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的荧光海》 第1章 桃花开(上) “我感受到了你的苏醒，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到来。” …………………… 刺目白光形成的光柱，在这片昏暗的房间极其明显。 审讯灯下，一位粉裙少女被几条粗壮麻绳绑在铁制的固定椅上。 绳子勒的很紧，令她有些呼吸不畅。 少女也被封了嘴，面色惊恐的看着前方——那扇玻璃外。 玻璃外是个圆形的谈判桌，审判官面朝少女而坐，他的两侧是一位妇女和一位略带怒意的少年。 “抱歉，先生。”审判官看向少年，先开口了，“在我们没有完全排除她的威胁性之前，她只能坐在那里。” 白衣少年眼中闪过些许不悦，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快点结束吧，我只想还我妹妹一个清白。” 少年话音刚落，对面的妇女便不屑地开口：“妹妹？她是妖你是人，哪门子的妹妹！我看是情妹妹吧！” “注意你的言行，女士。”审判官冷眼扫了一下妇女，道：“请你讲述一下具体发生了什么？” 妇女冷哼一声：“就在中午，我上山挖野菜，亲眼看见她浑身冒着粉光，凭空出现了！然后就对着我发起了攻击…这不是妖是什么？！” 审判官见她说完，看向了少年。 少年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面向妇女轻声道：“您继续。” “山上桃林有妖的传说你不知道吗?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见过！这次是被我抓到了现行！有妖，那山上多危险啊！都死了多少人了？” 妇女的嗓门很大，声音在房间里炸响。 少年默默听着，眼中已经有些清明了。 直到房间内彻底恢复安静，他才开口问道：“您说您被攻击了，可我并没有看见您的伤口……” “我的伤…”妇女翻了个白眼，猛地站起，将袖子撸开。在她的小臂上缠了好几圈绷带，甚至能看见内部渗出的血，显然是伤的不浅。 少年有些意外地看向妇女的伤口处。右眼闪过一抹细微的金光。 “看见了吗？！这就是我的伤！”妇女恶狠狠道。 少年短暂沉默，固定椅上的粉衣少女却是奋力地挣扎了起来。 “呸！”妇女朝着少女啐了一口，“你他妈还好意思叫！要不是你，我能变成这样？！” “伤的这么重，去医院了吗？”少年说，“要是不早些治疗，这条胳膊恐怕保不住了。” “医院…没去！”妇女嚣张的气焰莫名少了一些，“呵，我的伤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罢，她将袖子放下，重新坐了回去。 “好吧。我只是想说，如果真是我妹妹伤的你，我愿意赔偿。”少年耸了耸肩。 谁料妇女眼珠一转，又朝着他狠骂道：“白洛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你家里有钱，你们白家在整个素月城里最大了！那又怎么样？你希望用钱摆平？！杀人偿命，我只要这个妖去死！” 白洛轩翻了个白眼：“我给你两百万，这事过去了，如何？” 审判官脸色一冷，看向白洛轩，可后者却朝着他使了个眼色。 审判官思索片刻，话还是咽了回去。 “我……”妇女顿时愣住了。几秒后她还是攥拳，“我要她死！” “三百万。” “我……” “五百万。” “我…” “还犹豫？一千万？够吗？”白洛轩面色不改。 妇女浑身发抖，深吸了口气。一千万，那是她辛苦一辈子都不可能触及到的数目。 她咬着下唇控制表情，道：“呵，算你有点诚意。一千万，一分都不能少！” 说完，她看向审判官：“结束了，这个事情我们私了了。” 可审判官一动不动，甚至不看她一眼。 妇女又看向白洛轩。 少年俊俏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您搞错了吧，妖类的存亡需要政府决定。如果政府认定她是妖，她还是要死，我为什么要给你钱？” “我……”妇女一句话卡在了嘴边，好半天才咬牙切齿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反驳你之前说的话而已，你不是不需要钱，只是筹码不够多。” 白洛轩冷声：“你说你中午看见的她，可是她中午在跟我一起看电视。我家中有监控，这是监控视频……” 他将手机解锁，放在桌子上朝着妇女推去。 妇女一挥袖子：“看个屁！你们家大业大的！伪造个视频不是轻而易举？有看的必要么？” “好吧。”白洛轩将手机收了回去。 不过他却又调出了另一个视频：“看完电视后，我们一起约好一起去桃花林赏花。我们白家运营的计程车都配备监控，这是车内的监控……” 白洛轩再次将手机推了出去。 “白家的计程车 那不也是你们白家的人？！不看！你们都他妈串通好了！” “好吧。”白洛轩又将手机拿了回去。 “我已经出示了她中午的不在场证明。她甚至没有作案时间。好，就算你笃定她是妖，那么我想问问你，你说你中午遇袭，为什么下午才带着人上山，去寻找妖呢？” 白洛轩靠在了椅子上：“你既然没去医院，为什么没有直接报案呢？而且，妖类具有灵性，它们当然知道伤了人自己难逃一死，如果我的妹妹真是妖，她伤了你之后为什么不直接跑掉…或者……直接杀了你呢？” “我……你他妈在说什么？！她肯定就是妖！” “ok。” 白洛轩不再开口，装作无助的看向审判官。 审判官表情有些许微妙：“女士，这里是一个讲证据的地方。” 那妇女却是丝毫不领情，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她没有回答审判官的话，别着头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审讯室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审判官皱了皱眉，刚想要说些什么时，那少年先开口了。 “诶。”白洛轩无奈地摊手，“审判官，不如将他请进来吧。” 审判官默默点头，站起了身走到了门口，他通过房间内的通讯器说了什么。没多长时间，门就被打开了。一位身着制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的制服十分华丽，衣摆处印着祥云的logo。 白洛轩神情一变，似乎有些惊讶来者。 固定椅上的少女看见这一幕，明显浑身一抖，冷汗直流。 玻璃窗外的三人注意力都在制服男子身上，审判官解释道：“这位是淘漉城的二星捉妖师，可以请他来判断。” “那怎么不早点让他来？”妇女问道。 “因为有人给她作证。”审判官冷冷道，“我们对她只是持怀疑态度，无权强制进行检查，除非经过作证人的同意。” 说罢，他看向白洛轩。 后者点点头：“我同意。” “太好了！”妇女咧嘴一笑，就要上手拉着捉妖师，“赶紧去！只要她是妖……” 妇女想起了自己几个月前看见的那份告示： 【凡是协助政府捉拿妖类者，可获五十万奖金】 就在捉妖师刚刚抬脚的时候，白洛轩忽然开口了。 “等等！” 他转过身，深邃的蓝色眼眸紧盯着妇女，“我……要告你诽谤。” 第2章 桃花开(下) 妇女的脚步几乎是瞬间停住，不可置信地回头：“什，什么？” “我同意捉妖师检查我妹妹，若她是妖，该如何处置我不会多说一句，若她不是妖……” 一股莫名的凉意扑面而来，妇女表情变了变。 白洛轩语气再无那股和气，他不看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妇女的胳膊：“你最好为你的决定做足准备。我妹妹若不是妖，她所有的委屈，全部都由你来承担。” 妇女显然发现了白洛轩目光所指，她下意识的侧身将那条缠了绷带的胳膊藏在身后：“我……” 白洛轩不再看她，后退两步：“要去便去。” “我……”妇女看了看捉妖师，又看了看审判官。 “我，我不验了！” 审判官道：“确定吗女士，若是如此，我将无法判决她是妖。” “不是…不是就不是。”妇女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 她心里有底吗？当然没有，那时候只是晃过一眼，她连看清都没看清。 若真是看错了，她拿什么去承担白家的怒火？ 她终究不敢赌。 …… 半小时后。 粉衣少女左顾右盼，可算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她用力拉住白洛轩的手，喊道：“我没伤她！” 白洛轩点头：“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少女问道。 “看出来了，她的伤是伪造的。你猜她中午看见你之后为什么跑了？” “为什么？”少女眨着眼睛看着他。 “因为她没把握，她只是瞥见你一眼，怎敢确定？她只能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才有控诉你的资本。” “原来如此。”少女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可……你的那两个监控视频是哪里来的？” “监控视频？你说我用来作证的那个？”白洛轩轻笑，“我当然没有，那只是我在相册随便找的两个不相干的视频。” “那她要是看了岂不是……” “她不会的。”白洛轩说这话时斩钉截铁，“对她不利的证据，她一定要说这是我捏造的。既然如此，她要考虑的就不是看或不看的问题，而是给谁看。” “她怕审判官看见。她怕审判官看得出来我的证据不是假的。” 少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高深…所以你敢让捉妖师来，也是笃定了她不敢？” “是的，我越自信她越会怀疑自己。”白洛轩回答道。 “我知道了，多谢你……” “诶。”白洛轩及时打断了她的话，“不用谢我，我帮你是有条件的。” 少女眼神开始躲闪：“啊？什么条件，我不知道啊哈哈哈哈……” “桃花妖…”白洛轩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却显得有些阴冷，他威胁道，“我能救你，也能给你送回去。你最好乖乖的把东西给我。否则……” “呃……我，我就是开个玩笑嘛…哈哈。”桃花妖舔了舔嘴唇，朝着白洛轩走了一步，而后轻轻抬起手。 在她的掌心处，一道粉色的光团出现，跳跃了几下后，变成了一支精美的法杖。 像是一支拂尘，杖杆的末尾有着几朵小桃花。 白洛轩也不客气，拿过来看了看便收进了储物项链。 奔波了几年，这桃花杖算是最后一件妖物了，如此一来，体内的封印八成便可破除了。 想到这里，他不免心情大好。 “合作愉快。顺带一提，这些日子不要在桃花林待着了，那女人一定会再来的。” “知道啦。还是多谢你救我了…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家吧。”桃花妖朝着白洛轩挥了挥手。 “诶？” 见白洛轩没有回答，反而是抬起了头，桃花妖又挥了挥手：“咋啦？你在看什么？” 桃花妖也凑了过去，顺着白洛轩的目光看向了天空的远方。 “那…是什么……？”白洛轩神情忽然严肃了起来，他右眼不知何时变成了金色，紧盯着天边，发出了一声惊疑。 有一点星光。从天空尽头开始出现。 并在视线内不断地放大。 片刻过后，那点红色的星光已然来到了头顶。 那……是一颗流星。 在它的后方，漆黑的夜空被划出一道细长的“口子”。 如同溢血的伤口一般。 而随着“伤口”不断撕裂，渗出的暗红色“血液”越来越多，朝着两侧蔓延，染红了周边的星辰。 “这是什么东西……”桃花妖变得很慌张，她左看右看，发现没有地方躲避后，快步上前，躲在了白洛轩的身后。 “这……” 第一次见到超出认知范围的事物，白洛轩也有些骇然。 他只是多看了一会，然后整个人似乎是被夺了魂一样，注意力完全锁定在了流星的身上，任凭桃花妖怎么呼喊，他都是一动不动，目光紧跟着流星，直到它消失在了天空的尽头。 足足一刻钟。 “伤口”开始愈合，像是拉链一样从末端合拢。周边溢出的红色变得暗沉又深邃，渐渐融于了夜空。 “啊……” 白洛轩终于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他几乎瘫倒在了地上，满眼的惊恐。 周围的一切没了声音，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快的让他有些窒息。 好半天后他才略微缓过气，耳鸣之中，桃花妖的呼喊声时强时弱。 “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我，我来救你……” 桃花妖说着，两手之间出现了一抹粉色的光团。 “别……”白洛轩用尽浑身力气站起身，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你在这里用妖力，我们都会有大麻烦……”白洛轩断断续续道。 “可是你……” “不用管我。”白洛轩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踉踉跄跄地朝着族里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看见了白家的大门。 他刚刚松了口气，就觉得浑身泄了力，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眼前的画面变得重影，模糊。 迷迷糊糊中，他看见白家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他跑来。 身后的山脉重归安宁，一抹鲜艳的粉红在山中尤为显眼。 那片桃花开，开的茂盛。 第3章 流星 白洛轩费了好大劲才睁开沉重的眼皮。 在温暖中感受着全身机能慢慢地恢复。 阳光很好的一天，他看着不断旋转的天花板，一时间想不起昨天发生了什么。只能靠着记忆判断，这似乎并不是自己家。 “…嘶……我怎么……” 张了张嘴，白洛轩有些嘶哑地喊了一个名字：“……白竹” 没一会儿，卧室门被打开了，一个看上去和白洛轩同龄的灰发少年走了进来，问道：“醒了？” “嗯……我怎么在你家？” 白洛轩撑着胳膊，靠住了床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我还想问你呢！”白竹拽了个凳子坐下，一股脑把话抛了出来： “昨天我本想着去吃个夜宵，还没出门呢就看见你昏在外面了。你干什么去了？你不是去什么审讯厅……”白竹话说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怒道: “好啊，被阴了吧？不惜以家族名义担保，参加什么审判厅，就为了救那么个妖？你得到什么了？得到了晕厥！挨揍挨爽了吧。” “什么玩意……”白洛轩被他说的有些发懵，想仔细想想却头脑发胀，只是潜意识的觉得白竹似乎误会了什么。 白竹见他不说话，也渐渐平复了情绪。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诶，洛轩，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想成为灵师吗？” 这句话可算是让白洛轩清醒了一点，他抬头，神情有些不解：“为什么？我应该告诉你我想出人头地？” 白竹也不解了：“你难道看不出来？现在社会环境早就不同几百年前，普通的灵师已经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了，你学习成绩这么好，提前三年从学校毕业。你才十五岁。这种水平，就算你不走灵师这一条道路，也能出人头地。那么多高校抢着要你……” 白洛轩淡淡道：“那你愿意和我换一换吗？放弃你一身修为？放弃成为灵师的机会？” 白竹被噎了一句，道：“每个人不一样，我的意思是…既然你的岁心天生就被封印了，你与其天天冒着风险去寻找妖物破除封印，不如享受当下，你的天赋……” 没等他说完，前者就打断他道：“我的岁心不是天生被封印的。” 白洛轩皱了皱眉头，从他记事起，他的岁心就处于被封印的状态了。 “岁心”是一个很特殊的器官，作用就是感知天地间的灵气。正因如此，只有拥有岁心才有成为灵师的可能。 可拥有岁心却被封印了…… 他查过不少关于岁心的案例，五花八门，唯独没有他这样的例外。 白竹摆摆手，道：“好好，我不管你到底是不是。反正你没办法修炼吧？你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却每天和妖类打交道，你看你昨天变成什么样子了？我真怕你哪天突然就死掉了。” 白竹一片苦口婆心，但他也知道这人的性格。正当他准备听白洛轩的反驳时，却见这人轻咦一声，低头寻思什么。 昨天，昨天…… “昨天…白竹，你说我昨天被桃花妖打昏迷了？”白洛轩问道。 “对啊，你浑身是汗，昏迷不醒……”白竹说。 “可是，花妖没有攻击性。”白洛轩看着他，眸子不断闪过什么。 直到一股风穿入房间，将薄薄的窗帘吹起，白洛轩看见了窗外的天空。 他突然浑身一颤，开口道：“流星……是因为流星。” “啊？”白竹愣了一下，继而道，“流星？流星，你等等啊……” 白竹打开了床边的笔记本电脑，然后查出来个新闻，将屏幕面向床上。 【本台记者报道，在昨夜二十二时十七分的时候，素月城上空出现了一道异常的流星。据调查，看到此流星的人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画面是一个放大了数倍有些模糊的流星，在一片红晕中什么都看不清。就好像一团浓烈的光芒。 “是这个吗？”白竹问道。 白洛轩点点头：“对，就是它。” “新闻说看见这流星轻则眼前重影重则会有晕眩感，你能直接昏迷？”白竹奇怪道。 白洛轩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他可不是普通人，他也不是简简单单地“抬头看”。 “难怪了…”白洛轩自言自语道。 “难怪什么？所以压根不是桃花妖的原因？”白竹眨眨眼。 “当然不是，桃花妖未必打得过我，况且桃花杖我已经拿到了。”白洛轩耸耸肩，“新闻还报道什么了吗？” 白竹想了想说：“这颗流星是忽然消失的，他还比划了一下，“就，‘啪’的一下，没了。” 出奇的，白洛轩一副意料之内的表情，看着他：“还有吗？” “现在我个人强烈怀疑这是一个ufo，否则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消失了呢？”白竹认真地点点头。 “未必是消失…”白洛轩浅笑，“白竹，他还在天上呢。” “天上？” 白洛轩闭目想了一会儿，然后拉着白竹到了二楼的阳台。 他张开双臂，像是怀抱清风。 “看到了吗？” “看什么？”白竹诧异地顺着白洛轩的目光看去。 目光所及之处，天空万里无云，湛蓝无比，在与大地交接的那一线，植物开始蔓延。山连着山，绿意盎然。只在其中有几条蜿蜒的山路和寥寥矗立的几座高楼…… 素月城的绿化一直很好，这座城市从不一味的追求繁荣，加强城建的同时，踏踏实实的把宜居也做到位了。 “你要让我看素月城的大好山河？”白竹没好气道。 “不。” 白洛轩指着远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那边的天空，明明是血色的。你看，就连地面上都被映成了红色……真像是血流成河啊。还有，天上这些围绕着伤口的云，黑红色的，像不像血液凝固结成了痂？” “啊……？你疯了吧？” “哪里疯了？你瞧瞧，还有这风，吹过去的风都被染红了，就连空气都变得扭曲…啧啧，看来那地方的温度也很高，像地狱一样。” 白竹惊愕地看着白洛轩，如同在看一个傻子：“这哪里有红色？哪有云啊？今天多凉快啊……你到底怎么了？你…你可别吓我啊。” 白洛轩咳嗽一声，揉了揉右眼：“咳咳…诶呦，可能是我看错了。” “什……” “没什么白竹，一切都很好。嗯……这也快到十二点了，我得回家了。”他说的很快，像是生怕白竹再多问他什么一样。 白竹一把拉住他：“你先别走！你怎么还瞒着哥们呢？你不是精神错乱了吧？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精神错乱？ 听到这四个字，白洛轩莫名心慌了一下，他呆滞地望了眼天空，表情渐渐又恢复了神秘，他在唇前竖起食指：“不可说。” 第4章 变故 走在大街上，白洛轩深呼吸了几次，吞吐着有些“不太真实”的空气。 刚才和白竹说的那些“胡言乱语”没有半句假话，真真切切是他看见的画面。 不过用的却不是普通的眼睛，而是那只变化为了金色的右眼。 那是黄金瞳，足以洞悉世界万物的黄金瞳。 只是……在开启瞳术的状态下，他会明显受到天空异象的干扰，全身燥热，不时心悸，令他心烦意乱。 闭上右眼之后，一切又是那么的正常，处处充满生机……让人忍不住感慨大自然的美好。 在白竹家里，他说的信誓旦旦，更多的是想测试一下是否白竹也能看见这些怪异。 结果…跟他的预料也并无出入。 越是这样，他越感到迷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该信什么，又有什么是真的了。 黄金瞳的存在，不会让他被幻境蒙蔽……同时问题也出在这里。 难不成现在所在的世界是假的，而真实的世界已经变成血红一片了……？ 他隐隐觉得自己思考的方向错了，才会掉入这么一个奇怪的悖论之中。 可明路在哪？从苏醒之后他的大脑就一直不太清醒，思维像是被蒙了一层纱。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白洛轩有些烦恼的揉了揉脑袋，从储物项链里拿出了一根冰棍叼在嘴里。 拥有黄金瞳，他看过，也经历过不少常人难遇的事情。他总是能比仪器，专家…更早的发现事情的异样。 但他又知道，如果将自己的看法说出去，等待他的是一万个“为什么”，他还需要扯谎来继续隐瞒黄金瞳的存在。 从很小，他就深知“嫉妒”的可怕。 因此他将自己拥有瞳术这件事情隐瞒的很好，也只有最亲近的姐姐知道了。 反正利用黄金瞳发现的线索，过段时间就会被检测出来，或是专家们推论出来，如此，自己何必去当那只出头鸟呢？ 至于这次天空的异象…… 他完全能肯定，远处天空上那块散发红光——将周围云层全部牵引了的中心，就是昨夜看见的那颗“流星”。它根本不是消失，只是一瞬之间，普通的肉眼无法看见了而已。 白洛轩站在一棵树下，看着远处若有所思。 “流星……”他自言自语，“真的是流星吗……？” …… 继续向前走着，很快就到了族内的中央广场。 令白洛轩有些意外的是，这里竟然围了一整圈的人，在附近停了七八辆护卫队的装甲车。 数十位持枪的守卫拉着警戒线，想要将围观的人群疏散，可喊了半天，没一个人动。 “这是什么情况？” 白洛轩步伐不自觉的朝向了广场，期间他隐约看见，在人群的中心似乎冒出了些许黑烟。 黑烟？ 白洛轩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站在距离人群五六米的地方紧紧盯着前方。 下一刻，人群爆发了出了恐惧的尖叫声。 一团黑影从警戒线中高高跃起，眨眼腾空到了人群之上。 白洛轩后撤两步，右眼化为金色紧盯着空中的黑影。来不及判断所为何物，紧迫感就完全将他的大脑占据。 莫名的，他几乎肯定这只“怪物”是冲自己来的。 怪物全身被黑烟包裹，在外只能看见一对锋利的爪子和血红的双眼。它在空中短暂滞留了一秒，紧接着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径直砸向了白洛轩。 “嘭——！” 地面出现了一个大坑。 白洛轩及时闪躲，出现在了大坑的几米外。 这一幕把在场围观的人吓坏了，连忙四散奔逃，持枪的守卫们迅速组成两队，一队疏散人群，一队朝着“怪物”包围了上来。 白洛轩仔细盯着这只怪物，瞬间，他的大脑划过了一道闪电，一个一直被他忽视的线索明朗了起来。 “噬妖兽……” 白洛轩缓缓踱步，惊讶过后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守卫正在全力攻击这只异常的噬妖兽。可它的目光，分明一直在自己的身上。 “吼——” 噬妖兽发出了一声嘶吼。 白洛轩深吸口气，眼神微眯。 又是一声爆响，白洛轩再一次与噬妖兽擦肩而过。他甚至感受到了它呼啸而过的体温。 噬妖兽这一次冲到了广场的边缘，再向外就是街道了。 白洛轩轻啧一声，扭头又跑向了广场的中心。 “五秒。”白洛轩在心里告诉自己。 第一次攻击和第二次的间隔是五秒。每一次攻击后，它眼中的红色都会弱化几分，当它眼睛重新血红，就会再一次发动攻击。 “这边！” 白洛轩随声看去，只见一位守卫朝着他挥手，在守卫的身前，一个不大的法阵亮起了光芒。 “把它引到禁锢法阵！” 噬妖兽的两次突击，同时也让守卫发现了异常，它显然一直在盯着这位身着白衣的少年。 那些守卫不再去攻击噬妖兽，而是奔跑起来，掩护白洛轩靠近禁锢法阵。 还有两秒。 一秒。 白洛轩在越过禁锢法阵的同时回头，看见噬妖兽的双眼变作了血红。 “轰——叮——！” 这一次，噬妖兽前冲的轰鸣戛然而止，随之响起的，是法阵清脆的触发声。 地面上的法阵无比闪亮，出现了数十道锁链将噬妖兽捆的结结实实。它发出一阵阵嘶吼，却动不得分毫。 白洛轩又在心里默数了三个五秒，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看向和自己说话的守卫。 “抱歉，您能再说一次吗？” 守卫叹息：“我说你真是好身手，噬妖兽攻击速度这么快，我看都看不清，你居然能躲掉。你……不害怕？” 说到后面，守卫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嘴。刚才白洛轩一动不动盯着噬妖兽，他还以为是被吓傻了呢。 “就是有些意外。这东西…怎么能跑到族里来？”白洛轩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嘴。他当然不指望这守卫给他解答。恐怕这些人连这怪物是什么都不知道。 噬妖兽，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生物。顾名思义，捕食妖类为生。 它们大多分布在沙漠等干旱的地区。而素月城两面环山一面临海，显然不是这种生物能生存的环境。 而且噬妖兽通常体型只有两米，防御力极差，它们捕食妖类并非搏斗，而是一击致命——就如刚才的冲击一样。 可这只…… 身长显然超过了三米，防御力也强得可怕，挨了那么多子弹，却像是没事一般。 第5章 雪花纷飞之时 心中的紧迫感并未消失，白洛轩望了眼天空，那赤红的光芒还在蔓延，天地之间宛如蒸笼。 “没事吧？” 另一位守卫对白洛轩说道。 后者轻轻点头，他看了眼噬妖兽，道：“它是不是从昨天晚上出现的？” 守卫一愣：“是的，你怎么知道？” “没什么。猜的。” 守卫有些意外：“你…是灵师？” “不是，为什么这么问？”白洛轩看向他。 “没几个普通人能有你这样的身手和心性。几次和死神擦肩而过，你竟然还能如此镇定。”守卫毫不吝啬自己地惊叹。 “我……”白洛轩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刚要开口，却听见了天空的异象。 他抬起头，就见那颗“流星”爆发出了强烈的光波，朝着四周扩散，波动了黑压压的云层。 与此同时，禁锢法阵发出了悲鸣。 守卫立刻回过神举枪，可彭彭两声枪响，只有锁链寸寸断裂。噬妖兽嘶吼着站了起来。带起的气流将所有人吹飞。 它双目更加骇人，身高已然到了五米，宛如一座小山。 “这……” 白洛轩感觉自己冒出一身冷汗。这噬妖兽，仍然在死盯着自己。 他手搭在了储物项链上。现在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弃车保帅。 否则自己连命都没了要这些东西还有什么用？ 就当他连接到储物项链，想要将东西取出来的时候，噬妖兽动了。 他的速度带起了一阵音爆，即便是有着黄金瞳的加持，白洛轩也只看到了一串残影。 他堪堪躲过，却还是在胳膊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两秒！ 仅仅两秒，噬妖兽就再一次向他冲来。 宛如挥舞着镰刀的死神。 白洛轩感觉时间已经变慢了。电光火石之间，他判断出噬妖兽的攻击频率，判断出它将要冲刺的路线，甚至判断出自己朝哪边躲存活率最高。 可…… 他的身体跟不上。 终究是普通人，他的每一次闪躲都会让身体紧绷，而此时的他，正好处于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尴尬时期。 难道要死了么？ 镰刀近在矩尺。 他做的最后一个动作，是闭上了眼睛。 “……” “…………” 在失去光明一秒后，白洛轩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 他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看见了漫天飘舞的雪花。 这是很诡异的一幕：炎夏飘雪，几次呼吸间地面上就有了雪层，而噬妖兽被定格在空中一动不动。 白洛轩并未感受到什么寒意，却还是打了个寒颤，他心中有了些判断，后退几步撤离了飘雪的位置。 他看着天上，雪渐渐小了，一位长发飘飘的蓝衣女子现出了身形。 她一头白发，面色清冷，只是一个眼神，便将噬妖兽死死锁住。 周围爬起的守卫都纷纷不再动作，看着华丽的一幕。 白发女子伸出手，雪花在她手心一点点汇聚，逐渐成型，变成了一柄长剑。 她将长剑前指，噬妖兽便顷刻间化作了一座冰雕。噬妖兽用尽全部力气，也只能让成为冰的身体微微颤抖。紧接着，它便碎落满地。 “婷婷姐，你来的真是时候啊。”白洛轩彻底放下心来，说道。 白婷婷看了眼周围，落在了白洛轩的身边：“你……” “我没事，好得很。” “好个屁。”白婷婷没好气地把他胳膊抓了起来，一只手搭在他的伤口上方，释放出丝丝寒气。 没多长时间，深可见骨的伤口恢复如初。 做完这些，白婷婷先去和守卫们说了些什么，然后再次回到白洛轩身边：“解释一下吧。” “解释什么？” “你说呢？” “我为什么被它追？”白洛轩耸了耸肩，“不知道，只知道你弟弟倒了大霉了，出门被狗咬，被野狗追了一路，好不容易跑到广场，还差点喂了噬妖兽。” 白婷婷看了他一眼，忍着笑意道：“知道了，回家说。” “嗯哼。” 广场离他家并不远，白洛轩特地选了一个安静的小路。 他需要一些时间，将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判断整理一下。 从流星出现开始，在他的视角里，变化的事情很多很多。 首先流星只能被他所观测，而流星造成的影响，也只有他能看见。比如那只噬妖兽。它能挣脱禁锢法阵的束缚，和流星脱不开关系。至于它为什么只盯着自己…… 那就得怪那根桃花杖了。 按理说，妖物并不会有很强大的气息。况且他又将桃花杖放在了储物项链里…唯一的解释就是，桃花杖也受到了流星的影响。 想着，他拿出桃花杖看了看，上方果然出现了一层怪异的红光，随着他的动作“流”到了他的掌心。 能明显的感受到桃花杖的气息十分浓郁，就连他脚下的杂草都隐隐有着开出花朵的迹象…… 白洛轩生怕再引来什么东西，便将桃花杖收了回去。思绪顺水推舟，妖物发生了变化，那么妖类是不是也会受到影响呢？ 如此想来，昨夜见到了流星的桃花妖也有些细微的变化，譬如粉色的衣服和瞳孔有变成红色的趋势…… 只是不知道妖类是否也会像噬妖兽那样变得狂暴，嗜血。 白洛轩忽然开口，问道：“婷婷姐，你知道昨晚的那颗流星吧？” “知道。” “听新闻说它消失在了城里，那素月政府有什么动作吗？”白洛轩歪头道。 白婷婷颔首：“有，不止是素月的政府，还有很多势力在寻找这颗流星。听说有大家族都来到这了。” “大家族？七大家族？” “对，但具体是谁家就不知道了。” 白洛轩神情复杂地点点头，不再说些什么。 果真如此。 显然各大势力为了找到流星都在背地里暗中较劲，明面上呢？至少他们现在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找到它。 未知代表着价值。 只有找到它，才能开展研究，那些想吃一口蛋糕的人，至少要先找到蛋糕吧？ 蛋糕在哪？目前的局势，只有白洛轩知道。 它就在天上。诡异地飘在天上。 这种感觉十分奇怪，你看着那些“只手遮天”的势力，去盲目寻找一个你只需要睁眼就能看见的存在……若是普通人，难免会有强烈的，想要去证明自己的欲望。 但白洛轩也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暴露自己，那几乎就相当于将黄金瞳公之于众了 瞳术的拥有者，就算放眼整个星球的六十亿人内，也不会超过两掌之数。这种稀有的程度，完全可以称为怀璧其罪。 “至少…在成为一个强大的灵师之前，不能暴露黄金瞳。”白洛轩喃喃道。 两人已经走到了别墅门口。 白婷婷指纹解锁了大门，将门把手摁了下去，出现了“咔嚓”的解锁声。 她的动作也在此时停住了。 第6章 封印 “洛轩，你实话告诉我，你决定怎么做？” 白洛轩惊愕地看着她：“你听见我…呃，我那么小声的自言自语你都听见了？” “只要我想，我当然听得见。不过你这一路都忧心忡忡的，以我对你的了解…我猜猜，黄金瞳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然后让你纠结了？”白婷婷这才推开了门，将他拽进了屋内。 “难说，我有些不太确定我看见的画面。”白洛轩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哦？”白婷婷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同时一股无形的能量扩散，将客厅与外界的声音完全隔绝，“说来听听。” “我能看见它，它就在天上。”白洛轩指了指窗外。 白婷婷顺势看去，不置可否。 “一颗流星怎么会悬浮在天上呢？如果只是流星，它又怎么会影响到妖类，和能逃离电子仪器的监控呢？”白洛轩缓缓皱眉，“我感觉，这是一道封印。” “封印？”白婷婷表情变化了一下，然后渐渐被震惊代替。 “对。”白洛轩说道，“只有这个解释，才能完美契合目前所知的所有条件。” 白洛轩向白婷婷讲起了自己的看法。 他并非用了什么推理技巧，而是最简单的“假设”。 假设这是一道封印，它完全有能力悬浮在半空，完全有能力影响到妖类。至于能脱离电子设备的监控…要知道，一个有些修为的灵师，只要简单运出一些灵气，就可以在极大部分的电子设备监控中来去无踪。 有了假设，再进行反推。封印本身也存在【隐匿】的能力，具备了不被观测的条件。能影响到妖类……那就要看封印的是什么东西了。 在这片大陆能持续修炼的生物共有三种：人类，妖类，灵兽。 无论哪个种族，修炼到一定程度，都会对低于自身的生灵产生威压。 天上的“流星”也是同理。 解释到此处时，白洛轩的状态有些奇怪。他没有去想着判断究竟是人，妖，还是兽。只是冷不丁加了一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许是自然界某种更为奇特的存在呢。” 听完了白洛轩的解释，白婷婷认真思索了好一阵儿才说道：“有一个漏洞，如果这个被封印的生物能影响到妖类，那‘祂’本身的蕴含的能量绝对不小…为什么整个素月城，没有灵师注意到‘祂’呢？” “不…有人可以注意到祂，但不一定是灵师。”白洛轩说道。 “谁？” “我。”白洛轩轻声道，“我能听见祂的呼唤。” “祂…在呼唤你？”白婷婷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一起生活了数年的弟弟了。 白洛轩点点头，继续说道：“我用黄金瞳观察祂的时候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冥冥之中好像有这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催促着我，让我去找祂。也许祂就在等着我呢？”他说着，看向了窗外。 白婷婷微微蹙眉：“你要去找祂？” “婷婷姐，你修为高，你仔细的感受一下窗外。祂就在那里。”白洛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指着窗外说道。 白婷婷闭上眼，淡淡的灵气从她身上冒出，光晕流转。 一分钟后，她缓缓睁眼，无奈摇头：“什么都没有。” 白洛轩忽然笑了：“那就放心吧婷婷姐，如果只有我能听见祂的呼唤，那祂也一定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这样最好。”白婷婷表情略显忧愁，“若不是我还有任务在身，我一定陪你一起去。” “你要走吗？” “下午。” “啊，”白洛轩一些话卡在了嘴边：“那好吧。” 白婷婷看了看时间，而后站起身：“午饭还没吃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烤鱼吧。” …… 几个小时之后，两人将所有心事抛开，吃完了一顿饭。 白婷婷走后，白洛轩一个人收拾完了空落落房间。最后站在了窗边。将玻璃推开。 “让我再看你一次。”他心中默念，目光灼灼地望着远处，发动瞳术。 “轰————” 一股压抑，狂躁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宛如红色的海啸。 白洛轩下意识地后退，用手挡住了眼前忽如其来的强光。他只感觉自己身处于熔岩之中。待到眼睛逐渐适应，他发现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红色的滤镜。宛如世界末日。 尤其天空，黑色的云朵已经望不到头了。将太阳的光芒彻底遮盖。在其中央，那颗流星代替了太阳一般散发着刺目的血光。有些狂暴的，将红色撒到了所有能见之处。 别说那些树林高楼了，就连白洛轩所处的屋子内，无论是沙发还是桌椅，在黄金瞳的视角下都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上一次仔细观看这颗流星，还是在白竹家的二楼。那个时候的场面顶多算得上奇观。这才多长时间啊，半天！仅仅半天，它就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白洛轩对于它的心悸感也更为强烈了。心悸感夹杂着无法抵抗的好奇，让人有一种在万米高空上走钢丝的紧张和兴奋。 “你，在呼唤我对么？”白洛轩直视着红色光芒的源头，心中暗暗想到。 也不知道流星是真的听见了他的心声还是巧合。它竟然在云层中轻轻地跳动了一下，一股红色的波浪如同涟漪一般以它为中心扩散。在黑漆漆的云海上，画出了一圈圈逐渐减淡的红光。 与此同时，在素月城周边安放的各种检测仪器数值暴涨。纷纷发出警报。 白洛轩眼中的金色愈发浓郁了：“原来……你在南市。” 第7章 南市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总算让空气清新了一些。 少女坐在后排，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像是在忧愁，又像是在发呆。 车辆行驶进了隧道，在玻璃上映出了她的模样。 她穿着前卫，一身淡淡的花香。白嫩的肌肤上，一双通透清澈的粉色双眸似乎含着笑意。 深金色长发披散着，慵懒地趴在她的背上，垂到大腿。她一只胳膊撑在车门扶手处，时不时卷起一缕发丝缠绕在指节处，又轻轻用力将它捋直…… 阳光重新洒下，车辆驶出隧道。 “小姐，我们前几天在素月城集结的捉妖师已经按您吩咐在南市汇合了，他们在等待下一步的指令。”在副驾驶，一个看上去有些年纪的西装男人说道。 少女思索了一会：“让他们去广场集合，可能会遇到妖类，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 “遇到妖类？为什么？”西装男人问道。 “没什么，杨叔，把南市的资料发给我看一下。” 西装男人答应了一声。 紧接着，在车辆后排的车载平板激活，降低高度，朝前微微倾斜。一个祥云的logo出现之后，平板开机，出现了一片写满了字的文件。 少女从车载冰箱拿出一杯咖啡，目光只在文件上停留了两三秒，便轻声道：“杨叔，现在族里是什么态度？” 西装男人眉眼低了些，道：“长老们对你的判断很不满意，他们希望你立刻返程。并且声称已经寻找到了流星的所在。”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她抬头透过天窗看了看天空，神情很快恢复了：“他们要是找到了，就不会让我回去了……那我哥呢？他知道这个事情了吗？” “少爷知道了，他说明天就来找您。” 少女眉头微皱：“啊？这不好吧？” 还没等杨叔再开口，开车的司机就忍不住插嘴道：“柒柒啊，你还不了解喃哥内性格吗？你仔细寻思寻思他干啥要来找你？要说担心你吧内肯定是有，但我估摸他主要是不想听那些老东西叨叨，眼不见心不烦。” 杨叔轻啧一声：“瞎说什么。车里都有录音的。” 司机身体一颤，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了。 倒是苏柒柒不禁笑出声：“说得对，我哥的确是那样的人……” 车辆很快停下。 杨叔拿出了两个手环，一个自己戴上，一个交给了苏柒柒。 后者戴上之后，车门自动打开。 直到踏足了这片区域，她才真的深刻体会到了关于南市的“传闻”。 放眼望去，街宽楼高，一条主路甚至比起素月城都为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仔细看看，这楼爬满了爬山虎，到处长满了杂草，建筑的灰尘漫天飞舞显然是多年没人管理了。 本来这片地区被政府划给了素月城作扩建用地，建造时却频繁出现事故，从几个工人被封在水泥里开始，人命迭起。 可那时政府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坚持要将南市修建完成，只可惜“鬼市”的名头早已传开。一时间人心惶惶，谁都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入住这个“是非之地”。久而久之，南市就彻底被放弃了。 南市有没有邪门之处不得而知，已成无人之地确是属实。墙角处好心人为流浪猫狗搭建的小窝散发着温暖。除此之外，这里只剩下了无边的荒凉。 苏柒柒咳嗽了一声，一手挡着阳光，在原地转了一圈：“司机师傅，我们距离中心广场还有多远。” 司机正围着车抓耳挠腮：“广场离这里还有个四五公里吧，没招，介地方路况太差了。车开不过去。” “没关系，走过去吧。”苏柒柒轻轻摇头，“你在这里等我们就好。” “行，那我就搁这待着吧。” 两人走出去了一段路程，直到周围都被一米多高的杂草包围，分不清东南西北。 苏柒柒四处张望，像是来春游一样，杨叔则是紧跟在她的身边，神态有些怪异。 忽然，杂草之中，伸出了一只枯瘦的手。 “什么人？！”杨叔几乎是瞬间出现在苏柒柒的身前，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指向了草丛之中。 “不用这么紧张，杨叔。只是一个乞丐。” 苏柒柒朝着杂草中扫了一眼，有些奇怪的上前走了几步。只见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坐在一个破旧的木椅上面。周围的杂草已经比木椅高了，也难怪都走到眼前了，才发现这里有一个人。 老人见苏柒柒走来，张着掉没了牙齿的嘴：“小姑娘，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苏柒柒微微歪头，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模棱两可的回答：“老人家，我们就是来找些东西。您有什么事吗？” “找东西？找什么东西？”老人追问道。 “这……”苏柒柒淡淡摇头，这当然是不能告诉他的。 老人似乎也没指望能得到答案，他低着头，不一会儿表情变得慌张了起来，他挥舞着两条手臂：“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广场！” 杨叔眉头一皱，想要开口被苏柒柒用眼神止住了，她半俯下身子，道：“老人家，您为什么这么说？” “那座山上啊，”老人指了指广场的方向，远处矗立着一座望不到边的大山。“这两天出现了怪物！这怪物啊，见人就发疯了一样，杀啊，吃啊，生吃啊！血腥得很啊！” 老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小眼睛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好多人都被吃了，小猫小狗什么的，只要是活物它们都吃！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快走！快走啊！”老人又挥舞着双臂。 “怪物…”苏柒柒轻声重复了一遍，低声跟杨叔说道，“他说的怪物，莫非是妖？” 杨叔眉头紧锁：“妖类……怎么会吃人呢？” 过了一会，老人似乎是累了，他不再夸张的动作，小声道：“你们还要去吗？” “那……我可是提醒你们了。”他说完，抬起头，脸上堆起了笑容，嘴巴咧地大大的。 第8章 广场 苏柒柒一愣，还没明白他的意思。直到老人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 “啊…多谢您提醒我们了。”苏柒柒这才反应过来，从兜里摸出几枚硬币放在了他的手上。之后便不再停留，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老人视如珍宝的收下了几枚硬币，身子重新佝偻了起来，在杂草中再次隐去了身形。 杨叔走在苏柒柒的后面，无奈的拍了拍额头：“疯癫的老头子，原来只是要钱。” “如果只是要钱，就编造了这么一个故事，实在有些不合理，而且这个地方也不会有什么人来。”苏柒柒稍稍停顿了一下，道：“还是…稍微留意一下吧。” “嗯。”杨叔点头，一边有些奇怪地摸着胸口。指尖上一点蓝色的光芒忽隐忽现，“不过真是奇怪，越往里面走，我对灵气的感知越薄弱，刚才我甚至没察觉到杂草里面有人……” 苏柒柒没有回答，她看了眼手环上的消息，道：“杨叔，我们得快一点了。” 说罢，她的身上冒出了些许红光，一股热浪从她的身上发散开来。 只是眨眼间，少女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百米开外。杨叔微微凝神，也瞬间消失，追在了她的身边。 两分钟后，广场。 一道红色的身影宛如闪电般冲来，急停。她的身子虚幻了一下，脚底冒出了层层火焰，逐渐形成了一朵莲花被她踩住。 她的衣服与长发也由于惯性朝着前方飘起，几息之后才渐渐恢复原状。直到她脚下的红莲花也消失，苏柒柒才轻吐出一口气，稳住了体内急速流转的灵气。 而不知何时，杨叔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没有半分的气息变化，好像他就一直站在这里一样。 “这下可以肯定，我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了。”苏柒柒看着前面广场，轻声感慨道。 这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广场很是广阔，在中央，一只四五米高的熊妖仰天怒吼，在它的面前，是一种噬妖兽。 两者在不断对撞，一次次掀起的狂风让周围的树木倒的倒，断的断。 在一些坚硬的树根下，是苏家召集来的捉妖师，伤者众多。 这些捉妖师的伤多半都是妖所造成的，很多人已经没有再战之力，靠着树根站不起身。 苏柒柒还算冷静，她的目光并没有在捉妖师上过多停留，而是锁在熊妖和噬妖兽的身上。 她知道，这场对决的胜负马上就要分出来了。 “杨叔，让在素月待命的灵师们立刻前来支援。”她说着手臂一甩，一把绚丽的弓箭出现在她的手中，“封印已经暴动了。” 她话音未落，就见熊妖挥起爪子，猛拍在噬妖兽的头上，后者身形一个虚幻，想躲闪来不及，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 随着一声惨叫，噬妖兽浑身的黑气竟是被打散，倒在地上开始抽搐。 苏柒柒表情认真，缓缓拉起了弓箭。 熊妖在解决了噬妖兽后，没有丝毫的停留，转身朝着树下的捉妖师冲去。 这只熊妖显然不太正常，速度极快。戒备的捉妖师也只是来得及催动护符，它就已经来到了面前。 “嗖——” 随着一阵破空声，一支箭矢十分精准的射中了熊妖的眼睛。火光炸开。 险些被一掌拍死的捉妖师连忙后退，惊魂未定地看向了箭矢射来的位置。 “苏…你，你们可算来了。”那位捉妖师仿佛看到了救星，又朝着熊妖甩出了一张符纸，自己则是慌忙地跑到了苏柒柒的身边，“我们，我们招架不住了。” “什么情况？”杨叔沉声，“你们一直在树下，谈何招架不住？” “一直在树下？！”捉妖师青年紧握着拳头，“这里的妖源源不断，嗜血又狂暴，我们已经杀了十几只了！” “十几只？那尸体呢？” “尸体，会自燃……”苏柒柒眼神盯着前方。 那只熊妖由于要害挨了一箭，很快就倒在了地上。也就一次呼吸的时间，它那刚刚失去了生命特征的身体就莫名燃起了暗红色的火焰……再看刚才噬妖兽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个地方太怪了，太怪了，我们才来了十几分钟。消耗要比一天还要多。有什么力量在一直抑制我们的能力。”青年说话时胸口剧烈起伏，“而且，恢复也很慢……” 苏柒柒握了握拳头，要说恢复慢，她也有这种感觉。刚才那一剑射出，直到现在力量才重新恢复到最佳。 这些捉妖师都是接取了任务的四星捉妖师。四星，已经算是在捉妖这一行列里颇有建树了。别说二十六个人，就算是两个人，对付几十只普通的妖类都不会有什么压力。 就连他们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没想到这些妖类受到莫名力量加持，实力要比普通的妖强上数倍。刚交战就吃了瘪，难免心生不甘，越战越勇。 不过他们也的确没愧对这身衣服，无一人退缩，硬生生联手清掉了盘踞在广场上的几十只妖。 真正令他们怯战的，还是打完了一波，新力未生的时候，这只熊妖和噬妖兽出现了。 这两个生物的力量和之前的那些妖类远不是一个量级的。这些消耗颇大的捉妖师甚至连靠近都变得困难。 “你…你看！又来了！”青年突然指着前面。 广场中央，升起了一团火焰，渐渐形成了狼的模样，短短几秒，一只狼妖出现了。 “妈的。有完没完了啊！” 大部分的捉妖师看见这一幕，脸上已经有些绝望了。 苏柒柒稍作思考，而后示意青年跟着她走，转身时道：“杨叔。” “嗯。交给我吧。”杨叔答应一声，闪身出现在了广场的正中央。 “嘭————！” 在几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杨叔缓缓抬起了一只手。只听见了一声轰鸣，那只刚成型的狼妖还没发出惨叫，就在空中碎了。 没错，就是碎了。化为了一阵红色淋漓洒下。 刚被苏柒柒叫走的青年看见这一幕，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苏柒柒挥挥手，“发什么呆呢？” “我，我。”青年这才缓过神，“我叫禾木。” “好，禾木。”苏柒柒微笑，“不用紧张，杨叔很厉害的，短时间内这些妖伤不了他。” “我信……”禾木心里直说恐怖。目光还是忍不住朝着广场中央瞥。 苏柒柒嘟着嘴：“好啦，别看他了。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接连两次被大小姐抱怨，禾木脸颊有些发烫，他略显局促的站在她的身前。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 “二十一，没谈过女朋友？”苏柒柒道。 “没……”禾木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大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柒柒掩嘴轻笑：“没什么，看你这紧张的模样，所以我猜你没有女朋友。话说你才二十一岁，就能达到四星了？厉害呀，很有天赋嘛。” “是……”禾木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人了。这种情况难道是在和自己唠家常？ 谁料苏柒柒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样，道：“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一点嘛，因为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可能会出现幻觉哦。” “幻觉，什么意思？” “比如。”苏柒柒的声音忽然降低了。她一只手指着天空： “你抬头看一看，然后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第9章 破碎 禾木有些狐疑，抬头看了看。 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什么都没有啊？”他道。 “不。”苏柒柒看着他，“你仔细看看，天上有什么？” “天上……”禾木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他又抬头看了看，“天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你可不要骗我啊。”苏柒柒脸上露出沮丧，“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禾木忐忑地后退一步：“真的，什么都没有。”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苏柒柒凑上前，缓慢的眨了一下眼，与禾木对视。 禾木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拘谨地着看向她的眼睛。 可就在他打算开口说“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金红色突兀的出现了。 那双粉色的眼眸好像在某一刹那变成了金红色。禾木吓了一跳，可当他再定睛的时候，那双粉色的眼眸还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变。 不……有东西变了。 他冷汗唰的一下冒出，浑身汗毛竖立。他猛地抬头，看见了宛如末日般的景象。 在他的正上空，天空是极其明亮的，一团暗红色的光芒在空中宛如心脏一般跳动。但在它的周围，黑如碳的乌云围绕着它旋转，铺盖了整片天空。 “心脏”每跳动一次，都会有一层“涟漪”以它为中心散开，将乌云撕裂开，露出里面骇人的暗红色。而当涟漪散去，乌云又很快的闭合。 没有阳光，没有蓝天。 世界，被那团红色的光芒照亮。 “这，这这……”禾木险些瘫坐在地上，却被苏柒柒一把拉住了。 “这是什么？！” “什么？你看见了什么？”苏柒柒一脸疑惑。 禾木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我看见……这，这怎么形容啊？！” “没关系，没关系，不要慌，这是正常的。”苏柒柒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你看见的，只是一个妖。” 一句话，禾木感觉自己的捉妖师生涯都要被颠覆了，他近乎咆哮，“妖？！哪有这样的妖！” “但它就是一只妖，而你是捉妖师。我需要你帮我将它收服。”苏柒柒的情绪还是那么的稳定。 “我怎么可能？我怎么……”禾木捂着头，好像在挣扎。 苏柒柒拽着他的胳膊，点了点他肩膀上的四个星星：“禾木，你可是四星捉妖师诶。难道还没有收服妖的本事吗？而且，就算你一个人不行，那不是还有……” 说着，苏柒柒指向那些靠在树下的捉妖师们。 “你是说…让他们也一起帮忙，收服这只妖吗？”禾木缓缓放下了捂着头的手，声音有些麻木。 “是的，你们一定会做到的。”苏柒柒郑重点头。 “是的，我们一定会做到的。”禾木呆滞地开口。 苏柒柒微笑，手指在他眼角处摁了一下：“去吧，去找他们帮忙。” “好。”禾木睁开眼，瞳孔已经变成了红色。宛如傀儡一般走向了树下的几位捉妖师。 苏柒柒后退几步，站在原地，看着天空。 没一会儿的时间，那些捉妖师同意了禾木的“建议”，能站起来的纷纷站起了身，双手在胸前不断的结印，幻化出了一个法阵。站不起来的，也倒在地上结出法阵。 紧接着，一道道金色光芒不约而同的从法阵中激射而出，冲入了云层。 一股无形的气流扩散，苏柒柒挡住飞来的灰尘，眯着眼看天，喃喃道：“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杨叔也解决完了一只妖，来到了苏柒柒的身边。他有些不放心道：“小姐，会不会太着急了。” “灵师们马上就来了。没关系的。”她话是这么说，但表情第一次出现了紧张。 天空中的那团红光，在数十道金光的冲击下被彻底搅动，一点点的融入了金色。它变得极不稳定，在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咔，咔咔……” 几秒后，是响彻天际的碎裂声。 “要来了。” 杨叔运出灵气，形成护盾包裹住了苏柒柒。 “嗡————” 一股极强的气浪爆发。 气浪瞬间吹散了包裹住她的灵气，那些捉妖师一个个如同被风吹起的树叶，在地面上拖出一道痕迹。 “什么？！”苏柒柒有些不可置信的站住了身子。提前做好了准备，这点气浪奈何不了她什么，就算没有这个灵气罩，也根本吹不到她。 可问题也出在这里。 杨叔的灵气罩，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被吹散？！ 她惊骇地看向身边。只见杨叔的身子定格在伸手朝着苏柒柒抓去的模样。又渐渐地开始了变化。 首先是他的眼睛，毫无预兆的闭上了。紧接着，他伸出的手臂收了回去，要摔倒的身子以一种反自然的姿势正了回来，像是雕塑一样站直了身子。而后他的双手自然垂下，扬起了头。 之后……就不动了。 苏柒柒眼中的惊讶还没有收回。余光就瞥见那些被气浪吹散的捉妖师们也一个个站了起来。 无论断腿的，还是脱臼的，都变成了和杨叔一样的姿势。双臂自然垂下，抬头看天，紧闭双眼。 这一切的变化只出现在了几秒之内。 那团红光破碎之后，有什么东西垂落进了广场后面大山，发出一阵巨响。 乌云在飞速退去，湛蓝的天空很快重现。 “这……”苏柒柒一时间感觉大脑只剩下空白。她狠狠地敲了脑袋两下，逼着自己清醒。 可现在这个状态，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早就猜到那不是流星，而是封印。她判断这道封印会影响到妖类，所以她召集了捉妖师。她甚至猜到了这封印内是一个强大的活物。为此，她调动了苏家的很多灵师。包括有杨叔在这…如果就连这样的配置都无法压制这个活物，那整个素月城也没有什么势力能做到了。 她已经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可唯独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状态。 所有人都保持在了这么一个诡异的姿势是什么情况啊？！ 惊骇交加之中，她感到远处传来了些许灵气波动。 她一回头，看见十几位穿着苏家制服的灵师正朝着她飞来。只可惜这些灵师还没靠近广场呢，就一个个不受控制的从天上掉了下来。 摔倒在地，又爬了起来，然后站的笔直，双手垂下，抬头望天，双目紧闭。 “我靠，不是吧……” 苏柒柒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恍惚。看着那些直立的人，她的脑海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为什么我没被影响？ 想想自己与别人不同的地方是什么？ 难不成…… 苏柒柒有些颤抖的靠近杨叔，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随着杨叔的身体状态被她感受到，两个字宛如巨石一般砸在了她的思绪内： 幻境。 第10章 心源 杨叔的身体器官还在工作——以一种缓慢的速度。通俗一点来说，这叫做假死。 身体在不受大脑控制之后，为了保存机能就会进入假死。但身体怎么会不受大脑控制？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变成了植物人，要么进入了幻境，思维进入了虚假的世界。 苏柒柒表情有些难看，心说自己失算了。半晌后，她又觉得没必要对自己这么苛刻。 这种情况历史上从未有过。而且就算猜到了又能怎样？想要不被幻境影响，那得提前服用多种药物。正常人谁会去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费时费力准备这些？ 调整好状态，苏柒柒又感受了一下其他人的身体状态。好在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修为。这种状态他们站上十天半个月也并无性命之忧。 至于其它的……不出意外，所有的电子设备全部死机。卫星图像无法显示，仿佛有一道结界笼罩在了这里，屏蔽了所有的科技。 苏柒柒揉了揉太阳穴，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离开这里，先找到外援再说。 可真当她迈出广场时，动作再一次停住了。 不对…… 自己的思绪真的已经乱了。 现在出去能有什么用？而且如果自己出去了，又该怎么解释？ 在素月城附近的苏家势力，还没有谁能有把握抵御一个未知的幻境。想要万无一失的救援，肯定要上报族内，届时事情一定会彻底传开。 那自己身为唯一一个不被幻境影响的人，八成会被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盯上。自己又该如何解释？ 如果不出去呢？ 她换了一个角度思考，重新回归了最初的问题： 那道封印到底封印了个什么东西？ 刚才从红光中，飞出来一个东西，看轨迹是坠落在了山里面。 她看向了远处的山脉。神情愈发怪异了：“不是妖类，不是灵兽，也不可能是人类，却能让人进入幻境……” 她想着，一股源自于未知的心悸油然而生，还有…… 危机感。 她拿出弓箭，重新踏上了广场。 苏柒柒深呼吸了一次，暂时将杂乱的思绪抛在脑后，注视着广场的中央。 一团火焰爆发，其中一个人影缓缓出现。 先是一个虚影：有着女性的特征，身材匀称。 虚影慢慢变得凝实：一身点缀着桃花的红衣，手持法杖。 容貌彻底显露：黑色长发被镶着桃花的簪子盘起。 她的全身布满了火焰，长裙末端拖着地，擦起暗红色的火焰。这人…或者说这妖，怎么看都是花妖类，却站在火焰中，这是何等违和？ 苏柒柒隐隐料到，这只妖或许就是封印破除后影响到的最后一只妖了。 她屏息凝神，将体内流动缓慢的灵气强行调动了起来，全部汇聚进了岁心之内。随着她一呼一吸，一个绚丽的符号出现在了她胸口前约一寸的位置。 由灵气汇聚的符号有盘子大小，通体为金红色。在中心，有着一道格外扎眼的纹路，盘旋着，占据了符号的最内圈。 符号名为心源，不仅仅是灵师的象征，还是彰显修为的存在。灵师每提高一个阶段，心源上的花纹就会多一条。 开启心源，也证明着灵师进入了战斗的状态。无论是体内灵气的运转速度还是五感，都会全面提升，达到身体的极限。 当苏柒柒再睁开眼，气质已经完全不同了。 她左手握紧弓身，开始侧向移动。 桃花妖身上火焰逐渐升腾，她手持法杖在地面上一顿，两朵桃花朝着苏柒柒飞了过去。 后者抬弓拉弦，一根箭矢飞出，精准的命中了飞在前方的一朵桃花，又即刻分裂出另一根箭矢，撞上第二朵。 “轰轰”两声，看似不起眼的桃花在空中炸响，浓烟散开。 苏柒柒眼神微凝，朝着浓烟中射出一箭。 只听叮的一声，箭矢被什么挡住。桃花妖从烟雾中冲了出来，挥舞着法杖砸向苏柒柒。 苏柒柒的反应丝毫不慢，她将弓身横在身前，和法杖碰撞。一道冲击散开，苏柒柒借力后跳，过程中再度拉弓射箭。 桃花妖则是左手一挥，带起一大片花瓣，将箭矢悄无声息的消融了。而她也在一堆落花中消失了身影。 苏柒柒不退反进，站在了广场的正中间。细细感受着空气中每一丝灵气的波动。 “嗡——” “刺啦——” 霎时间，苏柒柒一个侧闪，几缕金色的发丝飞舞。极限躲过擦身的一朵足有两米高的桃花。 这朵桃花宛如电锯，在先前她停留的位置上旋转，不断迸发火星，将地面划出一道深坑。 “花妖能有这么强的攻击性……”苏柒柒心中骇然。脚尖一跺地，金红色的火焰开始蔓延，将她周围十米全部变成了火海。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火焰会不会有效果。植物怕火，但桃花妖身上就覆盖着暗红色的火焰。 火分很多种，苏柒柒在赌桃花妖只能免疫她身上那暗红色的一种。否则对付起来，自己的胜算将会大打折扣。 好在她赌对了。 金红色火焰覆盖的地方，桃花妖都在极力躲避。不断在她的外围闪现，利用远程来攻击苏柒柒。 但十米的范围，完全足够苏柒柒反应了。无论是飞来怎样的桃花，都能被她一一化解。 长久战，比的就是耐力。 苏柒柒的消耗很大，桃花妖的状态却比她更差。那暗红色的火焰虽说伤不到她，但也能明显看出她的痛苦。她似乎很难克制这种力量，每发出一次攻击，暗红色的火焰就要更浓一些，将她蚕食一分。 短短一刻钟，桃花妖飞来的桃花就已经有些杂乱无章了。 她自己好像也料到了败局。索性一咬牙，将力量全部附加在法杖之上。再次利用花瓣隐去身形。闪现到了苏柒柒的背后。 踩在了那一片金红色的火焰之中，桃花妖强忍着痛苦，将法阵挥下。 一道宏伟粉色的光芒顺势从空中砸下， 轰向了苏柒柒。 “终于忍不住了吗？”苏柒柒反而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的心源闪亮了一下，弓身上的火焰转眼彻底燃烧，化作一柄长刀。 她抡起长刀，狠狠地砍在了桃花妖的法杖之上。 一声剧烈的轰鸣。金红色和暗红色在疯狂的交织。能明显的看到金红色逐渐占据上风，而桃花妖的身体也在这一片逐渐灿烂的红色中，一点点的破碎。 可忽然，一点不和谐的粉色，闯入进了这场对抗。 “叮——” 悦耳的声音。 无论是金红还是暗红都转瞬消失不见。柔和的粉色光芒扩散，将已经昏迷的桃花妖完全包裹，形成了一道护盾，吸收了足以致命的所有伤害。 而苏柒柒也被这股忽如其来的力量轻轻地推开了。 苏柒柒惊愕地看了一眼桃花妖，然后意识到了什么，再次拉弓射箭，却是朝着远处的一棵树后射出。 “咻——” 噗地一声，一棵大树就这么被她射断，轰然倒塌。 扬起的灰尘之中，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苏柒柒目光聚焦在了此人的身上，一甩手将弓箭收了回去。 “我以为我是唯一一个不被影响的人，没想到你藏得这么深。”苏柒柒开口道。 烟雾中的那人沉默了一会，然后淡然道：“如果不是桃花杖自己飞出去，我想……” “你不会发现我。” 第11章 初斗 “我信。”苏柒柒说着，心源消失了。她走上前，朝着那个人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苏柒柒。” “白洛轩。” 白洛轩表面上伸出手和这个漂亮到有些夸张的少女握了握，面色却略微变得阴沉了。他在这里观察了很长时间，也早就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 大陆有七大家族一说，苏家排名第二。 眼前这位苏家大小姐，年龄也只有十六岁，却能在一句话中将刚才那么明显的杀意掩盖……这个人，不太简单。 苏柒柒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白洛轩…你姓白，那你就是白家的人喽。你们也来南市了？” “不清楚。”白洛轩耸耸肩，“我来南市散步而已，恰好走到了广场。” “是嘛？来南市散步。”苏柒柒道，“你还真有雅兴。” “话不能这么说……” 白洛轩闭上眼，感受着微风：“南市被荒废了，那没有城市的喧嚣就是它最后一个优点了。而且这里的绿植……一股自然地气息，我闲暇时就爱来这里散散步，有什么问题吗？” “况且，你不是来散步的吗？”白洛轩问出了一个带有答案的问题。 谁料苏柒柒并没有接着他的话顺坡下驴，而是嗤笑道：“洛轩，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没有被影响吗？” 白洛轩耸耸肩：“运气好吧。你不也是？” “不，我不是。”苏柒柒的眼神犹如不见底的深渊，“我有瞳术。” “……” 白洛轩瞳孔轻微收缩了一下，险些脱口而出：“你是疯了吧？” 不过他的惊讶一闪而过，表情依然装作平淡：“你就这么告诉我，不怕我说出去？” 苏柒柒揪着长发：“我想……你不会的吧？”她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底，不过却并未有什么过多的情绪，就好像她拥有瞳术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和“我吃过饭了”一样可以随意和别人表述。 “那我就先谢谢你的信任了。”白洛轩拱了拱手，然后道，“刚才打扰到你的战斗真是不好意思。但……”他看了看那边已经被包成了花苞的桃花妖，“既然她已经没有威胁性了，那还请大小姐留她一命。我呢…就先走了。” “你要去哪？”苏柒柒问道。 “去哪？”白洛轩回头，“我应该要回家洗个澡，吃个饭，然后躺在床上刷刷剧。” “惬意的生活啊。我羡慕了。”苏柒柒说，“可是…被‘那东西’干扰了之后，热水器，灶台，电视都会失灵的吧？” “那东西？你是指‘流星’？”白洛轩抬头看天。 苏柒柒摊手：“流星，好久没听到这个说法了。我一直叫它‘封印’。它已经破开了。你看看周围这些人，都是因为它才变成这样的。” “当然…我不知道这道封印影响的范围有多大。或许你家里很正常，或许白家的人也都受到波及，变成这个状态了。”苏柒柒柔声道，“我不介意你去看看边界在哪里。如果你出去了，希望你能找到救援。” 白洛轩思索了一会，便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他神色冷峻：“大小姐，你真就这么笃定我有瞳术？如果我真的出去了，却当做没来过南市，你该怎么办？” “是么？”苏柒柒故作失算，有些惆怅的叹息。 “洛轩，那你想一想，你该怎么出去呢？现在的我们不知道影响的范围有多大，是因为我们就在这里。但卫星知道。南市三面环山，你只能朝着素月城的方向走。你猜猜，各大势力和媒体发现了卫星图的异样，会不会在边界驻留呢？” 白洛轩眉头微蹙，这句话还真的给他说中了。他要想从南市全身而退，那至少在他回到素月城的期间都不能没被影响的人。 否则他的确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何不受影响。 看来苏柒柒也早就想过离开南市。但碍于瞳术不得不多做打算。没曾想这个枷锁此时也将自己拷上了。 苏柒柒道：“我现在可以笃定你有瞳术了。这样的反应，是在思考后果吧？” 白洛轩默不作声，他渐渐发觉自己似乎在和一个什么了不得的人在对话。仔细想想，从苏柒柒自我介绍后的第一句话就已经在给他下套了。 【白洛轩…那你就是白家的人喽。你们也来南市了？】 这句话，无论怎么回答，都会正中下怀。如果回答“只有我自己”，那也相当于变相承认自己拥有瞳术，同样是能看见天空异象的人；如果回答“家族也来了”，那自己也将陷入同样的困境之中，届时苏柒柒一定会问“为什么没见到白家的人？” 白洛轩当时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所以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没曾想苏柒柒直接开门见山。短短几句话硬生生将自己和她拉到了同一战线。 “想留住我，为什么？”白洛轩道。 “我很开心你能和我没有隔阂的交流。” 苏柒柒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她看着天空：“现在因为它，我们的局面充满了未知，所以…我想留住你，有个同伴总是好事。” “有价值而且能互相信任的叫做同伴。只有价值却不能信任的…”白洛轩冷笑，“那不是棋子吗？” 苏柒柒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不介意你把我当做你的棋子。但我认为你没有什么理由来害我，抛弃我。我同样也没有。” “除非……”她像是打趣道：“你我的存在，在那个时候对另一方只是累赘。或者说。我们找到了被封印的活物，并且我们都很需要。 “你会杀了我，然后将祂夺走？” “不，我会堂堂正正和你对战。既然你不是灵师，我保证那个时候我也不动用灵气。”苏柒柒道。 “你连我不是灵师都能看出来？” “不是看，是猜的。”苏柒柒神秘兮兮道，“一个正常人，怎么会随身带着桃花杖这种妖物呢？我猜你的岁心是被封印了吧？需要靠妖物来破除封印。” 白洛轩意外道：“我一直以为我岁心被封印这个事情很小众。” “确实小众…”苏柒柒点点头，“不过我认识一个人，他的情况和你一样，也在找妖物破除封印。” “他也被封印了？” “算是吧。”苏柒柒好奇地打量了他几眼，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白洛轩的注意力已经放到了后面大山上，便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第12章 进山 片刻之后，白洛轩说道： “这么一个强大的活物，就算我们找到了祂，又有什么办法收服祂呢？” 这个问题似乎问倒了苏柒柒，她沉思了好一会儿，表情渐渐明亮了起来。 她一笑，然后像是知晓了全部一样，自信地说道： “你应该知道，被封印的生物在刚自由的时候，会不可避免的有一个虚弱期吧？”苏柒柒说，“本来它就虚弱，又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你想……它的本体，还会剩余多少力量？” 白洛轩仍然不解：“你的说法未免太理想化了。既然祂虚弱，却还是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你想……祂的本体该有多么强大？” 苏柒柒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莫名问道：“洛轩，你实话告诉我，你来南市多长时间了？都看到了什么？” “或许，我来的比你想象的还要早。”白洛轩道，“你做的一切我都看见了。” 苏柒柒眉毛一挑：“好吧，既然这样，你现在也有了我的把柄。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杨叔……就是我身边的这位穿西装的人，他的实力，要比在场所有捉妖师加起来还要强大，对吧？” 白洛轩点头。 “那我为什么不直接要求杨叔来攻破封印呢？我能让禾木看见，当然也能让杨叔看见。” 苏柒柒扫视一圈，道：“无论是妖还是捉妖师，都对封印有着独特的影响。他们是天平的两端，却形成了巧妙的平衡，砝码呢，就是【封印术】。” 白洛轩静静地听着她说。表情略显认真。 将【封印术】说成砝码，的确有点意思。 妖类不同于人类。生于天地间，造就了它们很强的生命力。即使是被杀了，只要留有气息存在，就还有复活的可能。 只有封印术，才能让妖再无任何复生的可能性。 可惜学习封印术极其耗费时间。灵师又需要时间修炼，不得已，就诞生了捉妖师这个专门修炼封印术的职业。 妖类和人类的交战能追溯到好几百年之前。但无论后来人类的职业如何变化，诞生了灵师啊，捉妖师啊……说白了，妖类怕的只是封印术。 这么多年的自然进化，早就让妖对封印有了天然的抵抗性。想要封印妖类要比几百年前困难得多。 水可灭火，但火势凶猛也能将水蒸发。 正因如此，白洛轩才会选择寻找妖物来破除封印。 方才广场被影响的妖，对封印术的抵抗性进一步提高，近乎免疫。这也导致了几十位四星捉妖师的符纸都很难对它们产生有效攻击。 而杨叔呢？他是实打实的灵师。他对付的妖完全是被他杀了，用灵气硬生生轰死。本质上和捉妖师的战斗方法也不一样。 “天上的那个‘流星’也是封印啊！我既然可以控制那么多捉妖师，也可以在里面稍微动动手脚。”苏柒柒将几缕被风吹在面前挡住了视线的金发拨开，“所以啊，我说‘它只会更虚弱’不是可能性，而是必然的。” “你利用捉妖师对封印的理解，进一步削弱了祂的能力？”白洛轩明白了她的意思。 “正是。”苏柒柒又看向了那几位苏家的灵师，继续解释道，“找他们来，是另一个保险。不过事发突然，现在看应该也没必要了。我倒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苏柒柒歪头道：“你觉得，这活物究竟是什么？” “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有必要在这里猜测吗？”白洛轩有些无奈。 “我听听嘛，看看咱俩想法是不是一样的。”苏柒柒追问。 “那可能让你失望了。我猜不到这是个什么。它不可能是人类，不像是妖类，也不像灵兽。但我想不到还有什么种类的生灵能做到这些。”白洛轩说。 “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说完，苏柒柒朝着广场后面的大山走去了。 白洛轩看着她的背影，搞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不是说她问这个问题。而是言行举止。苏柒柒真的把他当做同伴来看待——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这真的是刚刚一箭差点要了自己命的人吗？这种自然地神态要是都是装出来的，那未免也太恐怖了一点。 最后白洛轩还是轻轻地拍了自己两下脸，心说别想的那么阴谋论。迈开腿，跟在了她的身后。 大山看着近，其实一点也不远。 从广场进到了山中，也不过用了十分钟。 昨夜那场雨也算上暴雨了。可这山中却异常的干燥，树叶变得脆脆的，像是被烘干了一样。地面上的土地抓起一把，也能轻松的从指缝中溜走。 至于温度……估摸着在三十度左右。很闷，但也没到受不了的地步。 苏柒柒拿着一根很粗的树枝走在前面，边戳着地面边道：“洛轩，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事情。为什么只有拥有瞳术的人才看得见它？” “没想过。”白洛轩也拿着一根树枝——一根很完美的，找不到任何尖刺的树枝。他就不是为了探路了，而是当成一把剑，挥砍着两边的枯树枝。 “我刚发现只有我能看见的时候，我感觉世界都不真实了。这种感觉会让我怀疑我现在的生活。所以…我没去细想究竟为什么。”白洛轩说。 “这样啊。”苏柒柒颔首，“我以为你会很中二的认为，自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然后无比骄傲呢哈哈哈哈哈。我就是这么想的。” 白洛轩也笑了：“好吧，其实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尤其是我听见它的呼唤的时候，我感觉……” “呼唤？”苏柒柒的脚步停下了，她奇怪的回头，“什么呼唤？” “嗯？”白洛轩也怔了一刹，“这道封印的呼唤啊？你…听不见？” “听不见。我只能看见它。”苏柒柒表情呆呆的。 “哦。”白洛轩知道现在也没什么瞒着的必要，“其实我本来不想管什么流星，封印。我不爱去当那个出头鸟。但是我却能听见它对我的呼唤，似乎一直在催促我去找它。” 苏柒柒道：“所以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就因为这个。不过我刚到这里就看见了你安排的那些捉妖师陆续到达…我就猜到还有其他人有和我同样的想法，然后…”他无奈，“我本来想回家的。” “原来如此啊。”苏柒柒又朝前走，“那你现在还能听见它的呼唤吗？” “听不见。在封印破碎的时候就没有了。” 苏柒柒撇了撇嘴：“太可惜了，你要是能听见就让你带路了。拿树枝当剑看起来很好玩……” 第13章 长毛 白洛轩差点笑出声。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想玩玩树枝，但她话都这么说了。白洛轩自然也不能光乐，索性拿过了她手里的粗树枝走在了前面探路。开启黄金瞳感受着大致方向。 身后的苏柒柒真的在玩树枝。 “那就交给你了，领头队长。”她划的一下砍掉在树干上，抖落了一场绿色的雨。 …… 这座山很大。由于没被人开发，所以还有野兽出没。熊啊，狼啊，蛇啊，妖类也有。 白洛轩甚至找不到一条小路，完全是在树枝树叶和泥土混合的地面上踩平整再前进。偶尔还能碰到几个猎人捕猎用的陷阱。 这一路算不上太平。 要说消耗，白洛轩的状态甚至要比苏柒柒好些。她刚才经历了一场战斗，消耗了不少的灵气，直到了现在还没恢复。 越往深处走，灵气就越稀薄。灵师缺少灵气会虚弱，倒是身为普通人的白洛轩，只需要对抗体能上的疲惫就够了。 “队长啊，还有多远的路？”苏柒柒在后面抹了抹汗水。 “估计还有一个小时的距离吧……我们走得太慢了。要不你上前面……” “不要。”苏柒柒连连摇头。 “好吧，我以为我们是轮换制。” “让让可怜的我吧。到现在连灵气都没恢复呢，我虚啊！”苏柒柒哀嚎道。 白洛轩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好，我知道了。” 太阳偏西了几度，此时的树木浓密到近乎不透光。总算没有那么晒了。 白洛轩在一处藤蔓前停住了脚步。 他用黄金瞳大致感受了一下，前面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了。 “到了。” “到了？”苏柒柒上前，伸手就要拨开藤蔓。 “等等。”白洛轩抓住了她的手，“别太心急，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苏柒柒看了眼他，将手收了回来。 她抬头发现了端倪。 眼前的藤蔓很高，将面前一整面都遮的严严实实。如果靠着常识来判断，这像是一个山洞。 但… 白洛轩指了指旁边：“这些藤蔓是挂在树上的。” 可不是，两人所处位置的左边是一块看起来很高的石头，上面被树枝挡住了；而在右侧不远处，是一棵粗壮的树干，一根树枝野蛮的生长，顶住了左侧的巨石。 那藤蔓就是挂在这根树枝上的。 两人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苏柒柒惊疑道：“莫非这里还有其他人？” 白洛轩有些怪异：“全世界拥有瞳术的人才几个？今天是什么瞳友会吗？”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一只手搭在藤蔓上，静静地感受。 “再等一会，这里除了封印肯定还有别的东西…但应该不是人。” 两人控制了气息，渐渐与大山融为一体。 受封印影响，山里没有其它兽类的声音，只有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在这份静谧之中，细微的咀嚼声悄然飘入了两人的耳朵。以及……血腥味。 两人对视一眼，靠近了些藤蔓细细听着。 这声音听起来是在进食。咀嚼后传来清晰的撕扯声——甚至能清晰的听见骨头分离与血液迸溅。 光是听着就能确认，这绝不是人类进食的方式。 苏柒柒忽然想到了刚来南市时，那位奇怪老者说的话，莫非这就是那种“怪物”？ 她轻声开口：“小心，这东西可能会吃人。” 白洛轩颔首，从储物项链里拿出了一块镜子。 他将镜子握在手中，用力将它掰碎成小块。然后他挑出了一块细长的碎镜，插进了藤蔓。 他把藤蔓拨开一点缝隙，调整着碎镜。 苏柒柒凑到了他的身边，仔细看着。 在小小的碎镜上，倒映出了那“怪物”的模样。 那是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只人形的长毛怪。 镜子里的它背坐着，四肢奇长，全身长满了厚重的黑色毛发。在它的面前，是一只死去的黑熊，正在被它一点点撕扯。 两人惊骇之时，这怪物轻而易举地将黑熊壮硕的大腿掰了下来，放在嘴边啃食。 它就坐在血泊之中，享受这美味的大餐。 “这是什么东西？”白洛轩低声问道。 苏柒柒摇摇头，表示自己从未见过这种生物。 “不像是封印内的东西。”白洛轩说道，“封印大概和火焰有关，这东西…你看，它的毛被火燎到了。” 藤蔓另一侧的空间布满了暗红色的火焰。怪物坐在这里不动，总会有一些火苗爬到了它的身上。 它的反应就很强烈了，连忙扑灭身上的火焰，然后继续进食。 “它怕火。” 正当他们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小镜子忽然被闪了一下。 强烈的光芒迫使二人闭上了眼。 再睁眼时，小镜子里的怪物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内脏散落，尸不成型的黑熊。 “糟了。” 白洛轩将镜子收回，起身就要离开。 可一抬头，藤蔓已经被拨开了。 那只怪物，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的身边，面朝着他们。 空气在这一刻静止了。 看着怪物这副面孔，白洛轩和苏柒柒一时间都不敢再有动作。 它……没有脸。 它的面部没有任何的毛发，肤色与人类无异，没有五官。它的面部平坦，皮肤紧贴着头骨，能隐约看见眼窝。 即使没有眼球，白洛轩也被它“盯”的发毛。这怪物实在太高了，目测足有六米，光是一双竹子似的腿就有三米的高度，它弯着腰，像是在看怀中的孩童。 几次呼吸后，怪物还没有动作，白洛轩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目光往下移了移。 又是让人倒吸凉气的模样。 怪物长长的毛发下，长满了眼睛。从脖子下开始，毛发被掀开，一双双眼睛露出，散发出强烈的光芒。它们不规则的转动，若是在夜晚，那就是个行走的酒吧灯球。 状况好像陷入了一个尴尬的情况。白洛轩和苏柒柒不敢轻举妄动，又看不出这怪物是什么情绪，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其实白洛轩也想到了逃脱的办法，自己储物项链里有些东西能暂时拖住它，只要让苏柒柒拿出弓箭…… 根据它惧怕火焰的弱点，应该就会安全了。 可现在这个情况，别说交流了，交换眼色都做不到。 第14章 水晶塔 “我需要两秒的时间。” 忽然，白洛轩莫名其妙的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他微微一愣，心中又出现了一句话： “这是我瞳术的能力，我只能单方面向你传话，准备好，我开始倒数了。” “三。” “二。” “一。” 白洛轩轻啧一声，还是弹身而起，一掌撑在地面，两条腿朝着怪物蹬去。 嘭的一声，这一脚蹬是蹬到了，却像是踢在了一个充满了气的皮球上，他看见怪物身上的眼睛个个臃肿了起来，抵消了这一击的威力。 怪物纹丝未动，张开手掌朝他拍了过来。 白洛轩借力后跳，擦身躲过一掌，在空中顺势摸出一把短刀，刺向了怪物的手背。 怪物手背上的眼睛闭了起来，刀尖在上面擦过，只带走了一些毛发。 白洛轩反应极快，发现短刃根本无法破防后立刻收力，胳膊自下而上甩出，过程中食指勾住短刀末端的圆环，以惯性将它掷了出去。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白洛轩这一击明明瞄准的是怪物的脖颈。可它却一弯腰，将自己那扁平的脸庞凑了上去。 而后，它的脸像是黏土一般撕裂开来，露出一道宛如“嘴”的缝隙，活生生的将短刀吞了进去。 这一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怪物吃下短刀后，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了起来，它仿佛也受了很大的冲击，整个脑袋夸张的后仰，在一阵刺耳的嘎吱声中，它的头和脖子呈现出了九十度。 然后……它就不动了。 “这……” 白洛轩盯着它，不可置信地退到了苏柒柒身边。 苏柒柒已经将弓箭拉至满弦，灵气所化的箭矢明晃晃的指着怪物的头部，她也犹豫了。 “先别。”白洛轩让苏柒柒将弓箭先放下，然后示意她看向旁边。 那满墙的藤蔓正在被暗红色的火焰一点点吞噬，而后火焰颇有灵性的在地上“流动”了起来，完美的绕过二人，爬上了怪物那僵硬的身体。 “呃呃啊……” 怪物那张“嘴”发出了几声嘶哑的叫声，在火焰中渐渐消散了身影。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白洛轩上前两步蹲下身，怪物消散的地方，甚至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苏柒柒回过神后，将白洛轩拉了起来：“你心真大，能轻易把这么个庞然大物烧的尸骨无存，你也敢离这么近？” “奇怪…”白洛轩看着火焰眉头微蹙，他伸出手在火焰的上方停留几息，“我感觉着火焰的温度并不高。” “那也离远点。”苏柒柒看着他，“没想到你的反应还挺快，刚才那一巴掌都躲得过？” “侥幸。”白洛轩注意力还在这奇怪的火焰上。 “所以…你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吗？”苏柒柒一手掐腰，“把家里水果刀拿出来了？” 白洛轩看了她一眼：“你的比喻一直这么独特吗？那把刀也陪了我很长时间了。” “族里送的防身刀你也当个宝…等我送你一个吧。”苏柒柒耸了耸肩，不再多说什么，扭头走向了火焰扑来的地方。 藤蔓已经被焚烧殆尽，这火焰却奇异的没有继续蔓延。藤蔓另一侧的空间还是一片火光，其中一个显眼的物体反射着阳光。 苏柒柒走在前，走得近了，她发现这东西是一个个晶莹剔透的水晶柱子不规则叠加而形成，整体看来，倒像是…一座塔。 如果细看，还能发现在水晶塔的周围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蓝色。如同高温一样扭曲了周围的空气。而在水晶塔的中央，有一团微弱的火苗在规则的跳动。 白洛轩也走了过来。他刚刚看见水晶塔，目光就被莫名的吸引住了。仅几秒，他神情变得呆滞，眼神无光。这水晶塔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渊，将他的黄金瞳牢牢锁住。 “真是奇怪，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东西…这座塔似乎也不是本体……诶，洛轩你觉得呢？” 白洛轩一动不动。 “洛轩？” “嗯？你在干什……” “啊！洛轩！” 忽然耳畔传来苏柒柒的声音，白洛轩一个激灵回过神，止住了冲向水晶塔的脚步，世界重新明亮了起来。 他捂着额头，转身背靠着水晶塔。 苏柒柒上前握住了白洛轩的手腕，一股灵气流出：“你怎么了？” 白洛轩眉头紧蹙，呼吸不稳：“我没事……我又听见祂的呼唤了，好急切。” “你…真的没事吗？”苏柒柒没有接上他的话，而是伸出两指搭在白洛轩的脉络上，她脸色霎时难看了起来，“只是听到呼唤，那为什么你的脉络会变得这么乱……” 后半句话她没有说。此时白洛轩的脉络何止是乱，还如同水中枯木，微弱无神。 “没事……”白洛轩将手抽了回来，“你看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吗？” 苏柒柒摇头。 “是啊，这样我们谁也看不出来。”白洛轩深吸口气，缓缓道，“我想进去看看。” 苏柒柒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这么选择，和那些假死的人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白洛轩摸了摸右眼，“瞳术即使不开启，也对身体有着改善。你可以试试抑制瞳术，立刻就会感到晕眩。我们不被幻境影响，只是瞳术的本能保护。但……我刚才的感觉却很奇特，就像是这个封印…” 白洛轩顿了顿：“在‘邀请’我。” “这……” 苏柒柒有些无措。显而易见，两人的共同点都是瞳术。可白洛轩所说的“呼唤”，她从始至终没听到过半点。 眼前的这座水晶塔，无疑就是“流星”内的“本体”了。不过“本体”却不代表着“源头”。这座塔，更像是引发这一切的“源头”的一个外壳。 这个外壳将“源头”的一切隔绝，她感受不到也看不透。她思索了一会，至少目前来看，白洛轩那虚无缥缈的线索——回应它的呼唤。还真是唯一的办法了。 “我觉得既然只有我能听见祂的‘呼唤’，那祂也一定不会把我怎么样的。”白洛轩淡然道。 苏柒柒翻了个白眼：“也许你耳朵不好，就怕你哪天耳鸣了还觉得自己是天命之子……” 白洛轩嘴角抽搐了一下：“多谢大小姐关心了，我们族里每年都会组织体检，可能专业程度比不上苏家，但我耳朵有没有毛病还是能测出来的。” 苏柒柒看着他五味杂陈：“呵，反正我不建议你进去，你要是晕了，我孤身一人处境更危险。但若你执意…我给你护法吧。” 白洛轩点点头：“麻烦了。” 第15章 柑橘 白洛轩重新转过身，调整了一下状态，面向水晶塔睁开了眼。 熟悉的感觉汹涌而来，意识很快被撕扯的松散，一点点失去了对周围的感知。 苏柒柒站在白洛轩旁边，紧盯着他的双眸。 就见那双深邃的蓝色瞳孔很快没了聚焦，被一层淡淡的红光覆盖。接着，他身体开始摇晃，直挺挺地倒下。 苏柒柒扶住，将他抱到了远处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她看着闭上了双眼的白洛轩，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消息。 其他人进入幻境都会站着笔直抬头望天，要多诡异有多诡异。白洛轩这个昏法倒是最独特也是最正常的了。 “你是例外，希望它不会对你怎么样吧。” …… 白洛轩睁开眼，觉得有些热。 进入“这里”出乎意料的顺利，好像电影进行转场，强制他闭上眼睛，再睁开就已经成功了。 “是因为欢迎我，所以这么容易吗？” 白洛轩自言自语地喃喃了一句，观察起周围。 天空是黑色的，在他的正上方，有一颗红色的“心脏”镶嵌在黑色上。这不像是天空，倒是像一个天花板。 但它又显得那么遥不可及，尽管望不到边，却并没有什么压迫感。 周围有着或高或低的烂尾楼，在“心脏”的光芒下映的红彤彤的，说不出的骇人。 白洛轩试着迈腿，朝前走了一步。 仿佛是在水中，迈出的步伐粘滞又沉重。 他一愣，扭头看着旁边的街道，再一次迈腿。 他在原地未动，但位置却变化了。整个空间竟然随着他的步伐，向后平移了一步的距离。 感受着这极度违和的一切，白洛轩也不着急，闭上了眼认真思考。 幻境，能困的住人的才叫幻境。如果所有人进入之后，看见的都是这么一个模样，难道不会意识到自身的处境吗？ 想要破解幻境，最难的一步便是意识到自己处于幻境之中。 那些被幻境影响的捉妖师，灵师，就算有些人修为低…可杨叔呢？他也意识不到？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看见的幻境，和他们看见的幻境不一样。 “如果想要指引我，那就再明显一些吧。” 白洛轩深吸口气，再睁开眼时，右眼已经变为了金色。 在黄金瞳的作用下，“心脏”发出的刺眼光芒被很好的减弱了。整个世界真实了几分。 白洛轩迈出一步，这一步踏踏实实，踩起了些许灰尘。 他看见空气中飘着经久不散的黑雾，一缕一缕的，为他指引出了一条道路。 南市本就宽阔，顺着黑雾指引的方向一眼望去，看见的就是那宽阔的广场。 步行途中，白洛轩经历了几次“心脏”的跳动。 它跳动的毫无规则，每一次都会传来巨大的声响，同时带来一道冲击波。 冲击波所过的黑色天空会寸寸龟裂露出血红的光芒，再缓缓愈合。 地面同样，冲击波过后，白洛轩总是被迫停住脚步。整个世界都在颤抖，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白洛轩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他看见广场的最中央有着一对奇异的组合： 一颗柑橘树，一座水晶塔。 这是一颗结满了柑橘的歪脖子树，水晶塔静静的悬浮在树荫下，它的全身被黑气包裹，已然看不见其中的光芒。 白洛轩走到树下，他没有伸手戳碰不断旋转的黑雾，而是看着水晶塔，加大了瞳力。 视线穿过黑雾，穿过了水晶塔。 他看见了水晶塔内部的火焰。那缕火焰明显的跳动了一下，继而，一个带有哭腔的虚弱声音传了出来： “你看见我了吗？” 白洛轩压住内心的激动，回答道：“我看见你了。” “你……会救我吗？” 声音大了些，白洛轩判断这似乎是一个女性的声音。 “我怎么救你？” “你后退几步。” 白洛轩缓缓后退了两步。 只见水晶塔周围的黑雾轰的一下散开了，刺目的红光在水晶塔内闪烁，砰的一声，水晶塔碎落一地，一个人类的虚影飘了出来。 她只有一米多高，看不见五官，飞在半空，头上顶着柑橘树的树梢。 “你……是人类？”白洛轩问道。 虚影摇摇头：“我不是。” “妖？” “不是。” “灵兽？” “也不是。” 虚影飞到了他的面前：“我是一种力量。” “被人向往，也被人忌惮的力量。” “力量？”白洛轩脸色微变，“用【力量】形容自己，有些过于笼统了吧？” 虚影摇摇头：“你不认识我，当然不了解我。不过你早晚会了解我的。我要和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你帮我寻找一个人，我给你我的力量。”虚影说话时，世界颤抖了几分。 白洛轩简单思索了一会儿，便回答道：“我答应你。” “你…比我想象的要果断。”虚影似乎有些意外，“你这么渴求力量吗？” 白洛轩淡淡摇头：“你想多了。我要是不答应你，你会让我走？” 虚影沉默了一会，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算你现在羊入虎口，就算我现在一个意念就会让你彻底醒不过来，但这不代表我会拿这些来威胁你。” “啧……”白洛轩感觉她说这话时，声音都变得有力了起来。今天真是奇怪，唯二碰到的两个能说话的人怎么都这么毒舌？ “就算你不威胁我，我也答应你，需要我怎么做？”白洛轩说道。 虚影道：“我要进入你的体内，成为你第二个岁心。” “什……” 虚影不再给白洛轩开口的机会，伸手朝他抓来。 “啊！！” 只听一声惨叫。 白洛轩只觉得胸口凉了一下，刚才还在身前的虚影已经躲到了柑橘树的后面。 “你你你你你……你体内是什么东西？！”虚影语气明显惊恐了起来，“你的体内为什么会有封印？我不要进去！我不要再被封印！” 说着，她声音的哭腔更加严重了。 “啊？”白洛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虚影说的话，“我体内的封印很快就要碎了啊……” “不…这不一样。我，可是我……你……”虚影说话结结巴巴，已经开始抽泣了，“我会死的，我会消散的。为什么你是这样的……为什么偏偏是你？” 白洛轩越听大脑越乱。这幻境空间似乎也随着虚影的激动变得不稳了起来。天空落下了星星点点的光芒，远方的高楼开始逐层消散。他咬破舌尖，蔓延口腔的腥甜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勉强判断了一下虚影说的话，然后开口道：“看来你现在别无选择了。” “这地方看起来不太妙，崩塌了你我都不会有好结果吧？” 虚影沉默着，好像在思考。 “放心，我不会让我体内的封印一直存在。我早晚要将它剔除干净。”白洛轩上前一步，“我会帮你。” “帮我……”虚影探出个脑袋，看着他。 “我需要你的力量。” 白洛轩伸出手，手中握着一颗新鲜的柑橘。 第16章 结束 天色渐晚。 苏柒柒看着满身冷汗的白洛轩，表情一直不太好看。 从十分钟前开始，他全身的生命体征莫名开始下降。呼吸虚弱，脉络虚弱，脸色惨白，完全是命悬一线的模样。 “这可不妙啊……” 苏柒柒皱起眉头，就算她已经将很多灵气输送进了白洛轩的体内，却也丝毫不能减缓他走向死亡的步伐。 “这是为什么呢？” 按常理来说，若是在幻境里经历了什么严重的刺激，死也是死的一命呜呼，这种慢慢死的死法，是幻境能做到的吗？ 苏柒柒也不是没有尝试将他叫起来，可无论她怎么呼唤，或是刺激脉络心脏，白洛轩都没有一丁点的反应，像是一具活着的尸体。 “咔……咔咔……” 忽然，一阵细微的破碎声从远方传进了苏柒柒的耳朵。 她抬起头，看向了水晶塔。 水晶塔布满了裂纹，内心中的那缕火苗汹涌的燃烧了起来，像是一只即将破壳而出的幼兽。 声音逐渐密集，火焰彻底挣脱了水晶塔的束缚，化作了一道道流光，朝着白洛轩冲了过来。 苏柒柒连忙站起身，灵气运入掌心，释放出了一道屏障，试图阻挡扑来的流光。 “没用……” 见流光轻而易举的穿过屏障，苏柒柒心凉了半截，她略带抱歉地看了眼白洛轩，露出一抹苦笑，“诶……安息吧。” 流光入体的悄无声息，白洛轩发出一声闷哼，全身上下发出了光芒。能清晰的看见流光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几秒之后，他体内的光芒渐渐淡了，与他的呼吸一同消失…… 苏柒柒在原地驻足了好一阵。她做了个深呼吸，抬头看了看天。 天空更加湛蓝了一些。有什么东西轻轻拂过了身体，是久违的清风。 水晶塔破碎了，“源头”也消失了，一切都结束了。 她找了个高处，远远地眺望了一眼广场。 那些诡异站姿的人也纷纷有了动作，醒了过来。 呼啸的狂风刮过，杨叔胸口漂浮着一个五道花纹的青色心源，落在了苏柒柒的身边。 “你来的真快，发生什么了？”苏柒柒头也不回，淡然开口道。 杨叔语气略带急切：“小姐，我们最好立刻离开这里，我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整个南市寻找什么。” “强大的气息？”苏柒柒看向他，“灵师？有多强？” “不亚于我…或许……在我之上。”杨叔说道。 苏柒柒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她问到：“我哥来了吗？” “大少爷现在正在安澜城，他在等您。” “如果不是我哥带来的人，那就只可能是素月城内的强者了。”苏柒柒走到了白洛轩身边，“是白家的人。应该是来找他的。” 杨叔这才注意到这还有一具仍存余温的尸体，他骇然：“这……这是谁？白家的人？” “算是…一个战友吧。”苏柒柒轻叹口气，“我们现在走，很难摆脱嫌疑。不如就在这里等着吧……” 她话音刚落，便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来了。” 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一片片雪花。周围的空气急剧下降，杨叔运转灵气形成保护罩护住了苏柒柒。也就几秒后，她身边的树木就成了冰雕。 苏柒柒识趣的后退留出空间，站在距离白洛轩几米外的位置。 一道极强的寒流扑面而来，白洛轩的旁边已然多了一个人。 “好强的威压……”杨叔低声说道，“小姐，此人至少也是五阶段的灵师，甚至接近六阶段。” “嗯。”苏柒柒没心思去想这些，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从天而降的白发女子。 她将手搭在了白洛轩的胸口，丝丝灵气流入他的体内。 白婷婷身体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了什么。然后她强压着激动的情绪，开口道：“发生什么了？” 虽然她没有指名道姓，但杨叔却感到了一阵杀意。 “前辈，您应该问我。” 苏柒柒给杨叔使了个眼色，走出了保护罩。 她立刻感到了呼吸困难，却还是强装镇定，继续说道：“他这样……我很抱歉。我没能救下他。” 白婷婷终于转过头，她看着苏柒柒的双眸，还是收了些威压，周围的空气开始回升，她开口道：“你是苏家的千金吧？刚才你和洛轩在一起？” “是的。”苏柒柒深吸口气，“前辈，您应该知道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莫名进入了幻境。庆幸我身上带着醒神珠，躲过一劫。” 她说着，拿出了一颗发着淡淡蓝光的珠。 “他们进入幻境的时候，我看见一颗流星坠落在了山里，所以来这里想寻找一下源头。同时……也发现了他。”苏柒柒看向白洛轩。 之后的事情，她便全部如实相告。 面对一个实力如此强大的灵师，越复杂的事情越难以隐瞒。用所谓的“醒神珠”代替“瞳术”，也全靠着人们“瞳术极其稀有”的这个潜意识。好在白婷婷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原来是这样……”白婷婷蹲下身子握住了白洛轩的手。 “苏家的千金，我信你说的话。” 杨叔见状，拉着苏柒柒就想离开，却被后者挣脱了。 她蹲在了白婷婷身边：“前辈，我和洛轩虽然只认识半日，但也算出生入死了……我没劝住他也有责任。我……” 她从储物手镯中，拿出了一张黑色的卡递给了白婷婷：“还请您收下，也让我心里好受些。” “这是我们苏家的黑卡，拥有此卡就是苏家最高等级的客人，可以免除在淘漉城的所有消费。如遇困难，苏家也会力所能及的帮助。” 白婷婷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是在思考措辞还是在踌躇。 一次呼吸后，苏柒柒将卡直接塞进了白婷婷的手中。起身道别，和杨叔离开了大山。 白婷婷表情有些复杂。她收了黑卡，抱起白洛轩，朝着族内飞去。 第17章 错金印 再睁开眼时，白洛轩已经来到了一片漆黑的空间。 他怔了怔，虽然已经做好了环境变化的准备，但……这里是哪？ 他环顾四周，发觉自己的身体异常轻盈。脚下的触感是地面，每一步却能带出层层涟漪。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 整片空间内，只有两个光源。一个是他自己，照亮了自身附近一小片。还有一个在前方，是一个金灿灿的球形物体。 白洛轩走过去仔细看着。这东西漂浮在半空，算不上大，像是什么精密的装置。 说是球体……其实是有无数个同样的金色圆环无序的高速旋转，这才看上去像是一个球。 白洛轩绕着它转了几圈，并没有什么头绪。可这里…也没其他东西了啊？ “轰——！！” 就在他四处张望的时候，空间上空忽然传出了一声巨响。 巨响很是突兀，当声音传入耳朵的瞬间，白洛轩感到头疼欲裂，他抬头，看见空间被破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开的。 看向缺口内，是如岩浆奔涌的暗红色，在它的周遭，黑暗如同碎玻璃一样碎裂，漂浮在半空。 “轰——！”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缺口处冲出了一道道触手般的暗红色流光，有些强暴地吞噬着空间的黑暗。仅仅几秒，空间的上空已经变为了暗红。脚下的“水面”也隐隐有了沸腾的前兆。 直到这个时候，白洛轩才蓦然察觉到自己所处的幻境。 这里竟是自己的精神空间！ 精神空间发生的一切，相当于本体受到的影响的映射。这“侵占”自己精神空间的暗红色流光，显然是另一个霸道的精神体。 “是你么……” 白洛轩喃喃自语，他看着流光在精神空间大肆流转，不知为何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鬼使神差地看向了那颗漂浮在半空的“金色球体”。 就在下一秒，整个空间被搅动了起来。 金色球体爆发出一道比一道强的光芒，将整片空间的“暗红色”硬生生地“撕扯”了下来。 大片大片的流光被吸入球体之中，空间再次露出黑色的模样。就连那巨大的缺口也在被金光飞速的填补。 暗红色流光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几秒后整个精神空间便恢复如初。那金色球体冒出了些许火光后，也归为了平静。 “啊！！” “我真是服了！” “这是他妈的什么东西？！” 一连三声咒骂，从“金色球体”之中传了出来。说到最后，语气甚至有了些哭腔。 白洛轩仔细地看了看，见到在“球体”中坐着一个……人？ 他有些不太确定，还想着仔细看看，那“人”就已经双手一拍，从球体中消失，又从一片火光中出现在了白洛轩的身前。 看不清还好，看清后可把白洛轩吓得不轻。这姑娘浑身赤裸，全身上下有着不少伤口，暗红色头发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胡乱的贴在脸上，整个人不断抽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白洛轩连忙别过头去。 少女却伸出手，点在了白洛轩的胸口：“怎么了？现在不好意思看我了？你说你有把握破除封印……你他妈的是不是压根不知道你体内的这封印是个什么东西？！” 说着，她奋力推搡了白洛轩一把。 白洛轩没怎样，她自己倒是一下子摔在了他的身上。眼泪止不住的流。 “等等……你先等等。”白洛轩将她虚弱的身躯扶住，“我……你……” 他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从何问起。只想到这里是自己的精神空间，便意念一动，拿出一件大衣为她披上。 少女抹了把泪，就地坐下。赌气一样背对着白洛轩，不去看他。 白洛轩皱了皱眉，他轻声开口：“你是我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个虚影？你…有名字吗？” “当然有啊！我叫炎。我就是那个虚影。”少女抽了下鼻子，说道。 “好……”白洛轩又说，“你刚才说的封印…不会指的是这个球吧？” 炎点点头：“是啊，就是这东西！我本体已经被困在里面了。” 白洛轩表情有些难看：“我之前确实没去研究体内究竟是什么封印……不过我感觉还差一点它就会破碎了。” 炎终于转了过来：“你……我该怎么说你好？你体内的这可是错金印。错金印你知道吧？” 错金印…… 听到这三个字，白洛轩沉默了。 好半天他才有些颤抖地开口： “错金印？你是说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十五岁少年，体内有一个错金印？你看错了吧？” “千真万确！这就是错金印。” 白洛轩彻底僵住了，无数情绪在这一刻冲上了心头。 童年总有一个阶段爱在网络上搜搜各种世界之最。错金印也就这么被他记了下来。 错金印被称之为最强，并不体现在何其坚固，而是“永无止境”。就用实物来说，这“球体”的每一个圆环都是一道封印，每有一道破碎就会有另一道来顶上，循环往复。 白洛轩只觉得自己为了破除封印，寻找妖物多年，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个笑话。 这么多年，他甚至连第一道都没有破掉。 他没去想自己体内为什么有这么个不合理的存在。只是委屈不甘占据了思维，良久说不出话。 一旁的炎本来还想抱怨些什么，可见白洛轩这个模样也噤了声，复杂地看着他。 好半天后，白洛轩才看向她：“如果是封印，就一定会有破除的方法，对吧？” 炎叹了口气：“你……诶，原本我以为你知道自己体内有错金印。其实是有办法的，只是会很麻烦，很复杂。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哼，反正…我不会不管你。” “当然啊，等你强大起来后，也必须帮我找人。”少女撇了撇嘴。 白洛轩点点头，不免又好奇起来：“你要找的是什么人？” “她叫卓儿。”炎刚想长篇大论，却又顿住了，“我……其它的…我忘了。” “那你知道她在哪个城市吗？” 炎摇头：“不知道，我就知道她在洛云大陆。” “……”白洛轩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怪异，“你知道一片洛云大陆有多少座城市吗？上千座。” 炎无奈摊手：“那就会在这上千座其中之一吧，” “好吧……需要多长时间？”这句话白洛轩已经是试探着问了。 “呃……”炎挠了挠头：“大概几年…十几年……几十……” “诶呀！”她忽然话锋一转，凑到了白洛轩身边，“考虑这些干什么？想找她也没那么容易的…我们有的是时间。别光问我了，我倒是好奇你一件事。” “什么事？” “看你这模样，你似乎很在意体内的封印。你……很需要力量吗？”炎歪头道。 “需要力量……？”白洛轩看着那颗灿烂的错金印，“并不是。我不渴求力量，但，我必须要成为一个强大的灵师。” 第18章 熔岩 “我会让你成为一个强大的灵师。”炎笑了，说了这么多话，唯独这句她充满自信，“我是被人向往，又被人忌惮的力量。” 忌惮，向往…… 这两个词竟然能联系在一起，白洛轩下意识觉得反常识，但细想却总感觉这个说法自己曾经似乎听过，莫名的熟悉。可惜大脑一片混乱。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炎把话题扯了回来：“可现在我的力量都被封印在了错金印之中，想要彻底破除错金印，需要用足够强的力量，足以颠覆错金印的力量……” 她停顿了一会：“但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想得到能颠覆错金印的力量，你至少有去寻找这力量的资本……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她低下头，在思索什么。 她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白洛轩，然后说出了让白洛轩怀疑自己耳朵的六个字。 “和我缔结契约！” “缔结什么？”白洛轩后退一步，“你再说一遍？” 炎眉毛一挑，继续凑上来：“怎么？你不愿意？这么快就不愿意了？善变的人啊……” 白洛轩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是不愿意，我只是没想到……呃，你能用这么中二的方式去说出来。” “中二？”炎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无辜道，“什么叫中二？” “没事……”白洛轩摇摇头，然后问道，“你的力量是火焰吗？” 炎咬了咬手指：“我的力量算是火焰的一种，叫做熔岩火。但熔岩火的力量太过于庞大，你这凡人之躯难以承受。所以我才会让你缔结契约，成功后会让你身体得到短暂的强化，在此期间你至少不会被我的力量反噬……不过就算如此，你也尽量少用我的能量，不然会减阳寿的。” 白洛轩叹了口气：“怪不得你说你是被人忌惮的力量了。诶，来吧。” “来？来什么？”炎一愣。 “不是缔结契约吗？” “噢噢噢噢。”炎笑了起来，她站到白洛轩面前，握住了他的手，“那我开始了啊。你切记，等我开始之后，你要大声喊‘我要获得至高无上的熔岩之力！’否则没用的。” “等等……”白洛轩暗叫不妙，连忙想要制止。 “开始了。” 炎不再给他机会，身上开始冒出火焰。 白洛轩顿时动弹不得。绚丽的法阵从两人的脚下出现，并开始不断扩大，同时一道暗红色的流光从法阵周边升腾，环绕着二人逐渐上升。 很快，二人已经身处于火焰形成的“圆筒”之中。 “喊。”炎催促道。 “我……我他妈……” “快喊啊！”炎有些焦急了，“不然可就失败了。” “我……我要获得至高无上的熔岩之力！”白洛轩感觉声音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咒语真的起了作用，在白洛轩喊完之后，火焰急速收缩，包裹着二人形成了桥梁，竟真的出现了心意相通的感觉。 与此同时，白洛轩感觉全身脉络变得滚烫，全身蕴含着火焰，似乎一挥手就会奔涌而出。 可充满力量的感觉只持续了几秒，结束后白洛轩就感到自己身心俱疲，肉眼可见的虚弱了起来。 “别慌，已经成功了。” 炎笑道。她同样也有了变化。 她脸上不再是脏兮兮的。终于露出了原本白嫩的皮肤。一双橙色眼睛炯炯有神，鼻梁高挺，眉目间存在着一股傲气。暗红色的长发扎起了高马尾，身着带有火焰的衣服，短裙搭配长靴，豪气的穿着更显高贵，活像是一位千金大小姐。 千金大小姐……白洛轩很难不联想到苏柒柒，相比起来，苏柒柒的容貌虽然是更胜一筹，不过却看不出丝毫的傲气。还真感觉不出什么大小姐的架子。 倒是炎……这样子看上去就很不好相处。 “喂。我他妈漂不漂亮？” 炎缓缓飘落，朝着他眨了下眼。 白洛轩无力道：“好看，可我是怎么回事？” “感觉虚弱吗？放松，深呼吸，头晕点是正常的。”炎稍微踮脚摸了摸他的头，“逗你的，哪有什么缔结契约，我就是吸收了你一点生命力而已。” “什么？你……”白洛轩怔怔地看着她。 “诶呀哎呀，放心啦，吸你的那些生命力很快就会恢复的。”炎掐着腰，“我说过，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那你让我喊？” 炎憋着笑，扭头不去看他。 “你……你这个骗子。”白洛轩感觉自己脸颊发烫。 她干咳两声，然后指了指错金印：“那玩意还飘着呢，我本体还在里面呢。要是不吸你两口生命力，我怕是在你解除封印之前一直是那个鬼样子了？怎么？你喜欢看我不穿衣服？” “你……” 白洛轩哑口无言，明知道炎在转移话题，但偏偏用了个不容拒绝的歪理。 半天后，他妥协似的摆摆手，喊就喊吧，尴尬就尴尬吧。这精神空间里面反正也没别人。 炎笑够了，便静静地看着他。 又过了一会儿，炎开口道：“小洛轩，你该回去了。诶…虽然我还想和你待一会，但再不回去，你可能真的要死了。” 白洛轩听后看了看自身，果不其然，自己散发的光芒相比刚进来那会弱了不少。 他一愣，是得醒过来了。 他记得如果不是灵师，就没办法完全控制精神空间的时间流动。这里的时间，和现实世界流速并不一样。 他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现实过去了多久。 “诶，还有点舍不得你。”炎上前抱了抱他：“拜拜喽，下次再见。” 说着，白洛轩的身体发光，逐渐一点点的消散。 第19章 试灵 素月城，白家。 “滴————” 屏幕上的横线不知多长时间没有跳动了，刺耳的“滴”声在房间回荡，心率检测赫然是零。 其余的仪器堆满了屋子，所显示的数据全部都是零。 像是在检测一具尸体。 忽然，一声急促的呼吸打破了这份平静。 “滴——滴——”心电图跳动了一下，继而声音变得急促，短短几秒内就从0攀升到了65。 过了一会，床上的“尸体”手指动了一下，继而眼睫毛微颤。 他奋力地睁开眼，挤进眼皮的光芒让他一时间模糊，又渐渐在面前汇聚，呈现了天花板的模样。 白洛轩感觉天旋地转。他又闭上眼睛静躺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尝试睁眼。 这一次，他看见了卧室里堆满的仪器，以及挂着的输液瓶。 他迷迷糊糊地扫了一圈。他虽然看不懂这些仪器都代表着什么，但所有的数值处于正常的水平。 他稍稍放心。强撑着坐了起来。 能感受到血液在飞速流动，长时间放松的肌肉一点点的有力。 他看了眼时间，中午十二点。阳光透过一层薄窗帘，照的整个房间无比温馨。 “我这是……回来了？”白洛轩摸了摸全身，确认自己已经从精神空间里出来了。 他将针头拔掉，凭借记忆找到了一件衣服换上。 他想看看自己昏迷了几天，可惜床头柜上的手机已经关机了，他将手机充上电，走出了卧室。 客厅家具摆放的位置和记忆里有些不同，原本放在墙边的鱼缸被移开了，被一条接近两米的长条木盒代替。 木盒上落了灰，白洛轩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会，看向了日历。 八月二十三日。 他记得流星是七月二十一夜晚出现的。而他是七月二十三前往的南市，也是同一天，在南市昏迷，进入了幻境…… 看来精神空间的流速确实夸张，他在里面的感知只有几个小时，外界竟然已经过了一个月。 他揉了揉肚子，一想到一个月没吃东西，他就感到一阵无力。 白婷婷不在家，他便自己下了碗面。 面团在开水中逐渐散开，香味飘出。白洛轩拿筷子搅着面，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看向了日历。 八月二十三日。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好像是试灵大会的日子啊。 难怪白婷婷不在家，窗外的街道也安静的反常。估计白家所有人都围在广场呢。 将煮好的面一扫而空，白洛轩那身体发飘的感觉总算是消失了。他收拾完碗筷，走出了屋子。 推开门，晴天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白洛轩不免心情大好，朝着广场走去。 远远地，他就看见了乌泱泱的人群。 广场刻画法阵的中心被升了起来，法阵闪烁着光芒，上面坐着不知谁家的少年。 远远看见这一幕，白洛轩摸着胸口，难免感慨。试灵大会会帮助每一个拥有岁心的人突破到灵师。如果体内的封印不是错金印，或许现在坐在上面的已经是自己了呢。 走得近了，他看见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白竹站在法阵下方等候，紧张地直搓手。白婷婷靠着法阵旁边的高柱，漫不经心地望着远处的高山。 此外还有同龄的同学，玩伴…… 白洛轩找了个角落，静静地看着。他心说奇怪，婷婷姐站的位置是主持人的位置，她今年被选拔成了试灵大会的主持人，自己竟然不知道。 台上的少年很快完成了仪式，他站起身，脱离了修炼状态，胸口处浮现着淡淡的蓝色心源。 他看起来很虚弱，白婷婷挥了挥手，示意工作人员将他扶下去，而她则是站到了法阵的中央。 “恭喜他觉醒了水属性，下……” 她声音停住了。 她看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白洛轩朝着她挥了挥手。 一瞬间，白婷婷的眼眶就泛起了红，她像是石化了一样，足足沉默了十多秒，才略带颤抖的说：“下一位……楚元之。” 说完，白婷婷重新走到了柱子旁，远远地看着白洛轩，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白洛轩吗？还是自己的幻觉？ 他……真的醒了吗？ 昏迷的期间，白洛轩甚至连呼吸心跳都没有。和真正尸体的区别也就是不腐烂了。 白婷婷恨不得飞到他的身边，奈何试灵重任，她不得不在这里坐镇直到结束。 对比起白婷婷那复杂又炽热的目光，白洛轩就显得正常多了，他先是高兴，然后是疑惑，最后尴尬地咳嗽两声，默默把视线转到了试灵台上。 上场的这个人，试灵速度出奇的快，常人往往需要十分钟，他仅仅两分钟，胸口就隐隐有了心源的模样。 灵气铺天盖地被席卷而来，在他胸口汇聚成灰色。 波动之大，甚至让白婷婷都多加了些留意。 最后用时三分钟，这位黑发黑眸的英俊少年以远超其他人的速度完成了试灵。他站起身，灰色心源亮的像是一盏灯。 他看上去十分轻松，根本无需人搀扶，哼着歌走下了试灵台。 白婷婷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再次走到了法阵中心：“恭喜觉醒，下一位……白竹。” 此名一出，场下有了些激动的声音。白竹长相优秀，天赋在这一代算是名列前茅。在外人眼中很少交际，妥妥的高冷男神。在他不自知的情况下惹了不少桃花。 他当然也没愧对这“名列前茅”的标签，五分钟结束试灵。心源紫色，成为了雷属性的灵师。 只是…他下场就有些踉跄了。在心源凝实的那瞬间，空中雷声炸响，硬是有两道闪电劈在了他的身上。 碍于面子，他硬是不用人搀扶，带着浑身的酥麻走下了试灵高台。 然后……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被抬回了家。 第20章 一年 试灵大会结束后，白洛轩先行回到了家里。 白婷婷也在忙完后火急火燎地赶了回去。 一进家门，白婷婷就猛地将想要去厨房觅食的白洛轩抱住，后者吓了一跳，然后感受到游遍全身的灵气。 长大后白洛轩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拥抱了，一时有些茫然：“婷婷姐，我没事我没事……等等，先坐下……”他挪到了沙发坐下，然后轻轻拍了拍白婷婷的后背，“你……你怎么这么激动？啊？你哭了？” “不至于吧，我不就昏迷了一个月……？”白洛轩说完后，心里出现了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又看了看四周。 家里很多地方分明蒙上了灰尘，日历分明换了样式，鱼缸是移动了位置，但里面的鱼呢？ 白洛轩之前还觉得自己好像长高了一些，现在想来…… 他声音干涩：“我…难道昏迷了一年？” 白婷婷点点头，好像要把一整年挤压的情绪发泄出来：“我……我真的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我……”白洛轩想着什么词能安慰安慰白婷婷，最后只能一直重复“我已经没事了，我回来了。” 过了一段时间，白婷婷情绪才渐渐平复了下来。一年之中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指向那个长条的木盒子：“去看看吧，那是苏家给你的东西。” “苏家？给我的？”白洛轩有些意外，他走了过去，轻轻将盒子打开一条缝隙。 灰尘震落，白洛轩感觉到一股气流划过脸庞。他知道，这是上好的兵器才会有的锐气。 他将盒子彻底打开，只是一眼，便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这是一杆长枪。 白洛轩激动地回头看了眼白婷婷，然后伸出手，轻轻抚摸在了枪身。 整杆枪约有一米七。黄金瞳微微开启后，他看出这长枪的枪杆是由韧性极高的牛津木为主，数十种材料为辅融合而制。韧性的枪杆，注定这杆枪不适合与人拼力量，但同样他的优势也很明显：灵活。 它的枪尖也极为奇特，并非合金打造，而是选用了一块水晶作为枪尖。淡白色的半透明水晶被削的锋利，与枪杆相扣的地方采用了银来装饰。乍一看，这水晶像是从一条银龙口中吐出一般。 光是躺在那里，就将百兵之王的气势完美呈现。 “卧……槽……” 白洛轩忍不住惊叹道。 白婷婷走了过来：“在你昏迷没多长时间之后，苏家就派人送来了这把枪，说是大小姐答应你的。苏柒柒……我对她印象还不错。” “你见到苏柒柒了？”白洛轩目光可算舍得从长枪上离开，他疑惑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白婷婷思索了一会，将去年的事情复盘。 她本去出任务，半路中听到了南市传来的剧烈爆炸声。没过多长时间，卫星就定位到了那颗“流星”的方位，就坠落在南市。 新闻顿时铺天盖地的报道，白婷婷顿感不妙，撂下任务前往了南市。 但在她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进到了南市。那画面在外面看来很诡异——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结界，只要踏进去的人都会陷入一个奇怪的状态。其中不乏实力强大的灵师。 稳妥起见，白婷婷也没敢直接飞进去，而是在“结界”周围不断徘徊。直到某一时刻，结界破碎，白婷婷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南市，找到了白洛轩。 后来见到苏柒柒的事情，白婷婷也全部告诉了白洛轩。 后者听后，有些不解地问道：“所以，苏家的人都以为我死了？” “或许是吧。”白婷婷说着，拿出了一张黑卡递给他，“对了，这是苏柒柒给我的。他们苏家的黑卡。” 白洛轩接过黑卡，抚摸着上面磨砂质感的“vip”，问了个和话题不搭的问题：“婷婷姐，你觉得苏柒柒认识你吗？” 白婷婷一愣，然后说道：“不清楚，但如果她来之前想了解白家的话，应该就会知道我。” “是啊。”白洛轩点点头。 白婷婷又将南市爆炸发生之后的事情和他简单概括了一下。 白洛轩听着，觉得这事颇有意思。 由于流星根本没留下任何的痕迹，让专家们十分的头痛。那些捉妖师们也似乎都收了一笔巨额财富当做封口费，经历的事情闭口不谈。 白婷婷和白洛轩是最早从南市回来的，刚开始自然受到不少的舆论。但后来，白家强势介入，以家族名声作为担保声称与此次事件没有任何的关系。 媒体最后只留下了一句“有待商榷”也不再管这个热度骤降的事情。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热度有人压，封口费有人发。 背后的势力是谁呢？这就不是普通群众能考虑到的事情了。 一个原本都想找到结果的事件，最后在各方不约而同的干涉下被迫停止了。 白洛轩猜得到，因为苏柒柒的原因，苏家肯定也管了。毕竟封口费还得是七大家族给的好使。重要的不是“费”而是“封口”。 “所以，直到最后也没人公布这颗流星究竟是什么吗？”白洛轩问道。这句话他倒是认真的，他真的想知道炎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具体是什么…”白婷婷沉思，“我想只有苏家知道了。” “为什么这么说？”白洛轩疑惑。 “因为……”白婷婷在思考如何措辞，半天之后她话题一转，奇怪地问道：“洛轩，你还记得你在南市因为什么而昏迷的吗？” 白洛轩看着她的眼睛，半晌后还是决定将炎的事情先行隐瞒。他茫然摇头：“不记得，我看到了很多中了幻境的人，然后……醒了我就在家里了。” “嗯。看来你也进入幻境了。”白婷婷道：“所以流星究竟是什么，听说只有苏家的人是亲眼见过的。所以…也只有他们知道吧。” 第21章 晚饭 “原来…”白洛轩突然脸色一变，捂着肚子：“诶呦，婷婷姐我得上个厕所。中午吃泡面吃多了……” “你…”白婷婷无奈道：“好，晚饭我给你做吧。要不要把白竹叫来？” “好，好。” 厕所。 白洛轩将门反锁，坐在马桶盖上闭上了眼。 他静下心来，感觉周围变得安静了。如同佩戴了降噪耳机。 他感觉准备的差不多了，便在心中想到：找我干嘛？ “我说想你了你信吗？”炎的声音从脑海传来。 “不信，你还能知道我在现实世界做了什么？”白洛轩想到。 炎说：“我在你的精神空间里啊，相当于和你共享一个身体，当然知道了。嘿嘿，我还没想到，你对我这么感兴趣，这么急不可耐的打听我消息？” 白洛轩翻了个白眼：“谁让你说的不明不白。好奇不行吗？” “不是我打哑谜，是因为我确实说不明白，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局者迷吧。”炎停顿了一会，“不过我知道有类人，是专门研究我们的，她们可清的很。” “又是某些专家？” “不…她们可比专家特别的多。”炎说道，“其它的我想不起来了，其实还有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所以我要沉睡一段时间，好好的恢复恢复记忆。至于了解我的那些人，你就自己找吧。” “又让我找？我……”白洛轩苦笑，“你好歹给我一个范围吧？” “她们…”炎说，“害，相信缘分吧。我要眠了。” “那你要沉睡多长时间？”白洛轩急切地问道。 炎顿了一会：“几个月？一两年？应该不会很长时间。这期间你可不要死啊。” “我……我不死。” “行，那我就放心了。” 炎单方面切断了交流。 白洛轩感觉声音回归，听力恢复了正常。 …… 晚饭前白竹就赶了过来。 见到白洛轩，他同样十分激动，两人聊了很多……当然，他说的关于流星的事情多半都是在营销号上看的了。 到了饭桌上，也许是看一桌子丰盛的菜，白竹语气都欢快不少，主动挑起了话题：“洛轩你知道吗，我这觉醒的雷属性可不得了，一眨眼就能绕素月城一整圈。” “吹吧。”白洛轩道，“你试了？” “那倒是没，我明天试试。”白竹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道怎么地，我试灵成功后回家睡了一觉，结果一直在做噩梦，根本睡不好。简直了……” 白洛轩疑惑道：“嗯？是不是这几天太紧张了，一下子放松了精神有些不适应？” “或许吧。”白竹挠挠头，然后想起什么，挑眉道，“诶诶诶，先不说我，你知道吗洛轩，你的记录被破了！你这才保持了几年？两年？哈哈……” “什么记录？”白洛轩问。 白竹说：“你提前三年从学校毕业的记录啊。十岁入学，你十五岁就学完了八年的课程，我本来你以为你就够夸张了。这又出了一个叫什么，楚…楚什么之的人，他十一岁入学，十六岁…也就今年，把课程全部学完了。比你能快一两个月吧。” “楚元之？”白洛轩夹了一口鱼肉，“是今天试灵大会在你前面的那个人？我有点印象。不过……我不记得我在学校见过他啊？” “好像是别的城市转来的学生，他也就来了素月城一年。其实就是把最后一年的课程念完了。”白竹说道。 白婷婷端着汤从厨房出来：“白竹说的应该是楚元之，我见过他几面，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 “聪明……”白洛轩道，“聪明能看出来吗？” “不，三月初素月举办了一场推理大赛，他拿了第一。”白婷婷道。 “哦……”白洛轩盛了一勺汤，“婷婷姐，他觉醒的是什么属性啊？” 白竹也好奇地看向白婷婷。 白婷婷耸肩：“我也不知道啊。灰色的心源我见都没见过。近些年来千奇百怪的属性都出现了，听说已经有人带楚元之去检测了……哦对了，顺带一提，现在素月城试灵最快的记录也是他。诶，要是你去参加的话，说不定会超过他。” 白洛轩摇摇头：“我不参加。我参加了也没用，岁心封印还没破开呢。” “你的岁心不是……”白竹皱眉。印象里白洛轩好像说过，自己的封印马上就要破除了。 白洛轩露出一抹苦笑，他夹了一口饭，不知道如何开口。 体内的错金印那么明显，着急也没用。现在只能等炎慢慢地想起这些事情。话说回来，已经缔结了契约，自己应该已经可以运用熔岩火的力量了。 从别的角度来说，自己未必比灵师差。 白婷婷意味深长地看向白洛轩。 后者回过神来，看着白婷婷，心里猛然出现了一个猜测。 白洛轩眼中闪过什么，夹着的米饭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他俯下身子，拿纸擦掉后抬起头。 “我还好。岁心……我反正不打算去找那些妖了。我现在感觉活着要紧。”白洛轩朝着白竹笑了笑。 “这真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合着你昏迷了一年，是把大脑躺清醒了。这事情看透了？”白竹看着他。 白洛轩撇了下嘴：“嗯……算是吧。” 一顿晚饭在还算欢快的氛围下度过了。 时间来到夜晚。白竹勤快的帮忙收拾了碗筷，回家了。 白洛轩坐在窗边。卧室内的仪器都已经撤走了，他静静地看着月光躺在街道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白洛轩回头，见白婷婷走了进来：“门没锁哦。” “是哦，就是在等你进来啊。” 白婷婷在他身侧坐下：“洛轩，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真的没问题吗？我怎么看你的脸色像是有些虚呢？” “我感觉良好，昏迷了这么长时间，面色不好正常。”白洛轩回答道。其实他清楚得很，还不是因为某人借着“缔结契约”的名义吸了他的生命力…… “好，你要是有什么不适随时告诉我啊。”白婷婷说。 感受着温暖，白洛轩将嘴边的话止住了，静静地待了好一会儿。 直到街道上彻底没有了行人，白洛轩才开口道：“婷婷姐，我好奇一个事情，当时你见到我的时候，苏柒柒是自己一个人吗？” 第22章 雾中雾 “嗯……我记得她身边还有一个老头，也是个不弱的灵师。”白婷婷想了会儿，道。 “他也没看出来，其实我没有死吗？”白洛轩淡淡地问道。 白婷婷眉头微皱，缓缓摇头：“应该是没看出来，为什么问这个？” “我只是在想……”白洛轩抬头望着星空，“我当时究竟是怎样的状态，才会让一个如此强大的灵师都会认为我真的死了。只能是心脏不跳，没有呼吸了吧。” 白婷婷叹了口气：“诶，其实那个时候你真的没有了呼吸和心跳。我带你回来之后，族长亲自为你检查，这才确定你还活着……这一年来，你其实一直……” 白婷婷话没说完，就见白洛轩看向她。 他眼中复杂：“有一种可能……我们都被骗了。” “什么？”白婷婷愣住了。 “苏家或许以为我死了，但她八成看出来了。”白洛轩整理了下思绪，拿出了那张黑卡，说道，“婷婷姐，你是白家的长老级人物，不能长时间离开家族对吧？” 白婷婷点头。 “那她为什么要给你这个东西？”白洛轩看着黑卡，“你明明用不上。” “你说苏柒柒？她未必知道我的身份啊。”白婷婷说道。 白洛轩摇头：“她知道，她很了解我们白家。她甚至知道族里会给特定的人发放防身刀……她来素月城之前就做足了准备。” 他说着，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婷婷姐，你说我当时没有心跳和呼吸，那第一反应一定是我死了。但当时……你应该很冷静吧。” 白婷婷有些惊讶，自己一年前那时确实足够冷静，激动的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 白洛轩摸着自己胸口：“是因为错金印，只要我没有真正的死亡，它就会一直运转。所以你检查了我身体之后，很快就放下了心。” “可是苏柒柒不知道我体内有着错金印，她只能根据你的行为来判断，你的冷静足够引起她的怀疑。所以……”白洛轩看着黑卡，“她拿出了这个来试探你。” “我想当时你没有无视她，没有呵斥她，同样也没有直接拒绝她。”白洛轩道，“亲人如果真的去世，你又怎么有心思去听她所说的话呢？” 白婷婷皱了眉头，她把其他问题暂且搁置，问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白洛轩苦笑一声，“其实，这也是我的猜测。我只是根据这张不合理的黑卡而反推。就算我猜对了，对我来说也并无坏处。我知道苏柒柒身上的一个秘密。是足以让苏家竭尽全力抹除我的秘密。” 他顿了顿：“可那时苏柒柒明明知道我有可能是假死，却没有对我动手，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白婷婷有些不悦道：“你既然知道我当时在场，我会让他们真的对你下手吗？” “不……”白洛轩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确信，我知道的这个秘密，足以让苏家不惜代价和整个白家开战。况且当时南市……已经来了很多苏家的人。” “她信任我。”白洛轩闭上眼睛。 房间陷入了安静。 白洛轩说完了这一通，眼睛有些湿润。 白婷婷也不是傻子，她简单思索便明白了白洛轩的含沙射影，其实刚才他已经挑明了。 把这么一个不确定的猜测说出来不像是白洛轩的作风，他真正的目更像是…交换。 白婷婷长叹口气：“我的确早就知道你体内的错金印。” 白洛轩低下了头，他想得到的答案就是如此，可真听见了，他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白洛轩有些落寞，“我一直以为只要找到足够的妖物，就真的能破开封印。” 白婷婷无奈：“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不能……” “不能……为什么？” “抱歉洛轩，我不能给你透露太多。”白婷婷摇头，“你很聪明，但过度聪明会害了你。你不是想成为灵师吗？一个强大的灵师。” 白洛轩看着她。 “婷婷姐，那句话…你也知道么？” 白婷婷只是点头。 白洛轩轻咬下唇，轻声道了句“我知道了”，便不再多问，躺在了床上。 白婷婷默默地离开了房间。白洛轩面对墙壁，记忆又再一次席卷而来。 正常的人大概会从三岁有记事的能力，童年的一些记忆深刻的事情甚至会在脑海里存在一辈子。 可他，完全想不起来十岁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就好像自己是十岁那年凭空出现在了白家的人一样，认识了新的朋友，新的……家人。 那段时间的他年纪不大，表达能力也不强，不知道怎么求助身边的人。只能自己不断用力的回忆。最后他只想起来了一句话。 一句不知道是谁对他说的话： “当你成为一个强大的灵师，再来找我吧。” 这句话明明很清晰很清晰，却听不出来是男是女…是爸爸妈妈吗？他不确定。 但他真的在为这句话而努力。岁心被封印了，那好，查资料，多读书，最后找到了一个“靠妖物破除封印”的办法。 他得到了白婷婷的支持，同时也被那句话激励着。一找就是好几年。 可他怎么都想不到，他体内的封印是错金印。从一开始，找妖物的办法就注定是失败的。错金印，怎么可能靠妖物来破除呢？ 最让他伤心的不是多年的努力白费，而是白婷婷明知道这个事情，却始终没有和他说明。 白洛轩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揉着太阳穴。深呼吸。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被情绪左右，就没办法客观的去思考问题。 好半天后，他再仔细回想。这六年…应该算五年。这五年里，白洛轩能看见的，只有白婷婷对他的爱。这种爱是装不出来的。她真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姐姐。 即便他知道，白婷婷并不是他的亲姐姐，不过那也血浓于水了。 究竟为什么不能说…… 白洛轩感觉在自己的身上有着太多谜团。现在的他却一个都看不清。只有强大，才能找到那一个个驱散雾霾的明灯…… 他伸出一只手，对着月亮做了个抓握的动作。 月亮映在了他的瞳孔。 他目光犀利，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我一定要成为一个强大的灵师。” 第23章 鉴心 “一些计谋，一些胆量。你做得很好，我将见证你的成长。” …………………… 静谧的夜。 桃花悠悠落下。山巅处，两个人影面对城市而立。 山下的城市仍灯火通明，光芒欲与星光争辉。站在左边的女性望着山下，先开口了： “会长…你真的决定要压制修为了吗？你的封印刚破开，这对你的副作用很大。” 被她称为“会长”的男性推了推眼镜，说道：“无所谓，副作用…我不在乎。” 女生眼中复杂，她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你的观点还没有改变吗？” 会长沉默了一会儿，颔首道：“嗯，我从来都不想成为什么强大的灵师，对我来说，再好的天赋也如同浮云。我这次压制修为，只是为了方便……” 女生听后，无奈轻笑道：“为了方便？你来素月城果然是不是为了度假。” 会长望着一望无边的城市，似笑非笑，他一只手摸住胸口：“至少帮我免去了不少没必要的交流。我是受友人之托，来素月帮扶一个人。” 女生有些意外：“哟，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帮人。什么样的人，能让大会长感兴趣？” “准确来说，是我的朋友对他感兴趣。”会长耸了耸肩，“我还是第一次听我朋友对一个人有这么高的评价。其实我有些不信。” “所以你压制修为，是为了和他平等的对话，去了解他？”女生摸了摸下巴，“你有把他拉入会的打算？” “不不不。”会长失笑道，“大小姐推荐给我的人，我敢抢？我只是好奇而已。好奇。” 女生满脸不信的摊手：“你说什么是什么吧。所以你要怎么做？” “这个嘛……” 会长好长时间没有开口。他在思索。 良久，他露出一抹笑容：“我要创造一场意外，一场源自【梦魇】的意外。” “首先，让【梦魇】笼罩这座美丽的城市吧。” …… …… 周围的树木倒了一片。 黑色的灰烬盖住了黑土中的树根，几股仍在燃烧的暗红色的火焰堪堪照亮这块“战场”。 白洛轩惊恐地抬起头。他的面前，是一个头戴面具，手持长剑的男人。 黑衣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将长剑刺入他面前的地面。 黑色的剑刃上挂满了鲜血。白洛轩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身负重伤。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火焰包裹的身躯中，有着数十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除了疼，白洛轩还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似乎……这身体不像是自己的。 “你的力量，仅限于此了。”面具男一把抓住白洛轩的头发，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熔岩火……真是可笑。”男人说着，一股气息从身上冒出。白洛轩全身的火焰，就被这气流吹得尽数熄灭。 森林内寒风刺骨，灰尘漫天。没了火焰的包裹，他全身的伤口更加加深，刺激着大脑。 白洛轩动弹不得。他被抓着头发，只能看见那诡异地面具。耳边是伤口拉伸，血液流出的滴答声。 “咳——” 白洛轩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 面具男抽出了长剑：“你不是想找她吗？我这就送你和她团聚。” 说着，男人没有犹豫，将长剑朝着白洛轩刺去。 凛冽的寒光与血腥味刹那间到了眼前…… “啊——！” 白洛轩一下子醒了过来。由于慌张，他撑着脑袋的手肘一下子从车门处滑掉。 只听“咣”一声，他身子由于惯性倾倒，脑袋直接撞到了副驾驶的车窗。 “啊，嘶……” 白洛轩揉了揉脑袋，算是彻底清醒了。 “诶诶，小伙子。你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司机见到这一幕，也有些慌张地看了他几眼，“你没事吧？” “……我没事。”白洛轩冒出一身冷汗，他重新倚住了靠背，“师傅，我们这是要去哪？” “你不是要去流明街吗？”司机说道，“睡蒙了？哈哈哈哈哈哈……” “哦，对，我想起来了。”白洛轩点点头，没再和司机多说什么。 他打开车窗，深呼吸了几口。 这几天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睡觉就会做噩梦，一个不注意竟然是在车上睡着了。 不出意外的，又做噩梦了。 但这次……比以往都要清晰，也是第一次在他醒了后还能记得清楚的噩梦。 他觉得这个梦很奇怪。 梦里的环境，和那个面具男。他没有丝毫的印象。 就像人无法想象出没见过的事物一样，做的梦也只可能是潜意识的映射或是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这完全陌生的画面是怎么回事？ 白洛轩望着窗外发愣。 是关于十岁之前的记忆吗？不，不对。面具男好像提到了“熔岩火”三个字。 难道说这个梦与炎有关？ 面具男还说“你要找她……” 这个“她”是炎要寻找的那个人吗？莫非自己做的梦，是炎曾经真实经历过的事情？而在梦里的“自己”实际上是以“炎”的第一人称重新经历了一次？ “喂，喂喂，小伙子，你别再睡着了。流明街要到了。”司机拍了拍白洛轩的胳膊，“你要去流明街哪里？” 司机的话打断了白洛轩的思考，他反应过来后，说道：“去‘鉴心’。” “鉴心？”司机说道，“小伙子，你居然还是个灵师，真是深藏不露啊。” 白洛轩只是笑笑。他向来不喜欢对陌生人透露太多。 车辆驶入了流明街。 流明街处于素月城最西端，西临城门，北靠山脉，南有列车站，东与素月城主干道以及绕城高速接壤。 因此，无论是何时，流明街的人流量都不见少。是除去市中心外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 计程车没多长时间就停住了。 司机看了看计价表：“小伙子，我只能给你停在这里了。再往里面，运营车辆开不进去……”他说着，指着一条道路，“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过个马路就是鉴心了。” “好，多谢了。”白洛轩痛快的付完款。下车朝着鉴心走去。 第24章 深域(上) 过了马路，一个不算大的门市房映入眼帘。 “鉴心”两个字挂在门上，很是低调……低调到让人第一眼容易忽视。 这是素月城有名的一家服务于灵师的机构。 主要囊括检测灵师属性，测试灵师潜力，定制修炼计划，贩卖灵技书等业务，以及对一些发生在灵师身上的“特异事件”有所研究。 不过后者，就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了 ——在白洛轩收到来自“鉴心”的匿名短信之前，他也不知道。 那位联络人称在白洛轩假死期间，鉴心就已经对他产生了兴趣，想邀请他进一步探究此事。 白洛轩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一方面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假死，另一方面，他也没打算把炎的事情暴露出去。 可转念一想。鉴心与白家有着深层次的合作。自己当初假死一年，鉴心的人不可能丝毫不知。如果他们想研究自己，可能早就找上白婷婷了。 鉴于鉴心的特殊性，那时不知情的白婷婷也没理由拒绝。 退一步来说，自己假死的根本原因就是进入了精神空间，忽略了时间的流逝。普通人意外进入精神空间的事情常有发生，鉴心会认为这件事特殊吗？ 思来想去，白洛轩还是决定答应下来。联络员倒也痛快，第一时间为他空出了时间。 推开木门，吵闹声随之而来。鉴心第一层空间超乎想象的大，摆满了各种仪器，有不少心源闪烁的人，在一个个仪器面前，与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交流。 白洛轩扫视一圈，并没有工作人员来询问他，他便直奔向了二楼。 相比起来，二楼办公区就要安静的多。白洛轩照着短信上的信息，找到了门牌号，推门而进。 房间内有一张长桌，桌上摆放了些假花假树以及茶水，长桌只配了两把椅子，一个就在进门后的右手旁。 另一个……上面坐着一位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女子，正望着桌上的假树出神。 “啊，你好。”见白洛轩关上了门，女子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站起了身，“你就是白洛轩吧？请坐。” “是我。”白洛轩轻轻点头，“是你给我发的匿名短信？” “没错，非常感谢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我叫程依，是你的联络员。”女子倒了杯茶放在白洛轩的面前。 “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程依拉开椅子坐下，话中有话的看着白洛轩。 后者微微一笑：“你邀请我来，不应该是你问我吗？” “啊，的确。”程依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她拿出一张纸，“假死一年的情况极其少见，已经超过肉体能承受的极限。我怀疑你是在假死前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 她边说话，边叠了一个千纸鹤。 “并没有。你的问题这么无聊吗？”白洛轩说道。 “嗯哼？”程依看着他。 “究竟是鉴心来邀请我，还是你？”白洛轩无奈，问道。 程依说：“是我。我必须借着鉴心的名义，你才能答应，不是吗？” 白洛轩摇头：“如果鉴心真的是因为我假死一年这无聊的理由，我不会答应，更不会来。” “你果然猜到了。”程依压低了声音，“我就直说了。在流星事件当中，你是不是不受幻境的影响？” 白洛轩不置可否。 程依继续说：“一年前，在南市广场产生了爆炸，这场爆炸引发了一点小小的灾难……当然，我指的不是幻境。而是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的空间，被撕开了。” 白洛轩眉头一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虽然只有一个小小的缝隙，却也让一些东西跑了出来。”程依说，“你……听过【深域】吗？” 白洛轩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并没有在什么书籍上看过这个名字。但却又莫名的熟悉。 他如实回答：“没听过。” 程依颔首，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玻璃杯和两张纸，一张黑色，一张白色。 她先把黑色的纸铺在桌子上，然后把白纸揉成团放进玻璃杯里，最后，把装着白色纸团的玻璃杯正放在黑纸上。 “你可以把深域理解为另一个世界。”程依拿着根笔，指着杯子里的白纸团，“打个比方，这白纸团，就是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 “这张黑纸，就是深域。而玻璃杯，是阻挡两者的结界。你想象一下，如果这张白纸团忽然长出了刺，就会刺破玻璃杯，接触到黑纸。”程依说道，“当然，我们的世界不是被结界包围起来的。如果我有玻璃板的话，将整张白纸放在玻璃板上会更形象。” 白洛轩认真听着。程依说“白纸长出刺”的意思，大概是指某些强大的冲击，超越了结界能承受的极限。如果这样，主世界就会与深域产生联系。 “主世界与深域的结界有这么脆弱吗？当时的爆炸我在场，爆炸的威力远不如现在人类研发的热武器……如果这种程度就能将结界撕开的话，深域的出现在全世界应该并不少见。”白洛轩问出心中的疑惑。 程依想了会儿：“不……不太一样。如果光按爆炸威力来看，比这强百倍，千倍，也不会撕开封印。这里有一些特定的条件。不过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好吧，那你说深域里有东西跑出来……深域里面存在生命吗？它们会对主世界产生危害？”白洛轩又问道。 程依摇头又点头：“准确来说，那是一种不具备自主意识的能量体。行动依靠本能。这些东西跑出来，会对环境产生严重的污染。如果是生命体沾染……” 她顿了顿：“属于深域的那股气息就会一直存在。持续吞噬生命体的阳寿。” 白洛轩听后感觉汗毛倒立。光听说还好，但是他真的碰上了一只啊！那只啃食黑熊的长毛怪他可是记忆犹新。 虽然不知道那长毛怪是不是从深域而来，但现有的记载确确实实没这种存在。 第25章 深域(下) 程依点燃了一根烟：“在你假死的期间。鉴心已经为所有经历过流星事件的人检查，均未发现深域残留的气息。唯独你……最特殊的你。” “你假死了一整年。我合理怀疑，你是因为深域的影响才会假死这么长时间。” 白洛轩一直蹙着眉，没有立刻回答程依的话。 程依能说出这种猜测，显然是不知道炎的存在。她甚至可能都不知道那其实不是“流星”。 在心里大致判断了一下之后，白洛轩说道：“我当时身上带着醒神珠，的确没有进入幻境。我也确实遇到了一个怪异的生物……” 白洛轩把自己经历的事情大致和程依说了一遍。当然，在他的叙述中，他全程隐去了“苏柒柒”这个人。 “醒神珠……怪不得。”程依点点头，然后说道，“你说它被火焰吞噬，我想想……” 程依低着头，直到抽完了那一根烟才重新抬起来：“我记得深域里的生物，在跑到主世界后，会受到主世界的压制，本身就活不长。我不确定它们怕不怕火，但无疑火焰更加剧了主世界的压制，这才直接消失。” 说着，她略带惊讶地看着白洛轩：“你居然和它交手了……你真是，我该说你是无知者无畏吗？” “该说我是正当防卫。”白洛轩耸了耸肩，“当时的我可不认识它，说不定下一秒我就死了。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你运气真的很好。我听说越天级别的灵师，对上深域里的生物才有完全战胜的可能。”程依说道。 越天级别？ 白洛轩微微感慨。 灵师每一阶都有一个名字，前四阶段分为为：轻云，望月，扶摇，越天。 轻云阶段的灵师遍地都是，望月阶段也较为常见。而到扶摇阶段的灵师就已经直线下降了。能到越天级别，已经算是百里挑一的天才了。 换个角度来说，要是深域生物在大陆上随机出现，就会有极高的可能性造成伤亡。 “总之，让我给你检查一下，如果你身上有深域气息残留，我可以帮你清除。还能提取一些做研究……”程依说着，来到了白洛轩的身边。她两只手搭在白洛轩的肩膀，“如果没有，那最好了。” 白洛轩扭头看着她：“你不是说气息会一直存在吗？还可以被清除？” 程依的双手很有力：“分情况吧。越早发现清除就越容易，要是发现晚了，气息侵入岁心，就没办法了。” 白洛轩点点头。然后他就感受到了一股柔和的力量从肩膀流出。包裹自身。 大约过了两分钟，程依将手抬起。包裹白洛轩身体的灵气也全部被抽走。这感觉就像是忽然从温泉中站了起来一样。 程依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你看起来很紧张。是对我有防备吗？” “没有……我只是担心。如果我身上真的有深域气息，我可就耽误了一整年。”白洛轩面不改色。 “放心，你很干净。看来那个长毛怪并没有在主世界留下什么。” “深域气息看上去是怎样的？”白洛轩问道。 程依说：“现有资料来看，深域气息是完全黑色的。像烟一样。但在附着生命体时，就会变得不可见。” “我想象到了。”白洛轩站起身，站在了窗边若有所思。 程依上前，递给了他一张名片：“其实我希望能和你达成合作。以后能一起研究深域的事情，毕竟你真正接触过……” “嘭——！” 窗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由于声音巨大，屋子里的吊灯都摇晃了起来。 两人朝着窗外看去，只见到了街道上奔跑的人群。 “看来是出事了。”程依默默地将名片塞进白洛轩的衣兜里，说道。 “我之后会联系你的。”白洛轩朝着她点了下头，离开了房间。 他走下楼梯。鉴心的一楼已经不再吵闹。大部分人都趴在窗边看着外面奔跑的人群。 白洛轩没有犹豫，走上前就要推开大门离开。 虽然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刚才巨响出现的一瞬间，他体内的错金印十分明显的震颤了一下，不止如此，沉睡的炎竟然也有所反应！ 就在他要推开大门的一瞬间，一个人抓住了他的肩膀。然后将他拽了回去。 “诶诶诶诶，帅哥，别出去送死啊。” 说话的，是一个短发的女生。她穿着清爽，胸口处的心源还没有消失，显然是刚才在做检查的人。 蓝色心源，一道花纹。水属性的轻云灵师。白洛轩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女生又开口了： “外面多危险，你看你看。”女生把白洛轩往窗边拉，“诶呀，来嘛。” 白洛轩被强拉了过去。两人站的角度，窗外什么都看不见。人群从右往左跑，手持武器的护卫队从左往右跑。 “什么都看不见。” “对，什么都看不见。”女生嘿嘿一笑，“我也想出去，咱商量商量，一起出去呗。我是灵师，如果发生危险我直接抛弃你自己跑。怎么样？这样我还能拉个垫背的。” “……？” 白洛轩听着这坦诚相见的真心话，还真来了兴趣，他一笑：“好啊。” “不是吧？帅哥你缺心眼？”女生眨眨眼，“我可是会抛弃你的哦。” “谁能跑过谁还不一定呢。”白洛轩说时，已经到了门前。 女生紧随其后，压低声音问道：“你也是灵师？” “你猜。” “我可以拿秘密和你交换。”见白洛轩手已经搭在门上，她可能是怕自己跑不过，连忙说道，“你绝对想知道。” 白洛轩动作戛然而止，他回头：“什么秘密？” “。” 女生神秘兮兮地说出一串数字。 “什么意思？”白洛轩问道。 “这儿的wifi密码。” 第26章 突发事件 空气安静了几秒。 白洛轩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然后他推开了门，来到了大街上。女生很快躲到了他的身后。 脚下的这条步行街其实并没有多长，到头也就四五百米。在两人前方百米处站着一个人。在这人的面前，停了两辆护卫队的车，几位举着手枪的护卫者躲在车后。 “警告你立刻放下武器！” 为首的护卫大喊着。 “你已严重危害公共秩序，立刻缴械投降！” 白洛轩站在侧边商铺阴影处悄悄靠近。 被包围的男人看上去很是诡异。他穿了一身厚重的黑色铠甲，活动起来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尤其是头盔，厚重的像是一个大铁球。眼睛部位扣除了八个洞，左边四个右边四个。 他手持两把长刀。始终面向着护卫队，缓步徘徊。 “嚯，穿这么大的铁疙瘩。为了挡子弹吗？真是有备而来。”少女又跟了过来，凑在白洛轩身边说道，“帅哥，认识一下，我叫江茗。” 白洛轩看了她一眼，说道：“也许是为了挡住自己心源的颜色。” “是哦，他怕别人看出来他是什么属性的灵师……你说得对，普通人穿不上这么厚重的铠甲……” 白洛轩靠着墙，没有理会江茗的自问似的疑惑，而是仔细观察着这铠甲男。 这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才会让错金印和炎都有反应呢？ 响声过后他就出现了。这样子在现代，又是大夏天，的确显得来者不善。不过他的两把刀都很干净，应该并无人受伤…… 他眼中金光闪烁，却无意间瞥见了铠甲男旁边店铺的玻璃…… 那是一家餐馆，正有一个小孩子，趴在玻璃窗前的桌子上睡觉。餐馆门大开着，小孩子距离铠甲男的直线距离甚至不超过十米。 白洛轩瞳孔收缩。由于视线遮挡，那些护卫队的人明显没注意到睡觉的小孩。 他们在警告铠甲男多次无果后，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枪响了。 铠甲立刻出现了一个个坑洞。子弹并没有击穿他的盔甲。男人因为冲击后退了几步。而后举起长刀，朝着护卫队的车辆砍去。 咣当一声，车辆的前车盖一下子就凹陷下去。他奋力将刀抽出来，又一下子砍碎了挡风玻璃。 他拿着的刀看上去并不锋利，更像是依靠蛮力将前车盖压碎的。 “子弹打不穿，请求灵师支援！”有一位护卫躲在另一辆车的屁股后，看见情况不对，立马对着对讲机喊道。 枪声连绵不绝。这些护卫也训练有素，在双刀下左闪右闪。 过了一会，又有几辆车从远处开了过来。来的不是灵师增员，而是各大电视台的记者。 “好嘛，成战地记者了。”江茗对着他们吐了吐舌头，“这些人……这不是把退路挡住了吗？” 白洛轩一直在注意餐馆中小孩的状态，也没料到各种记者的车辆堵住了这条街的来路。护卫们被夹在中间，应对着铠甲暴徒已经有些吃力了。 “你打不打算让这些记者离远点？”白洛轩看了眼江茗，“这里太不安全。” “好。”江茗点点头。 白洛轩嘱咐完后，自己跑到了街道对面，找准时机朝着餐馆冲去。 “叮——当——” 长刀和子弹碰撞的声音令人胆颤。靠得近了，白洛轩听得耳朵发痛。他也诧异起来了，这小孩睡觉这么死？这都没醒？不会是昏迷了吧？ 他想着，已经快到了餐馆的门前。 正当他准备进去救人的时候，他看见一个护卫手中的枪被打飞，整个人朝着这里踉跄的跑了过来。 “别！别靠近餐馆！里面有昏迷的小孩！”白洛轩也顾不得了，高呼一声。 那护卫听后立刻改变方向，一个翻滚，摔到了侧面。 可在他身后的铠甲男却没有继续追他，没有改变前进方向，像只野牛一般，直直地冲向了餐馆。 “咚咚咚——”铠甲男每奔跑一步，就会激起地面上的些许灰尘。好像是一辆卡车开了过来。 白洛轩喉结滚动了一下。自己现在是距离铠甲男最近的地方。只要他上前两步，就能挡在餐馆和铠甲男的中间。 他不认为自己挡得住，也不认为餐馆的玻璃和后面的小孩能挡得住。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餐馆里面是一个成年人，他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可偏偏……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小孩。 在这个最好的年纪，就不该遇到什么意外！ 尽管白洛轩心中万般不情愿，却还是在铠甲男冲到眼前时，抽出长枪顶了上去。 “当——！” 他结结实实地挡住了铠甲男的双刀。白洛轩一手正握着枪尖下方，一手反握着枪杆末端。看着刀刃在枪杆上不断擦出火星。 长枪发出一声悲鸣，枪杆弯曲成了一个弧形。 铠甲男的力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他连续后退几步，直到背部贴上了餐馆的玻璃。 这杆枪本就带有韧性，在这种力量下，定然坚持不了几秒。 白洛轩咬着牙，双臂不断颤抖。那两把刀近在咫尺，他甚至都能看见刀刃上反射的自己。 “完了，没力气了。” 白洛轩手心出汗，枪杆已经开始一点点从掌心滑脱。他本想着自己争取些时间，赶紧把餐馆里的小孩救出来。 可这些护卫显然没懂他的意思。还在后方开枪。子弹打在更加坚硬的背甲，倒是增加了他冲击自己的力量。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闯入了视线之内。 江茗在空中跃起，做了个华丽的转身。然后单手撑地，两条腿同时用力，蹬向铠甲男。 一声闷响，灵师的强大体魄展现了出来，铠甲男失去平衡，摔飞出去。立刻有护卫冲进了餐馆将小孩抱了出来。 而江茗也趁这机会，立刻拉着白洛轩跑到了安全的地方。 “你逞什么能啊？”江茗抱怨了他两句，胸口的心源一下子灭了，“你别看我，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刚才那一脚把灵气用完了。” 说着，江茗抬头看向铠甲男。 他又拿着刀站了起来，好像刚才那一击并没有对他造成伤害。 “现在我们考虑一下怎么逃跑吧。”江茗说道。 “多谢……”白洛轩说道。 江茗做了个鬼脸：“光说谢谢不告诉我你名字是什么？我可是早就告诉你我名字了诶。” 白洛轩尴尬地笑笑，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 江茗思考了一会，然后说：“我好像听过你的名字……算了算了，之后再聊。” 白洛轩没注意江茗的嘟囔，他看向持刀挡在面前的铠甲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护卫又一次清空了弹夹。长刀没能挡住多少子弹。任凭他的铠甲再结实，也被打的破了洞，头盔也坑坑洼洼。 就在护卫们准备进一步行动的时候，铠甲男发出了一声怒吼。他猛地将长刀掷了出去，长刀在空中飞速旋转，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距离他近的护卫立刻趴下躲过一劫。 长刀直直飞向了白洛轩二人。 白洛轩反应也是极快，将江茗的脑袋一下子摁了下去，自己则是蹲下。长刀在二人的头顶呼啸而过。 可他再一抬头，那长刀竟然是在空中拐了个弧线，又飞了回来。 这下他抓着江茗，彻底是避无可避。 第27章 崩坏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两次陷入生命危机。 在黄金瞳中，一切变得十分缓慢。唯有他的思维异常活跃。 两条胳膊都在作痛，多半是肌肉拉伤了。这种状态拿着长枪也根本不可能挡得住飞来的长刀。 他恍然意识到，现在自己能做的，只有运用炎的力量。 那名为“熔岩火”的力量。 来不及考虑后果，白洛轩一咬牙，尝试催动岁心。 错金印发出阵阵悲鸣，强行越过封印吸取力量带来的反噬让他全身传来肿胀的感觉，如同即将爆裂的气球。 好在没多长时间，一丝火热的感觉从胸口流出，又以极快的速度汇聚到了掌心。 同时，他感觉体内少了些什么。 一团火焰在白洛轩的手掌若隐若现。 他抬起手，正准备将火焰催动盾牌时—— 肩膀被人抓住了，江茗用力一拉，再一次将白洛轩拽到了后面。 然后—— “轰————！” 一阵强烈的风吹了过来，白洛轩先前站的位置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缓缓抬起手，不躲不避的“抚摸”上了旋转的长刀。 白洛轩预料中手掌被切碎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他只觉眼前花了一下，那柄高速旋转的长刀在来者手中，悄无声息的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了……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但短短一秒内的所有细节还是全部被黄金瞳捕捉。 “走，先离开这。”来者伸出手，将白洛轩和江茗拉了起来。 接着又是心源闪烁，三人一同躲进一家跑空了人的饰品店内。 男生走到店铺门口，扭头看了看，然后把大门关上。 趁此机会，江茗压着心中的震惊，悄悄地在白洛轩耳边说道；“这人不好惹啊，是个疯子……” “嘎吱——” 玻璃门被关上了。 楚元之转过头，面带微笑地看着江茗：“疯子？你说我吗？” 后者浑身一颤，立刻坐直了：“没，没有。我在夸你听力好……” “哈哈哈，的确挺好。”楚元之拿出眼镜戴上，“我在大庭广众下动用了能力，一定会被带走的。所以先过来避一避。” “你的能力是……”白洛轩怔怔地看着他的胸口。可他话还没说完就又因为全身的疼痛发不出声音。只能强忍着，让表情别那么夸张。 “我的能力是【崩坏】。”楚元之朝着白洛轩伸出手，“我似乎在试灵那天见过你，你好，我叫楚元之。” “我……”白洛轩伸出手握了握，还是不太能发出声音。 “他叫白洛轩。”江茗站了起来，她显然和楚元之有过交集，“他刚才和那暴徒交战，有些伤到了。” 楚元之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惊讶：“原来他就是白洛轩，久仰大名。” “诶？”江茗挠头，“他很有名吗？” 白洛轩摇头，楚元之却是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白洛轩干咳一声不说话了。 “在我来素月城之前，就听过他的名字。学习异常优异，说是天才也不为过。”楚元之也找了个凳子坐下。 江茗问道；“你不是来素月城一年了吗？之前没见过他吗？”江茗又看看白洛轩，“你是白家的。我住在流明街，诶，真可惜我没见过你。少认识帅哥这么长时间真是心痛。” 白洛轩做了几个深呼吸：“我那一年……咳咳！” “老天，你快别说话了。”江茗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咳咳，没事。”白洛轩摆摆手。 他自己也没料到，强行运用炎的力量后作用会这么大。那股没涌出来的火焰又原路返回回到了岁心。又让他剧痛了一遍。 难不成是自己使用的方法错了？白洛轩想到，若是每次用火焰都这么折磨，那自己“签订契约”的意义何在？ 楚元之说道：“我听说他去年到别的城市借读，今年才回来。所以我才没见过……” 白洛轩抬头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原来如此。”江茗恍然大悟。 她和楚元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后者时不时看向窗外。赶来支援的灵师已经到了，暂时压制住了铠甲男。但要彻底解决战斗还得需要些时间。 白洛轩缓过来了一点，问到：“楚元之，我有一点不太明白……突发事件，灵师出手相助很正常，为什么会把你带走？” “因为我属性的特殊。”楚元之耸耸肩，“因为我是第一个出现灰色心源的人。所以……” “等等……你说你的属性，是【崩坏】？”白洛轩意外道。 “对。”楚元之点头，“鉴心的人是这么和我说的。” 白洛轩有些不可思议。刚才楚元之说他的“能力”是【崩坏】时他并未觉得哪里不妥。毕竟全世界的灵技书千奇百怪，有怎样的灵技都不稀奇。 可若他的“属性”是【崩坏】…… 这个“属性”他从未听过。何况【崩坏】这个词，可以被“属性”所囊括在内吗？ “看吧，”楚元之露出一抹笑容，“所有人听了我的属性都是你这样的反应，我其实是从鉴心逃出来的……他们很热情，也没恶意。但我真的不想参与什么测试。” “我还是第一次运用【崩坏】的能力。那么多记者都录到了，他们肯定也要来找我了。”楚元之说时也有些无奈。 “可真烦人。他们真来了。”江茗靠在门边朝外看。 铠甲男终于是被制服，护卫队正在收拾残局。而那些记者一部分走向护卫队，另一部分到处找，嘴里说着“那三个人呢？”。 “此地不宜久留。”楚元之下达结论。江茗立刻赞同。 “你们先走吧。”白洛轩也看着窗外，他说道。 江茗看看他，说道：“手机给我。” “干什么？” “诶呀，给我嘛。加个好友。”江茗把他手机抢了过来，打开相机照了一下自己的二维码。 “一定要加我……对了，如果你不幸被抓住采访，可以大放厥词地夸赞夸赞我哦。”江茗笑道，“但我绝对不要本人出现在摄像头前。” “我想我也不会被抓住。”白洛轩说道。 楚元之也和他简单道别后，和江茗找机会一溜烟跑了出去，几个记者发现了他们，拎着相机和麦克风在后面狂追。 白洛轩觉得好笑。这会儿他身体的胀痛也差不多消失了。 他见护卫队也走的差不多了，便也走出了饰品店。 他本想着回家，可阴差阳错的，他把目光投向了先前小孩睡觉的那家餐馆。 他走了进去，然后四处看了看，寻找着什么。 最后，他在柜台前面蹲下了身子，把手伸进去摸着。 “看来，有时候真得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他张开手，掌心处躺着一小块闪着光芒的白色水晶。 第28章 蜘蛛骑士 白洛轩也不知道这块小水晶是什么。 它表面很不均匀，看不出形状，一面光滑，另一面有着细微的纹路。但这些纹路却不具备连续性。这东西……倒像是一块碎片。 白洛轩摸了摸胸口。在他拿起碎片的时候，体内的错金印开始颤动。不算猛烈。和当时在鉴心二楼听见响声时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炎这时候没什么反应了。 白洛轩将碎片收到了储物项链内。想着先带回去再说。 他又仔细搜了一圈餐馆，确定没遗漏其余的碎片后，离开了流明街。 …… 白家。 回到家，白洛轩坐在沙发上，双膝上放着那杆长枪。 枪杆上有着两处被铠甲男砍出来的豁口，白洛轩轻轻抚摸着，有些心疼。 电视上播报着护卫围堵铠甲男的画面。 有好几次他和江茗都入了镜，倒是楚元之，他的速度特别快，有意躲着摄像机，只录到一串残影。 正当白洛轩想着如此清晰的出现在各大新闻里会不会有什么麻烦时，门铃响了。 白洛轩将长枪收回，打开门，来者赫然是白竹。 “兄弟，你有所不知……” “我知。”白洛轩不可思议地朝他身后看了一眼，“你把幼儿园占领了？” 可不是，在白竹的身后，簇拥了七八个小孩子，一个个眨着大眼睛，略带好奇地瞅着白洛轩。 “我不是在幼儿园兼职吗……正好看见你的新闻。小朋友们都想来见见你。”白竹说道。 “你……”白洛轩看着这么多人已经感觉头大了。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将众人请了进来。 白洛轩将客厅收拾出来，他又去储物间，找出了几个小时候玩的玩具。一股脑放到了孩子们中间。 “到底干什么……？”白洛轩把白竹拉到一旁，没好气地问道。 白竹低声：“来帮你啊。你难道不想知道这铠甲怪人是谁么？” “那和你领来这么多小孩有什么关系？” “诶，你听听就知道了。”白竹说着，把白洛轩拉到了孩子们中间。 白洛轩僵硬地坐下。 “哥哥！你真厉害！挡住了蜘蛛骑士，保护了我们！” “是啊是啊，蜘蛛骑士特别坏！我们都害怕他。” “那个蜘蛛骑士连子弹都打不穿……哥哥真勇敢，还有那个姐姐，也很厉害！”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夸赞起了白洛轩。 他听着，看向白竹的眼神有些变了，好像在说：你小子，厉害啊。 白洛轩短暂思索了一会，然后说道：“哥哥也是第一次遇到蜘蛛骑士，因为不了解他，所以吃亏了。你们可以多跟我说说蜘蛛骑士吗？这样哥哥下次遇到他，就可以把他打倒了！” “好啊好啊。”孩子们拍手笑道。 白竹见状，拿出了一本童话书，递给为首的孩子。 然后他们翻开一页，七嘴八舌讲着一个童话故事：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富饶的王国。王国里有一朵“七色花”。 七色花改变了王国的环境，使得这里十分美丽，有山有水，可在王国的城墙外，却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国王的王子很善良。每当有沙漠的旅人，想要讨口水喝时，王子都会热情的邀请他们。 有一天，王国外来了一位身着铠甲的骑士。 他骑着一匹骏马，全身都穿着厚重的盔甲。由于他的头盔上有八个孔洞，所以王国里的人称他为“蜘蛛骑士”。 蜘蛛骑士很快便与王子见面。两人喝了一晚上的酒，相见恨晚。 在蜘蛛骑士临走前。王子叫住了他，邀请他在王国内住下。一起生活。蜘蛛骑士欣然接受了。 善良的王子很开心。他认为自己不仅帮助了别人，还得到了一个知心朋友。 过了很长时间，蜘蛛骑士一直陪伴王子征战，两人已是过命之交。 可在一天夜晚，蜘蛛骑士忽然潜入了王子的卧室。拿出长刀，朝着王子砍下！ 恰逢那天王子并没有睡熟，听到动静后立刻起身，与蜘蛛骑士缠斗在了一起。 原来，蜘蛛骑士接近王子，只是为了“七色花”！ 王子很惊怒蜘蛛骑士的背叛。他发誓绝不会说出七色花的位置。两人交战，打到天明。 蜘蛛骑士实在是太厉害了，王子和士兵们节节败退。最后，王子为了救下一位士兵的性命。还是拿出七色花给了蜘蛛骑士。 蜘蛛骑士拿到七色花后，没有耽搁，骑上他的骏马，离开了王国。 就在他跑出城门时，王子下令：“我给他的七色花是假的！关闭城门，让他渴死在沙漠！” 士兵们立刻开始关门。 蜘蛛骑士察觉不对，又骑着马朝着城门跑来。 而这时，已经异常愤怒的王子拉弓射箭，一箭就把蜘蛛骑士的骏马射杀，蜘蛛骑士还是没能赶上，被关在了城门之外。 茫茫沙漠中，蜘蛛骑士又愤又恨。由于没有骏马，他没办法再逃出沙漠。很快，他就饥渴难耐，祈求王子再次开门救他一命。 可经受背叛的王子不再理会他，坚决不开门。 蜘蛛骑士，就这么永眠在了一片风沙之中…… 王子悄悄将七色花保护了起来，又对外宣称他已将七色花焚烧。 从此之后，再没有人打七色花的主意，王国内的人们，继续安居乐业的生活下去……】 听完孩子们讲的这个童话故事。白洛轩久久不能平息。 该怎么说呢……？这感觉真的很奇幻。 无论是书中的描写，还是童话书中的插图，都和自己在流明街见到的那个铠甲怪人极为相似。 真的是蜘蛛骑士？童话故事里的人跑出来了？ 白洛轩看了看白竹，越发不解了。 很显然，整个童话故事中，蜘蛛骑士被描写的十分强大，甚至整个国家的士兵都打不过他……也难怪自己只是挡住了蜘蛛骑士一刀，就这么被小朋友们崇拜。 在跟孩子们保证自己以后遇到蜘蛛骑士一定会将他打趴下之后，白洛轩再次把白竹拉到了一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9章 新闻 “我怎么知道？”白竹耸耸肩，“总之你知道那个铠甲怪人是谁了吧？就是蜘蛛骑士。” “不是……不对，这……”白洛轩语无伦次，“童话故事里的人真跑出来了？这怎么可能呢？” 白竹说：“我当时在幼儿园看见这个新闻也很震惊。孩子们都说是蜘蛛骑士。总不能……是有人cos蜘蛛骑士的模样在大街上拿着大刀危害公众安全吧？” “关键是，子弹真的打不动。”白竹指了指孩子们手中的童话书，“蜘蛛骑士的盔甲，也是刀枪不入的。” 白洛轩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在琢磨，这种奇幻的事情，要不要跟江茗说一下。毕竟两人是一起经历，说不定她有其他的看法。楚元之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白洛轩不太想主动找他。 “哥们，我脑袋转的可没你快。我就能帮你到这了。”白竹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你也不用太纠结。毕竟蜘蛛骑士已经被逮捕了。等着看新闻也行呢。” 说完，白竹去跟孩子们一起玩了。 白洛轩自己回到了卧室。坐在电脑前发呆。 他托着腮，语气有些好笑：“我竟然……差点被童话书中的反派伤到了……” 想着，他还是打开了社交软件，在江茗的聊天界面，把“蜘蛛骑士”的事情编辑了出来。 正当他准备点击发送的时候，江茗先来消息了。 “出大事了！你快看新闻！咱遇到灵异事件了！” 白洛轩心中一跳，他打开电脑，搜索素月城的电视台。 画面很快出现。记者站在素月城的执法基地前，情绪激动。 “据最新消息，今日下午三时，于流明街逮捕的‘持刀行凶’罪犯，在执法机构内离奇消失……” 记者旁边跳出一个小框，播放着护卫队对抗“蜘蛛骑士”的画面。 消失？ 白洛轩瞪大了眼睛，他反复阅读字幕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现在，我们正处于素月城执法机构的中心……他们出来了！” 记者回头看向执法机构的大门，走出来了几位身穿正装的人。 各电视台记者蜂拥而上。将出门的几人团团围住。 “请问铠甲怪人消失的消息是真的么？” “请问执法机构调查出来铠甲怪人的真实身份了吗？” “有人反映，铠甲怪人很可能是灵师，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他是什么属性什么阶段的灵师呢？” 为首的男人眉头紧锁。身为执法机构的局长，他也没料到这件事情居然会如此被关注，来了这么多人。 他听着问题，额头青筋暴起，却还是忍着怒，面对镜头说道：“今日的铠甲罪犯仍在被关押。他并不是素月城居民，至于他的真实身份，还在调查……请大家不要谣传。” “相信我们，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 局长说完，在保镖的簇拥下头也不回的坐进了一辆黑色轿车中，开走了。 记者们没有退去，而是对着剩余的人继续问各种问题。多数人都是闭口不谈，回答也是含糊不清。 白洛轩拿起手机，发送了一条消息给江茗：“你信局长说的话吗？” 回复：“不信，你看他那个样子，快爆了。” 发送：“？” 回复：“气成气球了呀！” 发送：“……” 直播仍在继续。 在线观看的人数已经突破五十万人——这还是其中一个电视台。可想而知，“蜘蛛骑士”在网上引起了多少的热议。这场轩然大波，观众是全部素月城的居民。 忽然，摄像机开始移动，再次对准了执法机构的大门。 程依戴着墨镜，穿着一身风衣从中走了出来。她扫视众人，摘下眼镜说道：“各位，铠甲怪人身份已经查明……” 她说着，亮出了自己的“鉴心”工作证：“在关押期间，铠甲怪人消失不见一事属实。据我的调查，所谓‘铠甲怪人’只是灵气所化的幻象，并非真人。关押室内灵气稀薄，幻象并不会存在太长时间，所以才会消失。”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浏览器的词条已经开始“爆”了。 “不过各位还是要注意安全，尽量结伴出行。铠甲怪人虽为幻象，但或许仍会对现实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程依说着，来到了摄像头面前，“在抓住真正幕后黑手之前，我呼吁大家多注意周围，发现异常情况及时报告护卫队或是联系鉴心。” “幻象会幻化成任何样子。至于它为何而出现，出现的目的，以及是谁制造了幻象仍在调查。” 她通过电视，跨越屏幕与所有人对视：“我会查明真凶。查明源头。请各位居民放心。” 说罢，程依也潇潇洒洒地离开了现场。 良久。 “……”白竹推开门，神情复杂地拍了拍白洛轩的肩膀，“我让孩子们的家长来把他们接走了。我刚才在客厅也看见新闻了。” “真的太不可思议了……白竹。”白洛轩站起身，他很想问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白竹叹了口气：“没想到素月城里还有个这么大的隐患……但我们能做什么呢？也只能相信他们。” “家族会介入调查吗？”白洛轩问道。他突然想到白家在素月城举重若轻的地位，这种事情不太会坐以待毙。 “你要是问我的话，我觉得不太可能。”白竹说，“前段时间……大概试灵之前吧。族里的很多长老跟族长一起离开素月城了。说是与其他家族外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现在咱家人手不够。应该不会去凑热闹。” 白洛轩听后，默默点头。白家每隔几年都会巩固巩固与其他家族的关系，这倒是不稀奇。 他还想说什么。却见白竹朝着他手机努了努嘴。 白洛轩看向手机。是江茗发来了一条消息： “要不要出来聊？我已经快到白家了哦。” 第30章 噩梦 办公室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室内灯光明亮，室外一片漆黑。在玻璃上能清晰地映出每一个细节。 屋内只有两个人。 “胡闹！”局长一拍桌子，对着程依喊道：“为什么要把事情公布出去！” 程依坐在椅子上，没半分激动：“为什么不公布？” “你考虑过后果吗？”局长握紧拳，“你把幻象的消息公布，让群众知道难道不会引起恐慌吗？谁都知道素月城有一个潜在的危险！解决了还好，解决不了，上面怪罪下来，是我……是我们执法部门担责！！” 程依微微皱眉：“审讯室的监控视频已经泄露出去了。就算能瞒，你又能瞒得住几天？群众不会怀疑？不会恐慌？不如直接明说，至少让他们知道我们并没有袖手旁观。” 提到“监控视频”时，局长明显浑身颤抖了一下，他咬着牙：“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视频……！！” 程依表情也有些难看：“你们部门的系统被黑了吗？” “没有。”局长说：“所有文件完好，没有任何被侵入的迹象。只有那一段监控视频泄露……！” “所以只能将计就计。”程依说，“鉴心可以对外宣称视频是由我们公布的。尽早抓住幕后黑手才是最重要的。” “说得好听！能制造这种幻象的灵师需要达到什么级别你不是不知道！扶摇境！甚至是越天境！这种人是一时半会能抓得住的吗？”局长深吸口气。 按规矩来说，涉及到扶摇境以上的灵师案件，需要上报城市群，由中央城市派人来辅助办案。 但……素月城这些年发展越来越快，已经隐隐有了成为“第二个中央城市”的趋势，现在将这件事情上报…… 程依当然明白局长所纠结的地方，她顿了顿，说道：“事情不一定有你想的那么恶劣。这一次的幻象毕竟没有伤人……当时流明街人流量有多少你知道。铠甲幻象凭空出现，但没有任何人受伤。” 局长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只能略感无奈地说道：“最好如此吧。” 办公室的灯光一直亮到了下半夜。 走出大楼，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程依呼吸着深夜新鲜的空气，点燃了一根烟。 她沿着景色最多的那条路线走着，忽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拦住了她的道路。 程依愣了一下，继而诧异：“是你……？” 来者跟程依打了声招呼，两人找了个路边的椅子坐下。 “你是跟踪我还是埋伏我呢？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程依看着他，说道。 他笑了笑，说道：“我有些意外，没想到执法机构和鉴心都能这么重视这件事情。” 程依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可看着他的笑容，蓦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你……！你的……” “嘘——”他将一根手指竖在唇前，“事情要是闹大，我可就麻烦了。” “不想闹大，为什么要在人流量最密集的流明街？”程依恨不得把烟灰弹他身上。 “因为那个时机很棒……我必须把握住。”他神秘兮兮道，“结果也很好啊，起了一个美妙的开端……” 程依皱皱眉，说：“视频你泄露的？” “一个小把戏而已。” “你为了什么？” “为了……这是我的个人问题吧？这你也要问吗？”他歪头无辜道。 程依说：“你的个人问题在影响治安。” “我不是没有伤人吗？”他语气有些怪异，“那个老局长满脑子都是自己晋升的问题。现在急疯了吧。” “……”程依发出一声嗤笑。 他又说：“你要帮我保密。我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 “你要我怎么做？”程依妥协道。 他笑了：“我有一个完美的计划……” …… …… 白家中有一个人造的假山，不算大，但也能登上去，看个“简陋”的夜景。 江茗拿着一串烤肉，靠在假山上，赞叹道：“不得不说，你们这家族……算什么，算是府吗？不管了，像个大学城一样，反正整的很漂亮。” “你找我……”白洛轩欲言又止。 “真后悔没早来白家看看啊。”江茗又感慨。 白洛轩无奈，他已经带着江茗把白家逛遍了，她也没说“正事”。 最后，白洛轩直接把那本写有“蜘蛛骑士”的童话书塞到了她的手里：“你看看。” “这是什么？”江茗将整个串叼在嘴里，翻开童话书。 白洛轩把自己听到的“蜘蛛骑士”的故事大致跟她讲了一遍。 江茗听后，咋舌：“真奇怪啊。谁这么闲，让一个童话故事的人变成幻象来流明街吓唬人啊？吓唬吓唬小孩还行……那不应该让它出现在幼儿园吗？” 江茗立刻止住了话，又改口道：“诶，我的意思是，如果它不会伤人的话……我可没有要祸害小朋友们的意思。” “……”白洛轩莫名觉得她和白竹能聊得来，两个人的脑回路总是跟山路一样十八弯。 “你觉得幻象还会再次出现吗？”江茗见白洛轩表情奇怪，尴尬地咳嗽两声，转移了话题。 她拿出手机，在浏览器找到一个视频：“你来看。” 视频中是监控画面：蜘蛛骑士坐在审讯室内，四肢被加厚的灵气镣铐锁住。他的铠甲仍穿在身上。 视频没有声音。 在后几秒，蜘蛛骑士颤抖了一下，身体无征兆的变得虚幻。最后化作星光彻底消失在了审讯室内。 这个过程只有几秒。 视频结束了。 “如果蜘蛛骑士是有人刻意为之。他没达到目的，就会有第二个幻象出现的可能。”白洛轩看完视频，说道。 江茗深深叹了口气：“诶…………” “我家就在流明街，我现在都不敢回去了。我感觉每一个路口都会再出现一个蜘蛛骑士，简直是噩梦！”江茗可怜兮兮道，“这就是独居的痛苦吗？” 白洛轩靠在围栏，静静听着。 江茗话锋一转，看向他：“诶！换位思考一下，我要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我肯定也崇拜你！” “为什么？”白洛轩不解。 “因为你打败了‘我’的噩梦啊！”江茗笑道，“蜘蛛骑士对于小朋友们来说不也是噩梦嘛……诶？这么说的话他们应该也很崇拜我，毕竟我也参与了‘击败蜘蛛骑士的战役’！哈哈哈哈哈哈……” 江茗给自己逗笑了，笑得很开心。 白洛轩也笑了，可渐渐地，他的表情凝固了。 江茗的话，似乎无意间点醒了他…… 噩梦，幻象。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两个词有强烈的联系感……？！ “噩梦，幻象……”白洛轩恍然大悟，他激动地看向江茗：“江茗，你听我说，我……” “嘭————！！” 一声剧烈的响声从天空炸响。 白洛轩心跳仿佛暂停了一下。错金印再一次猛烈颤动，熔岩火的力量险些冲体而出。 江茗被响声吓了一跳，慌忙拉起白洛轩，朝山下看去。 在白家的街道上。出现了一条体长数十米的巨大蟒蛇。 第31章 关键人物 “你……”江茗张了张嘴，“一语成谶了。” “第二次……居然间隔这么短……” 白洛轩发动黄金瞳朝下看去。 巨蟒出现在马路正中央，半截身子缠绕在电线杆上，头部高高抬起，吐着芯子轻微摇晃。 光是头部直立起的高度就足有两米。浑身反射着光芒的鳞甲也彰显出这只巨蟒的防御力肯定不会低。 “走吧。”白洛轩喊了一声，没管半截身子探出围栏的江茗，先行一步朝着山下走去。 白家的守卫集结很快，就在白洛轩下山的时间内，巨蟒已经被一群守卫以及灵师包围了。 他走到了包围圈外，仔细地观察着巨蟒。右眼已然完全化作了灿金色。 他将黄金瞳完全催动，才能看出来它的“虚幻”。换句话来说，这只巨蟒虽说是“幻象”，但却十分真实，真实到肉眼几乎难以分辨。 或许也正因如此，当初“蜘蛛骑士”消失之前，根本没人能想得到他根本不是真实存在的。 江茗来到白洛轩身边：“刚才你要和我说什么？那么激动？”说话间，她微微俯下身子，笑道，“我一直在听着呢。” 白洛轩看着巨蟒，“我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想，还不能肯定。我得去找个人……” “找什么？”见白洛轩要走，江茗连忙跟上，“你不带我？” “不带。”白洛轩回答地斩钉截铁。 江茗一愣：“啊？真不带我？等等……幻象不一定只有一个，你自己多危险？” “没关系，家族里的每一个地方我都很熟悉。”白洛轩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在经过包围圈边缘的时候，他一把拉过围在巨蟒前的一位灵师，然后指着江茗说道：“白竹，你帮我照顾着点她。” “好，诶？卧槽，女朋友？”白竹大吃一惊。 “不是。你别管了。”白洛轩推了他一把，然后走向了街道旁边一个个已经关门的商铺…… 他走的没丝毫犹豫，白竹想再问什么，伸手却没抓住。只能慢慢走到了江茗身边。 后者不太高兴，没好气地抬手：“你好。” “你好……”白竹默默地远离了她一步，心说这人看上去脾气很爆。洛轩怎么会喜欢这样的？ 见白竹的微动作，江茗翻了个白眼：“干嘛？害怕我？” “我……咳，我是看在洛轩的面子上才护着你。怕你？怎么可能？”白竹说着挺起了胸膛。 “谁用你护？”江茗双手合十，催动灵气。唰的一下，蓝色的心源出现在了胸口。 她不屑似的看了白竹一眼，加入了围剿巨蟒的大部队之中。 “这什么人啊……”白竹在原地愣了愣，也释放心源，化作一道紫色的电光冲向巨蟒。 …… 白洛轩的脚步并不慢。他经过街边一个个的店铺，目光透过玻璃，朝着里面看去。 如果自己的猜想正确的话，幻象的出现，必定会有一个沉睡的人。 白家内的店铺并不是只有白家人经营。也有不少家住远处的客户租赁，他们晚上不回家，睡在店铺内是常有的事。 可令白洛轩有些没想到的是，他走完了整条街的商铺，却发现里面都空无一人。 少数还营业着的便利店，里面的人都走了出来，远远地望着巨蟒。也全然无视了探头探脑的白洛轩。 哪里有沉睡的人？ 不是没人，就是没睡。 “难道是我判断错了？”白洛轩皱起了眉。 正当他准备回去找江茗和白竹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还有一个地方，或许会有沉睡的人。 他重新来到了假山。 白家的假山修的很逼真，各种石块张扬无比。其中有一处，石块和周围生长起来的树木相接，正好形成了一个小洞。 白洛轩好几次看见里面有乞丐铺的破破烂烂的报纸当做垫子…… 他来到洞口前，发现里面蜷缩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小男孩。 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找到了。”白洛轩眼中一亮，轻轻地将小男孩抱了出来。 男孩浑身冒着汗，微微颤抖，他的表情痛苦，像是在做噩梦。 白洛轩拿出一件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然后轻轻拍了拍他：“醒醒，醒醒，别睡了。” 尝试了几个办法之后，小男孩仍在沉睡。白洛轩索性将他带了回去。 江茗和白竹注意到他立刻凑了上来。 “老天！多亏你没带我！”江茗一拍额头，“你去当人贩子了啊！我差点成为帮凶！” “是的。我打算把小孩卖了换钱。”白洛轩认真地点头。 “啊！”白竹也叫了一声，“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我现在就代表正义将你……” “你是不是抽风了？”白洛轩双手抱着孩子，只能抬腿蹬了白竹一下，“这可是关键人物，得想个办法把他叫醒。” “叫醒了喂给蟒蛇吗？”江茗一脸严肃，“那我们得小心一点，这里人太多，容易被发现……” “不，叫醒之后我吃了他。”白洛轩把盖在孩子身上的衣服铺在地上，然后把他放了上去，又催促道，“白竹，快。” 白竹茫然：“怎么叫醒他啊？” “用灵气刺激一下。” “好。” 白竹蹲下身子，手指点在男孩的眉心。 随着一股灵气从指尖流出，男孩颤抖了一下，然后猛地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有蛇！救命啊！！” 他的喊声很大，一时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那些守卫见白洛轩和白竹在身边，又放下了心，继续专心对付巨蟒…… 等等…… 巨蟒呢？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刚才还在这里张着大嘴的巨蟒呢？他们环顾四周，只看见了点点星光。 “不要靠近我，不要过来……好恐怖的蛇……救命，救命啊！”男孩还在原地挣扎。 白洛轩和江茗有些不知所措。而白竹握住了他的手：“没事了，没事了，没有巨蟒，都是假的，都是噩梦。” 说着，还轻轻拍着男孩的胸口。 在他的安抚下，男孩渐渐平稳了下来。 他环顾四周，眼中还是带有恐惧： “你们……是谁？” 第32章 梦魇具象 “我们是好人。”白洛轩说道，“饿不饿？” “饿。”男孩说。 白洛轩点头，拿出了些水和面包给他。 男孩立刻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白竹招呼人将男孩带去了医院。直到被抬上担架，男孩还在丝毫不停地吃着手中的东西。 三人目送着救护车离开。 “哪找的小乞丐？”白竹不解，“他是重要人物？嗯？那蛇呢？” “早没了。”江茗说，“小乞丐醒了之后就没了。你反射弧这么长吗？” “啊？”白竹挠挠头，感觉自己真的有点迟钝了。 江茗看向白洛轩，刻意跨开一步远离了白竹，问道：“所以洛轩……为什么呢？” 白竹在一旁低声道：“呦呦呦，洛轩，洛轩~” 江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在你提出来噩梦的时候，我就有了这个猜想。”白洛轩找了地方坐下，说道，“孩子们都害怕蜘蛛骑士。害怕，就容易做噩梦。在流明街的餐馆，就有一个孩子做了噩梦。所以蜘蛛骑士出现了。” “他也和书上说的一模一样，刀枪不入。”白洛轩顿了顿，“餐馆里睡觉的那个孩子很不正常。周围的枪声震耳欲聋，但她却还在沉睡。直到后来蜘蛛骑士被制服，她也没有醒来……所以蜘蛛骑士在当时硬抗了很多灵技，却仍然存活。” 江茗眼中闪过一丝细微地赞叹，问道：“那这次……是你在验证这个猜想？” “没错。好在我猜对了。沉睡的小乞丐也很难叫醒。他醒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有蛇，救命啊！’。他那时候刚醒，说的肯定不是现实出现的巨蟒。而是他梦里的那条蛇……他在做噩梦，只是忽然醒过来，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还在梦中。” 白洛轩露出一抹笑容：“小乞丐醒了后，巨蟒消失了。这只巨蟒就像是他的噩梦所化……如同梦魇一般。” 白竹听得一愣一愣，奋力在脑海里回忆当时看的新闻。 “他的梦魇真实出现了。这就像是……”白洛轩话说到这里停止了。 他思索了一会儿，吐出了四个字： “梦魇具象。” 江茗恍然，惊叹道：“一切都合理了。不愧是你啊洛轩！” “哟哟哟~洛轩洛轩~” “你说什么？”白洛轩看向白竹。 后者干咳一声：“没什么……你问我？我刚才说话了吗？我没说话。谁听见了？没人听见……” 白洛轩有些好笑的翻了个白眼：“我说了她不是我女……” “走吧。”江茗忽然说道，“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去医院看看小乞丐了？” “诶对，走吧走吧。”白竹难得赞同了江茗一句，走上前，把白洛轩拉了起来。 …… 医院。 小乞丐已经被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病床上架起来了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碗粥和一些小菜。 “他还算健康，就是长时间营养不良导致比较虚弱。放心吧。”医生和三人简单汇报了一句小乞丐的状态之后，离开了病房。 现在病房里只剩下了四个人。 小乞丐粥也不喝了，看着三个人，有些胆怯。 “怎么审？”白竹看向白洛轩。 “审？你一会用不用刑？”江茗抓住机会怼了他一句。 “我又没问你。”白竹做了个鬼脸。然后对白洛轩说，“你告诉我你想知道什么就行了，我一个人问。不然他紧张。” 三个人说话声音不算大，加上电视还在播放新闻。小乞丐听不清他们说话，光看他们的表情，不像好人…… 想着，他往被里缩了缩。 “你看看，吓着孩子了。”白竹对着江茗说道。 “和我有什么关系？”江茗指了指自己，“我这么肤白貌美的大姐姐看上去就温柔，他能害怕我？你说话凶神恶煞的，一会孩子都得被你吓哭！” “行了行了。”白洛轩挡在两个人中间，对白竹说道，“问问他睡着之前看见什么了，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具体做了什么噩梦。” 白竹颔首：“明白了。” 白洛轩瞅了眼江茗，没等她说话就将她拉了出去。然后关上了病房的门。 现在白洛轩觉得自己之前认为“她能和白竹聊得来”的想法有多么可笑了。也许正因为两人脑回路都很奇特，所以导致了同性相斥……这俩人才认识几个小时？就已经开始如此激烈的拌嘴了。 江茗在白洛轩旁边坐着。拿出那本童话书看了起来。 没过太长时间，白竹推开病房门，走了出来。 “什么情况？”白洛轩问道。 “有点神奇……”白竹有些迟疑，“他说他在几天前，就开始恐惧入睡，总感觉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所以他就去人多的地方一呆一整晚。他去的是北街，每天经过的人太多了，他也不记得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然后在今天……” 白竹轻咬下唇：“他说他今天实在太困了，就跑到了假山洞口里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看见了特别大一只……呃，一团……呃，就是一个类似山羊的黑色物体，像一股烟一样朝他扑了过去。然后……他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江茗扭头看着白洛轩：“北街是啥地方？” “和流明街旗鼓相当的商业街，就在白家附近。”白洛轩思索了一会儿，“这应该不是有用的信息。” “哦。”江茗点点头。 白洛轩沉默一会儿：“他还说别的了吗？” 白竹摇头：“没了，只有这些。我觉得他说的话你不能全信。