱的。 “可我明明让她扶我去官纪尧的房间，她把我带去了沈却的房间，要不是程老师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她是在帮助犯罪。”她还是不能原谅小姑娘明知故犯。 “小姑娘一个人在城市里打拼不容易，我们也都是受人之托。”温讯面露难色。 “好了小温，你不要再说了，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会报答你，但是不该有的善良我也不会轻易施舍。” 允知的电话响了，是陈秘书。 “黄小姐，不对，应该改口叫您程太太。我现在在德立酒店楼下了，程董让我今天供您差遣，今天我就是您的私人助理。”陈秘书语气里笑呵呵的，显得十分兴奋，看来是对两人的关系有了新的了解。 允知看了一眼温讯，又回复小陈：“陈秘书，还是叫我黄小姐吧，您别这么客气，我一会儿先回趟家，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 “那怎么行，我在楼下等您，这是程董特地安排的，这是我的工作，您别拒绝了。”小陈声音里带笑，仿佛在说，您现在真的没必要客气了，都是自己家人。 她想了想：“那好吧。”虽然她的角色一时还没有转变过来。 “今天还有好多事要处理，我得先走了，小温，你要是有任何困难记得联系我，除了刚才你说的那件事。”不知什么时候，她也有了底气，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了。 一下楼就看到两个壮汉保镖和陈秘书站在门口等待，倒是让她有点不好意思过去了，环顾了大厅四周，沈却早就不见了踪影。 “陈秘书，这两位是……” “程董为了您的安全，特地为您安排了两位保镖，这是华炎，这是陈锵，他们都是国家散打退役的，这辆车和司机老周以后也是您的。” 周师傅下车，和两位保镖站成一排，一起给她鞠了一躬，三人大声喊道：“程太太，您好！” 这改口也太快了，她有点不好意思，也不太习惯。但是一想到程嘉代是如何安排这些人怎么称呼自己的，脑补那个画面又觉得又好笑又温暖。 “倒也不必这么大的阵仗吧……”她难为情地笑笑。 “黄小姐，这都是程董吩咐的，沈却已经被警察机关带走了，您放心好了，他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 他们这阵势着实有些扎眼，来往的人纷纷侧目，“好好，我们快走吧，我得先回趟家……”允知赶紧钻进了车里，一夜之间她成了这个城市最富有的女主人。 午饭间隙，程嘉代给女儿去了个电话，她还在国外玩耍。 “心澈，爸爸有件事要通知你。”是通知，不是商议。 “什么事啊老爸，我还没起床呢。”她揉揉眼，才八点多。 “我要结婚了。”他定了定。 “啊？结婚？这么突然！和谁呀！”心澈一下子从酒店床上跳了起来。 “她叫黄允知，是我曾经在江大教学时的一个学生。”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们谈多久了？她多大了？她有孩子吗？她现在做什么工作？”她着实受到了惊吓，一股脑儿地问了好多问题。 “等你回国我慢慢和你讲，到时候我带你和她认识，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一想到她就会克制不住笑容。 “结婚是法律意义上的吗？你们是要去领证了吗？” “对，今天下午。”他很坚定，“所以我提前告诉你一声。” “我是不是没有提意见的必要了？”唉，老爸总是如此雷厉风行。 “这是我的私事，将来你在感情上的事，我也不会插手。”这倒是很诱人。 “可是……这也太突然了吧。” “其实并不突然，我一直都很喜欢她，现在时机合适，走到这一步也是理所当然。” 心澈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力气，她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好吧老爸，祝福你，我相信你的眼光。不过你们要不要去做个财产公证？万一这位黄阿姨要是……” “呵呵，没有万一，不过谢谢你的提醒，我下午一点还有会，先挂了，等你回国，慢慢说。” 心澈承认自己完全懵了，她在出国游玩这段时间到底错了过什么好戏？她即将失去老爸独一无二的爱。她立即翻到了心予的号码，来不及倒腾自己，造型上依旧是穿着睡衣站在窗前。 “姐，我爸要结婚了，你知道这事儿吗？” “啊？”心予正在健身房跑步，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站住。难道前几天自己的牵线搭桥作用这么明显？她倒是一点不迟疑，那个结婚对象肯定是黄允知。 “我爸刚打给我的，姐，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万年老树要开花了？他最近有走得近的女人吗？上次怎么没发现，是正经女人吗？”心澈迫不及待，上次回国爸爸可是一点风声没透。 “额……这事儿我完全没听他说啊，也没见到最近有和他走得近的女人啊，他要和谁结婚？”心予用毛巾擦擦汗，喝了口水，假装不知道，万一让心澈了解到自己还从中保媒拉纤的，估计会被她喷死吧。 “说叫黄允知，是他之前在江大教书的学生，你认识吗？怎么那么多年的关系现在又突然联系起来呀，太不可思议了。” “啊？允知姐啊，我是认识的，以后岂不是得叫她小婶婶了？”是呀，她们早晨刚见过。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你快和我讲讲，我刚问了好多问题，我爸总说等我回国再跟我说，我哪等得及啊，我还怕他被骗了呢。” “她是个很好的女人呢，又漂亮又知性，谈吐不凡，你见了面肯定会喜欢的。”这样说或许能提前给允知在心澈的心里加一点好感，不过的确描述的很客观，要是她不够好，身边的优秀男士又怎么会都爱她？ “她多大呀？那她之前结过婚吗？有孩子吗？” “应该是85年左右吧。”心予记得杜教授是85年的，他们应该差不多大，“结过婚，不过她的丈夫出轨有别的女人了，她有个女儿在读初中，有个儿子看着很小，也就几岁的样子吧。” “她如果这那么好，老公会出轨？”心澈总是对这个新晋“妈妈”有一份敌意，总是忍不住用最差的形象去揣摩她。 “拜托，她真的很好，你不要搞什么受害者有罪论好吗？你还不相信你爸爸和杜教授的眼光？你就安安心心接受她就好啦！” “又关杜教授什么事啊？”心澈惊恐。 “她……就是那个杜教授一直心心念念的初恋……”心予一时嘴上没把门，不小心说了出来，谁让她现在满心满脑都是杜教授的呢。 “什么？贵圈好乱啊！不行，我得抓紧订机票！今天就得回去！我心里感觉很不安。”心澈挂了电话，匆匆忙忙的开始在软件上看机票，再不清醒也得清醒了。 第58章 一万次心动 允知一回到家，就看到婆婆和王阿姨在沙发前逗着熙熙，孩子的眼睛肿肿的。她换上衣服洗洗手，把熙熙抱起来哄了一会儿。 “允知，昨晚担心死我了，找官纪尧打不通电话，找你也找不到，要不是后来打给了小胡，他说你们都在庆功宴大概是喝多休息了，我们就差报警了。”婆婆埋怨着。 “抱歉了，昨晚发生了一点事，辛苦你们照看熙熙了。”允知看看婆婆，又看了一眼王阿姨。 “应该的。”自从允知有了事业，王阿姨现在晚上也在，工资翻了快三倍，心甘情愿。 “官纪尧回家了？”虽然不想挂念，却还不由自主。 “没见着他，今早八点不到给我回了个电话说他没事，他还问我你在哪，回没回家，我气的给他挂了，看他照顾不好自己也保护不了你我就来气。你们不是一起去参加什么派对来着吗？”现在婆婆一提到他的儿子就是生气和不顺眼。 “对，开始是在一起的。” “你们虽然离婚了，但是在外还是要互相照应，他我可以不管，但是你我还是很担心的。” “我知道，妈。王阿姨，您看一会儿熙熙，我有话单独和妈说。”允知想了想，还是应该坦白自己要结婚的事实，尽管一切显得仓促。 王阿姨抱着孩子进了卧室，允知坐到了婆婆身边。 “妈，我跟您说个事儿，您别惊讶。” “啊？什么事？”婆婆瞪大眼睛。 “我有新的对象了，我可能……要结婚了。”她抿抿嘴唇。 婆婆有些不可思议，“你才刚离婚，就立马结婚，对方是什么人？你们认识多久了？靠谱吗？妈不是不同意，妈怕你被骗。”婆婆有点激动，曾一度幻想允知和官纪尧还有和好的可能。 “认识很多年了，人品没问题，他比我有钱多了，怎么会骗我。”她云淡风轻地说着。 “是杜康毅？”婆婆想了一顿想到了他。 允知摇摇头，但她不想说出是谁，“不是他，您别问了，我有数，不管以后怎样，您和我爸我一定会养老的，我一直把您和爸当作亲爸妈。” “允知啊，你去追求你的幸福，不要管我们，我和你爸不是你的拖累。既然你想好了，那你就去做，怎么说都是纪尧先对不起你，所以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只是雅颂和熙熙，你不能不管。”婆婆说着，眼里噙满了泪，从此以后就真的不是一家人了。 “谢谢妈，孩子不用您担心。这俩孩子就是我的全部，不论我做什么选择，他们一定是我首要考虑的因素，将来不管怎样我都是不会亏待他们的。”允知抱了抱婆婆。 “好事儿，这是好事儿，你们定的这么突然，你跟你爸妈说了吗？”婆婆擦擦泪。 “还没呢，您是我通知的第一个人，我信任您，最不想和您隐瞒。” “好，我祝福你们。你快和你爸妈说说吧，我进去看看熙熙。”她是有点私心的，希望允知的亲生父母能劝劝她。 “嗯，我要结婚的事，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先别和官纪尧说？” “知道了，那等你想好自己告诉他吧。”婆婆蹒跚地走进了房间。 事情当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毕竟要看对方是谁。允知打给了爸爸，当他听说是程嘉代的时候，大气一口差点没喘上来，不过允知拜托他先保密，毕竟程嘉代和官纪尧之间还有对赌协议。 她倒是什么都不怕，程嘉代也更不在乎，就是官纪尧一定会爆走，真是让人又担心又想笑。 她在窗边抱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丹羽，又想着杜康毅一定会知道，还是算了。她朝楼下望去，专属于她的那辆车还停在原处。 “陈秘书，有事的话你们先去忙吧，我陪陪我儿子。”她发了条微信语音。 “不忙的，四点前我们到民政局就可以。”他打字回复。 坦白说，允知还没有做好准备，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毕竟连个像样的求婚仪式也没有，怎么就能稀里糊涂地嫁了呢？虽然她心里是那么的喜欢程嘉代，从今往后，她已经无法再把他当成一个普通朋友或者老师去看待了。 正发着呆，允知瞥见楼下缓缓开进程嘉代的专属座驾迈巴赫，陈秘书几人见状立即下车恭迎。 程嘉代从车上下来，他穿着一身黑西装显得很正式，按照陈秘书的指引向楼上看去，允知下意识躲避了与他的对视。 可她的手机却没有响，没有人催促她，那个视时间如宝藏的他就这么一分一秒的等着，等着迎接他的爱人。 熙熙已经睡下，允知蹑手蹑脚地换上一身简约修身浅色长袖礼裙，卷了卷头发，轻描了脸上若有若无的妆。 “妈，我今晚不回来了。”她小声对婆婆说。 婆婆笑着点点头又和她摆摆手，似乎是预示到了什么。 拿上户口本背上包下了楼，这个年纪的好处是，不需要经过任何人同意，她自己就可以做自己的主。 手机显示3:35，电梯里她的心砰砰直跳，不知道一会儿面对他会是怎样，她不得不开始妄想，明天的这个时候，她和程老师已经是夫妻身份了，自己的世界也将变了天日。 一出单元门，就看到他背对着自己，似乎是望向了花园深处，身边站着五六个身穿黑色的壮汉。看到众人中他高瘦而矫健的背影，举手投足的儒雅魅力，足以让她心动一万次。 “程老师。”她小声的，即使很小声也被他很快捕捉，转过身来，笑着朝她伸出一只手。 “允知，家里都安顿好了？”对她说话总是那么温柔好听。 “嗯，你怎么亲自来了？” “思来想去总觉得愧对你，这是我们的大日子，我应该更主动些，不应该去安排。虽然这个决定很仓促，但也很慎重，我想我还是推掉了下午和晚上的所有事，把你排在第一位，原谅我单身太久，忘记该怎么做好一个丈夫，余生，你能慢慢教我吗？”他的笑他的话真有杀伤力，他完全把她放到了一个平等地位，设身处地的为她考量，至少在下属面前给足了她地位和面子。 允知点点头，握住他的手，尽力隐藏眼底的紧张，“嗯，好。” 笑容灿烂的她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旁边的陈秘书还有一行保镖也都一改辞色忍俊不禁。 “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跟我来。”他轻咳两声，所有人都转过去背对着他们。 幸亏下午小区里行人不多，否则一定会引来居民的围观。 他拉着她来到后备箱，打开后是满满一车箱粉玫瑰黄玫瑰，摆成了一个心形，中间放着一个盒子。他取出来打开，突然脸上多了几分羞赧。 “允知，你愿意嫁给我吗？做我的妻子，下半辈子，你只要负责幸福快乐就好了，你愿意吗？”说完他抿了一下唇，是在他脸上少见的表情。 “我…很愿意。”她点点头。 程嘉代拿起她纤细的手，把这颗大钻戒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戒圈尺寸竟然出奇的合适。 “谢谢，很漂亮。”钻戒在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下午的会一结束，我亲自去店里选的，时间有些仓促，就直接买了最大颗的，以后再送给你更好的。” “我很喜欢。” “仪式感还算满意吗？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办正事吧。” “还有进步的空间吧。”允知说完，他在她的左额发际线上轻吻一下，“我努力。” 他亲自把她从原来的那个家里接走，有着不一样的预示，从此刻开始，在这里的回忆都将成为过往云烟。 在车上，他们的手依旧不放，就算是重要电话，他也用一只手拉着她，另一只手接电话，另外还要时不时地看看她，如获至宝。 她，简直成了他的微笑密码，以后再也不必遮掩对她发自内心的喜欢，更不必强颜欢笑地再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秀恩爱了。 而她的心里，反反复复都在庆幸，庆幸自己首先大胆的踏出那一步，没有被他鄙夷，反而是异常的珍视。我选择不了我的过去，我只要将来，我要我能触手可得的一切。 前些日子来民政局，走出来的那一刻兴奋到无以言表，没想到这才过了没多久，又进来了，同样的好心情，所有发生的事都在为她明媚的未来和伟大的前途铺路。 刚走进去没几步，她拉拉他的衣角，“要不就我们两个人进去好吗？” 他立即领会了她的意思，抬一下手，后边跟着的秘书保镖们全都识时停下。 他们拍了照片，照片里微笑的弧度完全一致，跟着一对对年轻人后边排着队。功成名就之后的感情和婚姻，格外珍贵。 她看他在表上填写的，程嘉代，1975年6月7日，还在算着他是属什么的，又是什么星座，越想越觉得，这算不算先婚后爱啊，他们之间除了惺惺相惜的爱情，她对他的了解实在是不多。 他写几个字，就会盯着她笑一笑，好像打了一场胜仗，她就是他的荣耀一般。 打印结婚证的速度可比离婚证的速度快多了，程嘉代把两个红本本小心翼翼的放进袋子里，出去的时候交给了陈秘书，“拿好了。” “是，程董，程太，我会用生命保护。”陈秘书说完看了一眼允知，意味深长。 “晚上我定了一家餐厅，就我们两人，庆祝一下。”他双手握着她的手。 “不要，你听我的，我们去商场买点肉菜和海鲜，我下厨做给你吃，我想给你家的感觉。”她摇晃着他的手，有点撒娇的。每一面的她，他都很喜欢。 “好，那太好了，我几乎没有在现在的家里吃过饭。这边的房子也是年前刚住进来的，厨房我很少进，有你在，肯定家的味道会多一点，那今晚你主厨，我帮工。”做惯了一把手，偶尔在家里心甘情愿做做二把手。 “嗯。”允知用力的点点头，她有了更多追求幸福和创造幸福的动力。 出发前，程嘉代在陈秘书耳边说了几句，他便带着几个人匆匆坐车离开了。 他们手牵手，像寻常夫妻一样去超市推着购物车采购，蔬菜，海鲜，肉食，水果，酸奶，油盐酱醋，不疾不徐。不远处，依旧是几位保镖的时刻守护。 足以买下成千上万个这样超市的财力，每分每秒八位数的投资来来回回，他拥有让全天下人羡慕的实力，却推掉一切选择陪着心爱的人做最日常却奢华的事情。 这一天来得很不容易，是曾经他一度想要放弃的梦想。年近五十，从不敢奢望有一天能弥补掉二十年前的遗憾。 程嘉代的房子很大，很空，设计别致，所到之处都有淡淡的栀子香味。她能想象到，每晚他一个人回到家大概都是倒头就睡，无人倾诉，早就习惯了和孤独作伴。 “我还以为总裁的家都有一大堆佣人排着队迎接呢。”她从包里掏出来白天他给她的卡在门襟上刷了一下，换着拖鞋。 “韩剧看多了吧，我还是习惯一个人，白天会有人来清洁。”他笑笑，觉得她好可爱。 “我没打扰你的生活吧？”她回头邪魅一笑。 “欢迎夫人打扰。” 允知在洗手间洗洗手，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菜单，她想要加入这个家庭的第一天，用尽全力给他特别的温暖。 镜子前，她擦擦手，把钻石转到前边欣赏着，此刻他却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屋子里安静又靡丽，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允知，我爱你，谢谢你给我一个家。”他的吻深埋进她的脖颈处。 她转过身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早知道有这样一天，我应该主动些，我后悔了，我到底是多懦弱还得等着我的女人开口。”他再次轻轻吻上她的唇，疯狂想要占有她，温柔，缠绕，仿佛有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娓娓道来。 两人分开时，她的脸通红，回忆起她人生里所有的吻，竟然都没有这一个如此让她心动。 “好了，我去做饭了，等吃完饭，我们再慢慢聊，我们有的是时间弥补遗憾。”她逃开了他的怀抱。 她懂他，也懂他的遗憾和不甘，错过和无奈。 第59章 边婚边爱 化身美厨娘的允知在厨房崭新的灶台前熟练操作，他坐在一旁，好像在欣赏艺术品。他实在是没有下厨经验，刚刚被她赶到了餐椅上。 “好啦尝尝怎么样？再做最后一道就完工了。” 不工作的时间里，她安心照顾家庭，制作美食，所有的经历似乎也都不算浪费，如今可以给自己最重要的人亲手烹饪一桌作品，满心都是成就感。 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她好像会魔法一样不一会儿就做了一桌小菜，把一盘红烧大虾摆在餐桌中间，被其他几道围住，又把剩余食材放到了只有啤酒的冰箱里，从此家里也算有了烟火气。 每一道菜味道都绝美，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官纪尧这二十年来享受的是什么福分，面对这么好的女人竟然还会出轨，不过也感谢他的不忠，才有让自己取而代之的机会。 “允知，你是美食天才吧，我吃过天南海北也没吃过这样的美味！真的。” 他像个孩子似的，这还是那个令人望而生畏的程老师吗？就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愿意和学生们谈天说地的那个他。 不过更多的是感叹，她做了很多年的饭，照顾父母照顾孩子，想尽办法调理大家的身体，还从未有人如此大动干戈地夸赞过她，连她自己也总是把这种稀松平常的事当作理所当然。 “太夸张了吧。” “你教教我，以后我做给你吃，我不舍得让你再辛苦了。” 他要求的是教教他，而不是其他任何人，他已经完全把他们两个人的家当做了独一无二不可侵犯。 “你怎么这么体贴呢。”她刚坐下，门铃响了，“谁呀？” “应该是小陈。” 程嘉代起身走到门口，只见陈秘书和几位保镖大大小小的盒子袋子抱着提着一大堆。 “放进来吧。”他一声令下。 几人摆放整齐后鞠躬离开。 “这是什么？”允知好奇地蹲下来看看。 “我想着你要回原来的家拿衣服、护肤品和日用品太麻烦了，就让他们去给你买了一些，这样方便。走吧，先吃饭，吃完饭我和你一起收拾。”他拉着她的手，在自己的手心里转来转去。 允知有点震惊，一堆衣服和睡衣全都是“和颂定制”的，这个直男该不会以为全世界只有这一家女装店吧，化妆品都是自己曾经想买不舍得的，他实在是太懂自己了。 “怎么办，太好吃了，你把我的嘴巴养叼了，以后我会减少饭局，多回来陪你。”他用左手摸摸她的脸颊，以前没法做的事，现在名正言顺、光明正大。 “真的假的，都是家常菜，有那么惊艳吗？”她被他夸的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是真的。来，坐到我这边。”他现在连她坐在自己对面也嫌远，看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怎么都喜欢不够，总裁恋爱脑发作起来一般人承受不住。 “我不耽误你的工作吧？感觉今天下午，我都有点负罪感。” “不会，赚这么多钱是为了什么？以前是理想，后来是乐趣，现在有了真正的目标，为你。” “你就这么放心？你不怕我图你钱？和对付官纪尧似的对付你？” 他笑笑，“你要是肯花心思对付我，我还是挺开心的。我们结婚的事暂时保密，等对赌结束，我们再把消息公之于众。” 她点点头，她知道这是为了她好，“嗯，我明白。” “还有，我的资产都交给了理财规划师”，说着他从微信里推给她一个名片，“以后我的就是你的，你可以随时过问，家里的钱随便你处置。” 他完全信赖她，没指望她能为他钱生钱，倒是更希望她能乐意随便花他的钱。 “我和你开玩笑的。”她看他那么认真，忍俊不禁。 “我是认真的，你是家里的女主人，本应该交给你去处理的，我名下的房产和资产，你理应清楚。” “好，程董，知道啦。你吃好了吗？我去把盘子洗了。”她已经习惯了。 “不用，明天会有人来打扫，我不想你受累，走，一起去看看陈秘书的品味吧。” 陈秘书的品味……不对，应该是和颂定制的设计师的才华，那自然是不容小觑。只是程老师，你怎么连自己家的洗烘一体机都不会用，难道总裁都是如此？ “既然洗了，那你先穿我的睡衣吧。”他挠挠后脑勺。 换上他的真丝黑色睡衣，质感很细腻，宽宽大大的，把衣领放到口鼻处，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迷人香气。 在他巨大的衣帽间里，整齐的衣柜前，用手划过他的衬衫，各色各款，堪比一家服装定制店的陈列。 某件衣服，他曾出席某个场合，她都一一对得上号，其实她一直都很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也很珍惜与他见面的每个机会。 “程老师，以后是不是你该叫我黄老师了？怎么自己家的东西都不会用？”她打趣。 “我不是时间宝贵嘛，把这些工作交代给别人，合理利用资源。”只是谁让那些机器全是进口的，有时候太高级也不是好事。 “你找那么多保镖有什么用？哎，这都是贴身衣物，以后我来吧。” “遵命，我的黄老师，我的程太太。我们去床上躺会儿，我累了。”他摩挲着她的肩膀，但愿他真的是因为累了。 果不出所以然，一躺下他又要不断索吻，简直想把这二十年的亏欠用几天全都补回来。 炙热滚烫的吻在允知的唇上弥留许久，就在她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程嘉代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还是出去接了电话，看来很重要。 允知整理了一下衣服，也拿起手机，杜康毅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邀请她明天共进晚餐，她没回复。 她现在又开心又焦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另一个男人，那个对她无比痴情甚至死缠烂打的初恋，自从上次答应心予要和他完完全全说个明白，她就开始头痛。 偶尔她会觉得有些冲动，她的这个决定似乎只顾自己快活，为别人考虑的太少。 程嘉代再次回来的时候，把她包裹在身下，恨不得与她彻彻底底粘在一起，这让允知时刻都能感觉到他那种浓郁醇烈的爱，因此她那些自认为的冲动立刻就烟消云散了，一辈子总该有些决定是完全为了自己考量的。 “程老师，我们聊聊天吧。其实我感觉我还不完全了解你，怎么就一下子嫁给你了。”允知挽着他的手，耀着灯光欣赏着他的手指，指节分明，像漫画里的男主角。 “我想探索你。”她对他的一切着迷且好奇，想要一点一点去探索。 “好呀，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部如实交代。”他用脸颊蹭蹭她的脸，他比她还要感觉这幸福到有些不真实。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虽然她知道是二十年前，但是具体是什么时候，她太好奇了，以前并不觉得自己多么完美，可是被他爱上，就觉得自己好了不起。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在迎新晚会，你在舞台上弹钢琴，散着头发，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我坐在台下泯于众人，那画面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后来是在排球场上，某个周末偶然路过，你穿着一身运动服，扎着丸子头，球打的是现场最好的，我和很多同学一起被你吸引驻足了，那一刻风禾尽起。”他不禁会心一笑，“那不是老师和学生的距离，是你和我的距离。后来惊喜的发现你还是我的学生，这个学生长得灵，悟性很高，我总是没法仅仅把你当作我的学生去看待，课堂上每次见到你我都很开心。你很有魅力，很有吸引力，我知道和你相处过的男孩子，都很喜欢你。我想我应该对你是一见钟情，后来在和你接触后慢慢爱上的吧。”想起那时那日的她，又想起年轻时候的四目相对，他便把如今的她抱得更紧了一些，裹在身旁。 他说爱上，所以那不仅仅是好感和喜欢，他爱自己，压在心里这么多年，这多么可贵。 “唉，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说不定那时候，我就从了你呢。”她笑着说，她最近真的有这样想过，加上当时杜康毅的自以为是，要是程老师当时趁虚而入，她恐怕根本招架不住，程老师可一直比官纪尧优秀多了。 “每次你和我说说话，杜康毅就像监视器一样跑过来，我怎么下手啊，呵呵，再说我也不是那种人，我是有师德的好吧。当时真是觉得只要你幸福就好了，暗恋也很美丽。” “那你就从没想过夺人所爱？这不像你啊，在商场上又争又抢的程董。” “因为我不确定你是否也一样的会选择我，因此我愿意把这件事压在心底，但是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有个重要的位置。”这是他的心里话，他不忍打扰她彼时当下的幸福。其实他的坦白还不够完全，他对她那种持久又深沉的爱只被描述出了万一。 “那你是怎么又要把杜康毅弄到身边来的？”是啊，他们应该是情敌才对。 “他还是很有才华的，对市场的判断也很准确，于我的事业而言是助益，离开你前男友的身份之外，其他方面他都做得很不错。” 天呢，他竟然毫无拘束的在自己面前称赞他，这可是如何的雅量啊。 “不说他了，你打算怎么和你女儿交代了吗？”这也是她当前最担心的，她怕处理不好影响家里人的关系。 “她知道了，而且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她性子很直，不像心予的心思重，你这么好，她一定会喜欢你的，你不要多虑。”他用手指抚摸着她的眉间。 “嗯，我会和她好好相处的。” 他顿了顿，“我也想好了，如果你的女儿愿意，就让她去读英国的博耐顿女校，让儿子去思耐国际幼儿园，这样你也省心省力了。” 曾经官纪尧所设想过的一切，如今都被眼前的男人给实现了。他日理万机，竟然把自己身边人的归处都筹算好了，“你替我都考虑了这么多，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无需报答，只要以后你别怪我没太多时间陪你就好了。”说完他吻了一下她的耳朵。 “这么多年你都孤身一人，女儿也在国外，你不孤单吗？为什么一直不找呢？” “找什么？”他故意。 “找媳妇儿呀。” “我要是找了，那你怎么办。”他继续逗她。 “你又不是先知，怎么会预料到我单身？” “你总不能让我随便将就吧。” “也是，你的品味还是不错的，还能忍受寂寞孤独冷，最终抱得美人归了。” “唉，我原本是打算准备孤独终老的。” 允知转过身，和他面对面抱着，有些心疼，却也停不下调侃，“真的假的，你平时就没有个什么明星知己？暖心女郎？或者性感小秘书之类的抚慰心灵？”公众号一直在讲大佬和女明星的八卦，也记得和陈秘书闲扯过这些，当时的陈秘书可一直为他的老板证明清白。 “呵呵，想象力真够丰富的，没有，全都没有，我本身对爱的要求标准就很高，很难对一个人动心，更不会乱来，你放心好了，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他感觉她在吃醋，这令他惊喜。 “好吧，反正现在都被你骗到手了，只能相信你了。”她往他的胸口深处绵密地拱了拱，整个脸和他的睡衣完全贴合在一起，肆意地吮吸着他睡衣上好闻的味道。 他抱她抱得更紧了一点，“你离婚后，我不是没考虑过和你更进一步，可是我怕我太忙，给不了你想要的，做不了一个合格的丈夫，也怕你对我没有那种深刻的感情，于是瞻前顾后了很久，差点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不过还好你够勇敢，既然你都那么说了，我再不接受岂不是得寸进尺了。” “哦，这么说的话，要不是我前进一步，你是永远打算只做我可亲可敬的程老师咯？” 他的眼神突然流露出几分认真，看着她，“是不是…以后该改个称呼了？” “那我叫你…亲爱的？还是老公？”她抿嘴笑笑。 “再叫一遍。” “我亲爱的老公。”她在他唇边轻吐出媚态横生的妖娆，眼神流转，清纯动人又有点惹火，只要她想，她可以多变到不可思议。 她越来越贪心，用手指在他高耸的鼻梁上滑滑梯，在他柔软的唇上弹钢琴，指尖轻轻在他整齐雪白的牙齿上撩拨，直到被他一下子咬住。 他由此瞬间撕掉了清冷克制的外壳，柔软又强烈的吻再次席卷而来，拜倒在她棋高一着的姿态之下。 他有点佩服自己，刚才竟然和她抱着老老实实地待在床上闲聊了这么久。 自从他们在一起，完全忘了时间，忽略了社交，电话扔在一旁不管不顾，完全沉迷在另一世界里。 某一刹，允知有些恍惚，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程老师吗？他曾有他目空一切不可亲近的一面，竟也有不为人知苛索无度的一面，直到让她筋疲力尽，额上渗满汗珠。 夜晚星空透过窗照进她的眼睛里，躺在他的怀里睡着又苏醒，脑海里回想起过往的一幕幕，当时忙着赶路，忘记仔细品味那些被他的特别关照。 似乎很早之前他早就窥见了自己将要踏上的征途，等待着未来的某一瞬间与之遥相呼应，在她拥有阅历的那一刻，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终成知心枕边人。 早晨还未醒，就听到厨房遥遥传来洗餐盘的声音。 允知慵懒的翻了个身，程嘉代的作息一直规律，他醒了，起身看了一眼手机，八点多，不知不觉他的失眠也被彻底治愈了。 “允知，你再睡会儿，我得起了。”在她脸颊上轻吻一下。 她根本不舍得睡了，在目之所及与他能够单独共处的稀有时光里，尽可能去做相同频率的事——一起刷牙，一起洗脸，一起护肤，一起吃早餐。 “爸，我回来了！”门被打开了，一个清脆的女孩儿声音。 允知看了程嘉代一眼，“你女儿？” 他点点头，起身去开门。 第60章 那个爱她的真相 “看来你是一分钟都等不了了。”程嘉代帮心澈拖进来行李。 “你们领证了？” “嗯。” 心澈有点难过也有点兴奋，“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不晚，你就算早一步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程嘉代笑笑。 “哼，她在里面？”她对允知充满巨大的好奇。 “对，你来和我们一起吃早餐吧。” 心澈兴冲冲地闯进餐厅，乖乖叫了声“阿姨好”，突然就愣住了，两秒钟后，她回头看了一眼程嘉代，对他眨眨眼，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这是我女儿，程心澈，心情的心，清澈的澈。”程嘉代开心地介绍着。 “你好心澈，我是黄允知，你果然是漂亮又英气，你和你爸爸长得蛮像的嘛。”允知大方打着招呼。 只是下一秒，心澈迅速把程嘉代拉进了旁边的书房，关上门来，允知有点懵，她走到门前听着他们的对话。 “爸，你玩替身文学呢！允知阿姨和我妈长得也太像了吧，虽然我妈走得早，我已经记不住她真实的模样了，但是和照片上，她们俩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这样做是不是对她不公平？”她还想替允知打抱不平呢，她天真的以为父亲只是太过思念母亲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这倒让程嘉代有些措手不及了，是坦白告诉她，还是说个漂亮的谎，纠结了良许，他从书房抽屉里拿出一本书，书里有一张照片，是一群人的合影。 “2003年，我和允知还是师生，我们共同参加了一场比赛，这是我们之间唯一的合影。那时的她聪明漂亮，很受欢迎，也有个很珍惜她的男朋友，看着每天都过得很快乐，所以我一直默默关注她、祝福她，这份爱藏在了心底，从没想过要以把她据为己有为目的，你知道我的，在感情方面总是慎之又慎。后来我去了美国，偶然遇到了同班同学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妈妈，我们很快就结婚了，然后有了你……” “等等，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妈才是替身？你爱的一直是允知阿姨？”心澈头脑发蒙，但是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我不想瞒着你，我当时接受你妈妈的追求，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像允知。”程嘉代不免想起心澈的妈妈，一样漂亮，更为活泼。 “爸，你不是在开玩笑的吧，你一定在逗我……”心澈皱着眉头。 “我原本可以跟你撒个谎，可我还是不想骗你，我需要和你坦诚。”他深呼吸一口气，“我一直爱允知，爱了很多年，虽然这个事实可能对你来说难以接受，可我一旦编造了谎言，是对她的不公平。” “够了，爸，这个故事太惊悚了，我现在觉得，我在这个家里显得像个外人。”心澈噙着泪，打开门，看到同样隐忍落泪的允知又爱又恨，“允知阿姨，好好珍惜我爸的爱吧。” 心澈拿着包又迅速跑开了，她实在是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 她原本以为母亲在的时候，父亲是一心一意爱母亲的，所以才这么多年没有续弦。在母亲走后，父亲对母亲的那份亏欠全部加给了自己，多年她一直霸占着父亲所有的爱，即使要天上的星星又如何。 可突然有一天，就是今天，父亲告诉自己，原来他心里一直藏着一个深爱的人，其他人全是代替而已，这简直要颠覆她的人生。 程嘉代坐在座椅上，发愁地叹着气，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坦诚错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允知走进来，拿起那张照片，怪不得当时程老师喊她站在他身边，原来是想给今后的自己留点念想。 “你可真够能藏的。能给我看看她的照片吗？我想知道我们俩到底有多像。”允知刚在门外听到这些也很震惊，震惊又心疼，默默被人爱着，不动声色的，作为当事人更没法无动于衷。 程嘉代起身，翻找出从前的相册，照片里的那个姑娘，和自己眉眼有七八分相似了，只是她的一对小虎牙，显得更为俏皮。 允知走过去，安抚着他，“很漂亮，很可爱，和年轻时的你很般配。她，是怎么去的？” “心澈三岁半的时候，因为乳腺癌，从查出来到去世，不到半年。” “那时候的你一定很痛苦吧，你原本应该很幸福。”她摸着他的后背。 “不说了，允知，她就像是一束烟花，短暂的在我人生里绽放过，她对我有恩，可我也真的把她当做了你的代替。也怪我当时年轻，竟然抱着这么幼稚的想法走进婚姻。我骗不了自己，我很明确我爱的一直是你。” 允知弯下身来，看着他红红的眼眶，温柔的抱着他：“好了，亲爱的老公，从今往后我们都不必再隐藏自己，该来的总会来，该属于你的终会回到你身边。不过真实的我可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我缺点也很多的，你可要一直爱我，不要嫌弃我。” “我不会甜言蜜语，但是我可以和你发誓，绝对不会有那样一天。”他合上相册，“心澈那边，我会再和她沟通，你不要有压力，一切都不是问题。” “嗯，我相信你。”允知心里犯嘀咕，原本她还想和女儿老实交代一切，现在看来是不是该有所保留了呢。 四下无人的心澈终于绷不住了，坐在出租车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直奔心予家，她绚烂的人生里还从未有过这样颠覆认知的动荡。 “姐，你下来接我吧。”心澈快到的时候打给了心予。那天她是怎么跌跌撞撞进到心予家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心里不停翻滚绞痛，像被一个深爱的人深深背叛。 坐在房间钢琴旁，心澈已经哭了许久，把故事断断续续描绘了好几遍，心予叹口气，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 她是一点都不怀疑黄允知的魅力，自从杜康毅和她坦白，他这么多年是如何坚持爱她的，心予就知道，允知的身边根本不缺暗恋对象，特别是在健身房第一次偶遇到小叔和允知的那天，她就觉得他俩早晚都得有事，只是缺点推波助澜。 心予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好了，别哭了，歇歇。” 心澈看到写字台上的镜子，自己的脸颊被眼泪浸湿到红肿，才稍稍停了下来，“我爸真是色迷心窍了，有了老婆忘了女儿，不，我只是替身的女儿，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好啦，这话都说n遍了，我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你管那么多干嘛，小叔照样不缺你吃不缺你穿，你是他唯一的孩子，你继续做你的公主就好了。” “你不懂，我从小没了妈，我就只有我爸了，他再不爱我，我可怎么办，恐怕不久的将来我也就不是他唯一的孩子了吧……”她擤了擤鼻涕，看心予一脸淡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他也没说不爱你啊？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他只是很坦诚的告诉你，他心爱的人是谁，这是对你的尊重和信任，我要是你我会体谅他，祝福他。你倒好，哭着跑了，显得你多不成熟。”心予拨弄着自己的指甲。 怎么好像有点道理，心澈坐直一点：“你又不是我，你根本不懂我。” “你能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吗？你爸四十九了，快五十了，小婶去世后，那么多人追求他，他一直无动于衷，每天过着独来独往的生活，快和工作合二为一了。现在呢，终于和他的真爱走到了一起，难道作为他最重要的亲人，你，不该祝福吗？他是这么多年任你胡作非为惯了，你也该回报他体谅一下他吧？可真能闹腾。” 心澈感觉自己落了下风，把纸巾撕成一片一片的：“还没人体谅我呢，我妈白嫁给他了，我替我妈不值。” “小婶在世的时候，小叔对她百般体贴，我可是亲眼所见，你为何替她不值？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会和最爱的人结婚的，有的是因为合适，有的是因为门当户对，也有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能有的人最爱的那个遇到过，但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小叔算幸运的，可以与允知姐再续前缘。我建议你看开点，他们都领证了，如果你再想不开，也只能和你爸断绝父女关系了。”心予喝了口茶，有点无奈，和这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简直说不明白。 “哼，我还是感觉不爽，不服气……”她其实有点被心予说通了。 “你是接受不接受的，都得接受了，你爸毕竟也不是普通人，我建议你还是乖巧一点，和允知处理好关系，这才是聪明的决定。”心予笑笑，就应该像她一样才算聪明嘛。 “我不回去了，我要在你这儿住，直到我彻底想通为止。”心澈倒在了心予床上，抱着胳膊，看着天花板。 “好，你慢慢想，我慢慢开导，等你想通了，我可得跟我小叔要个大红包。” 心予心里其实替杜康毅难受着，虽然此前她还开导程嘉代和允知在一起，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了，她又开始心慌，不知道杜康毅若得到这个消息，会是怎样的心情，自己和他又会不会越来越远呢。 受伤的女儿不止心予一个，自从得知老爸出轨，父母离婚，亲眼撞见老爸和小三在一起后，官雅颂一直心绪不宁，昨晚竟然还梦到了官纪尧。 原本官雅颂和官纪尧的父女感情就很深，小时候她淘气，每每被允知训斥，她就会去找爸爸求救，久而久之，有的话她更愿意和爸爸说。 可自从过年的时候，偶然听到奶奶对爸爸的埋怨，她就有预感家里不久将发生变故，那时起她就开启了防御姿态，想要保护体贴家里的弱者，和爸爸的情感开始疏离。 尽管嘴上说着恨他，可还是不自觉地会想起他，可一想到他可能和小三住在一起，又觉得这种思念是对妈妈的一种亵渎背叛。 晚饭过后，她思索再三，还是打给了官纪尧。 “爸，你干嘛呢？” 官纪尧正在一个饭局上，看到是雅颂的电话，立马去了隔壁房间。 “雅颂，怎么想起给爸爸打电话了？我正在外面吃饭呢。” “和谁？”她很警觉。 “和几个老朋友。”面对女儿的质问，他心里拨动起尘埃。 “哦，我没事，我昨晚梦到我小时候了，你抱着我在游乐园玩，所以有点想你，打个电话问问你。”雅颂说这话的时候想到的是流泪的妈妈，感觉很对不起她。 短短几句话，真让他无地自容，“对不起雅颂，上次在商场碰到你和你妈妈，我感觉很抱歉……”他原本想说实在是没脸再找你们，“明天中午我带你出来吃饭吧，可以吗？” “行，可以，那你来吧，我想吃烤串。” “好，听你的。” 挂掉电话，官纪尧把手机在裤子上蹭了蹭，转身回了房间，高兴地喝了一大杯。 离婚后他每天都过得很痛苦，也就今天，从以往的幸福中获得了点慰藉，他那一万分的抱歉亏欠，只要有千万分之一关于女儿的记挂混合进来，就立即变得清澈透明。 第二天官纪尧穿着polo t恤衫、黑西裤，打扮得十分年轻帅气，早早地站在校门外等女儿。 校门口人不多，雅颂远远地就看到了他。要是以前，她一定朝他狂奔而去，像只小猴子一样窜到他身上。 可现在那层芥蒂是去不掉了，一看到他，就会幻想他抱着别的孩子开心的样子。 “爸，是不是等很久了？”她挽着他的胳膊，脸上的笑容却不多。 “还行，等我闺女我开心。”他拉着女儿上了车，“还是去公园对面那家？” “嗯，行。” 官纪尧开心地给雅颂点了满满一桌子烤串，各式各样的。 “有点多，爸，咱俩可能吃不了。”雅颂拿起一根烤鸡翅吃起来，五味杂陈的，怎么没有以前那么美味了。 “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了打包回去给你同学。” “嗯。” “快中考了，复习的还行吗？” “还行，蝉联第一应该不是问题。” “不愧是我闺女，就是聪明伶俐。” 陷入一阵沉默的尴尬。 “爸，你和那个女人要结婚吗？” 官纪尧就知道，女儿一定对他的事无比好奇，他早就想好了很多话术，可终究没有一种会完全不对她造成伤害的。 “不会。” “你们不是已经有孩子了吗？” 官纪尧看着问出这话的雅颂面无表情，甚至略显冷淡，那种悔恨的伤害系数不比和允知离婚那天轻。终有一天，他会面对女儿这样的质问，如果能回到多年前，他一定会把姚莉樱一脚踢开。 “那是个意外。” “你和我妈已经离婚了，你也自由了，既然有了孩子，总归该对她负责吧，虽然我很讨厌她。” 官纪尧给雅颂擦了擦嘴，“结婚，没那么容易的，要考虑的很多，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爸，你们大人的世界，我真的有点搞不懂了，我也有点不认识你了，你是不喜欢我妈妈了吗？还是不喜欢我和弟弟？” 他被女儿一句一句狠狠戳中，“雅颂，都不是，我很爱你们，你说的我心里难受，懊悔，我从没想过会失去你们，如果早知这样，我宁愿自己早点死去的好。” 嘴上说着恨他，心里却放不下他，看似和妈妈一样坚强的雅颂，其实内心深处很受伤，她感觉总有一天爸爸会完全不属于自己。 雅颂原本劝着自己，单亲家庭也没什么，可是一想到爸爸即将有了新家庭，妈妈那么漂亮也不会没人爱，就会觉得自己孤独，也替弟弟发愁。 她安静吃饭，想了很多，导致食之无味，于是也不再问了，只是吃饱喝足最后补充了一句，“就算你以后有了新的家庭，有了很多新的孩子，你也别忘了我，毕竟我是你的第一个孩子。” 不愧是允知的女儿，知道往哪里撒盐最痛，官纪尧那兴高采烈如晴天般的心情，被女儿三两句话搞得如逢冰雨。 “你永远是我的最爱，雅颂，你是爸爸的骄傲，爸爸可以为你献出生命，这个你毋庸置疑。”他承诺过的太多，已经没人相信他的话是掷地有声的了。 官纪尧握着女儿的手，她笑着点点头，微笑的模样很像自己。恐怕他的这一辈子，都停留在了那一天。 允知本想瞒着丹羽的，可她天天出现在店里，见证着允知的硬件配备和之前的天壤之别，尽管身边人再怎么掩饰，还是被她察觉出了一二。 “你该不会和程老师在谈恋爱吧。”丹羽终究是问出了几天来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虽然允知从未特地告诉过她程老师对自己的好，可丹羽也能从其他人嘴里得知这个服装公司就有程嘉代的大手笔。 “没有，你怎么这么问。”允知心想，没有呀，我们是夫妻。 “你这几天上下班坐的那辆车，还配着司机……”丹羽话还没说完。 “你怎么确定那个人是司机，不是我的新男友？” “因为他和陈秘书邱秘书穿的一模一样！一个品牌的西装和皮鞋，总不能他们是三胞胎吧！总不能你男友每次见了你都要给你鞠躬吧！这些人全都是程老师的手下，对不对？如果我分析错了我不姓黄！”她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完。 允知佩服，“好像很有道理。” “真的？你们俩在谈了？”丹羽瞪大眼睛，她心痛的是自己和程老师彻底没机会了。 “我本不想瞒你的，但是考虑到你又要和杜康毅互通消息就一忍再忍。” “我发誓！我绝对不和他说！”丹羽举起一只手的三根手指。 允知拉下来她的手，“好，我也答应过你的，我会在正式宣布之前单独告诉你。其实我和程老师已经领结婚证了。”允知最后一句特地压低声音。 一瞬间，丹羽张大了嘴巴抱着头，一字一句地：“你，再，说，一，遍……” “我们已经领证了，也住在一起了，我公公最近身体不舒服，我婆婆一直伺候着，便无心照料熙熙，于是程老师就把熙熙接到了我们身边，还给配了三个早教老师，原先照看熙熙的王阿姨也跟着过来了，现在清闲得要命。白天我们各自忙工作，晚上回家陪孩子，他和熙熙相处的很融洽，这就是我现在的状态。” “那你原来的房子呢？空了？” “等雅颂回来，我会委婉坦白一切，到时候看她愿意去哪边。” “阔太，阔太啊，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谈的啊！我的闺蜜竟然转身变阔太！我该不会是全天下最后一个知道的吧，不对，我应该是倒数第二个，因为杜康毅很安静！”丹羽惊呼。 “没有，官纪尧也不知道。拜托你帮我暂时保密，程老师和官纪尧现在还有对赌协议在身上，所以我们不方便把好消息公诸于众。” “天呢，你给程老师灌了什么迷魂药，他竟然会再婚，会娶你，我之前怎么勾引他，他都无动于衷耶，你快告诉我，你都对他做了什么？”丹羽晃着她的胳膊。 “难解，或许是本人过于迷人吧。”允知对丹羽吐了吐舌头，转身和新进门的客人打着招呼。 果不其然，丹羽还真的是个超级大喇叭，就不该这么早告诉她的。 周六允知在江大的最后一天课，第一堂课后，她一抬眼就看到杜康毅站在教室门口，难掩怒火和不甘的模样。 第61章 绝无仅有的深情男人 还没打下课铃，眼看着杜康毅就想冲进来，允知从后门偷溜了出去，把他拉到拐角处。 “你干嘛那个眼神。”她有点怕，还有点内疚，再次面对他时感情很复杂。 尽管不断提醒自己，别再为任何人情绪化，可他还是忍不住。“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 他的眼里缀满失望，不，是绝望。 她没说话，忍不住想要哽咽，她最怕杜康毅颓然袭来的深情，他那一次又一次的表白，让她越来越觉得辜负了他。 “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肯看我一眼呢？”他声音沙哑，看来是经过了一段不小的动荡。 “我不该让你背负我的命运。”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看似合适的理由。 “那如果我心甘情愿呢？”他提高声音，纠缠不休。 “康毅，我们做朋友不好吗？看着对方幸福不好吗？让我们将来能对过去的美好留点念想。”她很后悔前段时间在他追得紧的时候给过他几句话的希望，他一直指望着那几句话活着。 “我不要，你明知道我为什么回来的，你知道我鼓足了多大的勇气一次次站到你面前的吗？只要能得到你，让我放弃什么都在所不惜，我只想要你，我更不想听你说那些过去将来的道理，我就要现在！” 事无挽回之地，难收的覆水让感情慢慢淡开…… “对不起，我心里有人了。”她不敢看着他的眼睛坦白。 “是他吗？你是真的爱他，还是想利用他对付官纪尧？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和他走近占不到便宜的，你怎么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他满声的担忧和委屈，这个女人怎么就是不懂自己。 尽管有愧，允知现在听不得一点他污蔑程嘉代——她的现任丈夫。于她而言，现在的杜康毅只是个外人，是旧人。 “我爱上他了，我爱上程老师了，我是因为爱他才和他结婚的。”她明知道说这话的杀伤力。 她落了泪，不知道为何，就是忍不住落泪。彼此心里清楚，时至今日，这对曾刻骨铭心的初恋，终于彻底画上了句号。 尽管痛苦，尽管伤人，她不能停。 头一次，他不想帮她擦泪了，此刻他们心照不宣。 “所以说，我会失去你两次，对吗？”眉峰挑起，不可置信，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哭腔。 所以他那些纠结了一整晚的幻想，只不过自欺欺人，对吗？ “对不起，康毅，是我辜负了你的深情，可我的心不受控。”她声泪俱下。 在这场感情里争论对错输赢，或者是谁的责任更高一点，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回不来了，永远也不会回头。 “我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杜康毅转身，想要急匆匆离开现场，却又不听使唤的双腿无力。 他耳边响起一句话，非得是她吗？就一定非她不可吗？ 好像，那种执念也不是不能松懈了，他总不能等她离两次婚吧，人还有几个二十年。无论怎样付出，为什么她选择的结婚对象始终就不是自己的呢？ 他的那种无法自拔的爱，开始慢慢抽离出一丝丝恨，恨她的决绝，恨她心如磐石，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尽力了。 真没想过，酒精在这个时候会是个好东西，怪不得能让那么多伤怀的人趋之若鹜。 一个人躲在大房间里，荧幕播放的是看不懂的欧洲文艺片，圆桌上是各色各款的啤酒，先喝哪瓶好呢？喝多少才能忘了她呢？ 回想自己过去近四十年的人生，虚无，泛泛，飘渺，为了一点所谓的前途执拗着，“是，我是比不过程嘉代，也没有官纪尧的阴险，我命该如此。”他拿着酒瓶朝一面白墙砸去，瞬间四溅深红色的酒渍，像他破碎不堪流血的心。 门被用力敲响，越来越响。 “谁啊！”杜康毅朝着门口大喊。 无人应答。 “烦不烦！”他又喊了一句。 见敲门者始终不停，他东倒西歪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猫眼里，一个面色凝重的秀气女孩。 “是你啊。”他开门，一身酒气扑面而来。 “杜教授，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你今天还有课呢，假也不请，大家都很担心你。”心予进了门，那个整洁的家被他两天之内折腾的不像样子。 他坐在圆桌前的地上，随手找了个毛毯盖在身上，浑身无力地瘫倒在沙发旁。 他的心死了，连同他的躯壳一起，现在实在是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上课，教授？……呵呵……”他笑自己这一切身份后的牺牲。 “你竟然喝了这么多酒。”心予着急坏了，摸着他的额头，滚烫。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身体会废的。”她试图拖动他的身体，可无济于事。 再用力，一不小心跌进了他的怀里。 眼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正在为另一个女人明晃晃地受着伤，她想挣脱开，她不要这样不明不白的接触。 他却抱她抱得更紧了些，直到放声大哭。心予不舍得了，也抱着他，听他哭，陪他发泄。 “你身上好烫，你应该是发烧了。”她在他耳边。 “烧死才好呢。”他不冷不淡地说了句。 “杜康毅，你能不能清醒点，谁离了谁活不了？我原本以为你够成熟，我看你就是个青春期的小孩儿！” 心予想要再次挣脱他，没想到轻轻一推就成功了。他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多酒，大脑已经被完全麻痹了。 那就只好把他就地放倒，从卧室拿来几床被子给他盖上，捂捂汗，把凉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周而复始，忙活到了晚上。 心予就坐在他身边，一直照顾他，等他，生怕他想不开，怕他出什么意外。 大小姐从来没有放下身段照顾过任何人，她实在是不放心，只好逼着自己成熟长大伴他左右，她甚至幻想过一辈子与他同行的模样，但是万万没想到一切还没开始他就颓废至此，便只好说服自己，谁还没有个脆弱的时候。 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了，再次醒来时，他身上的被子盖在了她身上，地上那个发疯的酒鬼呢？ “杜康毅……”她四处找着，她这才看清家里是有几个房间，除了客厅乱七八糟，其他房间都是整整齐齐的。 “我在厕所。”他喊了句。 出了厕所，就看到心予站在不远处。 “怎么，我上厕所还要监督啊，你怕我自杀？”他颓然的脸上露出似有若无的笑。 “你不会真的想不开吧。”她甚是担心。 他在心予睡着的时候吐了好几次，天亮了，现在也稍稍醒了酒，畅快淋漓地大喝一通后，终于想开了点，不接受也得接受，算了，随她去吧，拥有过就好。 “放心，我没那么幼稚，我现在好多了，男子汉大丈夫岂会为了一个女人折腰。你还要继续呆在这儿吗？”事实上他有点不想继续把狼狈示人。 “你真的不打算考虑考虑我？”她走近，十分认真地。 “别闹了，心予，我们才认识几天。况且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 还没等说完，她走上前吻了他的唇，她一点也不嫌弃他的酒气和颓靡，也不嫌弃他刚刚为别的女人狠狠虐过自己。 他的睫毛眨眨，被她的举动惊到，在他已经失落自卑到最低谷的时候，这个年轻充满活力的人还愿意靠近，宣示着自己的热情。 杜康毅还是推开了她，尽管神志未完全清醒，他身不由己。 “我和你不可能的，原来就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我和程嘉代绝对不可能成为一家人！”他那一连串的不可能，在她眼里不断流露出的失望中，底气逐渐被瓦解。 他拒绝她，就让他想到允知是如何拒绝自己的，那是种鞭笞灵魂的痛感。 “我的执着可不比你差，我会真的想不开，我爱你爱到发疯，不信你试试。”她早就想发作了，是她一直以来的受到的教育反复告诉她，不可以暴露自己的不矜贵。 心予说完就想离开，没成想被他拉住了胳膊，或许是能够对她口中的执着衍生而来的心痛感同身受。 “你给我点时间，你别做傻事。”他低着头。 “不用你说，我等你。总有一天，你会想明白，到底谁最爱你，到底谁才值得你爱。这世界上可不只有她一个好女人。”心予抱了上去，只要他一点点的示好，只要一点点就足够了。 她走了，留给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关上门，安静了，他又坐回沙发旁，选了个有趣的电影，跟着剧情哈哈大笑起来。 爱情果真是能让人疯魔的东西。 允知拿到了课程的结业证书，却因为杜康毅的话闹腾的一点都提不起兴致来，好像自己真做了对不起他的什么事。 要非说对不起，就是此前给了他一点点希望，没有斩钉截铁完全拒绝他的表白。 那个时候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混不然的会这么快和程老师坠入爱河，有的事情就是如此突然、如此巧合甚至不受控，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把所有锅都背了吧，她该有点追求自由和快乐的权利吧。 “允知，你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因为心澈？还是别的什么？”程嘉代看允知有些闷闷不乐，这脸色和优雅的餐厅背景格格不入。 对，还忘了有个心澈，真是一波不停一波又起，要是官纪尧再知道，还不知道会捅出什么大乱子来呢。 “今天是在江大的最后一天课，杜康毅来找我，他知道咱俩的事了，说了很多话，说的我心塞塞的。”她切开一块牛肉放在口中，有点食之无味。 “怎么，你很在意他的话？” 允知敏锐地察觉出程嘉代眼里的一丝丝介意。 “我是没想到，我们结婚，身边人会有这么大的波动。” “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看你自己的内心。” 允知还没修炼到能不在乎所有人想法的地步，她也不信他能完全掌控自己。 “就比如……我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我和你在一起，你就不怕别人低看你吗？” 她其实最在意的是，担心婚事公之于众之后，有人在程嘉代背后指指点点。 比如，前几天还和官纪尧出双入对，怎么这么快就投入程董麾下了？一定是这个女人见风使舵吧！程董竟然贪恋女色……种种。 她还好说，就怕给他带来不利影响。 他笑笑，甚至觉得她有点可爱：“可没人敢低看我，他们只会高看你。” “你不怕大家恶意揣测你吗？是不是抢了别人的老婆之类的？”她开始饶有兴致探索他的想法。 “随便，我看谁敢，不怕倾家荡产就好。” 唉，金融巨鳄就是有底气，轻而易举把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完全没在怕的。 “还是你厉害，怪不得杜康毅说你是老狐狸，你还真是……” “呵呵，他敢这么说我？看他是欠收拾了。” “你可千万别再去惊动他了，我生怕他会对你做点什么，他可是白磷型人格，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允知头冒冷汗，想都不敢继续想下去。 “我从来都不把他当成我的情敌，我知道你们是不可能的，也就是他，抱着梦不肯醒来。” “嗯？你为什么这么说？” “要是真的爱一个人，就应该像我们俩一样，毫无顾忌的在一起。至少在一个人主动的时候，另一个不会继续瞻前顾后，他肯定和你明确表达过心意，你却优柔寡断，答案自然明了。” 还得是局外人看得清啊，她还真是那么想的，对杜康毅她没有那种非他不可的冲动，尽管他依旧帅气有型，可就是对他就再也没有欲望。 “心澈呢，她现在怎么样了？你有去哄她吗？” “我去心予家看她了，她玩游戏呢，我看挺好的。这几天也打电话关心过，该做的都做了，还得她自己消化接受，她该长大了。” “你要多体谅她的感受，她毕竟还是个小女孩，我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 “你呢，你想好怎么和你女儿说了吗？” “她马上就中考了，等结束之后，我会跟她谈心的，我们母女之间就像姐妹，她理解我也体谅我。” “真希望你和心澈之间也会有这样的感情。”程嘉代会心一笑。 “会的，我们是一家人，总有一天我们会彼此疼爱彼此谅解的。” “明天，我带你去见我的母亲，好吗？” “她在哪？” “我父亲去世后，她跟我哥住了几年。因为我那几年一直在香港，她嫌太热了，就留在了江城，现在她住在悠然山庄，每天写写字泡泡茶，挺自在的。” “听起来好像很田园的生活，那她之前是做什么职业的？” “她是大学老师，教物理的。” “女物理学家，这倒是少见呀，那你父亲呢？”允知兴冲冲地，研究起来。 “他也是大学老师，钢琴专业教授。” “天呢，妈妈是理科女，爸爸是艺术男，怪不得你聪明又浪漫。” 这顿夸赞倒是让他乐不思蜀，“也还好吧，我父母都是很专情的人，当年他们分配到两地，只靠书信往来了很多年，度过了一段十分艰苦的岁月，互相鼓励互相支持，正所谓对的人会站在你的前途里，他们有了彼此才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对的人会站在你的前途里，好有道理，她点点头，想起程嘉代为了她的梦想也付出了那么多，她和他相处之后，真的变得更好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正式在一起的？” “父亲终于申请来到了母亲所在的城市，他们三十才结婚，生我哥哥的时候母亲三十二岁，生我的时候母亲三十五岁。” “那妈妈八十五岁了，真是高寿啊。” “你想知道长寿的秘诀吗？” “嗯，当然。” “就是不会像你这样想东想西，顾及这个顾及那个，把所有人的话都当成心事压在心里。” 嗨，程老师您还真是见缝插针。 “知道啦，一会儿陪我去逛街，我要买身漂亮衣服去见妈妈。” “没问题，程太太，我一定做好参谋服务。” 很早之前他就曾幻想过这样一幕，她换着一身又一身的衣服给他看，而他会坐在沙发上给每一身衣服中肯点评。 商场里这温情一幕不巧被姚莉樱给看到了，黄允知怎么和那位程董这么近？难不成她勾搭上他了？姚莉樱拿出手机躲在门外录了一段视频。 突然，姚莉樱被一个男人抓住手臂。 “你干嘛！”她惊呼。 “你刚才在偷拍什么？” “关你什么事，有病吧！”可她始终挣脱不开男人的束缚，又不敢大声呼喊引起黄允知的注意。 “你刚才拍的，抓紧时间删除。” “你是什么人，你管我。” “我是程董的保镖，如果你再不删除，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见对方凶神恶煞，姚莉樱只好乖乖删除。 正操作着，程嘉代走了过来。姚莉樱左右看看，就是没见到黄允知的身影。 “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做出对允知不利的事情，我绝不会轻饶你。”程嘉代表情严肃，在允知换衣之后，又及时出现在了沙发前。 姚莉樱被保镖拉走，她更确信了一件事，黄允知真的傍上了程嘉代！怎么办，一定得好好想个办法把这件事不动声色地散播出去。 第62章 珍惜眼前人 允知终于体会到了被包养的快感，平时不敢来的奢侈服装品牌，凡是她试过的，程嘉代觉得好看的，不论套装、衬衣还是皮裙，统统买了下来，一晚上消费几十万。 好心疼，怎么说现在也是花自己家的钱，她还没有适应如何做一个超级豪门阔太，首先第一步——花钱，她就不舍得。 “家里还有个大衣帽间，正好你可以把你新买的衣服放进去。”他盘算着。 就是这么豪横，原来家里的衣服她一件没带，他好像也不想让她再和过去沾染半分似的。 付钱的时候，陈秘书不知道从哪蹦了出来，拿出一张卡熟练地刷着。走的时候，又不知道从哪出来两个黑西装保镖，帮她提着袋子。 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身边所有人都非常机灵的照顾服侍着自己。而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美美的待在他身边就好了。 “你的保镖，都是躲在暗处默默保护你的吗？”她凑到他耳边小声问。 “要不呢，我花钱雇他们是干嘛的，毕竟我的命很值钱。” 允知点点头表示认同，他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胳膊肘心，为她花钱觉得有成就感。允知从没想过自己快四十了，还能复宠。 回去的车上，程嘉代打着电话，允知刷着手机，顶部突然弹出一条本地新闻，《江城一生产迷药犯罪窝点被端……》，她好奇点开，照片尽管打了码，还能依稀看出有沈却的身影。 允知拍拍程嘉代，有点惊讶，严重怀疑有他的助力。 程嘉代挂了电话：“效率还可以。” 这大佬就发出了五个字的精准点评。 “你干的吗？”允知惊讶。 “恶人自有天收，我也不过是从中牵线搭桥了而已，别看了，别让这些垃圾影响我们的心情。” 天呢，因为自己差点受伤，他竟不惜把对方送进大牢。现在的他，绝不允许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存在。 晚上回到家，程嘉代洗洗手就去抱熙熙，他们相处的越来越好了，能看出来他喜欢孩子。 熙熙从来都不抗拒他，从见到这位新爸爸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笑，他也适应了在更大的房间里跑跑跳跳，好像都忘记了他亲爸的存在。 官纪尧要是知道这么一幕，会不会酸到发疯呢。她那些因为爱人背叛受过的伤，官纪尧必须统统都来尝一遍。 三四十岁的某一天，你会突然发现，生命中最好的事都已经发生过了，剩下的只是重复和老去。一年年，一天天，乏善可陈。 而遇到他、爱上他、拥有他，冲走了重复，让未来的生活重新变得未知和值得期待。 允知盘算着，要不要给程嘉代再生个孩子，不是为了确立地位什么的，纯粹是因为爱他，爱到浓烈时，总想要基因入侵。 于是晚上她躺在他身边，撒娇着问：“亲爱的，你想不想有个我们的孩子？” “嗯？”他一愣，接着把她拥在怀里。 “你的身体最重要，生孩子太伤元气，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你，已经很知足了。”接着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这个年纪他所求的不多，只盼着余生她能多陪陪自己。 “哦。”她鼓鼓嘴巴。 “怎么？你想要？”他温柔地笑。 “嗯……有点，想有个和你的爱情结晶，我们这么好的基因，不能浪费了。”在表达爱意方面，她从不遮掩。 “那就随缘吧。”他很开心她能这么想。 不知不觉，她趴在他的怀抱里慢慢睡着了，在他身边是从未有过的安心。没有突然发疯或者冷暴力的爱人，没有被责备的惶惶不安，如今连孩子都有一群人在帮她照看，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实在是奢侈。 从二十多岁生下雅颂开始，她有时候就想什么时候给自己放个假，完全撒手不管，一个周的假就好，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可是始终不行，所有人都离不开她，现在幸福来的实在是太突然，这样的生活就算有一天她厌烦了也会持续一辈子。 爱你的人才会时时刻刻为你着想，不像官纪尧野心勃勃，一直念叨着三胎三胎的，对比之下那个可恶的前夫的确是只爱他自己。 她现在只怪当时的自己被背叛冲昏了头脑，拖延了这么久才离婚，白白浪费了和程老师在一起的大好时光，她现在彻底归降在这钟情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第二天一早，程嘉代为她挑选了一身浅蓝色中式长裙，搭配淡淡的妆容显得素然雅致。 后备箱放满了各种她都没见过的奇珍异宝，程嘉代亲自开车带着允知赶往悠然山庄。 允知在车上不停地回头，像是在找着什么。 “你看什么呢？” “我在观察哪一辆是你保镖的车。”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倚着车窗扶额，忍俊不禁，老婆实在是太可爱了。“呵呵，没有，今天放他们的假，你总得让打工人歇歇吧。” “看来你还是个有正义感的资本家呀。”她回过头来赞许。 “我可不是资本家，你可不要随便给我戴高帽。” “好吧，金融巨鳄，一会儿我见了妈妈该怎么说？我怎么有点紧张。” “平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不需要刻意，我喜欢的，母亲就喜欢。”他自信一笑。 “那就好。”莫名其妙的，她开始有了二十岁少女第一次见家长的悸动。 从热闹的都市，到绿植丰富蝉鸣鸟叫的深山，原来只听说过悠然山庄的大名，却从来没亲自来看过。 “我爸妈住在郊区，他们也喜欢田园生活。”她只是想表达，两家父母爱好相似。 他却说：“把你的父母也接来，配上几个保姆。我说真的，这里更适合生活，你觉得怎么样？” “啊？……”她有点错愕，“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完我的母亲，就去见你的父母，把这个想法和他们提一提，只要他们愿意，我来安排。” 允知笑笑，以前都是她负责统筹的，现在终于有人愿意替她出谋划策了。 她原本想等雅颂中考结束，把自己的父母女儿还有程嘉代安排到一个桌子上，一次性搞定，他怎么比自己还心急。 “好吧，那听你的吧。” 他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发，又攥着她的左手。“我怎么这么爱你呢。” “我也爱你。”她拿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现在对他的爱，几乎是曾经对杜康毅和官纪尧加起来的十倍都不止，他让她变年轻了，又开始恋爱了，仿佛逆生长。不知道某一天趋于平淡之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快到悠然山庄的时候，感觉空气都格外清新了。 悠然山庄依溪青山而建，溪青山如其名，溪水缓缓从山头流下，有源源不断的新鲜山泉水，整个山被葱郁的绿色包裹。 每一栋别墅搭配了几百平的超大院落，像个大公园，由于是私人领地，一般旅客只能远远观望。 程嘉代停下了车，允知站在停车位上环顾四周。 “这个区域一共有多少栋别墅呀？” “一期有十二栋，二期在南边，有十六栋。” “这一栋得多少钱呀。” “市值两千多万吧。” “啊？……”打扰了。 她忘了，两千万对他来说就是二百块。 跟在程嘉代身后，允知也提了两箱东西，直到进了门，见了老母亲。 “母亲，这就是我的妻子，黄允知。”程嘉代把东西放在门口，拉着允知走到母亲面前，语气兴奋。 “母亲好。”允知呆呆地鞠了一躬。 母亲身着墨绿色长裙，戴着青绿翡翠串珠项链，盘坐在小榻上。她的满头银发，被盘得很精致。皮肤很白，气质优雅，年轻的时候定是个美女。 这个画面让允知想到了电视剧里皇宫里的皇太后，居高临下不可亲近。 “呵呵，你就是黄允知，今天总算是见到了，嘉代喜欢了你很多年。”母亲起身走到她面前，牵着她的手坐到了沙发上。 允知听着母亲的第一句话，看着程嘉代，就突然心疼起来。 他年轻时的那些心事，在和母亲一一交代的时候，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呢。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他们没在一起，他得多么遗憾呢。 “他这都跟您说了。”允知咬咬嘴唇。 “是啊，我们母子无话不谈，他当老师的时候，就跟我说，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不过有缘无份了。后来他去了美国，说遇到了一个长的像你的姑娘在追他，问我该不该同意。”母亲笑笑，亲自泡了一盏茶。 幸亏嫁给他了，幸亏她那晚冲动了一把，天呢，怎么会有人默默暗恋自己这么久的。见他母亲的第一面，就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全部脱出，将来必须拿出自己的全部来爱他啊。 “您怎么说。”她明知故问，但还想听母亲把故事讲下去。 “我说你三十岁了，年纪不小了，你哥哥的孩子都上小学了，就想着让他早点成家立业的好。不过现在我后悔了，我应该让他想尽一切办法把你追到手的，人只有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这每天的日子才过得舒坦。”母亲摸着允知的手。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始终觉得，我们就应该朝前看，不去懊悔什么。事实证明我们不是有缘无份，是再续前缘，该在一起的人，总有一天，老天会安排他们在一起的。” 程嘉代坐在一旁，听着母亲和妻子的聊天，津津有味，心满意足，手机来了电话也立即关掉，就静静地听着，喜不自胜。 “好啊，说得好啊，嘉代一个人很多年了，你们领证前他匆匆给我打了个电话，我的心也算落地了，以后生活上你得多体谅他，嘉代，你要多多照顾体贴允知，要懂得珍惜眼前人。”母亲笑容和蔼。 “我知道，我很疼允知的，她比我的生命还重要。不对，是母亲和允知比我的生命都重要。”他及时纠正，求生欲满满。 允知温柔地笑笑：“母亲，您放心，我不会辜负他对我的爱。” “嘉代，找个合适的时候，安排我和亲家聚一聚，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该有的婚礼也是要有的，你要办妥。” “嗯，那是一定的。” 他的妥帖，他为人处事的风格，原来都来自于一个明事理的母亲，给了允知极大的尊重。 许久没有吃到母亲亲手料理的饭，程嘉代慢慢品味，允知在一旁连连夸赞，这一幕是曾经的他想都不敢想的。 虽然有三个保姆照顾母亲的生活起居，但她坚持要亲手给儿子和儿媳做一顿饭，允知要打下手她都不让，真是个倔强的老太太。 饭后，程嘉代在院子里打着电话，母亲端来一些水果。 “允知，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种的，纯天然无污染，你尝尝。” 允知拿起一把小樱桃，“我最喜欢吃这个了。” 母亲笑得合不拢嘴：“喜欢就好。” 她又拿出一只玉镯给允知戴上：“以后你就是我们程家的儿媳妇了，嘉代愿意有人陪着他一起同行，我打心底开心。他是个见过世面的，不是去过某些高档场合或者住过什么大房子开过什么豪车，是当人性徐徐展开，各种匪夷所思的行为在他面前暴露，他能依旧宁静坦然面对。所谓见天地之道，阅众生之相，他什么鬼都见过，虽然现在看着风轻云淡和光同尘，其实也是个经历过挫折一次次爬起来的。将来有你在，我相信他会觉得温暖些。” 虽然母亲微笑着，欲言又止的，可她心里还是隐隐作痛。如今的他看起来从容、冷静、高不可攀，到底经历过什么，才有了现在的他。那段她不曾参与的时间里，似乎还有很多故事需要她去探索。 临走前，母亲摸着她的脸颊，满是喜爱。进门前允知的那些担心和焦虑全部消失了，她很安心地加入了这个家庭，一个她早就该来的地方。 刚出门没多远，在葱郁之下，程嘉代用力抱住了允知。他实在是控制不住，尽管结婚后的日子，他时时刻刻都在表达爱意，他们也时刻粘在一起。 像他这么谨慎又严肃的人，做事从来都留几分余地，唯独在她这里，根本隐藏不了半分。 “怎么了？怎么突然抱我？”允知顺势把手搭在了他的后背上。 “觉得这一刻好不真实，这几天有的时候我会晃神，在想，我是真的娶到你了？” “傻不傻。”她的双手在他的背上摩挲。 此生最幸福的事情是，你爱的人，比你更爱你。 她瞥见窗内，母亲和保姆说笑着经过。 “被人看到了，妈妈都笑了。”她拍拍他。 “那又怎样，我抱我自己的老婆，不犯法。最近有时会不安、会惶恐，好不容易得到了，真怕失去。” “不要瞎想，不要胡说，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了，我想和你好好的。”她时时刻刻投降在他的深情里。 他用力地点点头。 就这么被他抱着，反而觉得是自由的、毫无束缚的。临山傍水，能听到溪流潺潺而过的声音，周遭还有一股菜园清香，这悠悠然的周日真美妙。 这一幕，美的好不真实。 第63章 你是始料未及 程嘉代拉着允知，在山上走了一会儿，对周边各种特色植物如数家珍的，原来好多花草都是他不远万里找人移栽的。 “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回去。”他揽着她的肩头。 “可能是好久没运动了，有那么一点点累。”她伸出两根手指比量着。 “行，那我们就回去，有时间再过来，以后这也是你的家了。” 回去的路上，她牵着他的手，“你说你之前给我那个健身卡，是不是想方便勾引我啊。” 他哈哈大笑：“我真的只是单纯想让你锻炼锻炼身体，活出自我，我可没那么不磊落。” “哼，原来是我自作多情、自投罗网了。”她当时真的想了很多，毕竟那个高端场所太私密了。 “那也倒也不全然全是，自从官纪尧进病房那次，我就知道他有问题了，后来又搞清楚你想做什么，我确实为了你的将来开始铺垫一些准备。不管你是否和我在一起，我也一定会全力护你周全。” 允知点点头，没说什么。幸福的时候总会让人词穷，痛苦的时候才会千言万语。 一路走来，她能感觉出他对她的隐忍付出，他的一切承诺全部说到做到。 顿时让她想起老舍在《骆驼祥子》里的一句话：爱是人中龙凤才给得起的东西，真正的情种只会出生于大富之家。 嗯，果然对待此前遇到的普通人就没必要执着追求纯爱了。踏实又浪漫的感情，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给。 “去拜访你的父母吧？你导航看看，大约多久。”他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三点多，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和所有人分享好心情。 “大概一个多小时吧，我先打电话通知一下他们。”允知走出去两步。 电话那头爸爸怪罪着，“……怎么不早说，现在可没什么好的海鲜和肉了，第一次见面总不能招待不周呀。”爸爸当下还是把他当作那个高不可攀的、浑身闪着金光的总裁来对待的。 “那就简单做点儿好了，家常菜就行，把你们种的菜拔几颗炒炒。”允知看了一眼程嘉代，他点点头表示默许。 “那怎么能行，要不去饭店？怎么样？我定个好点的酒店。”爸爸有点焦虑，毕竟那可是之前只能在新闻上看到的程嘉代呀。 “真的不用，就简单点，在家就行，就这样，大约一个半小时到家。” “允知，你办事不牢靠，不要觉得领了结婚证了就无所谓了，你得在婚姻上步步为营……”爸爸很无奈。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允知挂了电话，耸耸肩，“我爸这重视的，把我一顿说，怪我不提前通知，好像要接待国家领导人一样，以前也没见他这样。” 程嘉代笑笑：“是不是怕怠慢了我，会对你不好？做父母的，我理解。” “才不是，我爸之前还在手机上搜你的新闻呢，把你当偶像了，自从我妈上次在繁华别院售楼处见到你，就一直夸你帅。我有意无意地提过你，他们都让我不要妄想，大概觉得你不是凡人吧。他们对你不仅仅是喜欢，好像是很尊敬、很崇拜的那种。”说完她揽在他的腰间。 “有这么夸张吗？那我得去帮他们打破神坛。”路上他刻意开慢了些，让允知说了更多关于他父母的故事，两个可爱老人的形象已跃然脑海中。 在院里刚停下车，就闻到香气从屋里传进来。他环视了一下整个院子，干净，清新，无杂物，边边角角都是错落有致古香古色。 允知开着门：“我爸妈做饭都很好吃。” “真的吗？那我有口福了。” “做饭这事儿，真有点遗传。”她换上拖鞋朝里喊着，“爸妈，我们回来了。” 程嘉代从后备箱拿下来不少礼盒，跟在她后面。 爸爸还带着围裙，闻声急忙跑出来，看到程嘉代本人，比新闻照片还要高大帅气，愣了两秒钟。 “程董，您快进，拖鞋已经准备好了，进来喝口茶，饭菜马上就好了，先坐一坐。”爸爸似乎有点紧张，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在茶几上倒着茶水。 爸爸虽然退休前也是个科长，和不少中小企业打过交道，可是这么财大气粗的知名总裁还是第一次见。 允知帮程嘉代把衣服挂起来，又拉着他来到沙发前，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爸，哪有见女婿像您这样的，您在这接见领导呢。”允知边说着边走向了餐桌，色香味俱全的小菜七道，这就是一个半小时创造的奇迹。 “是啊，我和允知已经领证了，以后我们是一家人，您也就是我的父亲，真的不要太见外了。”程嘉代放低身段，缓解着尴尬。 爸爸一听喜不自禁：“你们这喜事，是有点突然了，我和允知妈都没什么准备，当然我们是非常同意、非常祝福你们的。允知的情况，程董应该也了解了，希望你能善待她。”最后一句，意味深长。 程嘉代笑着点点头：“当然，我和允知结婚这件事，看似有点突然，其实是我非常慎重考虑的结果。我和允知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我一定会珍惜。还有，您不要叫我程董了，叫我嘉代就好了。” “好，嘉代，嘉代，喝点茶水吧。”爸爸还是稍显拘谨。 “我去看看我妈饭做的怎么样了。”允知起身走向厨房。 茶几上留下了两个略显尴尬的男人，隐约听到程嘉代询问父母的身体状况。 “妈，辛苦了。”允知从妈妈身后环抱着。 “你这臭孩子，搞得我和你爸措手不及，他买鱼都用跑的。”妈妈打了一下她的手。 “哎呀，我就说家常家常就好了嘛，不用太隆重，程嘉代什么好饭没吃过，又不是来为了吃这顿饭的。”允知总是把事情想得很简单。 “那能一样吗？越是这样越不能怠慢了他。我真服了你了，警告你一句，千万别恃宠而骄。你也是冲动，就不怕离两次婚。”妈妈的担忧还是有的，总怕她三分钟热度，往往一个决定会影响命运。 “妈，你说什么呢，你的担忧都是多虑，程老师可是非常爱我的哦，我们今上午去悠然山庄看了他妈妈，他妈妈说他教我的时候就喜欢我了，还回家提过。我知道他那时喜欢我，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喜欢，喜欢到都要和自己的妈妈倾诉。”允知把下巴埋到妈妈的脖颈处撒着娇。 “真的假的？真不敢相信，我女儿有那么大的魅力吗？不过上次在售楼处，我就感觉他对你不一般。但愿吧，但愿他是个深情长情的人，你都这么大了，经历了之前的婚姻，我想你应该心里有数，我和你爸就做我们该做的，其他的还得看你自己了。” “知道啦知道啦，这排骨太香了吧。”允知在一旁洗着水果。 “官纪尧知道这事儿吗？”妈妈担忧的事情很多。 一提到他，允知洗水果都用力了几分：“不知道，没联系，他现在死活我都不知道。” “你别光顾自己开心，毕竟你们之间还有两个孩子……” “妈，我知道，程嘉代对孩子都很好的，还要给雅颂安排国外顶尖的女子学校，熙熙也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了，他每天晚上都要和熙熙玩好一会儿呢。” 妈妈看着允知，噗嗤一声笑了，“好了，帮我拿个盘子来吧，没想到你这二婚还能找到这么好的，服了服了。” 是呀，慷慨的人给出的爱就是给予和自由，他就是她人生的始料未及。 “服了吧，你女儿的魅力随你。” “菜好了，快来吧。”允知妈妈端着一盘排骨从厨房出来，香气扑鼻，允知跟在身后端着洗好的甜瓜。 “走走，我们上桌吧。”爸爸正愁找不到话题。 “嘉代，真是不好意思，没什么太高级的，菜都是我们自己种的，做的简单了些。”妈妈充满抱歉。 程嘉代帮忙分着筷子：“您别这么说，一家人坐在一起就是为了团聚开心，这已经很丰盛了啊。” “快尝尝这个鱼怎么样，你爸爸做的，多少年的手艺了。” 允知刚要用筷子夹鱼肉，被妈妈敲了一下。 “让嘉代先吃。”妈妈怪罪她没有礼数。 允知鼓鼓嘴，像个小朋友，程嘉代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允知盘子里，又夹了一块放到嘴里，“果然不同凡响，赶得上米其林五星厨师了。”一句话便说得大家喜笑颜开。 多年来他一直在商场这个不亚于铁血战场的地方游走，把家这个概念看得很淡，多久没有体会过真正的家的感觉了。 他不是没想过再成家，母亲也经常催促他，直到后来他的事业有了较大的起色，便就听之任之了。 在遇见了那么多人、经历了那么多事后，更难把真心交付，许多的交往都掺杂着利益和交易，但允知于他而言，是绝无仅有能触动心底最柔软象牙塔的那个人。 在允知家里，程嘉代得到了最高礼遇，爸妈的热情和拘谨，让他倒有些无所适从了。他甚至开始幻想过年的时候，大家一起过会有多么热闹。 饭后，程嘉代给允知爸妈敬了茶，有了小小的仪式感，也让他们定下心来，彻底把他当成小辈。 妈妈从沙发底下拿出一个红包，“虽然钱不多，但这是我和允知爸准备的一点心意，拿着吧嘉代。” 程嘉代接过来：“谢谢了爸妈，等过些日子，公司完成一个收购，我和允知就举办个简单的婚礼。另外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安排让你们和我母亲坐到一起。” “好好，需要我们做的，一定要提前说，我们会尽力。”爸爸笑着点点头。 “还有，我母亲现在住在悠然山庄，那边生活质量更高一些，二老既然也喜欢田园生活，我在二期定一栋，你们搬过去可好？”程嘉代十分诚恳的。 “啊？悠然山庄？”爸爸有点震惊，那可是只在新闻里偶然听到的地方。 “对，我母亲现在有三个保姆，到时候你们过去，也配上几个保姆，生活会更好一些，这也是我和允知的意思。”程嘉代说完握了握允知的手。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在这挺好的。”允知爸爸连连摆摆手。 “是啊，我们在这里住习惯了，那种地方也不适合我们。”妈妈也连声拒绝。 “二老别心疼钱，只考虑想不想就好了，这样我先定一栋收拾收拾，你们过去住一下试试习惯不习惯，就这么说定了。”程嘉代说着就在手机上发着消息。 “允知，真的不用，这太破费了，我和你妈承受不住啊。”爸爸面露难色。 “爸妈，你们就听嘉代的吧，那个地方真的很不错，你们去了养养生，对身体也好。” 爸爸急忙把允知拉到一边去：“你倒是不客气，哪有你们刚结婚就给我们花这么多钱的，多不合适，你这孩子头脑简单，你这么痛快答应，好像我们多贪财似的。” “你想太多了吧，几千万在他手里就像几百块，这也是一份孝心嘛。” “那也不行，不是这么算的。”爸爸有着非常多的考量。 正激烈讨论着，允知的手机响了，是官纪尧。 “允知，我爸脑梗住院了，医生说凶多吉少，我怕他不行了，你能过来吗？”他言语里充满了着急。 “什么？脑梗？怎么回事啊。”允知有些震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程嘉代，“好，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怎么了？谁脑梗了？”程嘉代起身。 “官纪尧的爸爸，他说恐怕是不行了，想让我去见最后一面。”允知怕他为难。 “那走吧，别留遗憾。”程嘉代拉着她的手，没想到他这么痛快，真是个知冷知热的男人。 “他爸对你一直不错，你去吧。”爸爸拍拍允知的肩膀。 “嘉代，麻烦你跟着受累了。”妈妈总是很细心。 “允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二老不必挂心。” 允知点点头看着他，心里格外踏实，虽然他们的婚姻才刚刚开始，可他总是给她一种超越爱情的笃定，设身处地不顾一切地为她着想。 于是回去的路上，车开到了一百二十迈。 第64章 难以赎清的罪 深夜回城，程嘉代的脸上严肃了几分，没多说什么，在微弱的光下，允知看着他冷峻的侧脸。 “虽然官纪尧这人实在是不怎么样，可他爸妈对我一直都挺好的。”她想试图解释些什么。 虽然程嘉代极有担当，但她不能完全不体谅他的心思，她极力证明去看官纪尧的爸爸和官纪尧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嗯，你做的对，对你好的人你要记得感恩。”这也是他的处事原则。 “对不起，本来今天挺开心的，让你扫兴了。”允知摸摸他的胳膊。 高高在上的总裁成了司机，带着自己一路杀回医院，只为了看前夫的父亲，就算他再大度，也不会完全不计较吧。 “不会，别多想，人之常情，毕竟到了我们的年龄，总要面临各种事，在所难免。”程嘉代的几句话，说的她心里暖暖的，让她原本觉得抱歉的心宽解了些。他腾出一只手攥着她的手，手心的温度里充满坚定。 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那我先上去了，你等我。”允知下车前，抱了抱他，还是非常怕他介意。 “允知，我想告诉你，你别多想，你的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不管是你的事情也好，还是我的事情也罢，以后都是我们一起共同面对。有情况随时找我，医生我也可以帮忙联系，如果需要的话，我希望你能毫无保留地依靠我。”他宠溺地摸摸她的脸颊，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好。”听他这么说，允知心里才稍稍宽解了些，现在她太爱他了，生怕他心里不快。 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官纪尧坐在凳子上发呆，官纪尧的妈妈则在离他三个座的位置上掩面。姚莉樱坐在后排一边抱着小孩，一边看着手机，一脸无所事事的表情。 幸福经常二倍速，苦难又总是慢镜头，这个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难熬。 “爸爸怎么样了？”允知走上前。 看到允知走近，姚莉樱彻底不装了，白了她一眼，没好脸色的抱着孩子走了。 “允知你来了。”官纪尧的妈妈一看到允知，就控制不住的委屈流眼泪。 官纪尧立马站了起来，眼里布满红血丝，“情况不太好，很突然，一直在抢救，医生说恐怕是不行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错。”他打了自己两巴掌。 允知拦着他：“好了，你先别自责了，你看要不要联系一下专家什么的。” “已经尽力了，找了市立医院最好的专家，现在也没有能力找到更好的了，这种病，还得靠天意。”官纪尧一脸愁容。 允知走到官纪尧妈妈身边：“妈，别太担心了，爸爸他福大命大，一定能过这关的。” 妈妈抱着允知痛哭起来，拉着她的手不放。现在的允知坚强极了，就算她不再属于这个家的一份子，她也有撑起这个家庭的能力，所有人看了她就会觉得安心，仿佛是这个家里的福星，而不远处的姚莉樱则是祸水。 他们紧密靠在一起，互相打着气，看起来才像一家人。姚莉樱咬牙切齿着，出门转悠了一圈，竟看到程嘉代正倚着车抽烟，真是天助我也。 姚莉樱兴冲冲地返回去，趁着允知和婆婆聊天之际，把官纪尧拉到一边去：“亲爱的，我刚看到程嘉代程董了，要不你让他帮忙问问？能不能找到更好的专家医生？”姚莉樱装作一脸焦急的。 “啊？真的吗？这个时候程董在这儿？”他不可置信。 “嗯，我刚出去溜达了一下，就看到他了。这么晚也不知道程董怎么一个人出现了，好像在等人，真挺奇怪的。”姚莉樱疯狂暗示。 官纪尧完全没往那方面，“不管怎样，我得去拜访一下。” 允知默不作声。 “姐姐，你怎么来的呀？”姚莉樱看向黄允知。 “打车来的。”她淡淡的。 “从哪来的呀？没开车吗？”她继续喋喋不休。 “关你什么事啊？”允知没好气的，不想再搭腔。 “哦，我还以为程董碰巧遇到你，带你过来的呢。”姚莉樱说完看了一眼官纪尧，他停下，等着她的回答。 “哼，真有想象力。”允知不再理她，转向官纪尧的妈妈，“妈，别难受了，会过去的。” “你要是没事干就快回去吧，别在这里招人烦了，看到你我就心塞，赖皮狗，狐狸精，没好心眼。”官纪尧的妈妈对着姚莉樱从不嘴软，听她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没安好心。 姚莉樱气哄哄的抱着孩子坐到一边去。 官纪尧想了想还是朝出口走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姚莉樱跑来拉住他，“亲爱的，其实有个事我想跟你说。” “有话快说。”他不耐烦。 “程嘉代和黄允知搞上了。”姚莉樱在他耳边故作夸张。 “唉，你没事就回去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现在真没耐心听你说这些。”他也有些厌烦的，根本不相信，他甚至不明白他都和允知被她搞离婚了，还有什么必要继续造谣。 “真的，我不止一次看到他们在一起，你不信的话，自己去查。” 看她斩钉截铁的，官纪尧有点心虚。 “不可能。” 允知偷偷给程嘉代发了个消息，他已经驱车离开了。 “你刚才在哪看到的程嘉代？”官纪尧朝门口望去。 “刚才就在这几辆120旁边的，开着一辆越野。”她没底气地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空空如也。 “你不是眼花了吧，哪有啊，要么就是有什么事办完走了。你回家吧，豆豆都困了。”官纪尧摆摆手，给姚莉樱打了个车送她离开，接着又上了楼，心里却有点犯嘀咕。 他不禁想起曾经在饭桌上，程嘉代说过的那些话，以及对允知的格外看重。还有允知的那个店，后来开张时，不止是他给买下的那一个门头房，连周边的也全都打通了。 他知道程嘉代对允知的店注了资，允知也解释过。此前真是从没有往那方面想过，还以为一切只是水到渠成的利益至上，现在仔细考虑起来还真不免有些怀疑。 再次回到手术室前的时候，官纪尧看到妈妈躺在允知肩头疲惫不堪的模样，就不自觉再次怨恨自己。他弄丢了妻子，气病了父亲，让母亲跟着伤心痛苦，简直愚蠢至极。 直到凌晨几个人都快熬不住的时候，医生终于出来了。 “你们送来的还算及时，我们刚做了紧急溶栓，命算是救回来了，病人有福气，这5%的几率被他赶上了。不过现在病人还在昏迷，得在icu继续观察，后续的情况还不好说。”医生难掩倦态。 “谢谢医生，谢谢了，真是太辛苦你们了。”官纪尧双手合十，不停鞠躬。 官纪尧和允知一起跟着护士去办了住院手续。 “允知，我发现现在你不在，我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官纪尧转头看向她，她好像比以前更加光彩夺目了。 “你的公司现在新品不是挺受欢迎的吗？还有什么不顺的。” “……你说，我们还有可能吗？”好不容易才问出口，虽然知道结果。 允知心里有点想笑，难不成要自己放弃程嘉代跟你啊。 “你怕不是做梦做太久，都不知道醒来是什么感觉了吧。你和姚莉樱还没领证啊？你可真沉得住气，她不闹吗？我看她肚子越来越大了，提前恭喜了。”允知阴阳怪气的。 “我是不会和她结婚的，我现在很烦她。” 允知笑笑：“好赖也都是你自己选的，人家为你伏低做小生儿育女的也不容易，还有你公司那个栾小云也不错，你可以试试。” “你能不在这个时候和我开这种玩笑吗？”他紧皱着眉头。 人一旦有了隔阂，就再也亲不起来了。 “明明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她不屑的。 “你把熙熙带哪里去了？我想他了，想见他，我总有探视权吧？” “好呀，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把他接回来给你带一天，不过先说好了，姚莉樱不能碰我儿子。不过，现在爸妈这种情况，你确定？” 他瞬间没了底气：“你现在住在哪儿？你是不是有对象了？” 允知很无语：“这应该也不关你的事吧，我现在住在哪、去哪里、跟谁在一起都是我的隐私和自由，不需要向你汇报，你在婚前已经享受这种自由了，怎么？双标啊。” 官纪尧叹口气，现在只要一关心她，就会迎来她的狂轰乱炸，“我说不过你，我不过是怕你被人骗了，再怎么说，我们也还是家人。” “我目前只被人背叛过一次，那个人就是你，大可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种识人不慧的愚蠢错误了。”她犀利极了。 官纪尧无奈地点点头，眼睛看向别处，也不继续与她争辩什么了，他实在是筋疲力尽了，他知道他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只会招来允知的反感。 官纪尧的爸爸经过手术的抢救和后期的维护，可算是保住了一条命，能睁开眼慢慢认识起家人，只是看到姚莉樱的时候情绪波动还比较大。 医生说这是好事，是大脑逐渐苏醒的状态。虽然现在还下不了床，讲话也不利索，但是一切在向好。 允知也觉得，老公公一辈子为人正直、品行端正，除了儿子没教育好之外，其他方面真是没什么可说的，还好老天保佑他能再次看到这个世界。 官纪尧请了两个护工，允知在店里不忙的时候，尽量避开官纪尧的时间来探望老人。她实在不想再看到官纪尧，特别是他和姚莉樱同框时。 雅颂中考终于结束，允知也第一时间带她来看了爷爷，血脉亲情，爷爷一看到雅颂，眼里瞬间有了光。 这些画面对青春期的孩子来说，是种考验。父亲出轨，父母离异，爷爷危在旦夕，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被动接受着一切，更何况这孩子天生早慧，有着比普通孩子更敏感的一面。 允知不是没看到她眼底不得已在短时间里长出的成熟，夹杂着失落，混合着痛而不能表现出的慌不择路。她必须好好斟酌，该怎么告诉女儿自己再婚的事实才最妥帖。 仔细考量了一番，决定把雅颂带去姥姥和姥爷家，在一个相对温和的环境中慢慢让她接受。雅颂是个善解人意且对未来有无限憧憬的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会权衡利弊，这点像极了允知。 离开了爷爷奶奶那边苦大仇深的地方，老姥爷姥爷这里就轻松多了。 “想死我的外孙女了！”姥姥一看到雅颂就喜不自禁，“终于考完试了，这下可以好好歇歇了，这初三上的可太辛苦了。” “雅颂越长越高了，就是太瘦，像你妈一样。你姥姥都给你收拾出来房间了，多住几天，让姥姥姥爷给你做好吃的补补。”雅颂姥爷帮雅颂拿着书包，雅颂连连点头。 雅颂被姥姥亲着抱着带着去了房间，允知的爸爸还是担心官纪尧父亲的情况，“怎么样，老爷子现在情况还好吧。”前几天允知打来电话说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就是还下不了床，说话支支吾吾也说不清，但是每天都在好一点。他要是出什么事儿，官纪尧真得以死谢罪了，这一年多身体每况愈下，其实都是被气出来的，是他儿子难以赎清的罪。”允知想着这么久以来的经历，心态不好的真是应付不来。 “嗯，老爷子吉人自有天相，应该能度过难关。”允知爸爸点点头。 “不行恢复一段时间，让嘉代给找个知名的康复医生帮忙给看看，还有没有痊愈的可能。” “你这傻丫头，让现任老公去帮前夫的父亲，你都不藏着掖着点儿、反而还大张旗鼓，真是脑子少根筋。官纪尧有多大能耐，就去做多大的事，其他的你不要去管了。你记住了，再大度的男人在这方面也是小心眼的。你和程董属于闪婚，本身就不稳定，上次你答应他要买什么悠然山庄，就是考虑欠佳，我和你妈是不会去住的，你趁早打消那个念头，我们在这里住的很好，你不要自作主张，更不要仗着他现在宠你、你就肆意妄为，感情还是要仔细经营的，知道了？”爸爸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大通。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他上次带来的东西，全都价值不菲，再这样下去我和你妈也承受不住啊。我们不图别的，就想你下辈子有个结实的依靠，我们俩很好，不需要特别关照了，你一定要吸取上段婚姻的教训。” 允知好好思量了一番爸爸的话，现在的她必须把全部注意力和一切慈爱都放在新的家庭里。即使是夫妻为一体，可以一起去面对所有生活事业上的事，但是总归还是想到万一有天需要独自面对时该怎样。 “你们俩在外头聊什么呢？快进来吃饭吧！”屋子里允知妈妈高喊了一句。 “老妈快来吃，姥姥做了一大桌子好饭。”雅颂开心地叫起来。 “你想好怎么跟雅颂说了？父母离婚，孩子是最大的受害者，你不要觉得她聪明懂事就不当回事。”爸爸还有些担忧。 “还得靠您和我妈帮帮我啊，虽然我做了十足的准备。”允知也是担忧，难以开口。 “好，早晚都得知道，这孩子真是承受了太多，你就算有了新的家庭，也千万不要忽略了雅颂。”爸爸拍拍她的后背。 “我知道的爸爸，雅颂是我最宝贝的，我一定会为她的未来着想，嘉代他也是，知道雅颂的成绩优异，帮她做了不少打算。” “那就好，那就好，进屋吃饭吧。” 第65章 情天恨海 饭后，允知把一些杂志放在沙发上，雅颂吃着水果，饶有兴致地翻着。 允知看她盯着一本经济杂志封面的程嘉代看了一会儿，便试探着问：“你知道这是谁吗？” “妈，你别闹了，请问江城谁不认识他？可以不认识市长但是不会不认识他，我还把他写进我作文里过呢。” 这着实让允知有些惊讶：“你怎么写的呀？” “他从宾夕法尼亚大学博士后毕业后，加入了摩根斯坦利，参与完成超过四千亿美元的企业收购和公司上市项目，这已经很厉害了，后来去了香港分公司，两年后跳槽进了法皇，融资期间遭人暗算，他不甘示弱绝地反击，又是从零开始，一波三折，再之后他自立门户，群雄逐鹿，产业从香港扩展到新加坡，要不是江城是他家乡，他不一定看得上会回来。程嘉代他是个很传奇的人物，有个作文题目就叫作‘执着’，他就是最好的案例，他真的很强。”雅颂侃侃而谈，言语里有崇拜有欣赏，还没想过自己口中的这个伟大且传奇的人物将和自己有着无与伦比的关系。 允知没想到程嘉代的故事竟然如此曲折，根本不像他现在看起来那么轻易的只手遮天，更没想到女儿对他的故事了如指掌。 “那他算是你偶像咯？” 雅颂点点头，“那肯定，我以后也想学金融，在数字的世界中运筹帷幄。”这点既像爸爸又像妈妈，像爸爸对于金钱和权力的渴望，像妈妈对未来有着超强的掌控感。 允知笑笑：“那你应该知道他当过大学老师，大学的时候，他教过我的。” “是吗？这么巧啊，我没听你和我爸讲过哎，他教你们什么课。”雅颂瞪大双眼。 “经济学，同学们都很喜欢他。” “我搜过他年轻时的照片，很帅耶，帅得都让人觉得他没有那么强的实力，你们也太幸福了吧。”果然祖孙三代都喜欢帅哥。 “是呀，他现在也很帅。要是有机会的话，你愿意见他吗？” 雅颂想都没想：“那当然，不过老妈你别开玩笑了，他能听你的？这些人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 “……他真的听我的。”允知继续试探。 雅颂拿着水果的手停在半空中，她眨眨眼，内心的不安一晃而过：“你们俩……该不会？……别吓我？” 允知看了一眼爸妈，他们俩正竖着耳朵听着她们俩的对话，便把雅颂拉到了房间。 还没等允知开口，雅颂就迫不及待：“你们该不会在谈恋爱吧，程嘉代年纪应该不小了吧，这合适吗？” 这话问的，哪像女儿，更像是闺蜜，为她操碎了心。 “大我十岁，所以……你支持吗？” 允知握着雅颂的手，期待她肯定的回答。 “唉，老妈，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谁让我爸那么没定力，把我们好好的一家拆散了，你本来就是受害者，你还年轻也有选择更好的人的权利。不过这也实在是太快了吧，况且程嘉代他那么大的一个人物，你确定你不是一厢情愿吗？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如果他愿意和我结婚呢？” “真的假的？那种人深不可测，身边肯定不缺女人，他真的会为你……”雅颂彼时觉得程嘉代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人。 允知打开手机，相册里是他们的结婚证照片。 雅颂捂着嘴巴，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倒退几步坐倒在床上，半天才说出话来：“妈，你魅力这么大的吗？我知道你离开我爸一定能再找到爱你的人，但是……这是不是有点离谱了？他图你什么？” “我们是纯爱，你别太势利了，我上大学那会儿他就暗恋我，这是事实，你别看不起人。”允知瘪瘪嘴。 雅颂拍拍手：“我爸……他还好吗？他应该在我爷爷旁边安个床位吧。” “哈哈，你别胡说了，他还不知道，我只告诉了你奶奶我结婚的事，具体的结婚对象是谁，目前只有你姥姥姥爷知道。” 雅颂越想越奇怪，坐到允知旁边，拉着她的手：“妈，你和我坦白，你和程嘉代该不会在婚前就已经情根深种了吧。”虽然……的确是这样，在知道官纪尧出轨后，她的心就飞走了，不过这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你看你老妈我是那种人吗？” “可我也从来不相信我爸会是那种人啊！说实在的，我现在还很恍惚，感觉一夜之间，我的爸被别的孩子抢走了，我的妈也有了新的家。” 允知最怕她这样，虽然嘴上开着玩笑，但是冷静下细想，又是那么孤单。 “不是的，你永远是我的宝贝，我在哪，哪里就是你的家，程嘉代知道你的成绩很好，还为你的未来规划了很多，你相信我，不管将来怎样，你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位的。” 雅颂咬咬嘴唇，低下头，“嗯。” “明晚，我们三个，一起吃个饭可好？” “我听你安排，我祝你们幸福，不能光让我爸一个人把所有便宜都占了，你就该好好生活，狠狠比过他。” 允知抱着雅颂，久久不肯松手。过去的二十年，女儿是她唯一的不后悔。 法式餐厅的包间里，水晶灯坠了一米多高，服务员介绍说着四周的油画都是真迹。 雅颂在包间里转了一圈，又好奇又惊异，震惊于江城会有这么豪华的地方。 “程嘉代果然财大气粗，随便吃个饭都要在这么高级的餐厅。” “那可不是随便，他可是相当重视你的。”允知归正着。 “我有那么重要吗？”雅颂不好意思地笑笑。 允知严肃几分：“当然了，你是我的宝贝，他自然高看你一眼，你就是最最重要的，毋庸置疑。” “等你们再生个，还有我什么事啊。”她半开玩笑说着，也是心底的担忧。 “生多少个不都是你的小弟小妹，你是家里的领头羊。” 雅颂听这话嘿嘿笑了起来。 “不过雅颂，你不能再直呼其名了，我们已经结婚了，他是你的继父，就算你不喊他爸。也得叫他程叔叔吧？” “嗯，对不起。妈，只要为了你好，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不是你们之间的累赘，你觉得什么时间让我叫他爸，我也可以叫得出口，毕竟是我亲爸先对不起你的。”雅颂这话说的，好像亲爸犯错，她也要一并承担似的，让允知又难受又想笑。 “我的好女儿，你可千万别那么想，什么累赘不累赘的，你是妈妈的底气和未来的依靠才对，你和官纪尧要一分为二的来看。” 门被服务员打开了，程嘉代威风凛凛地走进来。 这气质，好绝啊。雅颂站起来，有点愣住，这多金的帅男人什么女人得不到啊？就算是十年后的自己恐怕也扛不住啊。 她开始相信妈妈说的纯爱了。 “雅颂，你好呀，果然你和你妈妈长得很像，一样漂亮。”程嘉代伸出手来。 “谢谢了，程叔叔。”雅颂感觉脸颊热热的，握向了他伸出来的手。 程嘉代从一个精品袋里拿出两块表，包装金灿灿的，印着一长串英文，“这是见面礼，雅颂，这是给你的，允知，你也有，跟着雅颂沾光。” 两人打开手表，面面相觑。特别是雅颂，被这当头一金给震撼到了，这比她收藏的那些儿童手表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程叔叔，让您破费了，这也太高级了吧。”雅颂摆弄着手表，看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把盒子关上。 “不要客气，以后每年你的生日，我都会送你一份大礼。我刚处理完一点事来晚了些，你们久等了吧？”他很客气，招呼着母女俩坐下。 “没有，我们也才刚来，你有事忙就可以了，没关系的。”允知笑笑。 “雅颂，中考考的怎么样，有信心吗？” 允知知道女儿最喜欢吹自己的成绩，便先发制人：“雅颂基本保持在级部前二名，从小到大我没为她的成绩发过愁，她真的很聪明。” 雅颂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就还好吧，初中的知识也没什么困难的，有空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接触高中知识了。” “看来完美遗传了你妈妈的聪慧基因。对于你的未来，我也做了一些规划，等回家我慢慢说给你听，很多事情现在去安排是刚刚好的。” 雅颂有些受宠若惊，仿佛换了天地，看看允知又看看程嘉代。她那些被抛弃被放弃的顾虑，烟消云散了。 几个穿着小礼裙的美女服务员排着队开始上菜。 “我刚才点好了标准，看看还合不合胃口，不够的话可以加菜，雅颂如果你喜欢这里的话，就带着同学来，报我的名字就好。”程嘉代实在是财大气粗。 “我们聚餐都在肯德基必胜客什么的，这么高大上的地方，还是算了，多不好意思。”雅颂咬咬嘴唇。 看来在一个十足有魅力的男人面前，不管男女老少都会被其收服，而且他有着三下五除二就把人征服的魅力。 “我和你妈妈已经结婚了，你就是我的女儿，我会给你提供最好的资源，你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如果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以随时指出来，我们之间是平等的。” 