他才七岁……” “好吧。”白洛轩心中疑惑，没再说出口。只是在心里简单推测了一下。 那只“黑色山羊”八成就是让小乞丐做噩梦，触发“梦魇具象”的罪魁祸首。可小乞丐和之前餐馆的女生怎么看都不像有联系……难道这只“黑色山羊”是随机寻找目标吗？ 三人又在医院待了一会，临走前，白洛轩帮小乞丐补全了住院手续以及之后需要的费用。 白竹和江茗先离开了医院，白洛轩独自站在病房，小乞丐直直地望着他。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小乞丐叫住了他。 “哥哥，等一下。” “怎么了？”白洛轩走了过去。 小乞丐伸出手：“哥哥，梦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让我把这个给你。” 白洛轩接过小乞丐递给自己的东西。 是一块闪闪发光的水晶碎片。 第33章 生日 收下碎片，无论白洛轩再问小乞丐任何问题，他都不回答了。 医院外，只剩下了江茗在门口等着。 “白竹先回去了。”江茗双手插着兜。 “你呢？你不回家吗？”白洛轩问道。 “十一点了。我不想回去了。这里距离我家太远了。”江茗说，“不如……嘿嘿，我住你家？” “不行。”白洛轩给她了一个钥匙，“我家旁边有一个空着的房子，你在那里凑合一宿吧。” 江茗有些失望，她噘了噘嘴，没多说什么，接过了钥匙。 到了白洛轩居住的联排别墅区，江茗对他说了句“晚安”，分道扬镳。 半夜，白洛轩躺在床上，一手拿着一块碎片。 他丝毫不困，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重复。 仅仅一天，就出现了两次梦魇具象。并且每一次出现的时候，错金印都有反应，都发现了一块碎片。 现在可以基本确定，促发梦魇具象的“幕后黑手”一定是同一个人，两次之间有联系很正常。不过小乞丐说的话，才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 “梦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把它给你……？” 自从回到家，白洛轩就一直在琢磨这句话。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为什么当时小乞丐没有把这句话告诉白竹？难道这块碎片，要在“没有第三个人”知晓的前提下，到自己的手中吗？ 如果这一切，都是所谓的那个幕后黑手安排的，那就令人十分胆颤了。 这就说明，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一个诡异的局中。 梦魇具象根本不是随机出现的，而是针对于自己。 在流明街那时，自己忽然出现：“想去餐馆找一找”的潜意识，恐怕也是被策划好的。 白洛轩试着将两块碎片拼接在一起，有几条纹路成功的连接了起来。光滑的一面在外…… 两块碎片，拼成了一个半球形。 “还差两个，本体是球形……”白洛轩想到，“恐怕……还有两次梦魇具象。” 他看向窗外。 远处，一座高耸的写字楼中，最后一间办公室亮着的灯也熄灭了。 又过了一会，白洛轩拿出手机，找到白婷婷，发送了一条消息： “婷婷姐，有一个事需要你帮忙。” 对方立刻回复：“我现在跟族长在瑶城，现在赶回去明天早上就到了。” 发送：“没那么严重，一个小忙。” 回复：“你说。” 发送：“今天晚上族里出现了一只巨蟒，帮忙把这个消息封锁，不要让白家以外的人知道。” 回复：“ok。” 做完这些，白洛轩在脑海里默默地将信息整理，推理。渐渐地，困意袭来，他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当白洛轩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不是在卧室内了。 随着一声手持简易礼炮响起。彩色丝带飘舞落下，他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正坐在沙发上。 周围的物品的摆放很是陌生……但这里格局却像是自己家。 他有些懵，没等他看看周围，就听见房间里的人齐刷刷地喊道：“洛轩！九岁生日快乐！” 自己不受控制地跟他们一起鼓起掌，笑了起来。 房间里有着十多个人，他们簇拥着自己，温柔地抚摸着自己。可……他们是谁？ 我……在过九岁生日？ 白洛轩发现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他想扭头做不到，只能眼巴巴地盯着面前的生日蛋糕。 之后，便是点蜡烛，关灯，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 生日流程全部都走了一遍。 房间里的人纷纷送上了生日祝福与包装精美的礼物。 可……你们是谁？！ 白洛轩有些急切地想看看他们的面孔，却还是没能移动那牢牢锁在礼物上面的视线。 他越发焦急，开始和这具身体争夺控制权。 眼前的一切开始颤抖。 “你们是谁？！”白洛轩大喊一声，他猛地抬起头。看见了开始崩塌的世界。 首先是客厅，天花板顷刻间消散，露出黑色灰色交杂的虚无。电视，音响，挂画紧随其后…… 几秒后，整个房子如同漂浮在虚空。 白洛轩已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梦境。想着，他更加激动了。 无论是一直被忽略的潜意识还好，还是失去的记忆也罢……让我看看，让我想起来…… 他转过头，看到了簇拥着他的人们。 一瞬间，温馨的客厅开始飞速消散。白洛轩彻底呆住了。 哪里是人？ 他们的脸呢？ 头发呢？ 这分明是一个个人体模型！穿着衣服的人体模型！ “不可能……怎么可能……” 白洛轩吞了口口水。 自己身前的人开始一个个消散，每消散一个，就会露出后面一个人的模样——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穿着衣服，被刻意摆放成各种姿势的人体模型。 他们有鼓掌的，有俯身将脸凑过来的，有竖起大拇指的…… 但没有一个，具有感情，具有生命。 “啊——！！！” 白洛轩崩溃地大喊。 却发现，周围再一次变样了。自己被谁搂入了怀中。 “洛轩，不哭，不哭……” 是白婷婷的声音。 白洛轩抬头，白婷婷也消散了。 周围继续变化。 “哇，哥们你没事吧？怎么还哭了？等你冷静下来我肯定要狠狠地嘲笑你……” 是白竹的声音。白竹也消散了。 最后，一个女生定格在了他的面前。 “洛轩，你说孩子们为什么会害怕蜘蛛骑士呢？”江茗托着脸，像是在思考，“只是因为他很强大，所有人都打不过他吗？” 白洛轩张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我想，是因为欺骗吧。蜘蛛骑士欺骗了王子，让王子对这段友谊所有的付出，就像个笑话……” 江茗缓缓走上前，张开双臂。看样子，她本想抱住白洛轩，却最后只是抓住了他的双手。 “洛轩，你有害怕的人吗？你……会害怕……” 第34章 聪明的人 一行泪水，从白洛轩的眼角滑落。 他睁开眼，梦境交杂着现实，让一切变得混乱……但几次呼吸后，房间里的吊灯明晃晃地，让他彻底清明。 一阵风吹来。 他在床上侧头，看向窗户。 窗户被打开了，窗帘被吹了起来——风就是从这里来的。 而白竹，以一种极其抽象的姿势，半蹲在窗上。 就像是……小偷。 “来我家偷东西了？”白洛轩缓缓开口，声音干涩。 “扑通”一声，白竹从窗户跳进了白洛轩的卧室内。 “大哥！这都几点了？下午一点了！给你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江茗都急地来找我了……” 话说一半，窗外传来一声微弱的反驳。 “不是你找不到白洛轩，来找的我吗？” 白竹继续说：“我这透过窗看你还躺在床上，我以为你出事了，这才……” 白洛轩听后，露出一抹笑容：“幸亏我住在一楼，你翻窗才方便。” 说着，他伸了个懒腰，起床打开了大门。 门一打开，白洛轩看着江茗有些出神。 “你……你怎么了？”江茗有些怪异地问道。 “江茗…你说我……会害怕什么？” “啊？”江茗不解，她给白竹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后者没有理会她。无奈，她又看向白洛轩，“你……也没和我说过你怕什么啊？害，只要你不怕我就好啦！” 白洛轩回过头，看向客厅。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白竹轻车熟路地从冰箱里拿出一根冰棍，他坐在沙发上：“所以洛轩，你怎么了？” “只是睡个懒觉……”白洛轩觉得浑身酸痛，他走进厨房翻着。 白竹疑惑道：“你睡觉有这么死吗？打了这么多电话都叫不醒？还有门铃……而且你这憔悴的模样，也不像是睡足了啊。” “嗯。”白洛轩拿出一杯牛奶倒进碗里加热，“没睡懒觉，昨天晚上在卧室里爬山了。” “……”白竹有些可惜地看了看江茗，“这人疯了。” 江茗翻了个白眼。 白洛轩很快做了个三明治，他把“午饭”端到了餐桌上。 他吃了一口，眼神发直。 “你有心事啊哥们。”白竹说。 “我有么？” “写在脸上了。” “哦。” 白竹挠挠头，他觉得白洛轩不仅有心事，还像是变了一个人。 江茗也感觉今天白洛轩怪怪的。她试探着问道：“洛轩，你要不要在休息一会？” “不用了。” “那你还有什么打算？” “我……”白洛轩动作忽然停了，他抬起头，灼灼地看向江茗，“你有什么打算？” 江茗微微一颤，说道：“我没什么打算啊，我一会儿就要回家了。回流明街。” 白洛轩沉默了一会，语气又恢复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好啊！”江茗一喜，“呃，我说是……可以。当然可以。” 他又看向白竹。 后者露出一抹耐人寻味地笑容：“我就不去了吧。” “好。” 白洛轩吃完饭后，跟着江茗离开了家。 两人没有选择打车，而是坐上了轻轨。这样一来，到流明街的时间从四十分钟增加到了两个小时。 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江茗靠着车窗，有些疑惑：“洛轩，你去流明街有什么事情吗？还是……” “我没什么事情。”白洛轩淡淡道，“我只是不想在家待着。” 江茗暗笑道：“好哦。” 她把手机放在腿上，望着窗外，脸上挂着笑容。 素月城的景色在整个城市群都数一数二，窗外不仅有连绵的高楼，炫目的霓虹，还有蜿蜒的河流，入云的高山。 这条轻轨路线，环绕着整个素月城，为着名的观光线……但就像本地人对本地景点无感一样。很少有素月城的本地人乘坐这条线路。 此时又并非假期，外地游客不多。因此车内十分清冷，即使到了热门站点也没能坐满。 不过这种氛围对于江茗来说，最好不过了。 白洛轩似乎对景色并不是很感冒，在经过某站时，白洛轩问道：“江茗，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住在流明街？” “哦？”江茗看他，“怎么？想要了解了解我吗？” “算是吧。” 她说：“我一直是一个人住。” “嗯？你的父母呢？”白洛轩问道。 她想了想：“我从出生就是一个人。我没有爸爸妈妈……或许有，但是我从没见过他们。” 白洛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抱歉。” “没什么。我早就不在意了。十八年…早就习惯啦。”江茗轻声笑道，“父母缺少的爱，朋友都给我补回来了。” 白洛轩点点头：“看来你有很好的朋友。有机会我也想认识认识。” “他们……”江茗顿住了，她思索了一会，改口道，“他们不在素月城了，都已经各奔东西。” “这……”白洛轩看着她，“那你……” “对，很长一段时间，我只有自己一个人。”江茗耸耸肩，“我很长时间都是孤独的。所以我很珍惜快乐的时光。哪怕只有几天，几小时，几分钟……也会让我开心很长时间。” 白洛轩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倒是江茗先回过神来，戳戳他肩膀，说：“诶呀，你想问什么，直说呗？我都告诉你。” 白洛轩干咳一声，道：“其实我想问，你和楚元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嗯？你怎么忽然问起他啦？”江茗颇为意外，她歪头问道。 白洛轩说：“我借读回来之后，就听周围的人说‘素月城来了一个特别特别聪明的人’，但你却说他是个疯子，这……”他笑笑，“很让我好奇。” 江茗嘟着嘴，回忆了好一会儿，说道：“楚元之这个人……嘶，我们之间，朋友算不上吧。只是有过几面之缘。我认识他的时候，是在上一届素月城举办推理大赛的时候……” “就是流星事件那会儿？” “流星……啊，对，差不多。” 白洛轩恍然道：“那我明白了，你继续说。” “当时有一道题目是：‘在一场家族葬礼中，你对你朋友带来的女生一见钟情，一周之后，你杀掉了的朋友。为什么？’”江茗打了个寒颤，“你知道楚元之的回答是什么吗？他说……” 江茗话说一半停住了，她看着白洛轩，问道：“洛轩，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回答？” 第35章 不要说 “为了再见一次那个女生。”白洛轩不假思索的接上了江茗的话。 “……”江茗惊讶地点头。 “对……就是这个。” 白洛轩笑了：“这没什么。” “可是，可是……不，等等……还有，还有。” 江茗又说，“还有一个题目：‘深夜，一个男人扫完墓发现车没油了，没办法只能找了个人家借宿。房子主人给他安排在了二楼。夜里下着大暴雨屋里处处漏风。男人去房间看了看，这里很压抑，没有灯，四面都是墙壁，只挂着一幅女人的画像。第二天白天，他在房间里醒来之后就疯了，为什么？’” 白洛轩沉吟道：“房间里没有灯，他怎么知道白天了呢？或许他晚上看见的不是画，而是一扇窗。” 江茗再次点头，不过这次她就显得有些僵硬了。 “怎么？你不会也觉得我是疯子吧？”白洛轩说道。 江茗点头：“有点……不过你给我的感觉要比楚元之好。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吓人。” 白洛轩沉默几秒，随后看向窗外。 他像是在思考江茗是真的觉得自己没那么“疯”，还是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心里想的实情。 半晌后，他缓缓开口：“江茗，今天不要看手机了，陪我聊聊天吧。” 江茗表情有些诧异，但她还是息屏了刚解锁的手机。 她颔首：“好。” 轻轨开的很慢，慢到路途周围的景色总能在视线内停留足够的时间。 轻轨开的很快，快到江茗觉得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口，就已经到了站。 两人下了车。相比起昨天，流明街的人少了很多，甚至一些店铺都没有开门。看来出现梦魇具象后，哪怕是本地人也选择减少了外出。 白洛轩将江茗送到了流明街的一个小区前。他仰头看了看，这个小区极度奢华，覆盖面积广泛，在素月城排第二，仅次于白家。 他自嘲似的笑笑，然后挥手：“再见。” 江茗慢慢地走进小区，却又在大门内站住了脚步。片刻后，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又走了出来，然后停在白洛轩的面前。 她低着头，试探道： “洛轩，要不……我们再去逛逛吧？” 听后，白洛轩嘴角扬了一下，他装作不解：“怎么了？” “我…我还不想回家。” “这样的话……好啊，我们走吧。” 白洛轩回答的很干脆。这完全出乎了江茗的意料，她连忙跟上，走在了他的旁边。 流明街有着两条主干路，数十条道路的分支。甚至有专门两条作为夜市的小吃街。 两人一直逛到了天黑，也只是走完了流明街的一半。 江茗一下午都没有拿起手机，她像是开心地忘掉了这些身外之物，左顾右盼，如同第一次来到如此繁华的区域，对一切感到好奇。 直到吃的撑了，两人才离开流明街。穿过了一个公园，在公园外的长椅上坐下。 这条道路左边能看见湖泊，湖泊后有着山，右边是一栋不算高但却很大的建筑，开着灯，但看不见门口的牌匾。 这里安静的能听见虫鸣，一条公园的道路，连接的两侧却截然不同。一处繁华，一处幽静。 白洛轩说要歇息一会，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江茗见状，这才也拿出手机，解锁屏幕。 然后她看见了数十条备注为“hz”的四个小时前的未读消息以及未接来电。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了。 “糟……”江茗石化了一样，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洛轩却还是没敢直接点开社交软件。她思索了一阵，默默点击了“清除红点”。 “那个……洛轩，我去上个厕所。”江茗说着，站起了身。 “公园里面就有公共厕所……你穿着裙子不方便，我帮你拿吧。”白洛轩伸出手，将江茗的手机和奶茶拿了过来，“我就在这等你。” “我……呃……”江茗无奈只能点头，走进了公园。 白洛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微眯。 还差一点，差一点就能将一切串联起来了…… 他闭上眼，默默想到。 可蓦然，他又睁开了双眼，一道细微的金光划过右眼，他扭头，瞥向了公园的树林内。那里是路灯照不到的地方。 “今晚，还真是热闹……” 不多时，江茗便从公园里回来。 白洛轩将手机还给她，望着湖面，那上面倒映着月光。 “你好像……”白洛轩忽然转过头。见到江茗慌乱地将手机息屏。 “……你回你的，我不偷看。”白洛轩说着，又看向了湖面，“你有男朋友？” “不不，我没有，我不是怕你偷看……”江茗轻咬下唇，“我只是……” 前者轻笑一声：“那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谁来的消息啊？” 江茗刚要开口却顿住了，她恍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法解释“消息”是谁发来的。 父母的事情和朋友的事情，自己似乎已经……告诉眼前这个人了。 “嗯？你怎么…算了，你当我没问吧。”白洛轩见她一副纠结的模样，说道。 他有些出神，盘算着，揣测着江茗可能的回答。 而江茗的心中只剩下了踌躇，她沉思片刻，如同放手一搏般整理了思绪，她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要说。不要说出来。” “什么？”白洛轩眉头一皱。 “洛轩，我们每个人都有很多复杂地想法，有些是天马行空，有些富有逻辑。但是……周围的人会懂么？我会懂么？你会懂么？所以不要说，很多事情，藏在心里比较好。” 江茗抓起白洛轩的手，搭在自己腿上。 “……？” “但有些事情，说出来比较好。网上不是有这么一个说法嘛……”江茗露出一抹微笑，她扭头，凑近。两人的距离呼吸可闻，“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了。你看我的眼睛，我是在撒谎吗？” “什……”白洛轩开始觉得事情超脱自己的预料发展。 江茗那双眼眸里写满了复杂。似乎……囊括了人的所有情绪。 “我说，我喜欢你。” 江茗再一次重复。 同时，白洛轩大脑在飞速运转，他眉头紧锁，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是怎么回事？ 整件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他感受着手掌的温度，产生了一种割裂感。 江茗在说话时，分明在他手掌心写了一个字。 “耳。” 第36章 第三次 耳？ 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白洛轩狐疑地看了看她的耳朵，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带着一个花朵状的耳环。 “你……” 直到这时，江茗的眼中才出现了闪躲，脸颊微微发红。终于是有了些在表白时理应出现的羞涩。 白洛轩欲言又止，他摸了摸下巴，表情不太好看。 乱了，彻底乱了。 江茗这忽然的“表白”明显是当机立断而决定的，话说的好听，可真看她的双眼，哪有真情实意的那种神情？ 她话里有话，似乎是在……警告自己？ 江茗又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白洛轩觉得她双手冰凉。 “洛轩，我，我不求你给我回复，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太快了，毕竟我们只认识了一天……”江茗低着头，几乎靠在了白洛轩的身上，“我也不奢求你对我能有什么感情，但……你要确定自己心里的想法。” 她说这句话时，“确定”二字似乎有意加重了。 “让我感受感受你吧，也许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无所谓，只要你确定你心中的想法就足够了。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啧……”白洛轩发出一声轻啧，他答应了一声后，静静坐着梳理思绪。 半晌后，白洛轩缓缓开口：“你…看出来我对你的……感情了？” “嗯。” “所以你……” “对。”江茗抬起头，“你觉得，我像是装的么？” “这……” 湖面在月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风在上方掠过，带起些许凉气吹向二人。 白洛轩一手被她握着，一手慢慢敲着长椅…… 我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江茗在前面说了一大堆没用的话，偏偏突出了“不要说”三个字。又在自己手中写下“耳”字。暂且认为是隔墙有耳，有些话不方便说出来。 基于此……她才用了“表白”这一看上去幼稚又拙劣的办法来传递信息。 自己也是照葫芦画瓢，来询问她是否看出来了自己对她的“感情”。 感情…… 想到这两个词，白洛轩不禁有些好笑。 恰恰相反，“感情”这两个词换成“怀疑”才是白洛轩本来的意思。 和她的相遇，以及遭遇，是否有些太过于“巧合”了？ 梦魇具象出现了两次，这两次里，唯一的共同点只有江茗。 仔细想想，在鉴心，江茗用了一种牵强的“搭讪”与自己走到了同一战线。 之后来到白家，在假山上，又有意无意地引导自己将“幻象”和“噩梦”联想到一起。 光是如此，白洛轩也只觉得怪异。可这“怪异”的人，在几个小时内，用数个漏洞百出的谎言来回答自己的问题。他也很难不将“怪异”转变为“怀疑”。 一个一直生活在素月城的人，却不知道“北街”的存在。 一个一直生活在素月城的人，却不知道“流星事件”是七月。 一个一直生活在素月城，流明街的人，却对流明街的道路陌生，对一切觉得新颖。 一个无父无母，朋友早已离开了素月城的人，却有着支支吾吾说不出口的消息来源。 自己怀疑的明显，明显到江茗也意识到了。 想到这，白洛轩冰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如果猜的没错，江茗让自己确定心中的想法，是另一种自曝。 就算江茗不是“梦魇具象”的幕后黑手，也一定与之有着关联。 可……又让我相信你…… 至少，江茗很多时候流露出的情感是真真切切，也足够让自己为之动容。以及…那让错金印嗡鸣的碎片。的确对自己有利。 白洛轩慢慢地看向江茗，将一切汇聚成了一句话： 你……是想和我合作，做戏给那只‘耳朵’看？ 可惜这句话白洛轩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捉摸着，怎么能让这句话以一种抽象的方式表达出来，并且能让江茗明白。 “洛轩，你还好吗？是不是我…说的话让你不舒服了？”江茗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看着白洛轩，明显有些慌张。 “没有……我理解你。”白洛轩说道，他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又沉默了。 气氛有种诡异的安静。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几息之后，黄金瞳传来的一丝危机感，打断了白洛轩的思考，他扭头，看向了右边那栋建筑。 他眼神微变。 下一刻，那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响声。 “轰————！！” 建筑内的灯光因为巨响晃动了起来，忽闪忽灭。几扇玻璃随声破碎，洒落到建筑前的草坪。如同室内发生了爆破。 白洛轩并没有多么惊讶。江茗则是一惊，怪异地看了眼手机，又聚精会神地看着建筑。 “那栋建筑是什么……”她问道。 “精神病院。”白洛轩回答道。 “你……”江茗愣了一下，“你带我来精神病院门口坐着……？” 白洛轩耸了耸肩：“这流明街精神病院很有名，我以为你知道。” “我……” “这是第三次了。”白洛轩叹了口气，他说道，“你说……梦魇具象是怎么出现的？是一点点由虚变实，还是凭空出现？” “我也没见过……我觉得是后者吧。” “嗯哼。” 白洛轩静静等着。今天一整天他都和江茗在一起，或者说…监视。江茗完全没有任何与外界联系的机会。 来这精神病院前坐着，也是他忽如其来的想法。 幕后黑手另有其人，至少这一次和江茗并无关系。 但……这里并不只有自己和江茗两个人。 小树林里还有一双眼睛。是“他”吗？ 白洛轩用余光朝那里瞥了瞥，气息已经不在了。 他蹙了蹙眉，看向前方。错金印再度激烈的震颤，继而，熔岩火游遍全身，一股热浪从他身上爆发。 梦魇具象出现了，以一种极其平庸的方式—— ——她从大门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她一头金发，长相极美，有着一双粉色的双眸。 她手持弓箭，一步一步地朝着白洛轩二人靠近。 第37章 欺诈 “哈。”白洛轩顿了一下。 江茗则是释放心愿，疑惑道：“这是……谁？” “还是不知道的好……”白洛轩摇摇头，“你能挡住她吗？我去找源头。” 江茗不解：“你能找得到源头？” “我……大概知道是谁。” 白洛轩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江茗欲言又止，她不太理解，谁的噩梦能是眼前这个倾城倾国的女生。一时间，她甚至怀疑是不是“hz”这半天没有自己的帮助，把“梦魇具象”搞成了“美梦具象”。 金发女生还在步步逼近，两方距离已经不足五十米。 她缓缓拉弓，弓身上的箭矢开始燃起火焰。 白洛轩已经悄然利用黄金瞳隐去了气息，在黑夜中急速接近着精神病院。 自他醒来后，经常找空闲时间去补补一年期间落下的重要消息以及新闻。 说来也巧，还真有这么一条新闻被他记住了。 【流星事件过后，数位四星捉妖师精神异常，轻度症状表现为抑郁，焦虑，而重度患者，禾木，已经产生严重精神分裂，并伴随双向情感障碍……】 而这个人，就是当初苏柒柒在南市，控制的第一个捉妖师。 也是除去白洛轩苏柒柒二人，唯一一个看见了“流星”影响下的天空的人。 白洛轩并没有什么圣母心理，当初看见这篇新闻也只是咋舌感慨苏柒柒下手是真狠。如今已经一年过去，她仍然还是禾木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个精神病院的重症患者应该都在三楼，只要去了三楼，找到禾木就方便多了…… “你想去哪啊？” 突然，清脆而又空灵的声音在白洛轩的耳边毫无预兆地响起。 “！！！” 白洛轩一惊，下意识地身形暴退，动作时长枪已然落入了手中。 苏柒柒站在他面前两米处，双手拿着弓箭，放松地落在大腿前——如同在逛街时拎着背包。 白洛轩又惊又骇，在黄金瞳地隐匿下，自己居然会被“幻象”发现？而且……她是不是说话了？ 他恍惚了一瞬，催动瞳术到极致。 眼前的苏柒柒只是“梦魇具象”。可“梦魇具象”怎么会说话？这种东西难道还会有自我意识？ 白洛轩感觉自己起了一身冷汗，他缓缓后退半步与苏柒柒再度拉开距离，然后问道：“我可以和你对话吗？” 苏柒柒歪头轻轻一笑：“你认为呢？你要和我对话，还躲着我？” 白洛轩再一次确认眼前的人是虚假的。 “我们也算好久不见了。你想和我说什么？”苏柒柒又将目光落到他的长枪上，不免轻笑，“啊，原来是它啊。很适合你，看来你已经放弃水果刀了。” 白洛轩握着长枪的手更紧了些。 他不明白为什么虚假的苏柒柒会知道“水果刀”的事情。他可以完全肯定，当时并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还有她的言行举止，几乎和苏柒柒本人一模一样……这是梦魇具象能做到的吗？ 难道说，自己从一开始“梦魇具象”这个判断就是错的？ 白洛轩想到了什么，仔细看着她的眼睛。 在黄金瞳下，苏柒柒的全身都隐隐虚幻，唯有这双眼睛是例外。清澈，真实，包含情感。 “你又在想什么？”苏柒柒抬手，将弓箭轻轻一抛，化作流光消散。她揪了揪自己耳边的金色长发，“想太多也不是好事。听过‘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你觉得……”白洛轩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神情严肃了起来，“我们的共同点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苏柒柒像是听了个国际笑话一样捧腹大笑，“共同点？我们都是人类？都是需要进食，喝水？还是说我们都需要睡觉？” “不，是说谎，隐瞒。” 苏柒柒的激动缓缓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饶有兴趣地微笑，“是么？这是个让我意外的答案。不过……很有意思。如果有机会，我愿意想听你再详细说说。” 说罢，她注视着白洛轩，后退了一步。 白洛轩与她对视。他清晰地看见，那双粉色的眼眸有那么一瞬间变成了红色，又消失。 紧接着，苏柒柒再次抬手，弓箭落入了手中。表情也恢复了毫无人性的冰冷。 直到苏柒柒再一次拉弓，一旁的江茗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白洛轩居然能和“梦魇具象”聊起来，又在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她压根听不明白的“谜语”之后大打出手。 她也没想到，这次的“梦魇具象”居然如此灵活，尽管拿着远程武器，也能紧紧缠住手握长枪的白洛轩，并且一点点将他逼到更加空旷的湖边。 “江茗，三楼，找禾木！” 白洛轩大喊一声，长枪横在身前，奋力一挥，挡掉数根箭矢。 过程中，他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 长枪的枪杆太光滑了。这上面……不应该有两道被“蜘蛛骑士”砍坏的缺口吗？ 哪去了？ 也就是一个恍惚，苏柒柒再度袭来。她全身布满了火焰，双手朝前一推，一道火浪卷出，将白洛轩朝着湖里逼去。 水花四溅，白洛轩不免有刹那闭上了右眼。可余光再落到长枪上，那缺口居然又出现了。 这…… 开启黄金瞳和关闭，看见的画面是不一样的。 多么熟悉的感觉？ 白洛轩心中的一块谜团豁然开朗。“幻象”终究是“幻象”。它所带来的影响也只是“幻象”。在洞悉万物的黄金瞳下，“真相”永远静静地等在那里。 换个说法…… “梦魇具象”根本就不是不伤人，而是根本伤不到人！ 想到这里，白洛轩将长枪旋转，硬抗汹涌而来的火浪。 仅仅呼吸间，他便被这金红色的火焰吞没。感受着强烈的灼烧感，白洛轩出现了一种狂热的情绪。 他催动岁心，将受“梦魇具象”影响的热流，毫无保留的倾斜而出。 顿时，暗红色开始侵占他的每一寸皮肤，熔岩火逐渐将他包裹，一点点吞噬了金红色的火焰。 白洛轩大喝一声，全身沐浴在火焰之中。在他的背后，窜出数条暗红色的由熔岩火形成的触手。 他借势腾空而起，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柒柒。 他随手捏灭了一缕还爬在身上的金红色火焰，眼中不屑。 “你终究是个冒牌货……” 第38章 意外之人 江茗跑进了精神病院的前院。 她现在对一切的发展也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了。 偏偏自己在这个中间进退无措的局面，就好像风中的残烛，彻底失去了主导能力…… 她轻轻推开病院的大门。 这里安静无比。只有走廊和护士室的门内亮着光芒。完全不像是刚刚经历过“轰鸣”。没有警报，没有人慌张，甚至没人在意。 她路过护士室，找到楼梯，径直上了三楼。 这里的走廊很长，右侧是一块块擦得干净，透着月光的玻璃。左边则是一个个病房。 里面时不时传来怪异的声音。或是梦呓，或是低声吼叫，或是喃喃。 借着月光，她分辨着每扇门前的记录着的病人信息。 这里每个重症病房都是独立的。她一直走到了三楼的尽头，终于看见了那记录着“禾木”的病房。 她深吸口气，开门走了进去。 “嘎吱——” 木门的声音格外刺耳。病房内微弱的感应灯亮起，微弱的暖光让她勉强分辨里面的样子。 一张病床，窗户前放着一个桌子。 穿着病服的男性蜷缩在床上，他盖着厚厚的被，脸上毫无血色，布满冷汗。 而在他的病床旁——那桌子前，坐着一个人。 那人见到江茗推开门，回过了身。 四目相对。 “你……” 那人站了起来，微笑道：“你好，江茗。初次见面，我叫…程依。” “你……你是鉴心的……” “没错，是我。”程依示意江茗坐下。 她剥开一个橘子，递给江茗：“你比我想象的要漂亮。为什么一直盯着我？是好奇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吗？” 江茗反问：“不然呢？” “很简单……”程依将一瓣橘子放入口中，“我是为了白洛轩。” “为了他？”江茗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程依笑笑，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她不紧不慢地吃完了整个橘子。然后靠在椅子上，轻声细语的说道。 “我，要杀他。” 。。。 暗红色与金红色仍在缠斗。 两人已经从岸边打到了湖中央。 苏柒柒漂浮在湖面之上，而白洛轩则是踩着一块熔岩火形成的平台。 交战了这么一会儿，白洛轩对于熔岩火的控制越发自然了。似乎用之不尽，取之不竭。 只是隐隐有个度……在运用太多火焰之后，便会临界那个门槛，从而体内就会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流了出去。 白洛轩记得炎说过，用多了火焰会减阳寿。不过刚才他已经减了一次了。距离下一个“门槛”还远着，想着不用白不用，自然就放开了。 面前的苏柒柒眼中早没了光，真的如同一个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人。 白洛轩也没想着再和她对话。一杆长枪凛冽而出，尽是杀招。 “叮——” 长枪再一次与飞来的箭矢碰撞在了一起。 他挡掉箭矢后，将长枪猛地刺入水中，然后上挑。一道浪花泼向了苏柒柒。浪花中，一根暗红色触手如利刃般刺出。 后者朝后飘了一步，推出一道火墙。 双火交融，金红色的火焰再一次被熔岩火吞噬了。熔岩火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苏柒柒四肢全部吞噬在内。 白洛轩缓缓抬手，火焰变得更加凝实，将苏柒柒牢牢缠住。他像是在把玩一只提线木偶，操纵着火焰形成的“线”。 “这玩意真的杀不掉吗？”白洛轩心中出现了这么一个想法。 熔岩火的温度极高，湖水甚至没有接近就化作了蒸汽。湖面上早就布满了水雾。 可……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用火焰贯穿了苏柒柒的身体，却还是没能让她减缓半分攻势。 如果梦魇具象只能靠“叫醒源头”这唯一一个办法解决，那只要保护好沉睡中的人，这就是一个不死的肉盾啊。 正当他琢磨自己能不能也学习学习“梦魇具象”的时候，精神病院又传来了巨响。 “轰隆”一声，三楼的墙壁破开了一个大口子。一个身着黑衣人，钳着江茗的脖颈，撞碎了墙壁，飞向了湖中。 这位黑衣人胸口的天蓝色心源，赫然有着四道花纹。 白洛轩瞳孔剧烈收缩。 他猛地意识到这便是当时在小树林偷听的“眼睛”。可这是谁？如果江茗和梦魇具象有关，为什么她俩会交战起来？难道这件事情，已经牵扯到越天级别的灵师了吗？ 江茗完全挡不住黑衣人的攻势，她双手握着黑衣人的手腕，试图掰开她的手指。可很快，江茗就感觉到了全身的清冷。 她被铅着，摁倒了湖中。 “程……是…他…让你……” 江茗毕竟身为水属性灵师，进入水中后很快便找到了感觉，她陡然发力，将程依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别忘了他说过什么。”程依在水中淡淡开口，她表情很是自然，并无半分杀意。 江茗愣了一瞬，然后催动灵气，扭头奔向了白洛轩。 “洛轩！有人要杀你！快跑！” 江茗冲出水面，喊道。 白洛轩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觉得手中一松。苏柒柒已经消散了。 梦魇具象消失了。 但危机感没有消失。 他看向湖面。就见方才铅着江茗的黑衣人也飞出了水面。她没有去追击二人，而是心源闪亮了一下，一拳轰向了身下激起层层水浪的湖面。 寒气眨眼到了眼前，白洛轩全身的熔岩火就这么轻飘飘的被吹散了。 他看见湖面开始结冰。以黑衣人为中心，距离她越远，浪花变做的冰柱便越高。 到了白洛轩身前，湖面上冲出的冰柱已然有了七八米的高度。 “走！” 白洛轩没有了熔岩火的包裹，从空中掉落。江茗一把抱住了她，朝着岸边跃去。 她显然将全身所有的灵气都用来躲避这次致命的攻击。两人在岸边翻滚了几圈，终于是逃脱了黑衣人这一击的攻击范围。 最后一根尖锐的冰柱与他们的距离触手可及。 白洛轩站起身，再度尝试运用火焰。可在这股子寒冷下，熔岩火出体坚持不了几秒就摇晃着熄灭了。 “跑啊，逃命要紧，你还想着反打吗？”江茗浑身湿透，有些狼狈地爬起来，心源已经消散了。 “还走得掉吗？” 白洛轩眉头紧皱。越天级别的灵师真动起手来，杀掉他俩就跟捏死虫子一样简单。 更何况现在的江茗已经用光了灵气，想走可是难如登天。 第39章 几次? 思绪一闪而过。那黑衣人再次出现在了视野之内。 她就如同地狱一般。即便只有几十米的距离，白洛轩却还是看不清她的模样。 黑衣人的心源再一次闪亮。她身体消失一下，再出现，已经到了白洛轩的面前。 “不要！” 江茗大叫一声，她站起身，紧紧搂住了白洛轩。试图用身体挡住黑衣人的这一击。 时间仿佛被人摁下了暂停。 白洛轩感受不到江茗的体温，她这副身躯内，充斥着恐惧与决绝。 你为什么要救我……？ 白洛轩很想问她这么一句。可现在看来，似乎是没机会了。 又要面对死亡了吗？ 他竭尽全力催动着火焰，尽管他也不认为这样会为自己带来一丝生机。 “……” “嗡——” 一阵细微的嗡鸣在白洛轩的耳边响起。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以一种超越了黑衣人的速度在赶来。 最后关头，他抱紧了江茗。 强大的气流，将两人吹退。紧随而至的是铺天盖地的冰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体上就已经盖上了一层霜。 白洛轩堪堪稳住身形，看向身前。 楚元之伸出一只手，止住了黑衣人的攻势。后者像是恐惧触碰到他一样，连续后退，然后腾空飞起。 一阶段打四阶段。还把四阶段的逼退了？ 不止是白洛轩惊讶，意识到自己没死的江茗也翻过了身，满目惊疑地望着这一幕。 黑衣人飞在空中，冷冷地望了一眼楚元之，然后消失不见。 刺骨的寒流，也随着她的消失开始缓慢散去。 直到微风拂过。江茗打了个寒颤，她身上好几处都结了冰，靠着白洛轩缩成一团。 “怎么是你？”见楚元之走了过来，白洛轩问道。 “是在问为什么是我救了你吗？”楚元之望了眼白洛轩的身后，不假思索道，“我们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吧。” 白洛轩回头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公园里已经站满了围观的群众。像是在参加一场演唱会。 他点头。楚元之随即运出灵气，将他与江茗的身形隐去。白洛轩背起江茗，找了个小路，加速离开了这里。 楚元之直接将两人带到了家中。 江茗一进屋就坐在了空调前。楚元之给她倒了杯水，然后拉着白洛轩到了阳台。 这里也在流明街的范围内，楼层很高，能俯瞰大半个街道。 楚元之望着夜景，说道：“一年前我刚来素月城，就被这里的景色折服了。所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套房子买下来。” “仅仅一年就实现了决心，佩服。”白洛轩淡然道。他对此并不是很在意。 “嗯？哦，不。我这是租的，买不起。”楚元之见他那模样，也不再自找没趣，说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这么巧。”白洛轩顿了顿，说，“当然，还是很感谢你。作为感谢，我可以把这套房子买下来送你。” “……哈。”楚元之嘴角抽搐了一下，“我还是喜欢自己努力。我们还是说说别的话题吧。” “如你所见，我就住在流明街，我也没有别的事情，经常出去逛逛啊。”他耸耸肩说，“至于我救你两次，第一次是正巧我经过那里。这次……” 楚元之话说一半，有些怪异地看着白洛轩：“还是你们运气好，我本来是围观的，没曾想挨揍的人我还认识。所以出手相助了呗。幸亏我当时选择了凑热闹。” 白洛轩还是不解：“但那是一个越天级别的灵师。” 楚元之推了下眼镜，说道：“可我的属性是【崩坏】。就算她比我强大，碰到我也要躲一躲。” 白洛轩听后，思索了起来。 【崩坏】会有这么强大吗？强大到能让比他高三阶的人忌惮……这实在有些骇人听闻。 毕竟早有人作出研究。灵师每提升一阶，就相当于强大了十倍。越天打轻云，和人类单挑蚂蚁差不太多。 白洛轩没再回答。他回头看了看客厅，无奈地摇摇头。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同样是轻云阶段的灵师，江茗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你看清黑衣人的脸了吗？”白洛轩问道。 楚元之摇头：“只能看出来是个女性。她裹得很严。倒是你……你惹到什么人了吗？” 白洛轩沉吟：“没有。她的袭击很突兀。没有预兆。” “那真是怪……”楚元之蹙眉，他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不免有些恍惚，“总感觉现在的社会越来越乱了……好像要变天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关于社会的话题。或许是聊得很投机，话也多了起来。 “对了，楚元之。你认识苏柒柒吗？” 白洛轩忽然冷不丁地问道。 “当然认识啊，苏家的苏大小姐。”楚元之疑惑，“为什么问我这个？” “因为……”白洛轩说，“这次的梦魇具象是苏柒柒。” “梦魇具象？这是你‘幻象事件’起的名字吗？”楚元之问道。 白洛轩颔首：“算是。我认为幻象的出现，是源于人的噩梦。” “有人把噩梦具象化了？”楚元之沉思片刻，“你是说…有人的噩梦是梦到了苏柒柒？她……” 楚元之越想越奇怪，他不解道：“那么漂亮的一个人，会变成噩梦？我要是梦到肯定是美梦。” 白洛轩表示赞同，他叹气道：“这几次梦魇具象毫无规律。也没什么共同点。你有什么看法吗？” “铠甲男，巨蟒，苏柒柒……”楚元之惋惜地摊手，“我也很想知道真相，但这三次……的确看不出来有什么联系。” “嗯？”白洛轩发出一声轻咦，“三次？不是两次吗？” “两……”楚元之眼中闪过了什么，他恍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看着白洛轩，发现他露出了一抹细微地笑容。 似乎带着些许戏谑的嘲讽…… 楚元之嘴唇微动，刚要开口。 就在这时，阳台的门被拉开了。江茗探出个脑袋。 “你俩别聊了！快来看！梦魇具象的凶手被抓住了！” 第40章 真凶? 听后，白洛轩微微一顿，看向楚元之。 后者还是一副微笑，他点头：“走吧。” 三人到了客厅。 电视里正在播放素月城的官方新闻。 仍然是那执法机构中心局。局长刚刚对着记者发完言，众人只听见了最后一句话。 “此次事件主要由鉴心负责。短短两天破案，他们功不可没。”说着，局长把镜头转向了程依。 程依直接将几位记者带到了执法机构的内部，在审讯室，坐着一个浑身湿透的人。她的“待遇”显然是最高规格，全身都缠绕着灵科技锁链，面前是三层的防弹玻璃。 其余三面墙全部都是合金打造，内部的空气带有淡淡的蓝色。 这些“蓝色”是近些年城市群研发的一种消融灵气的气体。吸收后能让灵师体内蕴含的灵气含量持续减少。 白洛轩大致扫了一下，发现各种新研究都用上了。这间独特的审讯室，恐怕关押越天级别灵师也绰绰有余。 “这是……凶手？”江茗呆坐在两人中间，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问有所指。 程依在镜头前，大概讲了一下破案的过程。 总体来说，从梦魇具象第一次出现之后，鉴心就根据“消失的铠甲幻象”反向追踪，定位到了“源头”，也就是幕后黑手的位置。 之后鉴心一直在暗中监视。直到刚才，凶手在流明街的精神病院再次出手。甚至攻击群众，鉴心立刻收网，将她一举拿下。 此人为冰属性越天级灵师，具体样貌姓名需保密。 程依说这件事的时候，用了数个专业词语。不少拗口生僻，甚至让记者都露出了些尴尬的表情。 “……” 电视前的三个人，表情也是各自精彩。 白洛轩对此嗤之以鼻。她不明白为什么程依敢如此确定的认为此人就是凶手，如果鉴心真的追踪到了真凶的位置，那白家的巨蟒又该如何解释？ 他没想到，自己昨晚突发奇想给白婷婷发的消息，竟然炸出了这么多“不合理”的东西。 而剩下二人……楚元之和江茗就像是一个npc一般，只是目光直直地看电视。 “这是…真的？”好半天后，江茗语气不确定地问道，她看着白洛轩，悄悄使了个眼色。 “真的吧，毕竟是官方的新闻。”楚元之接上话。 “原来刚刚袭击我们的就是梦魇具象的凶手……”白洛轩说道，“好在这件事情算是彻底结束了。” 这个突发新闻并没有播放很长时间，一个小时后，记者们离开执法机构，节目播出完毕。 楚元之看了看江茗，然后说道：“时间不早了，白洛轩，一会方便送江茗回家吗？” “不方便。”白洛轩摇头，“我还有事。” “嗯，好吧。”楚元之问道，“你现在就要走？” 白洛轩看了眼时间：“白家距离流明街太远了，所以得早些。” “也不差这几分钟了，不如……我们来下盘棋吧？”楚元之再次出言挽留，就在客厅的另一个小茶几上，放着一个棋盘。 白洛轩微微蹙眉：“不了。” “真的吗？”楚元之叹了口气，“那真可惜，有机会再找你吧。” 说着，他也来到了玄关，帮白洛轩整理了一下牛仔外衣的衣角。 “嗯？”白洛轩察觉到了什么，他回头，看见了楚元之那深邃的眼眸，片刻，他微微点头，“多谢你了。” “小事，欢迎再来。”楚元之跟他挥手再见，送他出了房门。 白洛轩乘着电梯，很快离开了他所在的住处。他走在人少的绿化带旁，一手插着兜，看着天空长舒口气。 这儿漫天繁星。白洛轩抬着头，恍惚间这些星辰化作了一个又一个细节。就像散落的珠子，仅差一根线，就能将它们连起来。 当然……也不一定要找到一根线。只要双手将它们捧起来，仍然能让它们紧密贴合。 蜘蛛骑士是假的；巨蟒是假的；苏柒柒是假的；梦魇具象只是推动事件发展的一个表面上的必要条件罢了。 表面如此，实则暗流涌动。 深夜的空气沁人心脾。 白洛轩忽然笑出了声，他觉得这一切很疯狂。 用真实情感说假话的江茗；未能查明真相胡乱敲板的鉴心；不明所以只为流量大肆报道的新闻…… 似乎一切都被拉入了这场局之中。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目标，不经意间说出给【耳朵】听的假话。 “楚元之，这就是你邀请我的办法吗？” “可你们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做这么多假戏，究竟在瞒着谁？” 他攥了攥拳头，把楚元之刚才放入他兜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它散发着淡淡地光芒。 这是，第三块碎片。 …… 客厅内重新安静了下来。 白洛轩走后，楚元之与江茗一言不发。前者站在阳台，似是在等待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灰色的心源浮现，楚元之伸出手，一团黑色的雾气渐渐汇聚，由于它们过于浓郁，看上去像是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喝。” 他轻喝一声，控制着“雾气”飘入客厅，又渐渐扩散，将他与江茗包裹。 之后，他坐了下来，说道：“现在入睡的人很多，我可以屏蔽【耳朵】三分钟。” “会长，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楚元之话音刚落，江茗便焦急地问道，“你把碎片给他了？这……不就是暴露了你自己吗？” 楚元之苦笑：“我给不给他又怎样呢？他还是会怀疑到我头上。你觉得我把【梦魇】说成【崩坏】，就能骗过他了吗？我在他的眼中，已经漏洞百出了。” “梦魇具象本来就是一个幌子，做给【耳朵】看的幌子。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楚元之继续说，“接下来……这场戏要做的天衣无缝，就必须让‘主角’来配合我们。” “这个局你究竟骗了多少人……？”江茗感慨道。 楚元之摇头：“我只是骗了【耳朵】而已。其余的……计划有漏洞，我找人缝缝补补，他们也不会觉得自己被骗。你要是站在我的角度来看，会发现这没什么。” “那接下来呢？你为什么肯定白洛轩会按照你的计划行事？”江茗又问。 楚元之看着她：“所以需要你……两天后，带他来找我。” “两天后…那就是我们和【耳朵】交易的时间了，难道你真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元之忽然疯癫地大笑了起来： “不！当然是……做最后一场，宏伟的戏。” 第41章 世界花 日升日落。 梦魇具象的“凶手”被抓了以后，仅仅一天，各大视频平台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各种“剖析视频”，更有甚者已经以此为题拟起了小说。 闲时，白洛轩翻看着一条条带有强烈主观判断的视频，不免有些混乱。接下来…又该如何发展？ 第一次去到流明街，与江茗一起见到了“蜘蛛骑士”，被楚元之救下……从这时开始，这场戏正式开幕。 之后江茗的种种，让白洛轩产生怀疑，而江茗也变相承认，透露出了【耳朵】的存在。 可白洛轩又怎么会轻易相信她的话？也恰好在这时，白洛轩见到了江茗的奋不顾身，以对她的暂时信任为基础，事件继续推进。 再之后，又是楚元之的出现。与江茗一样，他也没有隐瞒下去的打算，而是直接将第三块碎片交给了白洛轩，以这种隐晦的方式，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期间新闻报道了“凶手”已被鉴心缉拿，这让白洛轩不得不思考到一个可能：程依……或许也在计划之内？ 而她的任务，则是一直在暗中推动事件的发展。 事情到此算是暂时告一段落。白洛轩恍然想到，如果自己没能发现“碎片”，或是没能明白江茗的“谎言”，那么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自己妥妥就是只待宰的羔羊。 所有的事情都在针对自己，而自己却丝毫不知。 “梦魇具象”也只是帮助楚元之与江茗洗脱嫌疑的插曲。 综合来看，这倒像是……一场大型的诈骗。 巧就巧在，白洛轩的所有猜测以及判断，都只在心中进行。表面上呢？他还真的一只“一无所知”的羔羊。 “这就是你们要给【耳朵】展现出来的假象吗？”白洛轩默默想到。 可他们为什么又要瞒着【耳朵】与自己的“猎物”合作呢？ 他看着桌子上的三块碎片，当它们拼在一起时，会发出氤氲的光芒。 还差最后一块。 最后一块…… 白洛轩指尖轻轻敲着桌子，眼神逐渐涣散出神。 他打了个哈欠。 这两天实在是太累了。 正当他要坐在凳子上睡着时，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将他惊醒。 “咚咚咚。” “咚咚咚。” 白洛轩看了眼时间，下午一点，这时候能来找自己的人…… 他走出卧室，推开大门。 来者让他十分意外。 “程依？” “哟，好久不见。”程依压了压墨镜。 白洛轩将她带进了客厅。待到程依落座后，前者思索片刻，问道：“有什么事吗？是鉴心……” “不，算是我个人找你。”程依回答道，“我可以抽烟吗？” 白洛轩点头。 “我来其实是想和你聊聊那件事……” “哪件事？梦魇具象？”白洛轩清醒了不少，问道。 “嗯？不不，跟这没关系。”她点燃一根烟，“是深域的事情。” 白洛轩眉头一皱，他对程依的话感到意外，又很快调整了状态，问道：“深域……怎么了？” “这两天我一个朋友……啊，她是在专门研究深域的机构里工作。”程依说，“她给我看了看近一个月来深域的统计图和预测模型……只能说，很严重，已经快危及到人的生活了。” 白洛轩一愣，他很想问：这事找我干什么？但出于对深域的好奇，他还是认真地听着程依继续往下说。 程依拿出平板，上面是一张世界地图。地图上有四片大陆，唯有其中最大的那片大陆有着标记。其余板块只有轮廓。 在带有标记的大陆上，画着数个黑色圆圈。 有一块区域被画了红圈。 白洛轩定睛一看，素月城乃至素月城所在的城市群，都在这红圈的范围内。 “我们这片洛云大陆受到的深域影响最为严重。我们这里更是重中之重，甚至涉及到三个城市群。”程依吐出一口烟，“你知道世界花吗？” “世界花？”白洛轩回忆了一下，有些印象，但不多。 “简单说，世界花就是个稳定大陆结构的存在。也是巩固结界的东西。”程依夹着烟，指着平板，“我们这里深域最严重，就是因为保护我们这个区域的世界花衰弱的最严重。” 程依顿了下：“他们推测，再过一年，我们所在的这块区域，世界花将彻底无法巩固结界，深域将会入侵。” 白洛轩听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情，肯定由各城市群的中央城市来负责。 可转念一想，他不解更甚：那为什么来找我？ 想归想，白洛轩还是问道：“那…怎么办呢？”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江茗反问。 “我？我觉得……如果是世界花出了问题，应该找到世界花再说吧。”白洛轩耸耸肩，“或许…能修修它？” “对！”程依一拍桌子，“这就是解决办法！” “？” “但问题是，没人能找到世界花，就算它在眼前，普通人也看不见。”程依说。 白洛轩何其谨慎，他一下就听出了程依细微的语气变化。 他试探地问道：“以现在人类的科技，定位不到世界花吗？” “定位不到…世界花不可能用科技去寻找。而是需要感知……”程依说。 感知…… 白洛轩稍稍松了口气。 程依：“有这么一种生物，它们诞生于自然……对大自然有着极高的亲和。它们，或许找得到世界花。” 白洛轩问道：“哪种生物？” 程依看着他，微微一笑，然后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以后你若是碰到有关深域或者世界花的线索，可以联系我。” “嗯？” 程依又郑重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拿出一张名片放在茶几上：“以防你弄丢，再给你一张。再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程依已经往门口走去。 白洛轩送走了她，然后意识到了什么。 她说的那种生物…… 难道是…… 他摸了摸胸口。 第42章 水晶湖 他脑海中闪过与苏柒柒及那位越天级灵师交战时的画面。 自己是在那时候用出的熔岩火，这么短时间内就已经暴露了吗……？ 白洛轩看着桌子上的名片，还是将它收回了储物项链…… 一天后。 北街，咖啡馆。 午后时分，店内舒缓的音乐一首接着一首，烘托着温馨的氛围。与大落地窗外滴水不漏的人流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白洛轩轻轻搅着咖啡，若有所思。 没过多长时间，江茗走进了咖啡馆。她拉开白洛轩对面的椅子：“久等了。” “嗯。”白洛轩抬头，怔了一下。 江茗今天特地化了妆，换上了一身格裙，打了领带。本就清纯的样貌这么一打扮，显得格外活力四射。 “嗯哼？是被我美的说不出话了吗？”江茗朝前靠了靠，笑眯眯地看着他。 “挺好看的。”白洛轩淡然道。 江茗把一个小皮包放在了桌子上，嘟嘴道：“好吧。看在你答应陪我看演出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敷衍我了。” 演出…… 白洛轩想到江茗前几天给他发的消息。 【我知道有一个戏剧团，会在素月城出演最后一场戏，要不要来一起看？】 他看似不经意地摸了摸耳垂：“他们……还在么？” “在。”江茗轻声道：“演出的任务还没完成呢，他们怎么可能走？” 白洛轩点头表示了解了。 “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在北街逛逛。”江茗说，“演出的地点，是在水晶湖。” “好。” 两人在咖啡馆坐了一会儿后，加入了来往的人群中。 由于是下午，小吃街还没开门。不得已，江茗只能拉着白洛轩去了商场的地下。 看着两侧延伸的小铺，江茗双眼放光。 白洛轩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问道：“江茗…演出几点？” “八点。早着呢。” “那你中午就叫我出门？” “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出门了。想多跟你待一会儿，不行吗？”江茗给他使了个眼色，“虽然你还没有回答我的感情，但也没拒绝不是？我总得努努力吧？” 白洛轩深吸口气，心里话到底还是憋住了。配合道：“行，你说得对。” “嘿嘿，我就知道。” “……” 江茗真的吃了一整个下午。 等他们走出商场的时候，已经七点了。白洛轩看着仍然对会被食物吸引目光的江茗，不免问道：“你吃这么多……不会消化不好吗？” “不会，当然不会。”江茗笑道，“我可是灵师，有灵气帮忙消化。不仅不会吃撑，还不会胖。” 白洛轩眨眨眼：“你的意思是……你的灵气平时不用于加强岁心和脉络，而是用来消化食物？” 江茗听后，吐吐舌头：“嗨呀，不要在意啦。虽然这样我升段确是确实慢了些……但我吃爽了啊。” “好吧，合理。” 两人聊着，坐上了通往水晶湖的车程。 城市的斑斓不断在车窗闪过，车内隔绝了声音，却没能隔绝霓虹。 江茗的发丝被灯映着一会儿变一个颜色，她滔滔不绝地跟白洛轩讲着各种趣事，她是真的很开心。 渐渐地，白洛轩也听了几个她的故事。 他发现，就算江茗身处于这场“戏剧”的漩涡中，却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地乐观，以及……奇特的脑回路。 想想也的确如此，若非江茗这种根本藏不住秘密的人，若非她总是能把喜怒哀乐写在脸上…… 白洛轩根本不会仅凭“舍身相救”相信她。 当然也不会配合他们演这场戏，心甘情愿的当“羔羊”。 他拄着脸，目光有几个瞬间落在了江茗的身上。 今天哪有什么演出，到了水晶湖后，大概……就是最后一场落幕了吧。 半个小时后。 两人从车上下来，立刻被清爽的风灌了个满怀。 这里奇静无比，通过一条小路可以到达湖边的广场，江茗说，演出就在广场上。 走上小路，也就到了水晶湖的湖边。这湖泊不算大，一眼望得到对岸。可在视线内，像是岸与岸之间，放置着一面镜子。 晚风未能激起湖面的波澜，它就像置于脚边的天空。想要摘下星星，勾到月亮，仅仅需要蹲下身子。 “这里叫做水晶湖，就是因为它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白洛轩喃喃道。 江茗走在他身边：“那它一定水质干净吧！那这里的鱼肯定好吃……” “水至清则无鱼。”白洛轩轻轻摇头，“水晶湖里一直没有鱼。” “好吧。”江茗有些失望。 两人继续走着。 两面星空充当了路灯，将脚下的道路微微照亮。 白洛轩朝前望了望，然后问道：“江茗，你不是说演出就在前面吗？怎么还听不见声音？” 江茗很快反应了过来：“可能是演出推迟了吧。我听到观众的呼喊了，你仔细听。” 白洛轩装模作样地仔细听了听，然后道：“听见了。那太好了，我们来的还不算晚。” “嗯！”江茗加快了脚步。 …… 广场中央。楚元之靠在围栏上，远远地望着两个不断靠近的人影。 他的身边空无一人，但他却开口了。 “他来了。我一会就会按照约定把他体内的力量夺走……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他看着自己的掌心，上面有一只若隐若现的黑色蝴蝶。 “别装死。我知道你能听见。”他低头看着“黑色蝴蝶”，说道。 好长时间，“黑色蝴蝶”都没有反应。楚元之眉头微皱，他思索了一会儿，刚要再开口，“黑色蝴蝶”忽然闪烁了一下。 楚元之有些不解。这【耳朵】的反应……怎么和之前不太一样？ 但无论怎么说，有反应就代表着，【他们】通过【耳朵】听见了。 没时间思考“黑色蝴蝶”的异常，楚元之将手放在胸口，调整了一下状态后，走到了广场中央。 第43章 棘手 “嗯？你怎么也在？”见到楚元之，白洛轩意外道。 “啊，他啊……”江茗低着头，“他说也要和我们一起看。” “这样啊。”白洛轩点点头，跟着江茗来到了楚元之的面前。 然后他环顾四周疑惑道：“嗯？你不是说演出在广场吗？人呢？” “人……很快就来了。”楚元之微笑道。 “可是演出不是快开始了吗？他们……” “！！！”白洛轩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身体一僵，一口腥甜冲入口腔。 他干咳了好几声，甚至没有发出叫声。他不可置信地低头。见到一把洞穿了自己胸口的镰刀。 “洛轩啊。”江茗走到了白洛轩的面前，她表情再无一点温和。取而代之的，是诡异地微笑。 她捧起白洛轩的脸，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就是演出啊。我们……来欣赏你的痛苦。” “你……！咳咳——”白洛轩刚开口，就又感到一阵剧痛，镰刀再次从他体内拔了出去。 血液溅洒满地。 眼前开始晕眩，他开始同时催动黄金瞳与熔岩火。 昏暗的画面清晰了起来。白洛轩发现那柄镰刀，只是类似于“梦魇具象”的存在。它漂浮在楚元之的旁边，刀杆末端是一缕源自楚元之体内的烟。 “你们……”白洛轩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他喷出几口鲜血，已经说不清楚话。 楚元之走到了他的身前，癫狂地笑着：“什么白家的天才？分明是一个愚钝的人。抬起头，仔细看看，哪有什么【崩坏】？我的属性，是【梦魇】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洛轩奋力抬起头：“梦魇……梦魇具象，是…因为……你……” “当然是我。可凶手一直就在你的身边。帮凶更是与你形影不离。你却丝毫没有察觉……”楚元之轻啧几声，“我本以为你会让我兴奋起来，没想到……你太让我失望了。” “只是一个听了几句花言巧语便丧失心智的人罢了。”江茗在一旁不屑的耸了耸肩。 楚元之蹲下身子，一只手搭在白洛轩的头上：“听见了吗，你这个……呃！！” 忽然，他感觉眼前一亮。 随即暗红色将他整个视线占据。 “嘭”的一声，白洛轩倒飞而出，胸口的伤飞速愈合。同时，一团熔岩火从他脚下升起，转瞬布满全身。数十根触手再次出现在他的背后。 白洛轩表情痛苦，但还是强撑着，他猛地一挥手，两根触手如导弹般朝着楚元之刺去。 连招一气呵成。楚元之刚刚摆脱掉险些蔓延到身上的火焰，就看见了飞来的触手。 他面露凶狠，镰刀自行挥舞。一刀便将其中一根触手砍断。而另一根，他躲闪不及，擦着他的胳膊刺过。 火苗立刻爬上了楚元之的衣服，仅仅呼吸间，他的上衣便被烧的干干净净。 “狡诈！”楚元之怒骂一声，他催动梦魇，将附着在身上的火焰消融。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白洛轩翻了个白眼，手一伸，长枪落入了手中。他将长枪覆盖上火焰，朝着楚元之俯冲而去。 “叮——轰！” 一声脆响，长枪被一杆剑挡住了。江茗挡在了他的面前。 少女轻喝一声，猛地发力，一道水元素从剑尖滑出，消融了长枪的火焰。 白洛轩反应极快，一击被挡，立刻放弃追击楚元之，而是双手持枪，劈向了江茗。 长剑怎么和长枪拼力量？江茗同样挥舞长剑，朝着上方划去。兵器再次碰撞，江茗成功改变了长枪的轨迹，自己身形一侧，如鬼魅般快步接近白洛轩，持剑朝着他胸口刺去。 “好快的身法！”白洛轩一惊，身形猛地后退了一大步。剑尖点在他的胸口停下。 他操控火焰朝着自身包裹，一手拍向长剑剑面，使得其剑尖对向地面。又立刻飞起一脚，踹向江茗。 后者闷哼一声，双臂挡住了这一脚，可她也不免被踹起。还没等她从空中落下，一条条触手便缠绕住了她。 这可是由火焰形成的触手，一时间，她的身上就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可江茗却是一愣。 怎么……不疼？ 可也只是一瞬间，她就反应了过来。发出一声惨叫。 而这边白洛轩刚刚控制住江茗，就又觉得眼前一花。触手再度被镰刀切断。楚元之仍然站在原地，他一手探出梦魇，接住了空中的江茗，另一只手操控着镰刀，朝着白洛轩不断挥砍。 白洛轩轻巧的后跳。这梦魇极其棘手，总是能不经意地影响他判断。即使有着黄金瞳，他也数次险些被砍中。 楚元之脸色冷的仿佛能滴出水。他将江茗救下后，双手控制起了梦魇。 这时，不仅是一把镰刀追着白洛轩了，在他脚下的地面，探出了一只只手，试图抓住他的脚腕。 白洛轩立刻腾空飞起，可那一双双手也随着他伸长，追到了空中。 梦魇的速度极快，白洛轩短暂判断了一下，收起了长枪。 短时间想要近身楚元之他做不到，那就只能先拼远程了。 他双手合十，数条触手如同尾巴般朝着自身聚拢，挡住了化作为手的梦魇。 白洛轩缓缓移开双手，两掌之中，一团火苗越来越汹涌。 随着他双手猛地一张，火苗变成了火球，漂浮在他的面前。在楚元之的角度，这团巨大的火球已经将白洛轩完全遮住，整个广场被照亮，宛如白昼。就连湖面，都映着，完全变作了红色。 这简直……如同一个太阳。 “他以前是不是练过？！”楚元之惊讶地看着江茗。 后者茫然摇摇头，满脸震憾。 “接好了！”白洛轩大喝一声，操控着触手将火球往前一推。 热浪化作风，轰鸣而来。江茗站在前方，心源闪亮了一下。她的长剑变成了蓝色。 她深吸口气，陡然发力，挥出一道长达十米的湛蓝色剑气。 “丝丝丝丝————” 剑气接触到火球，立刻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楚元之再补上梦魇，将火球全部化解。 空中的白洛轩脸色一黑，知道自己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刚才脑子一热，突然就想试试，如果把体内的熔岩火全用了，能有多少呢？ 然后就弄出来了那个庞大的火球。 这至少让他损失了两次阳寿。 可他终究是低估了两个灵师，尽管是两个轻云阶。 火球消融，水雾升起。能见度大幅下降。黄金瞳的优势彻底展现出来。可白洛轩却露出一丝苦笑。 就算敌在明，自在暗。也没什么机会了。 第44章 【猫】 很快，一股烈风袭来。 梦魇化作扇子，将水雾吹散大半。同时，白洛轩身后的触手也被强风吹散，他在空中失去平衡，如同麻袋一般自由落地。 “扑通！” 他狠狠地砸进了湖中。 看见这一幕，楚元之也愣了一下：“他这是……上来就放大招？” 江茗欲言又止，她和楚元之对视一眼，然后说道：“我去吧。” 说罢，她轻飘飘的扎入了水中。 清凉再度包裹全身。江茗飞速朝着坠底的白洛轩游去，可过程中，她忽然发现了什么。 她惊讶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掌。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水元素过于充盈，【耳朵】暂时失去了对自己的监听。 她一喜，游的速度更快。她追上了白洛轩，一把将他搂入怀中。 “洛轩，真是抱歉了。”她说着，和白洛轩一起朝着湖底下坠。 “最后一块，在这里。”江茗伸出手，朝着湖底呼唤着什么，很快。一道闪光出现，落入了她的手中。 而后，她一手环抱着白洛轩一手拿着碎片，与白洛轩十指相扣。 “合成碎片，你就安全了。一定……要再信我一次。最后一次。”江茗看着他。 白洛轩没办法在水里呼吸，也没办法开口。只是睁着眼。 他接过碎片，另一只手，搭在了胸口的储物项链。 “……” “噗————！” 湖面沸腾，江茗将白洛轩甩了出来，然后对着楚元之喊道：“会长，现在！剥夺！” 楚元之走前两步，胸口的心源发生了变化。 灰色的光芒越来越亮。 只见那上面的一道花纹仿佛有了生命，开始变化。 一道，两道，三道…… 他心源的花纹不断增加，气息也越来越恐怖。 四道。 最后，他心源的花纹停止在了四道。 白洛轩在空中自由落体。这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短短五秒，从轻云到望月，从望月到扶摇，最后到了越天。 四阶段？！ 这怎么可能？这是人能做到的？ 一时间，他想到了一句话。似乎好久之前，有个人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不过我认识一个人，他的情况和你一样，也在找妖物破除封印。】 难怪第三次“梦魇具象”是她，难怪，难怪…… 白洛轩看着那几只朝着自己抓来的梦魇，心中只有豁然开朗。 梦魇化作巨手抓住了白洛轩。 越天级别的梦魇，他没有丝毫反抗的可能。 白洛轩觉得胸口一热，熔岩火飞速倾泻而出。他觉得身子开始发冷。炎仿佛要被剥离出他的体内。 “原来…是因为炎……” 白洛轩心中想道。他很想看看之后会发生什么，可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看不到了。 他心一横，右拳紧紧一握。四块碎片被挤压在了一起。 然后—— 刺目的绿光突兀地出现了。强如梦魇，也在这道光芒中瞬间消散。 楚元之倒退两步，默契的和江茗一起做出一副骇然大惊的模样看着天空。 只见白洛轩的身子漂浮了起来，在他的身边，出现了一道绿色的传送门。门后，是深夜，但却被月光照亮，望不到边的绿意盎然。 一只身着青衣的手，从传送门中伸了出来。她抓住了白洛轩。 紧接着，门后的那个人一用力，将白洛轩整个人拽了进去。 待到白洛轩整个人没入传送门中后，唰的一下，传送门消失不见。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楚元之和江茗面面相觑。 “这他妈算什么……”楚元之眉头紧皱，“喂，你出来吧。” 楚元之话音刚落，在他的身后，也出现了一个传送门。 只不过，这道传送门漆黑无比，内部隐隐传来地狱的哀嚎。片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从传送门中缓缓走了出来。 见到来者，楚元之眼中一惊，脸上流露出恐惧之色，他上前一步，挡在江茗身前。 “你是【猫】……？为什么是你？和我们交易的是【猪】。” 江茗也仔细看了看这个“意外来客”。 他身材极好，身高足有一米九，肩宽腰细，腰间挂着一个已经褪了色的挂坠。 他戴着一个纹路复杂的面具。不过若是细看，也能分辨出，那是个“猫”的样子。 还真是【猫】…… 江茗表情一僵，他记得【猫】要比【猪】可怕的多。 “看来…你们没有达成约定。”猫开口了，他的声音充满磁性。可只是一句话，就让楚元之后退了一步。 “这是意外。谁能想到白洛轩的身上会有……” 猫的声音带有了笑意，他打断道：“你以为你的聪明，能骗得过我吗？这场戏……演的开心吗？” 楚元之感觉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骗取白洛轩的信任，将他带到这里进行‘剥夺’，结果他忽然被人救走。这是一场完美的意外，看上去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对么？”猫走上前了一步。楚元之和江茗二人想退却发现动弹不得。 “你难道以为屏蔽【耳朵】，就能瞒住我了吗？白洛轩为什么会有传送石？是因为他自己积攒的碎片？呵，你们的这些小把戏，也就只能骗骗【猪】了。” 楚元之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拳头紧握：“大人，这都是我的计划，和江茗无关，您能否……留她一命。” “留她一命？”猫又上前了一步。他距离楚元之只剩下了两米的距离。 江茗在身后，恐惧又焦急地看着楚元之。这种威压下，别说开口，她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我什么时候要说过，要杀你们？”猫说道，“这是你们和【猪】的交易。但很不巧，【猪】现在不在素月城。” 楚元之听后，这才明白为什么那属于【猪】的“黑色蝴蝶”反应异常了。 “您的意思是……”楚元之试探地开口。 “【猪】不在，这场交易就由我来做主。我欣赏你的勇气，东西我给你。”猫说着，他伸出手，一团闪亮着辉光的球体漂浮了出来。球体的内部，是一片叶子。 楚元之满眼震惊，他有些颤抖地将球体接了过来。 “不过……”猫转过身，临走时又问道，“我问你，交易完成了，你们是否得到了白洛轩的力量？” “这…”楚元之将舌尖咬破，刺激着大脑。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决定生死的问题。 “没得到，但，我们把白洛轩杀了。” 猫听后，发出一声笑声：“看来你还是有些头脑。记住，要是让我麻烦，你，还有你的花浮会……呵……” 说罢，猫走进了传送门。 随着传送门逐渐消失，这恐怖的威压终于消散掉。 与此同时，【耳朵】也消失不见。 江茗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大口呼吸，楚元之也是浑身发抖，靠着围栏坐了下来。 长舒口气。 真是……劫后余生。 第45章 暗夜将至 几日之前。 蜘蛛骑士袭击事件之后。 流明街。 “嘭——” 大门猛地被推开了。 江茗气冲冲地走进了客厅，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楚元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的好会长啊，你是要杀了我吗？！那把刀当时距离我只有半米！你……你还来我家把我蛋糕偷吃了？” 楚元之抹了抹嘴角的奶油，佯怒道：“这叫什么话，我们花浮会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家我家。” “要不要脸啊！” “息怒。梦魇具象又不会真的伤到你。还创造了和他接近的机会，多好？”楚元之说道。 江茗掐着腰：“所以你大费周章在流明街搞出一次梦魇具象，就是为了让我和他认识？这就是你的计划？” “不不不，这只是第一次，也只是计划的开端。”楚元之说道。 江茗有些无奈。 “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明天【猪】就要到素月城了。花浮会和【猪】有着交易，我们身上都有【耳朵】，之后想交流都难……难道真按交易说的那样，剥夺白洛轩体内的力量？” 楚元之淡淡道；“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让机会给他自己把握吧。” “什么意思？” “你去接近白洛轩，让他察觉出来你在欺骗他，并且让他相信你。”楚元之说道。 “你在开玩笑吗？”江茗眉头一皱。 “不，我认真的。其实……你要做的并不复杂，靠近他，不要让他死……不要让他死在你身边。”楚元之又思考了一会儿，“对了，可以找机会告诉我他的行踪。” 江茗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朝着楚元之脑袋砸过去：“我说你……你跟我打什么谜语？” “诶诶诶…”楚元之抬手挡着，然后找机会站起身，将江茗一把摁在了沙发上，然后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苏柒柒找我来帮他吗？” 江茗也察觉到了什么，她疑惑道：“对啊，难道苏柒柒不知道【猪】和我们花浮会的交易就是剥夺白洛轩的力量？” “她当然知道。所以你可以理解为，这是对白洛轩一种考验。如果他能看透，则活，看不透，就是死。” 江茗一脸懵。 楚元之说：“我要做的就是两头瞒。在【猪】的视角中，你充当我们的卧底，博取白洛轩的信任，最后将他引到湖中……由我来最后剥夺他的力量。” 江茗呆滞地应了一声：“然后呢？” “而在白洛轩的视角中，他必须看出来，我们虽然看似想要杀他，但其实是在演戏。而他，需要配合我们，做戏给【猪】看。” 江茗消化了一会儿，然后摇头道：“会长，你真是疯了……这怎么可能？明天之后，我们所有的交流都会被监听！怎么可能让白洛轩察觉到你这层意思？” “不，很简单。你跟着他，不要让他死。把行踪告诉我，就足够了。”楚元之如同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为什么？”江茗还是不解。 楚元之笑了，他说道：“你一直跟着他，白洛轩一定会发现端倪，他会开始怀疑你。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明白我的计划。” “你这么相信他？” “不，我是相信你。” 江茗有些急躁，她又抄起了抱枕：“你他妈……” 楚元之又一次重复：“江茗，相信我。不用想太多。你只需要不要让他死在你身边就足够了。 “还要每天报告给你他的行踪？” 楚元之听后，又认真的想了想：“这个……也没什么必要，你随意发挥吧。” “你……你他妈真是个傻逼……”江茗还是把抱枕朝他砸了过去。 …… 深夜。 长椅。 程依抽着烟，思索着。 楚元之耸肩：“我说程姐……你要考虑这么长时间吗？” “你说的完美计划，但是在我这里，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程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虽然可以帮你，但你要是把我拉到计划里，我还是得考虑考虑。” “没那么复杂……”楚元之说道，“你最近有空闲吧？” “还好。不忙。” “那劳烦您看着点白洛轩，关键时刻……” 楚元之话未说完，就被程依打断了：“诶，你要让我一直跟着他我可没时间。” “如果他在流明街的情况下……” “这还差不多。然后呢？” 楚元之说道：“找个机会，杀了他。” “你有病？”程依眉头一皱。 “但别真杀……” 楚元之将自己和江茗说的话大致跟程依复述了一遍。 程依听后，表情更加复杂了：“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大胆……你凭什么认为白洛轩有这么聪明？与其这么大费周章，为什么不在【猪】来之前就去找白洛轩把这一切坦白？” “我与白洛轩在之前素不相识，靠什么让他相信我？何况……柒柒对他有很高的评价，我想……这难不倒他吧。” 程依缓缓点头，然后道：“但是江茗那个小丫头…做得到吗？想让白洛轩怀疑她很容易，要想让白洛轩相信她……” 程依顿了顿：“你要知道，明天之后，无论你们有多么庞大的计划，都不能再说出来。甚至是白洛轩，一旦他的某些猜测说出口了，也会对你们有灭顶之灾。” 楚元之微微一笑：“【耳朵】只会监听我与江茗。白洛轩只要不在江茗面前说出来他的猜测就可以。江茗……她是一个很机灵的人。真到了那个时候，她会察觉到的，当然也会有办法的。我相信她。” “好吧。”程依说道，“所以你让我怎么做？” “在关键时刻，你对白洛轩透露出杀意。出个杀招，就足够了。”楚元之说，“江茗……会替他挡着。” “你就这么瞒着她……”程依有些心疼地叹气。 楚元之摆摆手：“不。只要让白洛轩看出来江茗的决心就足够了。我会出来救场的，我怎么舍得让江茗受伤？这件事情要是告诉江茗，她反而不会有那么自然。” “自然……你为了让白洛轩相信她也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啊。”程依沉默了一会，“但…【猪】会怎么想？毕竟你们的目标就是杀掉白洛轩，又为他挡下致命攻击？是不是有些矛盾？” 楚元之望着远方，霓虹中起了雾气。 他发出一声笑声。 “不。我们的交易是……‘剥夺他的力量’。” 程依欲言又止。 “我虽然布好了整个局。但白洛轩若是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他们】盯上了。”楚元之扭头。 “不过……我还是勉强相信他吧。” 第46章 去往何方 过了好一段时间，楚元之和江茗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远处，一个人走进了广场。 她脚步毫无声音，走出两步，就已经到了二人的面前。 楚元之看见她，苦笑道：“程姐，你一直在这里吗？” 程依点头：“嗯。我怕你们和【猪】打起来，特定来看看。准备帮帮你们，只是没想到来得是【猫】……这下我来也没用了。” 前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无奈摇头。他知道，哪怕是他和程依这两个越天级别的灵师联手，对上【猫】也根本没有胜算。 “会长……”江茗在旁边小声喊了一句。 “没关系。”楚元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是我安排的。” “你……” 程依看着江茗：“哟，又见面了小江茗。抱歉哈，当时没有伤到你吧？” “没有。”江茗撇了撇嘴。 “那就好。别说，你今天打扮的真漂亮。”程依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好像是在看自己的亲妹妹。 江茗目光有些躲闪，她应了两句总觉得不太自在。 程依又夸了江茗两句后，看向楚元之，语气也随之严肃了起来。 她沉默一会儿，轻声道：“小楚……你觉得【猫】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也在找世界花，却把叶子给你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个，我看看。” 楚元之听后，将球体拿了出来。他闭上眼，运出一丝灵气探入其中，细细感受着。 氤氲的光芒随着灵气的流转忽闪忽灭，照亮了一小块的空间。 球体内很干净，这反而让楚元之不解了起来。 目前已知能找到世界花的办法只有两个，其中之一就是根据这片源自世界花的叶子的指引。 而另一种办法……则是得到一种可以感知世界花的生物。 这种生物在世界极其稀少。万里无一，世人对“它们”的记载也少得可怜。 【猪】之所以愿意与花浮会达成交易。就是因为他笃定白洛轩身上，存在这种生物。 “剥夺白洛轩的力量”实际上也是将这只生物给剥夺出来。如此一来，就算失去了叶子，也不会影响【猪】寻找世界花的计划。 楚元之也不清楚为什么【猪】会如此了解白洛轩。但交易的筹码毕竟是“叶子”，他还是答应了下来。打算铤而走险，来个空手套白狼。 可现在，不仅自己的计划被【猫】识破，【猫】还没能得到这种“生物”。却还是将叶子给了自己…… 而这片叶子也没有半分异常。 这是为什么？ 刚从恐怖的威压中脱离，楚元之一细想，发现【猫】的做法实在是奇怪。 “叶子没什么问题……”楚元之踌躇片刻，有些不确定地说，“也许…【猫】对世界花并不是很重视？” “可寻找到世界花，是所有【动物】的共同目标。”程依淡淡摇头，“我只是在担心……【猫】如此轻易的就把叶子给了你，会不会早就张机设阱，等你上钩？” “一片叶子还不足以找到世界花，叶子会指引出数条通往世界花的方向……我觉得【猫】不会把每一条道路都提前预测又布下陷阱。” 楚元之顿了一下，“他像是只按自己喜好办事的人。” 程依颔首，也在思索。 两人一时敲不定【猫】的动机，只能决定先不着急去寻找世界花，等再多收集几片叶子后再说。 几息后，一旁默默听着的江茗开口，打破了寂静。 “我好奇一下。既然花浮会的目标也是找到世界花……”她眨眨眼，“那为什么一定要靠叶子？白洛轩体内不是有那种生物吗？我们只要跟他合作不就可以了吗？” 听后，楚元之看着她露出一抹笑容：“你猜猜，我给他的是谁的传送石？” “嗯？”江茗微微一怔，“难道他体内的生物，是……” 楚元之长叹口气：“没错。恐怕现在白洛轩都没办法和他体内的生物进行对话，谈何我们去合作呢？或许下次和他见面的时候才有可能吧……前提是他能彻底驾驭那生物的力量。” 江茗表情有些奇怪，她说道：“我们又没给白洛轩身上装追踪器。世界这么大，我们之后上哪里找他？” “这个……” 莫名的，楚元之望向程依的身后。 那里的树木有不少都被烧成了焦炭。晚风还在吹，几缕火苗趴在焦炭上重新复燃了起来。明晃晃地，随风摇晃。 方才和白洛轩交手，他造成的伤害都是由“梦魇”模拟出来的。但白洛轩的攻击，可都是实打实存在的。 这一大片的狼藉，几乎都是那团巨大的火球造成的。 火球，火…… 楚元之张了张嘴：“我觉得，他会去淘漉城吧？” “淘漉城？”江茗不明所以。 程依听后，表情也僵了一下。 “他…一定会去淘漉城的吧。”楚元之又说道。 程依看着楚元之，一口烟吐到了他的脸上：“我说你…到底给他传到哪去了？白家的族长还有白婷婷很快就回素月城了。白洛轩要是长时间失踪……你觉得白家会做什么？” 楚元之脸色一僵：“距离素月城少说也有几千公里……但程姐你知道，我没别的选择啊。” “操。”程依骂了一句，表情不太好看。这里面只有她与白家关系最密切。 她也知道，之后“梦魇具象”这件事查起来，自己肯定脱不开关系。这就有些麻烦了…… “没办法，”楚元之歉意道，“程姐，这件事情还是得靠你了。我和江茗……不太合适。” “是啊，你也知道啊。”程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算了算了，我再收拾个烂摊子。那你们呢？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江茗和楚元之对视一眼。 “会长，要不跟我回花浮会总部吧。你好几年没有回去了。” “不。”楚元之摇头，“我不想回去。我……直接去淘漉城吧。去见见老朋友，说不定还能再碰到白洛轩。” 江茗自知劝不动他，只能无奈道：“好吧。” 楚元之点点头，他双目有些无神。 这的确是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到底……该去往何方？ 第47章 与世隔绝 “过去，现在，未来的苦难，是上天对你们的亏欠。归来吧，孩子。这里是永乐之地。” …………………… 一方清泉，潺潺流水。 瀑布之旁，大片湖泊连着一条小溪蜿蜒而下。绿树成荫，交错的光影改变了光的形状，洒在生机勃勃的草地，落在某人的脸庞。 “这是给你的，不要抢……喏，这根给你。” 少女拿着几根胡萝卜蹲在树荫下，在她的身前以及旁边的巨石上，趴着十几只白花花，毛茸茸的兔子。 她一身青衣，身材纤细甚至略显瘦弱，棕色发丝随风而动，掩映着一双如夜的眸子。唇边略带的笑意，全然投入到了这几只可爱的兔子上。 不过……这些兔子似乎和普通的兔子不太一样。 它们明显更肥，毛更白，一根胡萝卜几口就能吃完。在它们的额头上方，漂浮着一圈淡淡的灰色。 “吃了我的胡萝卜，那就要让我摸摸哦。” 少女轻笑着，伸出手停留在半空。 那些兔子竟真颇有灵性的凑上前，抬起前肢，用脑袋顶着她的手心。 “真乖……” 少女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感受着手掌毛茸茸的触感，她想着再拿几根胡萝卜喂给这些可爱的生灵。 可就在她将手伸进腰间挂着的布包时。兔子们忽然不约而同地转了个身，背对了少女。那十几双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树林中的一个位置。 “嗯？” 少女也察觉到了异样，慢慢站起了身。 不一会儿，脚边的兔子们一哄而散窜进灌木中，不见了踪影。而在它们方才盯着的位置，走出来了一个人。 “哟，这不是夏小姐吗？” 来者还没有完全从阴影中走出来，那令人厌恶的声音就钻进了少女的耳朵。同时，一只已经被折断了脖子的兔子，被扔到了夏芮的脚下。 夏芮心中一紧，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那人戴着个金链子，身材壮硕，他一边把玩着蝴蝶刀，一边朝着灌木丛啐了一口：“没想到夏小姐有闲心在这里喂这些畜生……不知道，我老板的提议考虑的怎么样了？” 夏芮慢慢后退一步，目光仍心疼地落在兔子身上，她摇头道：“我说了，我只是个普通人，帮不上你们，你们想组猎杀队完全可以找别人！” “我们老板也说了……”男人一步步靠近，他舔着嘴唇，“他看中的是你的医术。谁不知道夏小姐挥手间便可救死扶伤。猎杀灵兽危机重重，没有你，我们可是真的不安心啊。” “我只是会配些草药而已，灵兽造成的皮外伤我根本不会救治。”夏芮微微攥拳，想着对策。 “不不不，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呢？”男人笑道，目光不断在她脸上扫着，“是我们给的报酬不够丰富吗？还是……东西，你不想要了？” “……” 见夏芮纠结的模样，男人眉毛一挑，摆了摆手：“没想到夏小姐做决定还是那么的谨慎，没关系，还有五天，你好好考虑。” 说到最后，男人眼中流露出一丝阴冷。 他转身刚要走，却又意识到了什么，重新扭头过来：“不对劲……” 他探头嗅了嗅，快步朝着夏芮身后的小木屋走去：“你的屋里为什么有一股血腥味？” “啊……”夏芮心中一跳，连忙走过去，挡在了木屋的门前，“抓了些山鸡，给处理了而已。” “山鸡？”男人眼珠一转，显然是不太相信。 “还能是什么？我这个地方，除了你们，还有谁能找上来？”夏芮有些气愤道。 “好好好……”男人缓步退去，但还是嘴角勾起，“是的，夏芮。你记住，我们永远能找到你。” 这一次，男人不再回头。拿着蝴蝶刀随手砍倒了几根树枝，哼着歌朝山下走去。 夏芮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她看着男人离开的地方深深叹了口气，走上前将已经没了生机的小兔子抱起，埋在了一棵古老的树下。 之后，她来到木屋前，推开了房门。 古朴的香气扑鼻而来。木屋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厨房，厕所，储物室都挤在一起。 没有卧室，只是在门边有一个铺了垫子的矮台。够一个人睡下，也就算是床了。 此时的床上，正躺着一个人。 一个上半身缠满绷带的人。 正有鲜血，从他的胸口处溢出。像是一滴墨水落入水中，渐渐染红周围的白布。 于是夏芮就在床边坐下，熟练地一点点拆开绷带。 没一会儿，少年的胸口裸露了出来，上面并没有明显的伤口，这血液，像是从皮肤里渗透出来的。 夏芮熟练地拿出几种药膏抹在上面，拿扇子扇了扇。待到药膏风干，她又找出一捆新的绷带，绕过少年的身躯，一点点缠上。 也许是她过于认真，全然没有注意到少年那已经睁开的双眼。 直到，她把最后一节绷带剪开，准备打上结。她一抬头…… 对上了双深邃的，冰冷的蓝色眼眸。 “啊！！” 夏芮咣当一下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又立刻爬了起来，探出个脑袋：“你，你醒了？” “嗯。”白洛轩轻声回答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醒的？”夏芮又问。 “早就醒了。”白洛轩又说。 夏芮怔了怔：“那，那你怎么才睁眼？” “刚才睡着了。” 白洛轩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揉了揉还发胀的太阳穴：“……我这是在哪？你是谁？” 他实在是不解，楚元之和江茗给他的那几块碎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拉走，然后眼前天旋地转。最后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很快，夏芮也缓了过来，她重新坐上木凳，“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是医生吗？”白洛轩又问道。 “算是吧。”夏芮脱口而出，又蓦然想到刚才的麻烦。她一顿，改口道：“不，我不是了。” “……”白洛轩打量了她几眼，也没去纠结她到底有没有“行医资格”。只是颔首道：“多谢你了。” 说罢，他从储物项链里拿出了一沓钞票放在旁边的木柜上，起身就要走。 “等等，你去哪？” 夏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才发觉自己忘了检查他脑子有没有受到什么刺激。 “回家。”白洛轩回答了一句，然后推开了木门。 景色映入眼帘。 是飞流直下的瀑布，是层峦叠嶂的山脉，是高耸入云的树木，是美妙的大自然。 白洛轩左右看了看，然后轻咦一声，默默把门关上。 我是不是看错了？ 他在心里想着。 几次深呼吸后，他再次把门推开。 是飞流直下的瀑布，是层峦叠嶂的山脉，是高耸入云的树木，是美妙的大自然。 “嘭。” 门又被关上了。 白洛轩一脸惊疑地回头看向夏芮，愣了一会儿后算是彻底清醒了。 他嘴角抽搐，开口道：“这…这给我传哪来了？这还是素月城吗？！” 第48章 元灵 “素月城？”夏芮坐在椅子上想了想，“那是什么地方？” “……”白洛轩皱了皱眉，然后试探地问道，“现在是几几年？” “天启701年啊。” 白洛轩更加疑惑了：“怪了，我也没穿越啊……” 夏芮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站起身给白洛轩摁到了床上：“你在这老老实实地坐着，我来看看你脑子有没有病。” 说完，她觉得有些不妥，又加了一句：“我不是骂你，我只是觉得你脑子可能有病。” “我没病……”白洛轩将她推开，“你先告诉我这里到底是哪？” “这里是流星山脉其中的一座与世隔绝的山……的半山腰。”夏芮歪头看着他，“你来找我，却不知道这里是哪，还不知道我是谁？还说你没病？还是让我看看吧，我可真心要救你。” “不……等等，等等。”白洛轩再次拦住了她。 他短暂判断了一下当前的情况。 自己是完全不知情，被那四块碎片传送到这里的。至于流星山脉……他记得这条山脉在洛云大陆的西南方，而素月城在东北方。相隔至少……六千公里。 如果这里真的是流星山脉，夏芮不认识素月城就正常了。 不过……六千公里。这是个他想想就觉得麻烦的数字。 “你是不是头痛？”夏芮见他发呆，又关心地问道。 “不…”他看着夏芮，“我记得你打开了一个传送门…给我接了过来。” 夏芮摇摇头：“是你打开的传送门哦。那颗传送石正好与我这里连通。”她嘟着嘴，“我想起来了，你如果觉得头晕发胀的话，也有可能是传送距离过远导致的。缓一会儿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白洛轩真觉得没刚坐起来时那么晕了。 他透过窗看了看外面，然后问道：“你生活在山上？” “是呀。” “一直……？” “偶尔也下山去集市。一个月一次吧。” “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说了，你的救命恩人诶！”夏芮表情奇怪了起来，可很快，她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道说……你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白洛轩点点头。 “这样啊。”夏芮坐直了身体，“那你和我讲讲吧。越详细越好。放心，我是你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见白洛轩欲言又止，夏芮微微一笑，又说道。 “白洛轩，你在我这里没有什么秘密。你有瞳术，岁心被封印了，里面是不是还住着一个小人？你不是灵师，却能运用火焰，那就是她的力量吧？” 白洛轩表情渐渐震惊：“你怎么知道？” “神告诉我的……虽然只有基本信息。”夏芮耸了耸肩，认真地看着他：“你听着，我叫夏芮，我就是专门研究你体内生物的那些人，所以，详细的，把你经历的，都告诉我。” 白洛轩眼神微动，有种不太真实地感觉。 ……他一直以为“研究炎的那些人”都是身穿实验服，长年生活在一堆仪器中的“科学家”。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还是将自己经历的事情和夏芮大致说了一遍。 期间她还问了数个过程中的细节。只是白洛轩也不清楚江茗和楚元之到底要做戏给谁看，对此，他的回答也有些模糊。 “原来你是这么来的……”夏芮叼着笔，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而后，她来到白洛轩旁边，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胸口。 “你静下心，我感受一下你体内的元灵。” 说罢，她便闭上了眼睛。 半分钟后，她睁开了眼，表情也有些怪异了，她重新拿起了笔：“你……当时看见她的时候，她是不是一个封印？” “好像…是个水晶塔。” “她是不是会让人进入幻境？”夏芮又问。 “对。” “你有瞳术，所以不被影响？”夏芮继续问。 “对……” “最后，她的力量，叫做熔岩火？”夏芮最后问。 “对。” 得到三个肯定地回答后，夏芮露出一抹骄傲的神情，她挑了下眉：“看来我果然是天才。你体内的生物，有一个笼统的名字，叫做元灵。” 元灵。 白洛轩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词他从未听过。 “元灵，是一种危险，强大的力量。它们被人忌惮，又被人向往。”夏芮合上笔记，认真地解释道，“它们诞生于大自然，由最纯粹的灵气汇聚。你体内的这只……就是在火山口出现的。所以她的力量，是熔岩火。” “元灵只能附身宿主来存活，它们附身后，就会化作‘第二个岁心’存在于宿主的身体。如此一来，宿主不仅可以用原本岁心的属性力，还可以运用元灵的第二个属性力。” 夏芮仅用了一句话，就让白洛轩明白了这力量为什么会被人向往。 两个属性，多么骇人听闻！ 光是一种属性修炼到一定层次，就有着毁天灭地的能力。若是两种……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两种属性可以相互配合，出其不意，对单一属性的同级灵师完全就是降维打击。 当然，他也没忘了前半句话。 白洛轩问道：“那为什么元灵，还会被人忌惮呢？” 夏芮说：“因为人的脉络有极限。灵师也是人。一个灵师体内要是存在两种属性力，就会对脉络有很大的负担。可以说……拥有元灵的灵师，平均寿命还不到普通灵师的一半。” 白洛轩顿时觉得双属性也不是非要不可了。 他眸光幽深：“如果这样，那岂不是得到了元灵，就注定活不长了？以寿命换实力……” 夏芮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她伸出根手指摇了摇：“不不不……万事没有绝对。因为还有……” “我们。” 夏芮吐出了这两个字。 “你们……？” “我们，可以完全消除元灵带来的副作用。不仅可以让宿主肆意运用元灵的力量，还可以让元灵，出现在你的身边。”夏芮自豪地说道，“我们这个伟大的职业，叫做，筑元师！” 第49章 我就是在威胁你 “什么……”白洛轩疑惑道：“让元灵出现？” “对，每个元灵都有自己的模样。让它们出现的话…就像是只小精灵，巴掌大吧，飘在你身边。”夏芮想了想，道。 白洛轩想到了自己在精神空间看见的炎的模样。只是他实在想象不到炎缩小好几倍飘在身边会是什么样。 “心动么？”夏芮问道。 “我…挺好。” “知道试灵吧？我们筑元师也会一个类似的法术，叫做‘开元’。开元之后呢，就算是完成了。” 夏芮嘿嘿一笑，还想说些什么。 只是突兀地，一些不太好的记忆闯入了脑海。她笑容渐渐地消失，转而变作一副严肃的神情。 她声音低了些：“但是白洛轩，你是一个例外。” “你不是灵师。你被元灵附身完全是一种意外。她大概是与你达成了某种交易，或是签订了什么契约……总之让你这个普通人可以破例使用元灵的力量……” 夏芮看着他：“而且，你体内也没有第二个岁心，元灵现在只能在你原本的岁心内。你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吗？” “会损失一些生命力……？” “不，不是一些，是很多。你体内的生命含量，已经不到十年了。” “？” 白洛轩感觉全身触电了一般，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我说你的寿命已经不到十年了。只有接受了筑元师的开元，你那些损失的生命才会填补回来。”夏芮目光灼灼，似乎在掩盖深处的纠结，“现在，只有我能救你。” 听后，白洛轩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他没有开口，等着夏芮的下文。 不多时，夏芮说：“在流星山脉下，有一个名为金虎的旅团。他们要组一个猎杀队，去山脉捕杀灵兽。我……也是其中之一。” 白洛轩颔首，已经开始思索如何帮忙了。 夏芮到底是一直生活在山上，几缕细微的踌躇她自认处理的很好。没曾想被白洛轩捉了个干干净净。后者也明智地没有开口，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些什么。 “五天后，他们就要上山。那时候你跟我一起去。保护我的安全……”夏芮没有再去看白洛轩，而是扭头望着窗户，“高级灵兽出没的那一带太危险了。我不是灵师，所以……” 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元虽然不难，但准备时间会很长。如果我在五天后出了什么意外，你就没救了。筑元师在大陆上少之又少，能帮你的只有我。所以，你也得帮我…不，你必须跟我一起去。我…就是在威胁你。” 这话说完，夏芮似是没什么底气。 反而白洛轩，倒是浮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不得不承认，夏芮选择了一个最不容拒绝的说辞。将自己与她强绑定，两人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以此来威胁，效果要远远比将这件事直接说出来要有效得多。 只是……她看上去的确算不上什么老谋深算。至少，她的想法很容易看穿。 白洛轩自知又被卷进了一场风波中。但这次，他却并无反感。 “我跟你一起去，”白洛轩说道，“不过，我也是普通人，如果我再运用熔岩火，我的寿命全部损耗了怎么办？” 夏芮一愣，她思索了一会儿，道：“这个，我会暂时为你施加法术，让你短期内不会有副作用……不过，你也不能透支太多，别像这次一样……” “虽然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但你岁心内所有的熔岩火都已经被抽空了。” 白洛轩干咳一声。 “这几天我先帮你把体内的熔岩火全部恢复，然后……跟我去。”夏芮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白洛轩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绷带：“嗯。不过我胸口为什么会出血？” “这个我不清楚，大概是你体内那个奇怪的封印造成的。没什么大问题，过几天就好了。” 错金印……其实对于它，白洛轩还有着无数个疑惑。比如炎现在就被关在里面，自己却能运用熔岩火的力量……这是不是另一种“冲破了封印”的体现？ 他蹙眉，手搭在胸口，立刻就被染红了。 “啊。”夏芮一惊，又拿出了药膏，帮他拆开绷带。 “夏芮……你想跟着旅团猎杀灵兽吗？” “换药，别说话。”夏芮身体一颤，说道。她低着头，完全看不见她的表情。 白洛轩识趣的没再开口。 十五分钟后，他身上又缠了新的绷带。 “这就行了。注意不要太激烈的运动，不要……” 夏芮开始说些注意事项。在讲这些的时候，她的目光柔和，语气重新温柔了起来。 最后，她推开门：“走吧，我带你去周围转一转。” 两人来到了木屋外。 这木屋就在湖泊旁边，距离瀑布也只有百米的距离。这时终于认真地观摩，白洛轩才发觉自己早就被哗哗的流水声包围了。 而在木屋的另一侧，穿过灌木一直走，就会来到一处悬崖。 这里被薄薄的云盖住，朝下看，是层层渐深的绿色，直到视线的最远处，地面与天空交接的那条线下，有着一小块城市的痕迹。 夏芮没有停留，只是说那座城市叫做流星城。又带着他朝着木屋后方走去。 木屋后也是浓密的树木。拨开几片大叶子后，视线豁然开朗。夏芮竟是在这里开垦了几块农田。种着些白洛轩认不出来的蔬菜，已经冒出了芽。 农田旁边围着一圈石块。好几只兔子靠在石块上，似是睡着了。 白洛轩好奇道：“这些兔子额头上为什么有个灰色的圈？”他话刚说出口，就反应了过来，“这是…灵兽？” “是啊。灵兽。” “居然这么简单就能看到灵兽……”白洛轩感慨道。素月城旁边也有山，好几座山。却从未有一人见过灵兽…就连妖也没几只。 他虽然知道灵兽大部分都分布在大陆的西南方，但如此巨大的差距还是让他咋舌。 “灰级灵兽，没什么攻击性。有时间可以来喂它们……它们什么都吃，但是…最好喂胡萝卜。”夏芮看着那些兔子，说道。 “为什么？”白洛轩好奇道，“它们如果吃肉了，会激发野性吗？” “？”夏芮有些意外，她奇怪地看了看白洛轩，“当然不会啊……喂胡萝卜是因为胡萝卜便宜，一斤肉能买十几斤胡萝卜呢。有肉为什么不留着自己吃？” 第50章 灵兽 “你说得对……” 白洛轩有些尴尬地回答道，他家里从不缺少果蔬，肉类，正因为如此，他还真对食物的价格没什么概念。 夏芮又带着他转了几圈。顺带详细介绍着这座山脉。 流星山脉全长一千五百多千米，主峰叫做“凌云峰”，海拔六千多米。 除此之外，还有几十座小山峰，夏芮所在的地方，就是其中一个最隐蔽，也是最接近城市的山峰的山腰处。 这里景色宜人，缺点是上山下山很麻烦，容易迷路。 “你看。” 夏芮找了个地势较高的崖壁。 这里刚好不会被树木遮挡视线。 白洛轩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凌云峰就真如其名一般，中间被一层绵延的云团分割，庞大到难以想象。 像是撑起了整个天穹。 今天天气很好，云团并不是很厚，在这里可以直接看到凌云峰的顶端。 令白洛轩意外的是，凌云峰处于云层上方的高端并无积雪覆盖，而是被一种奇异的蓝色占据。蓝色从山巅一点点朝下蔓延，渐变，最后与山腰处的绿意彻底交融。 像是一幅画。 夏芮站在悬崖边，一手遮着光，一手指着凌云峰。 “五天后，金虎旅团就要去凌云峰猎杀灵兽。看到山顶的蓝色了吧。那是树。” “树？” “对，树。流星山脉的灵气含量很高，而这庞大的灵气来源，就是凌云峰的山巅。据说那上面生活着一只冰属性的灵兽。就是它改变了整座山峰的样貌。改变了树的颜色。”夏芮望着凌云峰有些出神。 光听她的描述，白洛轩就清晰的感受到了这只灵兽的强大。它蕴含的灵气需要多么庞大，才能覆盖整座山脉？ 他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恐怖的想法：“金虎旅团的目标……不会是你说的这只灵兽吧？” 白洛轩看向夏芮。后者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这倒不算是……”几息后，夏芮落寞地摇头， “我虽然一直生活在这里，但却从没有去过凌云峰。妈妈告诉我，凌云峰山顶的那只灵兽叫做‘青’，是掌管冰雪的存在，它给山脉带来了安定，也是凌云峰的老大。山里其它的灵兽都听它的。” “所以……我觉得我们要去杀它的小弟，它一定不会同意的。” 关于“青”的传说白洛轩倒是没听过，他思索了会儿，问道：“金虎旅团的人不知道青的故事吗？” “哈，他们……”夏芮眼中流出一丝怨恨，她生气地捶了一下旁边的树干，“青的传说早就传开了。大陆西南方的人几乎都知道！但是金虎旅团……他们不信啊！” “虽然没人亲眼见过…但我总觉得，传说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夏芮双手掐腰，气势倒是有了。 “你是不是不想跟着金虎旅团去猎杀灵兽？”白洛轩看着她，问道。 “我……”夏芮的气势被一句话问没了大半。 她扭过头：“我……不想。” “那为什么要去？”白洛轩眉头微蹙。 “因为……” 夏芮轻咬下唇：“我不想告诉你。反正你必须跟着我去。” 白洛轩本想说依靠他的黄金瞳，就算被胁迫了也完全可以逃走，但见夏芮的模样，他还是把话憋了回去。最后只是说道：“我会跟着你的。” “嗯，记住，这不是交易，我是在威胁你哦。”夏芮恶狠的又添了一句。 “我知道……”白洛轩无奈道。 他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半握。手掌立刻传来了炽热的感觉，简单感受了一下，熔岩火大概恢复了三成。 “好了，我们回去吧。”夏芮终于是从悬崖顶端走了下来。 两人走的很是悠闲，待到重新回到木屋，天色已经暗了些。 夏芮说已经到了饭点，便直接走进了厨房。 白洛轩坐在床上，拿出手机看了看，不出意料的没电关机了。他露出一抹苦笑，脱离信息生活真是有些不自在，就连现在的时间都没办法确定…… 夏芮这座小木屋一个电器都没有，甚至没有钟表。 从这里能直接看到夏芮忙碌的身影。白洛轩闲来无事，便靠墙坐着，手指缓缓敲击床面。 几年前课上的知识随着他的回忆重新冲入了脑海。 灵兽也有等级之分，想要分辨，只需要看它们额头上漂浮的光圈的颜色。它们从低到高有四个等级：灰，白，蓝，紫。 与灵师一样，灵兽也能通过修炼而变得更加强大。 它们体内也有一个类似于“岁心”的器官，人类将它称之为“心核”。 每只灵兽心核存在的位置都不一样，若是在未伤到心核的情况下将灵兽杀死，就可以将心核挖出来。 这东西根据灵兽的强弱，交给专门的机构也能有不一样的收获。 往低了说，可以做成各种助于修炼的药物；往高了说，可以以这颗心核为基础，制造一本灵技书。 几百年前，大陆上到处都是森林，山脉，灵兽也遍地都是。后来人类发展起来，挖山伐木，建造城市，使得灵兽的生存空间锐减。 大陆的东方发展的飞快。时至今日，那里就算有着适宜灵兽生存的森林也都被城市包围，渐渐地，就一只灵兽都没有了。 而大陆的西南方，经济较为落后，众多城市还只是依山靠海，甚至没有形成城市群，自然环境自然要好得多。这片大陆现存的灵兽，几乎都在这一带了。 也正是物以稀为贵，一颗心核在大陆东边能卖上天价，还是有价无市。 白洛轩倒没打算冲击市场，他想着若是能搞两颗，做成灵技书岂不美哉？再不济，也能制成药水，对破除错金印肯定也有帮助。 只是……对付灵兽他一点经验都没有。那几只兔子，就是他在现实见到的第一种灵兽了。 灵兽也有灵智，据说高阶灵兽更是能口吐人言。 他最后还是把蠢蠢欲动的心给压了回去。还不知道能在流星山脉待上多长时间，先跟着夏芮，跟着金虎旅团吸取吸取经验再去杀几只也不迟。 没多长时间，夏芮的一声呼喊将他从思绪中带了出来。 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横了一张木板，上面放着几道热气腾腾的菜。夏芮坐在木板的另一边，手里拿着双筷子。 第51章 生活 刚才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看见了这一道道香气扑鼻的菜，白洛轩才意识到自己醒后一点东西都没吃。 饿的时间长了，吃的也快。白洛轩很快将一碗饭扫荡干净。而这时，夏芮才刚刚吃到第三口。 “我天……”她筷子上的米饭重新掉回了碗里，“感觉再慢一分钟你就要饿死了。” “没关系，已经复活了。”白洛轩看了看那些菜品，觉得味道有些奇怪。不过刚才狼吞虎咽，根本没细品就咽进肚子里了。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夏芮端着碗，上下扫视着他。 “哪里奇怪？” “都很奇怪……我说不上来。”夏芮想了想，“说话奇怪，打扮奇怪。和这附近的人不太一样。” 白洛轩耸肩：“可能是东西方差异吧。” “是么……”夏芮喃喃了一句。 她吃着饭，目光却一直游离在白洛轩的身上，最后停在他胸口的储物项链，“你们东边的人，喜欢用绿宝石当储物项链吗？” “嗯？”白洛轩也低头看了看，“你说这个啊，我想想…除了我，好像没见过有其他人戴。” 夏芮继续问：“你是…买的？在哪买的？” “这……”白洛轩回忆了下，“是我姐姐给我的。怎么了？绿宝石当项链有什么说法吗？” “说法？”夏芮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比较惊讶。毕竟绿宝石特别特别稀有，做成项链…怎么说呢？感觉有些屈才。” 白洛轩从项链里拿出了一颗苹果：“它不是普通的项链哦。” “储物项链？”夏芮眉目间似乎更加疑惑了。 “是啊，怎么了？” 夏芮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说“没什么”，又继续埋头吃饭了。 白洛轩奇怪地挠了挠头。 夏芮很快吃完了饭，白洛轩将碗筷放到了水池。又合力将木板收了回去——立在了衣柜的旁边。 正当他准备打开水龙头的时候，动作忽然停住了。 嗯？ 水龙头呢？这水池分明只有个出水口。 他刚要呼喊夏芮，就从窗户看见她在外面的湖泊里舀了一桶水，拎着回到了木屋。 “你往后站站。”夏芮说着，将木桶举起来，湖水哗哗的倒入了水池。 白洛轩在一旁目瞪口呆：“你…这……” “嗯？怎么了？”夏芮已经开始熟练地刷碗，“你放心，这湖水干净得很。” “你为什么不装个水龙头什么的……”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 这“厨房”，或者说整个木屋，连个像样的灯都没有，亮光全然靠着几个挂在墙上的小夜灯。 仔细看看，配备的物品也只是能满足日常生活…… “哼哼，这都是我盖的。” “你…盖的？用木头？一个人？” “对啊。你夏姐什么都会，盖个房子小意思啦。”夏芮朝着小夜灯努了努嘴，“但这东西不是我做的，是我在山下买的。一个很贵呢，但效果…嘿嘿，还是蛮好的。” 白洛轩对面前的女生出现了丝敬佩的感觉。 夏芮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又只是个普通人…… 独居在山中，独自盖了木屋。这事迹放在高度信息化的城市里，至少能有十几个节目组找上门。 几分钟后，夏芮收拾完了碗筷。 她又不知从哪翻出一张毛毯，铺在“床”旁边的地面上。 “你今天就睡这里吧。”夏芮光脚踩着地上的毛毯，“这张床太小了，你还是伤者，我怕你晚上睡觉，不小心翻身掉下去……” 白洛轩嘴角抽了抽：“你……还真关心我。” “谢谢夸奖。”夏芮露出抹笑容，她又去一个个关闭了小夜灯，木屋里内渐渐黑了下来。 最后只能勉强依靠窗外的月光来躲避各种杂物。 她爬上了床躺着，说道：“明天我已经安排好了。我带你去修炼，激发你体内的元灵……” 白洛轩也躺了下来。毛毯很柔软，也很温暖。 “激发元灵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熔岩火恢复的更快。我还得准备些开元用的材料……” “明天要去哪？” “诶呀，你明天跟我走不就知道了吗？反正就在山里。” “但是……” “你话好多。” “……抱歉。” “没关系。但是我还要提醒你，别忘了我对你的威胁……” “我很惜命，不会忘。” “那就好，晚安。” “晚……” 白洛轩感觉有些尴尬，他还没有和除去婷婷姐以外的女生说过晚安。何况，她还距离这么近。 屋外瀑布的声音再次占据了他的听觉，渐渐地，他也习惯了。 一静想，他又有不少问题出现在脑海。他还有很多想问问夏芮的问题，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既来之，则安之。 最终白洛轩叹了口气，默默想到。 山中有一个瀑布。瀑布旁有着一个小木屋。木屋里只有均匀地呼吸声。 从一个，逐渐变成了两个。 次日清晨。 早早地，白洛轩就被窗外的砍柴声吵醒。他睡眼朦胧地爬起来，将木门推开个缝，朝外看去。 夏芮坐在一块较为扁平的石头上，身前放着半截木头，正拿着斧子一下又一下的劈砍。 她看上去瘦弱，但没几下子，就将这块木头劈成了碎块。 白洛轩又看了看天空，微微亮，太阳还没出来。看来时间还早，凌晨的凉风透过木门窜入屋内，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换了件较厚的衣服，把毯子折叠，收拾好。然后走出了木屋。 “哟，醒这么早？”夏芮见他过来，有些意外。 “这话我还想问你呢……你知道现在大概几点吗？”白洛轩蹲在湖边，双手捧起水泼在了脸上。 “大概是…四五点吧。”夏芮仰着头，琢磨了一会儿。 “你每天都这个时间起床吗？”洗了两把脸，白洛轩清醒了不少，他站起身问道。 “对啊，因为要劈柴做饭。” “我帮你吧。”白洛轩伸了个懒腰，坐到了夏芮的旁边，伸出手，“斧子。” 夏芮也没客气，笑道：“好哦，斧子给你，以后体力活也给你。” 她说着，朝着木屋走去：“我去喂兔子……” 第52章 责任 片刻后，夏芮又从屋里拿着几根胡萝卜走了出来。 她蹲在湖边洗了洗，然后朝小农田的位置走去。 白洛轩一斧子劈在了木头里，觉得双臂震得生疼。他又将斧子拔出来，换了种施力的方法再次劈下。 这下终于是劈开了一些。 他琢摸着，落斧的速度越来越快。 额头滴落了几滴汗珠，不觉间天已经大亮。 白洛轩很快就找到了办法，劈了一地的柴火。 夏芮喂完兔子回来，从屋里又端出一口大铁锅。她找了几个石头垫在锅下，倒上湖水，咕噜咕噜的煮了一锅粥。 一个小时后。 两人忙完一切，一人端着一碗粥，坐在湖边。 白洛轩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明明做了很多事，却才吃上早饭。 “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的生活吗？” 他望着湖面，眼神有些发直。 “嗯…”夏芮将口中的白粥咽下去，“是啊，虽然这里景色很美，但是看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些枯燥。还好你来了，至少有个能听我说话的人。” 白洛轩说：“那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 “因为你还没来。” “我？”白洛轩疑惑，“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筑元师啊。筑元师没有完成属于她们的使命前，是没办法离开的。”夏芮轻笑道。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似乎掩盖着说不完的忧愁。 白洛轩确认自己从未听过“筑元师”这个职业。他本以为是依靠元灵生存的一种职业。只是稀少一点，不在大众视线内而已。 可这么看来…好像并不是很简单。 他看向夏芮：“…你们这个职业有什么体系或者上司吗……？” “哈哈哈哈哈，当然没有。”夏芮大笑起来，“筑元师啊，更多是继承。” “筑元师从几百年前的战乱时期就出现了。只传女，不传男。现存的筑元师祖上都是在战乱时赫赫有名的人呢！我的妈妈也是筑元师，我的外婆是，外婆的外婆也是。” 白洛轩满眼全是好奇。 “那……你们的收入来源是什么呢？” “收入？” 夏芮忽然认真了起来：“筑元师从不为了钱。我们一生只会为一个人开元，而这个人是命中注定的。” 白洛轩觉得她目光有点火热，他一手指着自己：“呃，所以我……” “对，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这……”白洛轩总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奇怪，“这也是神告诉你的？” “是啊。神告诉我的。每个筑元师，都有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只有为‘他’开元完成，我们的使命才算结束。之后，我们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不就是签了个带有霸王条款的合同吗……？ 白洛轩心中想到。 他不解地开口：“如果你没有遇到我呢？” 夏芮的回答也是斩钉截铁：“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就会在这里一直等你，直到遇到你，或者……死去。” “你……”她的话再一次让白洛轩震惊，“你们被什么东西约束了吗？” “约束？”听到这两个词，夏芮眼神微动。半晌后，她开口道：“如果这么说的话，约束我们的，是责任。是身为一个筑元师的责任。” 白洛轩一时失了语，端着粥默默喝了一口。 夏芮也没再说话。 白洛轩本以为聊到了什么沉重的话题，导致气氛有些压抑。可一回头，她的注意力全然都在那一碗粥上。 直到她喝完。 “走吧！小朋友乖乖的把空碗交上来，然后……”夏芮站起身，“老师带你去激发元灵！” 白洛轩乖乖地把碗交给了她。 她就地洗完后，说道：“我们要到瀑布上去。” 白洛轩跟她的目光看去。 那瀑布足有三十米的高度，周围又都是石壁，想要去到上游恐怕得绕挺远的路。 “上山路在哪？” “当然……在脚下。” 夏芮嘻嘻一笑，然后脱掉鞋，上前几步站在了湖边。 她双手合十闭上了眼，像是在孕育什么。几息后，淡淡的青色光芒从她的脚下升了起来。 之后，夏芮朝着湖面轻轻一踏，竟是就这么踩在了湖面上。 白洛轩还没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她就这么一步步走到了瀑布的下方。汹涌的水流自上而下，离得近了，浓郁的水雾将她那娇小的身躯遮住。她喊道：“快过来啊！我的‘路’可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路？”白洛轩这才恍然，他也来到了湖边。果不其然，在夏芮走过的湖面上，有着一条淡青色，如同气体般的道路。 白洛轩走了上去，就像是在踩在水面。 他沿着道路，一步步来到了夏芮的旁边。 这里的瀑布冲击的声音更大，他喊道：“难道你要从这里上去？！” “废话。那还能怎么上？”夏芮也大喊了一声。 她也不避讳，一把搂住了白洛轩的腰：“我带你上去，你要是没搂住我可就死无全尸了。” 没给白洛轩反应的机会，她说完话的瞬间一个起跳，带着白洛轩跃起三四米的高度。 她在空中滞留了半秒，就在即将下落的时候，她手轻轻划过汹涌的瀑布，脚底再次出现了一块青色的平台。 她脚尖轻点，就像是踩上了蹦床。整个人以一种漂亮的弧度再次跃起。 循环往复，她就这么带着白洛轩一点点跳到了瀑布的上方。 随着一个完美的落地，她再次踩住了水面，脚下出现了平台。 她把白洛轩松开：“胆子很大嘛，我以为你会尖叫。” 白洛轩甩了甩有些僵硬地胳膊：“下次我喊两声。” 夏芮眼珠一转：“行，说准了。” “……”白洛轩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说你是普通人吗？” 他指了指瀑布，又指了指脚下“从那里，上来，这里。普通人？” “可我连心源都没有诶？灵师不都有心源吗？”夏芮反问道。 白洛轩看向她的胸口，确实没有。 “我就是普通人。”她有些娇嗔的说道，然后背着他招了招手，“跟紧我哦，这上面可是有野兽。” 白洛轩迈开腿。 跟着夏芮走前，他多留意了一下河流的上游，山后连着山，源头最终也消失在了半空中，那高耸的云雾之中。 第53章 海纳百川 夏芮似乎并不想透露太多关于她为何不是灵师却能运用灵气的事情。 两人在山中走了一段时间，最后停在了一个山洞前。 不用她说，白洛轩就发觉了这里的奇异。这附近树木似乎呈辐射状，越靠近山洞的树木越茂盛。 发动黄金瞳后，他看见以这里为点，至少方圆一里的灵气都被牵引，朝着山洞的位置漂浮。距离越近，灵气越明显。树木自然越茂盛。 他上前几步站在了洞口正中央，不用看都能感受到大批大批的灵气从他的身后推来，冲进洞内。 “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强的吸引力？”白洛轩微微咂舌，他印象中，只有婷婷姐在城市外空旷地带修炼的时候，才能引来这么庞大的灵气量。 夏芮已经走了进去，拿出了一盏提灯。这温暖的光芒一下照到了头，这山洞看着黑，实则也就七八米的深度。 山洞的尽头是垂下的藤蔓。夏芮拨开几层藤蔓，在后面还有一小块的空间，生长着一株奇特的植物。 植物约有一米的高度，根茎深入地面的岩石之中。顶端开着一朵淡蓝色的花，而在它的叶片，下方垂着类似于灯笼的果实。 这些果实晶莹剔透，内部似乎装着水。 “这是……”白洛轩觉得眼熟，他端详了一阵子，认出了这株植物，“灯笼花？” “答对了。” “灯笼花能长这么大？”白洛轩感慨道。 先前他只在书里见过灯笼花。这东西不需要阳光，只在潮湿，灵气充足的地方生长。等它开花后，就会吸引灵气。叶片下的“灯笼”越多越值钱。 使用方法也简单，吃下它的果实，就会补充自身损耗的灵气。是很多灵师争相购买的“后备能源”。 只是……人工培育的灯笼花顶多长到半米。野生的在大陆东方基本见不到了。 夏芮看出了他的想法：“不可以摘。最起码现在不行。我还得利用它修炼呢。” “你不是灵师，还用修炼？” “那你别管。”夏芮撇了撇嘴，她把藤蔓合上，“灯笼花会持续吸引灵气，创造了很适合修炼的环境，在这山洞入定，事半功倍啊。” “我要在这里激发元灵？”白洛轩不解道，“我又不是灵师，灵气再多对我也没用啊？” “不，这些灵气不是给你的，而是给你的元灵。”夏芮说，“坐着，我来帮你。” 白洛轩盘膝而坐，摆出了冥想时的姿势。夏芮蹲在了他的旁边，双手合十，青光再度攀上了她的身躯。 “然后呢？” “静下心，感受体内。”夏芮闭着眼，她伸出只手，点在了白洛轩的肩膀上。 随着一缕细微的青光略过指尖，溜到了白洛轩的身上，他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是……灵气入体的感觉？ 全身的脉络舒张开来，白洛轩仿佛置身于灵气的海洋，大片大片清凉的感觉涌入体内，飞速的流转。 这种体验和其余灵师把灵气探入自己体内完全不一样。大自然的灵气无比纯粹，仅仅是为了滋润自己而已。 磅礴的灵气还在持续冲入他的体内，而最初的那一波，已经在白洛轩的脉络内游走了一圈，汇入岁心。 出奇的，错金印没有丝毫反应，灵气就这么在岁心内堆积了起来，渐渐有了温度。 “这个感觉……” 白洛轩同样也没有真正灵师修炼时的那种“忘我”。他清晰的感觉到岁心不断变得充盈。那些灵气，竟是化作了熔岩火，飞速补充他的亏空。 “你的情况很复杂。你的元灵也被封印了。所以无论是你，还是她，都感知不到灵气……” “而我帮你引来的这些灵气，无法被你岁心吸收，就会转化为生命力。这样一来，元灵就会得到滋润，她恢复了，你的熔岩火也就恢复了。” 夏芮仍然闭着眼，她轻声解释道。 白洛轩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那我是不是在这里修炼的时间越长，生命力越多？” “理论上是这样的。” “那是不是可以增加寿命？” “……”夏芮睁开了眼，“你的生命力会先被元灵吸收，等她吃饱了才能哺育你自己的身体。” “啧。”白洛轩有些无语。 夏芮已经站了起来：“你没必要纠结还剩多少寿命，等开元之后，一切都会补回来的。” 说罢，她嘱咐白洛轩不要动，然后朝着山洞外走去，“你就在这里修炼吧，我去采点草药。我已经做了标记，到时候你跟着标记就能回到木屋了。” “好。” 白洛轩也确实不敢轻举妄动。他身上那点微弱的青光好像喘口粗气就能给吹散了。 夏芮走后，山洞静的能听见银针落地的声音。 他慢慢闭上了眼，在寂静中细细感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彻底适应了体内奔涌的灵气。不止是灯笼花，就连他自身，也开始对灵气产生了吸引。 山洞外的灵气，几乎浓到有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洛轩像是坐在这里睡着了。 在他的胸口——挂着的那颗绿宝石项链，隐隐发出了光芒。 …… 夏芮在山中转了一整天。凭借着对植物的熟悉，饿了就摘些果子，渴了就喝些湖水。 直到又一次夕阳西下，她已经大汗淋漓。腰间两个皮包都装的满满当当。 “是时候该回去了啊……” 夏芮抹了把汗，朝着山下走去。 途经山洞时，她还特地朝内看了看，见白洛轩仍在修炼，她满意地点头，然后在瀑布处一跃而下。 回到木屋，夏芮整理了下采完的药草。又收拾了铁锅，着手准备今天的晚饭。 “修炼了一整天，肯定会吃的很多……”夏芮心里想着，从铺满冰块的柜子里拿出了几大块肉，一起下进锅里。 香味很快从木屋飘了出来。 小小的厨房里，她对一切都显得游刃有余。 不多时，数道菜就端上了桌。 夏芮看向窗外，天色渐晚，心说差不多该叫他来吃饭了。 想着，她推开了木屋的木门。刚要迈步，却浑身一僵，止住了动作。 在木屋前不远处，手持蝴蝶刀的男人正靠在石块上，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夏小姐，做了这么香的饭，是……知道我要来，特地为我准备的吗？” 第54章 饿死狗 夏芮脸色难看了起来：“你怎么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吗？”男人语气一冷，“昨天没得到夏小姐的回答，一整晚都没有睡好觉……今天，迫不及待地想来见见你。” 男人说着就走了过来：“不让我进去吗？” “……”夏芮表情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最终她还是移开了步伐，让男人进到了木屋内。 “这么丰盛……”男人坐在床边，“你一个人吃的完吗？不如我来帮帮你吧。” 夏芮仍然站在门边，不想理他，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男人说着，端起夏芮刚盛的一碗饭吃了起来。 “你……”夏芮一握拳，紧咬下唇。 “这么多肉，花了不少钱吧？”男人背对着门口，夹起一大块肉放进了嘴里，“香，真香啊……放心，我不白吃你的。” 夏芮很想直接冲进去，却还是被理智拦住了。她自知对上这个男人自己没有丝毫胜算，也只能任由他一点点吃光桌上的饭菜。 男人吃的邋遢，菜光挑带肉的吃。吃完了饭还不罢休，将剩菜全部倒进了同一个盘子里，然后抹了把嘴，从木屋走了出来。 “呦呵，一直在外面站着，不冷吗？”男人戏谑地看着夏芮。 “别露出这种表情嘛，我可是会心疼的。放心，饭钱我会付给你的……”男人又凑近了一点，“还有四天，你到底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夏芮身体微微颤抖，即便她已经做了妥协，却还是说不出口。 “你不答应。我就天天来。”男人又说道，“别忘了，你的东西，还在我们手上。想拿回来，就听话。” 夏芮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答应你们。” “你看上去很不服气啊？”男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威压，“…重新说。” 威压迫使夏芮后退了一步，她低下头： “我……答应你们。” 男人听后，咧嘴笑道：“很好……四天后，我会亲自来接你下山。” 话落，男人从兜里拿出一叠钞票，甩在了夏芮的脸上，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下了山。 夏芮站在原地，风不断吹过，她只感觉耳边嗡鸣。眼眶中似乎有什么晶莹在打转。 她抽着鼻子，蹲下身，去捡散落满地的钞票。 尽管心里万般不情愿，她也知道，如果没了钱，自己在这山上甚至连饭都吃不上。之前还可以下山问诊赚点钱维持生计。 但……金虎旅团只要在这里一天，她就会被针对一天，直到最后的妥协。 她用袖口抹了抹眼泪，伸出手捡一张掉在了泥土里的钞票。 就在这时，她的胳膊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然后，她就被拽了起来。 “啊……” 夏芮吓了一跳。抬头就见面带杀意的白洛轩轻轻一挥手，满地的钞票就被熔岩火瞬间吞噬。 “你……”夏芮见到是他，立刻别过了头。 白洛轩没有开口，只是将夏芮手中的钱也拿了过来，焚烧。 他带着夏芮回到了木屋，然后看着满桌的狼藉，再次发动熔岩火，将一切吞噬。 暗红色的火光在桌上飘摇，精准地只燃烧那些被男人用过的餐具以及剩菜。 夏芮坐在床上，目光有些呆滞。眸子中映着那暗红，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是……”她咽了口口水，开口道，“洛轩，我…需要钱。” “以后就不需要了。”白洛轩轻声道。他手搭着储物项链，拿出一张卡。他把储蓄卡放在了夏芮的手中，“就当我……赔你这些餐具。” 白洛轩没有说出卡里的余额。但在夏芮的手中，她却觉得十分的沉重。 过了一段时间，她有些委屈：“那本来是我给你做的……” “夏芮，你知道什么生物会赶在人之前，迫不及待的吃饭吗？”白洛轩问道。 “什么生物？”夏芮微微一愣。 “是快要饿死的狗。” “噗……”她一下笑出了声。 白洛轩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我们不跟饿死狗抢吃的，我来给你做饭。” 说罢，他走进了厨房。 一阵刺啦的声音。厨房里已经没多少食材了。白洛轩便从储物项链找了些之前应急用的食物，混在一起做了个大乱炖。 本来白洛轩还担心夏芮吃不来他东方的食材东方的做法。谁料她只是吃了一口，就声称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菜。 看她大快朵颐起来，白洛轩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今天在山洞待了一整天。他体内的熔岩火恢复了八成，这速度奇快，大概明天就会彻底恢复到巅峰状态。 有了力量，他不免出现了种“会会金虎旅团”的想法。 当时他从山洞出来，跟着夏芮的标记走到了悬崖边。也正好是那时，夏芮碰见了那个男人。 她和男人的对话，被在瀑布顶端的白洛轩用黄金瞳看的清清楚楚。 白洛轩虽然气愤，但还是理智地没有在这时抛头露面。毕竟夏芮只是说要“带自己去”，却并没有直接告诉男人自己的存在。 思来想去，最终白洛轩还是等到男人走后，再回到木屋。 不过等了这么长时间，至少他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夏芮是有什么东西在金虎旅团的手里。金虎旅团也是靠这个东西来威胁夏芮。 至于是什么…… 白洛轩看她这副满足的模样，还是没有开口询问。暂且，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吃饱了晚饭，夏芮和白洛轩先后去湖泊里洗了个澡。 重新回到木屋，两人闲聊了几句便躺下准备入睡了。 夏芮侧躺着，睁着眼久久没有入睡。白洛轩仍是躺在地面，他看着天花板似是发呆，实则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想要对付金虎旅团，光靠他和夏芮肯定是打不过的。 武力不行……那就用些计谋。 凌云峰……猎杀灵兽…… 不如，借刀杀人。 第55章 绳子 之后的几天，生活还算安稳。 白洛轩每天醒后就去劈柴，做饭。闲时和夏芮学学野外的生存技巧。 等到七八点钟，就自己去到瀑布上方的山洞修炼。 刚开始夏芮还带着他，后来，白洛轩琢磨着利用熔岩火攀爬瀑布，很快就娴熟了起来，爬的是越来越快。 等他修炼完已经是傍晚，这会儿夏芮也采完了草药，做好了饭在木屋等着他。 白洛轩有时也在想，这种远离世俗的生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离开了电子设备，他觉得自己睡的越来越安稳了。早早睡下，早早起床。 这几日金虎旅团的人没有再来，两人也都没有提起这件事情。 但算着时间，明天一早，就是约定好的日子了。 白洛轩枕着双手躺在地上，毫无困意。今天的月亮很大，屋内的家具都被镀上了层薄薄的银色。 尤其是夏芮，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清纯，似是水流，眉目间带着淡淡的忧愁。 她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双腿晃呀晃。半晌，她轻轻踹了下白洛轩：“洛轩，睡了吗？” “没呢。” “明早……可能会有点麻烦。”她轻轻叹息，说道。 “为什么？”白洛轩仍看着天花板。 “金虎旅团的人不知道你的存在，明早他们会有人接我下山，看见了你的话……” “他们不是要猎杀灵兽吗？我觉得会需要我吧。”白洛轩话语间毫无情绪，“到时我给他们展示下熔岩火，就说……我是你在山中救下的灵师。” “好。”夏芮点点头。 白洛轩没再开口。 木屋内重归了寂静。 夏芮觉得白洛轩的状态有些奇怪，她想开口问问，又因自己说出的“威胁”而咽了下去。 或许…你也很不想跟着我去吧。 她呆呆地看着他，情绪说不出的复杂。 “洛轩，我睡了。晚安。”她低声道。 “晚安。” 夏芮侧躺在床上，紧了紧被子缩成一团。 “……”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白洛轩终于是换了个动作。 他悄无声息地坐起来，看向旁边的夏芮。 后者已经睡熟了。只是皱着眉，手中依旧紧紧握着被子。 “抱歉。”白洛轩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对夏芮轻说了一句，然后推开木门，身形一动，离开了木屋。 屋外净是虫鸣。他走到了湖边蹲下。 双手捧起了些许湖水，白洛轩看着自己的倒影，似是下了什么决定。 良久，他站起身，渐渐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深林之中。 …… 第二天。 清晨。 夏芮早早地睁开了眼。也许是心事重重，她这一晚睡的十分不安稳，心跳快得好像要从嗓子眼里冲出来。 又躺在床上缓了一阵子，她才撑着身子坐起来，抻了个懒腰。 她将被裹住自己，迷迷糊糊地翻着床尾放着衣物的箱子。然后习惯性呼喊少年的名字。 “洛轩……” 没有回答。 她扭头一看，地上空空如也，只剩一层毯子。 “醒着这么早？去湖边洗漱了吗？” 夏芮心中想到。 她并没有太在意，白洛轩不在屋里，她索性就直接在床上换好了衣服。又去仓库找了些胡萝卜，这才走出了木屋。 推开门，凉气扑面而来。 今天的云很多，早晨起了雾，眼前白蒙蒙的一片。 可在这片朦胧之中，夏芮扫视过湖边，却并没有看见预料中的身影。 “怎么……” 她身子一僵，捧着的胡萝卜掉在了地上。 “洛轩？” 她试着喊了一声。 回应她的只有此起彼伏的鸟儿。 一股寒意从内而外，夏芮打了个寒颤，不顾掉落的胡萝卜，开始沿着湖边找了起来。 “洛轩，你在哪？不会是被野兽叼走了吧？” 她喊着，脚步不自觉的加快。 “洛轩，白洛轩！” 她沿着湖边开始奔跑。 “别藏了，我看见你了，快出来，不吃早饭了吗？” 她心中的恐惧逐渐加深。 天逐渐大亮，雾缓缓散去。九月初，抓住了夏的尾端，山内气温逐渐上升。 夏芮找完了湖边，又跑去了小农田。兔子们懒洋洋地躺着。 于是她便继续越走越深，开始寻找自己曾带着白洛轩走过的地方。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空无一人。 “怎么会……”夏芮额头上出了汗，她坐在湖边，神情呆滞。 瀑布的声音此时被无限放大，冲击着她的耳膜。可忽然，她猛地抬起了头。 瀑布……瀑布，对，瀑布！ 他一定是忘了，习惯性地去修炼了。 又有了希望，夏芮激动地站起身，朝着瀑布下方跑去。她身上的青色光芒越来越绚烂，待到瀑布下方时，她双腿发力一跃而起。 仅仅一次，她便跃至了顶端。下落后夏芮半身浸入水中，她干咳一声，身体轻微的不适没能让她停住，继续迈开腿朝着山洞跑去。 “洛轩！洛……” 她朝着洞内看去。 这里一切如常。只是……仍没有他的身影。 夏芮只感觉心脏仿佛被一把刀插入似的刺痛，不可置信地走进山洞，试图告诉自己只是因为在外面看不清。 最后……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瀑布上下去的。 她从湖中爬到了岸边，浑身湿透。棕色的长发盘踞在她的身上，勾勒着她那纤瘦的身躯。 “骗子……你这个骗子！”夏芮无力地垂了下地面。水珠不断滴落，“白洛轩！你就是个骗子！” 她颤抖着，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在谩骂。 明明……这件事情和白洛轩根本没有关系。 明明是自己威胁他在先。 明明本就是自己要去独自加入金虎旅团。 她没有恨，也没有委屈。剩下的只是对金虎旅团的恐惧。以及……一丝难过。 ……能让自己心安的人已经不在了。 即便她也不知道为何。 白洛轩就好像在波涛中自己唯一一个能抓住的，岸边的绳子。尽管没有那么结实，她也会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他身上。 绳子断了。 云一点一点的散去，阳光洒下。 夏芮感受着身上的温暖，站起了身。 “看来你没有忘记……我们可就差你一个了。”男人从上山路走来，他看着夏芮，“夏小姐，不要这么没精神嘛…” 夏芮摇摇头，走在了男人的前面。 “走吧。” 第56章 酒吧 白洛轩费了不少劲才终于离开了大山。 可算是踩在了石板路上，他长舒口气，头晕目眩地揉了揉右眼。 夏芮说的一点没错，想下山可太容易迷路了。 这大晚上净是野兽出没，白洛轩愣是靠着黄金瞳，一边判断山路，一边躲避着野兽，提心吊胆地下了山。好在没有碰到灵兽。 后果就是……黄金瞳有些超负荷了，导致他一阵恶心，视线都难以聚焦。 在山脚坐了一段时间，白洛轩终于是觉得没那么晕了。他沿着人类立下的路牌，朝着城市走去。 不多时，楼房，灯火就映入了眼帘。 这里，就是曾在山上见到的流星城了。也是唯一一个能去往夏芮所在山脉的城市。 只是这里的确是算不上大，装修风格……和几十年前的素月城有些相似。 处处透露着一种“怀旧”的气息。 白洛轩找了一家全天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些水和面包。他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光是下山就用了三个小时，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他蹙了蹙眉。又想着买个充电器，结果翻了一圈发现这里的型号和大陆东边也不一样，最后只能作罢。 好在储蓄卡是全大陆通用，他才终于是在店员异样的目光中安安稳稳地走出了便利店。 这时的流星城，街道上已经不见行人了，马路也是望不到头的“干净”，一辆车都没有。 白洛轩啃着面包，在一处公交车站坐了下来。这里的站牌上除了播放广告，还有几秒是播放流星城的地图。 他费了些时间记下这座城市大致样貌，然后找了条路，继续朝着市中心走去。 这里也只剩下酒吧还开着门，白洛轩随便找了家走进，点了杯果酒，在吧台坐下。 这里人声鼎沸，吧台内，几个调酒师不停的忙碌，冰与杯壁碰撞的声音清脆动人。 几分钟后，一位调酒师将他点的酒放在桌面上，两指抵住玻璃杯的底端，将酒推向了白洛轩。而后，她身子自然地前倾，俯身靠住了吧台。 “帅哥，不是本地人？” 调酒师对着白洛轩挑了挑眉。 “不是。”白洛轩抿了口酒。 “少见……流星城这个地理位置，很少有游客来啊。”调酒师一手托着脸，看着他。 “嗯。”白洛轩淡淡道。 “好高冷哦帅哥。不如…我再给你做一杯酒，陪我聊会儿天怎么样？”调酒师身子更往前了些，“或许…你可以等我下班……” “不必了。” 白洛轩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落在桌子上像是发呆。 调酒师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再自找没趣，扭头又去对另一个人搭起了讪。 真是奇怪…… 白洛轩竖着耳朵偷听了半天客人们的谈话，默默想到。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聊到金虎旅团吗？按理说……猎杀灵兽这件事情不会这么平淡啊… 难不成金虎旅团根本没什么名气？ 他又不太敢直接询问。自己的穿着打扮着实不像本地人，要是问针对性这么强的问题，也怕会有麻烦。 “大哥……一个人来这喝酒吗？” 刚才那位调酒师的声音又传进了白洛轩的耳朵。 “是啊，美人。这不是等你来陪我吗？”回答她的，是一个声音略带粗壮的男人。 “讨厌…干嘛说的这么直白，你们金虎旅团的人，都是这样吗？”调酒师语气带了些撒娇。 金虎旅团？ 嗯？不会这么巧吧？ 白洛轩眼睛一亮，偷偷地朝着那看了一眼。 见那男人很是壮实，赤裸着上半身，肩膀上纹着一只老虎。 调酒师正是指着这只老虎说话。 “金虎……还真是老虎。” 白洛轩有些感慨，收回了视线。调整姿势继续偷听。 “哈哈哈哈哈，美人，你没少和我兄弟们打交道啊！” “什么话…我可只对你有兴趣。之前来的那些人……呵呵呵，我都不多看一眼。” “是么？我怎么不太信呢？” “大哥……怎么还不信妹妹的话呢？我可是真情，真心的和你说呢……” “哈哈哈哈哈，信，我信。” 白洛轩听着淡淡摇头，还是你们这里的人玩的花啊…… 这些没营养的对话持续了十多分钟，最后以男人承诺等调酒师下班后而结束。 终于，调酒师问出了白洛轩最想听的那一句话。 “大哥，听说你们明天就要去凌云峰猎杀灵兽了……这是真的假的啊？” “哈哈哈哈哈！这能有假？我们为这次可准备了很长时间，定要将那玄狮拿下！听说它那心核，价值上百万呢！” “真的呀！那大哥到时候……可不要忘了妹妹我啊……听这个名字它就很厉害，大哥你可要小心啊！” 玄狮……？ 那是什么？灵兽么？ 白洛轩凑近了一点。 “玄狮啊，就是个皮糙肉厚的狮子。是不太好对付，但……”男人抓着女人的手，放在了腰间，“我有这个……” “啊！”调酒师惊呼一声，又很快低声道，“大哥，你可得小心点，这可是……” 后面白洛轩没听清，他也瞥了眼男人的腰间，似乎别着什么。是枪吗？但枪想要打穿灵兽可能没那么简单。 白洛轩又点了几杯酒。一直坐到了凌晨四点。男人终于喝的大醉，被调酒师搀扶着走出了酒吧。 此时天色隐隐有些深蓝。白洛轩也离开了酒吧，他找了个没人的巷子，从储物项链内拿出件黑袍子披在了身上。 偷听了这么长时间，他收获一点不算少。 难怪说酒后吐真言，这男人醉了后，不用那调酒师问，就开始各种自夸式的滔滔不绝。 这让白洛轩不仅知道了金虎旅团的所在地，就连他们老大叫做“吕金”都知道了。 只是……这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提到过夏芮。就冲他喝成这样来判断，他没说，基本就代表着他不知道“夏芮加入了金虎旅团”的事情。 如此看来，是否今天要上山猎杀灵兽的队伍，成员之间并非都十分熟悉呢？ 白洛轩心中想着，压低了帽檐，朝着金虎旅团走去。 第57章 吕金 金虎旅团在流星城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靠山吃山，时常会有进山猎杀灵兽的队伍。而他们的总部，就坐落在山脚不远处的一栋楼内。 白洛轩很快找到了这里。他利用黄金瞳隐去自身的气息，绕着栅栏走了一圈。 这栋楼并非传统居民楼。而是修的气派，似是庄园的风格。只是院子不大。土地上摆着木桩，假人。上面有着数道刀砍出的缺口。 建筑内亮着灯，透过栅栏和玻璃，能依稀听见里面人的高喊声。 他琢磨了会儿，选择从正门进去。 “站住！什么人？” 门口守着的两个人见白洛轩直勾勾地走了进来，上前一步，厉声询问道。 “这里是金虎旅团吗？” 白洛轩压低了声音，将面容完全隐在了袍子下。 “是金虎旅团，你有什么事？” “我来找吕金。” 听后，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似乎没料到眼前的黑袍人认识自己的老大，语气也带了些谨慎： “找团长？报上身份。” “你是什么级别的人？”白洛轩声音仍是那么低沉，他微微释放了些熔岩火的气息，“去告诉你们老大，我在这等着。” 热浪拂过身子，其中一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对另一人小声道：“是灵师，我去找团长。” 说罢，他就朝着建筑内跑去。 几分钟后，他又跑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个壮汉。 “进来吧。” 那壮汉走到了白洛轩的身边，带着他进了大门。 进了院子，吵闹声越发清晰。 显然里面的人都没有睡，聚在大厅把酒言欢。 壮汉推开了大厅的门。白洛轩立刻闻到一股有些刺鼻的酒味。这里明晃晃地，两边坐满了人。他们无一例外都赤裸着上身，个顶个的壮实，肩膀上统一纹着老虎。他们一人拿着一杯酒，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他。 白洛轩感觉至少有二十多个目光停在自己的身上。他缓缓抬头，只见在主座，坐着一个足有两米高的胡子男。 他胸口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肌肉快要撑开皮肤。 他叼着一根雪茄，打量着白洛轩。 “你找我？” “你就是团长？” “不错。你又是何人？为何而来？” 白洛轩眸光幽深：“当然是…为钱而来。” “为钱？” “听闻金虎旅团明日就要进山猎杀灵兽，我，前来自荐。” 吕金发出一声嗤笑：“所以，你也是想来分一杯羹喽？哈哈哈哈哈，我们已经满人了。就这事？滚滚滚。” 说完，吕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接着喝。 “你确定不需要我？”白洛轩语气仍然冷淡。 他身旁的那个壮汉已经抓住了他的肩膀，欲将他拉走。 见白洛轩没有和之前那些人一样无奈离去，反倒是反问自己。吕金笑了笑，露出满口金牙：“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需要你？” “凭这个。” 白洛轩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 一缕暗红色的火苗出现在了他的指尖。紧接着，他再将手掌摊开，火苗落入手掌，“呼”的一下，熔岩火窜起数米的高度，险些烧到房顶。 “嗯？”见到这一幕，吕金眼神微眯，来了些兴趣，“你……是几阶段的灵师？” “在大陆漂泊，最忌讳的，就是暴露自身实力。”白洛轩说道。 黑袍下，他的表情微微一变。他看见吕金的胸口已经浮现了心源，褐色的心源上，三道花纹闪着光芒。 土属性的扶摇境…… 不止如此，白洛轩还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威压。 “你不是流星城的人？”吕金又问道。 “当然不是。”白洛轩表情丝毫未变。 说来也好笑，吕金不仅对他施加了威压，还用出了灵气试图探入他的岁心，这在灵师界是一个很不讲理的行为。 等级较低的灵师根本没办法抵御高等级灵师探入自身的灵气。仅需片刻，自己的修为，属性，就会被高阶灵师探的一清二楚。 可巧就巧在，白洛轩的岁心有着错金印。 在吕金的眼中，自己的灵气好像撞上了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无论如何用力，根本不能撼动分毫。 就算扶摇阶的威压，已经让白洛轩有些呼吸不畅，但黑袍子挡的严实。他说出口的话仍然风轻云淡，吕金愣是没能察觉出什么。 吕金舔了舔嘴唇，面前这个看上去“装神弄鬼”的人，似乎……是一个等阶高于自己的灵师啊。 袍子下的白洛轩看出了吕金表情细微的变化，他心中略有判断，轻笑一声开口道：“团长，你的待人方式如此不礼貌吗？” 吕金收了威压，思索着。 猎杀灵兽的队伍当然越强大越好，这个黑袍人的岁心能如此稳固，怎么说也是越天级别的灵师。若是加入……那击杀玄狮岂不是成功率又高了许多？ 就算不加入，得罪这种阶段的灵师，也绝非好事…… “等等。” 见白洛轩转身要走，吕金连忙开口，他站了起来：“朋友，你能知道我们金虎旅团，一定也知道我们在流星城的威望。实不相瞒，流星城有些势力的人都与我相识，方才以为你是哪家小子装神弄鬼，得罪了。” “哦？”白洛轩停下脚步，回过头。 “金虎旅团永远欢迎强者。不知朋友，你是想猎杀哪只灵兽呢？”吕金问道。 心说有戏，白洛轩简单思考了一下，道：“玄狮。” 此言一出，周围响起一阵惊呼。不少人低声说着些什么，看着白洛轩的目光多了抹不解。 吕金脸色一僵：“朋友，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的目标也是玄狮吗？如果对付两只玄狮，恐怕……” “我当然知道。”白洛轩放慢了语速，他大脑飞速运转，开始胡编，“但据我友人的情报，凌云峰有只玄狮，刚进行完生产。我的目标，只是玄狮的幼兽。” “这……”吕金一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团长这是答应了？” “答应！当然答应！快，来喝酒。”说罢，吕金示意手下再上些酒水。 白洛轩微微一笑，他拿起一杯酒：“那……就先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酒过三巡。天已经亮了起来。此时已是六点。 金虎旅团的人并没有因为喝酒喝的多了而烂醉，反而更加精神焕发。不少人凑过来跟白洛轩勾肩搭背。 酒局临到结束，白洛轩开口问道：“不知团队里有没有医师？我想和他交流交流。不瞒你说，我属性特殊，难免会有些烧伤。还得让医师提前准备。” “哦？”吕金笑道，“你不是一般的火属性？” “当然。”白洛轩手掌一翻，掌心燃起了熔岩火。他随意抓向旁边的酒瓶子，“轰”的一声，整个瓶子消失不见。 大厅的内人拍手叫好，吕金也大喝一声“厉害！” 吕金明白对于高等灵师，不说便不问的道理。看着那火焰又多了些底气。 而后，他咧嘴笑道：“朋友，你放心。医师一定会有。你的需求我会帮你转告她的。” 吕金看向窗外的山脉。 “她……就快来了。” 第58章 甘露 帮忙……转告吗？ 白洛轩微微蹙眉。如果这句话是吕金下意识反应的话，事情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要更为困难。 难道说…团队里的人连和夏芮交流的机会都没有么？ 他轻叹口气，将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猎杀灵兽的队伍已经开始在院子里集结。白洛轩也跟着人流离开了大厅。 院子内放着三个木箱子，一个装着护甲，一个装着冷兵器，一个装着枪械。 几十人排成一排，轮流从箱子里拿出装备佩戴。 白洛轩站在最后。轮到他时，木箱内的装备已经剩的不多。 “铁甲……”白洛轩从木箱拿起一块肩甲部位看了看。暗暗摇头。 这铁甲的做工不错，拿起来沉甸甸的，厚度约有四五厘米，近身搏斗确实好用……但，这仅限于灵师。 若是自己穿上，可能跑都跑不动。 他心说遗憾，将铁甲放了回去。 到了第二个箱子，冷兵器里各种兵器基本都剩了一件。什么刀啊剑啊流星锤啊…… 只是这些兵器的做工就比较一般了，远不能和他的长枪相比。 想了想，他第二个箱子也略过，来到了最后一个箱子前。 这里装着热武器，同样也没剩多少。只余下几把手枪…和几颗手榴弹，烟雾弹。 白洛轩看着，表情更加精彩了。这东西他的确喜欢……但，在此之前，他可是碰都没碰过，压根不会用啊… “拿几个烟雾弹算了。”鉴于黄金瞳的功能性，烟雾弹在他眼中完全就是单向烟，用起来也有奇效。 想着，他将手伸了进去。 随着金属的质感从指尖传来，他轻咦一声，将盖在上方的烟雾弹拨开。 在下面，竟还藏着一把手枪。 这把手枪样子很是奇怪，类似于左轮，但中间的弹夹被替换成了一块球形。这球形同样也能转，各种角度的转，只是…没有放子弹的地方。 “这是……” “诶！那边的！快点！” 一声呼喊，从白洛轩的身后传来。他索性将这把手枪收入了储物项链，临走前还顺了三颗烟雾弹。 人们穿完装备，重新站了一队。吕金站到最前方，高声喊道： “酒！喝了一晚上！为的什么？为的是今天！兄弟们，都给我精神起来！” “噢！！！” “今天的目标是玄狮！兄弟们，见到它后，给我把它打的屁滚尿流！！” “噢！！！” 听着慷慨激昂的对话，白洛轩却不以为然。从喊得这两声来看，他们不说是训练有素吧，那也是一盘散沙。吕金的号召力是有了，但他手下的这些人，似乎是各有各的心机。 到时候真碰到强敌，怕不是就要转变为单打独斗了。 他也没多说什么，默默地跟在队伍后面。 小队很快朝着流星山脉进发。在他们队伍后面，还有一小撮人，他们拿着后背的补给，无一例外背着厚厚的行李。 不……除了，那位医师。 夏芮面色死灰地走在最后，她不仅东西少，穿的也很单薄。只是一件长裙，根本遮不住脚腕，已经被尖锐的草木划出了几道细微的血痕。 可她仿若无事般毫不在意，像是个机器人。脑子里只有徘徊不去的身影。 筑元师，命中注定…… 可能自己是历史上第一个被抛弃的筑元师。难不成根本原因就是缘分不够？ 缘分不够的话，神又怎么能告诉自己他的名字…… 夏芮越想越乱，到头来觉得还是自己的失败。早知道就不该威胁他，早知道就不该…… “妈的，你哑巴了？” 忽然，一个凶神恶煞的人贴了过来，他拿着蝴蝶刀拍了拍夏芮的脸，来了脾气，“和你说话听不见吗？” 夏芮躲过他的手，这才注意到这男人一直在试图和自己搭话。 她回忆了一下，冷漠道：“我从不打算嫁人。” “不打算嫁人？怎么，你还要一辈子生活在山上？跟着哥几个吃香喝辣不好吗？不识好歹……”男人又拿刀在她面前比划了几下。 “我已经跟你们来了，结束后就把‘甘露’还给我。”夏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冷冷道。 “甘露？那是什么？”男人佯装疑惑，片刻后又恍然大悟，“哦哦哦我想起来了，那不是……团长的彩礼吗？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撮人除了夏芮全部放声大笑。 “什么？什么意思？你们答应了……” “答应？谁答应了？我怎么不知道？”男人摆出一副无赖。 夏芮攥紧拳，转身就想离开：“我不要了！我也不可能跟着你们……” “走？这时候了你想去哪？”男人一把拽住了她，绿色心源瞬间出现，几根藤蔓从他手中生长而出，将夏芮的双手捆在了背后。 “你就老老实实跟着吧。”男人冷哼一声，“记住，要听话。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你们……会遭报应的。” “哟呵，你还吓唬上我了？”他阴冷地笑着，又用藤蔓缠住了夏芮的嘴，“现在还不到报复你的时候，也不怕告诉你，我和吕团长那关系，到时……你成了他的妾，我也能借过来玩几天……你等着吧。” “……！！” 看着这一幕，白洛轩缓缓吐出一口气，继续慢步跟在大部队的后方。 这就是一直生活在山中，缺乏社交的弊端。夏芮虽说聪慧，但也确实单纯，信了这种话也就是进了无穷的地狱。沿着这条路，无论推开多少扇门，都只会看见下一场欺骗。 白洛轩轻叹口气，只能心说再等等。 那男人心源有两道花纹，是个望月境的灵师。有他在，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若是贸然出手相救，恐怕两人都要搭进去…… 何况，这次的目的，本来就不只是救走夏芮，还要将她的“东西”拿回来。 甘露…… 至少有了目标的名字。他不再去观察周围的事情，只是机械地跟着前方人，一心在想接下来该如何套一套他们的话。 几个小时后，大部队已经彻底进入了山脉，离开了城市的范围。 白洛轩要了张地图。他看着地图上标记着的“玄狮”的位置大约距离这里两百多公里。这还是不算爬山的直线距离。 如果全速赶路的话，大约今天深夜就可以到达。 但……如果赶路一整天，人们的体力定会不佳，对付玄狮难上加难，因此，今天的目的地，是距离这里一百八十公里的山腰处。 在那里休整一晚，恢复好状态，明天再去猎杀玄狮。 第59章 夜晚 白洛轩还得知，“玄狮”这一灵兽种类，只有刚出生的第一年是灰级，一岁后就晋升到了白级，两岁之后，就是蓝级了。 这种进化速度令人叹为观止。换算成灵师的话，就像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孩，就突破到了越天境。 毕竟，灵兽的进化有着众多“不可抗的因素”的干预，例如种族。 就好比夏芮养的小兔子。它们就只是兔子，无论修炼多长时间，也不会从灰级进化到白级。 灵兽进化极其困难。这就导致灵兽的每一等阶，实力都不在一个层次。 在得知金虎旅团的目标就是第一只成年的玄狮后，白洛轩果断改变了计划。 尽量要在今天晚上完成这一切，逃离凌云峰。不然对上蓝级灵兽 ——如果书上对蓝级灵兽实力评判准确的话，这二十几普遍一二阶段的灵师，可真不够它杀的。 但……他也有些想法较为乐观的“假设”。 无论怎么说，金虎旅团都是实实在在杀过灵兽的。或许蓝级灵兽真没有书中写的那么吓人。 倘若今晚真的没能如意，明天他们和玄狮打起来，自己也不是没有机会。 队伍很快进到了凌云峰内。 这里没了道路，前面的几人已经开启了心源，拿着冷兵器开路。 铁甲叮叮当当的碰撞，在他们的刀下，树木倒了一排。连续走了这么多人，硬是踏出了一条还算平稳的路。 这才让身为普通人的白洛轩没那么疲惫。一直走到了天黑，他也只是双腿发酸。 吕金带头找了个较为空旷的地方，又带着几个人将周围的树砍倒，石头搬走，空出一块空地。 后勤部队已经开始卸掉装备搭帐篷。白洛轩则是在四周收集了些干燥的树枝，生了几堆火。 他坐在篝火旁，揉了揉小腿。 这一路上，由于开路，不少灵师的气息都已经散发出去，因此，也引来了众多的灵兽。不过这些灵兽大部分都是灰级，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敢打扰这支庞大的队伍。 而他则是靠着黄金瞳，尽力的辨认每一只灵兽。总算没那么枯燥。 帐篷很快搭好，队伍里的人围绕着篝火坐下，拿出了酒和食物。 夏芮仍然是被那木属性的男人看着，他们坐在距离大部队很远的地方，与这里格格不入。 “朋友，还有几十公里就到了玄狮的地盘了，你说的幼崽是在这附近吗？”吕金走了过来，问道。 白洛轩反问：“凌云峰还有其他地方有玄狮吗？” “这个……” 吕金皱了皱眉，他也是第一次如此深入凌云峰，并不知道其余的玄狮地盘。 白洛轩再次从他的犹豫中得到了信息：“凌云峰只有这里适宜玄狮生存。等杀完一只后我再去找找它的老巢。” “这样，也好。”吕金点了点头，他看着暗红色的篝火，又问，“你一直都穿着袍子吗？还是说，对兄弟几个还有防备？” “当然不是……”白洛轩抬起头，“只是习惯了。在大陆漂泊了多年，总会经过各种危险的地方，如果不隐藏自己，会引来杀身之祸。不过……你看我，除了穿袍子是习惯外，还掩盖样貌了吗？” 吕金看着他，的确，就算白洛轩穿着袍子，在正面仍能看见那副精致的面孔，他眼中微动：“我看你这样貌和声音……似乎年纪不大，你一直在大陆漂泊？” “我是东方的人。”白洛轩捡了几根小草扔入火堆，“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乡。年龄……不重要。” “那总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这么长时间，连你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吕金继续说道。 “因为……没人问啊。” “没人…问？” “我只是从不主动报出名讳。我叫……”白洛轩顿了一下，“白竹。” “白竹。”吕金重复了一遍，缓缓点头，“明白了，白竹兄弟。我们都是糙人，一直生活在流星城，要是有什么礼仪不周，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 “无妨。”白洛轩收回目光。 这就是世道啊……只对强大的人尊敬。刚见面还说“滚滚滚”，现在就是“多多担待”了。 错金印，你也不是完全没用啊。 吕金拍了拍白洛轩的肩膀，朝着夏芮走去。白洛轩拿出签子串了几个馒头，放在火上烤着。 有了酒，这帮人又开始了高嗓门的对话。像是在自家的客厅。 过了一段时间，白洛轩确认没人注意自己后，站起身，去到了周围那一圈被砍倒的树后。 他算着距离，大概在距离营地两三百米的位置停下。 夜深后，空气变得湿润，他挖出一块带有水分的土坑，从储物项链里拿出了一株半米高的植物。 他小心翼翼地将灯笼花种在这里，将根茎铺上土，压得严实。而后，他运出一丝小火苗， 放在了灯笼花的旁边。 他这一趟其实早就做了准备。选择单独加入旅团，也是为了让自己和夏芮的关系淡化，甚至是隐藏。 虽然夏芮没说什么，但白洛轩也早早察觉到这件事情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这才选择不告而别。 现在想想，幸亏自己这么做了。否则真跟着夏芮一起来，麻烦绝对要比现在大。 “差不多了。” 白洛轩看着火苗慢慢爬到了灯笼花的根茎，心中想到。 做完这一切，他才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营地，径直走向了木属性男人。 “嗯？”那男人看见是白洛轩，立刻腾出个地方，示意他在旁边坐下，“你叫……白竹？是吧，哈哈哈，团长刚才告诉我了，幸会幸会。我叫李龙。” “你好。”白洛轩跟他握了握手。 “听说你是越天级的灵师，害，要不是我得在这看着她，我真想和你交流交流……”李龙说道。 “看着人…你是说那个小姑娘吗？”白洛轩指了指背对李龙坐着的夏芮。此时她身上也被缠着藤蔓，动弹不得。 “是啊，就是她。她可不太老实……”李龙点头说道。 “其实……”白洛轩声音压低了些，“不瞒你说，我虽然游历大陆，但，有种爱好，就是戒不掉……” “哦？什么爱好？”李龙眼珠一转，也凑了过来，俯身听着。 白洛轩拿出了一块黄金塞进了李龙的手里：“美人。” “这…”李龙微微一愣，他只是感受到手中的触感就反应了过来，笑了起来，他小声道，“哈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你意思了，兄弟，你是……看上她了？” “正是。” “按理说这是团长的女人。不过…”他奸笑着将黄金揣进了兜里，“我看你也是英俊飒爽，就该配美人……” 说着，他指了指树木后面：“那里是个好地方，不过你可得把她嘴捂死了，免得叫。让团长听见可有麻烦。” “团长……”白洛轩抬头找着吕金的位置。 “放心，放心，团长和他们喝酒呢。”李虎看了眼手表，“现在十点，我十一点给她送到团长的帐篷里就行。” “多谢。” “害，小点声……”李虎舔着嘴唇，拍着白洛轩的大腿，好像开心极了。 白洛轩也不耽搁，走上前抓住夏芮，拽着她往树林走。 “呜呜呜——”夏芮猛地挣扎，可惜嘴被堵着说不出话。 将她带到小树林后，白洛轩扫视一圈，确定这里没人能看见后，在夏芮耳边轻声说道：“老实点，你要是敢叫，我……” 说着，他拿出枪抵住了夏芮的腰间。 第60章 奇迹 夏芮咽了口口水，她只是听闻金虎旅团来了个厉害的灵师，却没曾想自己又被盯上了。她甚至连这人的样貌都没看到。他似乎是有意压着声音，听着像几十岁的男人。 感受着后腰的冰冷，夏芮恐惧地点点头。 可很快，她又视死如归了起来，反正无论怎么都没有好结局……也不能让这群人渣过得安稳！ 她暗暗下定决心，白洛轩却全然不知地满意一笑，将堵住夏芮嘴的藤蔓拿了出来。 “啊！嘶。” 谁料，夏芮一口就咬上了他的手。 “疼疼疼疼疼……松口…松口！”白洛轩连忙低声说道。 忽然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夏芮微微张了张嘴。 然后白洛轩就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面对自己：“你…你下嘴真狠，要咬死我吗？” “……？” 夏芮动作还在挣扎，直到她看见了那熟悉的双眼。 她一愣，动作停下了。 “唔唔……” 只见夏芮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在白洛轩的手背上留下两道泪痕。 她嘴里发出呜咽，白洛轩生怕她哭出声，只能继续捂着她的嘴：“冷静，冷静，冷静。声音小点。你声音小一点我就放手。” 夏芮用力地点头，然后一把扑进了他的怀中，双手死死搂着他。 “诶……你……” 白洛轩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整的有些不知所措，双手不知放到何处。 “洛轩…你怎么在这……呜呜呜，洛轩……” “我不是答应你要来了么？”白洛轩低声说道，“你还威胁着我呢，我总不能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吧？十年可不够我活的。” “骗子……你这个骗子。”夏芮的泪水浸湿了白洛轩的前胸，她松开了手，一拳捶在了他的胸口。 “我来救你，又被你咬又被你打，还有没有天理了？”白洛轩哭笑不得。 夏芮抽了抽鼻子，不去看他，撇嘴低声道：“骗子……” “可惜，你现在就只能依靠我这个骗子了。”白洛轩轻声说，“现在可以告诉我，甘露是什么了吧？” “甘露，甘露……”夏芮低下头，“抱歉，我当时不该瞒着你的。我本以为……” “你只是把他们想的太简单了。”白洛轩叹了口气。 夏芮用白洛轩的袖口擦了擦眼泪：“甘露是筑元师代代相传的东西。只有喝下甘露，才能成为灵师。” “这么霸道？” “这是神的馈赠。因为筑元师这条道路，是我们自己选择的。而选择筑元师，就注定没办法成为灵师。开元，对筑元师本身的伤害很大，脉络受损，岁心崩溃，不仅不能成为灵师，还会损失很多寿命。” “但，神赐予了我们‘甘露’。喝下甘露，就可以将开元的一切负面影响去除……选择成为筑元师，是我们代代相传的信念，所以，甘露是馈赠。” 夏芮解释道。 听后，白洛轩有些怪异：“你见过神？” “没见过……但，世界上一定有神。”夏芮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吧，那甘露……” 夏芮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脸颊通红：“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是被人骗了。” “一年前，我经常下山问诊。流星城的人很好，他们没有因为我非法行医而逮捕我。反而有好心人给我租下了一个店铺，让我开个医馆。” “我治病从不要钱，所以每天来找我治病的人越来越多。直到……吕金来了。” 白洛轩眉头一皱：“吕金？” “或者说……是金虎旅团的人。他们说吕金生命垂危，去遍了流星城的医院都没用，最后只能找上了我。我去后。发现吕金并没有病，只是沾染了什么奇怪的气息，在不断吞噬他的生命力。这种情况，医院当然束手无策了。” 吞噬生命力……？ 莫非是深域气息？ 白洛轩眼神微动，听她继续说。 “吕金的情况很严重，寿命只剩几天。我……”夏芮脸上写满了愧疚，“我当时救人心切，做了个对不起列祖列宗的决定。” “我把祖传的甘露拿了出来，利用甘露的力量祛除了吕金身上的气息，又为他续了几十年的性命。当时我在想，我只是为了救人，妈妈在天上……也不会怪我的吧。” “结果……”夏芮紧咬下唇，想到了什么很痛苦的事情，“吕金在我救治他的时候就醒了，他发现了甘露。趁我不在的时候，将甘露偷走了……然后，就一直拿着甘露威胁我。” “我对不起妈妈，对不起筑元师，对不起上天，更对不起自己……” 夏芮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 白洛轩算是明白为什么夏芮不愿意告诉他了。好心被人利用，作恶者耀武扬威，却让善人承受痛楚。 “我明白了。”半晌后，白洛轩低声道，“我帮你把甘露拿回来。” “真的吗……怎么……” 白洛轩深吸口气：“甘露是什么样子的？” “装在一个玻璃瓶里。无色的液体。”夏芮想了想，“我觉得吕金一定会把甘露带在身边的。一会，一会吕金就会让我去他帐篷里，我可以在那个时候……” “不。否决。”白洛轩摇头。 “可是……” “没有可是。”白洛轩严肃道，“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你听。” 两人噤了声。这片山峰里，除去营地的吵闹外，似乎……多了些什么。 有什么生物的嘶吼，距离这里越来越近。 倒是夏芮先分辨了出来：“这是灵兽……玄狮的叫声？怎么可能？玄狮的出没地带距离这里还有几十公里啊……” “奇迹的发生，总是会有些代价。”白洛轩神秘兮兮地道。 夏芮看着他，嘟嘴道：“你是不是给我灯笼花摘了？” “呃……” “灯笼花受火影响会散发吸引灵兽的气息，能传播上百公里。”夏芮撇了撇嘴，“这还是我教你的。” 白洛轩目光闪躲：“这也是无奈之举……灵兽来了肯定会暴乱，必须趁乱……” “我知道，我知道。” 夏芮注视他，放缓了语速，“这不是无奈之举，洛轩。奇迹，的确已经在发生了……就在我的面前。” 第61章 玄狮 白洛轩神情微变，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是啊，它来了。” 就在他话音刚落，一声明显的狮吼从四面八方传来。 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带出了冲击波，将树木压迫，全部朝着营地弯下了腰。 就好似……被玄狮包围了。 营地内的帐篷险些被掀起，众人慌忙地站起身，心源齐刷刷开启，环顾四面八方。 “怎么回事？这里不是距离玄狮栖息地还有三十公里吗？” 吕金手摸向后背，将背着的一把步枪卸了下来。 他环顾四周，眼中尽是谨慎。 现在众人状态都不太好，此时碰上玄狮……想要猎杀它，很难。可如果现在撤退，士气定然大减，这趟行程就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止是他，其余的队员也一脸凝重，他们不少连蓝级灵兽都没见过，此时此刻，完全分辨不出狮吼传来的方向，只能背靠背围成一圈。 白洛轩此时重新穿上了黑袍，夏芮见状，双手抓住头发弄得凌乱，然后跟着他跑出了树林。 “诶呦诶呦，你们可算……”李虎看着夏芮那含泪的双眼，显然是受了委屈。他顿了顿，倒也没说什么，拉着夏芮去到了众人旁边。 白洛轩也从旁边绕了条路，来到吕金的身边。 “保护医师。其余人，开心源！”吕金大喊一声，顿时各种颜色的光芒纷纷闪烁，气息凝聚，朝外扩散。 玄狮的吼声越来越近，这样，至少能吓吓它。 “白竹，你还不……”吕金看了看白洛轩，眉头一皱。 “我……”白洛轩刚想说些什么，目光就直接锁到了方才放置灯笼花的地方。 玄狮的本体就在那里，只有他的黄金瞳能看见。 糟了，要是让玄狮将灯笼花偷走可就不妙了。 他心中一动，轻喝一声。灯笼花旁边的那点火星立刻升腾了起来。 “在那里！” 有了火光的照射，玄狮硕大的身躯显露出来。 吕金见状，端起步枪：“留住它！” 说罢，枪声此起彼伏。 “白竹，你能看见它？”那熔岩火很快就消失了，吕金眉头一皱，端着枪问道。 这里只有白洛轩的目光始终盯着黑暗。 “能。我指，你们攻击。”他右眼完全变为金色，指着一处。 “那！” “砰砰砰……” “那里！” “砰砰砰……” 众人都跟着白洛轩一起转身，朝着他指的方向射击，尽管在他们眼中，那只是一片黑暗。 白洛轩做了个深呼吸。 “我把它位置标记出来，做好准备，这样可能会激怒它。” 吕金点点头：“这一趟来本就是为了杀它，交给你了。” “嗯。” 白洛轩闭眼又睁开，然后朝着一个位置冲了过去。 夏芮见状，心揪了起来。 玄狮也有灵智，没敢贸然攻击众人还是因为这里散发的灵师气息。 白洛轩就这么贸然脱离……完全是在送死。 “你这是要干什么……”夏芮紧咬下唇，目光紧盯着黑暗。只能祈祷。 “小狮子，让我看你一眼……” 冲进黑暗的白洛轩将黄金瞳催动到极致，周围一切仿佛开了夜视，金蒙蒙的一片。 溅起的泥土，空中飘浮的灰尘无不清晰可见。 在一层又一层的金色中，他捕捉到了一个快速移动的身影。 “找到你了！” 白洛轩手一甩，一丝火苗飞起，精准地飞向了玄狮的脚下。 而后，他立刻后退，躲到了众人视线之内。 就在下一瞬，白洛轩先前站的地方掀起了一道极强的气流。浓密的树木仿佛被人擦除了般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片空地。 这还是白洛轩第一次见到灵兽的攻击，他顿时后怕了起来。妈的，真是冲动了，差一点死无全尸。 好在……幸运女神眷顾了自己一次。 他再度催动火焰，黑暗中某处火焰爆发。 暗红色招摇着，形成了一个圈，将玄狮圈在其中。 这只蓝级灵兽，终于彻底的显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我靠……”白洛轩瞳孔收缩。 众人都是一脸惊讶，唯有吕金双眼放光：“漂亮，实在是太漂亮了！” 漂亮？白洛轩觉得它实在算不上。 这只玄狮高约五米，体长十米，通体暗蓝。它的背上背着一块厚重的带刺甲胄，如同鳄龟。脖子以及四肢的毛发向后飘扬，发出微弱的蓝光。 它的两只獠牙奇长，双目血红。 最后，它额头上那蓝色的光环，显得寂静而幽深，散发着死亡气息。 此时玄狮正看着脚边的火焰。似乎在判断这会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攻击！” 吕金激动地上前一步，拿起步枪扣动扳机。 无数子弹激射而出，却没等打到玄狮就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它低吼一声，缓缓抬头，看向这一堆灵师。 “尝尝这个！” 见子弹没用，有一人从腰间拿出了一把手枪。 白洛轩目光聚焦，这把手枪，就是那把怪异的左轮。 只见他扣动扳机，手枪中间的球形飞速旋转，爆发出蓝光。 一秒后。 “砰——！” 随着一声巨响，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从枪口射出。 这全由灵气凝聚的冲击波，狠狠撞上了玄狮身前那无形的屏障。 “吼——” 玄狮后退一步，侧过了头。 这枪成功破了防，不过也只是吹起了玄狮的毛发。 玄狮缓缓扭头，开始迈步。熔岩火也随着它的动作持续跟踪，暴露它的位置。 “兄弟们！别吝啬攻击！” 吕金双手猛地合十，褐色心源光芒大放。 地面震动，玄狮脚下的地面裂开了数道缝隙，碎石升空而起，朝着玄狮砸去。 玄狮朝前一步，前肢踩到了碎裂的地面，它嘶吼一声，半身立刻陷入地面。 吕金见状，再次催动灵技。地面的裂缝开始闭合，大有将玄狮困死在此的意味。 “趁现在。” 白洛轩操控包围着玄狮的熔岩火爆发，将它整只包裹在内。他扭头，添油加醋地喊道。 立刻，有不少胆大的灵师发动灵技，高高跃起，扑向玄狮。 “傻子……” 白洛轩冷笑一声。不过，这就是他想要的。 五彩斑斓的攻击纷纷落到了玄狮的身上，它身上的毛发，开始亮起光芒。 第62章 趁机 笑话，仅凭现阶段的熔岩火怎么可能激怒的了蓝级灵兽。 它也不是傻子，但凡有些智慧的生物都知道招惹人类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真正能让它发起攻击的，就是你们这些灵技啊…… 白洛轩看向夏芮，给了她一个准备的眼神。 随着黄金瞳的危机意识不断攀升，到达顶峰那刻—— 玄狮猛地抬起了头，毛发闪烁，一道冲击波从它身上爆发。 “吼——！！” 悄无声息的，那些近了身的灵师甚至没听见玄狮的吼声传入耳膜，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在这道冲击波内消失了。 就是消失了，尸骨无存。 吕金见状不好，反应极快地在地面升起一道道土墙试图挡住冲击波。 可那些土墙也只是刚出现就碎落，数道之后，他将自己的灵气全部包裹自身。 “咳！” 吕金整个人被掀起，在空中旋转数圈摔落。 他咳出一口血，惊讶地看着玄狮。 怎么……会这么强大？ 而在刚才，那些灵师冲过去的时候白洛轩就已经动了。他抓住夏芮，躲到了吕金的身后。 在吕金吃下绝大部分的冲击波后，白洛轩利用熔岩火织成盾牌，吸收了最后一点。 他也只是后移半米，仍能稳稳地站着。 再反看其余人。 虽说没有着急进攻的灵师都很快做出了防御姿态，却还是有数人直接倒地。距离远些的，也半蹲着，表情痛苦。 吕金艰难地起身，扭头看向白洛轩。 白洛轩干咳一声，俯下身子，装出一副受了伤的模样，夏芮则是躲到了帐篷后面。 见越天级灵师也受了伤，吕金心里更加惊疑了起来。这玄狮……相比起其他蓝级灵兽，实在是不在一个层次。 他又咳出了一口血，这时，夏芮跑了过来。 “甘露给我！”她说道。 吕金眉头紧锁。 “甘露只有我可以使用。如果现在不用，你不就是等死吗？！” 吕金还未开口，白洛轩就配合道：“我能争取些时间。” 说着，他站直了身，尽可能地调动熔岩火。 一根根暗红色触手破土而出，汇聚到了白洛轩的背后。他身上逐渐被火焰包裹，依靠着触手飞了起来。 很快，他甚至比玄狮还要高上一头。 他低头冷视着玄狮，手一挥，一根触手朝着玄狮刺来。 玄狮挥掌猛地一拍，触手瞬间断裂，可那熔岩火如同膏药般在极短的时间内贴住了玄狮的皮肤，并在白洛轩的操控下不断浓郁。 玄狮没有什么反应。 这倒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蓝级灵兽真是皮糙肉厚，想破防都做不到。 可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将气势提升，火焰越发汹涌，形成一片火海。 玄狮灵智似乎并不高，它看着这满目的红色，竟真的谨慎了起来，开始缓步徘徊。 有些灵师爬了起来，他们眼中都流露出了胆怯。此时白洛轩和玄狮互相试探，他们生怕开枪引起玄狮的注意。 而吕金还在犹豫。 “……” “我既是医师，怎可能见死不救？恢复了赶紧逃命啊！”夏芮有些急了，“还有那些人……” 她说着，拿出数个药丸塞进吕金的嘴里。 感受着一股股顺着喉管流下的热流。吕金还是带有踌躇的，从储物腰带里拿出了一个小玻璃瓶。 白洛轩侧目看了过来。 见夏芮真的打开了玻璃瓶，她滴出一滴甘露落入手掌，然后贴住了吕金的胸口。 一道奇异的光芒闪过，吕金顿感疲惫一扫而空，重新站了起来。 “怎么还救……”白洛轩有些不太理解她的行为。 “轰——！” 也就是这么一个分神，玄狮一掌拍地，一道气流朝他袭来。 白洛轩倒飞而出，觉得自己像是被一辆大卡车撞了。身后的触手也因他飞出的距离过远而断裂，消失。书上说的一点没错。蓝级灵兽的平均实力等同于越天级巅峰的灵师。 光是玄狮“试探”的这一下，就让他气息紊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踉跄地爬了起来，见到吕金并没有逃跑，而是又一次催动灵技，土块将他肢体层层包裹，顶上了玄狮。 到底是个扶摇境，他与玄狮灵气直接对撞，也只是后退几步便稳住了身形。 看来玄狮最开始释放的冲击波，大概是它的绝招，一时半会用不了第二次。否则也太变态了。 吕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大喝一声，右臂被层层土块包裹，转瞬放大了数倍，然后朝着玄狮的头部抡了过去。 玄狮身体顿了一下，旋即在它身前出现了一块龟甲的虚影。 只听“嘭”的一声，盾牌破碎，吕金这一击也落了空。可那盾牌破碎后产生的碎片虚影，却并没有直接消失，而是纷纷急转直下，形成锁链，意图将吕金锁在其中。 一个个土块再度升起，挡住这一击。吕金又尝试了几次攻击，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蛮力，并不能对玄狮造成什么实质性地伤害。 索性，他放弃了攻击，灵气用作防御，像是一座小山，死死地挡住了玄狮的进攻。 土属性的特点体现了出来。有了吕金顶在前面，剩下的队员也鼓起了勇气，远程的灵技和子弹纷纷招呼了过来。 李虎手奋力一握，树木倾倒，枝叶疯张，变得粗壮厚重。这些藤蔓缠住了玄狮的四肢。 他又再度催动灵技，玄狮的身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这些光点扭曲了一下，化作细针刺去。 玄狮身上散发出一股气息与灵技中和，结结实实挨了这次攻击，却没能在它身上留下什么实质性地伤害。 “白竹！交给你了！” 吕金大喊着。他挡住了玄狮的大部分威压以及气息。望月境的李虎没办法，但……越天境的白竹若是全力攻击，定能重创玄狮！ 可白洛轩却是扭头看了看，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时机。 他再度依靠触手腾空而起。 他没有去攻击玄狮，而看向旁边。 “别这么怂嘛，我来帮帮你们。” 说着，他探出几根触手，缠绕住了躲在后面的队员。轻轻一甩，这些人就被扔到了玄狮的眼前。 他又缠住了夏芮，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最后，他露出一抹冷笑：“吕金，今天，就是你的报应。” 说罢，他意念微动，熔岩火化作强悍的力量汇聚到了吕金的体内。 吕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是一时间对抗玄狮所需的力道少了些。 直到白洛轩带着夏芮飞速逃离此处，他才终于恍然。他想过白洛轩可能并不是真的在大陆漂泊，他想过白洛轩可能在危急时刻逃跑……可就是没想过，他的目标是夏芮！ 不，不对…… 看夏芮的表情，两人显然是早就认识。这是一场策划好的营救……？！ “妈的！你们——！” 吕金转身就想去追逃跑的二人，可他却发现，这只玄狮死盯着自己，恐怖地威压几乎将他包裹。只要一个松懈，就会感到浑身的胀痛。 可偏偏…… 在甘露的滋润以及白洛轩给予他的加持下，他还能顶得住。 就是走不掉。 恐惧在他心头出现，等到他力竭之后，就是……死亡。 “妈的，妈的！” 吕金浑身颤抖，可忽然，他的嘴角流出了一缕鲜血。 “怎么……” 他一张嘴，又是大口大口的鲜血吐了出来。 他觉得体内五脏六腑一阵刺痛，护身灵气飞速消散。 最后，一声惨叫…… 第63章 一波未平 白洛轩将熔岩火全开，带着夏芮飞速朝着木屋的方位移动。 他依靠着触手，不断拉扯，在林中不断穿梭，将他依靠惯性送出。 直到走出了几十公里的距离，白洛轩才放缓了速度。 夏芮这才从坐过山车的体验中回过神，问道：“洛轩，你怎么还带了个人……？” 她指了指白洛轩的触手。 就见除了夏芮，白洛轩还特地利用触手捆住了一个人，正是李虎。 他本就因为玄狮那一下子受到了重创，方才尽了全力攻击玄狮，已是筋疲力尽，现在又被白洛轩捆着，在后面甩了几十公里，整个人面目全非，昏迷不醒。 “这个啊……没什么。” 白洛轩说着，将他拉了过来，从他兜里取走了那块黄金。之后，就将李虎随意撇到了一旁。 这一趟自己做了什么吗？似乎只是引来了玄狮而已。 要怪就怪金虎旅团的盲目自信，要怪就怪他们太小看蓝级灵兽。 自己也只是找对了契机，及时做出了反应。即便这一切发生的很快。电光火石之间，目的就已达到了。 “你为什么还要救他？”白洛轩还是问出了疑惑。 “不救他，怎么让他感受到我精心调配的毒药？”夏芮脸色也有些苍白，“我已不是医师，从救治后吕金后就不是了，以后……也不会是。” 白洛轩目光复杂，听她的语气，好似带着什么决心。 夏芮说道：“从甘露被抢走后，我就一直在调配毒药。想着有朝一日，我真的因为他万劫不复了，一定要亲手拉他当个垫背。我……真的以为只要跟着金虎旅团来猎杀灵兽，他们就能把甘露还我。唉……这些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白洛轩点点头。 夏芮嘴角挂上了苦笑：“其实我喂给他毒药并不致命，只是会散尽他的修为。没有灵气滋润，我之前用甘露治愈他的副作用就会显现出来，他也绝对活不长。但现在……” 她扭头看向远处。 玄狮的吼声仍能隐隐听见。 “无论怎么说，我的双手已经不干净了。不止是不再可以行医……我们这一脉的筑元师，也要在我这失传了。” 她手搭在自己的胸口，双目无神。 何为善，何为恶？她自己也说不清。“救死扶伤”为她带来了孽障，“大仇得报”却是没能送来一丝的慰藉。 她觉得心中很沉重，有什么一直坚守的东西，似乎开始变淡了。 听她说完这些。白洛轩略微动容，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白婷婷从小教育他，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他自问没有什么悬壶济世的高尚品格，却也至少，不会因为这些而神摇意夺。 也许正是因为夏芮善恶两端都没法做到极端，偏偏卡在中间才最痛苦吧。 “你是不是很想安慰我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夏芮抬头看着他。 “呃……这个，”白洛轩一时语塞，“算是吧。” “善恶终有报。”夏芮轻轻一笑，方才的负面情绪也烟消云散了。 “你控制情绪的能力真强……”白洛轩微微感慨。 夏芮一愣：“啊？这…行吧，好吧……对，是挺强的。”她噘着嘴，似是在想些什么。 好半天后，她开口打破了安静：“洛轩，开元之后你有什么打算，要不，你就留在……” “嗯？嘘。” 白洛轩神情忽然紧张，竖起一根食指立在嘴边：“等等，有动静。” “啊……”夏芮将后半段话咽了下去，站到了他的身边。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林中穿梭，枝叶沙沙作响。 两人也只是走出去了几十公里，仍然在灯笼花能影响的范围内。如此看来……这是又碰上灵兽了。 白洛轩觉得眼中干涩，却还是发动了黄金瞳，探查着周边。 窸窸窣窣地声音由远及近，听上去很是急促，但……好像不是奔着自己这方向来的。 白洛轩心中一动，带着夏芮爬到了一棵较高的树上。 从这里俯瞰，见到下面的巨石，草丛中，不断被挤压，落叶纷飞。不一会儿，一只巨大的螳螂从草丛里蹿了出来。 它大小如同一辆小轿车，两柄镰刀上长满倒刺，额头上漂浮着一圈白色的光环。奇怪的是，它的前翅与后翅上被一层蛛丝缠住。它躲在草丛中奋力地想要张开翅膀却无济于事。 也许是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张开翅膀，螳螂最后转过了身，眼睛死死地盯着草丛中，举起了镰刀。 草丛里仍有动静。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急速地接近。 “噗。” 那生物样貌还没流露出来，一道蛛丝就从草丛中激射而出。在空中张开成一张大网，朝着螳螂拢去。 螳螂挥动镰刀两下将蛛网切碎，却还是有部分掉落，黏住了它的腿部。它抬了抬腿，被蛛丝极大的延缓了速度。 “这是什么运气啊……”白洛轩感慨了一句。没曾想居然能在这里亲眼见到灵兽的捕食。 蛛网不断从周遭的草丛中射出。行动不便的螳螂渐渐有些应接不暇，被一点点粘合在了地面，抬不起了身子。 直到那两只镰刀也彻底张不开后。一只蜘蛛走了出来。 它八条腿律动了一下，就来到了螳螂的身边。 看见这只蜘蛛，夏芮顿感浑身发毛。它好似一个放大了数倍的狼蛛，浑身被浓郁的毛覆盖。唯一的不同就是，它腹部出奇的大。 这也是一只白级灵兽。 白洛轩仔细地看了看，发现自己认识。 它被称作“陷阱蛛”。在某本介绍灵兽的书的首页。陷阱蛛普遍是灰级灵兽，鲜有能进化到白级。据研究，陷阱蛛的蛛丝含量要远超于其余种类的支柱。 它们也如其名一般，擅长布置陷阱，本体的作战能力稍差。而到了白级，陷阱蛛的速度会大幅提升，蛛丝含量也会翻倍。 ……也就有了眼前这一幕。 这陷阱蛛显然是一直追着这只螳螂，凭借着大量的蛛丝耗死的。 陷阱蛛已经开始啃食这只猎物。白洛轩仔细看了看，发现在它的腹部的底端，有着一条细长的口子，正不断往外滴着紫黑色的血液。 好像还少了半条腿。 看来同为白级灵兽，这只螳螂和陷阱蛛少不了一场恶战。 “咦惹……”夏芮嫌弃地皱眉。 陷阱蛛一点点肢解螳螂的身体，放入口中，绿色的汁液爆开……实在，有些恶心。 白洛轩却还是盯着。 “你说，他们这算不算送上门了？”白洛轩低声跟夏芮说道。 “什么意思？” “两个心核。”白洛轩已经拿出了那把左轮手枪。 夏芮怔了片刻：“等等，你要去杀这只……大蜘蛛？它可是白级灵兽。” “它负伤了。” “但你也很虚弱啊！”夏芮急道。 白洛轩在心里判断了一下，白级灵兽大概能和望月境的灵师画等号。一对一当然没有胜算。 但……它看上去也很虚弱。再加上自己有着武器，杀掉它并非没有可能。 “我想赌一把。” 第64章 一波又起 “赌？不可不可不可，我不允许。”夏芮拽着他。 “你在这里等我。情况不对你就跑。我肯定走得掉。”白洛轩没有因为她的劝说而动摇，而是将她带到了树下隐蔽的角落。 “洛轩，别去。”夏芮还是抓着他，只是低头，“我……” “富贵险中求，没有风险哪来的收获？放心。” 白洛轩郑重地拍了下她的手背。熔岩火再次破土而出，化作触手将他带了起来。 陷阱蛛停下了进食，它抬头环顾四周，察觉到了异样。 白洛轩飞在空中，利用树木隐藏身形，而后举起枪，对准陷阱蛛扣动了扳机。 咔。 一秒后。 “嘭——” 强大的气流将陷阱蛛直接掀飞，八脚朝天的倒在地上。可很快，它的八条腿飞速律动，从地上翻了过来。 这一枪的伤害实在是不小，它腹部的伤口被撕裂的更大，流出的血液染了地面。 白洛轩看到枪身上出现了一个进度条。这一枪大约十秒才能使用一次。 他暂时将枪收了起来，控制着火焰贴近陷阱蛛。 陷阱蛛也终于是注意到了他。两条前腿在嘴边一动，一团蛛丝就喷射了出来。 白洛轩运出一团火球抛去，本想着融化掉这蛛丝。没曾想两者相撞后，那团蛛丝立刻化作大网，将火球包裹了起来，落到地上。 熔岩火在地面燃烧，好半天才将蛛丝完全融化。 白洛轩眼神微眯，继续升空提高高度。他两手朝下一拉，陷阱蛛的地面上探出数条触手，弯曲，刺向它的身体。 陷阱蛛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叫声。 熔岩火没能直接将它贯穿，但高温却实实在在地落在了身上。在玄狮之后，白洛轩又清晰地感受了白级灵兽防御的恐怖之处。 按理来说，这只陷阱蛛防御应是弱项。可他那熔岩火愣是烧不穿那看似薄薄的皮肤。 陷阱蛛在地上被烧的四处奔逃，白洛轩就操控着火焰在它身后紧追不舍。 可蓦然，他发现了一丝不对。 它奔跑的路线不是在逃跑，而是…… 白洛轩心中一紧，在空中飞速横移。 只见陷阱蛛飞速地爬上了一棵高耸的树木，朝着白洛轩一跃而起。过程中，一股白色的浓郁蛛丝射出，已经在空中结成了大网。 这张网眨眼间扩大，直径达到了十米。 那陷阱蛛在半空摔落在地上。它显然是想用这一招将白洛轩一举从空中抓下来。只要他身上沾了蛛网，下场就只会和那只螳螂一样，被活活地缠成个茧。 不止如此，这只陷阱蛛落地后又立刻跑到两棵树的中间织网。如此一来，白洛轩一旦掉落，就会被这张网所捕获。 “好聪明的蜘蛛。”白洛轩在空中感慨了一句。 好在他及时做出了反应。手一挥，切断了一条连接着树上的触手。顿时，他身子自由落体，又被另一条连接着的触手接住，像是蹦极般在空中晃悠。 正好使他与那张大网擦肩而过。 这一击未得手，陷阱蛛显然懵了一下，然后放弃织网，加速朝着白洛轩冲来。 而这时候，白洛轩已经依靠着火焰再一次腾空了。 陷阱蛛的又一张网落了空。 一直是他耗死猎物，没曾想自己也体验了一次，白洛轩就这么飞在天上，无论什么角度，蛛网都能被他躲掉。再想像刚才那样出其不意也做不到了。 又让熔岩火烧了它几秒，白洛轩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将手枪拿了出来。 陷阱蛛的移动速度还是很快，白洛轩举枪对着他，同时故意降低高度，在面前探出数道触手化作笼子的模样。 陷阱蛛果然上当，飞速朝着白洛轩爬来，也转瞬就被困在了熔岩火之中。 白洛轩再度扣动扳机。 一秒后。 “轰——” 这一次不止是陷阱蛛再次起飞，那些熔岩火也顷刻间被这道冲击波吹灭了。 白洛轩乘胜追击，火焰飞驰，紧盯着陷阱蛛腹部的伤口。 再次被掀翻的陷阱蛛一时间还没有转过身，就感到了腹部炽热。大批大批的熔岩火沿着那道伤口灌入它的体内。 任凭它再怎么皮糙肉厚，体内也是脆弱的。 不一会儿，一股焦味传来。 白洛轩眉头一皱，明显地感受到了身体的空虚。自己用了一整天，所剩的熔岩火不多了。还得留一些赶路…… 他想着，停止了对陷阱蛛的攻势。 可这灵兽竟是还没死透，在原地挣扎。 “这生命力也太顽强了……”白洛轩脚步有些发飘，他第三次拿出了手枪。 咔。 随着最后一声轰鸣，陷阱蛛的整个腹部轰然炸开，紫黑色的血液迸溅，从空中洒落。 这只陷阱蛛也终于不再动了。 好在白洛轩躲得远，没被血液溅到。现在在这片土地里，除了螳螂外，又多了一具尸体。 夏芮从树后走了过来，她拿出了几片草药塞进了白洛轩的嘴里，似是有些生气，甚至没有正眼看他。 白洛轩识趣地没有说话。他走到了陷阱蛛尸体的旁边，观察着。 他记得书上说陷阱蛛的心核在头部内，因此他最后那一枪是对着腹部的。 就这么挖出来吗？白洛轩看着面前的狼藉，恶臭的气味不断刺激着嗅觉。他感到一阵反胃。 最后，他还是妥协，再度利用熔岩火，将陷阱蛛的头卸了下来。他戴上手套，拿出小刀，小心翼翼地将它的脑袋切开。 内部，一颗不规则的白色水晶散发着微弱的紫光。 白洛轩将心核抠了出来。这东西蕴含着极强的灵气，他微微松手，它竟能直接漂浮在掌心之上。 他将心核放入储物项链。又走向了螳螂。 螳螂……他就不知道心核在哪里了。 但这只螳螂的尸体保存的还算完整，只有一小块的腹部被陷阱蛛吃掉了。最容易出现心核的头部还完好无损。 他深吸口气，强忍着恶心，再一次解剖。 最后，在螳螂的脑袋里，扣出了第二个心核。 这颗心核也是白色，除了散发绿色光芒外，和陷阱蛛的心核没什么明显的区别。 将这个心核也收了回去之后。白洛轩摘掉手套，和小刀扔到了一旁，一把火烧没了。 就算收获很大，但……是真的反胃。 他靠在树旁干呕，感觉今天是吃不下饭了。 第65章 回家 夏芮没好气地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杯水。 “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么冲动！” 她嘴上说的凶，又从皮包里拿出各种药物，不由分说地往白洛轩嘴里塞。 白洛轩只觉噎得慌，等到药物咽下后，身子才开始暖了起来，胃部翻涌的感觉消失不见，熔岩火的恢复速度也略微快了些。 “神医啊！”白洛轩感受着全身的热流，对着她竖了个大拇指。 “少拍马屁，我可不是医生。”夏芮翻了个白眼，“小心点吧，说不定我也给你下毒了。” “这样啊……那我真得小心点。” “你……”夏芮一惊，诧异道，“你不相信我？” “这不是你说的吗？相信你说的话才要小心啊。”白洛轩摊摊手。 “……”夏芮张了张嘴，发现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最后只能冷哼一声，“油嘴滑舌，不和你说了。走吧，我们尽早离开凌云峰，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白洛轩颔首，他走着，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让我留……？当时光注意陷阱蛛的声音了，没听清你说什么。” 夏芮看着他，那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半晌后她淡淡摇头：“没什么。” 白洛轩若有所思地说道：“好吧。” 又走了一段路程，已经快到凌晨了。两人脸上都挂了些疲惫，却还是没停下脚步。 由于不知道玄狮在哪里，原路返回去流星城肯定不行，他们只能一直朝着凌云峰深处走。如果顺利的话，能绕着半山腰走一圈，然后从凌云峰的另一端下山。之后大概能回到瀑布上方的那个位置。 当时白洛轩摘掉灯笼花的时候，特意在那里留了些熔岩火的标记。依靠着黄金瞳，他能确定个大概的方向。 只是走了这么长时间，他实在有些支撑不住黄金瞳的开启了。可这里多待一会儿就危险一分，他也只能硬撑。 “诶，你……”夏芮见白洛轩一个踉跄，连忙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 白洛轩捂着右眼摇摇头：“没事，我们再快点。” 这几天白洛轩发现了黄金瞳的规律。开启的时间越长，关闭后的反噬就越大。他已经连续开启了几个小时，现在若是关闭，怕是能直接晕倒了。 “别撑着了。瞳术也不能这么用。你想失明吗？”夏芮语气有些责备，她停住了脚步，拉着白洛轩坐下。 “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听她这么一说，白洛轩才发现视线真的有些模糊了。 “可是……” “你能不能听话一次？懂不懂什么叫医嘱啊？”夏芮将他摁在树下。 “……” 白洛轩无奈地点点头：“那好吧，有动静叫我……” 说着，他尝试关闭黄金瞳。 霎时，白洛轩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世界在眼前飞速旋转，黑暗。 他头一歪，就倒在了夏芮的怀中。 夏芮叹了口气，将甘露拿了出来。就当她准备滴出一滴的时候，又犹豫了。 甘露……对瞳术能有效果吗？ 她思索了会儿，还是将甘露收了起来。她将白洛轩放平在地上，在周围找了找草药，用随身携带地小剪子剪成碎屑，搓出汁水抹在白洛轩的太阳穴。 这里奇静无比，她弯着腰，听见了细微的流水声。 “嗯？”她站起了身，心中有了另一个办法。 她背起白洛轩，沿着声音摸索去。 不知穿过了多少浓密地树木，她的长裙已经净是破洞。 终于，她背着白洛轩来到了一条小溪的旁边。 她把白洛轩放下，面对小溪轻声祈祷了一句：“希望……这里可以。” 说着，走进了溪水之中。 清凉的溪水堪堪没过她的小腿，裙摆被浸湿，随着水流飘荡。在这令人心静的凉爽中，夏芮双手合十，闭眼静静感受着什么。 一分钟过去了，她的身上出现了细微地青光。 两分钟过去了，光芒从她的四肢朝着胸口汇集。 三分钟过去了，夏芮眉头微蹙，青光在她胸口形成了一团，忽闪忽灭。 