这话说到了雅颂心坎里，就算是亲爸，偶尔还会无理取闹地训斥她。 “程叔叔，其实您一直是我的偶像来的，我平时比较关注经济和金融的新闻，我真没想到您和我妈妈能修成正果，您会好好对她的吧？”她小心翼翼，问出了作为女儿最担心的。 程嘉代没把她放在孩子的位置上，把她当做了允知的娘家人，眼神凝重地：“我对允知是一百分的认真，结婚也是我们慎重考虑的结果，她是我心尖上的人，如果我有对不起允知的地方，唯你是问。” 雅颂用力点头笑笑，接受着他夹过来的食物，看着幸福的妈妈喜不自禁。 允知看着程嘉代和雅颂之间友好的相处，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他是那样一个满怀热忱敢做敢当的人，是真正值得托付一生之人。 她深深知道，人这一辈子，其实关心你的人真的很少，更多的人是想去看笑话，能被这样一个高位的人爱着，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那位口口声声说爱你的人，尽管与他相濡以沫二十载，也会因为一些举重若轻的小事与你有了嫌隙，背叛变得轻而易举。可那个真正的爱人，不在乎你有过几段感情，是否结过婚，有过几个孩子，过去受过哪些苦，依旧能把你捧在手心里。 她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一句话，逆境时，一定要相信上天已经为你铺好了路。程嘉代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救赎，愿意在她人生最低谷时接纳她的全部。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一个相当愉快的夜晚，他的话对雅颂这样十几岁的小姑娘实在是受用。 一家三口从餐厅出来的时候，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拍照声。蹲守多日，终于被姚莉樱到了个正着，她挺着大肚子在家里一天都待不住，总想做点坏事。 “今晚我和雅颂回原来的家，请允许我们母女说一晚上悄悄话。”允知拉着程嘉代的手，在女儿面前没有用到太亲昵的称呼。 “好，那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他语气宠溺的，雅颂在一旁忍俊不禁。 “不用，我自己开车来的，我没那么娇气。” “雅颂，你可以尽快收拾收拾东西搬到我们家那里去，这样也可以陪陪弟弟，我们一家人还是要在一起的。”程嘉代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还想着那个叛逆的心澈，她至今在心予家不肯回来。 “嗯。”她竟然没有拒绝。 官纪尧看到姚莉樱传来的照片里，允知带着女儿和程嘉代站在一起开心的样子，顿时让他火冒三丈。 他们竟真的在一起了，他的妻子孩子都不再属于他，他此前始终不敢相信的、铁铮铮的事实如今就摆在眼前，允知竟真的跟了他。官纪尧愣了半天才恍然大悟，他想起了很多，自己真是后知后觉。 官纪尧打给允知，她没有接，便立即穿好衣服下了楼，开车前往星月园。一路上他恍恍惚惚，想起与她一起的相识相知、相守相爱，恍如昨世。 他从未如此失魂落魄过，也是直到今天，他所有的梦都破碎了，他们之间已经狠狠结束，万无挽回的余地。 第66章 终究成为了敌人 今晚星光熠熠，晚风几许撩人意，允知和雅颂说笑着下了车，看到了不远处那个红着眼眶的男人，站在车旁抽着烟。 “爸，你怎么来了？” 雅颂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足让他敏感脆弱，这曾是他的家，他们的家。如今连他的亲生女儿都觉得他不该来，不该出现在这里，此时此刻的他更应该在另一家里。 “雅颂，你先上去吧，我有话跟你妈说。”他吸着烟，吞吐出似有若无的抱怨。 允知给了女儿一个眼神，雅颂有些担心，一步一回头地上了楼，她生怕爸爸找他们的麻烦。她的心里早就产生了不可逆的化学变化——爸爸的形象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无赖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吞吐着烟圈。 她秒懂他的因何而来。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我也没有义务和你交代。”面对他的质问，允知有些不快。 “是不是我们离婚前，你们就搞上了？”他望向远处，眼光戏谑轻蔑。 “你以为我是你吗？我从小的教育告诉我，做人要有道德底线，请你收起那套龌龊的揣测。”她语气严厉几分。 “程董，程老师。”他笑，笑自己此前那么恭维奉承他，饭桌上还曾把她安排到他的身边，嘲笑自己过去无比谄媚一个抢走自己老婆的人。 他又站直一点，看向她：“他大权在握，高高在上，你和他在一起，不过是以色示人，你们有什么感情基础吗？你觉得他真的能看得上你吗？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他在玩你。”官纪尧掐了烟，扔在地上，用鞋底熄灭。 真是够了，允知咬紧了牙关。 他到底有什么资本和底气去和自己说这些的，真的以为靠一味地贬低对方就能得到对方的回头？这也太小儿科了。“你今天来，如果只是想说这些话，那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吧。”切莫自取其辱。 路边有熟人经过，官纪尧尴尬地打着招呼，一夜之间小区里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离婚的事，而离婚理由自然是传什么的都有。 看邻居从身边经过时刻意放慢了脚步，想努力听个大概。他走上前去拉着允知，“我们回家聊，好吗？” 允知气冲冲地往回走，那个所谓的“家”早就溃不成军，电梯里的一前一后的两人也已经陌生得不能更陌生。 门前，允知输着密码，官纪尧冷笑了一声，“防我防的真够紧的，就那么怕我回来？” 讽刺、挖苦、阴阳怪气，现在对允知来说都如一阵风一样，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反而让她看不起。 于是她没应声，进了门，完全不想和他对视。他们的女儿正在看电视。 “回卧室去。”官纪尧催促着，还试图女儿屈服于父亲的威严。 雅颂便又赶紧起身关上电视跑了进去，躲在卧室门里听着他们的对话。她脑海里不断回忆着的是晚上和程嘉代相处的时光，那是一阵阵的心跳加速。又想起爸爸和小三在一起时的样子，那时她和妈妈的心一起如同心电感应般被他狠狠弄死过。 所以当她的心再次被另一个充满魅力的人复活时，已经不知不觉和妈妈的一同游离到了那个新家里去了。 “官纪尧，你没喝醉吧，你最好搞清楚，是你先放弃这个家、放弃我和孩子的，你到底有什么脸来质问我呢？我觉得很好笑。” 允知把包放下，换上拖鞋，来到阳台望向远处。城市的星光璀璨映入眼帘，她也已经好多天没有回来了，相框上已经落了灰。 “是，都是我的错，是我咎由自取。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和程老师在一起，要是别人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他呢？你想报复我？所以搭上他？”官纪尧站在客厅，尽力压低声音，他已经把刚才的结论自我推翻了，开始有了另一种新的推论，并且迫不及待地想得到答案。 允知无奈，怎么他和杜康毅想的一模一样，她看起来报复心理就强到可以用婚姻去置换吗？而且程嘉代会听之任之？太小看我们俩了吧。 也是，人到中年，没人相信这世界上还有真爱的存在。 “我和你已经离婚了，我单身了，我想找谁是我的自由，关你什么事呢？你把自己看太重要了吧！” “当然关我的事，你带我的女儿去见他，去叫他爸爸，你想把我的全部都夺走来报复我？”他实在不能接受，自己的世界被挖空的所剩无几，他的人生已经彻底覆灭。 可她觉得这些伤对他来说还不够疼，还远远达不到想让他一无所有的决心。 “这不是报复你，这是你应得的。你找上了小老婆，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你总得允许我有新的生活吧，我不可能的永远活在被你背叛的痛苦里，我不是那种人。而且今天这一切，在你爬上姚莉樱床的时候，应该早就能预料到吧，你根本赖不到别人头上。”她的眼神冷淡，轻蔑，完全是在和敌人对峙的状态。 她也丝毫不想遮掩了，干脆就撕破了脸，很多话不吐不快，今天刚好是个机会。 “那你也不能和程嘉代在一起啊！”他怒火中烧。 “为什么不可以？他比你好一万倍！你拿什么和他比啊？”她的声音比他更高了几个分贝，丝毫不输。 官纪尧笑着点点头，踉跄了几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他的呢，他们之间又是谁先主动的呢？他不敢深想下去。 “是，我早该察觉的，是我太蠢了，他早就惦记上你了，所以一次次不计后果地帮你，只有我还傻呼呼的替别人做嫁衣，一切早就有迹可循，只是我没看出来。真是不可置信，黄允知，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或者说我根本没真正的认识过你。” 他试图让她陷入自证清白的陷阱里，可她完全不在怕的。 允知也站起身来：“是啊，顺利的时候，一个人展现出来的都是优点。逆境之中，很多真相才会水落石出。我得谢谢你，给我重获新生的机会，让我知道谁才是最爱我的，我到底能做多大的事，以及原本的我到底该有多大的前途。” “所以你的目标不只是他对吗？你想让我身败名裂，你想利用他达到你的目的，你很有野心。”他试图找到她嫁于别人的原因，他不想接受这个结果的伊始是因为“爱”——那个他一直没有从她身上得到的东西。 “不，我很爱他，他也爱我，我们彼此惺惺相惜、在一起很快乐，他就是我的野心。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隐瞒了。”允知坦然一笑，把官纪尧的火燃了又灭，灭了又起。 “难不成，对赌的事你也参与其中？”他才反应过来，心里却不敢接受。 “那个时候，我可没有那个能力想到这些。我想去提醒你不要参与对赌的那天，恰好在办公室从你新丈母娘口中得知了你的第四个孩子即将诞生，彻底让我对你死心，从此以后你的生死存亡不关我的事儿。不过现在，恐怕的确不一样了，如果你对我尊重些，或许我还会手下留情，各自安好。”说完，她踢了一下脚边的玩具。 官纪尧一瞬间脑海像过电一样，把一切串起来，才读懂了她此前的步步为营：“从雷丽丽开始，你就在计划怎么搞我了是吧？你那些示好全都是假的！黄允知，我竟没想过你是个这么能算计、能伪装的人，你太可怕了你，你是想我的命啊！做这些的时候，难道你就丝毫不顾念夫妻情谊吗？你跟着我，怎么说也过了小半辈子富贵生活，我有一天让你吃苦受累吗？你就恨我恨到这种程度？” “我的心早在你计划有两个家的那晚就死了，我们之间早就不同路了，只是还想陪你演一段罢了。就你本身而言，根本没有让我有一丝留恋的地方，你根本就不配做别人丈夫、做别人父亲，你可以好好回想一下，你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这个死胡同的！至于那所谓的富贵生活，留给你的小三小四吧，我不稀罕。”是呀，和程嘉代在一起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富贵，而这些只不过是爱他的附加品。 官纪尧退后两步，腿都软了，坐在了沙发上，抱头默默流泪，互相的折磨就是爱的终点吗？此时他卑微到了土里。 那些互相对抗的话语，不管是真实的还是为了激怒对方刻意为之，说出口的就变成了利刃再也收不回来，斩得对方越走越远。 他终究敌不过她，首先落了泪，因为他是打心底爱她的，否则不会在已知那么介意的事情上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了她做妻子。 至于他干的那些出于幼稚不成熟事情，终究还是自己埋了单，此刻尽管再觉得爱的天平有失，他也彻底没有去计较的资格了。 “我们在一起二十年，你扪心自问我对你如何，我是你孩子的父亲，我们之间就算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吧！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要是想看我死，我现在就跳下去成全你，允知，我那么爱你，你到底为什么……”他的话语柔软失格，再也没有战斗的欲望。他又恨她的冷血，恨她的无情和绝情，爱很难吗？为什么就不能分给自己一点呢？ 她也不是个那么完全心冷的人，看到他的脆弱，也会有些同情，毕竟离婚时他算是把全部家底都给了自己。亲情之外，她只衡量利益，他乖巧归顺一些，便对他的亲情浓度也就稍高一寸，也仅仅是一寸而已。 可是转眼又想到姚莉樱威胁自己的样子，心外的那层躯壳便又长出来坚强了几分，谁让他选择的那个对手那么讨人厌。 “时间不早了，你走吧，小三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吧？生下来好好检测检测是不是你的，她也没你想象的那么一尘不染，你快回去照顾你的那个家吧，这里不欢迎你。”看他在哭，她的声音弱下来几分，嘴上还是不想饶人。 两人沉默着，雅颂从卧室里走出来。 “妈，说话还是要留有余地，毕竟你们曾经那么相爱，我们过去快乐的日子也不算白过，就算你再恨我爸，你们之间到了今天也该了了吧。爸，你不该对我妈那样的，毕竟要不是你先背叛了我们，我们一家原本也挺幸福的，不是吗？”雅颂凭着好心，却句句凌厉。 官纪尧被女儿的一段话说得声泪俱下，他追悔莫及，过去的再也奢望不来，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雅颂给他递了几张纸巾，官纪尧抱着雅颂泣不成声，他的脆弱被释放得一败涂地。 临走前，他脸色铁青，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从没爱过我。” 她无奈于他竟然至今还在纠结这种问题，结局既定，爱或者不爱有什么区别吗？她实在不想与之虚与委蛇，实话实说。 “以前，我误以为那就是爱，因为你，我一度渴望过安稳的生活。直到和程老师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什么是真爱，他能给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未来。我很后悔，后悔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对我生命的亵渎和浪费！哪怕当时和杜康毅一起，我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话说到这份上，也是彻底不想让他再留有半分奢望的余地。 官纪尧冷笑着摇摇头：“好，你要跟我斗，我奉陪。这是你选的，你别后悔。”男人的胜负欲难以遏制，他的心也逐渐冷了，死了，不管自己实力够不够强，精神世界上憋了一口气。 随后把门重重关上，他们之间连曾经那些夫妻余温也全都凉透了。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乍现——他们现在已经是敌人了。 敌人去掉一笔就是故人，而那一笔无疑就是彼此互插在对方心口的刀。 四下无人时，允知看到电视柜上的全家福，用力推到了地上，无论如何，她这么多年的付出和辛苦，也算付诸东流了。 雅颂拿着手机走过来，“妈妈，程叔叔刚给你打了好多电话，联系不上你，打给我了。” “好，我知道了。”看到丈夫的焦急，心里的不平和嗔怒才稍有缓解。 允知走进书房，看到小镜子里的自己，眼眶红红的，她心疼自己。 她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和程嘉代说了，心里的苦闷三言两语便被他排解干净，他总能及时治愈她的暂时性崩溃。 “雅颂，你尽快收拾收拾你的东西，我们搬去程叔叔那里去吧？”允知调整调整心情，走到雅颂身边。 她点点头，用力地抱着允知，“妈妈，不管怎样，不管你和谁结婚，我最爱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雅颂有些害怕，她发现妈妈有那么独立的一面，有盘算有谋划，根本不仅仅是甘于在屋檐下一日三餐的那种女人，连爸爸都不是她的对手，她怕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冷落抛弃。 他们曾在这个房子度过了最重要的青春时光，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会是一辈子，没想到这才多久就走散了，根本经不起考验。到底还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呢。 程嘉代结束和允知的对话后，便立即给邱秘书打了个电话：“明天开始准备拿下官纪尧的公司。” “收到，程董，我这就去安排。” 程嘉代的表情怒不可遏，眼神深邃透着光，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妻子再被人威胁半分，不遗余力护着她，这是他的底线。 第二天一早，雅颂赖在床上不想起床，她昨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胡思乱想了一整晚，逼着自己接受。 允知过去叫她，她却钻到妈妈怀里，半天说了一句：“妈，能不能别和我爸成为仇人？给他留点余地，你也找到幸福了，你们各自安好，放过他吧。” 雅颂比允知还了解程嘉代雷厉风行的故事，又怎会不清楚程嘉代以一杀百的实力？更何况官纪尧只是个没有后台的小公司，弄倒他简直易如反掌。 “大人的事情，孩子就不要插手了。”允知摸摸她的脑袋。 “求你了妈，他知道错了，给他一条活路吧。”雅颂在她怀里抽泣，此刻血浓于水真是具象化了。 “好，我答应你，起床吧？一会儿去看看爷爷。” “你说话算话，我也不想看他过得太艰难。你有程叔叔的庇佑，下半辈子肯定是无忧无虑的了，可他是被小三一时迷惑的，他已经很有负罪感了。要是公司再完蛋了，以后他可怎么办呀。”这孩子真是杞人忧天，想的也太多了。 “知道了，你这个小大人。”允知摸摸她乱蓬蓬的头发。 虽然允知松了口，可是战争又怎可能说停就停呢，即使是她不去做什么，也会有人替她撑腰，就算她不想去害人，也总有人嫉妒她想要算计她。 第67章 冲动的惩罚 官纪尧逐渐接受了那个事实——他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了自己前半生所拥有的一切。连幻想都是奢侈，过去的不可能再回来，除非时光倒流。 尽管是他先犯错，但他总觉得自己也被狠狠背叛了。 因为在他自以为幸福的日子里，在他对允知还没有百分百失去爱的时间中，她已经背着他完全爱上了另一个人，或许那根本就是在还没有离婚的时候……更何况，对手还是那个让他无比尊敬、试图倚望的人。 在他眼里，精神出轨比肉体出轨可恶一万倍。于是他认为她比起自己的错误，有过之而无不及。 男人就是如此，就算前妻再找，幻想着她也只能接受选择一个比自己更差的，这才会稍稍疏解失去她的痛苦。可是如今，痛苦中掺杂了自卑。 抛下前尘往事，他整理了心情，战斗力十足，一大早就来到办公室。事实上他别无选择，只能学着往前看了。 他拨通了法务王律师的电话：“王律，和程嘉代的对赌协议，我想今天我们还是得找个机会再碰一碰吧，仔仔细细梳理一遍，务必要确保这场战争万无一失。” 他再也不会叫他程董、程老师，他恨那个人，不比杜康毅的酸楚仇恨少半分。他们总认为那个居高临下的人，他可以撼天动地，也可以呼风唤雨，可以左拥右抱一百个美女，但就是不能抢走他们得到过的那个女人，想不通也觉得他完全没必要，就像是不能容忍和乞丐抢饭。 王律严肃道：“官总，您无需多言，我肯定是为您鞍前马后、义不容辞的。您定时间，我去公司咱们面对面的交流，顺便把协议后的账务也都梳理一遍。” “有您这句话我就安心多了，并肩商场这么多年，您的实力有目共睹，主要是这次关系着公司的生死存亡，我这心也是七上八下的，还请您务必高度重视。那就上午十点吧，您来我办公室。”他稍稍谦和退步，以祈求对方的全力以赴。 “放心吧官总，圣达律师事务所这块金字招牌，是不会轻易掉了的，那就十点见。” 不但招牌掉了，节操也早就没了。 茶馆里，王律挂了官纪尧的电话，对着面前的邱秘书喜笑颜开，极尽谄媚，“邱总，您放一万个心，交给我绝对没问题，我一定照您说的做。还请事成后，务必向程董多多美言几句呀。” 邱秘书给王律倒着茶，王律两只手紧紧贴在茶杯边。 对于某些人来说，在绝对的利益面前，道德的底线是……没有底线。 官纪尧也是惨，总是遇人不淑，一个沈却，一个王律，足够他吃一壶的了。这样趋利避害的人，他们的是非输赢前程，如果仔细着拼一把，就要看站队正确与否了。 邱秘书的个性一向油滑挂脸：“放心吧王律，答应你的，程董不会食言。虽然以程董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走这一步，他那个位置上的人，想要什么都是轻而易举。” “是是是……” “也就是我，跟程董一直不遗余力地举荐您，一身才华不能就在这小律所埋没了呀。所以说，你是个聪明的，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借着这个机会搭上程董这条线，不亏。” “您说的太对了！邱总，我就听程董和您的安排，一定把这个事儿给您办漂亮，保证滴水不漏，得到这么一个宝贵的机会我一定好好珍惜。”王律弓着腰，起身又为邱秘书倒着水。 邱秘书晃了晃茶杯，水质清浅，闻香。一饮而尽后起身，拿着文件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有前途，那我先走了，等你消息。” 邱秘书话不多说，留有几分余地，让对方回味无穷，办事效率极高。下一站，嘉诚会计师事务所，准备在审计上再做做文章。 想上市？做梦吧，切断所有官方后路，让你连门都踏不进来。 不得不提，邱秘书的雷厉手段至今被程董欣赏。已经决裂的人和事交给他，他能办的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且还不知道死因，真的是绝。 官纪尧这边时刻关注着订单和网络上的动态，虽然失去了前些日子的热度，可是在小红书和淘宝的讨论热度依旧居高不下。 他自知研发产品有亏，根本不像广告吹嘘的那么厉害，已经派出面摆平了不少测评博主。经过大价钱的洗礼，纷纷倒向自己这一边，可是每天过得还是胆战心惊。 他始终没明白一个道理，中国的消费者人数甚广，就算没人去刻意操盘查漏，翻车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生意做得越大，越要依靠诚信，不过又能指望官纪尧有什么诚信可言呢？毕竟他连爱人也能倒戈。 减去那些宣传营销和舆论维护的成本，他的利润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所以说，事业上一旦急功近利走了歪门邪道，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上赶着给对手递刀子。 生性多疑的他，用一整晚的时间回忆了程嘉代和允知的见面次数以及共同的事业，他又活生生脑补了那么多关于他们俩的来往秘事，有的故事可以串联，有的怎么也想不通，有的能活活把自己气死。 唯独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程嘉代投资他，根本不是因为看好他的项目，而是出于帮助和接近允知的目的。他太自负了，也太自不量力了，总想着用鸡蛋去碰石头，殊不知早就被人瓮中捉鳖。 王律十点准时到了官纪尧的办公室，一阵寒暄后，按照合同条例，首先直奔财务。 财务部里，孙叔、周墨、丁嘉楠还有实习的小石，都在各自的岗位忙碌着。 官纪尧现在如惊弓之鸟，感觉面前的每个人都有反水他的可能。 “孙叔，麻烦您配合王律提供些资料。”官纪尧琢磨着孙叔面部的细微变化。 孙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好，没问题，财务部全力配合。” 他们忙碌起来后，官纪尧又死盯着周墨，简直快要把他盯化了，这个表弟九成就是允知安排进来的奸细。 “姐……姐夫，你看得我发毛……”周墨做贼心虚。 “你给我出来！”官纪尧对他喊了一句。 门外走廊，还没等他开口问，周墨连连摆手，“不是我啊，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快得了吧，你就是你姐安排进来的奸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就老实交代吧。” “没有啊，你和栾小云的事可不是我说的。”周墨声音有点大，引人侧目。 真够无语的，“你小点声！”官纪尧用手按了按太阳穴，这周墨，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和栾小云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好你小子，你来我公司就是监督我的？现在我和你姐已经离婚了，以后你也不用来了，下午收拾收拾东西赶紧回家吧。”官纪尧现在对允知娘家的一切都过敏。 “啊？你们离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我姐犯错误了吗？惹您生气啦？”允知一段时没联系他了，竟然离婚了，这老姐用完自己就不管了，周墨心里埋怨着。 “你快拉倒吧，废话少说，赶紧走。”周墨明知故问，官纪尧看他就烦。 “别啊姐夫，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也就平时八卦点，但是我绝对是向着您的啊。”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你说了，就这样，好自为之。”他刚要进门，被周墨拉住。 “你松开！”官纪尧没好气的。 “姐夫，我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的，如果您留下我，我就把什么都告诉你，以后我就是您的人了。比如口红原材料的事，完全不用浪费精力调查，我就知道是谁干的！”周墨一脸正义，用力举起一只手。 “口红的…原材料？”官纪尧彼时还完全被蒙在鼓里，更是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他把周墨拎到了办公室。 只是还没开口仔细问，一个陌生号码打给了他。 “请问你是姚莉樱的家属吗？” “你是哪位？怎么了？”官纪尧心沉沉的。 “我这边是妇女儿童医院，姚莉樱上午在商场受到了撞击，情况很不好，需要进行手术，你尽快来医院吧。” 官纪尧挠挠头，“啊？撞击？怎么回事啊！”早晨出门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她和别人在商场打起来了，肚子撞到了展示台上，很有可能早产，你还是尽快来吧。”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公司的糟心事还没处理完，家里那位就没消停过。 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对姚莉樱已经从欲望的新鲜感变成了难控的怨恨，爱情更是谈不上。不麻烦他还好，一旦有任何牵扯，对她的责怨就会逐渐加深。 姚莉樱还自顾自地认为自己前些日子办了一件对自己有利的大事，那就是把黄允知的“真实面目”在官纪尧面前揭开。 自从知道官纪尧和黄允知那一晚彻底破裂后，心情轻松了不少，她想让官纪尧彻底恨她忘了她，这样他们才有从头开始的希望。 她还是想得太简单，她这样做只会把自己推到更悬崖的位置。别人二十年的夫妻感情，又怎可能这么轻易烟消云散，最后被恨的还不是她这个始作俑者？ 官纪尧去财务打了个招呼，便火急火燎的赶往了医院。 两个小时前，姚莉樱出于无聊去了附近的一家奢侈品商场逛街，在一家一线品牌包具专柜，她碰到了雷丽丽。 今天的雷丽丽摇身一变成了白富美，在谢侦探的安排下又换了新的角色，这次她扮演的是一个企业小开的未婚妻，跟着谢侦探工作，堪比地下党。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到底是姚莉樱更震惊，还是雷丽丽更慌张，无从得知。 姚莉樱那么一个火爆脾气，又怎能轻易咽下这口气，自从上次从官纪尧口中得知被雷丽丽欺骗的事实，就一直耿耿于怀——毕竟她那为数不多的善良也被利用了，而且后果颇惨。 “雷丽丽！你这个小贱人！”姚莉樱大骂一句，就冲了上去，拿着店里的包狠砸她。 雷丽丽见状赶紧躲，可店里人不少，空间又不大，简直是藏无所藏，便干脆拿起手边的货品，和姚莉樱扭打在一起，现场很快就凌乱不堪。 要不是因为姚莉樱肚子太大，从前对付雷丽丽这样瘦弱的女孩，简直是轻而易举。如今她身体不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肚子狠狠撞在了展示台的角上。 一时间疼痛难忍，姚莉樱倒地呻吟起来，地上很快出现一滩血。 柜员报了警，雷丽丽打了120，周边围起了越来越多的人。 雷丽丽想去扶她，反而被她用手边的包狠狠打在了胳膊上。这个女人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这么狠，根本不值得同情。 趁着警察还没来，雷丽丽跑到一边赶紧打给了允知，“姐，我摊上事了。刚才在商场碰到了姚莉樱，她二话不说上来就打我，起初我是躲的，可她不依不饶根本不打算放过我，后来我们就扭打在了一起。她的肚子撞到了展示台上，地上流了好多血，恐怕情况不太好，警察一会儿就来了，我该怎么办啊。” “你没受伤吧？”允知先关心她，毕竟雷琪是为了她走这一遭的。 “我还好，就是脑袋被她用包砸了好多下，我没躲住，她下手也太重了。”她摸摸脑袋，“我真担心她出什么问题。” “你别怕，有我在，120打了吧？你怎么又回江城了呢？” “120在来路上了，柜员也报了警。谢侦探那里又给了我一份新工作，我没办法陪着别人过来的，我这心本来就是蛮忐忑的，没想到真的碰上了，唉，点背啊。” “一会儿要是警察来了，你就说不认识她，莫名其妙被她打的，其他的千万别承认，我们保持联系。” “给你添麻烦了姐。” 允知挂掉雷琪的电话，立即联系了陈秘书，当然她特地强调了千万不要告诉程董。毕竟她过去的那些小招数，还是不想被他知道。 医院里，官纪尧风风火火赶过去的时候，姚莉樱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不一会儿一位女医生就出来了，“哪位是姚莉樱家属？来了吗？” “来了来了！我是她……丈夫。”虽然很不想承认。他打心底就从来没瞧得起过她，觉得她顶多配做自己的小情人。 “她情况不太好，孩子会早产，我们需要剖腹产手术，你同意吗？” “同意同意，千万保住大人。”他想着那孩子没了也就没了吧。 “我们尽量大人和孩子都保住，你去交一下手术费用吧。”医生递过来一个单子。 “好，辛苦了大夫。” 在收费处交钱之际，警察又打来电话，副总的微信也是一个接一个。心烦意乱的时候，真恨不得把手机狠狠摔碎。 第68章 他的第四个孩子 官纪尧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把手机扔到一边不管，脑子里乱极了。 这种焦急不是出于对于未知的渴望，亦非对于孩子的期盼，而是与此前类似场景的残忍对比，以及对现如今生活状态的强烈不满。 等待爱人生产是种无限接近幸福的极致喜悦，而等待姚莉樱就完全不一样了…… 从一开始他就仅把她看作发泄情欲获得虚荣感的玩物，在她那里找到的不过是暂且的幻觉、短暂的快乐而已，谁成想事情会闹得这么大，足以让人生天翻地覆。 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被命运裹挟着来到了这样一种境地——他会以姚莉樱丈夫的身份，在医院等待他们的孩子降生。 那种矛盾，无以言表，实在是太乖谬了。 即使已经和允知彻底决裂，可年轻时曾和允知相知相许的那些诺言，还会时不时地在耳畔响起，大声嘲笑他的无能和懦弱。 孩子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他一整天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饭，总算是有了消息，母子平安。只是姚莉樱由于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中，她还需要在危重病房看护。 有那么一刹，他有过邪恶的念头，祈求过一个相反的结局，纵使未来孑然一身也比浑身累赘得强。 孩子由于早产，只有四斤多，还需要在保温箱里待一段时间。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也是他的第四个孩子，鼻子不禁一酸，却没有一点发自内心的开心。 因为他的到来，官纪尧失去了全部，失去了妻子最后的耐心，连与他虚与委蛇的想法都消失了，同时彻底失去了父母的倚望和女儿的崇敬——他真是擅长让人失望的。 交上了后续费用，他犹豫再三，还是打给了妈妈：“妈，姚莉樱生了孩子，是个男孩，但她还在昏迷，您能不能……” 还没等说完，妈妈就大声呵斥道，“滚，你们死活不关我事，我还要照顾你爸。”接着便狠狠挂掉电话。 就知道指望不上，在父母那里，他那个背妻弃子的名声算是除不掉了。 他叹口气，接着又打给了姚莉樱的妈妈，尽管和姚莉樱已经有了实质性的关系，可他始终不想承认，不想背负那份令他耻辱的责任，那句“妈妈”始终是叫不出口。 “阿姨，莉樱生了，您来江城妇女儿童医院照顾她吧，我给您买票，生活费用我来出。” “好好好，男孩女孩啊？” “是男孩。”他完全没有熙熙出生时的兴奋。 “好好，那我马上收拾收拾。” 他还没敢照实说发生过什么，更没想好之后该怎么解释，姚莉樱的妈妈一时也没怀疑，为什么孩子还没到时间就早产了。 拨弄着通讯录的列表，思来想去还是打给了照顾熙熙的王阿姨。不管她是不是允知的人，他现在和允知既然已经完全翻脸，便也不再顾虑需要背着她做点什么。 “王阿姨，您现在还在照顾熙熙吗？我这边需要您帮个忙。” “先生，您跟我别太客气了，有需要您直说。”王阿姨当然没时间，但是还是很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事。 尽管照顾熙熙的人众多，可是熙熙最依赖她。允知忙起来之后，王阿姨成了熙熙最离不开的人，允知也不在乎多花一份工资。 “我那个……”话到嘴边，又不好开口。 他顿了顿，“我朋友的老婆生了孩子，你看你有没有时间过来帮忙照顾呢，主要是照顾产妇，孩子早产还在保温箱里，这方面你是专家，价钱什么的都好说。” “照顾产妇的话，我给你推荐我的一个朋友，李阿姨。她做这行也十几年了，特别是照顾剖腹产的产妇。上个月她刚结束一家，现在正好空闲，照顾新生儿她也是好手。”王阿姨真会营销，完全戳中他的需求。 “也好也好，那把她电话给我吧，谢谢了。” 虽然不知道说的具体是谁，但是只要关于官纪尧的，王阿姨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和允知汇报了。 价格协商后，李阿姨就坐上了从外地到江城的火车。 他的整个精神、肉体、钱包逐渐被姚莉樱一点点挖空，他局促且不安，一分又一秒。 他深刻的懂了一个道理，什么叫做“爱妻者风生水起，亏妻者百财不入”，此刻简直淋漓尽致。 下午在警察局，官纪尧又见到了雷丽丽，只是脸还是那张脸，打扮的则完全不同。那些关于允知的恨便又立即引上了心头，很早的时候，她就做好了打算，一边伪装一边准备带走一切。 人竟可以如此多面，这世上真没什么比被自己最爱的人算计更痛苦的事了。 陈秘书连面都没露，雷丽丽做了个笔录很快便被释放了，奢侈品店也一并用钞票处理结束。 官纪尧知道其中一定有黄允知的手笔，便呆在警局不肯走，非要一个说法。 可是他想要为姚莉樱出头的说法一出口就难以服众，姚莉樱是他什么人？她又为何要和雷丽丽打起来？雷丽丽只要坚称自己是雷琪，根本不认识姚莉樱，官纪尧根本无从下手。 他总不能照实说，自己婚内出轨，雷丽丽是老婆派来抓小三的吧，这件事上他真是被允知拿捏的死死的。 焦头烂额之际，手机里弹出一条本地热门新闻，打开之后正是姚莉樱暴打雷丽丽的视频，题目叫《一奢侈品专柜上，两女大打出手，原因不明……》。 拍摄角度是姚莉樱的脸，雷丽丽被保护得很好，很快引来不明真相的众人评价。 “我知道这个女的，她之前在我们小区租房子，很出名的，给别人当小三养孩子，现在怎么又怀孕了？” “她打的是谁啊？不会是原配吧，好恐怖。” “听说已经进医院了，给别人当小三没有好下场。” “怀孕了还不给孩子积德，多大仇多大怨啊！” “这个社会上真是什么奇闻逸事都有啊。” ……… 官纪尧的心头如焚烧一般灼热，每一句话都是像在骂他。 他主动“认输”，驱车离开了警察局，把车窗全部摇下来，任凭大风携带着落叶卷进车里，心里难受极了。 他现在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更没法给姚莉樱出头，他又凭什么，去给别人讨说法。 回到公司官纪尧直奔财务部，周墨不在，孙叔带着眼镜在电脑上处理表格。 他敲敲门，“王律走了？” “他带走了一些资料，中午副总招待的他，吃完饭就走了。” “他呢？”官纪尧指了指周墨的座位。 “周墨说您不让他上班了，他就回去了，他说您要是想让他回来再给他打电话。”这周墨…… “好，你们忙吧。” 他刚回到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休息一下，营销部的负责人又敲门进来了。 “官总，有个消息必须得跟您汇报一下，复旦大学的一名化学系教授，测评了我们品牌的口红，说是配料和宣传不符，还声称检测后发现我们用矿脂、羊毛脂代替角鲨烷和玫瑰果油，拍了视频发在了抖音上，我们刚才监测到了。” “啊？你把视频发给我看看。尽快找平台压下去，联系这位教授能不能私下解决。另外，查查谁在背后搞鬼。如果视频发酵起来，记得联系之前有合作的网络大v做好公关。还有，关注一下最近各类产品的评价，把消费者反映强烈的口红做一下检验，除非我们真的有问题，否则怎么被人轻易抓住把柄。”他思路还算清晰，因为没事的时候他就总在想万一出事了该怎么办，于是提前谋划好了一切。 “是，我马上去办。” 人走后，官纪尧把手边的文件夹重重扔到地上，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 他打开视频加速看了一会儿，就把手机扔了沙发上，“什么狗屁教授。” 他心绪不宁，坐在桌子前转着笔，“程嘉代，你搞我。”真没想到这个老狐狸这么快就出手了，还总是那么稳准狠，自己到底怎么跟他斗啊。 随后他灵光一现，找出茂呈科技孙董秘书的电话。 “冯秘书，您好……是是，我是官纪尧，您看孙董最近有时间吗？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您不是说孙董还想要投资我们公司的嘛，我也一直有意和孙董合作。” “官总啊，你们都有程董投资了，我们还能分到一杯羹嘛。”冯秘书知道孙董和程董的关系，所以根本不想再让茂呈莫名其妙插一脚。 “我一直很敬佩孙董的为人，程董也一直跟我说要向孙董请教学习，你看最近我能都有兴让孙董亲自指导一下？”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我会和孙董转述的，等我再联系你。” “好好。” 官纪尧挂了电话，又搜索着其他商业伙伴的电话。 “张总，好久不见了，有空坐坐呗，有好项目还得一起发财呀……” …… “柳总，上次您说要和兴盛投资的张董一起吃饭，还记得这事儿吧！……” …… “魏总，明晚有时间吗？一起去刚开的星际酒店品尝品尝粤菜？哎呀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 官纪尧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绪像被乱麻缠绕，怎么也理不清 。他现在惟有拉入更多的人才能入局保命。 把能联系的全联系了一遍，拿着手机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给程嘉代打个电话示个弱，或者去他公司见他一面，不管怎样也得探探他的口风啊。他们有师生情谊，难道真要置自己于死地？ 可是转念一想，程嘉代现在成了前妻的现任丈夫，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搞不好很早之前他就在设局。他夺走了自己的妻子，还想夺走自己的公司，就算明知是输也要与之一战啊，否则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官纪尧深知一切操盘，就是拉不下身段，放不下心里的嫌隙去一探究竟，尽管明确等待着他的是更狂躁的暴风雨。 天色渐晚，官纪尧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下，被一个电话吵醒。 “官纪尧！我女儿怎么回事？她怎么在危重病房？”是姚莉樱的妈妈，电话里又急又燥。 官纪尧一看手机，晚上八点半，算着时间小胡应该是把她接到了。 “你女儿在外和别人打起来，自己撞到了肚子，你到医院了吗？她醒了吗？”他实在无暇解释过程，又不关他的事，真是烦躁。 他不咸不淡的话彻底把对面的人激怒了，“你就是官纪尧？我女儿有任何问题，我拿你是问！”电话被姚莉樱的爸爸夺走，对他狠狠的训斥了一句，“你，抓紧时间来医院。”接着重重挂断。 他叹口气，仰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他开始暗恨，恨自己为什么是个男人，为什么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和这些陌生人有如此病态的牵扯。又恨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需要面对这么不堪的一切。 难道老天就不允许自己犯一点错误吗？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如连锁反应般惩罚自己呢。 手机的微信消息密密麻麻，有的是答应他的邀约，有的是关心他产品的舆论动向。还有他才看到小胡四十分钟以前发来的消息，“哥，我接到的是两个人，她的爸爸和妈妈。” 官纪尧去厕所洗了把脸，又驱车赶往医院。好处是，他刚到的时候，姚莉樱正好醒了，被转到了普通病房，这才躲过一场狂轰乱炸。 姚莉樱转危为安，躺在病床上，她的妈妈坐在她身边抹着眼泪，爸爸站在窗边望向窗外。 “你来了。”姚莉樱声音柔弱，带着期盼。 “我女儿都成这样了，为你生儿育女，名分也不求，你去哪了？为什么不陪在她身边？”姚莉樱的妈妈说着就哭了出来。 “官纪尧，你太过分了，你把我们姚家的女儿当什么了？”姚莉樱的爸爸不怒自威。 那一刻他真想关上门赶紧跑。 “爸妈，你们别训纪尧，不要吓着他，他最近工作很忙，本来就够累的了。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是我不好，白天太冲动了。老公，我们的孩子还好吗？” 鬼门关闯了一遭，她又有点最早开始的那种温柔了，当然她自知心里有愧，因为她深信这个孩子就是尤深的。 官纪尧这才敢靠近，“挺好的，没有生命危险，在保温箱里，还需要住一段时间，就是辛苦你了。” “豆豆今天跟对门的邻居出去玩了，你记得接她回来，她一定是等着急了。” “知道了，你好好休养，我给你找了个专业的看护，在来的路上，大概明天会到。” “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爱我的，我没事了，你帮我爸定个房间吧，早点回去接豆豆我也放心，有我妈在就可以了。”姚莉樱脸色苍白，伸出手握着他的手，官纪尧点点头。 姚莉樱的爸爸怒其不争，哼的一声，生气地离开了房间。 在回家的路上，恰好经过了允知的服装店，他还是忍不住驻足，停在门口好一会儿。 店里的灯光已经暗了，像他的心，再也燃不起来。 “官纪尧？”一个声音把他从思考中抽离出来。 原来是黄丹羽。 他知道丹羽一直不喜欢自己，当年追允知的时候她就没少劝阻，而且上次带着姚莉樱去看房与她恰好相遇，双方又闹得很尴尬。不过现在，他什么也不在乎了，也什么都可以海纳了。 “丹羽，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 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真是个快言快语的女人。 “只是路过，有点感慨而已，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家吧。” 看到他满眼的失落和疲惫，戒心就放下了，“我在附近吃饭，车停店门口了。” 官纪尧再没多说什么，驱车离开了。他知道在所有和允知共同好友中，了解他们事情的，没有一个不把他当做彻头彻尾的坏人，所有人都在唾弃他鄙视他，连他自己也是。 这种堕落和结束，不止是前半生，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更改了，不是所有的错误都会被原谅。 他把睡着的豆豆抱回家，一个人躲在阳台上，没忍住地抱头痛哭着，他好久没有哭的这么撕心裂肺了。 热闹过后的清净最可怕，拥有后再失去最撕心裂肺，回忆起过年时一家其乐融融的场景，怎么就被自己给弄丢了？ 又想起曾经事发后，他对允知说的，关于允许两个家存在的幻想，是多么讽刺，即使是程嘉代也未必敢要求自己有两个家吧，那时候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姚莉樱在这里住的时候，他还能难免以男主人的身份支撑起来，四下无人时，蔓延刺骨的痛逐渐变得结实而深刻，可是再也没人愿意听他的解释和忏悔。 第69章 其乐融融背后的委屈 允知在店里无心工作，一直抱着手机狂敲着键盘。 既有好事也有坏事，只不过跟好事比起来，坏事显得微不足道。 周墨发微信埋怨她离了婚就不管自己了，他被姐夫赶出了公司，允知让他继续卧薪尝胆，总有一天会给他一个美好未来，周墨这才稍稍安静。 黄丹羽凑近：“黄总，黄总！” 允知被她喊得吓一跳：“你干嘛呀丹羽，在我面前还叫那么大声。” “我看你一直对着手机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发笑的，你到底在笑什么？又有什么大好事？你不都和程老师结婚了吗？还有比这还开心的事？”丹羽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她最八卦了。 “今天下午我要带雅颂回程老师家，我们正式住在一起了，今晚打算把两家老人也接过来见个面，还有程老师的哥哥嫂子，哦，还有程心予。”允知难掩兴奋。 丹羽撅撅嘴，“够隆重的啊！我说呢，怪不得，你这边星光璀璨，官纪尧那里暗无天日啊。” “你干嘛又提他？真扫兴。”那个不争气的前夫，允知听到他的名字都隐隐作吐。 “他的车昨晚在店门口停了好一会儿，我走过去的时候看他脸上很憔悴在走神，他好像最近很惨。”虽然之前就不怎么喜欢他，但是和眼前的对比也太残忍了，暗爽且同情。 允知哼了一声，“王阿姨跟我说官纪尧联系过她，说是需要照看什么朋友的产妇妻子，加上雷琪和姚莉樱刚在商店里大打出手这事儿，我掐指一算，根本就是无中生友，姚莉樱定是早产了，他现在孩子一大窝，有他忙的了。” “该说不说，你这前夫生殖能力是真的强啊……”丹羽感慨。 “闭嘴。”允知一脸黑线。 “你是不是满足不了他啊？” “你找打是吧！”允知翻个白眼，真是哪句不爱听她就说哪句。 “跟你开玩笑嘛，你和程老师不办个婚礼？我还等着给你当个伴娘之类的。” “他说要办的，但是肯定办的很简单，我们都想低调。你放心好了，伴娘的位置必定给你留着的。不过，还是等把官纪尧的公司收入囊中之后吧。”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显得轻轻松松。 “啧啧啧……你比我狠多了，在下佩服。”丹羽双手环抱作揖，“你真的不打算放过他？” “雅颂和她爸爸还是有感情的，没少跟我说他好话。唉，再说吧，怪烦的，等到时候再和程老师商量下。那个……杜康毅最近怎么样？” 丹羽还是头一次听允知主动关心他。 “他啊，最近没联系我，估计是彻底死心了吧。你是啥命啊，为什么这么多优质男人肯为你卖命。” “拜托，哪有很多男人？”允知打她一下。 “你看你那两位帅哥保镖，自从被你利用着成了店里的模特，女客人比以前多多了，这还不算？” “你才是我的黄总，你看店吧，我要和两位帅哥保镖一起去接雅颂了。”允知关掉手机，整理了一下包包。 “遮……老奴遵命。”丹羽手放在腰边半蹲一下。 看着允知的娇俏背影，丹羽不禁感叹，这还是当初那个找自己询问关于离婚经验的黄允知吗？这完完全全蜕变成了另一个人，命运啊……老天爷什么时候也降临一个帅气有型的大佬救赎自己啊。 允知带着雅颂回了程嘉代的家，保镖和司机在后面帮他们拿着行李。程嘉代为了凸显重视，按照约定的时间特地从公司提前回家迎接雅颂。 客厅里，程嘉代和程心澈坐在沙发上。 允知进门后看到这一幕，心里一惊，心澈怎么也回来了，这个场面是不是有点鸠占鹊巢的意思，生怕她又突然失控。 “我刚和你怎么说的，去吧？”程嘉代拍拍心澈的肩膀。 还没等允知开口，心澈走上前去主动接过允知手里的袋子，完全不是那天的崩溃模样。 “允知阿姨，对不起，上次是我不成熟，自己跑了出去，以后不会了。雅颂妹妹，欢迎你。”她朝雅颂伸出手，脸上的微笑很真诚。 允知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看看程嘉代，眼里发出疑问：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雅颂也十分小心地回应：“心澈姐姐，你好。” “心澈，你太懂事了，以后我们一家人要好好相处，我会像爱雅颂一样爱你的。”允知摸摸心澈的脑袋，她乖巧的点点头。 “嗯，谢谢允知阿姨。走吧，我带你们上楼，给雅颂的房间也准备好了。”心澈拉着雅颂的手往楼梯说笑着走去。 允知真的很惊讶，走过去坐到程嘉代身边，“天呢亲爱的，你出了什么奇招？心澈像变了个人，竟然对雅颂都这么好。” 程嘉代耐人寻味地笑笑，摸着允知的头发，“我自有办法。” “我实在是太佩服你了，你为什么做什么事情都能这么泰然自若，轻而易举收服人心。你快告诉我呗，我想学习一下你的招数，以后也用在孩子们身上。”允知像个孩子一样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哈哈，这个你恐怕学不来。” “有那么神秘吗？” 他举起一根手指头。 “什么意思？一？用一心一意的真诚感化他们？” 允知一本正经的样子着实逗笑了程嘉代，“你真有想象力，一心一意的真诚感化那得需要多少时间啊，时间就是金钱，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所以……”心澈是被钱收买的？允知脑海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一个亿，搞定了。” “啊？……”允知叫了出来，要不要这么夸张，一个亿可以收买她至少十个来回。 他轻松拿出一个亿，像拿出一块钱那么简单。允知突然想起来之前程嘉代让她管家里的资产，她还无暇顾及，看来真得提上日程了，但愿那个数字不会大到吓死自己。 “因为心予在江大已经正式工作了，没那么多时间管她，她呢在心予家也是住够了，我哥和我嫂子最近也没少教育，我今天给了个台阶她就顺杆下了。其实心澈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桀骜不驯，她骨子里是个很可爱很听话的小女孩，就是性格调皮了些。她提出要求让我帮她个忙，她一个小学同学的爸爸想开一家大型游乐场，问我能不能给她投资入股，我答应了。” “一个游乐场需要这么多吗？你不怕血本无归啊？” “怕倒是不怕的，能用一个亿换来家庭和睦也很值了，不过我的女儿又怎么会看走眼呢。我仔细研究了方案策划，位置和人流量都不错，项目很值得投，前途光明。这是她第一次跟我提投资的事，我很欣慰她没有瞎胡闹，我肯定是要全力支持她的。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为她投资不是因为需要她接纳你，而是我真的爱她，才愿意为她付出，如果她爱我，能否也为我付出一些呢？我不过是想要个温暖的家，这不算过分的要求吧，听我这么说，她就柔软了。况且这么久了，她也应该想开了。” 允知喜不自禁，“真有你的。那以后雅颂跟你要投资，你也给吗？” 她完全是开玩笑的语气，没成想他回答的那么认真，“如果项目合适，那是自然，以后不要区分你的女儿、我的女儿了，这是我们的女儿，雅颂是你生的，她就是你的一部分，我爱你自然也会爱她。”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暖的人，允知抱着程嘉代不松手，在他怀里肆意撒娇。她实在太崇拜他了，简直泰山可倚。背后的两个女儿下楼咳嗽了两声，她这才松开。 “心澈，雅颂，今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去聚餐吧，姥姥、姥爷和奶奶我派司机去接了，我的哥哥嫂子还有你们的心予姐姐他们也在来的路上了，共同庆祝一下爸爸有了一个大家庭，好不好？” 心澈点点头，“好呀！” 雅颂看看心澈又看看允知，也笑着点了点头。熙熙被抱了出来，雅颂接过来和弟弟亲昵着，心澈也在玩着熙熙的小胖手，这两个孩子很快融入了这里。 雅颂来这个家里的第一天，就得到了盛大的欢迎。本来她昨晚还失眠一整夜，生怕被人厌弃，没想到一切顺利，所有的顾虑统统消失了。 同一个饭店里，杜康毅正和华鼎投资的中层一起吃饭，这段时间他逐渐清醒，已经重新规划好了未来。 桌上的一个人突然发话：“听说程董今天在这个酒店举行家宴，我们要不要去敬个酒？” 立即有人迎合：“那必须是要去的啊，毕竟我们都在他手底下打工。” “走走，别犹豫了，去敬一下……” 众人纷纷起身，手里拿着倒满酒的酒杯。只有杜康毅，依旧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不想服从。 “杜教授，一起吧！”他被身边的人拥簇着。 他无奈又冷淡，像只熄灭的烟花。 最近他刻意避开了和程嘉代所有的碰面，最多只有线上的视频会议，他已经开始研究筹划着该怎么辞职了。在忍无可忍之际，打算随时抽离。 他的心情太过复杂，对程嘉代，既有知遇之恩，又有夺妻之恨，实在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和他相处。 八九个人浩浩荡荡地在走廊里谈笑风生，看着他们一个个进了东风厅，说着谄媚奉承的话，真是让他又厌恶又难受，现在就算打死他，他都对着程嘉代说不出口。 “杜教授，别愣着了，今天是怎么了？”旁边的人拉他一把，把他拉到了厅内。 “今天有些感冒，不太舒服。”他强颜欢笑。 全程没有抬头，想要被大家挡住，就像个犯错了的孩子，程嘉代的声音格外刺耳。 允知还是看到了他。 比彻底“决裂”那天清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太好看，整个人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熠熠。 程嘉代和众人客套着，人群中杜康毅能感觉到程嘉代的眼神灼热，他抬眼，果然四目相对。程嘉代刻意关注到杜康毅，他知道杜康毅最近一直在躲着自己，打算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谈谈。 杜康毅看到允知站在程嘉代身边，周边有老人有孩子，一张大桌子坐满了人，一家人其乐融融。而这种渴望不可求的快乐，是站在自己的孤独悲恸之上。 一场感情里，有的人如了愿，就必然会有人失去，这道天平，自古不能轻易平衡。 一行人敬酒结束，再次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安静了很多。 很多人都见过，程嘉代身边的那位新人，正是官纪尧曾经的夫人，他们连官纪尧离婚的消息都没听过，怎么黄小姐就突然换了丈夫。 “我听说程董结婚了。”半晌有个人首先开口。 “我也听说领证了，还没办婚礼，不知道怎么在一起的，你们知道吗？”另一个附和着。 “挺神秘的，没听人讨论过。不过黄小姐确实很漂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讨论的角度逐渐偏离。 “感情的事很难说，谁不愿意往上走。”也有隐晦着阴阳怪气的。 “官总和程董还有对赌协议，官总真有魄力，呵呵。”言外之意，程董抢走他的老婆，还打算让他债务累累，而那个傻男人还要苦心应战。 “程董看上的，没有得不到的，来吧，我们喝一杯吧。” …… 杜康毅没有参与讨论，也不想为他们正名，他失去了平日里交往的活力，变得沉默寡言，有心之人能领略到他的变化，他也没心情没力气去遮掩。 出了门来到酒店大堂的窗户边抽起烟来，深邃漆黑的海面掀起阵阵波涛，该面对的终究躲不了。不远处，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从东风厅传来的欢声笑语。 那本该是属于他稀松平常的快乐，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连幻想的资格都没有了。任何的设想都没有了意义，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他的心空了，所以最近时常脑子也空空的，不自觉的对着一件事物发呆。忽然，一只温柔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杜康毅猛地回头，原来是程心予，这几天在学校里只远远见到过一次，表面上她对他也没有之前疯狂的热情。 这个男人被爱情折磨的不轻，近看下去他稍有不修边幅，但是在她眼里显得更有男人味了。 “最近还好吗？杜教授，你好像瘦了不少。” 杜康毅吞吐着烟圈，并没打算在她面前熄灭，这不符合他一贯的绅士规矩，他那份刻意表现出的不礼貌只是为了让她远离自己，除了黄允知之外，他不需要任何女人。 “没什么好不好的，就还那样，你怎么出来了，看你们一家人很开心很热闹。” “我看你这样我难受，你还是没有想通吗？他们都结婚了，孩子们也都住在一起了，两家人合为一家人，你也该走出来了吧。” “不用你管，也不用你教，我自有分寸。我想怎样就怎样，我不会在华鼎集团干太久的，我不想再为你小叔卖命了，你可以找机会给他打个预防针。”他把烟在窗框边的大理石上用力熄灭，转身就打算离开。 “你想离开江城吗？”心予提高音调喊住了他。 他停下脚步，踟蹰着，“或许……这里有太多痛苦的记忆，换个地方会更好，好男儿志在四方。” “你去哪，我陪你去，可以吗？”她声音弱了下来，但多了几分祈求。 她怎么就这么固执，他明明对她说话已经够冷淡刻薄的了啊。 “不需要，你好好做你们程家的公主吧。”杜康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其实是不敢回头再看她的，至少那一刻他知道她一定是垂头丧气、满心哀怨的。 他没办法不狠心，一刀两断，两不相欠，这是最好的结局，他也不想再给她任何希望，毕竟他当初就是被允知施舍的那丁点希望给害惨了的。 可是，他实在是小觑了程家人的执着。 第70章 他深爱着他的玫瑰 程嘉代还是专门把杜康毅约了过来，这件事迫在眉睫，因为他刚刚得知那个傻外甥女竟然随他一起报了名要去欧洲当交换老师，任谁劝都不听，真没想到她竟然玩真的。 办公室里，程嘉代坐在椅子上，杜康毅坐在对面沙发上，董事长为他的顾问泡着茶，把姿态放得极低。 程嘉代很清楚，如果杜康毅想报复他，完全可以拿他的侄女开刀。 “程董，其实我也一直想找机会跟您谈谈的。您别忙活了，我最近一直失眠，基本不敢再碰茶和咖啡了。”杜康毅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尽管他一直努力地在调节。 “我的这个不一样，你可以试试。”程嘉代手里没停，一番操作后，给他面前放了一杯清茶，这恐怕是全世界任何人都没有的待遇。 杜康毅那份恨他的心，在单独面对面见到他之后稍有缓解。不管怎样，程老师曾经对他有过很大的帮助，否则他永远都不会回到江城，不会有两个重量级的职位，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前呼后拥。毋庸置疑，这就是他职业生涯的巅峰，也是很早之前他一直追求的。 而在江城走过的这一遭，细想下来也不算后悔，即使那个梦破碎了，也总好过一直活在梦里走不出来。 “辞职报告你交给人事，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你对我有不满？还是其他什么的。”程嘉代明知故问。 杜康毅放下茶碗，正色道：“不是不满，我又怎敢不满，我一直都很崇拜很尊敬您。但是我实在是没法再像以前那样和您相处了，希望您理解。我想换个地方疗疗心伤，同时也拓展一下视野，这只是我的一个选择。就算我不在这里了，如果您需要，也可以联系我，我愿意为华鼎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程嘉代听他话说得十分明白，便起身背对着他走了几步，“就我个人而言，我是不想让你离开的，你的才华和见识非常难得，我很惜才。况且心予好不容易才答应留在国内，你应该知道，她为了你，才又要报名去欧洲的……” 他顿了顿，他想也实在没有资格去埋怨这个可怜人，“国内也有很多好的机会，我可以帮助你换个大学当教授，你可以随便提。” 杜康毅知道程嘉代是好心，也明白他对自己的看重，可是只要一想到他娶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那个人，心头就酸楚难耐。如今他站在清高的立场批判指挥自己，那颗想要沉寂的心就难以自控。 “程董，这是我慎重考虑后的选择，我不想更改。您总让我为别人考虑，您有没有为我考虑一下呢？您明知道允知对我的重要性，我爱她快要爱疯了。她对您来说，不过只是普通女人中的一个，或许是因为最近这几个月你们的见面次数变多了，您对她有了暂时的好感，但是于我而言是非她不可，您又何必强人所难？” 杜康毅还是一口气说出了他最想说的，他一再忍耐，如今即将辞职也没什么好顾及的，只是言语中还尽量掺杂着最后的尊敬。 程嘉代叹口气，转头看向他：“你怎知道我又不是非她不可？” “什么意思？”他起身。 “有些话，我本不想说的那么明白，也觉得没必要，因为这是我和允知之间的秘密。但是你不一样，我了解你对她的爱重，所以我必须给自己澄清，才配当你的对手。二十多年前，我就已经对她动心了，可我一再隐忍，本打算看着她幸福就好了，可如今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走到了一起，我就不打算放手，我会给她无与伦比的幸福。我并非一时兴起，也绝不会三心二意，你安心了吗？” 杜康毅着实被程嘉代的这段话给震惊到了，此刻他们不是师生也不是领导和下属，在同一个女人面前，他们是平等的。 他从未想过，在那么早的时候，眼前的这个人就已经开始觊觎自己的女朋友了，这个事实好像更可怕。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所担心的、焦虑的、恐惧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偶然，每次感觉到他对允知的示好，其实都是充满目的性。 一路走来，尽管自己无时不刻的不在向允知表达情谊，可那个女人似乎就铁了心的与自己形同陌路，曾经的那些错误罪不至死吧。 所以他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允知也早就变了，就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她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倘若程老师只是个普通人，她又怎可能立即和他绑在一起？程老师从一而终是爱她的，可她呢，什么时候开始爱情转移的呢？ 她早就把两个孩子看作是第一位，内心强大到不可战胜，轻而易举就把官纪尧算计的净身出户，而且她和程老师在一起，谁又敢说她完全无所图？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会一成不变，也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另一个人，他们四处寻找，沿着利益的味道一路高歌。恐怕也只有自己还活在过去傻傻的不肯走出来。 他所执念的，也不过是那个俏皮单纯的女孩，以及一段青春里独一无二的时光而已。 “难不成，投资官纪尧的公司、允知离婚、对赌协议，这些全部早在你的计划之内？你是为了得到允知不择手段？” 程嘉代无奈地叹口气，“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吗？我承认投资官纪尧的公司是有点私心，但是他们的婚姻我并不是第三者，这你是知道的，至于对赌协议，最多是帮允知出口气，我这么解释，你满意吗？” 杜康毅还是有点感激，程嘉代竟愿意如此开诚布公地把一切摊开来说，也解了自己许久以来的疑惑。 他点点头，“了解了。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现在就靠一口气撑着，但愿我能活着到欧洲。”反正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知道一些真相也于事无补，无非是让自己心里好受点。 “男子汉顶天立地，你还有大好的前程去开拓。” “话说的轻巧，受伤的不是您，没人了解我的痛苦，事业再好又如何。”杜康毅眼里闪烁出悲哀的光芒。 程嘉代没有再继续回答他，而是问出了他一直担心的问题，“你对心予是什么看法？” 他无比坚决：“除了允知，我不想要任何女人，现在这么刺痛我还不够，难道还要我做允知的侄女婿？你之前不是强烈反对的吗？为什么来问我，你不觉得这本身就很荒谬吗？” 是很荒谬，程嘉代也从未想过侄女会这么执着，执着到连他都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份感情。谁也没想到，她竟会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完全忘记了前半生的教育，几乎是连家人都不顾了。 “那就拜托你跟她说清楚，如果你非要去欧洲不可，请百分百拒绝她，不要给她任何希望。”这才是他今天想要释放的主题。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我话说的已经十分清楚，其他的真没有办法了。或许她去欧洲，根本就是想要去历练，并非是为了我，你们都那么聪明清醒，又有几个人会像我这样？” “你切莫辜负她的真心，至少不要冤枉她，要不是因为你，她压根儿不会想回国的，更不会立即作出要去欧洲的决定，她的主意大的很，在感情方面根本不把我们的话当回事。你有机会和她好好谈谈吧，既然不可能，就早些了断。”他郑重其事。 杜康毅无比清楚程嘉代今天找他的用意，气也撒完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说了，他的内心已然溃不成军。 他抬了抬头，“知道了，我尽力，不过她是你的侄女，你都管不了，我就更难办了。唯一可以和你承诺的是，一码归一码，我不会玩弄她的感情。我的辞职报告，还请您尽快批下来吧，我去意已决，不过还是谢谢您今天的坦诚。”他的设防不由自主地慢慢落了下来。 出了天亿集团办公大楼，这座江城有名的cbd建筑，独自一人站在建筑群的缝隙中，心空落落的。 天下起大雨，城市的阴影笼罩了他。 他没有立即前往停车场，在楼上的时候就想好好下来淋一场。他始终做不到像程嘉代过去的那种豁达，可以坦然的只看着心爱的女人幸福就好。 他的心如着了魔一般，又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儿有所消减。只是那个心予，像自己一样，前赴后继扑倒在爱情疾驰的列车尾，早晚有一天爱意和希望会全都卷进尘埃里。 听到杜康毅那些话，程嘉代心里同时产生了强烈的化学反应，他不自觉地换位思考，某种应创如伤口般开裂。以前难免隐藏对允知的情意还好，可自从彻底拥有了她，那份爱便日渐浓郁，简直快到了魂牵梦萦的地步，所以他更能感同身受。 杜康毅回到了学校办公室里，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发着呆，脑海里不断回忆着程嘉代推心置腹的那些话，从记忆深处拔出关于他们三人在大学时候的细枝末节。 客观来说，那个对手品貌非凡、雅人深致，就算时光倒流，他若往前一步，自己也未必有胜算。 可他又一直克己复礼、隐忍克制，即使富可敌国也全无骄奢淫逸，宛如璀璨星辰高悬，如今于追逐中落败，输亦无损光芒。 他开始相信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心里绷的很紧的那条弦此前也并没有因为知道允知另嫁而完全松弛，而是在今天，当得知程嘉代也同样深爱着允知的时候，他才彻底死心。 兜来转去，原来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或许一切故事早就被写好的，杜康毅和黄允知命中注定有缘无份。 晚上程嘉代早早的回了家，允知已经做了几道小菜等他。心澈和雅颂出去逛街，估计要很晚才能回来。 最近他幸福的不知所以然，特别是在今天和杜康毅洽谈后，更觉自己得到这份真爱的可贵。 饭桌前允知摆着盘，还打算再给他多加个凉菜，程嘉代突然握着允知的手。 “允知，不要忙了，坐下来。我不是给你找了几个做饭阿姨吗？都不满意吗？我娶你回来就是想让你过轻松日子的，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辛苦的生活。” 她便顺势坐到了他身边，“我不累的，因为今天只有我们两个，所以我想亲自给你烹饪，给你做饭是我的兴致，我很珍惜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间。”允知乐此不疲，像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小女孩。 程嘉代拨弄着她脸颊两旁的碎发，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为什么我现在不舍得你干一点活、做一点事、受一点苦，就是用水洗蔬菜这样的事情也不舍得你去做，我总是觉得心疼，我从来没这么强烈的保护欲。” “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今天有点反常。”她捧起他的脸，“发生什么事了吗？” 真是有点不可思议，这还是那个威风凛凛、傲睨万物的程董吗？ “今天和杜康毅在办公室聊了聊，挺有感触的，他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眼神空洞迷茫，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我们两个人走到一起相知相爱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我是从那么多人的手里把你抢走的，当年今日，又有多少人黯然神伤？今天我是因为知足所以才有些伤感。” 允知吻了一下他的脸颊，这一刻他像只忧郁的狮子。“亲爱的，你要搞清楚，不是你把我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是我爱上你、主动投奔你的，我们的感情是相互的，对任何人都没有亏欠，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负罪感，我和他早就过去了，我同情但不心疼他。在这个世界上，我只要专心对你就好了，我的心就这么大，并非别人爱我，我就一定要回馈他。” “是的，之前我也是这么觉得，只要我想要的我就都配得上，杀伐果断，哪管别人如何。我理解杜康毅不想再在我的手底下工作，他想换个地方无可厚非，但是心予一定要追随他去欧洲，我们都劝过了，她根本就只遵从她自己的内心。她那么苦苦追求，搞得家里鸡犬不宁，她从未这么任性过，连我的话也全然不听，你是这算不算这段感情的因果轮回？” “爱这个东西本身就很难说，心予还小，根本没经过什么人生坎坷大风大浪，更谈不上什么因果轮回了。你们程家人，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有的时候真是太强烈太执着了，也是这样的性子才能做成大事。我出面劝她也不太合适，要不等心澈回来，和她好好谈谈，她们小姐妹应该能共通共融。你也不要急切地去反对，有的时候家里人越反对，心予还越觉得自己追求爱情的伟大，可能她打心底里也希望自己做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建议还是顺其自然慢慢疏导，这件事情急不来。” “你说的对，学校那边我也已经打过招呼了，但愿这段时间心予能回心转意。”现在唯有听到允知的开导，才觉得勉强舒心。 原来那个唯我独尊、只手擎天的男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刻，以前他也会这样吗？又有谁能耐心开导他呢？允知又何尝不心疼曾经孤单走过人生大部分时光的他呢，是她来晚了。 即使没有情绪，他还是把妻子辛苦做的饭全部吃光了。 饭后，允知站在阳台上看星星，程嘉代洗了个澡换了一身睡衣从她身后轻轻抱住，柔和的风缓缓从窗吹进，一束玫瑰花在窗边舞动，带着雨后的清新味道。 幸福的秘诀是保护对方连同脆弱的那一部分。此刻宁静的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皎月无间，心动万里，他深爱着他的玫瑰。 “最近我好好想了想，关于你说那个基因入侵的计划……”他突然发话，语气不那么坚定。 她笑笑，“程老师，我们现在是夫妻了，说话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吧？所以，你有什么打算了？” “我打算……听你的。” “你怎么突然……？” “将来我也想要过儿女绕膝的生活，也很想知道我们的孩子到底更像谁一点。” 他把她的身体转向自己，动情地看着她好看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吻上去。喜欢一个人就是想埋进他怀里，融为一体。 这世上，没有天生适合的两个人，只有彼此迁就的两颗心。她好似有种魔力，有种让人为了得到她，心甘情愿可以放弃全世界的主动性。 第71章 斗争白热化 心澈受父母的拜托，来劝心予一改故辙。 心予为了反抗父母，最近住在学校安排的宿舍里，这个大小姐为了心爱的人学会了吃苦，即使那个让她着迷的男人对她依旧漠然置之。 一阵敲门声后，心予从猫眼里发现是心澈，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敌军派来的使者。 “你怎么来了？”心予开门给她递了双拖鞋，转身回了房间。 “老姐，我跑这么远来看你，你都一点不激动？对我这么冷淡？你真是的。”心澈抱怨着，脱下外套放下包包，在她的宿舍里转来转去。 “你来干嘛的？搞检查的啊。”心予刚和家里发生了一场不小的战争，对心澈警惕心十足。 心澈笑得很灿烂：“我来看看你的生活条件如何。” “切。” “这么看还不错嘛，那我就放心了。”心澈一脸轻松。 “你可真能操心。” “关心你都不行？你是不是现在脑子里全是杜教授啊。”心澈把这小房间仔细转完，坐到她的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心予没理她，回到书桌电脑前继续写着什么。 “唉，老姐，前些日子你劝我不是劝的挺明白吗？怎么到了你自己就油盐不进啦？在我心里你做事是最有想法最有分寸的，你一直是我的偶像，但是这件事是不是太冲动了？有点欠考虑？”心澈试探着。 心予把鼠标从手中脱出，转过头来看着她：“程心澈，我是你姐还是你是我姐啊？你在教我做事吗？我喜欢谁我就去追求谁，我想去哪个国家就去哪个国家，这是我的自由，轮不轮得到你来批判我？看你欠揍。” 心澈起身吃着她的零食：“唉，你以前可是最听我爸的，毕竟他的决定可从来都没有错过，你这样忤逆让他感觉很挫败。他也是好心，以前就对你比对我还上心，怕你受伤、怕你去了国外讨不到好，你付出那么多，最后扑个空多么不值得。再说杜教授也一般吧，也就是长得不符合他的实际年龄，人聪明沉稳了点，好像也没有那么完美吧。好男人多的是，你真打算一棵树上吊死啊？” “程心澈你个叛徒，你不向着我。等你遇上你喜欢的男生，我也跟你唱反调。”心予一句话就把心澈拿捏的死死的。 心澈举起双手：“已老实，求放过。” “你想在这玩就安安静静，再说废话就离开，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ok？”心予继续忙着自己手里的事。 心澈咽了咽唾沫，“爸，我劝过了，我姐表示还要进一步反思一下，我的任务完成了，游乐场的款能打了不？”心澈给程嘉代发了条微信。 程嘉代在办公室看着心澈的微信，就知道无济于事。他也不想管了，就像允知说的，暂时听之任之吧。 邱秘书敲门进来，“程董，有件事向您汇报。” “说。” “官纪尧联系了茂呈科技的孙董，今晚他们要一起组局商讨投资事宜，您看……” “不用管，他想要拉谁下水就由着他，到时候一网打尽，正好杀杀孙青山的锐气。”程嘉代最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最狠的话。 “是，程董。” “还有，心澈那个游乐场，再给杜康毅过目下，没问题的话走流程打款吧。” “好的，程董。” 官纪尧为了这场赴宴准备十足，找出了珍藏多年的年份茅台，提前吃了一大把解酒药，他现在如热锅上的蚂蚁。 宴会相当私密，就在茂呈科技自己大楼的商务招待中心。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孙董、孙董的两位心腹以及官纪尧和副总。 这聚会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各怀鬼胎，各种阴谋诡计在这张酒桌上悄然蔓延。 孙青山本来是看不起官纪尧这样的小公司的，可是他手里的“对赌协议”直接吸引到了茂呈科技的上司中联投资的注意。中联投资的董事长王耀才是和程嘉代一直明争暗斗的真正劲敌。 虽然官纪尧自不量力，全然不是程嘉代的对手，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王耀被程嘉代次次踩在脚下，这种机会又怎肯放过。 彼时中联投资和华鼎投资这对势不两立的大公司共同在新度科技占股，新度科技原本依赖出口，在被美国制裁后水涨船高，一跃成了国内知名科技企业，甚至得到了国家的扶持。 “对赌协议”中规定华鼎投资作为投资方要求融资方官纪尧的公司在投资期半年内营业额超一亿，若达成将给其天亿集团5%的股份。 中联投资恰恰就是看中了这惊人的条件。 之前中联投资一直在二级市场收购新度科技的股份，天亿集团这5%的股份若和新度科技进行股权置换后，中联投资将占新度科技股份的52%，成为新度科技真正控股人。 也是因为这个巨大的利益诱惑，孙董“放下身价”和官纪尧见了面。 不管官纪尧平时习不习惯做小伏低，今天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必须应下，他想利用孙青山，看中的就是他和程嘉代之间的矛盾。孙青山绝对是官纪尧最后的依靠。 而孙青山也想把他当做商场斗争的桥梁，他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喜怒不形于色，又怎能让官纪尧知道这背后的真正利害。 “孙董，真是感谢您百忙之中答应与我见面洽谈投资事宜，之前在祝捷晚宴上欣赏到您的飒爽英姿，让人难以忘怀，上次一起和科技大学的领导一起吃饭的时候，您还笑着说看好我们公司的项目、很有兴趣，我可是一直期待您的加入指导呢。”官纪尧给孙董倒着茶水。 孙董笑笑，“官总您说笑了，再飒爽英姿也抵不过你的老师程董啊，你是一条大鱼还不够，还想要一船，胃口这么大能吃得下吗？呵呵，之前我还一直认为你和程嘉代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怎么？又找我是什么意思？”他心知肚明还要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就是想让官纪尧自己把自己的难处说出来，以便杀出更好的条件。 “程董是对我不薄，给我们公司的投资批得也很快，现在我们新品的销量您应该也清楚，达成“对赌协议”应该是不成问题。不过程董他深藏不露，常常兵行险招盘活全局，多少企业都被他这条大鲨鱼给吞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生意？我是真的怕出岔子……”官纪尧愁眉苦脸。 “你看的这么清楚，还敢跟他较量，就不怕也被他给吞了？”孙董眉眼带笑，仿佛早就知道了对方想说的全部。 “此前我以为他是一心想帮我的，从没想过会输，毕竟我们二十多年前有深厚的师生情谊，可是人总会变的，我们之间私人的关系最近出了些问题，您应该听过传言，他的这个决定是针对我来的，也是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才慢慢看清楚。我也不和您藏着掖着了，我和程董现在是对立的关系，如果您愿意帮我，我愿意拿出最大的诚意。” “我要是帮你，就等于是正式和程董宣战了，商人不做赔本的买卖，我想听听你的回报是什么？” 官纪尧顿了顿，“我们公司上市后，孙董你按照投资金额占股49%，您救了我，我一定不会亏待您的，我和整个公司也将给您效劳。” 孙青山大笑一声，“官总啊，您不愧是程董的好学生，这如意算盘打得相当精，说实话我们公司投资化妆品企业本身也是很有风险的，何况得罪的还是程董这样的重量级人物，您给的这个条件，不够诱人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对赌协议’一旦输了的话，那程董分明是照着收购你整个公司以及你下半生为他还债去的，我们不可能不进行风险评估，要是牵连进去，说不定下一个被程董整死的就是我们了。” 官纪尧尴尬的笑笑，“孙董，那您说，您想要什么，我看能否尽力满足。” “茂呈科技上面站的是中联投资，资金雄厚，想要和程董打打擂台也不是不可能，你要是愿意，我们就把这个事情搞大，鹬蚌相争最后还不是你渔翁得利，届时两大投资公司为你这公司争风吃醋争相投资，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官总您也得上上经济板块的头条了。我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如果你答应把天亿集团5%的股份奉上，外加你们公司51%的股份，那这件事就好办了，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摆不平的事，也没有永远笑着的人……” 是，听到这话，官纪尧快哭了，怎么感觉侧身翻身全是一个死。 他咬咬牙，“天亿集团5%和我们公司30%，不能再多了！您那条件我白干一场还要把公司拱手送上，孙董您比程董可狠多了啊，诚意是相互的，您不能完全不顾及我的立场。” “呵呵，那就得考虑考虑了。”孙青山是擅长心理博弈的，“菜都上齐了，先吃菜吧，光说话了，呵呵，吃菜喝酒，数字的事情再议。” “您就别再议了，痛快一点吧，孙董，那可是天亿集团，要不是为了这5%，我何苦走这一遭？” 孙青山放下筷子，定了定，“5%和49%，您同意就点点头，不同意就当是老朋友碰个面，我是爽快人，今天就为中联投资做一回主。” “40%！”官纪尧故作为难的样子。 孙青山拿起筷子吃了点东西，摆了摆手。 官纪尧看看副总，没人比副总更知道现在公司的实际情况，程嘉代只要在背后稍稍搞一些小动作，他们连上市的资料都抵不上去，一直都是空中楼阁，如果还不快点背靠上孙青山这棵大树，后果将不堪设想，现在高低也算是能实际控制公司。 副总按照之前的暗号扯了扯官纪尧的衣角。 “好，我答应您，那就这么说定了，您可别反悔。”官纪尧正色道。 孙董畅快一笑，“放心，我孙青山虽然风评一般，但绝对说话算话。” 官纪尧示意副总拿过来电脑，“我们已经草拟好了合同，看您也是带着能人专家来的，要不今天我们就把合同签了吧，省的夜长梦多。” 孙董给身边两人使了个眼色，把整个合同又给商议修整了一遍，又对“对赌协议”仔仔细细推敲了一遍，双方终顺利签约。 官纪尧不想想，孙青山连他的账都不查，直接痛快签约是为什么，实则早就把他的底细摸了个底朝天。 晚上从招待中心出来时，官纪尧头脑虽微微发热，但思维却异常清醒，越是清醒就越是难受。他没有喝太多的酒，倒是大脑被攻击得快要失去形状。 人一旦被推到了某个人生节点，真是逃也逃不了，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被人牵着走的份儿，他那个想要大展宏图的梦似乎也在渐渐破碎了。 回去的路上，他打开手机，才看到下午晚些时候姚莉樱发来的儿子在保温箱里的照片，一想到她们，瞬间失去了奋斗的动力。他这辈子也不会再得到允知的鼓励。 “小胡，去一趟妇女儿童医院吧。” 小胡嘴上不说，脸上也很难看，他一直为他的允知姐暗暗打抱不平，凡是和姚莉樱有关的，他都是咬牙坚持去完成的，这钱挣得窝囊。 虽然一切还没开始，但是官纪尧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了，身边没人愿意理他，所谓对他好的外人不过都是想要从他身上拿走些什么，有的更甚者想要吸干血再啃完骨头，他混了这么多年深谙其道，一点也不傻，他是没得选。 虽然有的时候很反感姚莉樱，可是此时也只有她愿意和自己分享些什么。 到了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走廊里相当安静，他想着姚莉樱可能已经睡了，便悄悄向病房门内看了一眼。 姚莉樱不但没睡，还坐在病床上和对面的女人聊着天，神色紧张，官纪尧刚要敲门进去，定睛一看，这不是综合部的周璇？她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他在门口驻足听了一会儿，隐约听到“口红原材料”“从表哥那里拿钱”“一定不会亏待你”这些，他心里慌极了，难道这些事情姚莉樱这个枕边人也参与其中！ 他越听下去心跳越快，特别是“孩子是尤深的，他不打算放过我”一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女人到底背着自己还有多少秘密？这个尤深又是谁啊？ 直到周璇起身，他才赶紧跑到拐角去躲着，真是细思极恐，难不成连姚莉樱也算计着怎么背叛自己吗？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车上，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一把小剪子，用酒精擦了擦，直奔婴儿保温箱。 他找到儿子的位置，偷偷剪掉了孩子的一点胎毛收藏起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dna的鉴定结果，心里的负罪感竟然开始枯萎的感觉——他没有对不起谁，他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他才是受害者。他竟然开始依靠幻想为自己逃脱罪名。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官纪尧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难以入眠。 按亮床头灯，深夜0:51，他打开手机找到了周墨的电话，拨通。 手机嘟了很多下，一个慵懒的声音又惊又盹，“姐夫？你怎么这么晚打给我啊？有什么事吗？” “之前你想和我说的，口红原材料的事，到底是谁？是什么情况？” “你答应我让我回去上班我就说。” “你是不是傻，我又没跟你解除合同，你该上班就去上，你告诉了我公司的事，你就是公司的功臣，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快说！” “是综合部的周璇，她私下里替换了‘青花瓷’口红原材料的供应商，我看到过那个合同，供应商叫微颜，法人叫闫黎中，合同里还有个经理的名字是尤深。合同您都签了字，没印象了？” 官纪尧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想起某一天确实在自己非常失意的时候，周璇的确拿来过一大堆合同让他签字，连看都没看一口气全都签了。 口红有十几条生产线，原材料也是五花八门，那么多化妆品种类，从来都是层层审核把关，他也基本不操这些专业技术的心，至于底下和原材料公司的关系，只要不太过分、不伤及公司的利益，他都能尽量容忍，没成想他早就被姚莉樱给耍的团团转。 还有那位尤深，到底是什么人？她背着自己在外边养的小白脸？难不成孩子是他的，公司的钱也被慢慢转移给他？ 越想越可怕，他压着胸口，努力缓解急促的呼吸。 “姐夫，姐夫？”对面的电话还没有挂。 “那两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周墨留了个心眼，“这个就真不知道了。” “行，那就先这样吧。” 官纪尧挂了电话，百感交集，失眠到天亮，他计划着怎么弄清楚这一切。 第72章 我们永不分离 一大早官纪尧就来到了公司，会集管理层和各部门负责人召开紧急会议。他失眠一整晚，头痛欲裂，按捺不住想把这些事情一一捋清楚的决心。 原先他以为自己尽心尽力、已经做到滴水不漏了，真没想到姚莉樱都能和公司里的人里应外合，完全把自己当傻子，特别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公司对现在一无所有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他的命。 “各位，我们公司现在什么情况想必大家应该都清楚，最近舆情频出，特别是关于口红的原材料争议不断，我们花了很多钱去压，直接影响到了我们新品的销量。你们也都知道，公司和程嘉代有‘对赌协议’，成败在此一举。平时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人根本就没下限，现在想想简直就是为虎作伥。综合部，限三天之内，把今年以来所有的合同全部自查过一遍，特别是花出去钱的，竞标材料必须齐全，其他各部门务必全力配合。生产部提交所有口红原材料的检测报告，还有品控部，林主任，你们部门人少，但也绝对不是摆设，你也是三天之内，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散会！” 官纪尧气势汹汹，根本不听任何人解释，说完就推桌子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一群人。他千防万防，防不住内部人的自我消耗。 副总在官纪尧走后继续讲了无关痛痒的几句，把重要性再强调了一番。大家也都没见过官纪尧发这么大的火，委实是有点怕了。 散会后，人事部的主任把综合部主任叫住，小声道，“你们部门的周璇，最近怎么回事，不请假也不刷脸，家里有事吗？” 综合部的邹主任是有点心虚的，之前周璇为了和他搞好关系，逢年过节给他送了不少礼，如今只能帮她尽力遮掩。 “周璇家里出了不小的事，您担待一下，她也是老员工了，该需要补的手续，后续她来了我会让她补齐。” “官总这次发了大火了，真替你们综合部捏把汗。”怎么听起来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不远处，财务部的孙叔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紧接着官纪尧驱车来到了妇女儿童医院，先把孩子的胎毛送到了dna检测中心，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和姚莉樱对峙。 虽然他从来没想过要娶她，也不期待她能对自己一心一意。需要的她的时候希望她就是只小猫逆来顺受，不需要的时候抛之任之千万别来烦人，这个女人始终没有摆清楚自己的位置，贪心不足蛇吞象。 他很确定他们之间根本不是爱情。在他那里的爱情，是即使心里那道坎始终过不去，也要坚定的娶回家，那个位置上从来都只有黄允知——一个已经彻底翻脸还时不时想起、念起的人。 之前给姚莉樱丰厚的物质条件，仅仅是为了豆豆，来自于一个父亲与生俱来的责任感。 现在的他有点矛盾，既想她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被完全抓包，让她没有还手之力，这样就有了和她彻底翻脸的资本，那他在这里便永无亏欠，甚至有不费一兵一卒获得一刀两断的可能。 可又担心，他那份对于女人肉体的洁癖始终改不掉，毕竟他已经为了和姚莉樱寻欢作乐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病房里很安静，姚莉樱的爸妈都不在，她躺在病床上还没醒来，李阿姨正在小心收拾着桌面。 官纪尧悄声进门，示意李阿姨先出去。 姚莉樱突然醒来的时候，被官纪尧吓了一大跳。 他就坐在她身边，翘着二郎腿，翻看着她的手机，滑动的速度很快。 墙上的钟表显示，九点半。他已经在她身边坐了半个多小时。 “亲爱的，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上班吗……”她神色慌张，又不得不故作镇定，想把手机从他手里夺过来还是忍住了。 “我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我？”官纪尧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让人难以揣测。 无比确定的是，他一定知道了什么。 “我也想你，你翻我手机做什么呀。”姚莉樱强颜欢笑。 “好奇，所以看看……闫黎中是谁呀？”他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盯着她。 他的问话看似波澜不惊，可着实让她心脏漏跳一拍。 “闫黎中是我表哥。” 他追问：“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这问题话里有话。 “是我亲大姨的儿子，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问他？” “我看你们的聊天记录，你还是想报复雷丽丽是不是，我还以为你生完孩子，已经忘了这事儿了。” 姚莉樱冷笑一下，“她把我害成这样，你也不肯帮我出头，我只能找娘家的人了，要不我咽不下这口气。你去公安局算是白去一趟，我就知道肯定黄允知出手了，所以你不想管了，对不对？” “你让我怎么管？是你先打的她，她脸上很多伤，警察不追问你的责任就不错了。你说你那么冲动干什么，自己不也没讨到好？我总不能跟警察说，这是我前妻派来抓人的卧底吧，有的事情越描越黑，你就认栽吧。”他把手机关掉扔到桌子上，起身走到了窗边。 这个窝囊男人一面对前妻的手段就变成了小白兔，姚莉樱气不打一处来，头一次见给自己开脱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好，你不管就算了，你也没打算好好保护我，我为你生儿育女，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安慰也就罢了，一个劲儿的埋怨。”姚莉樱很是不爽，但也不敢跟他翻脸。 官纪尧把窗帘拉开，刺眼的光线沿着玻璃透了进来，照在了她的脸上。 她首先软了下来，“好了，不说这些了，我知道你最近工作上也不顺心。医院这边要登记宝宝的信息，你赶紧给你儿子取个名字吧。”边说着边打扫着被子上的尘。 他背对着她，看着窗外乱糟糟的景色。 “是我儿子吗？这孩子姓官还是姓尤？” 姚莉樱一瞬间差点失去了面部管理，几乎要从病床上掉下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老公？” “我没开玩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他转过身来，阳光从他身体四周穿过，勾勒出他身体的形状，排山倒海之势力压在她的眼前。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宝宝就是我们俩的呀，你在瞎怀疑什么。”姚莉樱仔细回想着，手机里并没有关于尤深的蛛丝马迹，她现在恶心他还来不及。 “昨天你和周璇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孩子是尤深的，是你亲口说的，我已经拿到孩子的胎毛送到了dna检测中心，七天就会出结果，如果你现在承认，或许我还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网开一面。”他明明死抓住不放就是想和她计较到底。 “亲爱的你肯定是听错了，尤深确有其人，他是我表哥的朋友，仅此而已！我只有你一个男人，我的心里只有你，宝宝就是你的啊！你怎么舍得怀疑我？难道我为你付出的还不够多吗？上天入地都找不到比我更爱你的人！我对你的情感，天地可鉴，绝对不会更改，不管谁背叛抛弃了你，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不知道你听信了谁的谗言，如果你硬要冤枉我，我只能带着孩子以死明志了！”她声嘶力竭，苍白的脸上带着泪，演的很真实。不管怎样，先稳住他才行。 他几乎都快要被她骗过去了，竟然不自觉地怀疑昨晚是不是在门外太远所以听错了。 “口红原材料的事，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一秒钟她想了很多，干脆承认了，以彰显刚才的话真实。 “你怪我打我骂我我都认了，是我和周璇做的，谁让你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你的前妻，我和豆豆简直是一无所有，我都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从来不让我插手公司的事，却让她的亲戚在公司任职，我感觉不公。对不起，是我昏了头了，但是那些原材料并不是完全以次充好的。是我对不起你，爱之深恨之切，这件事情我也纠结痛苦了很久，很后悔，如果有什么后果，我自己一个人承担。”她继续掩面痛哭。 官纪尧闭着眼，真不敢相信，为什么身边人一个个的都在算计自己，本还以为这里是他最后的一点温暖。 “你好好养身体吧。”他叹口气，不想再听她拿爱来绑架自己。如果孩子不是他的，他一定要把姚莉樱和周璇送进大牢。 官纪尧在医院的花园里踌躇半天，他每天都在想要不要去和程嘉代好好聊聊，在“对赌协议”上放自己一马，然后从此一刀两断，毕竟那点钱那点股份对程嘉代来说简直九牛一毛。 他自顾自的想的很美，可那是程董，根本不是程老师了，对他更是没有那么多客气。 程嘉代刚从会议室出来，就看到心予坐在7楼大堂的沙发上，快要睡着的样子。 他走上前拍了拍心予的肩膀：“心予，你怎么来了？” 心予抬起头来，迷迷瞪瞪地看着他，“小叔，我在这等了你两个多小时，你这会议要不要这么长？” 前些日子心予和家里闹翻，程嘉代也和她谈过，那时候的她像长满刺的刺猬，任谁的话都听不进，难道回心转意了？ “有话跟我说？来我办公室吧。” 她跟在程嘉代的后面，脸上满是沮丧。 “坐吧。” 心予坐到了沙发上，刚好坐在了那天杜康毅坐的位置上。程嘉代给她从冰吧里拿了一瓶果汁饮料。 一个是心爱的侄女，蕙质兰心的豪门大小姐，一个是欣赏的学生，才华横溢玉树临风的高校教授，如果没有那层尴尬的关系，两人若能终成眷属也是好的。 程嘉代心里的戒备逐渐松懈，他像个父亲一样心疼心予。 “小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是和学校打过招呼，害得我因为资历不够被筛选下来，往年可没有这么多说法。我不比任何人差，也想去成就一番事业，我承认我做这个选择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杜教授，可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啊，不管将来如何，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我的爸妈可以不理解我，但是你一定要支持我。”看她那个楚楚可怜的样子，又说出这样一番话，程嘉代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眼里流露出无奈，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呢，到底该不该心软。他对心澈尚且能放手让她自己做选择，但是对心予这个从小乖巧听话的侄女，他更想尽经验之谈帮她规正。 “你是铁定了心吗？我和杜康毅谈过，他对你并没有那种想法，你又何苦放下身段苦苦追求，你离家求学这么久，你爸妈如今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了，真的要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放下爱你的家人再次离开吗？” 她当然也舍不得，她也知道自己对家里人有亏欠，她身上被寄托了太多人的希望。可是她就是根本停不下来，如同被一股神秘的力量裹挟，所有的行动都脱离了理智的掌控。 “小叔，要是允知离你而去，你每天都在想她，你要不要放下一切去找她呢？” “我们的情况根本就不一样，如果杜康毅对你也有情，我不一定会反对，因为他的确很优秀。我了解他，他不会因为心软就会和你在一起，他和允知的关系你应该知道，你有想过他的立场吗？你又让他将来如何面对。能一眼看到的是，即使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只是镜花水月，所以你真的想好了吗？还是一时冲动？”程嘉代把手背在胸前，打算再最后劝她一把。 “我真的想好了，这么长时间我已经做好了决定，任谁都不可以更改，我根本控制不了我对他的感情，哪还能管得了他将来是怎么想的。如果你坚决不同意，我就只能辞去学校的职务随他而去，反正我有的是才华，我也不会饿死，他也一定不舍得看着我流落街头。小叔你应该是最理解我、最爱我的人，我爸妈他们或许思想传统，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但是你不一样，如果连你也反对我，我就真的成了孤军作战了。所以拜托你，不要阻拦我好吗？将来不管有什么后果，我独自一人承担。”她举起手来做发誓状，她真是太坚定了。 “任谁都不可以更改”这句话何其熟悉，心予和杜康毅从某些方面来看，还真是一类人。 程嘉代笑着摇摇头，在座机上拨打了一个号码，陈秘书很快进来了。 “小陈，你去跟江大的杨副校长说一下吧，心予报名去欧洲的事，给她通过吧，所有的资源都要尽量向她倾斜，如果资金方面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是，程董，我立即去办。” 小陈出去后，心予压抑不住的兴奋，跑到程嘉代旁边抱着他的肩膀，“小叔，真是我的神仙小叔，谢谢你，就算是去了欧洲，我也一定会好好工作，不会辜负你。再说就两年，时间很快就会过去，我还是会回国的，说不定到时候我的晋升就会平步青云，我爸妈那里就拜托你了。” 她竟然天真的跟她的小叔说什么平步青云，这个理由太飘渺了，因为程嘉代可以立即让她青云直上。 “知道了，有任何困难都要及时告诉我，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助你，至于杜康毅，你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不要总是傻傻的冲上去，你要保护好你自己，千万别让他看轻了。”他还是非常担忧。 “嗯，或许某一天，我就突然不喜欢他了也说不定，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我只是不想让现在的自己后悔。你当年也有那么多冲动的时刻，这么想想我是不是才像你的女儿？”心予开心的像个孩子。 他此前的冲动都是为了他的事业服务，感情方面他一直冷静克制，这也是最戳中他的一点，因为他后悔了，后悔没早点在允知这里冲动一回。 “是，你是我最放心不下的，有的时候我看你还不如心澈成熟，很多事情她还能想通，但是你就是执拗。”他的埋怨里有心疼，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心予终于如愿，脸上也扬起了许久不见的明媚，毋庸置疑，她最大的希望就是得到家里人的支持。程嘉代是有些羡慕她的，如果当年也能像她这么热烈，不患得患失，是不是就不会孤独这么久了。 晚上他在家中阳台前望了很久，想了很多，特别是在看到心予的勇敢炽热后。世人总艳羡他的杀伐果断，其实他最犹豫不决。 允知从卧室门外进来，她刚和熙熙玩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把他哄睡。 一进门就看到程嘉代孤独高大的背影，一种想法就突然跃入脑海中：做人要做到无论内在外在都无懈可击的程度，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要做你的依靠，我们永不分离。 她走近些，沿着他看过去的方向望去，今晚的天空真是美极了，抬头就能看到璀璨的猎户座，温和的晚风吹拂千万里，周边是虫鸣伴奏。 “有心事？”她过去抚着他坚实的背脊。有的时候觉得他不是霸道总裁，是悲情英雄。 这个常年健身的人，身上完全没有五十岁的人该有的邋遢，反而精神矍铄，肌肉的线条摸上去总让人有种意乱情迷的感觉。 他回过头来看着允知，那双至诚至洁的眸子盛满了全世界最动情的温柔。想要嵌在一起的两个人，可以生出绵绵不绝的力量。 于是二话不说，把她抱到床上亲吻缠绵起来，仿佛语言的交流都是多余。允知已婚后习惯了他这种突然而生的情欲，抱着他的脊背，在氤氲着浪漫气息的房间里共赴巫山。 曾经她远远地看着他，总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清心寡欲，清冷疏离，全是错觉，眼前已为人夫的他总是似火一般，爱起来简直可以焚烧一切。 他是后悔的，遇到她的时候并不晚，怎么一等就是这么多年，于是像撒气一般，不想放过自己，也不想放过她。 一直以来他对自己始终在约束、在鞭策、在苛责，现如今逐渐在觉醒、在挣脱、在放胆去活。而这一往无前的勇敢，都是在拥有她之后才逐渐衍生的。 第73章 你还好吗 昨夜，静谧的房间被月色温柔笼罩。 食髓知味的程嘉代被心底的眷恋驱使，在夜深人静时，再度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细碎的亲吻带点贪婪如月光般轻柔落下。 允知睡得昏昏沉沉，梦的余烬还在脑海中闪着微弱的光，意识仿若被扯出幽深海沟，他在混沌的边缘游离，外界的声响像隔了层水，悠悠然将她从沉睡的深渊中捞起。 模糊的呢喃与被褥纠缠，缓缓睁开的双眼，仍覆着梦的残雾。 事后他把她抱到了洗手间，像是公主抱一只小猫，彼时的她实在太过疲惫，以至于待次日醒来，无论怎样努力回忆，那些细节都像是被雾气遮掩，拼凑不完整。 嫁给程老师什么都好，就是他这身体素质真不是盖的，简直堪比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而且……他实在是太贪心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正是凭借这般充沛精力，才能在金融领域日夜拼搏筑起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如此坚韧不拔之人，过往岁月里，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隐忍与坚持。 允知醒来时，见床上只有自己，枕头上还留着他的味道，丝丝缕缕，似是温柔的挽留。 她赤脚走向窗边，抬手拉开窗帘。刹那间，窗外氤氲的雾气裹挟而来朦胧一片，仿若将她困于昨夜那尚未消散的梦境之中虚实难辨 。 简单洗漱后，她随意挽起发丝，在衣帽间寻到了他。 程嘉代依旧神采英拔，镜子前已穿好衬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正打着领带，他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英气，一股山河倾覆的压迫感颓然袭来。 穿着睡裙的允知侧身倚靠在门上，楚楚动人。 程嘉代转身看着她，心尖仿若被什么轻轻撩拨，眼神瞬间变得温柔似水，满是藏不住的怜惜，“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他知道昨晚把她折腾的够呛。 允知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领带：“我来吧，这难道不是妻子该做的吗？你怎么精力总是那么充沛。”她有点撒娇，也带点怪罪。 程嘉代看她白白净净的小脸上还带着倦意，“我们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去健身房加强锻炼了。”程嘉代轻轻抚摸着她正在打领带的手。 “是，程董，臣妾遵命，听您安排，看来我不练得强壮点还真是配不上你了。