五分钟过去了，这些光芒缓缓铺开，开始变得细致。 十分钟过去了，夏芮的胸口浮现了一道青色的心源。 她终于睁开了眼。她低头看了看，表情并不是很满意。这心源暗沉无比，似乎随时都能熄灭，一道微弱的花纹近乎透明。 “应该可以吧。” 她终于是走出了溪水，将白洛轩抱了起来。 然后，她运出灵气，青光环绕在她的身边。她就踩着徐徐清风，轻巧地跃起，在空中不断跳跃，朝着远处进发。 她就这么不断在空中跳跃。身下的景色飞速变化。天渐渐亮了起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瀑布的声音出现在了耳畔。 她心中大喜，加快了速度。 景色渐渐熟悉了起来。这时她的心源已经消失，身上的青光比那裙子还要淡。 直到重新回到了瀑布下，夏芮险些一头栽倒过去。她咬着牙，将白洛轩送进了木屋。 自己则是强撑着，扑进了湖泊之中。 进了湖中，她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她一直游到了瀑布的正下方，被水雾掩盖。 瀑布冲打着身体，仿佛冲走了身上所有的污秽。夏芮在石头上盘膝而坐长长呼出一口气。 山间重归安静。 日升日落。一天过去了。 夏芮在瀑布下一动不动，仿佛进入了深度入定。 白洛轩躺在床上。也许是感受到了温暖，他紧皱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 日升日落。又是一天过去。 夏芮的呼吸稳定了起来。 白洛轩睫毛微动，睁开了双眼。 他看着熟悉地屋子，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回来了……？”他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地骨骼。他睡的充足，感觉过了一个世纪。 屋内没有夏芮的身影。他有些奇怪，推开门，熟悉的湖泊映入眼帘。他扫视一圈，仍然没有见到夏芮的身影。 “人呢？”他闭眼又睁眼，黄金瞳已经完全恢复，他扫视一圈，看见了湖泊中，那件已经破碎不堪的长裙。 “？！” 第66章 星海 白洛轩一惊，这不是夏芮的衣服吗？怎么会在这里？ 他抬头一看，衣服只可能是从上游冲下来的。难道是瀑布上方发生了什么？ 他想着，踩着熔岩火，飘到了瀑布旁边。 正当他准备爬到瀑布之上的时候，水雾中，一个朦胧地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内。 夏芮正身无寸缕地坐在那瀑布下，被冲刷着。 “我靠……” 白洛轩以为自己眼花了。仔细看了看才确认真的是她。 不知道夏芮这是中了什么邪……她一个普通人，顶着瀑布这么强的压力怕是没多长时间就要没命了。 想着，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了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 夏芮睁开了眼。 “嗯？”白洛轩还没开始往回飞呢，见她睁眼也愣了一下。 夏芮同样没反应过来，她眨眨眼：“你…醒啦？” “我……”白洛轩顿了一下，夏芮看上去…好像没有中邪啊？ 那自己岂不是…… 他嘴角一抽，说道：“我，我没醒，你看错了。”他本想着将夏芮放下，又不知道要不要重新给她放到瀑布下面…… “嗯？”夏芮视线不可避免地动了动，看见了自己的身体。 “……” “……” “变，变态啊啊！！” 夏芮大叫一声，一脚踹向了白洛轩。这下好，“扑通”一声，两人同时掉进了湖里。 夏芮立刻游到了瀑布下面，搂着那块石头，只敢将脑袋露出水面，喊道：“你你你你……白洛轩，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你…你，变态！” “我…我冤枉啊……”白洛轩大脑宕机，他还真不知道能说什么来解释。 “你，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你快……你别看我！” 夏芮小脸通红，尽管在这么强烈的水雾中她只能勉强分辨白洛轩的位置。 白洛轩一溜烟地冲到了岸边，然后找了个石头后面趴着了。 夏芮这才游到了岸边，快步跑进了木屋里。 一个小时后。 误会虽然是解开了，但气氛着实有些微妙。 两人的表情都有点奇怪，白洛轩干笑两声：“你在瀑布下冲了两天，衣服不掉才怪……” “我…可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说你普通人吗？”白洛轩说道，“你当时怎么说的来着……摔下去就死无全尸了！普通人怎么能在瀑布下坐着，我以为你中邪了……” 夏芮反驳道：“我…我普通吗？我哪里普通？普通人能一下跳那么高？普通人能带着你从凌云峰回来？” “你的心源呢？你要是灵师，你的心源呢？” “我……”夏芮一顿，“诶？我怎么觉得这话有点熟悉？” 白洛轩撇了撇嘴。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夏芮回忆起了之前自己说的话，自知不占理，她干咳一声，先给了台阶。 两人说了这么长时间，愣是没看对方一眼。 “所以你到底……” “我只是能运用点灵气。”夏芮说，“流星山脉的水和其他的水不一样。一些水流中富含灵气。我虽然不是灵师，却能运用这些灵气。当然，离开了水就不行了。” “不是灵师却能运用灵气？”白洛轩惊讶道，“怎么做到的？” “天生的…妈妈说我是什么‘灵气亲和体质’。我可是找了很长时间，才找到这个灵气最富裕的瀑布。”夏芮看向瀑布上方，“不过后来才知道，这是因为那朵灯笼花。现在的话……可能再过几年，这条瀑布的灵气就那么多了。” “呃……”白洛轩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夏芮看着他嘿嘿一笑：“我就喜欢看你这种做错事的表情。其实没关系啦，我很快就能成为灵师了，也不需要依靠瀑布了。” “很快？”白洛轩捕捉到了一个关键字眼。 “是啊，如果你准备好。随时都可以开元。”夏芮沉默了一会，“不对，今天不行，今天我想休息休息。” 开元…… 终于到这一步了吗？ 白洛轩嘴角有些上扬。仔细想来，其实他来到这山脉也并没有多长时间，但却好像经历了很多很多。 也许，大概，可能……因为没有电子设备的干扰，时间都变慢了？ 总之开元后，炎一定就会苏醒，对破除错金印可谓是迈出了一大步。 “傻笑什么呢？”夏芮歪头道，“开元让你这么兴奋？我可要提醒你，这可不轻松哟。” “没关系。” “嗯哼。”夏芮神秘兮兮地笑着，没多说什么。 之后的时间，两人照常收拾了小屋，准备做菜。直到看见空空如也的储物柜，两人才后悔为什么当时去了流星城不买些食材。 后来还是白洛轩再将他应急用的食物拿了出来。夏芮不会做东边的食材，这顿饭便由白洛轩做完。 吃完饭后，两人躺在木屋内，睁着眼。 也许是都睡了很长时间，他们都丝毫不困。 “洛轩，要不别睡了。”夏芮翻身坐了起来，踢了踢他。 “我……本来就睡不着。” “这样吧，我带你去个地方。走走走。”夏芮披上一件外衣，在床上穿衣服。 白洛轩站了起来：“这么晚了，去哪？”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夏芮语气有些激动，明亮的月光透过窗，似是为她蒙上了一层纱。 白洛轩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她拉了出来，而后跟着她朝着深林中走去。 这条路他从未走过，越往深处走，这里的树木竟是越稀少。 不多时，身边已经见不到几棵树木了。 这里是一个悬崖。是一个视野极好的悬崖。 那轮明月就挂在正前方，不仅照亮了脚下这片草地，还将前方绵延不绝地山脉一同照顾到。 抬头，不会被任何地植物遮挡。又因远离城市，没有光污染，夜空上是无边的星海。 白洛轩第一次看见，夜空不仅仅是黑色。还有着深紫，深蓝。它们相互交织，融合，充当了背景板，星光似是被随意撒下，用于点缀。 两人坐在了草地上，白洛轩望着夜空，惊叹不已。 第67章 元来之年 “漂亮吧。”夏芮挑了挑眉。 “嗯。” 相视一笑，两人沉默了一阵，半晌后夏芮道：“洛轩，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啊？” “什么感觉……？”白洛轩躺在草坪上，望着星星：“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吧。” 夏芮微微一怔，说道：“可你也救了我啊。” “这不一样……怎么说呢？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白洛轩朝她那里看了几眼，却被棕色的长发遮住了视线。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息之后，她也躺了下来，似乎离白洛轩更近了些，她说：“我给你讲讲筑元师的故事吧？” 她没急着直接说，而是侧头看向他：“洛轩，你知道元来之年吗？” 白洛轩早就觉得关于筑元师的事情夏芮还有好多没有和他说。立刻来了兴趣，点点头说道：“从人类刚刚发现灵气开始，之后的一百年被称为元来之年。元来之年……也是战乱的年代吧？” “没错，那我可要开始讲啦。”夏芮语气轻松，枕着双手。一个故事被她娓娓道来…… “在元来初期，人们发现灵气没多长时间之后，也发现了元灵的存在。它们的本体，其实只是一方天地间浓郁的属性之力而已。它们不断凝聚，慢慢的有了灵性，也就成了元灵。说来可笑，由于元灵必须依附于宿主，不然暴露在天地之间，灵性早晚会消散。所以它们会本能的去靠近人类，也是为了生存。” “不过那个时候，没有筑元师的帮助，元灵几乎是沾谁谁死，就算能有短暂实力爆发的效果，命没了又有什么用呢？因此，元灵在那时被当成了邪恶的存在。直到元来十七年时的一场战乱。一位部落的首领战争失利，面临灭族危机，他不得已，选择吸收了身体周围元灵的力量。元灵对他的增幅很大，直接为他扭转了战局……” “与之前的人们一样，在他胜利之后，岁心就被严重侵蚀，命不久矣。可恰好他的妻子也是一位强大的灵师。她救夫心切，日夜苦读，竟真的自己研究出来了一套方法。而她的第一次试验，就是在她的丈夫身上。” 白洛轩记得夏芮说只有开元之后才能成为灵师，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她成功了吗？” “成功了。她的丈夫成功被救了下来，不过她最初的方法并不完善，她的丈夫也只活了十年。或是因为她心怀社稷，她从此不断改进方法，在后来将一位不小心吸收了元灵的将死之人成功救活之后，她出师了。也是在这时，世上有了‘筑元师’这个职业。她的名字也流传了下来：师雨。” “只知道她收了八位女徒弟，为世人解决元灵的苦恼。在师雨仙逝之时，八位女徒弟也都已出师，得到元灵力量的人越来越多，也愈发知道了筑元师这一职业的重要性。不过据说，最开始筑元师并没有只传女不传男这一说法，只是这八位女徒弟收的徒弟也都是女性，规矩，可能就这么流传了下来。” 说到这里，白洛轩也有了疑惑。按照这个趋势下去，筑元师应该会很多，又怎么会出现当今稀缺的情况呢？ 夏芮叹了口气，道出了导致筑元师锐减的转折点。 “元来四十九年，发生了一场令无数筑元师震怒的事情。那时有一强大的势力，为了垄断元灵这一对灵师提升极大的存在，他软禁了上千名筑元师，日夜为他们势力的人开元。开元本身对筑元师就有不可逆的损耗，一生开元一次还算无事，但要是开元两次，就会损失二十年的寿命，每多一次，这损耗的寿命都会成倍增加。” “每天都有不少年仅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少女的尸体被从他们的城府中丢出来。当有些人声讨他时。他竟然妄想歪曲人道，让筑元师成为工具。”说到这里，夏芮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这已经严重违背了师雨最初的意愿。但筑元师在那时虽多，却也不足以改变什么。因此，她们有一大半选择了自废师承，也就是在那一代之后，筑元师的数量锐减七成，从此走向了下坡路。” 见夏芮身体在微微颤抖。似是愤怒。她本身就是筑元师，又怎能忍受被当做工具呢？ “再后来，由于筑元师是断层式减少。大批吸收元灵的人死去。世间的讨骂，竟然是落到了筑元师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筑元师为他们开元，竟然成了我们的任务？那段时间，筑元师的开元，甚至换不来一句谢谢，似乎这已经成了我们该做的事情……” “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又有一大半的筑元师选择放弃传承。谁都不希望自己的爱徒，后代背上如此悲催的身份。千秋岁月，元来之年早已过去。如今元灵变得稀少。筑元师更是不足三位数。我的妈妈也是筑元师，她一直秉承着师雨的初心。她和我说，这是责任，但这责任的监督人，是自己。” “或许感动了神明吧。从我妈妈的妈妈那一代起，筑元师和宿主已经是天注定了，再没有了那时的剥削，讨骂。甘露也是那时传了下来……在开元之后，或许我们也会隐瞒这层身份，去当一个普通人。或是……”她笑了笑。 白洛轩忽然道：“难怪你说我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啊？啊？” 夏芮脸上笑还没收回去呢，脸就唰的一下红了，想到自己曾说过的话又她才反应过来，点点头，“嗯……对。” 命中注定吗……夏芮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她当然喜欢这种两人生活的时光，但依照白洛轩身上的机缘，他定然不会只止于这区区一座山脉。 而且他的元灵，黄金瞳日后也肯定是会让“那些人”头疼的存在。以他的资本，说不定真的可以让“那些人”…… 她拍了拍脸颊，心说想的过于遥远了，相比起来还是他能平安最好。 第68章 开元 “那……洛轩，开元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她扭头问道。 “这个嘛……” 白洛轩轻啧一声，真的因为这个问题思考了起来。 现在在大陆的东南方，回素月城有些麻烦。何况，他也不想回去。因为机缘而离开，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距离目标真正走近了一步。 如果不回素月城……？ 现在自己的身上有着两块心核，想要将它们的作用最大的发挥，必须要找专业的机构。这些机构一般只会出现在城市群的中央城市。 淘漉城…… 他脑海里忽然出现了这个城市的名字。 淘漉城是当之无愧的最强中央城市。在这片大陆上仅次于那几座“独立城”。 而且淘漉城在大陆的正中央，交通四通八达，几乎可以直达任何一座城市。 更何况……淘漉城是苏家的地盘，自己还有苏家给予的黑卡。等到炎醒过来后，她想找人，淘漉城的地理位置同样也是不二之选。 思绪回归，白洛轩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他说道：“我之后会去淘漉城。” “淘漉城吗……”夏芮语气中还是有了一丝失望。 白洛轩没听出什么，而是问道：“那你呢夏芮？隐瞒筑元师身份后要干什么？” “我？”夏芮显然没料到白洛轩会问出这个问题，她思考了一会儿后，认真道：“我其实从小就有一个梦想。我想成为一名绝世舞姬。” “绝世舞姬？”对于这个身份，白洛轩有些意外，觉得夏芮似乎和这个身份并不是很搭啊…… 夏芮娇哼一声，嘟起嘴：“舞姬怎么了？我觉得我这个梦想很伟大。而且，我妈妈说筑元师和宿主的命运更像是交织。等再过几年，你白洛轩变强了，只手遮天了。偏偏这时，你遇到某些事情，急缺一位会跳舞的人。那时候你还得来求我呢。” “变强了也肯定不会忘了你啊。”白洛轩笑道。 夏芮愣了一下，别过头：“你…你……我之后也要去闯荡的，你可找不到我。” “你都说了命运交织。缘分到了自然会碰见的。” “你……”夏芮被他说的脸上直发烫。不过这夜深，白洛轩好像也没注意。自知再说下去恐怕自己就要舍不得他走了，她心一横，道：“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就开元？” 白洛轩觉得她话题结束的有些匆忙，奇怪地看了她几眼，还是回答道： “好。” 两人没有再回到木屋。就躺在这里，以地为床，以天为被。 他看着星河的流动，看着初升的朝阳。 她感受着心中的悸动，感受着清风于指间溜走。 在静谧中，度过了这一夜。 …… 次日。晴空万里。 夏芮忙碌了一个上午，终于是在瀑布旁边的一处空地将法阵刻画完毕。她全程就拿着一块尖锐的石头，划开地上的泥土。 法阵不算很大，直径只有三米，可它却十分的复杂，不少纹路中间仅仅间隔几厘米，白洛轩在一旁看的瞠目结舌，能把这法阵记住的真是神人了。 “我厉害吧？一气呵成。”夏芮走了过来，骄傲道。 “厉害。”白洛轩发自内心的赞叹，法阵每条纹路之间甚至连个泥点都没有。 “忘和你说了，对你的开元有些特殊。”夏芮在他旁边坐下，“正常来讲，开元就是重塑身躯的过程，好让身体足以承受两个岁心的力量，但你……你只有一个岁心，还被封印了。所以，我需要先唤醒你体内的元灵。之后再对你的身体进行强化。” 白洛轩点头：“我体内的错金印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嗯……”夏芮欲言又止，然后说道，“放心吧，不会。” 两人最后吃完了一顿饭，睡了个午觉，将状态恢复到最佳。 之后，白洛轩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法阵上方。 而夏芮就坐在法阵旁边几米处，双手结印，目光凝重。 “准备好，我要开始了。” 她薄唇微动，念念有词。同时，她的身上爆发出绿光，并流向法阵之中。 筑元师传了这么多代下来，开元已经完善改进了不知多少次。这法阵，可谓是对筑元师，以及宿主压力最小的一种开元方式…… 但……即便夏芮心里明白这一点，却还是因为急速流逝的生命力感到一丝心慌。 法阵被她的生命力滋润，逐渐“活”了过来。它的纹路——那些凹槽迸发出金色，一点点地蔓延。对夏芮的吸收也更大了些。 坐在中央的白洛轩只觉身边温暖了起来，一种不可抗的强大能量在将他逐渐包裹。 此时他已睁不开眼，体内的熔岩火受到刺激开始躁动。 大约过了十分钟，法阵终于全部亮了起来。金光更甚，法阵仿佛立体了起来。而后，这些光芒以白洛轩的胸口为中点，汇聚而去。 “咳。” 白洛轩胸口一闷，这些金光竟是全部绕过了错金印，畅通无阻地进入岁心。 与此同时，他觉得自己好似漂浮到了空中。身体轻盈无比。意识隐隐有了些脱离地感觉。 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从体内飞了出来，眼前一片刺目的明光。 很快，他又仿佛被什么东西拽住，一下子吸了进去，视野收缩，急速变暗…… 此时，他仍坐在法阵上的本体微微颤抖，很快似是睡着了般没了意识。 夏芮见状，手指变化，另一道印结出。 “轰”的一下，一阵气流从白洛轩的身体中央出现，将夏芮的长发吹起，衣裙飘扬。 她眉间有些痛苦，却仍未停下手中的动作。 白洛轩的身体竟是慢慢漂浮了起来。他的皮肤上不知何时布满了细微的纹路，像是碎片一般缓缓脱落。 露出里面的肌肉，血管，骨骼。 白洛轩的表情毫无变化，胸口起伏均匀……这画面何等诡异？ 就好像一个睡梦中的人，被活活扒了皮。 夏芮双手不断动作，手术般的将他皮肤一块块的剥下…每掉落一片，就立刻有金光填补上去，形成新的肌肤。 “和他多聊一些吧，不要醒的太早……” 夏芮轻声说道。 第69章 再见面 “哟。” “哟哟。” “哟哟哟。” “好久不见啊，有没有想我？” 还未睁开眼，熟悉的声音就传入了耳中。上次听见这声音到现在的间隔实在不长，白洛轩很快就认了出来。 他睁开眼，是熟悉的精神空间。 炎在他旁边跪坐着，探头看着他。 正因此，白洛轩很快就对上了那双橙色的眼睛。 “……”他撑着身子，在漆黑的“海面”上坐了起来。精神空间还是一如既往地漆黑。不同的是，那漂浮着的“球体”周围被金光包裹，那些光芒也在不断渗透进“球体”之内。 白洛轩深呼吸了几次，看着那里不解道：“错金印怎么……” “错金印？”炎没好气地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我在这坐着，你看都不看，去关心错金印？” “呃……” “你啊……”炎翻了个白眼，还是解释道，“这是你的精神空间，错金印也只是映射出来的。开元的能量能越过错金印进入你的岁心。在精神空间里来看，自然也能穿过这个金属球了。” 白洛轩说道：“我记得…你的本体就在里面。” “是啊，没错。不然你以为开元的能量是去哪？当然是给我喽。” 说着，炎思索了起来，她说道：“我沉睡了这么长时间，很多事都记起来了。关于错金印……我还真想起来了一些。” “什么？”白洛轩连忙问道。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灵气？只能依靠黄金瞳看见？”炎想了一下，又加上一句，“依靠别人感受到灵气不算。” 这个……白洛轩回忆了一下。不算夏芮辅助他在山洞修炼外，的确如此，可他不解：“普通人不都是无法感受到灵气吗？” “这倒没错。不过问题出在错金印之上。我总觉得……你的错金印并不是封印了岁心，而是只封印了你对灵气的感知。或者说…封印了你吸收灵气的能力。”炎摸了摸下巴。 白洛轩皱了皱眉。 炎继续说：“你的筑元师叫做夏芮吧。她们筑元师都有点“神性”……她能答应帮你开元，就说明你一定可以接受开元。也就是说，你在神那里通过了考验，才能成为夏芮‘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炎说的有些绕，但白洛轩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所以，你是说如果错金印封印的是我整个岁心，我就没办法接受开元？” “没错。”炎点点头，她看着那漂浮的球体，也是满眼怪异，“我只是不理解，在你体内布下封印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才会大费周章的只封印你、岁心的一部分。如果单纯想要搞你，利用错金印一杆子打死，让你的岁心彻底变成无用的，不是更方便吗？” “这……” 白洛轩也觉得奇怪。可惜这都是他十岁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一丁点都记不起来。 “我还没听你说过你的人生，你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炎看着他，问道。 白洛轩也没想瞒着自己失忆的事情，刚要开口却顿住了，他问道：“等下，我这次再苏醒不会又过了一年吧？” “嗯？放心，这个不会……”炎说，“你正在开元的期间，精神空间的时间流速比现实要慢得多。而且，她还想让我多和你聊聊天，别让你太早醒来呢。” “谁？夏芮说的？” “嗯哼。”说到这了，炎忽然露出一抹不怀好意地笑容，“我觉得小夏芮对你有点意思哦。” “啊？”白洛轩脸色一僵，“怎么可能？你不是刚醒吗？” 炎耸耸肩：“你的本体其实已经在脱胎换骨了。开元强化身体，实际上就是将你的肉身重塑，极其痛苦。但夏芮让你的意识去到精神空间……你现在有疼痛感吗？没有吧？这么做宿主确实很轻松，只是对筑元师生命力的消耗会更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但就冲她能这么做来说……能对你没有意思？” 白洛轩听得心里掀起了波澜，表情复杂。 炎见状，也觉得自己可能多嘴了，她咳嗽两声：“咳咳，算了，你还是当我没说。你还是讲讲你的经历吧。” “诶……我。”白洛轩叹了口气，他不再胡思乱想，将有关自己的过去和炎说了一遍。 听后，炎沉默了半天，才摇头道：“太他妈奇怪了。” “是吧。” “怪不得你要成为强大的灵师……”炎思索着，“看来你的身世不是短期内能明朗的…你之后什么打算？” 白洛轩又把自己的计划跟炎说了一遍。 提到淘漉城，炎明显有些惊讶，惊讶过后就是极力的赞同。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子，聊着聊着，白洛轩身上开始冒出了光芒。 炎感受了一下：“差不多了。” 其实白洛轩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想问问她。但好在以后炎也不会再沉睡，记忆也都恢复差不多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问吧。 他想着，跟炎一起准备脱离精神空间。 两人身上的熔岩火逐渐升腾。 “对了。” 炎忽然说道。 “一会儿你得大喊‘我要获得至高无上的熔岩之力’，要不然开元就失败了。” 白洛轩轻笑一声：“哈？鬼信你。” 他当然没再喊。 随着意识坐过山车的感觉出现，白洛轩觉得身体开始凝实，眼前再度黑暗…… 夏芮此时已是香汗淋漓，她咬着牙，将最后一波金光送入了白洛轩的体内。 旋即，所有的光芒在这一刻聚拢，又爆发，形成一个光球将白洛轩包裹在其中，光球上浮现出无数奇异的符号。这些符号每消散一些，光球就缩小一分。 直到所有的光芒如同金箔般贴在了白洛轩身体的每一寸。 “收！” 夏芮握着右手手腕，她的掌心也出现了金光。她奋力一拧，金光在她手中爆裂开来，同时，法阵中央传出一股热浪。 这股冲击不算强大，却还是将身子发飘的夏芮吹倒在地。 就见白洛轩在半空缓缓降落，站住了脚跟，睁开了双眼。 他整个人白了不止一个度，皮肤光滑。那深蓝色头发长了一些，快垂到肩膀，同为深蓝的眼眸深处，多了抹不易察觉的暗红。 他也长高了一些，比夏芮高了一个头。肩膀变得宽厚，撑住了身高，显得他全身上下无比协调。多了抹成熟的味道。 白洛轩轻轻握拳，浓郁的火光险些喷涌而出。体内的熔岩火似乎彻底解开了束缚，不仅温度比之前更高，含量也多了好几倍。 开元法阵已经没了光芒。视线聚焦，他连忙上前扶住了夏芮。 第70章 一封信 “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夏芮看着他也不忘打趣道，“帅哥你谁？” “你……”白洛轩一时说不出话，半天憋出一句，“你损失了多少年寿命？” “寿命？”夏芮想了一会，“好啊，是不是你的元灵和你说了什么？没事啦，一些生命力而已，只要喝了甘露就能恢复。” 白洛轩显然有些不信。 “干嘛这么看我……”夏芮觉得他目光有些奇怪，微微侧过头，“我，我真的没事，骗你干什么？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的元灵呢？” 夏芮话音刚落，白洛轩看见自己的身边红光一闪，炎真的出现在了他的旁边。模样没变，只是缩小了数倍。看上去就像个娃娃。 炎看白洛轩的表情还带着一丝“阴谋没得逞”的不满。她径直飞到夏芮的身边，微微俯身：“谢谢你，值得尊敬的筑元师。” “不客气……哇哦，你真漂亮。”夏芮看着她，眼中发光，“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炎。”炎微笑着回答，面对夏芮，她那股傲娇之劲是荡然无存。 “炎……小炎灵，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夏芮说道。 炎微微一愣，然后也说：“炎灵……好啊，那我以后就叫炎灵了。” “等等。”白洛轩走了过来，问道，“你们元灵改名这么随意吗？” “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炎灵吐了吐舌头，然后飞到了夏芮旁边。后者很开心地摸了摸她的头。 白洛轩一脸问号，这两人看上去倒是般配…… 说来也是，回想了下筑元师的故事，元灵有灵智的话，的确会对筑元师很亲和，那也算是从古至今的救命恩人了。 炎灵和夏芮聊了起来，咯咯地笑着。 半天后，她终于是飞到了白洛轩的身边：“我的宿主啊，我有一个礼物要送你。” 炎灵话是这么说的，却朝着白洛轩伸出了手。 “嗯？什么礼物？” “把你的长枪给我。” 白洛轩看了眼夏芮，半信半疑地将长枪递给了她。 以炎灵的身躯，自然是拿不起来这比她大了数倍的长枪，奇异的是，她虚空一握，这长枪就漂浮了起来。 然后，她身上运转出火焰，灌入了长枪顶端的水晶。 火焰很快将整杆枪包裹。而后，从枪头开始退去。 那本是淡白色半透明的水晶，变成了暗红色，又向着枪杆处，有着红金色的渐变效果。似是为了呼应枪尖，那银的装饰，也全部被火焰化成了金色。枪杆上，也多了一层层细微的金色纹路。 白洛轩目瞪口呆的接过枪。比先前更轻了些。他试着朝内运送熔岩火，枪头的水晶内，立刻燃起了一团暗红色的火焰，颇有节奏的跳动着。火焰出现时，枪头也重了些，仿佛一挥就能挥出火焰一般。 “现在它有名字了，它叫赤晶枪。”炎挑了挑眉。 白洛轩张嘴，欲问什么。 “诶！打住，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炎打断他道，“只有配备了这种水晶的武器才能有这样的效果，你这杆枪还算不错，配得上我的力量。” “我是想说，谢谢……” “你……”这似乎是个让炎灵意外的回答，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什么嘛，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说什么谢谢？以后也不要说，怪怪的……” 炎灵还想说什么，却看夏芮已经有些脸色发白，便揪着白洛轩的耳朵把他往夏芮身边拉。 “别在这里傻愣着了，还不快把恩人抱回屋子里？” 这会儿轮到夏芮不好意思了：“这不好吧……？” “嘿，”炎灵飘在中间，一副恨铁不成钢，“我说你们俩……” 白洛轩喉结滚动了一下，没等她再开口责备什么，将夏芮一下子抱起，一溜烟跑进了木屋内。 之后炎灵就一直跟在了夏芮的身边，不知道聊些什么。 白洛轩则自己收拾了厨房，做了晚饭。 他得知，元灵这种生物，就算能漂浮在他的体外漂浮，别人也看不见。只有元灵想让谁看，谁才能看见。 为防止白洛轩一个人对空气说话容易被当成傻子，炎灵告诉他两人本为一体，只要他心中所想，自己就能听见。完全可以用意识交流。 吃完晚饭，夏芮状态明显好了很多，白洛轩再次跟她去了那片能看见绝美星空的悬崖，在那里，夏芮喝下了甘露。 晶莹的甘露滑入喉中，晶莹的水珠划过脸庞。 没有半分张扬的，夏芮的胸口处，静静浮现出了一道凝实的青色心源。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再没有什么筑元师夏芮，有的只是一位轻云境风属性灵师…… …… 第二天一早，白洛轩从木屋的床上醒来。 他迷迷糊糊地下了床，记得自己昨天明明是睡在悬崖边。 他环顾一周，木屋里少了很多东西，同样，也没有夏芮的身影。 桌子上还放着带有余温的早餐，杯子下压着一封信。 白洛轩微微一怔，旋即猜到了什么。他呆滞地拿起信封，拆开。只见里面的字很是洒脱，洋洋洒洒地写满了整张纸。 【我也许真的应该离开山里，去看看这个世界。去看看你说的科技，去看看你说的高楼大厦。 哼哼，放心吧，我现在可是灵师，不会再有人敢欺负我了！ 我们打个赌，下次等你遇见我的时候，我肯定比你厉害得多，会把你揍得屁滚尿流。输了的人……就给另一个人照料一辈子山上的兔子！ 这样的话，我就不能去淘漉城了，不然又遇到你怎么办？不行不行，现在的我可打不过你…我还要去看看更大的城市呢，可不能又回到山上。 诶，其实我真的有点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你 做的饭。 我好像还有很多想和你说，但是我有点忘了，这样吧，我想起来就攒着，等下次见面一起告诉你。 还有…… 算了算了，就写这么多吧，不然一会儿把你吵醒，哭着求我别走怎么办？哈哈哈哈哈。 最后，还是拜拜喽，祝你以后顺风顺水。 我知道你也肯定会祝福我，祝福我什么呢？我帮你想一个，就祝我，在意之人，万事顺遂。】 第71章 暗殿(上) 看完，白洛轩一句话都没说。他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叠，放入信封，收了起来。 他沉默地吃完了早饭，目光始终愣愣地望着窗外。 夏芮那谨慎又充满了试探的感情他怎可能丝毫没有察觉？但有些时候，装傻，逃避或许也是一种解决办法。自己……又能做什么呢？他总觉得自己的心中已经住下了个模糊的影子，让他对其余试图进入的情感提不起兴趣。对于夏芮，他只有纯粹的感激。 临近中午，白洛轩走出了木屋。 他的身影在林中飞速的穿梭，同时火焰的气息外放，惊跑了自身百米内的灰级灵兽。他的速度很快，快到完全没有注意在他的身后，一直跟着一位身着青衣的人。 直到白洛轩彻底离开了山脉，走向了城市的烟火，那站在树上的青衣少女才止住了脚步，望着无边的远方。 等到她回到木屋，已经是深夜了。 在已经被白洛轩收拾干净的木屋内，桌子上的一颗珠子和一张字条格外扎眼。 信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将珠子带在身边，危险时捏碎，我会赶到。” 这珠子，是白洛轩用心血炼制而成。在炎灵的指挥下，各种细节都做到了完美。 保存上百年完全不是问题，并且除非白洛轩死了，否则无论他在哪里，只要夏芮捏碎这颗珠子，他都会瞬间感知到。 届时，即使天涯海角，他也绝对会赶去。 这种珠子，没有学名，在灵师之间却十分常见。 在这世间，有很多邪恶的灵技都需要被害者的心血才能施展。因此，这用心血制成的珠子也有另一层含义：信任。 少女拿起珠子。此时一阵风过，恰好将桌上的纸条吹翻。 只见在纸条背后也写着一句话。 “祝你，万事顺遂。” …… 重新踏上流星城的土地。白洛轩觉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这一次来这里，和上一次的感触全然不同。虽仅隔几天，却像是换了个人生。 遥遥望去，似乎金虎旅团的楼房还在亮着强灯散发酒气。 不知越过多少街区，跨过多少马路，一幕幕出现又破碎。再定睛，一切都没有变。面前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指示牌。 它一直在这里。 白洛轩径直去了市中心一条地下商业街。终于是买到了自己手机型号的充电器……可惜，没有电源。 无奈，他只好去了车站线下买票。 令他心情稍稍有些缓和的是，流星城还真有直达淘漉城的车票，不过跨越了上千公里，即便是当今速度最快的列车，也需要近八个小时。 他看着花花绿绿的大屏幕，挑了好一阵子，才选了个于今夜十点发车，次日早上六点到达的车次。如以此来，睡一觉总比坐上八个小时要好得多。 买完了票，白洛轩坐在车站的单间候车室，托腮看着屏幕上播报的新闻。 金虎旅团的事情已经在流星城传的沸沸扬扬，一整支队伍全军覆没，专业人员赶到时，只发现了几具冻成了冰雕的尸体。也鉴于紧靠流星山脉的特殊性，官方也呼吁大家尽量不要上山猎杀灵兽，更不要深入凌云峰…… 白洛轩发出一声轻咦。他确信玄狮是不携带冰属性能力的。眉头微蹙，他莫名想到了夏芮曾和他说过的“青”。 “掌管冰雪的灵兽……是她干的吗？” 他指尖轻轻敲着椅子，显然流星山脉，凌云峰……还有众多谜团不被人知晓。他隐隐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再回到凌云峰，去见见那神秘的，传说中的“青”。 经历了漫长的候车后，白洛轩终于是等到了十点。 这趟列车上并没有多少旅客，整个商务舱内只有白洛轩一个人。 他也终于是如愿以偿的，将手机充上了电。 列车逐渐启动。这座小城在窗外飞速倒退。随着手机开机动画的出现，白洛轩激动地差点哭出来。 “叮叮叮叮叮……” 一时间，数不清的消息在他的锁屏界面冒出来，红点上的数字不断增加，最后变成了三个点。 “嘶……” 白洛轩想到了白婷婷。这么长时间失联，不知道她会怎么样。他点开了社交软件，顶上来的联系人数不胜数。 消息最多的就是白婷婷，其次是江茗，而后白竹，程依，楚元之…… “怎么都来找我了？” 白洛轩表情越发奇怪，他大致扫了一下，然后给白婷婷打去了电话。 没多长时间，电话接通。终于听到久违的声音，白洛轩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两人聊了很长时间，白洛轩也将自己在山上发生的事情和白婷婷大概说了一遍。 电话那边时而惊讶，时而揪心。最后听闻白洛轩的目的是淘漉城，她长叹一声，说白洛轩的确该去见识见识世界。 白婷婷也跟他讲了些关于素月城的事情。至于楚元之和江茗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也不清楚，程依当时只是给她解释了大概，说更具体的，还得问花浮会的那俩人。 花浮会？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白洛轩点开了江茗的聊天框。 上百条消息，几乎全是语音。 白洛轩一个个转文字，凭借着出色的理解能力，和楚元之发来消息的补充，他大概明白了这一切。 原来是做戏给【动物】看，原来花浮会的目标是【叶子】。不过，令他有些心惊的是，自己竟被【动物】给盯上了。 原因竟然是炎灵也能感知到世界花的方位…… 挂断了电话后，白洛轩询问飞在身边的炎灵。 “小炎灵，你怎么看？” 炎灵表情出奇的凝重，言语间没有半分嬉笑：“我觉得这是一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了。我和我的上一任宿主，也就是卓儿，就是因为【他们】而分开的……” 白洛轩眼眸一凝，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你曾经和他们打过交道？” “嗯。他们说的【动物】，是指那些带着动物面具的人。这些人为一个名为【暗殿】的组织效力……而能带上动物面具，都是在【暗殿】举足轻重的人物。” 炎灵眉头紧皱：“【动物】……我记得一共有六个，狐，鹤，猫，猴，鸟，猪。他们实力强大，都在寻找【叶子】。” 白洛轩问道：“寻找【叶子】？他们的目标都是世界花？” “这……”炎灵微微摇头，“准确来说，寻找世界花，是【暗殿】的主要目标。但对于这些【动物】……他们所做的事情都差异很大，几乎只会按照个人意志。” 炎灵顿了顿：“我和卓儿曾经就碰到了一位……我们碰到了，【猴】。” 第72章 暗殿(下) “当时的卓儿十分强大，已经到达了灵师五阶段的巅峰，再加上我的力量，对上六阶段的灵师甚至都不落下风……”炎灵握紧拳，“但，【猴】更加强大。” “我只记得她是个女人。卓儿和她酣战数日还是败北。最后，【猴】竟想将我从卓儿的体内剥离出来。” 白洛轩瞳孔剧烈收缩。夏芮曾和他说过，元灵一旦附身宿主，就几乎是一辈子的事情。如果这都能剥离……那【猴】该多么强大？ 但……炎灵能在这里和他交流，他似乎已经知道结局了。 “昏迷的卓儿无能为力，我最后还是离开了她的躯体。【猴】本想着将我带回暗殿。但我怎么可能成为他们的力量？然后，我便封印了自己。再之后，就是你把我唤醒了。”炎灵用简短的话语将所经历的事情概括，压抑着对暗殿的恨意。 白洛轩嘴唇微动，问道：“卓儿和【猴】大战，是在素月城？” “绝对不是。我也不知道我醒后为什么会在素月城。就好像……有谁将我送到了那里一样。”炎灵回忆了一下，说道。 流星。 白洛轩想到了当时的流星。 难道说，炎灵还是“封印”时，根本就是人为送到天上的？有人刻意将她送到了素月城……？！ 白洛轩感觉背后被冷汗浸湿了。这是一种何其强烈的无措感？ 为什么刚好是素月城？为什么刚好是自己吸收了炎灵？为什么刚好是自己被【动物】盯上？ 这一切，真的这么巧合吗？ 炎灵见他模样，摇了摇头：“如果暗殿真的要对你下手，目标也只可能是我。我能感受到卓儿还活着，她没有死。就算我离开了你，你也不会死的。” “不，我也不能让你被带走。”白洛轩说道，“以后找到卓儿，你怎么选择我都尊重。但我绝不会让暗殿在我面前带走你。” 炎灵浑身一颤，眼中多了些什么。她深吸口气，说：“总之，你也不要太过担忧。毕竟【猫】当时明明已经识破了楚元之的计划，却还是没有对你下手……或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坏？” “更何况，我们很快就要到淘漉城了。那里会很安全。”炎灵说道。 淘漉城吗？ 是啊，在如此繁华的城市里动手，绝非是明智之举。据炎灵所说，暗殿做事情大多都在背地里。很少抛头露面。 也正是这个原因，知道暗殿的人很少。也没有哪座城市或是什么权威机构调查他们。 白洛轩又转念一想，回归了最基本的问题。他揣测道： “我听别人说，世界花是用于稳固结界，防止深域入侵的存在……暗殿难道是想利用深域？” 炎灵沉思了一会：“世界花的作用远不止如此，我只知道如果世界花受损，整个世界都会遭殃。至于暗殿要利用深域……的确有可能。”她恍然，“这样就说得通了，我们元灵，本身就有着稳固世界的能力，当时我还是封印的时候，就已经吞噬了不少深域气息。” 白洛轩回忆起在南市看见的那只长毛怪。 照着这个想法推测的话…… 暗殿的目标是深域，而想要彻底利用深域就必须找到世界花。 而炎灵，是克制深域的生物，所以会被暗殿追杀。因此，卓儿以及自己才会被盯上。 这逻辑关系并不复杂，可谨慎的白洛轩却觉得有些奇怪，这是否有些太简单了？暗殿的所作所为，会这么轻易地就被人猜出来吗？ 他蹙着眉，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自己忽视了。 “别想这么多了，等到了淘漉城你有什么打算？”炎灵打断了他的思考，问道。 白洛轩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就算自己真的想明白了也没用，反而会更加焦虑。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神情无奈，开口道：“我想先把两颗心核做成灵技书，之后……”他摇摇头，表示还没想好。 炎灵点头道：“也好……那你早些休息吧。” “嗯。” 说着，炎灵消失不见，白洛轩也调节了一下座椅，躺了下去。 无论怎么说，从山上下来，总归是一事终了。积攒的疲惫层层袭来，他很快就睡着了。 列车在铁轨上高速地行驶。路过麦田，路过江河，路过无数个人生。 它追着太阳，迎着阳光，驶入了未来。 白洛轩睁开眼时，列车已经停靠。透过车窗能看见，外面挂着大大的四个字：淘漉南站。 “到了啊……”白洛轩坐起身，他发现这趟列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坐满了。 淘漉南站，大陆最重要也是最大的铁路客运枢纽……白洛轩脑海里浮现了关于淘漉南站的介绍。他下了车，发现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车站内人山人海，放眼望去，光是铁轨就有着近百条。在出站口，十几个自动扶梯同时工作。 每个站台都是如此，将大批的人流送到清晨的光辉之下。 淘漉南站修的辉煌大气，处处利用灵气铺盖，过滤。道路前方漂浮着灵气汇聚的箭头，像个动画一般指引着出站方向。 直到一声闷雷响起，白洛轩才想起，这车站的顶端也有设计。 通体为挖空，边缘处装了一圈存储灵气的装置，利用灵气模拟天空。抬头看去，“天空”随机变化。在他出站的期间，就已经经历了雷暴，艳阳，星空三种穹顶。 这些科技在素月城并非没有，但规模远远不及此处。早就在网上看到过关于淘漉南站的视频，如今真正踏足此处，白洛轩难免也感觉到了震惊。 这就是最强的“中央城市”。唯一一个处于大陆中央，发展程度远高于大陆东边的“中央城市”。 他没有选择坐地铁直达目的地，而是从车站的大门走了出去。 高耸的建筑“见缝插针”，在它们的脚下，行人匆匆忙忙，为了生活奔波。 高楼压抑着，带来了大片阴影，行人就在阴影中走着，鲜有几人，走到阳光之下。 第73章 望灵山 “我在你的身上发现了无数可能，却看不到你的内心……孩子，试着摘下面具吧。我知道你的征途不会停止。” …………………… 早在下车时，白洛轩就已经在网上查到了一个符合他需求的地方，名为“望灵山”，就在车站几公里外。这家灵科技研究机构，在淘漉城也算是小有名气。 他想着制作灵技书也需要时间，不如先将心核送到。之后自己再四处逛逛也不迟。 以及……寻找个住处。 想起这个，白洛轩就一阵问号。这几天也不是什么节日，各大酒店却纷纷满订。 他能找到最近的酒店，甚至不在这个区。坐地铁过去需要换乘三次，如果打车……先不说近千元的价格，不堵车的情况下都需要三个多小时。 “这真是……诶。” 白洛轩叹了口气，他的现金和手机内的钱都没剩多少，再去趟银行取钱？这可实在是划不来。 “开局不顺啊。”炎灵坐在他的肩膀，摊摊手。 “诶，你说我要是用熔岩火赶路，到那里需要多长时间啊？”白洛轩问道。 炎灵看傻子一样：“你若有飞行灵技也就罢了，用熔岩火？随机挑几个路人烤成焦炭吗？” “你说得对，行不通……那太好了！我们今天要睡大街了！”白洛轩激动地握拳。 “神经。”炎灵拿袖子抽了他一下，“还是先去望灵山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白洛轩无奈，只能继续赶路。 令他没想到的是，“望灵山”还真是个“山”。 这个建筑外形奇异，约摸能有五六十米高。几栋“楼”像方块似的交错摆放，中间用廊桥连接……在这些“方块”的上方，树木浓密，甚至有小型的瀑布河流。 白洛轩仔细看了看，望灵山这整个建筑，更像是把一座小山挖空，在里面建造的。 在大门处，有两个石头雕刻的假人。一男一女，他们做出眺望的姿势，面对着建筑。 “……”白洛轩又无语又好笑，这还真是“望灵山”啊。 他走了进去，大堂宽阔明亮，多处镂空与自然相结合。凉爽的空气拂面，将室外的炎热完全隔绝，仿佛两个世界。 这里并没有多少人，见他进来，便有工作人员上前，一手搭在胸口，微微附身。 她说：“您好贵宾，小雅为您服务，有什么可以帮您？” “做灵技书，可以吧？”白洛轩说着扫视了一圈大堂。 面前这个工作人员可以说是整个大堂里最年轻的了。看上去就比他大了一两岁。像是是刚上班的新人。 她眼睛一亮：“可以，当然可以。这是望灵山最擅长的业务。” 小雅将白洛轩引上了楼，带到休息室内，而后，她跟着对讲机说了些什么，在白洛轩的身边坐下。 在两人的面前，有着一张桌子。小雅拿着工牌在桌子边角一划，桌面就变成了屏幕。 她轻声细语地问道：“您是想自创灵技收录为灵技书，还是用心核制作呢？” “用心核。”白洛轩回答道。 小雅点头，她在屏幕上点击了几次，打开了灵兽的图鉴，她问道：“您的心核是什么等阶的灵兽？” “白级。” 小雅眸中略过一抹诧异，似是没料到眼前这看上去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能有着白级灵兽的心核，这东西，在年轻人手中可并不常见啊。 她想着，点击了屏幕上的“白级”。画面切换，筛选出了“白级”的灵兽。 看着一整面的灵兽图像和名字，白洛轩划了几页，那熟悉的“螳螂”出现在了画面。 原来这只螳螂叫做“巨镰螳螂”，绝大部分为灰级，少数能修炼到白级。就算到了白级，基本也是其它同等级灵兽的食物。 它只有镰刀进化的极其锋利，只要将它的镰刀缠住或者控制住，这螳螂就再没什么进攻手段了。 “这个。”白洛轩指了指巨镰螳螂。 小雅心中的惊讶稍稍缓和了些，她点头，将巨镰螳螂选中，然后说道：“明白了，请您稍等，一会儿会有人来，将您的心核带去制作灵技书，您一颗心核，大约两天后就可以做成。” “那……两颗呢？”白洛轩问道。 “两，两颗？”小雅一时没反应过来，“您是说，您还有一颗？” “是啊，我还没选完呢。” 小雅咽了口口水，连忙道：“抱歉先生，您继续。” 白洛轩又在图鉴里翻找了起来。他也不着急，边翻边记这些灵兽的名字。白级这一栏里，灵兽的外貌，相比原型生物变化不算很大，只是体型会放大数倍。 他回忆了一下，夏芮的兔子和普通兔子并无区别，只是肥了点，在山上看见的几只灰级灵兽同样如此。那是不是说明……灵兽越进化，模样变化的越大？ 白洛轩很想点开“蓝级”“紫级”这两栏去看看，但小雅还在旁边看着……这么做有些不太礼貌。 最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找到了陷阱蛛。 “还有这个。” “陷阱蛛……？”小雅张了张嘴，“您有陷阱蛛的心核？” “有啊。怎么了？这个做不了吗？”白洛轩微愣。 小雅点头：“能……只是陷阱蛛在白级灵兽里算最难对付的一类了，聪明，动作快，还会吐网，”她顿了下，“这种灵兽的心核做成灵技书所需要的时间可能更多。” 白洛轩琢磨了会儿，道：“那得需要几天？” “大概……三天？”小雅脸上也有些不确定，“我需要问问他们……” “行，你等下再去问。”白洛轩想了想，“如果做成灵技大概是什么效果？价格多少？” 小雅说道：“巨镰螳螂是一万元，灵技书的效果是大多是‘斩击’一类的攻击灵技；陷阱蛛的话……需要五万，灵技书的效果是控制灵技，具体效果就很多了。” 真不便宜啊……白洛轩暗道，没想到这陷阱蛛的价格竟然比螳螂贵了这么多。 “稍后他们将心核研究后，您可以在这个屏幕上选择您想要的灵技效果。”小雅说道。 “行。”白洛轩颔首，他把储蓄卡拿了出来。 正当小雅双手准备接过的时候，他忽然又将卡片收了回去。 “等等……”白洛轩又拿出了一张，“你看……这个卡能用么？” 小雅一愣，她刚想拿起这张磨砂的黑卡看看是哪家银行，却在手指即将接触到黑卡的时候停住了。 不对，好眼熟。 这……不会黑卡吧？ 不，这就是黑卡。 她仿佛石化般停在原地。 苏家的黑卡？这能用么？这都能把望灵山买下来了。 ……拥有黑卡能是什么级别的人物？这种人物轮得到自己来服务？ 小雅不断回忆自己刚才有没有哪句话说的不够完美，她嘴角抽了抽，看着白洛轩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贵，贵宾，您……” 第74章 归心 “怎么了？不能用吗？”白洛轩并没有多么意外。 毕竟跟灵师挂钩的消费都太高了，不在黑卡的报销范围内也正常，他心中这么想着，就要将黑卡收起来。 “能！能用！能……”小雅方才的悠然自得荡然无存，整个人充满了紧张，“贵宾，您稍等，我去找一下经理。” “啊？”白洛轩蹙了下眉，怎么好好地突然要找经理了？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啊，那，那我不找了。”谁料小雅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你到底要干嘛？”白洛轩不解，“不收款吗？” “收…不不，不收……”小雅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只是个刚刚结束了试用期的应届生。在白洛轩之前她接待的客人还不到两位数。 面对几乎能决定望灵山生死的“客户”，她曾经背的话术彻底忘了，觉得不收钱不对，收钱……好像也不对。 白洛轩奇怪地盯着她，到底还是发现了她尽力隐藏的紧张。 他恍然地笑了一下：“放松，把我当成普通的顾客就行。” “我，您……要不我找经理来……” “不，就你，按照正常流程来，我赶时间。” 小雅只得点头，跑出了休息室。 不一会儿有身着研究服的人端着两个玉盒走了进来，白洛轩将心核分别放在里面，那人微微鞠躬后离开了休息室。 白洛轩在吧台拿了杯咖啡，还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他边喝着，翻看起了桌子上的屏幕。 如他所料，蓝级灵兽与原型野兽差距更加巨大。并且带有了“属性”的能力，譬如玄狮，属性就是“风”。 白洛轩不禁想到。如果蓝级灵兽有属性，那它们的心核做成灵技书后是不是也带有属性？ 倘若如此，灵师就只能吸收与自身属性一样的灵技书。选择性将会大大降低。 白洛轩快速消化着这些灵兽的模样与信息，最后点开了“紫级”。 “咦……？” 他发出一声轻咦，看到了一整页有趣的东西。 紫级灵兽，说是“灵兽”。但它们已经几乎没有“兽”的特征了。完全就是一个人，或是有尾巴，或是有耳朵…… “难道说灵兽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人吗？”白洛轩摸着下巴。可惜的是，他将紫级翻到头，也没有看见“青”的身影。 “小洛轩啊，你啊……”炎灵挂着神秘地笑容，“世界上神奇的事情太多了，我真想看到你以后天天被震惊。” “……所以，你很了解灵兽？和我说说呗。” “不说。这些留着等你自己探索不好吗？”炎灵摇头，“我可以指引你，但如果把我知道的世界呈现在你的面前，你还有什么动力？” 白洛轩翻了个白眼，无所谓道：“我的身世就是支持我前进的动力。” “那之后呢？知道了你的身世之后呢？你想过吗？”炎灵紧咬着他。 “呃，这……” “未知，才是动力。”炎灵摇了摇手指，“你还是太年轻哦。” 白洛轩欲言又止，几句话卡在嘴边。正好这时桌面屏幕上来了关于灵技书的消息，将两人的目光吸引。 “这个我帮你选。”炎灵飞到了桌子旁边，示意白洛轩点开。 首先弹出来的是巨镰螳螂。 它的心核只能做成一个灵技，名为：刹那斩。效果也很简单，对前方发动斩击。 两人默契的一句话都没说，翻到后面的陷阱蛛。 它就颇有意思了。一个心核足有三种灵技分支供选择。每一种的差距都很大。 第一个分支的灵技效果为，无需接触，直接对二十米内目标产生束缚，控制时间随灵师等级成正比。 第二个分支的灵技效果为，在自身脚下十米范围内形成蛛网，接触到蛛网的目标会被减速，在蛛网上时间越长，减速越强。蛛网范围随灵师等级成正比。 第三个分支的灵技效果为，需要对目标施加自身灵气，施加成功后可以在目标距离自身二十米内时释放，目标会被蛛丝朝着自身方向扯动。范围以及扯动力度随灵师等级成正比。 “嘶……” 白洛轩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选择困难症。这几个灵技，都很有特点啊…… “选第三个。”炎灵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啊？”白洛轩一愣。 如果硬要比的话，在他眼里第三个分支还是要略弱一些。 炎灵舔了舔嘴唇，逐个解释起来：“首先第一个，单体控制在灵师界并不少见，你之后还会遇到很多比它要强的单体控制。直接排除。” “第二个，群体控制虽然稀少，但，这个技能的局限性太大了。飞行灵技，几乎是每个灵师的首选，所以很多灵师甚至望月境就已经会飞了。碰上会飞的，这个技能就完全失去作用了。” “第三个……” 炎灵眼神微眯：“这是个神技啊。” “哪里神？”白洛轩问道。就算他了解了前两个的弊端，也搞不懂第三个强在哪。 “需要将目标附着自身灵气，再次释放，就可以将目标拉向自身。”炎灵微微一笑，“介绍上写的是‘目标’，可没说‘唯一一个目标’。” 白洛轩一愣，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张了张嘴：“你是说……可以拉动多个目标？” “嗯哼。”炎灵说，“不止如此呢。通常来说，让一个敌人附着上你的灵气很难，或许近距离接触都做不到。但……我可是熔岩火啊。火，最强的就是侵略性。火焰碰到敌人，就相当于标记了他们。” 白洛轩听她这么一说，惊疑道：“啊？真的？” “真的，等你成为灵师就知道了。我的力量你慢慢开发吧。”炎灵挑了挑眉，“听话，就选第三个。” 白洛轩也不再踌躇，选择了第三个分支。 画面加载了一会儿，而后，灵技的名字出现在了屏幕之上。 叫做……归心。 “归心，啧，一个蜘蛛的灵技名字这么文艺？”白洛轩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炎灵见到后，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归心，都拉到你的心里，哈哈哈哈……” 白洛轩无奈摇头，现如今灵技书的制作已经有了完整的体系，甚至灵技名字ai都直接为你想好了。 当然……这也就只是个名字。 真正使用灵技的时候，就算喊“我要获得至高无上的熔岩之力”都不会有影响。 第75章 拍卖场 在他选定了之后，电脑自动跳转，恢复了图鉴的界面。 他又在休息室看了一会儿，小雅敲门走了进来。 “您好，贵宾，手续已经办理完成，您……在这里交款。”她说着，拿出了个刷卡机。 白洛轩颔首，拿出黑卡在上面刷了一下。 屏幕显示：余额零，成功扣费六万，余额零。 “余额为零…难道说黑卡消费金额无上限？”白洛轩咋舌，在心里暗道，“不愧是苏家，真大气啊……” 收完钱后，小雅又给他了一些礼盒，会员卡之类的东西，并说明由于白洛轩身份的特殊性，后天下午就可以来取走灵技书了。 “还有，贵宾，在今天夜里，日冕区会有一场拍卖会在流金拍卖场举行，您在望灵山是贵客，可以凭会员卡直接进入拍卖场。” 小雅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小了。虽然这话术是固定的，但……拥有黑卡的人真需要这个资格吗？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白洛轩眼珠一转，道了声：“好的，多谢。” 说罢，白洛轩推门离开，走出了望灵山。 他迈过大门，拿出手机搜索“流金拍卖场”。 浏览器蹦出一大堆词条，他点击最上方的一个进入。 流金拍卖场是在淘漉城唯二的拍卖场，位于日冕区。 日冕区，也就是白洛轩现在所在的大区，在淘漉城最富裕。 他又看了看，另一个拍卖场在“月流区”，和日冕区紧挨着。富饶程度与日冕区相差不大。 有意思的是，苏家的总府就在日冕区与月流区交汇的地方，是名副其实的市中心。 “我觉得我们有地方去了。”白洛轩说着，已经开始规划前往流金拍卖场的路线了。 “你要去参加拍卖吗？”炎灵问道。 白洛轩颔首：“我想去看看，说不定能搞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炎灵一针见血地问道：“你还有多少钱？” “倒是还有一些……” 炎灵双手环抱，摇摇头：“要是没有七位数还是别想了，真的对你提升大的东西价格都是天文数字，而且你还得留些钱生活呢。” “啊？” 炎灵沉思了起来，而后又说道：“还有，黑卡也不能用……我怕太高的消费会被苏家注意到。” 白洛轩听后眉角微扬。这一点他刚刚也想到了。毕竟自己在大部分苏家人的眼里已经“死”了。 “不过……”白洛轩露出一抹坏笑，“总不会有人逼我竞拍吧？这场竞拍一直举办到凌晨，我们可以在休息室里待上一晚。” 炎灵听后，赞叹道：“真有你的，这种抽象的办法是怎么想出来的？” “当然是跟你学的，”白洛轩回忆道，“明天晚上，那些酒店就有空房了。” “彳亍，就听你的喽。” 流金拍卖场距离望灵山有些距离。由于望灵山在日冕区边缘的区域，所以光是走到允许运营车辆通行的道路，就得半个小时。 他也不着急了，先找家餐馆吃了饭，恢复好体力慢悠悠地在路边溜达。 淘漉城的景色和素月城天差地别，放眼望去几乎见不到多少绿色，倒是天上，楼与楼之间连接着数条半透明的蓝色通道，充满科技感。 几年前有新闻说，淘漉城在尝试建造“胶囊列车”，完全以灵气所驱动，在管道内速度要比飞机还要快。如果建成了就是大陆的首例。 这些年胶囊列车销声匿迹，没想到轨道都已经建的七七八八了。看上去只差通车。 白洛轩确定现如今还无法在网上预定胶囊列车后，才有些失望的叫了一辆计程车。 上车后，他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充满惬意。 车辆行驶上高架桥，视野开阔了起来，途经一家大型商场。 白洛轩余光扫到了什么，微微一怔，朝着窗外看去。 远处，商场两栋高楼上挂着的巨大显示屏中，正播放着什么。 他觉得配色有些眼熟，便开启了黄金瞳将视线拉近。 这一看，他算是明白为什么酒店都满人了。 那几个几乎占据了整个楼的显示屏上，赫然播放着苏柒柒的照片。 【苏家大小姐苏柒柒十七岁生辰，派对在苏家总府举行，所有人均可参加……】 车开得快，还有几行字他没看清就被其它高楼遮住了。 “哈哈哈哈，你是外地人吧？”司机见他一直趴在窗户，问道，“看见了？习惯就好，苏家的大小姐，每年过生日都这样。” “这……”白洛轩欲言又止。 司机摇摇头，两手握在方向盘上拍了拍：“咱普通人啊，就别想了。虽然说所有人都可以参加，但苏家总府那地方，是普通人能去的？日冕区和月流区交界的那一块，我们本地人称为皇区，限号啊！” “限……号？”白洛轩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是啊是啊，大部分的车都开不进去，走路去的话……”司机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哈哈哈哈你等着看吧，整个皇区得被堵死。好几次差点发生踩踏，得亏有着灵师在旁边。” 白洛轩不解道：“一个生日会……这么多人参加？” 司机撇嘴：“诶呦，你们外地人不懂啊，苏大小姐那名气，啧啧，我敢说任何一个世界顶流明星来了淘漉城都不及她。” “……好吧。” 白洛轩本来还怀疑司机说的话有夸张成分，但随着越接近市中心，关于苏柒柒生日的海报或是广告就越多。 他下车的地方，是一条街的正门，一眼望去几乎都是为这件事而宣传的。 “这是不是有点……太高调了？” 白洛轩在心里想道。 “我记得很多年前，淘漉城还只是个落后的小城市，直到苏家来了，这里才起死回生，变成如今这般繁华。”炎灵蹙眉，“也许……这就是原因？” “这样吗……” 白洛轩不知是疑问还是感叹地回了一句。他总觉得苏柒柒不是喜欢高调的人，一个生日满城皆知…… 这真的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也许是多虑了……白洛轩摇摇头，将心里莫名的不安压了下去，快步朝着拍卖场走去。 拍卖场就在步行街的尽头，门口停了一排豪车。 白洛轩拿着黑卡，很顺利的进到其中。拍卖场的工作人员将他带到了一个豪华的休息室。 这里摆放着五米沙发，沙发前是一整面墙的单向镜，能直接看到拍卖场的正中心。 还有一块屏幕显示着即将要拍卖的拍品。以及购买需要的茶水糕点。 眼看时间还早，白洛轩登记完之后出门逛了圈后才回到休息室。晚上八点，拍卖场已经开始预热了。 第76章 真正的压轴 一个个戴着面具穿着袍子的人进到了拍卖场内。渐渐将会场坐满。 会场座位之间的间隔巨大，仅依靠微弱的指示灯来判断位置。坐在皮椅上，能看见的只有前方的拍卖台。 参加拍卖的人就这么陆陆续续进了半个小时，差不多将会场坐满。 台上光芒变化了下，聚光灯照射中央，一位身着旗袍的女子走到了灯光之下。 她的出现，让会场内响起了几声口哨。袍子下，数双火热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怪不得……” 白洛轩认出了这女人的身份，他在刚进到拍卖场就在墙上看见了她。 她在流金拍卖场属于首席拍卖师，名字好像是……雪樱，拍出过亿的拍品就有两位数。 也因她的能力在此，拍卖场一些好物都是由她来主持。这次的拍卖没有事先预告拍品却还能座无虚席，至少大部分，都是冲着雪樱来的。 炎灵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趴在单向玻璃上。 雪颖也的确算是“身经百战”，她轻吐口气便进入了状态，娇媚的眸子扫过台下每一个人，而后红唇微张，宣告了拍卖的开始。 仅仅几分钟，就已经将拍卖场的气氛烘托了起来。 “第一件拍品，是由天地高品灵石制作的储物手镯，各位贵宾请看，”雪颖说着，在她的面前升起了一个小台子，台子上铺满红色丝绸。 一个光润清透，看不见任何杂质的玉镯，就静静地放在丝绸的上方。 休息室内，小屏幕上出现了玉镯的特写。 雪樱轻笑，她戴上手套，三指将玉镯扣住，施施然抬臂举起，向在场每个角度的客人示意。 “可以看见，灵石镶嵌在这里，周围由纯金铸成纹路……” 她介绍着，休息室内小屏幕也随着她的动作开始变换。 白洛轩仔细看了看，感慨道：“这镯子确实不错啊。” 炎灵赞同：“第一件拍品就是这种等级，啧啧啧。诶？你不会打算买下来吧。” “我……” 白洛轩话说一半，听见了雪樱的报价。 “这件拍品起拍价十万，各位可以开始竞拍了。” “呃……”白洛轩摸了摸鼻子，“我感觉这镯子也就那样吧。” 炎灵白了他一眼。 这场拍卖会从这时开始也算彻底进入到了高潮。不断有人加价，顷刻间将镯子炒到了三十万。 白洛轩微微咋舌，彻底打消了“或许可以参与一小下”的念头。 于是他躺在沙发上，拿出眼罩戴上：“我眠了，拍卖结束叫我吧。” “ok。”炎灵朝着他比了个手势，目光一直落在会场中央。 白洛轩迷迷糊糊地一睡，就完全将会场的欢呼，惊叹，激动之音自动隔绝。 由雪樱主持的拍卖会确实件件极品，越往后，价格越吓人。拍卖进行到一半，已经有过千万的拍品出现了。 那是一本蓝级灵兽的灵技书。火属性，名为“火神之怒”。效果十分的强悍，能将施术者的灵气瞬间恢复到巅峰，并且在十分钟内，所有能造成火焰效果的攻击，伤害翻倍。 随着灵师的等级提升，火神之怒持续的时间还会延长。 “暴力啊……” 炎灵摇摇头，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灵技显然也被众多大佬看上了，起拍价五百万，众人叫价声此起彼伏。过了千万后才减缓速度。 最后，一男子在平淡地报价两千一百万后，力压群雄，将火神之怒收入囊中。 拍卖会继续进行，之后的几件拍品都没能让炎灵再像火神之怒那么激动。 正当她准备回到白洛轩体内休息会儿的时候，雪樱微微一笑，说道：“下一件拍品，懂得人会明白它的价值，多的，雪颖就不再透露了。” 这还是雪樱第一次只有这么简短的介绍，小台子再度升起，上面漂浮着一个闪烁着辉光的光球。 炎灵瞳孔收缩，立刻来了精神，再次趴到了窗前。 “这是……” 众人还等着雪樱再次介绍，谁料雪樱直接报出了起拍价：“两千万起拍。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万，开始竞拍。” 两千万！ 台下一阵惊呼。这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能有如此价格？谁都能看得出这发光的球体不一般，但是两千万，都可以买一个蓝级灵技了。 在绝大多数的人眼里，这光球再有怎么特殊，也不可能跟蓝级灵技相比吧？ 足足半分钟，台下一片寂静，无人加价。 雪樱俏脸上没半分焦急，仍微笑地扫视会场，似乎确信台下一定有懂得人。 有么？ 有。 炎灵颤抖着，好似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僵硬地开口：“这是……世界花的叶子？！” 说罢，她飞到了白洛轩的旁边，敲着白洛轩的脸：“洛轩！洛轩！别睡了，快看这个……” 炎灵的力气不小，白洛轩眉头微皱，睁开了眼，第一句话就是：“再好的东西我也买不起。” “不不不，那你也一定要看。这是世界花的叶子！” “世界花的……”白洛轩大脑成功开机，他惊讶地站了起来，“世界花的叶子！？” 他也趴在了窗户边。 雪樱面前的光球漂浮着，氤氲的光芒不断溢出，一股清香甚至传入了白洛轩所处的休息室内。和楚元之描述的一模一样。 这就是找到世界花最重要的引子，这就是花浮会和暗殿都必不可少的东西。 白洛轩目光灼灼盯着会场。 终于，在寂静了好一阵子后，有人开口了。 “两千一百万。” 台下出现了窃窃私语。 雪樱露出一抹满意地笑容，她很快询问：“有人出价两千一百万，还有人加价吗？” 无人回应。毕竟这种东西，若非专业人士还真不认识。世界花在众多灵师的实力之中都极为神秘，更何况普通人呢？ 意料之内的，再没有人加价。世界花的叶子，就以两千一百万的价格被一个女人拍下。 白洛轩居高临下，目光锁在她的身上。那女人又在会场坐了两个拍品的时间后，离开了会场。 “跟上去看看这是什么人。” 白洛轩眼神微眯，走出了休息室，离开了流金拍卖场。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室外却还是炎热无比。 白洛轩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在门口蹲守着。 不多时，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女生走了出来，她左右看了看，走上了一条小路。 白洛轩黄金瞳紧盯着她。那叶子的气息终究还是溢出了储物饰品，被他捕捉。 第77章 乌鸦 “就是她啊。” 白洛轩迈开腿，在石板路上轻盈地迈步，保持百米，悄无声息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那女生走的很快，没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离开步行街，回到了马路。 两侧耸立的高楼多数开着灯，路上的车辆相比起白天并没有少到哪去，处处的霓虹彰显着这座城市并没有夜晚。 白洛轩嘴角一勾，倒也用不着如此小心翼翼了。他快走几步，混入了三两的行人之中。 女生并没有乘车，白洛轩本以为她的目的地距离拍卖场不远。可她弯弯绕绕了数次，最后却走进了一处烂尾的楼盘。 白洛轩狐疑地跟着她翻了进去。四处看了看。 这里被围着，杂草高过小腿。最中央是一块夯实的地基。仅仅盖了十几米就停了施工。 见女生持续深入，朝着地基走着，白洛轩发现了些许不对。 “她始终在绕……普通人不会有这么强的反侦查意识，难不成是自己被发现了？” 他暂时停住了脚步。只远远地看着。思索片刻，白洛轩又反驳了自己的想法。 不，不太可能…… 自己一直利用黄金瞳隐藏着气息，女生就算是望月境的灵师，不仔细注意周围也很难发现。而如果是望月境以上的人，想解决自己这个“尾巴”也不用等这么长时间。 何况，虽然是夜晚，但这一路上的行人也不在少数，她能如此准确的注意到自己吗？ 难道说…… 白洛轩神情微动，后退几步，藏到了围栏下的一个垃圾箱后面。 女生走到了地基前，停下了。她抬头看了看夜空，眉头紧皱。 “出来吧。” 她对着天空说道：“藏头露尾的人。你是垂涎我的美色？要尾随我多长时间啊？” 女生的声音很是好听，听的白洛轩心中一跳：“嗯？她在说我？” 正当白洛轩觉得自己已经被发现的时候，楼盘内传来了一阵流水的声音。 随即，天空中出现了一个戴着面罩的男人。他将口鼻遮住，只露出一双阴狠的眼眸，他一身黑衣，站在半空，盯着女生。 白洛轩一惊，竟还有个人在跟踪女生。凭他能飞来看，至少是个望月境……难怪自己之前没有发现。 “你……是【乌鸦】？”女生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什么。 “正是。”被称为乌鸦的男人发出一阵笑声，“妮娜，把东西交出来，我就当做从未来过。” 女生翻了个白眼：“走狗，你们又是为哪个【动物】卖命？” “呵，这与你无关，把东西给我。我就当从未来过。” 妮娜怒极反笑：“好啊！那你给我两千一百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难不成我去趟拍卖场，无缘无故亏了两千多万？！” “可笑。”乌鸦胸口浮现了心源，清凉的气流拂过整个楼盘，“你真以为带了个保镖，就觉得自己安全了吗？我数三秒，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你，和他，我一起杀。” “保镖……？”妮娜不解，“什么？” 可那乌鸦完全没有听她说的话，已然开始了倒数。 白洛轩聚精会神地看着。没想到自己竟无意间见证了这么一场对峙。令他羡慕的是，这个乌鸦是水属性的望月境灵师，仅仅二阶段就已经会飞了。 “这个【乌鸦】是暗殿的人……？”白洛轩在心中想到，“小炎灵，你听到妮娜说的了吗？” 炎灵点头：“听到了，她说‘你们又是为哪个【动物】卖命？’她说的是‘你们’……看来【乌鸦】应该是哪个隶属于暗殿的组织。” “暗殿的人竟然都已经渗透到了淘漉城……”白洛轩感慨，“那乌鸦还说什么了来着？这女生还有保镖？这么热闹？” 说到这个，炎灵皱起了眉：“看来女生的保镖也不是个弱者，我完全感受不到第四个人的气息。” 两人在心里交谈了这一番，妮娜与乌鸦的对峙也仍在持续。 乌鸦已经将数到了零。妮娜仍然未动。 前者显然失去了耐心，他打了个响指，身边出现了一根流动的水矛：“不识好歹。我先杀了你的保镖，下一个就是你。” 说罢，水矛激射而出。 “诶？！等……！”妮娜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直接被水矛命中。 “噗”的一声，水矛在接触到妮娜的时候立刻变成了水球将她吞了进去。 妮娜呛了口水，在水球中挣扎了起来，发现根本逃不出去后捂住了口鼻。 到了这个时候，那所谓的“保镖”还没有出手。 这个疑惑和“完蛋”两个字同时出现在了白洛轩的脑海。他干笑两声，反应极快地跳了出来，移到了空旷的地带。 下一刻，他方才所在的地方，已经冲出了一条高压水柱。那垃圾箱在水柱中支离破碎。 “妈的，我早该猜到的……”白洛轩心中骂了自己一句，两手一运，将熔岩火运转了出来。 妮娜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又被呛了一口。 暗红色的火光蔓延，在白洛轩的身后形成了触手。 乌鸦见到这一幕后微微歪头，眼中多了抹谨慎。眼前的人明明没有开启心源，却能运用火属性……？莫非已经到了五阶段？ 可五阶段的人，自己却能发现他的隐藏？ 乌鸦心中奇怪，试探着朝着白洛轩掷出了一条水矛。 白洛轩双腿发力跃起，几根触手带着他升空，躲过了一根水矛。与此同时，他双手一挥，两根触手从两侧刺向乌鸦。 后者退了两步，在他身前形成了水柱，将触手瞬间熄灭。这时他表情微妙了起来。什么五阶段，这火根本一点威胁性都没有。 乌鸦想着，再度朝着白洛轩发起了进攻。 白洛轩自知自己一时半会跑不掉，只能被迫应对。他在快速的移动中，短暂的判断了一下局面。 灵师每个阶段只能学习一个灵技。那么这乌鸦的两个灵技，一个是能困住人的水矛，一个是杀伤力极高的水柱。 无论是哪一个，自己都不能被击中。 第78章 越阶交战 既然这样…… 白洛轩将黄金瞳催动到极致。在乌鸦再一次扔出水矛之后，他右手略过储物项链，扔出了个什么。 “轰——” 水矛在空中击中了什么，形成了水球。可它却并未禁锢住什么，相反，大片大片的灰色烟雾冒了起来。 “烟雾弹？”乌鸦意料之外地蹙了下眉。 他没有索敌的灵技，只能大致感知到白洛轩的位置。这人正在烟雾中左闪右闪，想要一击命中不是易事。 正当他准备再飞的高一些的时候，烟雾中忽然冒出了一根触手，紧接着，那触手一甩，一道火浪朝着他盖了过来。 乌鸦伸出一手，用灵气将火焰消融。又朝着触手的方向掷出了一根水矛。 “哟，打哪呢？” 忽然，乌鸦听见身后传来扳机扣动的声音。他猛地回头，利用灵气汇聚成一道盾牌。 “嘭——” 盾牌瞬间被轰散，乌鸦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后稳住身形。他表情诧异，一个气息不稳，那禁锢着妮娜的水球破开了。 妮娜一下摔在了地上，连连咳嗽，吐出一肚子的水。她双腿发软的站起身，大口的呼吸。而后，她躲到了地基的柱子后，拿出数个零件组装着枪械。 乌鸦被轰了一枪，注意力全然在了白洛轩的身上。他一握拳，灵气将自身周围二十米的烟雾驱散。 白洛轩身形暴退，重新躲到了烟雾中。 这个距离，手枪就算能打到，伤害也会大打折扣。他只得不断利用触手骚扰，寻找贴身的机会。 “把我的熔岩火用成触手……你想象力倒是丰富，但你是一点都没能将威力发挥出来啊。” 炎灵在他的精神空间，无奈道：“这样的话，你可没办法打败他。不要把触手完全当做辅助啊。” “谁说我要打败他了，有机会我肯定溜啊！”白洛轩不断闪躲着冲天而起的水柱。 烟雾已经开始消散了。 白洛轩不断地靠近楼盘边缘，想趁其不备逃了再说。 可莫名的，他的动作停住了。 “不要把触手当做辅助……？”他脑海里忽然被这句话占领。几息后，他眉头舒展开来，露出一抹笑容，“我明白了……” 说罢，他不退反进，两条触手缠绕住了身侧的两边柱子，像个弹弓般将他弹向乌鸦的位置。 见白洛轩忽然冲出了烟雾朝着自己接近，乌鸦也搞不清这人到底要干什么了。他再度打了个响指，身边出现了两根水矛。 “找死。”他说着，水矛刺向白洛轩。 眼看水矛到了眼前，白洛轩双手一拉，两侧缠绕在柱子上的触手收回，分别对上了一根。他随即切断两个被禁锢了的触手，落到了地面。 “下来！” 白洛轩一手猛地拍向地面，两根触手化作手掌的模样，朝着空中的乌鸦抓去。 乌鸦冷哼一声，脚下出现了水柱，将手掌消融。他想再次掷出水矛，却顿住了。 嗯？人呢？ 脚下的地面再度升起了浓烟，乌鸦一时间失去了对白洛轩的锁定。他身边的水矛消失，眉头紧皱：“你到底有多少烟雾弹？” “还有……一万个。” 谁料这句话忽然有了回答，同时乌鸦心中的危机感急剧攀升。 “咔。”细微的扳机声。 “嘭——！” 某一处的烟雾被强大的气流吹开了一大块缺口，乌鸦再度被击中，险些被掀倒。 他在空中想稳住身形，却看见了闯入余光的一抹暗红。 数条触手饥渴地缠住了他的四肢。火焰灼烧着他的护体灵气，发出一阵“丝丝”的响声。熔岩火还伤不到望月境的灵师，但也能凭借着拉力，将失去平衡的乌鸦拽下来。 “轰！” 乌鸦一下子砸到了地面。又被一层层袭来的触手覆盖，包成个粽子。白洛轩毫不保留的倾泻熔岩火。就算伤不到他，也绝不会让他好受。 现在……溜之大吉！ 他咧嘴一笑，快步朝着围栏外跑去。 可还没跑出去两步呢，他的手就被冰凉，柔软的触感抓住了。 白洛轩一回头，妮娜还全身湿透着，两只手紧握着他：“大哥，救我！你走了我就完蛋了！” “？”白洛轩一时间不明白她的行为，“那你不赶紧逃跑，找我干什么？我也打不过他啊！” “因为……” “我只是路过，祝你好运。”白洛轩没想听她的解释，说着就想挣脱开她的手。可妮娜像是块膏药一样一直粘着他。 白洛轩就这么拖着她走了好几米，妮娜连鞋都被蹭掉了。 “我说你……” “大哥！哥哥！小哥哥！”妮娜死活不松手，她还想说什么。却也在这时，乌鸦挣脱了层层火焰，重新站了起来。 “太好了，现在我们都走不掉了。”白洛轩停住了步伐。 “我待会儿跟你解释。”妮娜拿着刚组装好的手枪，举起来对准了乌鸦。她又补了一句，“我已经报警了。” 白洛轩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奈地再次运转出火焰：“诶，我真的……” 挣脱了束缚的乌鸦，双眼已经血红。他看起来异常愤怒，他每走一步，身边就会多出几根水矛。 “你手里的东西最好能有很强的杀伤力。”白洛轩看了看乌鸦，又侧头看了眼妮娜手中的手枪。 “放心吧。”妮娜自信满满地说道，扣动扳机。 “咻”的一声，子弹激射而出。 然后…… “啧。”乌鸦轻啧一声，两根手指将子弹夹住，“你们……” “嘭！”他话没说完，那子弹轰的一下爆开，变成了一朵……玫瑰花。 等会……玫瑰花？ 白洛轩瞪大了眼睛。那朵玫瑰花栩栩如生。乌鸦两指捏着花枝，甚至有些……优雅？ “你应该换一套晚礼服。”妮娜挑了下眉。 “你……”乌鸦再度开口。可惜他这一次的话也没能说完整。 那朵玫瑰花在他开口的同时飞速旋转了起来，花瓣变成一片片飞刀，朝着四面散开。 刀片看上去极其锋利，乌鸦躲闪不及，护身灵气也没能阻挡住。在他衣服上，面罩上，被划出一道道裂痕。 “你们……！”乌鸦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将花朵撇到一旁，不再多说什么，十几根水矛眨眼到了两人的面前。 妮娜从腰带上卸下了什么捏在手中，转眼化作一道盾牌。 白洛轩则是催动火焰在面前形成两道火墙，挡住了大部分。剩余的漏网之鱼，他眼神微凝，抽出赤晶枪，扫出一道火浪。将最后几根水矛挡住。 到了这一步，他的火焰已经消耗殆尽。 妮娜的盾牌挡住了两根水矛，气流将她那湿漉漉地短发吹起。 白洛轩扭头看去，似乎明白了什么。 在妮娜的耳朵上，戴着一个花朵样式的耳环。 第79章 天衍 “看什么呢？！” 妮娜不解他这时候的注意力能在自己身上。 火幕熄灭了，乌鸦穿过火焰消失的余光冲了过来，他拳头上出现灵气流转的蓝色光芒，朝着二人砸了过来。 “当——” 妮娜上前一步，将盾牌举了起来挡住了这一拳。 白洛轩表情掠过诧异，他很快配合着妮娜出枪，朝着乌鸦刺去。 乌鸦躲过一枪，白洛轩右手握着枪杆末端用力，枪尖上挑，擦着乌鸦的胸口划过。他身形再退，被赤晶枪避着后退了几步。 “走狗，再不走你就真的成狗了。” 看到空隙，妮娜立刻撂下盾牌，朝着乌鸦竖了个中指，“你听听谁来了。” 乌鸦脸色一冷，扭头望向栅栏外的街道。 可不是，马路上已经传来了警笛的声音，数个灵师的气息朝着此处飞速接近。 乌鸦咬着牙，狠狠地剐了她一眼，留下一句“等着”后，整个人腾空而起，转瞬消失在了无尽的夜幕之中。 看他彻底消失，妮娜如释重负的长舒口气，她笑了笑，然后对着白洛轩说道：“多谢了大哥，我也溜了。放心，天衍不会为难你的。” 说罢，妮娜撒开腿朝着地基猛奔，还不忘顺手将掉了的两只鞋捡起来。 “诶……等等！” 刚才还热闹的楼盘现在只剩下了白洛轩一人，他探头看了看，整个楼盘已经被包围了。 不是吧……走向这么魔幻？ 白洛轩心中想到，他灵机一动，立刻将熔岩火的气息尽数收回，躲在角落。 很快，数十个持枪的人从楼盘的各处越过围栏翻了进来，耳边警笛声大作，空中飞来数位身着捉妖师制服的人。 与普通捉妖师不同的是，这些捉妖师的制服上，都印着祥云符号，在肩膀与前胸处，绣着两个大字“天衍”。 白洛轩觉得这俩字有点熟悉。 就看他们捏着几张符纸，将烟雾全部驱散。而后他们又朝着天上扔了一张，那符纸立刻发出刺目的白光，照亮地面。 然后，他们分成两队，一队探查着周围，另一队全部落在了白洛轩的面前，将他包围。 “……呃，你们…好。” …… 半个小时后。 天衍，日冕区分部。 偌大的接待室内，摆放着一张长桌，角落放着绿植，挂在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 白洛轩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热水。 刚才有什么专业的仪器在白洛轩身上扫过。几个天衍的人确认他并非灵师后，就将他以受害者的身份请到了这里。 就如妮娜所说，天衍的人确实没有为难他。只是围着他问了一堆问题。而后就让白洛轩等待处理结果了。 等待的这一段时间，他和几个来到接待室的捉妖师聊了聊，也算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天衍”熟悉了。 他闲来查阅关于苏家的资料时，看过促成天衍成立的那个案件。 在十几年前，淘漉城东南方的那座“晴山山脉”忽然暴动，内部的妖全部变得疯魔，冲进了淘漉城，那个时候淘漉城还远不如此刻发达，一时伤者众多。 于是苏家便广泛召集会封印术的人，联合对抗妖类，将妖类镇压后，这些捉妖师有绝大一部分选择留下，这才有了现在的天衍。 当时妖类暴动的原因也在近几年查明，为深域气息的泄露。不过后来再有人专门检查晴山山脉时，已经无恙了。 由于妖类作祟减少，天衍也受命转变，变作执法机关，开始吸纳灵师。现在主管灵师犯案。只是制服没有改变。 灵师犯案在淘漉城并不常见。因此，当时报警人称在偏僻楼盘发生了“灵师伤人”时，这天衍分部中几乎一半的人都赶了过去。 最后……灵师跑的还是太快，只在现场抓住了个“普通人”。 也许是灵师犯案涉及到的事情实在太多，需要追踪的太复杂，天衍办理案件的速度要比白洛轩想象的慢很多。 在接待室内又等了半个小时，直到他有些困了门才被推开。 一个女生走了进来。 她戴着半框眼镜，手里捧着一摞资料，拉开凳子，在白洛轩的对面坐下。 “你好。”她说道。 “你好。”白洛轩看了眼她的胸牌，得知了她的名字：洛莲。 洛莲将资料放到一边，说道：“经过我们的调查，情况与你所说吻合，的确是一位水属性灵师与火属性灵师交战的痕迹。” 她顿了顿，一手搭在衣领的录音器上轻轻摩擦：“我问你，有没有看见那位火属性灵师的样貌。” 白洛轩见到她细微的动作，眼神微动：“没有，不是已经问过了吗？那两个灵师长什么样我都没有看见。” “那你……有没有看出来那火属性灵师是男是女？听见她说话了吗？”洛莲继续问道。 白洛轩仍然摇头：“没有。我当时被吓傻了。” 洛莲眼中有些失望，她又思索了会儿：“你有看见是谁报警了吗？” “这个你们不是也问过了吗？我没看见，应该是哪个路人吧。” 洛莲深吸口气，她继续说道：“最后一个问题，那火属性灵师的火焰，是什么颜色的？” “这……”白洛轩眼神微眯，“当然是红色。” “哪种红？” 白洛轩沉默了，他看着洛莲，心说这人绝不只是为了这起案件。她的话很有指向性……可她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些？ 洛莲看出他的警惕，推了下眼镜，解释道：“前些时间发生了一起失踪案，我怀疑你见到的灵师就是当时失踪者。” “哦，原来如此。” 洛莲见问不出什么，脸色冷了下来，她松开了捏着录音器的手：“你可以走了。如果想起来什么，随时可以来找我们。” 白洛轩微微蹙眉，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了。 外面天已经大亮，他走出几步，停在了接待室的门口，回头，看向洛莲。 “你一直在这里吧？” 洛莲点头：“我一直在这里。你想补充线索就来这里找我。” “好。” 白洛轩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他对洛莲说的话抱着一丝怀疑的态度。如果真的是有可能关联的案件。她何必要瞒着录音器？ 炎灵也对这些莫名其妙的对话表示怀疑。只是她不置可否，在精神空间沉默着，不知在思索什么。 白洛轩走到大街上。宽阔的马路上，车流量已经多了起来，隐隐有早高峰的前兆。 他看着地图，朝着苏家总府迈步。 一些他觉得奇怪的事情，等见到苏柒柒就能问个明白了。 想到这里，他不免加快了脚步。映着阳光行走，拉近着自己与“皇区”的距离。 第80章 隆重的生日 也许时间还早，路上并无太多的行人。 他看着地图前进，发现“皇区”不仅仅是日冕区与月流区的交汇，还有着一片名为“天地湖”的湖泊。 天地湖很大。即使是在市中心，也能有着两千多米的宽度。湖泊被日月两区平等的分割开来，区内分别有着一座小岛。日之岛和月之岛。 日之岛略大，上面就是苏家的总府。而月之岛……相比起来就较为小一些，也更加隐私，据说是苏家大小姐个人的居住的岛屿。 白洛轩刚打开手机就接连收到了好几条关于生日会的推送。 他顺手翻了翻关于苏家的论坛。不少人都希望大小姐的生日能在月之岛举办一次。只是苏家官方没有回应，只有几个号称“苏柒柒本人”的账号在下面评论说明，月之岛空间容纳不了如此多的客流量…… 是真是假白洛轩不在乎，但这个解释……他是真的信了。 这一路上不是行人少，而是几乎都聚集在了“皇区”之内。距离天地湖还有三四公里的距离时，就已经封路，阻止车辆前进。这种程度，月之岛的确容纳不下。 皇区内的建筑风格很有趣，越靠近天地湖，建筑的高度就越低。没有视线的遮挡，远远地，就能看见日之岛上修建的“苏家总府”，那叫一个冠冕堂皇。说是城堡也不为过。 好似这些城市都是避其锋芒才越靠近它越矮小。而沿着湖泊的那一圈岸边，干脆没有楼房了，全部都是广场。 道路的两侧，大屏幕上，无一不播放着苏柒柒的照片，不少人以她为原型设计的卡通形象也被印在了各个摊位上，人流肉眼可见的增多。 “呃……” 两个“外地人”算是被这一幕深深震撼了。白洛轩欲言又止，炎灵则是托着下巴：“嘶……就算淘漉城的人再喜欢苏柒柒，也不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吧？” 前者咋舌：“我感觉这次的生日会，和前几年网上的记录都不是一个规模，简直太宏大了。” 白洛轩越往里走，越能感觉到“史无前例”。论坛上说，这次的生日会，大小姐似乎比以往都要重视，提早几个月就开始着手准备。也是她主张，要把规模扩展到这么大。 白洛轩怀揣着割裂感来到了一家摊位前，他仔细看了看，这里摆放着数个形态各异的苏柒柒q版玩偶。 “客人，买一个吧，所有营业额都用于生日会的宣传哦。” 小贩笑吟吟地说道。 他话说到这里，白洛轩好笑地点头，随便拿起一个付了款。 再深入，到了湖边。这里连接日之岛的桥已经被封上，普通人无法进入。 有几位身着轻甲的守卫站在桥头。他们腰板笔直，目光坚定，显然是受过专业的训练。 见白洛轩走了过来，有一个守卫上前几步，恭敬道：“您好，请问有预约吗？有的话来这里登记。” 预约？ 一句话把他问住了，白洛轩摇摇头：“没有……” “抱歉先生，没有的话就不可以进到岛内了。”守卫明显见怪不怪了，但他仍语气温和，微微低头表示歉意。 白洛轩疑惑道：“在外面，能见到苏柒柒吗？” “这个……”守卫失笑道，“您说笑了，这得看大小姐自己的安排了。” “这样啊。”白洛轩颔首，他拿出黑卡，“没有预约，用这个可以进吗？” 守卫微微一怔，他接过黑卡在仪器上扫过，表情瞬间郑重了：“当然可以。苏家的贵客，白先生，您请。” 白先生…… 白洛轩瞥了眼仪器，上面赫然是自己的照片。他走上桥梁，彻底确认了自己前段时间的猜测。 苏柒柒这张卡压根就不是给婷婷姐，只是以她之手，转交予自己。就连登记的名字都是自己的。 这让白洛轩不禁想起来当初第三次梦魇具象时见到的“苏柒柒”。他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喃喃道：“看来，都不是巧合啊……” 岛上修建的更加贵气，白洛轩简单欣赏了一圈，径直走向府中。又有专人带着他到了三楼的宴会厅。 这里摆着几个桌子，两侧放着一排糕点。此时宴会厅的人还不算多，身着正装的贵客们拿着高脚杯，低声交谈。 他拿了些糕点，在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在足以俯瞰半个天地湖的落地窗前，吃完了自己今天的早饭。 生日会开始的时间是在早上十点。 九点半的时候，皇区内人已经陆陆续续进的差不多了，岛外的广场上站满了人。宴会厅内也嘈杂了起来。 最后，是数以万计的人一起倒数。 白洛轩看着秒针越发靠近“12”，也受到这种气氛的烘托，期待了起来。 “哒。” 秒针越过“12”，分针被牵动，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而后，岸边的人雀跃欢呼，日之岛内响起了酒瓶间清脆的碰撞声。“生日快乐”四个字飘荡在湖面。 白洛轩看着玻璃外的半空缓缓变了色。岛上几台机器同时启动，将苏柒柒的身影以灵气的形式投影到了半空。 “噢！！！” 人们开始沸腾。 苏柒柒睁开眼，虚影与本人同步成功。 她视线扫过岛屿，一手轻掩着嘴，颇为意外道：“哇，居然有这么多人参加我的生日会，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 她半鞠躬，说着感谢，或是掺杂着一些准备好的开场白。即便听不清，也情感饱满地回答岛外人们高呼的话语。 白洛轩托着腮，目光有些直了。他这个位置，透过窗户，正好能将整个虚影尽收眼内。一段时间不见，她又漂亮了许多。 相比起来，现在的她和“梦魇具象”形成的她，差距，变化都不是一星半点。那金色的长发似是又长了些，耳垂，锁骨处多了些素雅的装饰。穿着风格也与之前大不相同。 唯独……那双极具特点的眼睛。 白洛轩叹了口气。虚影终归是虚影，模拟投影出的人再怎么逼真，也没办法还原眼眸的原貌。不过，在她的脸上，还是能看得出那抹“成熟”比以往更加明显。 “朋友们，晚上七点，我会在日之岛旁边的舞台哦！岸边都会看见我的！还有，今天皇区内的所有消费，均有我买单！” 苏柒柒热情地说着。言语间调动人们的气氛。 某些熟悉她的人，听后甚至有些恍惚。 若光是凭今天所见来了解她，完全会认为她是个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小女生。 “今晚七点……” 白洛轩默默重复了一遍，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苏柒柒也在说了些激昂的结束语后，将气氛推动到了高潮。虚影消失，生日会正式开始。 第81章 熟人 岛外开始了什么活动，有花车游行。 而宴会厅内，几扇大玻璃一下子暗了下来，变作遮光玻璃，挂着的吊灯也关闭，取而代之的是墙上类似于烛火的灯盏。 几支身着华丽的乐队进来演奏，一块舞台上花瓣散落，那些达官贵人品着酒，就在舒缓的音乐下交际，谈笑风生。 白洛轩靠在椅背上，他的位置和乐队是宴会厅的两头，人群遮挡着，他透过缝隙勉强能看见乐队，那些人弹奏着竖琴。 可很快，这空隙又被流动的人群挡住了，他刚准备起身，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着他走来。 他眼中的疑惑一瞬即逝，重新坐了回去。 “白洛轩，好久不见啊。” 那人走了过来，朝着他微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看着来者在自己对面坐下，白洛轩眉毛一跳，说道：“是啊，我现在应该还在流星山脉才对。我也没想到……你能把我送那么远啊，楚元之。” “哈哈哈哈哈哈，你见到她了？” 白洛轩被这猝不及防的问题敲的一懵，转了转脑子心里有了个猜测：“你说的是哪个【她】？” “当然是那位筑元师，”楚元之有些意外，“嗯？难道你还见到了哪个我认识的人吗？苏柒柒不算。” “或许是吧。”白洛轩没急着跟他说自己遇到的事情，而是问道，“你认识我的筑元师？” “不认识。那颗传送石只是我们花浮会寻找【叶子】时偶然得到的。”他微笑，打量了白洛轩几眼，“看来，对你的帮助很大。” “的确很大。”白洛轩顿了一下，随即话锋一转，“说起来，我还真有一些疑惑想问你。那次梦魇具象，是苏柒柒主动要来找我的？” “你说的是第三次？”楚元之颔首，“的确，当时大小姐跟我说，想看看你当时的状态，所以我才用梦魇模拟了个她出来……”楚元之忽然露出一抹饶有兴趣的笑容，“看来你很了解她啊。” “能跨越这么远的距离，将本体意识附身到梦魇具象上，除了……”白洛轩缓缓眨了一下眼睛，“还有什么能做到？” “是啊，你果然早就知道了。”楚元之摊手，“其实当时柒柒和我说的时候，就已经确定【动物】盯上你了。她让我去素月城，不仅是帮你，还是……” “监视我，是吧？”白洛轩笑了笑，“毕竟我知道的太多。” “嗯哼，我可什么都没说。反正你已经见过筑元师了，也可以熟练运用体内元灵的力量了吧？你只要在淘漉城待着，【动物】短期内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白洛轩点头表示理解。说白了，只要有一些保命能力，不会被【动物】瞬间秒杀的话，在这种大都市内就足够引起轰动。这是【动物】最不愿看到的情况。 但…… 白洛轩又微微蹙眉，说道：“但【暗殿】的人，似乎已经在淘漉城扎根了，今天凌晨我还和他们打了交道。” 楚元之听后一愣，旋即恍然道：“我好像明白你说的另一个【她】是谁了……你就是当时帮了妮娜的那个人？” 白洛轩翻了个白眼：“在哪里都能碰到你们花浮会的人啊。” “哈哈……”楚元之神情有些尴尬，“那孩子，确实有些过分活泼…不过，呃……她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 白洛轩想起自己被她粘着错过最佳的跑路时机，有些好笑地摇摇头，转移话题道：“她靠不靠谱另说，告诉我【乌鸦】是什么人。” “【乌鸦】是在一个名为【蝰蛇】的组织里工作，【蝰蛇】就是【暗殿】的情报组织。”楚元之解释道。 “蝰蛇……”白洛轩眼神微眯，“情报组织，也会去抢【叶子】？” “只要是【暗殿】的人都会抢。就像老鼠见了大米。”楚元之淡然道，“不过，近几个月，【蝰蛇】越来越不老实了，他们似乎不止是为了【叶子】，好像……还有其他的目标。” 楚元之说到这里停住了，他看着白洛轩，压低了声音：“这里人多，改日再聊这件事。” 后者应了一声，这时外面传来了烟花的声音，两人同时站起，朝着宴会厅外走去。 宴会厅有一个宽阔的阳台，走到阳台的下方，就能看见在湖面上新搭建的舞台。抬头，是一个个烟花近在咫尺的炸开。 楚元之依靠在围栏上，瞳孔映着一朵朵盛开的灿烂：“大小姐从很小就喜欢烟花，这烟花啊，我看了好几年。” 白洛轩问道：“你们认识很长时间了吗？” “有个七八年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阵子。楚元之忽然开口道：“白洛轩，你打不打算加入花浮会？” “不打算。” “……也不用拒绝这么果断吧？你的元灵能探查到世界花，对我们会有很大的帮助，我们可以合作。”楚元之摊手道。 白洛轩还是摇头：“不加。我还是一个人自由一点比较好。” 楚元之看着他，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好半天后，他才笑道：“好吧好吧……我去找点吃点，晚上见。” “嗯。晚上见。” 说罢，楚元之轻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白洛轩也在阳台待了一阵子，返回了宴会厅。 这场生日会，开放的不止是三楼这一个宴会厅，大大小小共有七层对外开放，白洛轩除去吃个饭，就坐在窗边观望，看着岛内岛外的人群欢闹也颇有意思。 他也没再偶遇到楚元之，就这么一直待到天色变暗。 时间接近七点，他便跟着人流一起下了楼，来到岛上。这里也被布置好了。坐在湖上的座椅，正好是舞台的最佳观赏点。 他仔细看了看，这舞台修建的也很华丽。七八条丝带一段连接着舞台顶部，另一端连接着苏家总府的建筑上。在舞台的最上方，还有着一朵硕大的莲花。像是由什么合金制成的。 整个舞台之上铺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闪烁着点点星光，随着天色变暗越发明显。 岛上的座位很快坐满，岸边广场上早就挤满了人。他们挥舞着牌子，或是旗帜，不约而同的看着时间，再次倒数。 第82章 死亡 舞台中央也飘浮出了一个钟表。 众人每爆出一个数，它的秒针就会转动一次。 “五！” “四！” “三！” “二！” “一！” “噢！！！” 钟表“噗”的一下破碎，化作一阵金色的雾气。它的破碎同时也卷动了地面上的灵气，如同一个旋涡将其吸引。 金色的光芒围绕一点旋转，越发浓郁。而在“旋涡”的最中央，金红色的光芒开始迸发。 “嘭——！” 忽然间，一切金色收敛，金红色的光芒以舞台中心为点，狂野的扩散开来。化作一朵盛开的莲花，它的花瓣铺开，均匀地落满舞台，而在花瓣中央，一道金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掠过了丝带上方的合金莲花，合金莲花也被点亮，点点火星出现在整个舞台之上。那万众瞩目的焦点，就在这份恢弘之中，缓缓凝实。 “苏柒柒！苏柒柒！！” 她单脚足尖轻点在花蕊，而后整个人缓缓站立，飘起的衣摆也随着她的动作落下。她睁开双眼，随着那双粉色的瞳孔暴露在众人面前，漫天的火星也在此刻全然消失。 “哇！！！” 台下的人挥舞着，发出阵阵惊呼。 苏柒柒缓缓鞠躬，她开口，空灵清脆的声音被灵气传播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谢谢大家……” 于是她在舞台之中游走了起来，激动地说着一些感谢。 她的一颦一笑勾着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她的目光不断地扫过众人，引得阵阵尖叫。 舞台距离日之岛有着十几米的距离，全然飘在湖面，环绕舞台一周的隐秘闸口开放，上百个散发着微光的荷灯辐射状飘出，被水浪搅动，点缀着湖面。 苏柒柒就如童话中的公主，将美好传递给每一个见到她的人。 在这份要命的美好中，白洛轩却是眉头紧锁。怎么都无法静下心来感受喜悦。 他心中那份割裂感再次出现，并且愈发严重。 “不对…到底哪里不对……？” 白洛轩紧盯着台上，他发现苏柒柒的目光虽然是略过众人，却总是在某处停留刹那，就像是……在找一个看台下的熟人。 他加大了瞳力，试图在她身上寻找到什么线索。 “嗯？” 蓦然的，苏柒柒身体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顿，随即她扭头，朝着白洛轩的方向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半秒后便离开。即便如此，白洛轩还是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心安。 心安？ 为什么会是这种感觉？ 不知怎么的，白洛轩抬头看向那几条吊着“合金莲花”的丝带。 “！！” 他瞳孔剧烈收缩，仿佛见到了鬼。 那些丝带中赫然有着四条都被合金莲花中爆发的火星给点燃！正在熔断承托合金莲花的部分。 那金红色的火光实在太盛，就算他开启了黄金瞳，不细看也极难看清。 合金莲花中的火焰显然也不是寻常的火焰，这金红色的火光以极快的速度蚕食着丝带……再有几秒就能将其熔断。 而苏柒柒就站在合金莲花的正下方。 换句话说，再过几秒，这个冒着火焰，直径足有三米的硕大合金莲花，就会砸到苏柒柒的身上！ “诶呀诶呀，看来被你发现了。” 白洛轩心里忽然出现的声音，让他想要救人的动作戛然而止。 苏柒柒仍然在舞台上说着话，不过在白洛轩的心中，她的声音完全是另一种语气。 “不要动哦，乖乖坐着。认真地看看我吧，我今天可是很漂亮的。” “很高兴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会。白洛轩，好久不见。” 在这句话在白洛轩心中出现之后，台上的苏柒柒缓缓朝着他转过了身。 那倾国倾城的少女对着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挥了挥手。时间似乎在这一刻暂停，她的身影，如同烙印般狠狠地刻在了白洛轩的脑海。 然后—— 几条丝带同时被火焰熔断。 “轰！” 足有几吨重的合金莲花甚至没有摇晃便直直地坠落，巨响声还未传来，就已经将苏柒柒压在下方。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舞台上便着起了火。 金红色的火焰汹涌燃烧，顷刻间将整个舞台包裹，化作一颗漂浮在湖面的火球。而后，是舞台的破裂。 “啊！？” 白洛轩不可置信地站起身，合金莲花坠落的巨响还在他的耳边回响，舞台就已经碎裂，苏柒柒随着碎片与火焰一起坠入湖中，不见踪影。 他刚刚站起身，下一秒，强烈的狂风吹来，将湖面上的火球吹散，两道心源闪烁的身影转瞬冲向了湖中。 不止是在场的观众没有反应过来，就连苏家的几位强者也没有反应过来。事情实在是太过突然，他们出手时，灾难已经发生了。 湖面上忽然卷起了沙尘，苏家一位大能发动了灵技，利用沙尘将舞台中央与外隔绝开来。 无论是岛内还是岸边的人，此刻都不再淡定了。尤其是岸边，人群开始尖叫，骚乱。不少人险些冲破了灵气的封锁发生踩踏事故。 白洛轩身体有些颤抖，他不断催动着黄金瞳，视线终于是勉强穿过了沙尘，看见里面的景象。 之前他见过的杨叔，还有两位老者漂浮在湖面上，无一例外都是五阶段的灵师。 他们其中一人…… 抱着……已经血肉模糊，失去了半截身子的苏柒柒。 她的残肢，也一个个飘在了湖面，染红了荷灯，染红了支离破碎的舞台。 “啊！！！！” 沙尘之内，发出了一声悲痛欲绝的惨叫。 越来越多的灵师，苏家的强者从苏府中，从四面八方赶来，冲入沙尘之中。 “嘭！嘭！嘭！” 一个个足以改变夜空颜色的盛大烟花还在继续，一朵接着一朵的绽放。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 岛上寂静的可怕，无论是谁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沙尘，不敢发出声音。 “她……死，死了？” 白洛轩眼中不断闪过什么，他盯着沙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直到…… 那猩红的血液，终究是没能被沙尘阻挡，在湖水上彻底的扩散，飘到了众人的可见之处中。 第83章 凶手 “血……血！！苏柒柒，难道……死了…！！？” 随着一声不知是谁的叫喊响起，皇区内再无淡定的人。 直播紧急停止，警车，救护车拉响了警报，苏家执法队员纷纷开启心源，维持着秩序。 全都乱套了。 白洛轩身体有些僵硬，他蹲下身子，将手伸进了湖水中。 由于众多强大灵师的气息在此，空气内很是压抑，湖面被灵气席卷，掀起阵阵浪花。那混着血液的水，就这么溅到了白洛轩的手上。 修长的指节被水掠过，水珠退去，却在他皮肤染上了红。 白洛轩看着这丝红色，声音有些怪异：“怎么……会这样？” 他渐渐冷静了下来，然后目光落到那飘舞断裂的丝带上，他沉思，然后在心中问向炎灵：“炎灵，你知道那种金红色的火焰，是什么火吗？” 精神空间静悄悄的，约摸半分钟后，炎灵才带有一丝不确定的开口：“火焰种类繁多，很多火的颜色都很相近。但金红色的似乎总有一种……火中之王，红莲火。” “红莲火……” 白洛轩在脑海里找到了一些记忆的碎片，要说苏柒柒身上，除去代表苏家的祥云，就是那极具特点的“莲花”了。 “如果苏柒柒觉醒的是红莲火，那她会被这种火焰伤到吗？” 炎灵摸了摸下巴，回答道：“诶，这个我也不能确定。红莲火很少见，即便是我也从未见过……不过我听说这种火焰很霸道，即便是心源开启的状态，也会对施术者有着伤害。” “和熔岩火相比呢？” “熔岩火也是顶尖的火焰，但能称得上是‘王’的只有红莲火。”炎灵苦笑着摇头，“这种火焰，普通人只要接触到会瞬间化为乌有。” 瞬间化为乌有吗…… 白洛轩听后闭上了眼，不断回忆着意外发生时的景象。可偏偏，苏柒柒那灿烂的笑总会力压其余回想起的细节，占据在他的脑中。 警笛声越来越近，已经登上了岛屿。 不知是不是幻觉，他好像看见记忆中的苏柒柒并没有被合金莲花砸下，而是朝着他伸出了手。 白洛轩也不自觉的伸出了手，在两人指尖触碰到的瞬间，好像有一条无形的丝线将他们连接在了一起。 她好像一直在这里，就在…… 白洛轩睁开眼，看向自己的身边。 他目光有些呆滞，右眼的金光慢慢散掉了。虚无缥缈的感觉，终究还是抓不住。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搭在了白洛轩的肩膀上。 他从这份奇异的感觉中回过神，扭头看向身边。 楚元之身体在细微的颤抖，他双目通红看着白洛轩：“你觉得，这是意外吗？” “意外……？”白洛轩感觉呼吸都变得紊乱，“等苏家调查吧……” “苏家，调查……”楚元之手中用力，好像要将白洛轩的肩膀捏碎，可很快他就又像是浑身没了力气，摇头道，“我不相信这是意外，算了……走吧。离开这里。” 白洛轩抬头看了看，的确很多执法队的人登上了日之岛。 岸边的群众有一部分人被带去调查，也有一些人激动地想跟着执法队一起回去。 而在岛上，由于能入岛的都是苏家的贵客，执法队也只是大致查了下众人的行程。除去几位行程极其靠近苏家，甚至是一直在皇区内的人被留下后，大部分人都离开了岛屿。 白洛轩这种刚到淘漉城，在此之前还未进过皇区的人，更是签了个字就直接就被放走了。 离开岛屿，他很快与楚元之分道扬镳。 白洛轩在手机上翻看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发生这么个意外，很多本要入住酒店的人直接离开，空房众多。 他找了家距离皇区较近的酒店，步行前往。 一路上，他几乎一直在回忆。只有在接近酒店，行人稀少的路程时，他的眉头才终于舒展。 “小炎灵，咱俩打个赌吧。” 他在前台办理入住的期间，用意念与炎灵对话。 “哦？刚才还一副丢了魂的模样，现在就有心思打赌了？” 白洛轩微微一笑：“不设赌注，就赌……我们定的房间里有没有人。” “啊？”炎灵怀疑自己听错了，“房间里有人，酒店能办理入住？” “之后你就知道了。”白洛轩神秘兮兮道，拿着房卡上了楼。 他的房间在十七楼。推开门，干净整洁，不算很大，但东西应有尽有。 一张大床旁边就是飘窗，透过窗户能直接看见日之岛，现在那里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警灯闪烁着，声音在这里都能依稀听见。 炎灵在房间飞了一圈：“没有人啊。” “还没到时候。”白洛轩将房门关上，上锁，他没有开灯，直接躺到了床上。 炎灵撇了撇嘴：“你说的有点吓人了……” 白洛轩没有再回答这个话题，而是望着天花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这个意外发生的很蹊跷。刚开始，只有我看见了要被熔断的丝带。我本来可以将她救下的。偏偏那个时候，她利用瞳术和我对话。” “合金莲花砸中了她，火焰将她吞噬。那火焰是金红色，无疑就是红莲火。那个时候的苏柒柒根本没有开启心源，肯定会受到很严重的伤害。”他闭上眼，“可是我看到的她的尸体，并没有被烧伤的痕迹。只是血肉模糊，至死原因显然是合金莲花的坠落。” “但，具有这么大安全隐患的装饰，以苏家的规模怎么可能不重视？用的衬托莲花的丝带，也不是普通的丝带。” 炎灵蹙眉：“你是说，有人在丝带上动了手脚？是施工的人？” “有人动手脚，但并不是施工的人。丝带本身没有问题，问题出在火焰上。如果我没有猜错，合金莲花上升腾的火焰超过了它能承受的极限，这才让火星迸发，点燃了丝带。” 炎灵听后，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她神情认真了起来：“按照你的意思，凶手是……” 白洛轩点头。他看向窗外，将炎灵的话补全。 “凶手…就是受害者本人。” 第84章 又一次的相见 “可这是为什么？”炎灵不解更甚，“苏柒柒为什么会想要自杀？与其说是‘凶手’，不如说就是她没有控制好火焰产生的意外。” “至于为什么，那就得让苏柒柒本人解释了。而我的说法，只是将我看见的整理起来。或者说……‘凶手’，从始至终就没打算瞒着我。” 他顿了片刻，然后语气变化：“我说的对吧？你又把我拉到了和你同一战线，这次是为了什么？” 白洛轩坐起身，看着窗边露出一抹笑容。 他对着空气说话。 几秒后，空气回答了他。 “因为我们的共同点。相比起分心费力，想方设法的骗过你，我何不直接来找你？毕竟……我们有着同样的敌人。” 淡淡的光芒闪烁，空气在金红色之下聚拢，逐渐形成了实体。 苏柒柒就翘着二郎腿，背靠窗户坐在飘窗上，她看着白洛轩，满眼都是欣赏。 白洛轩耸肩道：“真没想到时隔一年再和你相见居然是这样。” “这样难道不好吗？”苏柒柒那金色的长发落在身前，发丝边缘镀上窗外的光，“只有我们两个人。” “像是特务的会面……”白洛轩看着她，无奈笑道，“所以……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指什么？【暗殿】？” 苏柒柒点头，轻声道：“没错，看来小楚已经把事情和你说明白了。” 她从飘窗跳下，脱掉厚重的袍子，露出里面居家样式的宽松卫衣，她坐到床边：“如你所说，造成意外的‘凶手’就是我。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暗殿】也盯上了我。” “嗯？”白洛轩听后，神情有些不解，“【暗殿】对你的威胁已经大到你不惜连苏家也一同骗过，就为了让自己脱离出来吗？难道七大家族……” “不，洛轩。”苏柒柒淡淡摇头，说道，“不是家族护不住我，而是我没办法寻求家族的庇护。【暗殿】是因为我的眼睛而把我视作猎物，如果让族里知道了，我的余生就算不受到【暗殿】的侵扰，也会在他们的监控下度过。” “你的眼睛……”白洛轩又说道，“你能看见世界花的位置？” “这该怎么说呢……？”苏柒柒托腮思考了一会儿，“现在只能依稀感受到世界花的气息。但瞳术也会跟着灵师的修为而变强，过些年就能看见了吧。” “不过嘛……”苏柒柒的眼睛化为金红，她环视了一圈房间，“我现在能看见很多，比如她。” 说着，苏柒柒伸出手摸了摸炎灵的脑袋。 “诶呦。”炎灵被摸得措手不及，有些惊讶地挠挠头。 “真可爱。她就是当时的那颗流星吧。” “嗯。”白洛轩点头，然后问道，“所以你有什么打算？接下来淘漉城估计要乱套了。” “是啊，让它乱吧。这都和我没有关系了。”苏柒柒无所谓道，“之后啊，还需要你的帮助。我所有的个人账户肯定会被族里监控，咳咳……我还需要钱。” 听后，白洛轩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将黑卡拿出来递给苏柒柒：“这张卡也在你的计划之内？” “当然不在啦。”苏柒柒连连摇头，她眨着眼睛，“我可是真心要送你这张卡的，照你说的，我岂不是从一年前就开始算计了？我看起来那么坏嘛？” “哈……？”白洛轩不置可否。 苏柒柒接过卡片，笑道：“多谢啦，之后会还你的。”她又把手机拿出来，“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赏脸给个好友？新注册的哦，你可是我第一个好友。” 白洛轩自然而然的接上：“哪里的话？能加大小姐的好友是我的荣幸。” “不不，我现在可不是大小姐了。”苏柒柒轻笑，她扫完二维码后将手机收了起来，“小楚说，你会在淘漉城待一阵子吧？” “差不多。” “嗯，那我之后再联系你。我难得恢复自由身，还有些事情得去搞明白。”苏柒柒闭上眼，整理着思绪。 白洛轩上下扫了她几眼：“你就这样……？不怕被认出来吗？” “放心，我自有办法。”苏柒柒低声，她语气带有温柔，“但是洛轩，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见过我。小楚也不行。在我下次与你见面之前，你是唯一见过我的人，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也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白洛轩点了下头，神情没什么变化。 从他第一次见到苏柒柒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高深莫测。这句话她说的很是温柔，但在白洛轩的耳中，却是另一种的警告。以苏柒柒的聪明，她怎么可能不留后手？若自己真的背叛她，结局怕是鱼死网破。 白洛轩看向苏柒柒，感觉两人之间有着一面很厚的墙壁，也不知何时能破开。 苏柒柒看向窗外，深吸口气，说道：“这次就先聊这么多吧。晚安，洛轩。” 语落，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洛轩，然后身形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半天后，白洛轩下了床，他开启黄金瞳看了一圈，发现苏柒柒的确走了后，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他去洗了把脸，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水珠从浸湿了的刘海滴落，脸上莫名挂上了疲惫。 “叮……” 这时，白洛轩放在水池边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两个“好友申请”同时弹了出来。 他把手机解锁，其中一个是苏柒柒，头像还是系统默认的小人。 而另一个……则是“来自楚元之推荐”的新好友，头像是一只竖着大拇指的卡通小猪。那大拇指占据了半个头像，小猪的鼻子很大，一副骄傲的样子。 “嗯？”白洛轩先同意了苏柒柒的好友。然后有些疑惑的点开楚元之的聊天界面。 楚元之：洛轩，有件事情我想应该告诉你。我刚才和妮娜见了一面，她说她发现了“乌鸦”的一些异常……具体的她没和我说明白，但好像和苏家这次的意外有关。 楚元之：她说要赶紧回家看游戏直播了，然后就……呃，总之她明天想和你见一面……我把她推你了，祝你好运。 白洛轩笑了笑，编辑起来。 发送：那你明天来吗？ 楚元之：……来。 然后白洛轩同意了妮娜的申请。 对面先发来了几个表情包刷屏，然后显示“正在输入中”。 片刻后。 妮娜：救命的大哥啊！我看你就面善，没想到你还和会长和江姐有这么深的羁绊！这算什么？这就是和我们花浮会有缘啊！天选的花浮会成员！这样吧，我自作主张，以后你就是花浮会的一员了！从此都是一家人！我发你个地址，明天中午十二点来我家，我让你见识见识……对了，可以晚来，但别早来，我也许还没睡醒。 第85章 李言 第二天。 白洛轩睡了个懒觉，起床看向窗外，皇区内基本已经恢复了秩序。电视上，手机上的新闻不断播报。 事情实在闹得太大，众目睽睽之下苏柒柒发生意外，苏家想压也压不住。目前为止，苏家还是只能以“意外”来暂时应对媒体。并声称将会彻查到底。 苏家内外参与过修建舞台，策划生日会的相关人士均在真相大白前不可离开淘漉城。 白洛轩下楼吃了顿饭，看时间差不多快到十二点了，便导航到妮娜发的定位，坐车前往。 妮娜家住在月流区，比较偏僻，在区的边缘，周遭的高楼不算多，只有一家规模中等的商场。 等白洛轩找到妮娜所在的小区时，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她住在这家小区最高楼的阁楼，是一个建在天台上的独立房间，本来是买顶层楼赠送的仓库，却被她单独买下作为了“家”。 白洛轩登上天台，见楚元之正站在天台边抽着烟。 “她还没醒？” “醒了。”楚元之拿出一根递给了白洛轩，“我在等你一起。” 白洛轩摇头示意自己不抽烟，楚元之淡淡点头，他看上去一整晚都没有睡好觉，明显能看见两个熊猫似的黑眼圈。 他抽完一根烟，然后走向小阁楼：“走吧。” 摁响门铃。两人站在门口等待。 屋内传来一声“等会！”然后就是一阵叮咣的声音。半分钟后，门被推开了。 妮娜穿着一身鲨鱼睡衣，在“鱼嘴”里露出两只眼睛：“你们来啦，快进来，房间有点小，随意坐吧。” 两人跟着她走进了屋内。 一进门，就是一股浓郁的……薯片的味道。 这小屋一眼就能看到头，先是一张大床，床边的衣柜敞开着，衣服胡乱堆在里面，还有好几件扭曲的被仍在床上。 床尾对面是一个很大的桌子，摆放着电脑主机以及两个遮挡了后方窗户的巨大显示屏，一横一竖。 电脑左侧是和衣柜一样高的零食柜，摆满薯片可乐，另一边则是放着一尘不染的手办以及游戏机。 除此之外，她的桌子上还有不少摆件。像是在摆摊，簇拥着键盘。 白洛轩轻轻抬腿，迈过了一件躺在地上的衣服，又险些撞到柜子上的一个沙漏。 “……咦？”他目光在沙漏上方停留。这东西里面的沙子是淡蓝色的，他看见的时候，上层的沙子刚好漏完，奇异的是，这些沙子又反重力的从下往上漏出，开始填着上层空间。 妮娜抽出两张纸擦了擦沾满油渍的手，坐在椅子上冲白洛轩挑眉，骄傲道：“嗯哼，喜欢吧？那是用灵气模拟出的沙子，我公司做的。” “你还有公司？” “有，我公司在日冕区，叫夕阳公司……我是老板。” “夕阳……”白洛轩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名字…真有特点哈。” “是吧，我也觉得。”妮娜嘿嘿一笑，然后面朝着电脑，她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然后道，“来，你们看。” 屏幕上是一个昏暗的画面，依稀能看见是有两个人在交流。 这里似乎是哪个阴暗的巷子，周围看不见车流，只有在极远处能见到城市的灯光。 “这是在日冕区最边缘的一个古巷，夜间不开放。这两个人，是我用卫星定位到的。”妮娜说着，放大了画面。 其中一个人，赫然是曾经见过的乌鸦。 他和另一个男人说了些什么后，然后交给他了个东西。 妮娜解释道：“我当时攻击乌鸦的子弹上带有一次性的追踪装置，他没有发现，所以我才能定位到他。” 楚元之凑近看着画面：“乌鸦这是在和人交易……？” “这个嘛，我想是的。”妮娜掉出另一块电脑屏幕，“画面很模糊，我昨天用我训练的ai破译了一晚上，大致还原了一些。” “只是……乌鸦带着口罩，只能破解出另一个人说的话。准确率大概在百分之八十吧。”说话间，妮娜已经将两个屏幕上的系统连接，在副屏上，出现了几行字。 【“按照交易，把信息给我。” “只有这一半吗？” “今晚成功后，给我另一半。否则…” “放心，一定会成功。我会制造一场意外。” “管好你的嘴，如果让【蝰蛇】知道我的存在，你会生不如死。” “谅你也不敢让【蝰蛇】知道。”】 每出来一行字，两人的表情就更加震惊一分。这几句话蕴含的信息量实在有些太大了。 楚元之攥了攥拳：“能查到这个男人的身份吗？” “能。我已经查到了一些。”妮娜敲着键盘，“这人叫做李言，是刚注册淘漉城户口还不到一年的人。住址在桃源区，距离这里很远……更具体的，大数据库中搜索不到了。” “李言……”楚元之蹙眉，“他有过什么可疑的行踪吗？” 妮娜摇头：“我定位不到他，这个人要么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要么就是一直宅在家里。我窃取了日冕区一部分的监控录像，ai对比后也没发现李言的踪迹……他的个人账户同样十分干净，只有日常的开销，甚至没有超越万元的支出与收入。” “奇怪……”楚元之仔细地看着画面，“这个人……你觉得他说要制造的‘意外’，会不会是指柒柒那件事？”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根据卫星的图像，李言自从来了淘漉城，就没有进入过皇区。”妮娜顿了顿，“这样吧，我再试着追踪一下乌鸦。” “嗯。” 妮娜继续操作，过了几分钟，画面再度呈现。 乌鸦在昨天八点时去了一个更加隐蔽的位置，在一处石板路的夹缝中放下了个什么，画面放大数倍，那东西像是个打火机，或者说……是个u盘。 画面再一次出现已经是十点了，u盘不在了。 “现在至少有八成的概率，李言说的意外就是苏柒柒那件事了。”妮娜拆开一个棒棒糖放在嘴里，“这u盘或许就是他说的‘另一半’信息？” 楚元之与妮娜对视一眼，心中都很奇怪。一个从未靠近过皇区的人，是怎么做得到制造意外的？ 如果李言和乌鸦的交易不是这件事，为什么一切又这么恰好？ 八点左右，苏柒柒的意外已经发生了。十点，两个小时，也足够从皇区赶到放置u盘的位置了。 李言还说这件事不能让乌鸦背后的组织，也就是【蝰蛇】知道。说明这是乌鸦个人与他的交易。 那以乌鸦的身份——在情报部门工作的身份，会需要李言帮什么忙呢？只有苏柒柒这等大事才配得上吧。 良久，楚元之扭头，看向白洛轩。 “洛轩，你怎么看？” 第86章 起雾 “啊，我……” 白洛轩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后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很是踌躇，心里满是疑惑却无法开口。 可以说，现在楚元之和妮娜的疑惑，还停留在“李言”这个人的动机以及他的真实身份。而白洛轩已经在思考这李言，难不成是和苏柒柒一伙的？ 自己明明已经见过苏柒柒了，依她之言，她的“死”难道不是她自己一手策划的吗？为什么会冒出李言这么一个人呢？ 等等…… 有没有这种可能：苏柒柒骗了自己。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知道她没有死的人。而早在她制造意外之前，就已经和李言商议好了。并让李言以此为筹码和乌鸦交易，换取“信息”。 这样的话逻辑倒是通顺……只是，以苏柒柒的谨慎，她会选择一个刚到淘漉城不到一年的人合作吗？ 李言的账户很干净，那苏柒柒又是以什么筹码来与他合作的呢？ 亦或是…… 白洛轩尝试将思维进一步的发散。再扩展的话，倒还真有一种细微的可能。 苏柒柒其实是和某个组织达成合作，她制造意外，而那组织的人依靠着苏柒柒透露的消息，与乌鸦会面。 李言只是与乌鸦交易的人，并没有和苏柒柒产生直接的联系。甚至两人都不一定见过。 至于为什么不能让【蝰蛇】知道，那大概率乌鸦给李言的“信息”，是关于【蝰蛇】或是【暗殿】的。 乌鸦在这其中的身份，往低了说是“私通”，往高了说，那就是“叛变”。 “会长，对乌鸦的追踪今天晚上就要消失了，要不要去给他抓回来？”妮娜问道。 “这个……”楚元之想了一会，“也是个办法。如果乌鸦不想让信息的事情被【蝰蛇】知道的话，他肯定会孤身奋战。但……”他叹了口气，“这是下下策，他毕竟是个望月境的灵师，强行抓走他，难免会引来麻烦。” “说的也是……”妮娜嘟着嘴。 “对了，楚兄，你之前说【蝰蛇】的其他目标是什么？”白洛轩忽然开口问道。 楚元之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个……也是妮娜发现的。【蝰蛇】的人经常会去淘漉城的周边没有人际的地方，像是在探测什么。” “是啊，他们鬼鬼祟祟的。天天拿个仪器到处晃。”妮娜点头表示赞同。 “这些事情会有关联吗？”白洛轩指着屏幕，“我是说……乌鸦给李言的信息，有没有可能就是关于【蝰蛇】现在在做的事情？” “哦？”楚元之微微一愣，旋即觉得白洛轩好像点到了他之前从未注意过的地方，他认真的想了一会儿，“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李言是给了乌鸦什么筹码，才能让他愿意泄露【蝰蛇】组织内的信息呢？如果光是以苏柒柒的死亡作为筹码的话……” “不够用。”白洛轩说道。 “对，不够用，以乌鸦的个人视角来看，苏柒柒死亡与否对他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妮娜探个头，插了一句：“诶嘿，如果是李言威胁他呢？” “不怪你，玩去吧。”楚元之摸了摸她的头。 白洛轩轻笑，解释道：“如果李言在威胁乌鸦，乌鸦就不会分两次给他信息了。这就是交易。” “哦。”妮娜撇了撇嘴，她叹了口气，心说自己还是不适合玩推理。 “如果这样的话……”楚元之把手从妮娜的脑袋上移开，“我想去城市边缘，看看能不能探一探【蝰蛇】了。” “你怎么探？”白洛轩说，“靠梦魇？” “嗯，我不需要抛头露面，只要将一小部分地区覆盖梦魇，就能窃取一些【蝰蛇】的人的梦境。”楚元之深吸口气，“不过这样的话，我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对了……” 他看向妮娜：“把她约出来吧。” “她？”妮娜眨眨眼，“奥，你要让她陪你去啊。” “嗯。现在就找她，一个小时后，我和她在楼盘会面。”楚元之轻拍妮娜的肩膀。 “好吧好吧。你啊，就是一有想法就着急。”妮娜耸肩，开始联系楚元之说的“她”，然后道，“联系好了，注意安全奥会长。” “嗯。那我先走了。”楚元之朝着白洛轩点头示意，然后离开了房间。 “那我也……”白洛轩站起了身。 “诶~！”妮娜一把拉住他，“大哥，你别走啊，难得有人来做客，多待会，我自己太无聊了，这样，你还有什么问题？我都告诉你奥。” 白洛轩无奈道：“别一直叫我大哥，我年龄没你大……” “那我叫你什么？大弟？小弟？老弟？”妮娜噗呲一笑，“老弟可以，听着很亲切。” “你……”白洛轩脸上一僵，“呃，你就叫我洛轩吧。” “好，那就叫你小轩轩了。”妮娜示意他坐，然后道，“你反正也没事。” 白洛轩扯着嘴角笑两声。说真的，他还真有想要问的事情，不过都不是特别重要，相比起来……他觉得和妮娜独处更尴尬。 难怪楚元之当时一个人在天台抽烟也不进来。 他干咳道：“好吧，你们刚才说的‘她’是谁？” “她啊，是我公司的股东，一个很有钱很美丽的女人。”妮娜解释道，“不过我就不告诉你她的名字了，怕吓到你。” “ok。下一个问题，”白洛轩又问，“你能查到和李言都和谁有过接触吗？” “这个……”妮娜想了想，“我查过，怎么说呢，他几乎就是个小透明，没什么朋友。大数据显示他登录最多的网站是……呃，反正不正经。” “什么？” “线上赌博。但他一直输钱。”妮娜将帽子摘下，“他啊，就跟普通人没差，什么都很普通，就好像昨天突然变坏，和乌鸦见面了。” 这样么…… 白洛轩消化了一会儿。 “最后一个问题。【蝰蛇】来淘漉城多长时间了？” “呵呵……”妮娜鄙夷地笑了笑，“这帮傻缺，跟着我们屁股后面来的。我们花浮会在很多城市都有分布，就是很隐蔽。但也不知怎么地，【暗殿】始终能发现我们。我们刚来淘漉城没一年呢，【蝰蛇】就来了。” “我和乌鸦见过好几次了。之前有一次，其它成员找到的叶子还被乌鸦抢走了！气死了，本来在淘漉城就遇不到多少……” 白洛轩听后，轻声细语地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叶子】的？” 第87章 森罗园 “这个……”妮娜意识到自己说的可能有点多了，她打着哈哈，挠头道，“会长说这个是花浮会的机密……” “哦？”白洛轩来了兴趣，故意打趣道，“你不是说我已经是花浮会的人了吗？” “这个……那个……” “你昨天可是说的清清楚楚，聊天记录还在呢。怎么？现在反悔了？”白洛轩继续追问。 “可是，可是。”妮娜已经有些紧张了。她倒并非不信任白洛轩，只是这件事情…楚大会长曾说过不可透露。 “嗯？” “小轩轩……不，大哥啊……” “哈，不逗你了。”白洛轩见她的模样，笑道，“我其实还有些事，得先走了。你还会继续追踪乌鸦和李言的吧？虽然我不是花浮会的人，但现在也是你们的盟友，有消息也要告诉我啊。” 说着，他走到了门边，歪头道：“这个总不是机密了吧？” “这个不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就算瞒着会长我也告诉你……”妮娜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唉，你走吧，走吧走吧。拜拜。” “再见。” 离开了妮娜的小区，白洛轩算着时间，今天就是望灵山把灵技书做完的日子了。 虽说现在拿到灵技书也用不了，但手里东西多，筹码也就多。“归心”留着自己用，至于“刹那斩”，他想着就算自己不用，说不定还能拍卖了。白级灵技总有人要的。大不了便宜点。 由于地方偏僻，白洛轩在路边干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约到车。索性他就走进了距离不远的地铁站。 这一站没什么人，但地铁开过来的时候却是挤的满满当当。 白洛轩无奈，在簇拥下站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淘漉南站下了车。他连忙出了车站，深呼吸几口，可算是活了过来。 淘漉南站还是一如既往的人山人海，他不再导航，凭借着记忆再一次朝望灵山走去。 …… 淘漉城，日冕区，废弃楼盘。 楚元之坐在地基上，抽着烟。在他脚下散落着数个烟蒂。烟雾缭绕，飘到天上，他就随着抬头，望着天空。 忽然一阵风刮来，楚元之刚放到嘴边的烟，还没吸一口就熄灭了。他微微一愣，就见那缕清风有了灵性般将他手中的烟吹掉。 随即，一个略带怒意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小楚，你抽烟是跟谁学的？程依？那我可要找她说道说道了。” 楚元之回头，在他背后，站着一位身着素裙的女子。她梳着麻花辫，眼角有着一颗痣，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身上散发着一股不知名的花香。 “你来了。”楚元之看见她，将烟盒收了起来，“不…不，和程姐没有关系。就是……” “嗯。”女子语气温和了下来，她轻声道，“我已经知道了，节哀。这么急着找我，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楚元之颔首：“算是吧。柒柒的死或许跟【蝰蛇】有关联。所以来找你帮忙。” “【蝰蛇】……又是他们啊，”女子脸上有些不悦。 楚元之叹气，将事情经过细致的和女子说了一遍。 女子听后，皱眉道：“实不相瞒，我最近也在和人探查【蝰蛇】的踪迹。他们的行为的确不像只是为了【叶子】……不过，你考虑好了？你的计划风险很大。” “可我们现在也不能干看着吧。”楚元之摊手道，“【蝰蛇】一直很谨慎，我们之所以能这么轻松的看见他们，就是因为他们笃定无论是执法队还是天衍，都没办法无理由的抓人。他们……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藏。” 女子想了一会，也只能叹息道：“好吧。” 她拿出一个笔记本，上面是手绘的淘漉城简易地图，在淘漉的周边上，有好几个被圈起来的地方。 “我画圈的地方，是我们这几天监视【蝰蛇】，他们出现的地方。然后……” 她白皙的手指着本子，指甲在本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她所指的圈上，都有着一个箭头，这些箭头指着淘漉城的正南边：“他们都在朝着这里聚集。这是……地林区。” 楚元之仔细地看着本子。 地林区，这是淘漉城经济最低，人口最少的区。这个大区与其余的区都不太一样。地林区所处囊括的区域是丘陵地貌，几乎见不到高楼，也没有企业，公司驻此。住宅都是独栋的别墅或是庄园。 可能也是人少树多的缘故，地林区的灵气含量远超其余四个区，更适合灵师生活。 而女子指尖停留的位置，在地林区也到了头，几乎是淘漉城的最南边了。那里……楚元之有点印象，是一个面积足有三千亩的自然园区，叫做森罗园。 森罗园就完全是用于灵师修炼而建立的场所了。那附近只通了条地铁，连住宅都没有。一丁点城市的喧嚣都听不见。 楚元之看后，揉了揉太阳穴。怎么都无法把现有的线索整合到一起去。目前好像只有一条路，就是从【蝰蛇】身上寻找突破口。再顺藤摸瓜找到李言。 他又给妮娜发消息确认了几次。可惜结果还是一样，无论妮娜用什么办法，都只能查到李言个人账户，就是找不到这个人。就好像……除去跟乌鸦见面，他就人间蒸发了一样。 素裙女子看出来他的烦躁，柔声道：“我认识的小楚，不会露出这种表情。你的心太乱了，静下来，一步步走。” “我……不知道。” 楚元之下意识地又想拿烟。自从苏柒柒死后，他好像就没有了冷静。意外？真的是意外吗？ 为什么一个人，会这么意外，这么草率的死去？她是谁？她可是七大家族排行第二苏家的千金。 这些事情如果没有人为的干预，发生的概率明明比今天就是世界末日还要低。 越有这种想法，楚元之就越想找到真相，让多年的好友瞑目。可现在来看，就算暂时压制住了悲伤，他的思维也远不如之前的活跃。 “你只是还不能接受现实。既然无法控制情绪，就将它化作动力吧。”女子说道，“就今晚，我们去森罗园看看。” 第88章 以梦魇 良久，楚元之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他叹了口气，不料刚打开手机，就看见一条弹出的紧急新闻。 他微微一愣，女子也见状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楚元之扫了几眼，“似乎车站那边有妖跑出来了，天衍通知封锁道路……” “妖…？”女子听着有些意外，市区会出现需要封路的妖吗？ “应该不是大事，我们走吧。”楚元之淡淡说道。 “好吧。” 几个小时之后。 天色渐晚，楚元之二人终于是来到了地林区的范围内。算着时间，他们又在路上吃了顿晚饭，选择乘坐轻轨前往森罗园。 等二人在最后一班轻轨上下了车后，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 按照这几天的规律，【蝰蛇】的人出没时间都在下半夜。现在进入森罗园往目的地走，时间刚刚好。 还没有离开车站，静谧的气息就已经从几个道路的拐角外传了过来。这里的空气中似乎蕴含着一股香甜，令人心旷神怡。 穿过几条马路后，一切豁然开朗。 远远看去，森罗园并没有多么的高贵，华丽。它只是立着一扇朴素的木门，就将后面的森林全数拦住。 森罗园的两侧没有商铺，楼房，甚至无人看守。两人径直走去，发现这木门并不是敞开，而是有一层透明的灵气屏障。 在木门旁边，立着一个伪装成木桩的售票机。 白衣女子熟练地操作起来，楚元之在她身后瞥了一眼，咋舌道：“在这里修炼一个小时就要一千块……？灵师的消费真高啊。” “需要在这里修炼的灵师普遍也不差钱。”女子笑了笑，她没有选择任何一个套餐，而是录入了自己的掌纹和瞳孔。 售票机加载了一会儿，显示出来了女子的姓名：林心鹊。 以及她的剩余修炼时间：十年。 “你把森罗园包下来了……？”楚元之看着屏幕，不解道。 “没有那么夸张。”林心鹊摇头道，“我只是喜欢安静的地方……顺便为了方便监视蝰蛇。来。” 她示意楚元之上前，在帮他也注册完账号后，木门上的隐藏摄像头发出一道光芒扫过二人，屏蔽着的灵气消失了。 踏入木门，眼前的景象瞬间变换，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月光透过密集的树冠，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令人精神一振。 楚元之深吸口气，感觉这里的灵气含量至少是外界的两倍之多。他大口呼吸了几次，问道： “心鹊，你平时监视他们的地方距离他们有多远？” 林心鹊走在前方，手中捏着一缕清风探着面前的道路：“大概一公里左右吧。这距离够么？” 楚元之意外道：“会不会太近了？” “不会。森罗园内总有修炼的人，蝰蛇不会特地注意周围的。不过你的梦魇……”林心鹊回答道。 “一公里，如果我入睡的话就可以让梦魇覆盖到……需要你帮忙。”楚元之说道。 林心鹊点头道：“会睡多长时间？” “睡到……找到答案为止。”楚元之笑了下，“不过，不会超过十年。” “那就太好了。至少我不用为此再多花钱了。”林心鹊略带夸张的回答道，心中略微安稳了些。 也许正是受到森罗园内的环境影响，楚元之的状态要好了一些。这就足够了，她最怕的还是他执拗起来，就算碰到南墙也要撞开…… 毕竟之前的他…… 林心鹊回头看了看他，再一次确认了他的脸色。 “怎么了？突然回头？” “没什么……”林心鹊顿了一下，“森罗园里还有一些人为饲养的灵兽，小心点为好。” 楚元之脸上冒出个问号，似是不解为什么她话题跳跃得这么快，但还是回答道：“知道了。” 林心鹊也不再多说什么，埋头走在前方。 走的越深，楚元之便觉得森罗园的特异。 这里并非所有地方的灵气都是一样的含量，而是越往深处走，灵气越浓。树木也随之有所变化。 刚开始还只是古老，茂密。而现在他周围的树木已经可以发光了。 绿油的，淡蓝的微光流转在叶片的纹路上，数量多了，也能照亮了前路。 再往前，树木稀少了起来，而是出现了很多他没见过的植物。最后在一颗四五米高的蘑菇下方，林心鹊停住了脚步。 “已经快到边缘了。我平时就在这里修炼。”林心鹊轻声道。 楚元之抬头看了看，这颗蘑菇的内部好像有着星光，明显在吸收着庞大的灵气。 他想了想，说道：“越往深，灵气越浓，这就是【蝰蛇】在森罗园边缘的原因吗……” “【蝰蛇】出没的地方灵气并没有很浓郁……”林心鹊颔首道，“不过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他们怕太引人注目，所以一直在边缘。” 林心鹊说着说着，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她抬头，看见楚元之的表情也和她一样震惊。 “莫非……”楚元之先开口了。 “他们是为了流金……？”林心鹊接上了他的话。 相视一眼，二者沉默了一阵子。 “既然这样的话，”楚元之又说道，“我的梦魇可以趁着他们入定时掠取记忆，可以更清晰一些。” 林心鹊看了眼时间，点头道：“嗯。时间差不多了，我先探一探他们有没有三阶段以上的灵师。” 林心鹊说完，在蘑菇下坐直了身，楚元之双手合十，亮起心源为她护法。 接下来，林心鹊胸口也亮起了青色的光芒，四道花纹的心源浮现，在她的身上卷起了一阵清风。 这股风扩散开来，以她为起点朝着森罗园拂去。 风过之处，所有信息百无巨细的流入了林心鹊的脑海，她控制着清风，扑到了一处空地——这是晴山山脉的山脚处。 几位带着面具的黑衣身影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她细细感受着，然后开口道：“时间刚好，一共七个人，最高扶摇境。小楚，来吧。” 楚元之点头，随即他右手搭在了林心鹊的肩膀，一丝细微的梦魇气息悄然融入到了清风。 能明显感受到，【蝰蛇】的人有些诧异地望向风来之处，片刻后，又面带奇怪的继续拿出一个个仪器。 待到梦魇完全的缠绕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林心鹊停了风，睁开了眼。 而楚元之已经靠着蘑菇坐下，像是睡着了。 林心鹊微微蹙眉，她又放出风的气息掩盖了两人的存在，然后在楚元之的身边坐下。 “小楚……接下来，就靠你了。” 第89章 灵技书 白洛轩在望灵山等了一阵子。几分钟后，小雅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托盘上放着两个拳头大的木盒，木盒内隐隐有白光溢出。 “久等了贵宾。”小雅将托盘在他面前放下。 “嗯，谢了。” 白洛轩拿起一个木盒。 刚一打开，浓郁的白光就流了出来。随之还有一股古朴的木香。 不过，这东西说是“灵技书”……可装着的却是一颗珠子。就像是把心核削的平滑了一样，上面也没有什么花纹。 “这……”白洛轩不解地看了小雅一眼。他记得在拍卖场看见的那本灵技书不长这样。 “怎么了……？” “灵技书…”白洛轩刚开口询问，就听见了炎灵在精神空间没好气的骂了他一句。 白洛轩表情微变，对着小雅尴尬的笑了笑：“没事。” “好的。”小雅有些奇怪，还是识趣地离开了休息室。 她走后，炎灵也就飘了出来。她对着白洛轩的额头弹了一下：“我就说你见识少，你还不信……” 白洛轩一把将她抓住，托在手心，用手指压了压她的头顶：“好吧，那你详细说说。” “诶呦，你怎么也这样！”炎灵气鼓鼓地躲掉了他的手指，然后坐在他的手上。 “苏柒柒不摸你两下，我还以为你只是个虚影飘着呢……” “你……神经。” 她翻了个白眼，然后道：“好好听着，这次是我大发慈悲，下次惹我生气我可不告诉你……” “洗耳恭听。” “灵技书在很早以前的确是‘书’。不过那是因为当初的科技不够发达，想要将心核蕴含的能量全部收纳，就只能让专业人士一点点将能量刻在书上才能长久的保存和供人吸收。” “现在不同以往了。灰级，白级的灵技书，已经完全可以用科技来制作。你看木盒里这小珠子，只要将这它吃掉吃掉，就可以直接学会这个灵技……” 白洛轩恍然：“这样啊…那蓝级，紫级的呢？” “目前还只能做成书喽。”炎灵说道，“蓝级以上的心核能量太过丰厚，如果强行做成这样的小玩意，不仅效果会有衰弱，对服用的灵师也有很大的伤害。” “原来如此。”白洛轩点点头表示理解，“你的这些知识都是跟卓儿学的吗？” “是啊，”卓儿似乎很能让炎灵骄傲，她仰着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少年，你要走的路还有很多。” “你说得对……”白洛轩琢摸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拿了灵技书，接下来……他想再去一趟流金拍卖场。上一次靠着黑卡登记了自己的身份，想去提供拍品应该不会太难。 再之后，就是等等楚元之和妮娜的消息了。还有苏柒柒……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 说着，白洛轩下意识地透过玻璃，朝着大厅看去。 这一看，他发现大厅里所有的工作人员和客人都抬着头，看着大厅旁边挂着的电视新闻。 “嗯？发生什么了？” 休息室的隔音太好，白洛轩疑惑地推开门后，才听见新闻的播报。 “现在我们持续追踪，它已经快接近淘漉南站！先已暂时关闭淘漉南站所有出站口，日冕区144号街，146号街和珍珠立交桥西南口封锁。在区域内的居民，请立刻找就近掩体躲避！开车的居民如能远离尽快远离，无法离开的，躲在车内，不要下车。” 新闻播报员语速很快，屏幕上写着大大的“紧急突发”四个字。 白洛轩心中一惊。淘漉南站？那不就是在附近吗？ 电视里的画面是由直升机录制的，一条宽阔的道路上已经没有了行驶的私家车。只有十几辆装甲车在追逐着一个黑影。 画面放大，在看清那黑影时，白洛轩冒出一身冷汗。 这东西长着长毛，浑身都是扭动的眼珠，它没有脸，跑姿怪异，时而跳跃时而爬行，似乎是哪条四肢落在地上，就用哪条四肢而发力。 它的高度几乎与道边的路灯持平，一路上，它撞到了数个围栏，路灯…以及，它经过的地方，植物几乎全部枯萎，留下一道黑烟。 “这不是当初在南市见过的长毛怪吗……居然在这里也出现了。” 白洛轩心中想到。 也就在这时，望灵山外的天空中，传来了直升机的螺旋桨声。 “砰砰砰……” 白洛轩看向门外，长毛怪在沿着望灵山旁边的马路狂奔，逐渐远离淘漉南站，在他的身后，又多了些追逐的灵师。飞在前方的几人背生双翼，捏着符纸，是天衍的人。 “怎么说？”白洛轩在心里问道。 “去看看。”炎灵回答道。 “走。” 白洛轩想着就要推门而出。却被眼疾手快的小雅抓住了：“诶！现在不要出去啊！很危险！” 小雅手心出了汗，她有些结巴道：“这只怪物会吃人，在这躲一会儿吧。” “我……”白洛轩看着她，心中升起了一丝暖意，而后笑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说罢，他挣开小雅的手，跑了出去。 “喂！”小雅又喊了一声，见白洛轩毅然决然的走出去，她无可奈何，只能再看向直播。白洛轩已经进入到了直升机录制的画面中，他在路边等了几息，然后在路边悄悄地追了上去。 白洛轩迈开腿，速度刚刚跟上长毛怪，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你？你怎么在这？！” 一股灵师的气息飞速接近。他边跑边抬头，看见洛莲降低高度，飞在他的旁边。 “呃……我，我在锻炼。”白洛轩说道，目光却还盯着长毛怪。 洛莲听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提高了音量：“这时候别来添乱了！我带你离开！” 说着，她就要抓白洛轩的胳膊。 “等等…”白洛轩轻巧地一躲，“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放心。” 洛莲只觉得被什么金光晃了一下，伸手抓了空，再定睛，白洛轩已经跑出了几十米外。 “怎么……”洛莲怔了一下，随即又追了上去，她狐疑道，“你不是普通人。” “你们不是检验过了？” “可你刚才……？” 白洛轩加快了速度：“那是你眼花了。拜托，你不是要追那长毛怪吗？跟着我干什么？” “你……”洛莲蹙眉看着他，身上的翅膀一扇，终究是提高了高度，“你涉及做伪证，事情结束我亲自找你，带你回天衍。” 说罢，洛莲留下一个冷冷的目光，在空中转向，飞回了大部队的身边。 “能找得到我再说吧。”白洛轩右眼闪着金光，他瞥了眼天空的直升机，在岔路口与天衍的人分开。 他靠着黄金瞳对长毛怪气息的锁定，绕路找了条树木多的道路，在不被监视的情况下继续摸了过去。 第90章 独战 长毛怪的奔跑在高架桥的前段停住了。高架桥已经被封闭，马路上停满了持枪的执法者。同时还有数个灵师。 白洛轩正蹲在一棵树上，远远地看着。 只见那些灵师对着长毛怪发起了攻击，灵技，符纸全都招呼了上去。长毛怪嘶吼着，每受到一次攻击，身上的黑烟就更盛一分，在最后被黑烟包裹的看不清面容的时候，它奋力一挥，将所有黑烟冲出。 那黑色的烟雾在喷发之时形成了海浪，席卷了沿途的一切。 车辆受到黑烟影响，被推着后退，在地面留下胎痕，而那些飞在天上的灵师，全都被这股浪推开，身后的翅膀消融不见，纷纷滚落在地面。 白洛轩看着这一幕，想起了程依之前和他说过的一句话。 “深域气息可吞噬生命力。” 吞噬生命力…… 生命力和灵气算是相辅相成，当生命力受损，自身拥有的灵气也就发挥不出原本的能力。 这些灵师同样也是这种情况，他们在地上干咳两声，身上被缠绕了黑气，再释放灵技，心源就不如之前那么闪亮了。 “深域生物，难道没有惧怕的东西吗？”白洛轩眼神微眯，在心中说道。 他本以为长毛怪怕火，可这些灵师中也不缺火属性，火元素打在它的身上不痛不痒。 炎灵想了一会，说道：“深域本来就是由主世界的废料所构成的，可以说，它们免疫绝大多数的属性力。” “除了我们元灵，好像只有一些世界上极少见的属性和封印术能对深域生物造成伤害吧。” 白洛轩顿了顿，他眨眼道：“所以……目前来看，他们对这只长毛怪没办法？” “也许…封印术会有些作用。”炎灵说道。谁知她话音刚落，那长毛怪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道封印。 符纸发出光芒，上面的符号变化起来，化作金色的锁链缠住了长毛怪。可它的动作却并没有因为锁链而停下，一阵阵爆裂声后，锁链在它的运动下破碎。 相距它近的几位捉妖师再一次被轰飞，不少人在空中喷出一口血。 “这是个什么东西？！”洛莲捂着胸口，她的全身已经被黑色的气体缠绕，“这不是妖！不是灵兽！我们的攻击没有效果！” 后半句话，她是对着对讲机说的。话说完，她眸中闪过什么，又忽然猛地抬头盯住了长毛怪。 她瞳孔震颤，喃喃道：“难道是……深域……？” “轰——！” 她恍然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长毛怪仰天长啸，脚下的地面层层变作黑色的泥泞，将自身周围的车辆吞噬。 地面变作了泥沼，陷入其中的灵师的心源亮度肉眼可见的变暗。 这些灵师普遍是三阶段。对于这么一只忽然跑到市区的妖——至少他们最开始是这么认为的，本来已经足够了。 可现在他们深陷泥沼，也都失去了逃脱的能力。 灵气汇聚的子弹呼啸飞来，击打在长毛怪的身上也不过只是打在了一团雾气中消失不见。 “要去帮忙吗？” 炎灵飘在旁边，掐腰问道。 白洛轩拨开叶子，他看着洛莲，摇头道：“再等等。” 炎灵微微皱了下眉，还是点头，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去。 在洛莲半截身子陷入了泥泞中的时候，她双手飞快的结了一个印，然后喊道：“这是深域生物！所有人，立刻回天衍清除自身气息！” 众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去。只见洛莲双手结成一道复杂的印，而后暗淡的心源迸发出灿烂的光芒。 “玄木引！” 霎时间，地面的泥泞中生长出无数条藤蔓，缠住了长毛怪和她自己。 这些藤蔓疯狂的生长，顷刻间将长毛怪裹成了一个球。又有两道粗壮的藤蔓连接着洛莲的双臂。 洛莲心源再闪，她指着远方一处无人的公园，轻喝道：“移！” 树叶飞舞，洛莲整个人瞬移到了她所指的位置，而那被裹成球的长毛怪也被她拉着，移到了她的身边。 一人一怪就这么深入进了浓密的树木之中。先前泥泞的地面也消失，那些灵师捉妖师在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 他们爬起身，还想着跑去公园支援，就见在公园被一个碗状的绿色光球包裹，阻挡了外界的视线。 洛莲倒在地上，她胸口那三道花纹的心源已经开始闪烁。 三个灵技，一个是远距离位移，一个是牵引，还有一个是结界。她全部毫无保留的用出。 算是成功将长毛怪暂时控制在这个公园里。接下来，她一个人在这里，只能先尽力维持结界，不让深域的气息再蔓延，等到专门清理深域生物的人赶来…… 等等…… 这公园里，好像不止她一个人。 白洛轩看着树下的精彩，觉得事情已经不能单纯用“巧合”来形容了。 本来还想着怎么不引人注目的出手，现在可好，洛莲直接把长毛怪送了过来，还用结界挡住了外界的联系。 别说那飞在天上的直升机了，就算是那些灵师，恐怕也看不见结界内发生的事情。 洛莲的这个灵技，是很典型的分割性结界。作用只有一个，将内部与外部完全隔离。 白洛轩环视周围，自己就像是身处在一个绿色的碗里面一样，能看见的只有内部这一亩三分地。 “到你出手了，炎灵。”他在树上运出了一些熔岩火，轻声道。 “好。”炎灵点头，“让火焰包裹住这只怪物，五秒就足够。” 两人说话的同时，长毛怪已经挣脱了藤蔓的束缚，一些崩碎的藤蔓枝叶飞出，洛莲躲闪不及，右肩被划破。 她后退一步，捂着肩膀，那上方的“天衍”二字瞬间被鲜血染红。她索性将断了的袖子扯了下来，缠住了伤口。 她低头看了眼即将熄灭的心源，一咬牙，再度催动灵技，有些吃力的结印，边后退边巩固结界。 长毛怪嘶吼了一阵，没有五官的脸贴在地面，像是在嗅着什么，片刻后，它站起身，全身的眼睛发出光芒，看向了洛莲的方位。 而后，它扭曲着四肢冲了过去。 “啊！” 看着它冲来，洛莲到底还是感受到了恐惧，发出一声本能的惨叫。 可然后，她看见的，是自己身前轰然冒出的火光。 第91章 是谁 刺目的火光带着温度，顷刻间充斥在了结界之内。 一时间，洛莲眼中的惊恐全然消散了。 她看着这卷起了数米的暗红色火焰，充满了不可置信，以及……一丝愤怒。 “这是……？！” 洛莲双手挡在身前，挡住了冲击，然后抬头，寻找着火焰的源头。 “轰——！” 火焰有了生命，一波接着一波的迭起，洛莲只觉得自己被火焰全然包围，在自身的结界内，她已经看不到了绿色。 那暗红的火焰围绕着自己，却没有一丁点的火星落在她的身上。就在这恢弘的场面中，她看见一个模糊又有些熟悉的身影从树上跳了下来，一拳轰在了长毛怪的身上。 “轰！！” 又是一阵恐怖的爆裂之声。 结界受到影响，发出一阵悲鸣，就见白洛轩带着熔岩火落在了长毛怪的身前，数十根触手破土而出，缠住长毛怪。 长毛怪发出一阵悲鸣，它身上的黑烟每冒出涌出一部分，就会被火光略过，吞噬不见。 它挥舞四肢，缠绕在他身上的触手根根断裂。可每一根触手的断裂，都会再度将它身上黑气消融些许。 “坚持一下！不要让它跑出去！” 炎灵已经浑身散发着光芒，她不再是跟在白洛轩的身边，而是宛如一颗小太阳一般飘在长毛怪的上方。一股有形无质的气息包裹着长毛怪，吸收着深域气息。 白洛轩后退一步，压低了身形。长毛怪挣扎的剧烈程度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一些。他尽全力催动着熔岩火，也只能勉强让长毛怪不会冲出结界。 “它力气也太大了……” 他咬着牙，脚下的地面已经被拖出了两道痕迹。 这感觉就像是在拉着一只发狂的野狗，拽的他胳膊生疼。好在这只“野狗”的力气在不断减少。 随着炎灵的光芒越发强烈，长毛怪的力气以及体型也开始变小。白洛轩彻底稳住了底盘，催动熔岩火，一举将它包裹。 最后，那长毛怪只能在一团火球中不断发出哀嚎，跟着火焰一点点的消散。 “咳咳……” 炎灵在空中踉跄了一下，慢慢飘回了白洛轩的身边。她握了握拳，或许是本体还在错金印内部的原因，她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洛轩，把火焰收了吧。”她缓了一会儿，目光在扫过站在角落的洛莲时停住了。 她眸光微凝，发出一声轻咦：“咦？这个人……” 白洛轩甩甩发酸的胳膊，然后控制着火焰，将它们全部收进了体内。原本树木浓密的公园，现在已经一片狼藉。 他向洛莲，叹了口气：“怎么了？这位天衍的人一会怕是又要将我们请去喝茶了。” 在她面前暴露熔岩火的力量也是无奈之举，要真等到收拾深域的专业人士到来，还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得住。 “她…我好像认识。”炎灵紧盯着她。 “你认识？”白洛轩奇怪道。 “等等，我得仔细想想……”炎灵蹙着眉，“你最好能给她带走……” “带走？”白洛轩诧异道，“她可是天衍的人，我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炎灵心事重重的消失不见。而站在角落的洛莲，攥紧拳头，快步朝着他冲了过来。 “喂！” 白洛轩后退一步，却没能躲过。 女子全然不顾严重的伤口，两只手抓住了白洛轩的衣领，颤抖道：“你是什么人？你从哪里得来的熔岩火……” “你……”白洛轩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挣脱开。 她的心源已经消失了，结界看上去最多还能坚持五秒。等到结界消失，外面天衍的人看见自己被抓着，那麻烦可就大了。按理说，自己应该立刻溜之大吉。 不过看她的伤口……用深可见骨来形容毫不为过。即便伤成这样她也抓得很死。白洛轩生怕自己一用力，她的胳膊直接废掉了。 “你说啊！你到底是什么人……”洛莲颤抖的更加剧烈了，她通红的眼中似乎含着泪水，血液粘稠着，滴在她的裤脚，鞋上，发出刺鼻的腥味。 “我……”白洛轩微微蹙眉，“之后再说吧。得罪了。” 说罢，他的右眼迸发出金光。 洛莲只觉得面前的人虚幻了一下，气息瞬间消失不见。而后，自己脖颈被手刀砍了一下。 “咳，你……”洛莲干咳一声，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诶。”白洛轩叹息地摇了摇头。将昏迷的洛莲抱了起来。 结界已经开始消散，他再度发动黄金瞳掩盖气息，抱着她离开了公园。 …… 一个小时后。 白洛轩将最后一味草药垫在纱布内，为她包扎完后，才脱掉了自己充满血腥味的外套。 想要在这种人多，处处是监控的城市中带着一个昏迷的人逃跑，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天上还有几架直升机在四处搜寻。 白洛轩离开公园后只能带着洛莲躲到了一个偏僻的桥下。边为她简易处理伤口，边联系起了妮娜。 好在妮娜很快回复，远程指挥他躲避直升机能勘察到的路线。而他所走的小路，监控都被妮娜一个个黑掉了。 就这样，白洛轩也还是全程开启着黄金瞳，尽可能的躲避行人。最后终于是跑到了一处无人居住的自建房内。 这里已经是日冕区的边缘了，天衍的人一时半会也找不过来。 狼狈了一路，白洛轩心中多少有点怨气。他看着呼吸渐渐平稳的洛莲，没好气地对炎灵说道：“带过来就这么麻烦，想送走是不可能了。如果没聊到什么好结果……我估计就要成通缉犯了。” “伪证，妨碍执法，绑架……”炎灵捂嘴笑道，“哟，你还真是个做坏人的料啊。” “还不是因为你……”白洛轩翻了个白眼，“行了，说正事，她究竟是谁？” 听后，炎灵摸着下巴，坐在了床头柜上。她看着洛莲，若有所思道：“关于她的事情，那就说来话长了。” 第92章 往事 白洛轩听后有些意外，他道：“长话短说吧。” 炎灵点点头，然后闭目思索了会儿：“简单来讲，这个人是卓儿为数不多能完全信任的人。她们好像是一起长大的玩伴……” “我身为熔岩火的化身，理应是在火山口激发出灵性。可当我有意识后。看见的第一个画面却是一片浓郁的烟雾。脚下是奔涌的熔岩，卓儿挡在我的面前。” “从那个时候，卓儿就已经和暗殿有着渊源了。周围极其恶劣的环境也是因为她和暗殿大战导致的，整座火山都被夷为了平地。不过当时的卓儿刚刚到五阶段，已经有些经受不住庞大的灵气消耗了……” “暗殿的目标很明确，他们就是想夺走我的力量。也就在我险些落入暗殿手中的时候，是她……”炎灵看着床上的洛莲，表情很复杂，“她赶来了。她击退了暗殿，救下了我和卓儿。” 听到这里，白洛轩察觉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当时五阶段的卓儿和暗殿对战都落入了下风……洛莲，她一个三阶段扶摇境的灵师，靠什么力挽狂澜？ 炎灵没有看白洛轩，但好像也明白了他的疑惑，继续说道：“这就是最让我佩服的地方。那时候的洛莲在越天境的巅峰，距离五阶段只有一线之隔……她自知打不过暗殿大军，所以燃烧了自己的修为，以成为普通人为代价，换取了短时间暴增的实力。” “也正是因此，洛莲才在那种绝境带着卓儿和我全身而退。不过回到城市后……她的岁心就衰竭了。” 炎灵微微一顿，她触摸着洛莲的指尖，道：“按理来说，她一辈子都无法再修炼了，她自己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可卓儿却觉得自己有愧于她，便托人用自己的心血为她举行了一个仪式……竟也真的让她的岁心重新活了过来。” 炎灵双手环抱：“也是这个原因，洛莲的身上有一部分卓儿的气息。她先前的属性是水，经历过仪式后重新试灵，变成了和卓儿一样的木属性。” “可是洛轩……”炎灵话锋一转，“你不觉得奇怪吗？这样的一个人，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卓儿都很重要。可我却把她忘了。若不是她受伤流血让我感受到了卓儿的影子，我……我完全不记得她的存在。” “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应该恢复大部分重要的记忆了……” 她说着，心里就有一种极其怪异的恐惧。就像是自己的记忆被什么篡改了一般。一些很清晰的记忆恍惚间她也觉得有些不真实。 白洛轩听后也陷入了沉思：“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大脑会屏蔽悲伤的那段记忆。也许…是这种原因？” “这样么……？”炎灵轻声回答了一句，也没什么底气。 “放心吧。也许就是你自己封印自己的副作用。你不是已经想起来很多了吗？之后肯定会更好的。”白洛轩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便咧嘴一笑，一手摁在了炎灵的头上。 “诶呦。你！” 炎灵反应也快，在感受到压迫时抓住白洛轩的手指张嘴就要咬上一口，却被后者敏捷的躲开了。 “嘘……她要醒了。”白洛轩一把将炎灵抓了起来，然后放在了洛莲的上方。 他再一松手，炎灵就飘在了那里。 “你…不许再这么摸我了！”炎灵没好气地瞪了白洛轩一眼。 “好好好……”白洛轩说着，使了个眼色。 洛莲已经发出了低声呻吟，她睫毛颤抖着，沉重的眼皮张开了一个缝隙。 光芒挤进了瞳孔，一时间的刺激让她又闭上了眼。十几秒后，她呼吸声音渐渐变大，一双眸子终于是呈现了出来。 她先看见了面前漂浮着的红色小人，然后余光瞥见了坐在旁边的白洛轩。 “你……！你！？” 她瞬间清醒，第一声带着茫然，第二声则是惊疑。 她吞了口口水，忽略了白洛轩，双唇颤抖地开口道：“炎……是你吗？” “是我。好久不见，洛莲。” “你……这是怎么回事？卓欣呢？她，她……” 炎灵叹了口气，将事情的经过以及白洛轩的身份和洛莲大致的说了一遍。 白洛轩在一旁默默听着，算是明白为什么她在看见熔岩火后对自己有很强的敌意了。 在洛莲的视角里，卓儿忽然就失踪了，整个人凭空蒸发。但凭借着之前的种种，她怀疑卓儿的失踪和暗殿有着关联。 恰好她在天衍工作，就以身份之便暗中调查着暗殿。费了不少时间，她初步判定暗殿是因为“炎灵”存在的缘故，而对卓儿出手。既然如此，卓儿失踪了，那炎灵也一定会落入暗殿的手中。 每个元灵都是与众不同的，熔岩火全世界就这么一个。普通人或许分辨不出，但曾经和熔岩火打过交道的洛莲，在废弃楼盘看见白洛轩交战过的痕迹时，就已经认定了。 基于此，在她发现白洛轩用出熔岩火的时候，下意识的就认为他是暗殿的人。不过……这么个“暗殿的人”却在危急关头挡住了长毛怪，救了自己。这就使得她十分矛盾。 好在炎灵的解释，让一切都说的通了。 “原来是这样……”洛莲坐了起来，“可当时我们在天衍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没有认出我？” “这个……” 说到关于记忆的话题，炎灵又踌躇了起来：“那个时候我完全不记得有你这个人……也许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起来，只是缺少一个刺激。就像是我看到了你的血一样。” 洛莲表情仍然不解，她开口刚要说些什么，却被白洛轩打断了。 “我说…既然这是一场乌龙，你可别想着再给我带回天衍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没空去喝茶。” 洛莲一怔，也许是想起来了自己之前的态度，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我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你救了我，就算再去天衍，也肯定是表彰。” “…这就不用了。”白洛轩看了眼窗外，“现在你们的人可是满大街的找你呢。你回去了可不要给我供出去。” 说着，他看了眼炎灵。 洛莲自然明白白洛轩的意思，点头道：“我知道。元灵的事，我会替你保密。至于他们……” 她也看向了窗外。 “既然我已经在这里，就不着急回去了。我在天衍追查了暗殿很长时间，虽然目前还没有什么关于卓儿的线索，但…我得到了一些别的信息，或许对你们有用。” 第93章 流金 闻言，两人眼睛都是一亮。等待着下文。 洛莲看着白洛轩说道：“你刚来淘漉城对吧……你知道‘流金’吗？” “流金？”白洛轩茫然道，“流金拍卖场？” “不，和拍卖场无关。流金是一种金属。全大陆只有淘漉城产出。这种金属过于稀有，所以几乎不会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也很少有人了解。” “流金对灵气有很强的亲和，开采后基本都是用于灵师的装备或是研究，保密性极高。”她打开手机，找出一张淘漉城的地图，指着地林区说道，“而据我所知，这里的森罗园，是淘漉城流金最多的地方。” 洛莲指着的地方在淘漉城的边缘。白洛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心中刚有猜测，洛莲就继续说道： “有一个名为【蝰蛇】的组织。他们隶属于暗殿。最近就经常出没在森罗园内。再过几天，九月中旬就是流金开采的日期了。他们明显越来越活跃了……” “你的意思是…【暗殿】的目标是流金？” “我不敢确定。暗殿在淘漉城很少露面，所有事情都是由【蝰蛇】来做。如果只根据他们的行动来判断的话，是有这种可能。”洛莲说道。 白洛轩点头，然后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洛莲一愣。 “天衍啊。你们不打算埋伏或者包围一下他们什么的……”白洛轩耸肩道。 洛莲脸色有些难看：“这个…有些难。具体很复杂，我没办法跟你详说。总之现在我能调动的人手打不过【蝰蛇】，而我也没有办法调动更多的人。” “我告诉你的关于【蝰蛇】的消息来源并不是很正规，但却可信。不过也是这个原因，我没办法得到天衍总部的支持。除非直接上报苏家……”洛莲苦笑一声，“但你肯定也听说了。大小姐遇难…苏家现在忙得不可开交。仅凭我猜测与流金有关，恐怕很难，” 听后，白洛轩有种奇异的感觉。他很想开口问洛莲的消息来源是什么，但又觉得太过唐突。 他是这么想的。不过那个和洛莲很熟的人，就心直口快的问了出来。 “不正规还可信？你上哪知道的？” 洛莲看了看炎灵，欲言又止。 炎灵头一歪：“哈？你是不敢相信我？” “那倒不是。”洛莲摆手道，“只是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了。说出来对你们没有什么好处。况且……一旦被外人知道了，我也会很麻烦。”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白洛轩本以为炎灵不再追问了，谁料她一点头，道：“洛轩嘴严得很，你就说吧。我们牵扯的麻烦事也够多了。” “好吧……”洛莲舔了舔嘴唇，“你们听过…‘夕阳公司’吗？” “夕……”白洛轩嘴角抽搐了一下，试探道，“你说的是形容词，还是名词？” “名词。那公司就叫这个鸟名字。”洛莲无奈道。 白洛轩顿时感觉眼前的人亲切了起来：“你不会在和妮娜合作吧？” “妮娜……你认识她？”洛莲声音明显大了一些，她惊疑道，“不过准确来说，我是在和夕阳公司的股东合作。” “股东？”白洛轩想起来当时楚元之让妮娜联系的那个“她”。 “对，股东。所以你为什么会认识妮娜？”洛莲道。 白洛轩摊手道：“当初在废弃楼盘，我和【蝰蛇】的人交战，就是妮娜报的警。” “这么巧吗……”洛莲满脸不可思议。 “是啊。我理解你为什么说消息可信但却不正规了。”白洛轩想了一下，道，“股东我听妮娜提过，她究竟是什么人？” “她的背景大有来头。”洛莲说道，“她叫林心鹊。是林家的二小姐。” 白洛轩听后，发出一声感慨。林家……那可是在七大家族排名第四的大家族啊。要知道，七大家族中无论哪一家都是财力势力极为庞大，拥有掌管一整个城市群的能力。 震撼的同时，白洛轩也开始审视起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短短几天，淘漉城暗地里已经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所属暗殿的蝰蛇，所属苏家的天衍，妮娜的夕阳公司，楚元之的花浮会，甚至林家的二小姐都在其中。 更别提还有苏柒柒这个“欺骗了所有人”的最不稳定的因素…… “往年流金开采，都是由苏家全权负责。但今天情况特殊，苏家并不一定能再向之前那样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流金上。那个时候，估计暗殿也会真正的露面。” 说罢，洛莲郑重地看向炎灵：“我能告诉你们的就这么多了。身份原因，我不能长时间离开淘漉城。你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探一下暗殿……不过要小心，如果他们发现你的存在，也一定会对白洛轩下手的。” “嗯，我知道。”炎灵难得严肃。 洛莲深深叹了口气，她还想说些什么，可就在打开手机看眼时间的时候，她突然神色一变：“我该回去了。天衍不会再找你麻烦。但淘漉城内或许还有暗殿的眼睛，最好低调行事。” 白洛轩点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和洛莲加了个联系方式后，两人离开了自建房。 洛莲灵气恢复了一些，她向着白洛轩点头示意，然后拿出了一个类似于手环的东西佩戴上，她对着手环轻轻一摁，整个人消失不见。 而白洛轩看着她消失，也走上了前往市区的道路。 他消化着信息，在脑海里展开记忆，整合着已知线索。 现在看来，唯一一个还没有任何头绪的事情，就是策划苏柒柒意外身亡的“李言”了。 李言好像是一个诡异的坎卡在这里。好像很多事情都可以忽略掉他，好像没有这个人，事情发展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奇怪的人呢？”白洛轩看着地图，在岔路口处犹豫片刻，选择朝“流金拍卖场”走去。 那一条道路热闹非凡。到了拍卖会开始的时间，这里时不时就会开过几辆上百万的车辆。 白洛轩拿出那本用木盒子装着的“刹那斩”，走进了拍卖场的大门。 第94章 劫仙草 拍卖场内一如既往的热闹。处处金碧辉煌。 根据大厅里屏幕上的播报来看，拍卖场内五个拍卖室有三个都在进行拍卖。 空余的那两个拍卖室，其中一个今天并无拍卖，另一个则是还缺少两件拍品。 由于上一次来流金拍卖场，白洛轩用的是苏家黑卡，所以没等他在大厅待太长时间，就有一位工作人员认出了他，满脸堆笑了走了过来。 “您好，白先生。”她鞠躬，恭敬道，“贵宾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吗？” “不。我有个东西……”白洛轩摇摇头。 那人也是立刻会意，抬手示意道：“明白了，您请。” 说罢，她走在前方，带着白洛轩走进了一间豪华的休息室。她说稍作等待，便走了出去。在她出去后，就立刻有人送来了糕点以及茶水。 白洛轩扫视一圈，确认这里没有监控后也不客气，拿起糕点吃了起来。 就在简单垫了几口后，休息室的门被敲响，随即进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那女人白洛轩见过，是他参加的那场拍卖会的拍卖师，雪樱。这男人嘛……他和白洛轩握了握手，称自己是客户经理。 客户经理说话很是谨慎。他将灵技书递给雪樱，然后跟白洛轩讲起了拍卖的大致流程以及分成。 过了一段时间，在确定白洛轩要拍卖后，客户经理便与他签了合同。之后离开了休息室。 “这就完事了？” 白洛轩心中刚出现这个想法，却发现雪樱并没有跟着经理一起走出休息室。 “我怎么感觉……”白洛轩在心里对着炎灵说道，“有点不对呢？” “我没经历过，我不知道。”炎灵的回答在心中响起。 雪樱看着他微微一笑，然后贴着他坐了下来：“先生，您的灵技书由我主持拍卖，您看行么？” 离得近了，这会儿听她说话的感觉和之前在拍卖会中听到的截然不同。言语间，白洛轩头皮发麻。 他悄无声息的移了一下，让两人之间空出些距离。再去想雪樱说的话，他感到奇怪。 虽说白级灵技书有可以上拍卖会的资格。可雪樱是什么人？她手下的拍品都是极其珍贵的。价格也远超其他同行。 即便这绝大部分都是雪樱自身的功劳，可……自己这白级灵技书在她手中，总觉得有些不够看。 雪樱疑惑地看了白洛轩一眼，继续说道：“先生，您如果着急的话，现在就可以为您安排拍卖。三号拍卖室还差最后一件拍品了。” “……”白洛轩没急着回答，而是问道，“这场拍卖都有什么拍品？” “这一场的话……”雪樱打开休息室的电视看了看，说道，“是一些装备以及药草，并没有其它的灵技书。您的这本巨镰螳螂的灵技书会有很强的竞争力。” 她说着，白洛轩也看了眼电视上登录的拍品记录。 九件商品，起拍价都在五十万以内，起拍价最高的倒是自己的灵技书，四十五万。他眸光草草掠过，的确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兴趣的。 等等…… 有一个。 他示意雪樱放大最后一个拍品，问道：“这个‘劫仙草’是什么？” 画面放大，屏幕中出现了一个起拍价为十万的草药，这东西长得很是奇特，说是草，却在根茎上开着一朵蓝色的花。 这朵花很大，相比起那细细的根茎，就像是一个盘子立在了筷子上一样。花蕊处是更加深邃的蓝色，散发着流光。 雪樱咯咯一笑，解释道：“劫仙草是一种辅助性的草药。这朵劫仙草是水属性的。水属性的灵师吃下后，可以提高对元素的掌控，也可以提高自身属性的纯度。” “劫仙草分四个等级，最初的就叫劫仙草，高一等级的叫做地级劫仙草，然后是天级。而生长了千年以上的劫仙草被称为天地劫仙草。”雪樱说，“等级越高的劫仙草，对灵师的增益也就越大。” “劫仙草……”白洛轩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在此之前，夏芮已经为他恶补了一下世界上大部分的草药，他自认已经记得七七八八，可劫仙草……他却没有印象。 雪樱继续说道：“劫仙草只在自然气息浓厚的地方产出。这一株就是在淘漉城森罗园内采集的。” “森罗园那里的属性很丰厚吗？” “是的，那里富含各种属性，也生长着很多草药。不过大多年份并没有很长时间。这株大概生长了十几年吧。”雪樱说罢，看着他，“您需要这株劫仙草吗？您是黑卡会员，每年有一次五十万起拍价以下拍品免拍的机会。” “不用，谢谢。”白洛轩思索了一会儿，道。 水属性的草药对他来说没什么用。白婷婷是冰，白竹是电……他身边的人倒也都用不上…… 只是在雪樱的介绍后，他对森罗园的好奇程度又更多了一些。 “嗯。”雪樱点头，她说道，“那贵宾，您如果同意您的拍品由小雪来拍卖的话，现在就可以跟我去拍卖室了。” “这个……”白洛轩道，“不必了。这次拍卖会我就不参加了。就由你拍卖吧。” “这样……”雪樱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似乎还没有什么人不参加自己拍品所在的拍卖会的先例啊。 “那贵宾您……” “我不会在这里久留。拍品就交给你了。”白洛轩看着她说道，“尽快。” “好的。” 在雪樱拿来的文件上签完字后，白洛轩跟着她去办理了一些手续。 不到十分钟后，他便走出了流金拍卖场。 已是深夜，可外面的人要比他来时还要多不少。 “怎么说？”白洛轩笑盈盈地看着炎灵。 “你要去就去吧。”炎灵翻了个白眼，“嗯，这些由属性滋养的草药破除封印确实比妖物效果要好。” 几分钟后，白洛轩坐上了一辆计程车。 就在计程车刚开走时，拍卖场大厅内的电视，播报了一条紧急新闻。 “就在刚刚，森罗园发生强大的灵气波动，苏家以及天衍已经第一时间赶往现场……” 第95章 园内 楚元之是从梦里惊醒的。 他睁开眼，浑身冷汗直流，身上的灵气在那么一瞬间略有紊乱。 “啊……” 楚元之撑着菌柄站了起来，他呼吸急促，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们…”他刚一开口，却又因为喉咙的干涩止住了，“咳咳咳。” 林心鹊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了他。这种情况，一般都是楚元之的梦魇侵入了等级比他高的灵师遭到反噬而出现的。可是…… 她眉头紧皱：“怎么了？难道这些【蝰蛇】有五阶段的灵师吗？” “不，不是……”楚元之淡淡摇头，他喝了口水，很快缓了过来，“是他们的梦境太…太杂乱了。如果说普通人的梦境是一片海洋……” 他微微一顿：“那他们就像是泥沼一样，梦魇差点被吸了进去。” “嗯？他们……”林心鹊欲言又止。按她的判断，这里【蝰蛇】等级最高的灵师也只是三阶段的扶摇境，梦魇按理说应该畅通无阻才对啊…… “我说不明白。”楚元之表情同样不太好看，“他们好像专门修炼了什么技法一样，梦里都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我很难窥见全部。甚至可以说…大部分的梦和记忆我都看不到。” “而我仅能看见的那一些。”楚元之沉默了，他揉着太阳穴，默默思索着。好半天后，他才慢慢将自己感受到的信息整合起来，“他们…他们这一次好像是要撕开……裂缝？” “什么？”林心鹊听得一头雾水，她轻拍楚元之的后背，“小楚，你再仔细想想，还有么？撕开哪里的裂缝？” “撕开……”楚元之觉得脑袋发胀，“好像是撕开深域的裂缝。放出深域气息。” 放出……什么？ 深域？ 林心鹊的动作止住了，她嘴角抽搐了一下：“深域……？” 这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有人做这样的事情？如果【蝰蛇】是为了流金，哪怕是为了流金要把整个森罗园占据了她都不会觉得意外。 可深域那是什么地方？如果深域气息泄露的太多，任何在陆地上的生灵都会受到影响，轻则减寿，重则直接死亡。 【蝰蛇】的人就算服务于【暗殿】，那也是人啊！ “……你确定？”林心鹊试探地又问了一遍。 “嗯，我确定。他们……”楚元之深吸口气，看向暗殿所在的方向。那里被树木遮的严严实实，却能感觉到在那头传来一股阴冷的气息，“他们已经动手了。这一次【蝰蛇】捅的篓子很大……心鹊，你有对付深域的经验吗？” “这……”林心鹊摇头，“当然没有，谁能碰到深域气息啊！如果真的泄露，这里乃至整个淘漉城……”她不敢说下去了。 其实她对深域的了解也不算特别深刻，但在她的印象里，这是世界上绝对不能出现的一种存在。 “你能联系到她吗？”楚元之想了一会，道。 “她？”林心鹊一愣，“你是说在天衍工作的……” “是啊，天衍的人总有对付深域的办法吧？不如把情况告诉她？”楚元之说道。 林心鹊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只是和她那一个人合作。我不能也不想让天衍通过我知道这个事情。” “我明白。”楚元之表示理解，“但是我感觉仅凭我们两个人……” “唉。”林心鹊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打开手机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不出多长时间，对方回复：我马上到。 林心鹊看后，从储物手镯中拿出一个盘子大小的装置放在地上。然后摁下中间的按钮，这盘子发出光，又打了一整圈。 下一刻，盘子开始闪烁光芒。 同时，灵气被装置席卷，能清楚的感受到周围的灵气澎湃的如同一股清凉的风。 “滴滴滴滴……” 装置发出急促的声音。 随着一道强光爆闪，在盘子上方赫然出现了一个人。 “嘶……” 洛莲上前一步，刚从盘子上下来，她就捂着胳膊倒吸一口凉气。 “小洛……你这是怎么了？！”林心鹊看着她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上的惊讶又添了一分。 “说来话长了……”洛莲苦笑着摇头，“不过和你们经历的有点类似。” “也是深域？”林心鹊问道。 “是啊，今天下午在淘漉南站那边出现了一个。对付它……”洛莲想到了什么，改口道，“总之是费了不少劲。” 楚元之表情变了变，没想到自己来森罗园路上看见的那个新闻，居然就是深域气息。那时候他还以为天衍能分分钟解决呢。 “你们这里怎么样？”洛莲看向【蝰蛇】的位置。 “不太妙。”林心鹊看向楚元之。 楚元之显然与洛莲有过几面之缘。两人打了声招呼后，前者和洛莲大概讲述了一下梦魇看见的情况。 “这么严重……他们居然能撕开阻挡深域的结界。”洛莲摸了摸下巴，蹙眉道，“实话实说，我身上没有能对付深域的东西。不过天衍有。今天下午那事情发生的突然，天衍总部集结了不少这方面的专家。” “可是我们……”楚元之欲言又止。 洛莲看着他道：“我明白你们的顾虑，没关系。这对我来说刚刚好。” “刚刚好？” “正好能让我的踪迹变得合理。”洛莲微微一笑。 就在林心鹊两人一头雾水的时候，树木的另一面，传来了一声巨响。 “嘭”的一声，一股冲击从树枝和树叶中挤出，卷起尘土以及地上的落叶扑到众人的脸上。 “真是说来就来啊。” 林心鹊眉头一皱，后退一步，将楚元之和洛莲护至身前。 她作为三阶段的风属性灵师，仅有一个灵技有控制效果，另外两个都是辅助。相比起来，楚元之的梦魇杀伤力更大，洛莲的木属性也有极强的控制力。 不过……看洛莲那伤。 洛莲眉头一皱，将楚元之护至身前。 三人形成了队形，紧盯着【蝰蛇】那边。 又是几秒过后。 这次传来的不是冲击波，而是一声恐怖的嘶吼。 “吼——！！！” 虽说这是声波，可造成的冲击却异常的庞大，能清晰的看见树木纷纷弯曲，身边的那朵蘑菇的菌杆直接被掀开，不知飞到了哪边。 三人心源同时闪亮，林心鹊轻轻挥手，挥出一缕清风。 这股风拨开了前面的树木，露出了被遮挡的模样。 在那片空间——大概七八百米外，有一个庞大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它在黑气之中扭动着躯体，即便距离如此之远却依然能感受到它的庞大。 它站起身。 第96章 堕落天使(上) “我……操。” 楚元之看着远处那巨物，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三人都是灵师，七八百米的距离想看清这生物根本不成问题。 这生物……长得很是诡异。 对，诡异，除了这个词，楚元之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他。 它至少有二十米高，主体细长，像是一个木乃伊一般。没有五官，也没有明显的肢体。或者说它主体是个“蛹”更为准确。那层层黑漆漆的羽毛互相裹着，一片贴着一片。 形成了这么一个诡异的模样。 而在这个蛹的两边，是一双巨大的翅膀。 它将翅膀完全张开，翼展达到了三十米。如果眯着眼看，这一对大翅膀的模样如同蝴蝶。可只要定睛就能发现，这竟是由一只只卡车般大的眼睛排列而形成的。 这些眼睛互相紧贴着，除去最高与最低，其余的眼睛上眼皮贴着下眼皮，不规律的眨动，那一颗颗眼珠无序的四处张望，像是一个好奇的孩童。 在它的身上，楚元之感受不到什么灵气，也感受不到什么威压。好像它只是一个活动的雕塑般，既没有生命，也没有灵性。 可它偏偏……能发出声响。 嘶吼声，从中间的“蛹”中传来。它开始前进，翅膀忽的一下扇起强风，蛹从直立状态变得俯身，就这么开始缓慢的移动。 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它在周围转了一圈，以他为中心百米的树木全部顷刻间凋谢。 这些存在了几百年的古树，它们的树根已经牢固的锁在了深深的泥土之下……可现在，也只剩下了那最初，延展最深的那一段。 洛莲不自觉的呼吸紧促了起来。这东西无论怎么看，都和之前遇到的长毛怪不是一个量级。况且当时的长毛怪就已经让她束手无措了…… 现在真的亲眼所见，她毫不怀疑哪怕白洛轩现在立刻到场，炎灵也绝无办法吸收这么一个庞大的生物。 “好的，现在我们来制定一下计划……”楚元之有语气有些干涩的回头对二人说道，“是我掩护你们逃跑呢还是现在立刻一起逃跑呢？” “我不支持与它对战的计划。”他又添了一句。 洛莲咽了口口水：“不能跑。现在只有我们挡在这里，如果它冲出了森罗园，那淘漉城就完了。” “你说得对。”楚元之说道，“那么你有什么办法来对付它吗？我记得深域生物免疫绝大部分的属性吧？” “我们对付不了……”洛莲摇头道，“但是天衍的专业人士可以。” “可是他们不在。” “所以得让他们来。” “让他们来？打电话吗？”楚元之话说出口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你们天衍在地林区也有分部，对吧？” 洛莲回答道：“当然，淘漉城的任何地方都有。” “我明白了。”楚元之长长吐出一口气，“那就让我来牵制牵制吧。心鹊，你探一下【蝰蛇】的人现在还在不在。他们最好是被这怪物吃掉了。” 林心鹊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双手朝前一推。清风徐徐，拂过怪物所在的位置。 “他们……走了，至少离开了这里很远，已经探测不到了。”林心鹊闭眼感受了一会儿，说道。 “好。”楚元之甩了甩手。 洛莲一把抓住了他：“等等……”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伤不到它。” “我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伤到它。” “要让灵气波动，让波动强烈起来，竭尽全力。”洛莲一字一顿的说道。 楚元之看着她，半晌后用力点了下头：“听说深域气息被染上会很麻烦，之后还得麻烦你了。” 语落，他心源闪亮了起来，一把镰刀飘到了他的身边。 与此同时，林心鹊的心源也发出光芒。紧接着，楚元之的身上多了一圈有形无质的羽毛环绕，他的速度陡然增加。 洛莲紧跟在楚元之的身后，奔跑中，她也受到了林心鹊灵技的加持。 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灵气立刻充盈了起来，她顿感身轻如燕，奔跑两步后她轻轻一跳，背后长出双翼，追了上去。 在接近怪物的时候，洛莲双手猛地一拍，一道光波从她身上爆发，眨眼间扩散了千米，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结界就已经形成。将内外彻底隔绝。 楚元之看着远方变了色的夜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来不及多问，也催动了灵技。他身边的镰刀变了模样，虚幻过后，变成了一个三米高的人影漂浮在了他的身后。 这人影如同地狱而来的恶魔，头生双角，双眼血红。渐渐地，恶魔的速度超越了楚元之，并在高速移动中不断变大。 在距离怪物只有百米的时候，楚元之打了个响指，灰色的心源爆发出强光。 “噩梦降临！” 他大喝一声，怪物脚下的地面顿时变成了一片灰蒙蒙的空间，一双双骨瘦如柴的手从中探出，抓住接触到怪物的每一个部分。 这些伸出来的手一只一比只细长，短短几秒，就已经将怪物牢牢的“抱”在其中。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只恶魔来到了怪物的面前。 只见现在的恶魔几乎已经和怪物同样高度，他抬起手掌，黑灰色的气体缠绕在每一个指节，随着强大的灵气牵动，恶魔朝着怪物拍了下去。 “轰————！” 没有爆炸。 在恶魔的手掌接触到怪物的瞬间，一道灰色的烟雾扩散开来。强大的冲击使地面上出现了一块巨坑。 而在楚元之和洛莲的面前，突兀的升起了一个风墙，挡住了恶魔拍击所带来的冲击。 这一下子算是惊天动地，洛莲在楚元之技能释放后将结界打开了一个口子以确保灵气波动能传出去。 而后两人后退了一段距离。待到烟尘散去，怪物安然无恙的重新漂浮了起来。上千只眼睛一半看着洛莲，一半看着楚元之，充满了好奇。 楚元之本来也不认为这一击能伤到这只怪物，可它的表现……这一掌好像只是给它拍醒了而已。楚元之轻啧一声：“皮糙肉厚。” “再来几次。”洛莲对着他说道。 “我用个蓝级灵技会会它。”楚元之攥了下拳，对着洛莲说道，“你帮我拖几秒。” 第97章 堕落天使(中) 洛莲颔首，在她的控制下，周围已经倾倒一片的树木重新“鲤鱼打挺”般的直立了回来。并且每一根枝叶都在疯狂生长，变得坚韧，粗壮。 几次呼吸间，这些化作了藤蔓的枝叶已经环绕住了怪物，将它包在其中。 只可惜……扶摇境界的控制，和越天境界的控制完全是两个档次。 那怪物只是轻微扇动翅膀，这些藤蔓就寸寸断裂。洛莲紧咬着牙，发现自己加固的速度赶不上它的破坏速度后，催动了第二个灵技。 怪物的翅膀上的几只眼睛对着楚元之发出光芒。千钧一发之际，洛莲带着怪物瞬移到了百米开外。那几只眼睛直接看向了远方的结界。 紧接着，是几道高温激光。 激光全部射到了结界之上。整个“绿色的天空”开始巨颤，波动。如同海浪。 洛莲干咳一声，觉得喉中有些腥甜。她的结界当然和她自身挂钩。倒并非会同步伤害……但结界每受到一次攻击，对她自身灵气的抽取就会更大一分。 这一下，差点再一次抽空了她体内的灵气。若不是有着林心鹊的辅助，恐怕自己已经倒地了。 “扛不住了。你小心！” 结界勉强稳住，可惜对于怪物的藤蔓控制却在一时间全部消失。 洛莲不得已，只能对着楚元之大喊一声。 而后者，在洛莲救回那些树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蓄力了。 他双手之间多了团足球大小的光球，他运转着光球，目光紧盯着怪物。那光球越来越灿烂，而在怪物的头顶，也多了个类似于镰刀的标记。 就在怪物挣脱开洛莲束缚朝着他冲来的时候，楚元之将这团光球推了出去。 “恐惧囚笼。” “轰————！” 又是一声巨响。在怪物周围升起了两只巨大的手掌。这手掌虚幻着，腐烂着。极其巨大，如同一个巨人在把玩其中的生物一般。 这一次的灵气波动要远高于那只恶魔。洛莲再度打开结界的缝隙，将冲击波动全部放了出去。也正是她的这一个举动，让半个地林区都感受到了大地细微的震颤。 凭规模来看，这一击极其强大。 但是…… 那在两只巨手之间的怪物安然无恙的飘了出去。 就那么若无其事的飘了出去。 “你……这是什么灵技？”洛莲惊愕地对楚元之喊道。 “控制灵技啊。” “你……”洛莲看着他，又看着那怪物，“是我瞎了还是你瞎了？” “这是对人的控制啊，五阶段的灵师挨上一下都得老老实实做一个星期的噩梦。”楚元之张了张嘴，“这玩意……它没有意识，也许免疫了。” “你……”洛莲刚想反驳却又觉得他说的在理。 是啊，梦魇这个属性，本来就是作用在精神上的。对人，以及对任何有灵性的生物都有克制。深域生物除外。 不过好在，他这一击的攻击已经足够惊动天衍了。 “鹊儿，差不多了。我们再拖一会儿。”洛莲喊道。 “明白。”林心鹊在远方利用灵气传音说道。 而后楚元之和洛莲感觉身子一轻，飘在半空中好似被一股强风托了起来。 怪物挥动着翅膀，毫无前兆地利用眼睛射出激光。 这激光的速度很快，可飘着的二人更快。 托着他们的那股风有了灵性，两人就像是空中的落叶，总是能在危急关头与激光擦肩而过。甚至都能感受到那激光极高的温度。 楚元之还算轻松，毕竟这风是由林心鹊控制的。 洛莲表情有些痛苦，倒也勉强能忍受。那些躲掉的激光全部都攻击在了她的结界上，就算她没受伤，但灵气是一直在消耗。 而林心鹊的额头已经开始冒出冷汗了。她一边操控着风，一边为洛莲补充着灵气。扶摇境灵师的灵气不算丰厚，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已经用完了七成。 这样下去的话，最多再坚持一分钟。 一分钟后，没了自己灵技的辅助，楚元之还算勉强能躲，但洛莲…… 楚元之远远地看了一眼林心鹊，也想到了这一点，他问道：“你们天衍得多长时间能来？” “不用一分钟，这种程度的波动，天衍绝对会迅速赶到。” 洛莲话音刚落，她就感受到了结界外有几股强大的气息在飞速接近。 “已经来了。你们躲一下。”洛莲对着二人说道。 然后她张开双翼，摆脱了风的控制，自己一人引开了怪物。 楚元之落地后立刻躲到了林心鹊的身边。两人关闭了心源，躲在树后。 下一刻，洛莲打开了结界。 “蹭蹭蹭……” 几道极快的身影如同闪电般从结界外窜了进来，五颜六色的光芒轰击在了怪物的身上。 同时，一个强大的灵师停在了洛莲的身边，抬手为她挡住了一次激光。 绚丽的光芒在半空中持续了十几秒。待到炫目之色全部取消之后，楚元之二人才看清，这里竟然已经飘了十多个人。 全部都是天衍的人，他们大部分都是三阶段。而在洛莲身前的那人，是四阶段。 “戴长官。”洛莲语气恭敬了起来。 “胡闹……”戴恒不悦地看了她一眼，“从下午就消失不见，你竟在这里。你莫不是一个人来追深域气息？” 洛莲点头道：“我手下的人，都没办法抵挡深域……” “难道你有办法？”戴恒怒斥一声，他看了眼洛莲的伤，厉声道，“无论是天衍，还是任何团队，都要讲究团队合作。你一个人，只会成为累赘，连累队友。” “我……”洛莲有些说不出话。 戴恒冷视了她一眼：“等你回去乖乖受罚，在此之前……你得活着。” 他一挥手，强大的灵气就将洛莲送回了地面。而后他看着那只怪物，表情凝重了起来。 “居然是……堕落天使？” 这只深域生物，比戴恒想象的要棘手一些。 深域气息在全大陆都有或多或少的泄露。在这个数据时代，有那么几种生物被记载了下来。 比如今天下午在淘漉南站出现的长毛怪，学名叫做“婴兽”。而眼前这只长着翅膀的生物，因这对翅膀酷似神话中的天使，则被称为“堕落天使”。 堕落天使与婴兽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在灾难表中，婴兽造成的灾难等级是三，而堕落天使则是七。 第98章 堕落天使(下) 堕落天使受到了十几道攻击之后，在空中停住了，翅膀将自己包裹在内，缩成一团。 其余天衍的人围在它周围，无一人放松警惕。 戴恒缓缓抬起手，他紫色心源闪烁着。感受了一下堕落天使的状态后，他面部肌肉更僵硬了一些。 通常来说，深域生物会免疫大部分的属性力量。而所谓能对付深域气息的专业人士，也只是学习了名为“破魔”这个灵技的灵师。 破魔的效果极其简单，可驱散污秽。是灵气诞生时，最初被灵师创造出来的那批灵技之一。几百年过去了，破魔早就被科技成功量产，这仅仅是一个灰级灵技，只要是灵师都可以学习。 不过，也没有多少灵师，会浪费掉一个灵技空位去学习这么一个毫无杀伤力的灵技。 直到深域生物的出现，人们发现破魔竟然能有效的对深域生物造成伤害。之后，学习“破魔”的，就只有在执法队工作的官方灵师了。 而现在的森罗园，气氛却愈发诡异。 这十几位“专门人士”统统使用了破魔。可并未见得堕落天使和以往的深域生物一样消失。它仅仅是将自己包裹，似是防御姿态。 在场多数人都没料到如此局面，纷纷没有动作，等待着戴恒的指挥。 安静了半响，他语气怪异地喊道：“去叫苏家来。就说，破魔无用。” “是。” 有一位天衍队员身形一闪离开了森罗园。 如果连破魔都无法解决的深域生物，那就只有一种办法了…… 戴恒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身上电流涌动。 灵师在修炼到四阶段后，会有一个极高的门槛。若不能在三十岁之前进入到五阶段就再无机会。 相对的，进入五阶段后，灵师体内的岁心会进行一次进化。将灵气纯度大幅提升……同样可以对深域生物造成伤害。 不过能学习破魔的人遍地都是，能到达五阶段的灵师却不见多少。 即便是在高手云集的淘漉城内，戴恒自问能请到的人，也只有苏家的相关人士了。 堕落天使的防御姿态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 在几十秒后，它的翅膀慢慢展开。内部的“蛹”变了模样。长出触角，中间段出现爪子，如同一只想要破茧的蝶。 戴恒双眼发出紫光，手对准堕落天使一挥。 无云的天空出现一声闷雷，一秒后，一道紫色的闪电从天而降，劈在了堕落天使的身上。 “刺啦……” 刺耳的电流声萦绕在堕落天使的周围，它翅膀上的眼睛受雷电影响不断眨动，眼皮碰撞，好像冤魂哀嚎的声音。 戴恒动了手，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再度发起攻击。 夜空再度被各种颜色点亮，不过这时候的破魔打在堕落天使的身上已经不能造成半点伤害了。 好在戴恒属性为电，在空中不断与堕落天使周旋。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楚元之呆滞地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旁的林心鹊却是打趣道：“小楚，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楚元之没有开口，疑惑地看向她。问号写在脸上。 “我有一个朋友，他说他不想成为强大的灵师。”林心鹊看着天空，耸肩道，“我这个朋友他很有天赋，说是天才也不为过。我猜他要是好好修炼，这会儿分分钟就能把这个……堕落天使制服。” “呃……”楚元之有些不自然道，“也许…是吧。” “是吧。”林心鹊发出一声轻笑。 楚元之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他低头看着手掌发呆，却突然眉头一皱。 “我们再躲一躲。” 他猛地抬起头，然后拽着林心鹊再远离了堕落天使近百米，他在周围找了棵年份最久的树木，躲在了后面。 “来了个大佬。”楚元之看着夜空，喃喃道。 也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在场众人全部都感受到了一瞬间的呼吸困难。 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模糊中，视线中凭空多出一个白发苍苍，手持法杖的老者。 然后，以数量而庞大的灵气如同坠落的雨水一个个降在了森罗园内，一部分人飞在半空，一部分人落在了地上。 除去其中领头一人，剩下无一例外全都穿着苏家的衣服。估摸着共有二十人，竟全是三阶段的灵师。 “这也太热闹了。”楚元之咋舌道。 先不说这一大批苏家的扶摇境，最让他惊叹的，还是那位白发老者，以及站在苏家大队最前端的那名男子。 这白发老人光凭气息来看，至少是个五阶段的巅峰，甚至有可能达到了六阶段，无论怎么说都是苏家长老级别的人物。 而男子…… 他长得极为俊美，一头利落的金色短发，桃花眼，粉色瞳孔，身着白衣。可就是如此外貌，却有着一股冷峻的气势。他面无表情，大有不怒自威之势。 林心鹊看着那男子，嘴唇微动：“这是……苏启明，他竟然也来了？” “苏启明……”楚元之也惊骇了起来。 空中的戴恒面对如此大阵仗也有那么短暂的茫然，他先是对最先到来的老者恭敬的喊了声：“二长老。” 然后见到苏启明的时候，他微微鞠躬：“大少爷，您怎么来了？” 苏启明点头算是回礼，他开口，声音清冷：“总有虫子在淘漉城作乱，我倒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他说话时手一挥，身后苏家的人迅速分成几队，绕过堕落天使地毯式搜寻起了周围。 而那被称为“二长老”的老者，独自一人对上了堕落天使。 他没有开启心源，仅凭着手中的法杖就能轻松挡住堕落天使射出的激光，而当他找到机会，就拿着法杖在堕落天使身上敲上那么一下。 乍一看二长老的每一次攻击都轻飘飘，颇有糊弄的意思。可细看就能发现，堕落天使根本躲不掉这根木棍子，每挨上一下，翅膀上的眼睛就闭上一只，身形也在不断缩小。 “走。” 局势完全翻转。看着朝着他们这里探查来的苏家灵师，楚元之和林心鹊没有犹豫，继续与战场拉开距离。 第99章 对峙 这时候如果再被发现，麻烦肯定是少不了了。 那些灵师在飞行的过程中保持住了距离，每两人之间出现了一条线将其连接。短短几秒，两张大网出现在了森罗园内，一张铺在地面，一张飞在半空。 楚元之认了出来，这是一种需要多人联合施展的灵技。记录中苏家也并未用过几次。所过之处，灵气残留很难逃出。 “苏家的目标是【蝰蛇】。”林心鹊在奔跑的途中回头，开口道。 “从大小姐发生意外，【蝰蛇】就无法无天了。这下给苏家惹毛了。”楚元之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他尽可能的清除沿路自己所留下的灵气气息。这些苏家灵师就算能发现一点异常，也不至于定位到自己的所在。 就这么两人再跑出了一公里，已经脱离了边缘位置。从这儿开始，修炼的灵师多了起来，空气中灵气更加冗杂。 苏家灵师也在这地方停住了脚步，将网重新带回了战场的位置。 楚元之依靠着梦魇再往前探了探，算出了探测网的极限距离，然后带着林心鹊回去了几步。卡在刚好不会被发现的位置停下。 这里也能勉强看见“战场”。空中有所遮挡的树木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堕落天使的几道激光清除掉了。 处处弥漫着黑气。 战场，堕落天使已经被二长老敲了几十棍。现在变成了麻雀大小。二长老伸手一握，将它捏碎，捏成了一团雾气。 然后他再一挥手，纯净的灵气扩散开来，拂过整个森罗园，溶解各处残留的深域气息。 “苏震，给虫子揪出来。”苏启明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两张大网，表情越发阴冷，他指着大网中一处扭曲说道，“立刻。” 二长老只是点了下头，人影转瞬消失。 大约两秒过后。苏启明刚才所指的位置爆发了几道不算强大的灵技。 又是几秒，二长老如同提溜着一只小狗崽一样，将一个戴着面罩的女人揪了出来。 令下方观战几人骇然的是，这人是个越天级别的灵师。却在二长老面前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二长老也没有开启心源。 苏启明扫了她一眼：“代号……【昙花】是吧？【白蛇】在哪？” “想见我们首领？”昙花发出癫狂的笑声，“想见他？你怎么可能见得到呢？你们怎么可能见得到呢？！他已经飞升了！他不在这里，他……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在淘漉城的每一个角落。” 昙花显然是知道自己与二长老的实力差距。她没有反抗，只是瞪着眼睛，抻着脖子，戏谑似的看着苏启明。从她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的恐惧。 苏启明没有因为她这种胡乱的回答而愤怒，而是淡然道：“那我换一个问题。【猪】在哪？” “……”昙花明显停顿了刹那，可很快她又恢复了，“哈哈哈哈哈哈，你连我们【蝰蛇】的首领都找不到，还想去找【猪】？别开玩笑了……” 苏启明发出一声轻叹：“我不想找他，只是问你。【猪】在哪？” “他……”昙花舔了舔嘴唇，“他当然在……！在……” 没等昙花的话说完，苏启明就对着二长老说道：“让她闭嘴吧，我已经知道【猪】在哪里了。” “什么？！”昙花胳膊中迸发出灵气，挡住了二长老伸来的手，“你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苏启明说道，“不就在我的面前吗？” “你的……”昙花一愣，继而才反应过来，“你……！你竟敢侮辱大人！” “我以为在【白蛇】的带领下，你们这个可笑的组织能掀起什么波澜。没想到他的手下……呵，除了搅混水也没什么能力了。”苏启明说罢，厌烦地挥了挥手。 二长老见状，陡然增加了手中的力量。 这下任凭昙花再怎么催动灵气，也无济于事了。 就在刺骨的寒气冲入体内的时候，昙花大喊道：“你敢杀我……我就让整个森…罗园……毁…毁灭……” 苏启明本并不在意她的威胁，可当他转过身时，一股危机感传来。 “等等！” 他猛地回头，心源出现的同时整个人闪现到了昙花的面前。他推出一掌，苏震立刻会意，也运出灵气锁住了昙花的全身。 