领带打好了，今天穿的这么正式，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今天上午十一点，部委领导和市里的领导一起去新度科技调研，我作为股东之一必须要出席，下午还有个经济频道的采访。” “昨晚我想跟你说一件事，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你……”她鼓了鼓嘴巴，隐隐有些不安，“官纪尧公司的财务部负责人孙叔是我的线人，他说现在官纪尧和茂呈科技孙青山同流合污打算一起在‘对赌协议’上作文章，我知道你的能力，但是我想说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要大意了，有的人可不是和你一样光明磊落的，那个孙青山风评好像很不好。” “是，谢谢夫人提醒，这些我早就知道了，他们就是冲着新度科技来的，我给官纪尧抛下去的诱饵看来上钩的不只是一条小鱼，还有上赶着来送死的大鱼。我并有你想象的那么磊落，很久以前我也是坚持正道而行，规矩做人本分做事，没成想会被亲近的人在背后耍弄阴谋诡计、精心算计，让我尝尽了被背叛与伤害。从那以后，我重新审视这个社会和这个圈子，索性放下了那些迂腐的坚守，也不再拘泥于刻板的道德框架。这世道复杂，我也得动点心思、用点手段，以奇谋诡道才能应付得来。人活于世，本就该懂得见机行事，面对不同的人，自当采取不同的应对之法。对于那些心思狭隘、品行不端的小人，你要是还跟他们讲道理、讲宽容，那就是白费力气，就得用他们的那套歪门邪道来对付才能让其有所忌惮。这世间万象，形形色色的人我都曾见过，五花八门的招数我也都一一领略过，在我眼中，他们的那些手段，不过是些幼稚的把戏，根本不值一提。至于那位孙青山，我从未把他放在心上，只是碍于表面上维持些体面，走走过场罢了。但他要是真的心怀不轨，妄图从我这里巧取豪夺，哪怕只是一丝一毫，我也绝不会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定让他知晓我的厉害 。” 听他话语落下，她抬眸望向他，眼中仿若有细碎的星光悄然闪烁，满是不加掩饰的崇拜与倾慕。他的嘴角透露出一丝阴狠的轻蔑，配合他无敌的大脑简直太迷人了。 她在心底暗自惊叹，这世间怎会有如此风姿卓绝、才智超群之人，每一句言语都似蕴藏着无尽的智慧，真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特别是一想到自己竟被这样的上位者迷恋着，她总觉得不真实。 念及此处，她嘴角隐约泛起一丝爱意，轻轻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轻声呢喃：“既然如此，也怪我瞎担心了，那我就祝你好运。” “好，我的夫人，收到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出发了，你在家好好休息。还有，你不需要八面玲珑，把一切都交给我。”他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 “今天江大要颁发emba的毕业证书，我得去一趟，再说你的事业这么强大，我也得把我的小事业经营好和你齐头并进啊。” 再后来，他成了她做生意的老师，也学着他的方式方法为人处事，把自己的服装小事业越做越大。 在江大的小礼堂里，老师正组织着给学生们颁发证书，三三两两的学生互相合影。 之前允知是一心想来学习深造的，所以班里的同学基本没有认识几个。不知谁走漏了风声，说她是江城首富程嘉代的妻子，今天便有不少人来和她套近乎。 可以说除了她以外，班里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冲着结交人脉来的，又怎么能舍得放过她这么强大的资源。 允知很厌烦这样的阳奉阴违，便找机会和独自一人的历承恩聊了起来。他看起来闷闷不乐，像是有心事。 “承恩，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我……还好吧，丹羽她还好吗？你们是不是一起在创业？”他眼里满是对丹羽的急切牵挂，脸上看起来也没有上课那段时间的轻松快乐。 允知也大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有段时间丹羽天天把历承恩挂在嘴边，经常提起来她们的中学趣事，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突然就闭口不谈。 “是，我们现在一起工作，天天见面，店里的生意很好，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你们是不是……” 历承恩知道允知和丹羽是最好的朋友，便也不多加隐藏了，他眼中带点苦楚：“我和丹羽短暂的在一起了几天，大概也就一个星期，那时我们住在了一起，过得很开心，像老夫老妻一样。可是某天她就突然抽离，给我留了一封信让我不要去找她，还把我电话微信都拉黑了，我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或者我做了什么让她讨厌了，你知道吗？” “她没跟我提过，你们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也没有，原本就好好的，我初中的时候就暗恋她，她也应该知道那时我对她的喜欢。现在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实话实说我是爱上她了，她对我不抗拒，我们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可她在我最爱她的时候突然放手，这我不理解，也无法接受，始终想不明白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我实在是搞不清楚，天天失眠，不断回忆我们在一起时候的事。我没谈过什么恋爱，也不会哄女孩子，如果是我做错了哪里惹得她不满意，请直接告诉我，至少也得给我个改正的机会吧，我不相信她这么绝情。”历承恩越说越委屈。 “你说的对，今天我回去就跟她问清楚，或许她是有什么事？有些顾虑？反正我敢肯定她绝对不是那种玩弄感情的人。我们加个微信，我有消息再联系你！”允知很仗义。 “谢谢了允知，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这段时间我简直快要抑郁了，我很想她，又不敢打扰她，每天都很痛苦。”能看出来，历承恩是动真情了。 允知也知道自己最近沉迷爱情无法自拔，忽略了对好闺蜜的关心，她有点能揣摩出丹羽因何而来的动摇。允知打算好好和她谈谈，就算离婚了也有权力选择新的幸福啊。 往楼外走的时候，天下起了蒙蒙细雨，路上的学生急匆匆的跑来跑去，允知庆幸自己带了伞不必那么狼狈。 在两座教学楼之间，碰巧遇到了杜康毅。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学校这么大，可总感觉只要来到学校，就一定会和他见面。 他打着伞、拿着一摞文件夹朝着一栋教学楼快步走去，和允知打了个照面，他看到了她，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他正用自己的方式，试图斩断对过去的眷恋、对感情的执着。现在在这个学校的每一天，都是对他心灵的扼杀。至少在一个月前，他还有着希望可以在这里去试图回忆年少的美好，可现在每一处都是记忆里的痛。 “杜康毅！”允知喊住了他。 杜康毅停下，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有事吗？” 他突然的冷淡，让她觉得好陌生，就算不能相守相爱，至少曾经是同学，有过很深的友谊，怎么就这么决绝。 她不理解，因为她不知道一个跳动的热烈的灵魂被拒之门外后，到底经历过多深的痛劫才能站起来。 “今天我过来拿毕业证，我听说你要去欧洲了，定下时间了吗？” “嗯，下周一就走。” “去多长时间？” “目前定的是两年。” “心予也和你一起去吗？” 杜康毅看着远处叹口气，“嗯。” 看他的表情，允知不敢再说任何心予的好话，他一定会觉得反感。 “那你在外注意安全，注意保护好自己，我最近还看到新闻，说欧洲那边爆发流感什么的。” 他看到她脸上的担忧，听着她关心的话，那一个想和她做陌生人的想法，逐渐跑丢了。 “好，放心吧，我在国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适应能力还可以。你……你还好吗？”他还是忍不住关心，他那提前彩排过的冷漠，在真正面对她时，根本狠不下心也装不下去。 “我挺好的，我希望你也一切都好。就算不在一起，我觉得我们还可以是很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放下，去看看更好的世界和更好的人。” “如果没有程嘉代，我们会有希望吗？”这是他这段时间最纠结的问题，原本想算了的，可是怎样都觉得不甘。 在允知眼里，这个问题像极了官纪尧曾问她的那个“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因为至少在某一刻她是爱的，是对有他的生活满足过的。 而对于杜康毅的这个问题，她想或许会的。 可是问这些问题的时间不对，况且一切假设都是虚无，眼前发生的才是真实。 “我不知道，但是我一直都觉得，我们不适合。” 还好是这个回答，没有再给他一点希望，他可以安心奔赴未来了。 他笑笑，“好吧，或许是我的性格太急了，曾经伤害了你，跟你说一句抱歉，给你添烦恼了。” “你别这么说，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们对对方都没有亏欠。过去无论经历过什么，我们都别后悔，也别埋怨自己，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你应该更幸福一点。”她真的诚恳的祝福他。 “不管怎样，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有个位置。”他再也没有以前的锐气，只能描述出心底最真实的画面，放不下也该放下了。 “嗯。”允知点点头，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在她最青春的时光里，有着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允知，我得去送文件了，下雨你回家路上小心点。” ”嗯，你也是，再见。” 转身的两人，如两条平行线一般奔赴向了各自的道路。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再见不知是何时。 第74章 男人的眼泪是最好的嫁妆 细雨如丝，缠绵着这座城市的喧嚣。 允知和司机老周一同回到服装店，手中拎着好多杯奶茶，奶茶杯上凝结的细密水珠，恰似这雨天里的温柔注脚。 “大家辛苦了，下雨天，喝杯奶茶缓解一下心情吧。”允知朝四周喊了一句。 店员们闻声便纷纷放下手中的忙碌，开心地围拢过来，挑选自己心仪的口味。 “黄老板太贴心了。”一位店员感叹。 “太棒啦！我最爱的茉莉奶绿，这一天的疲惫都被治愈了。”另一位店员满眼惊喜。 “跟着黄总工作真是舒心，总是有各种小惊喜。”赞美声此起彼伏。 丹羽正全神贯注地坐在电脑前，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灵动跳跃。随着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她大喊一句：“啊，又成功接到一个大单！” 允知拿着一杯珍珠奶茶递给她：“歇歇吧我的黄总，你最近工作热情过于高涨哦！” 丹羽笑着皱皱眉：“工作热情高涨也不对？我的黄董。” 允知坐到她旁边：“聊聊天呗。” 丹羽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看着奶茶里的珍珠，“聊啥。” “你猜，我刚才在江大碰到谁了。” 丹羽挑挑眉毛，不怀好意：“还能有谁，即将去欧洲疗伤的那位帅哥呗！” 允知无语：“是，的确是碰到他了，但是这不是重点，我就不和你藏着掖着了，你快如实交代，你和历承恩，到底怎么回事？他看起来很不好，一开口就是向我问你的情况，还说很想你，你能不能别欺负老实人。” 丹羽猛吸了一口奶茶：“真解渴。我们俩的事，你别管了，我还没想好。” “你是不是没勇气开始一段新的婚姻？所以犹豫不决？” 丹羽点点头：“大概是你这个意思吧。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我什么也不缺，每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需要男人，说实话之前那段婚姻把我伤得不轻。虽然我也挺喜欢他的，但是还没到要重启婚姻的地步，就想着早分早踏实吧，我本以为这样对两个人都好……我承认这件事上是我不对，对他很不公平，但是我的确还没说服自己。”聊到他，她眼神里的光也黯淡了下来。 “看你给我支招的时候挺强大、挺有谋划的，怎么到自己这里就这么拧巴？以前你不是总说要及时行乐什么的吗？现在怎么开始瞻前顾后啦！你把他伤得不轻，他挺可怜的。不管怎样，你不能说走就走，至少给他一个说法吧，你这个做法很渣女耶。” “你还说我，那你还把杜教授伤得不轻哎，你更渣女。”丹羽瘪瘪嘴，很不服气的样子。 “那情况能一样吗？他追我我没同意，但是你和那位不都住一起了吗？”允知摇晃着脑袋小声道。 “他这都跟你说？臭小子。”丹羽把奶茶杯快捏爆了。 “你真是不负责任，玩完就扔，何况他还是你的同学，这么做太不仁义了。你听我的，你和他就算没有以后了，也好聚好散好吗？和他说明白讲清楚，你这黑不提白不提的突然抽身，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你这个年纪还这么儿戏，不应该啊。” 丹羽打开手机，又有点犹豫，“知道了知道了，其实我这不是还有个顾虑嘛。就算重新开始一段婚姻，也不能找个比我前夫差的呀，那岂不是要被他笑死。应该像你这样，傍个大佬，看看官纪尧鼻子都气歪了，这才爽嘛。” “你不要太功利了，你把日子过好，没人笑话你，就怕你的幸福太大声吵到你前夫心里不平衡才是。我和程老师只是巧合，如果他只是个上班族我还是会选他啊，他那么帅，就算光看那张脸就足以有情饮水饱了！” 丹羽放下手机，翻了个白眼，“我拜托，杜教授不帅吗？你好好想想要不是程老师身居高位滤镜巨深，用钞能力一次次把你打晕，否则你能这么轻易就从了他？能这么快刚离婚就结婚？反正叫我我不信。” “好吧，虽然你说的也有道理，他的确用金钱做了很多事让我很感动，我也是这样一步步被他俘虏才沦陷的。但我认为这只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我在他那里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明明可以不必要做很多事，包括开这个店，我原本就是想借着开服装店的由头从官纪尧那里多要来一份资产而已，可他把我的话那么当回事，他才是真正实现我梦想的人。在我们俩关系未卜的时候，他就愿意无条件的付出，总是考虑那么周到，百忙之中还把我放到第一位，边边角角都照顾到了，这放到哪个女人身上不受用？特别是对一个丈夫出轨的中年女人来说。可能我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太适合当作案例去劝你，但是我觉得在感情面前，不要掺杂着太多的物质和比较去讨论，就问自己的心，是不是真的想要，只要觉得快乐和幸福，就继续下去，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丹羽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了，那我和他再见个面。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憋着没告诉你。” “什么事？”允知瞪大双眼。 丹羽四处看看，小声靠近：“我两个月没来大姨妈了，我好像怀孕了，正打算去医院检查呢，所以我现在更是纠结。药我都加到购物车里了，就是现在还没完全考虑清楚。” 允知震惊：“天呢，这是大事，你可一定要想明白了。当初怀熙熙的时候，我是真不想生了，可是又一想想这就是和宝宝的缘分，实在是不舍得就留下了，现在看到熙熙那么萌那么可爱，就很庆幸当初的选择，即使后来和官纪尧离婚了，我也不后悔有两个这么棒的孩子。你如果想好要和历承恩继续，你们就一起做决定，如果你打算和他一刀两断，那就快刀斩乱麻。但是我想，你对这个孩子这么犹豫，一定对孩子的爸爸是有情的，好好问问自己的心，千万别后悔别冲动。” 丹羽叹口气：“你猜的真准，我是有点放不下他，我以为我会很洒脱，可以想玩就玩想走就走，看来我一点也不是当渣女的料。你说的对，这是个大事，是关乎我下半辈子幸福的事，我今晚就和他见个面，把这件事情好好说开来，顺便看看他的表现，还有就是吧……他并不完全符合我择偶条件的。”丹羽立即在微信上操作着，又把历承恩加了回来。 “他挺好的呀，不介意你离过婚，这就是真爱，哪像官纪尧，既要又要的。他父母早就离婚了也没人管他，你至少在公婆那边轻松很多，而且他做高级工程师，头脑要很聪明才能做那一行的，我听杜康毅说年薪百万不成问题。一切水到渠成，就看你有没有勇气开始了，你一个二婚女人找个初婚的小奶狗你不亏，他看起来很年轻也就最多三十岁，人老实又可靠，就是原生家庭造成了他比较内向，你怎么舍得伤害这样的人？我觉得拿下他，是你赚了。”允知在旁边继续劝着。 “你可真是最佳推销员，我现在被你说的，感觉迫不及待想要追回他了。及时行乐……及时行乐……我要及时行乐！” 微信那头的历承恩看到丹羽回心转意，心里泛起一阵阵感动。 历承恩发了条微信给允知：“谢谢你了允知，让丹羽愿意回头再看看我。” “你瞅瞅，这多真诚的人，说得好可怜。”允知把历承恩发给她的微信展示给丹羽，丹羽正噼里啪啦在手机上敲个不停。 “哼，这小子和我聊着还有空给你发微信，看来我手速得更快一些，他还没有时间回复你。” 允知一脸黑线，这闺蜜啥都好，就是太要强，什么都要比，“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下了一场大雨，晚上格外凉，小雨依旧淅淅沥沥不间断。丹羽从店里拿了一件样品大衣穿上，她开始小心谨慎，想要保护肚子里还没有活动迹象的小生命。 餐厅里很安静，下雨天出来吃饭的人不多。历承恩已经提前到了，选了个窗边的位置，隔着带水花的玻璃看他，显得人很忧郁。 历承恩一看到丹羽便立即站起身来，忍不住地走过去抱着她，“丹羽……你快把我想疯了。” 他那么一个内向单纯的人，一定是内心做了无数挣扎，直到根本无法压抑才会这么大胆。 丹羽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惊讶于他竟没有怪罪自己。这个怀抱很温暖，她也已经好久没体会到被一个人深深爱着的感觉了。 “对不起，前些日子是我不好，让你伤心失望了。” 历承恩在她肩膀上摇摇头：“我想了很多，或许你是遇到难处了，或者是对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完全考虑清楚，我给你时间，我等你，但是能不能别突然离开，这样我真的受不了。这段时间我纠结极了，无数次想去找你，又怕你生气，所有的苦闷难受我都自己承担，我想给你幸福，我想我也有能力给你，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 丹羽属实被他感动到了，她把他从自己身上分开，看着他的脸，这个本就长得些稚嫩的男人眼眶已经微微泛红，着实让人心疼。 “你就那么喜欢我？” “不是喜欢，是爱！我从来没这么爱过一个人！让我魂不守舍夜不能寐，我快把自己憋死了。我想老天是不忍心看着我难过太久的，幸亏今天碰上了允知，说通了你，让你愿意再和我联系。我想追回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初中的时候我就暗恋你，但是我知道那时候的自己配不上你，这么多年我努力让自己变好，好不容易从那些阴霾中走出来了，你又把我搞自卑了。” 丹羽拉着他的手，把他拉到餐椅上。 她真的有被他浓烈的情感所感化：“坐下来，我们慢慢说，你别难受了，都是我不好。我想我是骗不了自己的心了，我的确怕再次走入婚姻，但是我也想你。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不害怕了。” “说实话，我没想到过能和你再续前缘，也从没敢想过会找到你这么好的老婆，我知道遇到你和你在一起已经耗光了这一辈子的运气，就算你不想和我谈了，我们做朋友也可以，能时常看到你我就很满足了，千万不要让我见不到你。”历承恩握着丹羽的手，原本冰凉的手被他热的暖和和的。 男人的眼泪是最好的嫁妆，看他满脸委屈的样子，不知不觉丹羽的眼眶也模糊了，那些天关于要和他一刀两断、把孩子拿掉的决心，在见到他本人后轰然倒塌。 不管什么年纪，之前遭遇过什么，怎么就不能重新开始了呢？就应该像允知那样大胆一些啊。 “我跟你说件事。”丹羽拿纸巾擦了擦泪，脸上开始泛起笑意。 “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他莽撞的可爱。 丹羽笑出声：“我好像怀孕了，你明天陪我去医院查一下吧，是我和你的孩子。” 历承恩愣了一下：“真的吗？我有孩子了？真是不敢相信。丹羽，我爱你，我们结婚吧好不好？我想给你一个家，我每天都在想这件事，没有你我感觉都有点活不下去了。” 丹羽噗嗤一下笑出声：“你这么认真的吗？” “我对你从来都认真到不行！” “你不嫌弃我离过婚生过孩子？你没结过婚就要给别人当后爸，你爸妈也不能同意吧。”虽然白天允知已经把利弊给她分析的头头是道，可她就是想听从历承恩嘴里说出来。 “我怎么会嫌弃你？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就算你不想给我生孩子，我都没有怨言，我就想跟你在一起，我会好好对你的孩子，把他抚养长大，我什么都不图也什么都不在乎，就只想要你这个人！至于我爸妈，完全不必在乎，毕竟我从小也没有得到他们太多的照拂，都是爷爷奶奶在照看我，现在爷爷奶奶他们都去世了，我也长大了，我可以做自己的主，如果谁敢说一个‘不’字，我定不会软弱，我会好好把你保护起来。” 历承恩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边放着一枚闪耀的钻石戒指和一张银行卡。 “我早就买好了的，今天终于可以交给你了，你不知道我挑这个戒指的时候有多开心。”他小心翼翼给她带上，亲了一下她的手背，“我给你时间再好好想想，我不想错过你了，我把我的全部都给你。这是我的工资卡，我平时花销不多，也没时间做投资，除了在江城买了一套房子和一辆车，里边还有六百多万，是我这么多年的积蓄。你愿不愿意收下？” 丹羽缓了缓心情，摸着他的脸颊：“那领证前，至少带你去见见我父母吧。明天上午去趟医院，下午跟我回家。” 那滴在他眼眶好久的泪终于攒满掉了下来，他疯狂点着头，把银行卡放到了她手里：“谢谢，谢谢你丹羽，我一定用生命爱护你。” 第75章 甜甜的有些意外 夜幕深沉，时针悄然划过十点，历承恩与丹羽并肩回到了温馨的小窝。 刚一进屋，两人便紧紧相拥，一同陷入了对往昔甜蜜时光的回忆之中，离开对方这段日子里的酸涩与不易，都在这一瞬间慢慢流淌出来。 “说真的，我得好好谢谢允知。要不是她，咱俩哪能这么快就重归于好。”历承恩坐在沙发上，手臂稳稳地环着丹羽，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尖。 丹羽轻轻拍了下他，笑着打趣道：“你可别这会儿去打扰允知和程老师的大好春光啊，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程老师？你说的是程嘉代？”历承恩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可不是嘛，她和程老师已经领证结婚啦，现在都住一块儿了，就差一场盛大的婚礼啦。你没看允知最近简直容光焕发，一看就知道是被程老师给滋润的嘻嘻嘻……”丹羽说着忍不住笑出了声，脑海里还忍不住脑补出许多桃色画面。 历承恩微微皱了皱眉头，缓缓说道：“你知道我们公司老总孙青山吧，他这人……有点不太地道。我最近和单位高层领导聚餐，听到不少八卦，有人说程嘉代抢了他学生的老婆，现在这么看说的就是允知。要不是孙青山在背后指使，谁敢传这些没影的事儿？我早就知道他和程嘉代只是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关系不咋地，可没想到他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败坏别人名声。” 丹羽立马举起一只手，认真地解释：“我可得澄清一下，根本不是抢的！是官纪尧那个渣男先出轨，他俩离婚后，程嘉代和允知两情相悦才慢慢走到一起的。程老师这个人道德标准很高，绝对不会做第三者插足的事，更不会用权力去迫害别人。这孙青山也太过分了，居然到处散布谣言！” “程嘉代的为人我之前还是有所耳闻的，和你说的差不多。孙青山现在和官纪尧走得很近，肯定在琢磨怎么对付程嘉代呢。你找个机会给允知提个醒，不过程嘉代这么多年做事雷厉风行，肯定不会轻易被这些人伤到。”历承恩一脸担忧地说道。 丹羽皱着眉头摇摇头：“商战啊……可怕的商战，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我不用找机会，我明早就跟她说。” 次日清晨，阳光才刚刚洒进屋子，丹羽便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允知的电话，将昨夜历承恩告知她的种种，事无巨细地一一相告。 允知听闻，顿时怒从心头起，不假思索地开车径直前往了官纪尧的办公室。她现在有能力独当一面，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官纪尧瞧见允知踏入办公室的那一刻，眼中竟闪过一丝惊喜，仿佛时光倒流回很久以前，她还是那个满心关切、前来探望他的爱人。 然而他很快便察觉，这次来访很明显来意不善，是一场兴师问罪。 “有空吗？我们聊聊。”允知毫不拖沓，直截了当地开口，没给他好脸。 “请坐。”官纪尧转身为她倒了一杯茶水。 想当初，他们也曾是相濡以沫、携手同行的夫妻，可经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离婚大战后，如今的相处，只剩下客气与疏离。 “你最近和孙青山走得很近？”允知神色坚定，有一股压迫感。 “没错。”官纪尧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目光飘向远处，冷淡地回应道，“我们工作上的事，你就别插手了。” “以往我可以不闻不问，但若是你妄图损害程老师的名誉，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允知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官纪尧站起身，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程老师？他还算哪门子的老师？他抢走我的老婆，还对我设下圈套，我好歹也在这个行业里十几年，我可不是个小白兔，不可能任他宰割。你之前不是还理直气壮、信誓旦旦不怕吗？怎么，今天是来替他求情的？” “官纪尧，你别这么下作！不管是你指使孙青山这么做，还是他自己心怀恶意使出的阴招，要是这件事继续闹大，我就把你和姚莉樱在我们婚姻存续期间那些不堪的视频照片公之于众，让它们传遍每一个角落！你会造谣生事，我可手握铁证！还有，你最好清醒点，不是他抢走了我，是你自甘堕落，亲手毁掉了我们的家庭，你才是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另外悦龙湾的那套房子，这周末我会正式收回，我对你不会再心存一丝怜悯！”允知一口气说完，言辞激烈、不容反驳。 允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拎起包，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只留下官纪尧呆立原地，满脸错愕。 官纪尧紧咬后槽牙，愤怒地将给允知准备的杯子砸向墙壁，“砰”的一声，杯子碎成无数片。他双手扶额紧闭双眼，允知的一番话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刺痛了他的心。 就在他满心烦躁焦头烂额之时，栾小云轻轻推门而入。她一眼便察觉到办公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知道刚刚这里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交锋。 “官总，报销单需要您签字……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栾小云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官纪尧抬起头，看到是她，疲惫地说道：“没事，拿过来吧。” 他翻了翻报销单，在签名处草草签下自己的名字，“小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小云乖巧地点点头，声音十分软糯：“官总，您是我的伯乐，我愿意为您为公司尽心尽力，我一会儿把这儿打扫一下。” 他没有拒绝，就这样看着小云在办公室里收拾，心中竟涌起一丝久违的温暖。 曾经允知也如这般温柔体贴，把他们那个家打扫的很干净、装饰得很漂亮。她说的没错，从今往后的每一天，都让他活在了愧疚和痛苦中，而那些美好的过往，都已化作遥不可及的梦境，消散在岁月的尘埃里。 允知的心像被揪住，始终感觉不安，犹豫再三还是迈向了程嘉代的办公室。 这是婚后她首次踏入这里。 数月之前，她望向这座大厦，心中满是对这方天地的神圣憧憬，以及因陌生而催生的距离感。而如今时过境迁，她已然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邱秘书看见她便立刻向她恭敬地鞠躬问好。在这栋大楼里，任何人想见程嘉代都需提前预约，唯独她，是特别的存在。 “夫人，程董正在办公室，您直接进去就好，我把他后面的预约往后推一推。”邱秘书礼貌地说道。 “不用不用，我不会耽误太久，就一件事想当面和他聊聊，大概十分钟就结束。”允知连忙摆手回应。 邱秘书微笑着点点头：“好的。” 宽敞的办公室内，程嘉代正全神贯注地伏案工作。允知脚步轻轻缓缓走近，本想调皮的吓他一跳。 程嘉代抬眸一见是她，眼中立马盈满了欢喜，张开手臂欢迎：“你怎么来了？快到我这儿来。” 程嘉代搁下手中事务，将她轻柔地拉到自己身上，紧紧拥入怀中。允知轻轻的小小的一只，依偎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娇弱。 “我有事要跟你说。”允知轻声开口。 “嗯，怎么不在家里说？” “是你早晨出门之后，丹羽打电话告诉我的。她现在的对象在茂呈科技做高级工程师，接触了不少公司内部的事儿。他说孙青山在背后没少给你造谣，说你抢了学生的老婆之类的，简直太过分了！刚才我去了官纪尧的办公室，把他狠狠数落了一番。这周末我就把他住着的悦龙湾那套房子收回来，得给他点教训，他们怎么能这么坏。”允知越说越激动，语气中满是愤慨。 程嘉代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尽是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无妨，我自会妥善处理，你别往心里去就是了。今天我让陈秘书去挑选酒店和婚庆公司了，一切都按你的喜好来选。看来，我们的婚礼得尽快提上日程了。” “啊……”这甜甜的有些意外了，“我觉得简单点就好，不用太复杂吧。” “我程嘉代和心爱之人的婚礼，怎么能简单呢？你别心疼钱，放开花，越隆重越好，届时我会邀请江城的名流参加，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身后站着的是怎样的人。”程嘉代的眼神坚定而深情，满是对她的宠溺。 允知眼里闪着微光，轻轻点了点头，“那好吧，有时间我和陈秘书交流下，我最近可是忙得紧，我得去店里工作了。丹羽怀孕了，今天她对象陪她去做检查，她可厉害了，谈下了好多大单，现在店里没人可不行。” “你呢，有什么动静吗？”程嘉代笑得很温柔。 “哎呀，你别问了，有的话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安心工作，我们晚上再聊。”允知脸颊微红，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挣脱他的怀抱。 可没想到他反而抱得更紧了，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他眼中带着一丝狡黠，轻声问道。 “嗯？”允知疑惑。 只见程嘉代轻轻将她的背脊往自己这边拉近，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温柔而缠绵，“好了，这下才可以放你走。” 允知的脸瞬间红透了，害羞地挣脱开他的怀抱，“晚上早点回来。” 说罢，她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在家里的时候，她可以为所欲为，可是……这可是在办公室哎，允知恍惚极了。 程嘉代坐在转椅上左右转着，望着她的背影，摸着嘴角残留的余温，回味无穷。 第76章 你惹他你死定了 丹羽满心欢喜，第一时间就把确定怀孕的喜讯告诉了允知，电话那头的她雀跃无比。 允知打心底里为好闺蜜感到高兴，她知道，丹羽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归宿，开启了人生新的篇章，爱情让人变年轻了。 生活中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奇妙，有时我们只需鼓起勇气向前迈出一小步，命运的齿轮便会悄然转动，新的幸福也会不期而至。 允知窝在店里的沙发上回复着她的消息，大脑不受控的总想起官纪尧那些贼喊捉贼的糟心事，越想越烦闷，心里那股火“噌噌”往上冒，恨不得现在再把他揪过来揍一顿。 她猛然想起程嘉代之前微信推给她的理财规划师名片，悦龙湾那套房子留着也是心烦，干脆让他们处置掉算了。 允知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打出一行字：“你好，我们前些日子联系过。”发出去后，她微微坐直身子，等着回复。 消息提示音响起：“您好，程太太，有何吩咐？” “我有一套房子不想要了，你们可以负责帮忙处置掉吗？” “当然，管理财产这就是我们的工作，程太太您在什么位置？我们可以上门提供服务。” 看到这条消息，允知顿了顿，她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也很想知道程嘉代到底有多少资产。 略一思索，她回复道：“我去找你们吧。” 到了那栋气派的写字楼，允知推开门，眼前的场景让她瞬间瞪大了眼睛。 帮程嘉代管理资产的不是一个人，居然是一整个团队！十几个人站成一排齐齐恭候着，这规模着实把她惊到了。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缓缓走进去。 程太太第一次现身，团队的全体员工都投来尊敬的目光和持久不熄的笑容。 为首的韩经理虽面目稍显严肃，可看向允知时脸上的微笑就没断过：“程太太，程总说过，他的资产您随意过问、处置，要是您对我们工作有什么不满，随时都可以指出，也欢迎您的批评指正。” 允知同样微笑回应：“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让你们帮我规划一下我婚前的那部分资产……”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底气不足，自己那点资产，跟程嘉代的比起来，就像浮游对沧海。 她又补充道：“顺便也了解下我丈夫的财产情况，你简单介绍下就好了。” 韩经理点点头，转身抱来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厚摞资料，又打开电脑，调出一份详细的表格。 允知翻了一下，真令她瞠目结舌。随便一样资产拿出来，都够普通人花几辈子了。美国、新加坡、澳大利亚的房产多到数不清，国内的更不用说，全球近千家上市公司里，也都有着不小的份额。 允知心里忍不住好奇，明知这问题可能有点幼稚，还是脱口而出：“所有的加起来，换算成现金大概多少啊？” 韩经理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一串数字便跃然在屏幕上。 允知盯着屏幕，数着“0”的个数：“一二三四五……十一个零？！”简直让人花眼，她的数学简直都白学了，在真正的大额面前都算不清了。 “美金。”韩经理适时补充道。 “美金？……”允知喃喃重复，这数字太过震撼。 她一时有些微茫，自己到底是嫁给了怎样的大佬啊？他就真的不怕？但凡自己生出点其他别的什么心思来。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他总觉得亏欠于她，早知今日如此，后悔没早点追回，让爱人在茫茫人海中白白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若能用钱来补偿，又何尝不可。 “那岂不是要登顶财富榜了？”允知忍不住又问。 韩经理笑了笑，心想这程夫人怎么对程董的实力一无所知啊。 “网上您看到的那些都没什么权威的，您知道就好了。”这话，几乎就是默认了。 允知只觉得汗流浃背，尴尬地笑了笑：“那我那套房子，我还是找中介帮我卖吧，不耽误你们运筹帷幄千亿资产了。” “交给我们，程太太，一定处理得让您满意。”韩经理态度诚恳。 “那好吧，那我们随时沟通。” “竭诚为您服务。”韩经理点点头。 离开公司时，全体员工又站成一排，礼貌地向她告别。 允知坐在回去的车上，压抑不住的心像沸腾了一般。 天哪，以后真得把程嘉代当神一样供着了，这是怎样的头脑和实力啊，赚了别人几千辈子都赚不到的金钱，背后又付出了多少代价。再想想官纪尧，你惹他你死定了啊。 大雨过后，城市凉爽了不少，风自北向南吹来。医院的每一寸空气，都被悲哀的白色填满，如同一层冰冷的纱，将人紧紧裹住。 姚莉樱自从上次和官纪尧激烈对峙后，便陷入了无尽的惶恐之中，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在等待dna结果的煎熬里，每晚都被噩梦纠缠。 姚莉樱的父亲已经回到了洛城，他认定这个女儿已经无可救药，母亲则在家中悉心照料着豆豆，只有李阿姨在医院照顾她。 姚莉樱每天都要和豆豆视频数次，只有看到孩子的笑脸，她那颗悬着的心才能稍稍落下。 刚放下手机，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上的伤口，疼痛依旧隐隐传来，如影随形。 她的脑海里全是鉴定结果出来后该如何是好，还有……等身体修整得差不多，她一定要找到雷丽丽，让她付出代价。 突然，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姚莉樱本能地稍稍起身，看清来人的瞬间，她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竟是尤深。 “你怎么来了？李阿姨，你先出去一下吧。” 她强装镇定，声音却微微发颤。 李阿姨见状，很识趣地快步离开了。 尤深脸上挂着谄媚的笑，一步一步走近，“辛苦了，亲爱的。你给我生了孩子，我怎么能不来照顾你呢？孩子呢？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长脖子四处张望，样子还是一如既往邋遢。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谁告诉你的？” 姚莉樱惊恐地看着他，声音里满是不安。 “我想知道的事，就没有打听不到的。你别想着躲我，这辈子，你都逃不掉。” 尤深说着，走到床边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大口啃了起来。 姚莉樱咬着牙，眼中满是恨意，“你少威胁我！我历经九死一生，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儿子早产，还在保温箱里。都怪那个小保姆雷丽丽，在商场她把我推倒在地，才害得我早产。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去帮我出这口气！” 尤深的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冷笑着说：“你又想让我为你犯罪？想把我再送进监狱，然后你好和你的姘头逍遥快活？” “我为你拼死生下孩子，要不是还念着旧情，我干嘛不把他打掉？你这么诬陷我，我真的很伤心。” 姚莉樱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 “死女人，你惯会演戏，你能骗的了别人你骗不了我，你觉得我还会信你？我不回洛城了，就在江城找份工作。江城是大城市，机会多的是，我就在这儿慢慢折磨你。” 尤深的眼神里透着狠厉。 姚莉樱愤怒到了极点，伸手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砸向尤深。 尤深瞬间暴怒，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完！要不是看在你给我生孩子的份上，我早就杀了你！等我儿子出了保温箱，我再来。就先让那个绿帽男帮我养着孩子，哈哈哈……” 说完，尤深将吃了一半的苹果狠狠扔到一边 ，大踏步走出了病房。 姚莉樱满心的愤怒如汹涌的潮水，再也无法抑制，太阳穴如撕裂般疼痛。 她猛地挥动手臂，将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全扫落在地，伴随着尖锐的嘶喊声，那声音里满是绝望与不甘。 可这用力过猛的动作，让她腹部的伤口猝不及防地微微开裂，殷红的血迅速渗了出来，在睡衣上晕染开，触目惊心。 片刻之后，李阿姨闻声匆匆赶来，只见姚莉樱双眼紧闭，已然昏厥过去。李阿姨赶忙上前查看，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等姚莉樱再次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便是官纪尧和李阿姨低声交谈的身影。 刹那间，恐惧和不安再次袭来，她不顾一切地大喊起来：“别听她的，那些都是假的，根本不是那样！”她的大脑一片混沌，又害怕又难受，觉得全世界都在对她伸出恶意的爪牙、都在威胁她。 “你发什么疯？李阿姨跟我说你晕倒了，我特意抽空来看你，你倒好，简直不可理喻！”官纪尧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没有给姚莉樱一丝好脸色。 “我儿子呢！我要见他，是不是你把他抱走了？”姚莉樱面色惨白如纸，记忆也好像出现了错乱，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滚落，腹部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让她几乎难以承受。 官纪尧看着姚莉樱这般反常的模样，心中的厌恶更甚，“她受什么刺激了？”才几天时间不见，怎么疯了一样。 李阿姨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官纪尧没好气地：“李阿姨，麻烦你接着照顾她吧，我工作上还有一堆事，先走了。”那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我很忙，别再来烦我”的意味。 李阿姨点了点头，可看向姚莉樱的眼神里，也隐隐带着一丝害怕。 官纪尧快步走出病房，在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还是停了下来，转身去了医院的监控室。 在监控画面里，他看到姚莉樱多次神色慌张地出入dna检测中心。又看到一个男人走进了姚莉樱的病房，没几分钟就离开了。 而画面中的这个男人，仿佛在哪见过，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一个幽幽的声音似乎在提醒他，这个人或许就是那位神秘的尤深。 看完监控，官纪尧立刻拨通了检测中心的电话，检测结果明天就可以取到。官纪尧咬紧牙关，暂时离开了这个让他烦闷的地方。 第77章 该来的总会来 官纪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夜太漫长。黑暗中他睁着眼睛，满心都是懊悔与焦虑。 自和孙青山合作后，他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每一步都情非得已。 曾经听闻孙青山手段狠辣，如今看来，所言非虚。他忍不住在心底咒骂，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和这样的人搅在一起，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可让他更心烦意乱的，是那个孩子。 他既希望孩子是自己的，就如姚莉樱信誓旦旦所说的那样，从未背叛过他，如果真是这样，那即便因为她和这个孩子自己落得离婚破败的下场，也不算一无所获、输得彻底。 虽说一想起姚莉樱偷偷在公司做手脚，他还是恨得牙痒痒，那可是实实在在捅在他心窝子上的一刀。 可下一秒，他又满心祈祷这孩子不是他的。他早就受够了和姚莉樱的纠缠，她现在就像个疯子，从前的温柔似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会再给自己提供一点情绪价值，和她相处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只有无尽的疲惫与压力。 他也清楚，自己犯下的那些错，已经开始反噬，落得如今这步田地。他不想后半辈子再被姚莉樱和这个不知来历的孩子拖累，只想赶紧摆脱这一切，重新开始。 可命运的轮盘早已转动，身不由己，该来的总会来。 次日，办公室里文件堆积如山，官纪尧机械地处理完公司繁杂事务，一颗心却始终悬着。 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被这无尽的猜测和煎熬逼得窒息了，无比想知道医院那份检测报告的结果到底是什么。 他匆匆赶到医院，就在迈进电梯的瞬间，他一眼便看到了周璇，那个多日来无故旷工、刻意躲着他的女人。 官纪尧心中冷笑，他对她所犯下的事早已了然于心，可心底总有个声音在驱使他，让他想要挖掘出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上前一步，将周璇果断拽出电梯，在医院的角落里找了一处稍显安静的地方。 这里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着预设。 “周璇啊周璇，我真是小看你了。你在公司也算老员工，居然敢做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丑事，你知道这是犯罪吗？我随时能把你送进大牢！”官纪尧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向周璇。 周璇的心理素质显然不堪一击，仅仅是这一句话，她便吓得浑身颤抖，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泪水不停打转。 “官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莉樱姐让我做的，她对我有恩，我实在没办法……”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这空旷的角落里极为格外无助，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都跟我说了，可她还说是你教唆的。她的事我可以暂且放一放，你呢？你是公司员工，是实际操作者，以为躲着不上班就能逃脱？今早自查报告就在我桌上，你和你们主任，一个都别想跑！”官纪尧步步紧逼，眼神中透着狠戾。 “不关我事啊，官总，那我辞职行不行？我真没捞到好处，钱都在莉樱姐表哥那里，她虽然答应跟我分，但是我并没有得到那么多。”周璇急得眼泪夺眶而出，几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 “你说她表哥闫黎中是吧！”官纪尧故意提高音量，装作愤怒地质问。 “……您都知道了。”周璇低下头，擦着眼泪。 “我早就把你们的事查得一清二楚，还有那个尤深！”提到尤深，官纪尧的眼神中闪过不易察觉的锐利，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问题。 周璇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他，脸上写满了恐惧，身体抖得愈发厉害。 “你最好把知道的都老实交代，否则，我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身上，别指望我手下留情！”官纪尧向前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周璇，似要把她看穿。 周璇咽了咽口水，双腿一软，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 她心中还残存着一丝对姚莉樱的同情，不想就这样彻底出卖她，只是说尤深是她前男友，她被那个人赖上了。 官纪尧见问不出更多，怒火中烧，转身大步迈向检测中心。 当他颤抖着双手打开那份报告时，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死了，他彻底陷入了两难的绝境。 在姚莉樱的病房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却无法驱散满室的阴霾。 姚莉樱的母亲正抱着豆豆坐在窗边，神情落寞。姚莉樱因为一次次被尤深恐吓精神遭受到重创，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嘴唇苍白毫无血色，点滴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下。 官纪尧猛地推开病房门，突如其来的声响瞬间惊醒了姚莉樱，她惊恐地看向门口。 “李阿姨，你先出去下。”李阿姨见状便识趣地出了门，躲在门后偷听。 官纪尧几步走到病床边，将检测报告重重地扔在姚莉樱病床边的小柜上，牙关紧咬，一字一顿地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姚莉樱下意识地坐直身子，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拼命摇着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是爱你的，我只爱你。” “所以呢？那个尤深，你们还在偷偷来往，对不对？把我当傻子耍！”官纪尧的目光在姚莉樱和她母亲脸上来回扫视，两人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刚才我碰到周璇了，她什么都交代了。”官纪尧语气冰冷至极。 姚莉樱苍白的脸上瞬间布满泪水，情绪激动地哭诉：“你别听周璇瞎说，她为了保自己胡诌的你可别信啊！不是那样的！我是被他强暴的，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是他一直缠着我！”说着，刚刚被药物缓解的精神紧张再度发作，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眼神中满是痛苦与绝望。 官纪尧冷笑一声：“好样的，真是好样的。”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的愤怒，似要将整个病房点燃。 姚莉樱的母亲看了一眼女儿，埋怨道：“我就说那个尤深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就不听劝呢？早就让你离他越远越好。” “他坐了几年牢，非说是为了我，就想这样彻底缠上我，我也是没办法啊。”姚莉樱哭诉着，试图为自己辩解。 “所以你就把公司的钱通过口红项目转给了你表哥和他？你可真有本事，耍我耍得团团转。别以为做这些下三滥的事我就不知道，你们不但要把钱给我吐出来，还要承担法律责任！”官纪尧越说越激动，声音在病房里回荡，震得人心惶惶。 姚莉樱觉得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都已功亏一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起来，整个人几乎崩溃。 “小官，你别再刺激她了，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莉樱好歹给你生了个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姚莉樱的母亲心疼女儿，上前把怀里的豆豆递给官纪尧。 “你女儿都给我戴绿帽子了，还背着我养男人，我难道不该生气？”他怒吼道。 “唉……”姚莉樱的妈妈长叹了一口气，她心知肚明女儿和尤深的关系，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豆豆已经牙牙学语，官纪尧刚想把孩子放在旁边的床上，就听到一声稚嫩的“爸爸”。 尽管他此刻心烦意乱，满心怒火，但那一声呼唤，还是让他不自觉地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姚莉樱的母妈妈走过去打开检测报告，只看了一眼，就惊得瞪大了眼睛，手中的报告险些掉落。 “官纪尧，你什么意思？这孩子分明就是你的啊！”她震惊地看向官纪尧，声音中满是愤怒的质问。 