而后昙花一掌被苏启明推飞，在她方才所停留的地方。一朵彼岸花停滞在了半空。那红色的叶片上，发着骇人的血光。 苏震的脸上难得出现一抹紧张，他一只手轻轻放在彼岸花的下方，一股柔和的灵气将其包裹。在不接触到彼岸花的同时，幻化出分身，将它带离。 苏启明后背冒起了冷汗。虽然他没看出来这朵花是个什么东西，可他却莫名的相信，这东西真的能让整个森罗园被夷为平地…… 不，不止如此。 他看着那朵闪烁着的彼岸花。总觉得其中蕴含着一股强大的，撕裂性的能量…… 苏启明略微皱了下眉。远方被推出去的昙花主动飞了回来，她扯掉面罩，是一个容貌还算精致的女子。 她长发披散着，显得更为疯癫。 “我们来谈判吧。”昙花舔了舔嘴唇，笑道，“不知我这个爱花女孩送你们的礼物，苏家还喜欢吗？”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二长老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幻化的分身已经将彼岸花带到了千米高空。可危机感却没有丝毫的减弱。森罗园已经在淘漉城的边缘了，地林区也是人流最少的区。无论二长老带着这朵花往哪里飞，威胁到的人都会更多。 昙花看着二长老，微笑道：“当然是一朵小花。您老的分身是要将它带哪去啊？你觉得带到哪里去会安全？哈哈哈哈哈哈……飞吧，飞的越高越好啊！！将它带到太空去！！我们…不妨打个赌？就赌你的分身先到太空，还是我先引爆它。” “你要怎么谈？”苏启明还算冷静，问道。 “不瞒您说，这朵小花光论爆炸的威力，的确不是很够看。但它却可以撕开隔绝深域的结界！”昙花没有看向苏启明，而是咬着指甲自顾自的解释道，“嘭！的一下！一瞬间！整个森罗园都会变得黑漆漆的！” “当然。”昙花耸肩道，“我们【蝰蛇】也是人。如果真的爆炸了，我也会死翘翘。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办我们的事，你们呢……哈哈哈哈哈哈。” 昙花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开怀大笑起来，“你们就好好的给大小姐办后事吧！” 第100章 绽放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惊了一刹。 在苏家的面前，还是在苏柒柒亲哥哥，苏家大少爷的面前说这句话，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苏震有一个明显就要上前的动作，却被苏启明拦住了。 后者攥紧了拳头，压着心中的悲伤想到：难不成柒柒的死，和蝰蛇有着关联？ 他自知还没搞明白那朵彼岸花前不能轻举妄动，深吸口气后，他和苏震说了些什么。 二长老立刻手一挥，将昙花，苏启明以及自己三人空间内的声音隔绝开。变成一片寂静。 森罗园一时间变得极为寂静，片刻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不止是在场的苏家灵师懵，天衍的人也很懵。戴恒茫然地落到了地面，环视一圈后发现洛莲不见了。 他打开手机一看，见洛莲说自己难受，先回去了。 “这人……”戴恒皱了皱眉，把手机收了回去。 而距离战场快两公里外的一棵大树下。林心鹊拿出了一块面包摆成三份分给楚元之和洛莲。 “吃点东西吧。你还好吗？真的不用先回去吗？”林心鹊看着洛莲虚弱的身体，关心道。 “没什么大碍，就是灵气有些透支了。”洛莲摇摇头，“还好你们没被发现。” 楚元之吃着面包，无奈道：“但也只能距离这么远了。再往前就会被那张网勘察到。” 说着，他表情又奇怪了起来。 由于“网”的缘故，他没办法依靠梦魇去听半空中昙花和苏启明的对话。他只能将灵气作用在自身，加强视力和听力。 只是森罗园内不时起风，植物多，也就嘈杂。他和林心鹊都用的这个办法，也只能模糊的听到几句。 刚才还看见二长老和苏启明动手了，本以为能打起来，可现在又交谈了起来，并且是一点都听不见了。 至于那朵花…… 出现的瞬间，楚元之也有不弱的心悸。可现在不知道被分身带到哪里去了。 两人问向洛莲，洛莲表示也没听清太多。她那会儿就灵气枯竭了，听见最多的就是风声。 三人吃完了面包，看电影一样看着天空中的画面。 一段时间后，好像是谈妥了。二长老的分身带着彼岸花又回到了森罗园。昙花接过彼岸花，泪眼汪汪地朝着苏启明鞠躬。 “匪夷所思。”楚元之喃喃道。 “莫名其妙。”林心鹊接上。 “病得不轻。”洛莲扶了扶额头。 这怎么看上去，像是苏启明给昙花感化了一样。 昙花带着彼岸花一步三回头地远离苏启明，好像是在看舍不得的情人。 二长老见状解除了声音的隔绝。 然后，在所有人的耳朵中，清晰的出现了昙花的声音。 “伟大的暗殿，会带来新的世界。” “伟大的蝰蛇，将永远追随。” “伟大的首领，宽恕我，我将追随你，飞升！！” 在她刚开口，“暗殿”两个字出现的时候，苏启明就发现了不对。他四道花纹的心源闪亮，口吐“断秋风”，一个蓝级灵技就用了出来。 一柄长剑落入手中，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残影砍向了昙花。 可昙花不知用了什么技法，说话的同时双手将彼岸花高举头顶。彼岸花上的光芒越来越强，而昙花身上的心源却开始一点点的支离破碎。 她用修为散尽来换取一道暂时隔绝一切的护盾。 断秋风砍在了她的护盾上，并没能激起什么波澜。此时的苏震也开启了心源，六道花纹闪烁，他手向下一挥，大地颤动，恐怖的重力压迫在了昙花的身上。 那护盾扭曲变形，其中的昙花也受到了影响。噗呲一声，她的双腿就因为重力而被卸掉，血液没有掉落的轨迹，而是一瞬间就贴在了土地之上。 重力拉扯着昙花的身体。可她仍然举着彼岸花，目光坚定不移，口中鲜血不停喷出。 “我…忠于……我将……带来…最美的…绽放。” “噗”的一声，昙花的眼球凹陷进去，身体骨骼破碎，挤压变形。在极度痛苦中失去了生命。 可她的器官，残肢并没有像几秒前那样被重力立刻压在地面。而是停留在了半空。 彼岸花迸发出无比剧烈的血光，贪婪地吸收着昙花的每一个部分。 上方，漂浮着彼岸花，下方，是重力。两者拉扯着她的尸体，顷刻间就血肉模糊的分辨不出。 那彼岸花在空中摇晃着，更加的舒展开。 一股股红光在花蕊中出现，扩散万米不曾衰弱。 苏震尝试着利用灵气去盖住彼岸花，却发现无济于事。这东西已经彻底失控，无可阻挡，剩下的…… 只有绽放。 “少爷，小心！” 苏震利用最后的时间，在苏启明的身上覆盖住了层层灵气。没等后者开口，就将他直接传送回了苏家之内。 而后，这白发苍苍的老人手持法杖落到了地上。 心源的光芒又短暂的一刻竟是盖过了那朵血红之花。 “开。” 二长老法杖猛地垂向地面。 彼岸花的绽放与二长老的结界同时出现。 如果慢放千万倍可以看见。彼岸花所带来的爆炸紧追着结界的形成。两者相距不过一掌的距离。 这道结界并没有很庞大，仅仅是覆盖了战场的区域。停在了楚元之三人的面前。 而后，绽放的光芒到了。 剧烈的爆炸全然被结界锁住，在结界内部之人，除去二长老外瞬间尸骨无存。 在结界外，冲击波，以及深域气息仍然有部分越过了结界。 结界外的千米被夷为平地，不少人在这一刻被掀飞，甩了出去。 深域气息混合在冲击之内。事发突然，楚元之仅仅是来得及上前一步护在两个人的身前，并尽可能的催动灵气，阻挡冲击。 可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了。本就有所消耗的楚元之，并不能在如此时间内，释放出足以抵挡全部冲击的灵气屏障。 就在深域气息来到面前的那一刻，他感觉双眼被强烈的光芒刺到了。 在三人的面前，突兀地，升起了一道喷涌着暗红色的火墙。 第101章 没能想到 幽幽月光，在园内甚至能看见星星点点的萤火。 黑卡目前不在自己这里，白洛轩只能在森罗园门前新注册了一个账户。而后琢磨着，先买了三个小时的使用时间。 在他刚进到森罗园内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一趟来值了。 他感受不到灵气，但是能看到啊！ 准确来说，灵气并非无色，而是一种多样的色彩。听说动物看见的灵气是淡粉色；妖类看见的是紫色；而人类看见的，是淡蓝。 此时此刻，黄金瞳下的世界无一处略显寡淡，如同扑身进了一片海洋之中，令人心旷神怡。 越往深处走，灵气越浓。 白洛轩这一路上，采了不少认识的草药。没一会儿的时间，就沉浸地走到了森罗园的中心区域，并一点点靠近着边缘。 “这株……似乎是叫龙鳞花吧？”炎灵看向白洛轩抱着的一朵大花，“只有中心的花蕊能吃，吸上面的汁水。不过这是纯阳的植物，一般用于滋补缺阳之体的。” 说着，她摇头道：“没用，还是别想了。” “唉，行吧。” 白洛轩有些失望地拍了拍这个奇特的大家伙。这花都跟他一样高了。叶片一层叠着一层，真如同龙鳞一般。 森罗园奇异花卉众多，他虽认识不少，但也难免有些会觉得新颖。这时炎灵就能补充这一点的空缺，加上她的经验，整个森罗园就如同一张考验二人的试卷，越做越兴奋。 “嗯？” 就在白洛轩再次采下一株草药放入储物项链的时候，他眼神微动，抬起了头。 “前面…好像很杂乱。” “杂乱？” 听白洛轩这么一说，炎灵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两人现在的位置已经接近了森罗园的边缘。再往前，的确有一种很庞大的“灵气团”，这显然是多数灵师聚集而形成的。 白洛轩仔细地感受了一下，这个灵气团的规模……如果是扶摇境的话，至少是三十个人以上。 “这么多人……？”白洛轩神情凝重了一些。联想到洛莲当时说的话，他第一反应就是【蝰蛇】出现了。 不止如此…楚元之和林心鹊似乎这时候也在森罗园内。 想着，他打开了手机，却发现森罗园内没有丝毫的信号，根本无法接收和发送信息。 他思索了一会儿，开启黄金瞳隐藏了自身的气息，加快速度朝着森罗园的边缘摸索了过去。 几分钟后，他在一棵大树后停住了脚步。 拨开阻挡视线的巨大叶片，他看到了令他瞳孔收缩的一幕。 在这片叶子后，树木显然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冲击倾倒了一片，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在远处的天空中，还飘着…一堆人。 他一时间没能判断出这是什么情况。 在空中飞的，有天衍，有苏家，还有一个长着两对大翅膀的怪异生物…… “这是什么东西？”白洛轩刚刚踏前一步，就感受到了强烈的“窥视”。他身体一顿，又退了回去。 天空中那些苏家的灵气，似乎做了什么，让面前的这片“战场”被覆盖了。现在自己进去，恐怕会直接被发现。 不得已，他只能再次加大瞳力，拉近远方的天空。 然后他看见那只生物在一位老者的敲击下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消散了。飞在苏家灵师最前端的那位英俊男子对老者说了什么，几秒后，一个戴着面罩的人又被揪了出来。 他认出了这人的打扮，明显是【蝰蛇】的人。 至于那位英俊的人，看长相应该是苏家的大少爷，苏启明。他身边的老者，明显就是苏家的长老了。 苏家和天衍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 他们在和【蝰蛇】谈判吗？ 白洛轩蹙着眉头。 “战场”内的灵气很是杂乱。即便催动着黄金瞳他也无法清晰地听清空中的交谈。而后他又看向其他的灵师。通过那些灵师在空中的细小交谈，才明白了事情的发展。 就在他准备在战场找一下楚元之的身影时，却突然感到眼睛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看向异样的源头，在战场下方，竟是有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那个人躲在一处阴影，脸上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 这是跨越了近两公里的对视。白洛轩身子一颤，仅是一刹那，他就认出了这个人。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这个令他奇怪的人。 “李……李言？” 他嘴唇颤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李言？怎么是他？” 这是何等的诡异？ 一个可能策划了苏柒柒死亡的“嫌疑人”，竟然安然无恙地站在苏家与天衍队伍下的阴影处。而显然，并没有人发现他。 思绪仿佛又扑朔迷离了起来。李言的目光幽深，如同黑洞般紧紧将白洛轩的视线吸住。 一时间，无数种可能性在白洛轩的脑海展开。 他有一种现在就冲进去抓住李言问个明白的冲动，却又有一种“不需要管”的潜意识。 李言张开了嘴，似乎在说些什么。 白洛轩仔细听着，听见了这句话。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但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 一道闪电出现在了白洛轩的脑海。所有的记忆化作镜子在意识中支离破碎，在这些飞速后退，又闪烁着光芒的记忆碎片中，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是那么的清晰。 “李言，就是她……” 白洛轩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感觉眼前恍惚了一阵，那李言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从空中传来的危机感。 “伟大的暗殿，将会带来新世界。” 随着漂浮在空中的【昙花】开口，这刺耳的声音刻入白洛轩的脑海。他看见了那朵即将绽放的彼岸花。 他看见了苏启明和那位老者反应极快的动作。 他也看见了就在自己不远处，楚元之、林心鹊和洛莲的身影。 血腥的画面上演在这片夜空。没有什么声嘶力竭的惨叫，也没有什么震天动地的对波。甚至连血液的味道都还没有飘散过来。 只能看见当【昙花】落幕时，那朵彼岸花彻底绽放了。 炎灵第一时间给白洛轩带来了关于深域的警告。他看着飞速膨胀而来的光辉，催动起了熔岩火。 第102章 李言?还是…… 带有元灵气息的火焰升在了楚元之三人的面前。 它没能挡住爆炸的冲击，却在一刹那吸收了所有溢出的深域气息，变作了一道黑色的墙。 白洛轩来不及将这道火墙收回，而是快速上前，一手抓住了林心鹊，一手抓住了洛莲，再靠着身后触手的弹力，带着二人朝着爆炸另一边弹去。 三人在空中的时候，冲击就到了。 林心鹊脸色明显白了下来，而状态更差的洛莲喉中腥甜，吐出一口鲜血。 白洛轩将转了个身，将两个女生护在身前，他身后的触手在这一刻膨胀，变做一张盾牌，挡住了冲击带来的沙尘，锋利的碎石。他紧咬着牙，最后又将火焰形成球体包裹住了三人，再次飞出去了数十米。 “扑通！” 熔岩火形成的球落在了地上，开花似的张开，然后消散。 白洛轩半跪在地上，干咳了两声。 林心鹊和洛莲倒在他的身旁，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碍。只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几秒的情况，双眼有些发直。 白洛轩一口气还没有缓上来，就又跳了起来。 那楚元之自己一人完完全全地承受了冲击，整个人像是个垃圾袋一样飞在半空，画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白洛轩又抓住了他，两人一起滚落在地上，延缓了冲击。 “……”楚元之形成一个“大”字躺在地上，灰色的心源忽闪了两下熄灭了。他一脸生无可恋，好在除去几处划伤外，并没有受到什么重伤。 洛莲单手撑着跪坐了起来，她咳出几口鲜血，胳膊上的伤又加重了不少。 而林心鹊则是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靠着树干躲到了灌木后面，吐了个干干净净。 “及时啊兄弟。”楚元之在地上侧头，看着白洛轩竖起了根大拇指，“你总是能让人意外……” 白洛轩叹了口气，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白洛轩…你怎么会在这里？”洛莲仍然一只手撑着地面，她灰头土脸的，可那双明亮的眼睛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机缘巧合吧。”白洛轩说着，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我再给你包扎一下。” 白洛轩伸出手，洛莲咬着牙，将自己的伤臂抬了起来，她看着他，说道：“……多谢。” “……”白洛轩直接用熔岩火为她止了血，又拿出几株刚采的药草垫在纱布内。整个过程，洛莲额头不断冒出冷汗，却愣是没发出一丝哀嚎。 白洛轩叹了口气：“这次一定要静养了。我虽然不是医生，但也能看出来你这只胳膊要是再受到伤害就真的保不住了。” “谢谢你。”洛莲再次说道。 “不客气。”白洛轩露出一个微笑。他站起身，看见林心鹊扶着树干从灌木后走了出来。 她有些尴尬，低头轻声道：“多谢这位朋友出手相救。不好意思，失态了……” “你…没受什么伤吧？”白洛轩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阵。看来这人就是那位林家的二小姐了。 “没有。多亏您出手及时。”林心鹊说着，又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白洛轩轻轻点头：“那就好。” 最后他扭头看向楚元之。 后者现在已经站了起来，他拿出一根烟，然后对着白洛轩招了招手。 白洛轩走了过去，打了个响指，一缕火苗窜了起来。他再一指，这火苗就飞到了楚元之的指尖。 他靠着熔岩火点燃了烟，然后甩手熄灭火苗，道：“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四人走到了一处远离结界的位置，在路上楚元之得知白洛轩和洛莲已经认识了，便简单介绍了一下林心鹊。 “现在看来……”楚元之说，“我们也算是盟友……嗯，我们之间都没什么秘密了。” 白洛轩看着林心鹊，道：“还请帮我保密。” “我明白。”林心鹊点头道。 “所以洛轩，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楚元之问道，“是妮娜让你来的吗？” 白洛轩摇头，将自己去流金拍卖场的事情大致和三人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楚元之道。 “我最后才看见你们……”白洛轩说道。他本想将李言的事情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却止住了，改口道：“【蝰蛇】…不是为了流金吧？” “现在还不能定论。”洛莲说道，她看着结界，“但今年的流金，恐怕很难再开采了。” 四人简单的聊了一些。互相交换了一些信息。 不用多长时间，森罗园就要全部封锁。彼岸花的爆炸将深域气息放出来了不少。虽然目前为止，大多数的深域气息都被二长老控制在了结界内……但短期内，森罗园显然都不会再适合修炼。 苏家想要清理结界内的深域气息，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 【昙花】的这么一炸，把事情更加炸的扑朔迷离。经历了这么多，在楚元之三人的眼中，并未得到什么真正有用的线索。 大约半个小时后，林心鹊带着受伤的洛莲离开了森罗园。楚元之本想着跟白洛轩一起走。可后者称还有些事情便给婉拒了。 楚元之在留下一个信任的目光后，也离开了森罗园。 周围重新安静了下来。 白洛轩靠在一棵树上，侧头看去。 那结界很是庞大，覆盖面积同样广泛。他开启黄金瞳，目光探入其中。 内部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灌满了黑气，时有冤魂一样的东西在四处飘荡。而那二长老就举着法杖闭目坐在其中。 他的全身也都被黑气缠绕。在他的面前，是一个数百米的深坑。 “这就是六阶段的灵师吗……”白洛轩感慨道。 这场爆炸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威力都被二长老一个人给挡住了。威力全部作用在了结界内才能造就如此深坑。 如果没有这道结界，恐怕【昙花】说的夷平整个森罗园，会真的发生。 他目光游离在结界之内，却发觉了一丝奇特的气息。 那股微弱的气息来源于深坑的最底部，他试探着将视线带到了那里。那气息很纯粹，是一股庞大的属性之力。不过受深域的影响，并没有被二长老察觉。 就在地下，就在…… 白洛轩忽然一个激灵，收回了目光。 在他的心里，出现了一句话。 “如果不想被发现的话，现在就收了瞳术。” 第103章 真正的流金(上) 这声音出现的毫无预兆，却并未能让白洛轩再表现出什么意外。 他只是缓缓偏过了头，看向自己的身边。 李言不知何时站在了这里。 “哟，帅哥。” 李言歪头，朝着他挥手道。 白洛轩干笑一声：“我早该想到的。心言，化形……还有一个是什么？魂附？” “嗯哼。”李言意外道，“没想到你对我的眼睛还是蛮了解的嘛。” “出云之瞳，对吧？瞳术排名第三，拥有三种能力。”白洛轩感慨道，“苏柒柒，你做的真是天衣无缝啊……” “这算你在夸我吗？”李言靠住了大树，他身上拂过一层细微的流光，而后就变了模样。苏柒柒看着他，道，“即便我做了这么多，也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啊。” 她说着耸了耸肩：“我什么时候能看见你惊讶的表情呢。” “你早就把一切告诉我了，不是吗？” 白洛轩微笑道：“怎么会有李言这个和所有线索都产生冲突的人呢？只有这一种可能。不过我的确很意外，你居然会以身入局，用这场意外来换【蝰蛇】的情报。” “这说明眼光要长远。”苏柒柒也笑了，“我创建了很多备用的身份，就是为了不时之需。交换情报的可以是李言，也可以是张三，是李四。就算天衍或是谁怀疑到了这里，我也会脱身的……” 她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除了你。” “不用给我贴金，你要是真不想让我发现的话，会有别的办法的。”白洛轩完全不吃她这一套，淡然道，“直说吧，为什么？” 苏柒柒表情变得有些奇特，她咋舌道：“看来这两天你也没有闲着啊。” “唉，【蝰蛇】到底是为了什么？”见她没打算先开口这个话题，白洛轩便忍不住开门见山地问，“究竟和流金有没有关系？” 苏柒柒拉着他在一朵四五米高的花下坐下，她思索了一会儿：“有关系，但很复杂。他们并不是为了得到流金，而是破坏。” 破坏？ 听到这两个词后，白洛轩懵了片刻。流金作为极其珍贵的金属，【蝰蛇】想要获取到它们并不意外。可破坏……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想借此机会，在流金这一关键点上削弱苏家的经济实力吗？ 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吧。 他轻咦一声，看向了那庞大的结界，意识到自己可能并没有完全的了解流金。还有什么关键的信息，是他还不知道的。 苏柒柒何等聪慧，她一眼就看出了白洛轩所想：“你不知道也正常。【乌鸦】给我信息之前，我也不知道。” “简单来说，我们生活的这片洛云大陆乃至整个星球，都是依靠着世界花来稳固的。但世界花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有，据传说，在整片洛云大陆上，只有十几朵世界花。” “这些世界花分布在大陆各地。它们每一朵花能辐射的范围很有限，但……根茎却是深深连接在一起的。无论何处的世界花，都相互连接着，它们的根茎覆盖了整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说是‘根茎’，只是这么形容较好理解。实际上，世界花的根茎在每一块区域，体现出来的模样都不相同。而在淘漉城……”苏柒柒停住了，看着白洛轩，像是在询问他一样。 后者说道：“就是流金？” “没错。流金，就是世界花的根茎。世界花用于巩固淘漉城区域的根茎。如果流金被破坏了，这里受世界花的庇护就会减弱，深域的气息就将冲破结界，蔓延到我们生活的世界。”苏柒柒说道。 白洛轩不禁皱紧了眉。 彼岸花的爆炸，也撕开了阻挡深域的结界。不过就算彼岸花的威力再大，也只是在森罗园内，顶多地林区全区内有所影响。 可按苏柒柒的说法，流金要是遭到破坏，那将会是整个淘漉城都会遭殃。深域气息会从每一个角落出现，天上，地下，水中，甚至是房屋之内。 【蝰蛇】……不，或者说是【暗殿】。他们究竟何等的丧心病狂，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以及他们在不停寻找的【叶子】… 现在就能找到“根茎”来破坏，真不敢想如果【暗殿】真的找到了世界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可现在…”白洛轩纠结道，“结界就在这里，它们暂时不能再去破坏流金了吧？” “很难说。”苏柒柒无奈道，“【蝰蛇】给我一种感觉……他们似乎并不害怕深域气息。如果深域气息没办法让他们望而却步，那仅凭二长老的结界，是挡不住【蝰蛇】的大军的。” 苏柒柒解释道：“森罗园地下，也就是这结界内的地下，是淘漉城流金最丰厚的矿区，如果这里的流金被破坏，会直接达成【蝰蛇】想要的效果。未来几天，他们一定会再回来的。” 说起结界内的地下…… 白洛轩问道：“地下，只有流金吗？” “哈哈。”出乎意料的，苏柒柒忽然笑出了声。月光落在她精致的容颜上，让白洛轩一时间心头一颤。 “洛轩，地下可有好东西哦。可以说，是世界花创造了流金。世界花可以容纳世界万物，流金也就包含着所有属性。在那里会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是……绝对会对你我有益的东西。” 白洛轩深吸口气，他没着急回答，而是在听炎灵在他心里说的话。 炎灵本身也是由大自然孕育的生物，所以同样感受到了结界地下的庞大属性力量。而她的意思就更加简洁明确了，她几乎笃定，在地下有能让白洛轩破除错金印的关键。 苏柒柒见他没开口，继续说道：“这里的地下虽然没人去过，但开采过流金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感受到过这股气息。彼岸花炸了后，让我们距离流金由更近了一步…”她低声道，“在这最深的坑中再往下挖几十米，应该就差不多了。” 白洛轩说道：“听你的意思……你是想去？” “你难道不想？” “想是想，可怎么去？难不成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这位六阶段灵师布下的结界？然后当着他的面挖地？”白洛轩不解道。明明刚才他光是用瞳术探查地下都差点被发现了。 第104章 真正的流金(下) “需要一个时机。”苏柒柒说道，“【蝰蛇】不会放弃这里，苏家同样也不会。肯定还会再打起来的，趁乱，依靠瞳术的隐蔽性潜入结界内不成问题。” “那我们怎么回来？”白洛轩继续问道。 “回来？”苏柒柒意外地重复了一遍，然后眨了眨眼，神秘兮兮道，“我……并没有打算回来啊。” “什么意……” “洛轩。”苏柒柒忽然话锋一转，站了起来。她向着白洛轩伸出了手，“我感谢你帮我保守了秘密。你作为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要不要和我合作？是……真的完全信任对方的合作。” “……”白洛轩沉默了。 他被这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些矛盾。 无疑，他很需要能破除错金印的力量，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苏柒柒说的话以及她那跳脱的思绪，白洛轩总觉得不太自然。 并非对这位大小姐有所怀疑，但要说完全信任……他自问自己也算不上。 “洛轩？”苏柒柒试探地又叫了他一声。 “你还是先告诉我你的计划吧。” “没有什么复杂的计划。”苏柒柒嘟着嘴，重新坐了下来，“我们仅仅需要趁乱进入地下，就足够了。” “我们要怎么进去？就算进入结界不会被人发现……流金也是在地下啊。” “需要一块传送石。”苏柒柒说道，“地下的空间很宽阔，曾经苏家有人下去过，在那里标记过位置，只要有特定的传送石就可以进去了。不过考虑到那时候结界内的气息很杂乱，我们必须得进到坑的最深处才能保证传送石不会给我们传到奇怪的地方。” “那传送石……？” “苏家倒是有。”苏柒柒咬了咬嘴唇，“不过不是在苏府内，而是在天羽区。” “天羽区……那地方一般人进不去吧？” 白洛轩回答道。他对天羽区有点印象，淘漉城共有五个区，分别是日冕区，月流区，桃园区，地林区和天羽区。 这个天羽区在五区之中最为特别，是完完全全建立在天空中的。不过他也只是有所耳闻，在淘漉城这几天他没看到任何能通往天羽区的法子。 当然……抬头也没看见过。 苏柒柒颔首，赞同道：“是啊，去天羽区有一点点麻烦，得有身份才行。两天之后是我的葬礼，月之岛和日之岛都没人，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去苏府内伪造一个身份。” “这样啊……”不知为何，听她说葬礼时白洛轩觉得有些好笑。 “你也不用担心怎么回来，夕阳公司有一款可以远距离传送的装置，启动装置就可以直接回到地面。然后这一切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至于我……哼哼，那时候我们合作都结束了，就没必要告诉你了吧？” “是啊，合理。”白洛轩想到了些什么，默默地点了下头。 “所以你……要和我合作么？”苏柒柒再次问道。 白洛轩思索再三，还是答应了她的合作。毕竟现在的自己，最需要的就是破除错金印。苏柒柒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并不在乎。如果只是合作，苏柒柒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伙伴。 仔细想想，如果去到地下和回到地面这两部分都能解决的话，他也的确没什么顾虑了。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苏柒柒轻轻拍了下白洛轩的肩膀。 两人坐着闲聊了一会儿，半晌后，白洛轩冷不丁地对她说道：“楚元之一直不相信你的死亡是意外，他一直在调查。” “小楚啊……”苏柒柒喃喃地低下头，“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他，最好还是旁敲侧击的让他别再调查了吧。” “你是怕他查出来？”白洛轩道。 “不是。他查不出来的。”苏柒柒斩钉截铁地摇头，“小楚……我只是不希望他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 “你……一直没打算告诉他？” “没有。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打算，至少现在没有。”苏柒柒长舒口气，“知道的人多一个，变数就大一分。本来你是那个最大的变数……但好在，你一直在我的身边。” 白洛轩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地恍然：“实话实说，你要找我合作，只是因为我知道真相吧？所以你得看住我，至于之后……合作结束，我就算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也无人对证了。” 苏柒柒表情微变，声音略微大了一些：“洛轩，你套我话？” “我说中了？” 苏柒柒看着面前的人，觉得还是不能太无顾虑的和他交流。她飞速整理了一下语言，回答道：“我承认有这一部分的原因在，但只是一小部分。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白洛轩微微一笑：“隐瞒以及欺骗…这不是我们的共同点吗？” 苏柒柒张了张嘴，罕见的没有第一时间接上白洛轩的话。 她揪了揪自己耳边的发丝，很认真的思考。 好半天后，她才说道：“可是你认为……我会永远对一个绝对不会害我，而且很相信我的人有所戒备吗？” “哈……？” 这是一个让白洛轩有些意外的回答。他简单一想，发现苏柒柒把自己有可能的回答全部堵死了。 这位大小姐……怎么肯定自己不会害她，又怎么肯定自己很相信她呢？ 这一点她不可能没想到。只是用这样的语句，侧面挡住了白洛轩继续追问的可能性。 白洛轩看着她，恍惚又回到了一年前在南市的第一次见面。 “现在我们之间，有共同的利益。这已经形成一个坚固的桥梁了。”苏柒柒侧过身子，对着他说道，“哪怕桥的两边，是对行的你我。这座桥的宽度也足以支撑我们擦肩而过。” “我信任你，也很开心你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我希望……”那双粉色的眼眸好像更加明亮了一些，“你能满意我的回答，也更信任我一点。” 白洛轩久久没有回答。 他并没有得到什么想要的答案，却意外地看见了苏柒柒身上这份不易察觉的魅力。 而在苏柒柒的眼中，她也觉得这位一同经历过不少的少年好似变了些模样。他身上有某一点，能与自己有些许同频。 同样的异样出现在两人心中。 双方心怀鬼胎的相视一笑。还是白洛轩率先打破寂静，开口询问道：“那这两天我去夕阳公司准备准备，之后……” “两天之后，我们在月之岛见吧。” 第105章 病人(上) 回到酒店后，白洛轩才看见新闻。 关于森罗园发生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看着回放，新闻播报到一半就紧急终止了。 在苏家的官方账号上，发表了一些安抚民心的言论，并且暂时停止了森罗园的开放。 刷着手机，白洛轩倒也理解苏家的做法。森罗园的事情现在播报出去只会让淘漉城居民人心惶惶。只是那场爆炸的威力巨大，就算瞒，也未必能瞒太长时间。 妮娜在合作的几人小群里发了几条消息。她突破了数据的后台，看见这场爆炸的伤亡人数足有五十七人。 苏家灵师二十一位，天衍的人二十二位，以及当时在森罗园修炼，被爆炸波及的人员共十四人。 五十七人！这是何等庞大的数字。在现如今各个城市都进入了法治的社会，哪还有这么恶劣的情况？尤其是……这一次波及到的人，大部分都是苏家以及天衍。 就连苏启明这个苏家的大少爷都差点遇难。好在当时二长老的反应极快，他才能逃过一劫。 而那位天衍总部的长官，戴恒，已经尸骨无存了。四阶段的灵师都是如此，更不要说那些平均二三阶段的灵师了。 光从这些数据来看，【蝰蛇】算是彻底和苏家撕破脸了。 白洛轩有些后怕的关上了手机。幸亏自己当时还算谨慎，不然现在估计准备下一次的投胎了。 他觉得嘴中干涩，拿出杯水喝了一口。从窗户看向皇区，那里的灯一直亮着，时不时就有人进入日之岛，紧锣密鼓的组织着什么。警车一直在巡逻，警笛声响了一夜。 看着时间，现在都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好在几人都没睡，他便给妮娜发去了消息，告诉她自己需要的传送装置。 妮娜听后将夕阳公司的定位甩给了他，让他睡醒直接过去就行。 白洛轩打开定位一看，不由得笑出了声。真是巧啊，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夕阳公司，就在当初第一次遇见妮娜的那个废弃楼盘的旁边。距离洛莲所在的天衍分部也只有一条街道的间隔。 他点了份外卖，吃完洗漱后便直接睡下了。 折腾了一整天，可给他累得不轻。可惜现在还不是灵师，没法用修炼代替睡觉……幸好熔岩火能够自行补充，一整天的消耗等睡醒后就能恢复的差不多了。 白洛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的十二点了。 他迷迷糊糊地被饥饿感带出了梦乡。打了几个哈欠，在床上坐起了身。今天阳光大好，光芒正好落在他的身体上，温暖又不刺眼。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下楼吃了顿饭，就径直朝着夕阳公司走去。 呼吸着街道上的空气，好似还能嗅到生日会的热闹。那些高楼上的大屏都不再循环播放苏柒柒的照片，全部黑了下来。在午后的光芒下，显得缺少了些生机。 马路上安安静静，只有车辆的引擎在无休的轰鸣。 白洛轩一路上和炎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什么，悠闲地走着。 这里距离夕阳公司并不远，再过几个路口就到了。 而就在他走上一条斑马线的时候，一个细微又带着哭腔的声音，穿过了层层的车流，传入了他的耳朵。 “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啊！我的女儿已经失踪三天了！你们怎么就不信啊！！” 穿过马路，白洛轩抬起头就看见了高耸的写字楼，那就是夕阳公司了。 而在夕阳公司前方五百多米前的天衍门口，跪着一个身着病服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个照片，对着天衍大门声嘶力竭的喊着。 他的身子很是瘦弱，若不是周围有几名护士围着，搀扶着，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走得近了，男人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怎么可能没有！我的女儿！我养了快二十年！怎么可能没有！！” 他激动地挣脱护士的手，佝偻的站起身朝着一位天衍的人大喊。可话刚说完，他就止不住的咳嗽。 “我说了，找不到你的女儿！能不能不要来了！”在天衍的门前，一个男人也有些愤怒的喊道。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几岁，一头黑发中，却有不少都泛了白。 “我，我投诉你！”病服男人被吼了一声，愤恨地捶着地面，“你们天衍，吃着公家饭不管事啊！！” “你去啊，你去投诉，你去苏家上报我们啊！”那天衍男人抓了抓头发，“你以为我们很闲吗？你要我们找人，至少给我们你女儿存在的证据啊！你知道有多少事情等着我们吗！我们没时间在这里陪你过家家！” 两人越说越激动，好像就要吵起来。 白洛轩仔细一看，发现这男人的制服和洛莲穿着的有些不同……他这一身，是跟当时戴恒带队的那些人是一样的。 就在病服男人一脸不服地爬起，举着拳头要冲上去时，洛莲忽然从天衍内走了出来。她连忙拦住了病人，然后挡在二人中央，和他们说着什么。 洛莲的脸色也有些惨白，胳膊仍然缠着绷带，可在她的言语下，两人的情绪都渐渐平复了下来。 男人最后冷哼一声，转身走进了天衍。洛莲则是跟着护士一起，将病服男人扶进了天衍内。 天衍内的洛莲刚要坐下，却一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白洛轩。四目相对，洛莲朝着身边的同事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快步朝着白洛轩走来。 “白洛轩，你怎么来了？”她问道。 “我要去一趟夕阳公司。”白洛轩回答道，“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听他要去夕阳公司，洛莲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 然后，洛莲深叹了口气，说道：“唉，让你看笑话了。森罗园那场爆炸之后，天衍死了很多人。总部各种调配……就有一些曾经跟着戴长官的人调到了我们这里。我和戴恒不是很熟，不过我也知道他虽然死板，但是个好人，他的这些下属这几天情绪都很不稳定，偏偏又碰上这事……” 听后，白洛轩不解道：“难道不给他们放一段时间假吗？” “现在这种时期，不可能的。”洛莲苦笑着摇头。 第106章 病人(下) “好吧。”白洛轩没有在这件事上再问什么，而是指着病服男人道，“那他是什么情况？方便和我说说吗……？” “当然。”洛莲难得露出一个微笑，“和你聊会儿我还能放松放松。” 洛莲想了一会儿，然后望着病服男人说道：“这男人三天前就已经来了，天天跪在天衍门口，说她女儿失踪了，让我们去找……失踪案我们肯定是受理的。关键是，他根本没有女儿。” “没有女儿？”白洛轩奇怪道，“嗯？三天前……？那不是苏柒柒生日那天吗？” “没错。”洛莲压低了声音，“所以我说很多事情都堆积在了一起。唉……” “他说他女儿叫做斤斤，十九岁。可我们查了，整个淘漉城的数据库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无论是斤斤的出生证明，户口，还是上过的学校里的档案库……都完全找不到。男人提供的她的手机号，个人账户，都是已经被注销了的。” “这男人也拿不出来纸质的证明。每天就给我们看几张手机里的合照，恳求我们找他女儿……”洛莲表情有点难看，“这怎么可能找的到呢？他最后一次见他女儿是在医院，女儿说要去皇区看看。但这几天的皇区，你也不是不知道……” 白洛轩表示理解。别说森罗园发生爆炸了。就在苏柒柒“遇难”后，皇区就已经是半封闭的状态了。 白洛轩看着他身着病服，然后指指自己的脑袋：“他是不是精神上有些疾病……？” “不是。”说到这里，洛莲凝重了一点，“他得的是癌症。我们也查了这个人的信息，之前是在一家公司当保洁。患病后不到半年就把积蓄给花空了。他本来已经放弃治疗了，说要供女儿读大学……” “整个案件最奇怪的一点就在这里。在他说他女儿失踪的那天，他的个人账户里忽然多了一笔五百万的匿名入账。同时医院也收到了匿名消息，说要全力治疗他……”洛莲顿了一下，“这件事情太蹊跷了。我们完全查不到这笔巨款的来源以及发送消息的ip地址。” 白洛轩也疑惑地张了张嘴：“啊？这……” “他这样肯定不是装的，照片也不是伪造。但没办法，如果没办法在数据库内定位斤斤的信息，就不可能找的到……” “他女儿之前没有同学朋友吗？或许问问他们？” 洛莲咬了下嘴唇：“这个…我们倒是也去调查了。能联系到的同学只有四五个。他们都只是对斤斤这个名字有一点印象，除此之外……”她摊了摊手。 “实话说，如果真的有幕后黑手，那这个人能在如此信息化的社会做到这一点，肯定不是一般人。就算全力搜查，案件的时间跨度也会很长。更何况论法律的话，他女儿的事情在我们这里都无法立案……” 白洛轩蹙眉道：“真是蹊跷……” “是啊。这笔巨款同时附带着男人的个人信息和‘自愿赠与’的备注。我们尝试追踪这笔钱的来源都算是破例了。蹊跷归蹊跷，可现在……真的没有办法。”洛莲说着，语气也是万般无奈。 就在二人交流的时候，天衍内的病服男人忽然站了起来，朝着两人跑了过来。 “诶，诶，你也是天衍的人吗？” 他一步一个踉跄的过来。不由分说地冲到白洛轩面前，然后把已经解锁的手机高高举起，送到白洛轩的面前：“你看你看，这就是我女儿……” 说着，他抓住了白洛轩的手腕，跪在了地上：“求求你，求求你找到她吧！她妈妈死的早，我一个人好不容易给她拉扯这么大……我不能没有她，我不能没有她啊……咳咳咳！” “等等……”白洛轩只能先扶住他。 “我不知道那五百万是哪来的，我不要钱！我不要钱！把我的女儿还给我，好不好，还给我…我一辈子勤勤恳恳，我没做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情！我，我就是想看看女儿长大，看她好好读书……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如果这样，不如让我去死好了！没有女儿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女儿啊…爸爸无能，我没办法找到你……苏家不管，天衍也不管，我没办法了，我对不起你，爸爸无能啊……” 说到这里，他已经泪流满面。分不清是在对白洛轩祈求还是对什么人歇斯底里的控诉…… 他的情绪明显失控了，又是几声剧烈的咳嗽，他的手机摔在地上。屏幕上立刻多了几条碎痕。他伸手想要去捡起手机，却发现抬不起来胳膊，大头朝下的朝着地面栽倒。 白洛轩立刻蹲了下去，有力的双臂撑住了男人的身躯。 洛莲和男人身边的护士也赶忙上前，从白洛轩手中将病服男人扶了起。他已然双目无神，嘴唇发白。 洛莲歉意地看了一眼白洛轩，同护士一起将男人抬走。 “我就不耽误你了洛轩。夕阳公司就在前面，你过去吧。”她回头朝着白洛轩点了下头。然后用那条未受伤的手臂紧搂着男人的肩膀，将他带回了天衍。 白洛轩深深地看了一眼男人，然后应了洛莲一声，迈开了腿。 刚才只有匆匆一眼，但男人手机里的那张照片已经牢牢地印在了白洛轩的脑海之中。 照片是在医院拍的。 画面中，男人还躺在病床上，仍然骨瘦如柴，可他的面色却远没有现在的憔悴。看起来那时候的他，精神要很好，在镜头前奋力地咧嘴笑着，眼神温柔的看着那个拿手机自拍的那个人——他的女儿。 这个女生就是斤斤。她灿烂的笑着。长相平平无奇，算不上漂亮，但眉目间却有种独属于学生的单纯。只是，她的黑眼圈很严重，看上去很长时间没睡过好觉了，穿着的校服也是脏兮兮的，手肘处已经破了洞。胸前挂着的校牌没有署名。 她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比着耶。手腕上戴着一个明显是假的玉镯。 第107章 夕阳公司 “怎么了小轩轩，有心事？” 正走路的白洛轩忽然被人拉了一把，这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扭头一看，正是妮娜拉住了他。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走过了夕阳公司的大门。 “你这是要去哪啊？敢情我在这里等了半天，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啊。”妮娜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指着他说道。 “抱歉。有点出神了。”白洛轩摇了摇头。他回头看去，这里距离天衍距离虽然不远，但也有个几百米的距离。 自己只是仔细回忆着那张照片，感觉没过几秒，居然没留神的走了这么远。 妮娜看着他，然后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胳膊：“害，我都看见了。要我说，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遇到一个劫，这是逃不掉的。别想啦。” “嗯？”白洛轩觉得妮娜好像误会了什么，“我不是同情她。只是……” “嘘，咱不说这个了。走走走，不是要传送装置吗，这东西怪麻烦的，我们最好快一点。”妮娜打断他的话，不由分说地拉着白洛轩朝着夕阳公司内部走。 被她拽进了夕阳公司的大门。白洛轩看见这里的园内停了不少价值不菲的商务车。停车场边的树木修的整齐，地面不见一片垃圾，还有几位环保工人正在扫地…… 光凭这些，白洛轩觉得自己之前对夕阳公司的规模有些误解。 “你们公司…” “很大。别夸，我知道。”妮娜似是一直在等白洛轩开口询问，自豪道，“哼哼，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我们公司呢。” “……”感到一阵无奈，白洛轩把想问的话给憋了回去。 妮娜走在前面，却是没有进入写字楼的大门，而是带着他朝公司的后院走去。 这里相比起来就没那么的“正式”了，一棵看不出什么品种的大树高耸着，有着七八层楼的高度，树冠遮住了半个后院。 院子内尽是这棵树的落叶，一片金黄。院中修了几条石子路，一条人造小溪，几块大石头旁，是路灯和长椅。有几人坐在长椅上小憩，偷得一阵清凉。 这里，更像是一个小型的公园。 “我们公司福利待遇在整个淘漉城都是数一数二。不加班，不调休，每天工作六个小时，午休两个小时，还包三餐。怎么样？心动不？”妮娜笑道。 在后院还有着一个杂物间，小房子不大，却为了搭配后院的景，盖成了别墅的模样。 “嗯，挺好的。”白洛轩应声道。 “挺好吧，我也觉得……” 妮娜继续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而白洛轩早就单方面屏蔽了她的发言。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妮娜用指纹解锁了杂物间的门。一股寒气从屋内扑来。 “来杂物间干什么？”白洛轩问道。 “非也非也。你跟我来就知道了。”妮娜朝着杂物间的深处走去。她先是将屋内的灯开关了四次，然后去到水池旁边蹲下，摸索着水管后面。只听“咔吧”一声，一面墙凹陷了下去。 之后，妮娜将手掌贴在墙面上。这凹陷的墙……或者说“门”，就这么缓缓移开了，露出后面的黑暗，显然有着巨大的空间。 “够隐蔽的。”白洛轩赞叹道。 “你是不知道，那些监察官的眼睛有多尖。”妮娜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想想就害怕。” 她说着，伸出手在黑暗中拍了两下。 而后，一股白光从内部投射而来。白洛轩稍稍眯眼，看见这扇墙的后面，竟一个类似于地铁入口的阶梯。 “走吧。”妮娜率先走上了楼梯，身后的墙面自动关闭了。 白洛轩跟在她的身边：“为什么要躲监察官？难道你们公司还做什么违法的东西吗？” “你问的也太直白了。”妮娜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这就说来复杂了。其实有很多的东西，你自己制作，只要不拿出来，不伤人，不贩卖。就算是违法的，执法人员也不会去管。” “可惜啊，我是个天才，研究的东西很厉害，所以需要的稀有材料就很多。这些稀有材料个人账户无法购买。我就只能以公司的名义购买。买的多了，监察官就老来查我们。没办法啊。” 妮娜耸肩道：“不过他们之后来的次数会越来越少。按我这个天才大脑的判断，再过几年，我现在做的‘违法’的东西，在之后会全部流通到市场上，甚至是成为每个人的标配！” 妮娜说的信心满满，白洛轩不禁问道：“你都研究什么了？” 妮娜眼珠一转，吐了吐舌头：“这个嘛……待会儿和你说。” 两人聊着，已经走到了楼梯的尽头。又是一扇铁门，妮娜解锁后，内部是一个宽阔的实验室。 放眼望去，面积至少有三百平方米，挑高很高，即便在地下没有窗户也不会让人觉得压抑。 实验室内亮着灯，在两侧堆积着几个大木箱，木箱里装着各种不规则地金属。木箱旁边，是个大柜子，里面摆放着颜色各异的瓶瓶罐罐。 而站在大门的朝内看的正前方。被分成了两部分。 左侧的部分是一个用玻璃围起来的办公室，书桌上摆放着两台电脑。键盘，鼠标随意地被扔在堆积的文件中。 而右侧的部分，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玻璃球，内有着灵气流动。玻璃球是完全封闭的，在它的下方，有一套专门的控制系统。 除此之外，越过办公室后还能看见若干个小房间，均关着门，具体干什么的就看不出来了。 看着这些，白洛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传送装置应该不违法吧？也需要在这里制作吗？” “不啊，你要是想要普通的传送装置直接去我们公司的官网购买就可以了。三万一个，经济实惠。” 白洛轩不解道：“那我们来这里是……” “那是因为，我要为你量身定造一个！”妮娜嘿嘿笑道，“其实几个月前我就在想，既然传送装置可以实现定点传送，那我能不能将它改造成任意传送呢？如果让它的传送可以不再被定点所禁锢，岂不是非常方便？” “嗯？”白洛轩愣了愣。 妮娜也没有干说，她在办公室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个传送装置。这东西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个类似于镯子的手环，戴上时会自动贴合皮肤，上方有一个摁钮，另一部分则是一个圆盘。 妮娜先是把圆盘放在办公室的内部，调试好参数。然后她走出了办公室，关上门。 门外的妮娜摁下手环，她的身上出现了光芒，瞬间消失不见。几秒之后，圆盘一阵闪烁，她凭空出现在了圆盘的上方。 她一脚将地上的圆环扫开：“看吧，这东西虽然能在十公里内进行传送，但是只能传送到圆盘上，局限性很大。而且这个圆盘太过于显眼，不易隐藏……” 第108章 新型传送装置 白洛轩看着，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记得昨天他去流金拍卖场前，洛莲就是这么直接传送离开的。再次见面就是在森罗园了。 想来，洛莲传送装置的圆盘应该是在林心鹊的身上，这才能做到远距离的传送。 从刚才妮娜的演示来看，这东西的传送速度并不慢。如果能有人配合，灵活性就会很高，一方能瞬间支援到另一方，的确十分吸引人。 不过它的弊端也同样明显。要是单人使用，考虑的事情就要很多了。 就拿几天之后举例，白洛轩去地下之前，必须要把这个圆盘放在一个隐秘又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否则的话，启动传送出来后就不一定会在什么地方了。 “所以我在想……”妮娜继续说，“舍弃远距离传送，制造一个可以任意传送的装置。” “舍弃远距离的传送？”白洛轩说道，“舍弃多少？” “大概…我也不清楚。”妮娜摇摇头，“我给你试试你就知道了。” 白洛轩吃惊道：“你已经做出来了？” 妮娜颔首道：“基本已经完成了。手环部分只差嵌入传送石定型了。另一部分……我给你拿来。” 妮娜说着，在柜子中取出来了一个眼镜递给了白洛轩：“喏，你先戴上试试。” 白洛轩接过眼镜，戴上。妮娜拉开椅子，将白洛轩摁在了上面：“我打开了哦。可能会有点晕。” 说着，妮娜伸出手，在眼镜的框架上轻轻划了一下。 顿时，白洛轩感觉眼前的事物开始天旋地转了起来。镜片似乎是覆盖了一层滤镜，如果定睛看向一处，那么除了视线聚焦外的所有地方都在飞速的旋转。 仅仅几秒，白洛轩就感到头晕恶心，一阵反胃。 他连忙开启了黄金瞳，这才渐渐抑制住了晕眩感。 “怎么样？能忍得住吗？”妮娜在一旁，有些期待地问道。 “还好……”白洛轩淡淡开口。不过他自己也清楚，这种晕眩，在他成为灵师之前，只能依靠黄金瞳才能缓解。 “你试试站起来，走一走。”妮娜抓住了他的手腕，生怕他摔倒。 白洛轩站了起来。这么一会儿，黄金瞳已经完全适应了。他刚开始的步伐还有些蹒跚，渐渐地，他走的快了起来，在办公室内反复踱步。 “厉害啊。”妮娜在一旁赞叹道，“我就是受不了这个晕眩，所以根本没办法尝试传送。如果你可以的话，我就把手环按照你的尺寸定制了。” 她说着，迫不及待地拿出卷尺，测量了一下白洛轩手腕的粗细，然后又拿出一片玻璃：“拿你一滴血。” 说着，她刺破白洛轩指尖，用玻璃片接住了这滴血。 “你在这等着。” 妮娜话说完，就拿着血液一路小跑地去到了那块大玻璃球前，操作着。 透过办公室的玻璃能看见，那玻璃球被启动后，灵气朝着全部朝着中心汇聚，在其中，一长条铁片的两头被连接起来，塑造着形状。 几分钟后，在玻璃球的底部升起一支夹着小块传送石的机械臂，将它镶嵌在了已经形成手环状的铁片上。 传送石在于铁片接触时迸发出了丝丝火光，传送石上方不断爆出灵气，又被玻璃球内的灵气压了回去。周而复始，又是几分钟后，这颗传送石被彻底镶了上去。 不多时，妮娜拿着手环又跑回了办公室：“给你给你。” 说着，她抓起白洛轩的手，将手环给他戴了上去。 白洛轩摸摸手环，活动了下手腕。这东西贴合的很好，很薄，延展性也很高，戴上去并没有什么异物感。只是有些冰凉。在适应了温度后，就完全感受不到还戴着这东西了。 “这就行了？”白洛轩问道。 “眼镜是与手环联动的。你现在只开启了眼镜……”妮娜说道，“我录入了你的血液，你自己触摸手环试试，只有你能打开。” 白洛轩点头，按照妮娜的吩咐用指尖划过手环。 手环传来一阵震动。与此同时，佩戴的镜片上出现了画面。 白洛轩呆滞了好一阵，他左右扭头，原地转了几圈，不知道怎么来形容看见的画面。 简单来说……就好像是能看见自己的“落点”。 他觉得用“落点”这个词最为合适。 随着眼珠的转动，他的视线在哪里聚焦，哪里就会出现一个半透明的蓝色符号。如果是看向空中，或者是天花板等无法容纳一个人空间的地方的话，这符号就会变成红色。同时眼镜末端还会有细微的震动提示。 “你能看见了吧？”妮娜在一旁双眼冒光，“经过我的改良，这个新型传送装置完全可以做到任意传送。只要你能看见的地方……” “能看见。”白洛轩感慨道。 他发现这眼镜内大有乾坤。它甚至能识别出遮挡物。如果面前是玻璃，玻璃后如果有着足以落地的空间，则符号变蓝，可以传送。 可如果是对着一面墙，就算视线聚焦在墙面，落点显示也会在墙角处。如果墙角处空间不足，则符号变红，无法传送。 “你……你真是神了啊。”白洛轩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我要怎么传送？” “再点击一下手环就可以了。”妮娜说道，“不过还没有经过测试，你得做好防……” “喂！” 妮娜话没说完，就看见白洛轩唰的一下消失了。 再然后，他惊叹地声音从办公室外传来：“牛逼！” “你……你疯了啊！”妮娜推开门，“胆子真大，不怕爆炸了吗？” “我相信你。”白洛轩满脸都是喜悦，对着她说道。 “你……我……”妮娜一时语塞，见白洛轩没事，她哼声道，“那当然，我可是天才！既然这东西已经录入你的血了，那就送你了吧。我也谢谢你，有了你打头阵，我就可以量产了。” “送我……？”白洛轩惊喜道，“你真是个好人！” 妮娜嫌弃的摆手：“停停停，可别给拍马屁……呃，也别发好人卡。把你的体验详细说说，就当回报我了。” 白洛轩点点头，说道：“很丝滑，很顺畅。只是眼镜的眩晕感有点强，我从小有过这方面的训练所以能承受。普通人嘛……” 妮娜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个我尽量控制吧……”她思索了会儿，“不过我量产之后，受众群体应该是灵师吧。” 第109章 购买 “灵师……应该差不多。”白洛轩说道。 他又在实验室里传送了几次。判断出这装置的传送无论远近都是一秒。在落地时会有一瞬间的眩晕感，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了。而传送的间隔，大概是半分钟左右。 “你这时候真像个小孩。”妮娜看着他轻笑，吐槽了一句，然后说道，“行了，还有些注意事项你得认真听。” 白洛轩传送到了她的眼前。 妮娜坐在椅子上，说：“这个装置能传送，本身就是由传送石所驱动的。我之前在电脑上模拟过，如果在灵气很杂乱或是别的灵师结界内的话，传送有可能会失效。” “它的工作原理就是利用手环来判断你整个人的存在，再催动传送石传送到眼镜内置系统设定好的落点。”妮娜认真道，“如果落点符号是蓝色，但还是连续多次传送失败，就不要再尝试了。这种情况可能是手环无法检测到你完整的身躯，如果强制传送……” 她冷森森道：“小心只传送了半个身子过去哦。” “呃……”白洛轩听她说的心里有点发毛，“那如果我被别的灵师用灵气锁定了，还有效吗？” 妮娜想了想：“分情况。手环来判断你的身体是根据血液的。只要你的血液内没有地方灵师的属性残留，大概就不会影响传送。” 白洛轩听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么看来，这个装置还不能完全和传送石画等号。现在的科技还做不到和传送石一样无视任何状态强制传送。 “传送石都是一次性的。这个装置也有次数限制吗？”白洛轩问道。 “有。”妮娜说，“我计算过，在普通的环境下，一天最多传送五次。这个数字跟区域灵气浓郁度成正比。在你不使用的状态下，它会自动吸收灵气来充能。如果不负荷的话，用三四年不成问题。” “我明白了。” “明白啦？”妮娜露出一个坏笑，“走吧，好好测试一下这个新玩意，跟我来。” 说罢，妮娜带他来到了办公室后方的房间。她推开一个门，里面是一个空旷的场地。 而后，妮娜拉下门边的按钮，顿时这个房间的灵气含量在飞速的上升。这种灵气显然不如森罗园内那种纯净的灵气，却还是让手环充盈，恢复着传送次数。 白洛轩身形一顿，有种不好的预感。 …… 几个小时后。 当两人从地下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 白洛轩浑身疲惫。他硬生生是在妮娜的强迫下传送了几十次，为她提供了足有二十页纸的宝贵材料。 代价就是……本来没什么副作用的传送，也让他感到了强烈的疲惫。并且传送装置至少要一整天之后才能再次使用。 累归累，白洛轩自己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譬如，如果视线极其开阔，那这装置的极限传送距离就会是在七百米左右。 对白洛轩来说，他觉得这已经够用了。 仔细想想，自己目前最有效的输出手段并非熔岩火，而是那把左轮似的手枪。出伤快，还没有副作用，只是充能需要时间。 现在还不是灵师，熔岩火的威力还难以伤到真正的灵师，更多是用于辅助。至于苏柒柒送来的那杆长枪……在它进化为赤晶枪后，自己似乎是从未用过。 枪法他曾学过一些，不过这毕竟是个近战武器，还只是“普通人”的自己使用它的风险要大于收益。 他本来还苦恼，恐怕要等到成为灵师才能使用赤晶枪……可现在看来，在有了这个传送装置后，自己的战斗方式也是时候有些改变了。 至少可以尝试将赤晶枪用起来了。他可以保证，在贴身作战时，用赤晶枪的威力会比用那把手枪更加强大。 在离开夕阳公司之前，白洛轩还是买了个传统的传送装置。此外，妮娜还给他看了不少在实验室内生产出来的东西。 其中就有当初攻击乌鸦的那把子弹会开花的枪。以及……令他没想到的，先前在妮娜家中看见的那个沙漏也不只是装饰品，而是能存储灵气的装置。在存储满的情况下，可以恢复望月阶段灵师一半的灵气。 这东西的设计灵感来源于灯笼花，虽然效果不比天然野生的灯笼花，但多带上几个，灵师的续航也不用愁了。 这些东西眼花缭乱，白洛轩花了近一半的积蓄，买了不少市面上禁止的小玩意。 妮娜也说为了感谢他的大力支持，决定帮他改良一下眼镜的系统，让这个眼镜更加全面一些。 在达成共识后，双方都觉得自己赚大了。 白洛轩心满意足地走在了街上，戴着眼镜，感觉风都香甜了起来。 “瞅瞅你那得意忘形的样子。” 在一处人较少的路段，炎灵终于忍不住飞出来，说道。 “我表现的很明显吗？”白洛轩说道。 “那倒没有。”炎灵嘟着嘴，“只是我认识你之后，就没见过你这么开心。哪怕当初开元结束，你也没有。” “是么？”白洛轩微微一怔。印象里，自己就算没那么的乐观主义，心态也是蛮好的。至少正面情绪肯定要比负面情绪多。 “是啊。我……说不上来。”炎灵说，“这么一对比，我总感觉你之前的开心都不是发自内心的。” “哈？小炎灵，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炎灵沉默了一会：“诶呀，不管了不管了。我也说不明白。嗯……洛轩，我饿了，我们吃饭去吧。” “你…没事吧？”这会轮到白洛轩有点诧异了。元灵，还需要吃饭？ “我能有什么事？赶快的，我真有点饿了。你找个角落偷偷喂我，别被人发现就行。”炎灵笑了下，“要不然精神病院就来抓你了。” 听后，白洛轩不禁失笑。让炎灵坐在自己的肩上，扭头朝着一条商业街走去。 现在是傍晚六点。商业街的人流量距离高峰期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马路边，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人。 白洛轩跟着人流，走进了一整片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之中…… 第110章 汇合 接下来的两天，白洛轩难得轻松。 楚元之那边，他们对于【蝰蛇】的调查仍然没有减少，在他们的努力下，似乎又找到了什么新的线索。此外，在淘漉城的境内，还出现了【叶子】的气息。 据楚元之所说，现在他们也脱不开手了。自己身为会长，又带着妮娜在追查【蝰蛇】，没办法，只能又找了几位花浮会的人前来淘漉城寻找【叶子】。 妮娜也没有宅在家中了，她直接住在了夕阳公司的实验室。除去远程帮忙楚元之，还忙里偷闲找了白洛轩几次，帮他一点点升级眼镜的内置系统。 这两天下来，几乎已经可以将他所购买的所有夕阳公司的产品互相关联起来了。那个眼镜已经成为了一个可以一键控制的“终端”。 在去夕阳公司的过程中，白洛轩还见了几次洛莲。他得知那男人还是没有放弃寻找他的女儿，洛莲终究于心不忍，承诺就算天衍不管自己也会暗中调查，才让男人放下心来安心治病。 至于森罗园那边…… 苏家和天衍零零散散的又去了几次。媒体也知道这种事情瞒不住，与其被舆论冲垮，还不如主动播报新闻。只是他们播报的内容就不太重要了，专挑着边角料说个没完。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苏家在刻意压着事情热度。但森罗园全面封锁，就连地林区都开始大规模禁行……少数有所怀疑的人，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总之整个淘漉城在表面看来，一切如常，所有机构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转。 白洛轩趁此机会，在城市里四处逛了逛，和婷婷姐通了几次电话，倒是也感受了下淘漉城这座城市的魅力。 靠在围栏上，白洛轩望着日月湖的湖面，心中的浮躁被清风全然压下。 今天就是和苏柒柒约定的日子了。不知怎的，他总感觉这种景色看一秒就少一秒。索性就不再胡思乱想，全然投入了赏景之中。 他静静地站着，站了好长时间。 直到…… “哟，帅哥。” 一声呼唤在他耳边响起。 他扭头，看见一个头戴帽子，挂着耳机的少女。她披着一件皮衣，内搭一件露脐装，冲着他挤了挤眼睛。 白洛轩看了她一眼，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生。 “你是……” “是我。”女生离他近了些，“你的合作伙伴。” 白洛轩没急着点头，而是伸出手：“我借你的东西呢？” “东西？”女生微微一愣，继而恍然道，“哦！你是说这个。” 说罢，女生从袖口中抽出一张黑卡，递给了白洛轩。 后者收下黑卡，这才笑道：“这下可以确定你的身份了。” 苏柒柒吐了吐舌头：“你是不是不好意思把黑卡要回去，然后灵机一动？” “那倒没有。”白洛轩摇头道，“只是，就算知道你可以化形，也没法确定你一定是你。” “得了得了。”苏柒柒打断道，“本小姐言而有信，上次见你是真的忘了……这样吧，作为答谢，你以后在淘漉城用黑卡，会有最高的待遇。” “嗯？什么意思？” 苏柒柒说道：“每一张黑卡都是绑定的。我只有化形成你的模样才能使用。嘿嘿，我买了不少东西，现在你已经有了几十个vip的身份，还有一些特邀……” “呃。”白洛轩嘴角抽搐了一下，“难道黑卡的使用，你们苏家后台看不见吗？” “严格来说，黑卡是苏家给予贵宾们的最高待遇。贵宾的消费当然都是极其隐私的。”苏柒柒露出一抹坏笑，“不过嘛，硬要看的话，还是能查出来黑卡的具体消费的。但是，只要你的消费在一周之内不超过五千万，是不会引起苏家的注意的。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说什么，你只要不想着把哪栋楼买下来。” “所以不用担心，我没有花多少钱。”说罢，苏柒柒朝着他眨了下眼。 没花多少钱……？ 听着这句话，白洛轩不知为何心中有种无奈的感觉。这位大小姐对“钱”的概念，可和普通人对“钱”的概念不是一回事。 “时候差不多了。”苏柒柒伸手指了指对岸的岸边，“他们要开始送葬了。” 白洛轩微微点头。他站着的位置在通往日之岛的桥的另一面。距离月之岛更近一些。 早在昨天，皇区内的主路已经封锁，不准人员进入，确保送葬车队不会受到打扰。两人所在的位置，完全是从皇区的另一端绕路而来的。 这里能看到对岸的车队正在准备。日之岛上几乎站满了身着黑衣的人，少数几位身着白衣的人，簇拥在灵车旁。 随着车队缓慢的启动，两人也开始沿着湖边朝着对岸走去。 也许是觉得今天日子比较特殊……就算知道是一场欺骗，白洛轩也还是避免了衣服上有太多的花色，选择了一套纯白的风衣。可看旁边那人…… “走慢点吧。你穿成这样要是被发现了，会不会被抓起来？”白洛轩打趣道，“现在的皇区可不让人进入。” “放心啦，他们看不见的。”苏柒柒背着双手，时不时还哼着歌，“注意力都在灵车上了，谁会朝这里看？等我们走过去，车队肯定已经离开皇区了。” “行吧。”白洛轩耸耸肩。 两人并没有刻意控制行走的速度。等到了日之岛的木桥，皇区内果真见不到一个人影了。 再次走上木桥。白洛轩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湖水之上。 几天之前，这里还修建着一个庞大的舞台。现在的湖面虽说清澈透亮，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荷灯早就被收回了，看不出一丁点曾有过热闹的影子。 岛上的花也枯萎了很多，同样是室外，白洛轩却在踏上月之岛的一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我是不是漏了什么……” 白洛轩看着湖面嘟囔了一句，没等他细想，就被苏柒柒拽着，走进苏府的大门。 第111章 进入月之岛 “我猜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删掉我的掌纹。”苏柒柒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她解除了部分的化形，手上的纹身消失不见，皮肤如流水一般退去，几息之后变化成明显更加细嫩的肌肤。 随着一阵清脆的启动声，这扇足有四米高的门缓缓自动开启了。 “我就知道。”苏柒柒说着朝岛外瞥了一眼，“我们尽快。” 苏柒柒在自己和白洛轩身上点了两下，灵气覆盖全身，将气息完全掩盖。苏府大门缓缓关闭，两人就这么偷溜了进来。 刚出玄关，两人的身形不约而同的僵住了刹那。 就见在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遗像。地上的椅子摆放的有些杂乱，能明显看出，在遗像的正下方，有着放置棺材的痕迹。 屋内飘着香火的味道。 “我的天……”苏柒柒吞了口口水，“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亲眼看见这一幕。” 说着，她咂舌摇头，爬上了楼梯。 白洛轩也是第一次见到灵堂，不免目光多停留了一会儿。他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一直盯着地板上放置棺材的痕迹，微微皱起了眉。 上了楼。这里的采光极好，两人站在光下，驱散了心中莫名的压抑。 白洛轩忽然问道：“对了，柒柒。我有黑卡的话……还不够资格去天羽区吗？” 苏柒柒已经走进了走廊：“天羽区并不是由我们苏家全权掌管的。具体我也不清楚。但进入天羽区或是长住，都需要申请资格。有黑卡的话，申请资格就会非常容易，一路绿灯。” 她推开一个房门：“所以我们还是保险起见为好。洛轩，来。” 白洛轩跟着她进去，苏柒柒坐在电脑前操作了起来。她娴熟的打开一个个界面：“我的管理员权限还在。嗯……月之岛的阿姨们都不在，这就方便了。洛轩，你一会去月之岛，用我的电脑把你的身份，和我伪造的身份传输过来。” “月之岛？”白洛轩看向窗外。湖中的另一个岛屿在远方，上面盖着华丽的别墅，“那不是……？” “对，我自己住的地方。”苏柒柒往她手中塞了个摁扭和一个u盘，“这是直达我房间的传送装置，还有我的假身份。会用电脑吧？” 没等白洛轩回答，苏柒柒握住了他的手，帮他摁下了传送按钮。 “去吧。” “等……” 一阵强烈的光芒瞬间将他包裹，白洛轩顿时感觉身体飘了起来。然后就是天旋地转。 虽然他早就适应了传送的感觉，可如此突然，还是让他大脑发晕。等到包裹自身的光芒消失，他腿一软，倒在了一个软乎乎的床上。 一股自然地香气扑鼻而来。白洛轩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苏柒柒的卧室了。 映入眼帘的布置，让他一时间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传送错了。 除去这张足以睡下四个人的豪华圆形大床外。没有一点像是一个女生的房间。 床边是一扇连接阳台的落地窗，而在自己身后是一面书柜，摆放满了各种心理学的书籍。 床前又是一个画面。一个电脑桌三米长，放着一块大屏两个小屏，键盘和鼠标在显示器前各放了一个，墙上又挂了不少。桌上的摆件一点不比妮娜的少，但明显要整洁的多。 白洛轩收回惊讶，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把床上的褶皱捋平，然后来到了电脑前。 他打开主机，把u盘插了进去。 没用他操作，电脑上自动弹出了网页。他跟着指引一一弄好，没多长时间，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绿色对号，显示已成功发送申请，请耐心等待。 这时苏柒柒发来了消息：“稍等一会儿，等申请成功你把u盘带走就行。我给你登录的是虚拟机。” 白洛轩回了声好的，又把视线投到了房间的各处。 从电竞桌的角度看去，终于是能看见整个房间的全貌了。这里很大，大的像是一个客厅。再往内走能看见放在电视侧边的展示柜，展示柜亮着灯，里面是三件闪闪发光的礼服。 在电视对面的沙发旁，又有着一个展示柜，不过这个柜子上放置的就是一些小物件了。 白洛轩往里走了几步，心中不免感慨。 从这一个房间，也算是窥视了些许大小姐平时的生活。也不知这样的装修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白洛轩只是站在房间里，都有种舒心的感觉。 没过一会儿，苏柒柒那边发来消息。身份已经准备好了。 白洛轩将电脑关机，拔下u盘，准备离开别墅。 就在他推门准备走出苏柒柒的卧室时，一抹不起眼的绿色，突兀地闯进了他的余光之中。继而，他推门的动作止住了。 沙发旁的展示柜上，那抹绿色一直静静地躺在那里。 那是一个手镯，一眼假的手镯。 白洛轩瞳孔收缩，又后退几步，来到了这个手镯旁边。他没有动手拿起，就是那么仔细地盯着。 熟悉，如此熟悉…… 他又看向了湖面。 一瞬间，各种信息朝着他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发疯的男人，失踪的斤斤，平静的湖面，棺材的痕迹……以及，这假玉制成的手镯。 这些信息明明只是他在时间线行走时，由视线被动接受到的一幕幕。 他们之间似乎并无什么关联，可却是在此刻，一同冲入了白洛轩的脑海。 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白洛轩闭上了眼。他试着在精神空间看见这些记忆的碎片，却发现并不用自己的刻意控制，它们就自己拼接在了一起。 男人的癌症，那匿名而来的五百万，出云之瞳…… “原来……是这样。”好半天后，白洛轩睁开眼，长舒了一口气。 他表情有些怅然，一个完整的故事线，一个完整的因果关系就这么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抹绿色静悄悄地躺在展示柜上。 白洛轩又一次仔细地观察手镯。 它来到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但接下来的日子，它会永远在这里。 第112章 善人 苏柒柒已经在桥上等着他了。 白洛轩走出别墅，看着她神情有些不大自然。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出来？”苏柒柒问道，“我房间对你的吸引力这么大吗？” 见白洛轩没有说话，苏柒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在想…你现在活生生的站在我前面，那生日会时死去的人是谁？棺材里的那个人是谁？你用了什么手段才能瞒得住他们……？” “什么嘛。”苏柒柒噗呲一下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你觉得我是假的？其实只是一个鬼魂……实际上真正的苏柒柒已经死了？” “还是说…你看见了什么？” 白洛轩耸耸肩：“或许吧，我们要怎么去天羽区？” “在日冕区有专门通往天羽区的飞艇。距离这里不远。”苏柒柒摘下帽子，在手中转了一圈后收进储物手镯，“我们可以走过去。” 下岛后，两人立刻离开了皇区。 走在马路的绿化带边，发现白洛轩并没打算主动开口之后，苏柒柒踌躇片刻，还是问道：“洛轩啊……你觉得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怎么突然问这个？”白洛轩淡淡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我觉得善恶很难定义。” “实话说，你认识那块玉镯的主人吧？” 白洛轩也没打算隐瞒：“不算认识，只是恰好知道这件事。” “果然啊……”苏柒柒沉默了一会儿，“我承认是我做的。是我杀了她，也是我清空了她所有存在的记录……你觉得我是恶人吗？” “你在引导我……”白洛轩看向她，“我的看法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很重要。至少现在很重要，我们可是合作关系。我不希望有任何影响你对我信任的事情发生。”苏柒柒认真道。 白洛轩思索了会儿：“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苏柒柒低下头，脚步都有些不自觉地放缓了，“真相就是，这是我和她的一个交易。” “交易？” “嗯。斤斤走投无路的时候，选择来皇区乞讨，希望这里家景显赫的人能为她伸出援手，为此她愿意放弃一切。” 听到“放弃一切”这四个字时，白洛轩一下子就恍然了起来。“交易”这个词原来是这么来的……一切，当然包括生命。 “就是这么简单。”苏柒柒说道，“我与她达成了交易，在她的眼中，我也是做了一次善人。我不想去关心他父亲的病多么严重，我也不好奇他们之间怎样的父女情深。只是因为她提出的条件足以打动我，恰好，我也能给她所需要的。这算什么？嗯……各取所需吧。” “……原来是这样。” “不过她当时只跟我要了十万，仅仅十万。”苏柒柒神情好似有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就算这是她自己提出的筹码，可对我来说，生命如果有标价，再怎么破烂的人生，也绝不会只值这些钱。” 白洛轩意外道：“所以你格外给了她四百九十万？” “可以这么说。”苏柒柒回头眺望月之岛，“交易之后，她一直珍爱的手镯就留在了我这里，于情于理，我也应该回报她点什么。” “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么感……” “我，我可没有。”苏柒柒摆手道，“坦白来讲，我当不了会登上新闻，会被多数世人认可的那种‘善人’。世界之大，有多少贫困，有多少苦难？当你对别人的帮助超过一定数量，那就不再是你的慈悲，而是你的罪孽。” “你无法帮到的人，就会开始憎恨你。这就是人性。早在元来之年就有过证明。” “……”白洛轩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还是很矛盾。” “是啊。”苏柒柒抓了抓头发，“很矛盾，就算知道了又怎样？看到，听到那些事情还是会让我有所动容。所以我只能不听，不看。” “好吧。”白洛轩又说道，“不过我还是有一点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将她变成你的？” “小把戏而已。”苏柒柒道，“在她体内注入一些我的血液，再用瞳术附身，化形成我的样子。之后我躲在暗处操控就可以了。” 白洛轩听着，默默地点了点头。苏柒柒的说法和自己先前的猜想基本吻合。 今天他再次回到日之岛的时候，才想起在苏柒柒生日那天，还有一个令他怪异的地方。 那时候他伸手触摸到了湖水中的血迹，可他却看不到血液中有红莲火的痕迹。 看来就算在斤斤的体内注入了苏柒柒的血液，也很难躲过专业的检查。 原来死亡方式都是有所准备的啊…… 尸体被合金莲花砸的支离破碎，真真假假的血液混在水中，这才成功瞒天过海。 想到这里，白洛轩不禁开口道：“可是在你解除魂附之后，化形效果不会消失吗？” “哈哈哈……”苏柒柒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化形的确会解除，但你觉得，苏家的人，会在看清我死亡过程的前提下，大费周章的再为我尸检吗？” “我的死，会让很多人兴奋地彻夜难眠。白天又要摆出一副悲伤的样子，真是难为他们了。其实我只需要瞒住最开始见到尸体的那几位了。事实证明，我的计划并没有出错。” “……”白洛轩有些失语。 送葬车队已经出发，入殓早就结束。接下来的结果就是苏柒柒这个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她早就料到了。 “七大家族里一直有着明争暗斗。这很复杂。总之，我这个大小姐甚至不在候选的继承人里，就已经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苏柒柒苦涩地笑笑，不知是自嘲还是无奈。 关于这些，白洛轩还是第一次有所触及。 在白家生活了数年，最大的勾心斗角还是白竹想尽一切办法让白洛轩打开装着虫子的盒子…… 做了个深呼吸，苏柒柒递给白洛轩一半的耳机，脸上的乌云消散地无影无踪。 “唉……呀。”苏柒柒伸了个懒腰，“再往前就要离开市区了，那条道路景色很好，听歌一起走吧。” 第113章 前往天羽区 两人又走了半个小时，在一扇拱门前停下了。 这里是一座小山包，在山顶还能看得到“皇区”。只是……别说离开市区了，甚至都没有离开“市中心”。 这座山包面积不大，种满了树木，孤零零的矗立在市区内也并无突兀。白洛轩早就在酒店或是各种地方看见了山包不少次，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来到这里。 “没走错吗？”白洛轩伸手抚摸了一下面前的拱门。 拱门不算很大，只有三米高，甚至会被树木盖住。拱门内什么都没有，框住了远方的高楼。倒很适合拍照。 “没走错，要拍几张照吗？这里风景很好，我可以给你当模特。”苏柒柒嬉笑道。 “还是免了吧。”白洛轩抬头看了看，透过浓密的树冠，能看见湛蓝天空中漂浮的几朵云彩，“天羽区就在这上面？” “你这个人真无趣啊，”苏柒柒轻叹口气，然后解释道，“严格来说，天羽区在地林区的正上方。这只是一个通道。”她说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张卡片，依次贴在拱门的石块上。 卡片发出一抹光芒，这光芒流到拱门之上，形成了一道发光的门，紧接着，拱门之内开始变得虚幻，形成了一道旋涡。 “竟然是这样……”白洛轩感觉光芒有些刺眼。 “天羽区修建成功十多年之后，才研发出这种传送门。可以直达飞艇的站台。”苏柒柒可惜道，“若不是大多数人无法承受超远距离的传送，不然走进去直接到达天羽区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抓住白洛轩的手腕，迈步进入了拱门之内。 在两人的身躯完全没入光芒之后，传送门立刻消失，拱门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面前的白光扑面而来，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脚下再度凝实了。 踏在地面之上，白洛轩回头一看，发现自己正是从一个和山包上相似的拱门中走出。 这是一个很大的站台，完全漂浮于空中。四周是金碧辉煌的建筑，建筑外，则是“层峦叠嶂”的云海。如此云雾缭绕之间，阳光更加清透，铺潵在脚下合金修建的地面。 整个站台的修饰风格类似于港口。一处巨大的开口，光是宽度就足有数百米，在这的空中，漂浮着数架大小不一的飞艇。 无论是在这一侧，还是对岸，都不断有人从同样的拱门中走出，或是走入建筑，或是登上停靠在岸边的飞艇。 苏柒柒说要去买杯咖啡，扭头离开了。 白洛轩在四周逛了逛，发现这里完全就是一个小型的商场。包围了站台的那些金碧辉煌的建筑，从餐饮到住宿，甚至连影视都有所包含。 这些招牌都用着统一的色系，抓眼又不张扬。思索片刻，他去到就近的一家奶茶店买了一杯果茶。排队的人不多，等拿到果茶的时候，他正好收到了一条消息。 “您预定的飞艇将于三十分钟后起飞，请到八号站台进行安检，检票。” 八号…… 白洛轩走出店铺，扫视一圈，八号站台就在他的附近。没走几步，就看见苏柒柒从咖啡厅里出来，朝着他走来。 “呃……”苏柒柒左手拿着一杯咖啡，右手拎着一杯，在看见白洛轩时，她表情一下子僵了起来，“我说你……” “……”白洛轩也是一顿，缓缓将吸管从嘴中拿了出来，“我……咳，你那一杯其实还没好。我这就去给你拿。” “得了得了，别装了。像我小心眼似的。”苏柒柒没好气地将拎着的那杯咖啡塞进白洛轩的手里，“走吧，赶快登艇，一会儿赶不上了。” 于是过了安检，两人排队走进了飞艇之内。 飞艇很大，乘坐百人毫不费力。两人所订的票是最前端的观景舱，里面更是一个豪华卧室。配备的食物以及设施，和酒店几乎一样。 除此之外，最扎眼的就是那一整面的大窗户。站在窗边，仿佛就站在了云海之上，脚下轻微律动的白色浪花，而抬头，则是纯净的无垠蓝天。 苏柒柒进到观景舱后，坐在了窗边的茶几前，望着窗外不说话。 白洛轩将咖啡放到沙发边的桌子上，多少有点无地自容。他尴尬地挠头道：“不好意思，我没想到……” “也不用道歉啦。”苏柒柒转过头来，“我又不是因为那杯奶茶……我只是感觉你的某些方面像个木头，也不能这么说……嗯，总之对所有人都很有边界感。” “边界感？” “是啊，各方面的。”苏柒柒摊手道，“我与你早就相识，就算见面次数不多，也算是熟人吧？但几次相触下来，我还是感到很明显的疏远，就算你不是刻意的。” “我有么？”白洛轩微微蹙眉，思索她说的话。 “有，也许是你自己感受不到吧。”苏柒柒说道，“这并非是什么坏事，不过作为你的朋友，我多少有些不开心。” 在说“朋友”二字时，苏柒柒语气明显加重了一些。 可白洛轩似乎并无察觉，半晌后，他点头道：“好吧，我以后注意一些。” “你怎么又变成人机了？”苏柒柒张了张嘴。 “啊？”白洛轩一些话卡在嘴边，“那我应该怎么说？” “你……算了，谁管你。看你像是没睡醒一样，不如你去补补觉吧。”苏柒柒说罢，重新扭头看向窗外，不再理他了。 白洛轩莫名其妙地摸了摸下巴，感觉自己的确有点困。他揉揉太阳穴，也站在了窗边。 他总觉得苏柒柒话中有话，却又莫名排斥去细想这件事。这个人……实在有些变化莫测。与其去揣测一个合作伙伴究竟作何想法，还不如把目光放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飞艇悄无声息的启动了。 听说天羽区是建造在一块巨大的浮空石上的。面积足有上百平方公里。之前只在网上看到过，如今能亲眼所见……可比补个觉赚多了。 飞艇很稳，很静，速度却快的出奇。看窗外看不出什么，但时速表上却显示每小时两千多公里，远超普通民用客机。 没过太长时间，那“巨大的浮空石”就已经出现在了视野内了。 远远的，看过去只是横在天空中的一条线，后来看到了上面一些极高的建筑的反光，再靠近，就是震撼了。 进到了天羽区，自然看到了“天空中”。天空城建在了天羽区最中央，是一栋完全按照城堡的模样来建造的建筑。 据苏柒柒所说，天空城已经是在淘漉城乃至整个洛云大陆能找到的最顶级的建筑了。 这里共有一百零一层。高四百三十米。不止是关于淘漉城的重大会议会在这里举行。一些顶级拍卖会，高奢品牌的展览也会选择在此处。 天空城内的财富令人难以想象。整体修建风格也十分高雅。 白色为主，淡蓝为辅，水晶点缀，阳光下闪烁着绚丽光芒。像是从童话世界搬出来的一样。 第114章 天空城 相比之下，它周围的建筑虽也有新意，但显然吸引不住眼球了。 白洛轩一边看着玻璃外的景色，一边看了看飞艇电子屏幕显示的天羽区立体地图。 整个天羽区的修建风格和“皇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围绕着中心来修建。不同的是，在天空城的周围，建筑一圈圈要低于它，直径七公里后才恢复各样的高度。 完全是将天空城簇拥了起来。 “我们一会儿就要去那里。”苏柒柒喝了口茶，轻声道，“不过可能会有点麻烦。” “为什么？” “我伪造身份的时候，发现天空城的系统进行了升级。我们进入的时候，有极小的概率会检测出来我们的身份异常……” 白洛轩蹙了蹙眉：“这种情况要是发生了，我们是不是连天羽区都没办法待了。” “这种情况发生了我们就得强闯了。”苏柒柒吐了吐舌头，“非常局面非常应对。不要那么遵规守纪嘛。” “等等，强闯……？”白洛轩连忙打断道，“天空城那里难道没有守卫？” “有，比皇区里的守卫加起来还多。”苏柒柒淡然道，“不过我有一个大致的计划，但是得去看看才能确定。放心，成功率很高。” 听后，白洛轩无奈道：“你是要用瞳术吧？你想清楚，如果真的被发现了，你所有的秘密都要公之于众了。不如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吗……”苏柒柒摸了摸下巴，“今天已经是流金的开采时期了。流金纯度已经达到最高。七天之后就会衰弱。如果在这七天内，我们没办法进到地下，就只能等明年了。” 她算着，莫名笑了起来：“嗨呀，高风险高收入嘛。得有点自信才行。我能骗过整个淘漉城的人，还骗不过天空城这些小小的守卫？” “好吧。希望我们不会被检测出来。”白洛轩只能点点头。事到如今，他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飞艇逐渐降低高度，行驶进了一片空旷的空间。 飞艇的停靠点在天羽区边缘的地下。这里的浮空石被挖出了一大个口子。受其影响，这里的地面是带有一丁点倾斜的。 以防挖掉更多浮空石导致倾斜角度变大，从飞艇的停靠点到达地面，只修修建了扶梯。下艇没几步就能走到。以最大程度减少所需的地下空间。 白洛轩刚一下艇，便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这里的温度比预料的更低一些。耳边是数十架飞艇产生的巨大噪音。 如此环境下，白洛轩默默地跟在苏柒柒的身后。后者很是熟悉这里，带着他一路出站，坐上了电梯。 电梯一点点上行着。经历了灯光逐渐减少，再有阳光照亮地面。 清透的阳光从高楼的缝隙中挤出，正好对着电梯。 白洛轩一手挡着阳光，花了些时间适应刺目的感觉。他走出电梯，仔细地观察周围。这里……实在是太超乎想象了。 他本以为在飞艇上俯瞰了全貌，多少会有些心理准备，可真脚踏实地的到了此处，那股无与伦比的压迫感，还是让他倍感惊讶。 这就像是……穿越进了科幻电影内一样。 素月城并不落后，修建的建筑也很是超前。可白洛轩却从未想过，会有建筑的每一部分墙面都是一块形状各异的屏幕。 这些屏幕光滑，手指划过上方甚至能留下轨迹……他也没想过，在他驻留的地面，会开出一朵朵虚拟的花朵。他站立的时间越长，这些花朵蔓延的越广。 放眼望去，有不少戴着虚拟眼镜靠在某些建筑上的人，他们手指在虚空点击着什么，脚下的草地已经形成了一片绿洲。 “震撼吧？我敢打赌，无论见识多丰富的人，第一次来天羽区都是会你这种表情。哈哈哈哈……”苏柒柒走到了他的身边，笑道，“这里代表着人类科技的巅峰。你所见到的，是整颗星球能达到的极限。” 人类科技的巅峰，整颗星球的极限。 听到这两句庞大的形容，白洛轩却是感受不到一丝夸张的成分。 没错，这里就是巅峰，就是极限。 他一抬手，抓住了空中飘来的一块虚拟屏幕，上面出现了天羽区的简略导航路线。紧接着，他的手机自动亮起，同步了虚拟屏幕上的信息。 之后，这块屏幕变淡，消失不见。 “感觉和地面完全是两个世界。”白洛轩咋舌，感慨道。 “那是当然，整颗星球只有两大块足以盖楼的浮空石。这一块在淘漉城，苏家几乎在这一块投资了城市资源的百分之七十。”苏柒柒说道，“不过现在还有很多技术没有突破，天羽区六年前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这几年都是在巩固天羽区的所有系统。更多发展月流区了。” “另一块浮空石……说的是云中之地？”白洛轩恍然道。 “是啊，云中之地也被称为云上城。云上城云上城，当然是在云上啦。那里啊……听说整个城市都是以灵气建造的。可惜我没有去过。”苏柒柒想了想，说道。 聊到这里，白洛轩也想到了一些关于“云中之地”的消息。 这座城市从不出现在网络上，也几乎看不到去那里旅游的人……可这座城市却一直占据着整片洛云大陆最强城市之名。 此外，关于云中之地就只能想到“云上学院”了。作为世界上第一个灵师学院，几乎所有人都有所耳闻。 不过白洛轩也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对云上城的了解就止步于此……在苏柒柒说“两块浮空石”之前，他一直以为云中之地只是形容，压根没想到这座城市居然也是漂浮在天上的。 白洛轩看着脚下的花朵已经蔓延了近两米，又问出了一个疑惑：“为什么苏府不建立在天羽区呢？” 苏柒柒看了眼他的脚下，露出一抹看透一切的笑容：“怎么到了天羽区，你就变成了提问机器了啊？哈哈哈……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想？天羽区与其他大区交通不便，苏府当然不会建立在浮空石上。” “我几年前也在天羽区住过一段时间。住久了就有点想念地面的花花草草……嗯，总的来说还是住在月之岛舒服。”苏柒柒看着天空，回忆着什么。 第115章 入侵 突然，苏柒柒目光悄悄瞥向了他。 而后趁白洛轩不注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了一个踉跄。 “诶呦。” 苏柒柒的力气可不小，还在愣神的白洛轩被突如其来的拉力吓了一跳，迈出两步稳住身形。脚下的花全部消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苏柒柒依然拽着他的手腕，“走啦走啦，花谢了。” “花……什么花？”白洛轩扭头避开视线，“我只是累了站一会儿。既然你熟悉天羽区，那快带路吧。” “是么？我可不信你的狡辩，过来吧你。”苏柒柒手中再度用力。灵师的体魄展现了出来，白洛轩被她抓着愣是挣脱不开，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天空城修建在天羽区的正中央，以它为中心，道路呈现出蛛网状。因此，无论从哪里都能很快走到一条可以完整看到天空城的道路。 真正走进了科技之中，才会天羽区真正的与众不同。 由于地面上道路修建的规整，所以天羽区大多数的交通都是在“空中”的。最高一层是各种球形的飞行器或是飞行汽车。其次是修建在半空，用于通车的道路，如同一个巨大的立交桥。 而在两人所站的地面一层，就完全没有机动车的影子了。几乎都是步行的道路。少有几人坐在一个碗状的“车”里，就算有轮子速度也不比步行快多少。 几分钟的路程，苏柒柒就已经拽着他走到了一条宽阔的道路上。沿着这条路直走可以直达到天空城的西北门，远远地，天空城在视野的尽头竟是显得有些精致。 终于是松开了手。白洛轩有些僵硬地揉了揉手腕，这一路上他可是受了不少目光。可算到了个人流较少的地方，他说道：“大小姐，您这是干什么？我还能跑了不成？” “哟，你还想跑？那幸亏我抓着你了。”苏柒柒轻哼一声，“你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免得你注意力又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过去。” “你说这话的时候真像我族里那些上课的老师。”白洛轩无奈道。 “老师？也不是不行，你要是愿意尊称我一声……” 听着她顺坡下驴，戏谑似的接上话，白洛轩嘴角抽搐了一下，伸出手将她的嘴捂住：“打住吧。” 苏柒柒一惊，显然是没料到，看着他的手不说话了。 只是白洛轩并没有注意她表情的变化，继续朝前走去。前者在原地站了几秒，踢开脚边飘来的一个电子屏幕，追上去后没好气道：“我说，就算你防备我，也不至于用上灵气吧？怕我在背后偷袭还扭头就走这么快？” “防备？灵气？”白洛轩听到后愣了一下，还没等他说话呢，苏柒柒自己先反应了过来。 “等等，不对……”她双眸中泛出红色，“你不是灵师，为什么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灵气？” “嗯？”白洛轩眉头一皱，他第一反应就是感受错金印，然后他也开启了黄金瞳看向自身。 果不其然，自己的全身，不知何时附上了一层薄薄的灵气。苏柒柒同样如此。 他打量了一下苏柒柒，心想这种灵气附体的状态，一般会在灵师注意力集中或是警戒的时候才会有所体现，并且很细微，若无瞳术根本无法发现。 就凭苏柒柒刚才说的话，她身上的灵气也绝不是自己释放的。 ……好像有些不对劲。 错金印仍在无休止地运转。 “退两步……” 白洛轩神色凝重了起来，他缓缓迈开了步伐，一步一步的后退。 莫名的灵气附体，通常来说也有被其余灵师锁定了的可能。不过两个瞳术在这里都没有发现异常……要么这灵师达到了五阶段以上，要么，就是另一种可能…… 他持续后退着，果然在退到某一处时，身上的灵气全然消失了。 “这……”白洛轩仔细看了看，自己的面前是一面很微弱的灵气墙，将什么东西隔绝开来。 内部的灵气明显更加“粘稠”，只要将手伸进去，就会立刻被附着在上方。 周围陆陆续续有人进出这面无形的墙，无一例外都被覆盖了一层。 “源头好像是天空城……”白洛轩开口说道。 苏柒柒双眸完全变成红色，她盯着天空城好一会，惊叹道：“天空城，居然真是从天空城散发出的灵气……怎么会这样……？好反常。” “难道是什么新型的科技？” “不，不是。”苏柒柒说道，“这股灵气似乎很纯粹，比一般的灵气都要干净。现在的科技根本无法模拟出来……就算是用于存储灵气的装置，将灵气放出来后都会有所变化。” 苏柒柒摸了摸下巴：“这不像个好征兆，若不是跟你退出来，我还真感觉不出里外灵气的区别。” 在两人交流的同时，在精神空间睡觉的炎灵也睁开了眼。 她睡眼朦胧地睁开眼，快步来到了那颗旋转的球体旁边。 “嗯？发生什么了？”她伸出只手，感受着错金印的流转，一股无与伦比的冲击从中传来。 金色的光波扩散开，炎灵眼神微眯，手掌和球体之间的间隔，金色与暗红色开始交融。 渐渐地，炎灵的表情从震惊变作了惊慌。她暗叫不好，连忙就要将手挣脱开，却发现在金红色中忽然冒出了一丝丝绿色的丝线，缠绕住了她的手掌，手腕。而后，危机感愈加强烈，刺激着她的大脑。 有什么气息，正在借着错金印瞒住白洛轩的感知，闯进这片精神空间。 “洛轩！洛轩！”炎灵大喊两声，手中的暗红色更加强烈，试图挣脱这些绿色的丝线。 可回应她的，却是意料之外的另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带有几分俏皮，在整个精神空间内炸响。 “这么多年了，居然真的有人能承受预言……” 炎灵冷汗直流。她能感觉到这声音的主人带有很强的威压。现在自己的本体还在错金印中，对此根本无法抗衡。 “什么人？！谁在说话？”炎灵身体有些发软，半跪在地上。那些丝线越缠越紧，将她的力量全部锁住。 “哦？居然是元灵……”声音再次出现在精神空间，“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来吧，你一定可以的。” “你要干什么？！”炎灵对着空间喊道。 这么一股蛮横地气息闯入精神空间，错金印竟没有丝毫反应。不止如此，这声音的主人，甚至利用了错金印以及炎灵的存在，将整个精神空间隔绝。 这样的话，白洛轩根本就察觉不到精神空间内所发生的事…… 炎灵真的有些慌了。同样的，她现在也感受不到白洛轩。熔岩火仍然平静，至少可以看出白洛轩现在并没有在战斗。既然这样的话，无论他正在经历什么，炎灵都只希望他能快一点离开。 “他就要来了……元灵…你还是先安静安静吧。” 此话说完，缠绕在炎灵手中的丝线消失不见。炎灵一下子跪倒在地，可也就是一瞬间，她又立刻站起身，熔岩火汇聚在掌心，一掌拍向了错金印。 现在想要联系白洛轩还做不到。只能先让错金印有所反应来提示。 “嘭——！” 可炎灵怎么都没料到，这一掌还没有接触到错金印，就被一道绿色的墙给挡住了。接着，她的身边不断出现同样的墙体，短短眨眼间，就已经将她禁锢在内。 第116章 一百零一层 “喂！”炎灵双手砸在墙面上。可隔绝掉的不仅是声音，还有她的力量。 能清晰的感受到自身的力量在飞速消散，炎灵再怎么喊，也听不到那诡异的声音了。 那股气息离开了精神空间。 “可恶啊……”炎灵咬着牙，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一手搭在囚笼上，静下心来后，她发现这个囚笼并没有多么强大，大概一天后就会自行消散。 不过，炎灵的本体本就在错金印内，无论是精神空间内的形态，还是漂浮的“小人”形态，都只是意识的化身。这个囚笼有些类似于结界，隔绝之后，她对于熔岩火的掌控也完全脱离了。 她坐在地上，也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白洛轩多少能感觉到一丝异常。离开这里，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离开这里…… …… “我们快到了。”苏柒柒轻声说道，“唉？附近的人这么少了吗？” 白洛轩疑惑道：“平时去天空城的人很多吗？” “不太清楚，但我住在天羽区那段时间，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来到天空城……”苏柒柒摊摊手。 “这样啊。”白洛轩点头道。突然，他听到耳边隐隐模糊的出现了什么声音。不知为何，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 “怎么了？” 苏柒柒就走在他的旁边，见他的模样，歪头问道。 白洛轩没有急着回答，他在心里叫了炎灵几次，却是没得到什么回应。这也正常，平时炎灵无聊的时候就在自己的精神空间睡觉，前段时间一直在奔波，她也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 想到这里，白洛轩摇头道：“……没什么。好像有点幻听。” “啊？你的精神压力得有多大啊？”苏柒柒说道。 “这个还好吧。”白洛轩耸耸肩，“我觉得我压力不算很大。” 听后，苏柒柒捂嘴笑道：“这样啊，那我把我的压力分你一些怎么样？” 白洛轩说道：“我现在不就是跟着你一起在瞒着所有人吗？” 苏柒柒恍然道：“嘶……也对啊。”她又挑了下眉，“实际上‘骗过所有人’在我看来是压力最小的一件事了。” “最小……”白洛轩略有吃惊，“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想的很多啊。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无时无刻都在变化。”苏柒柒伸了个懒腰，“现在我想的是，能不能瞒过天空城的安检。” 她说着，两人也就到了。 走到正门，光是那长长的阶梯就已经有三层楼的高度了。阶梯的尽头，一扇需要仰头才能看到顶端的巨大水晶门敞开着。内部是一片白光。好似这阶梯是通往天国。 走上楼梯，苏柒柒对着他说道：“你知道走上楼梯会怎么样吗？” “怎样？” “脑袋上自行出现一个光圈。”苏柒柒心源一闪即灭，在此期间她打了个响指。 白洛轩一抬头，自己的脑袋上方还真的飘出了一个金红色的光圈。红莲火的温度极高，短短几秒就让他感觉头发着火了。 “嚯，真神奇。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白洛轩配合的感慨了一句，然后将红莲火扑灭。 同样是用火的，这种程度的红莲火伤不到他，白洛轩却还是惊了一下，没想到温度居然如此之高。 “嘿嘿……”苏柒柒将自己头上的光圈也收回。 谈笑间，两人已经走进了大门。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由紫水晶和白水晶雕刻，宽十米，高度足有二十米的巨大壁画。壁画上，是一个飞起的天使，祂的那一侧是用白水晶雕刻，翅膀上的水晶尤为极品。祂手持长剑，直指一座被黑雾笼罩的岛屿。 岛屿的一侧，则是用紫水晶雕刻。壁画将近大远小处理的很好，细致入微。即便岛屿只占据了壁画的三分之一，却依然能看见那上方盘踞的黑雾中，有条黑龙的影子。 白洛轩看得有些入迷，苏柒柒没好气地再一次拽住了他：“传说而已。没什么可看的。” “传说？这是什么传说？”白洛轩问道。 “创世传说。是讲这颗星球的灵气是怎样形成的。很扯，没什么意思。”苏柒柒说道，“要说灵气是由一个外星人创造出来的，你信？” “呃，不信……”白洛轩下意识地回答。 越过壁画，是广阔的大厅。这里同样处处水晶点缀，一个闪烁着光辉的吊灯从顶端延伸而下。如同一个倒立的喷泉。在它的下方，是被映出花影的地板，以及前台。 苏柒柒拿出两张卡递给工作人员。 那人将卡片在机器上扫过，出现了二人的名字：白洛轩，秋梦。 “秋女士对么……”工作人员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又看了看苏柒柒。也许是她那身打扮过于的潮流，工作人员开口道，“能冒昧的问一下，您是来干什么的吗？” 苏柒柒瞥了她一眼：“我身份有问题吗？” “没有。” “既然没问题……知道冒昧你还问？”苏柒柒直接将工作人员手中的卡抽走，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走去。 一百零一层的天空城，并不完全是苏家的地盘。 进了电梯后，苏柒柒就拿出了自己本人的身份卡，得到权限后试着摁了几层。两人就在电梯里来来来回回坐了好几趟，好在没有碰到什么人。 试了半天，最后苏柒柒摁下了顶层的摁钮。 “可是我记得以前传送石放在九十几层啊。”苏柒柒郁闷地看着电梯门。九开头的层数已经试遍了，一百层正在修缮，只剩下了最后的顶层。 “叮”的一声，门开了。 这里的视野更加开阔，几乎能俯瞰到整个天羽区。 苏柒柒无心欣赏，靠着“大小姐”的权限，不断地开启一个个厚重的铁门。终于，她在最后一扇门前停住了。 “就是这了。”苏柒柒把白洛轩叫到了旁边，对着大门分别识别了声音，指纹，掌纹，虹膜。 繁琐的过程后，这扇大门终于缓缓地打开了。 第117章 来临 门内是亮堂堂的房间。两侧摆放着各种架子。 房间非常封闭，看不见任何的缝隙，正常客厅大小，在架子中间有一个由电脑组成的环形。不过此时大部分的电脑都已关闭，只剩下检测用的仪器还在运转。 进入房间时，白洛轩惊讶地感觉到了“阻力”。 回头看去，这间房间的门很是厚重，光是厚度就有着一米。没了门的阻挡，这里的灵气已经浓郁到可以增加“摩擦力”了。 进到房间，白洛轩做了几次深呼吸。相比起苏柒柒的全身舒爽，他反倒有些喘不过气。灵气这种气体，对于灵师来说是多多益善，可对无法感知到的普通人来讲，如果一个空间内只有灵气，不出多长时间就会被憋死。 这个房间内的灵气虽然没有如此夸张，但白洛轩还是升起了一股焦躁，只想着赶紧找到后离开这里。 他不再开口，埋头在一面架子中找着。 这些架子中摆放的东西有些超乎他的意料。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由专门定制的盒子封锁。裸露在外的，也都是些贵金属。 开启黄金瞳后，他能勉强分辨出，这些物品每个都散发着不同的属性气息。混合在一起就略显杂乱，属性的力量相互抵消，只剩下了澎湃的灵气。 突然，白洛轩看见了什么，蹲下了身子。 在架子的角落处，一颗由机械爪钳着的小石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颗小石子仅仅有着半个手指甲的大小，外表平平无奇。可在黄金瞳中，这颗石子散出的光芒却是金色的。极其纯正的金色。 金色……？这是什么属性？ 白洛轩心中疑惑。其它的属性他根据颜色多少能猜出一二，譬如蓝色大多和水，冰有关，红色就于火有关，紫色则是雷，电…… 可这金色…… 他凑近仔细观察，其它物品散发出的属性颜色，大概蔓延出一掌的距离就消融了。而这颗石子散发的金光，不仅没有消融，还在不断蔓延。甚至透出了房间。 白洛轩心中奇怪，呼唤了几次炎灵却还是没有得到答复。不得已，他打算试试在夕阳公司购买的眼镜。据妮娜所说，眼镜的内置系统升级完成后，已经有了在大数据库检测属性的能力。 正当他将手放到储物项链上的那一刻。 “彭！” 一声轻响。 那颗绿宝石迸发出来一瞬间的冲击，弹开了白洛轩的手。没等他反应过来，这储物项链自行的漂浮了起来。 紧接着，机械臂上的石子开始轻微的晃动，分明是在一点点挣脱机械臂的控制。 这是怎么回事？ 白洛轩瞳孔收缩，储物项链怎么说也只是个饰品，忽如其来变成这样，他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咻——” 也就在他犹豫的几秒内，机械臂上闪过电流，那颗石子就这么挣脱了出来，如同一颗子弹一般射向了白洛轩。 “咳——！” 这冲击力可不小，白洛轩连续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顾不得胸口生疼，他连忙拿起储物项链查看。发现那颗绿宝石上面竟然多了一丝金色的纹路。 再度尝试从中拿取物品，他惊愕的发现，储物项链内的空间变大了数倍不止，在其中摆放着的物品，也都镀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金光。在其中，完全找不到那颗石子的影子。 “储物项链把它吸收了……？”白洛轩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把什么吸收了？”一旁的苏柒柒听见动静，走了过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刚才有一颗石子……” 苏柒柒将手搭在白洛轩的胸口，灵气极快速的在他体内游走了一圈：“没事就行，传送石已经找到了，我们赶紧走。” 只见苏柒柒的出云之瞳已经全部开启，她的步伐很快：“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我们好像被什么气息锁定了，必须先离开这……呃。” 突兀地，她的动作和声音戛然而止。一股阴冷的浪拂过房间，灯光一个个关闭，两人的动作像是被人摁下了暂停键，甚至就连苏柒柒飞起的衣摆，也丝毫没有落下的意思。 恰好两人面向都朝着房门。现在不仅是房间内的灯光关闭了。就连房门外都全然见不到一丝光亮。 两人无法移动的时候，好像被一个黑洞吞噬其中，阴冷的寒气钻入骨髓。这并非什么冰属性灵师所造成的影响，而是完完全全的死亡气息。 在这种压迫之下，两个人的大脑都是异常活跃。可惜的是，黄金瞳无法开启。苏柒柒的出云之瞳就算还能勉强维持，但也什么都无法看见。“心言”同样无法发动。 没过多长时间，黑暗处出现了一双双血红的双眼，以及……忽近忽远的猫叫声。 这声音在黑暗的环境下尤为清晰，仿佛就在身前，仿佛就在耳边。 最后，一个高挑的人影在黑暗中逐渐显现出了身形，他腰间的挂坠无风自动。面具下的脸庞露出了一抹微笑。 “我们又见面了，白洛轩。还有……你。” …… “滋滋——” 细微的电流声后，存放传送石的房间重新亮起了灯。诡异的是，这里空无一人。 大门已经关闭。这里一切如常。 蓦然，房间内的空间开始扭曲，一个身形异常肥胖的人凭空出现。他的出现，让房间内充斥起了黑色的雾气。 肥胖男人戴着一个纹路类似于“猪”的面具。他嗅着鼻子，在房间内寻找了几圈，自言自语道：“奇怪，光明石的气息怎么消失了……？” 说罢，他又不信邪的在房间内继续翻找。他的动作之大，每一下都能让不少架子上的物品掉落。 不出一会儿，整个房间已经被他翻得一片狼藉，警报声早已响起。 “难不成被人拿走了？”警报声显然吓不到戴着“猪”面具的肥胖男人。他仍然自顾自地寻找。直到有警卫上了电梯，开始解锁紧闭的大门。 “奇怪，真奇怪，明明我布下的陷阱被触发了，为什么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呢？”肥胖男人困惑地挠挠头。 房间的大门已经开启，肥胖男人甚至没有看向门外的警卫，周围的空间再度扭曲，他就这么如同来时一样，消失在房间之内。 第118章 我还有 在那男人声音出现之后，白洛轩和苏柒柒身上的禁制终于解除了。 白洛轩一下子半跪在地，熔岩火的运转被极大程度干扰，想要将其控制出体比之前困难得多。 苏柒柒同样身体微颤，她的心源上已然勾勒出了两道花纹，红莲火缠绕在她的小臂，随时化作武器。 “一个拥有元灵，一个拥有瞳术。你们竟能走在一起……”男人一步步上前。每随着他迈出一步，苏柒柒身上的火焰就熄灭一分。 在走到苏柒柒身前时，那男人抬起手，对准了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不是你原本的样貌。” “你是……【猫】？”在威压之下，苏柒柒的火焰根本无法离开她自身一米，她紧盯着面具男人，语气愤然。 “正是。”【猫】淡然开口，他的手中出现了一道亮白的光波，扩散到了苏柒柒的身上。 就在光波接触到苏柒柒那一刻，她的样貌开始改变。瞳术被压制，她的双眸重新变为了粉色。金色的长发散开，在“秋梦”的皮囊下，苏柒柒那国色天香的容颜展露出来。 可现在的她，表情也逐渐变作了绝望。被【猫】发现，无疑意味着她的计划结束了。她想过【暗殿】的人并非那么好骗，但却没想到他们的动作如此之快。 究竟是为什么？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天羽区也已经沦陷，被【暗殿】侵入了吗？难道【蝰蛇】的行动只是幌子，只是为了掩盖【暗殿】的真正目标吗？ 她的脑海在不断的闪过一个个可能性。终于，在她瞳术彻底被压制关闭时，光芒停住了。 金色发丝胡乱地挡在苏柒柒的面前，有些遮挡视线。她低着头，没有再说什么。 对上【猫】——这个身份为【动物】的人，不会有任何的胜算。 在样貌暴露后，苏柒柒似乎也失去了抵抗的想法，瘫坐在地上。 【猫】目光只在苏柒柒身上停留了片刻，径直走向了白洛轩。他手指一挑，白洛轩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了起来。 脸色涨红，他可没有什么灵气来加强脉络。自己的身体也仅仅是经历过一次开元的强化，在这份威压下没有破碎就已经是奇迹了。被【猫】一下子托了起来，他顿感内脏生疼，一口血就要喷出来。 【猫】走上前，仔细地打量着他，而后略带疑惑地开口道：“你究竟是怎样从【猪】的手中逃脱的？你的生命在素月城就该结束了。” “是么……”白洛轩强行运转熔岩火，不顾灼烧感，使其在自己的脉络内驻留。他终于是能站直身子，“我不会死在素月城，更不会死在这里……” “哦？”【猫】不屑的笑道，“现在的你还能怎么做呢？” “你不是要我的元灵吗……？”白洛轩捂住胸口，而后从中带出了一抹火焰，“放过我们两人，我就把它给你。” 【猫】并未开口，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白洛轩又说道：“能从素月城追到淘漉城……呵，元灵对你们来说也很重要吧？不妨打个赌，是我先死掉，还是在我死之前，我将元灵摧毁在我的体内。” “就算威胁我，也要找个合理一点的理由吧？”【猫】摊了摊手，他显然丝毫不急，“就凭你？还能摧毁元灵？” “不信？”白洛轩上前一步，“你大可感受一下我的体内有什么。” 【猫】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蛮横的气息裹杂着些许浑浊的灵气冲入白洛轩岁心之内。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猫】的手被弹开了。 他的语气中难得有些波动：“错金印……？” “元灵的本体就在错金印内，我死了，错金印也会带着它一同消失。你觉得……我是在骗你吗？”白洛轩说道。 是么？其实白洛轩自己也不知道。人死后错金印会消散什么的完全是他即兴编出来的。此时他的背后已经布满冷汗。无论说什么，只要能多拖延住【猫】一会儿，希望就大一分。 “就算如此，你怎么将元灵剥离出来？”【猫】继续问道。 “我自然有办法。前提是……你答应不杀我们。”白洛轩说道。 【猫】冷声道：“我答应你。但……她的眼睛我需要挖出来。” “好。”白洛轩余光看向苏柒柒。发现她并没有朝这里看来的意思，她的心源仍然闪亮，一只手似乎在胸前干着什么。 白洛轩吞了口口水：“错金印也不是完全无法破掉，以你的实力，强行破掉不成问题吧？只要你能将我的错金印解决……” “那来吧。”【猫】没有丝毫废话，一只手摁住了白洛轩的胸口。 “咳……哇。” 紧接着，白洛轩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错金印剧烈的震颤，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全部震碎。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变得昏暗，他又一咬牙，硬逼着自己清醒过来。 险些涣散的瞳孔再度聚焦，白洛轩两只手抓住了【猫】的手臂，熔岩火在他的胸口冒出，本能似的爬上【猫】的身体。 “嗯？居然这么坚硬。”一击没能破掉错金印，【猫】微微惊讶，他不顾爬到身上的火焰，手中再度用力。 又是“嘭”的一声，白洛轩再吐出一口鲜血。 他挤出一抹笑容：“我…好不容…易…将她压制……你…你现在把……咳，把她吵醒了……” “嗯？”【猫】抬头看了一眼白洛轩。 “我…的元灵……醒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什么？” “呵…” 在白洛轩冷笑一声。之后，他将先前驻留在全身脉络的熔岩火全部调动到了手臂。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声，没有了熔岩火的辅助，他的骨骼在威压下开始碎裂。 白洛轩手中开始用力，在这份响声之中，熔岩火从他的手中喷出，已经爬上【猫】身体的熔岩火也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灼热，急速膨胀，融合。这些暗红色的火焰相互交融，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猫】紧紧地裹在其中。 面具下的【猫】眉头先是一皱，而后露出一抹欣赏的微笑。 “你的偷袭就只有这点本事吗？这些火焰可伤不到我。”【猫】说道。 “我…不需要伤到你……”白洛轩直视着他，毫无惧色，“我还有……同伴。” “轰！！” 第119章 事不宜迟 仿佛一颗炙热的太阳降临在了此处。 很快的，这颗火球被刀光所划破。空间仿佛出现了一瞬的静止，在第二声轰鸣还未出现之时，刚刚回过头的【猫】，视线对上了一双金红色的双眸。 苏柒柒手持长刀，在她的挥舞下，刀刃上的火焰扩大了数倍，又在接触到【猫】的瞬间反向聚拢。 在红莲与熔岩相触碰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嗡———轰！！” 本就伤的不轻的白洛轩立刻被冲击波击飞，在空中彻底失去了意识。苏柒柒也在翻滚了几圈后，倒在了地上，火焰仍然在燃烧，将她吞噬其中。 她只觉得温暖。这一刀过后，苏柒柒的心源已经暗淡了下来。 她的这两个灵技，全部都是蓝级，消耗自然是极大的。用“神兵招来”，唤出杀伤力以及灵气消耗都是最高的长刀，配合上“火神之怒”……她体内的灵气瞬间被抽掉了九成。 她没有丝毫的保留，甚至连出云之瞳都极大程度的开启，只为确保这一击精准命中。 哪怕没有沟通，苏柒柒也知道白洛轩一直在尽力争时间，这才让她来得及结印释放火神之怒……这已经是她目前能做到的最强一击了。 接下来，就只能等待，是【猫】受到重创，这禁锢他们的黑暗消失；还是【猫】重新站起来，将自己杀掉。 苏柒柒闭上了眼，无论是哪一个结局，都不再着急了。 她就这么闭着眼，直到感觉体内的灵气好像重新充盈了起来。好像感觉到了有风拂过自己的脸颊，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喂，你睡着了？” 白洛轩蹲在了她的旁边，戳了戳她的肩膀：“我们出来了。” “出来了？” 苏柒柒“蹭”的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她一眼就看见了身边的白洛轩，警惕地保持了距离：“别过来！你刚才还全身是伤，现在怎么……？你是什么人？！” 可不是，白洛轩板板正正地站了起来，别说伤了，就连衣服上的血迹也消失不见了。 而两人，现在竟是躺在了一片草地之上。 “我就是我啊。”白洛轩苦笑道，“我在那片黑暗中好像没有昏迷太长时间就醒了，之后……身上的伤都不见了。” “嗯？”听他一说，苏柒柒也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体内。不是错觉，自己的灵气也全部恢复了。 她对灵气的感知很细微。这灵气并不是恢复到了最佳状态，而是……和自己被吸入黑暗之前是一样的。 再看自己的身子，仍然是“秋梦”的模样。刚才本应该被红莲火烧成灰烬的衣服还干干爽爽的穿在身上。 “真的是我。”白洛轩怕她不信，凑上前，“你看，熔岩火。你看，黄金瞳……” 苏柒柒张了张嘴，有些不可置信。说是心存希望，其实她刚才已经闭眼等死了。真活下来后，她又怀疑了起来，【动物】会这么脆弱吗？ “放心，我们真的逃出来了。”白洛轩摸了摸下巴，凝重道，“全靠你的那一刀。” “我伤到他了？”苏柒柒问道。 “不知道，我没看见就昏迷了。不过在【猫】试图冲破我错金印的时候，我的感觉很奇怪。这怎么说呢……他的气息，好像不是本人。” “好像只是一个分身在对付我们。挨上那一刀后，分身大概就消散了吧。”白洛轩说道。 “分身……”苏柒柒默默点头，如此解释倒是合理了许多。 她又思索了片刻，拿出手机看了看。 现在是下午的三点。距离他们进入天空城的一百零一层遇到【猫】也只过了半个小时。而两人现在所在的位置竟然是在地林区，距离森罗园只有十几公里的直线距离。 这速度，简直比坐飞艇还快。 苏柒柒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储物手镯，发现那几颗传送石还静静地躺在里面。 她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自己假死被【猫】知道了。肯定会再一次被暗殿盯上。只有赶紧进入到地下矿区，才能真正避掉【暗殿】的视线。 已经是开采日了。【蝰蛇】必定开始动手。不过日子特殊，苏家的大部分人现在应该都在参与送葬，森罗园内就算有着冲突，应该也不会很乱。 苏柒柒微微蹙了下眉。她现在只想着去的越快越好。按推断，今天似乎并不是个好日子。 白洛轩也在看着地图，两人所在的这地方是一个计划修建的自然公园，但由于森罗园的意外暂时叫停了。距离最近的一栋建筑都有着两公里的距离。 “洛轩，你过来。”看了看四周无垠的草坪，苏柒柒决定了什么似的跟他说道。 闻言他放下手机：“怎么了？” “我得换个身份，换一套衣服。”苏柒柒说着，就从储物手镯里拿出了另一套衣服。 “呃……那你叫我过来干嘛？” “你放松就好了。抑制一下黄金瞳，免得麻烦。”苏柒柒躺在地上，说道。 “嗯？”白洛轩还想问什么，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后，他又站了起来，眨了眨眼睛。那深蓝的瞳孔中，浮现出了一抹粉色。 躺在地上的苏柒柒闭上了眼，仿佛睡着了。 然后，“白洛轩”脱掉了她身上的衣服，十分娴熟的将之前放在地上的衣服为她套上。 没一会儿的时间，苏柒柒就已经换好了衣服。 又是一阵恍惚。 白洛轩重新得到了身体的控制权。刚睁开眼，他就看见已经换好衣服的苏柒柒从地上坐了起来。 此时的苏柒柒又变了个模样，配合上这一套休闲装，变做了个扎着马尾辫，戴着半框眼镜的女生。像是……一个学生。 他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君子也防？我又不会占你便宜。” “什么话？”苏柒柒狡黠一笑，“我只是让你体验体验被魂附的感觉。而且……占便宜？你的眼睛都看见了，这豆腐还不够吃吗？还是说，你想……” “我不……”白洛轩话说一半，眼珠一转，“好啊。” “好……诶？”苏柒柒肉眼可见的慌了一下，躲过他的目光，“变态呀你！” 白洛轩摊了摊手：“这算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 “还你个头啊！走吧…我，我们赶紧走啦，事不宜迟。” 说罢，苏柒柒没好气地推搡了一下他，在原地找了下方向，快步朝前走去。 第120章 森罗园的变化 十几公里的路程，两人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走到了。 距离森罗园还有三公里的距离时，就已经被拉上了长长的警戒线。一路上，地林区根本见不到行人，少有几辆汽车，也是朝着离开地林区的方向上疾驰。 考虑到这次去森罗园可能会发生点什么，白洛轩索性将传送装置的标记放在了地林区一处隐蔽的小公园。 森罗园的身份识别系统还没有关闭，两人进入园内后，立刻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苏柒柒厌恶地捂住了鼻子，皱眉道：“这是腐烂味？” “恐怕……森罗园已经被深域气息侵蚀了。”白洛轩边说着，边拨开了旁边一棵植物的巨大叶片。 在叶片后面，是一只已经看不出是什么的动物的尸体。它躺在地上，头部已经消失了，腹部被露出一大块伤口，伤口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 在动物尸体上，还缠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黑烟，在旁边飞舞的苍蝇不断掉落，又总有另一只飞来填补住空隙。腐烂味也是由这里传来。 这画面让两人都是一阵反胃，白洛轩将叶片盖了回去，表情难看。 再往里继续走着，正在腐烂的动物尸体越来越多。这些绝大部分都没了头，血液干枯的地方，躺着黑压压一片的不动了的虫子。 森罗园内的动物稀少，这些死去的大多是些灰级灵兽。而这种低等的灵兽，心核有百分之九十都存在于头部。能以尸体为食的，无论是同类还是昆虫，也基本都从头部下手。 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找到了“食物”的家伙们也都没落到好下场，吃掉头部后甚至连吃身子的时间都没有，就也倒下了。 循环往复。尸体处处都是。 “深域气息吞噬生命力，动物最先受到影响。这些年份久远的植物……也撑不了太久了。”白洛轩心中苍凉，黄金瞳寥寥一眼，他就发现了端倪。 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所有的树木，都已经成为了一个“空壳”。 这些树木还能挺立，都是靠着几百上千年积攒的生命力而维持，倒塌也不过时间问题。 “是啊，照这么下去，森罗园几十年都恢复不了元气了。”苏柒柒眼中的金红色散去，她叹了口气，而后话锋一转，“话说你还有闲心担心这些树？不担心自己吗？” “我，”白洛轩摇头道，“我应该不怕深域的气息。” “不怕？”苏柒柒一顿，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是因为元灵吗？” “嗯，一般的深域气息我可以直接吸收。”白洛轩说道。 “难怪【猫】会对你下手。”苏柒柒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个玉瓶，倒出液体抹在太阳穴，“他们要利用深域，你却能吸收深域，简直就是‘天敌’啊！” 白洛轩耸了耸肩：“天敌可不敢说，我只能让我自己不受影响。也只能吸收附着在自己身上的深域气息。” “独善其身也没什么不好。”苏柒柒思索道，“不过元灵的力量不止于此吧？是因为错金印吗？”她步伐稍微快了些，“你体内的元灵的本体在里面，所以……还不能完全发挥她的实力？” 闻言，白洛轩想到什么似的，表情闪过了一丝诧异。 前者见状，又添了一句，说道：“别误会，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同伴的实力。” “了解我……？”回过神来，白洛轩自嘲地笑了一下，“如你所见，我只会操控那些没什么温度的火焰。错金印几乎把一切都封住了。” “嗯？”苏柒柒奇怪地沉默了一会儿，将心中所想的话全部改口，最后只剩下两个字，“好吧。” 继续朝着森罗园的深处走，深域气息的侵蚀更加严重。 距离中心结界还有两公里，这里的树木已经几乎枯萎，空气中飘着黑色的“烟雾”。这里的动物尸体并没有外围的多，空气中的腐烂味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焦味。 也许是深域气息还会多少影响到人的心情，两人的交流明显变少了。 白洛轩看上去还好，每隔几分钟就利用熔岩火在身上转上一圈，将深域气息吞噬。 苏柒柒的状态就有些差了。她从玉瓶里倒出液体的次数愈发频繁，面色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起来。 不过她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一直低着头在默默思考着什么。 到了这里，已经能远远地看见那巨大的结界了。这个巨大的“黑色碗”扣得十分严实，内部仿佛是实心的一般。能听到有些许类似于冤魂哀嚎的声音，随着他们靠近的步伐变得明显。 白洛轩手掌搭在胸口，一缕火光从中出现，再一次的爬过了他的全身。 之后，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底终于是出现了一丝不安。不是源于环境的改变，而是由于自己的体内。 有点不对劲…… 按平时来看，炎灵就算可以吞噬深域气息，但真的碰到了也还是会出来提醒白洛轩让他注意一点的。不过，这里的深域气息何等严重？炎灵却还是没有反应，这怎么可能呢？ 不止如此，好像从今天去了天羽区开始，炎灵就一直不说话了。 白洛轩也不是没有尝试呼唤她，却根本得不到回答。简单的内视也看不见她的身影。如果想看清整个精神空间，需要很长时间的冥想，现在显然也不是时候。 莫非炎灵又沉睡了？ 不……不太可能。 白洛轩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炎灵之前的沉睡都会告诉自己，不会不告而别。何况错金印内，炎灵的力量并没有波动，静静地，和平常一样。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如果非要说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的话。 除了【猫】，还有一个。 那块在一百零一层看见的散发金芒的石子。 白洛轩低下头，看向自己挂在胸前的那颗储物项链。 绿宝石的下方，金色的纹路如同深入地下的植物根茎，朝上蔓延。又在中间止住了。 这颗模样变得奇异的宝石，似乎正在发着光。 第121章 滚开 发光…… 白洛轩大脑忽然一阵生疼，他闷哼一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当他睁开眼后，绿宝石上的纹路全部消失了，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再度感到晕眩，面前开始虚幻，他发现自己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 人？ 这算是人吗？ 白洛轩愣住了。而后极力辨认着面前模糊的影子。 “她”漂浮在半空中，一只雪白的尾巴十分蓬松，“她”就趴在自己的尾巴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看着…… 那双眸子明明模糊地看不清颜色，却仍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 “你是……” 白洛轩忍不住走上前了一步。 而那人同样有了动作。“她”轻轻一拨，尾巴移到了背后，翘挺了起来。而后她俯下身子，伸出手。 白洛轩勉强看清了她的轮廓。 是……散发着金色的。她的身材高挑，妖娆，赤足踩在半空中。在她的脚下，空间扭曲了起来…… 不止是脚下那一块，白洛轩惊愕地发现，自己每走一步，“她”周边空间扭曲的就更严重一分。就连“她”身后的尾巴，都会多上一条，若隐若现。 就在白洛轩的指尖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她”突然变得惊恐了起来，扭头看向旁边。 下一刻，“她”消散不见，空间经历了一个挤压变形的过程，重新“弹”回了原状。一抹金红色冲出，苏柒柒就这么闯入了视线。 “嘭！” 苏柒柒一手抓住白洛轩，不由分说地将后者拉向自己，然后一掌摁在了他的胸口。 白洛轩只觉得身体一轻，体内的熔岩火竟然是被这一掌逼出了体外。 此时大小姐的脸上无半分松懈之色。她的指尖已然被金红色包裹，死死地黏住了从白洛轩胸口中溢出的火焰，再用力一拉，竟然真的有一股暗红色被她拽了出来。 紧接着，她将这股火焰散开。熔岩火立刻化作了一个护罩，将两个人包裹在内。 苏柒柒一手搂着双目无神的白洛轩，一手运出火焰。金红色的红莲火盘踞在她的手心，隐隐呈现出一柄长刀的模样。她持刀指着面前的空旷，冷声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都别想现在伤到他，滚开！” 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二人面前的空地上刮起了一阵清风。 看着被风卷起的几片落叶消失在了远方，苏柒柒才算松了口气。但她的表情却更加阴沉了。 “牛鬼蛇神……怎么都来作祟。”苏柒柒嘟囔了一句，再次用同样的办法调动起熔岩火。将火焰重新化作能量注入到了白洛轩的体内。 做完这一切，白洛轩身子轻微一颤。而苏柒柒也在感受到他不用自己搀扶也能站稳后松开了手。她后退一步，却又抬起胳膊，在白洛轩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白洛轩的双眼彻底清澈了。 “你没事吧？刚才你直直地往前走，喊你也没反应……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苏柒柒担忧道。 白洛轩默默点头，缓过神来，他的确记得自己的记忆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与其说是看见……那画面，倒不如说是梦见。就在他深呼吸几次缓解自己的疲惫时，就已经开始难以回忆了。 “你还记得你看见什么了吗？” 重新迈开步伐，苏柒柒问道：“深域里全是世界的【垃圾】，也许你看见的，就是某些【垃圾】的映射。” “我……”白洛轩刚开口便停住了，他扭头看向少女，眸光幽深。良久，他露出一抹微笑，摇头道，“……不记得了。” “什……”苏柒柒心中一跳，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你真的不记得了？” “不记得。难道幻觉会在记忆里存留很长时间吗？”白洛轩耸了耸肩，转移了话题，“这里被深域侵蚀的真严重，一不留神就中招了。你那个小瓶子里的东西……要不给我来点呗？” “早就想给你了。”苏柒柒心中奇怪，但也没有追问，顺着他的话题说了下去。 她拿出玉瓶递给他，没好气道：“说不怕的是你，中招的也是你。真是让人担心。” 白洛轩学着苏柒柒在滴出了两滴抹在太阳穴上，立刻感觉全身清爽，像是在酷暑中一头扎进了冰凉的湖水。 “神药啊！其实你可以把我说的话当做吹牛，直接把它硬塞给我的。”白洛轩晃了晃小瓶子，扔了过去。 苏柒柒一手接住，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你当时在想什么，像是受什么委屈了一样。我可不想热脸贴冷屁股。” “任谁走一遭森罗园外圈的环境都会这样吧。”白洛轩无辜道，“灵兽们都往出口跑，都死在出口，那里快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苏柒柒佯装恍然，点头道：“说的也是，看见那么多尸体，情绪肯定会低落的吧。” “是吧，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 “是啊，我太理解你了。你怎么会是因为有事想瞒着我而给自己找借口呢？”苏柒柒说道，“绝对不是的吧？” “……”白洛轩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秘密，相比起来，你对我的了解，要远高于我对你的了解吧？大小姐，你究竟是对我的元灵感兴趣，还是错金印感兴趣呢？” 这次轮到苏柒柒沉默了。她轻咬下唇，脑海里不断推测着什么。神情少见地出现了些犹豫。 “实不相瞒，我的确很好奇。因为元灵通常会变成第二个岁心，你不是灵师，却拥有元灵已经算是一个例外了……但你和【猫】说，你的元灵本体在错金印内，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苏柒柒继续说道：“更何况，在这种前提下，你仍然可以运用元灵的力量。实话说，我真的很想仔细看看你体内的构造。” 白洛轩思索了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按炎灵的猜测，错金印只是封印了他对灵气的感知，而并非封印了整个岁心。这才导致就算炎灵的本体在错金印内，也不会将她的所有力量都禁锢其中。 能简单使用熔岩火也是如此。这些火焰严格来说是炎灵在南市与自己融合时就已经分给自己的力量，和炎灵本身已经没有太大的联系了。 可这些终究是假设。仅仅是假设，甚至连证据都找不到。 如此抽象的概念，他自己都云里雾里，又该怎么和苏柒柒解释？ 苏柒柒见状，也明白了什么，开口道：“还是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如果你愿意的话。” 第122章 试试科技的办法 “以后？”白洛轩眉头一挑，“以后真的还会有机会吗？” “当然……”苏柒柒下意识地回答道，又话锋一转，“按你的意思……你是想现在就给我解释清楚吗？可我怎么感觉，你自己都没有搞明白？” “是啊。”白洛轩说道，“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哈……”翻了个白眼，前者识趣地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看着那副面孔，她自知已经再问不出什么了。 可是……真的没关系吗？ 被深域气息包裹的感觉愈发严重，苏柒柒感到了一丝焦躁。在某些事情超出预料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全部都是变数…… 这是她向来讨厌，向来不愿意看到的。 最后，她自己暗暗叹了口气。恰逢此时两人已经临近到了结界之外，白洛轩的注意力并不在她的身上，也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距离结界只剩下了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在当时【昙花】自爆的那天，还能依稀通过肉眼看到结界内的不同区域的色块。可现在看来……里面就是纯黑的。 甚至没有意料中“深域气息”充斥着，像烟雾飘动那种模样。黑的无比纯粹。 白洛轩有些意外地开启黄金瞳试图探入其中。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当时还可以直接看到坑洞的最底部，而现在只能探入其中不到十米就止住了。而且视线内也是一片漆黑。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远超当时的深域气息？ 就算当时爆炸的那朵‘彼岸花’撕开了封锁深域的结界，但以二长老的实力，想要封锁掉这个裂缝不是轻而易举吗？又怎么会… “难道流金已经被破坏了？”白洛轩抛出了一个猜测。 “这个……”苏柒柒踌躇一会儿，道，“应该还没有。我们这一路走来，还是越靠近结界，深域气息越严重，如果流金真的被破坏，那就绝不会是这样了……在我们从地林区醒来的时候，就该被深域气息包围了才是。”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白洛轩蹙眉道，“要么是二长老在释放结界的过程中，无力分心来修复裂缝。要么……” 苏柒柒看了他一眼，接上了话：“一直有人在结界内干扰，甚至是不断的撕开新的裂缝……” 话说完，苏柒柒从储物手镯里拿出了几个微型的小方块，她将这些方块放到地面围成一个圈，然后朝着里面扔了一团火焰。 火焰接触到方块后产生了爆炸，与此同时，在森罗园内的各个角落也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爆炸。 在黄金瞳的视野下，白洛轩看见有好几道扩散性的光波从结界的四面八方拂过，几乎覆盖了整个森罗园。而这些光波拂过身子没有半点感觉。 白洛轩认识这东西，不仅认识，他还有几个。 这是夕阳公司研发的一款用于勘察的小道具。需要提前布置在需要勘察的区域，每一个小方块都有一个用于激发的“子分身”，大概能勘察五公里左右的距离。 但这东西的勘察能力并不是很强大，只能大致的判断出区域内存在某种属性。好处是用激发方便，用灵气随时激发。当然，也挺准的。 “不对…天，他们真是疯了。居然敢……”苏柒柒喃喃地睁开了眼，她先是看了眼白洛轩，“你认识这东西吗？” “认识。” “那就好解释了。”苏柒柒摸了摸下巴，“你应该发现了，【猫】所运用的灵气和我们吸收的灵气似乎不太一样。其实不止是【动物】们，所有【暗殿】的人都是如此。我之前测试过，如果这东西检测到了这‘异常灵气’的话，会有一种很明显的异样感。可我刚才却没感受到。” “你是说……【暗殿】现在并不在森罗园？那他们会不会在结界内？”白洛轩指了指结界，他清晰地看见那勘察光波无法渗透到结界的内部。 “可能性很低。”苏柒柒摇头道，“除非【暗殿】的所有人都十分谨慎的消除了自己的痕迹，否则有一丁点的残留我都能感知到。” “那怎么……”白洛轩轻咦一声，试探道，“你的意思是【蝰蛇】？他们来了？” “【蝰蛇】的灵气和我们是一样的，我的确勘察不到。可他们……”苏柒柒怪异了起来，“他们也会被深域气息影响啊。难道真的都不要命了？” 说着，苏柒柒沿着结界的边缘行走，同时加大瞳力试图看见内部发生的事情。 她觉得现在的局面很诡异。 结界内的深域气息超出了预料，显然已经有了势力进入其中进行了干涉。可进行干涉的势力却并不是【暗殿】。 如果不是【暗殿】…… 同样无法免疫深域气息的【蝰蛇】进入其中的话，就算不和二长老交战，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相比起来，【蝰蛇】更大的可能是不断进出，骚扰二长老，使结界不稳。 倘若是这样的话…… 现在自己和白洛轩进入其中，就有概率碰到二长老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有着瞳术加持，也绝对会被发现。 又偏偏这个时候，两人完全感知不到结界内发生的事情，瞳术无法完全穿透结界看清内部，让她十分地为难。不进？每一秒的危险都增加一分。进？这种局她也不敢去赌。 “这可怎么办……” 正在苏柒柒思索之际，她用余光看见白洛轩拿出了一副眼镜戴上。 她扭过头，诧异地问道：“呃，你近视？” “不。”白洛轩没有佩戴新型传送装置的手环，而是不断调试着眼镜，“在瞳术不行的时候，可以试试依赖科技。” “啊？” “稍等一下……”白洛轩打开了内置系统升级后的“探查”功能，随着镜片发出微弱的亮光提示后，他笑道，“好了。” 说罢，在苏柒柒目瞪口呆地注视下，他走到了结界的边缘，手指轻轻地划过了眼镜的边框。 十几秒后，白洛轩深吸口气，缓缓说道：“里面的灵气波动很严重，似乎在交战，一个是土属性，另一个属性是……” 白洛轩有些不太相信镜片中显示出来的名称。 “…腐蚀？” 第123章 【白蛇】(上) “居然还有这种属性？”怀疑过后，白洛轩觉得自己的见识还是有点少了。 眼镜的内置系统连接着整个洛云的实时大数据库，有很多刚被发现注册登记，却还没有发表官方文件的东西也是可以检测到的。 至于腐蚀…… 他确信自己在学校里根本没接触过，也没听说过。 腐蚀这两个字，真的能被称为“属性”吗？ “居然是腐蚀……”苏柒柒走了过来，沉吟道，“看来里面和二张老交战的人，是【白蛇】。” “【白蛇】？”白洛轩回忆了一下，他记得苏启明提过这个人，好像…是【蝰蛇】的统领。 他又问道：“腐蚀是什么意思？属性难道不是基于自然界中的基础元素吗？火，水，土，风，电……这些都能找到原型。”说到这，白洛轩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学校里绝对是这么教的。” “最开始是的。不过近些年奇怪的属性越来越多了。”苏柒柒说道，“比如小楚，他的【梦魇】就很奇怪吧？” 听她这么一说，白洛轩才意识到“梦魇”也无法在自然界中找到原型。 这显然是由于人类而形成的……和自然界无关。 白洛轩还想着再顺着这条思路扩散，却忽然感到脊背发凉，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暂时打断了自己的思考。 沉思片刻，他说道：“……我们现在进去吗？他们看起来还要打一段时间。” “走吧。”苏柒柒颔首道，“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 说着，她又拿出了什么东西含在了嘴里。 白洛轩则是运出火焰，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以防万一，他把传送手环也佩戴上。 两人站在结界外并排而站，瞳术发动到极致。对视一眼后，同时迈步，融入到了黑暗之中。 …… 结界内。 苏震的法杖屹然不动地矗立在深坑的最深处，散发着土黄色的光晕。白发老人就漂浮在法杖的旁边，手中半握，目光冷冽。 在他前方几十米处，坑洞内部的墙壁上，有一人正在被重力不断地嵌入墙体之内。 此时的他只剩下一个脑袋裸露在外，并不断被石子填补上空隙。他的身体，已经深深地进入了墙体之中，被碎石与烟雾掩盖，形成了这里的一部分。 男人的口中在不断谩骂着什么。苏震丝毫不理，不断加大手中操纵的重力。 最后，只听“嘭”的一声，那被钳住男人的石块发出震颤，继而失去了粘性般的掉落，只留下了墙体被重力挤压出的人形大坑，以及……一滩附着在石块上的深褐色的液体。 “这也是假的么……？”苏震长舒口气，将手中的重力收回。他握住法杖，闭上眼再一次地感受结界内发生的一切。 从“彼岸花”爆炸之后，结界内就已经被撕开了数个裂缝，这些深域气息顷刻间就将这里充斥。在稳定下来结界之后，苏震开始修复裂缝，可他震惊的发现，无论自己修复的多快，总会有新的裂缝出现。 短短一天之内，原本只是“雾霾”般浓度的深域气息，已经浓郁到伸手不见五指了。这不仅让他视野受阻，生命力被持续吞噬，还让他对灵气的感知大大降低。 哪怕是在结界内，他也无法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变化。 这对于一个六阶段灵师来说，是极少见的情况……最后他索性不再管撕裂的裂缝，而是专心的感受着结界，试图揪出一直来捣乱的“虫子”。可一连杀了几个，竟都不是本体。 结界还在，分身不可能单独进入其中。本体绝对在内，可究竟在哪……？ 想着，苏震的身上迸发出一道缓慢扩散的气流。 气流所过之处，所有的深域气息均无法进入，露出了短暂的清澈的空间。但也仅仅是两秒，这气流扩散了不到十米的范围就停住了。 接着，气流缩回了苏震的体内。深域气息再度将结界内填满。 “在那里吗……？” 苏震睁开眼，再度抬手，两块巨大的石板凭空出现，相互吸引，将中间的人挤压。 “轰……嘶嘶嘶——” 石板碰撞后变成了碎块。它们还没有掉落到地面上，就被沾染在上方的深褐色液体腐蚀。 再一次的失手，苏震的脸上更加难看了。 根据分身的强度，他能推断出这一只干扰他的“虫子”实力并不如自己，顶多就是一个五阶段的灵师，并且他也会受到深域气息的干扰。 恶心就恶心在，这“虫子”能来去自如，情况不对时就立刻撤出结界恢复自身，恢复好了再回来继续干扰。 而自己为了保证结界的稳定，不能离开这里半步，完全是一个被动的局面。 “老不死的。难受吗？要不你把结界开个缝透透气？这深域气息都快给你腌入味了，瞧瞧，脸都气黑了。” 一个戏谑地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苏震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但还是第一时间释放出丝丝灵气，试图去揪出声音的来源。 “别想着抓我了，你抓不到我的。与其在这里待着，不如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诶呦诶呦，在这么下去，就要看是你的灵气先耗竭，还是生命力先被吸干喽。” 灵气仍然找不到声音的来源，苏震气的胡子颤抖，厉声道：“白蛇，你以为把深域气息放出去，你们就好过了吗？如此死心塌地地给【暗殿】当走狗……呵，【新世界】？你真的认为【暗殿】能带来【新世界】？！荒谬！他们的做法，只会让世界加速毁灭！” “老不死的，我不是来听你给我讲大道理的。人各有志，是吧？你把结界打开，我再打你几拳……这样我能达到目的，你还能装作不敌对手而直接退休。这不是双赢吗？苏家一个月给你多少工资，至于这么玩命吗？哈哈哈哈哈哈……这都好几天了，苏家的人呢？你一个孤苦伶仃的待在这里，是希望我们关爱空巢老人下手轻一些吗？” 苏震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苏家呢？苏家的人呢？他也不太清楚。事发紧急，他没有多想就直接释放结界以免深域气息过度扩散。 之后，他就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联系。 现在过了几天了？一天？五天？一周？ 地林区的居民是否已经被疏散了？大长老是否回到淘漉城了？苏家是否有了对付【蝰蛇】的计划？大小姐是否已经入土为安了？ 他全都不知道。 第124章 【白蛇】(下) 从出生那一天起，他已经在苏家生活了八十余年。灵师的寿命很长，他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八十年。 苏震从未对苏家产生过怀疑。几天，几月在他眼中只是弹指一瞬。 真正让他烦躁的。还是这只一直在这里骚扰他的“虫子”，犀利地话语配合上贱兮兮的声线…… 听得见，捉不到，简直让这位耄耋老人怒不可遏。 却又无处发泄。 “老不死的，被气到了？怎么不说话了？好好考虑一下吧。你又活不了几年了。【暗殿】要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以你的实力，就算深域气息在全球都出现，你也能跟蟑螂一样顽强地活到死啊。或许……你也可以归顺我们，说不定有机会见识到【新世界】。” “简直是谬想天开！狗屁的【新世界】，你还能活多长时间，进来这几次，深域气息把你的生命力吸得差不多了吧？”苏震呵斥道。 这话，着实让身处黑暗中的白蛇不屑一笑，说道：“老头，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会那种免疫深域气息的秘法。但我既然敢来，定然是有着办法。你现在听我说的赶紧把结界取消装死，还能有个‘安享晚年’的机会。否则等【猪】来了，你可就是死无全尸了。” “老夫就在这里。结界也会一直存在。有本事，你就来试试。别唯唯诺诺地当个缩头乌龟。” “你个老不死的还用上激将法了？是不是急了？你对上等级比你高的灵师不跑？不当缩头乌龟去送死吗？既然你油盐不进，我还是慢慢消耗把你消耗死吧。” 苏震没有再回答。结界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然后—— “嘭！！” 五阶对六阶，如此高等的灵师的交手，往往在一瞬之间。 声音先爆出，而后强大的气流才将两人周围的深域气息吹开。露出的空间中，白蛇的样貌终于是显现了出来。 他身形修长却是浑身缠绕着绷带，面部除去绷带外，还戴着一个白色的笑脸面具。 他深褐色的心愿上闪着五道绚丽的花纹。此时的白蛇，整个手臂上覆盖了一层腐蚀液体，轰在了苏震面前形成的一面土墙之上。 毕竟是高于自己一阶，想要腐蚀土墙至少需要两三秒。这对于苏震来说，已经足够办很多事了。 白蛇也不傻，一击被挡，他立刻向后退去，身体在后退的途中便隐去了模样。也就在下一刻，先前他所在的位置就已经被土块挤压缩成了一个球，而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隐身的白蛇在空中双手合十，一条由腐蚀液体凝聚出的巨蛇出现在了结界内。巨蛇极大，张开大嘴朝着苏震咬去。 苏震不慌不忙，手掌一挥，这条巨蛇瞬间被重力反向带到了半空之中，分崩离析。紧接着，这些液体在重力的影响下在空中平移，再落到地面。 白蛇在空中继续催动灵气。落到地面的腐蚀液体开始朝着苏震攀爬，而他则是一手高举，一根长矛出现在了手中。 见到白蛇终于露出了模样，苏震同样一手举起，同时一脚跺地。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地面上液体被轻松的吹开，远离了苏震，而空中的白蛇长矛还没有掷出，就连人带矛一起被吸到了苏震的手中。 后者捏住了白蛇的脖颈，一用力，白蛇与长矛一起化作了一滩液体。在苏震强悍的灵气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直到了这个时候，最开始被荡开的深域气息才重新蔓延。 “这也只是分身吗？” 苏震眉头紧蹙，感到一阵莫名的无力。 在此之前，他对“腐蚀”这一属性也只是略有耳闻。如今真正对上了，他发现了很多不同。 比如其他属性灵师分身，在破碎时会有那么一瞬间暴露出本体的大致方位。 当时苏震杀了数个分身，都是远程利用土元素击杀，没感受到白蛇的本体，他也全当做是深域的影响。 可现在，他将分身捏在手中杀死，却还是感知不到本体的存在。这就有点奇怪了。 就算白蛇是五阶段灵师，也绝不会如此“了无踪迹”。只可能是“腐蚀”这一属性的原因。 “究竟有什么办法……”苏震满脸的黑线，真正的体会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结界与深域气息两个没办法改变的因素。注定让他有很多招式都没办法释放出来。 不能再这样继续了。苏震心中暗想道。 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随着心源开始闪亮，在苏震的旁边，大地开始颤抖。不断有尘土碎石从地面中剥离出来，它们相互粘合，一点点叠加，塑形。 几次呼吸间，另一个“苏震”出现在了他的旁边。 “老头，你有本事你别学我啊！”白蛇喊道。 苏震只是冷哼一声：“你没有嚣张的机会了。” “啧。”暗中的白蛇轻啧一声，他紧盯着那个刚塑造出来的分身，运出灵气。 对苏震来说，创造分身不过是随手的事情。但此时却用了至少三秒。感觉不太简单啊…… 白蛇想着，对着苏震的方向，轻轻上挑了一下手指。 一阵焦味传来，苏震脚下的地面顷刻间变成了红色，原本的土地变成了类似于岩浆的粘稠液体。 苏震的半个身子一下子就落入了岩浆之中。可他却是面不改色，双手合十闭目念念有词。 这时，刚才被他召唤出来的分身动了。他脸上毫无人色，却是一掌下拍，轰在了“岩浆”之中。 “岩浆”立刻被溅起，四散纷飞。大地颤动，飞在半空的白蛇只觉得身子不断被四周吹来的强大气流冲击，一时竟是失去了控制，灵技的释放也因此终止了。 当他稳住身形再定睛的时候，那“岩浆”已经被大地吞没了进去。 “嗯？”白蛇瞳孔轻微收缩，不可置信地想到：“是我的错觉吗？这老头的防御好像变强了……” 他紧盯着苏震，那一丝早就暗中连接在了苏震身上的灵气被白蛇捏在手中不断感知。 “熔岩”是白蛇的一个蓝级灵技，杀伤力极大。短短几秒就将苏震所在的地面腐蚀掉了五六米。可这老头……怎么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 明明之前用这一招的时候，苏震是避之不及的。 第125章 不用跑 莫非…… 白蛇心中猛地一跳，预感大事不妙。“熔岩”被轻松化解，他自知短时间内是破不开苏震分身的防御……这老头暂时没有攻击的意思，显然是在争取时间。 “先撤出去再说吧…”白蛇谨慎地想到。他口中念出些许咒语，又在自己身边创造了不少分身。 这些形状各异的分身朝着苏震冲去，而他本人则是在空中飞速移动，朝着结界边缘赶去。 结界范围不小，不过对于五阶段灵师来说，也不过是眨眼间的路程。周围的深域气息被快速的移动冲击开了一条裂缝。在距离结界边缘只剩下的几步距离时，白蛇眼前忽然花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一愣，猛然发现自己根本丝毫未动，距离结界还有着上百米的距离。 “什么情况？”白蛇眉头一皱，没有多想，再一次的朝着结界外跑去。 他确信在这种环境下，苏震绝没有办法锁定自己。只要在苏震蓄力结束前离开结界，就算他的灵技是一个大范围的无差别攻击也无所谓。 至于刚才的恍惚，也许是自己在这里被深域影响出现的幻觉吧。 想着，白蛇又一次来到了结界的边缘。 “拜拜了您嘞。”白蛇露出一抹狡黠地笑容，不屑地回头看了眼处于结界正中心的苏震。 这一回头不要紧，在视线成功对焦后，他整个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苏震……就站在他的面前。 老人的怒火完全写在了脸上，光是那股恐怖的气息，就险些让白蛇喘不上气。 怎么可能……？！ 在这个想法出现的同时，白蛇看到了一个极其不自然的颜色。 自己的身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点……暗红。 这股暗红色似乎是火焰，就附着在自己腰部的绷带上。它很是细微，只是一个火星。感受不到温度，也感受不到上面有什么灵气的附着。 但白蛇却清晰地意识到，正是这一丁点的火焰，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等等……老…二长老！前辈……” 看着苏震抬起手，白蛇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 被一个暴怒的六阶段灵师锁定是一个何等恐怖的事情？此时的白蛇全身灵气宛若凝固一般，根本调动不出分毫。心源上的光芒被庞大的土元素灵气压制，黯淡的快要熄灭。 “前，前辈……等一下，这里还有别……” 白蛇摆着手，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了刺目的光芒。 一瞬间，他的视线被剥夺了。紧接着，就是听觉。 “轰！” 不知道发生了多么轰鸣的爆炸，失去了平衡自由落体的白蛇只感觉全世界都在爆震。疼痛感还没有传来，仅剩的意识告诉他，自己似乎是被卷进了一个正在发生剧烈地震的泥潭…… “咳啊——” 白蛇忽然胸口一涨，一口暗红色的血液喷了出来。与此同时，痛感终于传来了。 “砰砰砰砰砰——” 骇人的声音不断声音传来，白蛇在苏震的控制下，不断飞起又砸向坑洞的底部。每一次下落，都让他身上的骨骼破碎几根。恐怖威压在不断地削弱白蛇的护体灵气，短短几秒的时间，白蛇已经翻起了白眼，在空中失去了意识。 最后，苏震双手猛地一合。大地如海浪被波动了起来。白蛇那微小的身躯立刻被吞噬其中，又被一层层“土浪”覆盖，深深地埋在了地下。 之后又是十几秒，在苏震完全发泄完怒气后，波浪的地面才渐渐平稳了下来。 白蛇被埋在地下不知死活。 而另一边…… 角落处，两个身影被“土浪”不断掀起的身影也终于是随着两声“扑通”，摔在了地面。 “我……应该已经瘫痪了。” 白洛轩趴在地面上，感觉自己皮肤已经黏在了地面上。嗅着土地的味道，他终于是将那口一直憋在肺里的气呼了出去，感觉自己已经再被颠上几秒绝对会死。 “还不是…因为你。”苏柒柒的心源已经亮了起来，她走一步摔一步的靠在了一块石头旁坐下。看着白洛轩说道，“让他们打不就行了……？” “你没发现吗？二长老根本定位不到白蛇的位置。他刚才明显在蓄力一个大范围的探查灵技。”白洛轩趴在地上，生无可恋地说道，“我要是不帮他一下，咱们都得被找出来。” 听后，苏柒柒无奈地揉了揉额头：“你比我还了解二长老……这次是事发紧急，以后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好歹让我有个准备。而且，你这样做不也是暴露自己吗？他把白蛇收拾了，接下来就是找出来我们。” “不会的…吧？”白洛轩说道，“我算着时间呢。” “什么时间？就算我们刚才躲不掉二长老的大范围探查灵技。但…现在咱俩这样，能躲得掉？”苏柒柒抬头看了一眼，两人已经进到了坑洞里，但只是在墙壁上，距离结界虽然距离不远，但想要爬上去可得费不少时间。 在她看来，白洛轩还是冲动了。就算争取了一些时间也改变不了什么。 进了结界，瞳术的效果恢复了一些。远远看去，苏震明显在尝试将灵气以尽可能不被察觉的状态扩散出去来探查结界内。 “没事，我们不用躲。”白洛轩终于是有了动作，试图爬起来。 “反正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唉……”苏柒柒看似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她上前将白洛轩拉了起来，将他一起拖到了那块大石头旁边。 “咳咳……大小姐，你就不能轻点？”白洛轩龇牙咧嘴地被拖到了石块旁，刚坐稳他觉得身子比之前还要疼了，“强调一点，我不是灵师。这下是真的瘫痪了。” “瘫痪你个头。你还能说话就代表没事。”苏柒柒没好气地说道。却还是运出一些灵气附在手掌，轻柔地摁在白洛轩的关节部位。 “二长老被深域影响的很严重。他这股探查灵气估计还有十几秒才能覆盖过来。说真的，我们还有机会跑。”苏柒柒运出了一些灵气停留在了白洛轩的脉络，然后抓住了他的手。 可她却是神情一怔，发现白洛轩非但没被自己拉起来，还拽住了她。 苏柒柒疑惑地回头，看见白洛轩自信满满地笑道： “我说了，我们不用跑。” 第126章 宏伟的画面 “不用跑？”苏柒柒看了眼与他紧握的手，表情奇怪。 耽误了这么一会儿，再怎么样也来不及了。 “过来。” “我就信你一次。不过，你这是……？”苏柒柒还是在白洛轩的身边坐下，她手中微微用力，眸光深邃地看着他。 “你觉得二长老是更熟悉你的红莲火，还是我的熔岩火？”白洛轩不明所以地说道。 接着，熔岩火出体，沿着两人握着的手传到了苏柒柒的身上。 感受着温暖，白洛轩说道：“开瞳术。” 苏柒柒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松开手，和他一起将瞳术开启。 瞳术带来的隐匿性体现了出来。两人清晰地看见了那股灵气从自己的身体上慢慢地走过。熔岩火只是轻微地波动了一下，仅此而已。 苏柒柒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而另一个人的表情就有些奇怪了。 直到那股灵气彻底消失在了结界之外，白洛轩才略带尴尬地小声说道：“你怎么还握着……？” “啊？”苏柒柒下意识地将手抽了出来，这才发现白洛轩早就松开了手，“你，我以为……” “给你传送点熔岩火而已，哪用得着一直……唔。” 苏柒柒动作极快的捂住了他的嘴：“打住吧。我这也算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了。” “我说你……”白洛轩晃了晃头，还想说什么，却见苏柒柒探出个脑袋，朝着苏震看去。 白洛轩揉了揉脖子，同样探出头。 仍然站在结界最中心地苏震表情已经变为了疑惑。他环顾四周，表情渐渐释然。他似乎是对某些地方存有疑虑，但却总是看向结界外。并没有去一探究竟的打算。 “这是怎么回事？”苏柒柒低声问道。 “我的火焰里没有灵气，再配合上瞳术…距离这么远，我估计他分不出熔岩火和普通火焰。”白洛轩解释道。 苏柒柒恍然道：“你是说，二长老把咱俩当做普通的火了？” “是啊，两个强大的灵师交战，方圆百里寸草不生，燃烧着熊熊火焰……合理，非常合理。” “哈哈哈……”苏柒柒噗呲一笑，“那白蛇就是不经意地沾上了火星子？”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细节决定成败。” “行吧，我认同你了。” 看着苏震，苏柒柒暗暗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了一些：“那我们之后怎么办？什么时候去矿坑最深处？在这里的话传送石未必有效。” “我看看……” 白洛轩扶了下眼镜，镜片上出现了一些画面。他看着结界外，伸出一只手：“五。” “什么？五分钟？” “四。” “？” “三” “二……他们来了。”白洛轩瞳孔收缩。他一下子将苏柒柒摁了回去，同时自己也蹲下身子，和她一起躲了起来。 两人在巨石后，很快就听到了从坑洞中心传来的声音。冲击波接连不断的传来，灰尘，碎石漫天飞舞。 “…你的眼镜这么厉害？！”苏柒柒惊讶地说道。她震惊共有两点，一是刚才自己瞳术全开都看不到结界外发生了什么，白洛轩却能靠着眼镜精准预测。 二是……她也去过夕阳公司，见过妮娜，怎么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东西？ “是夕阳公司厉害……”白洛轩没有被加强过的五感和身体。只能勉强听到苏柒柒说的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启了手环：“我去看一下，你先在这里躲着。” 苏柒柒点了点头。 白洛轩深吸口气，在眼镜中确定了一个更深的落点。 苏震和白蛇的交手，将本就破碎的坑洞更加千疮百孔。就有不少正好能容下一人的空洞。 白洛轩选好的这个洞的洞口正好朝着坑洞的最中心处，两侧还有碎裂的石块堆积着，在外几乎看不到内部。 他又在上方盯着洞口看了十几秒，确认中心爆发的战斗波及不到后，发动了传送。 身体一阵漂浮，白洛轩消失，又出现在了洞口内。他并没有去看外面，而是立刻深入几步，紧贴住着墙面深呼吸。 在这种深域气息充斥的空间内发动传送，副作用果然会大不少…… 在眩晕感消散时，白洛轩放弃了近距离看一眼立刻传送走的想法，而是将黄金通过发动到最大，一点点朝着洞口摸去。 眼镜内不断出现一条条检测出的字符，数量之多甚至遮挡了视线。白洛轩索性将眼镜暂时摘掉，然后…… 他看见了有生以来，最令他震撼的一幕。 仅仅一眼，所有的画面都定格，深深地烙在了他的脑海。 宏伟，不知怎么形容的宏伟。 在中心，深域气息已经被极大程度的消融了。就像是在黑暗笼罩的地方，出现了一块光辉遍地，不受污染的“净地”。 而这块“净地”，就是战场。 以苏震的法杖为中心，战场分成了两块。苏震的背后出现了数条横着的，漂浮着的粗壮石柱，这些石柱靠前的几根，前段已经变地尖锐，正对着对面的六人。 对面的六人无疑就是【蝰蛇】。他们分为了两队，前面的三人怒吼着，有人的双手摁在地面，有人结了印。在这三人的身前，升起了一道水墙。水墙喷涌着，如同是截取下的一块汹涌的瀑布。 而后面的三人心源无一例外闪亮。最左侧的一人闭目念咒，身侧出现了一只虎头的红色虚影；中间那人一手前指，一柄巨大的长剑悬在空中；右侧那人抬着头，右臂高举，有一道光柱就从他的手掌出现，甚至冲破结界…… 当然不止如此。 也许是受到了光柱的信号，结界不断被冲破，数十个背生黑色双翼的灵师进入了结界，或是俯冲，或是在半空中就已施法……每一个【蝰蛇】的人都眼含着决心。将生死置之度外。 而在苏震的上空呢？ 那道照亮了“战场”的“辉光”就是从那里而来。 苏启明手握长剑，面色冷的快要滴出水。他半空而踏，一道金橙色的心源已然闪亮。他的背后隐约出现了两只翅膀的虚影。洁白的翅膀展开足有十米……这便是神圣辉光的来源。 在苏启明的身边，漂浮着两个五阶段的老者。三人的身后，则是二十多位苏家的灵师。 这些灵师无一低于三阶段。在空中四散分开，一部分阻挡【蝰蛇】释放的灵气，另一部分则是盯上了对方的空中力量。 “金橙色，这是什么…？” 第127章 天使 回过神后，白洛轩的注意力全然在了苏启明的身上。 他的脚下仿佛有着无形的楼梯，一步一步地从空中走下。那双翅膀庞大却并不僵硬，就算是虚影却还是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扇动着。 白洛轩记得在【昙花】引爆“彼岸花”的那一天，苏启明也短暂释放了心源。 不过他只记得苏启明当时挥出去的那一剑叫做“断秋风”，却全然没有注意他的心源颜色。 金橙色… 光看颜色，白洛轩肯定，这又是一个与“梦魇”，“腐蚀”类似的，在自然界找不到“原型”的属性。 短短片刻，苏启明已经走到了距离不足十米的高度。他的脚下不断有金橙色的光芒迸发开来。这气息扩散到白洛轩的位置，令他眉头一皱。这是一个难以形容的感觉。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他先前以为只会在庄严，肃静的教堂那种地方出现。 感受不到来源于越天级别灵师的威压，更多的，是一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敬畏之感。 想着，白洛轩戴上了眼镜。 短暂的识别过后，在镜片中出现了关于苏启明属性的两个字： 天使。 “……” 白洛轩喉结滚动了一下。心说苏家这少爷小姐的天赋是真的令人恐惧。一个火中之王红莲火已经算是顶端的，这又出现一个天使…… 天使是什么？也算属性？无所谓了，总之也是一个不需要解释就能体会到的强大存在。 当然，天使的强大不仅是白洛轩自己的看法。战场上的苏启明也没愧对自己这一身金橙色的光辉。 当“断秋风”再次从苏启明空中吐出时，整个结界变了色。 原本为被黑色充斥的结界，几乎是顷刻就变得纯粹了。整个空间明亮了起来，每一个角落都被金橙色的光芒充斥。 在他的身后，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虚影，虚影手持灵气所化的长剑，与苏启明动作相同的挥斩而去。 战场的另一端，刚刚升起的“瀑布”被悄无声息的分成了两半，水元素飞溅，又在一秒后全部消失在了半空中。 秋风继续送出。轻而易举地分割开了两个扶摇境灵师的身体。他们甚至连哀嚎都没有发出，只是腰间多了一条散发着光芒的线条。 “好纯粹的杀意……”白洛轩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苏启明脸上看不见的杀意，全部在灵技中表现了出来。 在黄金瞳的视野下，他看见了奇异的景象。断秋风划出的刀光会消融掉接近的灵气。原本混乱的战场，被这一刀短暂的洗净。就连深域气息也全部被“天使”的气息给吞噬。 空间干净了，白洛轩还看见了不少大小不一，漂浮在空中的裂缝。 这些裂缝内部仿佛蕴含着星空。正有黑气从中流出，但也在接触到金橙色光芒后消失不见。 又是几秒钟过后，白洛轩再度发动传送，回到了苏柒柒的身边。 他揉了揉眼睛，感觉有些发晕。 “你可算回来了。”苏柒柒显然是松了口气，低声说道，“你离得太近了，我哥很有可能发现你！” “他的注意力应该不在我这里。”白洛轩闭目说道，“苏家来了很多强者，【蝰蛇】那边也像是倾巢出动。五阶段的有三个，四阶段的也不少……我在想，两方势力如果都是火力全开，结界撑得住吗？不算二长老，双方五阶段的灵师加起来都有五个了。” “这个……”苏柒柒眉间有些踌躇。她其实也不是很确定。要是在平常，以苏震的实力或许问题不大。但现在的局面，苏震是战场上消耗最多，状态最差的一位。 “我怕的是……”白洛轩继续说道，“现在周围的深域气息已经被‘天使’消融了，如果二长老现在把结界破开。战场会不会被卫星监视…？” 苏柒柒思索了一阵，摇头道：“我哥应该是用了‘断秋风’，才会让这里的深域气息被暂时的消融了。不会持续很长时间，结界破开的话绝对利大于弊，二长老不会这么蠢。我想苏家的人更倾向于将【蝰蛇】逼出结界或是直接在内将他们杀掉吧。” “这样就好。他们战场逐渐向天空中转移了。我们可以准备行动了。”白洛轩又说道。 在他离开的前一秒，看见的是断秋风清扫了整个坑洞的整个底部。没有人打算去硬扛，几乎都选择了起飞来躲掉这一击。 仔细一听，现在结界内交战的声响也大多从下方转移到了上方。 “嗯。”苏柒柒轻声应了一句。 正如她所说，在两人交谈结束后，结界内的金橙色已经开始消散了。那些空中的裂缝再度流出深域气息，速度之快，没用半分钟就已经将结界内变得雾蒙蒙的。 白洛轩再次给苏柒柒的身上染上了些熔岩火，准备妥当后，两人开启瞳术，朝着坑洞深处跃起。 深域气息越来越浓郁，将此当做掩护，两人直接跳向了坑洞最深处的黑暗。在下落途中，白洛轩一手抓着苏柒柒，一手向上一甩。 顿时一条暗红色触手出现，缠绕住了坑洞边缘墙壁的一块凸起。紧接着，白洛轩单手发力，将苏柒柒甩向了先前他藏匿的那处洞口。 两人在行动前就已经确定好了暂时的藏身之地。由于底部是受到灵气波及最严重的底部，所以这里有不少被轰击出来的大坑或是凹陷。 只是这些可以用于藏身的地方要么太大要么太小。简单判断后，还是只有那块正对着战场的洞口最合适。由于距离远，战斗的还没有波及到…… 不过朝天上一看就能发现，他们的混战逐渐有了节奏，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对手，并逐渐分散开来。 要想不被任何人发现，实际上能用的时间不过十几秒。 在将苏柒柒甩过去后，白洛轩没有半分犹豫，收起熔岩火，再度朝着最深处下落。过程中，他拿出了一块圆盘，将它开启。 一声“滴”声过后，定点传送终端被成功启动。白洛轩在空中猛地一挥手，将圆盘精准的甩在了矿坑最深处的一块石头上。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在空中旋转身体，看向了苏柒柒所在的位置。 在镜片中落点精准识别变为蓝色后。他触摸手环。 “唰！” 自由落体的他瞬间消失，下一秒，白洛轩感觉到了拥挤。 “你……” 狭窄的洞口，再加上传送带来的晕眩，白洛轩还没开始踉跄，就觉得自己被挤着站住了。 “故意的是不？” 苏柒柒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白洛轩立刻朝着洞口栽倒。 第128章 想什么 “诶诶诶……！” 就在他晕眩感还未消散即将摔倒的时候，两只手从他的身后伸来，扶住了他，再一用力，将白洛轩扶了起来。 “别回头，你就这么站着…最好也别动。别动。”苏柒柒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响起。 白洛轩顿时一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洞口的确很小，即便没有后退，都会贴上苏柒柒。可若是再往前一丁点，就会有部分身子会暴露在外。 良久，他轻轻点了下头。这才感觉苏柒柒的手从他的腋下抽了回去。 “放好了吗？”苏柒柒再次开口。 白洛轩点了下头。 “可以传送的话你告诉我。” 白洛轩再次点头。 “让你别动，怎么嘴也不动了？”苏柒柒没好气地说道。 “先等一下…”白洛轩深吸口气，抬头看去，“还有一些灵师…嗯，先出来吧，应该没事。” 说完，他如释重负地朝前迈了一步，蹲在了石堆的后面。 苏柒柒也上前了半步，靠着洞口站住。 现在深域气息越来越浓，大部分的灵师都在半空中交战。在两人所在的位置看去，就像是天空中的乌云时不时有人影闪过。 除此之外，就是在战场上空五六米的高度，苏震一人对上的两个【蝰蛇】。 他们之间的战斗充满了试探，似乎也并没有离开中心的打算。好在双方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也没有使用什么大范围的灵技攻击。这才让白洛轩扔过去的圆盘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被发现。 “等他们再上去一些。”白洛轩说道。 “……好吧。”苏柒柒手中已经攥上了两颗传送石，表情有些焦急。 “谨慎一些。而且他们交战的地方，不知道传送石会不会失效……嗯？”白洛轩话还未说完，忽然抬起了头。下一瞬他立刻弹身而起，捂着苏柒柒的嘴扑到了洞口之中。 “扑通！” 就在两人冲进洞口之后，一个翅膀断了一半，浑身是伤的人从天上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了洞口外——方才白洛轩所在的地方。 好巧不巧。这人摔落的方向极其精准，脑袋正对着洞口的两人。 空气安静了一瞬。倒地的伤者先是一愣，然后瞳孔剧烈收缩。 见他张了嘴，苏柒柒立刻扣下墙壁上的一块石子，手中燃起了火焰，对着伤者弹去。 石子激射而出，瞬间深入了伤者的眉心。那人嘴是张开了，声音却永远无法发出了。 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白洛轩又往后挪了挪，挥手在洞口前燃起了一团火焰。 火焰遮住了洞口，也攀爬到了死者的身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盯着外面。 直到焦味传来，那死者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终于，又是一阵灵气波动，一个苏家的灵师从空中坠落。他四处看了看，然后伸出手将死者身上的火焰熄灭。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对讲机说道：“十七号死亡。” 做完这些，他抱起尸体，再度腾空而起，消失在了漫天的深域气息之中。 心里的石头终于是落了地。白洛轩有些骇然地看了苏柒柒一眼。 太果断了，在电光火石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如此的决绝，他自问如果面对的是人命时，自己暂时还是做不到的。 苏柒柒的表情却很是自然，几乎没什么变化。见白洛轩看着她，她刻意地躲过了视线。 “……”白洛轩将想说的话憋了回去，再度上前一步，看向中心战场。 圆盘仍然完好无损的躺在那里。二长老和两位五阶段的【蝰蛇】灵师也不见了踪影。似乎是飞到了天空。 “走。”苏柒柒从白洛轩的身后快步走出，一手捏着两颗传送石，一手拉住了白洛轩。 “等等……别！”令白洛轩意外的是，苏柒柒这一拽的力度极大，分明没有给他考虑的机会。 在苏柒柒就要发动传送装置的那一刻，白洛轩手一抬，一个触手破地而出，缠住了她的手腕。 “你太心急了！”白洛轩语气中带了些怒意。他手中用力，将苏柒柒再次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就在坑洞的最深处，渐渐地变了颜色。刚才看去还是正常的土地，却在现在，变作了深褐色。 见到这一幕，苏柒柒轻咬下唇，表情更加不悦了。她一甩手，将缠着自己的触手挣脱。 白洛轩看着她，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你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吗？为什么这么心急？” “刚才就是最好的机会，我不知道下面还会有危险，越快越好……”苏柒柒目光还是盯着坑洞最深处。 那股深褐色仍然在蔓延。 白洛轩看着她，目光中出现了一丝怀疑：“地下究竟有什么？你之前不会如此冲动。” “就算你选择一直待在地下也不是完全安全。要是在进入之前被发现，难道不还是会找到你吗？”白洛轩继续说道。 “……我们再不进去，恐怕连接地下的通道就要被打穿了。”苏柒柒说道。 她话音刚落，一个灵师在空中战败，正好坠落在了坑洞的最底部。 坑洞再一次被砸出了一块口子。 他晃了晃头，又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凝固了。深褐色的液体附着在了他的皮肤上。他惊骇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发出惨烈的尖叫。 几声之后，他化作了一滩黑水，与深褐色的腐蚀液体融为了一体。 “白蛇……”苏柒柒攥紧了拳，“他还没有死。” 白洛轩狐疑地目光仍然停留在苏柒柒的身上。白蛇没有死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他才谨慎的等待坑洞深处真正安全的时机。 可苏柒柒是怎么回事？她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或者说，她被什么东西吸引地失去了对其他事情的判断？ 这怎么可能呢？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被发现，两个人谁的麻烦更大？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再等等。”白洛轩还是推着她又回到了洞口。 苏柒柒目光仍然躲闪，她揉了揉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白洛轩嘴唇微张却是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他纠结一阵，到底还是将“你到底瞒了我什么”这句话换了个说法问了出来。 “柒柒……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 第1章 桃花开(上) “我感受到了你的苏醒，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到来。” …………………… 刺目白光形成的光柱，在这片昏暗的房间极其明显。 审讯灯下，一位粉裙少女被几条粗壮麻绳绑在铁制的固定椅上。 绳子勒的很紧，令她有些呼吸不畅。 少女也被封了嘴，面色惊恐的看着前方——那扇玻璃外。 玻璃外是个圆形的谈判桌，审判官面朝少女而坐，他的两侧是一位妇女和一位略带怒意的少年。 “抱歉，先生。”审判官看向少年，先开口了，“在我们没有完全排除她的威胁性之前，她只能坐在那里。” 白衣少年眼中闪过些许不悦，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快点结束吧，我只想还我妹妹一个清白。” 少年话音刚落，对面的妇女便不屑地开口：“妹妹？她是妖你是人，哪门子的妹妹！我看是情妹妹吧！” “注意你的言行，女士。”审判官冷眼扫了一下妇女，道：“请你讲述一下具体发生了什么？” 妇女冷哼一声：“就在中午，我上山挖野菜，亲眼看见她浑身冒着粉光，凭空出现了！然后就对着我发起了攻击…这不是妖是什么？！” 审判官见她说完，看向了少年。 少年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面向妇女轻声道：“您继续。” “山上桃林有妖的传说你不知道吗?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见过！这次是被我抓到了现行！有妖，那山上多危险啊！都死了多少人了？” 妇女的嗓门很大，声音在房间里炸响。 少年默默听着，眼中已经有些清明了。 直到房间内彻底恢复安静，他才开口问道：“您说您被攻击了，可我并没有看见您的伤口……” “我的伤…”妇女翻了个白眼，猛地站起，将袖子撸开。在她的小臂上缠了好几圈绷带，甚至能看见内部渗出的血，显然是伤的不浅。 少年有些意外地看向妇女的伤口处。右眼闪过一抹细微的金光。 “看见了吗？！这就是我的伤！”妇女恶狠狠道。 少年短暂沉默，固定椅上的粉衣少女却是奋力地挣扎了起来。 “呸！”妇女朝着少女啐了一口，“你他妈还好意思叫！要不是你，我能变成这样？！” “伤的这么重，去医院了吗？”少年说，“要是不早些治疗，这条胳膊恐怕保不住了。” “医院…没去！”妇女嚣张的气焰莫名少了一些，“呵，我的伤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罢，她将袖子放下，重新坐了回去。 “好吧。我只是想说，如果真是我妹妹伤的你，我愿意赔偿。”少年耸了耸肩。 谁料妇女眼珠一转，又朝着他狠骂道：“白洛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你家里有钱，你们白家在整个素月城里最大了！那又怎么样？你希望用钱摆平？！杀人偿命，我只要这个妖去死！” 白洛轩翻了个白眼：“我给你两百万，这事过去了，如何？” 审判官脸色一冷，看向白洛轩，可后者却朝着他使了个眼色。 审判官思索片刻，话还是咽了回去。 “我……”妇女顿时愣住了。几秒后她还是攥拳，“我要她死！” “三百万。” “我……” “五百万。” “我…” “还犹豫？一千万？够吗？”白洛轩面色不改。 妇女浑身发抖，深吸了口气。一千万，那是她辛苦一辈子都不可能触及到的数目。 她咬着下唇控制表情，道：“呵，算你有点诚意。一千万，一分都不能少！” 说完，她看向审判官：“结束了，这个事情我们私了了。” 可审判官一动不动，甚至不看她一眼。 妇女又看向白洛轩。 少年俊俏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您搞错了吧，妖类的存亡需要政府决定。如果政府认定她是妖，她还是要死，我为什么要给你钱？” “我……”妇女一句话卡在了嘴边，好半天才咬牙切齿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反驳你之前说的话而已，你不是不需要钱，只是筹码不够多。” 白洛轩冷声：“你说你中午看见的她，可是她中午在跟我一起看电视。我家中有监控，这是监控视频……” 他将手机解锁，放在桌子上朝着妇女推去。 妇女一挥袖子：“看个屁！你们家大业大的！伪造个视频不是轻而易举？有看的必要么？” “好吧。”白洛轩将手机收了回去。 不过他却又调出了另一个视频：“看完电视后，我们一起约好一起去桃花林赏花。我们白家运营的计程车都配备监控，这是车内的监控……” 白洛轩再次将手机推了出去。 “白家的计程车 那不也是你们白家的人？！不看！你们都他妈串通好了！” “好吧。”白洛轩又将手机拿了回去。 “我已经出示了她中午的不在场证明。她甚至没有作案时间。好，就算你笃定她是妖，那么我想问问你，你说你中午遇袭，为什么下午才带着人上山，去寻找妖呢？” 白洛轩靠在了椅子上：“你既然没去医院，为什么没有直接报案呢？而且，妖类具有灵性，它们当然知道伤了人自己难逃一死，如果我的妹妹真是妖，她伤了你之后为什么不直接跑掉…或者……直接杀了你呢？” “我……你他妈在说什么？！她肯定就是妖！” “ok。” 白洛轩不再开口，装作无助的看向审判官。 审判官表情有些许微妙：“女士，这里是一个讲证据的地方。” 那妇女却是丝毫不领情，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她没有回答审判官的话，别着头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审讯室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审判官皱了皱眉，刚想要说些什么时，那少年先开口了。 “诶。”白洛轩无奈地摊手，“审判官，不如将他请进来吧。” 审判官默默点头，站起了身走到了门口，他通过房间内的通讯器说了什么。没多长时间，门就被打开了。一位身着制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的制服十分华丽，衣摆处印着祥云的logo。 白洛轩神情一变，似乎有些惊讶来者。 固定椅上的少女看见这一幕，明显浑身一抖，冷汗直流。 玻璃窗外的三人注意力都在制服男子身上，审判官解释道：“这位是淘漉城的二星捉妖师，可以请他来判断。” “那怎么不早点让他来？”妇女问道。 “因为有人给她作证。”审判官冷冷道，“我们对她只是持怀疑态度，无权强制进行检查，除非经过作证人的同意。” 说罢，他看向白洛轩。 后者点点头：“我同意。” “太好了！”妇女咧嘴一笑，就要上手拉着捉妖师，“赶紧去！只要她是妖……” 妇女想起了自己几个月前看见的那份告示： 【凡是协助政府捉拿妖类者，可获五十万奖金】 就在捉妖师刚刚抬脚的时候，白洛轩忽然开口了。 “等等！” 他转过身，深邃的蓝色眼眸紧盯着妇女，“我……要告你诽谤。” 第2章 桃花开(下) 妇女的脚步几乎是瞬间停住，不可置信地回头：“什，什么？” “我同意捉妖师检查我妹妹，若她是妖，该如何处置我不会多说一句，若她不是妖……” 一股莫名的凉意扑面而来，妇女表情变了变。 白洛轩语气再无那股和气，他不看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妇女的胳膊：“你最好为你的决定做足准备。我妹妹若不是妖，她所有的委屈，全部都由你来承担。” 妇女显然发现了白洛轩目光所指，她下意识的侧身将那条缠了绷带的胳膊藏在身后：“我……” 白洛轩不再看她，后退两步：“要去便去。” “我……”妇女看了看捉妖师，又看了看审判官。 “我，我不验了！” 审判官道：“确定吗女士，若是如此，我将无法判决她是妖。” “不是…不是就不是。”妇女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 她心里有底吗？当然没有，那时候只是晃过一眼，她连看清都没看清。 若真是看错了，她拿什么去承担白家的怒火？ 她终究不敢赌。 …… 半小时后。 粉衣少女左顾右盼，可算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她用力拉住白洛轩的手，喊道：“我没伤她！” 白洛轩点头：“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少女问道。 “看出来了，她的伤是伪造的。你猜她中午看见你之后为什么跑了？” “为什么？”少女眨着眼睛看着他。 “因为她没把握，她只是瞥见你一眼，怎敢确定？她只能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才有控诉你的资本。” “原来如此。”少女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可……你的那两个监控视频是哪里来的？” “监控视频？你说我用来作证的那个？”白洛轩轻笑，“我当然没有，那只是我在相册随便找的两个不相干的视频。” “那她要是看了岂不是……” “她不会的。”白洛轩说这话时斩钉截铁，“对她不利的证据，她一定要说这是我捏造的。既然如此，她要考虑的就不是看或不看的问题，而是给谁看。” “她怕审判官看见。她怕审判官看得出来我的证据不是假的。” 少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高深…所以你敢让捉妖师来，也是笃定了她不敢？” “是的，我越自信她越会怀疑自己。”白洛轩回答道。 “我知道了，多谢你……” “诶。”白洛轩及时打断了她的话，“不用谢我，我帮你是有条件的。” 少女眼神开始躲闪：“啊？什么条件，我不知道啊哈哈哈哈……” “桃花妖…”白洛轩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却显得有些阴冷，他威胁道，“我能救你，也能给你送回去。你最好乖乖的把东西给我。否则……” “呃……我，我就是开个玩笑嘛…哈哈。”桃花妖舔了舔嘴唇，朝着白洛轩走了一步，而后轻轻抬起手。 在她的掌心处，一道粉色的光团出现，跳跃了几下后，变成了一支精美的法杖。 像是一支拂尘，杖杆的末尾有着几朵小桃花。 白洛轩也不客气，拿过来看了看便收进了储物项链。 奔波了几年，这桃花杖算是最后一件妖物了，如此一来，体内的封印八成便可破除了。 想到这里，他不免心情大好。 “合作愉快。顺带一提，这些日子不要在桃花林待着了，那女人一定会再来的。” “知道啦。还是多谢你救我了…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家吧。”桃花妖朝着白洛轩挥了挥手。 “诶？” 见白洛轩没有回答，反而是抬起了头，桃花妖又挥了挥手：“咋啦？你在看什么？” 桃花妖也凑了过去，顺着白洛轩的目光看向了天空的远方。 “那…是什么……？”白洛轩神情忽然严肃了起来，他右眼不知何时变成了金色，紧盯着天边，发出了一声惊疑。 有一点星光。从天空尽头开始出现。 并在视线内不断地放大。 片刻过后，那点红色的星光已然来到了头顶。 那……是一颗流星。 在它的后方，漆黑的夜空被划出一道细长的“口子”。 如同溢血的伤口一般。 而随着“伤口”不断撕裂，渗出的暗红色“血液”越来越多，朝着两侧蔓延，染红了周边的星辰。 “这是什么东西……”桃花妖变得很慌张，她左看右看，发现没有地方躲避后，快步上前，躲在了白洛轩的身后。 “这……” 第一次见到超出认知范围的事物，白洛轩也有些骇然。 他只是多看了一会，然后整个人似乎是被夺了魂一样，注意力完全锁定在了流星的身上，任凭桃花妖怎么呼喊，他都是一动不动，目光紧跟着流星，直到它消失在了天空的尽头。 足足一刻钟。 “伤口”开始愈合，像是拉链一样从末端合拢。周边溢出的红色变得暗沉又深邃，渐渐融于了夜空。 “啊……” 白洛轩终于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他几乎瘫倒在了地上，满眼的惊恐。 周围的一切没了声音，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快的让他有些窒息。 好半天后他才略微缓过气，耳鸣之中，桃花妖的呼喊声时强时弱。 “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我，我来救你……” 桃花妖说着，两手之间出现了一抹粉色的光团。 “别……”白洛轩用尽浑身力气站起身，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你在这里用妖力，我们都会有大麻烦……”白洛轩断断续续道。 “可是你……” “不用管我。”白洛轩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踉踉跄跄地朝着族里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看见了白家的大门。 他刚刚松了口气，就觉得浑身泄了力，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眼前的画面变得重影，模糊。 迷迷糊糊中，他看见白家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他跑来。 身后的山脉重归安宁，一抹鲜艳的粉红在山中尤为显眼。 那片桃花开，开的茂盛。 第3章 流星 白洛轩费了好大劲才睁开沉重的眼皮。 在温暖中感受着全身机能慢慢地恢复。 阳光很好的一天，他看着不断旋转的天花板，一时间想不起昨天发生了什么。只能靠着记忆判断，这似乎并不是自己家。 “…嘶……我怎么……” 张了张嘴，白洛轩有些嘶哑地喊了一个名字：“……白竹” 没一会儿，卧室门被打开了，一个看上去和白洛轩同龄的灰发少年走了进来，问道：“醒了？” “嗯……我怎么在你家？” 白洛轩撑着胳膊，靠住了床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我还想问你呢！”白竹拽了个凳子坐下，一股脑把话抛了出来： “昨天我本想着去吃个夜宵，还没出门呢就看见你昏在外面了。你干什么去了？你不是去什么审讯厅……”白竹话说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怒道: “好啊，被阴了吧？不惜以家族名义担保，参加什么审判厅，就为了救那么个妖？你得到什么了？得到了晕厥！挨揍挨爽了吧。” “什么玩意……”白洛轩被他说的有些发懵，想仔细想想却头脑发胀，只是潜意识的觉得白竹似乎误会了什么。 白竹见他不说话，也渐渐平复了情绪。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诶，洛轩，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想成为灵师吗？” 这句话可算是让白洛轩清醒了一点，他抬头，神情有些不解：“为什么？我应该告诉你我想出人头地？” 白竹也不解了：“你难道看不出来？现在社会环境早就不同几百年前，普通的灵师已经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了，你学习成绩这么好，提前三年从学校毕业。你才十五岁。这种水平，就算你不走灵师这一条道路，也能出人头地。那么多高校抢着要你……” 白洛轩淡淡道：“那你愿意和我换一换吗？放弃你一身修为？放弃成为灵师的机会？” 白竹被噎了一句，道：“每个人不一样，我的意思是…既然你的岁心天生就被封印了，你与其天天冒着风险去寻找妖物破除封印，不如享受当下，你的天赋……” 没等他说完，前者就打断他道：“我的岁心不是天生被封印的。” 白洛轩皱了皱眉头，从他记事起，他的岁心就处于被封印的状态了。 “岁心”是一个很特殊的器官，作用就是感知天地间的灵气。正因如此，只有拥有岁心才有成为灵师的可能。 可拥有岁心却被封印了…… 他查过不少关于岁心的案例，五花八门，唯独没有他这样的例外。 白竹摆摆手，道：“好好，我不管你到底是不是。反正你没办法修炼吧？你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却每天和妖类打交道，你看你昨天变成什么样子了？我真怕你哪天突然就死掉了。” 白竹一片苦口婆心，但他也知道这人的性格。正当他准备听白洛轩的反驳时，却见这人轻咦一声，低头寻思什么。 昨天，昨天…… “昨天…白竹，你说我昨天被桃花妖打昏迷了？”白洛轩问道。 “对啊，你浑身是汗，昏迷不醒……”白竹说。 “可是，花妖没有攻击性。”白洛轩看着他，眸子不断闪过什么。 直到一股风穿入房间，将薄薄的窗帘吹起，白洛轩看见了窗外的天空。 他突然浑身一颤，开口道：“流星……是因为流星。” “啊？”白竹愣了一下，继而道，“流星？流星，你等等啊……” 白竹打开了床边的笔记本电脑，然后查出来个新闻，将屏幕面向床上。 【本台记者报道，在昨夜二十二时十七分的时候，素月城上空出现了一道异常的流星。据调查，看到此流星的人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画面是一个放大了数倍有些模糊的流星，在一片红晕中什么都看不清。就好像一团浓烈的光芒。 “是这个吗？”白竹问道。 白洛轩点点头：“对，就是它。” “新闻说看见这流星轻则眼前重影重则会有晕眩感，你能直接昏迷？”白竹奇怪道。 白洛轩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他可不是普通人，他也不是简简单单地“抬头看”。 “难怪了…”白洛轩自言自语道。 “难怪什么？所以压根不是桃花妖的原因？”白竹眨眨眼。 “当然不是，桃花妖未必打得过我，况且桃花杖我已经拿到了。”白洛轩耸耸肩，“新闻还报道什么了吗？” 白竹想了想说：“这颗流星是忽然消失的，他还比划了一下，“就，‘啪’的一下，没了。” 出奇的，白洛轩一副意料之内的表情，看着他：“还有吗？” “现在我个人强烈怀疑这是一个ufo，否则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消失了呢？”白竹认真地点点头。 “未必是消失…”白洛轩浅笑，“白竹，他还在天上呢。” “天上？” 白洛轩闭目想了一会儿，然后拉着白竹到了二楼的阳台。 他张开双臂，像是怀抱清风。 “看到了吗？” “看什么？”白竹诧异地顺着白洛轩的目光看去。 目光所及之处，天空万里无云，湛蓝无比，在与大地交接的那一线，植物开始蔓延。山连着山，绿意盎然。只在其中有几条蜿蜒的山路和寥寥矗立的几座高楼…… 素月城的绿化一直很好，这座城市从不一味的追求繁荣，加强城建的同时，踏踏实实的把宜居也做到位了。 “你要让我看素月城的大好山河？”白竹没好气道。 “不。” 白洛轩指着远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那边的天空，明明是血色的。你看，就连地面上都被映成了红色……真像是血流成河啊。还有，天上这些围绕着伤口的云，黑红色的，像不像血液凝固结成了痂？” “啊……？你疯了吧？” “哪里疯了？你瞧瞧，还有这风，吹过去的风都被染红了，就连空气都变得扭曲…啧啧，看来那地方的温度也很高，像地狱一样。” 白竹惊愕地看着白洛轩，如同在看一个傻子：“这哪里有红色？哪有云啊？今天多凉快啊……你到底怎么了？你…你可别吓我啊。” 白洛轩咳嗽一声，揉了揉右眼：“咳咳…诶呦，可能是我看错了。” “什……” “没什么白竹，一切都很好。嗯……这也快到十二点了，我得回家了。”他说的很快，像是生怕白竹再多问他什么一样。 白竹一把拉住他：“你先别走！你怎么还瞒着哥们呢？你不是精神错乱了吧？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精神错乱？ 听到这四个字，白洛轩莫名心慌了一下，他呆滞地望了眼天空，表情渐渐又恢复了神秘，他在唇前竖起食指：“不可说。” 第4章 变故 走在大街上，白洛轩深呼吸了几次，吞吐着有些“不太真实”的空气。 刚才和白竹说的那些“胡言乱语”没有半句假话，真真切切是他看见的画面。 不过用的却不是普通的眼睛，而是那只变化为了金色的右眼。 那是黄金瞳，足以洞悉世界万物的黄金瞳。 只是……在开启瞳术的状态下，他会明显受到天空异象的干扰，全身燥热，不时心悸，令他心烦意乱。 闭上右眼之后，一切又是那么的正常，处处充满生机……让人忍不住感慨大自然的美好。 在白竹家里，他说的信誓旦旦，更多的是想测试一下是否白竹也能看见这些怪异。 结果…跟他的预料也并无出入。 越是这样，他越感到迷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该信什么，又有什么是真的了。 黄金瞳的存在，不会让他被幻境蒙蔽……同时问题也出在这里。 难不成现在所在的世界是假的，而真实的世界已经变成血红一片了……？ 他隐隐觉得自己思考的方向错了，才会掉入这么一个奇怪的悖论之中。 可明路在哪？从苏醒之后他的大脑就一直不太清醒，思维像是被蒙了一层纱。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白洛轩有些烦恼的揉了揉脑袋，从储物项链里拿出了一根冰棍叼在嘴里。 拥有黄金瞳，他看过，也经历过不少常人难遇的事情。他总是能比仪器，专家…更早的发现事情的异样。 但他又知道，如果将自己的看法说出去，等待他的是一万个“为什么”，他还需要扯谎来继续隐瞒黄金瞳的存在。 从很小，他就深知“嫉妒”的可怕。 因此他将自己拥有瞳术这件事情隐瞒的很好，也只有最亲近的姐姐知道了。 反正利用黄金瞳发现的线索，过段时间就会被检测出来，或是专家们推论出来，如此，自己何必去当那只出头鸟呢？ 至于这次天空的异象…… 他完全能肯定，远处天空上那块散发红光——将周围云层全部牵引了的中心，就是昨夜看见的那颗“流星”。它根本不是消失，只是一瞬之间，普通的肉眼无法看见了而已。 白洛轩站在一棵树下，看着远处若有所思。 “流星……”他自言自语，“真的是流星吗……？” …… 继续向前走着，很快就到了族内的中央广场。 令白洛轩有些意外的是，这里竟然围了一整圈的人，在附近停了七八辆护卫队的装甲车。 数十位持枪的守卫拉着警戒线，想要将围观的人群疏散，可喊了半天，没一个人动。 “这是什么情况？” 白洛轩步伐不自觉的朝向了广场，期间他隐约看见，在人群的中心似乎冒出了些许黑烟。 黑烟？ 白洛轩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站在距离人群五六米的地方紧紧盯着前方。 下一刻，人群爆发了出了恐惧的尖叫声。 一团黑影从警戒线中高高跃起，眨眼腾空到了人群之上。 白洛轩后撤两步，右眼化为金色紧盯着空中的黑影。来不及判断所为何物，紧迫感就完全将他的大脑占据。 莫名的，他几乎肯定这只“怪物”是冲自己来的。 怪物全身被黑烟包裹，在外只能看见一对锋利的爪子和血红的双眼。它在空中短暂滞留了一秒，紧接着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径直砸向了白洛轩。 “嘭——！” 地面出现了一个大坑。 白洛轩及时闪躲，出现在了大坑的几米外。 这一幕把在场围观的人吓坏了，连忙四散奔逃，持枪的守卫们迅速组成两队，一队疏散人群，一队朝着“怪物”包围了上来。 白洛轩仔细盯着这只怪物，瞬间，他的大脑划过了一道闪电，一个一直被他忽视的线索明朗了起来。 “噬妖兽……” 白洛轩缓缓踱步，惊讶过后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守卫正在全力攻击这只异常的噬妖兽。可它的目光，分明一直在自己的身上。 “吼——” 噬妖兽发出了一声嘶吼。 白洛轩深吸口气，眼神微眯。 又是一声爆响，白洛轩再一次与噬妖兽擦肩而过。他甚至感受到了它呼啸而过的体温。 噬妖兽这一次冲到了广场的边缘，再向外就是街道了。 白洛轩轻啧一声，扭头又跑向了广场的中心。 “五秒。”白洛轩在心里告诉自己。 第一次攻击和第二次的间隔是五秒。每一次攻击后，它眼中的红色都会弱化几分，当它眼睛重新血红，就会再一次发动攻击。 “这边！” 白洛轩随声看去，只见一位守卫朝着他挥手，在守卫的身前，一个不大的法阵亮起了光芒。 “把它引到禁锢法阵！” 噬妖兽的两次突击，同时也让守卫发现了异常，它显然一直在盯着这位身着白衣的少年。 那些守卫不再去攻击噬妖兽，而是奔跑起来，掩护白洛轩靠近禁锢法阵。 还有两秒。 一秒。 白洛轩在越过禁锢法阵的同时回头，看见噬妖兽的双眼变作了血红。 “轰——叮——！” 这一次，噬妖兽前冲的轰鸣戛然而止，随之响起的，是法阵清脆的触发声。 地面上的法阵无比闪亮，出现了数十道锁链将噬妖兽捆的结结实实。它发出一阵阵嘶吼，却动不得分毫。 白洛轩又在心里默数了三个五秒，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看向和自己说话的守卫。 “抱歉，您能再说一次吗？” 守卫叹息：“我说你真是好身手，噬妖兽攻击速度这么快，我看都看不清，你居然能躲掉。你……不害怕？” 说到后面，守卫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嘴。刚才白洛轩一动不动盯着噬妖兽，他还以为是被吓傻了呢。 “就是有些意外。这东西…怎么能跑到族里来？”白洛轩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嘴。他当然不指望这守卫给他解答。恐怕这些人连这怪物是什么都不知道。 噬妖兽，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生物。顾名思义，捕食妖类为生。 它们大多分布在沙漠等干旱的地区。而素月城两面环山一面临海，显然不是这种生物能生存的环境。 而且噬妖兽通常体型只有两米，防御力极差，它们捕食妖类并非搏斗，而是一击致命——就如刚才的冲击一样。 可这只…… 身长显然超过了三米，防御力也强得可怕，挨了那么多子弹，却像是没事一般。 第5章 雪花纷飞之时 心中的紧迫感并未消失，白洛轩望了眼天空，那赤红的光芒还在蔓延，天地之间宛如蒸笼。 “没事吧？” 另一位守卫对白洛轩说道。 后者轻轻点头，他看了眼噬妖兽，道：“它是不是从昨天晚上出现的？” 守卫一愣：“是的，你怎么知道？” “没什么。猜的。” 守卫有些意外：“你…是灵师？” “不是，为什么这么问？”白洛轩看向他。 “没几个普通人能有你这样的身手和心性。几次和死神擦肩而过，你竟然还能如此镇定。”守卫毫不吝啬自己地惊叹。 “我……”白洛轩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刚要开口，却听见了天空的异象。 他抬起头，就见那颗“流星”爆发出了强烈的光波，朝着四周扩散，波动了黑压压的云层。 与此同时，禁锢法阵发出了悲鸣。 守卫立刻回过神举枪，可彭彭两声枪响，只有锁链寸寸断裂。噬妖兽嘶吼着站了起来。带起的气流将所有人吹飞。 它双目更加骇人，身高已然到了五米，宛如一座小山。 “这……” 白洛轩感觉自己冒出一身冷汗。这噬妖兽，仍然在死盯着自己。 他手搭在了储物项链上。现在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弃车保帅。 否则自己连命都没了要这些东西还有什么用？ 就当他连接到储物项链，想要将东西取出来的时候，噬妖兽动了。 他的速度带起了一阵音爆，即便是有着黄金瞳的加持，白洛轩也只看到了一串残影。 他堪堪躲过，却还是在胳膊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两秒！ 仅仅两秒，噬妖兽就再一次向他冲来。 宛如挥舞着镰刀的死神。 白洛轩感觉时间已经变慢了。电光火石之间，他判断出噬妖兽的攻击频率，判断出它将要冲刺的路线，甚至判断出自己朝哪边躲存活率最高。 可…… 他的身体跟不上。 终究是普通人，他的每一次闪躲都会让身体紧绷，而此时的他，正好处于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尴尬时期。 难道要死了么？ 镰刀近在矩尺。 他做的最后一个动作，是闭上了眼睛。 “……” “…………” 在失去光明一秒后，白洛轩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 他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看见了漫天飘舞的雪花。 这是很诡异的一幕：炎夏飘雪，几次呼吸间地面上就有了雪层，而噬妖兽被定格在空中一动不动。 白洛轩并未感受到什么寒意，却还是打了个寒颤，他心中有了些判断，后退几步撤离了飘雪的位置。 他看着天上，雪渐渐小了，一位长发飘飘的蓝衣女子现出了身形。 她一头白发，面色清冷，只是一个眼神，便将噬妖兽死死锁住。 周围爬起的守卫都纷纷不再动作，看着华丽的一幕。 白发女子伸出手，雪花在她手心一点点汇聚，逐渐成型，变成了一柄长剑。 她将长剑前指，噬妖兽便顷刻间化作了一座冰雕。噬妖兽用尽全部力气，也只能让成为冰的身体微微颤抖。紧接着，它便碎落满地。 “婷婷姐，你来的真是时候啊。”白洛轩彻底放下心来，说道。 白婷婷看了眼周围，落在了白洛轩的身边：“你……” “我没事，好得很。” “好个屁。”白婷婷没好气地把他胳膊抓了起来，一只手搭在他的伤口上方，释放出丝丝寒气。 没多长时间，深可见骨的伤口恢复如初。 做完这些，白婷婷先去和守卫们说了些什么，然后再次回到白洛轩身边：“解释一下吧。” “解释什么？” “你说呢？” “我为什么被它追？”白洛轩耸了耸肩，“不知道，只知道你弟弟倒了大霉了，出门被狗咬，被野狗追了一路，好不容易跑到广场，还差点喂了噬妖兽。” 白婷婷看了他一眼，忍着笑意道：“知道了，回家说。” “嗯哼。” 广场离他家并不远，白洛轩特地选了一个安静的小路。 他需要一些时间，将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判断整理一下。 从流星出现开始，在他的视角里，变化的事情很多很多。 首先流星只能被他所观测，而流星造成的影响，也只有他能看见。比如那只噬妖兽。它能挣脱禁锢法阵的束缚，和流星脱不开关系。至于它为什么只盯着自己…… 那就得怪那根桃花杖了。 按理说，妖物并不会有很强大的气息。况且他又将桃花杖放在了储物项链里…唯一的解释就是，桃花杖也受到了流星的影响。 想着，他拿出桃花杖看了看，上方果然出现了一层怪异的红光，随着他的动作“流”到了他的掌心。 能明显的感受到桃花杖的气息十分浓郁，就连他脚下的杂草都隐隐有着开出花朵的迹象…… 白洛轩生怕再引来什么东西，便将桃花杖收了回去。思绪顺水推舟，妖物发生了变化，那么妖类是不是也会受到影响呢？ 如此想来，昨夜见到了流星的桃花妖也有些细微的变化，譬如粉色的衣服和瞳孔有变成红色的趋势…… 只是不知道妖类是否也会像噬妖兽那样变得狂暴，嗜血。 白洛轩忽然开口，问道：“婷婷姐，你知道昨晚的那颗流星吧？” “知道。” “听新闻说它消失在了城里，那素月政府有什么动作吗？”白洛轩歪头道。 白婷婷颔首：“有，不止是素月的政府，还有很多势力在寻找这颗流星。听说有大家族都来到这了。” “大家族？七大家族？” “对，但具体是谁家就不知道了。” 白洛轩神情复杂地点点头，不再说些什么。 果真如此。 显然各大势力为了找到流星都在背地里暗中较劲，明面上呢？至少他们现在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找到它。 未知代表着价值。 只有找到它，才能开展研究，那些想吃一口蛋糕的人，至少要先找到蛋糕吧？ 蛋糕在哪？目前的局势，只有白洛轩知道。 它就在天上。诡异地飘在天上。 这种感觉十分奇怪，你看着那些“只手遮天”的势力，去盲目寻找一个你只需要睁眼就能看见的存在……若是普通人，难免会有强烈的，想要去证明自己的欲望。 但白洛轩也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暴露自己，那几乎就相当于将黄金瞳公之于众了 瞳术的拥有者，就算放眼整个星球的六十亿人内，也不会超过两掌之数。这种稀有的程度，完全可以称为怀璧其罪。 “至少…在成为一个强大的灵师之前，不能暴露黄金瞳。”白洛轩喃喃道。 两人已经走到了别墅门口。 白婷婷指纹解锁了大门，将门把手摁了下去，出现了“咔嚓”的解锁声。 她的动作也在此时停住了。 第6章 封印 “洛轩，你实话告诉我，你决定怎么做？” 白洛轩惊愕地看着她：“你听见我…呃，我那么小声的自言自语你都听见了？” “只要我想，我当然听得见。不过你这一路都忧心忡忡的，以我对你的了解…我猜猜，黄金瞳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然后让你纠结了？”白婷婷这才推开了门，将他拽进了屋内。 “难说，我有些不太确定我看见的画面。”白洛轩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哦？”白婷婷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同时一股无形的能量扩散，将客厅与外界的声音完全隔绝，“说来听听。” “我能看见它，它就在天上。”白洛轩指了指窗外。 白婷婷顺势看去，不置可否。 “一颗流星怎么会悬浮在天上呢？如果只是流星，它又怎么会影响到妖类，和能逃离电子仪器的监控呢？”白洛轩缓缓皱眉，“我感觉，这是一道封印。” “封印？”白婷婷表情变化了一下，然后渐渐被震惊代替。 “对。”白洛轩说道，“只有这个解释，才能完美契合目前所知的所有条件。” 白洛轩向白婷婷讲起了自己的看法。 他并非用了什么推理技巧，而是最简单的“假设”。 假设这是一道封印，它完全有能力悬浮在半空，完全有能力影响到妖类。至于能脱离电子设备的监控…要知道，一个有些修为的灵师，只要简单运出一些灵气，就可以在极大部分的电子设备监控中来去无踪。 有了假设，再进行反推。封印本身也存在【隐匿】的能力，具备了不被观测的条件。能影响到妖类……那就要看封印的是什么东西了。 在这片大陆能持续修炼的生物共有三种：人类，妖类，灵兽。 无论哪个种族，修炼到一定程度，都会对低于自身的生灵产生威压。 天上的“流星”也是同理。 解释到此处时，白洛轩的状态有些奇怪。他没有去想着判断究竟是人，妖，还是兽。只是冷不丁加了一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许是自然界某种更为奇特的存在呢。” 听完了白洛轩的解释，白婷婷认真思索了好一阵儿才说道：“有一个漏洞，如果这个被封印的生物能影响到妖类，那‘祂’本身的蕴含的能量绝对不小…为什么整个素月城，没有灵师注意到‘祂’呢？” “不…有人可以注意到祂，但不一定是灵师。”白洛轩说道。 “谁？” “我。”白洛轩轻声道，“我能听见祂的呼唤。” “祂…在呼唤你？”白婷婷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一起生活了数年的弟弟了。 白洛轩点点头，继续说道：“我用黄金瞳观察祂的时候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冥冥之中好像有这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催促着我，让我去找祂。也许祂就在等着我呢？”他说着，看向了窗外。 白婷婷微微蹙眉：“你要去找祂？” “婷婷姐，你修为高，你仔细的感受一下窗外。祂就在那里。”白洛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指着窗外说道。 白婷婷闭上眼，淡淡的灵气从她身上冒出，光晕流转。 一分钟后，她缓缓睁眼，无奈摇头：“什么都没有。” 白洛轩忽然笑了：“那就放心吧婷婷姐，如果只有我能听见祂的呼唤，那祂也一定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这样最好。”白婷婷表情略显忧愁，“若不是我还有任务在身，我一定陪你一起去。” “你要走吗？” “下午。” “啊，”白洛轩一些话卡在了嘴边：“那好吧。” 白婷婷看了看时间，而后站起身：“午饭还没吃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烤鱼吧。” …… 几个小时之后，两人将所有心事抛开，吃完了一顿饭。 白婷婷走后，白洛轩一个人收拾完了空落落房间。最后站在了窗边。将玻璃推开。 “让我再看你一次。”他心中默念，目光灼灼地望着远处，发动瞳术。 “轰————” 一股压抑，狂躁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宛如红色的海啸。 白洛轩下意识地后退，用手挡住了眼前忽如其来的强光。他只感觉自己身处于熔岩之中。待到眼睛逐渐适应，他发现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红色的滤镜。宛如世界末日。 尤其天空，黑色的云朵已经望不到头了。将太阳的光芒彻底遮盖。在其中央，那颗流星代替了太阳一般散发着刺目的血光。有些狂暴的，将红色撒到了所有能见之处。 别说那些树林高楼了，就连白洛轩所处的屋子内，无论是沙发还是桌椅，在黄金瞳的视角下都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上一次仔细观看这颗流星，还是在白竹家的二楼。那个时候的场面顶多算得上奇观。这才多长时间啊，半天！仅仅半天，它就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白洛轩对于它的心悸感也更为强烈了。心悸感夹杂着无法抵抗的好奇，让人有一种在万米高空上走钢丝的紧张和兴奋。 “你，在呼唤我对么？”白洛轩直视着红色光芒的源头，心中暗暗想到。 也不知道流星是真的听见了他的心声还是巧合。它竟然在云层中轻轻地跳动了一下，一股红色的波浪如同涟漪一般以它为中心扩散。在黑漆漆的云海上，画出了一圈圈逐渐减淡的红光。 与此同时，在素月城周边安放的各种检测仪器数值暴涨。纷纷发出警报。 白洛轩眼中的金色愈发浓郁了：“原来……你在南市。” 第7章 南市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总算让空气清新了一些。 少女坐在后排，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像是在忧愁，又像是在发呆。 车辆行驶进了隧道，在玻璃上映出了她的模样。 她穿着前卫，一身淡淡的花香。白嫩的肌肤上，一双通透清澈的粉色双眸似乎含着笑意。 深金色长发披散着，慵懒地趴在她的背上，垂到大腿。她一只胳膊撑在车门扶手处，时不时卷起一缕发丝缠绕在指节处，又轻轻用力将它捋直…… 阳光重新洒下，车辆驶出隧道。 “小姐，我们前几天在素月城集结的捉妖师已经按您吩咐在南市汇合了，他们在等待下一步的指令。”在副驾驶，一个看上去有些年纪的西装男人说道。 少女思索了一会：“让他们去广场集合，可能会遇到妖类，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 “遇到妖类？为什么？”西装男人问道。 “没什么，杨叔，把南市的资料发给我看一下。” 西装男人答应了一声。 紧接着，在车辆后排的车载平板激活，降低高度，朝前微微倾斜。一个祥云的logo出现之后，平板开机，出现了一片写满了字的文件。 少女从车载冰箱拿出一杯咖啡，目光只在文件上停留了两三秒，便轻声道：“杨叔，现在族里是什么态度？” 西装男人眉眼低了些，道：“长老们对你的判断很不满意，他们希望你立刻返程。并且声称已经寻找到了流星的所在。”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她抬头透过天窗看了看天空，神情很快恢复了：“他们要是找到了，就不会让我回去了……那我哥呢？他知道这个事情了吗？” “少爷知道了，他说明天就来找您。” 少女眉头微皱：“啊？这不好吧？” 还没等杨叔再开口，开车的司机就忍不住插嘴道：“柒柒啊，你还不了解喃哥内性格吗？你仔细寻思寻思他干啥要来找你？要说担心你吧内肯定是有，但我估摸他主要是不想听那些老东西叨叨，眼不见心不烦。” 杨叔轻啧一声：“瞎说什么。车里都有录音的。” 司机身体一颤，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了。 倒是苏柒柒不禁笑出声：“说得对，我哥的确是那样的人……” 车辆很快停下。 杨叔拿出了两个手环，一个自己戴上，一个交给了苏柒柒。 后者戴上之后，车门自动打开。 直到踏足了这片区域，她才真的深刻体会到了关于南市的“传闻”。 放眼望去，街宽楼高，一条主路甚至比起素月城都为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仔细看看，这楼爬满了爬山虎，到处长满了杂草，建筑的灰尘漫天飞舞显然是多年没人管理了。 本来这片地区被政府划给了素月城作扩建用地，建造时却频繁出现事故，从几个工人被封在水泥里开始，人命迭起。 可那时政府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坚持要将南市修建完成，只可惜“鬼市”的名头早已传开。一时间人心惶惶，谁都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入住这个“是非之地”。久而久之，南市就彻底被放弃了。 南市有没有邪门之处不得而知，已成无人之地确是属实。墙角处好心人为流浪猫狗搭建的小窝散发着温暖。除此之外，这里只剩下了无边的荒凉。 苏柒柒咳嗽了一声，一手挡着阳光，在原地转了一圈：“司机师傅，我们距离中心广场还有多远。” 司机正围着车抓耳挠腮：“广场离这里还有个四五公里吧，没招，介地方路况太差了。车开不过去。” “没关系，走过去吧。”苏柒柒轻轻摇头，“你在这里等我们就好。” “行，那我就搁这待着吧。” 两人走出去了一段路程，直到周围都被一米多高的杂草包围，分不清东南西北。 苏柒柒四处张望，像是来春游一样，杨叔则是紧跟在她的身边，神态有些怪异。 忽然，杂草之中，伸出了一只枯瘦的手。 “什么人？！”杨叔几乎是瞬间出现在苏柒柒的身前，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指向了草丛之中。 “不用这么紧张，杨叔。只是一个乞丐。” 苏柒柒朝着杂草中扫了一眼，有些奇怪的上前走了几步。只见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坐在一个破旧的木椅上面。周围的杂草已经比木椅高了，也难怪都走到眼前了，才发现这里有一个人。 老人见苏柒柒走来，张着掉没了牙齿的嘴：“小姑娘，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苏柒柒微微歪头，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模棱两可的回答：“老人家，我们就是来找些东西。您有什么事吗？” “找东西？找什么东西？”老人追问道。 “这……”苏柒柒淡淡摇头，这当然是不能告诉他的。 老人似乎也没指望能得到答案，他低着头，不一会儿表情变得慌张了起来，他挥舞着两条手臂：“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广场！” 杨叔眉头一皱，想要开口被苏柒柒用眼神止住了，她半俯下身子，道：“老人家，您为什么这么说？” “那座山上啊，”老人指了指广场的方向，远处矗立着一座望不到边的大山。“这两天出现了怪物！这怪物啊，见人就发疯了一样，杀啊，吃啊，生吃啊！血腥得很啊！” 老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小眼睛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好多人都被吃了，小猫小狗什么的，只要是活物它们都吃！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快走！快走啊！”老人又挥舞着双臂。 “怪物…”苏柒柒轻声重复了一遍，低声跟杨叔说道，“他说的怪物，莫非是妖？” 杨叔眉头紧锁：“妖类……怎么会吃人呢？” 过了一会，老人似乎是累了，他不再夸张的动作，小声道：“你们还要去吗？” “那……我可是提醒你们了。”他说完，抬起头，脸上堆起了笑容，嘴巴咧地大大的。 第8章 广场 苏柒柒一愣，还没明白他的意思。直到老人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 “啊…多谢您提醒我们了。”苏柒柒这才反应过来，从兜里摸出几枚硬币放在了他的手上。之后便不再停留，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老人视如珍宝的收下了几枚硬币，身子重新佝偻了起来，在杂草中再次隐去了身形。 杨叔走在苏柒柒的后面，无奈的拍了拍额头：“疯癫的老头子，原来只是要钱。” “如果只是要钱，就编造了这么一个故事，实在有些不合理，而且这个地方也不会有什么人来。”苏柒柒稍稍停顿了一下，道：“还是…稍微留意一下吧。” “嗯。”杨叔点头，一边有些奇怪地摸着胸口。指尖上一点蓝色的光芒忽隐忽现，“不过真是奇怪，越往里面走，我对灵气的感知越薄弱，刚才我甚至没察觉到杂草里面有人……” 苏柒柒没有回答，她看了眼手环上的消息，道：“杨叔，我们得快一点了。” 说罢，她的身上冒出了些许红光，一股热浪从她的身上发散开来。 只是眨眼间，少女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百米开外。杨叔微微凝神，也瞬间消失，追在了她的身边。 两分钟后，广场。 一道红色的身影宛如闪电般冲来，急停。她的身子虚幻了一下，脚底冒出了层层火焰，逐渐形成了一朵莲花被她踩住。 她的衣服与长发也由于惯性朝着前方飘起，几息之后才渐渐恢复原状。直到她脚下的红莲花也消失，苏柒柒才轻吐出一口气，稳住了体内急速流转的灵气。 而不知何时，杨叔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没有半分的气息变化，好像他就一直站在这里一样。 “这下可以肯定，我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了。”苏柒柒看着前面广场，轻声感慨道。 这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广场很是广阔，在中央，一只四五米高的熊妖仰天怒吼，在它的面前，是一种噬妖兽。 两者在不断对撞，一次次掀起的狂风让周围的树木倒的倒，断的断。 在一些坚硬的树根下，是苏家召集来的捉妖师，伤者众多。 这些捉妖师的伤多半都是妖所造成的，很多人已经没有再战之力，靠着树根站不起身。 苏柒柒还算冷静，她的目光并没有在捉妖师上过多停留，而是锁在熊妖和噬妖兽的身上。 她知道，这场对决的胜负马上就要分出来了。 “杨叔，让在素月待命的灵师们立刻前来支援。”她说着手臂一甩，一把绚丽的弓箭出现在她的手中，“封印已经暴动了。” 她话音未落，就见熊妖挥起爪子，猛拍在噬妖兽的头上，后者身形一个虚幻，想躲闪来不及，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 随着一声惨叫，噬妖兽浑身的黑气竟是被打散，倒在地上开始抽搐。 苏柒柒表情认真，缓缓拉起了弓箭。 熊妖在解决了噬妖兽后，没有丝毫的停留，转身朝着树下的捉妖师冲去。 这只熊妖显然不太正常，速度极快。戒备的捉妖师也只是来得及催动护符，它就已经来到了面前。 “嗖——” 随着一阵破空声，一支箭矢十分精准的射中了熊妖的眼睛。火光炸开。 险些被一掌拍死的捉妖师连忙后退，惊魂未定地看向了箭矢射来的位置。 “苏…你，你们可算来了。”那位捉妖师仿佛看到了救星，又朝着熊妖甩出了一张符纸，自己则是慌忙地跑到了苏柒柒的身边，“我们，我们招架不住了。” “什么情况？”杨叔沉声，“你们一直在树下，谈何招架不住？” “一直在树下？！”捉妖师青年紧握着拳头，“这里的妖源源不断，嗜血又狂暴，我们已经杀了十几只了！” “十几只？那尸体呢？” “尸体，会自燃……”苏柒柒眼神盯着前方。 那只熊妖由于要害挨了一箭，很快就倒在了地上。也就一次呼吸的时间，它那刚刚失去了生命特征的身体就莫名燃起了暗红色的火焰……再看刚才噬妖兽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个地方太怪了，太怪了，我们才来了十几分钟。消耗要比一天还要多。有什么力量在一直抑制我们的能力。”青年说话时胸口剧烈起伏，“而且，恢复也很慢……” 苏柒柒握了握拳头，要说恢复慢，她也有这种感觉。刚才那一剑射出，直到现在力量才重新恢复到最佳。 这些捉妖师都是接取了任务的四星捉妖师。四星，已经算是在捉妖这一行列里颇有建树了。别说二十六个人，就算是两个人，对付几十只普通的妖类都不会有什么压力。 就连他们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没想到这些妖类受到莫名力量加持，实力要比普通的妖强上数倍。刚交战就吃了瘪，难免心生不甘，越战越勇。 不过他们也的确没愧对这身衣服，无一人退缩，硬生生联手清掉了盘踞在广场上的几十只妖。 真正令他们怯战的，还是打完了一波，新力未生的时候，这只熊妖和噬妖兽出现了。 这两个生物的力量和之前的那些妖类远不是一个量级的。这些消耗颇大的捉妖师甚至连靠近都变得困难。 “你…你看！又来了！”青年突然指着前面。 广场中央，升起了一团火焰，渐渐形成了狼的模样，短短几秒，一只狼妖出现了。 “妈的。有完没完了啊！” 大部分的捉妖师看见这一幕，脸上已经有些绝望了。 苏柒柒稍作思考，而后示意青年跟着她走，转身时道：“杨叔。” “嗯。交给我吧。”杨叔答应一声，闪身出现在了广场的正中央。 “嘭————！” 在几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杨叔缓缓抬起了一只手。只听见了一声轰鸣，那只刚成型的狼妖还没发出惨叫，就在空中碎了。 没错，就是碎了。化为了一阵红色淋漓洒下。 刚被苏柒柒叫走的青年看见这一幕，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苏柒柒挥挥手，“发什么呆呢？” “我，我。”青年这才缓过神，“我叫禾木。” “好，禾木。”苏柒柒微笑，“不用紧张，杨叔很厉害的，短时间内这些妖伤不了他。” “我信……”禾木心里直说恐怖。目光还是忍不住朝着广场中央瞥。 苏柒柒嘟着嘴：“好啦，别看他了。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接连两次被大小姐抱怨，禾木脸颊有些发烫，他略显局促的站在她的身前。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 “二十一，没谈过女朋友？”苏柒柒道。 “没……”禾木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大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柒柒掩嘴轻笑：“没什么，看你这紧张的模样，所以我猜你没有女朋友。话说你才二十一岁，就能达到四星了？厉害呀，很有天赋嘛。” “是……”禾木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人了。这种情况难道是在和自己唠家常？ 谁料苏柒柒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样，道：“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一点嘛，因为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可能会出现幻觉哦。” “幻觉，什么意思？” “比如。”苏柒柒的声音忽然降低了。她一只手指着天空： “你抬头看一看，然后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第9章 破碎 禾木有些狐疑，抬头看了看。 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什么都没有啊？”他道。 “不。”苏柒柒看着他，“你仔细看看，天上有什么？” “天上……”禾木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他又抬头看了看，“天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你可不要骗我啊。”苏柒柒脸上露出沮丧，“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禾木忐忑地后退一步：“真的，什么都没有。”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苏柒柒凑上前，缓慢的眨了一下眼，与禾木对视。 禾木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拘谨地着看向她的眼睛。 可就在他打算开口说“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金红色突兀的出现了。 那双粉色的眼眸好像在某一刹那变成了金红色。禾木吓了一跳，可当他再定睛的时候，那双粉色的眼眸还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变。 不……有东西变了。 他冷汗唰的一下冒出，浑身汗毛竖立。他猛地抬头，看见了宛如末日般的景象。 在他的正上空，天空是极其明亮的，一团暗红色的光芒在空中宛如心脏一般跳动。但在它的周围，黑如碳的乌云围绕着它旋转，铺盖了整片天空。 “心脏”每跳动一次，都会有一层“涟漪”以它为中心散开，将乌云撕裂开，露出里面骇人的暗红色。而当涟漪散去，乌云又很快的闭合。 没有阳光，没有蓝天。 世界，被那团红色的光芒照亮。 “这，这这……”禾木险些瘫坐在地上，却被苏柒柒一把拉住了。 “这是什么？！” “什么？你看见了什么？”苏柒柒一脸疑惑。 禾木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我看见……这，这怎么形容啊？！” “没关系，没关系，不要慌，这是正常的。”苏柒柒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你看见的，只是一个妖。” 一句话，禾木感觉自己的捉妖师生涯都要被颠覆了，他近乎咆哮，“妖？！哪有这样的妖！” “但它就是一只妖，而你是捉妖师。我需要你帮我将它收服。”苏柒柒的情绪还是那么的稳定。 “我怎么可能？我怎么……”禾木捂着头，好像在挣扎。 苏柒柒拽着他的胳膊，点了点他肩膀上的四个星星：“禾木，你可是四星捉妖师诶。难道还没有收服妖的本事吗？而且，就算你一个人不行，那不是还有……” 说着，苏柒柒指向那些靠在树下的捉妖师们。 “你是说…让他们也一起帮忙，收服这只妖吗？”禾木缓缓放下了捂着头的手，声音有些麻木。 “是的，你们一定会做到的。”苏柒柒郑重点头。 “是的，我们一定会做到的。”禾木呆滞地开口。 苏柒柒微笑，手指在他眼角处摁了一下：“去吧，去找他们帮忙。” “好。”禾木睁开眼，瞳孔已经变成了红色。宛如傀儡一般走向了树下的几位捉妖师。 苏柒柒后退几步，站在原地，看着天空。 没一会儿的时间，那些捉妖师同意了禾木的“建议”，能站起来的纷纷站起了身，双手在胸前不断的结印，幻化出了一个法阵。站不起来的，也倒在地上结出法阵。 紧接着，一道道金色光芒不约而同的从法阵中激射而出，冲入了云层。 一股无形的气流扩散，苏柒柒挡住飞来的灰尘，眯着眼看天，喃喃道：“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杨叔也解决完了一只妖，来到了苏柒柒的身边。他有些不放心道：“小姐，会不会太着急了。” “灵师们马上就来了。没关系的。”她话是这么说，但表情第一次出现了紧张。 天空中的那团红光，在数十道金光的冲击下被彻底搅动，一点点的融入了金色。它变得极不稳定，在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咔，咔咔……” 几秒后，是响彻天际的碎裂声。 “要来了。” 杨叔运出灵气，形成护盾包裹住了苏柒柒。 “嗡————” 一股极强的气浪爆发。 气浪瞬间吹散了包裹住她的灵气，那些捉妖师一个个如同被风吹起的树叶，在地面上拖出一道痕迹。 “什么？！”苏柒柒有些不可置信的站住了身子。提前做好了准备，这点气浪奈何不了她什么，就算没有这个灵气罩，也根本吹不到她。 可问题也出在这里。 杨叔的灵气罩，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被吹散？！ 她惊骇地看向身边。只见杨叔的身子定格在伸手朝着苏柒柒抓去的模样。又渐渐地开始了变化。 首先是他的眼睛，毫无预兆的闭上了。紧接着，他伸出的手臂收了回去，要摔倒的身子以一种反自然的姿势正了回来，像是雕塑一样站直了身子。而后他的双手自然垂下，扬起了头。 之后……就不动了。 苏柒柒眼中的惊讶还没有收回。余光就瞥见那些被气浪吹散的捉妖师们也一个个站了起来。 无论断腿的，还是脱臼的，都变成了和杨叔一样的姿势。双臂自然垂下，抬头看天，紧闭双眼。 这一切的变化只出现在了几秒之内。 那团红光破碎之后，有什么东西垂落进了广场后面大山，发出一阵巨响。 乌云在飞速退去，湛蓝的天空很快重现。 “这……”苏柒柒一时间感觉大脑只剩下空白。她狠狠地敲了脑袋两下，逼着自己清醒。 可现在这个状态，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早就猜到那不是流星，而是封印。她判断这道封印会影响到妖类，所以她召集了捉妖师。她甚至猜到了这封印内是一个强大的活物。为此，她调动了苏家的很多灵师。包括有杨叔在这…如果就连这样的配置都无法压制这个活物，那整个素月城也没有什么势力能做到了。 她已经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可唯独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状态。 所有人都保持在了这么一个诡异的姿势是什么情况啊？！ 惊骇交加之中，她感到远处传来了些许灵气波动。 她一回头，看见十几位穿着苏家制服的灵师正朝着她飞来。只可惜这些灵师还没靠近广场呢，就一个个不受控制的从天上掉了下来。 摔倒在地，又爬了起来，然后站的笔直，双手垂下，抬头望天，双目紧闭。 “我靠，不是吧……” 苏柒柒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恍惚。看着那些直立的人，她的脑海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为什么我没被影响？ 想想自己与别人不同的地方是什么？ 难不成…… 苏柒柒有些颤抖的靠近杨叔，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随着杨叔的身体状态被她感受到，两个字宛如巨石一般砸在了她的思绪内： 幻境。 第10章 心源 杨叔的身体器官还在工作——以一种缓慢的速度。通俗一点来说，这叫做假死。 身体在不受大脑控制之后，为了保存机能就会进入假死。但身体怎么会不受大脑控制？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变成了植物人，要么进入了幻境，思维进入了虚假的世界。 苏柒柒表情有些难看，心说自己失算了。半晌后，她又觉得没必要对自己这么苛刻。 这种情况历史上从未有过。而且就算猜到了又能怎样？想要不被幻境影响，那得提前服用多种药物。正常人谁会去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费时费力准备这些？ 调整好状态，苏柒柒又感受了一下其他人的身体状态。好在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修为。这种状态他们站上十天半个月也并无性命之忧。 至于其它的……不出意外，所有的电子设备全部死机。卫星图像无法显示，仿佛有一道结界笼罩在了这里，屏蔽了所有的科技。 苏柒柒揉了揉太阳穴，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离开这里，先找到外援再说。 可真当她迈出广场时，动作再一次停住了。 不对…… 自己的思绪真的已经乱了。 现在出去能有什么用？而且如果自己出去了，又该怎么解释？ 在素月城附近的苏家势力，还没有谁能有把握抵御一个未知的幻境。想要万无一失的救援，肯定要上报族内，届时事情一定会彻底传开。 那自己身为唯一一个不被幻境影响的人，八成会被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盯上。自己又该如何解释？ 如果不出去呢？ 她换了一个角度思考，重新回归了最初的问题： 那道封印到底封印了个什么东西？ 刚才从红光中，飞出来一个东西，看轨迹是坠落在了山里面。 她看向了远处的山脉。神情愈发怪异了：“不是妖类，不是灵兽，也不可能是人类，却能让人进入幻境……” 她想着，一股源自于未知的心悸油然而生，还有…… 危机感。 她拿出弓箭，重新踏上了广场。 苏柒柒深呼吸了一次，暂时将杂乱的思绪抛在脑后，注视着广场的中央。 一团火焰爆发，其中一个人影缓缓出现。 先是一个虚影：有着女性的特征，身材匀称。 虚影慢慢变得凝实：一身点缀着桃花的红衣，手持法杖。 容貌彻底显露：黑色长发被镶着桃花的簪子盘起。 她的全身布满了火焰，长裙末端拖着地，擦起暗红色的火焰。这人…或者说这妖，怎么看都是花妖类，却站在火焰中，这是何等违和？ 苏柒柒隐隐料到，这只妖或许就是封印破除后影响到的最后一只妖了。 她屏息凝神，将体内流动缓慢的灵气强行调动了起来，全部汇聚进了岁心之内。随着她一呼一吸，一个绚丽的符号出现在了她胸口前约一寸的位置。 由灵气汇聚的符号有盘子大小，通体为金红色。在中心，有着一道格外扎眼的纹路，盘旋着，占据了符号的最内圈。 符号名为心源，不仅仅是灵师的象征，还是彰显修为的存在。灵师每提高一个阶段，心源上的花纹就会多一条。 开启心源，也证明着灵师进入了战斗的状态。无论是体内灵气的运转速度还是五感，都会全面提升，达到身体的极限。 当苏柒柒再睁开眼，气质已经完全不同了。 她左手握紧弓身，开始侧向移动。 桃花妖身上火焰逐渐升腾，她手持法杖在地面上一顿，两朵桃花朝着苏柒柒飞了过去。 后者抬弓拉弦，一根箭矢飞出，精准的命中了飞在前方的一朵桃花，又即刻分裂出另一根箭矢，撞上第二朵。 “轰轰”两声，看似不起眼的桃花在空中炸响，浓烟散开。 苏柒柒眼神微凝，朝着浓烟中射出一箭。 只听叮的一声，箭矢被什么挡住。桃花妖从烟雾中冲了出来，挥舞着法杖砸向苏柒柒。 苏柒柒的反应丝毫不慢，她将弓身横在身前，和法杖碰撞。一道冲击散开，苏柒柒借力后跳，过程中再度拉弓射箭。 桃花妖则是左手一挥，带起一大片花瓣，将箭矢悄无声息的消融了。而她也在一堆落花中消失了身影。 苏柒柒不退反进，站在了广场的正中间。细细感受着空气中每一丝灵气的波动。 “嗡——” “刺啦——” 霎时间，苏柒柒一个侧闪，几缕金色的发丝飞舞。极限躲过擦身的一朵足有两米高的桃花。 这朵桃花宛如电锯，在先前她停留的位置上旋转，不断迸发火星，将地面划出一道深坑。 “花妖能有这么强的攻击性……”苏柒柒心中骇然。脚尖一跺地，金红色的火焰开始蔓延，将她周围十米全部变成了火海。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火焰会不会有效果。植物怕火，但桃花妖身上就覆盖着暗红色的火焰。 火分很多种，苏柒柒在赌桃花妖只能免疫她身上那暗红色的一种。否则对付起来，自己的胜算将会大打折扣。 好在她赌对了。 金红色火焰覆盖的地方，桃花妖都在极力躲避。不断在她的外围闪现，利用远程来攻击苏柒柒。 但十米的范围，完全足够苏柒柒反应了。无论是飞来怎样的桃花，都能被她一一化解。 长久战，比的就是耐力。 苏柒柒的消耗很大，桃花妖的状态却比她更差。那暗红色的火焰虽说伤不到她，但也能明显看出她的痛苦。她似乎很难克制这种力量，每发出一次攻击，暗红色的火焰就要更浓一些，将她蚕食一分。 短短一刻钟，桃花妖飞来的桃花就已经有些杂乱无章了。 她自己好像也料到了败局。索性一咬牙，将力量全部附加在法杖之上。再次利用花瓣隐去身形。闪现到了苏柒柒的背后。 踩在了那一片金红色的火焰之中，桃花妖强忍着痛苦，将法阵挥下。 一道宏伟粉色的光芒顺势从空中砸下， 轰向了苏柒柒。 “终于忍不住了吗？”苏柒柒反而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的心源闪亮了一下，弓身上的火焰转眼彻底燃烧，化作一柄长刀。 她抡起长刀，狠狠地砍在了桃花妖的法杖之上。 一声剧烈的轰鸣。金红色和暗红色在疯狂的交织。能明显的看到金红色逐渐占据上风，而桃花妖的身体也在这一片逐渐灿烂的红色中，一点点的破碎。 可忽然，一点不和谐的粉色，闯入进了这场对抗。 “叮——” 悦耳的声音。 无论是金红还是暗红都转瞬消失不见。柔和的粉色光芒扩散，将已经昏迷的桃花妖完全包裹，形成了一道护盾，吸收了足以致命的所有伤害。 而苏柒柒也被这股忽如其来的力量轻轻地推开了。 苏柒柒惊愕地看了一眼桃花妖，然后意识到了什么，再次拉弓射箭，却是朝着远处的一棵树后射出。 “咻——” 噗地一声，一棵大树就这么被她射断，轰然倒塌。 扬起的灰尘之中，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苏柒柒目光聚焦在了此人的身上，一甩手将弓箭收了回去。 “我以为我是唯一一个不被影响的人，没想到你藏得这么深。”苏柒柒开口道。 烟雾中的那人沉默了一会，然后淡然道：“如果不是桃花杖自己飞出去，我想……” “你不会发现我。” 第11章 初斗 “我信。”苏柒柒说着，心源消失了。她走上前，朝着那个人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苏柒柒。” “白洛轩。” 白洛轩表面上伸出手和这个漂亮到有些夸张的少女握了握，面色却略微变得阴沉了。他在这里观察了很长时间，也早就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 大陆有七大家族一说，苏家排名第二。 眼前这位苏家大小姐，年龄也只有十六岁，却能在一句话中将刚才那么明显的杀意掩盖……这个人，不太简单。 苏柒柒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白洛轩…你姓白，那你就是白家的人喽。你们也来南市了？” “不清楚。”白洛轩耸耸肩，“我来南市散步而已，恰好走到了广场。” “是嘛？来南市散步。”苏柒柒道，“你还真有雅兴。” “话不能这么说……” 白洛轩闭上眼，感受着微风：“南市被荒废了，那没有城市的喧嚣就是它最后一个优点了。而且这里的绿植……一股自然地气息，我闲暇时就爱来这里散散步，有什么问题吗？” “况且，你不是来散步的吗？”白洛轩问出了一个带有答案的问题。 谁料苏柒柒并没有接着他的话顺坡下驴，而是嗤笑道：“洛轩，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没有被影响吗？” 白洛轩耸耸肩：“运气好吧。你不也是？” “不，我不是。”苏柒柒的眼神犹如不见底的深渊，“我有瞳术。” “……” 白洛轩瞳孔轻微收缩了一下，险些脱口而出：“你是疯了吧？” 不过他的惊讶一闪而过，表情依然装作平淡：“你就这么告诉我，不怕我说出去？” 苏柒柒揪着长发：“我想……你不会的吧？”她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底，不过却并未有什么过多的情绪，就好像她拥有瞳术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和“我吃过饭了”一样可以随意和别人表述。 “那我就先谢谢你的信任了。”白洛轩拱了拱手，然后道，“刚才打扰到你的战斗真是不好意思。但……”他看了看那边已经被包成了花苞的桃花妖，“既然她已经没有威胁性了，那还请大小姐留她一命。我呢…就先走了。” “你要去哪？”苏柒柒问道。 “去哪？”白洛轩回头，“我应该要回家洗个澡，吃个饭，然后躺在床上刷刷剧。” “惬意的生活啊。我羡慕了。”苏柒柒说，“可是…被‘那东西’干扰了之后，热水器，灶台，电视都会失灵的吧？” “那东西？你是指‘流星’？”白洛轩抬头看天。 苏柒柒摊手：“流星，好久没听到这个说法了。我一直叫它‘封印’。它已经破开了。你看看周围这些人，都是因为它才变成这样的。” “当然…我不知道这道封印影响的范围有多大。或许你家里很正常，或许白家的人也都受到波及，变成这个状态了。”苏柒柒柔声道，“我不介意你去看看边界在哪里。如果你出去了，希望你能找到救援。” 白洛轩思索了一会，便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他神色冷峻：“大小姐，你真就这么笃定我有瞳术？如果我真的出去了，却当做没来过南市，你该怎么办？” “是么？”苏柒柒故作失算，有些惆怅的叹息。 “洛轩，那你想一想，你该怎么出去呢？现在的我们不知道影响的范围有多大，是因为我们就在这里。但卫星知道。南市三面环山，你只能朝着素月城的方向走。你猜猜，各大势力和媒体发现了卫星图的异样，会不会在边界驻留呢？” 白洛轩眉头微蹙，这句话还真的给他说中了。他要想从南市全身而退，那至少在他回到素月城的期间都不能没被影响的人。 否则他的确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何不受影响。 看来苏柒柒也早就想过离开南市。但碍于瞳术不得不多做打算。没曾想这个枷锁此时也将自己拷上了。 苏柒柒道：“我现在可以笃定你有瞳术了。这样的反应，是在思考后果吧？” 白洛轩默不作声，他渐渐发觉自己似乎在和一个什么了不得的人在对话。仔细想想，从苏柒柒自我介绍后的第一句话就已经在给他下套了。 【白洛轩…那你就是白家的人喽。你们也来南市了？】 这句话，无论怎么回答，都会正中下怀。如果回答“只有我自己”，那也相当于变相承认自己拥有瞳术，同样是能看见天空异象的人；如果回答“家族也来了”，那自己也将陷入同样的困境之中，届时苏柒柒一定会问“为什么没见到白家的人？” 白洛轩当时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所以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没曾想苏柒柒直接开门见山。短短几句话硬生生将自己和她拉到了同一战线。 “想留住我，为什么？”白洛轩道。 “我很开心你能和我没有隔阂的交流。” 苏柒柒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她看着天空：“现在因为它，我们的局面充满了未知，所以…我想留住你，有个同伴总是好事。” “有价值而且能互相信任的叫做同伴。只有价值却不能信任的…”白洛轩冷笑，“那不是棋子吗？” 苏柒柒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不介意你把我当做你的棋子。但我认为你没有什么理由来害我，抛弃我。我同样也没有。” “除非……”她像是打趣道：“你我的存在，在那个时候对另一方只是累赘。或者说。我们找到了被封印的活物，并且我们都很需要。 “你会杀了我，然后将祂夺走？” “不，我会堂堂正正和你对战。既然你不是灵师，我保证那个时候我也不动用灵气。”苏柒柒道。 “你连我不是灵师都能看出来？” “不是看，是猜的。”苏柒柒神秘兮兮道，“一个正常人，怎么会随身带着桃花杖这种妖物呢？我猜你的岁心是被封印了吧？需要靠妖物来破除封印。” 白洛轩意外道：“我一直以为我岁心被封印这个事情很小众。” “确实小众…”苏柒柒点点头，“不过我认识一个人，他的情况和你一样，也在找妖物破除封印。” “他也被封印了？” “算是吧。”苏柒柒好奇地打量了他几眼，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白洛轩的注意力已经放到了后面大山上，便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第12章 进山 片刻之后，白洛轩说道： “这么一个强大的活物，就算我们找到了祂，又有什么办法收服祂呢？” 这个问题似乎问倒了苏柒柒，她沉思了好一会儿，表情渐渐明亮了起来。 她一笑，然后像是知晓了全部一样，自信地说道： “你应该知道，被封印的生物在刚自由的时候，会不可避免的有一个虚弱期吧？”苏柒柒说，“本来它就虚弱，又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你想……它的本体，还会剩余多少力量？” 白洛轩仍然不解：“你的说法未免太理想化了。既然祂虚弱，却还是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你想……祂的本体该有多么强大？” 苏柒柒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莫名问道：“洛轩，你实话告诉我，你来南市多长时间了？都看到了什么？” “或许，我来的比你想象的还要早。”白洛轩道，“你做的一切我都看见了。” 苏柒柒眉毛一挑：“好吧，既然这样，你现在也有了我的把柄。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杨叔……就是我身边的这位穿西装的人，他的实力，要比在场所有捉妖师加起来还要强大，对吧？” 白洛轩点头。 “那我为什么不直接要求杨叔来攻破封印呢？我能让禾木看见，当然也能让杨叔看见。” 苏柒柒扫视一圈，道：“无论是妖还是捉妖师，都对封印有着独特的影响。他们是天平的两端，却形成了巧妙的平衡，砝码呢，就是【封印术】。” 白洛轩静静地听着她说。表情略显认真。 将【封印术】说成砝码，的确有点意思。 妖类不同于人类。生于天地间，造就了它们很强的生命力。即使是被杀了，只要留有气息存在，就还有复活的可能。 只有封印术，才能让妖再无任何复生的可能性。 可惜学习封印术极其耗费时间。灵师又需要时间修炼，不得已，就诞生了捉妖师这个专门修炼封印术的职业。 妖类和人类的交战能追溯到好几百年之前。但无论后来人类的职业如何变化，诞生了灵师啊，捉妖师啊……说白了，妖类怕的只是封印术。 这么多年的自然进化，早就让妖对封印有了天然的抵抗性。想要封印妖类要比几百年前困难得多。 水可灭火，但火势凶猛也能将水蒸发。 正因如此，白洛轩才会选择寻找妖物来破除封印。 方才广场被影响的妖，对封印术的抵抗性进一步提高，近乎免疫。这也导致了几十位四星捉妖师的符纸都很难对它们产生有效攻击。 而杨叔呢？他是实打实的灵师。他对付的妖完全是被他杀了，用灵气硬生生轰死。本质上和捉妖师的战斗方法也不一样。 “天上的那个‘流星’也是封印啊！我既然可以控制那么多捉妖师，也可以在里面稍微动动手脚。”苏柒柒将几缕被风吹在面前挡住了视线的金发拨开，“所以啊，我说‘它只会更虚弱’不是可能性，而是必然的。” “你利用捉妖师对封印的理解，进一步削弱了祂的能力？”白洛轩明白了她的意思。 “正是。”苏柒柒又看向了那几位苏家的灵师，继续解释道，“找他们来，是另一个保险。不过事发突然，现在看应该也没必要了。我倒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苏柒柒歪头道：“你觉得，这活物究竟是什么？” “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有必要在这里猜测吗？”白洛轩有些无奈。 “我听听嘛，看看咱俩想法是不是一样的。”苏柒柒追问。 “那可能让你失望了。我猜不到这是个什么。它不可能是人类，不像是妖类，也不像灵兽。但我想不到还有什么种类的生灵能做到这些。”白洛轩说。 “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说完，苏柒柒朝着广场后面的大山走去了。 白洛轩看着她的背影，搞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不是说她问这个问题。而是言行举止。苏柒柒真的把他当做同伴来看待——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这真的是刚刚一箭差点要了自己命的人吗？这种自然地神态要是都是装出来的，那未免也太恐怖了一点。 最后白洛轩还是轻轻地拍了自己两下脸，心说别想的那么阴谋论。迈开腿，跟在了她的身后。 大山看着近，其实一点也不远。 从广场进到了山中，也不过用了十分钟。 昨夜那场雨也算上暴雨了。可这山中却异常的干燥，树叶变得脆脆的，像是被烘干了一样。地面上的土地抓起一把，也能轻松的从指缝中溜走。 至于温度……估摸着在三十度左右。很闷，但也没到受不了的地步。 苏柒柒拿着一根很粗的树枝走在前面，边戳着地面边道：“洛轩，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事情。为什么只有拥有瞳术的人才看得见它？” “没想过。”白洛轩也拿着一根树枝——一根很完美的，找不到任何尖刺的树枝。他就不是为了探路了，而是当成一把剑，挥砍着两边的枯树枝。 “我刚发现只有我能看见的时候，我感觉世界都不真实了。这种感觉会让我怀疑我现在的生活。所以…我没去细想究竟为什么。”白洛轩说。 “这样啊。”苏柒柒颔首，“我以为你会很中二的认为，自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然后无比骄傲呢哈哈哈哈哈。我就是这么想的。” 白洛轩也笑了：“好吧，其实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尤其是我听见它的呼唤的时候，我感觉……” “呼唤？”苏柒柒的脚步停下了，她奇怪的回头，“什么呼唤？” “嗯？”白洛轩也怔了一刹，“这道封印的呼唤啊？你…听不见？” “听不见。我只能看见它。”苏柒柒表情呆呆的。 “哦。”白洛轩知道现在也没什么瞒着的必要，“其实我本来不想管什么流星，封印。我不爱去当那个出头鸟。但是我却能听见它对我的呼唤，似乎一直在催促我去找它。” 苏柒柒道：“所以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就因为这个。不过我刚到这里就看见了你安排的那些捉妖师陆续到达…我就猜到还有其他人有和我同样的想法，然后…”他无奈，“我本来想回家的。” “原来如此啊。”苏柒柒又朝前走，“那你现在还能听见它的呼唤吗？” “听不见。在封印破碎的时候就没有了。” 苏柒柒撇了撇嘴：“太可惜了，你要是能听见就让你带路了。拿树枝当剑看起来很好玩……” 第13章 长毛 白洛轩差点笑出声。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想玩玩树枝，但她话都这么说了。白洛轩自然也不能光乐，索性拿过了她手里的粗树枝走在了前面探路。开启黄金瞳感受着大致方向。 身后的苏柒柒真的在玩树枝。 “那就交给你了，领头队长。”她划的一下砍掉在树干上，抖落了一场绿色的雨。 …… 这座山很大。由于没被人开发，所以还有野兽出没。熊啊，狼啊，蛇啊，妖类也有。 白洛轩甚至找不到一条小路，完全是在树枝树叶和泥土混合的地面上踩平整再前进。偶尔还能碰到几个猎人捕猎用的陷阱。 这一路算不上太平。 要说消耗，白洛轩的状态甚至要比苏柒柒好些。她刚才经历了一场战斗，消耗了不少的灵气，直到了现在还没恢复。 越往深处走，灵气就越稀薄。灵师缺少灵气会虚弱，倒是身为普通人的白洛轩，只需要对抗体能上的疲惫就够了。 “队长啊，还有多远的路？”苏柒柒在后面抹了抹汗水。 “估计还有一个小时的距离吧……我们走得太慢了。要不你上前面……” “不要。”苏柒柒连连摇头。 “好吧，我以为我们是轮换制。” “让让可怜的我吧。到现在连灵气都没恢复呢，我虚啊！”苏柒柒哀嚎道。 白洛轩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好，我知道了。” 太阳偏西了几度，此时的树木浓密到近乎不透光。总算没有那么晒了。 白洛轩在一处藤蔓前停住了脚步。 他用黄金瞳大致感受了一下，前面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了。 “到了。” “到了？”苏柒柒上前，伸手就要拨开藤蔓。 “等等。”白洛轩抓住了她的手，“别太心急，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苏柒柒看了眼他，将手收了回来。 她抬头发现了端倪。 眼前的藤蔓很高，将面前一整面都遮的严严实实。如果靠着常识来判断，这像是一个山洞。 但… 白洛轩指了指旁边：“这些藤蔓是挂在树上的。” 可不是，两人所处位置的左边是一块看起来很高的石头，上面被树枝挡住了；而在右侧不远处，是一棵粗壮的树干，一根树枝野蛮的生长，顶住了左侧的巨石。 那藤蔓就是挂在这根树枝上的。 两人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苏柒柒惊疑道：“莫非这里还有其他人？” 白洛轩有些怪异：“全世界拥有瞳术的人才几个？今天是什么瞳友会吗？”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一只手搭在藤蔓上，静静地感受。 “再等一会，这里除了封印肯定还有别的东西…但应该不是人。” 两人控制了气息，渐渐与大山融为一体。 受封印影响，山里没有其它兽类的声音，只有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在这份静谧之中，细微的咀嚼声悄然飘入了两人的耳朵。以及……血腥味。 两人对视一眼，靠近了些藤蔓细细听着。 这声音听起来是在进食。咀嚼后传来清晰的撕扯声——甚至能清晰的听见骨头分离与血液迸溅。 光是听着就能确认，这绝不是人类进食的方式。 苏柒柒忽然想到了刚来南市时，那位奇怪老者说的话，莫非这就是那种“怪物”？ 她轻声开口：“小心，这东西可能会吃人。” 白洛轩颔首，从储物项链里拿出了一块镜子。 他将镜子握在手中，用力将它掰碎成小块。然后他挑出了一块细长的碎镜，插进了藤蔓。 他把藤蔓拨开一点缝隙，调整着碎镜。 苏柒柒凑到了他的身边，仔细看着。 在小小的碎镜上，倒映出了那“怪物”的模样。 那是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只人形的长毛怪。 镜子里的它背坐着，四肢奇长，全身长满了厚重的黑色毛发。在它的面前，是一只死去的黑熊，正在被它一点点撕扯。 两人惊骇之时，这怪物轻而易举地将黑熊壮硕的大腿掰了下来，放在嘴边啃食。 它就坐在血泊之中，享受这美味的大餐。 “这是什么东西？”白洛轩低声问道。 苏柒柒摇摇头，表示自己从未见过这种生物。 “不像是封印内的东西。”白洛轩说道，“封印大概和火焰有关，这东西…你看，它的毛被火燎到了。” 藤蔓另一侧的空间布满了暗红色的火焰。怪物坐在这里不动，总会有一些火苗爬到了它的身上。 它的反应就很强烈了，连忙扑灭身上的火焰，然后继续进食。 “它怕火。” 正当他们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小镜子忽然被闪了一下。 强烈的光芒迫使二人闭上了眼。 再睁眼时，小镜子里的怪物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内脏散落，尸不成型的黑熊。 “糟了。” 白洛轩将镜子收回，起身就要离开。 可一抬头，藤蔓已经被拨开了。 那只怪物，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的身边，面朝着他们。 空气在这一刻静止了。 看着怪物这副面孔，白洛轩和苏柒柒一时间都不敢再有动作。 它……没有脸。 它的面部没有任何的毛发，肤色与人类无异，没有五官。它的面部平坦，皮肤紧贴着头骨，能隐约看见眼窝。 即使没有眼球，白洛轩也被它“盯”的发毛。这怪物实在太高了，目测足有六米，光是一双竹子似的腿就有三米的高度，它弯着腰，像是在看怀中的孩童。 几次呼吸后，怪物还没有动作，白洛轩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目光往下移了移。 又是让人倒吸凉气的模样。 怪物长长的毛发下，长满了眼睛。从脖子下开始，毛发被掀开，一双双眼睛露出，散发出强烈的光芒。它们不规则的转动，若是在夜晚，那就是个行走的酒吧灯球。 状况好像陷入了一个尴尬的情况。白洛轩和苏柒柒不敢轻举妄动，又看不出这怪物是什么情绪，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其实白洛轩也想到了逃脱的办法，自己储物项链里有些东西能暂时拖住它，只要让苏柒柒拿出弓箭…… 根据它惧怕火焰的弱点，应该就会安全了。 可现在这个情况，别说交流了，交换眼色都做不到。 第14章 水晶塔 “我需要两秒的时间。” 忽然，白洛轩莫名其妙的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他微微一愣，心中又出现了一句话： “这是我瞳术的能力，我只能单方面向你传话，准备好，我开始倒数了。” “三。” “二。” “一。” 白洛轩轻啧一声，还是弹身而起，一掌撑在地面，两条腿朝着怪物蹬去。 嘭的一声，这一脚蹬是蹬到了，却像是踢在了一个充满了气的皮球上，他看见怪物身上的眼睛个个臃肿了起来，抵消了这一击的威力。 怪物纹丝未动，张开手掌朝他拍了过来。 白洛轩借力后跳，擦身躲过一掌，在空中顺势摸出一把短刀，刺向了怪物的手背。 怪物手背上的眼睛闭了起来，刀尖在上面擦过，只带走了一些毛发。 白洛轩反应极快，发现短刃根本无法破防后立刻收力，胳膊自下而上甩出，过程中食指勾住短刀末端的圆环，以惯性将它掷了出去。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白洛轩这一击明明瞄准的是怪物的脖颈。可它却一弯腰，将自己那扁平的脸庞凑了上去。 而后，它的脸像是黏土一般撕裂开来，露出一道宛如“嘴”的缝隙，活生生的将短刀吞了进去。 这一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怪物吃下短刀后，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了起来，它仿佛也受了很大的冲击，整个脑袋夸张的后仰，在一阵刺耳的嘎吱声中，它的头和脖子呈现出了九十度。 然后……它就不动了。 “这……” 白洛轩盯着它，不可置信地退到了苏柒柒身边。 苏柒柒已经将弓箭拉至满弦，灵气所化的箭矢明晃晃的指着怪物的头部，她也犹豫了。 “先别。”白洛轩让苏柒柒将弓箭先放下，然后示意她看向旁边。 那满墙的藤蔓正在被暗红色的火焰一点点吞噬，而后火焰颇有灵性的在地上“流动”了起来，完美的绕过二人，爬上了怪物那僵硬的身体。 “呃呃啊……” 怪物那张“嘴”发出了几声嘶哑的叫声，在火焰中渐渐消散了身影。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白洛轩上前两步蹲下身，怪物消散的地方，甚至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苏柒柒回过神后，将白洛轩拉了起来：“你心真大，能轻易把这么个庞然大物烧的尸骨无存，你也敢离这么近？” “奇怪…”白洛轩看着火焰眉头微蹙，他伸出手在火焰的上方停留几息，“我感觉着火焰的温度并不高。” “那也离远点。”苏柒柒看着他，“没想到你的反应还挺快，刚才那一巴掌都躲得过？” “侥幸。”白洛轩注意力还在这奇怪的火焰上。 “所以…你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吗？”苏柒柒一手掐腰，“把家里水果刀拿出来了？” 白洛轩看了她一眼：“你的比喻一直这么独特吗？那把刀也陪了我很长时间了。” “族里送的防身刀你也当个宝…等我送你一个吧。”苏柒柒耸了耸肩，不再多说什么，扭头走向了火焰扑来的地方。 藤蔓已经被焚烧殆尽，这火焰却奇异的没有继续蔓延。藤蔓另一侧的空间还是一片火光，其中一个显眼的物体反射着阳光。 苏柒柒走在前，走得近了，她发现这东西是一个个晶莹剔透的水晶柱子不规则叠加而形成，整体看来，倒像是…一座塔。 如果细看，还能发现在水晶塔的周围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蓝色。如同高温一样扭曲了周围的空气。而在水晶塔的中央，有一团微弱的火苗在规则的跳动。 白洛轩也走了过来。他刚刚看见水晶塔，目光就被莫名的吸引住了。仅几秒，他神情变得呆滞，眼神无光。这水晶塔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渊，将他的黄金瞳牢牢锁住。 “真是奇怪，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东西…这座塔似乎也不是本体……诶，洛轩你觉得呢？” 白洛轩一动不动。 “洛轩？” “嗯？你在干什……” “啊！洛轩！” 忽然耳畔传来苏柒柒的声音，白洛轩一个激灵回过神，止住了冲向水晶塔的脚步，世界重新明亮了起来。 他捂着额头，转身背靠着水晶塔。 苏柒柒上前握住了白洛轩的手腕，一股灵气流出：“你怎么了？” 白洛轩眉头紧蹙，呼吸不稳：“我没事……我又听见祂的呼唤了，好急切。” “你…真的没事吗？”苏柒柒没有接上他的话，而是伸出两指搭在白洛轩的脉络上，她脸色霎时难看了起来，“只是听到呼唤，那为什么你的脉络会变得这么乱……” 后半句话她没有说。此时白洛轩的脉络何止是乱，还如同水中枯木，微弱无神。 “没事……”白洛轩将手抽了回来，“你看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吗？” 苏柒柒摇头。 “是啊，这样我们谁也看不出来。”白洛轩深吸口气，缓缓道，“我想进去看看。” 苏柒柒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这么选择，和那些假死的人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白洛轩摸了摸右眼，“瞳术即使不开启，也对身体有着改善。你可以试试抑制瞳术，立刻就会感到晕眩。我们不被幻境影响，只是瞳术的本能保护。但……我刚才的感觉却很奇特，就像是这个封印…” 白洛轩顿了顿：“在‘邀请’我。” “这……” 苏柒柒有些无措。显而易见，两人的共同点都是瞳术。可白洛轩所说的“呼唤”，她从始至终没听到过半点。 眼前的这座水晶塔，无疑就是“流星”内的“本体”了。不过“本体”却不代表着“源头”。这座塔，更像是引发这一切的“源头”的一个外壳。 这个外壳将“源头”的一切隔绝，她感受不到也看不透。她思索了一会，至少目前来看，白洛轩那虚无缥缈的线索——回应它的呼唤。还真是唯一的办法了。 “我觉得既然只有我能听见祂的‘呼唤’，那祂也一定不会把我怎么样的。”白洛轩淡然道。 苏柒柒翻了个白眼：“也许你耳朵不好，就怕你哪天耳鸣了还觉得自己是天命之子……” 白洛轩嘴角抽搐了一下：“多谢大小姐关心了，我们族里每年都会组织体检，可能专业程度比不上苏家，但我耳朵有没有毛病还是能测出来的。” 苏柒柒看着他五味杂陈：“呵，反正我不建议你进去，你要是晕了，我孤身一人处境更危险。但若你执意…我给你护法吧。” 白洛轩点点头：“麻烦了。” 第15章 柑橘 白洛轩重新转过身，调整了一下状态，面向水晶塔睁开了眼。 熟悉的感觉汹涌而来，意识很快被撕扯的松散，一点点失去了对周围的感知。 苏柒柒站在白洛轩旁边，紧盯着他的双眸。 就见那双深邃的蓝色瞳孔很快没了聚焦，被一层淡淡的红光覆盖。接着，他身体开始摇晃，直挺挺地倒下。 苏柒柒扶住，将他抱到了远处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她看着闭上了双眼的白洛轩，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消息。 其他人进入幻境都会站着笔直抬头望天，要多诡异有多诡异。白洛轩这个昏法倒是最独特也是最正常的了。 “你是例外，希望它不会对你怎么样吧。” …… 白洛轩睁开眼，觉得有些热。 进入“这里”出乎意料的顺利，好像电影进行转场，强制他闭上眼睛，再睁开就已经成功了。 “是因为欢迎我，所以这么容易吗？” 白洛轩自言自语地喃喃了一句，观察起周围。 天空是黑色的，在他的正上方，有一颗红色的“心脏”镶嵌在黑色上。这不像是天空，倒是像一个天花板。 但它又显得那么遥不可及，尽管望不到边，却并没有什么压迫感。 周围有着或高或低的烂尾楼，在“心脏”的光芒下映的红彤彤的，说不出的骇人。 白洛轩试着迈腿，朝前走了一步。 仿佛是在水中，迈出的步伐粘滞又沉重。 他一愣，扭头看着旁边的街道，再一次迈腿。 他在原地未动，但位置却变化了。整个空间竟然随着他的步伐，向后平移了一步的距离。 感受着这极度违和的一切，白洛轩也不着急，闭上了眼认真思考。 幻境，能困的住人的才叫幻境。如果所有人进入之后，看见的都是这么一个模样，难道不会意识到自身的处境吗？ 想要破解幻境，最难的一步便是意识到自己处于幻境之中。 那些被幻境影响的捉妖师，灵师，就算有些人修为低…可杨叔呢？他也意识不到？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看见的幻境，和他们看见的幻境不一样。 “如果想要指引我，那就再明显一些吧。” 白洛轩深吸口气，再睁开眼时，右眼已经变为了金色。 在黄金瞳的作用下，“心脏”发出的刺眼光芒被很好的减弱了。整个世界真实了几分。 白洛轩迈出一步，这一步踏踏实实，踩起了些许灰尘。 他看见空气中飘着经久不散的黑雾，一缕一缕的，为他指引出了一条道路。 南市本就宽阔，顺着黑雾指引的方向一眼望去，看见的就是那宽阔的广场。 步行途中，白洛轩经历了几次“心脏”的跳动。 它跳动的毫无规则，每一次都会传来巨大的声响，同时带来一道冲击波。 冲击波所过的黑色天空会寸寸龟裂露出血红的光芒，再缓缓愈合。 地面同样，冲击波过后，白洛轩总是被迫停住脚步。整个世界都在颤抖，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白洛轩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他看见广场的最中央有着一对奇异的组合： 一颗柑橘树，一座水晶塔。 这是一颗结满了柑橘的歪脖子树，水晶塔静静的悬浮在树荫下，它的全身被黑气包裹，已然看不见其中的光芒。 白洛轩走到树下，他没有伸手戳碰不断旋转的黑雾，而是看着水晶塔，加大了瞳力。 视线穿过黑雾，穿过了水晶塔。 他看见了水晶塔内部的火焰。那缕火焰明显的跳动了一下，继而，一个带有哭腔的虚弱声音传了出来： “你看见我了吗？” 白洛轩压住内心的激动，回答道：“我看见你了。” “你……会救我吗？” 声音大了些，白洛轩判断这似乎是一个女性的声音。 “我怎么救你？” “你后退几步。” 白洛轩缓缓后退了两步。 只见水晶塔周围的黑雾轰的一下散开了，刺目的红光在水晶塔内闪烁，砰的一声，水晶塔碎落一地，一个人类的虚影飘了出来。 她只有一米多高，看不见五官，飞在半空，头上顶着柑橘树的树梢。 “你……是人类？”白洛轩问道。 虚影摇摇头：“我不是。” “妖？” “不是。” “灵兽？” “也不是。” 虚影飞到了他的面前：“我是一种力量。” “被人向往，也被人忌惮的力量。” “力量？”白洛轩脸色微变，“用【力量】形容自己，有些过于笼统了吧？” 虚影摇摇头：“你不认识我，当然不了解我。不过你早晚会了解我的。我要和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你帮我寻找一个人，我给你我的力量。”虚影说话时，世界颤抖了几分。 白洛轩简单思索了一会儿，便回答道：“我答应你。” “你…比我想象的要果断。”虚影似乎有些意外，“你这么渴求力量吗？” 白洛轩淡淡摇头：“你想多了。我要是不答应你，你会让我走？” 虚影沉默了一会，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算你现在羊入虎口，就算我现在一个意念就会让你彻底醒不过来，但这不代表我会拿这些来威胁你。” “啧……”白洛轩感觉她说这话时，声音都变得有力了起来。今天真是奇怪，唯二碰到的两个能说话的人怎么都这么毒舌？ “就算你不威胁我，我也答应你，需要我怎么做？”白洛轩说道。 虚影道：“我要进入你的体内，成为你第二个岁心。” “什……” 虚影不再给白洛轩开口的机会，伸手朝他抓来。 “啊！！” 只听一声惨叫。 白洛轩只觉得胸口凉了一下，刚才还在身前的虚影已经躲到了柑橘树的后面。 “你你你你你……你体内是什么东西？！”虚影语气明显惊恐了起来，“你的体内为什么会有封印？我不要进去！我不要再被封印！” 说着，她声音的哭腔更加严重了。 “啊？”白洛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虚影说的话，“我体内的封印很快就要碎了啊……” “不…这不一样。我，可是我……你……”虚影说话结结巴巴，已经开始抽泣了，“我会死的，我会消散的。为什么你是这样的……为什么偏偏是你？” 白洛轩越听大脑越乱。这幻境空间似乎也随着虚影的激动变得不稳了起来。天空落下了星星点点的光芒，远方的高楼开始逐层消散。他咬破舌尖，蔓延口腔的腥甜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勉强判断了一下虚影说的话，然后开口道：“看来你现在别无选择了。” “这地方看起来不太妙，崩塌了你我都不会有好结果吧？” 虚影沉默着，好像在思考。 “放心，我不会让我体内的封印一直存在。我早晚要将它剔除干净。”白洛轩上前一步，“我会帮你。” “帮我……”虚影探出个脑袋，看着他。 “我需要你的力量。” 白洛轩伸出手，手中握着一颗新鲜的柑橘。 第16章 结束 天色渐晚。 苏柒柒看着满身冷汗的白洛轩，表情一直不太好看。 从十分钟前开始，他全身的生命体征莫名开始下降。呼吸虚弱，脉络虚弱，脸色惨白，完全是命悬一线的模样。 “这可不妙啊……” 苏柒柒皱起眉头，就算她已经将很多灵气输送进了白洛轩的体内，却也丝毫不能减缓他走向死亡的步伐。 “这是为什么呢？” 按常理来说，若是在幻境里经历了什么严重的刺激，死也是死的一命呜呼，这种慢慢死的死法，是幻境能做到的吗？ 苏柒柒也不是没有尝试将他叫起来，可无论她怎么呼唤，或是刺激脉络心脏，白洛轩都没有一丁点的反应，像是一具活着的尸体。 “咔……咔咔……” 忽然，一阵细微的破碎声从远方传进了苏柒柒的耳朵。 她抬起头，看向了水晶塔。 水晶塔布满了裂纹，内心中的那缕火苗汹涌的燃烧了起来，像是一只即将破壳而出的幼兽。 声音逐渐密集，火焰彻底挣脱了水晶塔的束缚，化作了一道道流光，朝着白洛轩冲了过来。 苏柒柒连忙站起身，灵气运入掌心，释放出了一道屏障，试图阻挡扑来的流光。 “没用……” 见流光轻而易举的穿过屏障，苏柒柒心凉了半截，她略带抱歉地看了眼白洛轩，露出一抹苦笑，“诶……安息吧。” 流光入体的悄无声息，白洛轩发出一声闷哼，全身上下发出了光芒。能清晰的看见流光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几秒之后，他体内的光芒渐渐淡了，与他的呼吸一同消失…… 苏柒柒在原地驻足了好一阵。她做了个深呼吸，抬头看了看天。 天空更加湛蓝了一些。有什么东西轻轻拂过了身体，是久违的清风。 水晶塔破碎了，“源头”也消失了，一切都结束了。 她找了个高处，远远地眺望了一眼广场。 那些诡异站姿的人也纷纷有了动作，醒了过来。 呼啸的狂风刮过，杨叔胸口漂浮着一个五道花纹的青色心源，落在了苏柒柒的身边。 “你来的真快，发生什么了？”苏柒柒头也不回，淡然开口道。 杨叔语气略带急切：“小姐，我们最好立刻离开这里，我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整个南市寻找什么。” “强大的气息？”苏柒柒看向他，“灵师？有多强？” “不亚于我…或许……在我之上。”杨叔说道。 苏柒柒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她问到：“我哥来了吗？” “大少爷现在正在安澜城，他在等您。” “如果不是我哥带来的人，那就只可能是素月城内的强者了。”苏柒柒走到了白洛轩身边，“是白家的人。应该是来找他的。” 杨叔这才注意到这还有一具仍存余温的尸体，他骇然：“这……这是谁？白家的人？” “算是…一个战友吧。”苏柒柒轻叹口气，“我们现在走，很难摆脱嫌疑。不如就在这里等着吧……” 她话音刚落，便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来了。” 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一片片雪花。周围的空气急剧下降，杨叔运转灵气形成保护罩护住了苏柒柒。也就几秒后，她身边的树木就成了冰雕。 苏柒柒识趣的后退留出空间，站在距离白洛轩几米外的位置。 一道极强的寒流扑面而来，白洛轩的旁边已然多了一个人。 “好强的威压……”杨叔低声说道，“小姐，此人至少也是五阶段的灵师，甚至接近六阶段。” “嗯。”苏柒柒没心思去想这些，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从天而降的白发女子。 她将手搭在了白洛轩的胸口，丝丝灵气流入他的体内。 白婷婷身体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了什么。然后她强压着激动的情绪，开口道：“发生什么了？” 虽然她没有指名道姓，但杨叔却感到了一阵杀意。 “前辈，您应该问我。” 苏柒柒给杨叔使了个眼色，走出了保护罩。 她立刻感到了呼吸困难，却还是强装镇定，继续说道：“他这样……我很抱歉。我没能救下他。” 白婷婷终于转过头，她看着苏柒柒的双眸，还是收了些威压，周围的空气开始回升，她开口道：“你是苏家的千金吧？刚才你和洛轩在一起？” “是的。”苏柒柒深吸口气，“前辈，您应该知道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莫名进入了幻境。庆幸我身上带着醒神珠，躲过一劫。” 她说着，拿出了一颗发着淡淡蓝光的珠。 “他们进入幻境的时候，我看见一颗流星坠落在了山里，所以来这里想寻找一下源头。同时……也发现了他。”苏柒柒看向白洛轩。 之后的事情，她便全部如实相告。 面对一个实力如此强大的灵师，越复杂的事情越难以隐瞒。用所谓的“醒神珠”代替“瞳术”，也全靠着人们“瞳术极其稀有”的这个潜意识。好在白婷婷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原来是这样……”白婷婷蹲下身子握住了白洛轩的手。 “苏家的千金，我信你说的话。” 杨叔见状，拉着苏柒柒就想离开，却被后者挣脱了。 她蹲在了白婷婷身边：“前辈，我和洛轩虽然只认识半日，但也算出生入死了……我没劝住他也有责任。我……” 她从储物手镯中，拿出了一张黑色的卡递给了白婷婷：“还请您收下，也让我心里好受些。” “这是我们苏家的黑卡，拥有此卡就是苏家最高等级的客人，可以免除在淘漉城的所有消费。如遇困难，苏家也会力所能及的帮助。” 白婷婷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是在思考措辞还是在踌躇。 一次呼吸后，苏柒柒将卡直接塞进了白婷婷的手中。起身道别，和杨叔离开了大山。 白婷婷表情有些复杂。她收了黑卡，抱起白洛轩，朝着族内飞去。 第17章 错金印 再睁开眼时，白洛轩已经来到了一片漆黑的空间。 他怔了怔，虽然已经做好了环境变化的准备，但……这里是哪？ 他环顾四周，发觉自己的身体异常轻盈。脚下的触感是地面，每一步却能带出层层涟漪。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 整片空间内，只有两个光源。一个是他自己，照亮了自身附近一小片。还有一个在前方，是一个金灿灿的球形物体。 白洛轩走过去仔细看着。这东西漂浮在半空，算不上大，像是什么精密的装置。 说是球体……其实是有无数个同样的金色圆环无序的高速旋转，这才看上去像是一个球。 白洛轩绕着它转了几圈，并没有什么头绪。可这里…也没其他东西了啊？ “轰——！！” 就在他四处张望的时候，空间上空忽然传出了一声巨响。 巨响很是突兀，当声音传入耳朵的瞬间，白洛轩感到头疼欲裂，他抬头，看见空间被破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开的。 看向缺口内，是如岩浆奔涌的暗红色，在它的周遭，黑暗如同碎玻璃一样碎裂，漂浮在半空。 “轰——！”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缺口处冲出了一道道触手般的暗红色流光，有些强暴地吞噬着空间的黑暗。仅仅几秒，空间的上空已经变为了暗红。脚下的“水面”也隐隐有了沸腾的前兆。 直到这个时候，白洛轩才蓦然察觉到自己所处的幻境。 这里竟是自己的精神空间！ 精神空间发生的一切，相当于本体受到的影响的映射。这“侵占”自己精神空间的暗红色流光，显然是另一个霸道的精神体。 “是你么……” 白洛轩喃喃自语，他看着流光在精神空间大肆流转，不知为何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鬼使神差地看向了那颗漂浮在半空的“金色球体”。 就在下一秒，整个空间被搅动了起来。 金色球体爆发出一道比一道强的光芒，将整片空间的“暗红色”硬生生地“撕扯”了下来。 大片大片的流光被吸入球体之中，空间再次露出黑色的模样。就连那巨大的缺口也在被金光飞速的填补。 暗红色流光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几秒后整个精神空间便恢复如初。那金色球体冒出了些许火光后，也归为了平静。 “啊！！” “我真是服了！” “这是他妈的什么东西？！” 一连三声咒骂，从“金色球体”之中传了出来。说到最后，语气甚至有了些哭腔。 白洛轩仔细地看了看，见到在“球体”中坐着一个……人？ 他有些不太确定，还想着仔细看看，那“人”就已经双手一拍，从球体中消失，又从一片火光中出现在了白洛轩的身前。 看不清还好，看清后可把白洛轩吓得不轻。这姑娘浑身赤裸，全身上下有着不少伤口，暗红色头发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胡乱的贴在脸上，整个人不断抽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白洛轩连忙别过头去。 少女却伸出手，点在了白洛轩的胸口：“怎么了？现在不好意思看我了？你说你有把握破除封印……你他妈的是不是压根不知道你体内的这封印是个什么东西？！” 说着，她奋力推搡了白洛轩一把。 白洛轩没怎样，她自己倒是一下子摔在了他的身上。眼泪止不住的流。 “等等……你先等等。”白洛轩将她虚弱的身躯扶住，“我……你……” 他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从何问起。只想到这里是自己的精神空间，便意念一动，拿出一件大衣为她披上。 少女抹了把泪，就地坐下。赌气一样背对着白洛轩，不去看他。 白洛轩皱了皱眉，他轻声开口：“你是我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个虚影？你…有名字吗？” “当然有啊！我叫炎。我就是那个虚影。”少女抽了下鼻子，说道。 “好……”白洛轩又说，“你刚才说的封印…不会指的是这个球吧？” 炎点点头：“是啊，就是这东西！我本体已经被困在里面了。” 白洛轩表情有些难看：“我之前确实没去研究体内究竟是什么封印……不过我感觉还差一点它就会破碎了。” 炎终于转了过来：“你……我该怎么说你好？你体内的这可是错金印。错金印你知道吧？” 错金印…… 听到这三个字，白洛轩沉默了。 好半天他才有些颤抖地开口： “错金印？你是说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十五岁少年，体内有一个错金印？你看错了吧？” “千真万确！这就是错金印。” 白洛轩彻底僵住了，无数情绪在这一刻冲上了心头。 童年总有一个阶段爱在网络上搜搜各种世界之最。错金印也就这么被他记了下来。 错金印被称之为最强，并不体现在何其坚固，而是“永无止境”。就用实物来说，这“球体”的每一个圆环都是一道封印，每有一道破碎就会有另一道来顶上，循环往复。 白洛轩只觉得自己为了破除封印，寻找妖物多年，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个笑话。 这么多年，他甚至连第一道都没有破掉。 他没去想自己体内为什么有这么个不合理的存在。只是委屈不甘占据了思维，良久说不出话。 一旁的炎本来还想抱怨些什么，可见白洛轩这个模样也噤了声，复杂地看着他。 好半天后，白洛轩才看向她：“如果是封印，就一定会有破除的方法，对吧？” 炎叹了口气：“你……诶，原本我以为你知道自己体内有错金印。其实是有办法的，只是会很麻烦，很复杂。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哼，反正…我不会不管你。” “当然啊，等你强大起来后，也必须帮我找人。”少女撇了撇嘴。 白洛轩点点头，不免又好奇起来：“你要找的是什么人？” “她叫卓儿。”炎刚想长篇大论，却又顿住了，“我……其它的…我忘了。” “那你知道她在哪个城市吗？” 炎摇头：“不知道，我就知道她在洛云大陆。” “……”白洛轩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怪异，“你知道一片洛云大陆有多少座城市吗？上千座。” 炎无奈摊手：“那就会在这上千座其中之一吧，” “好吧……需要多长时间？”这句话白洛轩已经是试探着问了。 “呃……”炎挠了挠头：“大概几年…十几年……几十……” “诶呀！”她忽然话锋一转，凑到了白洛轩身边，“考虑这些干什么？想找她也没那么容易的…我们有的是时间。别光问我了，我倒是好奇你一件事。” “什么事？” “看你这模样，你似乎很在意体内的封印。你……很需要力量吗？”炎歪头道。 “需要力量……？”白洛轩看着那颗灿烂的错金印，“并不是。我不渴求力量，但，我必须要成为一个强大的灵师。” 第18章 熔岩 “我会让你成为一个强大的灵师。”炎笑了，说了这么多话，唯独这句她充满自信，“我是被人向往，又被人忌惮的力量。” 忌惮，向往…… 这两个词竟然能联系在一起，白洛轩下意识觉得反常识，但细想却总感觉这个说法自己曾经似乎听过，莫名的熟悉。可惜大脑一片混乱。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炎把话题扯了回来：“可现在我的力量都被封印在了错金印之中，想要彻底破除错金印，需要用足够强的力量，足以颠覆错金印的力量……” 她停顿了一会：“但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想得到能颠覆错金印的力量，你至少有去寻找这力量的资本……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她低下头，在思索什么。 她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白洛轩，然后说出了让白洛轩怀疑自己耳朵的六个字。 “和我缔结契约！” “缔结什么？”白洛轩后退一步，“你再说一遍？” 炎眉毛一挑，继续凑上来：“怎么？你不愿意？这么快就不愿意了？善变的人啊……” 白洛轩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是不愿意，我只是没想到……呃，你能用这么中二的方式去说出来。” “中二？”炎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无辜道，“什么叫中二？” “没事……”白洛轩摇摇头，然后问道，“你的力量是火焰吗？” 炎咬了咬手指：“我的力量算是火焰的一种，叫做熔岩火。但熔岩火的力量太过于庞大，你这凡人之躯难以承受。所以我才会让你缔结契约，成功后会让你身体得到短暂的强化，在此期间你至少不会被我的力量反噬……不过就算如此，你也尽量少用我的能量，不然会减阳寿的。” 白洛轩叹了口气：“怪不得你说你是被人忌惮的力量了。诶，来吧。” “来？来什么？”炎一愣。 “不是缔结契约吗？” “噢噢噢噢。”炎笑了起来，她站到白洛轩面前，握住了他的手，“那我开始了啊。你切记，等我开始之后，你要大声喊‘我要获得至高无上的熔岩之力！’否则没用的。” “等等……”白洛轩暗叫不妙，连忙想要制止。 “开始了。” 炎不再给他机会，身上开始冒出火焰。 白洛轩顿时动弹不得。绚丽的法阵从两人的脚下出现，并开始不断扩大，同时一道暗红色的流光从法阵周边升腾，环绕着二人逐渐上升。 很快，二人已经身处于火焰形成的“圆筒”之中。 “喊。”炎催促道。 “我……我他妈……” “快喊啊！”炎有些焦急了，“不然可就失败了。” “我……我要获得至高无上的熔岩之力！”白洛轩感觉声音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咒语真的起了作用，在白洛轩喊完之后，火焰急速收缩，包裹着二人形成了桥梁，竟真的出现了心意相通的感觉。 与此同时，白洛轩感觉全身脉络变得滚烫，全身蕴含着火焰，似乎一挥手就会奔涌而出。 可充满力量的感觉只持续了几秒，结束后白洛轩就感到自己身心俱疲，肉眼可见的虚弱了起来。 “别慌，已经成功了。” 炎笑道。她同样也有了变化。 她脸上不再是脏兮兮的。终于露出了原本白嫩的皮肤。一双橙色眼睛炯炯有神，鼻梁高挺，眉目间存在着一股傲气。暗红色的长发扎起了高马尾，身着带有火焰的衣服，短裙搭配长靴，豪气的穿着更显高贵，活像是一位千金大小姐。 千金大小姐……白洛轩很难不联想到苏柒柒，相比起来，苏柒柒的容貌虽然是更胜一筹，不过却看不出丝毫的傲气。还真感觉不出什么大小姐的架子。 倒是炎……这样子看上去就很不好相处。 “喂。我他妈漂不漂亮？” 炎缓缓飘落，朝着他眨了下眼。 白洛轩无力道：“好看，可我是怎么回事？” “感觉虚弱吗？放松，深呼吸，头晕点是正常的。”炎稍微踮脚摸了摸他的头，“逗你的，哪有什么缔结契约，我就是吸收了你一点生命力而已。” “什么？你……”白洛轩怔怔地看着她。 “诶呀哎呀，放心啦，吸你的那些生命力很快就会恢复的。”炎掐着腰，“我说过，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那你让我喊？” 炎憋着笑，扭头不去看他。 “你……你这个骗子。”白洛轩感觉自己脸颊发烫。 她干咳两声，然后指了指错金印：“那玩意还飘着呢，我本体还在里面呢。要是不吸你两口生命力，我怕是在你解除封印之前一直是那个鬼样子了？怎么？你喜欢看我不穿衣服？” “你……” 白洛轩哑口无言，明知道炎在转移话题，但偏偏用了个不容拒绝的歪理。 半天后，他妥协似的摆摆手，喊就喊吧，尴尬就尴尬吧。这精神空间里面反正也没别人。 炎笑够了，便静静地看着他。 又过了一会儿，炎开口道：“小洛轩，你该回去了。诶…虽然我还想和你待一会，但再不回去，你可能真的要死了。” 白洛轩听后看了看自身，果不其然，自己散发的光芒相比刚进来那会弱了不少。 他一愣，是得醒过来了。 他记得如果不是灵师，就没办法完全控制精神空间的时间流动。这里的时间，和现实世界流速并不一样。 他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现实过去了多久。 “诶，还有点舍不得你。”炎上前抱了抱他：“拜拜喽，下次再见。” 说着，白洛轩的身体发光，逐渐一点点的消散。 第19章 试灵 素月城，白家。 “滴————” 屏幕上的横线不知多长时间没有跳动了，刺耳的“滴”声在房间回荡，心率检测赫然是零。 其余的仪器堆满了屋子，所显示的数据全部都是零。 像是在检测一具尸体。 忽然，一声急促的呼吸打破了这份平静。 “滴——滴——”心电图跳动了一下，继而声音变得急促，短短几秒内就从0攀升到了65。 过了一会，床上的“尸体”手指动了一下，继而眼睫毛微颤。 他奋力地睁开眼，挤进眼皮的光芒让他一时间模糊，又渐渐在面前汇聚，呈现了天花板的模样。 白洛轩感觉天旋地转。他又闭上眼睛静躺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尝试睁眼。 这一次，他看见了卧室里堆满的仪器，以及挂着的输液瓶。 他迷迷糊糊地扫了一圈。他虽然看不懂这些仪器都代表着什么，但所有的数值处于正常的水平。 他稍稍放心。强撑着坐了起来。 能感受到血液在飞速流动，长时间放松的肌肉一点点的有力。 他看了眼时间，中午十二点。阳光透过一层薄窗帘，照的整个房间无比温馨。 “我这是……回来了？”白洛轩摸了摸全身，确认自己已经从精神空间里出来了。 他将针头拔掉，凭借记忆找到了一件衣服换上。 他想看看自己昏迷了几天，可惜床头柜上的手机已经关机了，他将手机充上电，走出了卧室。 客厅家具摆放的位置和记忆里有些不同，原本放在墙边的鱼缸被移开了，被一条接近两米的长条木盒代替。 木盒上落了灰，白洛轩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会，看向了日历。 八月二十三日。 他记得流星是七月二十一夜晚出现的。而他是七月二十三前往的南市，也是同一天，在南市昏迷，进入了幻境…… 看来精神空间的流速确实夸张，他在里面的感知只有几个小时，外界竟然已经过了一个月。 他揉了揉肚子，一想到一个月没吃东西，他就感到一阵无力。 白婷婷不在家，他便自己下了碗面。 面团在开水中逐渐散开，香味飘出。白洛轩拿筷子搅着面，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看向了日历。 八月二十三日。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好像是试灵大会的日子啊。 难怪白婷婷不在家，窗外的街道也安静的反常。估计白家所有人都围在广场呢。 将煮好的面一扫而空，白洛轩那身体发飘的感觉总算是消失了。他收拾完碗筷，走出了屋子。 推开门，晴天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白洛轩不免心情大好，朝着广场走去。 远远地，他就看见了乌泱泱的人群。 广场刻画法阵的中心被升了起来，法阵闪烁着光芒，上面坐着不知谁家的少年。 远远看见这一幕，白洛轩摸着胸口，难免感慨。试灵大会会帮助每一个拥有岁心的人突破到灵师。如果体内的封印不是错金印，或许现在坐在上面的已经是自己了呢。 走得近了，他看见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白竹站在法阵下方等候，紧张地直搓手。白婷婷靠着法阵旁边的高柱，漫不经心地望着远处的高山。 此外还有同龄的同学，玩伴…… 白洛轩找了个角落，静静地看着。他心说奇怪，婷婷姐站的位置是主持人的位置，她今年被选拔成了试灵大会的主持人，自己竟然不知道。 台上的少年很快完成了仪式，他站起身，脱离了修炼状态，胸口处浮现着淡淡的蓝色心源。 他看起来很虚弱，白婷婷挥了挥手，示意工作人员将他扶下去，而她则是站到了法阵的中央。 “恭喜他觉醒了水属性，下……” 她声音停住了。 她看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白洛轩朝着她挥了挥手。 一瞬间，白婷婷的眼眶就泛起了红，她像是石化了一样，足足沉默了十多秒，才略带颤抖的说：“下一位……楚元之。” 说完，白婷婷重新走到了柱子旁，远远地看着白洛轩，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白洛轩吗？还是自己的幻觉？ 他……真的醒了吗？ 昏迷的期间，白洛轩甚至连呼吸心跳都没有。和真正尸体的区别也就是不腐烂了。 白婷婷恨不得飞到他的身边，奈何试灵重任，她不得不在这里坐镇直到结束。 对比起白婷婷那复杂又炽热的目光，白洛轩就显得正常多了，他先是高兴，然后是疑惑，最后尴尬地咳嗽两声，默默把视线转到了试灵台上。 上场的这个人，试灵速度出奇的快，常人往往需要十分钟，他仅仅两分钟，胸口就隐隐有了心源的模样。 灵气铺天盖地被席卷而来，在他胸口汇聚成灰色。 波动之大，甚至让白婷婷都多加了些留意。 最后用时三分钟，这位黑发黑眸的英俊少年以远超其他人的速度完成了试灵。他站起身，灰色心源亮的像是一盏灯。 他看上去十分轻松，根本无需人搀扶，哼着歌走下了试灵台。 白婷婷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再次走到了法阵中心：“恭喜觉醒，下一位……白竹。” 此名一出，场下有了些激动的声音。白竹长相优秀，天赋在这一代算是名列前茅。在外人眼中很少交际，妥妥的高冷男神。在他不自知的情况下惹了不少桃花。 他当然也没愧对这“名列前茅”的标签，五分钟结束试灵。心源紫色，成为了雷属性的灵师。 只是…他下场就有些踉跄了。在心源凝实的那瞬间，空中雷声炸响，硬是有两道闪电劈在了他的身上。 碍于面子，他硬是不用人搀扶，带着浑身的酥麻走下了试灵高台。 然后……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被抬回了家。 第20章 一年 试灵大会结束后，白洛轩先行回到了家里。 白婷婷也在忙完后火急火燎地赶了回去。 一进家门，白婷婷就猛地将想要去厨房觅食的白洛轩抱住，后者吓了一跳，然后感受到游遍全身的灵气。 长大后白洛轩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拥抱了，一时有些茫然：“婷婷姐，我没事我没事……等等，先坐下……”他挪到了沙发坐下，然后轻轻拍了拍白婷婷的后背，“你……你怎么这么激动？啊？你哭了？” “不至于吧，我不就昏迷了一个月……？”白洛轩说完后，心里出现了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又看了看四周。 家里很多地方分明蒙上了灰尘，日历分明换了样式，鱼缸是移动了位置，但里面的鱼呢？ 白洛轩之前还觉得自己好像长高了一些，现在想来…… 他声音干涩：“我…难道昏迷了一年？” 白婷婷点点头，好像要把一整年挤压的情绪发泄出来：“我……我真的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我……”白洛轩想着什么词能安慰安慰白婷婷，最后只能一直重复“我已经没事了，我回来了。” 过了一段时间，白婷婷情绪才渐渐平复了下来。一年之中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指向那个长条的木盒子：“去看看吧，那是苏家给你的东西。” “苏家？给我的？”白洛轩有些意外，他走了过去，轻轻将盒子打开一条缝隙。 灰尘震落，白洛轩感觉到一股气流划过脸庞。他知道，这是上好的兵器才会有的锐气。 他将盒子彻底打开，只是一眼，便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这是一杆长枪。 白洛轩激动地回头看了眼白婷婷，然后伸出手，轻轻抚摸在了枪身。 整杆枪约有一米七。黄金瞳微微开启后，他看出这长枪的枪杆是由韧性极高的牛津木为主，数十种材料为辅融合而制。韧性的枪杆，注定这杆枪不适合与人拼力量，但同样他的优势也很明显：灵活。 它的枪尖也极为奇特，并非合金打造，而是选用了一块水晶作为枪尖。淡白色的半透明水晶被削的锋利，与枪杆相扣的地方采用了银来装饰。乍一看，这水晶像是从一条银龙口中吐出一般。 光是躺在那里，就将百兵之王的气势完美呈现。 “卧……槽……” 白洛轩忍不住惊叹道。 白婷婷走了过来：“在你昏迷没多长时间之后，苏家就派人送来了这把枪，说是大小姐答应你的。苏柒柒……我对她印象还不错。” “你见到苏柒柒了？”白洛轩目光可算舍得从长枪上离开，他疑惑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白婷婷思索了一会，将去年的事情复盘。 她本去出任务，半路中听到了南市传来的剧烈爆炸声。没过多长时间，卫星就定位到了那颗“流星”的方位，就坠落在南市。 新闻顿时铺天盖地的报道，白婷婷顿感不妙，撂下任务前往了南市。 但在她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进到了南市。那画面在外面看来很诡异——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结界，只要踏进去的人都会陷入一个奇怪的状态。其中不乏实力强大的灵师。 稳妥起见，白婷婷也没敢直接飞进去，而是在“结界”周围不断徘徊。直到某一时刻，结界破碎，白婷婷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南市，找到了白洛轩。 后来见到苏柒柒的事情，白婷婷也全部告诉了白洛轩。 后者听后，有些不解地问道：“所以，苏家的人都以为我死了？” “或许是吧。”白婷婷说着，拿出了一张黑卡递给他，“对了，这是苏柒柒给我的。他们苏家的黑卡。” 白洛轩接过黑卡，抚摸着上面磨砂质感的“vip”，问了个和话题不搭的问题：“婷婷姐，你觉得苏柒柒认识你吗？” 白婷婷一愣，然后说道：“不清楚，但如果她来之前想了解白家的话，应该就会知道我。” “是啊。”白洛轩点点头。 白婷婷又将南市爆炸发生之后的事情和他简单概括了一下。 白洛轩听着，觉得这事颇有意思。 由于流星根本没留下任何的痕迹，让专家们十分的头痛。那些捉妖师们也似乎都收了一笔巨额财富当做封口费，经历的事情闭口不谈。 白婷婷和白洛轩是最早从南市回来的，刚开始自然受到不少的舆论。但后来，白家强势介入，以家族名声作为担保声称与此次事件没有任何的关系。 媒体最后只留下了一句“有待商榷”也不再管这个热度骤降的事情。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热度有人压，封口费有人发。 背后的势力是谁呢？这就不是普通群众能考虑到的事情了。 一个原本都想找到结果的事件，最后在各方不约而同的干涉下被迫停止了。 白洛轩猜得到，因为苏柒柒的原因，苏家肯定也管了。毕竟封口费还得是七大家族给的好使。重要的不是“费”而是“封口”。 “所以，直到最后也没人公布这颗流星究竟是什么吗？”白洛轩问道。这句话他倒是认真的，他真的想知道炎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具体是什么…”白婷婷沉思，“我想只有苏家知道了。” “为什么这么说？”白洛轩疑惑。 “因为……”白婷婷在思考如何措辞，半天之后她话题一转，奇怪地问道：“洛轩，你还记得你在南市因为什么而昏迷的吗？” 白洛轩看着她的眼睛，半晌后还是决定将炎的事情先行隐瞒。他茫然摇头：“不记得，我看到了很多中了幻境的人，然后……醒了我就在家里了。” “嗯。看来你也进入幻境了。”白婷婷道：“所以流星究竟是什么，听说只有苏家的人是亲眼见过的。所以…也只有他们知道吧。” 第21章 晚饭 “原来…”白洛轩突然脸色一变，捂着肚子：“诶呦，婷婷姐我得上个厕所。中午吃泡面吃多了……” “你…”白婷婷无奈道：“好，晚饭我给你做吧。要不要把白竹叫来？” “好，好。” 厕所。 白洛轩将门反锁，坐在马桶盖上闭上了眼。 他静下心来，感觉周围变得安静了。如同佩戴了降噪耳机。 他感觉准备的差不多了，便在心中想到：找我干嘛？ “我说想你了你信吗？”炎的声音从脑海传来。 “不信，你还能知道我在现实世界做了什么？”白洛轩想到。 炎说：“我在你的精神空间里啊，相当于和你共享一个身体，当然知道了。嘿嘿，我还没想到，你对我这么感兴趣，这么急不可耐的打听我消息？” 白洛轩翻了个白眼：“谁让你说的不明不白。好奇不行吗？” “不是我打哑谜，是因为我确实说不明白，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局者迷吧。”炎停顿了一会，“不过我知道有类人，是专门研究我们的，她们可清的很。” “又是某些专家？” “不…她们可比专家特别的多。”炎说道，“其它的我想不起来了，其实还有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所以我要沉睡一段时间，好好的恢复恢复记忆。至于了解我的那些人，你就自己找吧。” “又让我找？我……”白洛轩苦笑，“你好歹给我一个范围吧？” “她们…”炎说，“害，相信缘分吧。我要眠了。” “那你要沉睡多长时间？”白洛轩急切地问道。 炎顿了一会：“几个月？一两年？应该不会很长时间。这期间你可不要死啊。” “我……我不死。” “行，那我就放心了。” 炎单方面切断了交流。 白洛轩感觉声音回归，听力恢复了正常。 …… 晚饭前白竹就赶了过来。 见到白洛轩，他同样十分激动，两人聊了很多……当然，他说的关于流星的事情多半都是在营销号上看的了。 到了饭桌上，也许是看一桌子丰盛的菜，白竹语气都欢快不少，主动挑起了话题：“洛轩你知道吗，我这觉醒的雷属性可不得了，一眨眼就能绕素月城一整圈。” “吹吧。”白洛轩道，“你试了？” “那倒是没，我明天试试。”白竹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道怎么地，我试灵成功后回家睡了一觉，结果一直在做噩梦，根本睡不好。简直了……” 白洛轩疑惑道：“嗯？是不是这几天太紧张了，一下子放松了精神有些不适应？” “或许吧。”白竹挠挠头，然后想起什么，挑眉道，“诶诶诶，先不说我，你知道吗洛轩，你的记录被破了！你这才保持了几年？两年？哈哈……” “什么记录？”白洛轩问。 白竹说：“你提前三年从学校毕业的记录啊。十岁入学，你十五岁就学完了八年的课程，我本来你以为你就够夸张了。这又出了一个叫什么，楚…楚什么之的人，他十一岁入学，十六岁…也就今年，把课程全部学完了。比你能快一两个月吧。” “楚元之？”白洛轩夹了一口鱼肉，“是今天试灵大会在你前面的那个人？我有点印象。不过……我不记得我在学校见过他啊？” “好像是别的城市转来的学生，他也就来了素月城一年。其实就是把最后一年的课程念完了。”白竹说道。 白婷婷端着汤从厨房出来：“白竹说的应该是楚元之，我见过他几面，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 “聪明……”白洛轩道，“聪明能看出来吗？” “不，三月初素月举办了一场推理大赛，他拿了第一。”白婷婷道。 “哦……”白洛轩盛了一勺汤，“婷婷姐，他觉醒的是什么属性啊？” 白竹也好奇地看向白婷婷。 白婷婷耸肩：“我也不知道啊。灰色的心源我见都没见过。近些年来千奇百怪的属性都出现了，听说已经有人带楚元之去检测了……哦对了，顺带一提，现在素月城试灵最快的记录也是他。诶，要是你去参加的话，说不定会超过他。” 白洛轩摇摇头：“我不参加。我参加了也没用，岁心封印还没破开呢。” “你的岁心不是……”白竹皱眉。印象里白洛轩好像说过，自己的封印马上就要破除了。 白洛轩露出一抹苦笑，他夹了一口饭，不知道如何开口。 体内的错金印那么明显，着急也没用。现在只能等炎慢慢地想起这些事情。话说回来，已经缔结了契约，自己应该已经可以运用熔岩火的力量了。 从别的角度来说，自己未必比灵师差。 白婷婷意味深长地看向白洛轩。 后者回过神来，看着白婷婷，心里猛然出现了一个猜测。 白洛轩眼中闪过什么，夹着的米饭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他俯下身子，拿纸擦掉后抬起头。 “我还好。岁心……我反正不打算去找那些妖了。我现在感觉活着要紧。”白洛轩朝着白竹笑了笑。 “这真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合着你昏迷了一年，是把大脑躺清醒了。这事情看透了？”白竹看着他。 白洛轩撇了下嘴：“嗯……算是吧。” 一顿晚饭在还算欢快的氛围下度过了。 时间来到夜晚。白竹勤快的帮忙收拾了碗筷，回家了。 白洛轩坐在窗边。卧室内的仪器都已经撤走了，他静静地看着月光躺在街道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白洛轩回头，见白婷婷走了进来：“门没锁哦。” “是哦，就是在等你进来啊。” 白婷婷在他身侧坐下：“洛轩，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真的没问题吗？我怎么看你的脸色像是有些虚呢？” “我感觉良好，昏迷了这么长时间，面色不好正常。”白洛轩回答道。其实他清楚得很，还不是因为某人借着“缔结契约”的名义吸了他的生命力…… “好，你要是有什么不适随时告诉我啊。”白婷婷说。 感受着温暖，白洛轩将嘴边的话止住了，静静地待了好一会儿。 直到街道上彻底没有了行人，白洛轩才开口道：“婷婷姐，我好奇一个事情，当时你见到我的时候，苏柒柒是自己一个人吗？” 第22章 雾中雾 “嗯……我记得她身边还有一个老头，也是个不弱的灵师。”白婷婷想了会儿，道。 “他也没看出来，其实我没有死吗？”白洛轩淡淡地问道。 白婷婷眉头微皱，缓缓摇头：“应该是没看出来，为什么问这个？” “我只是在想……”白洛轩抬头望着星空，“我当时究竟是怎样的状态，才会让一个如此强大的灵师都会认为我真的死了。只能是心脏不跳，没有呼吸了吧。” 白婷婷叹了口气：“诶，其实那个时候你真的没有了呼吸和心跳。我带你回来之后，族长亲自为你检查，这才确定你还活着……这一年来，你其实一直……” 白婷婷话没说完，就见白洛轩看向她。 他眼中复杂：“有一种可能……我们都被骗了。” “什么？”白婷婷愣住了。 “苏家或许以为我死了，但她八成看出来了。”白洛轩整理了下思绪，拿出了那张黑卡，说道，“婷婷姐，你是白家的长老级人物，不能长时间离开家族对吧？” 白婷婷点头。 “那她为什么要给你这个东西？”白洛轩看着黑卡，“你明明用不上。” “你说苏柒柒？她未必知道我的身份啊。”白婷婷说道。 白洛轩摇头：“她知道，她很了解我们白家。她甚至知道族里会给特定的人发放防身刀……她来素月城之前就做足了准备。” 他说着，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婷婷姐，你说我当时没有心跳和呼吸，那第一反应一定是我死了。但当时……你应该很冷静吧。” 白婷婷有些惊讶，自己一年前那时确实足够冷静，激动的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 白洛轩摸着自己胸口：“是因为错金印，只要我没有真正的死亡，它就会一直运转。所以你检查了我身体之后，很快就放下了心。” “可是苏柒柒不知道我体内有着错金印，她只能根据你的行为来判断，你的冷静足够引起她的怀疑。所以……”白洛轩看着黑卡，“她拿出了这个来试探你。” “我想当时你没有无视她，没有呵斥她，同样也没有直接拒绝她。”白洛轩道，“亲人如果真的去世，你又怎么有心思去听她所说的话呢？” 白婷婷皱了眉头，她把其他问题暂且搁置，问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白洛轩苦笑一声，“其实，这也是我的猜测。我只是根据这张不合理的黑卡而反推。就算我猜对了，对我来说也并无坏处。我知道苏柒柒身上的一个秘密。是足以让苏家竭尽全力抹除我的秘密。” 他顿了顿：“可那时苏柒柒明明知道我有可能是假死，却没有对我动手，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白婷婷有些不悦道：“你既然知道我当时在场，我会让他们真的对你下手吗？” “不……”白洛轩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确信，我知道的这个秘密，足以让苏家不惜代价和整个白家开战。况且当时南市……已经来了很多苏家的人。” “她信任我。”白洛轩闭上眼睛。 房间陷入了安静。 白洛轩说完了这一通，眼睛有些湿润。 白婷婷也不是傻子，她简单思索便明白了白洛轩的含沙射影，其实刚才他已经挑明了。 把这么一个不确定的猜测说出来不像是白洛轩的作风，他真正的目更像是…交换。 白婷婷长叹口气：“我的确早就知道你体内的错金印。” 白洛轩低下了头，他想得到的答案就是如此，可真听见了，他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白洛轩有些落寞，“我一直以为只要找到足够的妖物，就真的能破开封印。” 白婷婷无奈：“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不能……” “不能……为什么？” “抱歉洛轩，我不能给你透露太多。”白婷婷摇头，“你很聪明，但过度聪明会害了你。你不是想成为灵师吗？一个强大的灵师。” 白洛轩看着她。 “婷婷姐，那句话…你也知道么？” 白婷婷只是点头。 白洛轩轻咬下唇，轻声道了句“我知道了”，便不再多问，躺在了床上。 白婷婷默默地离开了房间。白洛轩面对墙壁，记忆又再一次席卷而来。 正常的人大概会从三岁有记事的能力，童年的一些记忆深刻的事情甚至会在脑海里存在一辈子。 可他，完全想不起来十岁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就好像自己是十岁那年凭空出现在了白家的人一样，认识了新的朋友，新的……家人。 那段时间的他年纪不大，表达能力也不强，不知道怎么求助身边的人。只能自己不断用力的回忆。最后他只想起来了一句话。 一句不知道是谁对他说的话： “当你成为一个强大的灵师，再来找我吧。” 这句话明明很清晰很清晰，却听不出来是男是女…是爸爸妈妈吗？他不确定。 但他真的在为这句话而努力。岁心被封印了，那好，查资料，多读书，最后找到了一个“靠妖物破除封印”的办法。 他得到了白婷婷的支持，同时也被那句话激励着。一找就是好几年。 可他怎么都想不到，他体内的封印是错金印。从一开始，找妖物的办法就注定是失败的。错金印，怎么可能靠妖物来破除呢？ 最让他伤心的不是多年的努力白费，而是白婷婷明知道这个事情，却始终没有和他说明。 白洛轩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揉着太阳穴。深呼吸。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被情绪左右，就没办法客观的去思考问题。 好半天后，他再仔细回想。这六年…应该算五年。这五年里，白洛轩能看见的，只有白婷婷对他的爱。这种爱是装不出来的。她真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姐姐。 即便他知道，白婷婷并不是他的亲姐姐，不过那也血浓于水了。 究竟为什么不能说…… 白洛轩感觉在自己的身上有着太多谜团。现在的他却一个都看不清。只有强大，才能找到那一个个驱散雾霾的明灯…… 他伸出一只手，对着月亮做了个抓握的动作。 月亮映在了他的瞳孔。 他目光犀利，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我一定要成为一个强大的灵师。” 第23章 鉴心 “一些计谋，一些胆量。你做得很好，我将见证你的成长。” …………………… 静谧的夜。 桃花悠悠落下。山巅处，两个人影面对城市而立。 山下的城市仍灯火通明，光芒欲与星光争辉。站在左边的女性望着山下，先开口了： “会长…你真的决定要压制修为了吗？你的封印刚破开，这对你的副作用很大。” 被她称为“会长”的男性推了推眼镜，说道：“无所谓，副作用…我不在乎。” 女生眼中复杂，她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你的观点还没有改变吗？” 会长沉默了一会儿，颔首道：“嗯，我从来都不想成为什么强大的灵师，对我来说，再好的天赋也如同浮云。我这次压制修为，只是为了方便……” 女生听后，无奈轻笑道：“为了方便？你来素月城果然是不是为了度假。” 会长望着一望无边的城市，似笑非笑，他一只手摸住胸口：“至少帮我免去了不少没必要的交流。我是受友人之托，来素月帮扶一个人。” 女生有些意外：“哟，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帮人。什么样的人，能让大会长感兴趣？” “准确来说，是我的朋友对他感兴趣。”会长耸了耸肩，“我还是第一次听我朋友对一个人有这么高的评价。其实我有些不信。” “所以你压制修为，是为了和他平等的对话，去了解他？”女生摸了摸下巴，“你有把他拉入会的打算？” “不不不。”会长失笑道，“大小姐推荐给我的人，我敢抢？我只是好奇而已。好奇。” 女生满脸不信的摊手：“你说什么是什么吧。所以你要怎么做？” “这个嘛……” 会长好长时间没有开口。他在思索。 良久，他露出一抹笑容：“我要创造一场意外，一场源自【梦魇】的意外。” “首先，让【梦魇】笼罩这座美丽的城市吧。” …… …… 周围的树木倒了一片。 黑色的灰烬盖住了黑土中的树根，几股仍在燃烧的暗红色的火焰堪堪照亮这块“战场”。 白洛轩惊恐地抬起头。他的面前，是一个头戴面具，手持长剑的男人。 黑衣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将长剑刺入他面前的地面。 黑色的剑刃上挂满了鲜血。白洛轩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身负重伤。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火焰包裹的身躯中，有着数十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除了疼，白洛轩还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似乎……这身体不像是自己的。 “你的力量，仅限于此了。”面具男一把抓住白洛轩的头发，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熔岩火……真是可笑。”男人说着，一股气息从身上冒出。白洛轩全身的火焰，就被这气流吹得尽数熄灭。 森林内寒风刺骨，灰尘漫天。没了火焰的包裹，他全身的伤口更加加深，刺激着大脑。 白洛轩动弹不得。他被抓着头发，只能看见那诡异地面具。耳边是伤口拉伸，血液流出的滴答声。 “咳——” 白洛轩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 面具男抽出了长剑：“你不是想找她吗？我这就送你和她团聚。” 说着，男人没有犹豫，将长剑朝着白洛轩刺去。 凛冽的寒光与血腥味刹那间到了眼前…… “啊——！” 白洛轩一下子醒了过来。由于慌张，他撑着脑袋的手肘一下子从车门处滑掉。 只听“咣”一声，他身子由于惯性倾倒，脑袋直接撞到了副驾驶的车窗。 “啊，嘶……” 白洛轩揉了揉脑袋，算是彻底清醒了。 “诶诶，小伙子。你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司机见到这一幕，也有些慌张地看了他几眼，“你没事吧？” “……我没事。”白洛轩冒出一身冷汗，他重新倚住了靠背，“师傅，我们这是要去哪？” “你不是要去流明街吗？”司机说道，“睡蒙了？哈哈哈哈哈哈……” “哦，对，我想起来了。”白洛轩点点头，没再和司机多说什么。 他打开车窗，深呼吸了几口。 这几天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睡觉就会做噩梦，一个不注意竟然是在车上睡着了。 不出意外的，又做噩梦了。 但这次……比以往都要清晰，也是第一次在他醒了后还能记得清楚的噩梦。 他觉得这个梦很奇怪。 梦里的环境，和那个面具男。他没有丝毫的印象。 就像人无法想象出没见过的事物一样，做的梦也只可能是潜意识的映射或是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这完全陌生的画面是怎么回事？ 白洛轩望着窗外发愣。 是关于十岁之前的记忆吗？不，不对。面具男好像提到了“熔岩火”三个字。 难道说这个梦与炎有关？ 面具男还说“你要找她……” 这个“她”是炎要寻找的那个人吗？莫非自己做的梦，是炎曾经真实经历过的事情？而在梦里的“自己”实际上是以“炎”的第一人称重新经历了一次？ “喂，喂喂，小伙子，你别再睡着了。流明街要到了。”司机拍了拍白洛轩的胳膊，“你要去流明街哪里？” 司机的话打断了白洛轩的思考，他反应过来后，说道：“去‘鉴心’。” “鉴心？”司机说道，“小伙子，你居然还是个灵师，真是深藏不露啊。” 白洛轩只是笑笑。他向来不喜欢对陌生人透露太多。 车辆驶入了流明街。 流明街处于素月城最西端，西临城门，北靠山脉，南有列车站，东与素月城主干道以及绕城高速接壤。 因此，无论是何时，流明街的人流量都不见少。是除去市中心外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 计程车没多长时间就停住了。 司机看了看计价表：“小伙子，我只能给你停在这里了。再往里面，运营车辆开不进去……”他说着，指着一条道路，“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过个马路就是鉴心了。” “好，多谢了。”白洛轩痛快的付完款。下车朝着鉴心走去。 第24章 深域(上) 过了马路，一个不算大的门市房映入眼帘。 “鉴心”两个字挂在门上，很是低调……低调到让人第一眼容易忽视。 这是素月城有名的一家服务于灵师的机构。 主要囊括检测灵师属性，测试灵师潜力，定制修炼计划，贩卖灵技书等业务，以及对一些发生在灵师身上的“特异事件”有所研究。 不过后者，就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了 ——在白洛轩收到来自“鉴心”的匿名短信之前，他也不知道。 那位联络人称在白洛轩假死期间，鉴心就已经对他产生了兴趣，想邀请他进一步探究此事。 白洛轩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一方面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假死，另一方面，他也没打算把炎的事情暴露出去。 可转念一想。鉴心与白家有着深层次的合作。自己当初假死一年，鉴心的人不可能丝毫不知。如果他们想研究自己，可能早就找上白婷婷了。 鉴于鉴心的特殊性，那时不知情的白婷婷也没理由拒绝。 退一步来说，自己假死的根本原因就是进入了精神空间，忽略了时间的流逝。普通人意外进入精神空间的事情常有发生，鉴心会认为这件事特殊吗？ 思来想去，白洛轩还是决定答应下来。联络员倒也痛快，第一时间为他空出了时间。 推开木门，吵闹声随之而来。鉴心第一层空间超乎想象的大，摆满了各种仪器，有不少心源闪烁的人，在一个个仪器面前，与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交流。 白洛轩扫视一圈，并没有工作人员来询问他，他便直奔向了二楼。 相比起来，二楼办公区就要安静的多。白洛轩照着短信上的信息，找到了门牌号，推门而进。 房间内有一张长桌，桌上摆放了些假花假树以及茶水，长桌只配了两把椅子，一个就在进门后的右手旁。 另一个……上面坐着一位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女子，正望着桌上的假树出神。 “啊，你好。”见白洛轩关上了门，女子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站起了身，“你就是白洛轩吧？请坐。” “是我。”白洛轩轻轻点头，“是你给我发的匿名短信？” “没错，非常感谢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我叫程依，是你的联络员。”女子倒了杯茶放在白洛轩的面前。 “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程依拉开椅子坐下，话中有话的看着白洛轩。 后者微微一笑：“你邀请我来，不应该是你问我吗？” “啊，的确。”程依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她拿出一张纸，“假死一年的情况极其少见，已经超过肉体能承受的极限。我怀疑你是在假死前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 她边说话，边叠了一个千纸鹤。 “并没有。你的问题这么无聊吗？”白洛轩说道。 “嗯哼？”程依看着他。 “究竟是鉴心来邀请我，还是你？”白洛轩无奈，问道。 程依说：“是我。我必须借着鉴心的名义，你才能答应，不是吗？” 白洛轩摇头：“如果鉴心真的是因为我假死一年这无聊的理由，我不会答应，更不会来。” “你果然猜到了。”程依压低了声音，“我就直说了。在流星事件当中，你是不是不受幻境的影响？” 白洛轩不置可否。 程依继续说：“一年前，在南市广场产生了爆炸，这场爆炸引发了一点小小的灾难……当然，我指的不是幻境。而是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的空间，被撕开了。” 白洛轩眉头一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虽然只有一个小小的缝隙，却也让一些东西跑了出来。”程依说，“你……听过【深域】吗？” 白洛轩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并没有在什么书籍上看过这个名字。但却又莫名的熟悉。 他如实回答：“没听过。” 程依颔首，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玻璃杯和两张纸，一张黑色，一张白色。 她先把黑色的纸铺在桌子上，然后把白纸揉成团放进玻璃杯里，最后，把装着白色纸团的玻璃杯正放在黑纸上。 “你可以把深域理解为另一个世界。”程依拿着根笔，指着杯子里的白纸团，“打个比方，这白纸团，就是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 “这张黑纸，就是深域。而玻璃杯，是阻挡两者的结界。你想象一下，如果这张白纸团忽然长出了刺，就会刺破玻璃杯，接触到黑纸。”程依说道，“当然，我们的世界不是被结界包围起来的。如果我有玻璃板的话，将整张白纸放在玻璃板上会更形象。” 白洛轩认真听着。程依说“白纸长出刺”的意思，大概是指某些强大的冲击，超越了结界能承受的极限。如果这样，主世界就会与深域产生联系。 “主世界与深域的结界有这么脆弱吗？当时的爆炸我在场，爆炸的威力远不如现在人类研发的热武器……如果这种程度就能将结界撕开的话，深域的出现在全世界应该并不少见。”白洛轩问出心中的疑惑。 程依想了会儿：“不……不太一样。如果光按爆炸威力来看，比这强百倍，千倍，也不会撕开封印。这里有一些特定的条件。不过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好吧，那你说深域里有东西跑出来……深域里面存在生命吗？它们会对主世界产生危害？”白洛轩又问道。 程依摇头又点头：“准确来说，那是一种不具备自主意识的能量体。行动依靠本能。这些东西跑出来，会对环境产生严重的污染。如果是生命体沾染……” 她顿了顿：“属于深域的那股气息就会一直存在。持续吞噬生命体的阳寿。” 白洛轩听后感觉汗毛倒立。光听说还好，但是他真的碰上了一只啊！那只啃食黑熊的长毛怪他可是记忆犹新。 虽然不知道那长毛怪是不是从深域而来，但现有的记载确确实实没这种存在。 第25章 深域(下) 程依点燃了一根烟：“在你假死的期间。鉴心已经为所有经历过流星事件的人检查，均未发现深域残留的气息。唯独你……最特殊的你。” “你假死了一整年。我合理怀疑，你是因为深域的影响才会假死这么长时间。” 白洛轩一直蹙着眉，没有立刻回答程依的话。 程依能说出这种猜测，显然是不知道炎的存在。她甚至可能都不知道那其实不是“流星”。 在心里大致判断了一下之后，白洛轩说道：“我当时身上带着醒神珠，的确没有进入幻境。我也确实遇到了一个怪异的生物……” 白洛轩把自己经历的事情大致和程依说了一遍。当然，在他的叙述中，他全程隐去了“苏柒柒”这个人。 “醒神珠……怪不得。”程依点点头，然后说道，“你说它被火焰吞噬，我想想……” 程依低着头，直到抽完了那一根烟才重新抬起来：“我记得深域里的生物，在跑到主世界后，会受到主世界的压制，本身就活不长。我不确定它们怕不怕火，但无疑火焰更加剧了主世界的压制，这才直接消失。” 说着，她略带惊讶地看着白洛轩：“你居然和它交手了……你真是，我该说你是无知者无畏吗？” “该说我是正当防卫。”白洛轩耸了耸肩，“当时的我可不认识它，说不定下一秒我就死了。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你运气真的很好。我听说越天级别的灵师，对上深域里的生物才有完全战胜的可能。”程依说道。 越天级别？ 白洛轩微微感慨。 灵师每一阶都有一个名字，前四阶段分为为：轻云，望月，扶摇，越天。 轻云阶段的灵师遍地都是，望月阶段也较为常见。而到扶摇阶段的灵师就已经直线下降了。能到越天级别，已经算是百里挑一的天才了。 换个角度来说，要是深域生物在大陆上随机出现，就会有极高的可能性造成伤亡。 “总之，让我给你检查一下，如果你身上有深域气息残留，我可以帮你清除。还能提取一些做研究……”程依说着，来到了白洛轩的身边。她两只手搭在白洛轩的肩膀，“如果没有，那最好了。” 白洛轩扭头看着她：“你不是说气息会一直存在吗？还可以被清除？” 程依的双手很有力：“分情况吧。越早发现清除就越容易，要是发现晚了，气息侵入岁心，就没办法了。” 白洛轩点点头。然后他就感受到了一股柔和的力量从肩膀流出。包裹自身。 大约过了两分钟，程依将手抬起。包裹白洛轩身体的灵气也全部被抽走。这感觉就像是忽然从温泉中站了起来一样。 程依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你看起来很紧张。是对我有防备吗？” “没有……我只是担心。如果我身上真的有深域气息，我可就耽误了一整年。”白洛轩面不改色。 “放心，你很干净。看来那个长毛怪并没有在主世界留下什么。” “深域气息看上去是怎样的？”白洛轩问道。 程依说：“现有资料来看，深域气息是完全黑色的。像烟一样。但在附着生命体时，就会变得不可见。” “我想象到了。”白洛轩站起身，站在了窗边若有所思。 程依上前，递给了他一张名片：“其实我希望能和你达成合作。以后能一起研究深域的事情，毕竟你真正接触过……” “嘭——！” 窗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由于声音巨大，屋子里的吊灯都摇晃了起来。 两人朝着窗外看去，只见到了街道上奔跑的人群。 “看来是出事了。”程依默默地将名片塞进白洛轩的衣兜里，说道。 “我之后会联系你的。”白洛轩朝着她点了下头，离开了房间。 他走下楼梯。鉴心的一楼已经不再吵闹。大部分人都趴在窗边看着外面奔跑的人群。 白洛轩没有犹豫，走上前就要推开大门离开。 虽然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刚才巨响出现的一瞬间，他体内的错金印十分明显的震颤了一下，不止如此，沉睡的炎竟然也有所反应！ 就在他要推开大门的一瞬间，一个人抓住了他的肩膀。然后将他拽了回去。 “诶诶诶诶，帅哥，别出去送死啊。” 说话的，是一个短发的女生。她穿着清爽，胸口处的心源还没有消失，显然是刚才在做检查的人。 蓝色心源，一道花纹。水属性的轻云灵师。白洛轩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女生又开口了： “外面多危险，你看你看。”女生把白洛轩往窗边拉，“诶呀，来嘛。” 白洛轩被强拉了过去。两人站的角度，窗外什么都看不见。人群从右往左跑，手持武器的护卫队从左往右跑。 “什么都看不见。” “对，什么都看不见。”女生嘿嘿一笑，“我也想出去，咱商量商量，一起出去呗。我是灵师，如果发生危险我直接抛弃你自己跑。怎么样？这样我还能拉个垫背的。” “……？” 白洛轩听着这坦诚相见的真心话，还真来了兴趣，他一笑：“好啊。” “不是吧？帅哥你缺心眼？”女生眨眨眼，“我可是会抛弃你的哦。” “谁能跑过谁还不一定呢。”白洛轩说时，已经到了门前。 女生紧随其后，压低声音问道：“你也是灵师？” “你猜。” “我可以拿秘密和你交换。”见白洛轩手已经搭在门上，她可能是怕自己跑不过，连忙说道，“你绝对想知道。” 白洛轩动作戛然而止，他回头：“什么秘密？” “。” 女生神秘兮兮地说出一串数字。 “什么意思？”白洛轩问道。 “这儿的wifi密码。” 第26章 突发事件 空气安静了几秒。 白洛轩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然后他推开了门，来到了大街上。女生很快躲到了他的身后。 脚下的这条步行街其实并没有多长，到头也就四五百米。在两人前方百米处站着一个人。在这人的面前，停了两辆护卫队的车，几位举着手枪的护卫者躲在车后。 “警告你立刻放下武器！” 为首的护卫大喊着。 “你已严重危害公共秩序，立刻缴械投降！” 白洛轩站在侧边商铺阴影处悄悄靠近。 被包围的男人看上去很是诡异。他穿了一身厚重的黑色铠甲，活动起来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尤其是头盔，厚重的像是一个大铁球。眼睛部位扣除了八个洞，左边四个右边四个。 他手持两把长刀。始终面向着护卫队，缓步徘徊。 “嚯，穿这么大的铁疙瘩。为了挡子弹吗？真是有备而来。”少女又跟了过来，凑在白洛轩身边说道，“帅哥，认识一下，我叫江茗。” 白洛轩看了她一眼，说道：“也许是为了挡住自己心源的颜色。” “是哦，他怕别人看出来他是什么属性的灵师……你说得对，普通人穿不上这么厚重的铠甲……” 白洛轩靠着墙，没有理会江茗的自问似的疑惑，而是仔细观察着这铠甲男。 这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才会让错金印和炎都有反应呢？ 响声过后他就出现了。这样子在现代，又是大夏天，的确显得来者不善。不过他的两把刀都很干净，应该并无人受伤…… 他眼中金光闪烁，却无意间瞥见了铠甲男旁边店铺的玻璃…… 那是一家餐馆，正有一个小孩子，趴在玻璃窗前的桌子上睡觉。餐馆门大开着，小孩子距离铠甲男的直线距离甚至不超过十米。 白洛轩瞳孔收缩。由于视线遮挡，那些护卫队的人明显没注意到睡觉的小孩。 他们在警告铠甲男多次无果后，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枪响了。 铠甲立刻出现了一个个坑洞。子弹并没有击穿他的盔甲。男人因为冲击后退了几步。而后举起长刀，朝着护卫队的车辆砍去。 咣当一声，车辆的前车盖一下子就凹陷下去。他奋力将刀抽出来，又一下子砍碎了挡风玻璃。 他拿着的刀看上去并不锋利，更像是依靠蛮力将前车盖压碎的。 “子弹打不穿，请求灵师支援！”有一位护卫躲在另一辆车的屁股后，看见情况不对，立马对着对讲机喊道。 枪声连绵不绝。这些护卫也训练有素，在双刀下左闪右闪。 过了一会，又有几辆车从远处开了过来。来的不是灵师增员，而是各大电视台的记者。 “好嘛，成战地记者了。”江茗对着他们吐了吐舌头，“这些人……这不是把退路挡住了吗？” 白洛轩一直在注意餐馆中小孩的状态，也没料到各种记者的车辆堵住了这条街的来路。护卫们被夹在中间，应对着铠甲暴徒已经有些吃力了。 “你打不打算让这些记者离远点？”白洛轩看了眼江茗，“这里太不安全。” “好。”江茗点点头。 白洛轩嘱咐完后，自己跑到了街道对面，找准时机朝着餐馆冲去。 “叮——当——” 长刀和子弹碰撞的声音令人胆颤。靠得近了，白洛轩听得耳朵发痛。他也诧异起来了，这小孩睡觉这么死？这都没醒？不会是昏迷了吧？ 他想着，已经快到了餐馆的门前。 正当他准备进去救人的时候，他看见一个护卫手中的枪被打飞，整个人朝着这里踉跄的跑了过来。 “别！别靠近餐馆！里面有昏迷的小孩！”白洛轩也顾不得了，高呼一声。 那护卫听后立刻改变方向，一个翻滚，摔到了侧面。 可在他身后的铠甲男却没有继续追他，没有改变前进方向，像只野牛一般，直直地冲向了餐馆。 “咚咚咚——”铠甲男每奔跑一步，就会激起地面上的些许灰尘。好像是一辆卡车开了过来。 白洛轩喉结滚动了一下。自己现在是距离铠甲男最近的地方。只要他上前两步，就能挡在餐馆和铠甲男的中间。 他不认为自己挡得住，也不认为餐馆的玻璃和后面的小孩能挡得住。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餐馆里面是一个成年人，他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可偏偏……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小孩。 在这个最好的年纪，就不该遇到什么意外！ 尽管白洛轩心中万般不情愿，却还是在铠甲男冲到眼前时，抽出长枪顶了上去。 “当——！” 他结结实实地挡住了铠甲男的双刀。白洛轩一手正握着枪尖下方，一手反握着枪杆末端。看着刀刃在枪杆上不断擦出火星。 长枪发出一声悲鸣，枪杆弯曲成了一个弧形。 铠甲男的力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他连续后退几步，直到背部贴上了餐馆的玻璃。 这杆枪本就带有韧性，在这种力量下，定然坚持不了几秒。 白洛轩咬着牙，双臂不断颤抖。那两把刀近在咫尺，他甚至都能看见刀刃上反射的自己。 “完了，没力气了。” 白洛轩手心出汗，枪杆已经开始一点点从掌心滑脱。他本想着自己争取些时间，赶紧把餐馆里的小孩救出来。 可这些护卫显然没懂他的意思。还在后方开枪。子弹打在更加坚硬的背甲，倒是增加了他冲击自己的力量。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闯入了视线之内。 江茗在空中跃起，做了个华丽的转身。然后单手撑地，两条腿同时用力，蹬向铠甲男。 一声闷响，灵师的强大体魄展现了出来，铠甲男失去平衡，摔飞出去。立刻有护卫冲进了餐馆将小孩抱了出来。 而江茗也趁这机会，立刻拉着白洛轩跑到了安全的地方。 “你逞什么能啊？”江茗抱怨了他两句，胸口的心源一下子灭了，“你别看我，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刚才那一脚把灵气用完了。” 说着，江茗抬头看向铠甲男。 他又拿着刀站了起来，好像刚才那一击并没有对他造成伤害。 “现在我们考虑一下怎么逃跑吧。”江茗说道。 “多谢……”白洛轩说道。 江茗做了个鬼脸：“光说谢谢不告诉我你名字是什么？我可是早就告诉你我名字了诶。” 白洛轩尴尬地笑笑，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 江茗思考了一会，然后说：“我好像听过你的名字……算了算了，之后再聊。” 白洛轩没注意江茗的嘟囔，他看向持刀挡在面前的铠甲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护卫又一次清空了弹夹。长刀没能挡住多少子弹。任凭他的铠甲再结实，也被打的破了洞，头盔也坑坑洼洼。 就在护卫们准备进一步行动的时候，铠甲男发出了一声怒吼。他猛地将长刀掷了出去，长刀在空中飞速旋转，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距离他近的护卫立刻趴下躲过一劫。 长刀直直飞向了白洛轩二人。 白洛轩反应也是极快，将江茗的脑袋一下子摁了下去，自己则是蹲下。长刀在二人的头顶呼啸而过。 可他再一抬头，那长刀竟然是在空中拐了个弧线，又飞了回来。 这下他抓着江茗，彻底是避无可避。 第27章 崩坏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两次陷入生命危机。 在黄金瞳中，一切变得十分缓慢。唯有他的思维异常活跃。 两条胳膊都在作痛，多半是肌肉拉伤了。这种状态拿着长枪也根本不可能挡得住飞来的长刀。 他恍然意识到，现在自己能做的，只有运用炎的力量。 那名为“熔岩火”的力量。 来不及考虑后果，白洛轩一咬牙，尝试催动岁心。 错金印发出阵阵悲鸣，强行越过封印吸取力量带来的反噬让他全身传来肿胀的感觉，如同即将爆裂的气球。 好在没多长时间，一丝火热的感觉从胸口流出，又以极快的速度汇聚到了掌心。 同时，他感觉体内少了些什么。 一团火焰在白洛轩的手掌若隐若现。 他抬起手，正准备将火焰催动盾牌时—— 肩膀被人抓住了，江茗用力一拉，再一次将白洛轩拽到了后面。 然后—— “轰————！” 一阵强烈的风吹了过来，白洛轩先前站的位置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缓缓抬起手，不躲不避的“抚摸”上了旋转的长刀。 白洛轩预料中手掌被切碎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他只觉眼前花了一下，那柄高速旋转的长刀在来者手中，悄无声息的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了……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但短短一秒内的所有细节还是全部被黄金瞳捕捉。 “走，先离开这。”来者伸出手，将白洛轩和江茗拉了起来。 接着又是心源闪烁，三人一同躲进一家跑空了人的饰品店内。 男生走到店铺门口，扭头看了看，然后把大门关上。 趁此机会，江茗压着心中的震惊，悄悄地在白洛轩耳边说道；“这人不好惹啊，是个疯子……” “嘎吱——” 玻璃门被关上了。 楚元之转过头，面带微笑地看着江茗：“疯子？你说我吗？” 后者浑身一颤，立刻坐直了：“没，没有。我在夸你听力好……” “哈哈哈，的确挺好。”楚元之拿出眼镜戴上，“我在大庭广众下动用了能力，一定会被带走的。所以先过来避一避。” “你的能力是……”白洛轩怔怔地看着他的胸口。可他话还没说完就又因为全身的疼痛发不出声音。只能强忍着，让表情别那么夸张。 “我的能力是【崩坏】。”楚元之朝着白洛轩伸出手，“我似乎在试灵那天见过你，你好，我叫楚元之。” “我……”白洛轩伸出手握了握，还是不太能发出声音。 “他叫白洛轩。”江茗站了起来，她显然和楚元之有过交集，“他刚才和那暴徒交战，有些伤到了。” 楚元之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惊讶：“原来他就是白洛轩，久仰大名。” “诶？”江茗挠头，“他很有名吗？” 白洛轩摇头，楚元之却是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白洛轩干咳一声不说话了。 “在我来素月城之前，就听过他的名字。学习异常优异，说是天才也不为过。”楚元之也找了个凳子坐下。 江茗问道；“你不是来素月城一年了吗？之前没见过他吗？”江茗又看看白洛轩，“你是白家的。我住在流明街，诶，真可惜我没见过你。少认识帅哥这么长时间真是心痛。” 白洛轩做了几个深呼吸：“我那一年……咳咳！” “老天，你快别说话了。”江茗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咳咳，没事。”白洛轩摆摆手。 他自己也没料到，强行运用炎的力量后作用会这么大。那股没涌出来的火焰又原路返回回到了岁心。又让他剧痛了一遍。 难不成是自己使用的方法错了？白洛轩想到，若是每次用火焰都这么折磨，那自己“签订契约”的意义何在？ 楚元之说道：“我听说他去年到别的城市借读，今年才回来。所以我才没见过……” 白洛轩抬头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原来如此。”江茗恍然大悟。 她和楚元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后者时不时看向窗外。赶来支援的灵师已经到了，暂时压制住了铠甲男。但要彻底解决战斗还得需要些时间。 白洛轩缓过来了一点，问到：“楚元之，我有一点不太明白……突发事件，灵师出手相助很正常，为什么会把你带走？” “因为我属性的特殊。”楚元之耸耸肩，“因为我是第一个出现灰色心源的人。所以……” “等等……你说你的属性，是【崩坏】？”白洛轩意外道。 “对。”楚元之点头，“鉴心的人是这么和我说的。” 白洛轩有些不可思议。刚才楚元之说他的“能力”是【崩坏】时他并未觉得哪里不妥。毕竟全世界的灵技书千奇百怪，有怎样的灵技都不稀奇。 可若他的“属性”是【崩坏】…… 这个“属性”他从未听过。何况【崩坏】这个词，可以被“属性”所囊括在内吗？ “看吧，”楚元之露出一抹笑容，“所有人听了我的属性都是你这样的反应，我其实是从鉴心逃出来的……他们很热情，也没恶意。但我真的不想参与什么测试。” “我还是第一次运用【崩坏】的能力。那么多记者都录到了，他们肯定也要来找我了。”楚元之说时也有些无奈。 “可真烦人。他们真来了。”江茗靠在门边朝外看。 铠甲男终于是被制服，护卫队正在收拾残局。而那些记者一部分走向护卫队，另一部分到处找，嘴里说着“那三个人呢？”。 “此地不宜久留。”楚元之下达结论。江茗立刻赞同。 “你们先走吧。”白洛轩也看着窗外，他说道。 江茗看看他，说道：“手机给我。” “干什么？” “诶呀，给我嘛。加个好友。”江茗把他手机抢了过来，打开相机照了一下自己的二维码。 “一定要加我……对了，如果你不幸被抓住采访，可以大放厥词地夸赞夸赞我哦。”江茗笑道，“但我绝对不要本人出现在摄像头前。” “我想我也不会被抓住。”白洛轩说道。 楚元之也和他简单道别后，和江茗找机会一溜烟跑了出去，几个记者发现了他们，拎着相机和麦克风在后面狂追。 白洛轩觉得好笑。这会儿他身体的胀痛也差不多消失了。 他见护卫队也走的差不多了，便也走出了饰品店。 他本想着回家，可阴差阳错的，他把目光投向了先前小孩睡觉的那家餐馆。 他走了进去，然后四处看了看，寻找着什么。 最后，他在柜台前面蹲下了身子，把手伸进去摸着。 “看来，有时候真得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他张开手，掌心处躺着一小块闪着光芒的白色水晶。 第28章 蜘蛛骑士 白洛轩也不知道这块小水晶是什么。 它表面很不均匀，看不出形状，一面光滑，另一面有着细微的纹路。但这些纹路却不具备连续性。这东西……倒像是一块碎片。 白洛轩摸了摸胸口。在他拿起碎片的时候，体内的错金印开始颤动。不算猛烈。和当时在鉴心二楼听见响声时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炎这时候没什么反应了。 白洛轩将碎片收到了储物项链内。想着先带回去再说。 他又仔细搜了一圈餐馆，确定没遗漏其余的碎片后，离开了流明街。 …… 白家。 回到家，白洛轩坐在沙发上，双膝上放着那杆长枪。 枪杆上有着两处被铠甲男砍出来的豁口，白洛轩轻轻抚摸着，有些心疼。 电视上播报着护卫围堵铠甲男的画面。 有好几次他和江茗都入了镜，倒是楚元之，他的速度特别快，有意躲着摄像机，只录到一串残影。 正当白洛轩想着如此清晰的出现在各大新闻里会不会有什么麻烦时，门铃响了。 白洛轩将长枪收回，打开门，来者赫然是白竹。 “兄弟，你有所不知……” “我知。”白洛轩不可思议地朝他身后看了一眼，“你把幼儿园占领了？” 可不是，在白竹的身后，簇拥了七八个小孩子，一个个眨着大眼睛，略带好奇地瞅着白洛轩。 “我不是在幼儿园兼职吗……正好看见你的新闻。小朋友们都想来见见你。”白竹说道。 “你……”白洛轩看着这么多人已经感觉头大了。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将众人请了进来。 白洛轩将客厅收拾出来，他又去储物间，找出了几个小时候玩的玩具。一股脑放到了孩子们中间。 “到底干什么……？”白洛轩把白竹拉到一旁，没好气地问道。 白竹低声：“来帮你啊。你难道不想知道这铠甲怪人是谁么？” “那和你领来这么多小孩有什么关系？” “诶，你听听就知道了。”白竹说着，把白洛轩拉到了孩子们中间。 白洛轩僵硬地坐下。 “哥哥！你真厉害！挡住了蜘蛛骑士，保护了我们！” “是啊是啊，蜘蛛骑士特别坏！我们都害怕他。” “那个蜘蛛骑士连子弹都打不穿……哥哥真勇敢，还有那个姐姐，也很厉害！”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夸赞起了白洛轩。 他听着，看向白竹的眼神有些变了，好像在说：你小子，厉害啊。 白洛轩短暂思索了一会，然后说道：“哥哥也是第一次遇到蜘蛛骑士，因为不了解他，所以吃亏了。你们可以多跟我说说蜘蛛骑士吗？这样哥哥下次遇到他，就可以把他打倒了！” “好啊好啊。”孩子们拍手笑道。 白竹见状，拿出了一本童话书，递给为首的孩子。 然后他们翻开一页，七嘴八舌讲着一个童话故事：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富饶的王国。王国里有一朵“七色花”。 七色花改变了王国的环境，使得这里十分美丽，有山有水，可在王国的城墙外，却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国王的王子很善良。每当有沙漠的旅人，想要讨口水喝时，王子都会热情的邀请他们。 有一天，王国外来了一位身着铠甲的骑士。 他骑着一匹骏马，全身都穿着厚重的盔甲。由于他的头盔上有八个孔洞，所以王国里的人称他为“蜘蛛骑士”。 蜘蛛骑士很快便与王子见面。两人喝了一晚上的酒，相见恨晚。 在蜘蛛骑士临走前。王子叫住了他，邀请他在王国内住下。一起生活。蜘蛛骑士欣然接受了。 善良的王子很开心。他认为自己不仅帮助了别人，还得到了一个知心朋友。 过了很长时间，蜘蛛骑士一直陪伴王子征战，两人已是过命之交。 可在一天夜晚，蜘蛛骑士忽然潜入了王子的卧室。拿出长刀，朝着王子砍下！ 恰逢那天王子并没有睡熟，听到动静后立刻起身，与蜘蛛骑士缠斗在了一起。 原来，蜘蛛骑士接近王子，只是为了“七色花”！ 王子很惊怒蜘蛛骑士的背叛。他发誓绝不会说出七色花的位置。两人交战，打到天明。 蜘蛛骑士实在是太厉害了，王子和士兵们节节败退。最后，王子为了救下一位士兵的性命。还是拿出七色花给了蜘蛛骑士。 蜘蛛骑士拿到七色花后，没有耽搁，骑上他的骏马，离开了王国。 就在他跑出城门时，王子下令：“我给他的七色花是假的！关闭城门，让他渴死在沙漠！” 士兵们立刻开始关门。 蜘蛛骑士察觉不对，又骑着马朝着城门跑来。 而这时，已经异常愤怒的王子拉弓射箭，一箭就把蜘蛛骑士的骏马射杀，蜘蛛骑士还是没能赶上，被关在了城门之外。 茫茫沙漠中，蜘蛛骑士又愤又恨。由于没有骏马，他没办法再逃出沙漠。很快，他就饥渴难耐，祈求王子再次开门救他一命。 可经受背叛的王子不再理会他，坚决不开门。 蜘蛛骑士，就这么永眠在了一片风沙之中…… 王子悄悄将七色花保护了起来，又对外宣称他已将七色花焚烧。 从此之后，再没有人打七色花的主意，王国内的人们，继续安居乐业的生活下去……】 听完孩子们讲的这个童话故事。白洛轩久久不能平息。 该怎么说呢……？这感觉真的很奇幻。 无论是书中的描写，还是童话书中的插图，都和自己在流明街见到的那个铠甲怪人极为相似。 真的是蜘蛛骑士？童话故事里的人跑出来了？ 白洛轩看了看白竹，越发不解了。 很显然，整个童话故事中，蜘蛛骑士被描写的十分强大，甚至整个国家的士兵都打不过他……也难怪自己只是挡住了蜘蛛骑士一刀，就这么被小朋友们崇拜。 在跟孩子们保证自己以后遇到蜘蛛骑士一定会将他打趴下之后，白洛轩再次把白竹拉到了一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9章 新闻 “我怎么知道？”白竹耸耸肩，“总之你知道那个铠甲怪人是谁了吧？就是蜘蛛骑士。” “不是……不对，这……”白洛轩语无伦次，“童话故事里的人真跑出来了？这怎么可能呢？” 白竹说：“我当时在幼儿园看见这个新闻也很震惊。孩子们都说是蜘蛛骑士。总不能……是有人cos蜘蛛骑士的模样在大街上拿着大刀危害公众安全吧？” “关键是，子弹真的打不动。”白竹指了指孩子们手中的童话书，“蜘蛛骑士的盔甲，也是刀枪不入的。” 白洛轩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在琢磨，这种奇幻的事情，要不要跟江茗说一下。毕竟两人是一起经历，说不定她有其他的看法。楚元之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白洛轩不太想主动找他。 “哥们，我脑袋转的可没你快。我就能帮你到这了。”白竹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你也不用太纠结。毕竟蜘蛛骑士已经被逮捕了。等着看新闻也行呢。” 说完，白竹去跟孩子们一起玩了。 白洛轩自己回到了卧室。坐在电脑前发呆。 他托着腮，语气有些好笑：“我竟然……差点被童话书中的反派伤到了……” 想着，他还是打开了社交软件，在江茗的聊天界面，把“蜘蛛骑士”的事情编辑了出来。 正当他准备点击发送的时候，江茗先来消息了。 “出大事了！你快看新闻！咱遇到灵异事件了！” 白洛轩心中一跳，他打开电脑，搜索素月城的电视台。 画面很快出现。记者站在素月城的执法基地前，情绪激动。 “据最新消息，今日下午三时，于流明街逮捕的‘持刀行凶’罪犯，在执法机构内离奇消失……” 记者旁边跳出一个小框，播放着护卫队对抗“蜘蛛骑士”的画面。 消失？ 白洛轩瞪大了眼睛，他反复阅读字幕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现在，我们正处于素月城执法机构的中心……他们出来了！” 记者回头看向执法机构的大门，走出来了几位身穿正装的人。 各电视台记者蜂拥而上。将出门的几人团团围住。 “请问铠甲怪人消失的消息是真的么？” “请问执法机构调查出来铠甲怪人的真实身份了吗？” “有人反映，铠甲怪人很可能是灵师，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他是什么属性什么阶段的灵师呢？” 为首的男人眉头紧锁。身为执法机构的局长，他也没料到这件事情居然会如此被关注，来了这么多人。 他听着问题，额头青筋暴起，却还是忍着怒，面对镜头说道：“今日的铠甲罪犯仍在被关押。他并不是素月城居民，至于他的真实身份，还在调查……请大家不要谣传。” “相信我们，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 局长说完，在保镖的簇拥下头也不回的坐进了一辆黑色轿车中，开走了。 记者们没有退去，而是对着剩余的人继续问各种问题。多数人都是闭口不谈，回答也是含糊不清。 白洛轩拿起手机，发送了一条消息给江茗：“你信局长说的话吗？” 回复：“不信，你看他那个样子，快爆了。” 发送：“？” 回复：“气成气球了呀！” 发送：“……” 直播仍在继续。 在线观看的人数已经突破五十万人——这还是其中一个电视台。可想而知，“蜘蛛骑士”在网上引起了多少的热议。这场轩然大波，观众是全部素月城的居民。 忽然，摄像机开始移动，再次对准了执法机构的大门。 程依戴着墨镜，穿着一身风衣从中走了出来。她扫视众人，摘下眼镜说道：“各位，铠甲怪人身份已经查明……” 她说着，亮出了自己的“鉴心”工作证：“在关押期间，铠甲怪人消失不见一事属实。据我的调查，所谓‘铠甲怪人’只是灵气所化的幻象，并非真人。关押室内灵气稀薄，幻象并不会存在太长时间，所以才会消失。”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浏览器的词条已经开始“爆”了。 “不过各位还是要注意安全，尽量结伴出行。铠甲怪人虽为幻象，但或许仍会对现实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程依说着，来到了摄像头面前，“在抓住真正幕后黑手之前，我呼吁大家多注意周围，发现异常情况及时报告护卫队或是联系鉴心。” “幻象会幻化成任何样子。至于它为何而出现，出现的目的，以及是谁制造了幻象仍在调查。” 她通过电视，跨越屏幕与所有人对视：“我会查明真凶。查明源头。请各位居民放心。” 说罢，程依也潇潇洒洒地离开了现场。 良久。 “……”白竹推开门，神情复杂地拍了拍白洛轩的肩膀，“我让孩子们的家长来把他们接走了。我刚才在客厅也看见新闻了。” “真的太不可思议了……白竹。”白洛轩站起身，他很想问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白竹叹了口气：“没想到素月城里还有个这么大的隐患……但我们能做什么呢？也只能相信他们。” “家族会介入调查吗？”白洛轩问道。他突然想到白家在素月城举重若轻的地位，这种事情不太会坐以待毙。 “你要是问我的话，我觉得不太可能。”白竹说，“前段时间……大概试灵之前吧。族里的很多长老跟族长一起离开素月城了。说是与其他家族外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现在咱家人手不够。应该不会去凑热闹。” 白洛轩听后，默默点头。白家每隔几年都会巩固巩固与其他家族的关系，这倒是不稀奇。 他还想说什么。却见白竹朝着他手机努了努嘴。 白洛轩看向手机。是江茗发来了一条消息： “要不要出来聊？我已经快到白家了哦。” 第30章 噩梦 办公室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室内灯光明亮，室外一片漆黑。在玻璃上能清晰地映出每一个细节。 屋内只有两个人。 “胡闹！”局长一拍桌子，对着程依喊道：“为什么要把事情公布出去！” 程依坐在椅子上，没半分激动：“为什么不公布？” “你考虑过后果吗？”局长握紧拳，“你把幻象的消息公布，让群众知道难道不会引起恐慌吗？谁都知道素月城有一个潜在的危险！解决了还好，解决不了，上面怪罪下来，是我……是我们执法部门担责！！” 程依微微皱眉：“审讯室的监控视频已经泄露出去了。就算能瞒，你又能瞒得住几天？群众不会怀疑？不会恐慌？不如直接明说，至少让他们知道我们并没有袖手旁观。” 提到“监控视频”时，局长明显浑身颤抖了一下，他咬着牙：“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视频……！！” 程依表情也有些难看：“你们部门的系统被黑了吗？” “没有。”局长说：“所有文件完好，没有任何被侵入的迹象。只有那一段监控视频泄露……！” “所以只能将计就计。”程依说，“鉴心可以对外宣称视频是由我们公布的。尽早抓住幕后黑手才是最重要的。” “说得好听！能制造这种幻象的灵师需要达到什么级别你不是不知道！扶摇境！甚至是越天境！这种人是一时半会能抓得住的吗？”局长深吸口气。 按规矩来说，涉及到扶摇境以上的灵师案件，需要上报城市群，由中央城市派人来辅助办案。 但……素月城这些年发展越来越快，已经隐隐有了成为“第二个中央城市”的趋势，现在将这件事情上报…… 程依当然明白局长所纠结的地方，她顿了顿，说道：“事情不一定有你想的那么恶劣。这一次的幻象毕竟没有伤人……当时流明街人流量有多少你知道。铠甲幻象凭空出现，但没有任何人受伤。” 局长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只能略感无奈地说道：“最好如此吧。” 办公室的灯光一直亮到了下半夜。 走出大楼，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程依呼吸着深夜新鲜的空气，点燃了一根烟。 她沿着景色最多的那条路线走着，忽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拦住了她的道路。 程依愣了一下，继而诧异：“是你……？” 来者跟程依打了声招呼，两人找了个路边的椅子坐下。 “你是跟踪我还是埋伏我呢？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程依看着他，说道。 他笑了笑，说道：“我有些意外，没想到执法机构和鉴心都能这么重视这件事情。” 程依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可看着他的笑容，蓦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你……！你的……” “嘘——”他将一根手指竖在唇前，“事情要是闹大，我可就麻烦了。” “不想闹大，为什么要在人流量最密集的流明街？”程依恨不得把烟灰弹他身上。 “因为那个时机很棒……我必须把握住。”他神秘兮兮道，“结果也很好啊，起了一个美妙的开端……” 程依皱皱眉，说：“视频你泄露的？” “一个小把戏而已。” “你为了什么？” “为了……这是我的个人问题吧？这你也要问吗？”他歪头无辜道。 程依说：“你的个人问题在影响治安。” “我不是没有伤人吗？”他语气有些怪异，“那个老局长满脑子都是自己晋升的问题。现在急疯了吧。” “……”程依发出一声嗤笑。 他又说：“你要帮我保密。我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 “你要我怎么做？”程依妥协道。 他笑了：“我有一个完美的计划……” …… …… 白家中有一个人造的假山，不算大，但也能登上去，看个“简陋”的夜景。 江茗拿着一串烤肉，靠在假山上，赞叹道：“不得不说，你们这家族……算什么，算是府吗？不管了，像个大学城一样，反正整的很漂亮。” “你找我……”白洛轩欲言又止。 “真后悔没早来白家看看啊。”江茗又感慨。 白洛轩无奈，他已经带着江茗把白家逛遍了，她也没说“正事”。 最后，白洛轩直接把那本写有“蜘蛛骑士”的童话书塞到了她的手里：“你看看。” “这是什么？”江茗将整个串叼在嘴里，翻开童话书。 白洛轩把自己听到的“蜘蛛骑士”的故事大致跟她讲了一遍。 江茗听后，咋舌：“真奇怪啊。谁这么闲，让一个童话故事的人变成幻象来流明街吓唬人啊？吓唬吓唬小孩还行……那不应该让它出现在幼儿园吗？” 江茗立刻止住了话，又改口道：“诶，我的意思是，如果它不会伤人的话……我可没有要祸害小朋友们的意思。” “……”白洛轩莫名觉得她和白竹能聊得来，两个人的脑回路总是跟山路一样十八弯。 “你觉得幻象还会再次出现吗？”江茗见白洛轩表情奇怪，尴尬地咳嗽两声，转移了话题。 她拿出手机，在浏览器找到一个视频：“你来看。” 视频中是监控画面：蜘蛛骑士坐在审讯室内，四肢被加厚的灵气镣铐锁住。他的铠甲仍穿在身上。 视频没有声音。 在后几秒，蜘蛛骑士颤抖了一下，身体无征兆的变得虚幻。最后化作星光彻底消失在了审讯室内。 这个过程只有几秒。 视频结束了。 “如果蜘蛛骑士是有人刻意为之。他没达到目的，就会有第二个幻象出现的可能。”白洛轩看完视频，说道。 江茗深深叹了口气：“诶…………” “我家就在流明街，我现在都不敢回去了。我感觉每一个路口都会再出现一个蜘蛛骑士，简直是噩梦！”江茗可怜兮兮道，“这就是独居的痛苦吗？” 白洛轩靠在围栏，静静听着。 江茗话锋一转，看向他：“诶！换位思考一下，我要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我肯定也崇拜你！” “为什么？”白洛轩不解。 “因为你打败了‘我’的噩梦啊！”江茗笑道，“蜘蛛骑士对于小朋友们来说不也是噩梦嘛……诶？这么说的话他们应该也很崇拜我，毕竟我也参与了‘击败蜘蛛骑士的战役’！哈哈哈哈哈哈……” 江茗给自己逗笑了，笑得很开心。 白洛轩也笑了，可渐渐地，他的表情凝固了。 江茗的话，似乎无意间点醒了他…… 噩梦，幻象。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两个词有强烈的联系感……？！ “噩梦，幻象……”白洛轩恍然大悟，他激动地看向江茗：“江茗，你听我说，我……” “嘭————！！” 一声剧烈的响声从天空炸响。 白洛轩心跳仿佛暂停了一下。错金印再一次猛烈颤动，熔岩火的力量险些冲体而出。 江茗被响声吓了一跳，慌忙拉起白洛轩，朝山下看去。 在白家的街道上。出现了一条体长数十米的巨大蟒蛇。 第31章 关键人物 “你……”江茗张了张嘴，“一语成谶了。” “第二次……居然间隔这么短……” 白洛轩发动黄金瞳朝下看去。 巨蟒出现在马路正中央，半截身子缠绕在电线杆上，头部高高抬起，吐着芯子轻微摇晃。 光是头部直立起的高度就足有两米。浑身反射着光芒的鳞甲也彰显出这只巨蟒的防御力肯定不会低。 “走吧。”白洛轩喊了一声，没管半截身子探出围栏的江茗，先行一步朝着山下走去。 白家的守卫集结很快，就在白洛轩下山的时间内，巨蟒已经被一群守卫以及灵师包围了。 他走到了包围圈外，仔细地观察着巨蟒。右眼已然完全化作了灿金色。 他将黄金瞳完全催动，才能看出来它的“虚幻”。换句话来说，这只巨蟒虽说是“幻象”，但却十分真实，真实到肉眼几乎难以分辨。 或许也正因如此，当初“蜘蛛骑士”消失之前，根本没人能想得到他根本不是真实存在的。 江茗来到白洛轩身边：“刚才你要和我说什么？那么激动？”说话间，她微微俯下身子，笑道，“我一直在听着呢。” 白洛轩看着巨蟒，“我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想，还不能肯定。我得去找个人……” “找什么？”见白洛轩要走，江茗连忙跟上，“你不带我？” “不带。”白洛轩回答地斩钉截铁。 江茗一愣：“啊？真不带我？等等……幻象不一定只有一个，你自己多危险？” “没关系，家族里的每一个地方我都很熟悉。”白洛轩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在经过包围圈边缘的时候，他一把拉过围在巨蟒前的一位灵师，然后指着江茗说道：“白竹，你帮我照顾着点她。” “好，诶？卧槽，女朋友？”白竹大吃一惊。 “不是。你别管了。”白洛轩推了他一把，然后走向了街道旁边一个个已经关门的商铺…… 他走的没丝毫犹豫，白竹想再问什么，伸手却没抓住。只能慢慢走到了江茗身边。 后者不太高兴，没好气地抬手：“你好。” “你好……”白竹默默地远离了她一步，心说这人看上去脾气很爆。洛轩怎么会喜欢这样的？ 见白竹的微动作，江茗翻了个白眼：“干嘛？害怕我？” “我……咳，我是看在洛轩的面子上才护着你。怕你？怎么可能？”白竹说着挺起了胸膛。 “谁用你护？”江茗双手合十，催动灵气。唰的一下，蓝色的心源出现在了胸口。 她不屑似的看了白竹一眼，加入了围剿巨蟒的大部队之中。 “这什么人啊……”白竹在原地愣了愣，也释放心源，化作一道紫色的电光冲向巨蟒。 …… 白洛轩的脚步并不慢。他经过街边一个个的店铺，目光透过玻璃，朝着里面看去。 如果自己的猜想正确的话，幻象的出现，必定会有一个沉睡的人。 白家内的店铺并不是只有白家人经营。也有不少家住远处的客户租赁，他们晚上不回家，睡在店铺内是常有的事。 可令白洛轩有些没想到的是，他走完了整条街的商铺，却发现里面都空无一人。 少数还营业着的便利店，里面的人都走了出来，远远地望着巨蟒。也全然无视了探头探脑的白洛轩。 哪里有沉睡的人？ 不是没人，就是没睡。 “难道是我判断错了？”白洛轩皱起了眉。 正当他准备回去找江茗和白竹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还有一个地方，或许会有沉睡的人。 他重新来到了假山。 白家的假山修的很逼真，各种石块张扬无比。其中有一处，石块和周围生长起来的树木相接，正好形成了一个小洞。 白洛轩好几次看见里面有乞丐铺的破破烂烂的报纸当做垫子…… 他来到洞口前，发现里面蜷缩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小男孩。 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找到了。”白洛轩眼中一亮，轻轻地将小男孩抱了出来。 男孩浑身冒着汗，微微颤抖，他的表情痛苦，像是在做噩梦。 白洛轩拿出一件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然后轻轻拍了拍他：“醒醒，醒醒，别睡了。” 尝试了几个办法之后，小男孩仍在沉睡。白洛轩索性将他带了回去。 江茗和白竹注意到他立刻凑了上来。 “老天！多亏你没带我！”江茗一拍额头，“你去当人贩子了啊！我差点成为帮凶！” “是的。我打算把小孩卖了换钱。”白洛轩认真地点头。 “啊！”白竹也叫了一声，“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我现在就代表正义将你……” “你是不是抽风了？”白洛轩双手抱着孩子，只能抬腿蹬了白竹一下，“这可是关键人物，得想个办法把他叫醒。” “叫醒了喂给蟒蛇吗？”江茗一脸严肃，“那我们得小心一点，这里人太多，容易被发现……” “不，叫醒之后我吃了他。”白洛轩把盖在孩子身上的衣服铺在地上，然后把他放了上去，又催促道，“白竹，快。” 白竹茫然：“怎么叫醒他啊？” “用灵气刺激一下。” “好。” 白竹蹲下身子，手指点在男孩的眉心。 随着一股灵气从指尖流出，男孩颤抖了一下，然后猛地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有蛇！救命啊！！” 他的喊声很大，一时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那些守卫见白洛轩和白竹在身边，又放下了心，继续专心对付巨蟒…… 等等…… 巨蟒呢？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刚才还在这里张着大嘴的巨蟒呢？他们环顾四周，只看见了点点星光。 “不要靠近我，不要过来……好恐怖的蛇……救命，救命啊！”男孩还在原地挣扎。 白洛轩和江茗有些不知所措。而白竹握住了他的手：“没事了，没事了，没有巨蟒，都是假的，都是噩梦。” 说着，还轻轻拍着男孩的胸口。 在他的安抚下，男孩渐渐平稳了下来。 他环顾四周，眼中还是带有恐惧： “你们……是谁？” 第32章 梦魇具象 “我们是好人。”白洛轩说道，“饿不饿？” “饿。”男孩说。 白洛轩点头，拿出了些水和面包给他。 男孩立刻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白竹招呼人将男孩带去了医院。直到被抬上担架，男孩还在丝毫不停地吃着手中的东西。 三人目送着救护车离开。 “哪找的小乞丐？”白竹不解，“他是重要人物？嗯？那蛇呢？” “早没了。”江茗说，“小乞丐醒了之后就没了。你反射弧这么长吗？” “啊？”白竹挠挠头，感觉自己真的有点迟钝了。 江茗看向白洛轩，刻意跨开一步远离了白竹，问道：“所以洛轩……为什么呢？” 白竹在一旁低声道：“呦呦呦，洛轩，洛轩~” 江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在你提出来噩梦的时候，我就有了这个猜想。”白洛轩找了地方坐下，说道，“孩子们都害怕蜘蛛骑士。害怕，就容易做噩梦。在流明街的餐馆，就有一个孩子做了噩梦。所以蜘蛛骑士出现了。” “他也和书上说的一模一样，刀枪不入。”白洛轩顿了顿，“餐馆里睡觉的那个孩子很不正常。周围的枪声震耳欲聋，但她却还在沉睡。直到后来蜘蛛骑士被制服，她也没有醒来……所以蜘蛛骑士在当时硬抗了很多灵技，却仍然存活。” 江茗眼中闪过一丝细微地赞叹，问道：“那这次……是你在验证这个猜想？” “没错。好在我猜对了。沉睡的小乞丐也很难叫醒。他醒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有蛇，救命啊！’。他那时候刚醒，说的肯定不是现实出现的巨蟒。而是他梦里的那条蛇……他在做噩梦，只是忽然醒过来，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还在梦中。” 白洛轩露出一抹笑容：“小乞丐醒了后，巨蟒消失了。这只巨蟒就像是他的噩梦所化……如同梦魇一般。” 白竹听得一愣一愣，奋力在脑海里回忆当时看的新闻。 “他的梦魇真实出现了。这就像是……”白洛轩话说到这里停止了。 他思索了一会儿，吐出了四个字： “梦魇具象。” 江茗恍然，惊叹道：“一切都合理了。不愧是你啊洛轩！” “哟哟哟~洛轩洛轩~” “你说什么？”白洛轩看向白竹。 后者干咳一声：“没什么……你问我？我刚才说话了吗？我没说话。谁听见了？没人听见……” 白洛轩有些好笑的翻了个白眼：“我说了她不是我女……” “走吧。”江茗忽然说道，“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去医院看看小乞丐了？” “诶对，走吧走吧。”白竹难得赞同了江茗一句，走上前，把白洛轩拉了起来。 …… 医院。 小乞丐已经被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病床上架起来了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碗粥和一些小菜。 “他还算健康，就是长时间营养不良导致比较虚弱。放心吧。”医生和三人简单汇报了一句小乞丐的状态之后，离开了病房。 现在病房里只剩下了四个人。 小乞丐粥也不喝了，看着三个人，有些胆怯。 “怎么审？”白竹看向白洛轩。 “审？你一会用不用刑？”江茗抓住机会怼了他一句。 “我又没问你。”白竹做了个鬼脸。然后对白洛轩说，“你告诉我你想知道什么就行了，我一个人问。不然他紧张。” 三个人说话声音不算大，加上电视还在播放新闻。小乞丐听不清他们说话，光看他们的表情，不像好人…… 想着，他往被里缩了缩。 “你看看，吓着孩子了。”白竹对着江茗说道。 “和我有什么关系？”江茗指了指自己，“我这么肤白貌美的大姐姐看上去就温柔，他能害怕我？你说话凶神恶煞的，一会孩子都得被你吓哭！” “行了行了。”白洛轩挡在两个人中间，对白竹说道，“问问他睡着之前看见什么了，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具体做了什么噩梦。” 白竹颔首：“明白了。” 白洛轩瞅了眼江茗，没等她说话就将她拉了出去。然后关上了病房的门。 现在白洛轩觉得自己之前认为“她能和白竹聊得来”的想法有多么可笑了。也许正因为两人脑回路都很奇特，所以导致了同性相斥……这俩人才认识几个小时？就已经开始如此激烈的拌嘴了。 江茗在白洛轩旁边坐着。拿出那本童话书看了起来。 没过太长时间，白竹推开病房门，走了出来。 “什么情况？”白洛轩问道。 “有点神奇……”白竹有些迟疑，“他说他在几天前，就开始恐惧入睡，总感觉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所以他就去人多的地方一呆一整晚。他去的是北街，每天经过的人太多了，他也不记得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然后在今天……” 白竹轻咬下唇：“他说他今天实在太困了，就跑到了假山洞口里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看见了特别大一只……呃，一团……呃，就是一个类似山羊的黑色物体，像一股烟一样朝他扑了过去。然后……他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江茗扭头看着白洛轩：“北街是啥地方？” “和流明街旗鼓相当的商业街，就在白家附近。”白洛轩思索了一会儿，“这应该不是有用的信息。” “哦。”江茗点点头。 白洛轩沉默一会儿：“他还说别的了吗？” 白竹摇头：“没了，只有这些。我觉得他说的话你不能全信。他才七岁……” “好吧。”白洛轩心中疑惑，没再说出口。只是在心里简单推测了一下。 那只“黑色山羊”八成就是让小乞丐做噩梦，触发“梦魇具象”的罪魁祸首。可小乞丐和之前餐馆的女生怎么看都不像有联系……难道这只“黑色山羊”是随机寻找目标吗？ 三人又在医院待了一会，临走前，白洛轩帮小乞丐补全了住院手续以及之后需要的费用。 白竹和江茗先离开了医院，白洛轩独自站在病房，小乞丐直直地望着他。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小乞丐叫住了他。 “哥哥，等一下。” “怎么了？”白洛轩走了过去。 小乞丐伸出手：“哥哥，梦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让我把这个给你。” 白洛轩接过小乞丐递给自己的东西。 是一块闪闪发光的水晶碎片。 第33章 生日 收下碎片，无论白洛轩再问小乞丐任何问题，他都不回答了。 医院外，只剩下了江茗在门口等着。 “白竹先回去了。”江茗双手插着兜。 “你呢？你不回家吗？”白洛轩问道。 “十一点了。我不想回去了。这里距离我家太远了。”江茗说，“不如……嘿嘿，我住你家？” “不行。”白洛轩给她了一个钥匙，“我家旁边有一个空着的房子，你在那里凑合一宿吧。” 江茗有些失望，她噘了噘嘴，没多说什么，接过了钥匙。 到了白洛轩居住的联排别墅区，江茗对他说了句“晚安”，分道扬镳。 半夜，白洛轩躺在床上，一手拿着一块碎片。 他丝毫不困，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重复。 仅仅一天，就出现了两次梦魇具象。并且每一次出现的时候，错金印都有反应，都发现了一块碎片。 现在可以基本确定，促发梦魇具象的“幕后黑手”一定是同一个人，两次之间有联系很正常。不过小乞丐说的话，才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 “梦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把它给你……？” 自从回到家，白洛轩就一直在琢磨这句话。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为什么当时小乞丐没有把这句话告诉白竹？难道这块碎片，要在“没有第三个人”知晓的前提下，到自己的手中吗？ 如果这一切，都是所谓的那个幕后黑手安排的，那就令人十分胆颤了。 这就说明，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一个诡异的局中。 梦魇具象根本不是随机出现的，而是针对于自己。 在流明街那时，自己忽然出现：“想去餐馆找一找”的潜意识，恐怕也是被策划好的。 白洛轩试着将两块碎片拼接在一起，有几条纹路成功的连接了起来。光滑的一面在外…… 两块碎片，拼成了一个半球形。 “还差两个，本体是球形……”白洛轩想到，“恐怕……还有两次梦魇具象。” 他看向窗外。 远处，一座高耸的写字楼中，最后一间办公室亮着的灯也熄灭了。 又过了一会，白洛轩拿出手机，找到白婷婷，发送了一条消息： “婷婷姐，有一个事需要你帮忙。” 对方立刻回复：“我现在跟族长在瑶城，现在赶回去明天早上就到了。” 发送：“没那么严重，一个小忙。” 回复：“你说。” 发送：“今天晚上族里出现了一只巨蟒，帮忙把这个消息封锁，不要让白家以外的人知道。” 回复：“ok。” 做完这些，白洛轩在脑海里默默地将信息整理，推理。渐渐地，困意袭来，他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当白洛轩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不是在卧室内了。 随着一声手持简易礼炮响起。彩色丝带飘舞落下，他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正坐在沙发上。 周围的物品的摆放很是陌生……但这里格局却像是自己家。 他有些懵，没等他看看周围，就听见房间里的人齐刷刷地喊道：“洛轩！九岁生日快乐！” 自己不受控制地跟他们一起鼓起掌，笑了起来。 房间里有着十多个人，他们簇拥着自己，温柔地抚摸着自己。可……他们是谁？ 我……在过九岁生日？ 白洛轩发现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他想扭头做不到，只能眼巴巴地盯着面前的生日蛋糕。 之后，便是点蜡烛，关灯，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 生日流程全部都走了一遍。 房间里的人纷纷送上了生日祝福与包装精美的礼物。 可……你们是谁？！ 白洛轩有些急切地想看看他们的面孔，却还是没能移动那牢牢锁在礼物上面的视线。 他越发焦急，开始和这具身体争夺控制权。 眼前的一切开始颤抖。 “你们是谁？！”白洛轩大喊一声，他猛地抬起头。看见了开始崩塌的世界。 首先是客厅，天花板顷刻间消散，露出黑色灰色交杂的虚无。电视，音响，挂画紧随其后…… 几秒后，整个房子如同漂浮在虚空。 白洛轩已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梦境。想着，他更加激动了。 无论是一直被忽略的潜意识还好，还是失去的记忆也罢……让我看看，让我想起来…… 他转过头，看到了簇拥着他的人们。 一瞬间，温馨的客厅开始飞速消散。白洛轩彻底呆住了。 哪里是人？ 他们的脸呢？ 头发呢？ 这分明是一个个人体模型！穿着衣服的人体模型！ “不可能……怎么可能……” 白洛轩吞了口口水。 自己身前的人开始一个个消散，每消散一个，就会露出后面一个人的模样——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穿着衣服，被刻意摆放成各种姿势的人体模型。 他们有鼓掌的，有俯身将脸凑过来的，有竖起大拇指的…… 但没有一个，具有感情，具有生命。 “啊——！！！” 白洛轩崩溃地大喊。 却发现，周围再一次变样了。自己被谁搂入了怀中。 “洛轩，不哭，不哭……” 是白婷婷的声音。 白洛轩抬头，白婷婷也消散了。 周围继续变化。 “哇，哥们你没事吧？怎么还哭了？等你冷静下来我肯定要狠狠地嘲笑你……” 是白竹的声音。白竹也消散了。 最后，一个女生定格在了他的面前。 “洛轩，你说孩子们为什么会害怕蜘蛛骑士呢？”江茗托着脸，像是在思考，“只是因为他很强大，所有人都打不过他吗？” 白洛轩张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我想，是因为欺骗吧。蜘蛛骑士欺骗了王子，让王子对这段友谊所有的付出，就像个笑话……” 江茗缓缓走上前，张开双臂。看样子，她本想抱住白洛轩，却最后只是抓住了他的双手。 “洛轩，你有害怕的人吗？你……会害怕……” 第34章 聪明的人 一行泪水，从白洛轩的眼角滑落。 他睁开眼，梦境交杂着现实，让一切变得混乱……但几次呼吸后，房间里的吊灯明晃晃地，让他彻底清明。 一阵风吹来。 他在床上侧头，看向窗户。 窗户被打开了，窗帘被吹了起来——风就是从这里来的。 而白竹，以一种极其抽象的姿势，半蹲在窗上。 就像是……小偷。 “来我家偷东西了？”白洛轩缓缓开口，声音干涩。 “扑通”一声，白竹从窗户跳进了白洛轩的卧室内。 “大哥！这都几点了？下午一点了！给你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江茗都急地来找我了……” 话说一半，窗外传来一声微弱的反驳。 “不是你找不到白洛轩，来找的我吗？” 白竹继续说：“我这透过窗看你还躺在床上，我以为你出事了，这才……” 白洛轩听后，露出一抹笑容：“幸亏我住在一楼，你翻窗才方便。” 说着，他伸了个懒腰，起床打开了大门。 门一打开，白洛轩看着江茗有些出神。 “你……你怎么了？”江茗有些怪异地问道。 “江茗…你说我……会害怕什么？” “啊？”江茗不解，她给白竹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后者没有理会她。无奈，她又看向白洛轩，“你……也没和我说过你怕什么啊？害，只要你不怕我就好啦！” 白洛轩回过头，看向客厅。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白竹轻车熟路地从冰箱里拿出一根冰棍，他坐在沙发上：“所以洛轩，你怎么了？” “只是睡个懒觉……”白洛轩觉得浑身酸痛，他走进厨房翻着。 白竹疑惑道：“你睡觉有这么死吗？打了这么多电话都叫不醒？还有门铃……而且你这憔悴的模样，也不像是睡足了啊。” “嗯。”白洛轩拿出一杯牛奶倒进碗里加热，“没睡懒觉，昨天晚上在卧室里爬山了。” “……”白竹有些可惜地看了看江茗，“这人疯了。” 江茗翻了个白眼。 白洛轩很快做了个三明治，他把“午饭”端到了餐桌上。 他吃了一口，眼神发直。 “你有心事啊哥们。”白竹说。 “我有么？” “写在脸上了。” “哦。” 白竹挠挠头，他觉得白洛轩不仅有心事，还像是变了一个人。 江茗也感觉今天白洛轩怪怪的。她试探着问道：“洛轩，你要不要在休息一会？” “不用了。” “那你还有什么打算？” “我……”白洛轩动作忽然停了，他抬起头，灼灼地看向江茗，“你有什么打算？” 江茗微微一颤，说道：“我没什么打算啊，我一会儿就要回家了。回流明街。” 白洛轩沉默了一会，语气又恢复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好啊！”江茗一喜，“呃，我说是……可以。当然可以。” 他又看向白竹。 后者露出一抹耐人寻味地笑容：“我就不去了吧。” “好。” 白洛轩吃完饭后，跟着江茗离开了家。 两人没有选择打车，而是坐上了轻轨。这样一来，到流明街的时间从四十分钟增加到了两个小时。 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江茗靠着车窗，有些疑惑：“洛轩，你去流明街有什么事情吗？还是……” “我没什么事情。”白洛轩淡淡道，“我只是不想在家待着。” 江茗暗笑道：“好哦。” 她把手机放在腿上，望着窗外，脸上挂着笑容。 素月城的景色在整个城市群都数一数二，窗外不仅有连绵的高楼，炫目的霓虹，还有蜿蜒的河流，入云的高山。 这条轻轨路线，环绕着整个素月城，为着名的观光线……但就像本地人对本地景点无感一样。很少有素月城的本地人乘坐这条线路。 此时又并非假期，外地游客不多。因此车内十分清冷，即使到了热门站点也没能坐满。 不过这种氛围对于江茗来说，最好不过了。 白洛轩似乎对景色并不是很感冒，在经过某站时，白洛轩问道：“江茗，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住在流明街？” “哦？”江茗看他，“怎么？想要了解了解我吗？” “算是吧。” 她说：“我一直是一个人住。” “嗯？你的父母呢？”白洛轩问道。 她想了想：“我从出生就是一个人。我没有爸爸妈妈……或许有，但是我从没见过他们。” 白洛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抱歉。” “没什么。我早就不在意了。十八年…早就习惯啦。”江茗轻声笑道，“父母缺少的爱，朋友都给我补回来了。” 白洛轩点点头：“看来你有很好的朋友。有机会我也想认识认识。” “他们……”江茗顿住了，她思索了一会，改口道，“他们不在素月城了，都已经各奔东西。” “这……”白洛轩看着她，“那你……” “对，很长一段时间，我只有自己一个人。”江茗耸耸肩，“我很长时间都是孤独的。所以我很珍惜快乐的时光。哪怕只有几天，几小时，几分钟……也会让我开心很长时间。” 白洛轩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倒是江茗先回过神来，戳戳他肩膀，说：“诶呀，你想问什么，直说呗？我都告诉你。” 白洛轩干咳一声，道：“其实我想问，你和楚元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嗯？你怎么忽然问起他啦？”江茗颇为意外，她歪头问道。 白洛轩说：“我借读回来之后，就听周围的人说‘素月城来了一个特别特别聪明的人’，但你却说他是个疯子，这……”他笑笑，“很让我好奇。” 江茗嘟着嘴，回忆了好一会儿，说道：“楚元之这个人……嘶，我们之间，朋友算不上吧。只是有过几面之缘。我认识他的时候，是在上一届素月城举办推理大赛的时候……” “就是流星事件那会儿？” “流星……啊，对，差不多。” 白洛轩恍然道：“那我明白了，你继续说。” “当时有一道题目是：‘在一场家族葬礼中，你对你朋友带来的女生一见钟情，一周之后，你杀掉了的朋友。为什么？’”江茗打了个寒颤，“你知道楚元之的回答是什么吗？他说……” 江茗话说一半停住了，她看着白洛轩，问道：“洛轩，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回答？” 第35章 不要说 “为了再见一次那个女生。”白洛轩不假思索的接上了江茗的话。 “……”江茗惊讶地点头。 “对……就是这个。” 白洛轩笑了：“这没什么。” “可是，可是……不，等等……还有，还有。” 江茗又说，“还有一个题目：‘深夜，一个男人扫完墓发现车没油了，没办法只能找了个人家借宿。房子主人给他安排在了二楼。夜里下着大暴雨屋里处处漏风。男人去房间看了看，这里很压抑，没有灯，四面都是墙壁，只挂着一幅女人的画像。第二天白天，他在房间里醒来之后就疯了，为什么？’” 白洛轩沉吟道：“房间里没有灯，他怎么知道白天了呢？或许他晚上看见的不是画，而是一扇窗。” 江茗再次点头，不过这次她就显得有些僵硬了。 “怎么？你不会也觉得我是疯子吧？”白洛轩说道。 江茗点头：“有点……不过你给我的感觉要比楚元之好。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吓人。” 白洛轩沉默几秒，随后看向窗外。 他像是在思考江茗是真的觉得自己没那么“疯”，还是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心里想的实情。 半晌后，他缓缓开口：“江茗，今天不要看手机了，陪我聊聊天吧。” 江茗表情有些诧异，但她还是息屏了刚解锁的手机。 她颔首：“好。” 轻轨开的很慢，慢到路途周围的景色总能在视线内停留足够的时间。 轻轨开的很快，快到江茗觉得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口，就已经到了站。 两人下了车。相比起昨天，流明街的人少了很多，甚至一些店铺都没有开门。看来出现梦魇具象后，哪怕是本地人也选择减少了外出。 白洛轩将江茗送到了流明街的一个小区前。他仰头看了看，这个小区极度奢华，覆盖面积广泛，在素月城排第二，仅次于白家。 他自嘲似的笑笑，然后挥手：“再见。” 江茗慢慢地走进小区，却又在大门内站住了脚步。片刻后，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又走了出来，然后停在白洛轩的面前。 她低着头，试探道： “洛轩，要不……我们再去逛逛吧？” 听后，白洛轩嘴角扬了一下，他装作不解：“怎么了？” “我…我还不想回家。” “这样的话……好啊，我们走吧。” 白洛轩回答的很干脆。这完全出乎了江茗的意料，她连忙跟上，走在了他的旁边。 流明街有着两条主干路，数十条道路的分支。甚至有专门两条作为夜市的小吃街。 两人一直逛到了天黑，也只是走完了流明街的一半。 江茗一下午都没有拿起手机，她像是开心地忘掉了这些身外之物，左顾右盼，如同第一次来到如此繁华的区域，对一切感到好奇。 直到吃的撑了，两人才离开流明街。穿过了一个公园，在公园外的长椅上坐下。 这条道路左边能看见湖泊，湖泊后有着山，右边是一栋不算高但却很大的建筑，开着灯，但看不见门口的牌匾。 这里安静的能听见虫鸣，一条公园的道路，连接的两侧却截然不同。一处繁华，一处幽静。 白洛轩说要歇息一会，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江茗见状，这才也拿出手机，解锁屏幕。 然后她看见了数十条备注为“hz”的四个小时前的未读消息以及未接来电。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了。 “糟……”江茗石化了一样，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洛轩却还是没敢直接点开社交软件。她思索了一阵，默默点击了“清除红点”。 “那个……洛轩，我去上个厕所。”江茗说着，站起了身。 “公园里面就有公共厕所……你穿着裙子不方便，我帮你拿吧。”白洛轩伸出手，将江茗的手机和奶茶拿了过来，“我就在这等你。” “我……呃……”江茗无奈只能点头，走进了公园。 白洛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微眯。 还差一点，差一点就能将一切串联起来了…… 他闭上眼，默默想到。 可蓦然，他又睁开了双眼，一道细微的金光划过右眼，他扭头，瞥向了公园的树林内。那里是路灯照不到的地方。 “今晚，还真是热闹……” 不多时，江茗便从公园里回来。 白洛轩将手机还给她，望着湖面，那上面倒映着月光。 “你好像……”白洛轩忽然转过头。见到江茗慌乱地将手机息屏。 “……你回你的，我不偷看。”白洛轩说着，又看向了湖面，“你有男朋友？” “不不，我没有，我不是怕你偷看……”江茗轻咬下唇，“我只是……” 前者轻笑一声：“那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谁来的消息啊？” 江茗刚要开口却顿住了，她恍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法解释“消息”是谁发来的。 父母的事情和朋友的事情，自己似乎已经……告诉眼前这个人了。 “嗯？你怎么…算了，你当我没问吧。”白洛轩见她一副纠结的模样，说道。 他有些出神，盘算着，揣测着江茗可能的回答。 而江茗的心中只剩下了踌躇，她沉思片刻，如同放手一搏般整理了思绪，她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要说。不要说出来。” “什么？”白洛轩眉头一皱。 “洛轩，我们每个人都有很多复杂地想法，有些是天马行空，有些富有逻辑。但是……周围的人会懂么？我会懂么？你会懂么？所以不要说，很多事情，藏在心里比较好。” 江茗抓起白洛轩的手，搭在自己腿上。 “……？” “但有些事情，说出来比较好。网上不是有这么一个说法嘛……”江茗露出一抹微笑，她扭头，凑近。两人的距离呼吸可闻，“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了。你看我的眼睛，我是在撒谎吗？” “什……”白洛轩开始觉得事情超脱自己的预料发展。 江茗那双眼眸里写满了复杂。似乎……囊括了人的所有情绪。 “我说，我喜欢你。” 江茗再一次重复。 同时，白洛轩大脑在飞速运转，他眉头紧锁，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是怎么回事？ 整件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他感受着手掌的温度，产生了一种割裂感。 江茗在说话时，分明在他手掌心写了一个字。 “耳。” 第36章 第三次 耳？ 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白洛轩狐疑地看了看她的耳朵，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带着一个花朵状的耳环。 “你……” 直到这时，江茗的眼中才出现了闪躲，脸颊微微发红。终于是有了些在表白时理应出现的羞涩。 白洛轩欲言又止，他摸了摸下巴，表情不太好看。 乱了，彻底乱了。 江茗这忽然的“表白”明显是当机立断而决定的，话说的好听，可真看她的双眼，哪有真情实意的那种神情？ 