姚莉樱也愣住了，她擦擦眼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抖着双手拿起报告仔细看着。 逢场作戏，谁还不会。“哼，果然，一诈你们就全招了。刚才我是碰到周璇了，不过她什么也没承认，一直在维护你。姚莉樱啊姚莉樱，你可真有心机，不仅损害公司利益，还敢背叛我！” 话落，他把豆豆放在姚莉樱旁边，“我不会放过你的。”随后大步离开了医院。 姚莉樱彻底绝望了，瘫倒在床上眼神空洞，泪水无声地滑落，“妈，我完了。”她清楚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 官纪尧迈着沉重的步伐坐回车上，整个人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想知道的都清楚了，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是百感交集。 这是他最不想得到的结果。 孩子是他的，却被她背叛了，该负的责任一点少不了，还被狠狠羞辱。 正难过着，手机铃声厄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您好，请问是官纪尧先生吗？” “我是，你谁啊……”他已经抬不起头来，仿佛千斤重。 “关于黄允知小姐名下的悦龙湾的房产，本周我们将……”对方还不紧不慢地说着。 没等对方说完，他便大声怒斥：“知道了知道了！给我滚！”随后拿手机挂断扔到了副驾驶座位上。 他觉得所有人都在欺骗他，所有人都在把他往绝路上逼。如今的他，俨然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孤独游荡。 在这绝望的深渊中，他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倔强的火焰，他暗暗发誓，现在他只剩下公司了，公司是他最后的底线，他绝对不能失去它。 官纪尧刚回办公室就发了好大一通火，把综合部主任训的狗血淋头。 过了一段时间，栾小云拿着一杯咖啡走进了安静的办公室，走到他身旁。 她知道她现在是官总心里特别的存在，因为无论他刚骂了谁，生了多大的气，对她从来都是和风细雨，她也正充分享受着这份偏爱。 “官总，您消消气，我刚给您买了一杯咖啡，焦糖拿铁，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她的声音依旧温柔甜美，带着点勾引。 看着那张和允知年轻时稍稍相似的小脸，他焦虑嗔怒的心的确微微得到缓解。 “谢谢你，破费了。” 小云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他的笔记本电脑，上面显示着租房信息。 “官总，您想租房子吗？” 他有点尴尬，挠了挠额头：“哦，是，想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租或者买都可以。” “我给您推荐一下吧，您上次不是说我住的太偏僻了嘛，我听您的话又重新租了一个，小区虽然旧了点，是千禧年建成的，但是房主重新装修过，又大又干净，价格还不贵，他有两套房子，我租了一套，对门还有一套空着，您今天有空的话我陪您去看看？”栾小云兴致勃勃，眼神里满是期待。 “是吗？”他点点头，终于露出点笑意，“那下班去看一下吧。” “这是我跑了好多小区最后精心选出来的，要是能和官总当邻居，我简直要高兴的起飞了，是不是早晨上班都可以蹭您的车啦。”她调皮地说完，还握了一下他的手掌。 看她的天真模样，官纪尧内心不可避免地泛起一丝涟漪。可他忘了，他和姚莉樱也是这么开始的，如今只得新人笑，哪见旧人哭。 第78章 绝望的轮回 干这行的，把客人的情况往外吐，本就是犯忌讳的事。可王阿姨之前特意叮嘱李阿姨，要把官纪尧那边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李阿姨最近亲眼目睹了病房里的那一场场混乱，终究是没管住嘴，全都说了出来。 后来，王阿姨把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又毫无保留地讲给允知听。 故事刚听到一半，允知心中不免一惊，她没想到那孩子竟然真的是官纪尧的，和他干脆的离婚真是离对了，就不应该还对他抱有任何幻想。又听完后续发生的种种，她心里竟生出一种释然的感觉，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想想若不是姚莉樱的勾引介入，自己或许还看不清官纪尧的真面目，白白浪费这一生，更不会遇见程老师这么好的伴侣，重新开启幸福。 这么想来，允知对姚莉樱的感情变得复杂起来，如今她落得如此疯疯癫癫的状态，既觉得解气又有些同情，可不管怎么说，姚莉樱也是自作自受了。 别人的事情她已经管不了了，也不想管，当个笑话听听就结束了，没必要在心里泛起任何的波澜。 在留学专家的建议下，程嘉代和允知一起给雅颂选了学校，心澈还在一旁出主意，关于婚礼的事情，也请两个孩子畅所欲言。 这个家越来越有温馨的味道。 韩经理不愧是程嘉代精心挑选的理财规划师，他办事井井有条，悦龙湾房子的进展随时都在向允知汇报。 下午，官纪尧满心无奈，找了两个打扫卫生的阿姨帮他收拾家里的东西，当年和妻子一起开心选房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如今他被狼狈地赶了出来。 大包小包的，堆了满满一卡车，暂时存放在了搬家公司。 从今晚开始，他便没了家，成了漂泊之人。 自从父亲出院在家休养，官纪尧仿佛成了透明人，父母对他失望至极，根本不愿再理他，房子的密码也换了，那个家也不再是他的避风港，简直可以说是众叛亲离。 下班时间一到，官纪尧从悦龙湾开回公司，把车停在公司门口，给栾小云发了条短信，现在谁还愿意捧他臭脚谁就是好人。 不一会儿，栾小云就蹦蹦跳跳地坐上了他的车，她还特地想让公司的人看到似的。 这辆奔驰e，如今算是官纪尧最后能撑撑场面的东西了。 “官总，您打算什么时候搬呀？”栾小云俏皮地看着他，眼里闪着光。 “尽快吧，最好这个周就搞定。”官纪尧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嗯，行，我都和房东约好了，包您满意。”栾小云胸有成竹。 这倒逗笑了官纪尧：“你这模样，倒好像这房子是你的似的。” “哎呀，官总，我可崇拜您了，就愿意为您操心这些事儿。”栾小云说话时还一蹦一蹦的，是只有少女才有的纯真。 “你之前谈过男朋友吗？”官纪尧忽然问道。 栾小云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摇了摇头：“大学的时候，我追过一个小哥哥，可没追上。” “我记得你是舞蹈专业的，对吧？”官纪尧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嗯，我从小学舞蹈，身边全是女孩子。大学的时候，我开始做直播，在网上教大家化妆。学舞蹈这么多年身上不少伤，以后年纪大点我就不想继续跳了，打算找个稳定的工作。有一次和舍友聚餐，通过舍友认识了她男朋友的朋友，不过人家嫌我幼稚，没答应和我交往。”栾小云说着，语气里带着些失落。 官纪尧宠溺一笑：“你这是可爱，哪里是幼稚，是他没眼光。” 小云听了，左右轻轻摇摆着身体，脸上又重新绽放出自信的微笑：“就是说嘛，根本不懂我的好。没关系，我总会遇到更好的，我还嫌他幼稚呢，我现在就喜欢温润如玉大叔型的。”她偷偷看了官纪尧一眼。 官纪尧只是笑着，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街道两旁高大的梧桐树快速向后退去。 小区离单位不远，周边被高大的植物层层覆盖，老小区虽旧，却也有着独特的韵味。 电梯直达16楼，房东阿姨早已在房子里等候。 小云大大方方地向房东介绍官纪尧，言辞间满是溢美之词，让官纪尧最近疲惫不堪的身心得到了些许舒缓。 房子正如小云所说，刚重新装修过，宽敞又明亮，就是有些空，再添几样家具就完美了。最关键的是，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还省了中介费。 官纪尧微微点头：“房子确实不错，要是能把家具都置办齐，那就更好了。” 房东笑着应声：“没问题，家具好说。您是想长租还是短租呢？” 官纪尧问道：“这房子现在什么价格？” “这边小区房价不贵，九千多一平，这套房子也就一百来万。”房东阿姨笑得和蔼可亲。 官纪尧看了一眼小云，然后问房东：“您这房子出售吗？” “也可以卖，反正我女儿在深圳安了家，这些老房子卖不卖的，我也不太在意。你要是诚心要，也不是不行。”房东爽快地说。 官纪尧接着说：“您说个最低价，我考虑考虑。” 小云站在一旁像个小孩子，静静地听着，眼神里满是期待。 “我得回去跟我老伴商量商量，这个我可不敢自己做决定。”房东有些为难。 “行，那我等您消息，麻烦尽快给我回话。”官纪尧礼貌地回应。 房东走后，小云热情地邀请官纪尧去自己家里吃晚餐。 一进小云的家里，满满的少女气息扑面而来，房间被布置得粉嫩粉嫩的，很难想象这么短的时间，她竟能把这个空房子装饰得如此温馨。 “小云，你可真爱收拾，花了不少心思吧。”官纪尧感慨道。 “是呀，我一直梦想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把它装饰成公主城堡。我老家在洛城，是来江城舞蹈学院上学后把户口迁过来才留在这儿的。”小云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厨房忙碌起来。 洛城……又是洛城，那也是姚莉樱的老家，官纪尧心里微微一动。 “你爸妈是做什么工作的？”官纪尧继续问道。 “我爸妈都是洛城剧团的，所以我从小耳濡目染，也喜欢表演。我还有个弟弟。”小云一边洗着盘子，一边回答，“官总您先在餐厅坐会儿，我给您做几个小菜。” 官纪尧坐在餐桌旁，翘起二郎腿，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看着小云窈窕的背影，出了神。 不一会儿，几个小菜摆满了餐桌。 “我没做太多准备，都是从冰箱里找的食材，等您搬过来，我再给您做更好吃的。”小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官纪尧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嗯，没想到你年纪小，也不胖，做饭居然也这么好吃。”他说着，又夹了几筷子。 小云笑意盈盈：“真的吗？嘻嘻，那我以后常做给您吃。” 可这开心的时光还没持续多久，官纪尧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姚莉樱打来的。 他想都没想，直接挂断。可铃声不依不饶，他只好接起，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你又要干嘛？”他看了一眼小云，起身走到了客厅。 “老公，尤深把孩子抢走了，还说要杀了孩子，那可是你的骨肉啊。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怎么办啊……”电话那头，姚莉樱的声音几乎崩溃。 官纪尧太阳穴一阵疼痛，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怎么才能联系上那个人？” 姚莉樱慌张地说：“他现在发了条短信给我！现在他正带着孩子去了岳云山的亭子那里！” 官纪尧看了一眼手表：“他刚走吗？” “是这样的，半个小时前我去看儿子，他突然就过来了，我还以为他是好心，结果一把就把孩子掳走了，说他在病房看到那个检测报告了……呜呜，可怎么办啊……”姚莉樱语无伦次，在她心里，此刻能救孩子的，只有官纪尧了。 官纪尧心中一阵烦躁，真想放手不管了，让她们自生自灭吧。但那孩子毕竟是他的骨肉，又不能坐视不理。 “他还发短信联系你，就说明他还有别的目的，我现在就去山上，你把他的号码微信发给我。”挂了电话，官纪尧立刻走到门口穿鞋，真是绝望的轮回。 小云急忙上前：“是有急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这事儿你帮不上忙，老实在家待着，听话。”官纪尧临走时还轻轻摸了摸小云的脸颊，小云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官纪尧匆匆离去，栾小云跑到窗边目送他的车开走。她知道，官纪尧的世界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第79章 情人的过去真相大白 驱车赶到岳云山时，夜幕由浅入深，他看一眼车上的时钟，已近八点。 官纪尧匆匆停下车，脚步急促地朝山顶的亭子奔去。山风微凉，吹拂着他的衣角。 抬头望去，群星如碎钻般镶嵌在漆黑的夜幕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他不由得想起上一次来这里的情景——那还是在熙熙出生前，允知怀着孕，为了孩子健康，也为了好生产，医生建议她多走动。 虽然平时懒得要命，可那段日子，每周末都会带她去好玩好看的地方散步。那时的天空辽阔，未来很远，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平淡和知足。 允知怀熙熙的时候，雅颂还在上小学，她性格活泼，机灵古怪，于是每天回家都能看到这样一幅绝美景色：夕阳的余晖倾洒而下，阳台上，允知正细心地浇灌着花草，雅颂则依偎在妈妈身边，绘声绘色地念着故事，嘴里还嘟囔着，要让小宝一出生就能听出姐姐的声音。 彼时的幸福满溢心间，觉得世间再无更幸福之人，可如今，却深陷狼狈的泥沼，无人比自己更落魄。 靠近亭子时，官纪尧的目光锁定了一个男人，他身材魁梧雄壮，正闲情逸致地坐在石凳上吞云吐雾。 “你，就是尤深？”官纪尧走近几步，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他的脸，心头猛然一震，竟是他——那个曾在悦龙湾门口与姚莉樱母亲扭打在一起的男人。把记忆串起来才意识到自己被耍成了什么样。 尤深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你就是姚莉樱那个姘头？呵，也不过如此。” 官纪尧瞬间被激怒，拳头紧握，大声吼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孩子在哪里？” 尤深不慌不忙地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灭，冷笑道：“想要孩子？给我一百万。” “你这是在犯法！”官纪尧咬牙切齿，“偷了孩子还敢敲诈？你不怕蹲大牢啊！你以为这是什么年代？你是不是疯了？” “犯法？蹲大牢？”尤深嗤笑一声，阴狠道，“我早就无所谓了，那个死女人耍得我团团转，我为她蹲了好几年大牢，早就一无所有。现在，我什么都不怕，我就算杀了你们所有人又何妨。” 官纪尧眉头紧锁，心中疑惑更深：“你为什么会为她蹲大牢？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尤深笑得更加放肆：“哈哈，你居然还不知道？看来你也被她骗得不轻啊。我和她才是真正的两口子，你？不过是个小三罢了。” 官纪尧压抑着怒火，声音有些发颤：“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尤深慢悠悠地坐回石凳，宛若在享受这场心理折磨：“你想知道我们的故事？那我就慢慢告诉你。” 尤深顿了顿，看了看天，“我们高中就在一起了，那时候我们恩爱得很。她每天晚上都会偷偷从宿舍跑出来和我住在一起，我们每天都要翻云覆雨，那时候的精力真是释放不完，而且她还……”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语气中满是挑衅，“她还为我打过孩子。” “你胡说！”官纪尧猛地强硬反驳，“这不可能！”可他的心里如同突然被抽空了。 “不可能？”尤深哈哈大笑，“你随便去打听一下，我们的同学都知道。她爸爸那会儿还是学校的领导，当年知道她怀孕差点没打死她。至于她跟你的那些，还都是我教的。”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官纪尧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他的整个精神世界都在崩塌。他曾坚定地认为姚莉樱是纯洁无瑕一尘不染的，也正因此，与挚爱的允知渐行渐远。今天，他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你可以去问问你老婆啊，她什么都知道。”尤深继续火上浇油。 “你说黄允知？”官纪尧愣住了。 “没错。”尤深得意地点头，“我还在牢里的时候，她就来找过我。我出狱后，她还给我安排过工作，只不过我嫌拘束就没去。反正姚莉樱从你公司骗来的钱，够我花了。你说你放着这么好的老婆不要，你抢我的老婆干嘛。” 官纪尧扶着石柱，身体微微摇晃，仿佛随时会倒下。他曾以为自己是这场游戏的主导者，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棋子。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愚蠢的人吗？到如今，他幡然醒悟，却已追悔莫及。 官纪尧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夹杂着无尽的苦涩与自嘲。笑着笑着，他的眼眶湿润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好，我都知道了。”官纪尧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把孩子给我，姚莉樱随你处置。” 尤深却依旧不依不饶：“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官纪尧冷冷地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你是真不怕死的亡命之徒啊。” 话音未落，几名警察突然从暗处冲出，将尤深死死摁在地上。 尤深挣扎着怒吼：“你小子，敢阴我？” 官纪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冰冷：“来的路上我就报警了。你说的话已经同步传给了警察。敲诈勒索，你就等着二进宫吧！”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尤深气急败坏地大喊道。 警察很快在尤深的车上找到了孩子，第一时间把情况告诉了孩子的妈妈姚莉樱，可算松了口气。 那小小的身躯蜷缩在角落里，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命悬一线，真怕他随时会消失在这冰冷的夜色中。 官纪尧的心猛地揪紧，快步上前将孩子抱在怀里，他这才好好看到了自己的这个孩子，他那么小却要承受这么多，他有什么错呢？官纪尧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愤怒、悔恨、自责。 夜色依旧深沉，星光仍旧冷冽，但官纪尧知道，这场噩梦终于结束了。然而他心中的那道裂痕，却再也无法愈合。 医院的长廊惨白如纸，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孩子被匆匆推进抢救室，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他瘫坐在抢救室外的椅子上，双手无力地垂着，万念俱灰。 犹豫再三，他还是没忍住，拨通了允知的电话。 彼时，允知正与心澈和雅颂在房间里，桌上摊开着世界地图，她们正构画着未来在国外生活的蓝图。看到他的来电，允知皱了皱眉，直接挂断。 可电话铃声不屈不挠，第三次响起时，雅颂轻声劝她：“接一下吧，说不定有急事。”允知这才不情愿地按下接听键。 “允知……”电话那头，他的声音虚弱得像一片随时会飘落的枯叶。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要是不急，就白天再说，最好以后别联系。”允知的语气里满是不耐。 “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想问你……姚莉樱以前的那些事，你是不是都清楚？”他的心里对姚莉樱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 允知心里不禁一笑，看来真相大白了。 “没错，我全都知道。要不我说你品位差呢。”允知看着自己的指甲，颇有胜利者的姿态。 “你别挖苦我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想埋怨还不敢。 “如果提前告诉你了，还会有今天这场好戏吗？也是时候了，明天我就把她的全部资料寄给你，你可以好好了解了解你这位老情人静精彩的过去。”允知惬意地体会到了报复的快感。 “不用了，你休息吧，再见。”他挂断电话，双手抱住头，身子无力地蜷缩着。 这些日子，他历经无数不顺与绝望，都咬牙挺了过来，可唯独这一件，让他耿耿于怀，难以和解。 最终，抢救室的门缓缓打开，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孩子还是没能挺过去，那小小的生命，如同一盏微弱的灯，在风雨中熄灭了。 这孩子本就先天体弱，经过这场折腾，直接夺走了他的生命。 要说完全没有感情也是假的，那毕竟也是他的骨肉。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悲伤大过于一切，他想，死的应该是自己啊，这样也正好能解脱了。 官纪尧蓬头垢面，脚步踉跄地来到姚莉樱的病房。病房里的灯光昏黄黯淡，他在她身旁的凳子上坐下，目光呆滞地看着她。 “亲爱的，我们的儿子怎么样了？他还好吗？”姚莉樱虚弱又不安，她和官纪尧的关系也就仅限于这两个孩子了。 “你骗了我。”他一字一顿，声音冰冷。 “我骗你什么了？”姚莉樱压着慌乱。 “尤深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们的过去，我被你骗得好苦，是你毁了我的人生！为了你我的生活没了，我失去了一切，妻离子散，我成了所有人眼中十恶不赦之人，我到底是不是欠你的。”他的眼神冷得能冰死人。 “不要相信他啊！”姚莉樱吓得拼命摇头，泪水夺眶而出。 “事到如今你还想诓骗我？”他大声呵斥。 她捂着嘴，看着他可怕的样子，连哭都不敢出声，“对不起，我太爱你了，所以才……” “你明明知道我那么在乎，你还拿这个骗我，你真是贱命一条，你还是人吗？”他猛地起身，抬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姚莉樱的妈妈抱着豆豆匆匆跑进来，大声吼道：“官纪尧！你在干什么？你凭什么打我女儿！”她连忙跑过去，抱住姚莉樱，心疼地抚摸着她红肿的脸。豆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哈哈哈，你问问你的好女儿，这个恶毒的女人都对我做了些什么！她简直不要脸，我恨不得杀了她！”他双眼通红，愤怒地咆哮着。 “纪尧你别这样，我害怕……我愿意用下半辈子弥补我的过错，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们一家四口好好地过日子，好不好？”姚莉樱哭着哀求，扯着他的衣袖。 官纪尧冷笑一声，甩开了她的手，这简直是世间最荒谬的笑话。 “一家四口？你儿子已经没了，没了！这都是你造的孽！他被尤深给害死了！”他宣泄完情绪，跌跌撞撞地走出病房，背影绝望且凄凉。 身后是姚莉樱疯狂的呐喊：“不可能！你骗我！绝对不可能！我儿子没死！他活的好好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透着无尽的悲怆。 官纪尧来到医院外，踉跄地上了车，手抖得几乎无法发动车子，他靠在驾驶室座椅上久久不能释怀，眼泪不受控地流下来，为自己可悲的选择后憾，为死去的孩子悲恫。 他本想找个酒店，可鬼使神差地，一脚油门驶向了小云家。在她的楼下点了一根烟，烟雾缓缓上升，他的情绪在缓缓下降，这个小区的花园静谧，适合暗自神伤。 他也不知道怎的，明知道这样不好，可就是在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小云。 他灭了烟，整理了一下自己，走到她的门前拍了拍门。小云正在护肤，听到敲门声，急忙跑过去。透过猫眼一看，竟然是官总，她又惊又喜，心跳瞬间加快。 她打开门，声音夹了几分：“官总，您怎么来了？” 他走进去，用脚勾着关上了门，一把将小云紧紧抱住。意识归拢的那一刻，心被腾空了。 小云纤细的身体在他怀里，有些不知所措，轻声问道：“官总……您这是怎么了？” “别说话，让我抱抱你。”他的声音带着疲惫无助。 “好。”小云的双臂缓缓环上他的背脊，任由他抱着。这一刻，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官纪尧离开小云身体的时候，泪水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下来。他太累了，也太疲惫了，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 他感觉这世界上已经了无牵挂之人，在那一瞬他想过去死。 小云看着他苍白的脸，眼中飘着惊慌：“官总，您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无力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没事，真的没事，别管我。今晚能在你家借住一晚吗？” “当然可以，快进来吧。”小云连忙侧身让他进门。 他换上拖鞋，脚步踉跄地走到餐桌旁，重重地坐下。 小云急忙给他倒了一杯水，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官总，这是我爸妈上个月来住时，我给我爸买的睡衣。要是您不嫌弃，就换上吧。您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都可以跟我讲，我愿意听您说。” 官纪尧抬起头，目光空洞，伸手轻轻摸了摸小云的脸颊，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谢谢你……我好累，先去洗个澡。”言语里藏着疲惫和感激，好像在说，谢谢你还愿意理我。 他拿起睡衣，走向浴室。花洒的水倾洒而下，打在他脸上，却冲不淡满心的郁结和苦涩。 第80章 一切都是我太过骄纵 这一天，他的世界完全倾覆，甚至刷新了他的认知，人间最痛莫过于锥心。 他曾深爱的人，冷眼旁观他一步步堕落；以及他一直介意苛求的那种东西，到底有多么可笑；还有那个小生命，一想到他生前的小模样，亦让他心尖抽痛，悄然来到世上，又黯然离开，匆匆在自己人生中如流星般划过。 造成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都是他太过于骄纵？所以，还能挽回吗？还是这辈子就这样了呢。时至今日，他到底是为什么啊……后知后觉，望眼欲穿，是不是上天在狠狠惩罚自己。 洗完澡后，他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些许生气。小云一直守在门外，见他出来，递上了吹风机。 这一幕，勾起他对新婚时光的回忆。 很早之前，他和允知住在一个不大的房子里，装修很简单，妻子愿意与他同甘共苦。夜晚等他洗完澡，允知也是这般拿着吹风机在门外等他。 只是那时候他都无心吹头发，和她打闹着把她抱到床上，恨不得每分每秒都黏在一起，根本不舍得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这些细枝末节的记忆不正是爱意的写照吗？ 那时的他，信誓旦旦要出人头地，给她最好的生活，不让她跟着自己吃苦，至少在和杜康毅比较时，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好。 不知从何时起，心中的芥蒂悄然滋生，对允知开始挑剔，喜欢从她身上挑毛病，把她的好当作理所当然。他早已忘却，当初追求她时付出了多少艰辛。再后来，竟为了一个愚蠢至极的理由，背叛、抛弃了她。 “谢谢。”他低声说道，接过吹风机，转身回到浴室。 终于有一天，他竟落魄到要借宿在员工的出租屋里。她看他情绪不对，便也不敢贸然上前，他今晚一定经历了很大的事。 “对不起，我失态了，你也早点休息。”官纪尧拍拍她的肩膀，转身去了次卧，没有再理她。 夜晚，官纪尧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和姚莉樱的过往如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 他满心懊悔，痛恨自己的荒唐，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怎么能为了那点情欲就背叛爱妻，直到走进了今天这步田地。 小云蹑手蹑脚轻轻推开房门，探进头来：“官总，官总，您睡了吗？” 他没有回应，假装已经入睡。小云见状，又悄悄关上了门。 那一夜，他竟然难得地睡着了，却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他梦到又回到了大学时期，他喊了几声允知，那个鲜妍晴和的女孩应声回头，煽动着漂亮的马尾和他打招呼，可下一秒她就被程老师给带走了，自己身后则是姚莉樱和那两个孩子的哭声。 第二天一早，允知用闪送把那叠关于姚莉樱的厚厚资料寄给了官纪尧。她坐在店里的沙发上，长舒一口气。 丹羽拿着一盒新鲜蓝莓坐到她身旁，“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再开心，能有你开心吗？”允知摸了摸丹羽的肚子，“我大外甥能保住了吧？” 丹羽吃着蓝莓，笑着说：“等孩子生下来，你是干妈。你也吃点。” 允知从她盒子里拿了两颗蓝莓：“好甜啊，以前我可不喜欢吃蓝莓，总觉得太酸。” “那是你没买到好的，承恩给我买的进口特级货，说是为了孩子眼睛能大点儿。” “真够细心的。你爸妈对他满意吗？” “满意，满意极了。我能再婚他们就感激涕零了，我妈生怕我孤独终老。和他爸妈也简单吃了顿饭，大家都挺客气。” “那你们还打算办婚礼吗？” “领个证，在朋友圈简单昭告一下天下，婚礼嘛，请几个好朋友吃顿饭就得了，都这个年纪了，低调低调，自己幸福就好了嘛。” 允知点点头：“我跟你想法一样，越简单越好。可程老师非要大办特办，愁啊……” “少来，又在我面前秀恩爱。”丹羽笑着推了她一把，“不过说真的，趁着还能生，你不抓紧给程老师再添个孩子，稳固一下你们的关系？” 虽然允知也很想，可是嘴上逞强：“你觉得程老师娶我，还会在意那些吗？” 丹羽撇撇嘴：“瞧你得意的样儿。好，那就赶紧生个陪我的宝宝玩，以后店里有俩小孩跑来跑去，多热闹。” “你当这儿是幼儿园啊？程老师还给我谋划着开连锁店呢。” 丹羽坐直身子：“做大做强？” “那必须的。” “岂不是要发财了？”丹羽眼睛一亮。 “你一个富婆，还天天想着发财？钱不够你花？” “你不懂，赚钱的乐趣在于过程，就像暧昧的两个人，没得到的时候才最美好。再说，你现在不比任何人都富婆？还那么能奋斗。” 允知被她逗笑了，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是周墨打来的。她心里清楚，周墨肯定又有消息了，赶忙接起电话。 “姐，大事不妙了。”周墨惯常用这句话开头，以彰显接下来的话有分量。 “说。” “我姐夫……呸，我前姐夫，昨晚下班载着栾小云走的，今早又载着她一起来上班的，你说他俩会不会……” 允知看了一眼丹羽，起身说道：“说具体点。” “那栾小云可神气了，一副正宫夫人的架势。今早看起来还特别开心，难道他们已经……” “我刚给官纪尧寄了个快递，你看看他收到没。”允知看了眼手机，显示已送达。 “我就在前姐夫办公室门口附近盯着呢，我看到前台刚把一个快递送给他。” “那我就放心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你继续卧薪尝胆，事成之后我必然给你一个更好的职位！” “姐，我是一心一意为你办事，不求别的，你有事儿随时吩咐。”这周墨，越来越会说场面话了。 “好，我的好弟弟。”挂了电话，允知握着手机，若有所思。 官纪尧收到快递后，特意锁上办公室的门，像是生怕那些不堪的真相被别人窥见。 从昨晚开始，姚莉樱给他发了不少微信，一篇又一篇的小作文声泪俱下，他根本无心理会，看都懒得看。 快递里，关于姚莉樱的一切都被揭露得淋漓尽致，仿佛是个透明人，毫无保留，她还在那里自顾自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原来只要黄允知想做，就没有她扒不到的，这多么触目惊心。就心机深沉这点，她倒是和程嘉代那只老狐狸算是天造地设了。 十年前的那张打胎证明，着实是刺痛了他的双眼。真没见过胆子像姚莉樱那么大的，高中就敢做这种事，怪不得她敢爬上自己的床，原来是惯犯，还有，她到底有没有想过东窗事发会怎样啊。 官纪尧握紧的拳头，狠狠落在了桌子上。匆匆看完后面的内容，他确定姚莉樱就是个心理素质极强的骗子。他把所有东西重新装回快递袋，锁进最下层的抽屉。 真是被姚莉樱这个贱人害惨了，唉，与其说是被她害惨，倒也不如说是咎由自取，他们的开始不过就是各取所需。 他望向窗外，天色阴沉，幻想着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会怎样。 没过去多久，官纪尧办公室的门被叩响。他起身打开门，是姚莉樱的妈妈，真是够烦的，没完没了了。 “这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大白天还把门锁着。”她的声音尖锐。 官纪尧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冷笑，见不得人的事，还不是你女儿干的那些？他并没有让她进门的意思，把她堵在门口，语气冰冷，“你又来干什么？” 姚莉樱妈妈手上夹着小巧的皮包，从包里拿出姚莉樱的精神鉴定报告，神色不善，“今早我带她去挂了个号，你好好看看，你把我女儿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她快疯了！她给你发微信你也不回，你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 官纪尧的眼神落寞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不然呢？我没起诉她，没让她把从公司弄走的钱都要回来，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还想怎样？再说了，她变成这样，可不是我害的，是她自己不干人事，再加上那个尤深，跟我可没关系。” 姚莉樱妈妈根本不听他言说，用力撞开他，径直走到办公室的沙发旁坐下。他真是疲于与她周旋，无奈地关上了门。 “莉樱做的那些事是瞒着我的，不过我也大致了解了些。”她语气稍微缓和了几分，但依旧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话说回来，你这么个小公司，给谁利益不是给？以前你还信誓旦旦说要娶她，你们好歹也有过一段情分，现在孩子没了，你还动手打她，她伤心得很，你不能就这么不管她，你有义务养着她。” 官纪尧讥笑一声，心想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什么厚颜无耻的话都能说得出口，什么下作的事都做得出来。 “那你来吧，你看看我这小公司里有什么好东西，你尽管拿走，我倒想知道，得多少钱才能把你们母女俩喂饱？当初是她自己偷偷把孩子生下来的，我好吃好喝地伺候她们，该负的责任已经负的差不多了吧，可她呢，她又是怎么对我的？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剩下的，请你移步监狱，找那位尤深好吗？”说着，他双手抬起，指了个方向。 姚莉樱的妈妈脸色一僵，显然有些挂不住，虽自知理亏，但依旧不肯退让：“那咱们就把话挑明了说。就算她有错，豆豆总归是你的孩子吧，我也会帮你把孩子养大。悦龙湾的那套房子，你给她吧。” 官纪尧听了，直接仰头大笑起来：“阿姨，我亲爱的阿姨，我自己都无家可归了。那套房子离婚的时候就已经归我前妻了，前几天她刚收回去，听说准备要卖了。拜你女儿所赐，我现在名下一套房产都没有了，净身出户，您还在这儿狮子大开口呢。” 姚莉樱的妈妈眉头紧锁，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那我女儿在家里的东西呢？” “在搬家公司存着呢，这是地址，你可以去取。”他边说边写了个条子递给她。 “我现在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看看网上，因为你女儿把口红原材料以次充好，多少人骂我们没良心。要不是因为她，我们能被对手抓住把柄？公司上市都因为这事耽搁了，我没让她赔偿就已经不错了！” “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你们那些丑事都抖出去，让你臭名昭着、身败名裂？”她依旧恶狠狠地威胁着。 官纪尧耸了耸肩：“随你的便，她是个女人，这种事传出去她比我更吃亏，还有她和尤深从高中开始的那些事，我都已经掌握了，你女儿是个什么货色你自己最清楚。而且我现在已经妻离子散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名声再坏又能怎样，大家都知道的事，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变得严肃，“如果你要是再继续胡搅蛮缠，豆豆我也不会认。你就带着你的疯女儿和外孙，回你们老家去吧！” “官纪尧，你真不是人，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我女儿和外孙我自己养！但你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姚莉樱的妈妈气得脸色发青，猛地站起身，踢翻了旁边的凳子，转身摔门而去。 门外，栾小云听到了一切，听得心惊胆战，慌慌张张地跑到角落里，没想到正好撞上了周墨。 “你干嘛呀周墨，怎么在这儿躲着？”她心跳加速，神色紧张。 “和你一样，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周墨脸上的神情略显猥琐，“咋样？你都听到什么了？” “我才和你不一样，我什么都没听到。”她刚转身要走，就被周墨一把拉住。 “你干嘛呀，我要回去工作了。”她有些不耐烦。 “有事跟你说，是我姐，她想约你吃饭，今晚你有空吗？” “你说官总的……前妻？”她打量着他。 “对啊。”周墨点了点头。 “她约我吃哪门子饭啊？” “你这傻丫头，去了不就知道了，我微信上把地址推给你。” 小云看着他，眼里满是疑惑。 第81章 他的身旁空无一人 “晚上六点，栖遇餐厅卡座v8。” 夜幕轻垂，华灯初上，小云按照微信上的位置，及时赴约。 她想了一下午，内心如乱麻，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官总前妻那边是什么意思，毕竟上午听到的那些惊人之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不可能置若罔闻。想必公司前老板娘找她，十有八九和官总脱不了干系。 栖遇餐厅里灯光柔和，音乐低回。 当小云踏入餐厅，便看到了提前抵达的允知。她正悠然地坐在卡座，手中轻晃着一杯果汁，目光在餐厅四周精致的装饰间游走。 “小云，这边。”允知也看到了她，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小云走近，心中的戒备稍减，一时却不知该如何称呼，“黄总……”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怯意。 “叫我允知姐吧，大家都这么叫。”允知笑得温婉，眉眼间满是善意。 小云笑着点头问道：“允知姐，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来，先点些东西吧，你是我招进公司的，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好多人都说咱俩长得有几分相似，这就是缘分。看看想吃什么？”允知递来菜单。 小云接过菜单，目光扫过，上面的菜品价格高得令她咋舌，随便一道小炒都要一百多。她暗自心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自由自在地在这样的餐厅点餐。 “允知姐，我没来过这儿，也不知道哪道菜好吃，您来点吧，我不挑食。”小云说着又把菜单推了回去。 “好，那我来。”允知也不推脱，抬手唤来服务员，一位帅气的男服务员便快步走来。 “阿根廷安格斯肉眼、西冷，泰式香芒大虾沙拉，意大利冷切肉火腿芝士拼盘，自制黑松露菌菇，巴马臣奶酪……” 允知还没点完，小云忍不住小声劝阻，“允知姐，够了够了，咱俩吃不了这么多。” 允知笑着点点头：“那好，就这些，再加两杯白熊柑橘。” 服务员收走菜单，微微鞠躬后离开。 服务员离去后，小云直言不讳：“允知姐，谢谢您的款待，但我无功不受禄，您有话就和我直说吧。” “我和官纪尧离婚这事儿，你知道吧。”允知扬了扬头发，漂亮的脸颊露出更多，彰显着自信的光彩，好像在说，看看离婚后的我活得更好了。 小云点点头：“公司里都传开了。” “离婚的原因，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官纪尧在婚内出轨，对象是姚莉樱，还有了两个孩子。不过，据我所知，第二个孩子因为意外，昨天不幸夭折了。” 小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官总昨天那般失态，“原来如此。” “官纪尧和姚莉樱长不了。姚莉樱背着他偷换了一条口红生产线的原材料，造成了不小的事故，这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清楚。” “我好像也有听说，不过官总应该是一直有意压着这件事。” “他很快就会孑然一人了，我觉得你的处境很危险。” “所以这就是您今天找我来的目的？劝我远离官总？”小云聪慧，一下猜到了允知的意图。 “因为他是过错方，离婚时净身出户，名下只有一辆车。至于公司，我敢说很快也不归他了。”允知眼神笃定，她就想告诉小云，官纪尧是个实打实的穷光蛋。 “我今天上午听到官总和姚莉樱妈妈在办公室里吵架，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为什么说公司也不归他了呢？” 允知淡淡一笑，却没有直接回答：“小云，我知道你一个人在江城打拼不容易。官纪尧是你接触过的最有地位的人，你一直想有个依靠，他表面看起来成熟稳重又是公司一把手，很容易让你们这些单纯的小姑娘心动。但那其实是个火坑，我招你进公司，就有责任保护你，不想看你往火里跳。你对你们官总，有点喜欢吧？” 她自然不会说出，当初招小云进来是为了制衡姚莉樱。 “嗯，他为人和善，总是设身处地为我们考虑，我们几个主播都很喜欢他。” “可他不是个良人，不值得托付，也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我可以告诉你他公司当前的状况，他现在连套正经房子也买不上，你能确定要和一个中年男人一起租房子住吗？” 小云眼神黯淡下来，答案自然明了，“那我该怎么办呢。” “我听说昨天你们同进同出，你和我实话实说，你和他有没有……？” 小云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急忙摆手：“没有没有，连正常交往都算不上。官总昨晚确实在我家借住，但很守礼。”她是倾慕，可没到那个份儿上，也没姚莉樱那么能豁得出去。 “我知道你很聪明，不像姚莉樱，不顾一切爬上他的床，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在医院经历丧子之痛，人都快疯了，你可千万别重蹈覆辙，步了她的后尘。”允知喝了口果汁，和她口中那位对比惨烈。 小云点头：“我现在有点害怕。” “不用怕，我可以帮你，你想回你的洛城老家吗？” 小云思索片刻：“嗯，也可以，就是那边机会少。” “机会都是人创造的，我现任老公在洛城也有做房地产开发，我可以五折给你一套一百平的房子，算下来也不过几十万，这是我最大优惠权限了，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另外，我可以再给你安排一份体面工作，你要是还想做主播，那也没问题。”允知完全有能力送她一套，可故意要这么说，不是白送她，也需要让她付出点才显得有价值。 小云很是惊讶，看来允知早有准备：“谢谢允知姐，替我考虑这么周到。您这么快就又找到了幸福，恭喜啊。” “我现任老公和官纪尧有对赌协议，我们已经掌握了官纪尧的太多证据，所以我说他的公司很快也不会属于他了。现在你还能和我平起平坐吃饭，倘若以后你和他走到一起，就是与我们作对，你觉得自己有几分胜算？我可是用了二十年才看清他，你还是早点清醒吧。”允知又加了加砝码，进一步劝说。 小云连忙点头：“那是肯定的，允知姐，我哪敢跟您作对，我听您安排。” “选择比努力重要多了，你的选择至少让你自己少走十几年弯路。先吃饭吧，吃完我带你去商场买身好衣服。”不知何时起，允知和程嘉代一样，也学会了用钱收买人心。 小云根本都不需要纠结挣扎，她傍上黄允知比傍官纪尧靠谱的多，有钱有事业还能回老家，这怎么想都是个不亏的买卖啊。 于是第二天上午，栾小云在官纪尧办公室的门口徘徊几步，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依旧帮他打了个咖啡。 官纪尧的精神状态，看着明显比昨天好了许多。还没等小云开口，他便先说道：“昨晚本想等你一起下班的。”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完全没有公司老板的架子。 栾小云有点负罪感：“对不起，官总。我昨晚有点急事，下班就匆忙走了，忘记跟您说一声。您今天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我没事，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点事不算什么。你这身衣服很好看，很衬你。”这衣服的风格让他想起了允知，是允知喜欢的款式。 “官总，我今天来，是有话想跟您说。”栾小云神色有些凝重。 “你说吧。”官纪尧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心生好奇，那一刻他万万没想到她也会想要离开。 “官总，我恐怕要辜负您的栽培了。我爸爸突发脑梗，情况危急，我得回去照顾他。我纠结了一整晚，我很喜欢这份工作，也很舍不得您这么好的领导。可我怕万一爸爸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抱憾终身。所以……官总，请您批准我辞职。”她低着头，不敢直视官纪尧的眼睛。 理由是按照允知教的，提到脑梗，提到父亲，她笃定官纪尧一定会心软。小云那点演技，在允知的金钱攻势下，全用在官纪尧身上了。 “唉，既然是这样，我也不便挽留你了，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我同意了，但是将来你若想回来，我这边的大门还是为你敞开的。”官纪尧点了点头，神色间闪过一丝落寞。 “官总，谢谢您，您真是个大好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您对我的好！以后您要是去洛城，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来招待您。”她的眼睛闪闪的，是对喜欢的人才有的情绪。 官纪尧无奈地笑了笑：“好，你有这个心就好了。”他现在对洛城这两个字重度过敏，“那你租的房子打算怎么办？” “只能提前退租了。”栾小云眼中满是不舍。 “别退了，我租下来吧。” 昨晚房东阿姨给他发消息，说房子最低115万可以卖给他。官纪尧一大早就去了财务处，了解了一下情况索性放弃了。 公司如今正处在朝不保夕的关键时期，他也不好拿钱去填补自己。正如允知所料，他连一套像样的房子都买不起。 “那也好，这样也不算浪费了。”栾小云更加坚信允知说的话，觉得还是趁早离开为妙。 官纪尧对小云刚刚萌生的好感，也只能无奈就此打住了。他的身旁如今空无一人，连个能说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实际上他心里清楚，小云天真无邪，周身还带着未经世事雕琢的纯粹，即便内心偶尔泛起波澜，他也始终克制，实在不忍心打破这份美好去侵犯她。 毕竟这女孩的年纪，和自己的女儿相差无几，他还不至于丧失为人的底线，做出违背伦常、令人不齿的禽兽之事。 正暗自感慨时，李阿姨哭着打来电话。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让官纪尧应接不暇。 “官总，我干这行也有十几年了，要不是和王阿姨老早就认识，所以一直坚持着，我真是什么也不顾早跑了。我实在伺候不动姚莉樱了，她脾气太暴躁，每天都摔东西，我脸上有一大块淤青就是被她给砸的。还有就是医院一直往这儿催款，孩子在保温箱还有后续丧葬费用，我看那对母女是不打算出了……” 又是要钱，他扶额苦涩，“好，我知道了。你把所有费用列个清单发给我，我来支付。还有，你知不知道她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听她妈妈一直劝她回老家，”李阿姨刻意压低了声音，“昨晚我还听见姚莉樱打电话给她表哥，好像她表哥把她弄出来的钱全拿去赌了，输得精光，所以她才抓狂的，她妈妈也被她伤了，反正您最近小心点就是了。” 官纪尧听后摇了摇头：“好，我知道了，李阿姨我一会把钱转你微信，你帮忙交了吧，还有你的工资我一分不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李阿姨嘴上勉强客套着，也打心底同情官纪尧。 挂断电话，他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不禁一阵唏嘘。这姚莉樱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不但一点好处都没得到，还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她这样的人，真是注定了悲剧结局。 第82章 让他们各凭本事活着吧 江城的夏天，在一场又一场缠绵的雨水中悄然落幕。雨水褪去暑气，带来丝丝凉意，也悄然改变着人们的生活轨迹。 几个孩子都有了各自的归处。熙熙顺利融入国际幼儿园，他性格活泼，喜欢说话，很快就交到了新朋友，尤其是那些小女孩们，总是围着他转，毕竟他长得帅气又讨人喜欢。 在前往机场的车上，允知兴致勃勃地和家人们分享着熙熙在幼儿园里的趣味视频画面。 心澈即将飞往澳洲，雅颂也即将奔赴英国求学。程嘉代和黄允知特意为她们订了同一天相近时段的机票，特意空出时间一家人一同前往机场送行。一路上，大家欢声笑语，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心澈也逐渐喜欢上了允知。正如心予所说，她知性优雅，谈吐风趣幽默，对自己还格外细心，很难让人不喜欢她。 有的时候，心澈和她说话，看她看得简直都要看出了神，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像四十岁，好像精神世界和自己年龄相仿似的，浑身散发着独特的魅力，简直是女人中的极品。 心澈终于明白，为何父亲这位单身这么多年的孤家寡人，会对允知心动成那个样子。更重要的是，允知的出现，填补了心澈心中缺失已久的母爱，这种温暖而真挚的情感让她无法抗拒，这才是一个家原本该有的模样。 抵达机场，一家人仍旧难舍难分。 程嘉代一改往日的沉稳，变得格外唠叨，一遍遍叮嘱着各种琐事，尽管这些话在家里的时候，已经重复过无数遍，父亲对待女儿就是这个样子。心澈笑着打趣他，雅颂则认真听着，时不时乖巧地点头。 就在这温馨的时刻，变故毫无征兆地降临。 姚莉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手中紧握着一把剪刀，径直朝着允知冲过去，声嘶力竭地大喊：“都是你黄允知，我恨你！”“我跟你没完！你不得好死！”“我要你给我儿子陪葬！”…… 那尖锐的声音，霎时划破了机场的宁静。 程嘉代反应迅速，如同一头敏捷的猎豹，猛地从姚莉樱身后拽住她的衣领，用力一甩，姚莉樱便被甩出去数米远。他将允知紧紧护在身下，眼神冷峻如刀。 几乎在同一时间，暗中保护的保镖迅速上前，控制住了姚莉樱，并联系机场安保将她带走。 整个事件发生得太过突然，从姚莉樱出现到被带走，全程不过短短两分钟。但这两分钟，却足以让所有人的心跳都陡然加快。 人群中一片慌乱，有人惊恐着讨论，有人则掏出手机不停拍照。 程嘉代低头看着身下的允知，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不害怕，疯子而已。” 随后他向其中一位黑西装保镖使了个眼色，沉声道：“把刚才拍照的人都找出来，让他们立刻删除照片。另外，去查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她绝不可能自己想到今天来这里。” “好的，程董，我这就去办。”保镖领命后，在对讲机上说了几句，转头对向了刚才拍照的人群。 两个孩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雅颂脸色苍白，她向心澈解释道，那个疯女人曾是她亲爸的小三。尽管心中满是尴尬与难堪，但她还是要为妈妈澄清事实。 心澈听后，虽有些震惊，但她相信父亲一定能够妥善处理好这件事，便不断安慰着雅颂。 送走两个孩子后，回程的车上，允知望着窗外，闷闷地沉默不语，思绪还停留在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场景中。 程嘉代握住她的手：“刚才只是个意外，别往心里去。” 允知轻叹一声，缓缓说道：“我知道。