她话里有话，似乎是在……警告自己？ 江茗又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白洛轩觉得她双手冰凉。 “洛轩，我，我不求你给我回复，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太快了，毕竟我们只认识了一天……”江茗低着头，几乎靠在了白洛轩的身上，“我也不奢求你对我能有什么感情，但……你要确定自己心里的想法。” 她说这句话时，“确定”二字似乎有意加重了。 “让我感受感受你吧，也许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无所谓，只要你确定你心中的想法就足够了。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啧……”白洛轩发出一声轻啧，他答应了一声后，静静坐着梳理思绪。 半晌后，白洛轩缓缓开口：“你…看出来我对你的……感情了？” “嗯。” “所以你……” “对。”江茗抬起头，“你觉得，我像是装的么？” “这……” 湖面在月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风在上方掠过，带起些许凉气吹向二人。 白洛轩一手被她握着，一手慢慢敲着长椅…… 我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江茗在前面说了一大堆没用的话，偏偏突出了“不要说”三个字。又在自己手中写下“耳”字。暂且认为是隔墙有耳，有些话不方便说出来。 基于此……她才用了“表白”这一看上去幼稚又拙劣的办法来传递信息。 自己也是照葫芦画瓢，来询问她是否看出来了自己对她的“感情”。 感情…… 想到这两个词，白洛轩不禁有些好笑。 恰恰相反，“感情”这两个词换成“怀疑”才是白洛轩本来的意思。 和她的相遇，以及遭遇，是否有些太过于“巧合”了？ 梦魇具象出现了两次，这两次里，唯一的共同点只有江茗。 仔细想想，在鉴心，江茗用了一种牵强的“搭讪”与自己走到了同一战线。 之后来到白家，在假山上，又有意无意地引导自己将“幻象”和“噩梦”联想到一起。 光是如此，白洛轩也只觉得怪异。可这“怪异”的人，在几个小时内，用数个漏洞百出的谎言来回答自己的问题。他也很难不将“怪异”转变为“怀疑”。 一个一直生活在素月城的人，却不知道“北街”的存在。 一个一直生活在素月城的人，却不知道“流星事件”是七月。 一个一直生活在素月城，流明街的人，却对流明街的道路陌生，对一切觉得新颖。 一个无父无母，朋友早已离开了素月城的人，却有着支支吾吾说不出口的消息来源。 自己怀疑的明显，明显到江茗也意识到了。 想到这，白洛轩冰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如果猜的没错，江茗让自己确定心中的想法，是另一种自曝。 就算江茗不是“梦魇具象”的幕后黑手，也一定与之有着关联。 可……又让我相信你…… 至少，江茗很多时候流露出的情感是真真切切，也足够让自己为之动容。以及…那让错金印嗡鸣的碎片。的确对自己有利。 白洛轩慢慢地看向江茗，将一切汇聚成了一句话： 你……是想和我合作，做戏给那只‘耳朵’看？ 可惜这句话白洛轩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捉摸着，怎么能让这句话以一种抽象的方式表达出来，并且能让江茗明白。 “洛轩，你还好吗？是不是我…说的话让你不舒服了？”江茗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看着白洛轩，明显有些慌张。 “没有……我理解你。”白洛轩说道，他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又沉默了。 气氛有种诡异的安静。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几息之后，黄金瞳传来的一丝危机感，打断了白洛轩的思考，他扭头，看向了右边那栋建筑。 他眼神微变。 下一刻，那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响声。 “轰————！！” 建筑内的灯光因为巨响晃动了起来，忽闪忽灭。几扇玻璃随声破碎，洒落到建筑前的草坪。如同室内发生了爆破。 白洛轩并没有多么惊讶。江茗则是一惊，怪异地看了眼手机，又聚精会神地看着建筑。 “那栋建筑是什么……”她问道。 “精神病院。”白洛轩回答道。 “你……”江茗愣了一下，“你带我来精神病院门口坐着……？” 白洛轩耸了耸肩：“这流明街精神病院很有名，我以为你知道。” “我……” “这是第三次了。”白洛轩叹了口气，他说道，“你说……梦魇具象是怎么出现的？是一点点由虚变实，还是凭空出现？” “我也没见过……我觉得是后者吧。” “嗯哼。” 白洛轩静静等着。今天一整天他都和江茗在一起，或者说…监视。江茗完全没有任何与外界联系的机会。 来这精神病院前坐着，也是他忽如其来的想法。 幕后黑手另有其人，至少这一次和江茗并无关系。 但……这里并不只有自己和江茗两个人。 小树林里还有一双眼睛。是“他”吗？ 白洛轩用余光朝那里瞥了瞥，气息已经不在了。 他蹙了蹙眉，看向前方。错金印再度激烈的震颤，继而，熔岩火游遍全身，一股热浪从他身上爆发。 梦魇具象出现了，以一种极其平庸的方式—— ——她从大门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她一头金发，长相极美，有着一双粉色的双眸。 她手持弓箭，一步一步地朝着白洛轩二人靠近。 第37章 欺诈 “哈。”白洛轩顿了一下。 江茗则是释放心愿，疑惑道：“这是……谁？” “还是不知道的好……”白洛轩摇摇头，“你能挡住她吗？我去找源头。” 江茗不解：“你能找得到源头？” “我……大概知道是谁。” 白洛轩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江茗欲言又止，她不太理解，谁的噩梦能是眼前这个倾城倾国的女生。一时间，她甚至怀疑是不是“hz”这半天没有自己的帮助，把“梦魇具象”搞成了“美梦具象”。 金发女生还在步步逼近，两方距离已经不足五十米。 她缓缓拉弓，弓身上的箭矢开始燃起火焰。 白洛轩已经悄然利用黄金瞳隐去了气息，在黑夜中急速接近着精神病院。 自他醒来后，经常找空闲时间去补补一年期间落下的重要消息以及新闻。 说来也巧，还真有这么一条新闻被他记住了。 【流星事件过后，数位四星捉妖师精神异常，轻度症状表现为抑郁，焦虑，而重度患者，禾木，已经产生严重精神分裂，并伴随双向情感障碍……】 而这个人，就是当初苏柒柒在南市，控制的第一个捉妖师。 也是除去白洛轩苏柒柒二人，唯一一个看见了“流星”影响下的天空的人。 白洛轩并没有什么圣母心理，当初看见这篇新闻也只是咋舌感慨苏柒柒下手是真狠。如今已经一年过去，她仍然还是禾木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个精神病院的重症患者应该都在三楼，只要去了三楼，找到禾木就方便多了…… “你想去哪啊？” 突然，清脆而又空灵的声音在白洛轩的耳边毫无预兆地响起。 “！！！” 白洛轩一惊，下意识地身形暴退，动作时长枪已然落入了手中。 苏柒柒站在他面前两米处，双手拿着弓箭，放松地落在大腿前——如同在逛街时拎着背包。 白洛轩又惊又骇，在黄金瞳地隐匿下，自己居然会被“幻象”发现？而且……她是不是说话了？ 他恍惚了一瞬，催动瞳术到极致。 眼前的苏柒柒只是“梦魇具象”。可“梦魇具象”怎么会说话？这种东西难道还会有自我意识？ 白洛轩感觉自己起了一身冷汗，他缓缓后退半步与苏柒柒再度拉开距离，然后问道：“我可以和你对话吗？” 苏柒柒歪头轻轻一笑：“你认为呢？你要和我对话，还躲着我？” 白洛轩再一次确认眼前的人是虚假的。 “我们也算好久不见了。你想和我说什么？”苏柒柒又将目光落到他的长枪上，不免轻笑，“啊，原来是它啊。很适合你，看来你已经放弃水果刀了。” 白洛轩握着长枪的手更紧了些。 他不明白为什么虚假的苏柒柒会知道“水果刀”的事情。他可以完全肯定，当时并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还有她的言行举止，几乎和苏柒柒本人一模一样……这是梦魇具象能做到的吗？ 难道说，自己从一开始“梦魇具象”这个判断就是错的？ 白洛轩想到了什么，仔细看着她的眼睛。 在黄金瞳下，苏柒柒的全身都隐隐虚幻，唯有这双眼睛是例外。清澈，真实，包含情感。 “你又在想什么？”苏柒柒抬手，将弓箭轻轻一抛，化作流光消散。她揪了揪自己耳边的金色长发，“想太多也不是好事。听过‘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你觉得……”白洛轩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神情严肃了起来，“我们的共同点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苏柒柒像是听了个国际笑话一样捧腹大笑，“共同点？我们都是人类？都是需要进食，喝水？还是说我们都需要睡觉？” “不，是说谎，隐瞒。” 苏柒柒的激动缓缓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饶有兴趣地微笑，“是么？这是个让我意外的答案。不过……很有意思。如果有机会，我愿意想听你再详细说说。” 说罢，她注视着白洛轩，后退了一步。 白洛轩与她对视。他清晰地看见，那双粉色的眼眸有那么一瞬间变成了红色，又消失。 紧接着，苏柒柒再次抬手，弓箭落入了手中。表情也恢复了毫无人性的冰冷。 直到苏柒柒再一次拉弓，一旁的江茗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白洛轩居然能和“梦魇具象”聊起来，又在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她压根听不明白的“谜语”之后大打出手。 她也没想到，这次的“梦魇具象”居然如此灵活，尽管拿着远程武器，也能紧紧缠住手握长枪的白洛轩，并且一点点将他逼到更加空旷的湖边。 “江茗，三楼，找禾木！” 白洛轩大喊一声，长枪横在身前，奋力一挥，挡掉数根箭矢。 过程中，他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 长枪的枪杆太光滑了。这上面……不应该有两道被“蜘蛛骑士”砍坏的缺口吗？ 哪去了？ 也就是一个恍惚，苏柒柒再度袭来。她全身布满了火焰，双手朝前一推，一道火浪卷出，将白洛轩朝着湖里逼去。 水花四溅，白洛轩不免有刹那闭上了右眼。可余光再落到长枪上，那缺口居然又出现了。 这…… 开启黄金瞳和关闭，看见的画面是不一样的。 多么熟悉的感觉？ 白洛轩心中的一块谜团豁然开朗。“幻象”终究是“幻象”。它所带来的影响也只是“幻象”。在洞悉万物的黄金瞳下，“真相”永远静静地等在那里。 换个说法…… “梦魇具象”根本就不是不伤人，而是根本伤不到人！ 想到这里，白洛轩将长枪旋转，硬抗汹涌而来的火浪。 仅仅呼吸间，他便被这金红色的火焰吞没。感受着强烈的灼烧感，白洛轩出现了一种狂热的情绪。 他催动岁心，将受“梦魇具象”影响的热流，毫无保留的倾斜而出。 顿时，暗红色开始侵占他的每一寸皮肤，熔岩火逐渐将他包裹，一点点吞噬了金红色的火焰。 白洛轩大喝一声，全身沐浴在火焰之中。在他的背后，窜出数条暗红色的由熔岩火形成的触手。 他借势腾空而起，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柒柒。 他随手捏灭了一缕还爬在身上的金红色火焰，眼中不屑。 “你终究是个冒牌货……” 第38章 意外之人 江茗跑进了精神病院的前院。 她现在对一切的发展也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了。 偏偏自己在这个中间进退无措的局面，就好像风中的残烛，彻底失去了主导能力…… 她轻轻推开病院的大门。 这里安静无比。只有走廊和护士室的门内亮着光芒。完全不像是刚刚经历过“轰鸣”。没有警报，没有人慌张，甚至没人在意。 她路过护士室，找到楼梯，径直上了三楼。 这里的走廊很长，右侧是一块块擦得干净，透着月光的玻璃。左边则是一个个病房。 里面时不时传来怪异的声音。或是梦呓，或是低声吼叫，或是喃喃。 借着月光，她分辨着每扇门前的记录着的病人信息。 这里每个重症病房都是独立的。她一直走到了三楼的尽头，终于看见了那记录着“禾木”的病房。 她深吸口气，开门走了进去。 “嘎吱——” 木门的声音格外刺耳。病房内微弱的感应灯亮起，微弱的暖光让她勉强分辨里面的样子。 一张病床，窗户前放着一个桌子。 穿着病服的男性蜷缩在床上，他盖着厚厚的被，脸上毫无血色，布满冷汗。 而在他的病床旁——那桌子前，坐着一个人。 那人见到江茗推开门，回过了身。 四目相对。 “你……” 那人站了起来，微笑道：“你好，江茗。初次见面，我叫…程依。” “你……你是鉴心的……” “没错，是我。”程依示意江茗坐下。 她剥开一个橘子，递给江茗：“你比我想象的要漂亮。为什么一直盯着我？是好奇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吗？” 江茗反问：“不然呢？” “很简单……”程依将一瓣橘子放入口中，“我是为了白洛轩。” “为了他？”江茗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程依笑笑，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她不紧不慢地吃完了整个橘子。然后靠在椅子上，轻声细语的说道。 “我，要杀他。” 。。。 暗红色与金红色仍在缠斗。 两人已经从岸边打到了湖中央。 苏柒柒漂浮在湖面之上，而白洛轩则是踩着一块熔岩火形成的平台。 交战了这么一会儿，白洛轩对于熔岩火的控制越发自然了。似乎用之不尽，取之不竭。 只是隐隐有个度……在运用太多火焰之后，便会临界那个门槛，从而体内就会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流了出去。 白洛轩记得炎说过，用多了火焰会减阳寿。不过刚才他已经减了一次了。距离下一个“门槛”还远着，想着不用白不用，自然就放开了。 面前的苏柒柒眼中早没了光，真的如同一个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人。 白洛轩也没想着再和她对话。一杆长枪凛冽而出，尽是杀招。 “叮——” 长枪再一次与飞来的箭矢碰撞在了一起。 他挡掉箭矢后，将长枪猛地刺入水中，然后上挑。一道浪花泼向了苏柒柒。浪花中，一根暗红色触手如利刃般刺出。 后者朝后飘了一步，推出一道火墙。 双火交融，金红色的火焰再一次被熔岩火吞噬了。熔岩火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苏柒柒四肢全部吞噬在内。 白洛轩缓缓抬手，火焰变得更加凝实，将苏柒柒牢牢缠住。他像是在把玩一只提线木偶，操纵着火焰形成的“线”。 “这玩意真的杀不掉吗？”白洛轩心中出现了这么一个想法。 熔岩火的温度极高，湖水甚至没有接近就化作了蒸汽。湖面上早就布满了水雾。 可……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用火焰贯穿了苏柒柒的身体，却还是没能让她减缓半分攻势。 如果梦魇具象只能靠“叫醒源头”这唯一一个办法解决，那只要保护好沉睡中的人，这就是一个不死的肉盾啊。 正当他琢磨自己能不能也学习学习“梦魇具象”的时候，精神病院又传来了巨响。 “轰隆”一声，三楼的墙壁破开了一个大口子。一个身着黑衣人，钳着江茗的脖颈，撞碎了墙壁，飞向了湖中。 这位黑衣人胸口的天蓝色心源，赫然有着四道花纹。 白洛轩瞳孔剧烈收缩。 他猛地意识到这便是当时在小树林偷听的“眼睛”。可这是谁？如果江茗和梦魇具象有关，为什么她俩会交战起来？难道这件事情，已经牵扯到越天级别的灵师了吗？ 江茗完全挡不住黑衣人的攻势，她双手握着黑衣人的手腕，试图掰开她的手指。可很快，江茗就感觉到了全身的清冷。 她被铅着，摁倒了湖中。 “程……是…他…让你……” 江茗毕竟身为水属性灵师，进入水中后很快便找到了感觉，她陡然发力，将程依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别忘了他说过什么。”程依在水中淡淡开口，她表情很是自然，并无半分杀意。 江茗愣了一瞬，然后催动灵气，扭头奔向了白洛轩。 “洛轩！有人要杀你！快跑！” 江茗冲出水面，喊道。 白洛轩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觉得手中一松。苏柒柒已经消散了。 梦魇具象消失了。 但危机感没有消失。 他看向湖面。就见方才铅着江茗的黑衣人也飞出了水面。她没有去追击二人，而是心源闪亮了一下，一拳轰向了身下激起层层水浪的湖面。 寒气眨眼到了眼前，白洛轩全身的熔岩火就这么轻飘飘的被吹散了。 他看见湖面开始结冰。以黑衣人为中心，距离她越远，浪花变做的冰柱便越高。 到了白洛轩身前，湖面上冲出的冰柱已然有了七八米的高度。 “走！” 白洛轩没有了熔岩火的包裹，从空中掉落。江茗一把抱住了她，朝着岸边跃去。 她显然将全身所有的灵气都用来躲避这次致命的攻击。两人在岸边翻滚了几圈，终于是逃脱了黑衣人这一击的攻击范围。 最后一根尖锐的冰柱与他们的距离触手可及。 白洛轩站起身，再度尝试运用火焰。可在这股子寒冷下，熔岩火出体坚持不了几秒就摇晃着熄灭了。 “跑啊，逃命要紧，你还想着反打吗？”江茗浑身湿透，有些狼狈地爬起来，心源已经消散了。 “还走得掉吗？” 白洛轩眉头紧皱。越天级别的灵师真动起手来，杀掉他俩就跟捏死虫子一样简单。 更何况现在的江茗已经用光了灵气，想走可是难如登天。 第39章 几次? 思绪一闪而过。那黑衣人再次出现在了视野之内。 她就如同地狱一般。即便只有几十米的距离，白洛轩却还是看不清她的模样。 黑衣人的心源再一次闪亮。她身体消失一下，再出现，已经到了白洛轩的面前。 “不要！” 江茗大叫一声，她站起身，紧紧搂住了白洛轩。试图用身体挡住黑衣人的这一击。 时间仿佛被人摁下了暂停。 白洛轩感受不到江茗的体温，她这副身躯内，充斥着恐惧与决绝。 你为什么要救我……？ 白洛轩很想问她这么一句。可现在看来，似乎是没机会了。 又要面对死亡了吗？ 他竭尽全力催动着火焰，尽管他也不认为这样会为自己带来一丝生机。 “……” “嗡——” 一阵细微的嗡鸣在白洛轩的耳边响起。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以一种超越了黑衣人的速度在赶来。 最后关头，他抱紧了江茗。 强大的气流，将两人吹退。紧随而至的是铺天盖地的冰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体上就已经盖上了一层霜。 白洛轩堪堪稳住身形，看向身前。 楚元之伸出一只手，止住了黑衣人的攻势。后者像是恐惧触碰到他一样，连续后退，然后腾空飞起。 一阶段打四阶段。还把四阶段的逼退了？ 不止是白洛轩惊讶，意识到自己没死的江茗也翻过了身，满目惊疑地望着这一幕。 黑衣人飞在空中，冷冷地望了一眼楚元之，然后消失不见。 刺骨的寒流，也随着她的消失开始缓慢散去。 直到微风拂过。江茗打了个寒颤，她身上好几处都结了冰，靠着白洛轩缩成一团。 “怎么是你？”见楚元之走了过来，白洛轩问道。 “是在问为什么是我救了你吗？”楚元之望了眼白洛轩的身后，不假思索道，“我们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吧。” 白洛轩回头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公园里已经站满了围观的群众。像是在参加一场演唱会。 他点头。楚元之随即运出灵气，将他与江茗的身形隐去。白洛轩背起江茗，找了个小路，加速离开了这里。 楚元之直接将两人带到了家中。 江茗一进屋就坐在了空调前。楚元之给她倒了杯水，然后拉着白洛轩到了阳台。 这里也在流明街的范围内，楼层很高，能俯瞰大半个街道。 楚元之望着夜景，说道：“一年前我刚来素月城，就被这里的景色折服了。所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套房子买下来。” “仅仅一年就实现了决心，佩服。”白洛轩淡然道。他对此并不是很在意。 “嗯？哦，不。我这是租的，买不起。”楚元之见他那模样，也不再自找没趣，说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这么巧。”白洛轩顿了顿，说，“当然，还是很感谢你。作为感谢，我可以把这套房子买下来送你。” “……哈。”楚元之嘴角抽搐了一下，“我还是喜欢自己努力。我们还是说说别的话题吧。” “如你所见，我就住在流明街，我也没有别的事情，经常出去逛逛啊。”他耸耸肩说，“至于我救你两次，第一次是正巧我经过那里。这次……” 楚元之话说一半，有些怪异地看着白洛轩：“还是你们运气好，我本来是围观的，没曾想挨揍的人我还认识。所以出手相助了呗。幸亏我当时选择了凑热闹。” 白洛轩还是不解：“但那是一个越天级别的灵师。” 楚元之推了下眼镜，说道：“可我的属性是【崩坏】。就算她比我强大，碰到我也要躲一躲。” 白洛轩听后，思索了起来。 【崩坏】会有这么强大吗？强大到能让比他高三阶的人忌惮……这实在有些骇人听闻。 毕竟早有人作出研究。灵师每提升一阶，就相当于强大了十倍。越天打轻云，和人类单挑蚂蚁差不太多。 白洛轩没再回答。他回头看了看客厅，无奈地摇摇头。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同样是轻云阶段的灵师，江茗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你看清黑衣人的脸了吗？”白洛轩问道。 楚元之摇头：“只能看出来是个女性。她裹得很严。倒是你……你惹到什么人了吗？” 白洛轩沉吟：“没有。她的袭击很突兀。没有预兆。” “那真是怪……”楚元之蹙眉，他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不免有些恍惚，“总感觉现在的社会越来越乱了……好像要变天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关于社会的话题。或许是聊得很投机，话也多了起来。 “对了，楚元之。你认识苏柒柒吗？” 白洛轩忽然冷不丁地问道。 “当然认识啊，苏家的苏大小姐。”楚元之疑惑，“为什么问我这个？” “因为……”白洛轩说，“这次的梦魇具象是苏柒柒。” “梦魇具象？这是你‘幻象事件’起的名字吗？”楚元之问道。 白洛轩颔首：“算是。我认为幻象的出现，是源于人的噩梦。” “有人把噩梦具象化了？”楚元之沉思片刻，“你是说…有人的噩梦是梦到了苏柒柒？她……” 楚元之越想越奇怪，他不解道：“那么漂亮的一个人，会变成噩梦？我要是梦到肯定是美梦。” 白洛轩表示赞同，他叹气道：“这几次梦魇具象毫无规律。也没什么共同点。你有什么看法吗？” “铠甲男，巨蟒，苏柒柒……”楚元之惋惜地摊手，“我也很想知道真相，但这三次……的确看不出来有什么联系。” “嗯？”白洛轩发出一声轻咦，“三次？不是两次吗？” “两……”楚元之眼中闪过了什么，他恍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看着白洛轩，发现他露出了一抹细微地笑容。 似乎带着些许戏谑的嘲讽…… 楚元之嘴唇微动，刚要开口。 就在这时，阳台的门被拉开了。江茗探出个脑袋。 “你俩别聊了！快来看！梦魇具象的凶手被抓住了！” 第40章 真凶? 听后，白洛轩微微一顿，看向楚元之。 后者还是一副微笑，他点头：“走吧。” 三人到了客厅。 电视里正在播放素月城的官方新闻。 仍然是那执法机构中心局。局长刚刚对着记者发完言，众人只听见了最后一句话。 “此次事件主要由鉴心负责。短短两天破案，他们功不可没。”说着，局长把镜头转向了程依。 程依直接将几位记者带到了执法机构的内部，在审讯室，坐着一个浑身湿透的人。她的“待遇”显然是最高规格，全身都缠绕着灵科技锁链，面前是三层的防弹玻璃。 其余三面墙全部都是合金打造，内部的空气带有淡淡的蓝色。 这些“蓝色”是近些年城市群研发的一种消融灵气的气体。吸收后能让灵师体内蕴含的灵气含量持续减少。 白洛轩大致扫了一下，发现各种新研究都用上了。这间独特的审讯室，恐怕关押越天级别灵师也绰绰有余。 “这是……凶手？”江茗呆坐在两人中间，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问有所指。 程依在镜头前，大概讲了一下破案的过程。 总体来说，从梦魇具象第一次出现之后，鉴心就根据“消失的铠甲幻象”反向追踪，定位到了“源头”，也就是幕后黑手的位置。 之后鉴心一直在暗中监视。直到刚才，凶手在流明街的精神病院再次出手。甚至攻击群众，鉴心立刻收网，将她一举拿下。 此人为冰属性越天级灵师，具体样貌姓名需保密。 程依说这件事的时候，用了数个专业词语。不少拗口生僻，甚至让记者都露出了些尴尬的表情。 “……” 电视前的三个人，表情也是各自精彩。 白洛轩对此嗤之以鼻。她不明白为什么程依敢如此确定的认为此人就是凶手，如果鉴心真的追踪到了真凶的位置，那白家的巨蟒又该如何解释？ 他没想到，自己昨晚突发奇想给白婷婷发的消息，竟然炸出了这么多“不合理”的东西。 而剩下二人……楚元之和江茗就像是一个npc一般，只是目光直直地看电视。 “这是…真的？”好半天后，江茗语气不确定地问道，她看着白洛轩，悄悄使了个眼色。 “真的吧，毕竟是官方的新闻。”楚元之接上话。 “原来刚刚袭击我们的就是梦魇具象的凶手……”白洛轩说道，“好在这件事情算是彻底结束了。” 这个突发新闻并没有播放很长时间，一个小时后，记者们离开执法机构，节目播出完毕。 楚元之看了看江茗，然后说道：“时间不早了，白洛轩，一会方便送江茗回家吗？” “不方便。”白洛轩摇头，“我还有事。” “嗯，好吧。”楚元之问道，“你现在就要走？” 白洛轩看了眼时间：“白家距离流明街太远了，所以得早些。” “也不差这几分钟了，不如……我们来下盘棋吧？”楚元之再次出言挽留，就在客厅的另一个小茶几上，放着一个棋盘。 白洛轩微微蹙眉：“不了。” “真的吗？”楚元之叹了口气，“那真可惜，有机会再找你吧。” 说着，他也来到了玄关，帮白洛轩整理了一下牛仔外衣的衣角。 “嗯？”白洛轩察觉到了什么，他回头，看见了楚元之那深邃的眼眸，片刻，他微微点头，“多谢你了。” “小事，欢迎再来。”楚元之跟他挥手再见，送他出了房门。 白洛轩乘着电梯，很快离开了他所在的住处。他走在人少的绿化带旁，一手插着兜，看着天空长舒口气。 这儿漫天繁星。白洛轩抬着头，恍惚间这些星辰化作了一个又一个细节。就像散落的珠子，仅差一根线，就能将它们连起来。 当然……也不一定要找到一根线。只要双手将它们捧起来，仍然能让它们紧密贴合。 蜘蛛骑士是假的；巨蟒是假的；苏柒柒是假的；梦魇具象只是推动事件发展的一个表面上的必要条件罢了。 表面如此，实则暗流涌动。 深夜的空气沁人心脾。 白洛轩忽然笑出了声，他觉得这一切很疯狂。 用真实情感说假话的江茗；未能查明真相胡乱敲板的鉴心；不明所以只为流量大肆报道的新闻…… 似乎一切都被拉入了这场局之中。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目标，不经意间说出给【耳朵】听的假话。 “楚元之，这就是你邀请我的办法吗？” “可你们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做这么多假戏，究竟在瞒着谁？” 他攥了攥拳头，把楚元之刚才放入他兜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它散发着淡淡地光芒。 这是，第三块碎片。 …… 客厅内重新安静了下来。 白洛轩走后，楚元之与江茗一言不发。前者站在阳台，似是在等待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灰色的心源浮现，楚元之伸出手，一团黑色的雾气渐渐汇聚，由于它们过于浓郁，看上去像是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喝。” 他轻喝一声，控制着“雾气”飘入客厅，又渐渐扩散，将他与江茗包裹。 之后，他坐了下来，说道：“现在入睡的人很多，我可以屏蔽【耳朵】三分钟。” “会长，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楚元之话音刚落，江茗便焦急地问道，“你把碎片给他了？这……不就是暴露了你自己吗？” 楚元之苦笑：“我给不给他又怎样呢？他还是会怀疑到我头上。你觉得我把【梦魇】说成【崩坏】，就能骗过他了吗？我在他的眼中，已经漏洞百出了。” “梦魇具象本来就是一个幌子，做给【耳朵】看的幌子。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楚元之继续说，“接下来……这场戏要做的天衣无缝，就必须让‘主角’来配合我们。” “这个局你究竟骗了多少人……？”江茗感慨道。 楚元之摇头：“我只是骗了【耳朵】而已。其余的……计划有漏洞，我找人缝缝补补，他们也不会觉得自己被骗。你要是站在我的角度来看，会发现这没什么。” “那接下来呢？你为什么肯定白洛轩会按照你的计划行事？”江茗又问。 楚元之看着她：“所以需要你……两天后，带他来找我。” “两天后…那就是我们和【耳朵】交易的时间了，难道你真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元之忽然疯癫地大笑了起来： “不！当然是……做最后一场，宏伟的戏。” 第41章 世界花 日升日落。 梦魇具象的“凶手”被抓了以后，仅仅一天，各大视频平台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各种“剖析视频”，更有甚者已经以此为题拟起了小说。 闲时，白洛轩翻看着一条条带有强烈主观判断的视频，不免有些混乱。接下来…又该如何发展？ 第一次去到流明街，与江茗一起见到了“蜘蛛骑士”，被楚元之救下……从这时开始，这场戏正式开幕。 之后江茗的种种，让白洛轩产生怀疑，而江茗也变相承认，透露出了【耳朵】的存在。 可白洛轩又怎么会轻易相信她的话？也恰好在这时，白洛轩见到了江茗的奋不顾身，以对她的暂时信任为基础，事件继续推进。 再之后，又是楚元之的出现。与江茗一样，他也没有隐瞒下去的打算，而是直接将第三块碎片交给了白洛轩，以这种隐晦的方式，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期间新闻报道了“凶手”已被鉴心缉拿，这让白洛轩不得不思考到一个可能：程依……或许也在计划之内？ 而她的任务，则是一直在暗中推动事件的发展。 事情到此算是暂时告一段落。白洛轩恍然想到，如果自己没能发现“碎片”，或是没能明白江茗的“谎言”，那么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自己妥妥就是只待宰的羔羊。 所有的事情都在针对自己，而自己却丝毫不知。 “梦魇具象”也只是帮助楚元之与江茗洗脱嫌疑的插曲。 综合来看，这倒像是……一场大型的诈骗。 巧就巧在，白洛轩的所有猜测以及判断，都只在心中进行。表面上呢？他还真的一只“一无所知”的羔羊。 “这就是你们要给【耳朵】展现出来的假象吗？”白洛轩默默想到。 可他们为什么又要瞒着【耳朵】与自己的“猎物”合作呢？ 他看着桌子上的三块碎片，当它们拼在一起时，会发出氤氲的光芒。 还差最后一块。 最后一块…… 白洛轩指尖轻轻敲着桌子，眼神逐渐涣散出神。 他打了个哈欠。 这两天实在是太累了。 正当他要坐在凳子上睡着时，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将他惊醒。 “咚咚咚。” “咚咚咚。” 白洛轩看了眼时间，下午一点，这时候能来找自己的人…… 他走出卧室，推开大门。 来者让他十分意外。 “程依？” “哟，好久不见。”程依压了压墨镜。 白洛轩将她带进了客厅。待到程依落座后，前者思索片刻，问道：“有什么事吗？是鉴心……” “不，算是我个人找你。”程依回答道，“我可以抽烟吗？” 白洛轩点头。 “我来其实是想和你聊聊那件事……” “哪件事？梦魇具象？”白洛轩清醒了不少，问道。 “嗯？不不，跟这没关系。”她点燃一根烟，“是深域的事情。” 白洛轩眉头一皱，他对程依的话感到意外，又很快调整了状态，问道：“深域……怎么了？” “这两天我一个朋友……啊，她是在专门研究深域的机构里工作。”程依说，“她给我看了看近一个月来深域的统计图和预测模型……只能说，很严重，已经快危及到人的生活了。” 白洛轩一愣，他很想问：这事找我干什么？但出于对深域的好奇，他还是认真地听着程依继续往下说。 程依拿出平板，上面是一张世界地图。地图上有四片大陆，唯有其中最大的那片大陆有着标记。其余板块只有轮廓。 在带有标记的大陆上，画着数个黑色圆圈。 有一块区域被画了红圈。 白洛轩定睛一看，素月城乃至素月城所在的城市群，都在这红圈的范围内。 “我们这片洛云大陆受到的深域影响最为严重。我们这里更是重中之重，甚至涉及到三个城市群。”程依吐出一口烟，“你知道世界花吗？” “世界花？”白洛轩回忆了一下，有些印象，但不多。 “简单说，世界花就是个稳定大陆结构的存在。也是巩固结界的东西。”程依夹着烟，指着平板，“我们这里深域最严重，就是因为保护我们这个区域的世界花衰弱的最严重。” 程依顿了下：“他们推测，再过一年，我们所在的这块区域，世界花将彻底无法巩固结界，深域将会入侵。” 白洛轩听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情，肯定由各城市群的中央城市来负责。 可转念一想，他不解更甚：那为什么来找我？ 想归想，白洛轩还是问道：“那…怎么办呢？”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江茗反问。 “我？我觉得……如果是世界花出了问题，应该找到世界花再说吧。”白洛轩耸耸肩，“或许…能修修它？” “对！”程依一拍桌子，“这就是解决办法！” “？” “但问题是，没人能找到世界花，就算它在眼前，普通人也看不见。”程依说。 白洛轩何其谨慎，他一下就听出了程依细微的语气变化。 他试探地问道：“以现在人类的科技，定位不到世界花吗？” “定位不到…世界花不可能用科技去寻找。而是需要感知……”程依说。 感知…… 白洛轩稍稍松了口气。 程依：“有这么一种生物，它们诞生于自然……对大自然有着极高的亲和。它们，或许找得到世界花。” 白洛轩问道：“哪种生物？” 程依看着他，微微一笑，然后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以后你若是碰到有关深域或者世界花的线索，可以联系我。” “嗯？” 程依又郑重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拿出一张名片放在茶几上：“以防你弄丢，再给你一张。再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程依已经往门口走去。 白洛轩送走了她，然后意识到了什么。 她说的那种生物…… 难道是…… 他摸了摸胸口。 第42章 水晶湖 他脑海中闪过与苏柒柒及那位越天级灵师交战时的画面。 自己是在那时候用出的熔岩火，这么短时间内就已经暴露了吗……？ 白洛轩看着桌子上的名片，还是将它收回了储物项链…… 一天后。 北街，咖啡馆。 午后时分，店内舒缓的音乐一首接着一首，烘托着温馨的氛围。与大落地窗外滴水不漏的人流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白洛轩轻轻搅着咖啡，若有所思。 没过多长时间，江茗走进了咖啡馆。她拉开白洛轩对面的椅子：“久等了。” “嗯。”白洛轩抬头，怔了一下。 江茗今天特地化了妆，换上了一身格裙，打了领带。本就清纯的样貌这么一打扮，显得格外活力四射。 “嗯哼？是被我美的说不出话了吗？”江茗朝前靠了靠，笑眯眯地看着他。 “挺好看的。”白洛轩淡然道。 江茗把一个小皮包放在了桌子上，嘟嘴道：“好吧。看在你答应陪我看演出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敷衍我了。” 演出…… 白洛轩想到江茗前几天给他发的消息。 【我知道有一个戏剧团，会在素月城出演最后一场戏，要不要来一起看？】 他看似不经意地摸了摸耳垂：“他们……还在么？” “在。”江茗轻声道：“演出的任务还没完成呢，他们怎么可能走？” 白洛轩点头表示了解了。 “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在北街逛逛。”江茗说，“演出的地点，是在水晶湖。” “好。” 两人在咖啡馆坐了一会儿后，加入了来往的人群中。 由于是下午，小吃街还没开门。不得已，江茗只能拉着白洛轩去了商场的地下。 看着两侧延伸的小铺，江茗双眼放光。 白洛轩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问道：“江茗…演出几点？” “八点。早着呢。” “那你中午就叫我出门？” “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出门了。想多跟你待一会儿，不行吗？”江茗给他使了个眼色，“虽然你还没有回答我的感情，但也没拒绝不是？我总得努努力吧？” 白洛轩深吸口气，心里话到底还是憋住了。配合道：“行，你说得对。” “嘿嘿，我就知道。” “……” 江茗真的吃了一整个下午。 等他们走出商场的时候，已经七点了。白洛轩看着仍然对会被食物吸引目光的江茗，不免问道：“你吃这么多……不会消化不好吗？” “不会，当然不会。”江茗笑道，“我可是灵师，有灵气帮忙消化。不仅不会吃撑，还不会胖。” 白洛轩眨眨眼：“你的意思是……你的灵气平时不用于加强岁心和脉络，而是用来消化食物？” 江茗听后，吐吐舌头：“嗨呀，不要在意啦。虽然这样我升段确是确实慢了些……但我吃爽了啊。” “好吧，合理。” 两人聊着，坐上了通往水晶湖的车程。 城市的斑斓不断在车窗闪过，车内隔绝了声音，却没能隔绝霓虹。 江茗的发丝被灯映着一会儿变一个颜色，她滔滔不绝地跟白洛轩讲着各种趣事，她是真的很开心。 渐渐地，白洛轩也听了几个她的故事。 他发现，就算江茗身处于这场“戏剧”的漩涡中，却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地乐观，以及……奇特的脑回路。 想想也的确如此，若非江茗这种根本藏不住秘密的人，若非她总是能把喜怒哀乐写在脸上…… 白洛轩根本不会仅凭“舍身相救”相信她。 当然也不会配合他们演这场戏，心甘情愿的当“羔羊”。 他拄着脸，目光有几个瞬间落在了江茗的身上。 今天哪有什么演出，到了水晶湖后，大概……就是最后一场落幕了吧。 半个小时后。 两人从车上下来，立刻被清爽的风灌了个满怀。 这里奇静无比，通过一条小路可以到达湖边的广场，江茗说，演出就在广场上。 走上小路，也就到了水晶湖的湖边。这湖泊不算大，一眼望得到对岸。可在视线内，像是岸与岸之间，放置着一面镜子。 晚风未能激起湖面的波澜，它就像置于脚边的天空。想要摘下星星，勾到月亮，仅仅需要蹲下身子。 “这里叫做水晶湖，就是因为它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白洛轩喃喃道。 江茗走在他身边：“那它一定水质干净吧！那这里的鱼肯定好吃……” “水至清则无鱼。”白洛轩轻轻摇头，“水晶湖里一直没有鱼。” “好吧。”江茗有些失望。 两人继续走着。 两面星空充当了路灯，将脚下的道路微微照亮。 白洛轩朝前望了望，然后问道：“江茗，你不是说演出就在前面吗？怎么还听不见声音？” 江茗很快反应了过来：“可能是演出推迟了吧。我听到观众的呼喊了，你仔细听。” 白洛轩装模作样地仔细听了听，然后道：“听见了。那太好了，我们来的还不算晚。” “嗯！”江茗加快了脚步。 …… 广场中央。楚元之靠在围栏上，远远地望着两个不断靠近的人影。 他的身边空无一人，但他却开口了。 “他来了。我一会就会按照约定把他体内的力量夺走……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他看着自己的掌心，上面有一只若隐若现的黑色蝴蝶。 “别装死。我知道你能听见。”他低头看着“黑色蝴蝶”，说道。 好长时间，“黑色蝴蝶”都没有反应。楚元之眉头微皱，他思索了一会儿，刚要再开口，“黑色蝴蝶”忽然闪烁了一下。 楚元之有些不解。这【耳朵】的反应……怎么和之前不太一样？ 但无论怎么说，有反应就代表着，【他们】通过【耳朵】听见了。 没时间思考“黑色蝴蝶”的异常，楚元之将手放在胸口，调整了一下状态后，走到了广场中央。 第43章 棘手 “嗯？你怎么也在？”见到楚元之，白洛轩意外道。 “啊，他啊……”江茗低着头，“他说也要和我们一起看。” “这样啊。”白洛轩点点头，跟着江茗来到了楚元之的面前。 然后他环顾四周疑惑道：“嗯？你不是说演出在广场吗？人呢？” “人……很快就来了。”楚元之微笑道。 “可是演出不是快开始了吗？他们……” “！！！”白洛轩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身体一僵，一口腥甜冲入口腔。 他干咳了好几声，甚至没有发出叫声。他不可置信地低头。见到一把洞穿了自己胸口的镰刀。 “洛轩啊。”江茗走到了白洛轩的面前，她表情再无一点温和。取而代之的，是诡异地微笑。 她捧起白洛轩的脸，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就是演出啊。我们……来欣赏你的痛苦。” “你……！咳咳——”白洛轩刚开口，就又感到一阵剧痛，镰刀再次从他体内拔了出去。 血液溅洒满地。 眼前开始晕眩，他开始同时催动黄金瞳与熔岩火。 昏暗的画面清晰了起来。白洛轩发现那柄镰刀，只是类似于“梦魇具象”的存在。它漂浮在楚元之的旁边，刀杆末端是一缕源自楚元之体内的烟。 “你们……”白洛轩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他喷出几口鲜血，已经说不清楚话。 楚元之走到了他的身前，癫狂地笑着：“什么白家的天才？分明是一个愚钝的人。抬起头，仔细看看，哪有什么【崩坏】？我的属性，是【梦魇】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洛轩奋力抬起头：“梦魇……梦魇具象，是…因为……你……” “当然是我。可凶手一直就在你的身边。帮凶更是与你形影不离。你却丝毫没有察觉……”楚元之轻啧几声，“我本以为你会让我兴奋起来，没想到……你太让我失望了。” “只是一个听了几句花言巧语便丧失心智的人罢了。”江茗在一旁不屑的耸了耸肩。 楚元之蹲下身子，一只手搭在白洛轩的头上：“听见了吗，你这个……呃！！” 忽然，他感觉眼前一亮。 随即暗红色将他整个视线占据。 “嘭”的一声，白洛轩倒飞而出，胸口的伤飞速愈合。同时，一团熔岩火从他脚下升起，转瞬布满全身。数十根触手再次出现在他的背后。 白洛轩表情痛苦，但还是强撑着，他猛地一挥手，两根触手如导弹般朝着楚元之刺去。 连招一气呵成。楚元之刚刚摆脱掉险些蔓延到身上的火焰，就看见了飞来的触手。 他面露凶狠，镰刀自行挥舞。一刀便将其中一根触手砍断。而另一根，他躲闪不及，擦着他的胳膊刺过。 火苗立刻爬上了楚元之的衣服，仅仅呼吸间，他的上衣便被烧的干干净净。 “狡诈！”楚元之怒骂一声，他催动梦魇，将附着在身上的火焰消融。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白洛轩翻了个白眼，手一伸，长枪落入了手中。他将长枪覆盖上火焰，朝着楚元之俯冲而去。 “叮——轰！” 一声脆响，长枪被一杆剑挡住了。江茗挡在了他的面前。 少女轻喝一声，猛地发力，一道水元素从剑尖滑出，消融了长枪的火焰。 白洛轩反应极快，一击被挡，立刻放弃追击楚元之，而是双手持枪，劈向了江茗。 长剑怎么和长枪拼力量？江茗同样挥舞长剑，朝着上方划去。兵器再次碰撞，江茗成功改变了长枪的轨迹，自己身形一侧，如鬼魅般快步接近白洛轩，持剑朝着他胸口刺去。 “好快的身法！”白洛轩一惊，身形猛地后退了一大步。剑尖点在他的胸口停下。 他操控火焰朝着自身包裹，一手拍向长剑剑面，使得其剑尖对向地面。又立刻飞起一脚，踹向江茗。 后者闷哼一声，双臂挡住了这一脚，可她也不免被踹起。还没等她从空中落下，一条条触手便缠绕住了她。 这可是由火焰形成的触手，一时间，她的身上就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可江茗却是一愣。 怎么……不疼？ 可也只是一瞬间，她就反应了过来。发出一声惨叫。 而这边白洛轩刚刚控制住江茗，就又觉得眼前一花。触手再度被镰刀切断。楚元之仍然站在原地，他一手探出梦魇，接住了空中的江茗，另一只手操控着镰刀，朝着白洛轩不断挥砍。 白洛轩轻巧的后跳。这梦魇极其棘手，总是能不经意地影响他判断。即使有着黄金瞳，他也数次险些被砍中。 楚元之脸色冷的仿佛能滴出水。他将江茗救下后，双手控制起了梦魇。 这时，不仅是一把镰刀追着白洛轩了，在他脚下的地面，探出了一只只手，试图抓住他的脚腕。 白洛轩立刻腾空飞起，可那一双双手也随着他伸长，追到了空中。 梦魇的速度极快，白洛轩短暂判断了一下，收起了长枪。 短时间想要近身楚元之他做不到，那就只能先拼远程了。 他双手合十，数条触手如同尾巴般朝着自身聚拢，挡住了化作为手的梦魇。 白洛轩缓缓移开双手，两掌之中，一团火苗越来越汹涌。 随着他双手猛地一张，火苗变成了火球，漂浮在他的面前。在楚元之的角度，这团巨大的火球已经将白洛轩完全遮住，整个广场被照亮，宛如白昼。就连湖面，都映着，完全变作了红色。 这简直……如同一个太阳。 “他以前是不是练过？！”楚元之惊讶地看着江茗。 后者茫然摇摇头，满脸震憾。 “接好了！”白洛轩大喝一声，操控着触手将火球往前一推。 热浪化作风，轰鸣而来。江茗站在前方，心源闪亮了一下。她的长剑变成了蓝色。 她深吸口气，陡然发力，挥出一道长达十米的湛蓝色剑气。 “丝丝丝丝————” 剑气接触到火球，立刻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楚元之再补上梦魇，将火球全部化解。 空中的白洛轩脸色一黑，知道自己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刚才脑子一热，突然就想试试，如果把体内的熔岩火全用了，能有多少呢？ 然后就弄出来了那个庞大的火球。 这至少让他损失了两次阳寿。 可他终究是低估了两个灵师，尽管是两个轻云阶。 火球消融，水雾升起。能见度大幅下降。黄金瞳的优势彻底展现出来。可白洛轩却露出一丝苦笑。 就算敌在明，自在暗。也没什么机会了。 第44章 【猫】 很快，一股烈风袭来。 梦魇化作扇子，将水雾吹散大半。同时，白洛轩身后的触手也被强风吹散，他在空中失去平衡，如同麻袋一般自由落地。 “扑通！” 他狠狠地砸进了湖中。 看见这一幕，楚元之也愣了一下：“他这是……上来就放大招？” 江茗欲言又止，她和楚元之对视一眼，然后说道：“我去吧。” 说罢，她轻飘飘的扎入了水中。 清凉再度包裹全身。江茗飞速朝着坠底的白洛轩游去，可过程中，她忽然发现了什么。 她惊讶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掌。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水元素过于充盈，【耳朵】暂时失去了对自己的监听。 她一喜，游的速度更快。她追上了白洛轩，一把将他搂入怀中。 “洛轩，真是抱歉了。”她说着，和白洛轩一起朝着湖底下坠。 “最后一块，在这里。”江茗伸出手，朝着湖底呼唤着什么，很快。一道闪光出现，落入了她的手中。 而后，她一手环抱着白洛轩一手拿着碎片，与白洛轩十指相扣。 “合成碎片，你就安全了。一定……要再信我一次。最后一次。”江茗看着他。 白洛轩没办法在水里呼吸，也没办法开口。只是睁着眼。 他接过碎片，另一只手，搭在了胸口的储物项链。 “……” “噗————！” 湖面沸腾，江茗将白洛轩甩了出来，然后对着楚元之喊道：“会长，现在！剥夺！” 楚元之走前两步，胸口的心源发生了变化。 灰色的光芒越来越亮。 只见那上面的一道花纹仿佛有了生命，开始变化。 一道，两道，三道…… 他心源的花纹不断增加，气息也越来越恐怖。 四道。 最后，他心源的花纹停止在了四道。 白洛轩在空中自由落体。这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短短五秒，从轻云到望月，从望月到扶摇，最后到了越天。 四阶段？！ 这怎么可能？这是人能做到的？ 一时间，他想到了一句话。似乎好久之前，有个人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不过我认识一个人，他的情况和你一样，也在找妖物破除封印。】 难怪第三次“梦魇具象”是她，难怪，难怪…… 白洛轩看着那几只朝着自己抓来的梦魇，心中只有豁然开朗。 梦魇化作巨手抓住了白洛轩。 越天级别的梦魇，他没有丝毫反抗的可能。 白洛轩觉得胸口一热，熔岩火飞速倾泻而出。他觉得身子开始发冷。炎仿佛要被剥离出他的体内。 “原来…是因为炎……” 白洛轩心中想道。他很想看看之后会发生什么，可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看不到了。 他心一横，右拳紧紧一握。四块碎片被挤压在了一起。 然后—— 刺目的绿光突兀地出现了。强如梦魇，也在这道光芒中瞬间消散。 楚元之倒退两步，默契的和江茗一起做出一副骇然大惊的模样看着天空。 只见白洛轩的身子漂浮了起来，在他的身边，出现了一道绿色的传送门。门后，是深夜，但却被月光照亮，望不到边的绿意盎然。 一只身着青衣的手，从传送门中伸了出来。她抓住了白洛轩。 紧接着，门后的那个人一用力，将白洛轩整个人拽了进去。 待到白洛轩整个人没入传送门中后，唰的一下，传送门消失不见。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楚元之和江茗面面相觑。 “这他妈算什么……”楚元之眉头紧皱，“喂，你出来吧。” 楚元之话音刚落，在他的身后，也出现了一个传送门。 只不过，这道传送门漆黑无比，内部隐隐传来地狱的哀嚎。片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从传送门中缓缓走了出来。 见到来者，楚元之眼中一惊，脸上流露出恐惧之色，他上前一步，挡在江茗身前。 “你是【猫】……？为什么是你？和我们交易的是【猪】。” 江茗也仔细看了看这个“意外来客”。 他身材极好，身高足有一米九，肩宽腰细，腰间挂着一个已经褪了色的挂坠。 他戴着一个纹路复杂的面具。不过若是细看，也能分辨出，那是个“猫”的样子。 还真是【猫】…… 江茗表情一僵，他记得【猫】要比【猪】可怕的多。 “看来…你们没有达成约定。”猫开口了，他的声音充满磁性。可只是一句话，就让楚元之后退了一步。 “这是意外。谁能想到白洛轩的身上会有……” 猫的声音带有了笑意，他打断道：“你以为你的聪明，能骗得过我吗？这场戏……演的开心吗？” 楚元之感觉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骗取白洛轩的信任，将他带到这里进行‘剥夺’，结果他忽然被人救走。这是一场完美的意外，看上去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对么？”猫走上前了一步。楚元之和江茗二人想退却发现动弹不得。 “你难道以为屏蔽【耳朵】，就能瞒住我了吗？白洛轩为什么会有传送石？是因为他自己积攒的碎片？呵，你们的这些小把戏，也就只能骗骗【猪】了。” 楚元之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拳头紧握：“大人，这都是我的计划，和江茗无关，您能否……留她一命。” “留她一命？”猫又上前了一步。他距离楚元之只剩下了两米的距离。 江茗在身后，恐惧又焦急地看着楚元之。这种威压下，别说开口，她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我什么时候要说过，要杀你们？”猫说道，“这是你们和【猪】的交易。但很不巧，【猪】现在不在素月城。” 楚元之听后，这才明白为什么那属于【猪】的“黑色蝴蝶”反应异常了。 “您的意思是……”楚元之试探地开口。 “【猪】不在，这场交易就由我来做主。我欣赏你的勇气，东西我给你。”猫说着，他伸出手，一团闪亮着辉光的球体漂浮了出来。球体的内部，是一片叶子。 楚元之满眼震惊，他有些颤抖地将球体接了过来。 “不过……”猫转过身，临走时又问道，“我问你，交易完成了，你们是否得到了白洛轩的力量？” “这…”楚元之将舌尖咬破，刺激着大脑。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决定生死的问题。 “没得到，但，我们把白洛轩杀了。” 猫听后，发出一声笑声：“看来你还是有些头脑。记住，要是让我麻烦，你，还有你的花浮会……呵……” 说罢，猫走进了传送门。 随着传送门逐渐消失，这恐怖的威压终于消散掉。 与此同时，【耳朵】也消失不见。 江茗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大口呼吸，楚元之也是浑身发抖，靠着围栏坐了下来。 长舒口气。 真是……劫后余生。 第45章 暗夜将至 几日之前。 蜘蛛骑士袭击事件之后。 流明街。 “嘭——” 大门猛地被推开了。 江茗气冲冲地走进了客厅，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楚元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的好会长啊，你是要杀了我吗？！那把刀当时距离我只有半米！你……你还来我家把我蛋糕偷吃了？” 楚元之抹了抹嘴角的奶油，佯怒道：“这叫什么话，我们花浮会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家我家。” “要不要脸啊！” “息怒。梦魇具象又不会真的伤到你。还创造了和他接近的机会，多好？”楚元之说道。 江茗掐着腰：“所以你大费周章在流明街搞出一次梦魇具象，就是为了让我和他认识？这就是你的计划？” “不不不，这只是第一次，也只是计划的开端。”楚元之说道。 江茗有些无奈。 “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明天【猪】就要到素月城了。花浮会和【猪】有着交易，我们身上都有【耳朵】，之后想交流都难……难道真按交易说的那样，剥夺白洛轩体内的力量？” 楚元之淡淡道；“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让机会给他自己把握吧。” “什么意思？” “你去接近白洛轩，让他察觉出来你在欺骗他，并且让他相信你。”楚元之说道。 “你在开玩笑吗？”江茗眉头一皱。 “不，我认真的。其实……你要做的并不复杂，靠近他，不要让他死……不要让他死在你身边。”楚元之又思考了一会儿，“对了，可以找机会告诉我他的行踪。” 江茗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朝着楚元之脑袋砸过去：“我说你……你跟我打什么谜语？” “诶诶诶…”楚元之抬手挡着，然后找机会站起身，将江茗一把摁在了沙发上，然后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苏柒柒找我来帮他吗？” 江茗也察觉到了什么，她疑惑道：“对啊，难道苏柒柒不知道【猪】和我们花浮会的交易就是剥夺白洛轩的力量？” “她当然知道。所以你可以理解为，这是对白洛轩一种考验。如果他能看透，则活，看不透，就是死。” 江茗一脸懵。 楚元之说：“我要做的就是两头瞒。在【猪】的视角中，你充当我们的卧底，博取白洛轩的信任，最后将他引到湖中……由我来最后剥夺他的力量。” 江茗呆滞地应了一声：“然后呢？” “而在白洛轩的视角中，他必须看出来，我们虽然看似想要杀他，但其实是在演戏。而他，需要配合我们，做戏给【猪】看。” 江茗消化了一会儿，然后摇头道：“会长，你真是疯了……这怎么可能？明天之后，我们所有的交流都会被监听！怎么可能让白洛轩察觉到你这层意思？” “不，很简单。你跟着他，不要让他死。把行踪告诉我，就足够了。”楚元之如同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为什么？”江茗还是不解。 楚元之笑了，他说道：“你一直跟着他，白洛轩一定会发现端倪，他会开始怀疑你。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明白我的计划。” “你这么相信他？” “不，我是相信你。” 江茗有些急躁，她又抄起了抱枕：“你他妈……” 楚元之又一次重复：“江茗，相信我。不用想太多。你只需要不要让他死在你身边就足够了。 “还要每天报告给你他的行踪？” 楚元之听后，又认真的想了想：“这个……也没什么必要，你随意发挥吧。” “你……你他妈真是个傻逼……”江茗还是把抱枕朝他砸了过去。 …… 深夜。 长椅。 程依抽着烟，思索着。 楚元之耸肩：“我说程姐……你要考虑这么长时间吗？” “你说的完美计划，但是在我这里，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程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虽然可以帮你，但你要是把我拉到计划里，我还是得考虑考虑。” “没那么复杂……”楚元之说道，“你最近有空闲吧？” “还好。不忙。” “那劳烦您看着点白洛轩，关键时刻……” 楚元之话未说完，就被程依打断了：“诶，你要让我一直跟着他我可没时间。” “如果他在流明街的情况下……” “这还差不多。然后呢？” 楚元之说道：“找个机会，杀了他。” “你有病？”程依眉头一皱。 “但别真杀……” 楚元之将自己和江茗说的话大致跟程依复述了一遍。 程依听后，表情更加复杂了：“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大胆……你凭什么认为白洛轩有这么聪明？与其这么大费周章，为什么不在【猪】来之前就去找白洛轩把这一切坦白？” “我与白洛轩在之前素不相识，靠什么让他相信我？何况……柒柒对他有很高的评价，我想……这难不倒他吧。” 程依缓缓点头，然后道：“但是江茗那个小丫头…做得到吗？想让白洛轩怀疑她很容易，要想让白洛轩相信她……” 程依顿了顿：“你要知道，明天之后，无论你们有多么庞大的计划，都不能再说出来。甚至是白洛轩，一旦他的某些猜测说出口了，也会对你们有灭顶之灾。” 楚元之微微一笑：“【耳朵】只会监听我与江茗。白洛轩只要不在江茗面前说出来他的猜测就可以。江茗……她是一个很机灵的人。真到了那个时候，她会察觉到的，当然也会有办法的。我相信她。” “好吧。”程依说道，“所以你让我怎么做？” “在关键时刻，你对白洛轩透露出杀意。出个杀招，就足够了。”楚元之说，“江茗……会替他挡着。” “你就这么瞒着她……”程依有些心疼地叹气。 楚元之摆摆手：“不。只要让白洛轩看出来江茗的决心就足够了。我会出来救场的，我怎么舍得让江茗受伤？这件事情要是告诉江茗，她反而不会有那么自然。” “自然……你为了让白洛轩相信她也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啊。”程依沉默了一会，“但…【猪】会怎么想？毕竟你们的目标就是杀掉白洛轩，又为他挡下致命攻击？是不是有些矛盾？” 楚元之望着远方，霓虹中起了雾气。 他发出一声笑声。 “不。我们的交易是……‘剥夺他的力量’。” 程依欲言又止。 “我虽然布好了整个局。但白洛轩若是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他们】盯上了。”楚元之扭头。 “不过……我还是勉强相信他吧。” 第46章 去往何方 过了好一段时间，楚元之和江茗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远处，一个人走进了广场。 她脚步毫无声音，走出两步，就已经到了二人的面前。 楚元之看见她，苦笑道：“程姐，你一直在这里吗？” 程依点头：“嗯。我怕你们和【猪】打起来，特定来看看。准备帮帮你们，只是没想到来得是【猫】……这下我来也没用了。” 前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无奈摇头。他知道，哪怕是他和程依这两个越天级别的灵师联手，对上【猫】也根本没有胜算。 “会长……”江茗在旁边小声喊了一句。 “没关系。”楚元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是我安排的。” “你……” 程依看着江茗：“哟，又见面了小江茗。抱歉哈，当时没有伤到你吧？” “没有。”江茗撇了撇嘴。 “那就好。别说，你今天打扮的真漂亮。”程依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好像是在看自己的亲妹妹。 江茗目光有些躲闪，她应了两句总觉得不太自在。 程依又夸了江茗两句后，看向楚元之，语气也随之严肃了起来。 她沉默一会儿，轻声道：“小楚……你觉得【猫】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也在找世界花，却把叶子给你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个，我看看。” 楚元之听后，将球体拿了出来。他闭上眼，运出一丝灵气探入其中，细细感受着。 氤氲的光芒随着灵气的流转忽闪忽灭，照亮了一小块的空间。 球体内很干净，这反而让楚元之不解了起来。 目前已知能找到世界花的办法只有两个，其中之一就是根据这片源自世界花的叶子的指引。 而另一种办法……则是得到一种可以感知世界花的生物。 这种生物在世界极其稀少。万里无一，世人对“它们”的记载也少得可怜。 【猪】之所以愿意与花浮会达成交易。就是因为他笃定白洛轩身上，存在这种生物。 “剥夺白洛轩的力量”实际上也是将这只生物给剥夺出来。如此一来，就算失去了叶子，也不会影响【猪】寻找世界花的计划。 楚元之也不清楚为什么【猪】会如此了解白洛轩。但交易的筹码毕竟是“叶子”，他还是答应了下来。打算铤而走险，来个空手套白狼。 可现在，不仅自己的计划被【猫】识破，【猫】还没能得到这种“生物”。却还是将叶子给了自己…… 而这片叶子也没有半分异常。 这是为什么？ 刚从恐怖的威压中脱离，楚元之一细想，发现【猫】的做法实在是奇怪。 “叶子没什么问题……”楚元之踌躇片刻，有些不确定地说，“也许…【猫】对世界花并不是很重视？” “可寻找到世界花，是所有【动物】的共同目标。”程依淡淡摇头，“我只是在担心……【猫】如此轻易的就把叶子给了你，会不会早就张机设阱，等你上钩？” “一片叶子还不足以找到世界花，叶子会指引出数条通往世界花的方向……我觉得【猫】不会把每一条道路都提前预测又布下陷阱。” 楚元之顿了一下，“他像是只按自己喜好办事的人。” 程依颔首，也在思索。 两人一时敲不定【猫】的动机，只能决定先不着急去寻找世界花，等再多收集几片叶子后再说。 几息后，一旁默默听着的江茗开口，打破了寂静。 “我好奇一下。既然花浮会的目标也是找到世界花……”她眨眨眼，“那为什么一定要靠叶子？白洛轩体内不是有那种生物吗？我们只要跟他合作不就可以了吗？” 听后，楚元之看着她露出一抹笑容：“你猜猜，我给他的是谁的传送石？” “嗯？”江茗微微一怔，“难道他体内的生物，是……” 楚元之长叹口气：“没错。恐怕现在白洛轩都没办法和他体内的生物进行对话，谈何我们去合作呢？或许下次和他见面的时候才有可能吧……前提是他能彻底驾驭那生物的力量。” 江茗表情有些奇怪，她说道：“我们又没给白洛轩身上装追踪器。世界这么大，我们之后上哪里找他？” “这个……” 莫名的，楚元之望向程依的身后。 那里的树木有不少都被烧成了焦炭。晚风还在吹，几缕火苗趴在焦炭上重新复燃了起来。明晃晃地，随风摇晃。 方才和白洛轩交手，他造成的伤害都是由“梦魇”模拟出来的。但白洛轩的攻击，可都是实打实存在的。 这一大片的狼藉，几乎都是那团巨大的火球造成的。 火球，火…… 楚元之张了张嘴：“我觉得，他会去淘漉城吧？” “淘漉城？”江茗不明所以。 程依听后，表情也僵了一下。 “他…一定会去淘漉城的吧。”楚元之又说道。 程依看着楚元之，一口烟吐到了他的脸上：“我说你…到底给他传到哪去了？白家的族长还有白婷婷很快就回素月城了。白洛轩要是长时间失踪……你觉得白家会做什么？” 楚元之脸色一僵：“距离素月城少说也有几千公里……但程姐你知道，我没别的选择啊。” “操。”程依骂了一句，表情不太好看。这里面只有她与白家关系最密切。 她也知道，之后“梦魇具象”这件事查起来，自己肯定脱不开关系。这就有些麻烦了…… “没办法，”楚元之歉意道，“程姐，这件事情还是得靠你了。我和江茗……不太合适。” “是啊，你也知道啊。”程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算了算了，我再收拾个烂摊子。那你们呢？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江茗和楚元之对视一眼。 “会长，要不跟我回花浮会总部吧。你好几年没有回去了。” “不。”楚元之摇头，“我不想回去。我……直接去淘漉城吧。去见见老朋友，说不定还能再碰到白洛轩。” 江茗自知劝不动他，只能无奈道：“好吧。” 楚元之点点头，他双目有些无神。 这的确是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到底……该去往何方？ 第47章 与世隔绝 “过去，现在，未来的苦难，是上天对你们的亏欠。归来吧，孩子。这里是永乐之地。” …………………… 一方清泉，潺潺流水。 瀑布之旁，大片湖泊连着一条小溪蜿蜒而下。绿树成荫，交错的光影改变了光的形状，洒在生机勃勃的草地，落在某人的脸庞。 “这是给你的，不要抢……喏，这根给你。” 少女拿着几根胡萝卜蹲在树荫下，在她的身前以及旁边的巨石上，趴着十几只白花花，毛茸茸的兔子。 她一身青衣，身材纤细甚至略显瘦弱，棕色发丝随风而动，掩映着一双如夜的眸子。唇边略带的笑意，全然投入到了这几只可爱的兔子上。 不过……这些兔子似乎和普通的兔子不太一样。 它们明显更肥，毛更白，一根胡萝卜几口就能吃完。在它们的额头上方，漂浮着一圈淡淡的灰色。 “吃了我的胡萝卜，那就要让我摸摸哦。” 少女轻笑着，伸出手停留在半空。 那些兔子竟真颇有灵性的凑上前，抬起前肢，用脑袋顶着她的手心。 “真乖……” 少女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感受着手掌毛茸茸的触感，她想着再拿几根胡萝卜喂给这些可爱的生灵。 可就在她将手伸进腰间挂着的布包时。兔子们忽然不约而同地转了个身，背对了少女。那十几双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树林中的一个位置。 “嗯？” 少女也察觉到了异样，慢慢站起了身。 不一会儿，脚边的兔子们一哄而散窜进灌木中，不见了踪影。而在它们方才盯着的位置，走出来了一个人。 “哟，这不是夏小姐吗？” 来者还没有完全从阴影中走出来，那令人厌恶的声音就钻进了少女的耳朵。同时，一只已经被折断了脖子的兔子，被扔到了夏芮的脚下。 夏芮心中一紧，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那人戴着个金链子，身材壮硕，他一边把玩着蝴蝶刀，一边朝着灌木丛啐了一口：“没想到夏小姐有闲心在这里喂这些畜生……不知道，我老板的提议考虑的怎么样了？” 夏芮慢慢后退一步，目光仍心疼地落在兔子身上，她摇头道：“我说了，我只是个普通人，帮不上你们，你们想组猎杀队完全可以找别人！” “我们老板也说了……”男人一步步靠近，他舔着嘴唇，“他看中的是你的医术。谁不知道夏小姐挥手间便可救死扶伤。猎杀灵兽危机重重，没有你，我们可是真的不安心啊。” “我只是会配些草药而已，灵兽造成的皮外伤我根本不会救治。”夏芮微微攥拳，想着对策。 “不不不，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呢？”男人笑道，目光不断在她脸上扫着，“是我们给的报酬不够丰富吗？还是……东西，你不想要了？” “……” 见夏芮纠结的模样，男人眉毛一挑，摆了摆手：“没想到夏小姐做决定还是那么的谨慎，没关系，还有五天，你好好考虑。” 说到最后，男人眼中流露出一丝阴冷。 他转身刚要走，却又意识到了什么，重新扭头过来：“不对劲……” 他探头嗅了嗅，快步朝着夏芮身后的小木屋走去：“你的屋里为什么有一股血腥味？” “啊……”夏芮心中一跳，连忙走过去，挡在了木屋的门前，“抓了些山鸡，给处理了而已。” “山鸡？”男人眼珠一转，显然是不太相信。 “还能是什么？我这个地方，除了你们，还有谁能找上来？”夏芮有些气愤道。 “好好好……”男人缓步退去，但还是嘴角勾起，“是的，夏芮。你记住，我们永远能找到你。” 这一次，男人不再回头。拿着蝴蝶刀随手砍倒了几根树枝，哼着歌朝山下走去。 夏芮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她看着男人离开的地方深深叹了口气，走上前将已经没了生机的小兔子抱起，埋在了一棵古老的树下。 之后，她来到木屋前，推开了房门。 古朴的香气扑鼻而来。木屋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厨房，厕所，储物室都挤在一起。 没有卧室，只是在门边有一个铺了垫子的矮台。够一个人睡下，也就算是床了。 此时的床上，正躺着一个人。 一个上半身缠满绷带的人。 正有鲜血，从他的胸口处溢出。像是一滴墨水落入水中，渐渐染红周围的白布。 于是夏芮就在床边坐下，熟练地一点点拆开绷带。 没一会儿，少年的胸口裸露了出来，上面并没有明显的伤口，这血液，像是从皮肤里渗透出来的。 夏芮熟练地拿出几种药膏抹在上面，拿扇子扇了扇。待到药膏风干，她又找出一捆新的绷带，绕过少年的身躯，一点点缠上。 也许是她过于认真，全然没有注意到少年那已经睁开的双眼。 直到，她把最后一节绷带剪开，准备打上结。她一抬头…… 对上了双深邃的，冰冷的蓝色眼眸。 “啊！！” 夏芮咣当一下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又立刻爬了起来，探出个脑袋：“你，你醒了？” “嗯。”白洛轩轻声回答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醒的？”夏芮又问。 “早就醒了。”白洛轩又说。 夏芮怔了怔：“那，那你怎么才睁眼？” “刚才睡着了。” 白洛轩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揉了揉还发胀的太阳穴：“……我这是在哪？你是谁？” 他实在是不解，楚元之和江茗给他的那几块碎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拉走，然后眼前天旋地转。最后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很快，夏芮也缓了过来，她重新坐上木凳，“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是医生吗？”白洛轩又问道。 “算是吧。”夏芮脱口而出，又蓦然想到刚才的麻烦。她一顿，改口道：“不，我不是了。” “……”白洛轩打量了她几眼，也没去纠结她到底有没有“行医资格”。只是颔首道：“多谢你了。” 说罢，他从储物项链里拿出了一沓钞票放在旁边的木柜上，起身就要走。 “等等，你去哪？” 夏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才发觉自己忘了检查他脑子有没有受到什么刺激。 “回家。”白洛轩回答了一句，然后推开了木门。 景色映入眼帘。 是飞流直下的瀑布，是层峦叠嶂的山脉，是高耸入云的树木，是美妙的大自然。 白洛轩左右看了看，然后轻咦一声，默默把门关上。 我是不是看错了？ 他在心里想着。 几次深呼吸后，他再次把门推开。 是飞流直下的瀑布，是层峦叠嶂的山脉，是高耸入云的树木，是美妙的大自然。 “嘭。” 门又被关上了。 白洛轩一脸惊疑地回头看向夏芮，愣了一会儿后算是彻底清醒了。 他嘴角抽搐，开口道：“这…这给我传哪来了？这还是素月城吗？！” 第48章 元灵 “素月城？”夏芮坐在椅子上想了想，“那是什么地方？” “……”白洛轩皱了皱眉，然后试探地问道，“现在是几几年？” “天启701年啊。” 白洛轩更加疑惑了：“怪了，我也没穿越啊……” 夏芮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站起身给白洛轩摁到了床上：“你在这老老实实地坐着，我来看看你脑子有没有病。” 说完，她觉得有些不妥，又加了一句：“我不是骂你，我只是觉得你脑子可能有病。” “我没病……”白洛轩将她推开，“你先告诉我这里到底是哪？” “这里是流星山脉其中的一座与世隔绝的山……的半山腰。”夏芮歪头看着他，“你来找我，却不知道这里是哪，还不知道我是谁？还说你没病？还是让我看看吧，我可真心要救你。” “不……等等，等等。”白洛轩再次拦住了她。 他短暂判断了一下当前的情况。 自己是完全不知情，被那四块碎片传送到这里的。至于流星山脉……他记得这条山脉在洛云大陆的西南方，而素月城在东北方。相隔至少……六千公里。 如果这里真的是流星山脉，夏芮不认识素月城就正常了。 不过……六千公里。这是个他想想就觉得麻烦的数字。 “你是不是头痛？”夏芮见他发呆，又关心地问道。 “不…”他看着夏芮，“我记得你打开了一个传送门…给我接了过来。” 夏芮摇摇头：“是你打开的传送门哦。那颗传送石正好与我这里连通。”她嘟着嘴，“我想起来了，你如果觉得头晕发胀的话，也有可能是传送距离过远导致的。缓一会儿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白洛轩真觉得没刚坐起来时那么晕了。 他透过窗看了看外面，然后问道：“你生活在山上？” “是呀。” “一直……？” “偶尔也下山去集市。一个月一次吧。” “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说了，你的救命恩人诶！”夏芮表情奇怪了起来，可很快，她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道说……你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白洛轩点点头。 “这样啊。”夏芮坐直了身体，“那你和我讲讲吧。越详细越好。放心，我是你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见白洛轩欲言又止，夏芮微微一笑，又说道。 “白洛轩，你在我这里没有什么秘密。你有瞳术，岁心被封印了，里面是不是还住着一个小人？你不是灵师，却能运用火焰，那就是她的力量吧？” 白洛轩表情渐渐震惊：“你怎么知道？” “神告诉我的……虽然只有基本信息。”夏芮耸了耸肩，认真地看着他：“你听着，我叫夏芮，我就是专门研究你体内生物的那些人，所以，详细的，把你经历的，都告诉我。” 白洛轩眼神微动，有种不太真实地感觉。 ……他一直以为“研究炎的那些人”都是身穿实验服，长年生活在一堆仪器中的“科学家”。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还是将自己经历的事情和夏芮大致说了一遍。 期间她还问了数个过程中的细节。只是白洛轩也不清楚江茗和楚元之到底要做戏给谁看，对此，他的回答也有些模糊。 “原来你是这么来的……”夏芮叼着笔，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而后，她来到白洛轩旁边，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胸口。 “你静下心，我感受一下你体内的元灵。” 说罢，她便闭上了眼睛。 半分钟后，她睁开了眼，表情也有些怪异了，她重新拿起了笔：“你……当时看见她的时候，她是不是一个封印？” “好像…是个水晶塔。” “她是不是会让人进入幻境？”夏芮又问。 “对。” “你有瞳术，所以不被影响？”夏芮继续问。 “对……” “最后，她的力量，叫做熔岩火？”夏芮最后问。 “对。” 得到三个肯定地回答后，夏芮露出一抹骄傲的神情，她挑了下眉：“看来我果然是天才。你体内的生物，有一个笼统的名字，叫做元灵。” 元灵。 白洛轩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词他从未听过。 “元灵，是一种危险，强大的力量。它们被人忌惮，又被人向往。”夏芮合上笔记，认真地解释道，“它们诞生于大自然，由最纯粹的灵气汇聚。你体内的这只……就是在火山口出现的。所以她的力量，是熔岩火。” “元灵只能附身宿主来存活，它们附身后，就会化作‘第二个岁心’存在于宿主的身体。如此一来，宿主不仅可以用原本岁心的属性力，还可以运用元灵的第二个属性力。” 夏芮仅用了一句话，就让白洛轩明白了这力量为什么会被人向往。 两个属性，多么骇人听闻！ 光是一种属性修炼到一定层次，就有着毁天灭地的能力。若是两种……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两种属性可以相互配合，出其不意，对单一属性的同级灵师完全就是降维打击。 当然，他也没忘了前半句话。 白洛轩问道：“那为什么元灵，还会被人忌惮呢？” 夏芮说：“因为人的脉络有极限。灵师也是人。一个灵师体内要是存在两种属性力，就会对脉络有很大的负担。可以说……拥有元灵的灵师，平均寿命还不到普通灵师的一半。” 白洛轩顿时觉得双属性也不是非要不可了。 他眸光幽深：“如果这样，那岂不是得到了元灵，就注定活不长了？以寿命换实力……” 夏芮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她伸出根手指摇了摇：“不不不……万事没有绝对。因为还有……” “我们。” 夏芮吐出了这两个字。 “你们……？” “我们，可以完全消除元灵带来的副作用。不仅可以让宿主肆意运用元灵的力量，还可以让元灵，出现在你的身边。”夏芮自豪地说道，“我们这个伟大的职业，叫做，筑元师！” 第49章 我就是在威胁你 “什么……”白洛轩疑惑道：“让元灵出现？” “对，每个元灵都有自己的模样。让它们出现的话…就像是只小精灵，巴掌大吧，飘在你身边。”夏芮想了想，道。 白洛轩想到了自己在精神空间看见的炎的模样。只是他实在想象不到炎缩小好几倍飘在身边会是什么样。 “心动么？”夏芮问道。 “我…挺好。” “知道试灵吧？我们筑元师也会一个类似的法术，叫做‘开元’。开元之后呢，就算是完成了。” 夏芮嘿嘿一笑，还想说些什么。 只是突兀地，一些不太好的记忆闯入了脑海。她笑容渐渐地消失，转而变作一副严肃的神情。 她声音低了些：“但是白洛轩，你是一个例外。” “你不是灵师。你被元灵附身完全是一种意外。她大概是与你达成了某种交易，或是签订了什么契约……总之让你这个普通人可以破例使用元灵的力量……” 夏芮看着他：“而且，你体内也没有第二个岁心，元灵现在只能在你原本的岁心内。你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吗？” “会损失一些生命力……？” “不，不是一些，是很多。你体内的生命含量，已经不到十年了。” “？” 白洛轩感觉全身触电了一般，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我说你的寿命已经不到十年了。只有接受了筑元师的开元，你那些损失的生命才会填补回来。”夏芮目光灼灼，似乎在掩盖深处的纠结，“现在，只有我能救你。” 听后，白洛轩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他没有开口，等着夏芮的下文。 不多时，夏芮说：“在流星山脉下，有一个名为金虎的旅团。他们要组一个猎杀队，去山脉捕杀灵兽。我……也是其中之一。” 白洛轩颔首，已经开始思索如何帮忙了。 夏芮到底是一直生活在山上，几缕细微的踌躇她自认处理的很好。没曾想被白洛轩捉了个干干净净。后者也明智地没有开口，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些什么。 “五天后，他们就要上山。那时候你跟我一起去。保护我的安全……”夏芮没有再去看白洛轩，而是扭头望着窗户，“高级灵兽出没的那一带太危险了。我不是灵师，所以……” 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元虽然不难，但准备时间会很长。如果我在五天后出了什么意外，你就没救了。筑元师在大陆上少之又少，能帮你的只有我。所以，你也得帮我…不，你必须跟我一起去。我…就是在威胁你。” 这话说完，夏芮似是没什么底气。 反而白洛轩，倒是浮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不得不承认，夏芮选择了一个最不容拒绝的说辞。将自己与她强绑定，两人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以此来威胁，效果要远远比将这件事直接说出来要有效得多。 只是……她看上去的确算不上什么老谋深算。至少，她的想法很容易看穿。 白洛轩自知又被卷进了一场风波中。但这次，他却并无反感。 “我跟你一起去，”白洛轩说道，“不过，我也是普通人，如果我再运用熔岩火，我的寿命全部损耗了怎么办？” 夏芮一愣，她思索了一会儿，道：“这个，我会暂时为你施加法术，让你短期内不会有副作用……不过，你也不能透支太多，别像这次一样……” “虽然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但你岁心内所有的熔岩火都已经被抽空了。” 白洛轩干咳一声。 “这几天我先帮你把体内的熔岩火全部恢复，然后……跟我去。”夏芮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白洛轩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绷带：“嗯。不过我胸口为什么会出血？” “这个我不清楚，大概是你体内那个奇怪的封印造成的。没什么大问题，过几天就好了。” 错金印……其实对于它，白洛轩还有着无数个疑惑。比如炎现在就被关在里面，自己却能运用熔岩火的力量……这是不是另一种“冲破了封印”的体现？ 他蹙眉，手搭在胸口，立刻就被染红了。 “啊。”夏芮一惊，又拿出了药膏，帮他拆开绷带。 “夏芮……你想跟着旅团猎杀灵兽吗？” “换药，别说话。”夏芮身体一颤，说道。她低着头，完全看不见她的表情。 白洛轩识趣的没再开口。 十五分钟后，他身上又缠了新的绷带。 “这就行了。注意不要太激烈的运动，不要……” 夏芮开始说些注意事项。在讲这些的时候，她的目光柔和，语气重新温柔了起来。 最后，她推开门：“走吧，我带你去周围转一转。” 两人来到了木屋外。 这木屋就在湖泊旁边，距离瀑布也只有百米的距离。这时终于认真地观摩，白洛轩才发觉自己早就被哗哗的流水声包围了。 而在木屋的另一侧，穿过灌木一直走，就会来到一处悬崖。 这里被薄薄的云盖住，朝下看，是层层渐深的绿色，直到视线的最远处，地面与天空交接的那条线下，有着一小块城市的痕迹。 夏芮没有停留，只是说那座城市叫做流星城。又带着他朝着木屋后方走去。 木屋后也是浓密的树木。拨开几片大叶子后，视线豁然开朗。夏芮竟是在这里开垦了几块农田。种着些白洛轩认不出来的蔬菜，已经冒出了芽。 农田旁边围着一圈石块。好几只兔子靠在石块上，似是睡着了。 白洛轩好奇道：“这些兔子额头上为什么有个灰色的圈？”他话刚说出口，就反应了过来，“这是…灵兽？” “是啊。灵兽。” “居然这么简单就能看到灵兽……”白洛轩感慨道。素月城旁边也有山，好几座山。却从未有一人见过灵兽…就连妖也没几只。 他虽然知道灵兽大部分都分布在大陆的西南方，但如此巨大的差距还是让他咋舌。 “灰级灵兽，没什么攻击性。有时间可以来喂它们……它们什么都吃，但是…最好喂胡萝卜。”夏芮看着那些兔子，说道。 “为什么？”白洛轩好奇道，“它们如果吃肉了，会激发野性吗？” “？”夏芮有些意外，她奇怪地看了看白洛轩，“当然不会啊……喂胡萝卜是因为胡萝卜便宜，一斤肉能买十几斤胡萝卜呢。有肉为什么不留着自己吃？” 第50章 灵兽 “你说得对……” 白洛轩有些尴尬地回答道，他家里从不缺少果蔬，肉类，正因为如此，他还真对食物的价格没什么概念。 夏芮又带着他转了几圈。顺带详细介绍着这座山脉。 流星山脉全长一千五百多千米，主峰叫做“凌云峰”，海拔六千多米。 除此之外，还有几十座小山峰，夏芮所在的地方，就是其中一个最隐蔽，也是最接近城市的山峰的山腰处。 这里景色宜人，缺点是上山下山很麻烦，容易迷路。 “你看。” 夏芮找了个地势较高的崖壁。 这里刚好不会被树木遮挡视线。 白洛轩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凌云峰就真如其名一般，中间被一层绵延的云团分割，庞大到难以想象。 像是撑起了整个天穹。 今天天气很好，云团并不是很厚，在这里可以直接看到凌云峰的顶端。 令白洛轩意外的是，凌云峰处于云层上方的高端并无积雪覆盖，而是被一种奇异的蓝色占据。蓝色从山巅一点点朝下蔓延，渐变，最后与山腰处的绿意彻底交融。 像是一幅画。 夏芮站在悬崖边，一手遮着光，一手指着凌云峰。 “五天后，金虎旅团就要去凌云峰猎杀灵兽。看到山顶的蓝色了吧。那是树。” “树？” “对，树。流星山脉的灵气含量很高，而这庞大的灵气来源，就是凌云峰的山巅。据说那上面生活着一只冰属性的灵兽。就是它改变了整座山峰的样貌。改变了树的颜色。”夏芮望着凌云峰有些出神。 光听她的描述，白洛轩就清晰的感受到了这只灵兽的强大。它蕴含的灵气需要多么庞大，才能覆盖整座山脉？ 他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恐怖的想法：“金虎旅团的目标……不会是你说的这只灵兽吧？” 白洛轩看向夏芮。后者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这倒不算是……”几息后，夏芮落寞地摇头， “我虽然一直生活在这里，但却从没有去过凌云峰。妈妈告诉我，凌云峰山顶的那只灵兽叫做‘青’，是掌管冰雪的存在，它给山脉带来了安定，也是凌云峰的老大。山里其它的灵兽都听它的。” “所以……我觉得我们要去杀它的小弟，它一定不会同意的。” 关于“青”的传说白洛轩倒是没听过，他思索了会儿，问道：“金虎旅团的人不知道青的故事吗？” “哈，他们……”夏芮眼中流出一丝怨恨，她生气地捶了一下旁边的树干，“青的传说早就传开了。大陆西南方的人几乎都知道！但是金虎旅团……他们不信啊！” “虽然没人亲眼见过…但我总觉得，传说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夏芮双手掐腰，气势倒是有了。 “你是不是不想跟着金虎旅团去猎杀灵兽？”白洛轩看着她，问道。 “我……”夏芮的气势被一句话问没了大半。 她扭过头：“我……不想。” “那为什么要去？”白洛轩眉头微蹙。 “因为……” 夏芮轻咬下唇：“我不想告诉你。反正你必须跟着我去。” 白洛轩本想说依靠他的黄金瞳，就算被胁迫了也完全可以逃走，但见夏芮的模样，他还是把话憋了回去。最后只是说道：“我会跟着你的。” “嗯，记住，这不是交易，我是在威胁你哦。”夏芮恶狠的又添了一句。 “我知道……”白洛轩无奈道。 他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半握。手掌立刻传来了炽热的感觉，简单感受了一下，熔岩火大概恢复了三成。 “好了，我们回去吧。”夏芮终于是从悬崖顶端走了下来。 两人走的很是悠闲，待到重新回到木屋，天色已经暗了些。 夏芮说已经到了饭点，便直接走进了厨房。 白洛轩坐在床上，拿出手机看了看，不出意料的没电关机了。他露出一抹苦笑，脱离信息生活真是有些不自在，就连现在的时间都没办法确定…… 夏芮这座小木屋一个电器都没有，甚至没有钟表。 从这里能直接看到夏芮忙碌的身影。白洛轩闲来无事，便靠墙坐着，手指缓缓敲击床面。 几年前课上的知识随着他的回忆重新冲入了脑海。 灵兽也有等级之分，想要分辨，只需要看它们额头上漂浮的光圈的颜色。它们从低到高有四个等级：灰，白，蓝，紫。 与灵师一样，灵兽也能通过修炼而变得更加强大。 它们体内也有一个类似于“岁心”的器官，人类将它称之为“心核”。 每只灵兽心核存在的位置都不一样，若是在未伤到心核的情况下将灵兽杀死，就可以将心核挖出来。 这东西根据灵兽的强弱，交给专门的机构也能有不一样的收获。 往低了说，可以做成各种助于修炼的药物；往高了说，可以以这颗心核为基础，制造一本灵技书。 几百年前，大陆上到处都是森林，山脉，灵兽也遍地都是。后来人类发展起来，挖山伐木，建造城市，使得灵兽的生存空间锐减。 大陆的东方发展的飞快。时至今日，那里就算有着适宜灵兽生存的森林也都被城市包围，渐渐地，就一只灵兽都没有了。 而大陆的西南方，经济较为落后，众多城市还只是依山靠海，甚至没有形成城市群，自然环境自然要好得多。这片大陆现存的灵兽，几乎都在这一带了。 也正是物以稀为贵，一颗心核在大陆东边能卖上天价，还是有价无市。 白洛轩倒没打算冲击市场，他想着若是能搞两颗，做成灵技书岂不美哉？再不济，也能制成药水，对破除错金印肯定也有帮助。 只是……对付灵兽他一点经验都没有。那几只兔子，就是他在现实见到的第一种灵兽了。 灵兽也有灵智，据说高阶灵兽更是能口吐人言。 他最后还是把蠢蠢欲动的心给压了回去。还不知道能在流星山脉待上多长时间，先跟着夏芮，跟着金虎旅团吸取吸取经验再去杀几只也不迟。 没多长时间，夏芮的一声呼喊将他从思绪中带了出来。 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横了一张木板，上面放着几道热气腾腾的菜。夏芮坐在木板的另一边，手里拿着双筷子。 第51章 生活 刚才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看见了这一道道香气扑鼻的菜，白洛轩才意识到自己醒后一点东西都没吃。 饿的时间长了，吃的也快。白洛轩很快将一碗饭扫荡干净。而这时，夏芮才刚刚吃到第三口。 “我天……”她筷子上的米饭重新掉回了碗里，“感觉再慢一分钟你就要饿死了。” “没关系，已经复活了。”白洛轩看了看那些菜品，觉得味道有些奇怪。不过刚才狼吞虎咽，根本没细品就咽进肚子里了。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夏芮端着碗，上下扫视着他。 “哪里奇怪？” “都很奇怪……我说不上来。”夏芮想了想，“说话奇怪，打扮奇怪。和这附近的人不太一样。” 白洛轩耸肩：“可能是东西方差异吧。” “是么……”夏芮喃喃了一句。 她吃着饭，目光却一直游离在白洛轩的身上，最后停在他胸口的储物项链，“你们东边的人，喜欢用绿宝石当储物项链吗？” “嗯？”白洛轩也低头看了看，“你说这个啊，我想想…除了我，好像没见过有其他人戴。” 夏芮继续问：“你是…买的？在哪买的？” “这……”白洛轩回忆了下，“是我姐姐给我的。怎么了？绿宝石当项链有什么说法吗？” “说法？”夏芮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比较惊讶。毕竟绿宝石特别特别稀有，做成项链…怎么说呢？感觉有些屈才。” 白洛轩从项链里拿出了一颗苹果：“它不是普通的项链哦。” “储物项链？”夏芮眉目间似乎更加疑惑了。 “是啊，怎么了？” 夏芮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说“没什么”，又继续埋头吃饭了。 白洛轩奇怪地挠了挠头。 夏芮很快吃完了饭，白洛轩将碗筷放到了水池。又合力将木板收了回去——立在了衣柜的旁边。 正当他准备打开水龙头的时候，动作忽然停住了。 嗯？ 水龙头呢？这水池分明只有个出水口。 他刚要呼喊夏芮，就从窗户看见她在外面的湖泊里舀了一桶水，拎着回到了木屋。 “你往后站站。”夏芮说着，将木桶举起来，湖水哗哗的倒入了水池。 白洛轩在一旁目瞪口呆：“你…这……” “嗯？怎么了？”夏芮已经开始熟练地刷碗，“你放心，这湖水干净得很。” “你为什么不装个水龙头什么的……”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 这“厨房”，或者说整个木屋，连个像样的灯都没有，亮光全然靠着几个挂在墙上的小夜灯。 仔细看看，配备的物品也只是能满足日常生活…… “哼哼，这都是我盖的。” “你…盖的？用木头？一个人？” “对啊。你夏姐什么都会，盖个房子小意思啦。”夏芮朝着小夜灯努了努嘴，“但这东西不是我做的，是我在山下买的。一个很贵呢，但效果…嘿嘿，还是蛮好的。” 白洛轩对面前的女生出现了丝敬佩的感觉。 夏芮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又只是个普通人…… 独居在山中，独自盖了木屋。这事迹放在高度信息化的城市里，至少能有十几个节目组找上门。 几分钟后，夏芮收拾完了碗筷。 她又不知从哪翻出一张毛毯，铺在“床”旁边的地面上。 “你今天就睡这里吧。”夏芮光脚踩着地上的毛毯，“这张床太小了，你还是伤者，我怕你晚上睡觉，不小心翻身掉下去……” 白洛轩嘴角抽了抽：“你……还真关心我。” “谢谢夸奖。”夏芮露出抹笑容，她又去一个个关闭了小夜灯，木屋里内渐渐黑了下来。 最后只能勉强依靠窗外的月光来躲避各种杂物。 她爬上了床躺着，说道：“明天我已经安排好了。我带你去修炼，激发你体内的元灵……” 白洛轩也躺了下来。毛毯很柔软，也很温暖。 “激发元灵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熔岩火恢复的更快。我还得准备些开元用的材料……” “明天要去哪？” “诶呀，你明天跟我走不就知道了吗？反正就在山里。” “但是……” “你话好多。” “……抱歉。” “没关系。但是我还要提醒你，别忘了我对你的威胁……” “我很惜命，不会忘。” “那就好，晚安。” “晚……” 白洛轩感觉有些尴尬，他还没有和除去婷婷姐以外的女生说过晚安。何况，她还距离这么近。 屋外瀑布的声音再次占据了他的听觉，渐渐地，他也习惯了。 一静想，他又有不少问题出现在脑海。他还有很多想问问夏芮的问题，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既来之，则安之。 最终白洛轩叹了口气，默默想到。 山中有一个瀑布。瀑布旁有着一个小木屋。木屋里只有均匀地呼吸声。 从一个，逐渐变成了两个。 次日清晨。 早早地，白洛轩就被窗外的砍柴声吵醒。他睡眼朦胧地爬起来，将木门推开个缝，朝外看去。 夏芮坐在一块较为扁平的石头上，身前放着半截木头，正拿着斧子一下又一下的劈砍。 她看上去瘦弱，但没几下子，就将这块木头劈成了碎块。 白洛轩又看了看天空，微微亮，太阳还没出来。看来时间还早，凌晨的凉风透过木门窜入屋内，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换了件较厚的衣服，把毯子折叠，收拾好。然后走出了木屋。 “哟，醒这么早？”夏芮见他过来，有些意外。 “这话我还想问你呢……你知道现在大概几点吗？”白洛轩蹲在湖边，双手捧起水泼在了脸上。 “大概是…四五点吧。”夏芮仰着头，琢磨了一会儿。 “你每天都这个时间起床吗？”洗了两把脸，白洛轩清醒了不少，他站起身问道。 “对啊，因为要劈柴做饭。” “我帮你吧。”白洛轩伸了个懒腰，坐到了夏芮的旁边，伸出手，“斧子。” 夏芮也没客气，笑道：“好哦，斧子给你，以后体力活也给你。” 她说着，朝着木屋走去：“我去喂兔子……” 第52章 责任 片刻后，夏芮又从屋里拿着几根胡萝卜走了出来。 她蹲在湖边洗了洗，然后朝小农田的位置走去。 白洛轩一斧子劈在了木头里，觉得双臂震得生疼。他又将斧子拔出来，换了种施力的方法再次劈下。 这下终于是劈开了一些。 他琢摸着，落斧的速度越来越快。 额头滴落了几滴汗珠，不觉间天已经大亮。 白洛轩很快就找到了办法，劈了一地的柴火。 夏芮喂完兔子回来，从屋里又端出一口大铁锅。她找了几个石头垫在锅下，倒上湖水，咕噜咕噜的煮了一锅粥。 一个小时后。 两人忙完一切，一人端着一碗粥，坐在湖边。 白洛轩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明明做了很多事，却才吃上早饭。 “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的生活吗？” 他望着湖面，眼神有些发直。 “嗯…”夏芮将口中的白粥咽下去，“是啊，虽然这里景色很美，但是看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些枯燥。还好你来了，至少有个能听我说话的人。” 白洛轩说：“那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 “因为你还没来。” “我？”白洛轩疑惑，“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筑元师啊。筑元师没有完成属于她们的使命前，是没办法离开的。”夏芮轻笑道。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似乎掩盖着说不完的忧愁。 白洛轩确认自己从未听过“筑元师”这个职业。他本以为是依靠元灵生存的一种职业。只是稀少一点，不在大众视线内而已。 可这么看来…好像并不是很简单。 他看向夏芮：“…你们这个职业有什么体系或者上司吗……？” “哈哈哈哈哈，当然没有。”夏芮大笑起来，“筑元师啊，更多是继承。” “筑元师从几百年前的战乱时期就出现了。只传女，不传男。现存的筑元师祖上都是在战乱时赫赫有名的人呢！我的妈妈也是筑元师，我的外婆是，外婆的外婆也是。” 白洛轩满眼全是好奇。 “那……你们的收入来源是什么呢？” “收入？” 夏芮忽然认真了起来：“筑元师从不为了钱。我们一生只会为一个人开元，而这个人是命中注定的。” 白洛轩觉得她目光有点火热，他一手指着自己：“呃，所以我……” “对，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这……”白洛轩总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奇怪，“这也是神告诉你的？” “是啊。神告诉我的。每个筑元师，都有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只有为‘他’开元完成，我们的使命才算结束。之后，我们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不就是签了个带有霸王条款的合同吗……？ 白洛轩心中想到。 他不解地开口：“如果你没有遇到我呢？” 夏芮的回答也是斩钉截铁：“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就会在这里一直等你，直到遇到你，或者……死去。” “你……”她的话再一次让白洛轩震惊，“你们被什么东西约束了吗？” “约束？”听到这两个词，夏芮眼神微动。半晌后，她开口道：“如果这么说的话，约束我们的，是责任。是身为一个筑元师的责任。” 白洛轩一时失了语，端着粥默默喝了一口。 夏芮也没再说话。 白洛轩本以为聊到了什么沉重的话题，导致气氛有些压抑。可一回头，她的注意力全然都在那一碗粥上。 直到她喝完。 “走吧！小朋友乖乖的把空碗交上来，然后……”夏芮站起身，“老师带你去激发元灵！” 白洛轩乖乖地把碗交给了她。 她就地洗完后，说道：“我们要到瀑布上去。” 白洛轩跟她的目光看去。 那瀑布足有三十米的高度，周围又都是石壁，想要去到上游恐怕得绕挺远的路。 “上山路在哪？” “当然……在脚下。” 夏芮嘻嘻一笑，然后脱掉鞋，上前几步站在了湖边。 她双手合十闭上了眼，像是在孕育什么。几息后，淡淡的青色光芒从她的脚下升了起来。 之后，夏芮朝着湖面轻轻一踏，竟是就这么踩在了湖面上。 白洛轩还没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她就这么一步步走到了瀑布的下方。汹涌的水流自上而下，离得近了，浓郁的水雾将她那娇小的身躯遮住。她喊道：“快过来啊！我的‘路’可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路？”白洛轩这才恍然，他也来到了湖边。果不其然，在夏芮走过的湖面上，有着一条淡青色，如同气体般的道路。 白洛轩走了上去，就像是在踩在水面。 他沿着道路，一步步来到了夏芮的旁边。 这里的瀑布冲击的声音更大，他喊道：“难道你要从这里上去？！” “废话。那还能怎么上？”夏芮也大喊了一声。 她也不避讳，一把搂住了白洛轩的腰：“我带你上去，你要是没搂住我可就死无全尸了。” 没给白洛轩反应的机会，她说完话的瞬间一个起跳，带着白洛轩跃起三四米的高度。 她在空中滞留了半秒，就在即将下落的时候，她手轻轻划过汹涌的瀑布，脚底再次出现了一块青色的平台。 她脚尖轻点，就像是踩上了蹦床。整个人以一种漂亮的弧度再次跃起。 循环往复，她就这么带着白洛轩一点点跳到了瀑布的上方。 随着一个完美的落地，她再次踩住了水面，脚下出现了平台。 她把白洛轩松开：“胆子很大嘛，我以为你会尖叫。” 白洛轩甩了甩有些僵硬地胳膊：“下次我喊两声。” 夏芮眼珠一转：“行，说准了。” “……”白洛轩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说你是普通人吗？” 他指了指瀑布，又指了指脚下“从那里，上来，这里。普通人？” “可我连心源都没有诶？灵师不都有心源吗？”夏芮反问道。 白洛轩看向她的胸口，确实没有。 “我就是普通人。”她有些娇嗔的说道，然后背着他招了招手，“跟紧我哦，这上面可是有野兽。” 白洛轩迈开腿。 跟着夏芮走前，他多留意了一下河流的上游，山后连着山，源头最终也消失在了半空中，那高耸的云雾之中。 第53章 海纳百川 夏芮似乎并不想透露太多关于她为何不是灵师却能运用灵气的事情。 两人在山中走了一段时间，最后停在了一个山洞前。 不用她说，白洛轩就发觉了这里的奇异。这附近树木似乎呈辐射状，越靠近山洞的树木越茂盛。 发动黄金瞳后，他看见以这里为点，至少方圆一里的灵气都被牵引，朝着山洞的位置漂浮。距离越近，灵气越明显。树木自然越茂盛。 他上前几步站在了洞口正中央，不用看都能感受到大批大批的灵气从他的身后推来，冲进洞内。 “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强的吸引力？”白洛轩微微咂舌，他印象中，只有婷婷姐在城市外空旷地带修炼的时候，才能引来这么庞大的灵气量。 夏芮已经走了进去，拿出了一盏提灯。这温暖的光芒一下照到了头，这山洞看着黑，实则也就七八米的深度。 山洞的尽头是垂下的藤蔓。夏芮拨开几层藤蔓，在后面还有一小块的空间，生长着一株奇特的植物。 植物约有一米的高度，根茎深入地面的岩石之中。顶端开着一朵淡蓝色的花，而在它的叶片，下方垂着类似于灯笼的果实。 这些果实晶莹剔透，内部似乎装着水。 “这是……”白洛轩觉得眼熟，他端详了一阵子，认出了这株植物，“灯笼花？” “答对了。” “灯笼花能长这么大？”白洛轩感慨道。 先前他只在书里见过灯笼花。这东西不需要阳光，只在潮湿，灵气充足的地方生长。等它开花后，就会吸引灵气。叶片下的“灯笼”越多越值钱。 使用方法也简单，吃下它的果实，就会补充自身损耗的灵气。是很多灵师争相购买的“后备能源”。 只是……人工培育的灯笼花顶多长到半米。野生的在大陆东方基本见不到了。 夏芮看出了他的想法：“不可以摘。最起码现在不行。我还得利用它修炼呢。” “你不是灵师，还用修炼？” “那你别管。”夏芮撇了撇嘴，她把藤蔓合上，“灯笼花会持续吸引灵气，创造了很适合修炼的环境，在这山洞入定，事半功倍啊。” “我要在这里激发元灵？”白洛轩不解道，“我又不是灵师，灵气再多对我也没用啊？” “不，这些灵气不是给你的，而是给你的元灵。”夏芮说，“坐着，我来帮你。” 白洛轩盘膝而坐，摆出了冥想时的姿势。夏芮蹲在了他的旁边，双手合十，青光再度攀上了她的身躯。 “然后呢？” “静下心，感受体内。”夏芮闭着眼，她伸出只手，点在了白洛轩的肩膀上。 随着一缕细微的青光略过指尖，溜到了白洛轩的身上，他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是……灵气入体的感觉？ 全身的脉络舒张开来，白洛轩仿佛置身于灵气的海洋，大片大片清凉的感觉涌入体内，飞速的流转。 这种体验和其余灵师把灵气探入自己体内完全不一样。大自然的灵气无比纯粹，仅仅是为了滋润自己而已。 磅礴的灵气还在持续冲入他的体内，而最初的那一波，已经在白洛轩的脉络内游走了一圈，汇入岁心。 出奇的，错金印没有丝毫反应，灵气就这么在岁心内堆积了起来，渐渐有了温度。 “这个感觉……” 白洛轩同样也没有真正灵师修炼时的那种“忘我”。他清晰的感觉到岁心不断变得充盈。那些灵气，竟是化作了熔岩火，飞速补充他的亏空。 “你的情况很复杂。你的元灵也被封印了。所以无论是你，还是她，都感知不到灵气……” “而我帮你引来的这些灵气，无法被你岁心吸收，就会转化为生命力。这样一来，元灵就会得到滋润，她恢复了，你的熔岩火也就恢复了。” 夏芮仍然闭着眼，她轻声解释道。 白洛轩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那我是不是在这里修炼的时间越长，生命力越多？” “理论上是这样的。” “那是不是可以增加寿命？” “……”夏芮睁开了眼，“你的生命力会先被元灵吸收，等她吃饱了才能哺育你自己的身体。” “啧。”白洛轩有些无语。 夏芮已经站了起来：“你没必要纠结还剩多少寿命，等开元之后，一切都会补回来的。” 说罢，她嘱咐白洛轩不要动，然后朝着山洞外走去，“你就在这里修炼吧，我去采点草药。我已经做了标记，到时候你跟着标记就能回到木屋了。” “好。” 白洛轩也确实不敢轻举妄动。他身上那点微弱的青光好像喘口粗气就能给吹散了。 夏芮走后，山洞静的能听见银针落地的声音。 他慢慢闭上了眼，在寂静中细细感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彻底适应了体内奔涌的灵气。不止是灯笼花，就连他自身，也开始对灵气产生了吸引。 山洞外的灵气，几乎浓到有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洛轩像是坐在这里睡着了。 在他的胸口——挂着的那颗绿宝石项链，隐隐发出了光芒。 …… 夏芮在山中转了一整天。凭借着对植物的熟悉，饿了就摘些果子，渴了就喝些湖水。 直到又一次夕阳西下，她已经大汗淋漓。腰间两个皮包都装的满满当当。 “是时候该回去了啊……” 夏芮抹了把汗，朝着山下走去。 途经山洞时，她还特地朝内看了看，见白洛轩仍在修炼，她满意地点头，然后在瀑布处一跃而下。 回到木屋，夏芮整理了下采完的药草。又收拾了铁锅，着手准备今天的晚饭。 “修炼了一整天，肯定会吃的很多……”夏芮心里想着，从铺满冰块的柜子里拿出了几大块肉，一起下进锅里。 香味很快从木屋飘了出来。 小小的厨房里，她对一切都显得游刃有余。 不多时，数道菜就端上了桌。 夏芮看向窗外，天色渐晚，心说差不多该叫他来吃饭了。 想着，她推开了木屋的木门。刚要迈步，却浑身一僵，止住了动作。 在木屋前不远处，手持蝴蝶刀的男人正靠在石块上，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夏小姐，做了这么香的饭，是……知道我要来，特地为我准备的吗？” 第54章 饿死狗 夏芮脸色难看了起来：“你怎么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吗？”男人语气一冷，“昨天没得到夏小姐的回答，一整晚都没有睡好觉……今天，迫不及待地想来见见你。” 男人说着就走了过来：“不让我进去吗？” “……”夏芮表情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最终她还是移开了步伐，让男人进到了木屋内。 “这么丰盛……”男人坐在床边，“你一个人吃的完吗？不如我来帮帮你吧。” 夏芮仍然站在门边，不想理他，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男人说着，端起夏芮刚盛的一碗饭吃了起来。 “你……”夏芮一握拳，紧咬下唇。 “这么多肉，花了不少钱吧？”男人背对着门口，夹起一大块肉放进了嘴里，“香，真香啊……放心，我不白吃你的。” 夏芮很想直接冲进去，却还是被理智拦住了。她自知对上这个男人自己没有丝毫胜算，也只能任由他一点点吃光桌上的饭菜。 男人吃的邋遢，菜光挑带肉的吃。吃完了饭还不罢休，将剩菜全部倒进了同一个盘子里，然后抹了把嘴，从木屋走了出来。 “呦呵，一直在外面站着，不冷吗？”男人戏谑地看着夏芮。 “别露出这种表情嘛，我可是会心疼的。放心，饭钱我会付给你的……”男人又凑近了一点，“还有四天，你到底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夏芮身体微微颤抖，即便她已经做了妥协，却还是说不出口。 “你不答应。我就天天来。”男人又说道，“别忘了，你的东西，还在我们手上。想拿回来，就听话。” 夏芮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答应你们。” “你看上去很不服气啊？”男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威压，“…重新说。” 威压迫使夏芮后退了一步，她低下头： “我……答应你们。” 男人听后，咧嘴笑道：“很好……四天后，我会亲自来接你下山。” 话落，男人从兜里拿出一叠钞票，甩在了夏芮的脸上，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下了山。 夏芮站在原地，风不断吹过，她只感觉耳边嗡鸣。眼眶中似乎有什么晶莹在打转。 她抽着鼻子，蹲下身，去捡散落满地的钞票。 尽管心里万般不情愿，她也知道，如果没了钱，自己在这山上甚至连饭都吃不上。之前还可以下山问诊赚点钱维持生计。 但……金虎旅团只要在这里一天，她就会被针对一天，直到最后的妥协。 她用袖口抹了抹眼泪，伸出手捡一张掉在了泥土里的钞票。 就在这时，她的胳膊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然后，她就被拽了起来。 “啊……” 夏芮吓了一跳。抬头就见面带杀意的白洛轩轻轻一挥手，满地的钞票就被熔岩火瞬间吞噬。 “你……”夏芮见到是他，立刻别过了头。 白洛轩没有开口，只是将夏芮手中的钱也拿了过来，焚烧。 他带着夏芮回到了木屋，然后看着满桌的狼藉，再次发动熔岩火，将一切吞噬。 暗红色的火光在桌上飘摇，精准地只燃烧那些被男人用过的餐具以及剩菜。 夏芮坐在床上，目光有些呆滞。眸子中映着那暗红，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是……”她咽了口口水，开口道，“洛轩，我…需要钱。” “以后就不需要了。”白洛轩轻声道。他手搭着储物项链，拿出一张卡。他把储蓄卡放在了夏芮的手中，“就当我……赔你这些餐具。” 白洛轩没有说出卡里的余额。但在夏芮的手中，她却觉得十分的沉重。 过了一段时间，她有些委屈：“那本来是我给你做的……” “夏芮，你知道什么生物会赶在人之前，迫不及待的吃饭吗？”白洛轩问道。 “什么生物？”夏芮微微一愣。 “是快要饿死的狗。” “噗……”她一下笑出了声。 白洛轩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我们不跟饿死狗抢吃的，我来给你做饭。” 说罢，他走进了厨房。 一阵刺啦的声音。厨房里已经没多少食材了。白洛轩便从储物项链找了些之前应急用的食物，混在一起做了个大乱炖。 本来白洛轩还担心夏芮吃不来他东方的食材东方的做法。谁料她只是吃了一口，就声称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菜。 看她大快朵颐起来，白洛轩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今天在山洞待了一整天。他体内的熔岩火恢复了八成，这速度奇快，大概明天就会彻底恢复到巅峰状态。 有了力量，他不免出现了种“会会金虎旅团”的想法。 当时他从山洞出来，跟着夏芮的标记走到了悬崖边。也正好是那时，夏芮碰见了那个男人。 她和男人的对话，被在瀑布顶端的白洛轩用黄金瞳看的清清楚楚。 白洛轩虽然气愤，但还是理智地没有在这时抛头露面。毕竟夏芮只是说要“带自己去”，却并没有直接告诉男人自己的存在。 思来想去，最终白洛轩还是等到男人走后，再回到木屋。 不过等了这么长时间，至少他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夏芮是有什么东西在金虎旅团的手里。金虎旅团也是靠这个东西来威胁夏芮。 至于是什么…… 白洛轩看她这副满足的模样，还是没有开口询问。暂且，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吃饱了晚饭，夏芮和白洛轩先后去湖泊里洗了个澡。 重新回到木屋，两人闲聊了几句便躺下准备入睡了。 夏芮侧躺着，睁着眼久久没有入睡。白洛轩仍是躺在地面，他看着天花板似是发呆，实则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想要对付金虎旅团，光靠他和夏芮肯定是打不过的。 武力不行……那就用些计谋。 凌云峰……猎杀灵兽…… 不如，借刀杀人。 第55章 绳子 之后的几天，生活还算安稳。 白洛轩每天醒后就去劈柴，做饭。闲时和夏芮学学野外的生存技巧。 等到七八点钟，就自己去到瀑布上方的山洞修炼。 刚开始夏芮还带着他，后来，白洛轩琢磨着利用熔岩火攀爬瀑布，很快就娴熟了起来，爬的是越来越快。 等他修炼完已经是傍晚，这会儿夏芮也采完了草药，做好了饭在木屋等着他。 白洛轩有时也在想，这种远离世俗的生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离开了电子设备，他觉得自己睡的越来越安稳了。早早睡下，早早起床。 这几日金虎旅团的人没有再来，两人也都没有提起这件事情。 但算着时间，明天一早，就是约定好的日子了。 白洛轩枕着双手躺在地上，毫无困意。今天的月亮很大，屋内的家具都被镀上了层薄薄的银色。 尤其是夏芮，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清纯，似是水流，眉目间带着淡淡的忧愁。 她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双腿晃呀晃。半晌，她轻轻踹了下白洛轩：“洛轩，睡了吗？” “没呢。” “明早……可能会有点麻烦。”她轻轻叹息，说道。 “为什么？”白洛轩仍看着天花板。 “金虎旅团的人不知道你的存在，明早他们会有人接我下山，看见了你的话……” “他们不是要猎杀灵兽吗？我觉得会需要我吧。”白洛轩话语间毫无情绪，“到时我给他们展示下熔岩火，就说……我是你在山中救下的灵师。” “好。”夏芮点点头。 白洛轩没再开口。 木屋内重归了寂静。 夏芮觉得白洛轩的状态有些奇怪，她想开口问问，又因自己说出的“威胁”而咽了下去。 或许…你也很不想跟着我去吧。 她呆呆地看着他，情绪说不出的复杂。 “洛轩，我睡了。晚安。”她低声道。 “晚安。” 夏芮侧躺在床上，紧了紧被子缩成一团。 “……”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白洛轩终于是换了个动作。 他悄无声息地坐起来，看向旁边的夏芮。 后者已经睡熟了。只是皱着眉，手中依旧紧紧握着被子。 “抱歉。”白洛轩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对夏芮轻说了一句，然后推开木门，身形一动，离开了木屋。 屋外净是虫鸣。他走到了湖边蹲下。 双手捧起了些许湖水，白洛轩看着自己的倒影，似是下了什么决定。 良久，他站起身，渐渐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深林之中。 …… 第二天。 清晨。 夏芮早早地睁开了眼。也许是心事重重，她这一晚睡的十分不安稳，心跳快得好像要从嗓子眼里冲出来。 又躺在床上缓了一阵子，她才撑着身子坐起来，抻了个懒腰。 她将被裹住自己，迷迷糊糊地翻着床尾放着衣物的箱子。然后习惯性呼喊少年的名字。 “洛轩……” 没有回答。 她扭头一看，地上空空如也，只剩一层毯子。 “醒着这么早？去湖边洗漱了吗？” 夏芮心中想到。 她并没有太在意，白洛轩不在屋里，她索性就直接在床上换好了衣服。又去仓库找了些胡萝卜，这才走出了木屋。 推开门，凉气扑面而来。 今天的云很多，早晨起了雾，眼前白蒙蒙的一片。 可在这片朦胧之中，夏芮扫视过湖边，却并没有看见预料中的身影。 “怎么……” 她身子一僵，捧着的胡萝卜掉在了地上。 “洛轩？” 她试着喊了一声。 回应她的只有此起彼伏的鸟儿。 一股寒意从内而外，夏芮打了个寒颤，不顾掉落的胡萝卜，开始沿着湖边找了起来。 “洛轩，你在哪？不会是被野兽叼走了吧？” 她喊着，脚步不自觉的加快。 “洛轩，白洛轩！” 她沿着湖边开始奔跑。 “别藏了，我看见你了，快出来，不吃早饭了吗？” 她心中的恐惧逐渐加深。 天逐渐大亮，雾缓缓散去。九月初，抓住了夏的尾端，山内气温逐渐上升。 夏芮找完了湖边，又跑去了小农田。兔子们懒洋洋地躺着。 于是她便继续越走越深，开始寻找自己曾带着白洛轩走过的地方。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空无一人。 “怎么会……”夏芮额头上出了汗，她坐在湖边，神情呆滞。 瀑布的声音此时被无限放大，冲击着她的耳膜。可忽然，她猛地抬起了头。 瀑布……瀑布，对，瀑布！ 他一定是忘了，习惯性地去修炼了。 又有了希望，夏芮激动地站起身，朝着瀑布下方跑去。她身上的青色光芒越来越绚烂，待到瀑布下方时，她双腿发力一跃而起。 仅仅一次，她便跃至了顶端。下落后夏芮半身浸入水中，她干咳一声，身体轻微的不适没能让她停住，继续迈开腿朝着山洞跑去。 “洛轩！洛……” 她朝着洞内看去。 这里一切如常。只是……仍没有他的身影。 夏芮只感觉心脏仿佛被一把刀插入似的刺痛，不可置信地走进山洞，试图告诉自己只是因为在外面看不清。 最后……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瀑布上下去的。 她从湖中爬到了岸边，浑身湿透。棕色的长发盘踞在她的身上，勾勒着她那纤瘦的身躯。 “骗子……你这个骗子！”夏芮无力地垂了下地面。水珠不断滴落，“白洛轩！你就是个骗子！” 她颤抖着，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在谩骂。 明明……这件事情和白洛轩根本没有关系。 明明是自己威胁他在先。 明明本就是自己要去独自加入金虎旅团。 她没有恨，也没有委屈。剩下的只是对金虎旅团的恐惧。以及……一丝难过。 ……能让自己心安的人已经不在了。 即便她也不知道为何。 白洛轩就好像在波涛中自己唯一一个能抓住的，岸边的绳子。尽管没有那么结实，她也会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他身上。 绳子断了。 云一点一点的散去，阳光洒下。 夏芮感受着身上的温暖，站起了身。 “看来你没有忘记……我们可就差你一个了。”男人从上山路走来，他看着夏芮，“夏小姐，不要这么没精神嘛…” 夏芮摇摇头，走在了男人的前面。 “走吧。” 第56章 酒吧 白洛轩费了不少劲才终于离开了大山。 可算是踩在了石板路上，他长舒口气，头晕目眩地揉了揉右眼。 夏芮说的一点没错，想下山可太容易迷路了。 这大晚上净是野兽出没，白洛轩愣是靠着黄金瞳，一边判断山路，一边躲避着野兽，提心吊胆地下了山。好在没有碰到灵兽。 后果就是……黄金瞳有些超负荷了，导致他一阵恶心，视线都难以聚焦。 在山脚坐了一段时间，白洛轩终于是觉得没那么晕了。他沿着人类立下的路牌，朝着城市走去。 不多时，楼房，灯火就映入了眼帘。 这里，就是曾在山上见到的流星城了。也是唯一一个能去往夏芮所在山脉的城市。 只是这里的确是算不上大，装修风格……和几十年前的素月城有些相似。 处处透露着一种“怀旧”的气息。 白洛轩找了一家全天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些水和面包。他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光是下山就用了三个小时，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他蹙了蹙眉。又想着买个充电器，结果翻了一圈发现这里的型号和大陆东边也不一样，最后只能作罢。 好在储蓄卡是全大陆通用，他才终于是在店员异样的目光中安安稳稳地走出了便利店。 这时的流星城，街道上已经不见行人了，马路也是望不到头的“干净”，一辆车都没有。 白洛轩啃着面包，在一处公交车站坐了下来。这里的站牌上除了播放广告，还有几秒是播放流星城的地图。 他费了些时间记下这座城市大致样貌，然后找了条路，继续朝着市中心走去。 这里也只剩下酒吧还开着门，白洛轩随便找了家走进，点了杯果酒，在吧台坐下。 这里人声鼎沸，吧台内，几个调酒师不停的忙碌，冰与杯壁碰撞的声音清脆动人。 几分钟后，一位调酒师将他点的酒放在桌面上，两指抵住玻璃杯的底端，将酒推向了白洛轩。而后，她身子自然地前倾，俯身靠住了吧台。 “帅哥，不是本地人？” 调酒师对着白洛轩挑了挑眉。 “不是。”白洛轩抿了口酒。 “少见……流星城这个地理位置，很少有游客来啊。”调酒师一手托着脸，看着他。 “嗯。”白洛轩淡淡道。 “好高冷哦帅哥。不如…我再给你做一杯酒，陪我聊会儿天怎么样？”调酒师身子更往前了些，“或许…你可以等我下班……” “不必了。” 白洛轩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落在桌子上像是发呆。 调酒师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再自找没趣，扭头又去对另一个人搭起了讪。 真是奇怪…… 白洛轩竖着耳朵偷听了半天客人们的谈话，默默想到。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聊到金虎旅团吗？按理说……猎杀灵兽这件事情不会这么平淡啊… 难不成金虎旅团根本没什么名气？ 他又不太敢直接询问。自己的穿着打扮着实不像本地人，要是问针对性这么强的问题，也怕会有麻烦。 “大哥……一个人来这喝酒吗？” 刚才那位调酒师的声音又传进了白洛轩的耳朵。 “是啊，美人。这不是等你来陪我吗？”回答她的，是一个声音略带粗壮的男人。 “讨厌…干嘛说的这么直白，你们金虎旅团的人，都是这样吗？”调酒师语气带了些撒娇。 金虎旅团？ 嗯？不会这么巧吧？ 白洛轩眼睛一亮，偷偷地朝着那看了一眼。 见那男人很是壮实，赤裸着上半身，肩膀上纹着一只老虎。 调酒师正是指着这只老虎说话。 “金虎……还真是老虎。” 白洛轩有些感慨，收回了视线。调整姿势继续偷听。 “哈哈哈哈哈，美人，你没少和我兄弟们打交道啊！” “什么话…我可只对你有兴趣。之前来的那些人……呵呵呵，我都不多看一眼。” “是么？我怎么不太信呢？” “大哥……怎么还不信妹妹的话呢？我可是真情，真心的和你说呢……” “哈哈哈哈哈，信，我信。” 白洛轩听着淡淡摇头，还是你们这里的人玩的花啊…… 这些没营养的对话持续了十多分钟，最后以男人承诺等调酒师下班后而结束。 终于，调酒师问出了白洛轩最想听的那一句话。 “大哥，听说你们明天就要去凌云峰猎杀灵兽了……这是真的假的啊？” “哈哈哈哈哈！这能有假？我们为这次可准备了很长时间，定要将那玄狮拿下！听说它那心核，价值上百万呢！” “真的呀！那大哥到时候……可不要忘了妹妹我啊……听这个名字它就很厉害，大哥你可要小心啊！” 玄狮……？ 那是什么？灵兽么？ 白洛轩凑近了一点。 “玄狮啊，就是个皮糙肉厚的狮子。是不太好对付，但……”男人抓着女人的手，放在了腰间，“我有这个……” “啊！”调酒师惊呼一声，又很快低声道，“大哥，你可得小心点，这可是……” 后面白洛轩没听清，他也瞥了眼男人的腰间，似乎别着什么。是枪吗？但枪想要打穿灵兽可能没那么简单。 白洛轩又点了几杯酒。一直坐到了凌晨四点。男人终于喝的大醉，被调酒师搀扶着走出了酒吧。 此时天色隐隐有些深蓝。白洛轩也离开了酒吧，他找了个没人的巷子，从储物项链内拿出件黑袍子披在了身上。 偷听了这么长时间，他收获一点不算少。 难怪说酒后吐真言，这男人醉了后，不用那调酒师问，就开始各种自夸式的滔滔不绝。 这让白洛轩不仅知道了金虎旅团的所在地，就连他们老大叫做“吕金”都知道了。 只是……这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提到过夏芮。就冲他喝成这样来判断，他没说，基本就代表着他不知道“夏芮加入了金虎旅团”的事情。 如此看来，是否今天要上山猎杀灵兽的队伍，成员之间并非都十分熟悉呢？ 白洛轩心中想着，压低了帽檐，朝着金虎旅团走去。 第57章 吕金 金虎旅团在流星城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靠山吃山，时常会有进山猎杀灵兽的队伍。而他们的总部，就坐落在山脚不远处的一栋楼内。 白洛轩很快找到了这里。他利用黄金瞳隐去自身的气息，绕着栅栏走了一圈。 这栋楼并非传统居民楼。而是修的气派，似是庄园的风格。只是院子不大。土地上摆着木桩，假人。上面有着数道刀砍出的缺口。 建筑内亮着灯，透过栅栏和玻璃，能依稀听见里面人的高喊声。 他琢磨了会儿，选择从正门进去。 “站住！什么人？” 门口守着的两个人见白洛轩直勾勾地走了进来，上前一步，厉声询问道。 “这里是金虎旅团吗？” 白洛轩压低了声音，将面容完全隐在了袍子下。 “是金虎旅团，你有什么事？” “我来找吕金。” 听后，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似乎没料到眼前的黑袍人认识自己的老大，语气也带了些谨慎： “找团长？报上身份。” “你是什么级别的人？”白洛轩声音仍是那么低沉，他微微释放了些熔岩火的气息，“去告诉你们老大，我在这等着。” 热浪拂过身子，其中一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对另一人小声道：“是灵师，我去找团长。” 说罢，他就朝着建筑内跑去。 几分钟后，他又跑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个壮汉。 “进来吧。” 那壮汉走到了白洛轩的身边，带着他进了大门。 进了院子，吵闹声越发清晰。 显然里面的人都没有睡，聚在大厅把酒言欢。 壮汉推开了大厅的门。白洛轩立刻闻到一股有些刺鼻的酒味。这里明晃晃地，两边坐满了人。他们无一例外都赤裸着上身，个顶个的壮实，肩膀上统一纹着老虎。他们一人拿着一杯酒，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他。 白洛轩感觉至少有二十多个目光停在自己的身上。他缓缓抬头，只见在主座，坐着一个足有两米高的胡子男。 他胸口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肌肉快要撑开皮肤。 他叼着一根雪茄，打量着白洛轩。 “你找我？” “你就是团长？” “不错。你又是何人？为何而来？” 白洛轩眸光幽深：“当然是…为钱而来。” “为钱？” “听闻金虎旅团明日就要进山猎杀灵兽，我，前来自荐。” 吕金发出一声嗤笑：“所以，你也是想来分一杯羹喽？哈哈哈哈哈，我们已经满人了。就这事？滚滚滚。” 说完，吕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接着喝。 “你确定不需要我？”白洛轩语气仍然冷淡。 他身旁的那个壮汉已经抓住了他的肩膀，欲将他拉走。 见白洛轩没有和之前那些人一样无奈离去，反倒是反问自己。吕金笑了笑，露出满口金牙：“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需要你？” “凭这个。” 白洛轩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 一缕暗红色的火苗出现在了他的指尖。紧接着，他再将手掌摊开，火苗落入手掌，“呼”的一下，熔岩火窜起数米的高度，险些烧到房顶。 “嗯？”见到这一幕，吕金眼神微眯，来了些兴趣，“你……是几阶段的灵师？” “在大陆漂泊，最忌讳的，就是暴露自身实力。”白洛轩说道。 黑袍下，他的表情微微一变。他看见吕金的胸口已经浮现了心源，褐色的心源上，三道花纹闪着光芒。 土属性的扶摇境…… 不止如此，白洛轩还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威压。 “你不是流星城的人？”吕金又问道。 “当然不是。”白洛轩表情丝毫未变。 说来也好笑，吕金不仅对他施加了威压，还用出了灵气试图探入他的岁心，这在灵师界是一个很不讲理的行为。 等级较低的灵师根本没办法抵御高等级灵师探入自身的灵气。仅需片刻，自己的修为，属性，就会被高阶灵师探的一清二楚。 可巧就巧在，白洛轩的岁心有着错金印。 在吕金的眼中，自己的灵气好像撞上了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无论如何用力，根本不能撼动分毫。 就算扶摇阶的威压，已经让白洛轩有些呼吸不畅，但黑袍子挡的严实。他说出口的话仍然风轻云淡，吕金愣是没能察觉出什么。 吕金舔了舔嘴唇，面前这个看上去“装神弄鬼”的人，似乎……是一个等阶高于自己的灵师啊。 袍子下的白洛轩看出了吕金表情细微的变化，他心中略有判断，轻笑一声开口道：“团长，你的待人方式如此不礼貌吗？” 吕金收了威压，思索着。 猎杀灵兽的队伍当然越强大越好，这个黑袍人的岁心能如此稳固，怎么说也是越天级别的灵师。若是加入……那击杀玄狮岂不是成功率又高了许多？ 就算不加入，得罪这种阶段的灵师，也绝非好事…… “等等。” 见白洛轩转身要走，吕金连忙开口，他站了起来：“朋友，你能知道我们金虎旅团，一定也知道我们在流星城的威望。实不相瞒，流星城有些势力的人都与我相识，方才以为你是哪家小子装神弄鬼，得罪了。” “哦？”白洛轩停下脚步，回过头。 “金虎旅团永远欢迎强者。不知朋友，你是想猎杀哪只灵兽呢？”吕金问道。 心说有戏，白洛轩简单思考了一下，道：“玄狮。” 此言一出，周围响起一阵惊呼。不少人低声说着些什么，看着白洛轩的目光多了抹不解。 吕金脸色一僵：“朋友，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的目标也是玄狮吗？如果对付两只玄狮，恐怕……” “我当然知道。”白洛轩放慢了语速，他大脑飞速运转，开始胡编，“但据我友人的情报，凌云峰有只玄狮，刚进行完生产。我的目标，只是玄狮的幼兽。” “这……”吕金一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团长这是答应了？” “答应！当然答应！快，来喝酒。”说罢，吕金示意手下再上些酒水。 白洛轩微微一笑，他拿起一杯酒：“那……就先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酒过三巡。天已经亮了起来。此时已是六点。 金虎旅团的人并没有因为喝酒喝的多了而烂醉，反而更加精神焕发。不少人凑过来跟白洛轩勾肩搭背。 酒局临到结束，白洛轩开口问道：“不知团队里有没有医师？我想和他交流交流。不瞒你说，我属性特殊，难免会有些烧伤。还得让医师提前准备。” “哦？”吕金笑道，“你不是一般的火属性？” “当然。”白洛轩手掌一翻，掌心燃起了熔岩火。他随意抓向旁边的酒瓶子，“轰”的一声，整个瓶子消失不见。 大厅的内人拍手叫好，吕金也大喝一声“厉害！” 吕金明白对于高等灵师，不说便不问的道理。看着那火焰又多了些底气。 而后，他咧嘴笑道：“朋友，你放心。医师一定会有。你的需求我会帮你转告她的。” 吕金看向窗外的山脉。 “她……就快来了。” 第58章 甘露 帮忙……转告吗？ 白洛轩微微蹙眉。如果这句话是吕金下意识反应的话，事情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要更为困难。 难道说…团队里的人连和夏芮交流的机会都没有么？ 他轻叹口气，将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猎杀灵兽的队伍已经开始在院子里集结。白洛轩也跟着人流离开了大厅。 院子内放着三个木箱子，一个装着护甲，一个装着冷兵器，一个装着枪械。 几十人排成一排，轮流从箱子里拿出装备佩戴。 白洛轩站在最后。轮到他时，木箱内的装备已经剩的不多。 “铁甲……”白洛轩从木箱拿起一块肩甲部位看了看。暗暗摇头。 这铁甲的做工不错，拿起来沉甸甸的，厚度约有四五厘米，近身搏斗确实好用……但，这仅限于灵师。 若是自己穿上，可能跑都跑不动。 他心说遗憾，将铁甲放了回去。 到了第二个箱子，冷兵器里各种兵器基本都剩了一件。什么刀啊剑啊流星锤啊…… 只是这些兵器的做工就比较一般了，远不能和他的长枪相比。 想了想，他第二个箱子也略过，来到了最后一个箱子前。 这里装着热武器，同样也没剩多少。只余下几把手枪…和几颗手榴弹，烟雾弹。 白洛轩看着，表情更加精彩了。这东西他的确喜欢……但，在此之前，他可是碰都没碰过，压根不会用啊… “拿几个烟雾弹算了。”鉴于黄金瞳的功能性，烟雾弹在他眼中完全就是单向烟，用起来也有奇效。 想着，他将手伸了进去。 随着金属的质感从指尖传来，他轻咦一声，将盖在上方的烟雾弹拨开。 在下面，竟还藏着一把手枪。 这把手枪样子很是奇怪，类似于左轮，但中间的弹夹被替换成了一块球形。这球形同样也能转，各种角度的转，只是…没有放子弹的地方。 “这是……” “诶！那边的！快点！” 一声呼喊，从白洛轩的身后传来。他索性将这把手枪收入了储物项链，临走前还顺了三颗烟雾弹。 人们穿完装备，重新站了一队。吕金站到最前方，高声喊道： “酒！喝了一晚上！为的什么？为的是今天！兄弟们，都给我精神起来！” “噢！！！” “今天的目标是玄狮！兄弟们，见到它后，给我把它打的屁滚尿流！！” “噢！！！” 听着慷慨激昂的对话，白洛轩却不以为然。从喊得这两声来看，他们不说是训练有素吧，那也是一盘散沙。吕金的号召力是有了，但他手下的这些人，似乎是各有各的心机。 到时候真碰到强敌，怕不是就要转变为单打独斗了。 他也没多说什么，默默地跟在队伍后面。 小队很快朝着流星山脉进发。在他们队伍后面，还有一小撮人，他们拿着后背的补给，无一例外背着厚厚的行李。 不……除了，那位医师。 夏芮面色死灰地走在最后，她不仅东西少，穿的也很单薄。只是一件长裙，根本遮不住脚腕，已经被尖锐的草木划出了几道细微的血痕。 可她仿若无事般毫不在意，像是个机器人。脑子里只有徘徊不去的身影。 筑元师，命中注定…… 可能自己是历史上第一个被抛弃的筑元师。难不成根本原因就是缘分不够？ 缘分不够的话，神又怎么能告诉自己他的名字…… 夏芮越想越乱，到头来觉得还是自己的失败。早知道就不该威胁他，早知道就不该…… “妈的，你哑巴了？” 忽然，一个凶神恶煞的人贴了过来，他拿着蝴蝶刀拍了拍夏芮的脸，来了脾气，“和你说话听不见吗？” 夏芮躲过他的手，这才注意到这男人一直在试图和自己搭话。 她回忆了一下，冷漠道：“我从不打算嫁人。” “不打算嫁人？怎么，你还要一辈子生活在山上？跟着哥几个吃香喝辣不好吗？不识好歹……”男人又拿刀在她面前比划了几下。 “我已经跟你们来了，结束后就把‘甘露’还给我。”夏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冷冷道。 “甘露？那是什么？”男人佯装疑惑，片刻后又恍然大悟，“哦哦哦我想起来了，那不是……团长的彩礼吗？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撮人除了夏芮全部放声大笑。 “什么？什么意思？你们答应了……” “答应？谁答应了？我怎么不知道？”男人摆出一副无赖。 夏芮攥紧拳，转身就想离开：“我不要了！我也不可能跟着你们……” “走？这时候了你想去哪？”男人一把拽住了她，绿色心源瞬间出现，几根藤蔓从他手中生长而出，将夏芮的双手捆在了背后。 “你就老老实实跟着吧。”男人冷哼一声，“记住，要听话。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你们……会遭报应的。” “哟呵，你还吓唬上我了？”他阴冷地笑着，又用藤蔓缠住了夏芮的嘴，“现在还不到报复你的时候，也不怕告诉你，我和吕团长那关系，到时……你成了他的妾，我也能借过来玩几天……你等着吧。” “……！！” 看着这一幕，白洛轩缓缓吐出一口气，继续慢步跟在大部队的后方。 这就是一直生活在山中，缺乏社交的弊端。夏芮虽说聪慧，但也确实单纯，信了这种话也就是进了无穷的地狱。沿着这条路，无论推开多少扇门，都只会看见下一场欺骗。 白洛轩轻叹口气，只能心说再等等。 那男人心源有两道花纹，是个望月境的灵师。有他在，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若是贸然出手相救，恐怕两人都要搭进去…… 何况，这次的目的，本来就不只是救走夏芮，还要将她的“东西”拿回来。 甘露…… 至少有了目标的名字。他不再去观察周围的事情，只是机械地跟着前方人，一心在想接下来该如何套一套他们的话。 几个小时后，大部队已经彻底进入了山脉，离开了城市的范围。 白洛轩要了张地图。他看着地图上标记着的“玄狮”的位置大约距离这里两百多公里。这还是不算爬山的直线距离。 如果全速赶路的话，大约今天深夜就可以到达。 但……如果赶路一整天，人们的体力定会不佳，对付玄狮难上加难，因此，今天的目的地，是距离这里一百八十公里的山腰处。 在那里休整一晚，恢复好状态，明天再去猎杀玄狮。 第59章 夜晚 白洛轩还得知，“玄狮”这一灵兽种类，只有刚出生的第一年是灰级，一岁后就晋升到了白级，两岁之后，就是蓝级了。 这种进化速度令人叹为观止。换算成灵师的话，就像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孩，就突破到了越天境。 毕竟，灵兽的进化有着众多“不可抗的因素”的干预，例如种族。 就好比夏芮养的小兔子。它们就只是兔子，无论修炼多长时间，也不会从灰级进化到白级。 灵兽进化极其困难。这就导致灵兽的每一等阶，实力都不在一个层次。 在得知金虎旅团的目标就是第一只成年的玄狮后，白洛轩果断改变了计划。 尽量要在今天晚上完成这一切，逃离凌云峰。不然对上蓝级灵兽 ——如果书上对蓝级灵兽实力评判准确的话，这二十几普遍一二阶段的灵师，可真不够它杀的。 但……他也有些想法较为乐观的“假设”。 无论怎么说，金虎旅团都是实实在在杀过灵兽的。或许蓝级灵兽真没有书中写的那么吓人。 倘若今晚真的没能如意，明天他们和玄狮打起来，自己也不是没有机会。 队伍很快进到了凌云峰内。 这里没了道路，前面的几人已经开启了心源，拿着冷兵器开路。 铁甲叮叮当当的碰撞，在他们的刀下，树木倒了一排。连续走了这么多人，硬是踏出了一条还算平稳的路。 这才让身为普通人的白洛轩没那么疲惫。一直走到了天黑，他也只是双腿发酸。 吕金带头找了个较为空旷的地方，又带着几个人将周围的树砍倒，石头搬走，空出一块空地。 后勤部队已经开始卸掉装备搭帐篷。白洛轩则是在四周收集了些干燥的树枝，生了几堆火。 他坐在篝火旁，揉了揉小腿。 这一路上，由于开路，不少灵师的气息都已经散发出去，因此，也引来了众多的灵兽。不过这些灵兽大部分都是灰级，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敢打扰这支庞大的队伍。 而他则是靠着黄金瞳，尽力的辨认每一只灵兽。总算没那么枯燥。 帐篷很快搭好，队伍里的人围绕着篝火坐下，拿出了酒和食物。 夏芮仍然是被那木属性的男人看着，他们坐在距离大部队很远的地方，与这里格格不入。 “朋友，还有几十公里就到了玄狮的地盘了，你说的幼崽是在这附近吗？”吕金走了过来，问道。 白洛轩反问：“凌云峰还有其他地方有玄狮吗？” “这个……” 吕金皱了皱眉，他也是第一次如此深入凌云峰，并不知道其余的玄狮地盘。 白洛轩再次从他的犹豫中得到了信息：“凌云峰只有这里适宜玄狮生存。等杀完一只后我再去找找它的老巢。” “这样，也好。”吕金点了点头，他看着暗红色的篝火，又问，“你一直都穿着袍子吗？还是说，对兄弟几个还有防备？” “当然不是……”白洛轩抬起头，“只是习惯了。在大陆漂泊了多年，总会经过各种危险的地方，如果不隐藏自己，会引来杀身之祸。不过……你看我，除了穿袍子是习惯外，还掩盖样貌了吗？” 吕金看着他，的确，就算白洛轩穿着袍子，在正面仍能看见那副精致的面孔，他眼中微动：“我看你这样貌和声音……似乎年纪不大，你一直在大陆漂泊？” “我是东方的人。”白洛轩捡了几根小草扔入火堆，“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乡。年龄……不重要。” “那总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这么长时间，连你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吕金继续说道。 “因为……没人问啊。” “没人…问？” “我只是从不主动报出名讳。我叫……”白洛轩顿了一下，“白竹。” “白竹。”吕金重复了一遍，缓缓点头，“明白了，白竹兄弟。我们都是糙人，一直生活在流星城，要是有什么礼仪不周，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 “无妨。”白洛轩收回目光。 这就是世道啊……只对强大的人尊敬。刚见面还说“滚滚滚”，现在就是“多多担待”了。 错金印，你也不是完全没用啊。 吕金拍了拍白洛轩的肩膀，朝着夏芮走去。白洛轩拿出签子串了几个馒头，放在火上烤着。 有了酒，这帮人又开始了高嗓门的对话。像是在自家的客厅。 过了一段时间，白洛轩确认没人注意自己后，站起身，去到了周围那一圈被砍倒的树后。 他算着距离，大概在距离营地两三百米的位置停下。 夜深后，空气变得湿润，他挖出一块带有水分的土坑，从储物项链里拿出了一株半米高的植物。 他小心翼翼地将灯笼花种在这里，将根茎铺上土，压得严实。而后，他运出一丝小火苗， 放在了灯笼花的旁边。 他这一趟其实早就做了准备。选择单独加入旅团，也是为了让自己和夏芮的关系淡化，甚至是隐藏。 虽然夏芮没说什么，但白洛轩也早早察觉到这件事情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这才选择不告而别。 现在想想，幸亏自己这么做了。否则真跟着夏芮一起来，麻烦绝对要比现在大。 “差不多了。” 白洛轩看着火苗慢慢爬到了灯笼花的根茎，心中想到。 做完这一切，他才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营地，径直走向了木属性男人。 “嗯？”那男人看见是白洛轩，立刻腾出个地方，示意他在旁边坐下，“你叫……白竹？是吧，哈哈哈，团长刚才告诉我了，幸会幸会。我叫李龙。” “你好。”白洛轩跟他握了握手。 “听说你是越天级的灵师，害，要不是我得在这看着她，我真想和你交流交流……”李龙说道。 “看着人…你是说那个小姑娘吗？”白洛轩指了指背对李龙坐着的夏芮。此时她身上也被缠着藤蔓，动弹不得。 “是啊，就是她。她可不太老实……”李龙点头说道。 “其实……”白洛轩声音压低了些，“不瞒你说，我虽然游历大陆，但，有种爱好，就是戒不掉……” “哦？什么爱好？”李龙眼珠一转，也凑了过来，俯身听着。 白洛轩拿出了一块黄金塞进了李龙的手里：“美人。” “这…”李龙微微一愣，他只是感受到手中的触感就反应了过来，笑了起来，他小声道，“哈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你意思了，兄弟，你是……看上她了？” “正是。” “按理说这是团长的女人。不过…”他奸笑着将黄金揣进了兜里，“我看你也是英俊飒爽，就该配美人……” 说着，他指了指树木后面：“那里是个好地方，不过你可得把她嘴捂死了，免得叫。让团长听见可有麻烦。” “团长……”白洛轩抬头找着吕金的位置。 “放心，放心，团长和他们喝酒呢。”李虎看了眼手表，“现在十点，我十一点给她送到团长的帐篷里就行。” “多谢。” “害，小点声……”李虎舔着嘴唇，拍着白洛轩的大腿，好像开心极了。 白洛轩也不耽搁，走上前抓住夏芮，拽着她往树林走。 “呜呜呜——”夏芮猛地挣扎，可惜嘴被堵着说不出话。 将她带到小树林后，白洛轩扫视一圈，确定这里没人能看见后，在夏芮耳边轻声说道：“老实点，你要是敢叫，我……” 说着，他拿出枪抵住了夏芮的腰间。 第60章 奇迹 夏芮咽了口口水，她只是听闻金虎旅团来了个厉害的灵师，却没曾想自己又被盯上了。她甚至连这人的样貌都没看到。他似乎是有意压着声音，听着像几十岁的男人。 感受着后腰的冰冷，夏芮恐惧地点点头。 可很快，她又视死如归了起来，反正无论怎么都没有好结局……也不能让这群人渣过得安稳！ 她暗暗下定决心，白洛轩却全然不知地满意一笑，将堵住夏芮嘴的藤蔓拿了出来。 “啊！嘶。” 谁料，夏芮一口就咬上了他的手。 “疼疼疼疼疼……松口…松口！”白洛轩连忙低声说道。 忽然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夏芮微微张了张嘴。 然后白洛轩就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面对自己：“你…你下嘴真狠，要咬死我吗？” “……？” 夏芮动作还在挣扎，直到她看见了那熟悉的双眼。 她一愣，动作停下了。 “唔唔……” 只见夏芮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在白洛轩的手背上留下两道泪痕。 她嘴里发出呜咽，白洛轩生怕她哭出声，只能继续捂着她的嘴：“冷静，冷静，冷静。声音小点。你声音小一点我就放手。” 夏芮用力地点头，然后一把扑进了他的怀中，双手死死搂着他。 “诶……你……” 白洛轩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整的有些不知所措，双手不知放到何处。 “洛轩…你怎么在这……呜呜呜，洛轩……” “我不是答应你要来了么？”白洛轩低声说道，“你还威胁着我呢，我总不能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吧？十年可不够我活的。” “骗子……你这个骗子。”夏芮的泪水浸湿了白洛轩的前胸，她松开了手，一拳捶在了他的胸口。 “我来救你，又被你咬又被你打，还有没有天理了？”白洛轩哭笑不得。 夏芮抽了抽鼻子，不去看他，撇嘴低声道：“骗子……” “可惜，你现在就只能依靠我这个骗子了。”白洛轩轻声说，“现在可以告诉我，甘露是什么了吧？” “甘露，甘露……”夏芮低下头，“抱歉，我当时不该瞒着你的。我本以为……” “你只是把他们想的太简单了。”白洛轩叹了口气。 夏芮用白洛轩的袖口擦了擦眼泪：“甘露是筑元师代代相传的东西。只有喝下甘露，才能成为灵师。” “这么霸道？” “这是神的馈赠。因为筑元师这条道路，是我们自己选择的。而选择筑元师，就注定没办法成为灵师。开元，对筑元师本身的伤害很大，脉络受损，岁心崩溃，不仅不能成为灵师，还会损失很多寿命。” “但，神赐予了我们‘甘露’。喝下甘露，就可以将开元的一切负面影响去除……选择成为筑元师，是我们代代相传的信念，所以，甘露是馈赠。” 夏芮解释道。 听后，白洛轩有些怪异：“你见过神？” “没见过……但，世界上一定有神。”夏芮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吧，那甘露……” 夏芮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脸颊通红：“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是被人骗了。” “一年前，我经常下山问诊。流星城的人很好，他们没有因为我非法行医而逮捕我。反而有好心人给我租下了一个店铺，让我开个医馆。” “我治病从不要钱，所以每天来找我治病的人越来越多。直到……吕金来了。” 白洛轩眉头一皱：“吕金？” “或者说……是金虎旅团的人。他们说吕金生命垂危，去遍了流星城的医院都没用，最后只能找上了我。我去后。发现吕金并没有病，只是沾染了什么奇怪的气息，在不断吞噬他的生命力。这种情况，医院当然束手无策了。” 吞噬生命力……？ 莫非是深域气息？ 白洛轩眼神微动，听她继续说。 “吕金的情况很严重，寿命只剩几天。我……”夏芮脸上写满了愧疚，“我当时救人心切，做了个对不起列祖列宗的决定。” “我把祖传的甘露拿了出来，利用甘露的力量祛除了吕金身上的气息，又为他续了几十年的性命。当时我在想，我只是为了救人，妈妈在天上……也不会怪我的吧。” “结果……”夏芮紧咬下唇，想到了什么很痛苦的事情，“吕金在我救治他的时候就醒了，他发现了甘露。趁我不在的时候，将甘露偷走了……然后，就一直拿着甘露威胁我。” “我对不起妈妈，对不起筑元师，对不起上天，更对不起自己……” 夏芮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 白洛轩算是明白为什么夏芮不愿意告诉他了。好心被人利用，作恶者耀武扬威，却让善人承受痛楚。 “我明白了。”半晌后，白洛轩低声道，“我帮你把甘露拿回来。” “真的吗……怎么……” 白洛轩深吸口气：“甘露是什么样子的？” “装在一个玻璃瓶里。无色的液体。”夏芮想了想，“我觉得吕金一定会把甘露带在身边的。一会，一会吕金就会让我去他帐篷里，我可以在那个时候……” “不。否决。”白洛轩摇头。 “可是……” “没有可是。”白洛轩严肃道，“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你听。” 两人噤了声。这片山峰里，除去营地的吵闹外，似乎……多了些什么。 有什么生物的嘶吼，距离这里越来越近。 倒是夏芮先分辨了出来：“这是灵兽……玄狮的叫声？怎么可能？玄狮的出没地带距离这里还有几十公里啊……” “奇迹的发生，总是会有些代价。”白洛轩神秘兮兮地道。 夏芮看着他，嘟嘴道：“你是不是给我灯笼花摘了？” “呃……” “灯笼花受火影响会散发吸引灵兽的气息，能传播上百公里。”夏芮撇了撇嘴，“这还是我教你的。” 白洛轩目光闪躲：“这也是无奈之举……灵兽来了肯定会暴乱，必须趁乱……” “我知道，我知道。” 夏芮注视他，放缓了语速，“这不是无奈之举，洛轩。奇迹，的确已经在发生了……就在我的面前。” 第61章 玄狮 白洛轩神情微变，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是啊，它来了。” 就在他话音刚落，一声明显的狮吼从四面八方传来。 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带出了冲击波，将树木压迫，全部朝着营地弯下了腰。 就好似……被玄狮包围了。 营地内的帐篷险些被掀起，众人慌忙地站起身，心源齐刷刷开启，环顾四面八方。 “怎么回事？这里不是距离玄狮栖息地还有三十公里吗？” 吕金手摸向后背，将背着的一把步枪卸了下来。 他环顾四周，眼中尽是谨慎。 现在众人状态都不太好，此时碰上玄狮……想要猎杀它，很难。可如果现在撤退，士气定然大减，这趟行程就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止是他，其余的队员也一脸凝重，他们不少连蓝级灵兽都没见过，此时此刻，完全分辨不出狮吼传来的方向，只能背靠背围成一圈。 白洛轩此时重新穿上了黑袍，夏芮见状，双手抓住头发弄得凌乱，然后跟着他跑出了树林。 “诶呦诶呦，你们可算……”李虎看着夏芮那含泪的双眼，显然是受了委屈。他顿了顿，倒也没说什么，拉着夏芮去到了众人旁边。 白洛轩也从旁边绕了条路，来到吕金的身边。 “保护医师。其余人，开心源！”吕金大喊一声，顿时各种颜色的光芒纷纷闪烁，气息凝聚，朝外扩散。 玄狮的吼声越来越近，这样，至少能吓吓它。 “白竹，你还不……”吕金看了看白洛轩，眉头一皱。 “我……”白洛轩刚想说些什么，目光就直接锁到了方才放置灯笼花的地方。 玄狮的本体就在那里，只有他的黄金瞳能看见。 糟了，要是让玄狮将灯笼花偷走可就不妙了。 他心中一动，轻喝一声。灯笼花旁边的那点火星立刻升腾了起来。 “在那里！” 有了火光的照射，玄狮硕大的身躯显露出来。 吕金见状，端起步枪：“留住它！” 说罢，枪声此起彼伏。 “白竹，你能看见它？”那熔岩火很快就消失了，吕金眉头一皱，端着枪问道。 这里只有白洛轩的目光始终盯着黑暗。 “能。我指，你们攻击。”他右眼完全变为金色，指着一处。 “那！” “砰砰砰……” “那里！” “砰砰砰……” 众人都跟着白洛轩一起转身，朝着他指的方向射击，尽管在他们眼中，那只是一片黑暗。 白洛轩做了个深呼吸。 “我把它位置标记出来，做好准备，这样可能会激怒它。” 吕金点点头：“这一趟来本就是为了杀它，交给你了。” “嗯。” 白洛轩闭眼又睁开，然后朝着一个位置冲了过去。 夏芮见状，心揪了起来。 玄狮也有灵智，没敢贸然攻击众人还是因为这里散发的灵师气息。 白洛轩就这么贸然脱离……完全是在送死。 “你这是要干什么……”夏芮紧咬下唇，目光紧盯着黑暗。只能祈祷。 “小狮子，让我看你一眼……” 冲进黑暗的白洛轩将黄金瞳催动到极致，周围一切仿佛开了夜视，金蒙蒙的一片。 溅起的泥土，空中飘浮的灰尘无不清晰可见。 在一层又一层的金色中，他捕捉到了一个快速移动的身影。 “找到你了！” 白洛轩手一甩，一丝火苗飞起，精准地飞向了玄狮的脚下。 而后，他立刻后退，躲到了众人视线之内。 就在下一瞬，白洛轩先前站的地方掀起了一道极强的气流。浓密的树木仿佛被人擦除了般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片空地。 这还是白洛轩第一次见到灵兽的攻击，他顿时后怕了起来。妈的，真是冲动了，差一点死无全尸。 好在……幸运女神眷顾了自己一次。 他再度催动火焰，黑暗中某处火焰爆发。 暗红色招摇着，形成了一个圈，将玄狮圈在其中。 这只蓝级灵兽，终于彻底的显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我靠……”白洛轩瞳孔收缩。 众人都是一脸惊讶，唯有吕金双眼放光：“漂亮，实在是太漂亮了！” 漂亮？白洛轩觉得它实在算不上。 这只玄狮高约五米，体长十米，通体暗蓝。它的背上背着一块厚重的带刺甲胄，如同鳄龟。脖子以及四肢的毛发向后飘扬，发出微弱的蓝光。 它的两只獠牙奇长，双目血红。 最后，它额头上那蓝色的光环，显得寂静而幽深，散发着死亡气息。 此时玄狮正看着脚边的火焰。似乎在判断这会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攻击！” 吕金激动地上前一步，拿起步枪扣动扳机。 无数子弹激射而出，却没等打到玄狮就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它低吼一声，缓缓抬头，看向这一堆灵师。 “尝尝这个！” 见子弹没用，有一人从腰间拿出了一把手枪。 白洛轩目光聚焦，这把手枪，就是那把怪异的左轮。 只见他扣动扳机，手枪中间的球形飞速旋转，爆发出蓝光。 一秒后。 “砰——！” 随着一声巨响，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从枪口射出。 这全由灵气凝聚的冲击波，狠狠撞上了玄狮身前那无形的屏障。 “吼——” 玄狮后退一步，侧过了头。 这枪成功破了防，不过也只是吹起了玄狮的毛发。 玄狮缓缓扭头，开始迈步。熔岩火也随着它的动作持续跟踪，暴露它的位置。 “兄弟们！别吝啬攻击！” 吕金双手猛地合十，褐色心源光芒大放。 地面震动，玄狮脚下的地面裂开了数道缝隙，碎石升空而起，朝着玄狮砸去。 玄狮朝前一步，前肢踩到了碎裂的地面，它嘶吼一声，半身立刻陷入地面。 吕金见状，再次催动灵技。地面的裂缝开始闭合，大有将玄狮困死在此的意味。 “趁现在。” 白洛轩操控包围着玄狮的熔岩火爆发，将它整只包裹在内。他扭头，添油加醋地喊道。 立刻，有不少胆大的灵师发动灵技，高高跃起，扑向玄狮。 “傻子……” 白洛轩冷笑一声。不过，这就是他想要的。 五彩斑斓的攻击纷纷落到了玄狮的身上，它身上的毛发，开始亮起光芒。 第62章 趁机 笑话，仅凭现阶段的熔岩火怎么可能激怒的了蓝级灵兽。 它也不是傻子，但凡有些智慧的生物都知道招惹人类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真正能让它发起攻击的，就是你们这些灵技啊…… 白洛轩看向夏芮，给了她一个准备的眼神。 随着黄金瞳的危机意识不断攀升，到达顶峰那刻—— 玄狮猛地抬起了头，毛发闪烁，一道冲击波从它身上爆发。 “吼——！！” 悄无声息的，那些近了身的灵师甚至没听见玄狮的吼声传入耳膜，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在这道冲击波内消失了。 就是消失了，尸骨无存。 吕金见状不好，反应极快地在地面升起一道道土墙试图挡住冲击波。 可那些土墙也只是刚出现就碎落，数道之后，他将自己的灵气全部包裹自身。 “咳！” 吕金整个人被掀起，在空中旋转数圈摔落。 他咳出一口血，惊讶地看着玄狮。 怎么……会这么强大？ 而在刚才，那些灵师冲过去的时候白洛轩就已经动了。他抓住夏芮，躲到了吕金的身后。 在吕金吃下绝大部分的冲击波后，白洛轩利用熔岩火织成盾牌，吸收了最后一点。 他也只是后移半米，仍能稳稳地站着。 再反看其余人。 虽说没有着急进攻的灵师都很快做出了防御姿态，却还是有数人直接倒地。距离远些的，也半蹲着，表情痛苦。 吕金艰难地起身，扭头看向白洛轩。 白洛轩干咳一声，俯下身子，装出一副受了伤的模样，夏芮则是躲到了帐篷后面。 见越天级灵师也受了伤，吕金心里更加惊疑了起来。这玄狮……相比起其他蓝级灵兽，实在是不在一个层次。 他又咳出了一口血，这时，夏芮跑了过来。 “甘露给我！”她说道。 吕金眉头紧锁。 “甘露只有我可以使用。如果现在不用，你不就是等死吗？！” 吕金还未开口，白洛轩就配合道：“我能争取些时间。” 说着，他站直了身，尽可能地调动熔岩火。 一根根暗红色触手破土而出，汇聚到了白洛轩的背后。他身上逐渐被火焰包裹，依靠着触手飞了起来。 很快，他甚至比玄狮还要高上一头。 他低头冷视着玄狮，手一挥，一根触手朝着玄狮刺来。 玄狮挥掌猛地一拍，触手瞬间断裂，可那熔岩火如同膏药般在极短的时间内贴住了玄狮的皮肤，并在白洛轩的操控下不断浓郁。 玄狮没有什么反应。 这倒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蓝级灵兽真是皮糙肉厚，想破防都做不到。 可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将气势提升，火焰越发汹涌，形成一片火海。 玄狮灵智似乎并不高，它看着这满目的红色，竟真的谨慎了起来，开始缓步徘徊。 有些灵师爬了起来，他们眼中都流露出了胆怯。此时白洛轩和玄狮互相试探，他们生怕开枪引起玄狮的注意。 而吕金还在犹豫。 “……” “我既是医师，怎可能见死不救？恢复了赶紧逃命啊！”夏芮有些急了，“还有那些人……” 她说着，拿出数个药丸塞进吕金的嘴里。 感受着一股股顺着喉管流下的热流。吕金还是带有踌躇的，从储物腰带里拿出了一个小玻璃瓶。 白洛轩侧目看了过来。 见夏芮真的打开了玻璃瓶，她滴出一滴甘露落入手掌，然后贴住了吕金的胸口。 一道奇异的光芒闪过，吕金顿感疲惫一扫而空，重新站了起来。 “怎么还救……”白洛轩有些不太理解她的行为。 “轰——！” 也就是这么一个分神，玄狮一掌拍地，一道气流朝他袭来。 白洛轩倒飞而出，觉得自己像是被一辆大卡车撞了。身后的触手也因他飞出的距离过远而断裂，消失。书上说的一点没错。蓝级灵兽的平均实力等同于越天级巅峰的灵师。 光是玄狮“试探”的这一下，就让他气息紊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踉跄地爬了起来，见到吕金并没有逃跑，而是又一次催动灵技，土块将他肢体层层包裹，顶上了玄狮。 到底是个扶摇境，他与玄狮灵气直接对撞，也只是后退几步便稳住了身形。 看来玄狮最开始释放的冲击波，大概是它的绝招，一时半会用不了第二次。否则也太变态了。 吕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大喝一声，右臂被层层土块包裹，转瞬放大了数倍，然后朝着玄狮的头部抡了过去。 玄狮身体顿了一下，旋即在它身前出现了一块龟甲的虚影。 只听“嘭”的一声，盾牌破碎，吕金这一击也落了空。可那盾牌破碎后产生的碎片虚影，却并没有直接消失，而是纷纷急转直下，形成锁链，意图将吕金锁在其中。 一个个土块再度升起，挡住这一击。吕金又尝试了几次攻击，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蛮力，并不能对玄狮造成什么实质性地伤害。 索性，他放弃了攻击，灵气用作防御，像是一座小山，死死地挡住了玄狮的进攻。 土属性的特点体现了出来。有了吕金顶在前面，剩下的队员也鼓起了勇气，远程的灵技和子弹纷纷招呼了过来。 李虎手奋力一握，树木倾倒，枝叶疯张，变得粗壮厚重。这些藤蔓缠住了玄狮的四肢。 他又再度催动灵技，玄狮的身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这些光点扭曲了一下，化作细针刺去。 玄狮身上散发出一股气息与灵技中和，结结实实挨了这次攻击，却没能在它身上留下什么实质性地伤害。 “白竹！交给你了！” 吕金大喊着。他挡住了玄狮的大部分威压以及气息。望月境的李虎没办法，但……越天境的白竹若是全力攻击，定能重创玄狮！ 可白洛轩却是扭头看了看，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时机。 他再度依靠触手腾空而起。 他没有去攻击玄狮，而看向旁边。 “别这么怂嘛，我来帮帮你们。” 说着，他探出几根触手，缠绕住了躲在后面的队员。轻轻一甩，这些人就被扔到了玄狮的眼前。 他又缠住了夏芮，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最后，他露出一抹冷笑：“吕金，今天，就是你的报应。” 说罢，他意念微动，熔岩火化作强悍的力量汇聚到了吕金的体内。 吕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是一时间对抗玄狮所需的力道少了些。 直到白洛轩带着夏芮飞速逃离此处，他才终于恍然。他想过白洛轩可能并不是真的在大陆漂泊，他想过白洛轩可能在危急时刻逃跑……可就是没想过，他的目标是夏芮！ 不，不对…… 看夏芮的表情，两人显然是早就认识。这是一场策划好的营救……？！ “妈的！你们——！” 吕金转身就想去追逃跑的二人，可他却发现，这只玄狮死盯着自己，恐怖地威压几乎将他包裹。只要一个松懈，就会感到浑身的胀痛。 可偏偏…… 在甘露的滋润以及白洛轩给予他的加持下，他还能顶得住。 就是走不掉。 恐惧在他心头出现，等到他力竭之后，就是……死亡。 “妈的，妈的！” 吕金浑身颤抖，可忽然，他的嘴角流出了一缕鲜血。 “怎么……” 他一张嘴，又是大口大口的鲜血吐了出来。 他觉得体内五脏六腑一阵刺痛，护身灵气飞速消散。 最后，一声惨叫…… 第63章 一波未平 白洛轩将熔岩火全开，带着夏芮飞速朝着木屋的方位移动。 他依靠着触手，不断拉扯，在林中不断穿梭，将他依靠惯性送出。 直到走出了几十公里的距离，白洛轩才放缓了速度。 夏芮这才从坐过山车的体验中回过神，问道：“洛轩，你怎么还带了个人……？” 她指了指白洛轩的触手。 就见除了夏芮，白洛轩还特地利用触手捆住了一个人，正是李虎。 他本就因为玄狮那一下子受到了重创，方才尽了全力攻击玄狮，已是筋疲力尽，现在又被白洛轩捆着，在后面甩了几十公里，整个人面目全非，昏迷不醒。 “这个啊……没什么。” 白洛轩说着，将他拉了过来，从他兜里取走了那块黄金。之后，就将李虎随意撇到了一旁。 这一趟自己做了什么吗？似乎只是引来了玄狮而已。 要怪就怪金虎旅团的盲目自信，要怪就怪他们太小看蓝级灵兽。 自己也只是找对了契机，及时做出了反应。即便这一切发生的很快。电光火石之间，目的就已达到了。 “你为什么还要救他？”白洛轩还是问出了疑惑。 “不救他，怎么让他感受到我精心调配的毒药？”夏芮脸色也有些苍白，“我已不是医师，从救治后吕金后就不是了，以后……也不会是。” 白洛轩目光复杂，听她的语气，好似带着什么决心。 夏芮说道：“从甘露被抢走后，我就一直在调配毒药。想着有朝一日，我真的因为他万劫不复了，一定要亲手拉他当个垫背。我……真的以为只要跟着金虎旅团来猎杀灵兽，他们就能把甘露还我。唉……这些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白洛轩点点头。 夏芮嘴角挂上了苦笑：“其实我喂给他毒药并不致命，只是会散尽他的修为。没有灵气滋润，我之前用甘露治愈他的副作用就会显现出来，他也绝对活不长。但现在……” 她扭头看向远处。 玄狮的吼声仍能隐隐听见。 “无论怎么说，我的双手已经不干净了。不止是不再可以行医……我们这一脉的筑元师，也要在我这失传了。” 她手搭在自己的胸口，双目无神。 何为善，何为恶？她自己也说不清。“救死扶伤”为她带来了孽障，“大仇得报”却是没能送来一丝的慰藉。 她觉得心中很沉重，有什么一直坚守的东西，似乎开始变淡了。 听她说完这些。白洛轩略微动容，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白婷婷从小教育他，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他自问没有什么悬壶济世的高尚品格，却也至少，不会因为这些而神摇意夺。 也许正是因为夏芮善恶两端都没法做到极端，偏偏卡在中间才最痛苦吧。 “你是不是很想安慰我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夏芮抬头看着他。 “呃……这个，”白洛轩一时语塞，“算是吧。” “善恶终有报。”夏芮轻轻一笑，方才的负面情绪也烟消云散了。 “你控制情绪的能力真强……”白洛轩微微感慨。 夏芮一愣：“啊？这…行吧，好吧……对，是挺强的。”她噘着嘴，似是在想些什么。 好半天后，她开口打破了安静：“洛轩，开元之后你有什么打算，要不，你就留在……” “嗯？嘘。” 白洛轩神情忽然紧张，竖起一根食指立在嘴边：“等等，有动静。” “啊……”夏芮将后半段话咽了下去，站到了他的身边。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林中穿梭，枝叶沙沙作响。 两人也只是走出去了几十公里，仍然在灯笼花能影响的范围内。如此看来……这是又碰上灵兽了。 白洛轩觉得眼中干涩，却还是发动了黄金瞳，探查着周边。 窸窸窣窣地声音由远及近，听上去很是急促，但……好像不是奔着自己这方向来的。 白洛轩心中一动，带着夏芮爬到了一棵较高的树上。 从这里俯瞰，见到下面的巨石，草丛中，不断被挤压，落叶纷飞。不一会儿，一只巨大的螳螂从草丛里蹿了出来。 它大小如同一辆小轿车，两柄镰刀上长满倒刺，额头上漂浮着一圈白色的光环。奇怪的是，它的前翅与后翅上被一层蛛丝缠住。它躲在草丛中奋力地想要张开翅膀却无济于事。 也许是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张开翅膀，螳螂最后转过了身，眼睛死死地盯着草丛中，举起了镰刀。 草丛里仍有动静。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急速地接近。 “噗。” 那生物样貌还没流露出来，一道蛛丝就从草丛中激射而出。在空中张开成一张大网，朝着螳螂拢去。 螳螂挥动镰刀两下将蛛网切碎，却还是有部分掉落，黏住了它的腿部。它抬了抬腿，被蛛丝极大的延缓了速度。 “这是什么运气啊……”白洛轩感慨了一句。没曾想居然能在这里亲眼见到灵兽的捕食。 蛛网不断从周遭的草丛中射出。行动不便的螳螂渐渐有些应接不暇，被一点点粘合在了地面，抬不起了身子。 直到那两只镰刀也彻底张不开后。一只蜘蛛走了出来。 它八条腿律动了一下，就来到了螳螂的身边。 看见这只蜘蛛，夏芮顿感浑身发毛。它好似一个放大了数倍的狼蛛，浑身被浓郁的毛覆盖。唯一的不同就是，它腹部出奇的大。 这也是一只白级灵兽。 白洛轩仔细地看了看，发现自己认识。 它被称作“陷阱蛛”。在某本介绍灵兽的书的首页。陷阱蛛普遍是灰级灵兽，鲜有能进化到白级。据研究，陷阱蛛的蛛丝含量要远超于其余种类的支柱。 它们也如其名一般，擅长布置陷阱，本体的作战能力稍差。而到了白级，陷阱蛛的速度会大幅提升，蛛丝含量也会翻倍。 ……也就有了眼前这一幕。 这陷阱蛛显然是一直追着这只螳螂，凭借着大量的蛛丝耗死的。 陷阱蛛已经开始啃食这只猎物。白洛轩仔细看了看，发现在它的腹部的底端，有着一条细长的口子，正不断往外滴着紫黑色的血液。 好像还少了半条腿。 看来同为白级灵兽，这只螳螂和陷阱蛛少不了一场恶战。 “咦惹……”夏芮嫌弃地皱眉。 陷阱蛛一点点肢解螳螂的身体，放入口中，绿色的汁液爆开……实在，有些恶心。 白洛轩却还是盯着。 “你说，他们这算不算送上门了？”白洛轩低声跟夏芮说道。 “什么意思？” “两个心核。”白洛轩已经拿出了那把左轮手枪。 夏芮怔了片刻：“等等，你要去杀这只……大蜘蛛？它可是白级灵兽。” “它负伤了。” “但你也很虚弱啊！”夏芮急道。 白洛轩在心里判断了一下，白级灵兽大概能和望月境的灵师画等号。一对一当然没有胜算。 但……它看上去也很虚弱。再加上自己有着武器，杀掉它并非没有可能。 “我想赌一把。” 第64章 一波又起 “赌？不可不可不可，我不允许。”夏芮拽着他。 “你在这里等我。情况不对你就跑。我肯定走得掉。”白洛轩没有因为她的劝说而动摇，而是将她带到了树下隐蔽的角落。 “洛轩，别去。”夏芮还是抓着他，只是低头，“我……” “富贵险中求，没有风险哪来的收获？放心。” 白洛轩郑重地拍了下她的手背。熔岩火再次破土而出，化作触手将他带了起来。 陷阱蛛停下了进食，它抬头环顾四周，察觉到了异样。 白洛轩飞在空中，利用树木隐藏身形，而后举起枪，对准陷阱蛛扣动了扳机。 咔。 一秒后。 “嘭——” 强大的气流将陷阱蛛直接掀飞，八脚朝天的倒在地上。可很快，它的八条腿飞速律动，从地上翻了过来。 这一枪的伤害实在是不小，它腹部的伤口被撕裂的更大，流出的血液染了地面。 白洛轩看到枪身上出现了一个进度条。这一枪大约十秒才能使用一次。 他暂时将枪收了起来，控制着火焰贴近陷阱蛛。 陷阱蛛也终于是注意到了他。两条前腿在嘴边一动，一团蛛丝就喷射了出来。 白洛轩运出一团火球抛去，本想着融化掉这蛛丝。没曾想两者相撞后，那团蛛丝立刻化作大网，将火球包裹了起来，落到地上。 熔岩火在地面燃烧，好半天才将蛛丝完全融化。 白洛轩眼神微眯，继续升空提高高度。他两手朝下一拉，陷阱蛛的地面上探出数条触手，弯曲，刺向它的身体。 陷阱蛛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叫声。 熔岩火没能直接将它贯穿，但高温却实实在在地落在了身上。在玄狮之后，白洛轩又清晰地感受了白级灵兽防御的恐怖之处。 按理来说，这只陷阱蛛防御应是弱项。可他那熔岩火愣是烧不穿那看似薄薄的皮肤。 陷阱蛛在地上被烧的四处奔逃，白洛轩就操控着火焰在它身后紧追不舍。 可蓦然，他发现了一丝不对。 它奔跑的路线不是在逃跑，而是…… 白洛轩心中一紧，在空中飞速横移。 只见陷阱蛛飞速地爬上了一棵高耸的树木，朝着白洛轩一跃而起。过程中，一股白色的浓郁蛛丝射出，已经在空中结成了大网。 这张网眨眼间扩大，直径达到了十米。 那陷阱蛛在半空摔落在地上。它显然是想用这一招将白洛轩一举从空中抓下来。只要他身上沾了蛛网，下场就只会和那只螳螂一样，被活活地缠成个茧。 不止如此，这只陷阱蛛落地后又立刻跑到两棵树的中间织网。如此一来，白洛轩一旦掉落，就会被这张网所捕获。 “好聪明的蜘蛛。”白洛轩在空中感慨了一句。 好在他及时做出了反应。手一挥，切断了一条连接着树上的触手。顿时，他身子自由落体，又被另一条连接着的触手接住，像是蹦极般在空中晃悠。 正好使他与那张大网擦肩而过。 这一击未得手，陷阱蛛显然懵了一下，然后放弃织网，加速朝着白洛轩冲来。 而这时候，白洛轩已经依靠着火焰再一次腾空了。 陷阱蛛的又一张网落了空。 一直是他耗死猎物，没曾想自己也体验了一次，白洛轩就这么飞在天上，无论什么角度，蛛网都能被他躲掉。再想像刚才那样出其不意也做不到了。 又让熔岩火烧了它几秒，白洛轩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将手枪拿了出来。 陷阱蛛的移动速度还是很快，白洛轩举枪对着他，同时故意降低高度，在面前探出数道触手化作笼子的模样。 陷阱蛛果然上当，飞速朝着白洛轩爬来，也转瞬就被困在了熔岩火之中。 白洛轩再度扣动扳机。 一秒后。 “轰——” 这一次不止是陷阱蛛再次起飞，那些熔岩火也顷刻间被这道冲击波吹灭了。 白洛轩乘胜追击，火焰飞驰，紧盯着陷阱蛛腹部的伤口。 再次被掀翻的陷阱蛛一时间还没有转过身，就感到了腹部炽热。大批大批的熔岩火沿着那道伤口灌入它的体内。 任凭它再怎么皮糙肉厚，体内也是脆弱的。 不一会儿，一股焦味传来。 白洛轩眉头一皱，明显地感受到了身体的空虚。自己用了一整天，所剩的熔岩火不多了。还得留一些赶路…… 他想着，停止了对陷阱蛛的攻势。 可这灵兽竟是还没死透，在原地挣扎。 “这生命力也太顽强了……”白洛轩脚步有些发飘，他第三次拿出了手枪。 咔。 随着最后一声轰鸣，陷阱蛛的整个腹部轰然炸开，紫黑色的血液迸溅，从空中洒落。 这只陷阱蛛也终于不再动了。 好在白洛轩躲得远，没被血液溅到。现在在这片土地里，除了螳螂外，又多了一具尸体。 夏芮从树后走了过来，她拿出了几片草药塞进了白洛轩的嘴里，似是有些生气，甚至没有正眼看他。 白洛轩识趣地没有说话。他走到了陷阱蛛尸体的旁边，观察着。 他记得书上说陷阱蛛的心核在头部内，因此他最后那一枪是对着腹部的。 就这么挖出来吗？白洛轩看着面前的狼藉，恶臭的气味不断刺激着嗅觉。他感到一阵反胃。 最后，他还是妥协，再度利用熔岩火，将陷阱蛛的头卸了下来。他戴上手套，拿出小刀，小心翼翼地将它的脑袋切开。 内部，一颗不规则的白色水晶散发着微弱的紫光。 白洛轩将心核抠了出来。这东西蕴含着极强的灵气，他微微松手，它竟能直接漂浮在掌心之上。 他将心核放入储物项链。又走向了螳螂。 螳螂……他就不知道心核在哪里了。 但这只螳螂的尸体保存的还算完整，只有一小块的腹部被陷阱蛛吃掉了。最容易出现心核的头部还完好无损。 他深吸口气，强忍着恶心，再一次解剖。 最后，在螳螂的脑袋里，扣出了第二个心核。 这颗心核也是白色，除了散发绿色光芒外，和陷阱蛛的心核没什么明显的区别。 将这个心核也收了回去之后。白洛轩摘掉手套，和小刀扔到了一旁，一把火烧没了。 就算收获很大，但……是真的反胃。 他靠在树旁干呕，感觉今天是吃不下饭了。 第65章 回家 夏芮没好气地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杯水。 “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么冲动！” 她嘴上说的凶，又从皮包里拿出各种药物，不由分说地往白洛轩嘴里塞。 白洛轩只觉噎得慌，等到药物咽下后，身子才开始暖了起来，胃部翻涌的感觉消失不见，熔岩火的恢复速度也略微快了些。 “神医啊！”白洛轩感受着全身的热流，对着她竖了个大拇指。 “少拍马屁，我可不是医生。”夏芮翻了个白眼，“小心点吧，说不定我也给你下毒了。” “这样啊……那我真得小心点。” “你……”夏芮一惊，诧异道，“你不相信我？” “这不是你说的吗？相信你说的话才要小心啊。”白洛轩摊摊手。 “……”夏芮张了张嘴，发现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最后只能冷哼一声，“油嘴滑舌，不和你说了。走吧，我们尽早离开凌云峰，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白洛轩颔首，他走着，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让我留……？当时光注意陷阱蛛的声音了，没听清你说什么。” 夏芮看着他，那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半晌后她淡淡摇头：“没什么。” 白洛轩若有所思地说道：“好吧。” 又走了一段路程，已经快到凌晨了。两人脸上都挂了些疲惫，却还是没停下脚步。 由于不知道玄狮在哪里，原路返回去流星城肯定不行，他们只能一直朝着凌云峰深处走。如果顺利的话，能绕着半山腰走一圈，然后从凌云峰的另一端下山。之后大概能回到瀑布上方的那个位置。 当时白洛轩摘掉灯笼花的时候，特意在那里留了些熔岩火的标记。依靠着黄金瞳，他能确定个大概的方向。 只是走了这么长时间，他实在有些支撑不住黄金瞳的开启了。可这里多待一会儿就危险一分，他也只能硬撑。 “诶，你……”夏芮见白洛轩一个踉跄，连忙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 白洛轩捂着右眼摇摇头：“没事，我们再快点。” 这几天白洛轩发现了黄金瞳的规律。开启的时间越长，关闭后的反噬就越大。他已经连续开启了几个小时，现在若是关闭，怕是能直接晕倒了。 “别撑着了。瞳术也不能这么用。你想失明吗？”夏芮语气有些责备，她停住了脚步，拉着白洛轩坐下。 “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听她这么一说，白洛轩才发现视线真的有些模糊了。 “可是……” “你能不能听话一次？懂不懂什么叫医嘱啊？”夏芮将他摁在树下。 “……” 白洛轩无奈地点点头：“那好吧，有动静叫我……” 说着，他尝试关闭黄金瞳。 霎时，白洛轩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世界在眼前飞速旋转，黑暗。 他头一歪，就倒在了夏芮的怀中。 夏芮叹了口气，将甘露拿了出来。就当她准备滴出一滴的时候，又犹豫了。 甘露……对瞳术能有效果吗？ 她思索了会儿，还是将甘露收了起来。她将白洛轩放平在地上，在周围找了找草药，用随身携带地小剪子剪成碎屑，搓出汁水抹在白洛轩的太阳穴。 这里奇静无比，她弯着腰，听见了细微的流水声。 “嗯？”她站起了身，心中有了另一个办法。 她背起白洛轩，沿着声音摸索去。 不知穿过了多少浓密地树木，她的长裙已经净是破洞。 终于，她背着白洛轩来到了一条小溪的旁边。 她把白洛轩放下，面对小溪轻声祈祷了一句：“希望……这里可以。” 说着，走进了溪水之中。 清凉的溪水堪堪没过她的小腿，裙摆被浸湿，随着水流飘荡。在这令人心静的凉爽中，夏芮双手合十，闭眼静静感受着什么。 一分钟过去了，她的身上出现了细微地青光。 两分钟过去了，光芒从她的四肢朝着胸口汇集。 三分钟过去了，夏芮眉头微蹙，青光在她胸口形成了一团，忽闪忽灭。 五分钟过去了，这些光芒缓缓铺开，开始变得细致。 十分钟过去了，夏芮的胸口浮现了一道青色的心源。 她终于睁开了眼。她低头看了看，表情并不是很满意。这心源暗沉无比，似乎随时都能熄灭，一道微弱的花纹近乎透明。 “应该可以吧。” 她终于是走出了溪水，将白洛轩抱了起来。 然后，她运出灵气，青光环绕在她的身边。她就踩着徐徐清风，轻巧地跃起，在空中不断跳跃，朝着远处进发。 她就这么不断在空中跳跃。身下的景色飞速变化。天渐渐亮了起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瀑布的声音出现在了耳畔。 她心中大喜，加快了速度。 景色渐渐熟悉了起来。这时她的心源已经消失，身上的青光比那裙子还要淡。 直到重新回到了瀑布下，夏芮险些一头栽倒过去。她咬着牙，将白洛轩送进了木屋。 自己则是强撑着，扑进了湖泊之中。 进了湖中，她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她一直游到了瀑布的正下方，被水雾掩盖。 瀑布冲打着身体，仿佛冲走了身上所有的污秽。夏芮在石头上盘膝而坐长长呼出一口气。 山间重归安静。 日升日落。一天过去了。 夏芮在瀑布下一动不动，仿佛进入了深度入定。 白洛轩躺在床上。也许是感受到了温暖，他紧皱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 日升日落。又是一天过去。 夏芮的呼吸稳定了起来。 白洛轩睫毛微动，睁开了双眼。 他看着熟悉地屋子，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回来了……？”他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地骨骼。他睡的充足，感觉过了一个世纪。 屋内没有夏芮的身影。他有些奇怪，推开门，熟悉的湖泊映入眼帘。他扫视一圈，仍然没有见到夏芮的身影。 “人呢？”他闭眼又睁眼，黄金瞳已经完全恢复，他扫视一圈，看见了湖泊中，那件已经破碎不堪的长裙。 “？！” 第66章 星海 白洛轩一惊，这不是夏芮的衣服吗？怎么会在这里？ 他抬头一看，衣服只可能是从上游冲下来的。难道是瀑布上方发生了什么？ 他想着，踩着熔岩火，飘到了瀑布旁边。 正当他准备爬到瀑布之上的时候，水雾中，一个朦胧地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内。 夏芮正身无寸缕地坐在那瀑布下，被冲刷着。 “我靠……” 白洛轩以为自己眼花了。仔细看了看才确认真的是她。 不知道夏芮这是中了什么邪……她一个普通人，顶着瀑布这么强的压力怕是没多长时间就要没命了。 想着，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了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 夏芮睁开了眼。 “嗯？”白洛轩还没开始往回飞呢，见她睁眼也愣了一下。 夏芮同样没反应过来，她眨眨眼：“你…醒啦？” “我……”白洛轩顿了一下，夏芮看上去…好像没有中邪啊？ 那自己岂不是…… 他嘴角一抽，说道：“我，我没醒，你看错了。”他本想着将夏芮放下，又不知道要不要重新给她放到瀑布下面…… “嗯？”夏芮视线不可避免地动了动，看见了自己的身体。 “……” “……” “变，变态啊啊！！” 夏芮大叫一声，一脚踹向了白洛轩。这下好，“扑通”一声，两人同时掉进了湖里。 夏芮立刻游到了瀑布下面，搂着那块石头，只敢将脑袋露出水面，喊道：“你你你你……白洛轩，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你…你，变态！” “我…我冤枉啊……”白洛轩大脑宕机，他还真不知道能说什么来解释。 “你，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你快……你别看我！” 夏芮小脸通红，尽管在这么强烈的水雾中她只能勉强分辨白洛轩的位置。 白洛轩一溜烟地冲到了岸边，然后找了个石头后面趴着了。 夏芮这才游到了岸边，快步跑进了木屋里。 一个小时后。 误会虽然是解开了，但气氛着实有些微妙。 两人的表情都有点奇怪，白洛轩干笑两声：“你在瀑布下冲了两天，衣服不掉才怪……” “我…可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说你普通人吗？”白洛轩说道，“你当时怎么说的来着……摔下去就死无全尸了！普通人怎么能在瀑布下坐着，我以为你中邪了……” 夏芮反驳道：“我…我普通吗？我哪里普通？普通人能一下跳那么高？普通人能带着你从凌云峰回来？” “你的心源呢？你要是灵师，你的心源呢？” “我……”夏芮一顿，“诶？我怎么觉得这话有点熟悉？” 白洛轩撇了撇嘴。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夏芮回忆起了之前自己说的话，自知不占理，她干咳一声，先给了台阶。 两人说了这么长时间，愣是没看对方一眼。 “所以你到底……” “我只是能运用点灵气。”夏芮说，“流星山脉的水和其他的水不一样。一些水流中富含灵气。我虽然不是灵师，却能运用这些灵气。当然，离开了水就不行了。” “不是灵师却能运用灵气？”白洛轩惊讶道，“怎么做到的？” “天生的…妈妈说我是什么‘灵气亲和体质’。我可是找了很长时间，才找到这个灵气最富裕的瀑布。”夏芮看向瀑布上方，“不过后来才知道，这是因为那朵灯笼花。现在的话……可能再过几年，这条瀑布的灵气就那么多了。” “呃……”白洛轩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夏芮看着他嘿嘿一笑：“我就喜欢看你这种做错事的表情。其实没关系啦，我很快就能成为灵师了，也不需要依靠瀑布了。” “很快？”白洛轩捕捉到了一个关键字眼。 “是啊，如果你准备好。随时都可以开元。”夏芮沉默了一会，“不对，今天不行，今天我想休息休息。” 开元…… 终于到这一步了吗？ 白洛轩嘴角有些上扬。仔细想来，其实他来到这山脉也并没有多长时间，但却好像经历了很多很多。 也许，大概，可能……因为没有电子设备的干扰，时间都变慢了？ 总之开元后，炎一定就会苏醒，对破除错金印可谓是迈出了一大步。 “傻笑什么呢？”夏芮歪头道，“开元让你这么兴奋？我可要提醒你，这可不轻松哟。” “没关系。” “嗯哼。”夏芮神秘兮兮地笑着，没多说什么。 之后的时间，两人照常收拾了小屋，准备做菜。直到看见空空如也的储物柜，两人才后悔为什么当时去了流星城不买些食材。 后来还是白洛轩再将他应急用的食物拿了出来。夏芮不会做东边的食材，这顿饭便由白洛轩做完。 吃完饭后，两人躺在木屋内，睁着眼。 也许是都睡了很长时间，他们都丝毫不困。 “洛轩，要不别睡了。”夏芮翻身坐了起来，踢了踢他。 “我……本来就睡不着。” “这样吧，我带你去个地方。走走走。”夏芮披上一件外衣，在床上穿衣服。 白洛轩站了起来：“这么晚了，去哪？”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夏芮语气有些激动，明亮的月光透过窗，似是为她蒙上了一层纱。 白洛轩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她拉了出来，而后跟着她朝着深林中走去。 这条路他从未走过，越往深处走，这里的树木竟是越稀少。 不多时，身边已经见不到几棵树木了。 这里是一个悬崖。是一个视野极好的悬崖。 那轮明月就挂在正前方，不仅照亮了脚下这片草地，还将前方绵延不绝地山脉一同照顾到。 抬头，不会被任何地植物遮挡。又因远离城市，没有光污染，夜空上是无边的星海。 白洛轩第一次看见，夜空不仅仅是黑色。还有着深紫，深蓝。它们相互交织，融合，充当了背景板，星光似是被随意撒下，用于点缀。 两人坐在了草地上，白洛轩望着夜空，惊叹不已。 第67章 元来之年 “漂亮吧。”夏芮挑了挑眉。 “嗯。” 相视一笑，两人沉默了一阵，半晌后夏芮道：“洛轩，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啊？” “什么感觉……？”白洛轩躺在草坪上，望着星星：“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吧。” 夏芮微微一怔，说道：“可你也救了我啊。” “这不一样……怎么说呢？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白洛轩朝她那里看了几眼，却被棕色的长发遮住了视线。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息之后，她也躺了下来，似乎离白洛轩更近了些，她说：“我给你讲讲筑元师的故事吧？” 她没急着直接说，而是侧头看向他：“洛轩，你知道元来之年吗？” 白洛轩早就觉得关于筑元师的事情夏芮还有好多没有和他说。立刻来了兴趣，点点头说道：“从人类刚刚发现灵气开始，之后的一百年被称为元来之年。元来之年……也是战乱的年代吧？” “没错，那我可要开始讲啦。”夏芮语气轻松，枕着双手。一个故事被她娓娓道来…… “在元来初期，人们发现灵气没多长时间之后，也发现了元灵的存在。它们的本体，其实只是一方天地间浓郁的属性之力而已。它们不断凝聚，慢慢的有了灵性，也就成了元灵。说来可笑，由于元灵必须依附于宿主，不然暴露在天地之间，灵性早晚会消散。所以它们会本能的去靠近人类，也是为了生存。” “不过那个时候，没有筑元师的帮助，元灵几乎是沾谁谁死，就算能有短暂实力爆发的效果，命没了又有什么用呢？因此，元灵在那时被当成了邪恶的存在。直到元来十七年时的一场战乱。一位部落的首领战争失利，面临灭族危机，他不得已，选择吸收了身体周围元灵的力量。元灵对他的增幅很大，直接为他扭转了战局……” “与之前的人们一样，在他胜利之后，岁心就被严重侵蚀，命不久矣。可恰好他的妻子也是一位强大的灵师。她救夫心切，日夜苦读，竟真的自己研究出来了一套方法。而她的第一次试验，就是在她的丈夫身上。” 白洛轩记得夏芮说只有开元之后才能成为灵师，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她成功了吗？” “成功了。她的丈夫成功被救了下来，不过她最初的方法并不完善，她的丈夫也只活了十年。或是因为她心怀社稷，她从此不断改进方法，在后来将一位不小心吸收了元灵的将死之人成功救活之后，她出师了。也是在这时，世上有了‘筑元师’这个职业。她的名字也流传了下来：师雨。” “只知道她收了八位女徒弟，为世人解决元灵的苦恼。在师雨仙逝之时，八位女徒弟也都已出师，得到元灵力量的人越来越多，也愈发知道了筑元师这一职业的重要性。不过据说，最开始筑元师并没有只传女不传男这一说法，只是这八位女徒弟收的徒弟也都是女性，规矩，可能就这么流传了下来。” 说到这里，白洛轩也有了疑惑。按照这个趋势下去，筑元师应该会很多，又怎么会出现当今稀缺的情况呢？ 夏芮叹了口气，道出了导致筑元师锐减的转折点。 “元来四十九年，发生了一场令无数筑元师震怒的事情。那时有一强大的势力，为了垄断元灵这一对灵师提升极大的存在，他软禁了上千名筑元师，日夜为他们势力的人开元。开元本身对筑元师就有不可逆的损耗，一生开元一次还算无事，但要是开元两次，就会损失二十年的寿命，每多一次，这损耗的寿命都会成倍增加。” “每天都有不少年仅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少女的尸体被从他们的城府中丢出来。当有些人声讨他时。他竟然妄想歪曲人道，让筑元师成为工具。”说到这里，夏芮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这已经严重违背了师雨最初的意愿。但筑元师在那时虽多，却也不足以改变什么。因此，她们有一大半选择了自废师承，也就是在那一代之后，筑元师的数量锐减七成，从此走向了下坡路。” 见夏芮身体在微微颤抖。似是愤怒。她本身就是筑元师，又怎能忍受被当做工具呢？ “再后来，由于筑元师是断层式减少。大批吸收元灵的人死去。世间的讨骂，竟然是落到了筑元师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筑元师为他们开元，竟然成了我们的任务？那段时间，筑元师的开元，甚至换不来一句谢谢，似乎这已经成了我们该做的事情……” “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又有一大半的筑元师选择放弃传承。谁都不希望自己的爱徒，后代背上如此悲催的身份。千秋岁月，元来之年早已过去。如今元灵变得稀少。筑元师更是不足三位数。我的妈妈也是筑元师，她一直秉承着师雨的初心。她和我说，这是责任，但这责任的监督人，是自己。” “或许感动了神明吧。从我妈妈的妈妈那一代起，筑元师和宿主已经是天注定了，再没有了那时的剥削，讨骂。甘露也是那时传了下来……在开元之后，或许我们也会隐瞒这层身份，去当一个普通人。或是……”她笑了笑。 白洛轩忽然道：“难怪你说我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啊？啊？” 夏芮脸上笑还没收回去呢，脸就唰的一下红了，想到自己曾说过的话又她才反应过来，点点头，“嗯……对。” 命中注定吗……夏芮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她当然喜欢这种两人生活的时光，但依照白洛轩身上的机缘，他定然不会只止于这区区一座山脉。 而且他的元灵，黄金瞳日后也肯定是会让“那些人”头疼的存在。以他的资本，说不定真的可以让“那些人”…… 她拍了拍脸颊，心说想的过于遥远了，相比起来还是他能平安最好。 第68章 开元 “那……洛轩，开元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她扭头问道。 “这个嘛……” 白洛轩轻啧一声，真的因为这个问题思考了起来。 现在在大陆的东南方，回素月城有些麻烦。何况，他也不想回去。因为机缘而离开，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距离目标真正走近了一步。 如果不回素月城……？ 现在自己的身上有着两块心核，想要将它们的作用最大的发挥，必须要找专业的机构。这些机构一般只会出现在城市群的中央城市。 淘漉城…… 他脑海里忽然出现了这个城市的名字。 淘漉城是当之无愧的最强中央城市。在这片大陆上仅次于那几座“独立城”。 而且淘漉城在大陆的正中央，交通四通八达，几乎可以直达任何一座城市。 更何况……淘漉城是苏家的地盘，自己还有苏家给予的黑卡。等到炎醒过来后，她想找人，淘漉城的地理位置同样也是不二之选。 思绪回归，白洛轩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他说道：“我之后会去淘漉城。” “淘漉城吗……”夏芮语气中还是有了一丝失望。 白洛轩没听出什么，而是问道：“那你呢夏芮？隐瞒筑元师身份后要干什么？” “我？”夏芮显然没料到白洛轩会问出这个问题，她思考了一会儿后，认真道：“我其实从小就有一个梦想。我想成为一名绝世舞姬。” “绝世舞姬？”对于这个身份，白洛轩有些意外，觉得夏芮似乎和这个身份并不是很搭啊…… 夏芮娇哼一声，嘟起嘴：“舞姬怎么了？我觉得我这个梦想很伟大。而且，我妈妈说筑元师和宿主的命运更像是交织。等再过几年，你白洛轩变强了，只手遮天了。偏偏这时，你遇到某些事情，急缺一位会跳舞的人。那时候你还得来求我呢。” “变强了也肯定不会忘了你啊。”白洛轩笑道。 夏芮愣了一下，别过头：“你…你……我之后也要去闯荡的，你可找不到我。” “你都说了命运交织。缘分到了自然会碰见的。” “你……”夏芮被他说的脸上直发烫。不过这夜深，白洛轩好像也没注意。自知再说下去恐怕自己就要舍不得他走了，她心一横，道：“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就开元？” 白洛轩觉得她话题结束的有些匆忙，奇怪地看了她几眼，还是回答道： “好。” 两人没有再回到木屋。就躺在这里，以地为床，以天为被。 他看着星河的流动，看着初升的朝阳。 她感受着心中的悸动，感受着清风于指间溜走。 在静谧中，度过了这一夜。 …… 次日。晴空万里。 夏芮忙碌了一个上午，终于是在瀑布旁边的一处空地将法阵刻画完毕。她全程就拿着一块尖锐的石头，划开地上的泥土。 法阵不算很大，直径只有三米，可它却十分的复杂，不少纹路中间仅仅间隔几厘米，白洛轩在一旁看的瞠目结舌，能把这法阵记住的真是神人了。 “我厉害吧？一气呵成。”夏芮走了过来，骄傲道。 “厉害。”白洛轩发自内心的赞叹，法阵每条纹路之间甚至连个泥点都没有。 “忘和你说了，对你的开元有些特殊。”夏芮在他旁边坐下，“正常来讲，开元就是重塑身躯的过程，好让身体足以承受两个岁心的力量，但你……你只有一个岁心，还被封印了。所以，我需要先唤醒你体内的元灵。之后再对你的身体进行强化。” 白洛轩点头：“我体内的错金印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嗯……”夏芮欲言又止，然后说道，“放心吧，不会。” 两人最后吃完了一顿饭，睡了个午觉，将状态恢复到最佳。 之后，白洛轩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法阵上方。 而夏芮就坐在法阵旁边几米处，双手结印，目光凝重。 “准备好，我要开始了。” 她薄唇微动，念念有词。同时，她的身上爆发出绿光，并流向法阵之中。 筑元师传了这么多代下来，开元已经完善改进了不知多少次。这法阵，可谓是对筑元师，以及宿主压力最小的一种开元方式…… 但……即便夏芮心里明白这一点，却还是因为急速流逝的生命力感到一丝心慌。 法阵被她的生命力滋润，逐渐“活”了过来。它的纹路——那些凹槽迸发出金色，一点点地蔓延。对夏芮的吸收也更大了些。 坐在中央的白洛轩只觉身边温暖了起来，一种不可抗的强大能量在将他逐渐包裹。 此时他已睁不开眼，体内的熔岩火受到刺激开始躁动。 大约过了十分钟，法阵终于全部亮了起来。金光更甚，法阵仿佛立体了起来。而后，这些光芒以白洛轩的胸口为中点，汇聚而去。 “咳。” 白洛轩胸口一闷，这些金光竟是全部绕过了错金印，畅通无阻地进入岁心。 与此同时，他觉得自己好似漂浮到了空中。身体轻盈无比。意识隐隐有了些脱离地感觉。 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从体内飞了出来，眼前一片刺目的明光。 很快，他又仿佛被什么东西拽住，一下子吸了进去，视野收缩，急速变暗…… 此时，他仍坐在法阵上的本体微微颤抖，很快似是睡着了般没了意识。 夏芮见状，手指变化，另一道印结出。 “轰”的一下，一阵气流从白洛轩的身体中央出现，将夏芮的长发吹起，衣裙飘扬。 她眉间有些痛苦，却仍未停下手中的动作。 白洛轩的身体竟是慢慢漂浮了起来。他的皮肤上不知何时布满了细微的纹路，像是碎片一般缓缓脱落。 露出里面的肌肉，血管，骨骼。 白洛轩的表情毫无变化，胸口起伏均匀……这画面何等诡异？ 就好像一个睡梦中的人，被活活扒了皮。 夏芮双手不断动作，手术般的将他皮肤一块块的剥下…每掉落一片，就立刻有金光填补上去，形成新的肌肤。 “和他多聊一些吧，不要醒的太早……” 夏芮轻声说道。 第69章 再见面 “哟。” “哟哟。” “哟哟哟。” “好久不见啊，有没有想我？” 还未睁开眼，熟悉的声音就传入了耳中。上次听见这声音到现在的间隔实在不长，白洛轩很快就认了出来。 他睁开眼，是熟悉的精神空间。 炎在他旁边跪坐着，探头看着他。 正因此，白洛轩很快就对上了那双橙色的眼睛。 “……”他撑着身子，在漆黑的“海面”上坐了起来。精神空间还是一如既往地漆黑。不同的是，那漂浮着的“球体”周围被金光包裹，那些光芒也在不断渗透进“球体”之内。 白洛轩深呼吸了几次，看着那里不解道：“错金印怎么……” “错金印？”