之前就听说姚莉樱疯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我没事，只是有点感慨。”说着，允知靠在了他的怀里。 程嘉代心中不禁感叹，允知在此时竟还能对一个疯子产生共情，这份胸怀与优容，实在难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忍不住补充。 “她刚才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一定是被人刺激指使的。虽说我们之间有过节，但总归算不上仇人。背后的主谋，恐怕另有其人。”允知冷静地分析。 程嘉代嘴角微微上扬，老婆真聪明，三言两语就分析出来了，还头头是道。 “交给我吧，你别再想了。”他紧紧环住她，允知在他的胸膛上点了点头。 果然，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精心策划的阴谋。仅仅过了半天，机场那段不堪的画面就在微信上迅速传开。 各种版本的故事层出不穷，文字描述添油加醋，且都指名道姓，一看就是早有准备。很明显，这是冲着程嘉代的身边人允知而来。对方将官纪尧也牵扯进来，试图通过抹黑允知，进而搞臭程嘉代，好从中谋取利益，狼子野心可不要太明显。 官纪尧也收到了副总转发来的几条消息，是那种群聊聊天记录的形式，一打开就可以看到里面有视频和文字，几条消息来源渠道完全不同。那些文字描述与事实严重不符，这种消息一看就假得很可传播速度最快。 官纪尧一打开视频，看到画面中的黄允知和姚莉樱，顿时怒火中烧，他心中清楚，干出这种事的，除了孙青山，不会有第二个人。他立刻驱车前往孙青山的办公室。 孙青山的秘书见官纪尧怒气冲冲地闯来，赶忙上前阻拦：“抱歉官先生，孙董正在会见客人，您真的不能进去。”但官纪尧此刻已经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不听劝阻，一脚踢开了办公室的门。 “孙青山，你怎么能想出这么下作的招数？你竟然利用姚莉樱，你还是人吗？你前些日子还答应我不再造谣生事的！”官纪尧怒吼道。 孙青山正在和三人坐在沙发上交谈，面对官纪尧的突然闯入，他不慌不忙，不嗔不怒。他将三人客气送走，然后关上办公室的门，给官纪尧倒了杯茶水。 “官总，这就是商战，没办法，身不由己啊。之前那个老教授的事情，我可是亲自登门帮你解决的，可程嘉代倒好，又找来了三十几个。你公司现在的状况你应该清楚，要不是我在这儿努力维护，工商局、市场监督管理局早就找上门了。你想赢对赌协议，不使出点手段怎么行，不得来一招釜底抽薪吗？别忘了，咱俩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还能害你不成。”孙青山不紧不慢地说道，完全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他所为。 “还口口声声为了我好？你利用我身边的人就是利用我！你太下作了！这是什么烂招，简直不堪入目！”官纪尧愤怒地指责道。 “你还不知道吧，你的上市申报材料被打回来十几回，就是程嘉代在背后捣鬼。总得挫挫他的威风嘛！从他身边人下手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你经历过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评价我的招数好坏！”孙青山冷笑着回应。 “不管怎样，黄允知她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做伤害她的事？”官纪尧继续质问。 孙青山轻蔑地笑了笑：“哟，还舍不得呢。你那位前妻都已经和你反目成仇了，她的新丈夫是照着搞死你去的，你还在这里发什么慈悲？至于你那位情人，我好心收留她，给她吃给她住，关键时候利用一下也不为过吧，我这叫资源重整。现在这些人搅和在一起，多有意思。” 这些人……这些人可都是对官纪尧曾经至关重要的人。 官纪尧看了一眼手机，连他妈妈都在微信上发来了视频，询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同意你这么做，你至少应该和我商量一下吧！你赶紧让他们停止散播这些谣言，你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你觉得程嘉代会放过你吗？以他的眼光，难道不会一眼就看出是你做的吗？” 孙青山抓了抓脸，提到程嘉代会对付他，他还是有些顾虑。彼时他还没想到程嘉代到底有多看重黄允知。“你不用管，我自有分寸，你回去吧，我会想办法保住你的公司，你又不吃亏。” “孙青山！你别太过分了！”官纪尧的怒气没有减少半分。这时门口走进来两个保镖，架着他就往外走。 官纪尧嘴上依旧骂骂咧咧，于是便被一直架出了茂呈科技。他心中明白，自己虽然想和程嘉代竞争，但绝对不能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他本就亏欠允知，如今更不允许有人污蔑她。 坐在车上，思来想去，官纪尧给允知发了一条短信：“允知，对不起，都是孙青山做的，我刚才在他办公室差点和他打起来。不管怎样，有人污蔑你我绝不允许，如果需要澄清，我会配合。” 允知收到短信后，将截图发给了程嘉代。与此同时，黑衣保镖也将调查结果汇报给了程嘉代，两边的信息完全一致。 此前，程嘉代本想着收购官纪尧公司这件事可以慢慢来。慢慢来，让人产生希望再落空才有乐趣。 但如今看来，必须速战速决了。这已经不再是他和官纪尧之间的私人恩怨，而是他与孙青山、甚至王耀之间的一场战争。 程嘉代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 将军不打无准备之战，他的智囊团队前期已经按照吩咐，搜集了王耀、孙青山的不少黑料，这些足以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在舆论战方面，程嘉代可谓是经验丰富，无人能及。 既然对方想玩，他就奉陪到底，他要让整个江城都知道，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宰。 会议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 程嘉代的最后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决心和愤怒：“是非对错无需分辨，我只看到我爱的人被无端控诉污蔑，对付那几位，就不要手下留情了，让他们各凭本事活着吧！” 明眼人都知道，程嘉代这次是真的被触怒了逆鳞。 江城，要变天了。 而另一边，官纪尧已经无心工作，微信上不断有人发来消息询问情况，他只能一遍遍澄清。 他还是于心不忍，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打听到了姚莉樱的下落。在机场安保的指引下，他来到了附近一个派出所。 姚莉樱坐在拘留室的角落里，鞋子也不见了，浑身脏兮兮的，整个人颤颤巍巍地瑟瑟发抖。 看到她这副落败的模样，官纪尧的心中五味杂陈，她的那些好便又浮现在脑海中。至少在一年前，她还是个二十多岁阳光明媚的女人，即便她有错，也和自己脱不开干系。 官纪尧将她保释了出来，实在不忍看她再接受警察一轮又一轮的盘问。他带姚莉樱回到了小云之前的那个出租屋里——他暂时的住所。 姚莉樱一进门看到眼前粉嫩的装饰，意识上暂时恢复了些许清醒，她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又有新人了？” 官纪尧摇摇头：“没有，这是我租的房子。毛巾给你，去洗洗澡吧。”姚莉樱乖乖地点点头，走进厕所洗漱。 官纪尧为姚莉樱擦头发，帮她穿好衣服，像对待一个小孩子。她又恢复了干干净净，一下子跑到床上，抱着枕头蜷缩在床头。 “你妈呢？豆豆呢？”官纪尧问道。 姚莉樱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官纪尧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给你做点东西吃吧。” 可他刚走进厨房没多久，卧室里就突然传来姚莉樱的惊呼声…… 第83章 我不想再与你为敌 官纪尧闻声赶紧关掉炉灶，火苗“噌”地一下熄灭，锅里的油还在滋滋作响，他却顾不上了。他的心似被火灼烧着，匆匆冲向卧室。 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惊，姚莉樱正对着空荡荡的挂衣架歇斯底里地吼着，口中念念有词，细听全是对允知恶毒的诅咒。 “莉樱，你冷静点。”他小心翼翼地从她手中接过瓶子，轻轻放在地上，她的手指冰凉，像是刚从冰窖里抽出来。 随后官纪尧跪在床边，双臂环住她颤抖的身体，“好了，没事了……”他的手温柔地抚着她的背，试图抚平她焦躁的情绪。她的呼吸渐渐平稳，紧绷的身体也稍稍放松下来。 可片刻的宁静转瞬即逝，她的眼神突然变得迷茫，像是从一场梦中惊醒，四下张望，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我在哪？我在干什么？你又是谁？” 他眉头紧蹙，难受又无望，“你这是怎么了，我是官纪尧啊，你不认得我了，这是在我住的地方。”官纪尧急切地回应，姚莉樱看了他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 官纪尧捧起她的脸，指尖触到她湿漉漉的泪痕，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再像之前的满是故事，反而是单纯的天真的，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攻击黄允知？是谁教你的这些？” 不是责备她，也不是反驳她，他相信她并不是那种恶人。姚莉樱身体软了下来，好久没人这样温和的对待她了。 “胡阿姨，是胡阿姨……我想起来了，豆豆在她那里……”姚莉樱的话语断断续续，“她说黄允知才是杀死宝宝的罪魁祸首，是她指使尤深那么干的，他们早就串通一气了……我恨她……你要帮宝宝报仇啊！” “你别听这个什么胡阿姨瞎说，根本就与黄允知无关，你还不信我？还有这位胡阿姨到底是谁？你之前认识吗？她在哪？你妈妈呢？”官纪尧试图理清这混乱的一切。 “胡阿姨收留了我，说可以带我去见你，我现在真的见到了你，她没骗我啊！……我妈妈呢！我妈妈去哪里了？……不对，妈妈已经被我气病住院了，爸爸还狠狠骂了我，让我滚……”姚莉樱刚刚恢复些许清明的意识，又在痛苦的回忆中崩塌。 她疯癫的样子，让官纪尧既害怕又心疼，若是她妈妈看到这一幕，该是何等心碎。 “好好，我不问了，别想了。”官纪尧紧紧抱着她，一种罪恶感与愧疚感在心底蔓延。在他彻底不管她的这一个多月里，她究竟遭受了怎样的精神折磨？他不敢细想。 等她在他怀里彻底安静下来，沉沉睡去后，官纪尧轻轻起身，走向厨房。 自从一个人生活，除了在公司餐厅，他总靠叫外卖和加热预制菜打发日子，家里再也没有人为他精心准备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如今他却要为这个疯癫的、曾经的情人烹饪食物。这就是自己的孽吧，他暗自苦笑。 他将牛肉放入锅中，煎得滋滋作响，千层意面在微波炉里旋转，蔬菜在沸水中翻滚。 不禁让他想起和允知结婚后，也只有新婚时进过几次厨房，后来便成了甩手掌柜，连基本的饮食自理能力都快丧失了，而这些皆是允知曾经的日常，她不厌其烦的过了十几年这样的生活。 所以她的那些付出，会在某个自己不得不做的时候，把人猛然惊醒。 他用围裙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转身把他吓了一跳。姚莉樱正躲在餐桌柱子旁，露出脑袋和半边身子，像只受惊的小鹿，怯生生地望着他。 “过来吧，我给你做了点吃的，”他朝她招了招手，语气不得不温和，“吃完我们一起去接豆豆。” 在他耐心的引导下，姚莉樱的记忆开始慢慢拼凑起来，逐渐还原出事情的真相：她们出院后，原本买了回洛城的车票，却在高铁站被一个自称认识官纪尧的胡阿姨拦下。她宣称可以带姚莉樱去见他，还说杀害宝宝的真正凶手不是尤深，而是黄允知。姚莉樱的妈妈想拉她上车，却怎么也拉不住，反而被她甩开，一提到宝宝，姚莉樱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就这样抱着豆豆跟着胡阿姨走了，妈妈因此气得高血压发作，被高铁站的好心人拨打了120带走，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姚莉樱的爸爸从洛城赶来的路上，电话里对她破口大骂，声称要断绝父女关系。一连串的打击让姚莉樱彻底崩溃，从此她成了胡阿姨的傀儡。 不难想象，这位所谓的知情人士胡阿姨，应该就是孙青山的一颗棋子。 听完这一切，官纪尧深深地叹了口气。 所谓的商战，竟是用身边人的无数牺牲换来的。他想承担所有过错，即便回不到当初，至少也希望大家能和平共处，不再纠葛。 官纪尧看了看手机，允知依旧没有回复他的短信。或许她真的对自己失望了，毕竟他曾选择与伤害她的恶人同流合污。 下午他先去楼下给姚莉樱买了一身干净合身的衣服，然后她凭借那点模糊的记忆，找到了胡阿姨的家。 还没进门，就听到孩子的哭声。姚莉樱叩响门扉，胡阿姨刚打开门，躲在一旁的官纪尧就冲了进去，顺着哭声找到了豆豆。 “哎呀，你谁啊，怎么抢孩子啊，你干嘛呀！”胡阿姨惊慌失措地拉住他，尖声叫道。 官纪尧怒吼道：“你不是认识我吗？我就是官纪尧！看你是个老妇人，我忍着不动手，如果你再拦我，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另外，你告诉你的主子孙青山，绑架我的女儿，利用我的女人，我不会放过他的！”胡阿姨听了，瘫倒在椅子上。 官纪尧临走时，一脚踢倒了门口的衣橱，巨大的声响宣泄着他的愤怒。 他一手抱着哭泣的豆豆，一手拉着姚莉樱上了车。姚莉樱坐在后座，抱着豆豆轻抚，可孩子还是哭个不停，她的状态显然无法照顾好孩子。 官纪尧此刻谁也信不了，一脚油门驶向星月园——他爸妈的家。他敲响门，妈妈还以为是老姐妹来访，一开门，却看到儿子，旁边站着姚莉樱，手里还抱着豆豆。 妈妈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瘪瘪嘴，刚要关门，被官纪尧用脚挡住。 “妈，我求求您了，救救儿子吧，莉樱被人抓走利用现在已经疯了，我下午必须带她去医院，我求您帮我看看豆豆吧，不用特别照顾，就是放在家里有口饭吃就好，我现在谁也信不了了，拜托您了，好吗？”官纪尧的声音带着哭腔，这些日子的艰难让他再也撑不住了。 妈妈看这姚莉樱的眼神确实不太对，否则也不会做出视频里的那种举动。又听着儿子如此恳切的话，心中有些酸涩，这么久没见儿子，她又怎会不想念？ “那个孩子呢？”她还是问了出来。 “那个孩子……已经没了。”官纪尧低下头，声音低沉。 “造孽，真是造孽！”妈妈叹了口气，把豆豆抱了进来，“这个孩子我可以暂时帮你看着，但是还是那句话，我是不会认的。我就一个要求，你在外维护好允知，我不管这个女人是疯了也好、傻了也罢，是不是被人利用的我也管不了，你已经对不起允知了，不能一错再错！还有……”她把官纪尧拉近，“我绝对不允许你和她结婚。” “我知道，我不会的，但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能不管。” “一个人在外，钱还够吗？”妈妈到底还是心软了。 “够，够，我租房子住，就在公司附近的宝华家园，我一个人挺好的，我爸还好吧。” “挺好的，他睡下了。一会儿起来看到这孩子估计又要发疯了，不说了，你快带她去吧。”妈妈说完摆摆手，关上了门。 官纪尧转过身，面对电梯，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止也止不住，无声地痛竟然如此撕心裂肺。 他也委屈，也有无数的难堪想要倾诉，他自知对不起父母，对不起所有人，可听到妈妈的一句关怀，那些装出来的坚强，便再也绷不住了。 “你怎么哭了？”姚莉樱像个懵懂的孩子，看着他问道。 他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嘴里全是不得不自己咽下去的苦涩，无人能替他担。 官纪尧带着姚莉樱来到江城最好的精神病医院——康宁医院。大学曾和舍友打闹时，会笑着咒对方去康宁医院住几天，没想到如今竟真的来到这里。 医生对姚莉樱做了一系列测试后，神情凝重地说：“病人本身就有非典型性躁狂症，来源于她的童年被原生家庭过度打压，她父母应该对她过于严苛，导致她上学期间一系列叛逆行为。” 官纪尧想起允知给他的那些证据，她的父亲并非亲生，又怎会全心全意对她呢？ “那她现在呢，是不是很严重？”他焦急地问道。 医生点了点头：“算是严重的。经过诊断，现在病人患的是重度抑郁加精神分裂，应该是常年的精神压力和外界的不断刺激导致的。她不能再接受任何刺激了，否则会做出过激行为甚至轻生。” “那她还能治愈吗？她现在的记忆断断续续的，会突然发疯，然后安抚下过一会儿就好了。” “只能说先办上住院尽量治疗吧，当务之急是把病情控制住不再继续严重，这是个长期的过程，但是这样的病人在我们这里还是相当常见的。” 官纪尧耐心地安抚着姚莉樱，她才肯住院，他还为她找了个小护工。他答应有时间就会来看她，她才不再哭闹。 走出医院，他抬头望向天空，暮色沉沉，阳光肯照耀着万物，却唯独遗忘了他。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竟是允知。他心跳加速、受宠若惊，她已经很久没理过他了。 “喂，允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你的短信我看到了，我就想跟你提个醒，那位孙青山，你还是远离吧。” 他很清楚，她这是在关心敲打他。 “我知道，我后悔了，当时也是没了办法，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想，倒不如把公司拱手让你算了，我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对不起允知，这并非我所愿，就算我们不在一起了，我们站在对立面，我也不想你被别人那样误解侮辱。”他想起视频编纂的那些故事，简直不堪入目，被允知看到，她会多么伤心，真是满心懊悔。 “我了解你，也从没怀疑过，这件事肯定不是你的主意，你也不是那种人。姚莉樱现在在你那里吗？” 这个时候，她竟还愿意相信他，不去恶意揣摩他，让他无尽感动。想来也是，他们之间毕竟有着二十年的情谊。 “自从知道了她以前那些事，我有一个多月没联系她，今天才知道她被孙青山利用，关了起来，一直和她灌输你的坏话，想必一切准备都是为了今天这一场闹剧。她精神问题很严重，重度抑郁加精神分裂，我刚把她送康宁医院了，可能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了。” “她的位置，你尽量保密吧，我下午也去查她的下落，才知道被人带走了，我猜是你，别让她再被别人利用。你，还算是个有责任心的。” 他虽看不到允知的表情，但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坚冰开始有了一丝破冰的裂痕。 “允知，你真善良，她伤害了你，你还关心她。我今天帮她，是情非得已，你知道的。” “我谁也不想关心，别来挨我就最好了。你无须跟我解释，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还有，雅颂去英国读书了，熙熙也上幼儿园了……嗯，就这样吧，我要忙了，再见。” 允知的生活如今富足快乐，被程老师宠爱着，也少了从前的戾气。她特意告诉了他孩子的近况，就是想让他感动。 就算程嘉代有自己的手段去对付，允知也想从中帮帮忙，至少和官纪尧不再那么对立，毕竟现在他们有了共同的敌人——孙青山。 “谢谢你允知，帮我把两个孩子照顾得那么好，是我的失职，那……再联系。”他依依不舍等她先挂掉电话，内心百感交集。 “如果可以，给我个机会弥补吧，一切皆为身外之物，我不想再与你为敌。”他发了条短信，她依旧没回。他申请成为她的微信好友，她给通过了。 第84章 程董杀疯了 两个孩子都已远赴异国，今天本该是程嘉代和允知二人世界的第一天，却未曾想竟遭遇了这样的糟心事。 程嘉代处理各种事务直至深夜，他的大脑一整天高速运转，备战十足。其他事情都可以暂缓，唯独这一件他必须亲力亲为——任谁也不能侵了他的白月光。 整个下午，允知在家里接到了无数安慰和询问的电话，有爸爸的，有前婆婆的，有好友丹羽的，还有同学和员工的。她一一解释清楚后，才有时间给官纪尧打了那个电话。 晚上，允知和熙熙在一楼玩了片刻，便早早地躺在床上小憩了下。程嘉代没回来，她便内心不安。 房间里的灯关着，手机却不敢关机，她只好就这样默默等待着丈夫。他虽然在忙，可也很想她，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每隔一段时间，允知都会睁开眼看看钟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收到心澈按时抵达澳洲发来平安微信；雅颂也在阿姆斯特丹转机，能通话的时候第一时间向允知询问了今天那件事发生之后的处理情况…… 允知看了会手机，平躺在床上，思绪万千，周遭安静，只能偶尔听到虫鸣。 终于在凌晨时分，盼到了程嘉代回家，他还是第一次回来这么晚。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允知已经养成了一个戒不掉的习惯——过度地依赖他。 她从前从未如此依赖过一个人，即便是在父母那里，从小到大她也一直是独立的，按部就班的在每个年龄做着认为应该做的事。离婚后，她更是做好了要立住大女主人设标签的准备。 可自从和程嘉代在一起，被他时刻关怀着，被他无微不至地爱护着，她那坚强已久的外壳逐渐柔软了下来。 毕竟就像白天那场意外，两个女儿都在身旁，他却毫不犹豫地只掩护自己。 某年某月，他闯进了自己的心里，好似下了一场及时雨，让那颗沉寂许多年的种子悄然发芽。 她也因此，更爱自己了。 也只有当一个人真正彻底地爱上自己时，内心的爱才会如泉水般满溢，那溢出的爱自然而然地流向他人。 这样的爱不再仅是索取，而是一种持久的给予，是依赖，更是想要给他更多的爱。 在这漫长的人生旅途中，总归需要不断遇到，不断在生活中经历与领悟。每一件事，无论大小，都是成长的养分，从中汲取智慧，构建内心的核心力量，让自己在风雨中依然坚定。 因为他的出现，她愿意时刻用一颗感恩的心去面对每一天，去感受生活的点滴美好，去珍惜每一个瞬间的馈赠。如此在岁月的长河中，便能活得更加从容而丰盛。 她远远地听到程嘉代在客卫洗漱的声音，思绪收回，睁开眼一看，已经一点二十了。 程嘉代悄声走进卧室，躺到她身旁。 他身上带着些许凉意，把被子里热乎乎的她拥入怀，胸膛贴在她的背脊上，厮磨着她的耳尖，小声地确定：“允知，睡了吗？” “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于是，从她背后，轻轻扯下一点冰丝绸缎睡衣，在她光滑的背脊上落下炽热又贪心的吻，吻到她有些颤栗……直到难以自持。 今天的他好像格外温柔，温柔中又带着一点发泄的意味……在如此静谧的深夜，直到她在他身下完全筋疲力尽，他才肯尽兴结束。 她能明显感觉到他躁动的魂慢慢平息。 “今天……你应该很辛苦吧。”照理说，他应该很辛苦很疲惫才对，怎么还这么……她如退潮般缓着自己酸痛的双腿。 “想到一些事情我就生气，有时候我不想较真，可是有的人擅长蹬鼻子上脸，在利益面前什么都不顾了，我绝对不能轻饶他们。敢打我爱人的主意，是活得不耐烦了。”他的语气深沉，带着一丝嘶哑，像只要发威的老虎。 允知去了趟洗手间，回来蜷缩着窝在他的怀里，沿着他的喉结摸到锁骨，划过那片片汗珠，以及刚被她抓到的暗痕。 “今天下午我和官纪尧通了个话，姚莉樱被他接走……” 还没等她说完，他似乎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骤然打断，“他的事，明天再说，困了，睡了。”动作上依旧是轻轻把她转到一边，从她背后抱着她，软软的，很安心。 允知便也不好继续开口了，“嗯，那好吧，早点休息，晚安老公。” “晚安宝贝。”呼出的热气沸腾在她肩颈。 第二天一早，他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看了一眼钟表，还不到八点。她完全不用愁，也不用去想谁还会对她怎样，因为身边这个人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忙着为她出头。 她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跟他说点官纪尧的好话，倒也不是对官纪尧还有感情什么的，纯粹是因为他昨天的态度，现在她幸福的不得了，就萌生出了宽容的心。 可看程嘉代的架势，显然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了。 思来想去，这些话不该由自己说，她便打给陈秘书，想让他旁敲侧击委婉提一提。 “陈秘书，程老师他在公司吧……” “太太，程董他一大早就去公司了，他派我和温讯一起出来办点事。” “我有段时间没联系温讯了，还想着跟程老师建议，没想到这么快就安排上了。” 允知想起程嘉代说的，对有恩的人要感激，他连边边角角都照顾到了，如今让心腹小陈带温讯，足见对其重视。 “现在他跟着我，正好这段时间也需要人手。” 允知心里有点慌，她知道程嘉代的实力，更知道他睚眦必报不好惹，所以……究竟要搞多大？ “昨晚他回来的晚，今天走的也早，也没问清楚他具体要怎么处理。昨天我和官纪尧通了个话，那件事也不是他做的，你知道程老师打算怎么对他吗？” 小陈秒懂她的意思：“程董他确有交代，但是这件事在程董眼中非同小可，昨天他开了四个多小时的会，全程怒不可遏，招招露骨。程董的意思也很明确，若不是官总，也就不会有这一连串的事情了，那就是一个也不放过。” “好，那我就清楚了。” 既然如此……官纪尧，那身边被恶人环绕的冤大头前夫，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允知本想给自己放一天假，孩子们都去求学了，躺在家里实在是无聊，翻了一会儿上周去游乐场和家人们一起拍的照片，简单吃了点饭，索性还是去了店里。 她到店里已经快接近中午，刚进门就迅速被大家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关心她，咒骂着害她的人。 “我没事啦，大家都去忙吧，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除了昨晚被程老师折腾到两点多，粉底稍微有点遮不住黑眼圈，其他一点都没事，被这么多人爱着，她心里暖乎乎的。 丹羽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到她面前仔细打量：“不愧是我的黄董，果然百毒不侵。” 昨天下午，丹羽和她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今天一看阳光明媚，彻底放心了。 “我说你不要一惊一乍的，三四个月本身就不稳定，你还跳来跑去的。”允知叮嘱道。 “你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休息，你差点受伤，我们昨天都很担心你。” 允知笑着把包放下：“我心最大了，我压根儿没把那件事当回事儿，你们也别大惊小怪的了，再说有程老师撑腰，我怕什么。” “你别说，昨天疯传的那些视频和文字，今天一早全没了，程老师这安全感绝了啊。”丹羽满是崇拜的双手合十。 “是吗？我没注意，我觉得无所谓，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别管别人怎么说。” “真是超绝无敌松弛感，那既然这样，我们转移一下注意力，你用你高级的审美帮我看看，我和承恩打算下周办个简单的结婚仪式，就请你们最好的几个来玩，你帮我选选主题呗。” “没问题，承恩的服装我包了啊。” “还有伴郎的。”丹羽一点不客气。 “好好好，我的闺蜜我来宠！” 这边的姐妹在讨论着结婚的事，另一边可有人坐不住了。 王耀可不像程嘉代老谋深算、喜怒不形于色，他生气起来真的会打人。 “特妈的抓紧时间给我把孙青山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家伙找来！”王耀看着秘书呈上来的资料大发雷霆。 孙青山自然也在同一时间得到了消息，王耀私生子的正脸照片被传得每个网站都是，所有人手机一打开就弹了出来，这下好了，以前不认识王耀的现在也认识了，简直名声大噪。 当年王耀靠时为高官的岳父发家，之前妻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事情闹到明面上，岳父那边已经放下狠话，不会轻易放过他。 因为这等丑闻的爆出，王耀作为知名企业家，由他持股的国内三十几家公司市值大跌，一日之内损失近百亿，可谓名利皆损。 王耀办公室一波又一波人来去，孙青山透过门缝看到他的表情，吓得咽了咽唾沫。 半小时后，一茶杯的热水直直地泼在了孙青山的西装上，他本就热得满头大汗，这下基本三成熟了，简直狼狈至极。 王耀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我让你去收新度科技的股份，你他妈的去惹程嘉代干什么！是你活腻了还是我活腻了！他现在往死里搞我，我今天已经花出去一大笔钱了，压都压不动，你到底是不是白痴啊！” “王董，您不是说让我去和官纪尧合作，赢程嘉代的股份嘛……”他擦擦额头上的汗。 王耀走上前去，拿着文件重重打了他后背两下，“你脑子都被你吃多了拉出来了？我让你去和他合作，我没让你违法犯罪吧！你这人怎么总想走捷径啊！再说你做事情之前不先好好打听打听，那程嘉代和他现在那位夫人感情有多好，就算你不长脑子用别的地方想想，程嘉代能再婚，他老婆能是一般人？也亏你能想的出来，你找的谁去造的那些谣，人家都已经去法院立案了，你是不是还嫌把柄不够多？我操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孙青山也慌了，他本来还有一连串见不得人的计划，这下全泡汤了不说，自己做的事全被老总给背锅了。 “我错了王董，我现在就去给程董道歉。”孙青山这辈子没这么抬不起来头过。 “你觉得你还有几个脸？今天一早我让董事会陈默和吴淞都去了，人家理都不理，门都不让进。你，给我滚，我真是瞎了眼了！你这个董事长你也别干了，什么水平都能干董事长了。” 王耀就差自己亲自登门去拜访程嘉代了，可真要到那一步，他在业界也将彻底沦为笑柄。 孙青山好话说尽，就差给王耀跪下了，最后还是被拖了出来。 王耀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迅速被眼线汇报给了程嘉代。这才哪到哪，不过是开胃前菜，孙青山也别着急，下一个轮到你。 孙青山回办公室之后，左思右想坐也坐不住，还是得尽快和官纪尧割席，他嘴里骂骂咧咧，真是谁沾上官纪尧谁倒霉。 官纪尧这边也不得安宁。 上午十点多，营销部负责人和副总一起来到他的办公室。 “不好了官总，今天上午八点开始，各个平台上的直播陆续爆雷，不少消费者直接冲到直播间开骂，国内十几所高校的化妆品技术与工程专业联合声明抵制我们的产品，联合声明现在已经冲上了热搜，最近的订单也被大量退单，这可怎么办啊？” 官纪尧猛地起身，看着副总递过来的手机上的声明，越看越手抖。 这速度，这力度，这一呼百应的手段，除了程嘉代没别人。 这天下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只要被程嘉代抓到把柄，他一定会往死里下手，不留情面地把事情做绝。 “召开紧急会议！”他声音颤抖着，深知面对这些他已无力招架，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可官纪尧也突然觉得死得其所，这世上有个男人肯为了允知愿意如此大动干戈、大张挞伐，比自己这个负心汉不知强了多少倍，怪不得如今允知连心性都平静了不少。 会议上，副总看官纪尧的反应也并没有之前那么强烈，公司陷入这样的风波，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结果，不过是无数雪花造成的雪崩。 “营销部，做一个致歉声明吧，就说我失察。”官纪尧叹口气，手握成拳头放在眉心处。 “是我们的错，官总，怎能让您独自承担？”生产部主任自知有愧。 官纪尧摆摆手：“你们也跟了我这么多年，知道我的脾气，很多决定都是我下的，我反思，我总是冒险又激进，这也是造成了今天结果的主要原因。另外，要不是我身边的人生出了异心，内外勾结，也不至于有这样的纰漏。很多事情已然无法挽回，我认了，我的责任最大。不过各位请放心，就算有一天，我和程嘉代的对赌输了，公司拱手给他，我也会尽量保住在座各位的饭碗。” 他面色沉重，仿佛下了最后的决心，在场的无一不动容。 会议开到一半，前台小姐走到官纪尧身边耳语：“官总，孙青山孙董让您和副总一起，尽快去一趟他的办公室，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你回一下，我们下午两点去他办公室。” 现在官纪尧什么也不怕了，孙青山害他的，他一定会还回来。 第85章 势不可挡 天阴沉沉的，下午两点官纪尧和副总如约而至。 办公室里，灯光惨白。 孙青山坐在宽大的转椅上，身子微微后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脸上依旧挂着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情。他强撑掩饰得不错，仿佛上午那场窘迫狼狈从未发生过。 官纪尧也不想再惯着他，神情倨傲。 孙青山缓缓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水面上的热气，热气袅袅升腾，茶香弥漫在空气中。一开口明显有点兴师问罪地意味：“我说官总啊，你看看你这公司怎么搞的，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我当初那么信任你，看好你，才跟你签合同，可你倒好，埋了这么多雷，这不是存心害我吗？” 官纪尧冷笑一声，目光锐利，毫不客气地回应：“孙董，少在这儿装模作样，有什么话你就痛痛快快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没意思。” 孙青山脸色一沉，把茶杯重重放到桌上，他提高几度音量：“现在这情况你也看到了，就因为和你合作，我上面的老大都跟着遭殃了……” 官纪尧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不紧不慢地打断他：“打住，可别这么说。要不是你那些见不得人的招数，程嘉代也不至于如此，顶多算是以牙还牙了。” 孙青山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你那位前妻，也真是够厉害的，能把你们两个男人迷得五迷三道的。女人嘛，在我眼里如衣服，你们这些痴情男人还真是找到一块去了。” “别的废话少说吧，我早就提醒过你，是你自己不听劝。要不是你造谣生事，程嘉代也不会把我公司搞这么凶，我才是受害者。”官纪尧坐直身子，眼神犀利地盯着孙青山。 孙青山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看似诚恳的模样：“咱们也别互相埋怨了。我今天叫你来，就是谈谈我们的那个合作，既然都这样了，这合作就取消吧，我也算引火烧身自认倒霉了，你觉得呢？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不如各自回家处理自己的事务吧。” 官纪尧心里其实一百万个同意，可他偏要磨磨孙青山，狡黠一笑：“孙董，合同上可都写得清清楚楚，您私自解约可是要赔款的。您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会这么儿戏吧，您自己做的那些腌臜事，还想让我们小公司替您背锅不成？”说完，他嗤笑一声。 “官纪尧，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这破公司谁沾上谁倒霉，我现在给你个台阶下，你别蹬鼻子上脸。你要是把我惹恼了，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孙青山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怒目圆睁。 “哈哈，孙董，我官纪尧可不是被吓大的。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以为程嘉代现在收拾了王耀，就会放过你？都不用我出手，他也不会饶了你。程嘉代毕竟是我的老师，我们之间多少有点情谊。我和我前妻昨天也已经讲和了，只要我在程嘉代面前低个头，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倒是你自己，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收场吧，王耀的私生子因为你被爆出来，让老百姓跟着吃了个大瓜，真是精彩。”官纪尧也站起身，毫不畏惧地与孙青山对视。 孙青山气得满脸通红，一拳砸在桌子上，怒吼道：“你到底想怎样？” “按合同来，白纸黑字，我就赖上你了，你能把我怎样？”官纪尧双手抱胸，一副笃定的样子。 “官纪尧，你见好就收吧，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开起染坊来了！上个月我找人给你弄的那二百万订单，就当白送你了，你可别太得寸进尺。”孙青山咬着牙，强忍着怒火。 “如果你不想赔钱，用其他方式补偿也行。”官纪尧眼睛一转。 孙青山察觉到气氛不对，警惕地问：“什么方式？” 官纪尧看了一眼副总，副总心领神会，虽然一脸心事重重，但还是迅速起身。 “你们要干什么？”孙青山看着两人的架势，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手握到了电话上。 副总快步起身拔掉了电话线，接着又迅速跑到门口把门反锁了起来。 官纪尧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他一步步走到孙青山旁边，重重出拳打在孙青山脸上，冷冷地说道，“这一拳是替允知打的。” 还没等孙青山扯开嗓门呼救，雨点般的拳头便密密麻麻地垂落在他脸上。 “这一拳是为了姚莉樱，这一拳是为了豆豆，这一拳是为了我自己，剩下的都是为了公司……”官纪尧一边打，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着。 副总文质彬彬地站在一旁，捂着眼睛，不忍直视。 不知过了多久，保安终于撞开了门。 只见孙青山整个人瘫倒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肿得像猪头，浑身疼得直哼哼。他一把年纪又身居高位多年，何时受过这样的罪？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想笑又不敢笑，都憋得一脸尴尬。 官纪尧打得手都快骨折了，可他心里却畅快无比，总算是在这一拳拳中，让他解了几分心头之恨。他愧对的那些人，也算是为她们报了仇。 官纪尧被派出所带走了，今年他似乎成了派出所的常客。 警察第一时间联系了他的父母，父亲身体不好，只能留在家里，母亲则心急如焚地独自赶来。 一听说儿子要被拘留，她差点当场晕过去。这位老人实在没了主意，思来想去，还是拨通了允知的电话。 “允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纪尧因为寻衅滋事被关起来了，你能帮帮我吗？”电话里，官纪尧的妈妈带着哭腔，声音颤抖。 这一年来，她因为儿子操碎了心，实在是心力交瘁。 “妈，您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啊？”允知正和丹羽在婚庆公司选方案，可她一听到婆婆焦急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 “他把一个叫孙青山的给打了，打得还挺重，都住进医院了。你说纪尧他不会是被姚莉樱传染的也疯了吧，竟然在人家办公室里干这种事，我真是白教育他了。”官纪尧妈妈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允知心里明白，这个不争气的前夫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帮她出头，虽然招数并不高明，可好在立竿见影。 “妈，就是那个孙青山给我到处造的谣。”一句话堵上了老人的口。 “原来如此啊，那他该打，打得轻了……”官纪尧妈妈压低了声音，“纪尧千错万错，他对你的爱是真的，尽管你们离婚了，其实还是亲人，我也一直叮嘱他，就算没有婚姻的维持，他在外面也必须要照顾维护你。” 除了偶尔嘴硬之外，他的确做到了。 允知沉默了片刻：“妈，在哪个派出所？我现在去一趟。” 她简单和丹羽解释了几句，便独自驱车前往派出所。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找小陈帮忙，她暂时不想让程嘉代知道自己还在管前夫的事。虽然她笃定，程嘉代一定会理解她。 官纪尧的妈妈一见到允知，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好像见到了家里的主心骨，有她在心里就踏实了许多。还有就是，她们真的好久没见了，明明过年的时候还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可谁能想到，短短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见不到的孙子孙女，不敢打扰的儿媳，卧病在床的丈夫，家里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孩，还有三天两头出事的儿子……从老妇人的视角来看，这又怎么不能称为人生的一大劫难呢。 允知在和警察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之后，见到了两位再熟悉不过的肇事者。官纪尧和副总两人坐在那里，穿着正式，垂头丧气，和周边格格不入。 允知看到官纪尧瘦了不少，人好像也成熟了，不会再说一些置气的话，对自己很客气。 “允知，妈怎么把你给叫来了，真是抱歉。” 允知一向冷静自持：“唉，你说你，何苦呢？做事情之前也不想想你的孩子。” “这口气我是一定要出的，两个孩子现在被你照顾得那么好，有了更大的靠山，也不需要我这个父亲了……”这话真有点心酸，连他自己说出口时都忍不住哽咽，“但是我不后悔，就算坐牢我也心甘情愿。” 允知又怎么能真的让孩子的父亲去坐牢呢？她看向副总埋怨道：“还有你，张副总，你怎么不劝着他点？我听警察说，你是从犯，还帮他锁门什么的，你平时也不是这风格呀。” 副总走到官纪尧旁边，对着允知认真地说：“嫂子，您别怪我哥了。虽然这事不合法，也不守规矩，可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我们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怎么能还让人骑在我们头上欺负？我哥咽不下这口气，我也咽不下。人这一辈子，总得有那么几次冲动是因为有骨气吧。再说，我哥今天这么做，大部分原因还是为了你。” 唉，男人本性。允知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拿你们没办法。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坦然接受吧。我再和警察协商一下，听说那孙青山不肯善罢甘休。” 她又仔细打量了官纪尧一眼，曾经那些对他的恨、烦，甚至想要杀了他的念头，此刻都渐渐淡去。真的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官纪尧妈妈望着窗外，眼神空洞，对儿子又爱又恨。刚见了儿子一面后，她都不想再和他说话，可满脸溢出的都是担心。 看允知出来，她焦急地上前：“允知，这事儿还有回旋的余地吗？纪尧不会真的要坐牢吧？” “妈，您先回家吧，这件事我尽量从中斡旋。”允知安慰道。 听允知还愿意揽过去这事，官纪尧妈妈心里也算安定了几分：“允知，自从家里没了你，我都觉得活着没意思了，家也不像个家，没什么指望了。要不是纪尧他爸那会儿硬挺过来，我真想跟着他去算了，这是我的真心话。”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正是之前想给允知却被拒绝的那张。 “还是这张卡，钱我也没动，纪尧他爸生病花了不少，可大部分都报销了。我知道你新找的对象是个大老板，但是妈不想让你为难，你有了新家庭，难免要考虑他的感受。你要是帮纪尧疏通关系，就用妈的钱吧。不管他争不争气，他也是我怀胎十月难产生下来的孩子，就算再气再失望，也只能这样了。” 允知紧紧攥着她的手：“妈，钱您收好，这是您和爸的养老钱，万万不能动。我有自己的主意和办法，您就别操心了，好吗？您就好好照顾身体，照顾好爸，缺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之前说过给您和爸养老，就一定会做到。” “全天下哪还有像你这么好的女人，我这个当婆婆的都觉得羞愧。只要你好好的就行，我和你爸你不用管。今天我给你打电话，你还愿意来，我就已经感动得不行了，允知，你是个好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你。”官纪尧妈妈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好了妈，您再说我都要跟着哭了。时间紧迫，我得抓紧时间想办法处理，您怎么来的？我送您回去吧。”允知眼眶也有些湿润。 “不用，我坐公交车来的，很方便。有你在我就放心了，那你快忙吧。”官纪尧妈妈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看着老太太那佝偻的背影，用衣角擦拭着眼泪，允知心里一阵发酸。不管怎么说，她和婆婆一直亲如母女，婆婆在她和官纪尧的婚姻里，始终都向着她。怀熙熙的时候，婆婆还劝她，不想生就别生，怕伤她身体，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就冲这些，家里有事，她也不能不管。 这时，一个警察喊道：“黄允知！” “警察同志，有最新情况吗？”允知连忙问道。 “孙青山的秘书马上过来，还带着律师，你看你们要见面吗？”警察询问道。 允知立马回绝：“您千万别提我来过。一会儿官纪尧的手下会带着律师过来和他们谈，我让他们找您。” “行，那也好。”警察点了点头。 允知转身打电话把小胡叫了过来，又打电话给吕晶，请她推荐一位擅长处理此类案件的律师，还特别叮嘱要其他律所的。 医院里，孙青山躺在病床上，护士每碰他一下，他就大声惨叫一声，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官纪尧。他虽然鼻青眼肿，却只能判定为轻伤，肚子上的肉厚，被拳打脚踢那么多下，骨头硬是没折，可他的自尊心却受到了极大伤害。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他绝望的。秘书小心翼翼地凑到他床边，小声汇报着最新消息：新度科技状告茂呈科技抄袭侵权。 “什么？”孙青山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秘书咽了口唾沫，解释道：“新闻刚刚爆了出来，程嘉代程董和新度科技的其他几位控股人达成协议，他将出资115亿购入新度科技10%的股份，也就是说，程董现在是新度科技的实际控股人了。” 115亿？已经远超市值了，怪不得新度科技那帮老东西乖乖把股份奉上。 “这个程嘉代！有毛病吧！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孙青山皱着眉头，真是难以置信。难不成……一个不祥的预感涌出，程嘉代是朝着灭了茂呈科技来的。 “我还听到小道消息……”秘书面露难色。 “有暗访记者爆料，说王董出资收购的联方药业违规生产药品，这个事情一旦上了电视，那后果……”秘书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记者啊，你从哪听来的消息，准不准确？”孙青山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急切地问道，联方药业他也有份啊。 “我也是听我在电视台的一个朋友说的……”秘书低着头，不敢看孙青山的眼睛。 “程嘉代啊程嘉代，你他妈也太狠了吧！我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吗？”孙青山喃喃自语道，简直欲哭无泪。 第86章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一夜之间，江城风云变色。 程嘉代一出手，便如雷霆万钧，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对手，在他凌厉的攻势下纷纷折戟，毫无还手之力，当年在香港传说中的叱咤再现，彻底让世人领略了何为王者风范。 曾经风光无两的王耀，此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派人奔走打点，根本猜不透程嘉代下一步棋子落在哪里，程嘉代俨然把他人生中的错题本一一摆在眼前。不曾想一步错，满盘皆输，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此前在程嘉代计划来江城的时候，他们几人就暗中较劲，却也维持着表面的微妙平衡。程嘉代敏锐地抓住此次契机，光明正大地整他们，不仅让对方节节败退，还让几人在悔恨与愧疚中备受煎熬，这般畅快，怎一个爽字了得。 夜幕降临，允知正与早教老师认真讨论着熙熙的教育问题。出乎意料的，程嘉代竟在八点多就早早归来，与昨日相比，他看起来神清气爽。 今天程嘉代的照片登上各大网站的头版头条，瞬间成为江城瞩目的焦点，就连照顾熙熙的阿姨们，今天在看向他时也满是崇拜倾慕。 可程嘉代并不在意这些，在他心中，万人敬仰又如何，他只求对得起一人，那便是允知。 他从王阿姨手中轻轻接过熙熙，抱着这个漂亮的孩子，在他小脸上亲了几口，走进最近的房间，允知也默默跟在身后。 三人在房间里尽情玩耍，欢声笑语不断。突然，熙熙清脆地喊出一声“爸爸”，这并没有人教，是熙熙自己主动喊出来的。这声毫无预兆的呼唤，让程嘉代惊喜万分，也让允知颇为震惊。 恰在此时，允知的手机响起，是小胡打来的。她犹豫片刻，还是走出房间接听，程嘉代警觉地看了她一眼。 “姐，今天我和您介绍的律师一起和对面谈判了，我完全按照您教的去据理力争，从他秘书口中描述，能看出来那个孙青山应该很生气，看情况是不打算轻易放过我哥了，他的秘书还嚣张地说在公安和法院都有关系，随便我们去找谁都没用。我觉得走正规途径怕是行不通了，您能不能再想想其他办法？”小胡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允知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挂断电话，允知回到房间，程嘉代正抱着熙熙，轻轻抚摸着他的小手，这画面可真够温馨的。可一想到官纪尧那边的事，允知就有点头痛。 “有什么事吗？”程嘉代问道。 其实她的心思，早就被他尽收眼底、一览而尽。 “没什么。”允知尴尬地笑了笑，试图转移话题，“今天一下午，你都不知道同事们在店里帮我收到多少请柬。”她顾左右而言他，她把他想的也太狭隘了。 程嘉代的目光落在孩子纯真的脸上，缓缓说道：“与人与事，做到仁至义尽后，便可心安理得的无情无义。真诚若无法开花，就让它长满尖刺。”说着，他抬起头，看向允知，“所以，你想好了吗？要和他冰释前嫌吗？” 允知心中一惊，她还什么都没说，就已经完全被他了解看透，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此刻他又像她的老师了。 允知站在墙边，脚在拖鞋上滑来滑去。“什么都瞒不过你。今天下午我和丹羽在婚庆店选主题时，官纪尧的妈妈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他把孙青山给揍了，被警察带走了。老人慌了神，没办法才找到我。我本不想让你分心，可又想到我们夫妻一体，不该有隐瞒。我今天去帮忙，纯粹是看在昨天他的态度还可以，顺手搭把手而已，绝不是因为念旧情，更没有藕断丝连。只是孙青山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他，这件事就有点难办了。” 程嘉代温柔地将她拉到身边：“过来亲爱的，你不用解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应该告诉我的，我充分尊重你的想法，只是你又何苦亲自出面呢。其实今天孙青山那边的情况我都清楚，他在医院里照片我也看到了，他现在是外伤内伤一起来，估计也蹦哒不了几天了。” 想到孙青山狼狈的样子，程嘉代忍俊不禁，“你能想通一些事，优容一些人，我觉得是好事。我们不怕对手，但如果你想把对手变成朋友，我也支持。只要你开口，我帮你。” 高明的男人一定会带领他的女人成长，他会让他的女人感觉和别的男人格格不入。程嘉代要让允知在他的呵护下，变得更加自信从容，往后她的行为和风格，都将带着他深深的烙印。 “是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才变成这样的。要是以前，我定会耍尽心机和手段也要置对方于死地，其实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小白花。我知道你是个宽容大度的人，若不是那些人真把你惹急了气到了，你也不会做出今天这些举动。”允知紧紧抱着他的腰，深情地说道。 她懂他的每一份付出，懂他为了她愿倾覆江山的决心。 “你看茂呈科技那栋楼怎么样？你不是一直想把你的品牌做大吗？”程嘉代突然问道。 允知震惊地看着他，愣了几秒钟。看着他的眼睛，涌现出的无限爱意，浸润了心里干涸过的每一寸。 爱，便是给予她向上的力量，是送她垫脚石、人脉与社会地位，是赋予她比美貌更迷人的智慧，是甘愿做她向上攀爬的藤蔓。