炎没好气地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我在这坐着，你看都不看，去关心错金印？” “呃……” “你啊……”炎翻了个白眼，还是解释道，“这是你的精神空间，错金印也只是映射出来的。开元的能量能越过错金印进入你的岁心。在精神空间里来看，自然也能穿过这个金属球了。” 白洛轩说道：“我记得…你的本体就在里面。” “是啊，没错。不然你以为开元的能量是去哪？当然是给我喽。” 说着，炎思索了起来，她说道：“我沉睡了这么长时间，很多事都记起来了。关于错金印……我还真想起来了一些。” “什么？”白洛轩连忙问道。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灵气？只能依靠黄金瞳看见？”炎想了一下，又加上一句，“依靠别人感受到灵气不算。” 这个……白洛轩回忆了一下。不算夏芮辅助他在山洞修炼外，的确如此，可他不解：“普通人不都是无法感受到灵气吗？” “这倒没错。不过问题出在错金印之上。我总觉得……你的错金印并不是封印了岁心，而是只封印了你对灵气的感知。或者说…封印了你吸收灵气的能力。”炎摸了摸下巴。 白洛轩皱了皱眉。 炎继续说：“你的筑元师叫做夏芮吧。她们筑元师都有点“神性”……她能答应帮你开元，就说明你一定可以接受开元。也就是说，你在神那里通过了考验，才能成为夏芮‘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炎说的有些绕，但白洛轩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所以，你是说如果错金印封印的是我整个岁心，我就没办法接受开元？” “没错。”炎点点头，她看着那漂浮的球体，也是满眼怪异，“我只是不理解，在你体内布下封印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才会大费周章的只封印你、岁心的一部分。如果单纯想要搞你，利用错金印一杆子打死，让你的岁心彻底变成无用的，不是更方便吗？” “这……” 白洛轩也觉得奇怪。可惜这都是他十岁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一丁点都记不起来。 “我还没听你说过你的人生，你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炎看着他，问道。 白洛轩也没想瞒着自己失忆的事情，刚要开口却顿住了，他问道：“等下，我这次再苏醒不会又过了一年吧？” “嗯？放心，这个不会……”炎说，“你正在开元的期间，精神空间的时间流速比现实要慢得多。而且，她还想让我多和你聊聊天，别让你太早醒来呢。” “谁？夏芮说的？” “嗯哼。”说到这了，炎忽然露出一抹不怀好意地笑容，“我觉得小夏芮对你有点意思哦。” “啊？”白洛轩脸色一僵，“怎么可能？你不是刚醒吗？” 炎耸耸肩：“你的本体其实已经在脱胎换骨了。开元强化身体，实际上就是将你的肉身重塑，极其痛苦。但夏芮让你的意识去到精神空间……你现在有疼痛感吗？没有吧？这么做宿主确实很轻松，只是对筑元师生命力的消耗会更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但就冲她能这么做来说……能对你没有意思？” 白洛轩听得心里掀起了波澜，表情复杂。 炎见状，也觉得自己可能多嘴了，她咳嗽两声：“咳咳，算了，你还是当我没说。你还是讲讲你的经历吧。” “诶……我。”白洛轩叹了口气，他不再胡思乱想，将有关自己的过去和炎说了一遍。 听后，炎沉默了半天，才摇头道：“太他妈奇怪了。” “是吧。” “怪不得你要成为强大的灵师……”炎思索着，“看来你的身世不是短期内能明朗的…你之后什么打算？” 白洛轩又把自己的计划跟炎说了一遍。 提到淘漉城，炎明显有些惊讶，惊讶过后就是极力的赞同。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子，聊着聊着，白洛轩身上开始冒出了光芒。 炎感受了一下：“差不多了。” 其实白洛轩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想问问她。但好在以后炎也不会再沉睡，记忆也都恢复差不多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问吧。 他想着，跟炎一起准备脱离精神空间。 两人身上的熔岩火逐渐升腾。 “对了。” 炎忽然说道。 “一会儿你得大喊‘我要获得至高无上的熔岩之力’，要不然开元就失败了。” 白洛轩轻笑一声：“哈？鬼信你。” 他当然没再喊。 随着意识坐过山车的感觉出现，白洛轩觉得身体开始凝实，眼前再度黑暗…… 夏芮此时已是香汗淋漓，她咬着牙，将最后一波金光送入了白洛轩的体内。 旋即，所有的光芒在这一刻聚拢，又爆发，形成一个光球将白洛轩包裹在其中，光球上浮现出无数奇异的符号。这些符号每消散一些，光球就缩小一分。 直到所有的光芒如同金箔般贴在了白洛轩身体的每一寸。 “收！” 夏芮握着右手手腕，她的掌心也出现了金光。她奋力一拧，金光在她手中爆裂开来，同时，法阵中央传出一股热浪。 这股冲击不算强大，却还是将身子发飘的夏芮吹倒在地。 就见白洛轩在半空缓缓降落，站住了脚跟，睁开了双眼。 他整个人白了不止一个度，皮肤光滑。那深蓝色头发长了一些，快垂到肩膀，同为深蓝的眼眸深处，多了抹不易察觉的暗红。 他也长高了一些，比夏芮高了一个头。肩膀变得宽厚，撑住了身高，显得他全身上下无比协调。多了抹成熟的味道。 白洛轩轻轻握拳，浓郁的火光险些喷涌而出。体内的熔岩火似乎彻底解开了束缚，不仅温度比之前更高，含量也多了好几倍。 开元法阵已经没了光芒。视线聚焦，他连忙上前扶住了夏芮。 第70章 一封信 “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夏芮看着他也不忘打趣道，“帅哥你谁？” “你……”白洛轩一时说不出话，半天憋出一句，“你损失了多少年寿命？” “寿命？”夏芮想了一会，“好啊，是不是你的元灵和你说了什么？没事啦，一些生命力而已，只要喝了甘露就能恢复。” 白洛轩显然有些不信。 “干嘛这么看我……”夏芮觉得他目光有些奇怪，微微侧过头，“我，我真的没事，骗你干什么？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的元灵呢？” 夏芮话音刚落，白洛轩看见自己的身边红光一闪，炎真的出现在了他的旁边。模样没变，只是缩小了数倍。看上去就像个娃娃。 炎看白洛轩的表情还带着一丝“阴谋没得逞”的不满。她径直飞到夏芮的身边，微微俯身：“谢谢你，值得尊敬的筑元师。” “不客气……哇哦，你真漂亮。”夏芮看着她，眼中发光，“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炎。”炎微笑着回答，面对夏芮，她那股傲娇之劲是荡然无存。 “炎……小炎灵，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夏芮说道。 炎微微一愣，然后也说：“炎灵……好啊，那我以后就叫炎灵了。” “等等。”白洛轩走了过来，问道，“你们元灵改名这么随意吗？” “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炎灵吐了吐舌头，然后飞到了夏芮旁边。后者很开心地摸了摸她的头。 白洛轩一脸问号，这两人看上去倒是般配…… 说来也是，回想了下筑元师的故事，元灵有灵智的话，的确会对筑元师很亲和，那也算是从古至今的救命恩人了。 炎灵和夏芮聊了起来，咯咯地笑着。 半天后，她终于是飞到了白洛轩的身边：“我的宿主啊，我有一个礼物要送你。” 炎灵话是这么说的，却朝着白洛轩伸出了手。 “嗯？什么礼物？” “把你的长枪给我。” 白洛轩看了眼夏芮，半信半疑地将长枪递给了她。 以炎灵的身躯，自然是拿不起来这比她大了数倍的长枪，奇异的是，她虚空一握，这长枪就漂浮了起来。 然后，她身上运转出火焰，灌入了长枪顶端的水晶。 火焰很快将整杆枪包裹。而后，从枪头开始退去。 那本是淡白色半透明的水晶，变成了暗红色，又向着枪杆处，有着红金色的渐变效果。似是为了呼应枪尖，那银的装饰，也全部被火焰化成了金色。枪杆上，也多了一层层细微的金色纹路。 白洛轩目瞪口呆的接过枪。比先前更轻了些。他试着朝内运送熔岩火，枪头的水晶内，立刻燃起了一团暗红色的火焰，颇有节奏的跳动着。火焰出现时，枪头也重了些，仿佛一挥就能挥出火焰一般。 “现在它有名字了，它叫赤晶枪。”炎挑了挑眉。 白洛轩张嘴，欲问什么。 “诶！打住，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炎打断他道，“只有配备了这种水晶的武器才能有这样的效果，你这杆枪还算不错，配得上我的力量。” “我是想说，谢谢……” “你……”这似乎是个让炎灵意外的回答，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什么嘛，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说什么谢谢？以后也不要说，怪怪的……” 炎灵还想说什么，却看夏芮已经有些脸色发白，便揪着白洛轩的耳朵把他往夏芮身边拉。 “别在这里傻愣着了，还不快把恩人抱回屋子里？” 这会儿轮到夏芮不好意思了：“这不好吧……？” “嘿，”炎灵飘在中间，一副恨铁不成钢，“我说你们俩……” 白洛轩喉结滚动了一下，没等她再开口责备什么，将夏芮一下子抱起，一溜烟跑进了木屋内。 之后炎灵就一直跟在了夏芮的身边，不知道聊些什么。 白洛轩则自己收拾了厨房，做了晚饭。 他得知，元灵这种生物，就算能漂浮在他的体外漂浮，别人也看不见。只有元灵想让谁看，谁才能看见。 为防止白洛轩一个人对空气说话容易被当成傻子，炎灵告诉他两人本为一体，只要他心中所想，自己就能听见。完全可以用意识交流。 吃完晚饭，夏芮状态明显好了很多，白洛轩再次跟她去了那片能看见绝美星空的悬崖，在那里，夏芮喝下了甘露。 晶莹的甘露滑入喉中，晶莹的水珠划过脸庞。 没有半分张扬的，夏芮的胸口处，静静浮现出了一道凝实的青色心源。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再没有什么筑元师夏芮，有的只是一位轻云境风属性灵师…… …… 第二天一早，白洛轩从木屋的床上醒来。 他迷迷糊糊地下了床，记得自己昨天明明是睡在悬崖边。 他环顾一周，木屋里少了很多东西，同样，也没有夏芮的身影。 桌子上还放着带有余温的早餐，杯子下压着一封信。 白洛轩微微一怔，旋即猜到了什么。他呆滞地拿起信封，拆开。只见里面的字很是洒脱，洋洋洒洒地写满了整张纸。 【我也许真的应该离开山里，去看看这个世界。去看看你说的科技，去看看你说的高楼大厦。 哼哼，放心吧，我现在可是灵师，不会再有人敢欺负我了！ 我们打个赌，下次等你遇见我的时候，我肯定比你厉害得多，会把你揍得屁滚尿流。输了的人……就给另一个人照料一辈子山上的兔子！ 这样的话，我就不能去淘漉城了，不然又遇到你怎么办？不行不行，现在的我可打不过你…我还要去看看更大的城市呢，可不能又回到山上。 诶，其实我真的有点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你 做的饭。 我好像还有很多想和你说，但是我有点忘了，这样吧，我想起来就攒着，等下次见面一起告诉你。 还有…… 算了算了，就写这么多吧，不然一会儿把你吵醒，哭着求我别走怎么办？哈哈哈哈哈。 最后，还是拜拜喽，祝你以后顺风顺水。 我知道你也肯定会祝福我，祝福我什么呢？我帮你想一个，就祝我，在意之人，万事顺遂。】 第71章 暗殿(上) 看完，白洛轩一句话都没说。他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叠，放入信封，收了起来。 他沉默地吃完了早饭，目光始终愣愣地望着窗外。 夏芮那谨慎又充满了试探的感情他怎可能丝毫没有察觉？但有些时候，装傻，逃避或许也是一种解决办法。自己……又能做什么呢？他总觉得自己的心中已经住下了个模糊的影子，让他对其余试图进入的情感提不起兴趣。对于夏芮，他只有纯粹的感激。 临近中午，白洛轩走出了木屋。 他的身影在林中飞速的穿梭，同时火焰的气息外放，惊跑了自身百米内的灰级灵兽。他的速度很快，快到完全没有注意在他的身后，一直跟着一位身着青衣的人。 直到白洛轩彻底离开了山脉，走向了城市的烟火，那站在树上的青衣少女才止住了脚步，望着无边的远方。 等到她回到木屋，已经是深夜了。 在已经被白洛轩收拾干净的木屋内，桌子上的一颗珠子和一张字条格外扎眼。 信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将珠子带在身边，危险时捏碎，我会赶到。” 这珠子，是白洛轩用心血炼制而成。在炎灵的指挥下，各种细节都做到了完美。 保存上百年完全不是问题，并且除非白洛轩死了，否则无论他在哪里，只要夏芮捏碎这颗珠子，他都会瞬间感知到。 届时，即使天涯海角，他也绝对会赶去。 这种珠子，没有学名，在灵师之间却十分常见。 在这世间，有很多邪恶的灵技都需要被害者的心血才能施展。因此，这用心血制成的珠子也有另一层含义：信任。 少女拿起珠子。此时一阵风过，恰好将桌上的纸条吹翻。 只见在纸条背后也写着一句话。 “祝你，万事顺遂。” …… 重新踏上流星城的土地。白洛轩觉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这一次来这里，和上一次的感触全然不同。虽仅隔几天，却像是换了个人生。 遥遥望去，似乎金虎旅团的楼房还在亮着强灯散发酒气。 不知越过多少街区，跨过多少马路，一幕幕出现又破碎。再定睛，一切都没有变。面前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指示牌。 它一直在这里。 白洛轩径直去了市中心一条地下商业街。终于是买到了自己手机型号的充电器……可惜，没有电源。 无奈，他只好去了车站线下买票。 令他心情稍稍有些缓和的是，流星城还真有直达淘漉城的车票，不过跨越了上千公里，即便是当今速度最快的列车，也需要近八个小时。 他看着花花绿绿的大屏幕，挑了好一阵子，才选了个于今夜十点发车，次日早上六点到达的车次。如以此来，睡一觉总比坐上八个小时要好得多。 买完了票，白洛轩坐在车站的单间候车室，托腮看着屏幕上播报的新闻。 金虎旅团的事情已经在流星城传的沸沸扬扬，一整支队伍全军覆没，专业人员赶到时，只发现了几具冻成了冰雕的尸体。也鉴于紧靠流星山脉的特殊性，官方也呼吁大家尽量不要上山猎杀灵兽，更不要深入凌云峰…… 白洛轩发出一声轻咦。他确信玄狮是不携带冰属性能力的。眉头微蹙，他莫名想到了夏芮曾和他说过的“青”。 “掌管冰雪的灵兽……是她干的吗？” 他指尖轻轻敲着椅子，显然流星山脉，凌云峰……还有众多谜团不被人知晓。他隐隐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再回到凌云峰，去见见那神秘的，传说中的“青”。 经历了漫长的候车后，白洛轩终于是等到了十点。 这趟列车上并没有多少旅客，整个商务舱内只有白洛轩一个人。 他也终于是如愿以偿的，将手机充上了电。 列车逐渐启动。这座小城在窗外飞速倒退。随着手机开机动画的出现，白洛轩激动地差点哭出来。 “叮叮叮叮叮……” 一时间，数不清的消息在他的锁屏界面冒出来，红点上的数字不断增加，最后变成了三个点。 “嘶……” 白洛轩想到了白婷婷。这么长时间失联，不知道她会怎么样。他点开了社交软件，顶上来的联系人数不胜数。 消息最多的就是白婷婷，其次是江茗，而后白竹，程依，楚元之…… “怎么都来找我了？” 白洛轩表情越发奇怪，他大致扫了一下，然后给白婷婷打去了电话。 没多长时间，电话接通。终于听到久违的声音，白洛轩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两人聊了很长时间，白洛轩也将自己在山上发生的事情和白婷婷大概说了一遍。 电话那边时而惊讶，时而揪心。最后听闻白洛轩的目的是淘漉城，她长叹一声，说白洛轩的确该去见识见识世界。 白婷婷也跟他讲了些关于素月城的事情。至于楚元之和江茗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也不清楚，程依当时只是给她解释了大概，说更具体的，还得问花浮会的那俩人。 花浮会？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白洛轩点开了江茗的聊天框。 上百条消息，几乎全是语音。 白洛轩一个个转文字，凭借着出色的理解能力，和楚元之发来消息的补充，他大概明白了这一切。 原来是做戏给【动物】看，原来花浮会的目标是【叶子】。不过，令他有些心惊的是，自己竟被【动物】给盯上了。 原因竟然是炎灵也能感知到世界花的方位…… 挂断了电话后，白洛轩询问飞在身边的炎灵。 “小炎灵，你怎么看？” 炎灵表情出奇的凝重，言语间没有半分嬉笑：“我觉得这是一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了。我和我的上一任宿主，也就是卓儿，就是因为【他们】而分开的……” 白洛轩眼眸一凝，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你曾经和他们打过交道？” “嗯。他们说的【动物】，是指那些带着动物面具的人。这些人为一个名为【暗殿】的组织效力……而能带上动物面具，都是在【暗殿】举足轻重的人物。” 炎灵眉头紧皱：“【动物】……我记得一共有六个，狐，鹤，猫，猴，鸟，猪。他们实力强大，都在寻找【叶子】。” 白洛轩问道：“寻找【叶子】？他们的目标都是世界花？” “这……”炎灵微微摇头，“准确来说，寻找世界花，是【暗殿】的主要目标。但对于这些【动物】……他们所做的事情都差异很大，几乎只会按照个人意志。” 炎灵顿了顿：“我和卓儿曾经就碰到了一位……我们碰到了，【猴】。” 第72章 暗殿(下) “当时的卓儿十分强大，已经到达了灵师五阶段的巅峰，再加上我的力量，对上六阶段的灵师甚至都不落下风……”炎灵握紧拳，“但，【猴】更加强大。” “我只记得她是个女人。卓儿和她酣战数日还是败北。最后，【猴】竟想将我从卓儿的体内剥离出来。” 白洛轩瞳孔剧烈收缩。夏芮曾和他说过，元灵一旦附身宿主，就几乎是一辈子的事情。如果这都能剥离……那【猴】该多么强大？ 但……炎灵能在这里和他交流，他似乎已经知道结局了。 “昏迷的卓儿无能为力，我最后还是离开了她的躯体。【猴】本想着将我带回暗殿。但我怎么可能成为他们的力量？然后，我便封印了自己。再之后，就是你把我唤醒了。”炎灵用简短的话语将所经历的事情概括，压抑着对暗殿的恨意。 白洛轩嘴唇微动，问道：“卓儿和【猴】大战，是在素月城？” “绝对不是。我也不知道我醒后为什么会在素月城。就好像……有谁将我送到了那里一样。”炎灵回忆了一下，说道。 流星。 白洛轩想到了当时的流星。 难道说，炎灵还是“封印”时，根本就是人为送到天上的？有人刻意将她送到了素月城……？！ 白洛轩感觉背后被冷汗浸湿了。这是一种何其强烈的无措感？ 为什么刚好是素月城？为什么刚好是自己吸收了炎灵？为什么刚好是自己被【动物】盯上？ 这一切，真的这么巧合吗？ 炎灵见他模样，摇了摇头：“如果暗殿真的要对你下手，目标也只可能是我。我能感受到卓儿还活着，她没有死。就算我离开了你，你也不会死的。” “不，我也不能让你被带走。”白洛轩说道，“以后找到卓儿，你怎么选择我都尊重。但我绝不会让暗殿在我面前带走你。” 炎灵浑身一颤，眼中多了些什么。她深吸口气，说：“总之，你也不要太过担忧。毕竟【猫】当时明明已经识破了楚元之的计划，却还是没有对你下手……或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坏？” “更何况，我们很快就要到淘漉城了。那里会很安全。”炎灵说道。 淘漉城吗？ 是啊，在如此繁华的城市里动手，绝非是明智之举。据炎灵所说，暗殿做事情大多都在背地里。很少抛头露面。 也正是这个原因，知道暗殿的人很少。也没有哪座城市或是什么权威机构调查他们。 白洛轩又转念一想，回归了最基本的问题。他揣测道： “我听别人说，世界花是用于稳固结界，防止深域入侵的存在……暗殿难道是想利用深域？” 炎灵沉思了一会：“世界花的作用远不止如此，我只知道如果世界花受损，整个世界都会遭殃。至于暗殿要利用深域……的确有可能。”她恍然，“这样就说得通了，我们元灵，本身就有着稳固世界的能力，当时我还是封印的时候，就已经吞噬了不少深域气息。” 白洛轩回忆起在南市看见的那只长毛怪。 照着这个想法推测的话…… 暗殿的目标是深域，而想要彻底利用深域就必须找到世界花。 而炎灵，是克制深域的生物，所以会被暗殿追杀。因此，卓儿以及自己才会被盯上。 这逻辑关系并不复杂，可谨慎的白洛轩却觉得有些奇怪，这是否有些太简单了？暗殿的所作所为，会这么轻易地就被人猜出来吗？ 他蹙着眉，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自己忽视了。 “别想这么多了，等到了淘漉城你有什么打算？”炎灵打断了他的思考，问道。 白洛轩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就算自己真的想明白了也没用，反而会更加焦虑。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神情无奈，开口道：“我想先把两颗心核做成灵技书，之后……”他摇摇头，表示还没想好。 炎灵点头道：“也好……那你早些休息吧。” “嗯。” 说着，炎灵消失不见，白洛轩也调节了一下座椅，躺了下去。 无论怎么说，从山上下来，总归是一事终了。积攒的疲惫层层袭来，他很快就睡着了。 列车在铁轨上高速地行驶。路过麦田，路过江河，路过无数个人生。 它追着太阳，迎着阳光，驶入了未来。 白洛轩睁开眼时，列车已经停靠。透过车窗能看见，外面挂着大大的四个字：淘漉南站。 “到了啊……”白洛轩坐起身，他发现这趟列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坐满了。 淘漉南站，大陆最重要也是最大的铁路客运枢纽……白洛轩脑海里浮现了关于淘漉南站的介绍。他下了车，发现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车站内人山人海，放眼望去，光是铁轨就有着近百条。在出站口，十几个自动扶梯同时工作。 每个站台都是如此，将大批的人流送到清晨的光辉之下。 淘漉南站修的辉煌大气，处处利用灵气铺盖，过滤。道路前方漂浮着灵气汇聚的箭头，像个动画一般指引着出站方向。 直到一声闷雷响起，白洛轩才想起，这车站的顶端也有设计。 通体为挖空，边缘处装了一圈存储灵气的装置，利用灵气模拟天空。抬头看去，“天空”随机变化。在他出站的期间，就已经经历了雷暴，艳阳，星空三种穹顶。 这些科技在素月城并非没有，但规模远远不及此处。早就在网上看到过关于淘漉南站的视频，如今真正踏足此处，白洛轩难免也感觉到了震惊。 这就是最强的“中央城市”。唯一一个处于大陆中央，发展程度远高于大陆东边的“中央城市”。 他没有选择坐地铁直达目的地，而是从车站的大门走了出去。 高耸的建筑“见缝插针”，在它们的脚下，行人匆匆忙忙，为了生活奔波。 高楼压抑着，带来了大片阴影，行人就在阴影中走着，鲜有几人，走到阳光之下。 第73章 望灵山 “我在你的身上发现了无数可能，却看不到你的内心……孩子，试着摘下面具吧。我知道你的征途不会停止。” …………………… 早在下车时，白洛轩就已经在网上查到了一个符合他需求的地方，名为“望灵山”，就在车站几公里外。这家灵科技研究机构，在淘漉城也算是小有名气。 他想着制作灵技书也需要时间，不如先将心核送到。之后自己再四处逛逛也不迟。 以及……寻找个住处。 想起这个，白洛轩就一阵问号。这几天也不是什么节日，各大酒店却纷纷满订。 他能找到最近的酒店，甚至不在这个区。坐地铁过去需要换乘三次，如果打车……先不说近千元的价格，不堵车的情况下都需要三个多小时。 “这真是……诶。” 白洛轩叹了口气，他的现金和手机内的钱都没剩多少，再去趟银行取钱？这可实在是划不来。 “开局不顺啊。”炎灵坐在他的肩膀，摊摊手。 “诶，你说我要是用熔岩火赶路，到那里需要多长时间啊？”白洛轩问道。 炎灵看傻子一样：“你若有飞行灵技也就罢了，用熔岩火？随机挑几个路人烤成焦炭吗？” “你说得对，行不通……那太好了！我们今天要睡大街了！”白洛轩激动地握拳。 “神经。”炎灵拿袖子抽了他一下，“还是先去望灵山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白洛轩无奈，只能继续赶路。 令他没想到的是，“望灵山”还真是个“山”。 这个建筑外形奇异，约摸能有五六十米高。几栋“楼”像方块似的交错摆放，中间用廊桥连接……在这些“方块”的上方，树木浓密，甚至有小型的瀑布河流。 白洛轩仔细看了看，望灵山这整个建筑，更像是把一座小山挖空，在里面建造的。 在大门处，有两个石头雕刻的假人。一男一女，他们做出眺望的姿势，面对着建筑。 “……”白洛轩又无语又好笑，这还真是“望灵山”啊。 他走了进去，大堂宽阔明亮，多处镂空与自然相结合。凉爽的空气拂面，将室外的炎热完全隔绝，仿佛两个世界。 这里并没有多少人，见他进来，便有工作人员上前，一手搭在胸口，微微附身。 她说：“您好贵宾，小雅为您服务，有什么可以帮您？” “做灵技书，可以吧？”白洛轩说着扫视了一圈大堂。 面前这个工作人员可以说是整个大堂里最年轻的了。看上去就比他大了一两岁。像是是刚上班的新人。 她眼睛一亮：“可以，当然可以。这是望灵山最擅长的业务。” 小雅将白洛轩引上了楼，带到休息室内，而后，她跟着对讲机说了些什么，在白洛轩的身边坐下。 在两人的面前，有着一张桌子。小雅拿着工牌在桌子边角一划，桌面就变成了屏幕。 她轻声细语地问道：“您是想自创灵技收录为灵技书，还是用心核制作呢？” “用心核。”白洛轩回答道。 小雅点头，她在屏幕上点击了几次，打开了灵兽的图鉴，她问道：“您的心核是什么等阶的灵兽？” “白级。” 小雅眸中略过一抹诧异，似是没料到眼前这看上去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能有着白级灵兽的心核，这东西，在年轻人手中可并不常见啊。 她想着，点击了屏幕上的“白级”。画面切换，筛选出了“白级”的灵兽。 看着一整面的灵兽图像和名字，白洛轩划了几页，那熟悉的“螳螂”出现在了画面。 原来这只螳螂叫做“巨镰螳螂”，绝大部分为灰级，少数能修炼到白级。就算到了白级，基本也是其它同等级灵兽的食物。 它只有镰刀进化的极其锋利，只要将它的镰刀缠住或者控制住，这螳螂就再没什么进攻手段了。 “这个。”白洛轩指了指巨镰螳螂。 小雅心中的惊讶稍稍缓和了些，她点头，将巨镰螳螂选中，然后说道：“明白了，请您稍等，一会儿会有人来，将您的心核带去制作灵技书，您一颗心核，大约两天后就可以做成。” “那……两颗呢？”白洛轩问道。 “两，两颗？”小雅一时没反应过来，“您是说，您还有一颗？” “是啊，我还没选完呢。” 小雅咽了口口水，连忙道：“抱歉先生，您继续。” 白洛轩又在图鉴里翻找了起来。他也不着急，边翻边记这些灵兽的名字。白级这一栏里，灵兽的外貌，相比原型生物变化不算很大，只是体型会放大数倍。 他回忆了一下，夏芮的兔子和普通兔子并无区别，只是肥了点，在山上看见的几只灰级灵兽同样如此。那是不是说明……灵兽越进化，模样变化的越大？ 白洛轩很想点开“蓝级”“紫级”这两栏去看看，但小雅还在旁边看着……这么做有些不太礼貌。 最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找到了陷阱蛛。 “还有这个。” “陷阱蛛……？”小雅张了张嘴，“您有陷阱蛛的心核？” “有啊。怎么了？这个做不了吗？”白洛轩微愣。 小雅点头：“能……只是陷阱蛛在白级灵兽里算最难对付的一类了，聪明，动作快，还会吐网，”她顿了下，“这种灵兽的心核做成灵技书所需要的时间可能更多。” 白洛轩琢磨了会儿，道：“那得需要几天？” “大概……三天？”小雅脸上也有些不确定，“我需要问问他们……” “行，你等下再去问。”白洛轩想了想，“如果做成灵技大概是什么效果？价格多少？” 小雅说道：“巨镰螳螂是一万元，灵技书的效果是大多是‘斩击’一类的攻击灵技；陷阱蛛的话……需要五万，灵技书的效果是控制灵技，具体效果就很多了。” 真不便宜啊……白洛轩暗道，没想到这陷阱蛛的价格竟然比螳螂贵了这么多。 “稍后他们将心核研究后，您可以在这个屏幕上选择您想要的灵技效果。”小雅说道。 “行。”白洛轩颔首，他把储蓄卡拿了出来。 正当小雅双手准备接过的时候，他忽然又将卡片收了回去。 “等等……”白洛轩又拿出了一张，“你看……这个卡能用么？” 小雅一愣，她刚想拿起这张磨砂的黑卡看看是哪家银行，却在手指即将接触到黑卡的时候停住了。 不对，好眼熟。 这……不会黑卡吧？ 不，这就是黑卡。 她仿佛石化般停在原地。 苏家的黑卡？这能用么？这都能把望灵山买下来了。 ……拥有黑卡能是什么级别的人物？这种人物轮得到自己来服务？ 小雅不断回忆自己刚才有没有哪句话说的不够完美，她嘴角抽了抽，看着白洛轩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贵，贵宾，您……” 第74章 归心 “怎么了？不能用吗？”白洛轩并没有多么意外。 毕竟跟灵师挂钩的消费都太高了，不在黑卡的报销范围内也正常，他心中这么想着，就要将黑卡收起来。 “能！能用！能……”小雅方才的悠然自得荡然无存，整个人充满了紧张，“贵宾，您稍等，我去找一下经理。” “啊？”白洛轩蹙了下眉，怎么好好地突然要找经理了？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啊，那，那我不找了。”谁料小雅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你到底要干嘛？”白洛轩不解，“不收款吗？” “收…不不，不收……”小雅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只是个刚刚结束了试用期的应届生。在白洛轩之前她接待的客人还不到两位数。 面对几乎能决定望灵山生死的“客户”，她曾经背的话术彻底忘了，觉得不收钱不对，收钱……好像也不对。 白洛轩奇怪地盯着她，到底还是发现了她尽力隐藏的紧张。 他恍然地笑了一下：“放松，把我当成普通的顾客就行。” “我，您……要不我找经理来……” “不，就你，按照正常流程来，我赶时间。” 小雅只得点头，跑出了休息室。 不一会儿有身着研究服的人端着两个玉盒走了进来，白洛轩将心核分别放在里面，那人微微鞠躬后离开了休息室。 白洛轩在吧台拿了杯咖啡，还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他边喝着，翻看起了桌子上的屏幕。 如他所料，蓝级灵兽与原型野兽差距更加巨大。并且带有了“属性”的能力，譬如玄狮，属性就是“风”。 白洛轩不禁想到。如果蓝级灵兽有属性，那它们的心核做成灵技书后是不是也带有属性？ 倘若如此，灵师就只能吸收与自身属性一样的灵技书。选择性将会大大降低。 白洛轩快速消化着这些灵兽的模样与信息，最后点开了“紫级”。 “咦……？” 他发出一声轻咦，看到了一整页有趣的东西。 紫级灵兽，说是“灵兽”。但它们已经几乎没有“兽”的特征了。完全就是一个人，或是有尾巴，或是有耳朵…… “难道说灵兽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人吗？”白洛轩摸着下巴。可惜的是，他将紫级翻到头，也没有看见“青”的身影。 “小洛轩啊，你啊……”炎灵挂着神秘地笑容，“世界上神奇的事情太多了，我真想看到你以后天天被震惊。” “……所以，你很了解灵兽？和我说说呗。” “不说。这些留着等你自己探索不好吗？”炎灵摇头，“我可以指引你，但如果把我知道的世界呈现在你的面前，你还有什么动力？” 白洛轩翻了个白眼，无所谓道：“我的身世就是支持我前进的动力。” “那之后呢？知道了你的身世之后呢？你想过吗？”炎灵紧咬着他。 “呃，这……” “未知，才是动力。”炎灵摇了摇手指，“你还是太年轻哦。” 白洛轩欲言又止，几句话卡在嘴边。正好这时桌面屏幕上来了关于灵技书的消息，将两人的目光吸引。 “这个我帮你选。”炎灵飞到了桌子旁边，示意白洛轩点开。 首先弹出来的是巨镰螳螂。 它的心核只能做成一个灵技，名为：刹那斩。效果也很简单，对前方发动斩击。 两人默契的一句话都没说，翻到后面的陷阱蛛。 它就颇有意思了。一个心核足有三种灵技分支供选择。每一种的差距都很大。 第一个分支的灵技效果为，无需接触，直接对二十米内目标产生束缚，控制时间随灵师等级成正比。 第二个分支的灵技效果为，在自身脚下十米范围内形成蛛网，接触到蛛网的目标会被减速，在蛛网上时间越长，减速越强。蛛网范围随灵师等级成正比。 第三个分支的灵技效果为，需要对目标施加自身灵气，施加成功后可以在目标距离自身二十米内时释放，目标会被蛛丝朝着自身方向扯动。范围以及扯动力度随灵师等级成正比。 “嘶……” 白洛轩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选择困难症。这几个灵技，都很有特点啊…… “选第三个。”炎灵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啊？”白洛轩一愣。 如果硬要比的话，在他眼里第三个分支还是要略弱一些。 炎灵舔了舔嘴唇，逐个解释起来：“首先第一个，单体控制在灵师界并不少见，你之后还会遇到很多比它要强的单体控制。直接排除。” “第二个，群体控制虽然稀少，但，这个技能的局限性太大了。飞行灵技，几乎是每个灵师的首选，所以很多灵师甚至望月境就已经会飞了。碰上会飞的，这个技能就完全失去作用了。” “第三个……” 炎灵眼神微眯：“这是个神技啊。” “哪里神？”白洛轩问道。就算他了解了前两个的弊端，也搞不懂第三个强在哪。 “需要将目标附着自身灵气，再次释放，就可以将目标拉向自身。”炎灵微微一笑，“介绍上写的是‘目标’，可没说‘唯一一个目标’。” 白洛轩一愣，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张了张嘴：“你是说……可以拉动多个目标？” “嗯哼。”炎灵说，“不止如此呢。通常来说，让一个敌人附着上你的灵气很难，或许近距离接触都做不到。但……我可是熔岩火啊。火，最强的就是侵略性。火焰碰到敌人，就相当于标记了他们。” 白洛轩听她这么一说，惊疑道：“啊？真的？” “真的，等你成为灵师就知道了。我的力量你慢慢开发吧。”炎灵挑了挑眉，“听话，就选第三个。” 白洛轩也不再踌躇，选择了第三个分支。 画面加载了一会儿，而后，灵技的名字出现在了屏幕之上。 叫做……归心。 “归心，啧，一个蜘蛛的灵技名字这么文艺？”白洛轩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炎灵见到后，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归心，都拉到你的心里，哈哈哈哈……” 白洛轩无奈摇头，现如今灵技书的制作已经有了完整的体系，甚至灵技名字ai都直接为你想好了。 当然……这也就只是个名字。 真正使用灵技的时候，就算喊“我要获得至高无上的熔岩之力”都不会有影响。 第75章 拍卖场 在他选定了之后，电脑自动跳转，恢复了图鉴的界面。 他又在休息室看了一会儿，小雅敲门走了进来。 “您好，贵宾，手续已经办理完成，您……在这里交款。”她说着，拿出了个刷卡机。 白洛轩颔首，拿出黑卡在上面刷了一下。 屏幕显示：余额零，成功扣费六万，余额零。 “余额为零…难道说黑卡消费金额无上限？”白洛轩咋舌，在心里暗道，“不愧是苏家，真大气啊……” 收完钱后，小雅又给他了一些礼盒，会员卡之类的东西，并说明由于白洛轩身份的特殊性，后天下午就可以来取走灵技书了。 “还有，贵宾，在今天夜里，日冕区会有一场拍卖会在流金拍卖场举行，您在望灵山是贵客，可以凭会员卡直接进入拍卖场。” 小雅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小了。虽然这话术是固定的，但……拥有黑卡的人真需要这个资格吗？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白洛轩眼珠一转，道了声：“好的，多谢。” 说罢，白洛轩推门离开，走出了望灵山。 他迈过大门，拿出手机搜索“流金拍卖场”。 浏览器蹦出一大堆词条，他点击最上方的一个进入。 流金拍卖场是在淘漉城唯二的拍卖场，位于日冕区。 日冕区，也就是白洛轩现在所在的大区，在淘漉城最富裕。 他又看了看，另一个拍卖场在“月流区”，和日冕区紧挨着。富饶程度与日冕区相差不大。 有意思的是，苏家的总府就在日冕区与月流区交汇的地方，是名副其实的市中心。 “我觉得我们有地方去了。”白洛轩说着，已经开始规划前往流金拍卖场的路线了。 “你要去参加拍卖吗？”炎灵问道。 白洛轩颔首：“我想去看看，说不定能搞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炎灵一针见血地问道：“你还有多少钱？” “倒是还有一些……” 炎灵双手环抱，摇摇头：“要是没有七位数还是别想了，真的对你提升大的东西价格都是天文数字，而且你还得留些钱生活呢。” “啊？” 炎灵沉思了起来，而后又说道：“还有，黑卡也不能用……我怕太高的消费会被苏家注意到。” 白洛轩听后眉角微扬。这一点他刚刚也想到了。毕竟自己在大部分苏家人的眼里已经“死”了。 “不过……”白洛轩露出一抹坏笑，“总不会有人逼我竞拍吧？这场竞拍一直举办到凌晨，我们可以在休息室里待上一晚。” 炎灵听后，赞叹道：“真有你的，这种抽象的办法是怎么想出来的？” “当然是跟你学的，”白洛轩回忆道，“明天晚上，那些酒店就有空房了。” “彳亍，就听你的喽。” 流金拍卖场距离望灵山有些距离。由于望灵山在日冕区边缘的区域，所以光是走到允许运营车辆通行的道路，就得半个小时。 他也不着急了，先找家餐馆吃了饭，恢复好体力慢悠悠地在路边溜达。 淘漉城的景色和素月城天差地别，放眼望去几乎见不到多少绿色，倒是天上，楼与楼之间连接着数条半透明的蓝色通道，充满科技感。 几年前有新闻说，淘漉城在尝试建造“胶囊列车”，完全以灵气所驱动，在管道内速度要比飞机还要快。如果建成了就是大陆的首例。 这些年胶囊列车销声匿迹，没想到轨道都已经建的七七八八了。看上去只差通车。 白洛轩确定现如今还无法在网上预定胶囊列车后，才有些失望的叫了一辆计程车。 上车后，他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充满惬意。 车辆行驶上高架桥，视野开阔了起来，途经一家大型商场。 白洛轩余光扫到了什么，微微一怔，朝着窗外看去。 远处，商场两栋高楼上挂着的巨大显示屏中，正播放着什么。 他觉得配色有些眼熟，便开启了黄金瞳将视线拉近。 这一看，他算是明白为什么酒店都满人了。 那几个几乎占据了整个楼的显示屏上，赫然播放着苏柒柒的照片。 【苏家大小姐苏柒柒十七岁生辰，派对在苏家总府举行，所有人均可参加……】 车开得快，还有几行字他没看清就被其它高楼遮住了。 “哈哈哈哈，你是外地人吧？”司机见他一直趴在窗户，问道，“看见了？习惯就好，苏家的大小姐，每年过生日都这样。” “这……”白洛轩欲言又止。 司机摇摇头，两手握在方向盘上拍了拍：“咱普通人啊，就别想了。虽然说所有人都可以参加，但苏家总府那地方，是普通人能去的？日冕区和月流区交界的那一块，我们本地人称为皇区，限号啊！” “限……号？”白洛轩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是啊是啊，大部分的车都开不进去，走路去的话……”司机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哈哈哈哈你等着看吧，整个皇区得被堵死。好几次差点发生踩踏，得亏有着灵师在旁边。” 白洛轩不解道：“一个生日会……这么多人参加？” 司机撇嘴：“诶呦，你们外地人不懂啊，苏大小姐那名气，啧啧，我敢说任何一个世界顶流明星来了淘漉城都不及她。” “……好吧。” 白洛轩本来还怀疑司机说的话有夸张成分，但随着越接近市中心，关于苏柒柒生日的海报或是广告就越多。 他下车的地方，是一条街的正门，一眼望去几乎都是为这件事而宣传的。 “这是不是有点……太高调了？” 白洛轩在心里想道。 “我记得很多年前，淘漉城还只是个落后的小城市，直到苏家来了，这里才起死回生，变成如今这般繁华。”炎灵蹙眉，“也许……这就是原因？” “这样吗……” 白洛轩不知是疑问还是感叹地回了一句。他总觉得苏柒柒不是喜欢高调的人，一个生日满城皆知…… 这真的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也许是多虑了……白洛轩摇摇头，将心里莫名的不安压了下去，快步朝着拍卖场走去。 拍卖场就在步行街的尽头，门口停了一排豪车。 白洛轩拿着黑卡，很顺利的进到其中。拍卖场的工作人员将他带到了一个豪华的休息室。 这里摆放着五米沙发，沙发前是一整面墙的单向镜，能直接看到拍卖场的正中心。 还有一块屏幕显示着即将要拍卖的拍品。以及购买需要的茶水糕点。 眼看时间还早，白洛轩登记完之后出门逛了圈后才回到休息室。晚上八点，拍卖场已经开始预热了。 第76章 真正的压轴 一个个戴着面具穿着袍子的人进到了拍卖场内。渐渐将会场坐满。 会场座位之间的间隔巨大，仅依靠微弱的指示灯来判断位置。坐在皮椅上，能看见的只有前方的拍卖台。 参加拍卖的人就这么陆陆续续进了半个小时，差不多将会场坐满。 台上光芒变化了下，聚光灯照射中央，一位身着旗袍的女子走到了灯光之下。 她的出现，让会场内响起了几声口哨。袍子下，数双火热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怪不得……” 白洛轩认出了这女人的身份，他在刚进到拍卖场就在墙上看见了她。 她在流金拍卖场属于首席拍卖师，名字好像是……雪樱，拍出过亿的拍品就有两位数。 也因她的能力在此，拍卖场一些好物都是由她来主持。这次的拍卖没有事先预告拍品却还能座无虚席，至少大部分，都是冲着雪樱来的。 炎灵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趴在单向玻璃上。 雪颖也的确算是“身经百战”，她轻吐口气便进入了状态，娇媚的眸子扫过台下每一个人，而后红唇微张，宣告了拍卖的开始。 仅仅几分钟，就已经将拍卖场的气氛烘托了起来。 “第一件拍品，是由天地高品灵石制作的储物手镯，各位贵宾请看，”雪颖说着，在她的面前升起了一个小台子，台子上铺满红色丝绸。 一个光润清透，看不见任何杂质的玉镯，就静静地放在丝绸的上方。 休息室内，小屏幕上出现了玉镯的特写。 雪樱轻笑，她戴上手套，三指将玉镯扣住，施施然抬臂举起，向在场每个角度的客人示意。 “可以看见，灵石镶嵌在这里，周围由纯金铸成纹路……” 她介绍着，休息室内小屏幕也随着她的动作开始变换。 白洛轩仔细看了看，感慨道：“这镯子确实不错啊。” 炎灵赞同：“第一件拍品就是这种等级，啧啧啧。诶？你不会打算买下来吧。” “我……” 白洛轩话说一半，听见了雪樱的报价。 “这件拍品起拍价十万，各位可以开始竞拍了。” “呃……”白洛轩摸了摸鼻子，“我感觉这镯子也就那样吧。” 炎灵白了他一眼。 这场拍卖会从这时开始也算彻底进入到了高潮。不断有人加价，顷刻间将镯子炒到了三十万。 白洛轩微微咋舌，彻底打消了“或许可以参与一小下”的念头。 于是他躺在沙发上，拿出眼罩戴上：“我眠了，拍卖结束叫我吧。” “ok。”炎灵朝着他比了个手势，目光一直落在会场中央。 白洛轩迷迷糊糊地一睡，就完全将会场的欢呼，惊叹，激动之音自动隔绝。 由雪樱主持的拍卖会确实件件极品，越往后，价格越吓人。拍卖进行到一半，已经有过千万的拍品出现了。 那是一本蓝级灵兽的灵技书。火属性，名为“火神之怒”。效果十分的强悍，能将施术者的灵气瞬间恢复到巅峰，并且在十分钟内，所有能造成火焰效果的攻击，伤害翻倍。 随着灵师的等级提升，火神之怒持续的时间还会延长。 “暴力啊……” 炎灵摇摇头，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灵技显然也被众多大佬看上了，起拍价五百万，众人叫价声此起彼伏。过了千万后才减缓速度。 最后，一男子在平淡地报价两千一百万后，力压群雄，将火神之怒收入囊中。 拍卖会继续进行，之后的几件拍品都没能让炎灵再像火神之怒那么激动。 正当她准备回到白洛轩体内休息会儿的时候，雪樱微微一笑，说道：“下一件拍品，懂得人会明白它的价值，多的，雪颖就不再透露了。” 这还是雪樱第一次只有这么简短的介绍，小台子再度升起，上面漂浮着一个闪烁着辉光的光球。 炎灵瞳孔收缩，立刻来了精神，再次趴到了窗前。 “这是……” 众人还等着雪樱再次介绍，谁料雪樱直接报出了起拍价：“两千万起拍。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万，开始竞拍。” 两千万！ 台下一阵惊呼。这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能有如此价格？谁都能看得出这发光的球体不一般，但是两千万，都可以买一个蓝级灵技了。 在绝大多数的人眼里，这光球再有怎么特殊，也不可能跟蓝级灵技相比吧？ 足足半分钟，台下一片寂静，无人加价。 雪樱俏脸上没半分焦急，仍微笑地扫视会场，似乎确信台下一定有懂得人。 有么？ 有。 炎灵颤抖着，好似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僵硬地开口：“这是……世界花的叶子？！” 说罢，她飞到了白洛轩的旁边，敲着白洛轩的脸：“洛轩！洛轩！别睡了，快看这个……” 炎灵的力气不小，白洛轩眉头微皱，睁开了眼，第一句话就是：“再好的东西我也买不起。” “不不不，那你也一定要看。这是世界花的叶子！” “世界花的……”白洛轩大脑成功开机，他惊讶地站了起来，“世界花的叶子！？” 他也趴在了窗户边。 雪樱面前的光球漂浮着，氤氲的光芒不断溢出，一股清香甚至传入了白洛轩所处的休息室内。和楚元之描述的一模一样。 这就是找到世界花最重要的引子，这就是花浮会和暗殿都必不可少的东西。 白洛轩目光灼灼盯着会场。 终于，在寂静了好一阵子后，有人开口了。 “两千一百万。” 台下出现了窃窃私语。 雪樱露出一抹满意地笑容，她很快询问：“有人出价两千一百万，还有人加价吗？” 无人回应。毕竟这种东西，若非专业人士还真不认识。世界花在众多灵师的实力之中都极为神秘，更何况普通人呢？ 意料之内的，再没有人加价。世界花的叶子，就以两千一百万的价格被一个女人拍下。 白洛轩居高临下，目光锁在她的身上。那女人又在会场坐了两个拍品的时间后，离开了会场。 “跟上去看看这是什么人。” 白洛轩眼神微眯，走出了休息室，离开了流金拍卖场。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室外却还是炎热无比。 白洛轩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在门口蹲守着。 不多时，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女生走了出来，她左右看了看，走上了一条小路。 白洛轩黄金瞳紧盯着她。那叶子的气息终究还是溢出了储物饰品，被他捕捉。 第77章 乌鸦 “就是她啊。” 白洛轩迈开腿，在石板路上轻盈地迈步，保持百米，悄无声息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那女生走的很快，没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离开步行街，回到了马路。 两侧耸立的高楼多数开着灯，路上的车辆相比起白天并没有少到哪去，处处的霓虹彰显着这座城市并没有夜晚。 白洛轩嘴角一勾，倒也用不着如此小心翼翼了。他快走几步，混入了三两的行人之中。 女生并没有乘车，白洛轩本以为她的目的地距离拍卖场不远。可她弯弯绕绕了数次，最后却走进了一处烂尾的楼盘。 白洛轩狐疑地跟着她翻了进去。四处看了看。 这里被围着，杂草高过小腿。最中央是一块夯实的地基。仅仅盖了十几米就停了施工。 见女生持续深入，朝着地基走着，白洛轩发现了些许不对。 “她始终在绕……普通人不会有这么强的反侦查意识，难不成是自己被发现了？” 他暂时停住了脚步。只远远地看着。思索片刻，白洛轩又反驳了自己的想法。 不，不太可能…… 自己一直利用黄金瞳隐藏着气息，女生就算是望月境的灵师，不仔细注意周围也很难发现。而如果是望月境以上的人，想解决自己这个“尾巴”也不用等这么长时间。 何况，虽然是夜晚，但这一路上的行人也不在少数，她能如此准确的注意到自己吗？ 难道说…… 白洛轩神情微动，后退几步，藏到了围栏下的一个垃圾箱后面。 女生走到了地基前，停下了。她抬头看了看夜空，眉头紧皱。 “出来吧。” 她对着天空说道：“藏头露尾的人。你是垂涎我的美色？要尾随我多长时间啊？” 女生的声音很是好听，听的白洛轩心中一跳：“嗯？她在说我？” 正当白洛轩觉得自己已经被发现的时候，楼盘内传来了一阵流水的声音。 随即，天空中出现了一个戴着面罩的男人。他将口鼻遮住，只露出一双阴狠的眼眸，他一身黑衣，站在半空，盯着女生。 白洛轩一惊，竟还有个人在跟踪女生。凭他能飞来看，至少是个望月境……难怪自己之前没有发现。 “你……是【乌鸦】？”女生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什么。 “正是。”被称为乌鸦的男人发出一阵笑声，“妮娜，把东西交出来，我就当做从未来过。” 女生翻了个白眼：“走狗，你们又是为哪个【动物】卖命？” “呵，这与你无关，把东西给我。我就当从未来过。” 妮娜怒极反笑：“好啊！那你给我两千一百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难不成我去趟拍卖场，无缘无故亏了两千多万？！” “可笑。”乌鸦胸口浮现了心源，清凉的气流拂过整个楼盘，“你真以为带了个保镖，就觉得自己安全了吗？我数三秒，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你，和他，我一起杀。” “保镖……？”妮娜不解，“什么？” 可那乌鸦完全没有听她说的话，已然开始了倒数。 白洛轩聚精会神地看着。没想到自己竟无意间见证了这么一场对峙。令他羡慕的是，这个乌鸦是水属性的望月境灵师，仅仅二阶段就已经会飞了。 “这个【乌鸦】是暗殿的人……？”白洛轩在心中想到，“小炎灵，你听到妮娜说的了吗？” 炎灵点头：“听到了，她说‘你们又是为哪个【动物】卖命？’她说的是‘你们’……看来【乌鸦】应该是哪个隶属于暗殿的组织。” “暗殿的人竟然都已经渗透到了淘漉城……”白洛轩感慨，“那乌鸦还说什么了来着？这女生还有保镖？这么热闹？” 说到这个，炎灵皱起了眉：“看来女生的保镖也不是个弱者，我完全感受不到第四个人的气息。” 两人在心里交谈了这一番，妮娜与乌鸦的对峙也仍在持续。 乌鸦已经将数到了零。妮娜仍然未动。 前者显然失去了耐心，他打了个响指，身边出现了一根流动的水矛：“不识好歹。我先杀了你的保镖，下一个就是你。” 说罢，水矛激射而出。 “诶？！等……！”妮娜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直接被水矛命中。 “噗”的一声，水矛在接触到妮娜的时候立刻变成了水球将她吞了进去。 妮娜呛了口水，在水球中挣扎了起来，发现根本逃不出去后捂住了口鼻。 到了这个时候，那所谓的“保镖”还没有出手。 这个疑惑和“完蛋”两个字同时出现在了白洛轩的脑海。他干笑两声，反应极快地跳了出来，移到了空旷的地带。 下一刻，他方才所在的地方，已经冲出了一条高压水柱。那垃圾箱在水柱中支离破碎。 “妈的，我早该猜到的……”白洛轩心中骂了自己一句，两手一运，将熔岩火运转了出来。 妮娜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又被呛了一口。 暗红色的火光蔓延，在白洛轩的身后形成了触手。 乌鸦见到这一幕后微微歪头，眼中多了抹谨慎。眼前的人明明没有开启心源，却能运用火属性……？莫非已经到了五阶段？ 可五阶段的人，自己却能发现他的隐藏？ 乌鸦心中奇怪，试探着朝着白洛轩掷出了一条水矛。 白洛轩双腿发力跃起，几根触手带着他升空，躲过了一根水矛。与此同时，他双手一挥，两根触手从两侧刺向乌鸦。 后者退了两步，在他身前形成了水柱，将触手瞬间熄灭。这时他表情微妙了起来。什么五阶段，这火根本一点威胁性都没有。 乌鸦想着，再度朝着白洛轩发起了进攻。 白洛轩自知自己一时半会跑不掉，只能被迫应对。他在快速的移动中，短暂的判断了一下局面。 灵师每个阶段只能学习一个灵技。那么这乌鸦的两个灵技，一个是能困住人的水矛，一个是杀伤力极高的水柱。 无论是哪一个，自己都不能被击中。 第78章 越阶交战 既然这样…… 白洛轩将黄金瞳催动到极致。在乌鸦再一次扔出水矛之后，他右手略过储物项链，扔出了个什么。 “轰——” 水矛在空中击中了什么，形成了水球。可它却并未禁锢住什么，相反，大片大片的灰色烟雾冒了起来。 “烟雾弹？”乌鸦意料之外地蹙了下眉。 他没有索敌的灵技，只能大致感知到白洛轩的位置。这人正在烟雾中左闪右闪，想要一击命中不是易事。 正当他准备再飞的高一些的时候，烟雾中忽然冒出了一根触手，紧接着，那触手一甩，一道火浪朝着他盖了过来。 乌鸦伸出一手，用灵气将火焰消融。又朝着触手的方向掷出了一根水矛。 “哟，打哪呢？” 忽然，乌鸦听见身后传来扳机扣动的声音。他猛地回头，利用灵气汇聚成一道盾牌。 “嘭——” 盾牌瞬间被轰散，乌鸦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后稳住身形。他表情诧异，一个气息不稳，那禁锢着妮娜的水球破开了。 妮娜一下摔在了地上，连连咳嗽，吐出一肚子的水。她双腿发软的站起身，大口的呼吸。而后，她躲到了地基的柱子后，拿出数个零件组装着枪械。 乌鸦被轰了一枪，注意力全然在了白洛轩的身上。他一握拳，灵气将自身周围二十米的烟雾驱散。 白洛轩身形暴退，重新躲到了烟雾中。 这个距离，手枪就算能打到，伤害也会大打折扣。他只得不断利用触手骚扰，寻找贴身的机会。 “把我的熔岩火用成触手……你想象力倒是丰富，但你是一点都没能将威力发挥出来啊。” 炎灵在他的精神空间，无奈道：“这样的话，你可没办法打败他。不要把触手完全当做辅助啊。” “谁说我要打败他了，有机会我肯定溜啊！”白洛轩不断闪躲着冲天而起的水柱。 烟雾已经开始消散了。 白洛轩不断地靠近楼盘边缘，想趁其不备逃了再说。 可莫名的，他的动作停住了。 “不要把触手当做辅助……？”他脑海里忽然被这句话占领。几息后，他眉头舒展开来，露出一抹笑容，“我明白了……” 说罢，他不退反进，两条触手缠绕住了身侧的两边柱子，像个弹弓般将他弹向乌鸦的位置。 见白洛轩忽然冲出了烟雾朝着自己接近，乌鸦也搞不清这人到底要干什么了。他再度打了个响指，身边出现了两根水矛。 “找死。”他说着，水矛刺向白洛轩。 眼看水矛到了眼前，白洛轩双手一拉，两侧缠绕在柱子上的触手收回，分别对上了一根。他随即切断两个被禁锢了的触手，落到了地面。 “下来！” 白洛轩一手猛地拍向地面，两根触手化作手掌的模样，朝着空中的乌鸦抓去。 乌鸦冷哼一声，脚下出现了水柱，将手掌消融。他想再次掷出水矛，却顿住了。 嗯？人呢？ 脚下的地面再度升起了浓烟，乌鸦一时间失去了对白洛轩的锁定。他身边的水矛消失，眉头紧皱：“你到底有多少烟雾弹？” “还有……一万个。” 谁料这句话忽然有了回答，同时乌鸦心中的危机感急剧攀升。 “咔。”细微的扳机声。 “嘭——！” 某一处的烟雾被强大的气流吹开了一大块缺口，乌鸦再度被击中，险些被掀倒。 他在空中想稳住身形，却看见了闯入余光的一抹暗红。 数条触手饥渴地缠住了他的四肢。火焰灼烧着他的护体灵气，发出一阵“丝丝”的响声。熔岩火还伤不到望月境的灵师，但也能凭借着拉力，将失去平衡的乌鸦拽下来。 “轰！” 乌鸦一下子砸到了地面。又被一层层袭来的触手覆盖，包成个粽子。白洛轩毫不保留的倾泻熔岩火。就算伤不到他，也绝不会让他好受。 现在……溜之大吉！ 他咧嘴一笑，快步朝着围栏外跑去。 可还没跑出去两步呢，他的手就被冰凉，柔软的触感抓住了。 白洛轩一回头，妮娜还全身湿透着，两只手紧握着他：“大哥，救我！你走了我就完蛋了！” “？”白洛轩一时间不明白她的行为，“那你不赶紧逃跑，找我干什么？我也打不过他啊！” “因为……” “我只是路过，祝你好运。”白洛轩没想听她的解释，说着就想挣脱开她的手。可妮娜像是块膏药一样一直粘着他。 白洛轩就这么拖着她走了好几米，妮娜连鞋都被蹭掉了。 “我说你……” “大哥！哥哥！小哥哥！”妮娜死活不松手，她还想说什么。却也在这时，乌鸦挣脱了层层火焰，重新站了起来。 “太好了，现在我们都走不掉了。”白洛轩停住了步伐。 “我待会儿跟你解释。”妮娜拿着刚组装好的手枪，举起来对准了乌鸦。她又补了一句，“我已经报警了。” 白洛轩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奈地再次运转出火焰：“诶，我真的……” 挣脱了束缚的乌鸦，双眼已经血红。他看起来异常愤怒，他每走一步，身边就会多出几根水矛。 “你手里的东西最好能有很强的杀伤力。”白洛轩看了看乌鸦，又侧头看了眼妮娜手中的手枪。 “放心吧。”妮娜自信满满地说道，扣动扳机。 “咻”的一声，子弹激射而出。 然后…… “啧。”乌鸦轻啧一声，两根手指将子弹夹住，“你们……” “嘭！”他话没说完，那子弹轰的一下爆开，变成了一朵……玫瑰花。 等会……玫瑰花？ 白洛轩瞪大了眼睛。那朵玫瑰花栩栩如生。乌鸦两指捏着花枝，甚至有些……优雅？ “你应该换一套晚礼服。”妮娜挑了下眉。 “你……”乌鸦再度开口。可惜他这一次的话也没能说完整。 那朵玫瑰花在他开口的同时飞速旋转了起来，花瓣变成一片片飞刀，朝着四面散开。 刀片看上去极其锋利，乌鸦躲闪不及，护身灵气也没能阻挡住。在他衣服上，面罩上，被划出一道道裂痕。 “你们……！”乌鸦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将花朵撇到一旁，不再多说什么，十几根水矛眨眼到了两人的面前。 妮娜从腰带上卸下了什么捏在手中，转眼化作一道盾牌。 白洛轩则是催动火焰在面前形成两道火墙，挡住了大部分。剩余的漏网之鱼，他眼神微凝，抽出赤晶枪，扫出一道火浪。将最后几根水矛挡住。 到了这一步，他的火焰已经消耗殆尽。 妮娜的盾牌挡住了两根水矛，气流将她那湿漉漉地短发吹起。 白洛轩扭头看去，似乎明白了什么。 在妮娜的耳朵上，戴着一个花朵样式的耳环。 第79章 天衍 “看什么呢？！” 妮娜不解他这时候的注意力能在自己身上。 火幕熄灭了，乌鸦穿过火焰消失的余光冲了过来，他拳头上出现灵气流转的蓝色光芒，朝着二人砸了过来。 “当——” 妮娜上前一步，将盾牌举了起来挡住了这一拳。 白洛轩表情掠过诧异，他很快配合着妮娜出枪，朝着乌鸦刺去。 乌鸦躲过一枪，白洛轩右手握着枪杆末端用力，枪尖上挑，擦着乌鸦的胸口划过。他身形再退，被赤晶枪避着后退了几步。 “走狗，再不走你就真的成狗了。” 看到空隙，妮娜立刻撂下盾牌，朝着乌鸦竖了个中指，“你听听谁来了。” 乌鸦脸色一冷，扭头望向栅栏外的街道。 可不是，马路上已经传来了警笛的声音，数个灵师的气息朝着此处飞速接近。 乌鸦咬着牙，狠狠地剐了她一眼，留下一句“等着”后，整个人腾空而起，转瞬消失在了无尽的夜幕之中。 看他彻底消失，妮娜如释重负的长舒口气，她笑了笑，然后对着白洛轩说道：“多谢了大哥，我也溜了。放心，天衍不会为难你的。” 说罢，妮娜撒开腿朝着地基猛奔，还不忘顺手将掉了的两只鞋捡起来。 “诶……等等！” 刚才还热闹的楼盘现在只剩下了白洛轩一人，他探头看了看，整个楼盘已经被包围了。 不是吧……走向这么魔幻？ 白洛轩心中想到，他灵机一动，立刻将熔岩火的气息尽数收回，躲在角落。 很快，数十个持枪的人从楼盘的各处越过围栏翻了进来，耳边警笛声大作，空中飞来数位身着捉妖师制服的人。 与普通捉妖师不同的是，这些捉妖师的制服上，都印着祥云符号，在肩膀与前胸处，绣着两个大字“天衍”。 白洛轩觉得这俩字有点熟悉。 就看他们捏着几张符纸，将烟雾全部驱散。而后他们又朝着天上扔了一张，那符纸立刻发出刺目的白光，照亮地面。 然后，他们分成两队，一队探查着周围，另一队全部落在了白洛轩的面前，将他包围。 “……呃，你们…好。” …… 半个小时后。 天衍，日冕区分部。 偌大的接待室内，摆放着一张长桌，角落放着绿植，挂在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 白洛轩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热水。 刚才有什么专业的仪器在白洛轩身上扫过。几个天衍的人确认他并非灵师后，就将他以受害者的身份请到了这里。 就如妮娜所说，天衍的人确实没有为难他。只是围着他问了一堆问题。而后就让白洛轩等待处理结果了。 等待的这一段时间，他和几个来到接待室的捉妖师聊了聊，也算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天衍”熟悉了。 他闲来查阅关于苏家的资料时，看过促成天衍成立的那个案件。 在十几年前，淘漉城东南方的那座“晴山山脉”忽然暴动，内部的妖全部变得疯魔，冲进了淘漉城，那个时候淘漉城还远不如此刻发达，一时伤者众多。 于是苏家便广泛召集会封印术的人，联合对抗妖类，将妖类镇压后，这些捉妖师有绝大一部分选择留下，这才有了现在的天衍。 当时妖类暴动的原因也在近几年查明，为深域气息的泄露。不过后来再有人专门检查晴山山脉时，已经无恙了。 由于妖类作祟减少，天衍也受命转变，变作执法机关，开始吸纳灵师。现在主管灵师犯案。只是制服没有改变。 灵师犯案在淘漉城并不常见。因此，当时报警人称在偏僻楼盘发生了“灵师伤人”时，这天衍分部中几乎一半的人都赶了过去。 最后……灵师跑的还是太快，只在现场抓住了个“普通人”。 也许是灵师犯案涉及到的事情实在太多，需要追踪的太复杂，天衍办理案件的速度要比白洛轩想象的慢很多。 在接待室内又等了半个小时，直到他有些困了门才被推开。 一个女生走了进来。 她戴着半框眼镜，手里捧着一摞资料，拉开凳子，在白洛轩的对面坐下。 “你好。”她说道。 “你好。”白洛轩看了眼她的胸牌，得知了她的名字：洛莲。 洛莲将资料放到一边，说道：“经过我们的调查，情况与你所说吻合，的确是一位水属性灵师与火属性灵师交战的痕迹。” 她顿了顿，一手搭在衣领的录音器上轻轻摩擦：“我问你，有没有看见那位火属性灵师的样貌。” 白洛轩见到她细微的动作，眼神微动：“没有，不是已经问过了吗？那两个灵师长什么样我都没有看见。” “那你……有没有看出来那火属性灵师是男是女？听见她说话了吗？”洛莲继续问道。 白洛轩仍然摇头：“没有。我当时被吓傻了。” 洛莲眼中有些失望，她又思索了会儿：“你有看见是谁报警了吗？” “这个你们不是也问过了吗？我没看见，应该是哪个路人吧。” 洛莲深吸口气，她继续说道：“最后一个问题，那火属性灵师的火焰，是什么颜色的？” “这……”白洛轩眼神微眯，“当然是红色。” “哪种红？” 白洛轩沉默了，他看着洛莲，心说这人绝不只是为了这起案件。她的话很有指向性……可她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些？ 洛莲看出他的警惕，推了下眼镜，解释道：“前些时间发生了一起失踪案，我怀疑你见到的灵师就是当时失踪者。” “哦，原来如此。” 洛莲见问不出什么，脸色冷了下来，她松开了捏着录音器的手：“你可以走了。如果想起来什么，随时可以来找我们。” 白洛轩微微蹙眉，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了。 外面天已经大亮，他走出几步，停在了接待室的门口，回头，看向洛莲。 “你一直在这里吧？” 洛莲点头：“我一直在这里。你想补充线索就来这里找我。” “好。” 白洛轩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他对洛莲说的话抱着一丝怀疑的态度。如果真的是有可能关联的案件。她何必要瞒着录音器？ 炎灵也对这些莫名其妙的对话表示怀疑。只是她不置可否，在精神空间沉默着，不知在思索什么。 白洛轩走到大街上。宽阔的马路上，车流量已经多了起来，隐隐有早高峰的前兆。 他看着地图，朝着苏家总府迈步。 一些他觉得奇怪的事情，等见到苏柒柒就能问个明白了。 想到这里，他不免加快了脚步。映着阳光行走，拉近着自己与“皇区”的距离。 第80章 隆重的生日 也许时间还早，路上并无太多的行人。 他看着地图前进，发现“皇区”不仅仅是日冕区与月流区的交汇，还有着一片名为“天地湖”的湖泊。 天地湖很大。即使是在市中心，也能有着两千多米的宽度。湖泊被日月两区平等的分割开来，区内分别有着一座小岛。日之岛和月之岛。 日之岛略大，上面就是苏家的总府。而月之岛……相比起来就较为小一些，也更加隐私，据说是苏家大小姐个人的居住的岛屿。 白洛轩刚打开手机就接连收到了好几条关于生日会的推送。 他顺手翻了翻关于苏家的论坛。不少人都希望大小姐的生日能在月之岛举办一次。只是苏家官方没有回应，只有几个号称“苏柒柒本人”的账号在下面评论说明，月之岛空间容纳不了如此多的客流量…… 是真是假白洛轩不在乎，但这个解释……他是真的信了。 这一路上不是行人少，而是几乎都聚集在了“皇区”之内。距离天地湖还有三四公里的距离时，就已经封路，阻止车辆前进。这种程度，月之岛的确容纳不下。 皇区内的建筑风格很有趣，越靠近天地湖，建筑的高度就越低。没有视线的遮挡，远远地，就能看见日之岛上修建的“苏家总府”，那叫一个冠冕堂皇。说是城堡也不为过。 好似这些城市都是避其锋芒才越靠近它越矮小。而沿着湖泊的那一圈岸边，干脆没有楼房了，全部都是广场。 道路的两侧，大屏幕上，无一不播放着苏柒柒的照片，不少人以她为原型设计的卡通形象也被印在了各个摊位上，人流肉眼可见的增多。 “呃……” 两个“外地人”算是被这一幕深深震撼了。白洛轩欲言又止，炎灵则是托着下巴：“嘶……就算淘漉城的人再喜欢苏柒柒，也不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吧？” 前者咋舌：“我感觉这次的生日会，和前几年网上的记录都不是一个规模，简直太宏大了。” 白洛轩越往里走，越能感觉到“史无前例”。论坛上说，这次的生日会，大小姐似乎比以往都要重视，提早几个月就开始着手准备。也是她主张，要把规模扩展到这么大。 白洛轩怀揣着割裂感来到了一家摊位前，他仔细看了看，这里摆放着数个形态各异的苏柒柒q版玩偶。 “客人，买一个吧，所有营业额都用于生日会的宣传哦。” 小贩笑吟吟地说道。 他话说到这里，白洛轩好笑地点头，随便拿起一个付了款。 再深入，到了湖边。这里连接日之岛的桥已经被封上，普通人无法进入。 有几位身着轻甲的守卫站在桥头。他们腰板笔直，目光坚定，显然是受过专业的训练。 见白洛轩走了过来，有一个守卫上前几步，恭敬道：“您好，请问有预约吗？有的话来这里登记。” 预约？ 一句话把他问住了，白洛轩摇摇头：“没有……” “抱歉先生，没有的话就不可以进到岛内了。”守卫明显见怪不怪了，但他仍语气温和，微微低头表示歉意。 白洛轩疑惑道：“在外面，能见到苏柒柒吗？” “这个……”守卫失笑道，“您说笑了，这得看大小姐自己的安排了。” “这样啊。”白洛轩颔首，他拿出黑卡，“没有预约，用这个可以进吗？” 守卫微微一怔，他接过黑卡在仪器上扫过，表情瞬间郑重了：“当然可以。苏家的贵客，白先生，您请。” 白先生…… 白洛轩瞥了眼仪器，上面赫然是自己的照片。他走上桥梁，彻底确认了自己前段时间的猜测。 苏柒柒这张卡压根就不是给婷婷姐，只是以她之手，转交予自己。就连登记的名字都是自己的。 这让白洛轩不禁想起来当初第三次梦魇具象时见到的“苏柒柒”。他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喃喃道：“看来，都不是巧合啊……” 岛上修建的更加贵气，白洛轩简单欣赏了一圈，径直走向府中。又有专人带着他到了三楼的宴会厅。 这里摆着几个桌子，两侧放着一排糕点。此时宴会厅的人还不算多，身着正装的贵客们拿着高脚杯，低声交谈。 他拿了些糕点，在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在足以俯瞰半个天地湖的落地窗前，吃完了自己今天的早饭。 生日会开始的时间是在早上十点。 九点半的时候，皇区内人已经陆陆续续进的差不多了，岛外的广场上站满了人。宴会厅内也嘈杂了起来。 最后，是数以万计的人一起倒数。 白洛轩看着秒针越发靠近“12”，也受到这种气氛的烘托，期待了起来。 “哒。” 秒针越过“12”，分针被牵动，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而后，岸边的人雀跃欢呼，日之岛内响起了酒瓶间清脆的碰撞声。“生日快乐”四个字飘荡在湖面。 白洛轩看着玻璃外的半空缓缓变了色。岛上几台机器同时启动，将苏柒柒的身影以灵气的形式投影到了半空。 “噢！！！” 人们开始沸腾。 苏柒柒睁开眼，虚影与本人同步成功。 她视线扫过岛屿，一手轻掩着嘴，颇为意外道：“哇，居然有这么多人参加我的生日会，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 她半鞠躬，说着感谢，或是掺杂着一些准备好的开场白。即便听不清，也情感饱满地回答岛外人们高呼的话语。 白洛轩托着腮，目光有些直了。他这个位置，透过窗户，正好能将整个虚影尽收眼内。一段时间不见，她又漂亮了许多。 相比起来，现在的她和“梦魇具象”形成的她，差距，变化都不是一星半点。那金色的长发似是又长了些，耳垂，锁骨处多了些素雅的装饰。穿着风格也与之前大不相同。 唯独……那双极具特点的眼睛。 白洛轩叹了口气。虚影终归是虚影，模拟投影出的人再怎么逼真，也没办法还原眼眸的原貌。不过，在她的脸上，还是能看得出那抹“成熟”比以往更加明显。 “朋友们，晚上七点，我会在日之岛旁边的舞台哦！岸边都会看见我的！还有，今天皇区内的所有消费，均有我买单！” 苏柒柒热情地说着。言语间调动人们的气氛。 某些熟悉她的人，听后甚至有些恍惚。 若光是凭今天所见来了解她，完全会认为她是个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小女生。 “今晚七点……” 白洛轩默默重复了一遍，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苏柒柒也在说了些激昂的结束语后，将气氛推动到了高潮。虚影消失，生日会正式开始。 第81章 熟人 岛外开始了什么活动，有花车游行。 而宴会厅内，几扇大玻璃一下子暗了下来，变作遮光玻璃，挂着的吊灯也关闭，取而代之的是墙上类似于烛火的灯盏。 几支身着华丽的乐队进来演奏，一块舞台上花瓣散落，那些达官贵人品着酒，就在舒缓的音乐下交际，谈笑风生。 白洛轩靠在椅背上，他的位置和乐队是宴会厅的两头，人群遮挡着，他透过缝隙勉强能看见乐队，那些人弹奏着竖琴。 可很快，这空隙又被流动的人群挡住了，他刚准备起身，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着他走来。 他眼中的疑惑一瞬即逝，重新坐了回去。 “白洛轩，好久不见啊。” 那人走了过来，朝着他微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看着来者在自己对面坐下，白洛轩眉毛一跳，说道：“是啊，我现在应该还在流星山脉才对。我也没想到……你能把我送那么远啊，楚元之。” “哈哈哈哈哈哈，你见到她了？” 白洛轩被这猝不及防的问题敲的一懵，转了转脑子心里有了个猜测：“你说的是哪个【她】？” “当然是那位筑元师，”楚元之有些意外，“嗯？难道你还见到了哪个我认识的人吗？苏柒柒不算。” “或许是吧。”白洛轩没急着跟他说自己遇到的事情，而是问道，“你认识我的筑元师？” “不认识。那颗传送石只是我们花浮会寻找【叶子】时偶然得到的。”他微笑，打量了白洛轩几眼，“看来，对你的帮助很大。” “的确很大。”白洛轩顿了一下，随即话锋一转，“说起来，我还真有一些疑惑想问你。那次梦魇具象，是苏柒柒主动要来找我的？” “你说的是第三次？”楚元之颔首，“的确，当时大小姐跟我说，想看看你当时的状态，所以我才用梦魇模拟了个她出来……”楚元之忽然露出一抹饶有兴趣的笑容，“看来你很了解她啊。” “能跨越这么远的距离，将本体意识附身到梦魇具象上，除了……”白洛轩缓缓眨了一下眼睛，“还有什么能做到？” “是啊，你果然早就知道了。”楚元之摊手，“其实当时柒柒和我说的时候，就已经确定【动物】盯上你了。她让我去素月城，不仅是帮你，还是……” “监视我，是吧？”白洛轩笑了笑，“毕竟我知道的太多。” “嗯哼，我可什么都没说。反正你已经见过筑元师了，也可以熟练运用体内元灵的力量了吧？你只要在淘漉城待着，【动物】短期内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白洛轩点头表示理解。说白了，只要有一些保命能力，不会被【动物】瞬间秒杀的话，在这种大都市内就足够引起轰动。这是【动物】最不愿看到的情况。 但…… 白洛轩又微微蹙眉，说道：“但【暗殿】的人，似乎已经在淘漉城扎根了，今天凌晨我还和他们打了交道。” 楚元之听后一愣，旋即恍然道：“我好像明白你说的另一个【她】是谁了……你就是当时帮了妮娜的那个人？” 白洛轩翻了个白眼：“在哪里都能碰到你们花浮会的人啊。” “哈哈……”楚元之神情有些尴尬，“那孩子，确实有些过分活泼…不过，呃……她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 白洛轩想起自己被她粘着错过最佳的跑路时机，有些好笑地摇摇头，转移话题道：“她靠不靠谱另说，告诉我【乌鸦】是什么人。” “【乌鸦】是在一个名为【蝰蛇】的组织里工作，【蝰蛇】就是【暗殿】的情报组织。”楚元之解释道。 “蝰蛇……”白洛轩眼神微眯，“情报组织，也会去抢【叶子】？” “只要是【暗殿】的人都会抢。就像老鼠见了大米。”楚元之淡然道，“不过，近几个月，【蝰蛇】越来越不老实了，他们似乎不止是为了【叶子】，好像……还有其他的目标。” 楚元之说到这里停住了，他看着白洛轩，压低了声音：“这里人多，改日再聊这件事。” 后者应了一声，这时外面传来了烟花的声音，两人同时站起，朝着宴会厅外走去。 宴会厅有一个宽阔的阳台，走到阳台的下方，就能看见在湖面上新搭建的舞台。抬头，是一个个烟花近在咫尺的炸开。 楚元之依靠在围栏上，瞳孔映着一朵朵盛开的灿烂：“大小姐从很小就喜欢烟花，这烟花啊，我看了好几年。” 白洛轩问道：“你们认识很长时间了吗？” “有个七八年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阵子。楚元之忽然开口道：“白洛轩，你打不打算加入花浮会？” “不打算。” “……也不用拒绝这么果断吧？你的元灵能探查到世界花，对我们会有很大的帮助，我们可以合作。”楚元之摊手道。 白洛轩还是摇头：“不加。我还是一个人自由一点比较好。” 楚元之看着他，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好半天后，他才笑道：“好吧好吧……我去找点吃点，晚上见。” “嗯。晚上见。” 说罢，楚元之轻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白洛轩也在阳台待了一阵子，返回了宴会厅。 这场生日会，开放的不止是三楼这一个宴会厅，大大小小共有七层对外开放，白洛轩除去吃个饭，就坐在窗边观望，看着岛内岛外的人群欢闹也颇有意思。 他也没再偶遇到楚元之，就这么一直待到天色变暗。 时间接近七点，他便跟着人流一起下了楼，来到岛上。这里也被布置好了。坐在湖上的座椅，正好是舞台的最佳观赏点。 他仔细看了看，这舞台修建的也很华丽。七八条丝带一段连接着舞台顶部，另一端连接着苏家总府的建筑上。在舞台的最上方，还有着一朵硕大的莲花。像是由什么合金制成的。 整个舞台之上铺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闪烁着点点星光，随着天色变暗越发明显。 岛上的座位很快坐满，岸边广场上早就挤满了人。他们挥舞着牌子，或是旗帜，不约而同的看着时间，再次倒数。 第82章 死亡 舞台中央也飘浮出了一个钟表。 众人每爆出一个数，它的秒针就会转动一次。 “五！” “四！” “三！” “二！” “一！” “噢！！！” 钟表“噗”的一下破碎，化作一阵金色的雾气。它的破碎同时也卷动了地面上的灵气，如同一个旋涡将其吸引。 金色的光芒围绕一点旋转，越发浓郁。而在“旋涡”的最中央，金红色的光芒开始迸发。 “嘭——！” 忽然间，一切金色收敛，金红色的光芒以舞台中心为点，狂野的扩散开来。化作一朵盛开的莲花，它的花瓣铺开，均匀地落满舞台，而在花瓣中央，一道金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掠过了丝带上方的合金莲花，合金莲花也被点亮，点点火星出现在整个舞台之上。那万众瞩目的焦点，就在这份恢弘之中，缓缓凝实。 “苏柒柒！苏柒柒！！” 她单脚足尖轻点在花蕊，而后整个人缓缓站立，飘起的衣摆也随着她的动作落下。她睁开双眼，随着那双粉色的瞳孔暴露在众人面前，漫天的火星也在此刻全然消失。 “哇！！！” 台下的人挥舞着，发出阵阵惊呼。 苏柒柒缓缓鞠躬，她开口，空灵清脆的声音被灵气传播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谢谢大家……” 于是她在舞台之中游走了起来，激动地说着一些感谢。 她的一颦一笑勾着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她的目光不断地扫过众人，引得阵阵尖叫。 舞台距离日之岛有着十几米的距离，全然飘在湖面，环绕舞台一周的隐秘闸口开放，上百个散发着微光的荷灯辐射状飘出，被水浪搅动，点缀着湖面。 苏柒柒就如童话中的公主，将美好传递给每一个见到她的人。 在这份要命的美好中，白洛轩却是眉头紧锁。怎么都无法静下心来感受喜悦。 他心中那份割裂感再次出现，并且愈发严重。 “不对…到底哪里不对……？” 白洛轩紧盯着台上，他发现苏柒柒的目光虽然是略过众人，却总是在某处停留刹那，就像是……在找一个看台下的熟人。 他加大了瞳力，试图在她身上寻找到什么线索。 “嗯？” 蓦然的，苏柒柒身体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顿，随即她扭头，朝着白洛轩的方向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半秒后便离开。即便如此，白洛轩还是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心安。 心安？ 为什么会是这种感觉？ 不知怎么的，白洛轩抬头看向那几条吊着“合金莲花”的丝带。 “！！” 他瞳孔剧烈收缩，仿佛见到了鬼。 那些丝带中赫然有着四条都被合金莲花中爆发的火星给点燃！正在熔断承托合金莲花的部分。 那金红色的火光实在太盛，就算他开启了黄金瞳，不细看也极难看清。 合金莲花中的火焰显然也不是寻常的火焰，这金红色的火光以极快的速度蚕食着丝带……再有几秒就能将其熔断。 而苏柒柒就站在合金莲花的正下方。 换句话说，再过几秒，这个冒着火焰，直径足有三米的硕大合金莲花，就会砸到苏柒柒的身上！ “诶呀诶呀，看来被你发现了。” 白洛轩心里忽然出现的声音，让他想要救人的动作戛然而止。 苏柒柒仍然在舞台上说着话，不过在白洛轩的心中，她的声音完全是另一种语气。 “不要动哦，乖乖坐着。认真地看看我吧，我今天可是很漂亮的。” “很高兴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会。白洛轩，好久不见。” 在这句话在白洛轩心中出现之后，台上的苏柒柒缓缓朝着他转过了身。 那倾国倾城的少女对着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挥了挥手。时间似乎在这一刻暂停，她的身影，如同烙印般狠狠地刻在了白洛轩的脑海。 然后—— 几条丝带同时被火焰熔断。 “轰！” 足有几吨重的合金莲花甚至没有摇晃便直直地坠落，巨响声还未传来，就已经将苏柒柒压在下方。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舞台上便着起了火。 金红色的火焰汹涌燃烧，顷刻间将整个舞台包裹，化作一颗漂浮在湖面的火球。而后，是舞台的破裂。 “啊！？” 白洛轩不可置信地站起身，合金莲花坠落的巨响还在他的耳边回响，舞台就已经碎裂，苏柒柒随着碎片与火焰一起坠入湖中，不见踪影。 他刚刚站起身，下一秒，强烈的狂风吹来，将湖面上的火球吹散，两道心源闪烁的身影转瞬冲向了湖中。 不止是在场的观众没有反应过来，就连苏家的几位强者也没有反应过来。事情实在是太过突然，他们出手时，灾难已经发生了。 湖面上忽然卷起了沙尘，苏家一位大能发动了灵技，利用沙尘将舞台中央与外隔绝开来。 无论是岛内还是岸边的人，此刻都不再淡定了。尤其是岸边，人群开始尖叫，骚乱。不少人险些冲破了灵气的封锁发生踩踏事故。 白洛轩身体有些颤抖，他不断催动着黄金瞳，视线终于是勉强穿过了沙尘，看见里面的景象。 之前他见过的杨叔，还有两位老者漂浮在湖面上，无一例外都是五阶段的灵师。 他们其中一人…… 抱着……已经血肉模糊，失去了半截身子的苏柒柒。 她的残肢，也一个个飘在了湖面，染红了荷灯，染红了支离破碎的舞台。 “啊！！！！” 沙尘之内，发出了一声悲痛欲绝的惨叫。 越来越多的灵师，苏家的强者从苏府中，从四面八方赶来，冲入沙尘之中。 “嘭！嘭！嘭！” 一个个足以改变夜空颜色的盛大烟花还在继续，一朵接着一朵的绽放。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 岛上寂静的可怕，无论是谁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沙尘，不敢发出声音。 “她……死，死了？” 白洛轩眼中不断闪过什么，他盯着沙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直到…… 那猩红的血液，终究是没能被沙尘阻挡，在湖水上彻底的扩散，飘到了众人的可见之处中。 第83章 凶手 “血……血！！苏柒柒，难道……死了…！！？” 随着一声不知是谁的叫喊响起，皇区内再无淡定的人。 直播紧急停止，警车，救护车拉响了警报，苏家执法队员纷纷开启心源，维持着秩序。 全都乱套了。 白洛轩身体有些僵硬，他蹲下身子，将手伸进了湖水中。 由于众多强大灵师的气息在此，空气内很是压抑，湖面被灵气席卷，掀起阵阵浪花。那混着血液的水，就这么溅到了白洛轩的手上。 修长的指节被水掠过，水珠退去，却在他皮肤染上了红。 白洛轩看着这丝红色，声音有些怪异：“怎么……会这样？” 他渐渐冷静了下来，然后目光落到那飘舞断裂的丝带上，他沉思，然后在心中问向炎灵：“炎灵，你知道那种金红色的火焰，是什么火吗？” 精神空间静悄悄的，约摸半分钟后，炎灵才带有一丝不确定的开口：“火焰种类繁多，很多火的颜色都很相近。但金红色的似乎总有一种……火中之王，红莲火。” “红莲火……” 白洛轩在脑海里找到了一些记忆的碎片，要说苏柒柒身上，除去代表苏家的祥云，就是那极具特点的“莲花”了。 “如果苏柒柒觉醒的是红莲火，那她会被这种火焰伤到吗？” 炎灵摸了摸下巴，回答道：“诶，这个我也不能确定。红莲火很少见，即便是我也从未见过……不过我听说这种火焰很霸道，即便是心源开启的状态，也会对施术者有着伤害。” “和熔岩火相比呢？” “熔岩火也是顶尖的火焰，但能称得上是‘王’的只有红莲火。”炎灵苦笑着摇头，“这种火焰，普通人只要接触到会瞬间化为乌有。” 瞬间化为乌有吗…… 白洛轩听后闭上了眼，不断回忆着意外发生时的景象。可偏偏，苏柒柒那灿烂的笑总会力压其余回想起的细节，占据在他的脑中。 警笛声越来越近，已经登上了岛屿。 不知是不是幻觉，他好像看见记忆中的苏柒柒并没有被合金莲花砸下，而是朝着他伸出了手。 白洛轩也不自觉的伸出了手，在两人指尖触碰到的瞬间，好像有一条无形的丝线将他们连接在了一起。 她好像一直在这里，就在…… 白洛轩睁开眼，看向自己的身边。 他目光有些呆滞，右眼的金光慢慢散掉了。虚无缥缈的感觉，终究还是抓不住。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搭在了白洛轩的肩膀上。 他从这份奇异的感觉中回过神，扭头看向身边。 楚元之身体在细微的颤抖，他双目通红看着白洛轩：“你觉得，这是意外吗？” “意外……？”白洛轩感觉呼吸都变得紊乱，“等苏家调查吧……” “苏家，调查……”楚元之手中用力，好像要将白洛轩的肩膀捏碎，可很快他就又像是浑身没了力气，摇头道，“我不相信这是意外，算了……走吧。离开这里。” 白洛轩抬头看了看，的确很多执法队的人登上了日之岛。 岸边的群众有一部分人被带去调查，也有一些人激动地想跟着执法队一起回去。 而在岛上，由于能入岛的都是苏家的贵客，执法队也只是大致查了下众人的行程。除去几位行程极其靠近苏家，甚至是一直在皇区内的人被留下后，大部分人都离开了岛屿。 白洛轩这种刚到淘漉城，在此之前还未进过皇区的人，更是签了个字就直接就被放走了。 离开岛屿，他很快与楚元之分道扬镳。 白洛轩在手机上翻看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发生这么个意外，很多本要入住酒店的人直接离开，空房众多。 他找了家距离皇区较近的酒店，步行前往。 一路上，他几乎一直在回忆。只有在接近酒店，行人稀少的路程时，他的眉头才终于舒展。 “小炎灵，咱俩打个赌吧。” 他在前台办理入住的期间，用意念与炎灵对话。 “哦？刚才还一副丢了魂的模样，现在就有心思打赌了？” 白洛轩微微一笑：“不设赌注，就赌……我们定的房间里有没有人。” “啊？”炎灵怀疑自己听错了，“房间里有人，酒店能办理入住？” “之后你就知道了。”白洛轩神秘兮兮道，拿着房卡上了楼。 他的房间在十七楼。推开门，干净整洁，不算很大，但东西应有尽有。 一张大床旁边就是飘窗，透过窗户能直接看见日之岛，现在那里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警灯闪烁着，声音在这里都能依稀听见。 炎灵在房间飞了一圈：“没有人啊。” “还没到时候。”白洛轩将房门关上，上锁，他没有开灯，直接躺到了床上。 炎灵撇了撇嘴：“你说的有点吓人了……” 白洛轩没有再回答这个话题，而是望着天花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这个意外发生的很蹊跷。刚开始，只有我看见了要被熔断的丝带。我本来可以将她救下的。偏偏那个时候，她利用瞳术和我对话。” “合金莲花砸中了她，火焰将她吞噬。那火焰是金红色，无疑就是红莲火。那个时候的苏柒柒根本没有开启心源，肯定会受到很严重的伤害。”他闭上眼，“可是我看到的她的尸体，并没有被烧伤的痕迹。只是血肉模糊，至死原因显然是合金莲花的坠落。” “但，具有这么大安全隐患的装饰，以苏家的规模怎么可能不重视？用的衬托莲花的丝带，也不是普通的丝带。” 炎灵蹙眉：“你是说，有人在丝带上动了手脚？是施工的人？” “有人动手脚，但并不是施工的人。丝带本身没有问题，问题出在火焰上。如果我没有猜错，合金莲花上升腾的火焰超过了它能承受的极限，这才让火星迸发，点燃了丝带。” 炎灵听后，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她神情认真了起来：“按照你的意思，凶手是……” 白洛轩点头。他看向窗外，将炎灵的话补全。 “凶手…就是受害者本人。” 第84章 又一次的相见 “可这是为什么？”炎灵不解更甚，“苏柒柒为什么会想要自杀？与其说是‘凶手’，不如说就是她没有控制好火焰产生的意外。” “至于为什么，那就得让苏柒柒本人解释了。而我的说法，只是将我看见的整理起来。或者说……‘凶手’，从始至终就没打算瞒着我。” 他顿了片刻，然后语气变化：“我说的对吧？你又把我拉到了和你同一战线，这次是为了什么？” 白洛轩坐起身，看着窗边露出一抹笑容。 他对着空气说话。 几秒后，空气回答了他。 “因为我们的共同点。相比起分心费力，想方设法的骗过你，我何不直接来找你？毕竟……我们有着同样的敌人。” 淡淡的光芒闪烁，空气在金红色之下聚拢，逐渐形成了实体。 苏柒柒就翘着二郎腿，背靠窗户坐在飘窗上，她看着白洛轩，满眼都是欣赏。 白洛轩耸肩道：“真没想到时隔一年再和你相见居然是这样。” “这样难道不好吗？”苏柒柒那金色的长发落在身前，发丝边缘镀上窗外的光，“只有我们两个人。” “像是特务的会面……”白洛轩看着她，无奈笑道，“所以……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指什么？【暗殿】？” 苏柒柒点头，轻声道：“没错，看来小楚已经把事情和你说明白了。” 她从飘窗跳下，脱掉厚重的袍子，露出里面居家样式的宽松卫衣，她坐到床边：“如你所说，造成意外的‘凶手’就是我。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暗殿】也盯上了我。” “嗯？”白洛轩听后，神情有些不解，“【暗殿】对你的威胁已经大到你不惜连苏家也一同骗过，就为了让自己脱离出来吗？难道七大家族……” “不，洛轩。”苏柒柒淡淡摇头，说道，“不是家族护不住我，而是我没办法寻求家族的庇护。【暗殿】是因为我的眼睛而把我视作猎物，如果让族里知道了，我的余生就算不受到【暗殿】的侵扰，也会在他们的监控下度过。” “你的眼睛……”白洛轩又说道，“你能看见世界花的位置？” “这该怎么说呢……？”苏柒柒托腮思考了一会儿，“现在只能依稀感受到世界花的气息。但瞳术也会跟着灵师的修为而变强，过些年就能看见了吧。” “不过嘛……”苏柒柒的眼睛化为金红，她环视了一圈房间，“我现在能看见很多，比如她。” 说着，苏柒柒伸出手摸了摸炎灵的脑袋。 “诶呦。”炎灵被摸得措手不及，有些惊讶地挠挠头。 “真可爱。她就是当时的那颗流星吧。” “嗯。”白洛轩点头，然后问道，“所以你有什么打算？接下来淘漉城估计要乱套了。” “是啊，让它乱吧。这都和我没有关系了。”苏柒柒无所谓道，“之后啊，还需要你的帮助。我所有的个人账户肯定会被族里监控，咳咳……我还需要钱。” 听后，白洛轩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将黑卡拿出来递给苏柒柒：“这张卡也在你的计划之内？” “当然不在啦。”苏柒柒连连摇头，她眨着眼睛，“我可是真心要送你这张卡的，照你说的，我岂不是从一年前就开始算计了？我看起来那么坏嘛？” “哈……？”白洛轩不置可否。 苏柒柒接过卡片，笑道：“多谢啦，之后会还你的。”她又把手机拿出来，“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赏脸给个好友？新注册的哦，你可是我第一个好友。” 白洛轩自然而然的接上：“哪里的话？能加大小姐的好友是我的荣幸。” “不不，我现在可不是大小姐了。”苏柒柒轻笑，她扫完二维码后将手机收了起来，“小楚说，你会在淘漉城待一阵子吧？” “差不多。” “嗯，那我之后再联系你。我难得恢复自由身，还有些事情得去搞明白。”苏柒柒闭上眼，整理着思绪。 白洛轩上下扫了她几眼：“你就这样……？不怕被认出来吗？” “放心，我自有办法。”苏柒柒低声，她语气带有温柔，“但是洛轩，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见过我。小楚也不行。在我下次与你见面之前，你是唯一见过我的人，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也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白洛轩点了下头，神情没什么变化。 从他第一次见到苏柒柒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高深莫测。这句话她说的很是温柔，但在白洛轩的耳中，却是另一种的警告。以苏柒柒的聪明，她怎么可能不留后手？若自己真的背叛她，结局怕是鱼死网破。 白洛轩看向苏柒柒，感觉两人之间有着一面很厚的墙壁，也不知何时能破开。 苏柒柒看向窗外，深吸口气，说道：“这次就先聊这么多吧。晚安，洛轩。” 语落，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洛轩，然后身形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半天后，白洛轩下了床，他开启黄金瞳看了一圈，发现苏柒柒的确走了后，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他去洗了把脸，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水珠从浸湿了的刘海滴落，脸上莫名挂上了疲惫。 “叮……” 这时，白洛轩放在水池边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两个“好友申请”同时弹了出来。 他把手机解锁，其中一个是苏柒柒，头像还是系统默认的小人。 而另一个……则是“来自楚元之推荐”的新好友，头像是一只竖着大拇指的卡通小猪。那大拇指占据了半个头像，小猪的鼻子很大，一副骄傲的样子。 “嗯？”白洛轩先同意了苏柒柒的好友。然后有些疑惑的点开楚元之的聊天界面。 楚元之：洛轩，有件事情我想应该告诉你。我刚才和妮娜见了一面，她说她发现了“乌鸦”的一些异常……具体的她没和我说明白，但好像和苏家这次的意外有关。 楚元之：她说要赶紧回家看游戏直播了，然后就……呃，总之她明天想和你见一面……我把她推你了，祝你好运。 白洛轩笑了笑，编辑起来。 发送：那你明天来吗？ 楚元之：……来。 然后白洛轩同意了妮娜的申请。 对面先发来了几个表情包刷屏，然后显示“正在输入中”。 片刻后。 妮娜：救命的大哥啊！我看你就面善，没想到你还和会长和江姐有这么深的羁绊！这算什么？这就是和我们花浮会有缘啊！天选的花浮会成员！这样吧，我自作主张，以后你就是花浮会的一员了！从此都是一家人！我发你个地址，明天中午十二点来我家，我让你见识见识……对了，可以晚来，但别早来，我也许还没睡醒。 第85章 李言 第二天。 白洛轩睡了个懒觉，起床看向窗外，皇区内基本已经恢复了秩序。电视上，手机上的新闻不断播报。 事情实在闹得太大，众目睽睽之下苏柒柒发生意外，苏家想压也压不住。目前为止，苏家还是只能以“意外”来暂时应对媒体。并声称将会彻查到底。 苏家内外参与过修建舞台，策划生日会的相关人士均在真相大白前不可离开淘漉城。 白洛轩下楼吃了顿饭，看时间差不多快到十二点了，便导航到妮娜发的定位，坐车前往。 妮娜家住在月流区，比较偏僻，在区的边缘，周遭的高楼不算多，只有一家规模中等的商场。 等白洛轩找到妮娜所在的小区时，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她住在这家小区最高楼的阁楼，是一个建在天台上的独立房间，本来是买顶层楼赠送的仓库，却被她单独买下作为了“家”。 白洛轩登上天台，见楚元之正站在天台边抽着烟。 “她还没醒？” “醒了。”楚元之拿出一根递给了白洛轩，“我在等你一起。” 白洛轩摇头示意自己不抽烟，楚元之淡淡点头，他看上去一整晚都没有睡好觉，明显能看见两个熊猫似的黑眼圈。 他抽完一根烟，然后走向小阁楼：“走吧。” 摁响门铃。两人站在门口等待。 屋内传来一声“等会！”然后就是一阵叮咣的声音。半分钟后，门被推开了。 妮娜穿着一身鲨鱼睡衣，在“鱼嘴”里露出两只眼睛：“你们来啦，快进来，房间有点小，随意坐吧。” 两人跟着她走进了屋内。 一进门，就是一股浓郁的……薯片的味道。 这小屋一眼就能看到头，先是一张大床，床边的衣柜敞开着，衣服胡乱堆在里面，还有好几件扭曲的被仍在床上。 床尾对面是一个很大的桌子，摆放着电脑主机以及两个遮挡了后方窗户的巨大显示屏，一横一竖。 电脑左侧是和衣柜一样高的零食柜，摆满薯片可乐，另一边则是放着一尘不染的手办以及游戏机。 除此之外，她的桌子上还有不少摆件。像是在摆摊，簇拥着键盘。 白洛轩轻轻抬腿，迈过了一件躺在地上的衣服，又险些撞到柜子上的一个沙漏。 “……咦？”他目光在沙漏上方停留。这东西里面的沙子是淡蓝色的，他看见的时候，上层的沙子刚好漏完，奇异的是，这些沙子又反重力的从下往上漏出，开始填着上层空间。 妮娜抽出两张纸擦了擦沾满油渍的手，坐在椅子上冲白洛轩挑眉，骄傲道：“嗯哼，喜欢吧？那是用灵气模拟出的沙子，我公司做的。” “你还有公司？” “有，我公司在日冕区，叫夕阳公司……我是老板。” “夕阳……”白洛轩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名字…真有特点哈。” “是吧，我也觉得。”妮娜嘿嘿一笑，然后面朝着电脑，她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然后道，“来，你们看。” 屏幕上是一个昏暗的画面，依稀能看见是有两个人在交流。 这里似乎是哪个阴暗的巷子，周围看不见车流，只有在极远处能见到城市的灯光。 “这是在日冕区最边缘的一个古巷，夜间不开放。这两个人，是我用卫星定位到的。”妮娜说着，放大了画面。 其中一个人，赫然是曾经见过的乌鸦。 他和另一个男人说了些什么后，然后交给他了个东西。 妮娜解释道：“我当时攻击乌鸦的子弹上带有一次性的追踪装置，他没有发现，所以我才能定位到他。” 楚元之凑近看着画面：“乌鸦这是在和人交易……？” “这个嘛，我想是的。”妮娜掉出另一块电脑屏幕，“画面很模糊，我昨天用我训练的ai破译了一晚上，大致还原了一些。” “只是……乌鸦带着口罩，只能破解出另一个人说的话。准确率大概在百分之八十吧。”说话间，妮娜已经将两个屏幕上的系统连接，在副屏上，出现了几行字。 【“按照交易，把信息给我。” “只有这一半吗？” “今晚成功后，给我另一半。否则…” “放心，一定会成功。我会制造一场意外。” “管好你的嘴，如果让【蝰蛇】知道我的存在，你会生不如死。” “谅你也不敢让【蝰蛇】知道。”】 每出来一行字，两人的表情就更加震惊一分。这几句话蕴含的信息量实在有些太大了。 楚元之攥了攥拳：“能查到这个男人的身份吗？” “能。我已经查到了一些。”妮娜敲着键盘，“这人叫做李言，是刚注册淘漉城户口还不到一年的人。住址在桃源区，距离这里很远……更具体的，大数据库中搜索不到了。” “李言……”楚元之蹙眉，“他有过什么可疑的行踪吗？” 妮娜摇头：“我定位不到他，这个人要么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要么就是一直宅在家里。我窃取了日冕区一部分的监控录像，ai对比后也没发现李言的踪迹……他的个人账户同样十分干净，只有日常的开销，甚至没有超越万元的支出与收入。” “奇怪……”楚元之仔细地看着画面，“这个人……你觉得他说要制造的‘意外’，会不会是指柒柒那件事？”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根据卫星的图像，李言自从来了淘漉城，就没有进入过皇区。”妮娜顿了顿，“这样吧，我再试着追踪一下乌鸦。” “嗯。” 妮娜继续操作，过了几分钟，画面再度呈现。 乌鸦在昨天八点时去了一个更加隐蔽的位置，在一处石板路的夹缝中放下了个什么，画面放大数倍，那东西像是个打火机，或者说……是个u盘。 画面再一次出现已经是十点了，u盘不在了。 “现在至少有八成的概率，李言说的意外就是苏柒柒那件事了。”妮娜拆开一个棒棒糖放在嘴里，“这u盘或许就是他说的‘另一半’信息？” 楚元之与妮娜对视一眼，心中都很奇怪。一个从未靠近过皇区的人，是怎么做得到制造意外的？ 如果李言和乌鸦的交易不是这件事，为什么一切又这么恰好？ 八点左右，苏柒柒的意外已经发生了。十点，两个小时，也足够从皇区赶到放置u盘的位置了。 李言还说这件事不能让乌鸦背后的组织，也就是【蝰蛇】知道。说明这是乌鸦个人与他的交易。 那以乌鸦的身份——在情报部门工作的身份，会需要李言帮什么忙呢？只有苏柒柒这等大事才配得上吧。 良久，楚元之扭头，看向白洛轩。 “洛轩，你怎么看？” 第86章 起雾 “啊，我……” 白洛轩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后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很是踌躇，心里满是疑惑却无法开口。 可以说，现在楚元之和妮娜的疑惑，还停留在“李言”这个人的动机以及他的真实身份。而白洛轩已经在思考这李言，难不成是和苏柒柒一伙的？ 自己明明已经见过苏柒柒了，依她之言，她的“死”难道不是她自己一手策划的吗？为什么会冒出李言这么一个人呢？ 等等…… 有没有这种可能：苏柒柒骗了自己。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知道她没有死的人。而早在她制造意外之前，就已经和李言商议好了。并让李言以此为筹码和乌鸦交易，换取“信息”。 这样的话逻辑倒是通顺……只是，以苏柒柒的谨慎，她会选择一个刚到淘漉城不到一年的人合作吗？ 李言的账户很干净，那苏柒柒又是以什么筹码来与他合作的呢？ 亦或是…… 白洛轩尝试将思维进一步的发散。再扩展的话，倒还真有一种细微的可能。 苏柒柒其实是和某个组织达成合作，她制造意外，而那组织的人依靠着苏柒柒透露的消息，与乌鸦会面。 李言只是与乌鸦交易的人，并没有和苏柒柒产生直接的联系。甚至两人都不一定见过。 至于为什么不能让【蝰蛇】知道，那大概率乌鸦给李言的“信息”，是关于【蝰蛇】或是【暗殿】的。 乌鸦在这其中的身份，往低了说是“私通”，往高了说，那就是“叛变”。 “会长，对乌鸦的追踪今天晚上就要消失了，要不要去给他抓回来？”妮娜问道。 “这个……”楚元之想了一会，“也是个办法。如果乌鸦不想让信息的事情被【蝰蛇】知道的话，他肯定会孤身奋战。但……”他叹了口气，“这是下下策，他毕竟是个望月境的灵师，强行抓走他，难免会引来麻烦。” “说的也是……”妮娜嘟着嘴。 “对了，楚兄，你之前说【蝰蛇】的其他目标是什么？”白洛轩忽然开口问道。 楚元之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个……也是妮娜发现的。【蝰蛇】的人经常会去淘漉城的周边没有人际的地方，像是在探测什么。” “是啊，他们鬼鬼祟祟的。天天拿个仪器到处晃。”妮娜点头表示赞同。 “这些事情会有关联吗？”白洛轩指着屏幕，“我是说……乌鸦给李言的信息，有没有可能就是关于【蝰蛇】现在在做的事情？” “哦？”楚元之微微一愣，旋即觉得白洛轩好像点到了他之前从未注意过的地方，他认真的想了一会儿，“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李言是给了乌鸦什么筹码，才能让他愿意泄露【蝰蛇】组织内的信息呢？如果光是以苏柒柒的死亡作为筹码的话……” “不够用。”白洛轩说道。 “对，不够用，以乌鸦的个人视角来看，苏柒柒死亡与否对他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妮娜探个头，插了一句：“诶嘿，如果是李言威胁他呢？” “不怪你，玩去吧。”楚元之摸了摸她的头。 白洛轩轻笑，解释道：“如果李言在威胁乌鸦，乌鸦就不会分两次给他信息了。这就是交易。” “哦。”妮娜撇了撇嘴，她叹了口气，心说自己还是不适合玩推理。 “如果这样的话……”楚元之把手从妮娜的脑袋上移开，“我想去城市边缘，看看能不能探一探【蝰蛇】了。” “你怎么探？”白洛轩说，“靠梦魇？” “嗯，我不需要抛头露面，只要将一小部分地区覆盖梦魇，就能窃取一些【蝰蛇】的人的梦境。”楚元之深吸口气，“不过这样的话，我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对了……” 他看向妮娜：“把她约出来吧。” “她？”妮娜眨眨眼，“奥，你要让她陪你去啊。” “嗯。现在就找她，一个小时后，我和她在楼盘会面。”楚元之轻拍妮娜的肩膀。 “好吧好吧。你啊，就是一有想法就着急。”妮娜耸肩，开始联系楚元之说的“她”，然后道，“联系好了，注意安全奥会长。” “嗯。那我先走了。”楚元之朝着白洛轩点头示意，然后离开了房间。 “那我也……”白洛轩站起了身。 “诶~！”妮娜一把拉住他，“大哥，你别走啊，难得有人来做客，多待会，我自己太无聊了，这样，你还有什么问题？我都告诉你奥。” 白洛轩无奈道：“别一直叫我大哥，我年龄没你大……” “那我叫你什么？大弟？小弟？老弟？”妮娜噗呲一笑，“老弟可以，听着很亲切。” “你……”白洛轩脸上一僵，“呃，你就叫我洛轩吧。” “好，那就叫你小轩轩了。”妮娜示意他坐，然后道，“你反正也没事。” 白洛轩扯着嘴角笑两声。说真的，他还真有想要问的事情，不过都不是特别重要，相比起来……他觉得和妮娜独处更尴尬。 难怪楚元之当时一个人在天台抽烟也不进来。 他干咳道：“好吧，你们刚才说的‘她’是谁？” “她啊，是我公司的股东，一个很有钱很美丽的女人。”妮娜解释道，“不过我就不告诉你她的名字了，怕吓到你。” “ok。下一个问题，”白洛轩又问，“你能查到和李言都和谁有过接触吗？” “这个……”妮娜想了想，“我查过，怎么说呢，他几乎就是个小透明，没什么朋友。大数据显示他登录最多的网站是……呃，反正不正经。” “什么？” “线上赌博。但他一直输钱。”妮娜将帽子摘下，“他啊，就跟普通人没差，什么都很普通，就好像昨天突然变坏，和乌鸦见面了。” 这样么…… 白洛轩消化了一会儿。 “最后一个问题。【蝰蛇】来淘漉城多长时间了？” “呵呵……”妮娜鄙夷地笑了笑，“这帮傻缺，跟着我们屁股后面来的。我们花浮会在很多城市都有分布，就是很隐蔽。但也不知怎么地，【暗殿】始终能发现我们。我们刚来淘漉城没一年呢，【蝰蛇】就来了。” “我和乌鸦见过好几次了。之前有一次，其它成员找到的叶子还被乌鸦抢走了！气死了，本来在淘漉城就遇不到多少……” 白洛轩听后，轻声细语地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叶子】的？” 第87章 森罗园 “这个……”妮娜意识到自己说的可能有点多了，她打着哈哈，挠头道，“会长说这个是花浮会的机密……” “哦？”白洛轩来了兴趣，故意打趣道，“你不是说我已经是花浮会的人了吗？” “这个……那个……” “你昨天可是说的清清楚楚，聊天记录还在呢。怎么？现在反悔了？”白洛轩继续追问。 “可是，可是。”妮娜已经有些紧张了。她倒并非不信任白洛轩，只是这件事情…楚大会长曾说过不可透露。 “嗯？” “小轩轩……不，大哥啊……” “哈，不逗你了。”白洛轩见她的模样，笑道，“我其实还有些事，得先走了。你还会继续追踪乌鸦和李言的吧？虽然我不是花浮会的人，但现在也是你们的盟友，有消息也要告诉我啊。” 说着，他走到了门边，歪头道：“这个总不是机密了吧？” “这个不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就算瞒着会长我也告诉你……”妮娜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唉，你走吧，走吧走吧。拜拜。” “再见。” 离开了妮娜的小区，白洛轩算着时间，今天就是望灵山把灵技书做完的日子了。 虽说现在拿到灵技书也用不了，但手里东西多，筹码也就多。“归心”留着自己用，至于“刹那斩”，他想着就算自己不用，说不定还能拍卖了。白级灵技总有人要的。大不了便宜点。 由于地方偏僻，白洛轩在路边干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约到车。索性他就走进了距离不远的地铁站。 这一站没什么人，但地铁开过来的时候却是挤的满满当当。 白洛轩无奈，在簇拥下站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淘漉南站下了车。他连忙出了车站，深呼吸几口，可算是活了过来。 淘漉南站还是一如既往的人山人海，他不再导航，凭借着记忆再一次朝望灵山走去。 …… 淘漉城，日冕区，废弃楼盘。 楚元之坐在地基上，抽着烟。在他脚下散落着数个烟蒂。烟雾缭绕，飘到天上，他就随着抬头，望着天空。 忽然一阵风刮来，楚元之刚放到嘴边的烟，还没吸一口就熄灭了。他微微一愣，就见那缕清风有了灵性般将他手中的烟吹掉。 随即，一个略带怒意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小楚，你抽烟是跟谁学的？程依？那我可要找她说道说道了。” 楚元之回头，在他背后，站着一位身着素裙的女子。她梳着麻花辫，眼角有着一颗痣，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身上散发着一股不知名的花香。 “你来了。”楚元之看见她，将烟盒收了起来，“不…不，和程姐没有关系。就是……” “嗯。”女子语气温和了下来，她轻声道，“我已经知道了，节哀。这么急着找我，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楚元之颔首：“算是吧。柒柒的死或许跟【蝰蛇】有关联。所以来找你帮忙。” “【蝰蛇】……又是他们啊，”女子脸上有些不悦。 楚元之叹气，将事情经过细致的和女子说了一遍。 女子听后，皱眉道：“实不相瞒，我最近也在和人探查【蝰蛇】的踪迹。他们的行为的确不像只是为了【叶子】……不过，你考虑好了？你的计划风险很大。” “可我们现在也不能干看着吧。”楚元之摊手道，“【蝰蛇】一直很谨慎，我们之所以能这么轻松的看见他们，就是因为他们笃定无论是执法队还是天衍，都没办法无理由的抓人。他们……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藏。” 女子想了一会，也只能叹息道：“好吧。” 她拿出一个笔记本，上面是手绘的淘漉城简易地图，在淘漉的周边上，有好几个被圈起来的地方。 “我画圈的地方，是我们这几天监视【蝰蛇】，他们出现的地方。然后……” 她白皙的手指着本子，指甲在本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她所指的圈上，都有着一个箭头，这些箭头指着淘漉城的正南边：“他们都在朝着这里聚集。这是……地林区。” 楚元之仔细地看着本子。 地林区，这是淘漉城经济最低，人口最少的区。这个大区与其余的区都不太一样。地林区所处囊括的区域是丘陵地貌，几乎见不到高楼，也没有企业，公司驻此。住宅都是独栋的别墅或是庄园。 可能也是人少树多的缘故，地林区的灵气含量远超其余四个区，更适合灵师生活。 而女子指尖停留的位置，在地林区也到了头，几乎是淘漉城的最南边了。那里……楚元之有点印象，是一个面积足有三千亩的自然园区，叫做森罗园。 森罗园就完全是用于灵师修炼而建立的场所了。那附近只通了条地铁，连住宅都没有。一丁点城市的喧嚣都听不见。 楚元之看后，揉了揉太阳穴。怎么都无法把现有的线索整合到一起去。目前好像只有一条路，就是从【蝰蛇】身上寻找突破口。再顺藤摸瓜找到李言。 他又给妮娜发消息确认了几次。可惜结果还是一样，无论妮娜用什么办法，都只能查到李言个人账户，就是找不到这个人。就好像……除去跟乌鸦见面，他就人间蒸发了一样。 素裙女子看出来他的烦躁，柔声道：“我认识的小楚，不会露出这种表情。你的心太乱了，静下来，一步步走。” “我……不知道。” 楚元之下意识地又想拿烟。自从苏柒柒死后，他好像就没有了冷静。意外？真的是意外吗？ 为什么一个人，会这么意外，这么草率的死去？她是谁？她可是七大家族排行第二苏家的千金。 这些事情如果没有人为的干预，发生的概率明明比今天就是世界末日还要低。 越有这种想法，楚元之就越想找到真相，让多年的好友瞑目。可现在来看，就算暂时压制住了悲伤，他的思维也远不如之前的活跃。 “你只是还不能接受现实。既然无法控制情绪，就将它化作动力吧。”女子说道，“就今晚，我们去森罗园看看。” 第88章 以梦魇 良久，楚元之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他叹了口气，不料刚打开手机，就看见一条弹出的紧急新闻。 他微微一愣，女子也见状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楚元之扫了几眼，“似乎车站那边有妖跑出来了，天衍通知封锁道路……” “妖…？”女子听着有些意外，市区会出现需要封路的妖吗？ “应该不是大事，我们走吧。”楚元之淡淡说道。 “好吧。” 几个小时之后。 天色渐晚，楚元之二人终于是来到了地林区的范围内。算着时间，他们又在路上吃了顿晚饭，选择乘坐轻轨前往森罗园。 等二人在最后一班轻轨上下了车后，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 按照这几天的规律，【蝰蛇】的人出没时间都在下半夜。现在进入森罗园往目的地走，时间刚刚好。 还没有离开车站，静谧的气息就已经从几个道路的拐角外传了过来。这里的空气中似乎蕴含着一股香甜，令人心旷神怡。 穿过几条马路后，一切豁然开朗。 远远看去，森罗园并没有多么的高贵，华丽。它只是立着一扇朴素的木门，就将后面的森林全数拦住。 森罗园的两侧没有商铺，楼房，甚至无人看守。两人径直走去，发现这木门并不是敞开，而是有一层透明的灵气屏障。 在木门旁边，立着一个伪装成木桩的售票机。 白衣女子熟练地操作起来，楚元之在她身后瞥了一眼，咋舌道：“在这里修炼一个小时就要一千块……？灵师的消费真高啊。” “需要在这里修炼的灵师普遍也不差钱。”女子笑了笑，她没有选择任何一个套餐，而是录入了自己的掌纹和瞳孔。 售票机加载了一会儿，显示出来了女子的姓名：林心鹊。 以及她的剩余修炼时间：十年。 “你把森罗园包下来了……？”楚元之看着屏幕，不解道。 “没有那么夸张。”林心鹊摇头道，“我只是喜欢安静的地方……顺便为了方便监视蝰蛇。来。” 她示意楚元之上前，在帮他也注册完账号后，木门上的隐藏摄像头发出一道光芒扫过二人，屏蔽着的灵气消失了。 踏入木门，眼前的景象瞬间变换，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月光透过密集的树冠，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令人精神一振。 楚元之深吸口气，感觉这里的灵气含量至少是外界的两倍之多。他大口呼吸了几次，问道： “心鹊，你平时监视他们的地方距离他们有多远？” 林心鹊走在前方，手中捏着一缕清风探着面前的道路：“大概一公里左右吧。这距离够么？” 楚元之意外道：“会不会太近了？” “不会。森罗园内总有修炼的人，蝰蛇不会特地注意周围的。不过你的梦魇……”林心鹊回答道。 “一公里，如果我入睡的话就可以让梦魇覆盖到……需要你帮忙。”楚元之说道。 林心鹊点头道：“会睡多长时间？” “睡到……找到答案为止。”楚元之笑了下，“不过，不会超过十年。” “那就太好了。至少我不用为此再多花钱了。”林心鹊略带夸张的回答道，心中略微安稳了些。 也许正是受到森罗园内的环境影响，楚元之的状态要好了一些。这就足够了，她最怕的还是他执拗起来，就算碰到南墙也要撞开…… 毕竟之前的他…… 林心鹊回头看了看他，再一次确认了他的脸色。 “怎么了？突然回头？” “没什么……”林心鹊顿了一下，“森罗园里还有一些人为饲养的灵兽，小心点为好。” 楚元之脸上冒出个问号，似是不解为什么她话题跳跃得这么快，但还是回答道：“知道了。” 林心鹊也不再多说什么，埋头走在前方。 走的越深，楚元之便觉得森罗园的特异。 这里并非所有地方的灵气都是一样的含量，而是越往深处走，灵气越浓。树木也随之有所变化。 刚开始还只是古老，茂密。而现在他周围的树木已经可以发光了。 绿油的，淡蓝的微光流转在叶片的纹路上，数量多了，也能照亮了前路。 再往前，树木稀少了起来，而是出现了很多他没见过的植物。最后在一颗四五米高的蘑菇下方，林心鹊停住了脚步。 “已经快到边缘了。我平时就在这里修炼。”林心鹊轻声道。 楚元之抬头看了看，这颗蘑菇的内部好像有着星光，明显在吸收着庞大的灵气。 他想了想，说道：“越往深，灵气越浓，这就是【蝰蛇】在森罗园边缘的原因吗……” “【蝰蛇】出没的地方灵气并没有很浓郁……”林心鹊颔首道，“不过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他们怕太引人注目，所以一直在边缘。” 林心鹊说着说着，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她抬头，看见楚元之的表情也和她一样震惊。 “莫非……”楚元之先开口了。 “他们是为了流金……？”林心鹊接上了他的话。 相视一眼，二者沉默了一阵子。 “既然这样的话，”楚元之又说道，“我的梦魇可以趁着他们入定时掠取记忆，可以更清晰一些。” 林心鹊看了眼时间，点头道：“嗯。时间差不多了，我先探一探他们有没有三阶段以上的灵师。” 林心鹊说完，在蘑菇下坐直了身，楚元之双手合十，亮起心源为她护法。 接下来，林心鹊胸口也亮起了青色的光芒，四道花纹的心源浮现，在她的身上卷起了一阵清风。 这股风扩散开来，以她为起点朝着森罗园拂去。 风过之处，所有信息百无巨细的流入了林心鹊的脑海，她控制着清风，扑到了一处空地——这是晴山山脉的山脚处。 几位带着面具的黑衣身影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她细细感受着，然后开口道：“时间刚好，一共七个人，最高扶摇境。小楚，来吧。” 楚元之点头，随即他右手搭在了林心鹊的肩膀，一丝细微的梦魇气息悄然融入到了清风。 能明显感受到，【蝰蛇】的人有些诧异地望向风来之处，片刻后，又面带奇怪的继续拿出一个个仪器。 待到梦魇完全的缠绕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林心鹊停了风，睁开了眼。 而楚元之已经靠着蘑菇坐下，像是睡着了。 林心鹊微微蹙眉，她又放出风的气息掩盖了两人的存在，然后在楚元之的身边坐下。 “小楚……接下来，就靠你了。” 第89章 灵技书 白洛轩在望灵山等了一阵子。几分钟后，小雅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托盘上放着两个拳头大的木盒，木盒内隐隐有白光溢出。 “久等了贵宾。”小雅将托盘在他面前放下。 “嗯，谢了。” 白洛轩拿起一个木盒。 刚一打开，浓郁的白光就流了出来。随之还有一股古朴的木香。 不过，这东西说是“灵技书”……可装着的却是一颗珠子。就像是把心核削的平滑了一样，上面也没有什么花纹。 “这……”白洛轩不解地看了小雅一眼。他记得在拍卖场看见的那本灵技书不长这样。 “怎么了……？” “灵技书…”白洛轩刚开口询问，就听见了炎灵在精神空间没好气的骂了他一句。 白洛轩表情微变，对着小雅尴尬的笑了笑：“没事。” “好的。”小雅有些奇怪，还是识趣地离开了休息室。 她走后，炎灵也就飘了出来。她对着白洛轩的额头弹了一下：“我就说你见识少，你还不信……” 白洛轩一把将她抓住，托在手心，用手指压了压她的头顶：“好吧，那你详细说说。” “诶呦，你怎么也这样！”炎灵气鼓鼓地躲掉了他的手指，然后坐在他的手上。 “苏柒柒不摸你两下，我还以为你只是个虚影飘着呢……” “你……神经。” 她翻了个白眼，然后道：“好好听着，这次是我大发慈悲，下次惹我生气我可不告诉你……” “洗耳恭听。” “灵技书在很早以前的确是‘书’。不过那是因为当初的科技不够发达，想要将心核蕴含的能量全部收纳，就只能让专业人士一点点将能量刻在书上才能长久的保存和供人吸收。” “现在不同以往了。灰级，白级的灵技书，已经完全可以用科技来制作。你看木盒里这小珠子，只要将这它吃掉吃掉，就可以直接学会这个灵技……” 白洛轩恍然：“这样啊…那蓝级，紫级的呢？” “目前还只能做成书喽。”炎灵说道，“蓝级以上的心核能量太过丰厚，如果强行做成这样的小玩意，不仅效果会有衰弱，对服用的灵师也有很大的伤害。” “原来如此。”白洛轩点点头表示理解，“你的这些知识都是跟卓儿学的吗？” “是啊，”卓儿似乎很能让炎灵骄傲，她仰着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少年，你要走的路还有很多。” “你说得对……”白洛轩琢摸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拿了灵技书，接下来……他想再去一趟流金拍卖场。上一次靠着黑卡登记了自己的身份，想去提供拍品应该不会太难。 再之后，就是等等楚元之和妮娜的消息了。还有苏柒柒……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 说着，白洛轩下意识地透过玻璃，朝着大厅看去。 这一看，他发现大厅里所有的工作人员和客人都抬着头，看着大厅旁边挂着的电视新闻。 “嗯？发生什么了？” 休息室的隔音太好，白洛轩疑惑地推开门后，才听见新闻的播报。 “现在我们持续追踪，它已经快接近淘漉南站！先已暂时关闭淘漉南站所有出站口，日冕区144号街，146号街和珍珠立交桥西南口封锁。在区域内的居民，请立刻找就近掩体躲避！开车的居民如能远离尽快远离，无法离开的，躲在车内，不要下车。” 新闻播报员语速很快，屏幕上写着大大的“紧急突发”四个字。 白洛轩心中一惊。淘漉南站？那不就是在附近吗？ 电视里的画面是由直升机录制的，一条宽阔的道路上已经没有了行驶的私家车。只有十几辆装甲车在追逐着一个黑影。 画面放大，在看清那黑影时，白洛轩冒出一身冷汗。 这东西长着长毛，浑身都是扭动的眼珠，它没有脸，跑姿怪异，时而跳跃时而爬行，似乎是哪条四肢落在地上，就用哪条四肢而发力。 它的高度几乎与道边的路灯持平，一路上，它撞到了数个围栏，路灯…以及，它经过的地方，植物几乎全部枯萎，留下一道黑烟。 “这不是当初在南市见过的长毛怪吗……居然在这里也出现了。” 白洛轩心中想到。 也就在这时，望灵山外的天空中，传来了直升机的螺旋桨声。 “砰砰砰……” 白洛轩看向门外，长毛怪在沿着望灵山旁边的马路狂奔，逐渐远离淘漉南站，在他的身后，又多了些追逐的灵师。飞在前方的几人背生双翼，捏着符纸，是天衍的人。 “怎么说？”白洛轩在心里问道。 “去看看。”炎灵回答道。 “走。” 白洛轩想着就要推门而出。却被眼疾手快的小雅抓住了：“诶！现在不要出去啊！很危险！” 小雅手心出了汗，她有些结巴道：“这只怪物会吃人，在这躲一会儿吧。” “我……”白洛轩看着她，心中升起了一丝暖意，而后笑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说罢，他挣开小雅的手，跑了出去。 “喂！”小雅又喊了一声，见白洛轩毅然决然的走出去，她无可奈何，只能再看向直播。白洛轩已经进入到了直升机录制的画面中，他在路边等了几息，然后在路边悄悄地追了上去。 白洛轩迈开腿，速度刚刚跟上长毛怪，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你？你怎么在这？！” 一股灵师的气息飞速接近。他边跑边抬头，看见洛莲降低高度，飞在他的旁边。 “呃……我，我在锻炼。”白洛轩说道，目光却还盯着长毛怪。 洛莲听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提高了音量：“这时候别来添乱了！我带你离开！” 说着，她就要抓白洛轩的胳膊。 “等等…”白洛轩轻巧地一躲，“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放心。” 洛莲只觉得被什么金光晃了一下，伸手抓了空，再定睛，白洛轩已经跑出了几十米外。 “怎么……”洛莲怔了一下，随即又追了上去，她狐疑道，“你不是普通人。” “你们不是检验过了？” “可你刚才……？” 白洛轩加快了速度：“那是你眼花了。拜托，你不是要追那长毛怪吗？跟着我干什么？” “你……”洛莲蹙眉看着他，身上的翅膀一扇，终究是提高了高度，“你涉及做伪证，事情结束我亲自找你，带你回天衍。” 说罢，洛莲留下一个冷冷的目光，在空中转向，飞回了大部队的身边。 “能找得到我再说吧。”白洛轩右眼闪着金光，他瞥了眼天空的直升机，在岔路口与天衍的人分开。 他靠着黄金瞳对长毛怪气息的锁定，绕路找了条树木多的道路，在不被监视的情况下继续摸了过去。 第90章 独战 长毛怪的奔跑在高架桥的前段停住了。高架桥已经被封闭，马路上停满了持枪的执法者。同时还有数个灵师。 白洛轩正蹲在一棵树上，远远地看着。 只见那些灵师对着长毛怪发起了攻击，灵技，符纸全都招呼了上去。长毛怪嘶吼着，每受到一次攻击，身上的黑烟就更盛一分，在最后被黑烟包裹的看不清面容的时候，它奋力一挥，将所有黑烟冲出。 那黑色的烟雾在喷发之时形成了海浪，席卷了沿途的一切。 车辆受到黑烟影响，被推着后退，在地面留下胎痕，而那些飞在天上的灵师，全都被这股浪推开，身后的翅膀消融不见，纷纷滚落在地面。 白洛轩看着这一幕，想起了程依之前和他说过的一句话。 “深域气息可吞噬生命力。” 吞噬生命力…… 生命力和灵气算是相辅相成，当生命力受损，自身拥有的灵气也就发挥不出原本的能力。 这些灵师同样也是这种情况，他们在地上干咳两声，身上被缠绕了黑气，再释放灵技，心源就不如之前那么闪亮了。 “深域生物，难道没有惧怕的东西吗？”白洛轩眼神微眯，在心中说道。 他本以为长毛怪怕火，可这些灵师中也不缺火属性，火元素打在它的身上不痛不痒。 炎灵想了一会，说道：“深域本来就是由主世界的废料所构成的，可以说，它们免疫绝大多数的属性力。” “除了我们元灵，好像只有一些世界上极少见的属性和封印术能对深域生物造成伤害吧。” 白洛轩顿了顿，他眨眼道：“所以……目前来看，他们对这只长毛怪没办法？” “也许…封印术会有些作用。”炎灵说道。谁知她话音刚落，那长毛怪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道封印。 符纸发出光芒，上面的符号变化起来，化作金色的锁链缠住了长毛怪。可它的动作却并没有因为锁链而停下，一阵阵爆裂声后，锁链在它的运动下破碎。 相距它近的几位捉妖师再一次被轰飞，不少人在空中喷出一口血。 “这是个什么东西？！”洛莲捂着胸口，她的全身已经被黑色的气体缠绕，“这不是妖！不是灵兽！我们的攻击没有效果！” 后半句话，她是对着对讲机说的。话说完，她眸中闪过什么，又忽然猛地抬头盯住了长毛怪。 她瞳孔震颤，喃喃道：“难道是……深域……？” “轰——！” 她恍然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长毛怪仰天长啸，脚下的地面层层变作黑色的泥泞，将自身周围的车辆吞噬。 地面变作了泥沼，陷入其中的灵师的心源亮度肉眼可见的变暗。 这些灵师普遍是三阶段。对于这么一只忽然跑到市区的妖——至少他们最开始是这么认为的，本来已经足够了。 可现在他们深陷泥沼，也都失去了逃脱的能力。 灵气汇聚的子弹呼啸飞来，击打在长毛怪的身上也不过只是打在了一团雾气中消失不见。 “要去帮忙吗？” 炎灵飘在旁边，掐腰问道。 白洛轩拨开叶子，他看着洛莲，摇头道：“再等等。” 炎灵微微皱了下眉，还是点头，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去。 在洛莲半截身子陷入了泥泞中的时候，她双手飞快的结了一个印，然后喊道：“这是深域生物！所有人，立刻回天衍清除自身气息！” 众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去。只见洛莲双手结成一道复杂的印，而后暗淡的心源迸发出灿烂的光芒。 “玄木引！” 霎时间，地面的泥泞中生长出无数条藤蔓，缠住了长毛怪和她自己。 这些藤蔓疯狂的生长，顷刻间将长毛怪裹成了一个球。又有两道粗壮的藤蔓连接着洛莲的双臂。 洛莲心源再闪，她指着远方一处无人的公园，轻喝道：“移！” 树叶飞舞，洛莲整个人瞬移到了她所指的位置，而那被裹成球的长毛怪也被她拉着，移到了她的身边。 一人一怪就这么深入进了浓密的树木之中。先前泥泞的地面也消失，那些灵师捉妖师在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 他们爬起身，还想着跑去公园支援，就见在公园被一个碗状的绿色光球包裹，阻挡了外界的视线。 洛莲倒在地上，她胸口那三道花纹的心源已经开始闪烁。 三个灵技，一个是远距离位移，一个是牵引，还有一个是结界。她全部毫无保留的用出。 算是成功将长毛怪暂时控制在这个公园里。接下来，她一个人在这里，只能先尽力维持结界，不让深域的气息再蔓延，等到专门清理深域生物的人赶来…… 等等…… 这公园里，好像不止她一个人。 白洛轩看着树下的精彩，觉得事情已经不能单纯用“巧合”来形容了。 本来还想着怎么不引人注目的出手，现在可好，洛莲直接把长毛怪送了过来，还用结界挡住了外界的联系。 别说那飞在天上的直升机了，就算是那些灵师，恐怕也看不见结界内发生的事情。 洛莲的这个灵技，是很典型的分割性结界。作用只有一个，将内部与外部完全隔离。 白洛轩环视周围，自己就像是身处在一个绿色的碗里面一样，能看见的只有内部这一亩三分地。 “到你出手了，炎灵。”他在树上运出了一些熔岩火，轻声道。 “好。”炎灵点头，“让火焰包裹住这只怪物，五秒就足够。” 两人说话的同时，长毛怪已经挣脱了藤蔓的束缚，一些崩碎的藤蔓枝叶飞出，洛莲躲闪不及，右肩被划破。 她后退一步，捂着肩膀，那上方的“天衍”二字瞬间被鲜血染红。她索性将断了的袖子扯了下来，缠住了伤口。 她低头看了眼即将熄灭的心源，一咬牙，再度催动灵技，有些吃力的结印，边后退边巩固结界。 长毛怪嘶吼了一阵，没有五官的脸贴在地面，像是在嗅着什么，片刻后，它站起身，全身的眼睛发出光芒，看向了洛莲的方位。 而后，它扭曲着四肢冲了过去。 “啊！” 看着它冲来，洛莲到底还是感受到了恐惧，发出一声本能的惨叫。 可然后，她看见的，是自己身前轰然冒出的火光。 第91章 是谁 刺目的火光带着温度，顷刻间充斥在了结界之内。 一时间，洛莲眼中的惊恐全然消散了。 她看着这卷起了数米的暗红色火焰，充满了不可置信，以及……一丝愤怒。 “这是……？！” 洛莲双手挡在身前，挡住了冲击，然后抬头，寻找着火焰的源头。 “轰——！” 火焰有了生命，一波接着一波的迭起，洛莲只觉得自己被火焰全然包围，在自身的结界内，她已经看不到了绿色。 那暗红的火焰围绕着自己，却没有一丁点的火星落在她的身上。就在这恢弘的场面中，她看见一个模糊又有些熟悉的身影从树上跳了下来，一拳轰在了长毛怪的身上。 “轰！！” 又是一阵恐怖的爆裂之声。 结界受到影响，发出一阵悲鸣，就见白洛轩带着熔岩火落在了长毛怪的身前，数十根触手破土而出，缠住长毛怪。 长毛怪发出一阵悲鸣，它身上的黑烟每冒出涌出一部分，就会被火光略过，吞噬不见。 它挥舞四肢，缠绕在他身上的触手根根断裂。可每一根触手的断裂，都会再度将它身上黑气消融些许。 “坚持一下！不要让它跑出去！” 炎灵已经浑身散发着光芒，她不再是跟在白洛轩的身边，而是宛如一颗小太阳一般飘在长毛怪的上方。一股有形无质的气息包裹着长毛怪，吸收着深域气息。 白洛轩后退一步，压低了身形。长毛怪挣扎的剧烈程度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一些。他尽全力催动着熔岩火，也只能勉强让长毛怪不会冲出结界。 “它力气也太大了……” 他咬着牙，脚下的地面已经被拖出了两道痕迹。 这感觉就像是在拉着一只发狂的野狗，拽的他胳膊生疼。好在这只“野狗”的力气在不断减少。 随着炎灵的光芒越发强烈，长毛怪的力气以及体型也开始变小。白洛轩彻底稳住了底盘，催动熔岩火，一举将它包裹。 最后，那长毛怪只能在一团火球中不断发出哀嚎，跟着火焰一点点的消散。 “咳咳……” 炎灵在空中踉跄了一下，慢慢飘回了白洛轩的身边。她握了握拳，或许是本体还在错金印内部的原因，她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洛轩，把火焰收了吧。”她缓了一会儿，目光在扫过站在角落的洛莲时停住了。 她眸光微凝，发出一声轻咦：“咦？这个人……” 白洛轩甩甩发酸的胳膊，然后控制着火焰，将它们全部收进了体内。原本树木浓密的公园，现在已经一片狼藉。 他向洛莲，叹了口气：“怎么了？这位天衍的人一会怕是又要将我们请去喝茶了。” 在她面前暴露熔岩火的力量也是无奈之举，要真等到收拾深域的专业人士到来，还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得住。 “她…我好像认识。”炎灵紧盯着她。 “你认识？”白洛轩奇怪道。 “等等，我得仔细想想……”炎灵蹙着眉，“你最好能给她带走……” “带走？”白洛轩诧异道，“她可是天衍的人，我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炎灵心事重重的消失不见。而站在角落的洛莲，攥紧拳头，快步朝着他冲了过来。 “喂！” 白洛轩后退一步，却没能躲过。 女子全然不顾严重的伤口，两只手抓住了白洛轩的衣领，颤抖道：“你是什么人？你从哪里得来的熔岩火……” “你……”白洛轩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挣脱开。 她的心源已经消失了，结界看上去最多还能坚持五秒。等到结界消失，外面天衍的人看见自己被抓着，那麻烦可就大了。按理说，自己应该立刻溜之大吉。 不过看她的伤口……用深可见骨来形容毫不为过。即便伤成这样她也抓得很死。白洛轩生怕自己一用力，她的胳膊直接废掉了。 “你说啊！你到底是什么人……”洛莲颤抖的更加剧烈了，她通红的眼中似乎含着泪水，血液粘稠着，滴在她的裤脚，鞋上，发出刺鼻的腥味。 “我……”白洛轩微微蹙眉，“之后再说吧。得罪了。” 说罢，他的右眼迸发出金光。 洛莲只觉得面前的人虚幻了一下，气息瞬间消失不见。而后，自己脖颈被手刀砍了一下。 “咳，你……”洛莲干咳一声，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诶。”白洛轩叹息地摇了摇头。将昏迷的洛莲抱了起来。 结界已经开始消散，他再度发动黄金瞳掩盖气息，抱着她离开了公园。 …… 一个小时后。 白洛轩将最后一味草药垫在纱布内，为她包扎完后，才脱掉了自己充满血腥味的外套。 想要在这种人多，处处是监控的城市中带着一个昏迷的人逃跑，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天上还有几架直升机在四处搜寻。 白洛轩离开公园后只能带着洛莲躲到了一个偏僻的桥下。边为她简易处理伤口，边联系起了妮娜。 好在妮娜很快回复，远程指挥他躲避直升机能勘察到的路线。而他所走的小路，监控都被妮娜一个个黑掉了。 就这样，白洛轩也还是全程开启着黄金瞳，尽可能的躲避行人。最后终于是跑到了一处无人居住的自建房内。 这里已经是日冕区的边缘了，天衍的人一时半会也找不过来。 狼狈了一路，白洛轩心中多少有点怨气。他看着呼吸渐渐平稳的洛莲，没好气地对炎灵说道：“带过来就这么麻烦，想送走是不可能了。如果没聊到什么好结果……我估计就要成通缉犯了。” “伪证，妨碍执法，绑架……”炎灵捂嘴笑道，“哟，你还真是个做坏人的料啊。” “还不是因为你……”白洛轩翻了个白眼，“行了，说正事，她究竟是谁？” 听后，炎灵摸着下巴，坐在了床头柜上。她看着洛莲，若有所思道：“关于她的事情，那就说来话长了。” 第92章 往事 白洛轩听后有些意外，他道：“长话短说吧。” 炎灵点点头，然后闭目思索了会儿：“简单来讲，这个人是卓儿为数不多能完全信任的人。她们好像是一起长大的玩伴……” “我身为熔岩火的化身，理应是在火山口激发出灵性。可当我有意识后。看见的第一个画面却是一片浓郁的烟雾。脚下是奔涌的熔岩，卓儿挡在我的面前。” “从那个时候，卓儿就已经和暗殿有着渊源了。周围极其恶劣的环境也是因为她和暗殿大战导致的，整座火山都被夷为了平地。不过当时的卓儿刚刚到五阶段，已经有些经受不住庞大的灵气消耗了……” “暗殿的目标很明确，他们就是想夺走我的力量。也就在我险些落入暗殿手中的时候，是她……”炎灵看着床上的洛莲，表情很复杂，“她赶来了。她击退了暗殿，救下了我和卓儿。” 听到这里，白洛轩察觉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当时五阶段的卓儿和暗殿对战都落入了下风……洛莲，她一个三阶段扶摇境的灵师，靠什么力挽狂澜？ 炎灵没有看白洛轩，但好像也明白了他的疑惑，继续说道：“这就是最让我佩服的地方。那时候的洛莲在越天境的巅峰，距离五阶段只有一线之隔……她自知打不过暗殿大军，所以燃烧了自己的修为，以成为普通人为代价，换取了短时间暴增的实力。” “也正是因此，洛莲才在那种绝境带着卓儿和我全身而退。不过回到城市后……她的岁心就衰竭了。” 炎灵微微一顿，她触摸着洛莲的指尖，道：“按理来说，她一辈子都无法再修炼了，她自己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可卓儿却觉得自己有愧于她，便托人用自己的心血为她举行了一个仪式……竟也真的让她的岁心重新活了过来。” 炎灵双手环抱：“也是这个原因，洛莲的身上有一部分卓儿的气息。她先前的属性是水，经历过仪式后重新试灵，变成了和卓儿一样的木属性。” “可是洛轩……”炎灵话锋一转，“你不觉得奇怪吗？这样的一个人，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卓儿都很重要。可我却把她忘了。若不是她受伤流血让我感受到了卓儿的影子，我……我完全不记得她的存在。” “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应该恢复大部分重要的记忆了……” 她说着，心里就有一种极其怪异的恐惧。就像是自己的记忆被什么篡改了一般。一些很清晰的记忆恍惚间她也觉得有些不真实。 白洛轩听后也陷入了沉思：“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大脑会屏蔽悲伤的那段记忆。也许…是这种原因？” “这样么……？”炎灵轻声回答了一句，也没什么底气。 “放心吧。也许就是你自己封印自己的副作用。你不是已经想起来很多了吗？之后肯定会更好的。”白洛轩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便咧嘴一笑，一手摁在了炎灵的头上。 “诶呦。你！” 炎灵反应也快，在感受到压迫时抓住白洛轩的手指张嘴就要咬上一口，却被后者敏捷的躲开了。 “嘘……她要醒了。”白洛轩一把将炎灵抓了起来，然后放在了洛莲的上方。 他再一松手，炎灵就飘在了那里。 “你…不许再这么摸我了！”炎灵没好气地瞪了白洛轩一眼。 “好好好……”白洛轩说着，使了个眼色。 洛莲已经发出了低声呻吟，她睫毛颤抖着，沉重的眼皮张开了一个缝隙。 光芒挤进了瞳孔，一时间的刺激让她又闭上了眼。十几秒后，她呼吸声音渐渐变大，一双眸子终于是呈现了出来。 她先看见了面前漂浮着的红色小人，然后余光瞥见了坐在旁边的白洛轩。 “你……！你！？” 她瞬间清醒，第一声带着茫然，第二声则是惊疑。 她吞了口口水，忽略了白洛轩，双唇颤抖地开口道：“炎……是你吗？” “是我。好久不见，洛莲。” “你……这是怎么回事？卓欣呢？她，她……” 炎灵叹了口气，将事情的经过以及白洛轩的身份和洛莲大致的说了一遍。 白洛轩在一旁默默听着，算是明白为什么她在看见熔岩火后对自己有很强的敌意了。 在洛莲的视角里，卓儿忽然就失踪了，整个人凭空蒸发。但凭借着之前的种种，她怀疑卓儿的失踪和暗殿有着关联。 恰好她在天衍工作，就以身份之便暗中调查着暗殿。费了不少时间，她初步判定暗殿是因为“炎灵”存在的缘故，而对卓儿出手。既然如此，卓儿失踪了，那炎灵也一定会落入暗殿的手中。 每个元灵都是与众不同的，熔岩火全世界就这么一个。普通人或许分辨不出，但曾经和熔岩火打过交道的洛莲，在废弃楼盘看见白洛轩交战过的痕迹时，就已经认定了。 基于此，在她发现白洛轩用出熔岩火的时候，下意识的就认为他是暗殿的人。不过……这么个“暗殿的人”却在危急关头挡住了长毛怪，救了自己。这就使得她十分矛盾。 好在炎灵的解释，让一切都说的通了。 “原来是这样……”洛莲坐了起来，“可当时我们在天衍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没有认出我？” “这个……” 说到关于记忆的话题，炎灵又踌躇了起来：“那个时候我完全不记得有你这个人……也许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起来，只是缺少一个刺激。就像是我看到了你的血一样。” 洛莲表情仍然不解，她开口刚要说些什么，却被白洛轩打断了。 “我说…既然这是一场乌龙，你可别想着再给我带回天衍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没空去喝茶。” 洛莲一怔，也许是想起来了自己之前的态度，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我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你救了我，就算再去天衍，也肯定是表彰。” “…这就不用了。”白洛轩看了眼窗外，“现在你们的人可是满大街的找你呢。你回去了可不要给我供出去。” 说着，他看了眼炎灵。 洛莲自然明白白洛轩的意思，点头道：“我知道。元灵的事，我会替你保密。至于他们……” 她也看向了窗外。 “既然我已经在这里，就不着急回去了。我在天衍追查了暗殿很长时间，虽然目前还没有什么关于卓儿的线索，但…我得到了一些别的信息，或许对你们有用。” 第93章 流金 闻言，两人眼睛都是一亮。等待着下文。 洛莲看着白洛轩说道：“你刚来淘漉城对吧……你知道‘流金’吗？” “流金？”白洛轩茫然道，“流金拍卖场？” “不，和拍卖场无关。流金是一种金属。全大陆只有淘漉城产出。这种金属过于稀有，所以几乎不会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也很少有人了解。” “流金对灵气有很强的亲和，开采后基本都是用于灵师的装备或是研究，保密性极高。”她打开手机，找出一张淘漉城的地图，指着地林区说道，“而据我所知，这里的森罗园，是淘漉城流金最多的地方。” 洛莲指着的地方在淘漉城的边缘。白洛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心中刚有猜测，洛莲就继续说道： “有一个名为【蝰蛇】的组织。他们隶属于暗殿。最近就经常出没在森罗园内。再过几天，九月中旬就是流金开采的日期了。他们明显越来越活跃了……” “你的意思是…【暗殿】的目标是流金？” “我不敢确定。暗殿在淘漉城很少露面，所有事情都是由【蝰蛇】来做。如果只根据他们的行动来判断的话，是有这种可能。”洛莲说道。 白洛轩点头，然后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洛莲一愣。 “天衍啊。你们不打算埋伏或者包围一下他们什么的……”白洛轩耸肩道。 洛莲脸色有些难看：“这个…有些难。具体很复杂，我没办法跟你详说。总之现在我能调动的人手打不过【蝰蛇】，而我也没有办法调动更多的人。” “我告诉你的关于【蝰蛇】的消息来源并不是很正规，但却可信。不过也是这个原因，我没办法得到天衍总部的支持。除非直接上报苏家……”洛莲苦笑一声，“但你肯定也听说了。大小姐遇难…苏家现在忙得不可开交。仅凭我猜测与流金有关，恐怕很难，” 听后，白洛轩有种奇异的感觉。他很想开口问洛莲的消息来源是什么，但又觉得太过唐突。 他是这么想的。不过那个和洛莲很熟的人，就心直口快的问了出来。 “不正规还可信？你上哪知道的？” 洛莲看了看炎灵，欲言又止。 炎灵头一歪：“哈？你是不敢相信我？” “那倒不是。”洛莲摆手道，“只是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了。说出来对你们没有什么好处。况且……一旦被外人知道了，我也会很麻烦。”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白洛轩本以为炎灵不再追问了，谁料她一点头，道：“洛轩嘴严得很，你就说吧。我们牵扯的麻烦事也够多了。” “好吧……”洛莲舔了舔嘴唇，“你们听过…‘夕阳公司’吗？” “夕……”白洛轩嘴角抽搐了一下，试探道，“你说的是形容词，还是名词？” “名词。那公司就叫这个鸟名字。”洛莲无奈道。 白洛轩顿时感觉眼前的人亲切了起来：“你不会在和妮娜合作吧？” “妮娜……你认识她？”洛莲声音明显大了一些，她惊疑道，“不过准确来说，我是在和夕阳公司的股东合作。” “股东？”白洛轩想起来当时楚元之让妮娜联系的那个“她”。 “对，股东。所以你为什么会认识妮娜？”洛莲道。 白洛轩摊手道：“当初在废弃楼盘，我和【蝰蛇】的人交战，就是妮娜报的警。” “这么巧吗……”洛莲满脸不可思议。 “是啊。我理解你为什么说消息可信但却不正规了。”白洛轩想了一下，道，“股东我听妮娜提过，她究竟是什么人？” “她的背景大有来头。”洛莲说道，“她叫林心鹊。是林家的二小姐。” 白洛轩听后，发出一声感慨。林家……那可是在七大家族排名第四的大家族啊。要知道，七大家族中无论哪一家都是财力势力极为庞大，拥有掌管一整个城市群的能力。 震撼的同时，白洛轩也开始审视起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短短几天，淘漉城暗地里已经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所属暗殿的蝰蛇，所属苏家的天衍，妮娜的夕阳公司，楚元之的花浮会，甚至林家的二小姐都在其中。 更别提还有苏柒柒这个“欺骗了所有人”的最不稳定的因素…… “往年流金开采，都是由苏家全权负责。但今天情况特殊，苏家并不一定能再向之前那样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流金上。那个时候，估计暗殿也会真正的露面。” 说罢，洛莲郑重地看向炎灵：“我能告诉你们的就这么多了。身份原因，我不能长时间离开淘漉城。你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探一下暗殿……不过要小心，如果他们发现你的存在，也一定会对白洛轩下手的。” “嗯，我知道。”炎灵难得严肃。 洛莲深深叹了口气，她还想说些什么，可就在打开手机看眼时间的时候，她突然神色一变：“我该回去了。天衍不会再找你麻烦。但淘漉城内或许还有暗殿的眼睛，最好低调行事。” 白洛轩点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和洛莲加了个联系方式后，两人离开了自建房。 洛莲灵气恢复了一些，她向着白洛轩点头示意，然后拿出了一个类似于手环的东西佩戴上，她对着手环轻轻一摁，整个人消失不见。 而白洛轩看着她消失，也走上了前往市区的道路。 他消化着信息，在脑海里展开记忆，整合着已知线索。 现在看来，唯一一个还没有任何头绪的事情，就是策划苏柒柒意外身亡的“李言”了。 李言好像是一个诡异的坎卡在这里。好像很多事情都可以忽略掉他，好像没有这个人，事情发展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奇怪的人呢？”白洛轩看着地图，在岔路口处犹豫片刻，选择朝“流金拍卖场”走去。 那一条道路热闹非凡。到了拍卖会开始的时间，这里时不时就会开过几辆上百万的车辆。 白洛轩拿出那本用木盒子装着的“刹那斩”，走进了拍卖场的大门。 第94章 劫仙草 拍卖场内一如既往的热闹。处处金碧辉煌。 根据大厅里屏幕上的播报来看，拍卖场内五个拍卖室有三个都在进行拍卖。 空余的那两个拍卖室，其中一个今天并无拍卖，另一个则是还缺少两件拍品。 由于上一次来流金拍卖场，白洛轩用的是苏家黑卡，所以没等他在大厅待太长时间，就有一位工作人员认出了他，满脸堆笑了走了过来。 “您好，白先生。”她鞠躬，恭敬道，“贵宾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吗？” “不。我有个东西……”白洛轩摇摇头。 那人也是立刻会意，抬手示意道：“明白了，您请。” 说罢，她走在前方，带着白洛轩走进了一间豪华的休息室。她说稍作等待，便走了出去。在她出去后，就立刻有人送来了糕点以及茶水。 白洛轩扫视一圈，确认这里没有监控后也不客气，拿起糕点吃了起来。 就在简单垫了几口后，休息室的门被敲响，随即进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那女人白洛轩见过，是他参加的那场拍卖会的拍卖师，雪樱。这男人嘛……他和白洛轩握了握手，称自己是客户经理。 客户经理说话很是谨慎。他将灵技书递给雪樱，然后跟白洛轩讲起了拍卖的大致流程以及分成。 过了一段时间，在确定白洛轩要拍卖后，客户经理便与他签了合同。之后离开了休息室。 “这就完事了？” 白洛轩心中刚出现这个想法，却发现雪樱并没有跟着经理一起走出休息室。 “我怎么感觉……”白洛轩在心里对着炎灵说道，“有点不对呢？” “我没经历过，我不知道。”炎灵的回答在心中响起。 雪樱看着他微微一笑，然后贴着他坐了下来：“先生，您的灵技书由我主持拍卖，您看行么？” 离得近了，这会儿听她说话的感觉和之前在拍卖会中听到的截然不同。言语间，白洛轩头皮发麻。 他悄无声息的移了一下，让两人之间空出些距离。再去想雪樱说的话，他感到奇怪。 虽说白级灵技书有可以上拍卖会的资格。可雪樱是什么人？她手下的拍品都是极其珍贵的。价格也远超其他同行。 即便这绝大部分都是雪樱自身的功劳，可……自己这白级灵技书在她手中，总觉得有些不够看。 雪樱疑惑地看了白洛轩一眼，继续说道：“先生，您如果着急的话，现在就可以为您安排拍卖。三号拍卖室还差最后一件拍品了。” “……”白洛轩没急着回答，而是问道，“这场拍卖都有什么拍品？” “这一场的话……”雪樱打开休息室的电视看了看，说道，“是一些装备以及药草，并没有其它的灵技书。您的这本巨镰螳螂的灵技书会有很强的竞争力。” 她说着，白洛轩也看了眼电视上登录的拍品记录。 九件商品，起拍价都在五十万以内，起拍价最高的倒是自己的灵技书，四十五万。他眸光草草掠过，的确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兴趣的。 等等…… 有一个。 他示意雪樱放大最后一个拍品，问道：“这个‘劫仙草’是什么？” 画面放大，屏幕中出现了一个起拍价为十万的草药，这东西长得很是奇特，说是草，却在根茎上开着一朵蓝色的花。 这朵花很大，相比起那细细的根茎，就像是一个盘子立在了筷子上一样。花蕊处是更加深邃的蓝色，散发着流光。 雪樱咯咯一笑，解释道：“劫仙草是一种辅助性的草药。这朵劫仙草是水属性的。水属性的灵师吃下后，可以提高对元素的掌控，也可以提高自身属性的纯度。” “劫仙草分四个等级，最初的就叫劫仙草，高一等级的叫做地级劫仙草，然后是天级。而生长了千年以上的劫仙草被称为天地劫仙草。”雪樱说，“等级越高的劫仙草，对灵师的增益也就越大。” “劫仙草……”白洛轩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在此之前，夏芮已经为他恶补了一下世界上大部分的草药，他自认已经记得七七八八，可劫仙草……他却没有印象。 雪樱继续说道：“劫仙草只在自然气息浓厚的地方产出。这一株就是在淘漉城森罗园内采集的。” “森罗园那里的属性很丰厚吗？” “是的，那里富含各种属性，也生长着很多草药。不过大多年份并没有很长时间。这株大概生长了十几年吧。”雪樱说罢，看着他，“您需要这株劫仙草吗？您是黑卡会员，每年有一次五十万起拍价以下拍品免拍的机会。” “不用，谢谢。”白洛轩思索了一会儿，道。 水属性的草药对他来说没什么用。白婷婷是冰，白竹是电……他身边的人倒也都用不上…… 只是在雪樱的介绍后，他对森罗园的好奇程度又更多了一些。 “嗯。”雪樱点头，她说道，“那贵宾，您如果同意您的拍品由小雪来拍卖的话，现在就可以跟我去拍卖室了。” “这个……”白洛轩道，“不必了。这次拍卖会我就不参加了。就由你拍卖吧。” “这样……”雪樱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似乎还没有什么人不参加自己拍品所在的拍卖会的先例啊。 “那贵宾您……” “我不会在这里久留。拍品就交给你了。”白洛轩看着她说道，“尽快。” “好的。” 在雪樱拿来的文件上签完字后，白洛轩跟着她去办理了一些手续。 不到十分钟后，他便走出了流金拍卖场。 已是深夜，可外面的人要比他来时还要多不少。 “怎么说？”白洛轩笑盈盈地看着炎灵。 “你要去就去吧。”炎灵翻了个白眼，“嗯，这些由属性滋养的草药破除封印确实比妖物效果要好。” 几分钟后，白洛轩坐上了一辆计程车。 就在计程车刚开走时，拍卖场大厅内的电视，播报了一条紧急新闻。 “就在刚刚，森罗园发生强大的灵气波动，苏家以及天衍已经第一时间赶往现场……” 第95章 园内 楚元之是从梦里惊醒的。 他睁开眼，浑身冷汗直流，身上的灵气在那么一瞬间略有紊乱。 “啊……” 楚元之撑着菌柄站了起来，他呼吸急促，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们…”他刚一开口，却又因为喉咙的干涩止住了，“咳咳咳。” 林心鹊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了他。这种情况，一般都是楚元之的梦魇侵入了等级比他高的灵师遭到反噬而出现的。可是…… 她眉头紧皱：“怎么了？难道这些【蝰蛇】有五阶段的灵师吗？” “不，不是……”楚元之淡淡摇头，他喝了口水，很快缓了过来，“是他们的梦境太…太杂乱了。如果说普通人的梦境是一片海洋……” 他微微一顿：“那他们就像是泥沼一样，梦魇差点被吸了进去。” “嗯？他们……”林心鹊欲言又止。按她的判断，这里【蝰蛇】等级最高的灵师也只是三阶段的扶摇境，梦魇按理说应该畅通无阻才对啊…… “我说不明白。”楚元之表情同样不太好看，“他们好像专门修炼了什么技法一样，梦里都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我很难窥见全部。甚至可以说…大部分的梦和记忆我都看不到。” “而我仅能看见的那一些。”楚元之沉默了，他揉着太阳穴，默默思索着。好半天后，他才慢慢将自己感受到的信息整合起来，“他们…他们这一次好像是要撕开……裂缝？” “什么？”林心鹊听得一头雾水，她轻拍楚元之的后背，“小楚，你再仔细想想，还有么？撕开哪里的裂缝？” “撕开……”楚元之觉得脑袋发胀，“好像是撕开深域的裂缝。放出深域气息。” 放出……什么？ 深域？ 林心鹊的动作止住了，她嘴角抽搐了一下：“深域……？” 这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有人做这样的事情？如果【蝰蛇】是为了流金，哪怕是为了流金要把整个森罗园占据了她都不会觉得意外。 可深域那是什么地方？如果深域气息泄露的太多，任何在陆地上的生灵都会受到影响，轻则减寿，重则直接死亡。 【蝰蛇】的人就算服务于【暗殿】，那也是人啊！ “……你确定？”林心鹊试探地又问了一遍。 “嗯，我确定。他们……”楚元之深吸口气，看向暗殿所在的方向。那里被树木遮的严严实实，却能感觉到在那头传来一股阴冷的气息，“他们已经动手了。这一次【蝰蛇】捅的篓子很大……心鹊，你有对付深域的经验吗？” “这……”林心鹊摇头，“当然没有，谁能碰到深域气息啊！如果真的泄露，这里乃至整个淘漉城……”她不敢说下去了。 其实她对深域的了解也不算特别深刻，但在她的印象里，这是世界上绝对不能出现的一种存在。 “你能联系到她吗？”楚元之想了一会，道。 “她？”林心鹊一愣，“你是说在天衍工作的……” “是啊，天衍的人总有对付深域的办法吧？不如把情况告诉她？”楚元之说道。 林心鹊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只是和她那一个人合作。我不能也不想让天衍通过我知道这个事情。” “我明白。”楚元之表示理解，“但是我感觉仅凭我们两个人……” “唉。”林心鹊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打开手机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不出多长时间，对方回复：我马上到。 林心鹊看后，从储物手镯中拿出一个盘子大小的装置放在地上。然后摁下中间的按钮，这盘子发出光，又打了一整圈。 下一刻，盘子开始闪烁光芒。 同时，灵气被装置席卷，能清楚的感受到周围的灵气澎湃的如同一股清凉的风。 “滴滴滴滴……” 装置发出急促的声音。 随着一道强光爆闪，在盘子上方赫然出现了一个人。 “嘶……” 洛莲上前一步，刚从盘子上下来，她就捂着胳膊倒吸一口凉气。 “小洛……你这是怎么了？！”林心鹊看着她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上的惊讶又添了一分。 “说来话长了……”洛莲苦笑着摇头，“不过和你们经历的有点类似。” “也是深域？”林心鹊问道。 “是啊，今天下午在淘漉南站那边出现了一个。对付它……”洛莲想到了什么，改口道，“总之是费了不少劲。” 楚元之表情变了变，没想到自己来森罗园路上看见的那个新闻，居然就是深域气息。那时候他还以为天衍能分分钟解决呢。 “你们这里怎么样？”洛莲看向【蝰蛇】的位置。 “不太妙。”林心鹊看向楚元之。 楚元之显然与洛莲有过几面之缘。两人打了声招呼后，前者和洛莲大概讲述了一下梦魇看见的情况。 “这么严重……他们居然能撕开阻挡深域的结界。”洛莲摸了摸下巴，蹙眉道，“实话实说，我身上没有能对付深域的东西。不过天衍有。今天下午那事情发生的突然，天衍总部集结了不少这方面的专家。” “可是我们……”楚元之欲言又止。 洛莲看着他道：“我明白你们的顾虑，没关系。这对我来说刚刚好。” “刚刚好？” “正好能让我的踪迹变得合理。”洛莲微微一笑。 就在林心鹊两人一头雾水的时候，树木的另一面，传来了一声巨响。 “嘭”的一声，一股冲击从树枝和树叶中挤出，卷起尘土以及地上的落叶扑到众人的脸上。 “真是说来就来啊。” 林心鹊眉头一皱，后退一步，将楚元之和洛莲护至身前。 她作为三阶段的风属性灵师，仅有一个灵技有控制效果，另外两个都是辅助。相比起来，楚元之的梦魇杀伤力更大，洛莲的木属性也有极强的控制力。 不过……看洛莲那伤。 洛莲眉头一皱，将楚元之护至身前。 三人形成了队形，紧盯着【蝰蛇】那边。 又是几秒过后。 这次传来的不是冲击波，而是一声恐怖的嘶吼。 “吼——！！！” 虽说这是声波，可造成的冲击却异常的庞大，能清晰的看见树木纷纷弯曲，身边的那朵蘑菇的菌杆直接被掀开，不知飞到了哪边。 三人心源同时闪亮，林心鹊轻轻挥手，挥出一缕清风。 这股风拨开了前面的树木，露出了被遮挡的模样。 在那片空间——大概七八百米外，有一个庞大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它在黑气之中扭动着躯体，即便距离如此之远却依然能感受到它的庞大。 它站起身。 第96章 堕落天使(上) “我……操。” 楚元之看着远处那巨物，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三人都是灵师，七八百米的距离想看清这生物根本不成问题。 这生物……长得很是诡异。 对，诡异，除了这个词，楚元之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他。 它至少有二十米高，主体细长，像是一个木乃伊一般。没有五官，也没有明显的肢体。或者说它主体是个“蛹”更为准确。那层层黑漆漆的羽毛互相裹着，一片贴着一片。 形成了这么一个诡异的模样。 而在这个蛹的两边，是一双巨大的翅膀。 它将翅膀完全张开，翼展达到了三十米。如果眯着眼看，这一对大翅膀的模样如同蝴蝶。可只要定睛就能发现，这竟是由一只只卡车般大的眼睛排列而形成的。 这些眼睛互相紧贴着，除去最高与最低，其余的眼睛上眼皮贴着下眼皮，不规律的眨动，那一颗颗眼珠无序的四处张望，像是一个好奇的孩童。 在它的身上，楚元之感受不到什么灵气，也感受不到什么威压。好像它只是一个活动的雕塑般，既没有生命，也没有灵性。 可它偏偏……能发出声响。 嘶吼声，从中间的“蛹”中传来。它开始前进，翅膀忽的一下扇起强风，蛹从直立状态变得俯身，就这么开始缓慢的移动。 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它在周围转了一圈，以他为中心百米的树木全部顷刻间凋谢。 这些存在了几百年的古树，它们的树根已经牢固的锁在了深深的泥土之下……可现在，也只剩下了那最初，延展最深的那一段。 洛莲不自觉的呼吸紧促了起来。这东西无论怎么看，都和之前遇到的长毛怪不是一个量级。况且当时的长毛怪就已经让她束手无措了…… 现在真的亲眼所见，她毫不怀疑哪怕白洛轩现在立刻到场，炎灵也绝无办法吸收这么一个庞大的生物。 “好的，现在我们来制定一下计划……”楚元之有语气有些干涩的回头对二人说道，“是我掩护你们逃跑呢还是现在立刻一起逃跑呢？” “我不支持与它对战的计划。”他又添了一句。 洛莲咽了口口水：“不能跑。现在只有我们挡在这里，如果它冲出了森罗园，那淘漉城就完了。” “你说得对。”楚元之说道，“那么你有什么办法来对付它吗？我记得深域生物免疫绝大部分的属性吧？” “我们对付不了……”洛莲摇头道，“但是天衍的专业人士可以。” “可是他们不在。” “所以得让他们来。” “让他们来？打电话吗？”楚元之话说出口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你们天衍在地林区也有分部，对吧？” 洛莲回答道：“当然，淘漉城的任何地方都有。” “我明白了。”楚元之长长吐出一口气，“那就让我来牵制牵制吧。心鹊，你探一下【蝰蛇】的人现在还在不在。他们最好是被这怪物吃掉了。” 林心鹊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双手朝前一推。清风徐徐，拂过怪物所在的位置。 “他们……走了，至少离开了这里很远，已经探测不到了。”林心鹊闭眼感受了一会儿，说道。 “好。”楚元之甩了甩手。 洛莲一把抓住了他：“等等……”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伤不到它。” “我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伤到它。” “要让灵气波动，让波动强烈起来，竭尽全力。”洛莲一字一顿的说道。 楚元之看着她，半晌后用力点了下头：“听说深域气息被染上会很麻烦，之后还得麻烦你了。” 语落，他心源闪亮了起来，一把镰刀飘到了他的身边。 与此同时，林心鹊的心源也发出光芒。紧接着，楚元之的身上多了一圈有形无质的羽毛环绕，他的速度陡然增加。 洛莲紧跟在楚元之的身后，奔跑中，她也受到了林心鹊灵技的加持。 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灵气立刻充盈了起来，她顿感身轻如燕，奔跑两步后她轻轻一跳，背后长出双翼，追了上去。 在接近怪物的时候，洛莲双手猛地一拍，一道光波从她身上爆发，眨眼间扩散了千米，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结界就已经形成。将内外彻底隔绝。 楚元之看着远方变了色的夜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来不及多问，也催动了灵技。他身边的镰刀变了模样，虚幻过后，变成了一个三米高的人影漂浮在了他的身后。 这人影如同地狱而来的恶魔，头生双角，双眼血红。渐渐地，恶魔的速度超越了楚元之，并在高速移动中不断变大。 在距离怪物只有百米的时候，楚元之打了个响指，灰色的心源爆发出强光。 “噩梦降临！” 他大喝一声，怪物脚下的地面顿时变成了一片灰蒙蒙的空间，一双双骨瘦如柴的手从中探出，抓住接触到怪物的每一个部分。 这些伸出来的手一只一比只细长，短短几秒，就已经将怪物牢牢的“抱”在其中。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只恶魔来到了怪物的面前。 只见现在的恶魔几乎已经和怪物同样高度，他抬起手掌，黑灰色的气体缠绕在每一个指节，随着强大的灵气牵动，恶魔朝着怪物拍了下去。 “轰————！” 没有爆炸。 在恶魔的手掌接触到怪物的瞬间，一道灰色的烟雾扩散开来。强大的冲击使地面上出现了一块巨坑。 而在楚元之和洛莲的面前，突兀的升起了一个风墙，挡住了恶魔拍击所带来的冲击。 这一下子算是惊天动地，洛莲在楚元之技能释放后将结界打开了一个口子以确保灵气波动能传出去。 而后两人后退了一段距离。待到烟尘散去，怪物安然无恙的重新漂浮了起来。上千只眼睛一半看着洛莲，一半看着楚元之，充满了好奇。 楚元之本来也不认为这一击能伤到这只怪物，可它的表现……这一掌好像只是给它拍醒了而已。楚元之轻啧一声：“皮糙肉厚。” “再来几次。”洛莲对着他说道。 “我用个蓝级灵技会会它。”楚元之攥了下拳，对着洛莲说道，“你帮我拖几秒。” 第97章 堕落天使(中) 洛莲颔首，在她的控制下，周围已经倾倒一片的树木重新“鲤鱼打挺”般的直立了回来。并且每一根枝叶都在疯狂生长，变得坚韧，粗壮。 几次呼吸间，这些化作了藤蔓的枝叶已经环绕住了怪物，将它包在其中。 只可惜……扶摇境界的控制，和越天境界的控制完全是两个档次。 那怪物只是轻微扇动翅膀，这些藤蔓就寸寸断裂。洛莲紧咬着牙，发现自己加固的速度赶不上它的破坏速度后，催动了第二个灵技。 怪物的翅膀上的几只眼睛对着楚元之发出光芒。千钧一发之际，洛莲带着怪物瞬移到了百米开外。那几只眼睛直接看向了远方的结界。 紧接着，是几道高温激光。 激光全部射到了结界之上。整个“绿色的天空”开始巨颤，波动。如同海浪。 洛莲干咳一声，觉得喉中有些腥甜。她的结界当然和她自身挂钩。倒并非会同步伤害……但结界每受到一次攻击，对她自身灵气的抽取就会更大一分。 这一下，差点再一次抽空了她体内的灵气。若不是有着林心鹊的辅助，恐怕自己已经倒地了。 “扛不住了。你小心！” 结界勉强稳住，可惜对于怪物的藤蔓控制却在一时间全部消失。 洛莲不得已，只能对着楚元之大喊一声。 而后者，在洛莲救回那些树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蓄力了。 他双手之间多了团足球大小的光球，他运转着光球，目光紧盯着怪物。那光球越来越灿烂，而在怪物的头顶，也多了个类似于镰刀的标记。 就在怪物挣脱开洛莲束缚朝着他冲来的时候，楚元之将这团光球推了出去。 “恐惧囚笼。” “轰————！” 又是一声巨响。在怪物周围升起了两只巨大的手掌。这手掌虚幻着，腐烂着。极其巨大，如同一个巨人在把玩其中的生物一般。 这一次的灵气波动要远高于那只恶魔。洛莲再度打开结界的缝隙，将冲击波动全部放了出去。也正是她的这一个举动，让半个地林区都感受到了大地细微的震颤。 凭规模来看，这一击极其强大。 但是…… 那在两只巨手之间的怪物安然无恙的飘了出去。 就那么若无其事的飘了出去。 “你……这是什么灵技？”洛莲惊愕地对楚元之喊道。 “控制灵技啊。” “你……”洛莲看着他，又看着那怪物，“是我瞎了还是你瞎了？” “这是对人的控制啊，五阶段的灵师挨上一下都得老老实实做一个星期的噩梦。”楚元之张了张嘴，“这玩意……它没有意识，也许免疫了。” “你……”洛莲刚想反驳却又觉得他说的在理。 是啊，梦魇这个属性，本来就是作用在精神上的。对人，以及对任何有灵性的生物都有克制。深域生物除外。 不过好在，他这一击的攻击已经足够惊动天衍了。 “鹊儿，差不多了。我们再拖一会儿。”洛莲喊道。 “明白。”林心鹊在远方利用灵气传音说道。 而后楚元之和洛莲感觉身子一轻，飘在半空中好似被一股强风托了起来。 怪物挥动着翅膀，毫无前兆地利用眼睛射出激光。 这激光的速度很快，可飘着的二人更快。 托着他们的那股风有了灵性，两人就像是空中的落叶，总是能在危急关头与激光擦肩而过。甚至都能感受到那激光极高的温度。 楚元之还算轻松，毕竟这风是由林心鹊控制的。 洛莲表情有些痛苦，倒也勉强能忍受。那些躲掉的激光全部都攻击在了她的结界上，就算她没受伤，但灵气是一直在消耗。 而林心鹊的额头已经开始冒出冷汗了。她一边操控着风，一边为洛莲补充着灵气。扶摇境灵师的灵气不算丰厚，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已经用完了七成。 这样下去的话，最多再坚持一分钟。 一分钟后，没了自己灵技的辅助，楚元之还算勉强能躲，但洛莲…… 楚元之远远地看了一眼林心鹊，也想到了这一点，他问道：“你们天衍得多长时间能来？” “不用一分钟，这种程度的波动，天衍绝对会迅速赶到。” 洛莲话音刚落，她就感受到了结界外有几股强大的气息在飞速接近。 “已经来了。你们躲一下。”洛莲对着二人说道。 然后她张开双翼，摆脱了风的控制，自己一人引开了怪物。 楚元之落地后立刻躲到了林心鹊的身边。两人关闭了心源，躲在树后。 下一刻，洛莲打开了结界。 “蹭蹭蹭……” 几道极快的身影如同闪电般从结界外窜了进来，五颜六色的光芒轰击在了怪物的身上。 同时，一个强大的灵师停在了洛莲的身边，抬手为她挡住了一次激光。 绚丽的光芒在半空中持续了十几秒。待到炫目之色全部取消之后，楚元之二人才看清，这里竟然已经飘了十多个人。 全部都是天衍的人，他们大部分都是三阶段。而在洛莲身前的那人，是四阶段。 “戴长官。”洛莲语气恭敬了起来。 “胡闹……”戴恒不悦地看了她一眼，“从下午就消失不见，你竟在这里。你莫不是一个人来追深域气息？” 洛莲点头道：“我手下的人，都没办法抵挡深域……” “难道你有办法？”戴恒怒斥一声，他看了眼洛莲的伤，厉声道，“无论是天衍，还是任何团队，都要讲究团队合作。你一个人，只会成为累赘，连累队友。” “我……”洛莲有些说不出话。 戴恒冷视了她一眼：“等你回去乖乖受罚，在此之前……你得活着。” 他一挥手，强大的灵气就将洛莲送回了地面。而后他看着那只怪物，表情凝重了起来。 “居然是……堕落天使？” 这只深域生物，比戴恒想象的要棘手一些。 深域气息在全大陆都有或多或少的泄露。在这个数据时代，有那么几种生物被记载了下来。 比如今天下午在淘漉南站出现的长毛怪，学名叫做“婴兽”。而眼前这只长着翅膀的生物，因这对翅膀酷似神话中的天使，则被称为“堕落天使”。 堕落天使与婴兽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在灾难表中，婴兽造成的灾难等级是三，而堕落天使则是七。 第98章 堕落天使(下) 堕落天使受到了十几道攻击之后，在空中停住了，翅膀将自己包裹在内，缩成一团。 其余天衍的人围在它周围，无一人放松警惕。 戴恒缓缓抬起手，他紫色心源闪烁着。感受了一下堕落天使的状态后，他面部肌肉更僵硬了一些。 通常来说，深域生物会免疫大部分的属性力量。而所谓能对付深域气息的专业人士，也只是学习了名为“破魔”这个灵技的灵师。 破魔的效果极其简单，可驱散污秽。是灵气诞生时，最初被灵师创造出来的那批灵技之一。几百年过去了，破魔早就被科技成功量产，这仅仅是一个灰级灵技，只要是灵师都可以学习。 不过，也没有多少灵师，会浪费掉一个灵技空位去学习这么一个毫无杀伤力的灵技。 直到深域生物的出现，人们发现破魔竟然能有效的对深域生物造成伤害。之后，学习“破魔”的，就只有在执法队工作的官方灵师了。 而现在的森罗园，气氛却愈发诡异。 这十几位“专门人士”统统使用了破魔。可并未见得堕落天使和以往的深域生物一样消失。它仅仅是将自己包裹，似是防御姿态。 在场多数人都没料到如此局面，纷纷没有动作，等待着戴恒的指挥。 安静了半响，他语气怪异地喊道：“去叫苏家来。就说，破魔无用。” “是。” 有一位天衍队员身形一闪离开了森罗园。 如果连破魔都无法解决的深域生物，那就只有一种办法了…… 戴恒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身上电流涌动。 灵师在修炼到四阶段后，会有一个极高的门槛。若不能在三十岁之前进入到五阶段就再无机会。 相对的，进入五阶段后，灵师体内的岁心会进行一次进化。将灵气纯度大幅提升……同样可以对深域生物造成伤害。 不过能学习破魔的人遍地都是，能到达五阶段的灵师却不见多少。 即便是在高手云集的淘漉城内，戴恒自问能请到的人，也只有苏家的相关人士了。 堕落天使的防御姿态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 在几十秒后，它的翅膀慢慢展开。内部的“蛹”变了模样。长出触角，中间段出现爪子，如同一只想要破茧的蝶。 戴恒双眼发出紫光，手对准堕落天使一挥。 无云的天空出现一声闷雷，一秒后，一道紫色的闪电从天而降，劈在了堕落天使的身上。 “刺啦……” 刺耳的电流声萦绕在堕落天使的周围，它翅膀上的眼睛受雷电影响不断眨动，眼皮碰撞，好像冤魂哀嚎的声音。 戴恒动了手，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再度发起攻击。 夜空再度被各种颜色点亮，不过这时候的破魔打在堕落天使的身上已经不能造成半点伤害了。 好在戴恒属性为电，在空中不断与堕落天使周旋。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楚元之呆滞地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旁的林心鹊却是打趣道：“小楚，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楚元之没有开口，疑惑地看向她。问号写在脸上。 “我有一个朋友，他说他不想成为强大的灵师。”林心鹊看着天空，耸肩道，“我这个朋友他很有天赋，说是天才也不为过。我猜他要是好好修炼，这会儿分分钟就能把这个……堕落天使制服。” “呃……”楚元之有些不自然道，“也许…是吧。” “是吧。”林心鹊发出一声轻笑。 楚元之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他低头看着手掌发呆，却突然眉头一皱。 “我们再躲一躲。” 他猛地抬起头，然后拽着林心鹊再远离了堕落天使近百米，他在周围找了棵年份最久的树木，躲在了后面。 “来了个大佬。”楚元之看着夜空，喃喃道。 也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在场众人全部都感受到了一瞬间的呼吸困难。 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模糊中，视线中凭空多出一个白发苍苍，手持法杖的老者。 然后，以数量而庞大的灵气如同坠落的雨水一个个降在了森罗园内，一部分人飞在半空，一部分人落在了地上。 除去其中领头一人，剩下无一例外全都穿着苏家的衣服。估摸着共有二十人，竟全是三阶段的灵师。 “这也太热闹了。”楚元之咋舌道。 先不说这一大批苏家的扶摇境，最让他惊叹的，还是那位白发老者，以及站在苏家大队最前端的那名男子。 这白发老人光凭气息来看，至少是个五阶段的巅峰，甚至有可能达到了六阶段，无论怎么说都是苏家长老级别的人物。 而男子…… 他长得极为俊美，一头利落的金色短发，桃花眼，粉色瞳孔，身着白衣。可就是如此外貌，却有着一股冷峻的气势。他面无表情，大有不怒自威之势。 林心鹊看着那男子，嘴唇微动：“这是……苏启明，他竟然也来了？” “苏启明……”楚元之也惊骇了起来。 空中的戴恒面对如此大阵仗也有那么短暂的茫然，他先是对最先到来的老者恭敬的喊了声：“二长老。” 然后见到苏启明的时候，他微微鞠躬：“大少爷，您怎么来了？” 苏启明点头算是回礼，他开口，声音清冷：“总有虫子在淘漉城作乱，我倒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他说话时手一挥，身后苏家的人迅速分成几队，绕过堕落天使地毯式搜寻起了周围。 而那被称为“二长老”的老者，独自一人对上了堕落天使。 他没有开启心源，仅凭着手中的法杖就能轻松挡住堕落天使射出的激光，而当他找到机会，就拿着法杖在堕落天使身上敲上那么一下。 乍一看二长老的每一次攻击都轻飘飘，颇有糊弄的意思。可细看就能发现，堕落天使根本躲不掉这根木棍子，每挨上一下，翅膀上的眼睛就闭上一只，身形也在不断缩小。 “走。” 局势完全翻转。看着朝着他们这里探查来的苏家灵师，楚元之和林心鹊没有犹豫，继续与战场拉开距离。 第99章 对峙 这时候如果再被发现，麻烦肯定是少不了了。 那些灵师在飞行的过程中保持住了距离，每两人之间出现了一条线将其连接。短短几秒，两张大网出现在了森罗园内，一张铺在地面，一张飞在半空。 楚元之认了出来，这是一种需要多人联合施展的灵技。记录中苏家也并未用过几次。所过之处，灵气残留很难逃出。 “苏家的目标是【蝰蛇】。”林心鹊在奔跑的途中回头，开口道。 “从大小姐发生意外，【蝰蛇】就无法无天了。这下给苏家惹毛了。”楚元之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他尽可能的清除沿路自己所留下的灵气气息。这些苏家灵师就算能发现一点异常，也不至于定位到自己的所在。 就这么两人再跑出了一公里，已经脱离了边缘位置。从这儿开始，修炼的灵师多了起来，空气中灵气更加冗杂。 苏家灵师也在这地方停住了脚步，将网重新带回了战场的位置。 楚元之依靠着梦魇再往前探了探，算出了探测网的极限距离，然后带着林心鹊回去了几步。卡在刚好不会被发现的位置停下。 这里也能勉强看见“战场”。空中有所遮挡的树木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堕落天使的几道激光清除掉了。 处处弥漫着黑气。 战场，堕落天使已经被二长老敲了几十棍。现在变成了麻雀大小。二长老伸手一握，将它捏碎，捏成了一团雾气。 然后他再一挥手，纯净的灵气扩散开来，拂过整个森罗园，溶解各处残留的深域气息。 “苏震，给虫子揪出来。”苏启明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两张大网，表情越发阴冷，他指着大网中一处扭曲说道，“立刻。” 二长老只是点了下头，人影转瞬消失。 大约两秒过后。苏启明刚才所指的位置爆发了几道不算强大的灵技。 又是几秒，二长老如同提溜着一只小狗崽一样，将一个戴着面罩的女人揪了出来。 令下方观战几人骇然的是，这人是个越天级别的灵师。却在二长老面前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二长老也没有开启心源。 苏启明扫了她一眼：“代号……【昙花】是吧？【白蛇】在哪？” “想见我们首领？”昙花发出癫狂的笑声，“想见他？你怎么可能见得到呢？你们怎么可能见得到呢？！他已经飞升了！他不在这里，他……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在淘漉城的每一个角落。” 昙花显然是知道自己与二长老的实力差距。她没有反抗，只是瞪着眼睛，抻着脖子，戏谑似的看着苏启明。从她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的恐惧。 苏启明没有因为她这种胡乱的回答而愤怒，而是淡然道：“那我换一个问题。【猪】在哪？” “……”昙花明显停顿了刹那，可很快她又恢复了，“哈哈哈哈哈哈，你连我们【蝰蛇】的首领都找不到，还想去找【猪】？别开玩笑了……” 苏启明发出一声轻叹：“我不想找他，只是问你。【猪】在哪？” “他……”昙花舔了舔嘴唇，“他当然在……！在……” 没等昙花的话说完，苏启明就对着二长老说道：“让她闭嘴吧，我已经知道【猪】在哪里了。” “什么？！”昙花胳膊中迸发出灵气，挡住了二长老伸来的手，“你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苏启明说道，“不就在我的面前吗？” “你的……”昙花一愣，继而才反应过来，“你……！你竟敢侮辱大人！” “我以为在【白蛇】的带领下，你们这个可笑的组织能掀起什么波澜。没想到他的手下……呵，除了搅混水也没什么能力了。”苏启明说罢，厌烦地挥了挥手。 二长老见状，陡然增加了手中的力量。 这下任凭昙花再怎么催动灵气，也无济于事了。 就在刺骨的寒气冲入体内的时候，昙花大喊道：“你敢杀我……我就让整个森…罗园……毁…毁灭……” 苏启明本并不在意她的威胁，可当他转过身时，一股危机感传来。 “等等！” 他猛地回头，心源出现的同时整个人闪现到了昙花的面前。他推出一掌，苏震立刻会意，也运出灵气锁住了昙花的全身。 而后昙花一掌被苏启明推飞，在她方才所停留的地方。一朵彼岸花停滞在了半空。那红色的叶片上，发着骇人的血光。 苏震的脸上难得出现一抹紧张，他一只手轻轻放在彼岸花的下方，一股柔和的灵气将其包裹。在不接触到彼岸花的同时，幻化出分身，将它带离。 苏启明后背冒起了冷汗。虽然他没看出来这朵花是个什么东西，可他却莫名的相信，这东西真的能让整个森罗园被夷为平地…… 不，不止如此。 他看着那朵闪烁着的彼岸花。总觉得其中蕴含着一股强大的，撕裂性的能量…… 苏启明略微皱了下眉。远方被推出去的昙花主动飞了回来，她扯掉面罩，是一个容貌还算精致的女子。 她长发披散着，显得更为疯癫。 “我们来谈判吧。”昙花舔了舔嘴唇，笑道，“不知我这个爱花女孩送你们的礼物，苏家还喜欢吗？”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二长老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幻化的分身已经将彼岸花带到了千米高空。可危机感却没有丝毫的减弱。森罗园已经在淘漉城的边缘了，地林区也是人流最少的区。无论二长老带着这朵花往哪里飞，威胁到的人都会更多。 昙花看着二长老，微笑道：“当然是一朵小花。您老的分身是要将它带哪去啊？你觉得带到哪里去会安全？哈哈哈哈哈哈……飞吧，飞的越高越好啊！！将它带到太空去！！我们…不妨打个赌？就赌你的分身先到太空，还是我先引爆它。” “你要怎么谈？”苏启明还算冷静，问道。 “不瞒您说，这朵小花光论爆炸的威力，的确不是很够看。但它却可以撕开隔绝深域的结界！”昙花没有看向苏启明，而是咬着指甲自顾自的解释道，“嘭！的一下！一瞬间！整个森罗园都会变得黑漆漆的！” “当然。”昙花耸肩道，“我们【蝰蛇】也是人。如果真的爆炸了，我也会死翘翘。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办我们的事，你们呢……哈哈哈哈哈哈。” 昙花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开怀大笑起来，“你们就好好的给大小姐办后事吧！” 第100章 绽放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惊了一刹。 在苏家的面前，还是在苏柒柒亲哥哥，苏家大少爷的面前说这句话，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苏震有一个明显就要上前的动作，却被苏启明拦住了。 后者攥紧了拳头，压着心中的悲伤想到：难不成柒柒的死，和蝰蛇有着关联？ 他自知还没搞明白那朵彼岸花前不能轻举妄动，深吸口气后，他和苏震说了些什么。 二长老立刻手一挥，将昙花，苏启明以及自己三人空间内的声音隔绝开。变成一片寂静。 森罗园一时间变得极为寂静，片刻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不止是在场的苏家灵师懵，天衍的人也很懵。戴恒茫然地落到了地面，环视一圈后发现洛莲不见了。 他打开手机一看，见洛莲说自己难受，先回去了。 “这人……”戴恒皱了皱眉，把手机收了回去。 而距离战场快两公里外的一棵大树下。林心鹊拿出了一块面包摆成三份分给楚元之和洛莲。 “吃点东西吧。你还好吗？真的不用先回去吗？”林心鹊看着洛莲虚弱的身体，关心道。 “没什么大碍，就是灵气有些透支了。”洛莲摇摇头，“还好你们没被发现。” 楚元之吃着面包，无奈道：“但也只能距离这么远了。再往前就会被那张网勘察到。” 说着，他表情又奇怪了起来。 由于“网”的缘故，他没办法依靠梦魇去听半空中昙花和苏启明的对话。他只能将灵气作用在自身，加强视力和听力。 只是森罗园内不时起风，植物多，也就嘈杂。他和林心鹊都用的这个办法，也只能模糊的听到几句。 刚才还看见二长老和苏启明动手了，本以为能打起来，可现在又交谈了起来，并且是一点都听不见了。 至于那朵花…… 出现的瞬间，楚元之也有不弱的心悸。可现在不知道被分身带到哪里去了。 两人问向洛莲，洛莲表示也没听清太多。她那会儿就灵气枯竭了，听见最多的就是风声。 三人吃完了面包，看电影一样看着天空中的画面。 一段时间后，好像是谈妥了。二长老的分身带着彼岸花又回到了森罗园。昙花接过彼岸花，泪眼汪汪地朝着苏启明鞠躬。 “匪夷所思。”楚元之喃喃道。 “莫名其妙。”林心鹊接上。 “病得不轻。”洛莲扶了扶额头。 这怎么看上去，像是苏启明给昙花感化了一样。 昙花带着彼岸花一步三回头地远离苏启明，好像是在看舍不得的情人。 二长老见状解除了声音的隔绝。 然后，在所有人的耳朵中，清晰的出现了昙花的声音。 “伟大的暗殿，会带来新的世界。” “伟大的蝰蛇，将永远追随。” “伟大的首领，宽恕我，我将追随你，飞升！！” 在她刚开口，“暗殿”两个字出现的时候，苏启明就发现了不对。他四道花纹的心源闪亮，口吐“断秋风”，一个蓝级灵技就用了出来。 一柄长剑落入手中，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残影砍向了昙花。 可昙花不知用了什么技法，说话的同时双手将彼岸花高举头顶。彼岸花上的光芒越来越强，而昙花身上的心源却开始一点点的支离破碎。 她用修为散尽来换取一道暂时隔绝一切的护盾。 断秋风砍在了她的护盾上，并没能激起什么波澜。此时的苏震也开启了心源，六道花纹闪烁，他手向下一挥，大地颤动，恐怖的重力压迫在了昙花的身上。 那护盾扭曲变形，其中的昙花也受到了影响。噗呲一声，她的双腿就因为重力而被卸掉，血液没有掉落的轨迹，而是一瞬间就贴在了土地之上。 重力拉扯着昙花的身体。可她仍然举着彼岸花，目光坚定不移，口中鲜血不停喷出。 “我…忠于……我将……带来…最美的…绽放。” “噗”的一声，昙花的眼球凹陷进去，身体骨骼破碎，挤压变形。在极度痛苦中失去了生命。 可她的器官，残肢并没有像几秒前那样被重力立刻压在地面。而是停留在了半空。 彼岸花迸发出无比剧烈的血光，贪婪地吸收着昙花的每一个部分。 上方，漂浮着彼岸花，下方，是重力。两者拉扯着她的尸体，顷刻间就血肉模糊的分辨不出。 那彼岸花在空中摇晃着，更加的舒展开。 一股股红光在花蕊中出现，扩散万米不曾衰弱。 苏震尝试着利用灵气去盖住彼岸花，却发现无济于事。这东西已经彻底失控，无可阻挡，剩下的…… 只有绽放。 “少爷，小心！” 苏震利用最后的时间，在苏启明的身上覆盖住了层层灵气。没等后者开口，就将他直接传送回了苏家之内。 而后，这白发苍苍的老人手持法杖落到了地上。 心源的光芒又短暂的一刻竟是盖过了那朵血红之花。 “开。” 二长老法杖猛地垂向地面。 彼岸花的绽放与二长老的结界同时出现。 如果慢放千万倍可以看见。彼岸花所带来的爆炸紧追着结界的形成。两者相距不过一掌的距离。 这道结界并没有很庞大，仅仅是覆盖了战场的区域。停在了楚元之三人的面前。 而后，绽放的光芒到了。 剧烈的爆炸全然被结界锁住，在结界内部之人，除去二长老外瞬间尸骨无存。 在结界外，冲击波，以及深域气息仍然有部分越过了结界。 结界外的千米被夷为平地，不少人在这一刻被掀飞，甩了出去。 深域气息混合在冲击之内。事发突然，楚元之仅仅是来得及上前一步护在两个人的身前，并尽可能的催动灵气，阻挡冲击。 可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了。本就有所消耗的楚元之，并不能在如此时间内，释放出足以抵挡全部冲击的灵气屏障。 就在深域气息来到面前的那一刻，他感觉双眼被强烈的光芒刺到了。 在三人的面前，突兀地，升起了一道喷涌着暗红色的火墙。 第101章 没能想到 幽幽月光，在园内甚至能看见星星点点的萤火。 黑卡目前不在自己这里，白洛轩只能在森罗园门前新注册了一个账户。而后琢磨着，先买了三个小时的使用时间。 在他刚进到森罗园内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一趟来值了。 他感受不到灵气，但是能看到啊！ 准确来说，灵气并非无色，而是一种多样的色彩。听说动物看见的灵气是淡粉色；妖类看见的是紫色；而人类看见的，是淡蓝。 此时此刻，黄金瞳下的世界无一处略显寡淡，如同扑身进了一片海洋之中，令人心旷神怡。 越往深处走，灵气越浓。 白洛轩这一路上，采了不少认识的草药。没一会儿的时间，就沉浸地走到了森罗园的中心区域，并一点点靠近着边缘。 “这株……似乎是叫龙鳞花吧？”炎灵看向白洛轩抱着的一朵大花，“只有中心的花蕊能吃，吸上面的汁水。不过这是纯阳的植物，一般用于滋补缺阳之体的。” 说着，她摇头道：“没用，还是别想了。” “唉，行吧。” 白洛轩有些失望地拍了拍这个奇特的大家伙。这花都跟他一样高了。叶片一层叠着一层，真如同龙鳞一般。 森罗园奇异花卉众多，他虽认识不少，但也难免有些会觉得新颖。这时炎灵就能补充这一点的空缺，加上她的经验，整个森罗园就如同一张考验二人的试卷，越做越兴奋。 “嗯？” 就在白洛轩再次采下一株草药放入储物项链的时候，他眼神微动，抬起了头。 “前面…好像很杂乱。” “杂乱？” 听白洛轩这么一说，炎灵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两人现在的位置已经接近了森罗园的边缘。再往前，的确有一种很庞大的“灵气团”，这显然是多数灵师聚集而形成的。 白洛轩仔细地感受了一下，这个灵气团的规模……如果是扶摇境的话，至少是三十个人以上。 “这么多人……？”白洛轩神情凝重了一些。联想到洛莲当时说的话，他第一反应就是【蝰蛇】出现了。 不止如此…楚元之和林心鹊似乎这时候也在森罗园内。 想着，他打开了手机，却发现森罗园内没有丝毫的信号，根本无法接收和发送信息。 他思索了一会儿，开启黄金瞳隐藏了自身的气息，加快速度朝着森罗园的边缘摸索了过去。 几分钟后，他在一棵大树后停住了脚步。 拨开阻挡视线的巨大叶片，他看到了令他瞳孔收缩的一幕。 在这片叶子后，树木显然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冲击倾倒了一片，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在远处的天空中，还飘着…一堆人。 他一时间没能判断出这是什么情况。 在空中飞的，有天衍，有苏家，还有一个长着两对大翅膀的怪异生物…… “这是什么东西？”白洛轩刚刚踏前一步，就感受到了强烈的“窥视”。他身体一顿，又退了回去。 天空中那些苏家的灵气，似乎做了什么，让面前的这片“战场”被覆盖了。现在自己进去，恐怕会直接被发现。 不得已，他只能再次加大瞳力，拉近远方的天空。 然后他看见那只生物在一位老者的敲击下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消散了。飞在苏家灵师最前端的那位英俊男子对老者说了什么，几秒后，一个戴着面罩的人又被揪了出来。 他认出了这人的打扮，明显是【蝰蛇】的人。 至于那位英俊的人，看长相应该是苏家的大少爷，苏启明。他身边的老者，明显就是苏家的长老了。 苏家和天衍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 他们在和【蝰蛇】谈判吗？ 白洛轩蹙着眉头。 “战场”内的灵气很是杂乱。即便催动着黄金瞳他也无法清晰地听清空中的交谈。而后他又看向其他的灵师。通过那些灵师在空中的细小交谈，才明白了事情的发展。 就在他准备在战场找一下楚元之的身影时，却突然感到眼睛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看向异样的源头，在战场下方，竟是有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那个人躲在一处阴影，脸上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 这是跨越了近两公里的对视。白洛轩身子一颤，仅是一刹那，他就认出了这个人。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这个令他奇怪的人。 “李……李言？” 他嘴唇颤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李言？怎么是他？” 这是何等的诡异？ 一个可能策划了苏柒柒死亡的“嫌疑人”，竟然安然无恙地站在苏家与天衍队伍下的阴影处。而显然，并没有人发现他。 思绪仿佛又扑朔迷离了起来。李言的目光幽深，如同黑洞般紧紧将白洛轩的视线吸住。 一时间，无数种可能性在白洛轩的脑海展开。 他有一种现在就冲进去抓住李言问个明白的冲动，却又有一种“不需要管”的潜意识。 李言张开了嘴，似乎在说些什么。 白洛轩仔细听着，听见了这句话。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但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 一道闪电出现在了白洛轩的脑海。所有的记忆化作镜子在意识中支离破碎，在这些飞速后退，又闪烁着光芒的记忆碎片中，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是那么的清晰。 “李言，就是她……” 白洛轩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感觉眼前恍惚了一阵，那李言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从空中传来的危机感。 “伟大的暗殿，将会带来新世界。” 随着漂浮在空中的【昙花】开口，这刺耳的声音刻入白洛轩的脑海。他看见了那朵即将绽放的彼岸花。 他看见了苏启明和那位老者反应极快的动作。 他也看见了就在自己不远处，楚元之、林心鹊和洛莲的身影。 血腥的画面上演在这片夜空。没有什么声嘶力竭的惨叫，也没有什么震天动地的对波。甚至连血液的味道都还没有飘散过来。 只能看见当【昙花】落幕时，那朵彼岸花彻底绽放了。 炎灵第一时间给白洛轩带来了关于深域的警告。他看着飞速膨胀而来的光辉，催动起了熔岩火。 第102章 李言?还是…… 带有元灵气息的火焰升在了楚元之三人的面前。 它没能挡住爆炸的冲击，却在一刹那吸收了所有溢出的深域气息，变作了一道黑色的墙。 白洛轩来不及将这道火墙收回，而是快速上前，一手抓住了林心鹊，一手抓住了洛莲，再靠着身后触手的弹力，带着二人朝着爆炸另一边弹去。 三人在空中的时候，冲击就到了。 林心鹊脸色明显白了下来，而状态更差的洛莲喉中腥甜，吐出一口鲜血。 白洛轩将转了个身，将两个女生护在身前，他身后的触手在这一刻膨胀，变做一张盾牌，挡住了冲击带来的沙尘，锋利的碎石。他紧咬着牙，最后又将火焰形成球体包裹住了三人，再次飞出去了数十米。 “扑通！” 熔岩火形成的球落在了地上，开花似的张开，然后消散。 白洛轩半跪在地上，干咳了两声。 林心鹊和洛莲倒在他的身旁，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碍。只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几秒的情况，双眼有些发直。 白洛轩一口气还没有缓上来，就又跳了起来。 那楚元之自己一人完完全全地承受了冲击，整个人像是个垃圾袋一样飞在半空，画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白洛轩又抓住了他，两人一起滚落在地上，延缓了冲击。 “……”楚元之形成一个“大”字躺在地上，灰色的心源忽闪了两下熄灭了。他一脸生无可恋，好在除去几处划伤外，并没有受到什么重伤。 洛莲单手撑着跪坐了起来，她咳出几口鲜血，胳膊上的伤又加重了不少。 而林心鹊则是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靠着树干躲到了灌木后面，吐了个干干净净。 “及时啊兄弟。”楚元之在地上侧头，看着白洛轩竖起了根大拇指，“你总是能让人意外……” 白洛轩叹了口气，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白洛轩…你怎么会在这里？”洛莲仍然一只手撑着地面，她灰头土脸的，可那双明亮的眼睛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机缘巧合吧。”白洛轩说着，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我再给你包扎一下。” 白洛轩伸出手，洛莲咬着牙，将自己的伤臂抬了起来，她看着他，说道：“……多谢。” “……”白洛轩直接用熔岩火为她止了血，又拿出几株刚采的药草垫在纱布内。整个过程，洛莲额头不断冒出冷汗，却愣是没发出一丝哀嚎。 白洛轩叹了口气：“这次一定要静养了。我虽然不是医生，但也能看出来你这只胳膊要是再受到伤害就真的保不住了。” “谢谢你。”洛莲再次说道。 “不客气。”白洛轩露出一个微笑。他站起身，看见林心鹊扶着树干从灌木后走了出来。 她有些尴尬，低头轻声道：“多谢这位朋友出手相救。不好意思，失态了……” “你…没受什么伤吧？”白洛轩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阵。看来这人就是那位林家的二小姐了。 “没有。多亏您出手及时。”林心鹊说着，又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白洛轩轻轻点头：“那就好。” 最后他扭头看向楚元之。 后者现在已经站了起来，他拿出一根烟，然后对着白洛轩招了招手。 白洛轩走了过去，打了个响指，一缕火苗窜了起来。他再一指，这火苗就飞到了楚元之的指尖。 他靠着熔岩火点燃了烟，然后甩手熄灭火苗，道：“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四人走到了一处远离结界的位置，在路上楚元之得知白洛轩和洛莲已经认识了，便简单介绍了一下林心鹊。 “现在看来……”楚元之说，“我们也算是盟友……嗯，我们之间都没什么秘密了。” 白洛轩看着林心鹊，道：“还请帮我保密。” “我明白。”林心鹊点头道。 “所以洛轩，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楚元之问道，“是妮娜让你来的吗？” 白洛轩摇头，将自己去流金拍卖场的事情大致和三人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楚元之道。 “我最后才看见你们……”白洛轩说道。他本想将李言的事情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却止住了，改口道：“【蝰蛇】…不是为了流金吧？” “现在还不能定论。”洛莲说道，她看着结界，“但今年的流金，恐怕很难再开采了。” 四人简单的聊了一些。互相交换了一些信息。 不用多长时间，森罗园就要全部封锁。彼岸花的爆炸将深域气息放出来了不少。虽然目前为止，大多数的深域气息都被二长老控制在了结界内……但短期内，森罗园显然都不会再适合修炼。 苏家想要清理结界内的深域气息，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 【昙花】的这么一炸，把事情更加炸的扑朔迷离。经历了这么多，在楚元之三人的眼中，并未得到什么真正有用的线索。 大约半个小时后，林心鹊带着受伤的洛莲离开了森罗园。楚元之本想着跟白洛轩一起走。可后者称还有些事情便给婉拒了。 楚元之在留下一个信任的目光后，也离开了森罗园。 周围重新安静了下来。 白洛轩靠在一棵树上，侧头看去。 那结界很是庞大，覆盖面积同样广泛。他开启黄金瞳，目光探入其中。 内部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灌满了黑气，时有冤魂一样的东西在四处飘荡。而那二长老就举着法杖闭目坐在其中。 他的全身也都被黑气缠绕。在他的面前，是一个数百米的深坑。 “这就是六阶段的灵师吗……”白洛轩感慨道。 