真正的爱，是让她扶摇直上，绽放光芒。 熙熙坐在他们腿上，看着两人深情对视，也跟着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哎呀，我把这个小家伙抱走，我们再好好聊聊。”允知笑着说道。 “好，那我去换换衣服。”程嘉代也起身跟在她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一个人不爱你，会找出一千个借口，而爱你，只需要一个理由。这个男人最大的魅力，便是说到做到，仿佛能预见未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允知将熙熙抱给王阿姨，细心叮嘱了几句。余光中，她看到程嘉代大步流星地向楼上走去，他边走边解开袖口，不经意间的小动作，都让她心动着迷不已。 允知也缓缓上楼，程嘉代正在换衣服，灯光洒在他矫健的背影上，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线条，让她出了神。 她走上前，从背后轻轻抱住他，手放在他的心脏位置，感受着他的心跳。程嘉代停下手中的动作，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 “老公，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付出的一切。我何德何能，让你对我这么好。”允知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傻不傻，这就感动了？我觉得这是一个丈夫对妻子应该做的，这是我的义务。”程嘉代拿下她的手，穿上睡衣，转过身温柔地看着她。 眼前这张娇弱的小脸，虽历经岁月沧桑，却仍保留着少女时的纯真。 “允知，我爱你，至死不渝。我希望你能坦然接受我的爱。是我错过了你太久，我打心底里觉得对你是有亏欠的。我想可能是我一直以来太克制了，表现的还不够彻底，才让有些人以为有了可乘之机。从今往后我会适当的高调起来，畅快一些。今天你和丹羽去选主题，就没为我们俩考虑一下吗？我必须尽快和全世界宣告，我到底有多爱重你。所以以后想对付我的人，请尽情对我出招，切莫再伤害利用我身边的人。” 允知用力地点点头，扑进他的怀里，“好，我都听你的。下午在店里选主题时，我满脑子都是和你结婚时的样子，之前小陈找的那些我也有仔细去看，我觉得形式都不重要了，只要那个人是你就好。为什么你越对我好，我心里越有点难受。我们这么相爱，这么合适，你之前到底在患得患失些什么呢？” “我现在就恨不得能买个时光机，穿越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把你从舞台上拉下来，大胆地向你表白，放肆地亲吻你。” 允知抬眼，萌萌地看着他：“你说真的还是开玩笑的，你要真那样，那会儿我肯定以为你是神经病，说不定还会告你性骚扰。” 程嘉代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我胡说的，你怎么这么可爱。以前我是傻，总是觉得为人师表，抱着一股高道德不放手，这股高道德让我错过爱人许久，也让我在商场上差点一蹶不振。做人啊，看来真的不能太墨守成规。” “唉，罢了，还能拿你怎么办，过去的事就翻篇，我们不去想了，珍惜以后就好了。你说那些请柬，我还没细看，你说我要不要去呢？有点拿不准了。”允知微微蹙着眉，语气里带着几分纠结。 程嘉代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温柔：“看你的心情，你不需要照顾任何人的体面感受，在江城以后你说了算，这个世界从今往后都听你的。” 允知撒娇似的拍了一下他：“太狂了吧程老师……” “有吗？还不够吧，连我都要为你俯首称臣。”说着，程嘉代一把将允知抱起，在她脸颊落下一吻，声音轻柔，“让我好好服侍我的夫人。” 经过程嘉代连手出招运作，江城的名流们像是得到指令一般纷纷来讨好允知，连她的品牌一夜之间都成了达官显贵们追捧的对象。 第二天允知一踏入店里，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平日里堆放快递的角落，此刻堆满了精致的礼品盒子。 她一脸茫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丹羽就兴奋地冲过来，一把拉住她：“程老师牛啊！你瞧瞧，你现在可是万人宠，大家都争着来讨好你。今天早上八点店门刚开，订单就像潮水一样涌进来，天呐，这就是权力的魅力吧！” “那这些礼物是怎么回事？”允知指着那些礼盒问道。 “还不是那些太太、管家们，来定衣服的时候送的，你见过买家给卖家送礼的吗？我真是头一回见，小刘都把名单记录下来了。程太太，受小的一拜！”丹羽一边说着，一边给允知捶起了肩膀。 “你说的这也太夸张了点吧！对了，我听说昨天还有不少请柬……”允知张望着四周。 小刘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捧着一大摞请柬：“允知姐，都在这儿呢！” “我的天……”丹羽昨天下午没来，此刻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感觉自己错过了结交上层的绝佳机会。 “唉，没什么值得得意的，他们是送不到程老师那里，才在咱们这儿下功夫。”允知非但没觉得风光，反而心里有些烦闷。 “你就是太不敏感啦，趁着这机会扩大规模多好呀。今年一年的收成让咱们这店铺都回本了，服装厂都得三班倒。我跟你不一样，我事业心可强着呢！”丹羽一提到订单，眼睛里就闪烁着光芒。 “好啦，知道啦！” “还有，下周我的婚礼，我决定适当扩大规模，至少比原计划大一点点。你可一定要带程老师来啊！”丹羽幻想起来。 允知思索片刻：“嗯，好，我带他去。” 丹羽兴奋得原地转了个圈，仿佛已经看到滚滚财富向自己涌来。 这一整天，店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就像刚开业第一天那般盛况空前。 夕阳下，人来人往中，门口出现一个身影。他身着白衬衣黑西裤，手里捧着一束粉玫瑰，脚步犹豫，神色踟蹰。是官纪尧，他真的瘦了好多，差点没认出来，丹羽确认后赶忙跑去叫正在与客人交谈的允知。 曾经的家庭主妇允知，如今已是光彩照人的品牌主理人，在人群中谈笑风生，备受瞩目；而曾经作为一家之主的官纪尧，公司岌岌可危，还刚从派出所里放出来。他犹豫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跟前妻开口感谢她，感谢她让现任丈夫通融放过了他。 “允知，官纪尧正在门口呢，他变化有点大哦，好像去油了。”丹羽在允知耳边轻声说道。 允知将眼前的客人交给丹羽，向外走去。看到官纪尧呆呆站在那里的一刻，消瘦的他轮廓像极了杜康毅，她心中也不免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同时，她也佩服程嘉代，行动速度是真快，很好奇他究竟用了什么办法。 官纪尧见允知走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店里生意真好，没想到这么多人，我也没想到……你这么有做生意的天赋。这个给你。”他尴尬地笑着，把花递过去。 “你和张副总现在没事了吧？孙青山那边没再找茬吧。” “嗯，无罪释放了，谢谢你，允知。”他尴尬一笑。 “那就好，以后你做事情，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允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我记住了。你快忙吧，我不耽误你工作了，再见。”官纪尧维持着表面的礼貌，连邀请她吃顿晚餐的话都没敢说出口。 “再见。”允知望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时他送她回宿舍，离开时是那般依依不舍。 生活的境遇如同变幻莫测的天气，曾经以为安稳的婚姻，会是一生的依靠，却未曾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过往的誓言在岁月的冲刷下渐渐模糊，记忆里的温暖在现实的冰冷中也逐渐消散。 又有多少人的婚姻，原本是两颗心相依的港湾，却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彼此疏离的孤岛。我们用尽一生都在证明一个课题，来到人间到底是为了历劫还是享福。 生活从未停止前行，就像天空不会永远阴霾，风雨过后，定会有新的阳光洒进心间。婚姻的裂痕，或许是一次重生的契机，时间逼着两个人不得不再度审视自己，重新理解爱与责任的定义。 无论结局如何，这段经历都教会了他们成长，更教会了离开了婚姻的女人，如何在风雨中站稳脚跟、在失去后依然心怀希望。 第87章 允知好孕 在秋日暖阳与微风的温柔簇拥之中，历承恩和黄丹羽的婚礼于良辰吉日如期而至。 丹羽在允知的推荐下，最终敲定了德立酒店的高端婚宴厅。酒店看在程嘉代的面子上给了超大折扣的优惠，性价比简直不要太高，丹羽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将这里定为她人生中最重要仪式的举办地。 丹羽依循计划没有邀请太多人，到场的皆是至爱亲朋，父母、亲戚、挚友与同窗，大约四五十人。 婚庆团队按照丹羽的要求精心雕琢，现场被装点得温馨而浪漫，主色调选取了她最爱的粉色，晶莹剔透的大泡泡在空气中轻盈舞动，还有白色的小木马、粉色成片的蝴蝶、随风而摆的超大蒲公英。 宴会厅门口，立着两人专属的卡通欢迎形象，引得宾客们纷纷驻足欣赏、拍照留念。这卡通形象是丹羽按照两人的结婚照自己画的，又找广告牌制作公司按照他们的身高制作的。和第一次结婚时的婚礼比，她用心了一百倍，那时她完全是甩手掌柜。 上午十点多，阳光正好，新人在酒店外的草坪上完成了婚纱照的拍摄，携手步入酒店。 历承恩身着剪裁合身的西装，身姿笔挺，与伴郎一同站在门口，微笑着迎接每一位前来道贺的亲朋好友。 丹羽则身着一袭轻柔的绸缎轻婚纱，妆容精致典雅，正与几位同学笑语晏晏，分享着此刻的喜悦。 就在这一片祥和浪漫的氛围中，一位不速之客突兀登场。 只见一个男人穿着正式，头发精心打理过，手里抱着一束花，还拿着一个精致礼盒，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戏谑表情，浑身散发着一股纨绔之气，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丹羽，那不是……”丹羽身旁的女同学神色紧张，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低声说道。 丹羽回头一看，妈耶，这不是自己那位养不活的前夫嘛！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么久不见了，不得好好调教调教他。 丹羽双手叉腰，迈着自信的步伐迎上前去，完全一副看不起他的模样：“哟，这是哪家的贵公子？平日里无所事事，今日怎有闲情大驾光临？” 前夫嘴角微勾，嗤笑一声：“黄丹羽，你结婚怎么能不邀请我？咱俩怎么说也有小二十年的情谊吧，让我看看是哪个倒霉男人捡了你。” 丹羽毫不示弱，当即回怼：“你以为别人都像你啊，没眼光还喜欢捡破烂，怎么样，和那个破鞋小妖精怕是好不到哪儿去吧？” 前夫脸色一沉，冷笑道：“呵呵，你怎么还是这么尖酸刻薄，还不吸取上次婚姻的教训？小心你的新老公又把你踹了。” “上次婚姻的教训难道不是因为我看走眼了？谢谢你的关心，我和我老公好着呢。”说着，她大方地喊着历承恩过来，“老公老公，过来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那不争气又没骨气还三心二意的花心前夫，我没邀请他，他自己没皮没脸的来了，呵呵。” 前夫脸上稍微有点挂不住，看着历承恩一表人材的样子更是不爽：“这位兄弟，找上黄丹羽，你就自求多福吧，我可好心劝你，她不是个善茬，她可是个吸血鬼。” 尽管历承恩平日里沉默寡言，关键时刻却毫不退缩，他目光坚定，不卑不亢地回应：“你就是姜朝啊，果然和丹羽形容的所差无几，能娶到丹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是你没把握住她。离了婚还在说前妻坏话，格局也就这样了，将来该自求多福的恐怕是你吧。”说完他握着她的手，眼神温柔道，“丹羽，我们去那边吧，那边还有很多重要的人。” 丹羽听罢，立即躺在历承恩的肩膀上摩擦，“好呀好呀，我听我老公的。” 前夫一看没捞到好，反被羞辱，刚要准备发作，程嘉代携允知从门外进来。 允知一见到丹羽，眼睛一亮，快步上前：“丹羽，你今天实在是太美了！”说着，握住了丹羽的手。 “程老师，允知，你们能来我太开心了！”丹羽声音都不自觉甜了几分。 程嘉代也微笑着递上一个礼盒：“承恩，丹羽，恭喜你们。” “谢谢程董。”历承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看程嘉代的时候有一层厚厚的崇拜滤镜。 “哇，好漂亮，谢谢程老师、程太太，爱你们哦！”丹羽开心地接过礼盒，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前夫直接愣住了，心里暗自震惊，黄丹羽什么时候认识程嘉代这等大人物了！ 允知突然看到新婚夫妻旁边站的竟是丹羽前夫，吓了一跳，悄悄在丹羽耳边问：“你这是什么情况啊……” 丹羽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儿，前夫哥就是日子过得不顺，活的不爽利了，没事儿跑来刷存在感找刺激，不要紧的哈。” 前夫还不死心，大声喊道：“黄丹羽，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别不识好歹！” 丹羽刚要反驳，只见程嘉代不紧不慢地抬了抬手，门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两个保安，迅速上前，一左一右把前夫架了出去。 前夫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哎！误会误会啊……”声音渐渐消失在门外。 历承恩见状，赶忙上前打圆场：“程董，允知，请里面坐，别让他坏了大家的心情。” 程嘉代点点头，拉着允知往里走。 历承恩则贴心地揽过丹羽，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丹羽满不在乎地说：“我能有什么事？今天我打扮得这么美，本来还想好好教训他一顿，可惜形象要紧。这人就是闲得慌，我才不跟他计较。” 几张大桌子被摆成了蝴蝶结的形状，程嘉代和允知被安排在离父母主桌最近的位置，足见丹羽对他们的重视。 程嘉代刚一落座，周围的宾客便纷纷围了上来，有的拿着纸笔索要签名，有的举着手机想要合影，现场瞬间热闹得如同粉丝见面会。 就在这时，允知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她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程嘉代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道：“怎么了允知？不舒服吗？” 允知摆摆手，来不及多说，一路小跑着冲向洗手间。丹羽看到允知的样子，也急忙提起婚纱跟了上去，程嘉代紧跟在后面，留在女洗手间外焦急地等待。 “你没事吧允知？”丹羽进了洗手间，一手提着婚纱，一手轻轻拍着允知的后背。 允知吐了一阵，却还是没有缓解，紧接着又是一阵干呕。丹羽眼睛一亮，试探着问：“你该不会……” 允知警觉地看了她一眼，两人对视片刻，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会吧，这也能传染？难道咱们之前说的两个小孩在店里跑跳的愿望不久就要实现了？”丹羽兴奋得两眼放光。 允知无奈地说：“别瞎猜了，也有可能是我早餐没吃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肠胃一直不太好。” “别忽悠我啊，我预感可准了。你大姨妈多久没来了？”丹羽追问。 允知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大夫，问这个干嘛？再说我生理期一向不准。” “跟我你还害羞什么？下午赶紧去医院看看，要是真有了，程老师不得把你宠上天？”丹羽越说越激动，又开始代入了。 “对了，我怎么没看到你儿子？”不敢想象丹羽儿子若刚才在场会有多精彩。 “他们学校组织交换，他去德国了，不过我可已经通知到了哦。”丹羽总是这样无拘无束。 允知惊讶：“该不会你儿子和历承恩还没见过面吧。” “别提了，我那臭儿子，除了长得帅气随我，其他的紧随他那花心的爹，小小年纪开始勾三搭四，女朋友都换了好几个。我也管不了，我自己幸福就好了。”丹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整理着假睫毛。 允知苦笑：“生儿子就是这么心大，我跟我女儿可是小心翼翼，各种维护她脆弱的心理啊。” “原本还想着将来咱俩家定个亲，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别祸害雅颂了……” 两人说笑着从洗手间走出来，程嘉代立刻迎上前，神色凝重地牵起允知的手，“允知，不舒服吗？” 丹羽笑着眨眨眼：“程老师，提前恭喜啦，下午赶紧去趟医院哦，我先过去啦，你们聊。” 程嘉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允知，难道你……” “别听丹羽瞎说，可能就是早上吃坏肚子了。”允知连忙解释。 但程嘉代心里也有了强烈的预感，他揽过允知的肩膀，在她的肩头轻轻地上下滑动：“不管怎样，下午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我辛苦耕耘这么久，是不是也该有个结果了。” “说这个干嘛……”允知被他三两句说得面红耳赤。 婚礼正式开始，他们没有邀请主持人，两位新人别出心裁，为他们自己主持，这个创意完全符合丹羽的个性，她总是有很多话想要说，有很强的表达欲，这也弥补了历承恩的性格。 丹羽站在台上，眼中含泪，向每一位到场的亲朋好友表达着感激之情，历承恩则深情地看着她。 程嘉代坐在允知身边，心思却全然不在婚礼上，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爱人。 看着她耳旁的发丝垂落，眼睛注视前方，不自觉地就开始幻想起很久以后的事，他握着她的手，继而十指相扣，允知回头看他笑笑，他们俩简直比新郎新娘还要腻歪。 允知拍了许多照片，程嘉代看她发给了心予和雅颂。 “你和心予最近有联系吗？” 允知点点头：“我们俩一直有联系，丹羽她毕竟也认识嘛，分享一下。” 程嘉代叹口气：“这孩子，有了喜欢的人就全然不顾家人，跟我也就打过两次电话。她和那谁，怎么样了？”还是很想知道她和杜康毅的情况。 允知立即心领神会，笑着安慰道：“他们现在应该算是好朋友吧，我看她发给我的照片，刚去欧洲的时候他们和其他同事一起去罗马、巴塞罗那短途旅行，最近还一起去瑞士滑雪，我觉得这种状态挺好的。慢慢来嘛，你别操那么多心了。” 程嘉代听后，心中暗自思忖，不管了，照顾好自己的爱人就可以了。 终于等到了婚礼结束，程嘉代小心翼翼地扶着允知上了车，直奔江城最高端的私立医院。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结果，用最私密、最快速的方式。 允知在妇产科内检查，程嘉代坐在休息区舒适的沙发上，这样安静等待的时刻，被他视为幸福。他想，如若他和允知真的能有了孩子，那他甚至觉得，自己前半生受过所有的苦，也都值得了。 终于，检查结果出来了。允知真的怀孕了，大概五周，胎儿还不太稳定。 程嘉代拿着检查单，双手合十，默默祈祷，随后轻柔地抱住允知，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他将允知的手放在唇边，婚戒闪烁耀眼：“允知，辛苦你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现在的心情，上天对我不薄，把你带到我身边，又赐给我们这个小生命，我现在只希望能平平安安，一直守护你们。” 允知笑眯眯地：“等这个小家伙出来了，天天闹腾，你可别嫌烦。” 程嘉代温柔回应：“随你的话怎么会闹，肯定是个文静漂亮的孩子，真是让人迫不及待，熙熙也有伴了。” 这个时候他竟然还会提到熙熙，他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以前和谁生过孩子，完全视若己出。眼前这个高大帅气还多金的男人，到底爱自己爱到了什么份上啊。 “你要是喜欢孩子，那就给你生十个八个的。”允知半开玩笑地说。 程嘉代连忙摇头，深情道：“不要，一个就够了，我舍不得你受苦。” 那不过是她的玩笑话，他却足够认真。允知摸摸他的脸颊：“好，都听你的，现在这样我也已经很满足了。” 两人牵着手走出了医院，允知被送回了家，程嘉代陪了她一会儿就赶往了公司，他心情好极了，简直可以宽恕这世界的一切。 “对赌协议”的最后期限，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只剩短短一周。胜负的天平早已倾斜，结果昭然若揭。 自官纪尧踏出派出所的那一刻起，程嘉代虽再未发起凌厉攻势，可舆论的风暴已将官纪尧的公司席卷得千疮百孔，曾经的辉煌如泡沫般消散，如今只剩摇摇欲坠、一蹶不振的残躯。 官纪尧多次联系程嘉代的秘书，都以“程董时间安排已满”为由拒绝了和他的会面。他心里清楚，看在允知的面子上，程嘉代没有赶尽杀绝，已然是极限的宽容。 在天亿集团的地下车库里，程嘉代的车缓缓停下，车门刚打开，官纪尧迅速凑了上去，他已经在这里守了好几天，终于逮到个机会。保镖眼疾手快，警觉地挡在了程嘉代身前。 程嘉代抬眸，瞧见官纪尧脸上满是诚恳，甚至带着几分卑微。他微微摆了摆手，保镖心领神会，退到了一旁。 “程老师，我知道您不想见我，可我实在走投无路没有办法，只能在这儿等您。上次我和孙青山的事，多亏您帮忙疏通，我一直记着这份恩情。”官纪尧一口气说完，像是生怕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不过在说出心底最迫切的请求前，他还是先表达了感激。 程嘉代面色平静，目光望向远处，声音平淡却带着几分疏离：“那不算什么，是允知的意思。” “我一直好奇，您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我听说，您的秘书只是去传了个话。” “孙青山的儿子之前聚众淫乱，被他保了下来。他若不肯放你，我便把他儿子送进去陪你。”程嘉代的语气波澜不惊。 真是自愧不如，官纪尧苦笑着：“原来如此，我拿什么跟您斗啊，是我自不量力了。‘对赌协议’下周就到期了，程老师，看在往日师生情分上，我只有一个请求，您能答应吗？” “你说。”程嘉代双手插兜，神色淡漠。 “求您别把公司的员工都清掉，行吗？他们跟着我好些年了，我知道您做事雷厉风行，收购公司后总会清理一大批人。可他们都拖家带口，不像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官纪尧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失去了往日的锐利。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他们，这些人能有你这样的领导，也算有福气。”程嘉代的话语里，隐隐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 “程老师，您是我的老师，您怎么说我都认。只求您手下留情，我知道公司保不住了，我也尊重认可我们之间的约定。这家公司倾注了我全部心血，希望您往后能善待它。”官纪尧语气激动又孱弱，眼中泛起泪。 程嘉代的目光，终于从远处收回，落在官纪尧脸上，静静地注视着他。 “求您了。”官纪尧说着，一只脚缓缓后退，膝盖微微弯曲，几近哀求。 程嘉代见状，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语气缓和了些：“好了，看在你曾是我学生的份上，我自会考量，你回去吧。”说罢，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 官纪尧望着程嘉代离去的背影，久久伫立。他尽力了，为了最后所求已经拼上了所有的自尊。 第88章 他差点死在那一天 天空铅灰一片，沉甸甸地压向大地，似乎一场大雨即将倾盆而下。官纪尧驾着车，缓缓从天亿集团地下车库驶出。他破碎不堪的心，也如这天气一般，被阴霾填得满满当当，落寞之感，浓烈得化不开。 车子一路疾驰，来到江边大桥。 身旁车辆呼啸而过，发出嘈杂的声响。每个人都匆忙着，有来处，有归处，而他不一样，他的过往已经被岁月尘封，而前途似乎也只剩下黑暗和迷茫。 官纪尧停下车，站在桥边，望着江边鳞次栉比的写字楼出了神。在这座城市里，无数人坐拥权力、地位和财富，生活得风生水起，而自己，奋斗半生却已一无所有，孤独得像被世界遗弃。 他有种想要一跃而下的冲动，忘是忘不掉了，但只要勇敢一点，纵身一跃，就此告别这令人绝望的世界，什么烦恼就都没有了。这人世间，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人和事。 允知在家中刚刚小睡一会儿，竟不想被周墨的电话硬生生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拿起电话，还带着未睡醒的慵懒。 “姐，大事不妙了……” “你又来，还能有什么大事？直接说。”允知打着哈欠。 “我发现，这两天，我前姐夫状态特别不对劲。” “他怎么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允知一听是官纪尧的事，刚想挂断电话。 “他这两天去天亿集团找我新姐夫了！姐，你说你找了这么有钱的新姐夫，你藏着掖着干啥，全江城，我和我妈该不会是最后知道的吧？” 一听到“新姐夫”，允知瞬间不淡定了，心里猛地一紧，生怕官纪尧会做出什么对程嘉代不利的事情。 “他去干嘛呀？”允知急切地问道。 “我今天上午在前姐夫办公室门口偷听的哈，我听到他和张副总聊天，说新姐夫不想见他，他就打算去车库堵人……” “啊？什么啊！”允知大惊失色，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血腥画面。 “还说要是不同意，就给新姐夫下跪又何妨，怎么也得保住公司那些人的饭碗。” “下跪？官纪尧打算给程嘉代下跪？是这样吗？”允知重复一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听他们就是这么计划的。我新姐夫不就是大名鼎鼎的程嘉代嘛，我看到丹羽姐发的朋友圈了，就是他没错。丹羽姐那朋友圈直接被赞爆了呀，现在江城最炙手可热的大人物程嘉代屈尊参加个人婚礼，这事儿简直前所未闻，丹羽姐夫的来头肯定也不小吧？” “说正事，你怎么又拐到丹羽那里去了。”允知有些着急，赶忙把话题拉回来。 “嗯嗯，姐，你现在也是江城名流了，可别忘了多提携提携弟弟我呀。” 允知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怎么会忘了你。接着说，官纪尧到底怎么回事。” “同事们现在都在议论，说前姐夫的公司怕是保不住了，大家可都愁呢，我新姐夫雷厉风行的个性大家也都有所耳闻，到时候难不成全都下岗？大家伙明里暗里给前姐夫施压，我看他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这几天见了我，对我脾气都变好了，不像以前那么冲了，就好像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全公司的事。” “那他现在回公司了吗？”允知还是放心不下，官纪尧是个极有骨气的人，如果被逼到份上，真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来。 “没呢，下午就没见人影，也不知道这会儿怎么样了。” “好，我知道了。有情况还是及时跟我汇报。” “姐，什么时候引荐一下，让我见见我的新姐夫呀。”周墨声音俏皮几分。 “放心，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坐主桌，让你姐夫给你敬酒。”她语气匆匆，想快点挂断电话。 “那多不好意思呀。” “好了，我先不说了，还有事。”允知说完，“砰”的一声挂断电话，留下周墨在电话那头一脸茫然。 允知打开床头灯，坐直身子，立刻拨打官纪尧的电话。第一遍，无人接听，第二遍，过了好长时间才通。 一接通，电话那头便传来呼呼的风声，她心里一沉，他在江边！ “官纪尧，你在哪儿呢？”允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急切。 江边很凉，能听到他擤鼻涕的声音，“我在外面，怎么了允知？”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刚哭过，却又强撑着。 允知灵机一动：“你想见熙熙吗？他昨天还一直嘴里念叨着爸爸，你要不和他见一面？” 官纪尧擦了擦鼻涕，是啊，他还有个可爱的儿子，怎么不算他在这世上的念想呢。 “好啊，你愿意让我见就太好了，我现在开车过去。”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缓和，情绪也有了些许好转。 “我给你发个地址，我们在幼儿园见，他快放学了，你现在就出发吧。” 允知迅速起身收拾，打电话叫王阿姨她们回来，她要亲自开车前往幼儿园。 官纪尧回到车上，心里宽慰了不少，他没想到允知还会主动打电话让他见孩子，他灰蒙的世界照进来了一点光亮。而在这个时候还愿意给自己照光的人，正是曾经被自己深深背叛的爱人。 在幼儿园门口，允知把车停下，一眼就看到趴在门口栅栏上的官纪尧，正呆呆地望着这座豪华国际幼儿园的内部，在一群孩童中努力寻找自己孩子的身影。 “你等我一下。”允知和官纪尧打了个照面，见他状态极差，便快步刷卡走进幼儿园，和老师交谈几句后，把熙熙接了出来。 允知把熙熙带到官纪尧面前。官纪尧蹲下身，双手搭在熙熙的肩膀上，声音略带颤抖：“熙熙，我是爸爸，想没想我？” 好心酸的对话，熙熙只是看着他笑了一下，继续摆弄手里的玩具，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 这么长时间没见，熙熙只认得程嘉代，认为程嘉代才是他的爸爸，早就把眼前这个亲生父亲忘得一干二净。 “你现在瘦了这么多，又好久没见了，他还小，记不住事。晚上我请你们父子俩吃饭，我发位置给你，一会儿我们各自开车去，我车上有儿童座椅。”允知看着官纪尧，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官纪尧站起身，默默点头，怎么也隐藏不了眼底的黯淡。他看着允知的车，从开了多年的奥迪a4换成了玛莎拉蒂，在另一个男人的光环下，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女儿已经留学深造梦想成真，儿子也进入了江城最好的国际幼儿园，曾经他为这个家规划的一切，如今都被别人给实现了。 最关键的是，他下午差点跪在那个男人面前，怎么想都感觉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允知在开车去往餐厅的路上，耐心地教熙熙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要喊官纪尧爸爸，可熙熙却沉浸在玩具里，根本不理会。 餐厅包间里，允知熟练的点菜。熙熙拼好一个玩具，举起来给官纪尧看，官纪尧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想抱抱他，却被熙熙拒绝了。 服务员离开后，官纪尧一脸落寞，“熙熙好像不认识我了，我这个爸爸是不是太不合格了。”他看着眼前的餐具，垂头丧气，“你单独带孩子和我出来，跟他说过了吗？你不怕再发生以前的事。” 他真的变了，开始为前妻考虑了。 “认不认识你，你都是熙熙的亲生父亲，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今天下午是不是见到他了？你们聊了什么？”允知看着他，认真地问道。 “你还真是手眼通天，我是见过他了，也求过他，我输得彻彻底底，一败涂地，自尊还值几个钱，我就全都打包卖给他。” 果然如她所料，他真的差点死在了今天。 虽然他们现在分开了，可毕竟做了二十年夫妻，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他那么好面子，如今在情敌面前如此卑微，这对他来说，几乎是等于要了他的命。 她担忧地看着他：“所以，你去江边了，你想不开了。” 他摇摇头，苦笑着说：“我要是真想不开，你现在还能见到我吗？允知，谢谢你还关心我的生命健康，但是我已经是烂命一条，根本不值得你挽留。我对不起你，你不是也一直想要我的命吗？我要是哪天真想不开，就当是还你了，你能记得在你生命里，有我这个人存在过就可以了。” 允知有些生气，眨眨眼，望向远处：“你这么想，我真的会看不起你。你有想过你年迈的父母吗？你不在了他们怎么活。还有那天晚上我们在家大吵，像仇人一样，雅颂全都听见了，她一晚上没睡，第二天等我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我能不能放过你。我是恨过你，想要精神折磨你，也想让你尝尝我受过的痛苦，可我没想过真的让你去死。我们毕竟有过美好的过去，有两个孩子，他们还在成长，你若是有什么意外，你让这些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人怎么度过余生。雅颂和她爷爷奶奶一样，都是嘴硬心软的人，他们有多爱你，你心里应该清楚。熙熙还小，将来要是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个把生命当作儿戏的人，他又会怎么想。当时我再难再难，我没有工作、丈夫出轨、膝下还有两个孩子，我不是也挺过来了吗？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想不开的。” 官纪尧被他说得眼圈泛红，难为前妻还愿意劝这么多，来感化他必死的决心，她太懂他了，完全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更知道该怎么开导挽留他。正因为这样，他心里更痛苦、更后悔。 “允知，我对不起这世上太多人，我感觉你们都不需要我，在大家眼里我抛妻弃子、背信弃义、十恶不赦，我也实在是没什么可留恋的。你猜的没错，今天我差点一冲动就登上了新闻报刊头条，活着真太累了，没有意义。”官纪尧说着，掩面而泣。 这时，服务员打开包间门，看到这场景，识趣地快速上完菜，然后轻轻退了出去。 “爸爸别哭了，吃饭吧。”熙熙突然奶声奶气地说道。 官纪尧缓缓抬起头，看着熙熙纯真的小脸，泪水止不住地流：“熙熙，你认出爸爸了。” “吃饭吧，爸爸，我都饿了。”熙熙又说了一遍，模样可爱极了。 “好，好，爸爸喂你吃饭。”官纪尧用纸巾擦了擦眼泪，把椅子往熙熙身边挪了挪。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还不如个孩子通透，先吃饭吧，吃饱了就什么都忘了。”允知看着他们父子俩，道不出的心酸。 官纪尧点点头，用脸颊碰碰熙熙的小脸，熙熙天真无忧的样子，能让人心里化开这世间最重的仇怨。 这一晚，官纪尧和黄允知言归于好，捐弃前嫌。允知虽然恨过他，但是现在更希望彼此相安无事。她是多么善良、多么宽容的女人，在大是大非面前，总能顾全大局又重情重义。 晚上允知哄熙熙睡下后，程嘉代才迟迟回到家。他喝了些酒，脸上带着笑意，看到允知就想上前抱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在允知的催促下，他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去了一身的疲惫和酒气，水珠顺着他性感的发梢滑落。等他裹着水汽走出浴室，拿起吹风机将头发吹干，整个人焕然一新，酒意已然消散大半。 允知手里拿着一杯蜂蜜水，倚在浴室门口看他吹头发，就好像在欣赏一幅高级油画。 “允知，你别站在那里了，你现在身体重要，千万不能累着。”程嘉代把吹风机随手放到一边，走过来裹住她，把她抱到床上，他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沐浴露味。 “没那么夸张啦，我总不能一直躺着吧，我有件事想问你。” “嗯，你说。” “今天官纪尧去找你了？” 程嘉代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确实。” “那他有没有对你做出什么非常规的举动？” 他想了想：“没有。” “没有给你……跪下……之类的？”允知断断续续试探着问。 “他好像最后是有那个意思，不过被我制止了，我们之间还不至于到那地步。” 允知听了，心里可算松了一口气。 他狐疑：“怎么了？他找你了？” “不是，是我表弟周墨，还在官纪尧公司上班。表弟说他最近状态很不好，公司的员工都在给他施压，想要保住饭碗。他那么爱面子，要是肯为你屈膝，那他一定是下了必死的决心。果然我今天给他打电话，他就在江边，一听语气就不对。所以我把他约到熙熙的幼儿园，试图挽回他一点活下去的信心，晚上我带着熙熙和他吃了顿饭，开导了他一番，他也哭了。” 程嘉代听了，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做得对，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能把人逼得太绝。我也有我的打算，等公司上市了，你做实际控股人，还让他当总经理，负责公司运营。” “那你原谅他了？打算放过他了？” 程嘉代握住她的手：“你都不追究了，我还有必要揪着不放吗？我对付他，还不都是为了你。我的傻夫人，怎么样，下午没不舒服吧？” 允知摇摇头，脸上洋溢着幸福：“我很好，非常好，给他留条生路，就当是为我们的宝宝积福了。我怎么这么幸运，有你这么好的老公，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有点困了，下午忙了一下午，晚上又和新度科技的霍总畅聊了一晚，今晚我们早点休息吧。” “好，为了宝宝，我也得早点睡。你有空给宝宝起个名字吧。” “我下午还在想呢，要是女孩，就叫程心澍，澍，及时雨。”他在她的手心上写着。 “那男孩呢？” “男孩还没想好呢，还有八九个月，可以慢慢想……” 熄灭了屋里的灯，黑暗里夫妻两人相拥，彼此的体温在静谧中交融。他们轻声呢喃，幻想象着宝宝降临的那一刻，这个家又会被怎样的新鲜填满。 官纪尧的心情被允知开导后好了许多，第二天重振精神去上班。就当这是在公司最后的时光，他想开了，便格外珍惜。 下午下班后，他买了些水果，开车回到星月园。天下起了蒙蒙细雨，他把车停好，站在楼下，抬头望着曾经的家，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 他的头发被细雨打湿，妈妈看到他来，递了一条毛巾。 “密码是熙熙生日。”妈妈戴上围裙打开了冰箱，冰箱里一直都有他喜欢的菜。 “谢谢妈。”官纪尧接过毛巾，心里暖暖的，他并不是被所有人抛弃放弃的。 “以后来提前说一声，我给你做点好吃的。你看你现在瘦的，挣钱哪有个够……”妈妈嘟囔着，走进厨房。 官纪尧看到爸爸坐在电脑前下棋，豆豆在床上玩玩具，画面温馨和谐。 “爸……”官纪尧轻声唤道。 爸爸没有回应，只是握着鼠标的手微微颤抖，电脑里不断传来“将军……将军……”的提示音。 官纪尧把毛巾放在一旁，抱起豆豆。这孩子又胖了些，看来父母尽管不情愿，可还是把她照顾得很好。 他把豆豆又放回了床上，走到厨房，帮妈妈洗着菜。 “妈，莉樱的妈妈前些日子高血压犯了病，住了一段时间的院，她现在出院了，联系上我，让我尽快把豆豆交给她，这段时间辛苦你和爸了，谢谢你们帮忙照看她。” “这孩子虽然是那个狐狸精生的，但还挺听话的，狐狸精的妈能把她照顾好吗？”妈妈一边切菜，一边问道。 官纪尧听出妈妈的不舍，知道她们相处出感情了，“要是您喜欢豆豆，我可以跟她讲，我们来养。” 妈妈顿了一下：“算了算了，你也不会和狐狸精结婚，以后也别再和她有牵扯。孩子给她们养，你每月给点钱就行，雅颂和熙熙才是咱们家的孩子。”妈妈故作心冷。 “好，那听您的……妈，您说，我是不是特失败。”他的语气很平静，也接受了所有人对他的否定。 “纪尧，没有人一辈子是能够完全不犯错误、一帆风顺的，你是犯了大错，犯了一个绝对不应该犯的错，但是你也已经自食苦果了。你看允知，她当时那么弱势，我是打心眼里觉得对不起她，她不也挺过来了，她有句话说得好，凡事都要向前看。你还年轻，人生才过了小半，要是有机会，你再找个踏踏实实肯和你好好过日子的人，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妈妈自我安慰，也安慰着儿子，她这段时间也想通了，失去的回不来，倒不如踏实接受。 “我感觉，我已经没有未来了。”官纪尧苦笑一声。 “你是我难产才生下来的孩子，为了你，我差点丢了性命。就算你犯了天大的错，你也是我唯一的儿子。妈虽然怨过你，但也心疼你，过去的事就翻篇吧，没有过不去的坎，别瞎想了，我要炒菜了，一会儿烟大，你去陪豆豆玩玩吧。”妈妈把他推出厨房，官纪尧分明看到妈妈眼角渗出的泪。他心里一阵刺痛，父母年近古稀，还要为自己操心。 官纪尧在家里转了转，每个角落仿佛都能听到过去的欢声笑语，记忆实在是太痛了。人类发明后悔，来证明曾经拥有的可贵。 饭菜上桌，热气腾腾，这才是家的象征。 爸爸虽然还是不愿和他说话，却还是夹了一块鱼放到他碗里。官纪尧眼眶一热，“谢谢爸。” 爸爸又给豆豆夹了点鸡蛋，老人虽然嘴硬，可心肠柔软，还是疼孩子的。 “纪尧，我和你爸商量了，你要不把那房子退了，回来和我们一起住吧。我们老两口，白天除了照顾这孩子，就是翻以前的照片，一翻就是一整天。允知发了几张熙熙的照片，你爸一天要看好多遍。日子过得太冷清了，你要是回来，家里也能热闹点。以前的事就别提了，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妈妈看着他，眼中满是期待。 官纪尧原本对生活已经绝望，可看着眼前的父母，那颗几乎要死去的心，又燃起了点点生机。 “好，爸妈，我看看的。”他回应着，长久笼罩在脸上的阴霾悄然褪去几分。 母亲夹了一筷子肉，放入他的碗中，念叨着：“多吃点肉，你还是胖点看着有福气。” “妈，我都多大了，还讲究什么福气。” 他在心底默默叹息，自己的那点福气，早就被自己作没了。都说允知旺夫，可他从不信那些玄学，大家都是各凭本事上桌，他输的心服口服。 可王耀实在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特地去了一趟泰国拜神游佛转运。 第89章 拜神倒不如拜程嘉代 午后的雾气笼罩着机场，喧嚣渐息。王耀从机场出来，钻进等候的车里，一路沉默。 秘书递来文件，他随意一瞥，脸色骤变，瞬间将文件撕成碎片，纸屑在车内纷飞。 “他妈的！”王耀怒吼，“程嘉代，我就不信他没弱点！不到一周让我的资产缩水一半！你们继续给我查，往死里查！他敢搞我，我就不能搞他？” 车内气氛压抑，无人敢吭声。又不是没查过，人家根本毫无破绽，要不何至于此。车内的几个心腹，有人暗自心虚，早就投靠了程嘉代。明眼人都知道，这局势，真该重新掂量掂量该拜哪个山头了。 “孙青山那个老货呢？还活着吗？要不是他，哪来这么多破事！”王耀继续咆哮。 秘书战战兢兢地回道：“孙董还在医院躺着呢，听说被官纪尧打成重伤，暂时出不了院。” “那官纪尧呢？” “……程嘉代的秘书找孙董谈了几句，孙董就答应和解了，官纪尧当天就被放出来了。” “他妈的，这老货不会倒戈了吧？走，去医院！我倒要看看，他伤成什么样，都能和解，是真动不了了还是在这给我装的。”王耀眼神里满是愤怒与怀疑。 医院里，豪华病房弥漫着奢靡气息。孙青山躺在病床上，左边美女轻柔捏肩，右边美女叉着水果递到他嘴边，小音响播放着销魂的靡靡之音。 王耀在门口看到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孙青山的秘书正要进门通报，被王耀一把拦住。 他推开病房门，轻声走到孙青山旁边，弯下腰来看着他，两个美女见状立刻停了下来。 孙青山闭眼享受着，嘴里嘟囔：“继续啊，小青。” 其中一个美女轻轻扭了他一下，他不耐烦地说了句，“干嘛呀你，淘气！” 一睁开眼，却瞬间僵住——王耀就站在床边，眼神像要吃人。孙青山吓得差点从病床上滚下来。 “王……王董……” “你他妈的倒是会享受！还小青，你当自己是许仙啊？要不是你，老子能这么惨？你倒好，躲在这里逍遥！你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王耀边骂边狠狠朝他的肚子踹了几脚。 孙青山急忙下床，“扑通”一声跪在王耀面前：“王……王董，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又赶紧朝两个美女使眼色，“你们……你们还不快滚！” 美女们小跑着离开。王耀捏起孙青山的脸，盯着他脸上的青紫，用力捏住一处最紫的。 “哎呀哎呀！王董，您干嘛呀！”孙青山疼得直叫唤，挣脱开王耀的手。 “我看看你这伤是不是假的！” “哪能是假的呀，王董！您就算怀疑全天下人，也不能怀疑我对您的忠心啊！”孙青山揉着刚被捏到的地方，急切地辩解。 “那官纪尧，怎么当天就被放出来了？” “还不是程嘉代那老狐狸威胁我！他说要是不同意放人，就把我儿子弄进去！”孙青山倒委屈上了。 王耀气得在病房里转了一圈，又一脚踢在孙青山肩膀上：“那你就不怕我把你儿子弄进去？这倒好了，程嘉代和官纪尧斗，你去插一脚，现在你是置身事外了，他们俩也和好了，最后倒霉的全是我！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夯货！你知道程嘉代现在打的什么主意吗？” “什么？”孙青山一脸茫然，还真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了。 “他要700亿收你的茂呈科技！”王耀凑近，眼神锐利。 “700亿？开什么玩笑！光茂呈科技那栋楼就值几十个亿，我们产品在海内外都抢手，他疯了吧？不如直接抢算了！”孙青山摆摆手。 “对啊！他就是在抢，我们还得好好哄着他。我跟你说，你现在官司缠身，他手里还握着我的把柄，必要时，把你献祭出去，我看也不是不可以，就当花钱消灾了！” “不要啊王董！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药厂的事，我连侄子都搭进去了！”孙青山拉住王耀的裤脚，苦苦哀求。 “你滚一边去！要不是你贪心，药厂的事能被他抓住把柄？你现在就算献祭你老婆都没用！” “要是能行，您随便，我在医院躲着，就是怕见她。” “那个母夜叉你自己留着吧！” “那总不能让程嘉代把我们耍一顿，再把公司拱手让人吧！王董，您可不能让他骑在咱们头上拉屎！这价格卖给他，咱俩就成江城的笑柄了！您可千万要帮我保住公司啊！”孙青山急得口不择言。 王耀按着太阳穴，头都快被气炸了。他被孙青山狠狠说中，现在程嘉代可不就是在自己头上拉屎啊！ 王耀怒气值飙升：“你滚一边去！我真是被你害惨了！他在美国新加坡香港都混得风生水起，我们不过是江城地头蛇，怎么跟他碰？我在这儿跟你这蠢驴废什么话啊！”说完，王耀转身，摔门而去。 孙青山瘫倒在地上，一脸绝望，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捅了大篓子了。 王耀刚回到集团，前台走上前匆匆汇报：程董的杨特助刚来过，五分钟前人刚走。王耀立刻让秘书们去追，终于在地库追到了杨特助。 王耀心里骂骂咧咧，身体却很诚实，为了大局考虑，还是和秘书一起接见了杨特助。现实就是如此，正所谓倚靠的衙门大了，连敌人都得跪迎，弱商无外交啊。 杨特助今天就是来探探口风的，他笑着开口：“王董，程董今天让我来，意思很明确，他是很想和您重修旧好的。虽然之前孙董做的那些事，实在是不地道。” “是，不过希望程董一码归一码，那都是孙青山个人所为，和我本人可没关系。”王耀急忙解释。 “呵呵，王董，事情已经发生了，有些事呢彼此都心知肚明，关键是程董他信不信。程董这个人重情重义，心怀家国大爱，他一直想发展高科技产业。之前他的想法，您应该也已经收到了，程董很有诚意，出钱又出力，就看您这边愿不愿意破镜重圆，一起为江城乃至国家的科技发展做些贡献了。”杨特助笑着看看王董，又环视了一下在座的其他几位。 “程董已经有了新度科技，还要硬吞茂呈科技，胃口是不是太大了？”旁边的洪总经理有些不爽，忍不住质疑。 “王董，今天我就是来传个话，具体还等您决定。”杨特助站起身来，表情严肃几分，“孙青山孙董，说实话，能力也就那么回事儿，还净干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我们程董不会再允许上次的事发生，否则今后他也不会这么好说话了。王董，有一说一，您在管理上也有失职，所以程董买下茂呈科技，也算是救了这家企业，之前茂呈科技抄袭新度科技的事，那都是板上钉钉的，两好追一好，他也就不再追究了。至于过去的事情到底能不能翻篇，就看您的态度了，您好好考虑一下吧。”张弛有度的话刚落下，他微微鞠躬，转身离开。 “李秘书，送送杨特助。”杨特助没有拒绝。 等人走远，王耀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这他妈是来传话的？这分明是来威胁老子的！还说我管理失职？他就比我强？滚，都给我滚！”他无力地怒吼着。 现实很快给了王耀沉重一击。程嘉代见王耀一周没回话，便展开下一步行动。 几天后，市场监管部门、网信办联合公安部门约谈了王耀。三个月前，他名下的医疗器材企业为谋利，在网上制造病毒恐慌，称某种病毒会伤眼，不少市民浏览了信息网页，纷纷购入产品，使医疗护目眼镜销量飙升从中牟取暴利。不管王耀知不知情，这个锅他是背定了。 很快，程嘉代得到一个数字：800亿。这价格已经远低于茂呈科技市值的一半，当然这个数字还不是最后的结局。程嘉代之前收购新度科技亏的钱，这下全能在茂呈科技这儿补回来。毕竟，精明的商人从不做亏本买卖，若看似亏了，那一定是在谋划更大的利益。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但程嘉代只有一个。 “750亿，华鼎投资集团收购茂呈科技，拟与新度科技合并！”丹羽在家里沙发上兴奋地读着新闻标题。 “我早知道了，最近高层闹得很凶。”历承恩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走过来。 “你说程老师也真是厉害啊，买公司就像买大白菜，唉，太有钱也是麻烦，管理这么一大摊子事不说，还得成天勾心斗角的，得死多少脑细胞。这么说，以后你不也得给程老师打工啦？” “嗯，是啊，我真没想到程董这么有实力有手段。茂呈科技因为抄袭的事吃了官司，陷入了舆论，市值大跌，这个价格简直等于白捡。” “对呀，他之前收新度科技10%的股份就花了一百多亿，新度科技才成立几年呀。”丹羽吃着承恩剥开的橘子。 “有件事我还没确定，所以一直没跟你说。”历承恩靠在丹羽身上。 “什么事呀？”丹羽喂给他一个橘子瓣。 “我猜可能因为你和允知的关系，程董向我递了橄榄枝。他的杨特助专门找过我，希望两家公司合并后，我出任集团总经理。但这么多年我一直是做技术的，没做过管理，所以还在犹豫。” 丹羽差点蹦起来：“啊？你还犹豫什么呀！这就叫背靠大树好乘凉，妥妥的高端资源！我看那报道里可写了，两家企业合并后，江城的科技产业必将强势崛起啊！我听允知的意思，程老师想从金融和房地产转型到科技发展和新能源制造，这是要冲向国际领先啊！你赶紧答应，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知道在那个位置上，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就咱俩这性子，穿越到宫廷剧里，估计活不过两集吧。就说孙青山，风光了一辈子，到头来拿了笔钱提前退休，王耀更不用说，背景那么硬，还不是被程董玩弄于股掌之间。就我这水平段位，说不定怎么被人害死的都不知道。” “承恩，做人得有理想呀，否则和咸鱼有什么区别！你看我就敢想，我和允知就打算把我们的服装事业做大做强，我也一直在为此努力。再说在程老师这么厉害的人手下工作，你怕什么呀？让他带着你，说不定能挖掘挖掘你的潜力。你看咱俩结婚的时候，你爸妈看到程老师，我的天，那崇拜的哟，等你当了集团总经理，不更得让他们刮目相看？你比程老师小十岁，有了这个机会，说不定十年后你也完全不一样了。我，作为你老婆，你的头号铁粉，双手双脚支持你！”说完，丹羽坐在沙发上，真的举起了双手双脚。 承恩看着她，又好气又好笑，真是拿她没有办法：“你快放下，别挤到孩子了。我再考虑考虑。” “别考虑了嘛！程老师选你，肯定是看中你，他眼光不会错的，我的眼光更不会错，你有点信心好不好啦！” 他看着她，想继续寻求点肯定：“我真的可以吗？” “你在我心里就是最棒的，以前初中你就很聪明，那么难的数学题你都能轻松解出来，你就是有超乎常人的高智商，再加上你又努力，这么棒的你，干什么不会成功呢？就是没自信，你看我多自信。” “好吧，那我明天给杨特助回个话，也挖掘挖掘自己的潜力。”历承恩笑着，语气坚定了些。 “别明天了，现在就说！这才六点多，程老师那些秘书助理，一个个的像疯子一样，从早忙到晚的。” “你不怕以后我也忙得像疯子，没时间陪你？” “我不怕啊，男人就是要成就事业，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啦！你看我那个养不活的前夫，一把年纪了啥也不会就知道啃老，一看就是他妈把他保胎保下来的……” 历承恩听她又拿前夫当反面教材，定了定拿起手机：“好吧，那我现在就打。” 他走进卧室，不一会儿就打完了电话，开心地出来抱住丹羽。 “太棒了，我的集团总经理老公！” 此时，杨特助正在陪程嘉代应酬。杨特助在他耳边小声汇报，程嘉代微微点头，“官纪尧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官总的公司已经在做评估了，官总本人很配合，对合同和结果均无争议，下个月应该就能走协商流程，最晚下个月的月底能全部结束。” 程嘉代思索片刻：“这样，我对他的安排，你先别透露，磨磨他的性子。” 杨特助又在他耳边耳语几句，程嘉代笑笑回应，“那里，我已经有安排了，让他们打消那个念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