这场爆炸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威力都被二长老一个人给挡住了。威力全部作用在了结界内才能造就如此深坑。 如果没有这道结界，恐怕【昙花】说的夷平整个森罗园，会真的发生。 他目光游离在结界之内，却发觉了一丝奇特的气息。 那股微弱的气息来源于深坑的最底部，他试探着将视线带到了那里。那气息很纯粹，是一股庞大的属性之力。不过受深域的影响，并没有被二长老察觉。 就在地下，就在…… 白洛轩忽然一个激灵，收回了目光。 在他的心里，出现了一句话。 “如果不想被发现的话，现在就收了瞳术。” 第103章 真正的流金(上) 这声音出现的毫无预兆，却并未能让白洛轩再表现出什么意外。 他只是缓缓偏过了头，看向自己的身边。 李言不知何时站在了这里。 “哟，帅哥。” 李言歪头，朝着他挥手道。 白洛轩干笑一声：“我早该想到的。心言，化形……还有一个是什么？魂附？” “嗯哼。”李言意外道，“没想到你对我的眼睛还是蛮了解的嘛。” “出云之瞳，对吧？瞳术排名第三，拥有三种能力。”白洛轩感慨道，“苏柒柒，你做的真是天衣无缝啊……” “这算你在夸我吗？”李言靠住了大树，他身上拂过一层细微的流光，而后就变了模样。苏柒柒看着他，道，“即便我做了这么多，也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啊。” 她说着耸了耸肩：“我什么时候能看见你惊讶的表情呢。” “你早就把一切告诉我了，不是吗？” 白洛轩微笑道：“怎么会有李言这个和所有线索都产生冲突的人呢？只有这一种可能。不过我的确很意外，你居然会以身入局，用这场意外来换【蝰蛇】的情报。” “这说明眼光要长远。”苏柒柒也笑了，“我创建了很多备用的身份，就是为了不时之需。交换情报的可以是李言，也可以是张三，是李四。就算天衍或是谁怀疑到了这里，我也会脱身的……” 她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除了你。” “不用给我贴金，你要是真不想让我发现的话，会有别的办法的。”白洛轩完全不吃她这一套，淡然道，“直说吧，为什么？” 苏柒柒表情变得有些奇特，她咋舌道：“看来这两天你也没有闲着啊。” “唉，【蝰蛇】到底是为了什么？”见她没打算先开口这个话题，白洛轩便忍不住开门见山地问，“究竟和流金有没有关系？” 苏柒柒拉着他在一朵四五米高的花下坐下，她思索了一会儿：“有关系，但很复杂。他们并不是为了得到流金，而是破坏。” 破坏？ 听到这两个词后，白洛轩懵了片刻。流金作为极其珍贵的金属，【蝰蛇】想要获取到它们并不意外。可破坏……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想借此机会，在流金这一关键点上削弱苏家的经济实力吗？ 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吧。 他轻咦一声，看向了那庞大的结界，意识到自己可能并没有完全的了解流金。还有什么关键的信息，是他还不知道的。 苏柒柒何等聪慧，她一眼就看出了白洛轩所想：“你不知道也正常。【乌鸦】给我信息之前，我也不知道。” “简单来说，我们生活的这片洛云大陆乃至整个星球，都是依靠着世界花来稳固的。但世界花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有，据传说，在整片洛云大陆上，只有十几朵世界花。” “这些世界花分布在大陆各地。它们每一朵花能辐射的范围很有限，但……根茎却是深深连接在一起的。无论何处的世界花，都相互连接着，它们的根茎覆盖了整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说是‘根茎’，只是这么形容较好理解。实际上，世界花的根茎在每一块区域，体现出来的模样都不相同。而在淘漉城……”苏柒柒停住了，看着白洛轩，像是在询问他一样。 后者说道：“就是流金？” “没错。流金，就是世界花的根茎。世界花用于巩固淘漉城区域的根茎。如果流金被破坏了，这里受世界花的庇护就会减弱，深域的气息就将冲破结界，蔓延到我们生活的世界。”苏柒柒说道。 白洛轩不禁皱紧了眉。 彼岸花的爆炸，也撕开了阻挡深域的结界。不过就算彼岸花的威力再大，也只是在森罗园内，顶多地林区全区内有所影响。 可按苏柒柒的说法，流金要是遭到破坏，那将会是整个淘漉城都会遭殃。深域气息会从每一个角落出现，天上，地下，水中，甚至是房屋之内。 【蝰蛇】……不，或者说是【暗殿】。他们究竟何等的丧心病狂，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以及他们在不停寻找的【叶子】… 现在就能找到“根茎”来破坏，真不敢想如果【暗殿】真的找到了世界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可现在…”白洛轩纠结道，“结界就在这里，它们暂时不能再去破坏流金了吧？” “很难说。”苏柒柒无奈道，“【蝰蛇】给我一种感觉……他们似乎并不害怕深域气息。如果深域气息没办法让他们望而却步，那仅凭二长老的结界，是挡不住【蝰蛇】的大军的。” 苏柒柒解释道：“森罗园地下，也就是这结界内的地下，是淘漉城流金最丰厚的矿区，如果这里的流金被破坏，会直接达成【蝰蛇】想要的效果。未来几天，他们一定会再回来的。” 说起结界内的地下…… 白洛轩问道：“地下，只有流金吗？” “哈哈。”出乎意料的，苏柒柒忽然笑出了声。月光落在她精致的容颜上，让白洛轩一时间心头一颤。 “洛轩，地下可有好东西哦。可以说，是世界花创造了流金。世界花可以容纳世界万物，流金也就包含着所有属性。在那里会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是……绝对会对你我有益的东西。” 白洛轩深吸口气，他没着急回答，而是在听炎灵在他心里说的话。 炎灵本身也是由大自然孕育的生物，所以同样感受到了结界地下的庞大属性力量。而她的意思就更加简洁明确了，她几乎笃定，在地下有能让白洛轩破除错金印的关键。 苏柒柒见他没开口，继续说道：“这里的地下虽然没人去过，但开采过流金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感受到过这股气息。彼岸花炸了后，让我们距离流金由更近了一步…”她低声道，“在这最深的坑中再往下挖几十米，应该就差不多了。” 白洛轩说道：“听你的意思……你是想去？” “你难道不想？” “想是想，可怎么去？难不成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这位六阶段灵师布下的结界？然后当着他的面挖地？”白洛轩不解道。明明刚才他光是用瞳术探查地下都差点被发现了。 第104章 真正的流金(下) “需要一个时机。”苏柒柒说道，“【蝰蛇】不会放弃这里，苏家同样也不会。肯定还会再打起来的，趁乱，依靠瞳术的隐蔽性潜入结界内不成问题。” “那我们怎么回来？”白洛轩继续问道。 “回来？”苏柒柒意外地重复了一遍，然后眨了眨眼，神秘兮兮道，“我……并没有打算回来啊。” “什么意……” “洛轩。”苏柒柒忽然话锋一转，站了起来。她向着白洛轩伸出了手，“我感谢你帮我保守了秘密。你作为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要不要和我合作？是……真的完全信任对方的合作。” “……”白洛轩沉默了。 他被这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些矛盾。 无疑，他很需要能破除错金印的力量，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苏柒柒说的话以及她那跳脱的思绪，白洛轩总觉得不太自然。 并非对这位大小姐有所怀疑，但要说完全信任……他自问自己也算不上。 “洛轩？”苏柒柒试探地又叫了他一声。 “你还是先告诉我你的计划吧。” “没有什么复杂的计划。”苏柒柒嘟着嘴，重新坐了下来，“我们仅仅需要趁乱进入地下，就足够了。” “我们要怎么进去？就算进入结界不会被人发现……流金也是在地下啊。” “需要一块传送石。”苏柒柒说道，“地下的空间很宽阔，曾经苏家有人下去过，在那里标记过位置，只要有特定的传送石就可以进去了。不过考虑到那时候结界内的气息很杂乱，我们必须得进到坑的最深处才能保证传送石不会给我们传到奇怪的地方。” “那传送石……？” “苏家倒是有。”苏柒柒咬了咬嘴唇，“不过不是在苏府内，而是在天羽区。” “天羽区……那地方一般人进不去吧？” 白洛轩回答道。他对天羽区有点印象，淘漉城共有五个区，分别是日冕区，月流区，桃园区，地林区和天羽区。 这个天羽区在五区之中最为特别，是完完全全建立在天空中的。不过他也只是有所耳闻，在淘漉城这几天他没看到任何能通往天羽区的法子。 当然……抬头也没看见过。 苏柒柒颔首，赞同道：“是啊，去天羽区有一点点麻烦，得有身份才行。两天之后是我的葬礼，月之岛和日之岛都没人，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去苏府内伪造一个身份。” “这样啊……”不知为何，听她说葬礼时白洛轩觉得有些好笑。 “你也不用担心怎么回来，夕阳公司有一款可以远距离传送的装置，启动装置就可以直接回到地面。然后这一切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至于我……哼哼，那时候我们合作都结束了，就没必要告诉你了吧？” “是啊，合理。”白洛轩想到了些什么，默默地点了下头。 “所以你……要和我合作么？”苏柒柒再次问道。 白洛轩思索再三，还是答应了她的合作。毕竟现在的自己，最需要的就是破除错金印。苏柒柒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并不在乎。如果只是合作，苏柒柒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伙伴。 仔细想想，如果去到地下和回到地面这两部分都能解决的话，他也的确没什么顾虑了。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苏柒柒轻轻拍了下白洛轩的肩膀。 两人坐着闲聊了一会儿，半晌后，白洛轩冷不丁地对她说道：“楚元之一直不相信你的死亡是意外，他一直在调查。” “小楚啊……”苏柒柒喃喃地低下头，“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他，最好还是旁敲侧击的让他别再调查了吧。” “你是怕他查出来？”白洛轩道。 “不是。他查不出来的。”苏柒柒斩钉截铁地摇头，“小楚……我只是不希望他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 “你……一直没打算告诉他？” “没有。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打算，至少现在没有。”苏柒柒长舒口气，“知道的人多一个，变数就大一分。本来你是那个最大的变数……但好在，你一直在我的身边。” 白洛轩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地恍然：“实话实说，你要找我合作，只是因为我知道真相吧？所以你得看住我，至于之后……合作结束，我就算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也无人对证了。” 苏柒柒表情微变，声音略微大了一些：“洛轩，你套我话？” “我说中了？” 苏柒柒看着面前的人，觉得还是不能太无顾虑的和他交流。她飞速整理了一下语言，回答道：“我承认有这一部分的原因在，但只是一小部分。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白洛轩微微一笑：“隐瞒以及欺骗…这不是我们的共同点吗？” 苏柒柒张了张嘴，罕见的没有第一时间接上白洛轩的话。 她揪了揪自己耳边的发丝，很认真的思考。 好半天后，她才说道：“可是你认为……我会永远对一个绝对不会害我，而且很相信我的人有所戒备吗？” “哈……？” 这是一个让白洛轩有些意外的回答。他简单一想，发现苏柒柒把自己有可能的回答全部堵死了。 这位大小姐……怎么肯定自己不会害她，又怎么肯定自己很相信她呢？ 这一点她不可能没想到。只是用这样的语句，侧面挡住了白洛轩继续追问的可能性。 白洛轩看着她，恍惚又回到了一年前在南市的第一次见面。 “现在我们之间，有共同的利益。这已经形成一个坚固的桥梁了。”苏柒柒侧过身子，对着他说道，“哪怕桥的两边，是对行的你我。这座桥的宽度也足以支撑我们擦肩而过。” “我信任你，也很开心你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我希望……”那双粉色的眼眸好像更加明亮了一些，“你能满意我的回答，也更信任我一点。” 白洛轩久久没有回答。 他并没有得到什么想要的答案，却意外地看见了苏柒柒身上这份不易察觉的魅力。 而在苏柒柒的眼中，她也觉得这位一同经历过不少的少年好似变了些模样。他身上有某一点，能与自己有些许同频。 同样的异样出现在两人心中。 双方心怀鬼胎的相视一笑。还是白洛轩率先打破寂静，开口询问道：“那这两天我去夕阳公司准备准备，之后……” “两天之后，我们在月之岛见吧。” 第105章 病人(上) 回到酒店后，白洛轩才看见新闻。 关于森罗园发生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看着回放，新闻播报到一半就紧急终止了。 在苏家的官方账号上，发表了一些安抚民心的言论，并且暂时停止了森罗园的开放。 刷着手机，白洛轩倒也理解苏家的做法。森罗园的事情现在播报出去只会让淘漉城居民人心惶惶。只是那场爆炸的威力巨大，就算瞒，也未必能瞒太长时间。 妮娜在合作的几人小群里发了几条消息。她突破了数据的后台，看见这场爆炸的伤亡人数足有五十七人。 苏家灵师二十一位，天衍的人二十二位，以及当时在森罗园修炼，被爆炸波及的人员共十四人。 五十七人！这是何等庞大的数字。在现如今各个城市都进入了法治的社会，哪还有这么恶劣的情况？尤其是……这一次波及到的人，大部分都是苏家以及天衍。 就连苏启明这个苏家的大少爷都差点遇难。好在当时二长老的反应极快，他才能逃过一劫。 而那位天衍总部的长官，戴恒，已经尸骨无存了。四阶段的灵师都是如此，更不要说那些平均二三阶段的灵师了。 光从这些数据来看，【蝰蛇】算是彻底和苏家撕破脸了。 白洛轩有些后怕的关上了手机。幸亏自己当时还算谨慎，不然现在估计准备下一次的投胎了。 他觉得嘴中干涩，拿出杯水喝了一口。从窗户看向皇区，那里的灯一直亮着，时不时就有人进入日之岛，紧锣密鼓的组织着什么。警车一直在巡逻，警笛声响了一夜。 看着时间，现在都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好在几人都没睡，他便给妮娜发去了消息，告诉她自己需要的传送装置。 妮娜听后将夕阳公司的定位甩给了他，让他睡醒直接过去就行。 白洛轩打开定位一看，不由得笑出了声。真是巧啊，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夕阳公司，就在当初第一次遇见妮娜的那个废弃楼盘的旁边。距离洛莲所在的天衍分部也只有一条街道的间隔。 他点了份外卖，吃完洗漱后便直接睡下了。 折腾了一整天，可给他累得不轻。可惜现在还不是灵师，没法用修炼代替睡觉……幸好熔岩火能够自行补充，一整天的消耗等睡醒后就能恢复的差不多了。 白洛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的十二点了。 他迷迷糊糊地被饥饿感带出了梦乡。打了几个哈欠，在床上坐起了身。今天阳光大好，光芒正好落在他的身体上，温暖又不刺眼。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下楼吃了顿饭，就径直朝着夕阳公司走去。 呼吸着街道上的空气，好似还能嗅到生日会的热闹。那些高楼上的大屏都不再循环播放苏柒柒的照片，全部黑了下来。在午后的光芒下，显得缺少了些生机。 马路上安安静静，只有车辆的引擎在无休的轰鸣。 白洛轩一路上和炎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什么，悠闲地走着。 这里距离夕阳公司并不远，再过几个路口就到了。 而就在他走上一条斑马线的时候，一个细微又带着哭腔的声音，穿过了层层的车流，传入了他的耳朵。 “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啊！我的女儿已经失踪三天了！你们怎么就不信啊！！” 穿过马路，白洛轩抬起头就看见了高耸的写字楼，那就是夕阳公司了。 而在夕阳公司前方五百多米前的天衍门口，跪着一个身着病服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个照片，对着天衍大门声嘶力竭的喊着。 他的身子很是瘦弱，若不是周围有几名护士围着，搀扶着，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走得近了，男人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怎么可能没有！我的女儿！我养了快二十年！怎么可能没有！！” 他激动地挣脱护士的手，佝偻的站起身朝着一位天衍的人大喊。可话刚说完，他就止不住的咳嗽。 “我说了，找不到你的女儿！能不能不要来了！”在天衍的门前，一个男人也有些愤怒的喊道。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几岁，一头黑发中，却有不少都泛了白。 “我，我投诉你！”病服男人被吼了一声，愤恨地捶着地面，“你们天衍，吃着公家饭不管事啊！！” “你去啊，你去投诉，你去苏家上报我们啊！”那天衍男人抓了抓头发，“你以为我们很闲吗？你要我们找人，至少给我们你女儿存在的证据啊！你知道有多少事情等着我们吗！我们没时间在这里陪你过家家！” 两人越说越激动，好像就要吵起来。 白洛轩仔细一看，发现这男人的制服和洛莲穿着的有些不同……他这一身，是跟当时戴恒带队的那些人是一样的。 就在病服男人一脸不服地爬起，举着拳头要冲上去时，洛莲忽然从天衍内走了出来。她连忙拦住了病人，然后挡在二人中央，和他们说着什么。 洛莲的脸色也有些惨白，胳膊仍然缠着绷带，可在她的言语下，两人的情绪都渐渐平复了下来。 男人最后冷哼一声，转身走进了天衍。洛莲则是跟着护士一起，将病服男人扶进了天衍内。 天衍内的洛莲刚要坐下，却一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白洛轩。四目相对，洛莲朝着身边的同事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快步朝着白洛轩走来。 “白洛轩，你怎么来了？”她问道。 “我要去一趟夕阳公司。”白洛轩回答道，“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听他要去夕阳公司，洛莲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 然后，洛莲深叹了口气，说道：“唉，让你看笑话了。森罗园那场爆炸之后，天衍死了很多人。总部各种调配……就有一些曾经跟着戴长官的人调到了我们这里。我和戴恒不是很熟，不过我也知道他虽然死板，但是个好人，他的这些下属这几天情绪都很不稳定，偏偏又碰上这事……” 听后，白洛轩不解道：“难道不给他们放一段时间假吗？” “现在这种时期，不可能的。”洛莲苦笑着摇头。 第106章 病人(下) “好吧。”白洛轩没有在这件事上再问什么，而是指着病服男人道，“那他是什么情况？方便和我说说吗……？” “当然。”洛莲难得露出一个微笑，“和你聊会儿我还能放松放松。” 洛莲想了一会儿，然后望着病服男人说道：“这男人三天前就已经来了，天天跪在天衍门口，说她女儿失踪了，让我们去找……失踪案我们肯定是受理的。关键是，他根本没有女儿。” “没有女儿？”白洛轩奇怪道，“嗯？三天前……？那不是苏柒柒生日那天吗？” “没错。”洛莲压低了声音，“所以我说很多事情都堆积在了一起。唉……” “他说他女儿叫做斤斤，十九岁。可我们查了，整个淘漉城的数据库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无论是斤斤的出生证明，户口，还是上过的学校里的档案库……都完全找不到。男人提供的她的手机号，个人账户，都是已经被注销了的。” “这男人也拿不出来纸质的证明。每天就给我们看几张手机里的合照，恳求我们找他女儿……”洛莲表情有点难看，“这怎么可能找的到呢？他最后一次见他女儿是在医院，女儿说要去皇区看看。但这几天的皇区，你也不是不知道……” 白洛轩表示理解。别说森罗园发生爆炸了。就在苏柒柒“遇难”后，皇区就已经是半封闭的状态了。 白洛轩看着他身着病服，然后指指自己的脑袋：“他是不是精神上有些疾病……？” “不是。”说到这里，洛莲凝重了一点，“他得的是癌症。我们也查了这个人的信息，之前是在一家公司当保洁。患病后不到半年就把积蓄给花空了。他本来已经放弃治疗了，说要供女儿读大学……” “整个案件最奇怪的一点就在这里。在他说他女儿失踪的那天，他的个人账户里忽然多了一笔五百万的匿名入账。同时医院也收到了匿名消息，说要全力治疗他……”洛莲顿了一下，“这件事情太蹊跷了。我们完全查不到这笔巨款的来源以及发送消息的ip地址。” 白洛轩也疑惑地张了张嘴：“啊？这……” “他这样肯定不是装的，照片也不是伪造。但没办法，如果没办法在数据库内定位斤斤的信息，就不可能找的到……” “他女儿之前没有同学朋友吗？或许问问他们？” 洛莲咬了下嘴唇：“这个…我们倒是也去调查了。能联系到的同学只有四五个。他们都只是对斤斤这个名字有一点印象，除此之外……”她摊了摊手。 “实话说，如果真的有幕后黑手，那这个人能在如此信息化的社会做到这一点，肯定不是一般人。就算全力搜查，案件的时间跨度也会很长。更何况论法律的话，他女儿的事情在我们这里都无法立案……” 白洛轩蹙眉道：“真是蹊跷……” “是啊。这笔巨款同时附带着男人的个人信息和‘自愿赠与’的备注。我们尝试追踪这笔钱的来源都算是破例了。蹊跷归蹊跷，可现在……真的没有办法。”洛莲说着，语气也是万般无奈。 就在二人交流的时候，天衍内的病服男人忽然站了起来，朝着两人跑了过来。 “诶，诶，你也是天衍的人吗？” 他一步一个踉跄的过来。不由分说地冲到白洛轩面前，然后把已经解锁的手机高高举起，送到白洛轩的面前：“你看你看，这就是我女儿……” 说着，他抓住了白洛轩的手腕，跪在了地上：“求求你，求求你找到她吧！她妈妈死的早，我一个人好不容易给她拉扯这么大……我不能没有她，我不能没有她啊……咳咳咳！” “等等……”白洛轩只能先扶住他。 “我不知道那五百万是哪来的，我不要钱！我不要钱！把我的女儿还给我，好不好，还给我…我一辈子勤勤恳恳，我没做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情！我，我就是想看看女儿长大，看她好好读书……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如果这样，不如让我去死好了！没有女儿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女儿啊…爸爸无能，我没办法找到你……苏家不管，天衍也不管，我没办法了，我对不起你，爸爸无能啊……” 说到这里，他已经泪流满面。分不清是在对白洛轩祈求还是对什么人歇斯底里的控诉…… 他的情绪明显失控了，又是几声剧烈的咳嗽，他的手机摔在地上。屏幕上立刻多了几条碎痕。他伸手想要去捡起手机，却发现抬不起来胳膊，大头朝下的朝着地面栽倒。 白洛轩立刻蹲了下去，有力的双臂撑住了男人的身躯。 洛莲和男人身边的护士也赶忙上前，从白洛轩手中将病服男人扶了起。他已然双目无神，嘴唇发白。 洛莲歉意地看了一眼白洛轩，同护士一起将男人抬走。 “我就不耽误你了洛轩。夕阳公司就在前面，你过去吧。”她回头朝着白洛轩点了下头。然后用那条未受伤的手臂紧搂着男人的肩膀，将他带回了天衍。 白洛轩深深地看了一眼男人，然后应了洛莲一声，迈开了腿。 刚才只有匆匆一眼，但男人手机里的那张照片已经牢牢地印在了白洛轩的脑海之中。 照片是在医院拍的。 画面中，男人还躺在病床上，仍然骨瘦如柴，可他的面色却远没有现在的憔悴。看起来那时候的他，精神要很好，在镜头前奋力地咧嘴笑着，眼神温柔的看着那个拿手机自拍的那个人——他的女儿。 这个女生就是斤斤。她灿烂的笑着。长相平平无奇，算不上漂亮，但眉目间却有种独属于学生的单纯。只是，她的黑眼圈很严重，看上去很长时间没睡过好觉了，穿着的校服也是脏兮兮的，手肘处已经破了洞。胸前挂着的校牌没有署名。 她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比着耶。手腕上戴着一个明显是假的玉镯。 第107章 夕阳公司 “怎么了小轩轩，有心事？” 正走路的白洛轩忽然被人拉了一把，这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扭头一看，正是妮娜拉住了他。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走过了夕阳公司的大门。 “你这是要去哪啊？敢情我在这里等了半天，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啊。”妮娜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指着他说道。 “抱歉。有点出神了。”白洛轩摇了摇头。他回头看去，这里距离天衍距离虽然不远，但也有个几百米的距离。 自己只是仔细回忆着那张照片，感觉没过几秒，居然没留神的走了这么远。 妮娜看着他，然后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胳膊：“害，我都看见了。要我说，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遇到一个劫，这是逃不掉的。别想啦。” “嗯？”白洛轩觉得妮娜好像误会了什么，“我不是同情她。只是……” “嘘，咱不说这个了。走走走，不是要传送装置吗，这东西怪麻烦的，我们最好快一点。”妮娜打断他的话，不由分说地拉着白洛轩朝着夕阳公司内部走。 被她拽进了夕阳公司的大门。白洛轩看见这里的园内停了不少价值不菲的商务车。停车场边的树木修的整齐，地面不见一片垃圾，还有几位环保工人正在扫地…… 光凭这些，白洛轩觉得自己之前对夕阳公司的规模有些误解。 “你们公司…” “很大。别夸，我知道。”妮娜似是一直在等白洛轩开口询问，自豪道，“哼哼，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我们公司呢。” “……”感到一阵无奈，白洛轩把想问的话给憋了回去。 妮娜走在前面，却是没有进入写字楼的大门，而是带着他朝公司的后院走去。 这里相比起来就没那么的“正式”了，一棵看不出什么品种的大树高耸着，有着七八层楼的高度，树冠遮住了半个后院。 院子内尽是这棵树的落叶，一片金黄。院中修了几条石子路，一条人造小溪，几块大石头旁，是路灯和长椅。有几人坐在长椅上小憩，偷得一阵清凉。 这里，更像是一个小型的公园。 “我们公司福利待遇在整个淘漉城都是数一数二。不加班，不调休，每天工作六个小时，午休两个小时，还包三餐。怎么样？心动不？”妮娜笑道。 在后院还有着一个杂物间，小房子不大，却为了搭配后院的景，盖成了别墅的模样。 “嗯，挺好的。”白洛轩应声道。 “挺好吧，我也觉得……” 妮娜继续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而白洛轩早就单方面屏蔽了她的发言。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妮娜用指纹解锁了杂物间的门。一股寒气从屋内扑来。 “来杂物间干什么？”白洛轩问道。 “非也非也。你跟我来就知道了。”妮娜朝着杂物间的深处走去。她先是将屋内的灯开关了四次，然后去到水池旁边蹲下，摸索着水管后面。只听“咔吧”一声，一面墙凹陷了下去。 之后，妮娜将手掌贴在墙面上。这凹陷的墙……或者说“门”，就这么缓缓移开了，露出后面的黑暗，显然有着巨大的空间。 “够隐蔽的。”白洛轩赞叹道。 “你是不知道，那些监察官的眼睛有多尖。”妮娜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想想就害怕。” 她说着，伸出手在黑暗中拍了两下。 而后，一股白光从内部投射而来。白洛轩稍稍眯眼，看见这扇墙的后面，竟一个类似于地铁入口的阶梯。 “走吧。”妮娜率先走上了楼梯，身后的墙面自动关闭了。 白洛轩跟在她的身边：“为什么要躲监察官？难道你们公司还做什么违法的东西吗？” “你问的也太直白了。”妮娜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这就说来复杂了。其实有很多的东西，你自己制作，只要不拿出来，不伤人，不贩卖。就算是违法的，执法人员也不会去管。” “可惜啊，我是个天才，研究的东西很厉害，所以需要的稀有材料就很多。这些稀有材料个人账户无法购买。我就只能以公司的名义购买。买的多了，监察官就老来查我们。没办法啊。” 妮娜耸肩道：“不过他们之后来的次数会越来越少。按我这个天才大脑的判断，再过几年，我现在做的‘违法’的东西，在之后会全部流通到市场上，甚至是成为每个人的标配！” 妮娜说的信心满满，白洛轩不禁问道：“你都研究什么了？” 妮娜眼珠一转，吐了吐舌头：“这个嘛……待会儿和你说。” 两人聊着，已经走到了楼梯的尽头。又是一扇铁门，妮娜解锁后，内部是一个宽阔的实验室。 放眼望去，面积至少有三百平方米，挑高很高，即便在地下没有窗户也不会让人觉得压抑。 实验室内亮着灯，在两侧堆积着几个大木箱，木箱里装着各种不规则地金属。木箱旁边，是个大柜子，里面摆放着颜色各异的瓶瓶罐罐。 而站在大门的朝内看的正前方。被分成了两部分。 左侧的部分是一个用玻璃围起来的办公室，书桌上摆放着两台电脑。键盘，鼠标随意地被扔在堆积的文件中。 而右侧的部分，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玻璃球，内有着灵气流动。玻璃球是完全封闭的，在它的下方，有一套专门的控制系统。 除此之外，越过办公室后还能看见若干个小房间，均关着门，具体干什么的就看不出来了。 看着这些，白洛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传送装置应该不违法吧？也需要在这里制作吗？” “不啊，你要是想要普通的传送装置直接去我们公司的官网购买就可以了。三万一个，经济实惠。” 白洛轩不解道：“那我们来这里是……” “那是因为，我要为你量身定造一个！”妮娜嘿嘿笑道，“其实几个月前我就在想，既然传送装置可以实现定点传送，那我能不能将它改造成任意传送呢？如果让它的传送可以不再被定点所禁锢，岂不是非常方便？” “嗯？”白洛轩愣了愣。 妮娜也没有干说，她在办公室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个传送装置。这东西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个类似于镯子的手环，戴上时会自动贴合皮肤，上方有一个摁钮，另一部分则是一个圆盘。 妮娜先是把圆盘放在办公室的内部，调试好参数。然后她走出了办公室，关上门。 门外的妮娜摁下手环，她的身上出现了光芒，瞬间消失不见。几秒之后，圆盘一阵闪烁，她凭空出现在了圆盘的上方。 她一脚将地上的圆环扫开：“看吧，这东西虽然能在十公里内进行传送，但是只能传送到圆盘上，局限性很大。而且这个圆盘太过于显眼，不易隐藏……” 第108章 新型传送装置 白洛轩看着，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记得昨天他去流金拍卖场前，洛莲就是这么直接传送离开的。再次见面就是在森罗园了。 想来，洛莲传送装置的圆盘应该是在林心鹊的身上，这才能做到远距离的传送。 从刚才妮娜的演示来看，这东西的传送速度并不慢。如果能有人配合，灵活性就会很高，一方能瞬间支援到另一方，的确十分吸引人。 不过它的弊端也同样明显。要是单人使用，考虑的事情就要很多了。 就拿几天之后举例，白洛轩去地下之前，必须要把这个圆盘放在一个隐秘又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否则的话，启动传送出来后就不一定会在什么地方了。 “所以我在想……”妮娜继续说，“舍弃远距离传送，制造一个可以任意传送的装置。” “舍弃远距离的传送？”白洛轩说道，“舍弃多少？” “大概…我也不清楚。”妮娜摇摇头，“我给你试试你就知道了。” 白洛轩吃惊道：“你已经做出来了？” 妮娜颔首道：“基本已经完成了。手环部分只差嵌入传送石定型了。另一部分……我给你拿来。” 妮娜说着，在柜子中取出来了一个眼镜递给了白洛轩：“喏，你先戴上试试。” 白洛轩接过眼镜，戴上。妮娜拉开椅子，将白洛轩摁在了上面：“我打开了哦。可能会有点晕。” 说着，妮娜伸出手，在眼镜的框架上轻轻划了一下。 顿时，白洛轩感觉眼前的事物开始天旋地转了起来。镜片似乎是覆盖了一层滤镜，如果定睛看向一处，那么除了视线聚焦外的所有地方都在飞速的旋转。 仅仅几秒，白洛轩就感到头晕恶心，一阵反胃。 他连忙开启了黄金瞳，这才渐渐抑制住了晕眩感。 “怎么样？能忍得住吗？”妮娜在一旁，有些期待地问道。 “还好……”白洛轩淡淡开口。不过他自己也清楚，这种晕眩，在他成为灵师之前，只能依靠黄金瞳才能缓解。 “你试试站起来，走一走。”妮娜抓住了他的手腕，生怕他摔倒。 白洛轩站了起来。这么一会儿，黄金瞳已经完全适应了。他刚开始的步伐还有些蹒跚，渐渐地，他走的快了起来，在办公室内反复踱步。 “厉害啊。”妮娜在一旁赞叹道，“我就是受不了这个晕眩，所以根本没办法尝试传送。如果你可以的话，我就把手环按照你的尺寸定制了。” 她说着，迫不及待地拿出卷尺，测量了一下白洛轩手腕的粗细，然后又拿出一片玻璃：“拿你一滴血。” 说着，她刺破白洛轩指尖，用玻璃片接住了这滴血。 “你在这等着。” 妮娜话说完，就拿着血液一路小跑地去到了那块大玻璃球前，操作着。 透过办公室的玻璃能看见，那玻璃球被启动后，灵气朝着全部朝着中心汇聚，在其中，一长条铁片的两头被连接起来，塑造着形状。 几分钟后，在玻璃球的底部升起一支夹着小块传送石的机械臂，将它镶嵌在了已经形成手环状的铁片上。 传送石在于铁片接触时迸发出了丝丝火光，传送石上方不断爆出灵气，又被玻璃球内的灵气压了回去。周而复始，又是几分钟后，这颗传送石被彻底镶了上去。 不多时，妮娜拿着手环又跑回了办公室：“给你给你。” 说着，她抓起白洛轩的手，将手环给他戴了上去。 白洛轩摸摸手环，活动了下手腕。这东西贴合的很好，很薄，延展性也很高，戴上去并没有什么异物感。只是有些冰凉。在适应了温度后，就完全感受不到还戴着这东西了。 “这就行了？”白洛轩问道。 “眼镜是与手环联动的。你现在只开启了眼镜……”妮娜说道，“我录入了你的血液，你自己触摸手环试试，只有你能打开。” 白洛轩点头，按照妮娜的吩咐用指尖划过手环。 手环传来一阵震动。与此同时，佩戴的镜片上出现了画面。 白洛轩呆滞了好一阵，他左右扭头，原地转了几圈，不知道怎么来形容看见的画面。 简单来说……就好像是能看见自己的“落点”。 他觉得用“落点”这个词最为合适。 随着眼珠的转动，他的视线在哪里聚焦，哪里就会出现一个半透明的蓝色符号。如果是看向空中，或者是天花板等无法容纳一个人空间的地方的话，这符号就会变成红色。同时眼镜末端还会有细微的震动提示。 “你能看见了吧？”妮娜在一旁双眼冒光，“经过我的改良，这个新型传送装置完全可以做到任意传送。只要你能看见的地方……” “能看见。”白洛轩感慨道。 他发现这眼镜内大有乾坤。它甚至能识别出遮挡物。如果面前是玻璃，玻璃后如果有着足以落地的空间，则符号变蓝，可以传送。 可如果是对着一面墙，就算视线聚焦在墙面，落点显示也会在墙角处。如果墙角处空间不足，则符号变红，无法传送。 “你……你真是神了啊。”白洛轩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我要怎么传送？” “再点击一下手环就可以了。”妮娜说道，“不过还没有经过测试，你得做好防……” “喂！” 妮娜话没说完，就看见白洛轩唰的一下消失了。 再然后，他惊叹地声音从办公室外传来：“牛逼！” “你……你疯了啊！”妮娜推开门，“胆子真大，不怕爆炸了吗？” “我相信你。”白洛轩满脸都是喜悦，对着她说道。 “你……我……”妮娜一时语塞，见白洛轩没事，她哼声道，“那当然，我可是天才！既然这东西已经录入你的血了，那就送你了吧。我也谢谢你，有了你打头阵，我就可以量产了。” “送我……？”白洛轩惊喜道，“你真是个好人！” 妮娜嫌弃的摆手：“停停停，可别给拍马屁……呃，也别发好人卡。把你的体验详细说说，就当回报我了。” 白洛轩点点头，说道：“很丝滑，很顺畅。只是眼镜的眩晕感有点强，我从小有过这方面的训练所以能承受。普通人嘛……” 妮娜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个我尽量控制吧……”她思索了会儿，“不过我量产之后，受众群体应该是灵师吧。” 第109章 购买 “灵师……应该差不多。”白洛轩说道。 他又在实验室里传送了几次。判断出这装置的传送无论远近都是一秒。在落地时会有一瞬间的眩晕感，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了。而传送的间隔，大概是半分钟左右。 “你这时候真像个小孩。”妮娜看着他轻笑，吐槽了一句，然后说道，“行了，还有些注意事项你得认真听。” 白洛轩传送到了她的眼前。 妮娜坐在椅子上，说：“这个装置能传送，本身就是由传送石所驱动的。我之前在电脑上模拟过，如果在灵气很杂乱或是别的灵师结界内的话，传送有可能会失效。” “它的工作原理就是利用手环来判断你整个人的存在，再催动传送石传送到眼镜内置系统设定好的落点。”妮娜认真道，“如果落点符号是蓝色，但还是连续多次传送失败，就不要再尝试了。这种情况可能是手环无法检测到你完整的身躯，如果强制传送……” 她冷森森道：“小心只传送了半个身子过去哦。” “呃……”白洛轩听她说的心里有点发毛，“那如果我被别的灵师用灵气锁定了，还有效吗？” 妮娜想了想：“分情况。手环来判断你的身体是根据血液的。只要你的血液内没有地方灵师的属性残留，大概就不会影响传送。” 白洛轩听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么看来，这个装置还不能完全和传送石画等号。现在的科技还做不到和传送石一样无视任何状态强制传送。 “传送石都是一次性的。这个装置也有次数限制吗？”白洛轩问道。 “有。”妮娜说，“我计算过，在普通的环境下，一天最多传送五次。这个数字跟区域灵气浓郁度成正比。在你不使用的状态下，它会自动吸收灵气来充能。如果不负荷的话，用三四年不成问题。” “我明白了。” “明白啦？”妮娜露出一个坏笑，“走吧，好好测试一下这个新玩意，跟我来。” 说罢，妮娜带他来到了办公室后方的房间。她推开一个门，里面是一个空旷的场地。 而后，妮娜拉下门边的按钮，顿时这个房间的灵气含量在飞速的上升。这种灵气显然不如森罗园内那种纯净的灵气，却还是让手环充盈，恢复着传送次数。 白洛轩身形一顿，有种不好的预感。 …… 几个小时后。 当两人从地下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 白洛轩浑身疲惫。他硬生生是在妮娜的强迫下传送了几十次，为她提供了足有二十页纸的宝贵材料。 代价就是……本来没什么副作用的传送，也让他感到了强烈的疲惫。并且传送装置至少要一整天之后才能再次使用。 累归累，白洛轩自己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譬如，如果视线极其开阔，那这装置的极限传送距离就会是在七百米左右。 对白洛轩来说，他觉得这已经够用了。 仔细想想，自己目前最有效的输出手段并非熔岩火，而是那把左轮似的手枪。出伤快，还没有副作用，只是充能需要时间。 现在还不是灵师，熔岩火的威力还难以伤到真正的灵师，更多是用于辅助。至于苏柒柒送来的那杆长枪……在它进化为赤晶枪后，自己似乎是从未用过。 枪法他曾学过一些，不过这毕竟是个近战武器，还只是“普通人”的自己使用它的风险要大于收益。 他本来还苦恼，恐怕要等到成为灵师才能使用赤晶枪……可现在看来，在有了这个传送装置后，自己的战斗方式也是时候有些改变了。 至少可以尝试将赤晶枪用起来了。他可以保证，在贴身作战时，用赤晶枪的威力会比用那把手枪更加强大。 在离开夕阳公司之前，白洛轩还是买了个传统的传送装置。此外，妮娜还给他看了不少在实验室内生产出来的东西。 其中就有当初攻击乌鸦的那把子弹会开花的枪。以及……令他没想到的，先前在妮娜家中看见的那个沙漏也不只是装饰品，而是能存储灵气的装置。在存储满的情况下，可以恢复望月阶段灵师一半的灵气。 这东西的设计灵感来源于灯笼花，虽然效果不比天然野生的灯笼花，但多带上几个，灵师的续航也不用愁了。 这些东西眼花缭乱，白洛轩花了近一半的积蓄，买了不少市面上禁止的小玩意。 妮娜也说为了感谢他的大力支持，决定帮他改良一下眼镜的系统，让这个眼镜更加全面一些。 在达成共识后，双方都觉得自己赚大了。 白洛轩心满意足地走在了街上，戴着眼镜，感觉风都香甜了起来。 “瞅瞅你那得意忘形的样子。” 在一处人较少的路段，炎灵终于忍不住飞出来，说道。 “我表现的很明显吗？”白洛轩说道。 “那倒没有。”炎灵嘟着嘴，“只是我认识你之后，就没见过你这么开心。哪怕当初开元结束，你也没有。” “是么？”白洛轩微微一怔。印象里，自己就算没那么的乐观主义，心态也是蛮好的。至少正面情绪肯定要比负面情绪多。 “是啊。我……说不上来。”炎灵说，“这么一对比，我总感觉你之前的开心都不是发自内心的。” “哈？小炎灵，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炎灵沉默了一会：“诶呀，不管了不管了。我也说不明白。嗯……洛轩，我饿了，我们吃饭去吧。” “你…没事吧？”这会轮到白洛轩有点诧异了。元灵，还需要吃饭？ “我能有什么事？赶快的，我真有点饿了。你找个角落偷偷喂我，别被人发现就行。”炎灵笑了下，“要不然精神病院就来抓你了。” 听后，白洛轩不禁失笑。让炎灵坐在自己的肩上，扭头朝着一条商业街走去。 现在是傍晚六点。商业街的人流量距离高峰期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马路边，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人。 白洛轩跟着人流，走进了一整片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之中…… 第110章 汇合 接下来的两天，白洛轩难得轻松。 楚元之那边，他们对于【蝰蛇】的调查仍然没有减少，在他们的努力下，似乎又找到了什么新的线索。此外，在淘漉城的境内，还出现了【叶子】的气息。 据楚元之所说，现在他们也脱不开手了。自己身为会长，又带着妮娜在追查【蝰蛇】，没办法，只能又找了几位花浮会的人前来淘漉城寻找【叶子】。 妮娜也没有宅在家中了，她直接住在了夕阳公司的实验室。除去远程帮忙楚元之，还忙里偷闲找了白洛轩几次，帮他一点点升级眼镜的内置系统。 这两天下来，几乎已经可以将他所购买的所有夕阳公司的产品互相关联起来了。那个眼镜已经成为了一个可以一键控制的“终端”。 在去夕阳公司的过程中，白洛轩还见了几次洛莲。他得知那男人还是没有放弃寻找他的女儿，洛莲终究于心不忍，承诺就算天衍不管自己也会暗中调查，才让男人放下心来安心治病。 至于森罗园那边…… 苏家和天衍零零散散的又去了几次。媒体也知道这种事情瞒不住，与其被舆论冲垮，还不如主动播报新闻。只是他们播报的内容就不太重要了，专挑着边角料说个没完。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苏家在刻意压着事情热度。但森罗园全面封锁，就连地林区都开始大规模禁行……少数有所怀疑的人，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总之整个淘漉城在表面看来，一切如常，所有机构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转。 白洛轩趁此机会，在城市里四处逛了逛，和婷婷姐通了几次电话，倒是也感受了下淘漉城这座城市的魅力。 靠在围栏上，白洛轩望着日月湖的湖面，心中的浮躁被清风全然压下。 今天就是和苏柒柒约定的日子了。不知怎的，他总感觉这种景色看一秒就少一秒。索性就不再胡思乱想，全然投入了赏景之中。 他静静地站着，站了好长时间。 直到…… “哟，帅哥。” 一声呼唤在他耳边响起。 他扭头，看见一个头戴帽子，挂着耳机的少女。她披着一件皮衣，内搭一件露脐装，冲着他挤了挤眼睛。 白洛轩看了她一眼，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生。 “你是……” “是我。”女生离他近了些，“你的合作伙伴。” 白洛轩没急着点头，而是伸出手：“我借你的东西呢？” “东西？”女生微微一愣，继而恍然道，“哦！你是说这个。” 说罢，女生从袖口中抽出一张黑卡，递给了白洛轩。 后者收下黑卡，这才笑道：“这下可以确定你的身份了。” 苏柒柒吐了吐舌头：“你是不是不好意思把黑卡要回去，然后灵机一动？” “那倒没有。”白洛轩摇头道，“只是，就算知道你可以化形，也没法确定你一定是你。” “得了得了。”苏柒柒打断道，“本小姐言而有信，上次见你是真的忘了……这样吧，作为答谢，你以后在淘漉城用黑卡，会有最高的待遇。” “嗯？什么意思？” 苏柒柒说道：“每一张黑卡都是绑定的。我只有化形成你的模样才能使用。嘿嘿，我买了不少东西，现在你已经有了几十个vip的身份，还有一些特邀……” “呃。”白洛轩嘴角抽搐了一下，“难道黑卡的使用，你们苏家后台看不见吗？” “严格来说，黑卡是苏家给予贵宾们的最高待遇。贵宾的消费当然都是极其隐私的。”苏柒柒露出一抹坏笑，“不过嘛，硬要看的话，还是能查出来黑卡的具体消费的。但是，只要你的消费在一周之内不超过五千万，是不会引起苏家的注意的。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说什么，你只要不想着把哪栋楼买下来。” “所以不用担心，我没有花多少钱。”说罢，苏柒柒朝着他眨了下眼。 没花多少钱……？ 听着这句话，白洛轩不知为何心中有种无奈的感觉。这位大小姐对“钱”的概念，可和普通人对“钱”的概念不是一回事。 “时候差不多了。”苏柒柒伸手指了指对岸的岸边，“他们要开始送葬了。” 白洛轩微微点头。他站着的位置在通往日之岛的桥的另一面。距离月之岛更近一些。 早在昨天，皇区内的主路已经封锁，不准人员进入，确保送葬车队不会受到打扰。两人所在的位置，完全是从皇区的另一端绕路而来的。 这里能看到对岸的车队正在准备。日之岛上几乎站满了身着黑衣的人，少数几位身着白衣的人，簇拥在灵车旁。 随着车队缓慢的启动，两人也开始沿着湖边朝着对岸走去。 也许是觉得今天日子比较特殊……就算知道是一场欺骗，白洛轩也还是避免了衣服上有太多的花色，选择了一套纯白的风衣。可看旁边那人…… “走慢点吧。你穿成这样要是被发现了，会不会被抓起来？”白洛轩打趣道，“现在的皇区可不让人进入。” “放心啦，他们看不见的。”苏柒柒背着双手，时不时还哼着歌，“注意力都在灵车上了，谁会朝这里看？等我们走过去，车队肯定已经离开皇区了。” “行吧。”白洛轩耸耸肩。 两人并没有刻意控制行走的速度。等到了日之岛的木桥，皇区内果真见不到一个人影了。 再次走上木桥。白洛轩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湖水之上。 几天之前，这里还修建着一个庞大的舞台。现在的湖面虽说清澈透亮，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荷灯早就被收回了，看不出一丁点曾有过热闹的影子。 岛上的花也枯萎了很多，同样是室外，白洛轩却在踏上月之岛的一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我是不是漏了什么……” 白洛轩看着湖面嘟囔了一句，没等他细想，就被苏柒柒拽着，走进苏府的大门。 第111章 进入月之岛 “我猜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删掉我的掌纹。”苏柒柒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她解除了部分的化形，手上的纹身消失不见，皮肤如流水一般退去，几息之后变化成明显更加细嫩的肌肤。 随着一阵清脆的启动声，这扇足有四米高的门缓缓自动开启了。 “我就知道。”苏柒柒说着朝岛外瞥了一眼，“我们尽快。” 苏柒柒在自己和白洛轩身上点了两下，灵气覆盖全身，将气息完全掩盖。苏府大门缓缓关闭，两人就这么偷溜了进来。 刚出玄关，两人的身形不约而同的僵住了刹那。 就见在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遗像。地上的椅子摆放的有些杂乱，能明显看出，在遗像的正下方，有着放置棺材的痕迹。 屋内飘着香火的味道。 “我的天……”苏柒柒吞了口口水，“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亲眼看见这一幕。” 说着，她咂舌摇头，爬上了楼梯。 白洛轩也是第一次见到灵堂，不免目光多停留了一会儿。他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一直盯着地板上放置棺材的痕迹，微微皱起了眉。 上了楼。这里的采光极好，两人站在光下，驱散了心中莫名的压抑。 白洛轩忽然问道：“对了，柒柒。我有黑卡的话……还不够资格去天羽区吗？” 苏柒柒已经走进了走廊：“天羽区并不是由我们苏家全权掌管的。具体我也不清楚。但进入天羽区或是长住，都需要申请资格。有黑卡的话，申请资格就会非常容易，一路绿灯。” 她推开一个房门：“所以我们还是保险起见为好。洛轩，来。” 白洛轩跟着她进去，苏柒柒坐在电脑前操作了起来。她娴熟的打开一个个界面：“我的管理员权限还在。嗯……月之岛的阿姨们都不在，这就方便了。洛轩，你一会去月之岛，用我的电脑把你的身份，和我伪造的身份传输过来。” “月之岛？”白洛轩看向窗外。湖中的另一个岛屿在远方，上面盖着华丽的别墅，“那不是……？” “对，我自己住的地方。”苏柒柒往她手中塞了个摁扭和一个u盘，“这是直达我房间的传送装置，还有我的假身份。会用电脑吧？” 没等白洛轩回答，苏柒柒握住了他的手，帮他摁下了传送按钮。 “去吧。” “等……” 一阵强烈的光芒瞬间将他包裹，白洛轩顿时感觉身体飘了起来。然后就是天旋地转。 虽然他早就适应了传送的感觉，可如此突然，还是让他大脑发晕。等到包裹自身的光芒消失，他腿一软，倒在了一个软乎乎的床上。 一股自然地香气扑鼻而来。白洛轩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苏柒柒的卧室了。 映入眼帘的布置，让他一时间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传送错了。 除去这张足以睡下四个人的豪华圆形大床外。没有一点像是一个女生的房间。 床边是一扇连接阳台的落地窗，而在自己身后是一面书柜，摆放满了各种心理学的书籍。 床前又是一个画面。一个电脑桌三米长，放着一块大屏两个小屏，键盘和鼠标在显示器前各放了一个，墙上又挂了不少。桌上的摆件一点不比妮娜的少，但明显要整洁的多。 白洛轩收回惊讶，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把床上的褶皱捋平，然后来到了电脑前。 他打开主机，把u盘插了进去。 没用他操作，电脑上自动弹出了网页。他跟着指引一一弄好，没多长时间，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绿色对号，显示已成功发送申请，请耐心等待。 这时苏柒柒发来了消息：“稍等一会儿，等申请成功你把u盘带走就行。我给你登录的是虚拟机。” 白洛轩回了声好的，又把视线投到了房间的各处。 从电竞桌的角度看去，终于是能看见整个房间的全貌了。这里很大，大的像是一个客厅。再往内走能看见放在电视侧边的展示柜，展示柜亮着灯，里面是三件闪闪发光的礼服。 在电视对面的沙发旁，又有着一个展示柜，不过这个柜子上放置的就是一些小物件了。 白洛轩往里走了几步，心中不免感慨。 从这一个房间，也算是窥视了些许大小姐平时的生活。也不知这样的装修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白洛轩只是站在房间里，都有种舒心的感觉。 没过一会儿，苏柒柒那边发来消息。身份已经准备好了。 白洛轩将电脑关机，拔下u盘，准备离开别墅。 就在他推门准备走出苏柒柒的卧室时，一抹不起眼的绿色，突兀地闯进了他的余光之中。继而，他推门的动作止住了。 沙发旁的展示柜上，那抹绿色一直静静地躺在那里。 那是一个手镯，一眼假的手镯。 白洛轩瞳孔收缩，又后退几步，来到了这个手镯旁边。他没有动手拿起，就是那么仔细地盯着。 熟悉，如此熟悉…… 他又看向了湖面。 一瞬间，各种信息朝着他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发疯的男人，失踪的斤斤，平静的湖面，棺材的痕迹……以及，这假玉制成的手镯。 这些信息明明只是他在时间线行走时，由视线被动接受到的一幕幕。 他们之间似乎并无什么关联，可却是在此刻，一同冲入了白洛轩的脑海。 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白洛轩闭上了眼。他试着在精神空间看见这些记忆的碎片，却发现并不用自己的刻意控制，它们就自己拼接在了一起。 男人的癌症，那匿名而来的五百万，出云之瞳…… “原来……是这样。”好半天后，白洛轩睁开眼，长舒了一口气。 他表情有些怅然，一个完整的故事线，一个完整的因果关系就这么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抹绿色静悄悄地躺在展示柜上。 白洛轩又一次仔细地观察手镯。 它来到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但接下来的日子，它会永远在这里。 第112章 善人 苏柒柒已经在桥上等着他了。 白洛轩走出别墅，看着她神情有些不大自然。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出来？”苏柒柒问道，“我房间对你的吸引力这么大吗？” 见白洛轩没有说话，苏柒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在想…你现在活生生的站在我前面，那生日会时死去的人是谁？棺材里的那个人是谁？你用了什么手段才能瞒得住他们……？” “什么嘛。”苏柒柒噗呲一下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你觉得我是假的？其实只是一个鬼魂……实际上真正的苏柒柒已经死了？” “还是说…你看见了什么？” 白洛轩耸耸肩：“或许吧，我们要怎么去天羽区？” “在日冕区有专门通往天羽区的飞艇。距离这里不远。”苏柒柒摘下帽子，在手中转了一圈后收进储物手镯，“我们可以走过去。” 下岛后，两人立刻离开了皇区。 走在马路的绿化带边，发现白洛轩并没打算主动开口之后，苏柒柒踌躇片刻，还是问道：“洛轩啊……你觉得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怎么突然问这个？”白洛轩淡淡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我觉得善恶很难定义。” “实话说，你认识那块玉镯的主人吧？” 白洛轩也没打算隐瞒：“不算认识，只是恰好知道这件事。” “果然啊……”苏柒柒沉默了一会儿，“我承认是我做的。是我杀了她，也是我清空了她所有存在的记录……你觉得我是恶人吗？” “你在引导我……”白洛轩看向她，“我的看法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很重要。至少现在很重要，我们可是合作关系。我不希望有任何影响你对我信任的事情发生。”苏柒柒认真道。 白洛轩思索了会儿：“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苏柒柒低下头，脚步都有些不自觉地放缓了，“真相就是，这是我和她的一个交易。” “交易？” “嗯。斤斤走投无路的时候，选择来皇区乞讨，希望这里家景显赫的人能为她伸出援手，为此她愿意放弃一切。” 听到“放弃一切”这四个字时，白洛轩一下子就恍然了起来。“交易”这个词原来是这么来的……一切，当然包括生命。 “就是这么简单。”苏柒柒说道，“我与她达成了交易，在她的眼中，我也是做了一次善人。我不想去关心他父亲的病多么严重，我也不好奇他们之间怎样的父女情深。只是因为她提出的条件足以打动我，恰好，我也能给她所需要的。这算什么？嗯……各取所需吧。” “……原来是这样。” “不过她当时只跟我要了十万，仅仅十万。”苏柒柒神情好似有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就算这是她自己提出的筹码，可对我来说，生命如果有标价，再怎么破烂的人生，也绝不会只值这些钱。” 白洛轩意外道：“所以你格外给了她四百九十万？” “可以这么说。”苏柒柒回头眺望月之岛，“交易之后，她一直珍爱的手镯就留在了我这里，于情于理，我也应该回报她点什么。” “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么感……” “我，我可没有。”苏柒柒摆手道，“坦白来讲，我当不了会登上新闻，会被多数世人认可的那种‘善人’。世界之大，有多少贫困，有多少苦难？当你对别人的帮助超过一定数量，那就不再是你的慈悲，而是你的罪孽。” “你无法帮到的人，就会开始憎恨你。这就是人性。早在元来之年就有过证明。” “……”白洛轩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还是很矛盾。” “是啊。”苏柒柒抓了抓头发，“很矛盾，就算知道了又怎样？看到，听到那些事情还是会让我有所动容。所以我只能不听，不看。” “好吧。”白洛轩又说道，“不过我还是有一点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将她变成你的？” “小把戏而已。”苏柒柒道，“在她体内注入一些我的血液，再用瞳术附身，化形成我的样子。之后我躲在暗处操控就可以了。” 白洛轩听着，默默地点了点头。苏柒柒的说法和自己先前的猜想基本吻合。 今天他再次回到日之岛的时候，才想起在苏柒柒生日那天，还有一个令他怪异的地方。 那时候他伸手触摸到了湖水中的血迹，可他却看不到血液中有红莲火的痕迹。 看来就算在斤斤的体内注入了苏柒柒的血液，也很难躲过专业的检查。 原来死亡方式都是有所准备的啊…… 尸体被合金莲花砸的支离破碎，真真假假的血液混在水中，这才成功瞒天过海。 想到这里，白洛轩不禁开口道：“可是在你解除魂附之后，化形效果不会消失吗？” “哈哈哈……”苏柒柒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化形的确会解除，但你觉得，苏家的人，会在看清我死亡过程的前提下，大费周章的再为我尸检吗？” “我的死，会让很多人兴奋地彻夜难眠。白天又要摆出一副悲伤的样子，真是难为他们了。其实我只需要瞒住最开始见到尸体的那几位了。事实证明，我的计划并没有出错。” “……”白洛轩有些失语。 送葬车队已经出发，入殓早就结束。接下来的结果就是苏柒柒这个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她早就料到了。 “七大家族里一直有着明争暗斗。这很复杂。总之，我这个大小姐甚至不在候选的继承人里，就已经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苏柒柒苦涩地笑笑，不知是自嘲还是无奈。 关于这些，白洛轩还是第一次有所触及。 在白家生活了数年，最大的勾心斗角还是白竹想尽一切办法让白洛轩打开装着虫子的盒子…… 做了个深呼吸，苏柒柒递给白洛轩一半的耳机，脸上的乌云消散地无影无踪。 “唉……呀。”苏柒柒伸了个懒腰，“再往前就要离开市区了，那条道路景色很好，听歌一起走吧。” 第113章 前往天羽区 两人又走了半个小时，在一扇拱门前停下了。 这里是一座小山包，在山顶还能看得到“皇区”。只是……别说离开市区了，甚至都没有离开“市中心”。 这座山包面积不大，种满了树木，孤零零的矗立在市区内也并无突兀。白洛轩早就在酒店或是各种地方看见了山包不少次，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来到这里。 “没走错吗？”白洛轩伸手抚摸了一下面前的拱门。 拱门不算很大，只有三米高，甚至会被树木盖住。拱门内什么都没有，框住了远方的高楼。倒很适合拍照。 “没走错，要拍几张照吗？这里风景很好，我可以给你当模特。”苏柒柒嬉笑道。 “还是免了吧。”白洛轩抬头看了看，透过浓密的树冠，能看见湛蓝天空中漂浮的几朵云彩，“天羽区就在这上面？” “你这个人真无趣啊，”苏柒柒轻叹口气，然后解释道，“严格来说，天羽区在地林区的正上方。这只是一个通道。”她说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张卡片，依次贴在拱门的石块上。 卡片发出一抹光芒，这光芒流到拱门之上，形成了一道发光的门，紧接着，拱门之内开始变得虚幻，形成了一道旋涡。 “竟然是这样……”白洛轩感觉光芒有些刺眼。 “天羽区修建成功十多年之后，才研发出这种传送门。可以直达飞艇的站台。”苏柒柒可惜道，“若不是大多数人无法承受超远距离的传送，不然走进去直接到达天羽区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抓住白洛轩的手腕，迈步进入了拱门之内。 在两人的身躯完全没入光芒之后，传送门立刻消失，拱门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面前的白光扑面而来，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脚下再度凝实了。 踏在地面之上，白洛轩回头一看，发现自己正是从一个和山包上相似的拱门中走出。 这是一个很大的站台，完全漂浮于空中。四周是金碧辉煌的建筑，建筑外，则是“层峦叠嶂”的云海。如此云雾缭绕之间，阳光更加清透，铺潵在脚下合金修建的地面。 整个站台的修饰风格类似于港口。一处巨大的开口，光是宽度就足有数百米，在这的空中，漂浮着数架大小不一的飞艇。 无论是在这一侧，还是对岸，都不断有人从同样的拱门中走出，或是走入建筑，或是登上停靠在岸边的飞艇。 苏柒柒说要去买杯咖啡，扭头离开了。 白洛轩在四周逛了逛，发现这里完全就是一个小型的商场。包围了站台的那些金碧辉煌的建筑，从餐饮到住宿，甚至连影视都有所包含。 这些招牌都用着统一的色系，抓眼又不张扬。思索片刻，他去到就近的一家奶茶店买了一杯果茶。排队的人不多，等拿到果茶的时候，他正好收到了一条消息。 “您预定的飞艇将于三十分钟后起飞，请到八号站台进行安检，检票。” 八号…… 白洛轩走出店铺，扫视一圈，八号站台就在他的附近。没走几步，就看见苏柒柒从咖啡厅里出来，朝着他走来。 “呃……”苏柒柒左手拿着一杯咖啡，右手拎着一杯，在看见白洛轩时，她表情一下子僵了起来，“我说你……” “……”白洛轩也是一顿，缓缓将吸管从嘴中拿了出来，“我……咳，你那一杯其实还没好。我这就去给你拿。” “得了得了，别装了。像我小心眼似的。”苏柒柒没好气地将拎着的那杯咖啡塞进白洛轩的手里，“走吧，赶快登艇，一会儿赶不上了。” 于是过了安检，两人排队走进了飞艇之内。 飞艇很大，乘坐百人毫不费力。两人所订的票是最前端的观景舱，里面更是一个豪华卧室。配备的食物以及设施，和酒店几乎一样。 除此之外，最扎眼的就是那一整面的大窗户。站在窗边，仿佛就站在了云海之上，脚下轻微律动的白色浪花，而抬头，则是纯净的无垠蓝天。 苏柒柒进到观景舱后，坐在了窗边的茶几前，望着窗外不说话。 白洛轩将咖啡放到沙发边的桌子上，多少有点无地自容。他尴尬地挠头道：“不好意思，我没想到……” “也不用道歉啦。”苏柒柒转过头来，“我又不是因为那杯奶茶……我只是感觉你的某些方面像个木头，也不能这么说……嗯，总之对所有人都很有边界感。” “边界感？” “是啊，各方面的。”苏柒柒摊手道，“我与你早就相识，就算见面次数不多，也算是熟人吧？但几次相触下来，我还是感到很明显的疏远，就算你不是刻意的。” “我有么？”白洛轩微微蹙眉，思索她说的话。 “有，也许是你自己感受不到吧。”苏柒柒说道，“这并非是什么坏事，不过作为你的朋友，我多少有些不开心。” 在说“朋友”二字时，苏柒柒语气明显加重了一些。 可白洛轩似乎并无察觉，半晌后，他点头道：“好吧，我以后注意一些。” “你怎么又变成人机了？”苏柒柒张了张嘴。 “啊？”白洛轩一些话卡在嘴边，“那我应该怎么说？” “你……算了，谁管你。看你像是没睡醒一样，不如你去补补觉吧。”苏柒柒说罢，重新扭头看向窗外，不再理他了。 白洛轩莫名其妙地摸了摸下巴，感觉自己的确有点困。他揉揉太阳穴，也站在了窗边。 他总觉得苏柒柒话中有话，却又莫名排斥去细想这件事。这个人……实在有些变化莫测。与其去揣测一个合作伙伴究竟作何想法，还不如把目光放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飞艇悄无声息的启动了。 听说天羽区是建造在一块巨大的浮空石上的。面积足有上百平方公里。之前只在网上看到过，如今能亲眼所见……可比补个觉赚多了。 飞艇很稳，很静，速度却快的出奇。看窗外看不出什么，但时速表上却显示每小时两千多公里，远超普通民用客机。 没过太长时间，那“巨大的浮空石”就已经出现在了视野内了。 远远的，看过去只是横在天空中的一条线，后来看到了上面一些极高的建筑的反光，再靠近，就是震撼了。 进到了天羽区，自然看到了“天空中”。天空城建在了天羽区最中央，是一栋完全按照城堡的模样来建造的建筑。 据苏柒柒所说，天空城已经是在淘漉城乃至整个洛云大陆能找到的最顶级的建筑了。 这里共有一百零一层。高四百三十米。不止是关于淘漉城的重大会议会在这里举行。一些顶级拍卖会，高奢品牌的展览也会选择在此处。 天空城内的财富令人难以想象。整体修建风格也十分高雅。 白色为主，淡蓝为辅，水晶点缀，阳光下闪烁着绚丽光芒。像是从童话世界搬出来的一样。 第114章 天空城 相比之下，它周围的建筑虽也有新意，但显然吸引不住眼球了。 白洛轩一边看着玻璃外的景色，一边看了看飞艇电子屏幕显示的天羽区立体地图。 整个天羽区的修建风格和“皇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围绕着中心来修建。不同的是，在天空城的周围，建筑一圈圈要低于它，直径七公里后才恢复各样的高度。 完全是将天空城簇拥了起来。 “我们一会儿就要去那里。”苏柒柒喝了口茶，轻声道，“不过可能会有点麻烦。” “为什么？” “我伪造身份的时候，发现天空城的系统进行了升级。我们进入的时候，有极小的概率会检测出来我们的身份异常……” 白洛轩蹙了蹙眉：“这种情况要是发生了，我们是不是连天羽区都没办法待了。” “这种情况发生了我们就得强闯了。”苏柒柒吐了吐舌头，“非常局面非常应对。不要那么遵规守纪嘛。” “等等，强闯……？”白洛轩连忙打断道，“天空城那里难道没有守卫？” “有，比皇区里的守卫加起来还多。”苏柒柒淡然道，“不过我有一个大致的计划，但是得去看看才能确定。放心，成功率很高。” 听后，白洛轩无奈道：“你是要用瞳术吧？你想清楚，如果真的被发现了，你所有的秘密都要公之于众了。不如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吗……”苏柒柒摸了摸下巴，“今天已经是流金的开采时期了。流金纯度已经达到最高。七天之后就会衰弱。如果在这七天内，我们没办法进到地下，就只能等明年了。” 她算着，莫名笑了起来：“嗨呀，高风险高收入嘛。得有点自信才行。我能骗过整个淘漉城的人，还骗不过天空城这些小小的守卫？” “好吧。希望我们不会被检测出来。”白洛轩只能点点头。事到如今，他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飞艇逐渐降低高度，行驶进了一片空旷的空间。 飞艇的停靠点在天羽区边缘的地下。这里的浮空石被挖出了一大个口子。受其影响，这里的地面是带有一丁点倾斜的。 以防挖掉更多浮空石导致倾斜角度变大，从飞艇的停靠点到达地面，只修修建了扶梯。下艇没几步就能走到。以最大程度减少所需的地下空间。 白洛轩刚一下艇，便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这里的温度比预料的更低一些。耳边是数十架飞艇产生的巨大噪音。 如此环境下，白洛轩默默地跟在苏柒柒的身后。后者很是熟悉这里，带着他一路出站，坐上了电梯。 电梯一点点上行着。经历了灯光逐渐减少，再有阳光照亮地面。 清透的阳光从高楼的缝隙中挤出，正好对着电梯。 白洛轩一手挡着阳光，花了些时间适应刺目的感觉。他走出电梯，仔细地观察周围。这里……实在是太超乎想象了。 他本以为在飞艇上俯瞰了全貌，多少会有些心理准备，可真脚踏实地的到了此处，那股无与伦比的压迫感，还是让他倍感惊讶。 这就像是……穿越进了科幻电影内一样。 素月城并不落后，修建的建筑也很是超前。可白洛轩却从未想过，会有建筑的每一部分墙面都是一块形状各异的屏幕。 这些屏幕光滑，手指划过上方甚至能留下轨迹……他也没想过，在他驻留的地面，会开出一朵朵虚拟的花朵。他站立的时间越长，这些花朵蔓延的越广。 放眼望去，有不少戴着虚拟眼镜靠在某些建筑上的人，他们手指在虚空点击着什么，脚下的草地已经形成了一片绿洲。 “震撼吧？我敢打赌，无论见识多丰富的人，第一次来天羽区都是会你这种表情。哈哈哈哈……”苏柒柒走到了他的身边，笑道，“这里代表着人类科技的巅峰。你所见到的，是整颗星球能达到的极限。” 人类科技的巅峰，整颗星球的极限。 听到这两句庞大的形容，白洛轩却是感受不到一丝夸张的成分。 没错，这里就是巅峰，就是极限。 他一抬手，抓住了空中飘来的一块虚拟屏幕，上面出现了天羽区的简略导航路线。紧接着，他的手机自动亮起，同步了虚拟屏幕上的信息。 之后，这块屏幕变淡，消失不见。 “感觉和地面完全是两个世界。”白洛轩咋舌，感慨道。 “那是当然，整颗星球只有两大块足以盖楼的浮空石。这一块在淘漉城，苏家几乎在这一块投资了城市资源的百分之七十。”苏柒柒说道，“不过现在还有很多技术没有突破，天羽区六年前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这几年都是在巩固天羽区的所有系统。更多发展月流区了。” “另一块浮空石……说的是云中之地？”白洛轩恍然道。 “是啊，云中之地也被称为云上城。云上城云上城，当然是在云上啦。那里啊……听说整个城市都是以灵气建造的。可惜我没有去过。”苏柒柒想了想，说道。 聊到这里，白洛轩也想到了一些关于“云中之地”的消息。 这座城市从不出现在网络上，也几乎看不到去那里旅游的人……可这座城市却一直占据着整片洛云大陆最强城市之名。 此外，关于云中之地就只能想到“云上学院”了。作为世界上第一个灵师学院，几乎所有人都有所耳闻。 不过白洛轩也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对云上城的了解就止步于此……在苏柒柒说“两块浮空石”之前，他一直以为云中之地只是形容，压根没想到这座城市居然也是漂浮在天上的。 白洛轩看着脚下的花朵已经蔓延了近两米，又问出了一个疑惑：“为什么苏府不建立在天羽区呢？” 苏柒柒看了眼他的脚下，露出一抹看透一切的笑容：“怎么到了天羽区，你就变成了提问机器了啊？哈哈哈……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想？天羽区与其他大区交通不便，苏府当然不会建立在浮空石上。” “我几年前也在天羽区住过一段时间。住久了就有点想念地面的花花草草……嗯，总的来说还是住在月之岛舒服。”苏柒柒看着天空，回忆着什么。 第115章 入侵 突然，苏柒柒目光悄悄瞥向了他。 而后趁白洛轩不注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了一个踉跄。 “诶呦。” 苏柒柒的力气可不小，还在愣神的白洛轩被突如其来的拉力吓了一跳，迈出两步稳住身形。脚下的花全部消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苏柒柒依然拽着他的手腕，“走啦走啦，花谢了。” “花……什么花？”白洛轩扭头避开视线，“我只是累了站一会儿。既然你熟悉天羽区，那快带路吧。” “是么？我可不信你的狡辩，过来吧你。”苏柒柒手中再度用力。灵师的体魄展现了出来，白洛轩被她抓着愣是挣脱不开，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天空城修建在天羽区的正中央，以它为中心，道路呈现出蛛网状。因此，无论从哪里都能很快走到一条可以完整看到天空城的道路。 真正走进了科技之中，才会天羽区真正的与众不同。 由于地面上道路修建的规整，所以天羽区大多数的交通都是在“空中”的。最高一层是各种球形的飞行器或是飞行汽车。其次是修建在半空，用于通车的道路，如同一个巨大的立交桥。 而在两人所站的地面一层，就完全没有机动车的影子了。几乎都是步行的道路。少有几人坐在一个碗状的“车”里，就算有轮子速度也不比步行快多少。 几分钟的路程，苏柒柒就已经拽着他走到了一条宽阔的道路上。沿着这条路直走可以直达到天空城的西北门，远远地，天空城在视野的尽头竟是显得有些精致。 终于是松开了手。白洛轩有些僵硬地揉了揉手腕，这一路上他可是受了不少目光。可算到了个人流较少的地方，他说道：“大小姐，您这是干什么？我还能跑了不成？” “哟，你还想跑？那幸亏我抓着你了。”苏柒柒轻哼一声，“你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免得你注意力又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过去。” “你说这话的时候真像我族里那些上课的老师。”白洛轩无奈道。 “老师？也不是不行，你要是愿意尊称我一声……” 听着她顺坡下驴，戏谑似的接上话，白洛轩嘴角抽搐了一下，伸出手将她的嘴捂住：“打住吧。” 苏柒柒一惊，显然是没料到，看着他的手不说话了。 只是白洛轩并没有注意她表情的变化，继续朝前走去。前者在原地站了几秒，踢开脚边飘来的一个电子屏幕，追上去后没好气道：“我说，就算你防备我，也不至于用上灵气吧？怕我在背后偷袭还扭头就走这么快？” “防备？灵气？”白洛轩听到后愣了一下，还没等他说话呢，苏柒柒自己先反应了过来。 “等等，不对……”她双眸中泛出红色，“你不是灵师，为什么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灵气？” “嗯？”白洛轩眉头一皱，他第一反应就是感受错金印，然后他也开启了黄金瞳看向自身。 果不其然，自己的全身，不知何时附上了一层薄薄的灵气。苏柒柒同样如此。 他打量了一下苏柒柒，心想这种灵气附体的状态，一般会在灵师注意力集中或是警戒的时候才会有所体现，并且很细微，若无瞳术根本无法发现。 就凭苏柒柒刚才说的话，她身上的灵气也绝不是自己释放的。 ……好像有些不对劲。 错金印仍在无休止地运转。 “退两步……” 白洛轩神色凝重了起来，他缓缓迈开了步伐，一步一步的后退。 莫名的灵气附体，通常来说也有被其余灵师锁定了的可能。不过两个瞳术在这里都没有发现异常……要么这灵师达到了五阶段以上，要么，就是另一种可能…… 他持续后退着，果然在退到某一处时，身上的灵气全然消失了。 “这……”白洛轩仔细看了看，自己的面前是一面很微弱的灵气墙，将什么东西隔绝开来。 内部的灵气明显更加“粘稠”，只要将手伸进去，就会立刻被附着在上方。 周围陆陆续续有人进出这面无形的墙，无一例外都被覆盖了一层。 “源头好像是天空城……”白洛轩开口说道。 苏柒柒双眸完全变成红色，她盯着天空城好一会，惊叹道：“天空城，居然真是从天空城散发出的灵气……怎么会这样……？好反常。” “难道是什么新型的科技？” “不，不是。”苏柒柒说道，“这股灵气似乎很纯粹，比一般的灵气都要干净。现在的科技根本无法模拟出来……就算是用于存储灵气的装置，将灵气放出来后都会有所变化。” 苏柒柒摸了摸下巴：“这不像个好征兆，若不是跟你退出来，我还真感觉不出里外灵气的区别。” 在两人交流的同时，在精神空间睡觉的炎灵也睁开了眼。 她睡眼朦胧地睁开眼，快步来到了那颗旋转的球体旁边。 “嗯？发生什么了？”她伸出只手，感受着错金印的流转，一股无与伦比的冲击从中传来。 金色的光波扩散开，炎灵眼神微眯，手掌和球体之间的间隔，金色与暗红色开始交融。 渐渐地，炎灵的表情从震惊变作了惊慌。她暗叫不好，连忙就要将手挣脱开，却发现在金红色中忽然冒出了一丝丝绿色的丝线，缠绕住了她的手掌，手腕。而后，危机感愈加强烈，刺激着她的大脑。 有什么气息，正在借着错金印瞒住白洛轩的感知，闯进这片精神空间。 “洛轩！洛轩！”炎灵大喊两声，手中的暗红色更加强烈，试图挣脱这些绿色的丝线。 可回应她的，却是意料之外的另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带有几分俏皮，在整个精神空间内炸响。 “这么多年了，居然真的有人能承受预言……” 炎灵冷汗直流。她能感觉到这声音的主人带有很强的威压。现在自己的本体还在错金印中，对此根本无法抗衡。 “什么人？！谁在说话？”炎灵身体有些发软，半跪在地上。那些丝线越缠越紧，将她的力量全部锁住。 “哦？居然是元灵……”声音再次出现在精神空间，“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来吧，你一定可以的。” “你要干什么？！”炎灵对着空间喊道。 这么一股蛮横地气息闯入精神空间，错金印竟没有丝毫反应。不止如此，这声音的主人，甚至利用了错金印以及炎灵的存在，将整个精神空间隔绝。 这样的话，白洛轩根本就察觉不到精神空间内所发生的事…… 炎灵真的有些慌了。同样的，她现在也感受不到白洛轩。熔岩火仍然平静，至少可以看出白洛轩现在并没有在战斗。既然这样的话，无论他正在经历什么，炎灵都只希望他能快一点离开。 “他就要来了……元灵…你还是先安静安静吧。” 此话说完，缠绕在炎灵手中的丝线消失不见。炎灵一下子跪倒在地，可也就是一瞬间，她又立刻站起身，熔岩火汇聚在掌心，一掌拍向了错金印。 现在想要联系白洛轩还做不到。只能先让错金印有所反应来提示。 “嘭——！” 可炎灵怎么都没料到，这一掌还没有接触到错金印，就被一道绿色的墙给挡住了。接着，她的身边不断出现同样的墙体，短短眨眼间，就已经将她禁锢在内。 第116章 一百零一层 “喂！”炎灵双手砸在墙面上。可隔绝掉的不仅是声音，还有她的力量。 能清晰的感受到自身的力量在飞速消散，炎灵再怎么喊，也听不到那诡异的声音了。 那股气息离开了精神空间。 “可恶啊……”炎灵咬着牙，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一手搭在囚笼上，静下心来后，她发现这个囚笼并没有多么强大，大概一天后就会自行消散。 不过，炎灵的本体本就在错金印内，无论是精神空间内的形态，还是漂浮的“小人”形态，都只是意识的化身。这个囚笼有些类似于结界，隔绝之后，她对于熔岩火的掌控也完全脱离了。 她坐在地上，也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白洛轩多少能感觉到一丝异常。离开这里，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离开这里…… …… “我们快到了。”苏柒柒轻声说道，“唉？附近的人这么少了吗？” 白洛轩疑惑道：“平时去天空城的人很多吗？” “不太清楚，但我住在天羽区那段时间，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来到天空城……”苏柒柒摊摊手。 “这样啊。”白洛轩点头道。突然，他听到耳边隐隐模糊的出现了什么声音。不知为何，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 “怎么了？” 苏柒柒就走在他的旁边，见他的模样，歪头问道。 白洛轩没有急着回答，他在心里叫了炎灵几次，却是没得到什么回应。这也正常，平时炎灵无聊的时候就在自己的精神空间睡觉，前段时间一直在奔波，她也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 想到这里，白洛轩摇头道：“……没什么。好像有点幻听。” “啊？你的精神压力得有多大啊？”苏柒柒说道。 “这个还好吧。”白洛轩耸耸肩，“我觉得我压力不算很大。” 听后，苏柒柒捂嘴笑道：“这样啊，那我把我的压力分你一些怎么样？” 白洛轩说道：“我现在不就是跟着你一起在瞒着所有人吗？” 苏柒柒恍然道：“嘶……也对啊。”她又挑了下眉，“实际上‘骗过所有人’在我看来是压力最小的一件事了。” “最小……”白洛轩略有吃惊，“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想的很多啊。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无时无刻都在变化。”苏柒柒伸了个懒腰，“现在我想的是，能不能瞒过天空城的安检。” 她说着，两人也就到了。 走到正门，光是那长长的阶梯就已经有三层楼的高度了。阶梯的尽头，一扇需要仰头才能看到顶端的巨大水晶门敞开着。内部是一片白光。好似这阶梯是通往天国。 走上楼梯，苏柒柒对着他说道：“你知道走上楼梯会怎么样吗？” “怎样？” “脑袋上自行出现一个光圈。”苏柒柒心源一闪即灭，在此期间她打了个响指。 白洛轩一抬头，自己的脑袋上方还真的飘出了一个金红色的光圈。红莲火的温度极高，短短几秒就让他感觉头发着火了。 “嚯，真神奇。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白洛轩配合的感慨了一句，然后将红莲火扑灭。 同样是用火的，这种程度的红莲火伤不到他，白洛轩却还是惊了一下，没想到温度居然如此之高。 “嘿嘿……”苏柒柒将自己头上的光圈也收回。 谈笑间，两人已经走进了大门。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由紫水晶和白水晶雕刻，宽十米，高度足有二十米的巨大壁画。壁画上，是一个飞起的天使，祂的那一侧是用白水晶雕刻，翅膀上的水晶尤为极品。祂手持长剑，直指一座被黑雾笼罩的岛屿。 岛屿的一侧，则是用紫水晶雕刻。壁画将近大远小处理的很好，细致入微。即便岛屿只占据了壁画的三分之一，却依然能看见那上方盘踞的黑雾中，有条黑龙的影子。 白洛轩看得有些入迷，苏柒柒没好气地再一次拽住了他：“传说而已。没什么可看的。” “传说？这是什么传说？”白洛轩问道。 “创世传说。是讲这颗星球的灵气是怎样形成的。很扯，没什么意思。”苏柒柒说道，“要说灵气是由一个外星人创造出来的，你信？” “呃，不信……”白洛轩下意识地回答。 越过壁画，是广阔的大厅。这里同样处处水晶点缀，一个闪烁着光辉的吊灯从顶端延伸而下。如同一个倒立的喷泉。在它的下方，是被映出花影的地板，以及前台。 苏柒柒拿出两张卡递给工作人员。 那人将卡片在机器上扫过，出现了二人的名字：白洛轩，秋梦。 “秋女士对么……”工作人员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又看了看苏柒柒。也许是她那身打扮过于的潮流，工作人员开口道，“能冒昧的问一下，您是来干什么的吗？” 苏柒柒瞥了她一眼：“我身份有问题吗？” “没有。” “既然没问题……知道冒昧你还问？”苏柒柒直接将工作人员手中的卡抽走，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走去。 一百零一层的天空城，并不完全是苏家的地盘。 进了电梯后，苏柒柒就拿出了自己本人的身份卡，得到权限后试着摁了几层。两人就在电梯里来来来回回坐了好几趟，好在没有碰到什么人。 试了半天，最后苏柒柒摁下了顶层的摁钮。 “可是我记得以前传送石放在九十几层啊。”苏柒柒郁闷地看着电梯门。九开头的层数已经试遍了，一百层正在修缮，只剩下了最后的顶层。 “叮”的一声，门开了。 这里的视野更加开阔，几乎能俯瞰到整个天羽区。 苏柒柒无心欣赏，靠着“大小姐”的权限，不断地开启一个个厚重的铁门。终于，她在最后一扇门前停住了。 “就是这了。”苏柒柒把白洛轩叫到了旁边，对着大门分别识别了声音，指纹，掌纹，虹膜。 繁琐的过程后，这扇大门终于缓缓地打开了。 第117章 来临 门内是亮堂堂的房间。两侧摆放着各种架子。 房间非常封闭，看不见任何的缝隙，正常客厅大小，在架子中间有一个由电脑组成的环形。不过此时大部分的电脑都已关闭，只剩下检测用的仪器还在运转。 进入房间时，白洛轩惊讶地感觉到了“阻力”。 回头看去，这间房间的门很是厚重，光是厚度就有着一米。没了门的阻挡，这里的灵气已经浓郁到可以增加“摩擦力”了。 进到房间，白洛轩做了几次深呼吸。相比起苏柒柒的全身舒爽，他反倒有些喘不过气。灵气这种气体，对于灵师来说是多多益善，可对无法感知到的普通人来讲，如果一个空间内只有灵气，不出多长时间就会被憋死。 这个房间内的灵气虽然没有如此夸张，但白洛轩还是升起了一股焦躁，只想着赶紧找到后离开这里。 他不再开口，埋头在一面架子中找着。 这些架子中摆放的东西有些超乎他的意料。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由专门定制的盒子封锁。裸露在外的，也都是些贵金属。 开启黄金瞳后，他能勉强分辨出，这些物品每个都散发着不同的属性气息。混合在一起就略显杂乱，属性的力量相互抵消，只剩下了澎湃的灵气。 突然，白洛轩看见了什么，蹲下了身子。 在架子的角落处，一颗由机械爪钳着的小石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颗小石子仅仅有着半个手指甲的大小，外表平平无奇。可在黄金瞳中，这颗石子散出的光芒却是金色的。极其纯正的金色。 金色……？这是什么属性？ 白洛轩心中疑惑。其它的属性他根据颜色多少能猜出一二，譬如蓝色大多和水，冰有关，红色就于火有关，紫色则是雷，电…… 可这金色…… 他凑近仔细观察，其它物品散发出的属性颜色，大概蔓延出一掌的距离就消融了。而这颗石子散发的金光，不仅没有消融，还在不断蔓延。甚至透出了房间。 白洛轩心中奇怪，呼唤了几次炎灵却还是没有得到答复。不得已，他打算试试在夕阳公司购买的眼镜。据妮娜所说，眼镜的内置系统升级完成后，已经有了在大数据库检测属性的能力。 正当他将手放到储物项链上的那一刻。 “彭！” 一声轻响。 那颗绿宝石迸发出来一瞬间的冲击，弹开了白洛轩的手。没等他反应过来，这储物项链自行的漂浮了起来。 紧接着，机械臂上的石子开始轻微的晃动，分明是在一点点挣脱机械臂的控制。 这是怎么回事？ 白洛轩瞳孔收缩，储物项链怎么说也只是个饰品，忽如其来变成这样，他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咻——” 也就在他犹豫的几秒内，机械臂上闪过电流，那颗石子就这么挣脱了出来，如同一颗子弹一般射向了白洛轩。 “咳——！” 这冲击力可不小，白洛轩连续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顾不得胸口生疼，他连忙拿起储物项链查看。发现那颗绿宝石上面竟然多了一丝金色的纹路。 再度尝试从中拿取物品，他惊愕的发现，储物项链内的空间变大了数倍不止，在其中摆放着的物品，也都镀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金光。在其中，完全找不到那颗石子的影子。 “储物项链把它吸收了……？”白洛轩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把什么吸收了？”一旁的苏柒柒听见动静，走了过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刚才有一颗石子……” 苏柒柒将手搭在白洛轩的胸口，灵气极快速的在他体内游走了一圈：“没事就行，传送石已经找到了，我们赶紧走。” 只见苏柒柒的出云之瞳已经全部开启，她的步伐很快：“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我们好像被什么气息锁定了，必须先离开这……呃。” 突兀地，她的动作和声音戛然而止。一股阴冷的浪拂过房间，灯光一个个关闭，两人的动作像是被人摁下了暂停键，甚至就连苏柒柒飞起的衣摆，也丝毫没有落下的意思。 恰好两人面向都朝着房门。现在不仅是房间内的灯光关闭了。就连房门外都全然见不到一丝光亮。 两人无法移动的时候，好像被一个黑洞吞噬其中，阴冷的寒气钻入骨髓。这并非什么冰属性灵师所造成的影响，而是完完全全的死亡气息。 在这种压迫之下，两个人的大脑都是异常活跃。可惜的是，黄金瞳无法开启。苏柒柒的出云之瞳就算还能勉强维持，但也什么都无法看见。“心言”同样无法发动。 没过多长时间，黑暗处出现了一双双血红的双眼，以及……忽近忽远的猫叫声。 这声音在黑暗的环境下尤为清晰，仿佛就在身前，仿佛就在耳边。 最后，一个高挑的人影在黑暗中逐渐显现出了身形，他腰间的挂坠无风自动。面具下的脸庞露出了一抹微笑。 “我们又见面了，白洛轩。还有……你。” …… “滋滋——” 细微的电流声后，存放传送石的房间重新亮起了灯。诡异的是，这里空无一人。 大门已经关闭。这里一切如常。 蓦然，房间内的空间开始扭曲，一个身形异常肥胖的人凭空出现。他的出现，让房间内充斥起了黑色的雾气。 肥胖男人戴着一个纹路类似于“猪”的面具。他嗅着鼻子，在房间内寻找了几圈，自言自语道：“奇怪，光明石的气息怎么消失了……？” 说罢，他又不信邪的在房间内继续翻找。他的动作之大，每一下都能让不少架子上的物品掉落。 不出一会儿，整个房间已经被他翻得一片狼藉，警报声早已响起。 “难不成被人拿走了？”警报声显然吓不到戴着“猪”面具的肥胖男人。他仍然自顾自地寻找。直到有警卫上了电梯，开始解锁紧闭的大门。 “奇怪，真奇怪，明明我布下的陷阱被触发了，为什么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呢？”肥胖男人困惑地挠挠头。 房间的大门已经开启，肥胖男人甚至没有看向门外的警卫，周围的空间再度扭曲，他就这么如同来时一样，消失在房间之内。 第118章 我还有 在那男人声音出现之后，白洛轩和苏柒柒身上的禁制终于解除了。 白洛轩一下子半跪在地，熔岩火的运转被极大程度干扰，想要将其控制出体比之前困难得多。 苏柒柒同样身体微颤，她的心源上已然勾勒出了两道花纹，红莲火缠绕在她的小臂，随时化作武器。 “一个拥有元灵，一个拥有瞳术。你们竟能走在一起……”男人一步步上前。每随着他迈出一步，苏柒柒身上的火焰就熄灭一分。 在走到苏柒柒身前时，那男人抬起手，对准了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不是你原本的样貌。” “你是……【猫】？”在威压之下，苏柒柒的火焰根本无法离开她自身一米，她紧盯着面具男人，语气愤然。 “正是。”【猫】淡然开口，他的手中出现了一道亮白的光波，扩散到了苏柒柒的身上。 就在光波接触到苏柒柒那一刻，她的样貌开始改变。瞳术被压制，她的双眸重新变为了粉色。金色的长发散开，在“秋梦”的皮囊下，苏柒柒那国色天香的容颜展露出来。 可现在的她，表情也逐渐变作了绝望。被【猫】发现，无疑意味着她的计划结束了。她想过【暗殿】的人并非那么好骗，但却没想到他们的动作如此之快。 究竟是为什么？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天羽区也已经沦陷，被【暗殿】侵入了吗？难道【蝰蛇】的行动只是幌子，只是为了掩盖【暗殿】的真正目标吗？ 她的脑海在不断的闪过一个个可能性。终于，在她瞳术彻底被压制关闭时，光芒停住了。 金色发丝胡乱地挡在苏柒柒的面前，有些遮挡视线。她低着头，没有再说什么。 对上【猫】——这个身份为【动物】的人，不会有任何的胜算。 在样貌暴露后，苏柒柒似乎也失去了抵抗的想法，瘫坐在地上。 【猫】目光只在苏柒柒身上停留了片刻，径直走向了白洛轩。他手指一挑，白洛轩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了起来。 脸色涨红，他可没有什么灵气来加强脉络。自己的身体也仅仅是经历过一次开元的强化，在这份威压下没有破碎就已经是奇迹了。被【猫】一下子托了起来，他顿感内脏生疼，一口血就要喷出来。 【猫】走上前，仔细地打量着他，而后略带疑惑地开口道：“你究竟是怎样从【猪】的手中逃脱的？你的生命在素月城就该结束了。” “是么……”白洛轩强行运转熔岩火，不顾灼烧感，使其在自己的脉络内驻留。他终于是能站直身子，“我不会死在素月城，更不会死在这里……” “哦？”【猫】不屑的笑道，“现在的你还能怎么做呢？” “你不是要我的元灵吗……？”白洛轩捂住胸口，而后从中带出了一抹火焰，“放过我们两人，我就把它给你。” 【猫】并未开口，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白洛轩又说道：“能从素月城追到淘漉城……呵，元灵对你们来说也很重要吧？不妨打个赌，是我先死掉，还是在我死之前，我将元灵摧毁在我的体内。” “就算威胁我，也要找个合理一点的理由吧？”【猫】摊了摊手，他显然丝毫不急，“就凭你？还能摧毁元灵？” “不信？”白洛轩上前一步，“你大可感受一下我的体内有什么。” 【猫】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蛮横的气息裹杂着些许浑浊的灵气冲入白洛轩岁心之内。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猫】的手被弹开了。 他的语气中难得有些波动：“错金印……？” “元灵的本体就在错金印内，我死了，错金印也会带着它一同消失。你觉得……我是在骗你吗？”白洛轩说道。 是么？其实白洛轩自己也不知道。人死后错金印会消散什么的完全是他即兴编出来的。此时他的背后已经布满冷汗。无论说什么，只要能多拖延住【猫】一会儿，希望就大一分。 “就算如此，你怎么将元灵剥离出来？”【猫】继续问道。 “我自然有办法。前提是……你答应不杀我们。”白洛轩说道。 【猫】冷声道：“我答应你。但……她的眼睛我需要挖出来。” “好。”白洛轩余光看向苏柒柒。发现她并没有朝这里看来的意思，她的心源仍然闪亮，一只手似乎在胸前干着什么。 白洛轩吞了口口水：“错金印也不是完全无法破掉，以你的实力，强行破掉不成问题吧？只要你能将我的错金印解决……” “那来吧。”【猫】没有丝毫废话，一只手摁住了白洛轩的胸口。 “咳……哇。” 紧接着，白洛轩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错金印剧烈的震颤，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全部震碎。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变得昏暗，他又一咬牙，硬逼着自己清醒过来。 险些涣散的瞳孔再度聚焦，白洛轩两只手抓住了【猫】的手臂，熔岩火在他的胸口冒出，本能似的爬上【猫】的身体。 “嗯？居然这么坚硬。”一击没能破掉错金印，【猫】微微惊讶，他不顾爬到身上的火焰，手中再度用力。 又是“嘭”的一声，白洛轩再吐出一口鲜血。 他挤出一抹笑容：“我…好不容…易…将她压制……你…你现在把……咳，把她吵醒了……” “嗯？”【猫】抬头看了一眼白洛轩。 “我…的元灵……醒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什么？” “呵…” 在白洛轩冷笑一声。之后，他将先前驻留在全身脉络的熔岩火全部调动到了手臂。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声，没有了熔岩火的辅助，他的骨骼在威压下开始碎裂。 白洛轩手中开始用力，在这份响声之中，熔岩火从他的手中喷出，已经爬上【猫】身体的熔岩火也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灼热，急速膨胀，融合。这些暗红色的火焰相互交融，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猫】紧紧地裹在其中。 面具下的【猫】眉头先是一皱，而后露出一抹欣赏的微笑。 “你的偷袭就只有这点本事吗？这些火焰可伤不到我。”【猫】说道。 “我…不需要伤到你……”白洛轩直视着他，毫无惧色，“我还有……同伴。” “轰！！” 第119章 事不宜迟 仿佛一颗炙热的太阳降临在了此处。 很快的，这颗火球被刀光所划破。空间仿佛出现了一瞬的静止，在第二声轰鸣还未出现之时，刚刚回过头的【猫】，视线对上了一双金红色的双眸。 苏柒柒手持长刀，在她的挥舞下，刀刃上的火焰扩大了数倍，又在接触到【猫】的瞬间反向聚拢。 在红莲与熔岩相触碰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嗡———轰！！” 本就伤的不轻的白洛轩立刻被冲击波击飞，在空中彻底失去了意识。苏柒柒也在翻滚了几圈后，倒在了地上，火焰仍然在燃烧，将她吞噬其中。 她只觉得温暖。这一刀过后，苏柒柒的心源已经暗淡了下来。 她的这两个灵技，全部都是蓝级，消耗自然是极大的。用“神兵招来”，唤出杀伤力以及灵气消耗都是最高的长刀，配合上“火神之怒”……她体内的灵气瞬间被抽掉了九成。 她没有丝毫的保留，甚至连出云之瞳都极大程度的开启，只为确保这一击精准命中。 哪怕没有沟通，苏柒柒也知道白洛轩一直在尽力争时间，这才让她来得及结印释放火神之怒……这已经是她目前能做到的最强一击了。 接下来，就只能等待，是【猫】受到重创，这禁锢他们的黑暗消失；还是【猫】重新站起来，将自己杀掉。 苏柒柒闭上了眼，无论是哪一个结局，都不再着急了。 她就这么闭着眼，直到感觉体内的灵气好像重新充盈了起来。好像感觉到了有风拂过自己的脸颊，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喂，你睡着了？” 白洛轩蹲在了她的旁边，戳了戳她的肩膀：“我们出来了。” “出来了？” 苏柒柒“蹭”的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她一眼就看见了身边的白洛轩，警惕地保持了距离：“别过来！你刚才还全身是伤，现在怎么……？你是什么人？！” 可不是，白洛轩板板正正地站了起来，别说伤了，就连衣服上的血迹也消失不见了。 而两人，现在竟是躺在了一片草地之上。 “我就是我啊。”白洛轩苦笑道，“我在那片黑暗中好像没有昏迷太长时间就醒了，之后……身上的伤都不见了。” “嗯？”听他一说，苏柒柒也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体内。不是错觉，自己的灵气也全部恢复了。 她对灵气的感知很细微。这灵气并不是恢复到了最佳状态，而是……和自己被吸入黑暗之前是一样的。 再看自己的身子，仍然是“秋梦”的模样。刚才本应该被红莲火烧成灰烬的衣服还干干爽爽的穿在身上。 “真的是我。”白洛轩怕她不信，凑上前，“你看，熔岩火。你看，黄金瞳……” 苏柒柒张了张嘴，有些不可置信。说是心存希望，其实她刚才已经闭眼等死了。真活下来后，她又怀疑了起来，【动物】会这么脆弱吗？ “放心，我们真的逃出来了。”白洛轩摸了摸下巴，凝重道，“全靠你的那一刀。” “我伤到他了？”苏柒柒问道。 “不知道，我没看见就昏迷了。不过在【猫】试图冲破我错金印的时候，我的感觉很奇怪。这怎么说呢……他的气息，好像不是本人。” “好像只是一个分身在对付我们。挨上那一刀后，分身大概就消散了吧。”白洛轩说道。 “分身……”苏柒柒默默点头，如此解释倒是合理了许多。 她又思索了片刻，拿出手机看了看。 现在是下午的三点。距离他们进入天空城的一百零一层遇到【猫】也只过了半个小时。而两人现在所在的位置竟然是在地林区，距离森罗园只有十几公里的直线距离。 这速度，简直比坐飞艇还快。 苏柒柒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储物手镯，发现那几颗传送石还静静地躺在里面。 她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自己假死被【猫】知道了。肯定会再一次被暗殿盯上。只有赶紧进入到地下矿区，才能真正避掉【暗殿】的视线。 已经是开采日了。【蝰蛇】必定开始动手。不过日子特殊，苏家的大部分人现在应该都在参与送葬，森罗园内就算有着冲突，应该也不会很乱。 苏柒柒微微蹙了下眉。她现在只想着去的越快越好。按推断，今天似乎并不是个好日子。 白洛轩也在看着地图，两人所在的这地方是一个计划修建的自然公园，但由于森罗园的意外暂时叫停了。距离最近的一栋建筑都有着两公里的距离。 “洛轩，你过来。”看了看四周无垠的草坪，苏柒柒决定了什么似的跟他说道。 闻言他放下手机：“怎么了？” “我得换个身份，换一套衣服。”苏柒柒说着，就从储物手镯里拿出了另一套衣服。 “呃……那你叫我过来干嘛？” “你放松就好了。抑制一下黄金瞳，免得麻烦。”苏柒柒躺在地上，说道。 “嗯？”白洛轩还想问什么，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后，他又站了起来，眨了眨眼睛。那深蓝的瞳孔中，浮现出了一抹粉色。 躺在地上的苏柒柒闭上了眼，仿佛睡着了。 然后，“白洛轩”脱掉了她身上的衣服，十分娴熟的将之前放在地上的衣服为她套上。 没一会儿的时间，苏柒柒就已经换好了衣服。 又是一阵恍惚。 白洛轩重新得到了身体的控制权。刚睁开眼，他就看见已经换好衣服的苏柒柒从地上坐了起来。 此时的苏柒柒又变了个模样，配合上这一套休闲装，变做了个扎着马尾辫，戴着半框眼镜的女生。像是……一个学生。 他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君子也防？我又不会占你便宜。” “什么话？”苏柒柒狡黠一笑，“我只是让你体验体验被魂附的感觉。而且……占便宜？你的眼睛都看见了，这豆腐还不够吃吗？还是说，你想……” “我不……”白洛轩话说一半，眼珠一转，“好啊。” “好……诶？”苏柒柒肉眼可见的慌了一下，躲过他的目光，“变态呀你！” 白洛轩摊了摊手：“这算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 “还你个头啊！走吧…我，我们赶紧走啦，事不宜迟。” 说罢，苏柒柒没好气地推搡了一下他，在原地找了下方向，快步朝前走去。 第120章 森罗园的变化 十几公里的路程，两人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走到了。 距离森罗园还有三公里的距离时，就已经被拉上了长长的警戒线。一路上，地林区根本见不到行人，少有几辆汽车，也是朝着离开地林区的方向上疾驰。 考虑到这次去森罗园可能会发生点什么，白洛轩索性将传送装置的标记放在了地林区一处隐蔽的小公园。 森罗园的身份识别系统还没有关闭，两人进入园内后，立刻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苏柒柒厌恶地捂住了鼻子，皱眉道：“这是腐烂味？” “恐怕……森罗园已经被深域气息侵蚀了。”白洛轩边说着，边拨开了旁边一棵植物的巨大叶片。 在叶片后面，是一只已经看不出是什么的动物的尸体。它躺在地上，头部已经消失了，腹部被露出一大块伤口，伤口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 在动物尸体上，还缠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黑烟，在旁边飞舞的苍蝇不断掉落，又总有另一只飞来填补住空隙。腐烂味也是由这里传来。 这画面让两人都是一阵反胃，白洛轩将叶片盖了回去，表情难看。 再往里继续走着，正在腐烂的动物尸体越来越多。这些绝大部分都没了头，血液干枯的地方，躺着黑压压一片的不动了的虫子。 森罗园内的动物稀少，这些死去的大多是些灰级灵兽。而这种低等的灵兽，心核有百分之九十都存在于头部。能以尸体为食的，无论是同类还是昆虫，也基本都从头部下手。 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找到了“食物”的家伙们也都没落到好下场，吃掉头部后甚至连吃身子的时间都没有，就也倒下了。 循环往复。尸体处处都是。 “深域气息吞噬生命力，动物最先受到影响。这些年份久远的植物……也撑不了太久了。”白洛轩心中苍凉，黄金瞳寥寥一眼，他就发现了端倪。 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所有的树木，都已经成为了一个“空壳”。 这些树木还能挺立，都是靠着几百上千年积攒的生命力而维持，倒塌也不过时间问题。 “是啊，照这么下去，森罗园几十年都恢复不了元气了。”苏柒柒眼中的金红色散去，她叹了口气，而后话锋一转，“话说你还有闲心担心这些树？不担心自己吗？” “我，”白洛轩摇头道，“我应该不怕深域的气息。” “不怕？”苏柒柒一顿，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是因为元灵吗？” “嗯，一般的深域气息我可以直接吸收。”白洛轩说道。 “难怪【猫】会对你下手。”苏柒柒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个玉瓶，倒出液体抹在太阳穴，“他们要利用深域，你却能吸收深域，简直就是‘天敌’啊！” 白洛轩耸了耸肩：“天敌可不敢说，我只能让我自己不受影响。也只能吸收附着在自己身上的深域气息。” “独善其身也没什么不好。”苏柒柒思索道，“不过元灵的力量不止于此吧？是因为错金印吗？”她步伐稍微快了些，“你体内的元灵的本体在里面，所以……还不能完全发挥她的实力？” 闻言，白洛轩想到什么似的，表情闪过了一丝诧异。 前者见状，又添了一句，说道：“别误会，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同伴的实力。” “了解我……？”回过神来，白洛轩自嘲地笑了一下，“如你所见，我只会操控那些没什么温度的火焰。错金印几乎把一切都封住了。” “嗯？”苏柒柒奇怪地沉默了一会儿，将心中所想的话全部改口，最后只剩下两个字，“好吧。” 继续朝着森罗园的深处走，深域气息的侵蚀更加严重。 距离中心结界还有两公里，这里的树木已经几乎枯萎，空气中飘着黑色的“烟雾”。这里的动物尸体并没有外围的多，空气中的腐烂味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焦味。 也许是深域气息还会多少影响到人的心情，两人的交流明显变少了。 白洛轩看上去还好，每隔几分钟就利用熔岩火在身上转上一圈，将深域气息吞噬。 苏柒柒的状态就有些差了。她从玉瓶里倒出液体的次数愈发频繁，面色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起来。 不过她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一直低着头在默默思考着什么。 到了这里，已经能远远地看见那巨大的结界了。这个巨大的“黑色碗”扣得十分严实，内部仿佛是实心的一般。能听到有些许类似于冤魂哀嚎的声音，随着他们靠近的步伐变得明显。 白洛轩手掌搭在胸口，一缕火光从中出现，再一次的爬过了他的全身。 之后，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底终于是出现了一丝不安。不是源于环境的改变，而是由于自己的体内。 有点不对劲…… 按平时来看，炎灵就算可以吞噬深域气息，但真的碰到了也还是会出来提醒白洛轩让他注意一点的。不过，这里的深域气息何等严重？炎灵却还是没有反应，这怎么可能呢？ 不止如此，好像从今天去了天羽区开始，炎灵就一直不说话了。 白洛轩也不是没有尝试呼唤她，却根本得不到回答。简单的内视也看不见她的身影。如果想看清整个精神空间，需要很长时间的冥想，现在显然也不是时候。 莫非炎灵又沉睡了？ 不……不太可能。 白洛轩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炎灵之前的沉睡都会告诉自己，不会不告而别。何况错金印内，炎灵的力量并没有波动，静静地，和平常一样。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如果非要说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的话。 除了【猫】，还有一个。 那块在一百零一层看见的散发金芒的石子。 白洛轩低下头，看向自己挂在胸前的那颗储物项链。 绿宝石的下方，金色的纹路如同深入地下的植物根茎，朝上蔓延。又在中间止住了。 这颗模样变得奇异的宝石，似乎正在发着光。 第121章 滚开 发光…… 白洛轩大脑忽然一阵生疼，他闷哼一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当他睁开眼后，绿宝石上的纹路全部消失了，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再度感到晕眩，面前开始虚幻，他发现自己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 人？ 这算是人吗？ 白洛轩愣住了。而后极力辨认着面前模糊的影子。 “她”漂浮在半空中，一只雪白的尾巴十分蓬松，“她”就趴在自己的尾巴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看着…… 那双眸子明明模糊地看不清颜色，却仍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 “你是……” 白洛轩忍不住走上前了一步。 而那人同样有了动作。“她”轻轻一拨，尾巴移到了背后，翘挺了起来。而后她俯下身子，伸出手。 白洛轩勉强看清了她的轮廓。 是……散发着金色的。她的身材高挑，妖娆，赤足踩在半空中。在她的脚下，空间扭曲了起来…… 不止是脚下那一块，白洛轩惊愕地发现，自己每走一步，“她”周边空间扭曲的就更严重一分。就连“她”身后的尾巴，都会多上一条，若隐若现。 就在白洛轩的指尖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她”突然变得惊恐了起来，扭头看向旁边。 下一刻，“她”消散不见，空间经历了一个挤压变形的过程，重新“弹”回了原状。一抹金红色冲出，苏柒柒就这么闯入了视线。 “嘭！” 苏柒柒一手抓住白洛轩，不由分说地将后者拉向自己，然后一掌摁在了他的胸口。 白洛轩只觉得身体一轻，体内的熔岩火竟然是被这一掌逼出了体外。 此时大小姐的脸上无半分松懈之色。她的指尖已然被金红色包裹，死死地黏住了从白洛轩胸口中溢出的火焰，再用力一拉，竟然真的有一股暗红色被她拽了出来。 紧接着，她将这股火焰散开。熔岩火立刻化作了一个护罩，将两个人包裹在内。 苏柒柒一手搂着双目无神的白洛轩，一手运出火焰。金红色的红莲火盘踞在她的手心，隐隐呈现出一柄长刀的模样。她持刀指着面前的空旷，冷声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都别想现在伤到他，滚开！” 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二人面前的空地上刮起了一阵清风。 看着被风卷起的几片落叶消失在了远方，苏柒柒才算松了口气。但她的表情却更加阴沉了。 “牛鬼蛇神……怎么都来作祟。”苏柒柒嘟囔了一句，再次用同样的办法调动起熔岩火。将火焰重新化作能量注入到了白洛轩的体内。 做完这一切，白洛轩身子轻微一颤。而苏柒柒也在感受到他不用自己搀扶也能站稳后松开了手。她后退一步，却又抬起胳膊，在白洛轩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白洛轩的双眼彻底清澈了。 “你没事吧？刚才你直直地往前走，喊你也没反应……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苏柒柒担忧道。 白洛轩默默点头，缓过神来，他的确记得自己的记忆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与其说是看见……那画面，倒不如说是梦见。就在他深呼吸几次缓解自己的疲惫时，就已经开始难以回忆了。 “你还记得你看见什么了吗？” 重新迈开步伐，苏柒柒问道：“深域里全是世界的【垃圾】，也许你看见的，就是某些【垃圾】的映射。” “我……”白洛轩刚开口便停住了，他扭头看向少女，眸光幽深。良久，他露出一抹微笑，摇头道，“……不记得了。” “什……”苏柒柒心中一跳，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你真的不记得了？” “不记得。难道幻觉会在记忆里存留很长时间吗？”白洛轩耸了耸肩，转移了话题，“这里被深域侵蚀的真严重，一不留神就中招了。你那个小瓶子里的东西……要不给我来点呗？” “早就想给你了。”苏柒柒心中奇怪，但也没有追问，顺着他的话题说了下去。 她拿出玉瓶递给他，没好气道：“说不怕的是你，中招的也是你。真是让人担心。” 白洛轩学着苏柒柒在滴出了两滴抹在太阳穴上，立刻感觉全身清爽，像是在酷暑中一头扎进了冰凉的湖水。 “神药啊！其实你可以把我说的话当做吹牛，直接把它硬塞给我的。”白洛轩晃了晃小瓶子，扔了过去。 苏柒柒一手接住，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你当时在想什么，像是受什么委屈了一样。我可不想热脸贴冷屁股。” “任谁走一遭森罗园外圈的环境都会这样吧。”白洛轩无辜道，“灵兽们都往出口跑，都死在出口，那里快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苏柒柒佯装恍然，点头道：“说的也是，看见那么多尸体，情绪肯定会低落的吧。” “是吧，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 “是啊，我太理解你了。你怎么会是因为有事想瞒着我而给自己找借口呢？”苏柒柒说道，“绝对不是的吧？” “……”白洛轩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秘密，相比起来，你对我的了解，要远高于我对你的了解吧？大小姐，你究竟是对我的元灵感兴趣，还是错金印感兴趣呢？” 这次轮到苏柒柒沉默了。她轻咬下唇，脑海里不断推测着什么。神情少见地出现了些犹豫。 “实不相瞒，我的确很好奇。因为元灵通常会变成第二个岁心，你不是灵师，却拥有元灵已经算是一个例外了……但你和【猫】说，你的元灵本体在错金印内，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苏柒柒继续说道：“更何况，在这种前提下，你仍然可以运用元灵的力量。实话说，我真的很想仔细看看你体内的构造。” 白洛轩思索了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按炎灵的猜测，错金印只是封印了他对灵气的感知，而并非封印了整个岁心。这才导致就算炎灵的本体在错金印内，也不会将她的所有力量都禁锢其中。 能简单使用熔岩火也是如此。这些火焰严格来说是炎灵在南市与自己融合时就已经分给自己的力量，和炎灵本身已经没有太大的联系了。 可这些终究是假设。仅仅是假设，甚至连证据都找不到。 如此抽象的概念，他自己都云里雾里，又该怎么和苏柒柒解释？ 苏柒柒见状，也明白了什么，开口道：“还是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如果你愿意的话。” 第122章 试试科技的办法 “以后？”白洛轩眉头一挑，“以后真的还会有机会吗？” “当然……”苏柒柒下意识地回答道，又话锋一转，“按你的意思……你是想现在就给我解释清楚吗？可我怎么感觉，你自己都没有搞明白？” “是啊。”白洛轩说道，“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哈……”翻了个白眼，前者识趣地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看着那副面孔，她自知已经再问不出什么了。 可是……真的没关系吗？ 被深域气息包裹的感觉愈发严重，苏柒柒感到了一丝焦躁。在某些事情超出预料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全部都是变数…… 这是她向来讨厌，向来不愿意看到的。 最后，她自己暗暗叹了口气。恰逢此时两人已经临近到了结界之外，白洛轩的注意力并不在她的身上，也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距离结界只剩下了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在当时【昙花】自爆的那天，还能依稀通过肉眼看到结界内的不同区域的色块。可现在看来……里面就是纯黑的。 甚至没有意料中“深域气息”充斥着，像烟雾飘动那种模样。黑的无比纯粹。 白洛轩有些意外地开启黄金瞳试图探入其中。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当时还可以直接看到坑洞的最底部，而现在只能探入其中不到十米就止住了。而且视线内也是一片漆黑。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远超当时的深域气息？ 就算当时爆炸的那朵‘彼岸花’撕开了封锁深域的结界，但以二长老的实力，想要封锁掉这个裂缝不是轻而易举吗？又怎么会… “难道流金已经被破坏了？”白洛轩抛出了一个猜测。 “这个……”苏柒柒踌躇一会儿，道，“应该还没有。我们这一路走来，还是越靠近结界，深域气息越严重，如果流金真的被破坏，那就绝不会是这样了……在我们从地林区醒来的时候，就该被深域气息包围了才是。”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白洛轩蹙眉道，“要么是二长老在释放结界的过程中，无力分心来修复裂缝。要么……” 苏柒柒看了他一眼，接上了话：“一直有人在结界内干扰，甚至是不断的撕开新的裂缝……” 话说完，苏柒柒从储物手镯里拿出了几个微型的小方块，她将这些方块放到地面围成一个圈，然后朝着里面扔了一团火焰。 火焰接触到方块后产生了爆炸，与此同时，在森罗园内的各个角落也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爆炸。 在黄金瞳的视野下，白洛轩看见有好几道扩散性的光波从结界的四面八方拂过，几乎覆盖了整个森罗园。而这些光波拂过身子没有半点感觉。 白洛轩认识这东西，不仅认识，他还有几个。 这是夕阳公司研发的一款用于勘察的小道具。需要提前布置在需要勘察的区域，每一个小方块都有一个用于激发的“子分身”，大概能勘察五公里左右的距离。 但这东西的勘察能力并不是很强大，只能大致的判断出区域内存在某种属性。好处是用激发方便，用灵气随时激发。当然，也挺准的。 “不对…天，他们真是疯了。居然敢……”苏柒柒喃喃地睁开了眼，她先是看了眼白洛轩，“你认识这东西吗？” “认识。” “那就好解释了。”苏柒柒摸了摸下巴，“你应该发现了，【猫】所运用的灵气和我们吸收的灵气似乎不太一样。其实不止是【动物】们，所有【暗殿】的人都是如此。我之前测试过，如果这东西检测到了这‘异常灵气’的话，会有一种很明显的异样感。可我刚才却没感受到。” “你是说……【暗殿】现在并不在森罗园？那他们会不会在结界内？”白洛轩指了指结界，他清晰地看见那勘察光波无法渗透到结界的内部。 “可能性很低。”苏柒柒摇头道，“除非【暗殿】的所有人都十分谨慎的消除了自己的痕迹，否则有一丁点的残留我都能感知到。” “那怎么……”白洛轩轻咦一声，试探道，“你的意思是【蝰蛇】？他们来了？” “【蝰蛇】的灵气和我们是一样的，我的确勘察不到。可他们……”苏柒柒怪异了起来，“他们也会被深域气息影响啊。难道真的都不要命了？” 说着，苏柒柒沿着结界的边缘行走，同时加大瞳力试图看见内部发生的事情。 她觉得现在的局面很诡异。 结界内的深域气息超出了预料，显然已经有了势力进入其中进行了干涉。可进行干涉的势力却并不是【暗殿】。 如果不是【暗殿】…… 同样无法免疫深域气息的【蝰蛇】进入其中的话，就算不和二长老交战，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相比起来，【蝰蛇】更大的可能是不断进出，骚扰二长老，使结界不稳。 倘若是这样的话…… 现在自己和白洛轩进入其中，就有概率碰到二长老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有着瞳术加持，也绝对会被发现。 又偏偏这个时候，两人完全感知不到结界内发生的事情，瞳术无法完全穿透结界看清内部，让她十分地为难。不进？每一秒的危险都增加一分。进？这种局她也不敢去赌。 “这可怎么办……” 正在苏柒柒思索之际，她用余光看见白洛轩拿出了一副眼镜戴上。 她扭过头，诧异地问道：“呃，你近视？” “不。”白洛轩没有佩戴新型传送装置的手环，而是不断调试着眼镜，“在瞳术不行的时候，可以试试依赖科技。” “啊？” “稍等一下……”白洛轩打开了内置系统升级后的“探查”功能，随着镜片发出微弱的亮光提示后，他笑道，“好了。” 说罢，在苏柒柒目瞪口呆地注视下，他走到了结界的边缘，手指轻轻地划过了眼镜的边框。 十几秒后，白洛轩深吸口气，缓缓说道：“里面的灵气波动很严重，似乎在交战，一个是土属性，另一个属性是……” 白洛轩有些不太相信镜片中显示出来的名称。 “…腐蚀？” 第123章 【白蛇】(上) “居然还有这种属性？”怀疑过后，白洛轩觉得自己的见识还是有点少了。 眼镜的内置系统连接着整个洛云的实时大数据库，有很多刚被发现注册登记，却还没有发表官方文件的东西也是可以检测到的。 至于腐蚀…… 他确信自己在学校里根本没接触过，也没听说过。 腐蚀这两个字，真的能被称为“属性”吗？ “居然是腐蚀……”苏柒柒走了过来，沉吟道，“看来里面和二张老交战的人，是【白蛇】。” “【白蛇】？”白洛轩回忆了一下，他记得苏启明提过这个人，好像…是【蝰蛇】的统领。 他又问道：“腐蚀是什么意思？属性难道不是基于自然界中的基础元素吗？火，水，土，风，电……这些都能找到原型。”说到这，白洛轩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学校里绝对是这么教的。” “最开始是的。不过近些年奇怪的属性越来越多了。”苏柒柒说道，“比如小楚，他的【梦魇】就很奇怪吧？” 听她这么一说，白洛轩才意识到“梦魇”也无法在自然界中找到原型。 这显然是由于人类而形成的……和自然界无关。 白洛轩还想着再顺着这条思路扩散，却忽然感到脊背发凉，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暂时打断了自己的思考。 沉思片刻，他说道：“……我们现在进去吗？他们看起来还要打一段时间。” “走吧。”苏柒柒颔首道，“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 说着，她又拿出了什么东西含在了嘴里。 白洛轩则是运出火焰，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以防万一，他把传送手环也佩戴上。 两人站在结界外并排而站，瞳术发动到极致。对视一眼后，同时迈步，融入到了黑暗之中。 …… 结界内。 苏震的法杖屹然不动地矗立在深坑的最深处，散发着土黄色的光晕。白发老人就漂浮在法杖的旁边，手中半握，目光冷冽。 在他前方几十米处，坑洞内部的墙壁上，有一人正在被重力不断地嵌入墙体之内。 此时的他只剩下一个脑袋裸露在外，并不断被石子填补上空隙。他的身体，已经深深地进入了墙体之中，被碎石与烟雾掩盖，形成了这里的一部分。 男人的口中在不断谩骂着什么。苏震丝毫不理，不断加大手中操纵的重力。 最后，只听“嘭”的一声，那被钳住男人的石块发出震颤，继而失去了粘性般的掉落，只留下了墙体被重力挤压出的人形大坑，以及……一滩附着在石块上的深褐色的液体。 “这也是假的么……？”苏震长舒口气，将手中的重力收回。他握住法杖，闭上眼再一次地感受结界内发生的一切。 从“彼岸花”爆炸之后，结界内就已经被撕开了数个裂缝，这些深域气息顷刻间就将这里充斥。在稳定下来结界之后，苏震开始修复裂缝，可他震惊的发现，无论自己修复的多快，总会有新的裂缝出现。 短短一天之内，原本只是“雾霾”般浓度的深域气息，已经浓郁到伸手不见五指了。这不仅让他视野受阻，生命力被持续吞噬，还让他对灵气的感知大大降低。 哪怕是在结界内，他也无法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变化。 这对于一个六阶段灵师来说，是极少见的情况……最后他索性不再管撕裂的裂缝，而是专心的感受着结界，试图揪出一直来捣乱的“虫子”。可一连杀了几个，竟都不是本体。 结界还在，分身不可能单独进入其中。本体绝对在内，可究竟在哪……？ 想着，苏震的身上迸发出一道缓慢扩散的气流。 气流所过之处，所有的深域气息均无法进入，露出了短暂的清澈的空间。但也仅仅是两秒，这气流扩散了不到十米的范围就停住了。 接着，气流缩回了苏震的体内。深域气息再度将结界内填满。 “在那里吗……？” 苏震睁开眼，再度抬手，两块巨大的石板凭空出现，相互吸引，将中间的人挤压。 “轰……嘶嘶嘶——” 石板碰撞后变成了碎块。它们还没有掉落到地面上，就被沾染在上方的深褐色液体腐蚀。 再一次的失手，苏震的脸上更加难看了。 根据分身的强度，他能推断出这一只干扰他的“虫子”实力并不如自己，顶多就是一个五阶段的灵师，并且他也会受到深域气息的干扰。 恶心就恶心在，这“虫子”能来去自如，情况不对时就立刻撤出结界恢复自身，恢复好了再回来继续干扰。 而自己为了保证结界的稳定，不能离开这里半步，完全是一个被动的局面。 “老不死的。难受吗？要不你把结界开个缝透透气？这深域气息都快给你腌入味了，瞧瞧，脸都气黑了。” 一个戏谑地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苏震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但还是第一时间释放出丝丝灵气，试图去揪出声音的来源。 “别想着抓我了，你抓不到我的。与其在这里待着，不如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诶呦诶呦，在这么下去，就要看是你的灵气先耗竭，还是生命力先被吸干喽。” 灵气仍然找不到声音的来源，苏震气的胡子颤抖，厉声道：“白蛇，你以为把深域气息放出去，你们就好过了吗？如此死心塌地地给【暗殿】当走狗……呵，【新世界】？你真的认为【暗殿】能带来【新世界】？！荒谬！他们的做法，只会让世界加速毁灭！” “老不死的，我不是来听你给我讲大道理的。人各有志，是吧？你把结界打开，我再打你几拳……这样我能达到目的，你还能装作不敌对手而直接退休。这不是双赢吗？苏家一个月给你多少工资，至于这么玩命吗？哈哈哈哈哈哈……这都好几天了，苏家的人呢？你一个孤苦伶仃的待在这里，是希望我们关爱空巢老人下手轻一些吗？” 苏震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苏家呢？苏家的人呢？他也不太清楚。事发紧急，他没有多想就直接释放结界以免深域气息过度扩散。 之后，他就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联系。 现在过了几天了？一天？五天？一周？ 地林区的居民是否已经被疏散了？大长老是否回到淘漉城了？苏家是否有了对付【蝰蛇】的计划？大小姐是否已经入土为安了？ 他全都不知道。 第124章 【白蛇】(下) 从出生那一天起，他已经在苏家生活了八十余年。灵师的寿命很长，他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八十年。 苏震从未对苏家产生过怀疑。几天，几月在他眼中只是弹指一瞬。 真正让他烦躁的。还是这只一直在这里骚扰他的“虫子”，犀利地话语配合上贱兮兮的声线…… 听得见，捉不到，简直让这位耄耋老人怒不可遏。 却又无处发泄。 “老不死的，被气到了？怎么不说话了？好好考虑一下吧。你又活不了几年了。【暗殿】要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以你的实力，就算深域气息在全球都出现，你也能跟蟑螂一样顽强地活到死啊。或许……你也可以归顺我们，说不定有机会见识到【新世界】。” “简直是谬想天开！狗屁的【新世界】，你还能活多长时间，进来这几次，深域气息把你的生命力吸得差不多了吧？”苏震呵斥道。 这话，着实让身处黑暗中的白蛇不屑一笑，说道：“老头，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会那种免疫深域气息的秘法。但我既然敢来，定然是有着办法。你现在听我说的赶紧把结界取消装死，还能有个‘安享晚年’的机会。否则等【猪】来了，你可就是死无全尸了。” “老夫就在这里。结界也会一直存在。有本事，你就来试试。别唯唯诺诺地当个缩头乌龟。” “你个老不死的还用上激将法了？是不是急了？你对上等级比你高的灵师不跑？不当缩头乌龟去送死吗？既然你油盐不进，我还是慢慢消耗把你消耗死吧。” 苏震没有再回答。结界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然后—— “嘭！！” 五阶对六阶，如此高等的灵师的交手，往往在一瞬之间。 声音先爆出，而后强大的气流才将两人周围的深域气息吹开。露出的空间中，白蛇的样貌终于是显现了出来。 他身形修长却是浑身缠绕着绷带，面部除去绷带外，还戴着一个白色的笑脸面具。 他深褐色的心愿上闪着五道绚丽的花纹。此时的白蛇，整个手臂上覆盖了一层腐蚀液体，轰在了苏震面前形成的一面土墙之上。 毕竟是高于自己一阶，想要腐蚀土墙至少需要两三秒。这对于苏震来说，已经足够办很多事了。 白蛇也不傻，一击被挡，他立刻向后退去，身体在后退的途中便隐去了模样。也就在下一刻，先前他所在的位置就已经被土块挤压缩成了一个球，而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隐身的白蛇在空中双手合十，一条由腐蚀液体凝聚出的巨蛇出现在了结界内。巨蛇极大，张开大嘴朝着苏震咬去。 苏震不慌不忙，手掌一挥，这条巨蛇瞬间被重力反向带到了半空之中，分崩离析。紧接着，这些液体在重力的影响下在空中平移，再落到地面。 白蛇在空中继续催动灵气。落到地面的腐蚀液体开始朝着苏震攀爬，而他则是一手高举，一根长矛出现在了手中。 见到白蛇终于露出了模样，苏震同样一手举起，同时一脚跺地。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地面上液体被轻松的吹开，远离了苏震，而空中的白蛇长矛还没有掷出，就连人带矛一起被吸到了苏震的手中。 后者捏住了白蛇的脖颈，一用力，白蛇与长矛一起化作了一滩液体。在苏震强悍的灵气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直到了这个时候，最开始被荡开的深域气息才重新蔓延。 “这也只是分身吗？” 苏震眉头紧蹙，感到一阵莫名的无力。 在此之前，他对“腐蚀”这一属性也只是略有耳闻。如今真正对上了，他发现了很多不同。 比如其他属性灵师分身，在破碎时会有那么一瞬间暴露出本体的大致方位。 当时苏震杀了数个分身，都是远程利用土元素击杀，没感受到白蛇的本体，他也全当做是深域的影响。 可现在，他将分身捏在手中杀死，却还是感知不到本体的存在。这就有点奇怪了。 就算白蛇是五阶段灵师，也绝不会如此“了无踪迹”。只可能是“腐蚀”这一属性的原因。 “究竟有什么办法……”苏震满脸的黑线，真正的体会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结界与深域气息两个没办法改变的因素。注定让他有很多招式都没办法释放出来。 不能再这样继续了。苏震心中暗想道。 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随着心源开始闪亮，在苏震的旁边，大地开始颤抖。不断有尘土碎石从地面中剥离出来，它们相互粘合，一点点叠加，塑形。 几次呼吸间，另一个“苏震”出现在了他的旁边。 “老头，你有本事你别学我啊！”白蛇喊道。 苏震只是冷哼一声：“你没有嚣张的机会了。” “啧。”暗中的白蛇轻啧一声，他紧盯着那个刚塑造出来的分身，运出灵气。 对苏震来说，创造分身不过是随手的事情。但此时却用了至少三秒。感觉不太简单啊…… 白蛇想着，对着苏震的方向，轻轻上挑了一下手指。 一阵焦味传来，苏震脚下的地面顷刻间变成了红色，原本的土地变成了类似于岩浆的粘稠液体。 苏震的半个身子一下子就落入了岩浆之中。可他却是面不改色，双手合十闭目念念有词。 这时，刚才被他召唤出来的分身动了。他脸上毫无人色，却是一掌下拍，轰在了“岩浆”之中。 “岩浆”立刻被溅起，四散纷飞。大地颤动，飞在半空的白蛇只觉得身子不断被四周吹来的强大气流冲击，一时竟是失去了控制，灵技的释放也因此终止了。 当他稳住身形再定睛的时候，那“岩浆”已经被大地吞没了进去。 “嗯？”白蛇瞳孔轻微收缩，不可置信地想到：“是我的错觉吗？这老头的防御好像变强了……” 他紧盯着苏震，那一丝早就暗中连接在了苏震身上的灵气被白蛇捏在手中不断感知。 “熔岩”是白蛇的一个蓝级灵技，杀伤力极大。短短几秒就将苏震所在的地面腐蚀掉了五六米。可这老头……怎么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 明明之前用这一招的时候，苏震是避之不及的。 第125章 不用跑 莫非…… 白蛇心中猛地一跳，预感大事不妙。“熔岩”被轻松化解，他自知短时间内是破不开苏震分身的防御……这老头暂时没有攻击的意思，显然是在争取时间。 “先撤出去再说吧…”白蛇谨慎地想到。他口中念出些许咒语，又在自己身边创造了不少分身。 这些形状各异的分身朝着苏震冲去，而他本人则是在空中飞速移动，朝着结界边缘赶去。 结界范围不小，不过对于五阶段灵师来说，也不过是眨眼间的路程。周围的深域气息被快速的移动冲击开了一条裂缝。在距离结界边缘只剩下的几步距离时，白蛇眼前忽然花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一愣，猛然发现自己根本丝毫未动，距离结界还有着上百米的距离。 “什么情况？”白蛇眉头一皱，没有多想，再一次的朝着结界外跑去。 他确信在这种环境下，苏震绝没有办法锁定自己。只要在苏震蓄力结束前离开结界，就算他的灵技是一个大范围的无差别攻击也无所谓。 至于刚才的恍惚，也许是自己在这里被深域影响出现的幻觉吧。 想着，白蛇又一次来到了结界的边缘。 “拜拜了您嘞。”白蛇露出一抹狡黠地笑容，不屑地回头看了眼处于结界正中心的苏震。 这一回头不要紧，在视线成功对焦后，他整个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苏震……就站在他的面前。 老人的怒火完全写在了脸上，光是那股恐怖的气息，就险些让白蛇喘不上气。 怎么可能……？！ 在这个想法出现的同时，白蛇看到了一个极其不自然的颜色。 自己的身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点……暗红。 这股暗红色似乎是火焰，就附着在自己腰部的绷带上。它很是细微，只是一个火星。感受不到温度，也感受不到上面有什么灵气的附着。 但白蛇却清晰地意识到，正是这一丁点的火焰，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等等……老…二长老！前辈……” 看着苏震抬起手，白蛇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 被一个暴怒的六阶段灵师锁定是一个何等恐怖的事情？此时的白蛇全身灵气宛若凝固一般，根本调动不出分毫。心源上的光芒被庞大的土元素灵气压制，黯淡的快要熄灭。 “前，前辈……等一下，这里还有别……” 白蛇摆着手，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了刺目的光芒。 一瞬间，他的视线被剥夺了。紧接着，就是听觉。 “轰！” 不知道发生了多么轰鸣的爆炸，失去了平衡自由落体的白蛇只感觉全世界都在爆震。疼痛感还没有传来，仅剩的意识告诉他，自己似乎是被卷进了一个正在发生剧烈地震的泥潭…… “咳啊——” 白蛇忽然胸口一涨，一口暗红色的血液喷了出来。与此同时，痛感终于传来了。 “砰砰砰砰砰——” 骇人的声音不断声音传来，白蛇在苏震的控制下，不断飞起又砸向坑洞的底部。每一次下落，都让他身上的骨骼破碎几根。恐怖威压在不断地削弱白蛇的护体灵气，短短几秒的时间，白蛇已经翻起了白眼，在空中失去了意识。 最后，苏震双手猛地一合。大地如海浪被波动了起来。白蛇那微小的身躯立刻被吞噬其中，又被一层层“土浪”覆盖，深深地埋在了地下。 之后又是十几秒，在苏震完全发泄完怒气后，波浪的地面才渐渐平稳了下来。 白蛇被埋在地下不知死活。 而另一边…… 角落处，两个身影被“土浪”不断掀起的身影也终于是随着两声“扑通”，摔在了地面。 “我……应该已经瘫痪了。” 白洛轩趴在地面上，感觉自己皮肤已经黏在了地面上。嗅着土地的味道，他终于是将那口一直憋在肺里的气呼了出去，感觉自己已经再被颠上几秒绝对会死。 “还不是…因为你。”苏柒柒的心源已经亮了起来，她走一步摔一步的靠在了一块石头旁坐下。看着白洛轩说道，“让他们打不就行了……？” “你没发现吗？二长老根本定位不到白蛇的位置。他刚才明显在蓄力一个大范围的探查灵技。”白洛轩趴在地上，生无可恋地说道，“我要是不帮他一下，咱们都得被找出来。” 听后，苏柒柒无奈地揉了揉额头：“你比我还了解二长老……这次是事发紧急，以后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好歹让我有个准备。而且，你这样做不也是暴露自己吗？他把白蛇收拾了，接下来就是找出来我们。” “不会的…吧？”白洛轩说道，“我算着时间呢。” “什么时间？就算我们刚才躲不掉二长老的大范围探查灵技。但…现在咱俩这样，能躲得掉？”苏柒柒抬头看了一眼，两人已经进到了坑洞里，但只是在墙壁上，距离结界虽然距离不远，但想要爬上去可得费不少时间。 在她看来，白洛轩还是冲动了。就算争取了一些时间也改变不了什么。 进了结界，瞳术的效果恢复了一些。远远看去，苏震明显在尝试将灵气以尽可能不被察觉的状态扩散出去来探查结界内。 “没事，我们不用躲。”白洛轩终于是有了动作，试图爬起来。 “反正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唉……”苏柒柒看似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她上前将白洛轩拉了起来，将他一起拖到了那块大石头旁边。 “咳咳……大小姐，你就不能轻点？”白洛轩龇牙咧嘴地被拖到了石块旁，刚坐稳他觉得身子比之前还要疼了，“强调一点，我不是灵师。这下是真的瘫痪了。” “瘫痪你个头。你还能说话就代表没事。”苏柒柒没好气地说道。却还是运出一些灵气附在手掌，轻柔地摁在白洛轩的关节部位。 “二长老被深域影响的很严重。他这股探查灵气估计还有十几秒才能覆盖过来。说真的，我们还有机会跑。”苏柒柒运出了一些灵气停留在了白洛轩的脉络，然后抓住了他的手。 可她却是神情一怔，发现白洛轩非但没被自己拉起来，还拽住了她。 苏柒柒疑惑地回头，看见白洛轩自信满满地笑道： “我说了，我们不用跑。” 第126章 宏伟的画面 “不用跑？”苏柒柒看了眼与他紧握的手，表情奇怪。 耽误了这么一会儿，再怎么样也来不及了。 “过来。” “我就信你一次。不过，你这是……？”苏柒柒还是在白洛轩的身边坐下，她手中微微用力，眸光深邃地看着他。 “你觉得二长老是更熟悉你的红莲火，还是我的熔岩火？”白洛轩不明所以地说道。 接着，熔岩火出体，沿着两人握着的手传到了苏柒柒的身上。 感受着温暖，白洛轩说道：“开瞳术。” 苏柒柒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松开手，和他一起将瞳术开启。 瞳术带来的隐匿性体现了出来。两人清晰地看见了那股灵气从自己的身体上慢慢地走过。熔岩火只是轻微地波动了一下，仅此而已。 苏柒柒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而另一个人的表情就有些奇怪了。 直到那股灵气彻底消失在了结界之外，白洛轩才略带尴尬地小声说道：“你怎么还握着……？” “啊？”苏柒柒下意识地将手抽了出来，这才发现白洛轩早就松开了手，“你，我以为……” “给你传送点熔岩火而已，哪用得着一直……唔。” 苏柒柒动作极快的捂住了他的嘴：“打住吧。我这也算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了。” “我说你……”白洛轩晃了晃头，还想说什么，却见苏柒柒探出个脑袋，朝着苏震看去。 白洛轩揉了揉脖子，同样探出头。 仍然站在结界最中心地苏震表情已经变为了疑惑。他环顾四周，表情渐渐释然。他似乎是对某些地方存有疑虑，但却总是看向结界外。并没有去一探究竟的打算。 “这是怎么回事？”苏柒柒低声问道。 “我的火焰里没有灵气，再配合上瞳术…距离这么远，我估计他分不出熔岩火和普通火焰。”白洛轩解释道。 苏柒柒恍然道：“你是说，二长老把咱俩当做普通的火了？” “是啊，两个强大的灵师交战，方圆百里寸草不生，燃烧着熊熊火焰……合理，非常合理。” “哈哈哈……”苏柒柒噗呲一笑，“那白蛇就是不经意地沾上了火星子？”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细节决定成败。” “行吧，我认同你了。” 看着苏震，苏柒柒暗暗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了一些：“那我们之后怎么办？什么时候去矿坑最深处？在这里的话传送石未必有效。” “我看看……” 白洛轩扶了下眼镜，镜片上出现了一些画面。他看着结界外，伸出一只手：“五。” “什么？五分钟？” “四。” “？” “三” “二……他们来了。”白洛轩瞳孔收缩。他一下子将苏柒柒摁了回去，同时自己也蹲下身子，和她一起躲了起来。 两人在巨石后，很快就听到了从坑洞中心传来的声音。冲击波接连不断的传来，灰尘，碎石漫天飞舞。 “…你的眼镜这么厉害？！”苏柒柒惊讶地说道。她震惊共有两点，一是刚才自己瞳术全开都看不到结界外发生了什么，白洛轩却能靠着眼镜精准预测。 二是……她也去过夕阳公司，见过妮娜，怎么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东西？ “是夕阳公司厉害……”白洛轩没有被加强过的五感和身体。只能勉强听到苏柒柒说的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启了手环：“我去看一下，你先在这里躲着。” 苏柒柒点了点头。 白洛轩深吸口气，在眼镜中确定了一个更深的落点。 苏震和白蛇的交手，将本就破碎的坑洞更加千疮百孔。就有不少正好能容下一人的空洞。 白洛轩选好的这个洞的洞口正好朝着坑洞的最中心处，两侧还有碎裂的石块堆积着，在外几乎看不到内部。 他又在上方盯着洞口看了十几秒，确认中心爆发的战斗波及不到后，发动了传送。 身体一阵漂浮，白洛轩消失，又出现在了洞口内。他并没有去看外面，而是立刻深入几步，紧贴住着墙面深呼吸。 在这种深域气息充斥的空间内发动传送，副作用果然会大不少…… 在眩晕感消散时，白洛轩放弃了近距离看一眼立刻传送走的想法，而是将黄金通过发动到最大，一点点朝着洞口摸去。 眼镜内不断出现一条条检测出的字符，数量之多甚至遮挡了视线。白洛轩索性将眼镜暂时摘掉，然后…… 他看见了有生以来，最令他震撼的一幕。 仅仅一眼，所有的画面都定格，深深地烙在了他的脑海。 宏伟，不知怎么形容的宏伟。 在中心，深域气息已经被极大程度的消融了。就像是在黑暗笼罩的地方，出现了一块光辉遍地，不受污染的“净地”。 而这块“净地”，就是战场。 以苏震的法杖为中心，战场分成了两块。苏震的背后出现了数条横着的，漂浮着的粗壮石柱，这些石柱靠前的几根，前段已经变地尖锐，正对着对面的六人。 对面的六人无疑就是【蝰蛇】。他们分为了两队，前面的三人怒吼着，有人的双手摁在地面，有人结了印。在这三人的身前，升起了一道水墙。水墙喷涌着，如同是截取下的一块汹涌的瀑布。 而后面的三人心源无一例外闪亮。最左侧的一人闭目念咒，身侧出现了一只虎头的红色虚影；中间那人一手前指，一柄巨大的长剑悬在空中；右侧那人抬着头，右臂高举，有一道光柱就从他的手掌出现，甚至冲破结界…… 当然不止如此。 也许是受到了光柱的信号，结界不断被冲破，数十个背生黑色双翼的灵师进入了结界，或是俯冲，或是在半空中就已施法……每一个【蝰蛇】的人都眼含着决心。将生死置之度外。 而在苏震的上空呢？ 那道照亮了“战场”的“辉光”就是从那里而来。 苏启明手握长剑，面色冷的快要滴出水。他半空而踏，一道金橙色的心源已然闪亮。他的背后隐约出现了两只翅膀的虚影。洁白的翅膀展开足有十米……这便是神圣辉光的来源。 在苏启明的身边，漂浮着两个五阶段的老者。三人的身后，则是二十多位苏家的灵师。 这些灵师无一低于三阶段。在空中四散分开，一部分阻挡【蝰蛇】释放的灵气，另一部分则是盯上了对方的空中力量。 “金橙色，这是什么…？” 第127章 天使 回过神后，白洛轩的注意力全然在了苏启明的身上。 他的脚下仿佛有着无形的楼梯，一步一步地从空中走下。那双翅膀庞大却并不僵硬，就算是虚影却还是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扇动着。 白洛轩记得在【昙花】引爆“彼岸花”的那一天，苏启明也短暂释放了心源。 不过他只记得苏启明当时挥出去的那一剑叫做“断秋风”，却全然没有注意他的心源颜色。 金橙色… 光看颜色，白洛轩肯定，这又是一个与“梦魇”，“腐蚀”类似的，在自然界找不到“原型”的属性。 短短片刻，苏启明已经走到了距离不足十米的高度。他的脚下不断有金橙色的光芒迸发开来。这气息扩散到白洛轩的位置，令他眉头一皱。这是一个难以形容的感觉。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他先前以为只会在庄严，肃静的教堂那种地方出现。 感受不到来源于越天级别灵师的威压，更多的，是一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敬畏之感。 想着，白洛轩戴上了眼镜。 短暂的识别过后，在镜片中出现了关于苏启明属性的两个字： 天使。 “……” 白洛轩喉结滚动了一下。心说苏家这少爷小姐的天赋是真的令人恐惧。一个火中之王红莲火已经算是顶端的，这又出现一个天使…… 天使是什么？也算属性？无所谓了，总之也是一个不需要解释就能体会到的强大存在。 当然，天使的强大不仅是白洛轩自己的看法。战场上的苏启明也没愧对自己这一身金橙色的光辉。 当“断秋风”再次从苏启明空中吐出时，整个结界变了色。 原本为被黑色充斥的结界，几乎是顷刻就变得纯粹了。整个空间明亮了起来，每一个角落都被金橙色的光芒充斥。 在他的身后，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虚影，虚影手持灵气所化的长剑，与苏启明动作相同的挥斩而去。 战场的另一端，刚刚升起的“瀑布”被悄无声息的分成了两半，水元素飞溅，又在一秒后全部消失在了半空中。 秋风继续送出。轻而易举地分割开了两个扶摇境灵师的身体。他们甚至连哀嚎都没有发出，只是腰间多了一条散发着光芒的线条。 “好纯粹的杀意……”白洛轩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苏启明脸上看不见的杀意，全部在灵技中表现了出来。 在黄金瞳的视野下，他看见了奇异的景象。断秋风划出的刀光会消融掉接近的灵气。原本混乱的战场，被这一刀短暂的洗净。就连深域气息也全部被“天使”的气息给吞噬。 空间干净了，白洛轩还看见了不少大小不一，漂浮在空中的裂缝。 这些裂缝内部仿佛蕴含着星空。正有黑气从中流出，但也在接触到金橙色光芒后消失不见。 又是几秒钟过后，白洛轩再度发动传送，回到了苏柒柒的身边。 他揉了揉眼睛，感觉有些发晕。 “你可算回来了。”苏柒柒显然是松了口气，低声说道，“你离得太近了，我哥很有可能发现你！” “他的注意力应该不在我这里。”白洛轩闭目说道，“苏家来了很多强者，【蝰蛇】那边也像是倾巢出动。五阶段的有三个，四阶段的也不少……我在想，两方势力如果都是火力全开，结界撑得住吗？不算二长老，双方五阶段的灵师加起来都有五个了。” “这个……”苏柒柒眉间有些踌躇。她其实也不是很确定。要是在平常，以苏震的实力或许问题不大。但现在的局面，苏震是战场上消耗最多，状态最差的一位。 “我怕的是……”白洛轩继续说道，“现在周围的深域气息已经被‘天使’消融了，如果二长老现在把结界破开。战场会不会被卫星监视…？” 苏柒柒思索了一阵，摇头道：“我哥应该是用了‘断秋风’，才会让这里的深域气息被暂时的消融了。不会持续很长时间，结界破开的话绝对利大于弊，二长老不会这么蠢。我想苏家的人更倾向于将【蝰蛇】逼出结界或是直接在内将他们杀掉吧。” “这样就好。他们战场逐渐向天空中转移了。我们可以准备行动了。”白洛轩又说道。 在他离开的前一秒，看见的是断秋风清扫了整个坑洞的整个底部。没有人打算去硬扛，几乎都选择了起飞来躲掉这一击。 仔细一听，现在结界内交战的声响也大多从下方转移到了上方。 “嗯。”苏柒柒轻声应了一句。 正如她所说，在两人交谈结束后，结界内的金橙色已经开始消散了。那些空中的裂缝再度流出深域气息，速度之快，没用半分钟就已经将结界内变得雾蒙蒙的。 白洛轩再次给苏柒柒的身上染上了些熔岩火，准备妥当后，两人开启瞳术，朝着坑洞深处跃起。 深域气息越来越浓郁，将此当做掩护，两人直接跳向了坑洞最深处的黑暗。在下落途中，白洛轩一手抓着苏柒柒，一手向上一甩。 顿时一条暗红色触手出现，缠绕住了坑洞边缘墙壁的一块凸起。紧接着，白洛轩单手发力，将苏柒柒甩向了先前他藏匿的那处洞口。 两人在行动前就已经确定好了暂时的藏身之地。由于底部是受到灵气波及最严重的底部，所以这里有不少被轰击出来的大坑或是凹陷。 只是这些可以用于藏身的地方要么太大要么太小。简单判断后，还是只有那块正对着战场的洞口最合适。由于距离远，战斗的还没有波及到…… 不过朝天上一看就能发现，他们的混战逐渐有了节奏，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对手，并逐渐分散开来。 要想不被任何人发现，实际上能用的时间不过十几秒。 在将苏柒柒甩过去后，白洛轩没有半分犹豫，收起熔岩火，再度朝着最深处下落。过程中，他拿出了一块圆盘，将它开启。 一声“滴”声过后，定点传送终端被成功启动。白洛轩在空中猛地一挥手，将圆盘精准的甩在了矿坑最深处的一块石头上。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在空中旋转身体，看向了苏柒柒所在的位置。 在镜片中落点精准识别变为蓝色后。他触摸手环。 “唰！” 自由落体的他瞬间消失，下一秒，白洛轩感觉到了拥挤。 “你……” 狭窄的洞口，再加上传送带来的晕眩，白洛轩还没开始踉跄，就觉得自己被挤着站住了。 “故意的是不？” 苏柒柒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白洛轩立刻朝着洞口栽倒。 第128章 想什么 “诶诶诶……！” 就在他晕眩感还未消散即将摔倒的时候，两只手从他的身后伸来，扶住了他，再一用力，将白洛轩扶了起来。 “别回头，你就这么站着…最好也别动。别动。”苏柒柒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响起。 白洛轩顿时一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洞口的确很小，即便没有后退，都会贴上苏柒柒。可若是再往前一丁点，就会有部分身子会暴露在外。 良久，他轻轻点了下头。这才感觉苏柒柒的手从他的腋下抽了回去。 “放好了吗？”苏柒柒再次开口。 白洛轩点了下头。 “可以传送的话你告诉我。” 白洛轩再次点头。 “让你别动，怎么嘴也不动了？”苏柒柒没好气地说道。 “先等一下…”白洛轩深吸口气，抬头看去，“还有一些灵师…嗯，先出来吧，应该没事。” 说完，他如释重负地朝前迈了一步，蹲在了石堆的后面。 苏柒柒也上前了半步，靠着洞口站住。 现在深域气息越来越浓，大部分的灵师都在半空中交战。在两人所在的位置看去，就像是天空中的乌云时不时有人影闪过。 除此之外，就是在战场上空五六米的高度，苏震一人对上的两个【蝰蛇】。 他们之间的战斗充满了试探，似乎也并没有离开中心的打算。好在双方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也没有使用什么大范围的灵技攻击。这才让白洛轩扔过去的圆盘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被发现。 “等他们再上去一些。”白洛轩说道。 “……好吧。”苏柒柒手中已经攥上了两颗传送石，表情有些焦急。 “谨慎一些。而且他们交战的地方，不知道传送石会不会失效……嗯？”白洛轩话还未说完，忽然抬起了头。下一瞬他立刻弹身而起，捂着苏柒柒的嘴扑到了洞口之中。 “扑通！” 就在两人冲进洞口之后，一个翅膀断了一半，浑身是伤的人从天上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了洞口外——方才白洛轩所在的地方。 好巧不巧。这人摔落的方向极其精准，脑袋正对着洞口的两人。 空气安静了一瞬。倒地的伤者先是一愣，然后瞳孔剧烈收缩。 见他张了嘴，苏柒柒立刻扣下墙壁上的一块石子，手中燃起了火焰，对着伤者弹去。 石子激射而出，瞬间深入了伤者的眉心。那人嘴是张开了，声音却永远无法发出了。 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白洛轩又往后挪了挪，挥手在洞口前燃起了一团火焰。 火焰遮住了洞口，也攀爬到了死者的身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盯着外面。 直到焦味传来，那死者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终于，又是一阵灵气波动，一个苏家的灵师从空中坠落。他四处看了看，然后伸出手将死者身上的火焰熄灭。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对讲机说道：“十七号死亡。” 做完这些，他抱起尸体，再度腾空而起，消失在了漫天的深域气息之中。 心里的石头终于是落了地。白洛轩有些骇然地看了苏柒柒一眼。 太果断了，在电光火石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如此的决绝，他自问如果面对的是人命时，自己暂时还是做不到的。 苏柒柒的表情却很是自然，几乎没什么变化。见白洛轩看着她，她刻意地躲过了视线。 “……”白洛轩将想说的话憋了回去，再度上前一步，看向中心战场。 圆盘仍然完好无损的躺在那里。二长老和两位五阶段的【蝰蛇】灵师也不见了踪影。似乎是飞到了天空。 “走。”苏柒柒从白洛轩的身后快步走出，一手捏着两颗传送石，一手拉住了白洛轩。 “等等……别！”令白洛轩意外的是，苏柒柒这一拽的力度极大，分明没有给他考虑的机会。 在苏柒柒就要发动传送装置的那一刻，白洛轩手一抬，一个触手破地而出，缠住了她的手腕。 “你太心急了！”白洛轩语气中带了些怒意。他手中用力，将苏柒柒再次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就在坑洞的最深处，渐渐地变了颜色。刚才看去还是正常的土地，却在现在，变作了深褐色。 见到这一幕，苏柒柒轻咬下唇，表情更加不悦了。她一甩手，将缠着自己的触手挣脱。 白洛轩看着她，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你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吗？为什么这么心急？” “刚才就是最好的机会，我不知道下面还会有危险，越快越好……”苏柒柒目光还是盯着坑洞最深处。 那股深褐色仍然在蔓延。 白洛轩看着她，目光中出现了一丝怀疑：“地下究竟有什么？你之前不会如此冲动。” “就算你选择一直待在地下也不是完全安全。要是在进入之前被发现，难道不还是会找到你吗？”白洛轩继续说道。 “……我们再不进去，恐怕连接地下的通道就要被打穿了。”苏柒柒说道。 她话音刚落，一个灵师在空中战败，正好坠落在了坑洞的最底部。 坑洞再一次被砸出了一块口子。 他晃了晃头，又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凝固了。深褐色的液体附着在了他的皮肤上。他惊骇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发出惨烈的尖叫。 几声之后，他化作了一滩黑水，与深褐色的腐蚀液体融为了一体。 “白蛇……”苏柒柒攥紧了拳，“他还没有死。” 白洛轩狐疑地目光仍然停留在苏柒柒的身上。白蛇没有死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他才谨慎的等待坑洞深处真正安全的时机。 可苏柒柒是怎么回事？她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或者说，她被什么东西吸引地失去了对其他事情的判断？ 这怎么可能呢？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被发现，两个人谁的麻烦更大？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再等等。”白洛轩还是推着她又回到了洞口。 苏柒柒目光仍然躲闪，她揉了揉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白洛轩嘴唇微张却是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他纠结一阵，到底还是将“你到底瞒了我什么”这句话换了个说法问了出来。 “柒柒……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 第129章 地下矿区 “我在想什么……？”苏柒柒抬起头，视线停留在白洛轩的脸庞。 如此近的距离，渐渐地，她表情的尴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 她说道：“【蝰蛇】已经在这里与苏家交战。【暗殿】不可能不知道。等到【猫】过来……场面就不会现在这般简单了。我们根本无处可躲。” “仅此而已吗？”白洛轩轻声道。 “你还希望听见什么呢？这已经足够解释我为什么而急躁了吧？抱歉，我刚才是有些冲动。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只想赶快……” 她闭眼又张开，一手搭在了白洛轩的肩上。 却又在最后关头收了力，只是轻轻地将他推开。 “……”白洛轩眼中闪过了什么。他同样望向坑洞最深处。却看见了令他惊喜地一幕。 刚刚蔓延了十几米的腐蚀液体开始逐渐收回，变得干涸，不多时便消失了。 地面再凹陷了几米，终于算是安静了下来。 “走吧。”苏柒柒说着，抬手就想拉住白洛轩。 可她动作一顿，见白洛轩并没有看着自己，只是调试着眼镜。苏柒柒欲言又止，动作收了回去。 “你传送到我身边。传送石需要我的红莲火才……” “明白。”说话间，白洛轩的镜片内已经显示出了圆盘旁边的落点。 两道微弱的光芒爆发。 先是苏柒柒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圆盘之上。她眼睛还未睁开，就伸手抓向了旁边。金红色的火焰从她胸口出现，沿着胳膊冲去。 在火焰到达指尖之时，白洛轩凭空出现。红莲火十分流畅的蔓延到了他的身体，瞬息将二人全部包裹。 苏柒柒的手并没有离开，而是顺势握住了他的小臂。而后，她捏碎了早就攥在手中的两块传送石。 “嗡——” 一阵强大的灵气波动。使得周围的深域气息被震散。 结界内几乎一半正在交战的人，都被吸引去了目光。又在只看见了层层黑雾后回过神，专心对战。 而白洛轩和苏柒柒二人，只觉得这一次的传送时间格外的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关于去地下的流金矿区，苏家一直以来都管控的十分严格。 在十几年前，苏家挖通了到达地下矿区的通道，本想着形成一条完整的开采路线，专门为了那最珍贵的流金根源。 可惜的是，这条路线仅仅运行了一个星期就紧急停止了。流金根源就受损，淘漉城各地出现了深域的裂缝。 这件事情给当时的苏家吓了一跳。好在并没有多少人收到影响。苏家便吸取教训，只能派进去一个先遣队，在那里标上记号后就匆匆关闭了线路，将其恢复了原状。 没多长时间，苏家研究出了直达地下矿区的传送石，可以直接将人传送到先遣队做记号的位置。从此，想要进入流金地下，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只是，人造传送石终究是人造。即便地面已经凹陷进了很多，距离矿区已经很近，却还是被深域影响的效果薄弱。 这东西可没那么多讲究，如果传送失败了，人并不会回到原地，而是会被卡在土壤之中。 亦或是…身体被撕碎。 这些恐怖的后果，在白洛轩瘫倒在地上之后，才一股脑的冲进了他的思绪。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眼前的世界的确已经完全改变了。这里显然不是在结界之内。 成功了吗？也不能算完全成功。 来不及去仔细地观察周围，白洛轩惊愕地发现，另一个人不见了。 苏柒柒呢？！ 她怎么没影了？ “难道……”白洛轩扶住旁边一个金色的墙体，掐着大腿逼自己清醒一些。 不知为何，他感觉很困，非常困。身体同样使不出力气，活像是刚睡醒那会儿的虚弱。 好半天后，他终于是缓过来了一些。冷静下来的他仔细一想，暂时排除了苏柒柒遇难的可能性。 传送石在她的手上，红莲火也是由她控制。无论怎么说，她传送的精准度要远高于自己。既然这样，自己没事，她也绝对不会有事。 相反，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精准度不够，所以传送成功后自己落点偏移了标记，这才与苏柒柒失散。 有了这个想法后，白洛轩暂时松了口气。他终于是将目光投向周围，来判断自己所在的位置。 地下矿区……流金矿区。不得不说，这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这里并没有预料中的黑暗，反而四处亮堂堂的。明亮程度丝毫不亚于贩卖首饰的金银店。放眼望去，这里更像是一个一层套着一层的洞穴。 抬头看去，顶端忽高忽低，或是紧贴着白洛轩的头发，或是挑高数十米。 矿区内温度不低。这也导致这些“棚顶”上聚集着不少金色的水珠，时不时滴落，落在地面，也落在了好几片金色的“池水”中。 不错，这里处处都是一滩一滩的“金色池水”。池水发着光，星星点点的，散发着浓郁的奶香。 白洛轩蹲下身子伸手试探了下，发现温度并不高，暖洋洋的。 通过眼镜的分析，他得知这就是流金。 流金……还真就和名字一样是液体。白洛轩震惊地想到。这里好像是形成了一个“生态圈”。一滩滩流金沿着一条细小的通道如河流般汇聚，最后一同流向一个望不到边的巨大湖泊。 在“流金河流”途径的地方，耸立着不少同为金色的形态各异的固态流金。这些东西的形状多半反重力，像是奔涌的河水溅起的水花在空中凝固一般。 也就是在这些固态流金旁边，奇异的植物放肆的生长着。颜色各异，着实为这金色的世界增添了一抹别样的光彩。 白洛轩沿着河流走了几分钟，走出了他所在的“洞穴”。远远地，他看见了那如同金色海洋一般的湖泊。这里的奇异植物更加之多，还有着上百条河流，通往同样多数的洞穴之中。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这里的确很震撼，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的洞穴要是一个个找，得找到什么时候？ “等等……” 他刚要迈出的步伐停住了。 “我为什么要找她？” 白洛轩心中出现了这么一个想法。 在之前两人的约定似乎是……在进入地下之后就结束合作。 况且，他的目标是在这里取得足够破除错金印的植物，之后离开地下。而苏柒柒……她并不打算重回地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去费时费力的找她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白洛轩又退回了自己来时的洞穴，找了一个凹槽处盘膝而坐，闭上了眼。 这里还算安静，一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模样。当务之急，他想着还是要先看看炎灵到底发生么了什么。把她唤醒再去寻找有益的植物可比利用眼镜一个个检索方便的多。 就在他闭上眼准备静下心进入精神的空间的时候，一丝危机感从他的心底传来。 他又睁开了眼。看向自己面前的这条道路。 只见在自己的左侧和右侧，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第130章 吃人湖 经历了思绪长时间的漂泊后，终于是如梦初醒般的凝实了起来。 苏柒柒躺在地上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坐起身。 她四处看了看，和标记的位置距离只有三四米。看来这次传送只是时间长了些，并无严重的偏差。 苏柒柒甩了甩手，并没有直接站起来，而是从储物手镯中拿出了什么——一瓶水，以及……一粒白色的药片。 接着，她俯下身子，靠近了还没有完全睁开眼的白洛轩。 她将药片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一口水灌了进去。 只见白洛轩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皮挣扎地想要睁开…可在十几秒后，他便停下了动作，呼吸更加平稳，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这时，苏柒柒才终于是站起身。她冷冷地瞥了一眼昏迷的白洛轩，独自一人沿着一条小路走了过去。 小路的尽头是一块三米高的固态流金。苏柒柒将手轻轻地撘了上去，红莲火出现，将固态流金融化。 金色的液体重新流入了“河流”之中，露出了后面陡然变窄的道路。 苏柒柒继续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空气愈发炎热，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不少汗珠。可她的步伐没有停下，时隔一年，有一件事情她必须确定，最重要的……一件事。 …… 一年前。 结束了隆重的生日会，苏柒柒几乎是逃跑一般地冲进了自己的卧室，一头扎进了柔软的床铺中。 太累了…实在太累了。苏柒柒心中想着，将脑袋埋进了枕头里。 “无论怎么说……明年绝对不办生日会了。” 苏柒柒紧贴着枕头叹了口气，热浪又扑回了脸上。正当她准备就这样舒舒服服地先睡一觉再说时，短暂的消息提示让她又坐了起来。 她心中一愣。拿起了放在床头柜里的手机。 只见在并不多的列表中，一个备注为“大天才冰块”的人冲到了最顶端。同时头像旁，多了数个未读消息的小红点。 “他怎么来找我了……”带着意外和疑惑，苏柒柒点进了聊天框。 几大段文字映在了她的瞳孔。苏柒柒的表情逐渐从疑惑变得震惊。最后不可思议地下了床，坐在了电脑桌前。 她没有选择给“大天才冰块”回复，而是直接拨通了电话。 半晌后，电话接通了。 “真的假的？”苏柒柒问道。 “真的。”对面的声音似乎不含任何的情绪，语句也同样短暂。 “就在地下的流金矿内？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发你网站。密码是……” 苏柒柒将手机放上支架，在电脑上输入了对方发来的网站，输入密码后，一份研究文件弹了出来。 苏柒柒一刻不敢耽搁，双眼化作金红色，快速的阅读。 在森罗园的地下，流金矿区，出现了一个“吃人湖”。这湖水为血红色的，只要掉下去，无论水性怎样都无法依靠自己爬上岸…… 普通人掉下去只会死。而灵师掉下去…… 苏柒柒算是明白，这么一个关于淘漉城，关于苏家，关于流金地下矿区的大事件，为什么会由“大天才冰块”告知她了。 “吃人湖”在吃下灵师之后，会变做旋涡。而据调查，那旋涡的最深处，出现了稳定，又极其澎湃的气息。 这些气息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与大自然中的气息吻合。 换句话说……“吃人湖”出现的旋涡，连通着另一个世界！ 这是多么轰动的一个事情？ 苏柒柒记得，自己的确听说有苏家的灵师进到了矿坑中遇难，可她也只当做是寻常的事故。可仔细一想……并没有尸体被同伴从地下带上来。 “可，可你是怎么知道的？”苏柒柒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事故发生后有几秒钟的时间气息爆发达到了峰值。被【通天塔】的卫星检测到了。我截取消息自己研究了一下。” “已经确定了吗？” “一切只是猜测。”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电话挂断。 接下来的一整晚，苏柒柒一直坐在电脑前，灯光一夜未灭。也就是在这一天，淘漉城多了一个名为“李言”的人。 后来，苏柒柒说服族长，进到了地下矿区。 当时“吃人湖”的传说已经在矿工内部小范围的传播，那天就有几人打算去一看究竟。 苏柒柒也在其中。 一行三人，除去她还有一位普通人以及一位灵师。 她看着那两人不信邪的跳进了血红的湖水中。不出十秒，那普通矿工的脑袋就再没有出现在水面之上，不见了踪影。 那位灵师呢……？ 刚一下水，他便挣扎地，喊着“救命”。可苏柒柒只是站在岸边，冷眼观望。 在普通人溺亡后又是十几秒，那位灵师也彻底被血红色的湖水“吃掉”了。 再然后……湖面的中心出现了一个旋涡，那旋涡越来越深，直至把整个湖水牵动。湖面下降了数米。在出云之瞳的感知下，她感受到了，也看见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在湖心的世界。 …… 苏柒柒重新站在了湖边。与一年前自己的身影完全重合。 她看着湖面。心中犹豫了。一些发生在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不知是否会带来变故。 真的只是假死就足够了吗？真的只是进到地下矿区就足够了吗？显然不止如此。 从始至终，苏柒柒的目标都是进入湖心，进入另一个世界。彻底摆脱【暗殿】的追踪，家族的监视。 她需要一个灵师。或者说……一个能激发旋涡的“牺牲品”。 谁是最好的人选？ 在生日会那天，在她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时，便已经确定了。 即便他不是灵师又如何？灵师与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岁心。而元灵可以创造第二个岁心，这一点，他满足。 拥有瞳术，在生日会时看穿了“意外”。他是知道真相的人，是……唯一不可控的人。怀璧其罪，这一点，他同样满足。 真正让苏柒柒开始心乱的，是在得知白洛轩体内的元灵在错金印内的时候。 她不敢确定，元灵被错金印封印后，是否还能有激发吃人湖旋涡的能力。如果失败了，那就是全盘皆输。 越是如此，她越是急躁。可她又不能贸然地将昏迷中的白洛轩带到这个地方。 她需要确定吃人湖仍然存在。她需要让白洛轩运出熔岩火来保证最大程度激发元灵的力量…… 只有这样，才能让成功率再一次的提高。 苏柒柒的身影倒映在湖面之上。湖面没有涟漪，看不出她任何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苏柒柒转身离去。 她回到了标记所在的位置。却看见白洛轩坐在一处凹槽内，看似准备入定。 苏柒柒轻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脸颊，表情重新柔和了起来。她思索好见面时要说的话语，这才迈步走去。 可没走几步，她的动作又一次停住了。同时，表情也僵硬了起来。 就在她所在的这条路的尽头，一个浑身缠满绷带，头戴小脸面具的猥琐男人，正一步一步的走来。 第131章 交易 “你还没死？” 苏柒柒停住脚步。她紧盯着白蛇，余光看见白洛轩站了起来，神情也变得严肃。 “这话……我也想问问你。”白蛇靠近着，摸摸下巴说道，“面熟啊，真面熟，你就是苏家的大小姐吧？你他妈不是最应该是已经死了的吗？” 一句话让场上的氛围降到了冰点。 现在的苏柒柒已经不再是“女学生”的模样，化形早在进到地下矿去后就解除了。只是，白蛇来的突兀，被发现时想再化形也来不及了。 “还有你……”白蛇又将目光转向白洛轩，思索了一阵后摇头，“你……嗯，我不认识。” “这种事情还需要特别声明吗？”白洛轩翻了个白眼，走出了凹槽。 “所以，你是她的保镖一类的？还是什么…哥哥，弟弟，男朋友？”白蛇耸了耸肩，自顾自地说道。 苏柒柒轻轻一甩手，心源浮现，同时她握住了一柄长剑，冷声道：“和你无关。” “我的天……”白蛇看着她的长剑，微微一愣，然后止住了脚步，他举起双手，“冷静冷静。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 见苏柒柒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白蛇才松了口气：“骇死我了，你们苏家人训练的时候，是不是都要把耳朵堵住。怎么一个个的见面就剑拔弩张要动手呢？没听过君子动口不动手吗？那你们教育真是落后。” “和【蝰蛇】的人，有什么好谈的？”苏柒柒持剑的手都有些颤抖。清秀的面孔中看不见一丝原有的冷静。 被【猫】发现，自己还有周璇的余地，只要进到了湖心世界就算安全。 被【白蛇】发现，还是在这种地方……简直是荒唐。只要他在这里，自己的一举一动肯定会被注视着。还怎么去湖心？ 杀了他……苏柒柒现在满脑子里都是这个想法。只是碍于对方灵师五阶段的实力，她不得不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贸然进攻。 “【蝰蛇】怎么了？你这是偏见。虽然我们有很多不善言辞的朋友，但我……大小姐，您应该看得出来，我最善交际了。不妨我们放下武器好好聊聊，或许，我们可以交易。” 较为中性的声线在安静的地下格外刺耳，苏柒柒听得心中冒起一股无名火。却也是怒极反笑，莫名清醒了些。 她把武器放下，说道：“交易？说来听听。” 白蛇眼珠一转：“您说笑了。我又不傻，能听得出来您对我还是有很大的防备。既然是交易，双方一定是平等的。首先得让您对我多少放下些戒备吧？” “……” “没错，我的确是【蝰蛇】的首领。但我也只是听命行事。你知道吧，我的上头是【暗殿】。说好听点，【暗殿】许诺给了我们需要的东西，说难听点，其实就是‘威胁’，我相信你能理解……嗯，小男朋友也能吧？”白蛇冲着白洛轩仰了下头。 白洛轩感到一阵反胃，虽然白蛇带着面具，但他能想象到面具下那贱兮兮的表情。他本想开口反驳，却见苏柒柒仍面不改色的听着，便将话憋了回去。 “不得不说，【暗殿】的人手眼通天，都是有点法子的。惭愧，在地面上，我的一举一动会被他们监视。但在这里不会。这里的灵气太庞大了，掩盖掉了【暗殿】的【耳朵】。所以再次声明，我只代表我个人。跟【蝰蛇】无关，更跟【暗殿】无关。” “啰嗦……”苏柒柒忍不住开口道，“你究竟要说什么？” “好吧好吧，其实我早就对这地下流金矿有所了解。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反正在地面上我已经死了。我就想拿一些‘流金本源’，从此隐姓埋名，享受荣华富贵，再孝敬孝敬爹妈……”白蛇开门见山道。 苏柒柒说道：“这附近全部都是流金，比市场上贩卖的要好上百倍，你想拿便拿。” “嘶……”白蛇摸了摸笑脸面具，“您真是会装糊涂，我想要的，是‘流金本源’啊。您贵为苏家大小姐，难道不知道这东西吗？” 听着这话，白洛轩对白蛇的看法略微改变了一些。这个人还真是会利用“语言的艺术”。 流金本源这种东西，光听名字就能猜出来个一二。先前苏柒柒就已经告诉他，流金是由淘漉城的这条世界花根茎所衍生而来的。 显而易见，所谓“流金本源”极大可能就是与那一条根茎关联最密切的部分。 那东西要是受到破坏，绝对会直接影响到世界花。哪还用得着将整个地下矿区的流金破坏掉？简直是事半功倍。 不过看白蛇的模样，他应该并没有想到苏柒柒已经猜出【蝰蛇】的目标是“破坏流金”……如果没有这一条关键的线索，恐怕还真有被白蛇说服的可能。 苏柒柒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只是让白洛轩没有想到的是，苏柒柒思索片刻，竟是答应了下来。 “听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带你去找‘流金本源’喽？不错，我的确知道在哪。但，既然是交易……你又能提出什么条件？” “我嘛……”白蛇认真思考了一会，“你还活着这件事，苏家并不知道吧？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但我帮你保守这个秘密怎么样？带我去取一些流金本源，然后我们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他顿了一下：“当然，逢年过节我也可以去给你送送礼。反正你也不会回苏家，没人拦我吧？小男朋友呢？有异议吗？” “嘶……你他妈……”白洛轩眉头一皱，几个脏字就不受控制地蹦了出来。贱，太贱了。他是真的忍不住想骂人。 可惜的是，他那句不干净的话被苏柒柒及时打断了。 “说得好听，白蛇……你是在威胁我吧？” “你不满意？那我帮帮你，让你真死？”白蛇佯装无辜道。 苏柒柒摇头，反而笑道：“反正我命不久矣，我没办法活着离开地下了……和你一样，我也想摆脱苏家的标签为自己活一次。这样吧，我带你去找流金本源，你告诉告诉我关于【暗殿】的事情。” “【暗殿】……”白蛇语气中出现了犹豫，几息后，他说道，“你想知道关于【暗殿】的什么事？” “很多事，反正你也不会被监听，就麻烦多和我说一说。嗯，再加一条，保险起见，当我听够了，你也找到流金本源后，你可以直接把我杀掉以绝后患。我真的要死了，借你之手，麻烦让我死的痛快些。”苏柒柒说道。 “这当然没问题，但……”白蛇扭头转向了白洛轩。 “他不会吃醋的。他也不会跟着我们。他不是我男朋友。”苏柒柒一连三句话说的斩钉截铁。 也不知是对自己的实力感到自信还是真的听信了苏柒柒的话，白蛇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会儿轮到白洛轩惊讶了。他看着苏柒柒，很想问她一句“你在搞什么……”却又不敢直接说出来。 “跟我走吧。这个人……你就不用管了。”苏柒柒轻飘飘地推了一下白洛轩，看着白蛇走到自己的身边。 “我有很多事想了解。我们边走边说。”苏柒柒朝着白蛇点了一下头。 白蛇看着她，那双粉色的眼睛深邃无比。 他咧嘴笑了笑。 “乐意至极。” 第132章 唤醒 苏柒柒和白蛇沿着一条道路走去，渐渐消失了身影。 白洛轩没有追上去，而是重新回到了凹槽坐下，简单稳下心神之后，看着自己的手掌打了个响指。 一缕火焰蹿了出来。并非暗红色，而是金红色。 这缕红莲火在他的指间摇摇晃晃，白洛轩脸色一凝，握拳将它熄灭。 苏柒柒当然不会如此草率，就像答应白蛇那样妥协。她也不会真的想死。 在临走前，她在白洛轩的心中说了这么一句话。 “三十分钟后，来救我。” 十分简短的一句话。之后她便毅然决然地跟着一个五阶段的【蝰蛇】首领离开了。 能指引找到她的，也只有手心这一缕火苗了。 “唉……” 白洛轩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有何感想。这一次，他完全看不透苏柒柒的所作所为。也不明白自己究竟要怎么去救她。 他现在唯一一个能想到让局势稍微好转一些的做法，就是将炎灵唤醒。 没有再多考虑，他调节了眼镜十分钟的闹钟，在凹槽坐下，阖目进入了冥想。 沿着指引找到苏柒柒，还至少需要留出十分钟。自己所有的时间并不多。如果不能在十分钟内将炎灵唤醒，他就得自己寻找别的办法…… 混乱的思绪一点点清明。记忆如同破碎的镜子被什么吸引，在面前飞速的后退，一幕幕消失在了身后……在这些记忆在意识中逐渐被隐去时，黑暗的空间开始放大，将他吞没。 之后…身下凝实了起来，空气也变得清爽。 白洛轩再度睁开眼，已然进入了精神空间。 这里……变了。 或者说，没有变。 首先是错金印散发出来的金光暗了一些，让本就不明亮的精神空间更加昏暗。 其次，就是那伫立在水面之上，十分明显的绿色牢笼。 炎灵就躺在里面，一动不动。 白洛轩瞳孔剧烈收缩，快步跑了过去。 诡异的是，自己精神空间里出现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他竟然感受不到。甚至在此之前丝毫没有察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直到触摸到了这绿色的牢笼，白洛轩终于是能用意识尝试控制。 过了一段时间后，这牢笼终于是被他弄开了一个缝隙。 躺在内部的炎灵好似昏迷了。在牢笼打开后，她身体一颤，继而猛地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她吞了口口水，看清了眼前的白洛轩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急切的问道：“洛轩，你现在在哪？” “我…我当然在你的眼前啊。”白洛轩说道，“你怎么……” “很难解释……你的精神空间被一个奇怪的东西入侵了！”炎灵很急切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碰到了什么，总之，你一定要离开那个地方……这个东西很强大，她能绕过你的意识直接入侵。你……啊！” 炎灵飞快的说着。忽然，她的指间触碰到了白洛轩的项链。炎灵惊呼一声，惊骇地看着那颗绿宝石。 “怎么回事……这股气息，居然在你的身上。就在这里……”炎灵说着，小心翼翼地再去触碰那颗绿宝石项链。 在她的指尖快要接触到绿宝石的时候，那项链上迸发出一阵微弱的绿光，将她的手弹开。同时，炎灵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很危险……”炎灵喃喃道。 “在这里……？”白洛轩拿起了绿宝石。他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仔细一看，上面的金色纹路又出现了。 “难道是那块石头？”白洛轩微微蹙眉。炎灵的失联大概也是那段时间。如果罪魁祸首就是那块小石子的话，倒是对得上。不过那东西能有什么危害呢？ 至少截至目前，它造成的影响仅仅是让储物空间变大了几倍。 “你等等……你现在安全吗？我要读取一下你的记忆。”炎灵说道。 “暂时安全，不过我也有急事。”白洛轩说道，“现实世界里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我明白了。”炎灵微微一愣，不再多说什么。 她走出牢笼，牢笼随之破碎。炎灵盘膝而坐，精神空间开始一点点的波动。 炎灵闭着眼，她表情时而疑惑时而震惊，一段时间过后，她缓缓张开眼，吐出一大口气。 “这……太奇怪了。”炎灵踌躇道，“这才多长时间，你居然经历了这么多，碰到了【猫】，又到了地下的流金矿区……还有【白蛇】……” “信息太多了，我得消化一下。”炎灵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又是一段时间，炎灵缓缓道：“你在天空城看见的那颗石子，多半是来自某个地方，里面绝对蕴含着生命的气息。不过并不浓郁，好像……只是一个标记。” “你遇到【猫】，那种生死攸关的时候，她都没有反应。要么她压根不想管你，要么她想管却做不到。”炎灵说，“是这颗石子主动进入你的项链的，所以第一个可能性排除。” 白洛轩道：“暂时没有影响？” “嗯对。这个我们之后再谈。关于你要去救苏柒柒……”炎灵沉思片刻，“你有什么计划吗？” 白洛轩叹了口气，话语间并无太多自信：“既然我已经到了地下矿区，我能不能在这段时间内找到足够破除错金印的草药，然后成为灵师去帮她……？” “不，你做梦呢……”炎灵无奈道，“先不说得找多少草药才能一举破掉错金印。就算可以，你也需要至少半天的时间用来消化我本体的全部力量。根本来不及。” “不过，草药，植物……”炎灵忽然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办法。这里灵气丰厚，应该有不少奇异的植物。可以利用它们来造成出其不意的效果。” 白洛轩嘴角抽搐了一下：“难不成吃下去会爆炸？” “差不多吧。有的不吃也可以爆炸。有的会散发剧毒，有的还能致盲。虽然靠这些对付一个五阶段的灵师还是不太可能……但苏柒柒让你去救她……”炎灵摊手道，“总不能是让你也去送死吧？” “……这倒没错。” “那时候就得靠你随机应变了。我会帮助你的。” 话说到这里，白洛轩也从精神空间里出来了。眼镜上显示只过去了五分钟。 他一扭头，小炎灵久违的飘在了他的身边。 “提醒你一下，固态流金在受到高温时会融化，在被融化过程中的流金腐蚀性极强。在这里熔岩火要慎用。”炎灵看着他点了一下头。 “明白了。”白洛轩应了一句。在炎灵的指引下，弹身而起，朝着远处飞驰而去。 第133章 湖边 “大小姐，您没带我走错吧？”白蛇扭头四处看了看，说道。 不知是进了哪个小路，越走越热，而且愈发狭窄。 苏柒柒目视前方：“你见过流金本源吗？” “没见过。” “我见过，所以跟着我就行了。”苏柒柒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刚才还没说完，你们隶属于哪个【动物】？” “【动物】？”白蛇不解道，“你说的是什么动物？我应该隶属于猫咪吧。我喜欢可爱的东西。” “……别装糊涂。” 白蛇恍然道：“我明白了，你说的是戴着动物面具的人吧。哈哈，瞧我这脑子，我真没有反应过来。我们从未有人称他们为【动物】，他们……有专门的统称。” “嗯？”苏柒柒眼睛一亮。 “这也不是什么机密，我以为你们都知道……【动物】在【暗殿】里算是很有权威的人物吧。他们被称为【隗者】。嗯……就类似于分队队长这类的。”白蛇说道。 “【隗者】……”苏柒柒默默重复了一遍，“每个隗者都有自己的一个队伍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暗殿】是我们的上头，我了解很少。要说我们【蝰蛇】被哪只【动物】管的话……应该是【猪】。” 苏柒柒略微点头说道：“他很厉害吗？” “那当然，别看他是【猪】，但他可真不是猪啊！那实力，啧啧啧，虽然我没见过，但我也能想象出来有多厉害。”白蛇说着，双手环抱打了个寒颤，像是记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苏柒柒沉默了。就如【暗殿】渗透进了各个城市一样，七大家族，包括众多城市也在反向调查他们。 按苏家之前的线索，【动物】，也就是【隗者】共有六个，似乎是按照实力来排序。【猪】排在最后。同时，他也是最活跃的。甚至与楚元之的花浮会都有过“交易”。 【猪】理应是最弱的。但他却直接管理着整个【蝰蛇】……这就有点意思了。 一个【蝰蛇】就能在淘漉城掀起不小的浪花，其它的【动物】呢？他们管理的手下呢？ “【猪】……现在在淘漉城吗？”苏柒柒又问道。 “在的吧，我也不清楚。”白蛇摇头道，“【隗者】大人们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哪是我这种小人物能了解的。对了，如果你还想问我【隗者】的事情，劝你还是省省嘴皮子吧，我知道的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少。” 这着实堵住了苏柒柒接下来想问的几句话。她轻轻点了下头，边走边琢磨着还能再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多时，那血红色的湖泊就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两人来到岸边站住，白蛇问道：“这就是流金本源？” “不，本源在湖底。”苏柒柒看着他说道，“这一路你也看见了吧，只有这里的湖水是红色。” 说罢，苏柒柒在岸边坐了下来。 “湖底……？”白蛇语气有些狐疑，他舔了舔嘴唇，“这么大的湖……实不相瞒，我并不会水。不如这样，既然大小姐知道流金本源在湖底，就麻烦您下去一趟，帮我捞上来吧。” “谁说要下去捞了？”苏柒柒无奈道，“你也不想想，流金本源那么贵重的东西，要是下个水就能给弄上来，不早就没了？用灵气，将湖水激发，然后就能将流金本源逼出来了。” 白蛇思考了一会儿，还是点头将心源开启。 他也没有再多犹豫，双手开始酝酿灵气。而一旁的苏柒柒看似望着湖面，实则余光死死盯着那深褐色的心源。 光芒远没有先前明亮，花纹略带虚幻。这种状态，白蛇体内的灵气大概只有三成。 不止是如此，此时的白蛇看上去所有的灵气都在朝着胸口汇聚，酝酿的速度出乎意料的慢。他低着头，身体一动不动，像是一个雕塑。 他又紧靠着湖边而站…… 三成……苏柒柒在心中计算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动手。 虽然白蛇现在的状态，好像一推就会将他推进湖里，但一旦失手就会万劫不复。保险起见还是再等等…… 约摸过了半分钟，白蛇终于抬起头。在他的手掌中出现了一团深褐色的光球。他开口问道：“扔进去就行？” “对，激发还需要一段时间，耐心等等。”苏柒柒说道。 白蛇点了下头，将光球扔到了湖中。 “噗！” 湖面被激起冲天的水花，在这狭隘的空间内下起了一场血色的雨。白蛇也在湖边坐下，拍了拍手，调整坐姿。 可再看苏柒柒的表情，她已经起了一身的冷汗，目光中多了些什么。 不是因为这团灵气的庞大。而是她看见在白蛇扔出灵气团时，分明有一缕灵气回到了他的体内。 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讲，白蛇站在湖边的时候，很快就酝酿了足够多的灵气。但他并没有选择直接结束，而是仍然站在原地，将背后暴露给苏柒柒。 是巧合？不，明显是故意的，难道是在引诱我出手吗…… 苏柒柒心中后怕的想到。多亏自己冷静了下来，要是在刚才冲动……恐怕现在被扔进湖里的就是自己了。 白蛇一直在试探，他明显对这个湖泊还有所忌惮……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吃人湖的事情，这是唯一一个能在这种情况下能对付五阶段灵师的办法…… “得多长时间啊？”白蛇看了过来，问道。 “大概二十分钟吧。”苏柒柒耸了下肩，“不同的灵气效果也会不一样吧。我们等等看。” “好，那就等等吧。” 听着白蛇毫不犹豫地回答，苏柒柒心中好似漏了一拍，她想了一下，主动出击道：“没想到你这么相信我，我本以为你会觉得我在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哈哈哈，就算你真的在拖延时间也无所谓。”白蛇笑道，“你就在我的眼前，我很放心。你的同伴呢？他会去地面上搬救兵吗？也不会。” 苏柒柒心中一紧，还真让自己猜对了。 白蛇继续说道：“我在他身上下了腐蚀性的毒，如果时间对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回不到地面了。害，大小姐，您和他不也只是合作关系？利益至上，您应该不会抱怨我吧？” “……当然不会，我和他的合作是之前。现在合作的对象是你。他是死是活和我没什么关系。”苏柒柒笑了下，“就算有…我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心思去关心别人？” 第134章 出手 “您一直在说您快死了……”白蛇好奇道，“我可以问问是为什么吗？” “这似乎并不包含在我们的交易之中。” “所以我在请求。” 苏柒柒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道：“告诉你也无所谓……你何不想想，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碰见我？” “哈？”白蛇歪头道，“难不成应该在地府碰见您？” “……”苏柒柒嘴角抽搐了一下，“等真的到了地府再说吧。我能出现在这里，全靠着一个秘法。将肉体暂时重塑，把濒临消散的灵魂救了过来。只有这里的灵气足够丰厚，才能让我的肉体保持鲜活。但时间也不多了……秘法终究不是起死回生之术。” “原来如此。”白蛇颔首道，识趣的没再多问。 苏柒柒闭目在心中算着时间，指尖轻轻地敲着自己的脸颊。又是一阵沉默，她问道：“白蛇，跟我讲讲【新世界】吧？【暗殿】要创造的【新世界】是什么？” “【新世界】？这就大有来头了。”白蛇望着湖面叹了口气，“简单来说，【新世界】就是一个完全平等的世界。你是不会懂的……” “完全平等？你说的太笼统了吧？” 白蛇摇摇头：“这就是【暗殿】一直以来的目标。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但也有绝大一部分，是他们对现实的失望。” 苏柒柒微微蹙眉。白蛇的说法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后者一只手搭在面具上，他微微用力，在脸颊处拉开了一个缝隙：“并不是法律层面的平等。而是人与人之间的绝对平等。现在的人太过虚伪，导致整个社会都变得虚伪。为什么要这么痛苦的活着？为什么要戴着面具活着？不如一视同仁的，将所有人的面具都摘下，放肆的去生活，完全依靠内心所愿去生活……” 苏柒柒听后，否认道：“这样世界会乱套的。” “【暗殿】会约束每一个人。”白蛇重新将面具扣了回去，若有所思，“坦白说，我很想看看他们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能不能真的带来【新世界】。也许【暗殿】是把一个囚笼扣在了全人类的头顶。但这囚笼足够的大，里面的人也可以随意的飞翔，难道不好吗？” “如此绝对的独裁，无论统治者多么强大都会被反噬的。”苏柒柒摇头道，“社会形成上千年，演化成现在这样不无道理。” “无所谓你怎么理解。就如我所说，我对【暗殿】的了解不深。至于【新世界】也有很大程度我自己的看法。”白蛇淡然道。 他捡起身边的碎石，百无聊赖地抛进没有动静的湖泊中。 “你还想再问什么呢？仍然关于【暗殿】？还是什么能让我忘记时间的话题？”白蛇说道。 苏柒柒沉默着。现在的她还有着十几分钟。可她的确有些不知道该再问点什么了。问一些简单的，她怕白蛇认为这绝非“将死之人”会好奇的事情。 问一些深奥的？白蛇的回答很是模棱两可，又带有极强的主观意识。实际上的用处也并不大。他总是能三两句概括。 不止是这些，她还必须隐瞒自己知道【蝰蛇】要破坏【流金】这件事情。如此的话，关于【深域】的话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究竟怎么办呢…… 苏柒柒大脑飞速的运转。之所以定下是三十分钟，是她计算过白洛轩做足准备再找过来的极限时间。可现在，白蛇说白洛轩已经死了… 这就让她很是焦虑，她知道白蛇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如果白洛轩真的死了，自己还在这里拖延时间有什么意义？不如放手一搏，把他推进湖中说不定还有机会。 可……就连苏柒柒自己也说不清，在潜意识里，她已经将三十分钟画上了界限。总觉得熬过了这段时间就有希望。但希望来自于谁？白洛轩吗？那该多么渺小？ 冲突的思绪在她脑海中对撞。苏柒柒叹了口气，低头揉着眉间。 踌躇了片刻，她还是说了个较为敏感的话题：“白蛇，淘漉城最近深域气息泄露的严重，是你们干的吧？” 白蛇依然静止地坐着：“别把什么事情都赖给我们啊。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两年世界各地的深域气息都在泄露，可不止是淘漉城。” “今年的‘黑星蔽日’马上就要到了。”苏柒柒仍然低着头。 只是，这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让白蛇整个人浑身一颤，轻咦一声开始思索了起来。 苏柒柒本以为他能再回答些什么，没曾想白蛇这一思考，就是整整十分钟。 这倒是合了她的意，苏柒柒一手仍然托着脸，一手摸在地面上，将储物项链中的几只箭矢贴地朝洞口甩了出去。 整个过程她小心翼翼，确保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呼……”良久，白蛇终于是吐出一口气，他声音有些干涩，“来就来吧。明年它会来的更快，一年比一年快……” “黑星蔽日值得你去思考这么长时间吗？”苏柒柒不解道。 她话是这么说的，但看白蛇思考了这么长时间，她也警觉了起来。 “不值得。但你也确实惊醒我了。我得抓紧时间了。”白蛇说着，缓缓扭过了头，“我再问你一遍，这湖里就是流金本源，对吧？” “嗯哼。” 白蛇猛地一拍地面，站了起来。 也是同时，苏柒柒身子一僵，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拎了起来。白蛇走到她的面前，阴冷地说道：“你嘴里究竟有几句真话？” “咳……”苏柒柒退后两步，站稳了身子，“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吧。你自己去猜啊。” “你早就知道的……”白蛇胸口的心源已经亮了起来。 苏柒柒丝毫不惧：“要怪就怪你们动作太明显了。破坏流金，放出深域气息，这么简单的目标，还用得着去猜吗？” “你知道我的目的，所以不敢将我带到真的流金本源前……哈，若非我收回了一点湖底的灵气，还真就被你诓到了。”白蛇身上的威压逐渐散开，压着苏柒柒不断后退，“你快死了……这句话也是假的吧？” 苏柒柒闷哼一声，道：“这是真的。我说这湖是流金本源也是真的。你冷静下来仔细想想，逻辑关系难道不成立吗？” 白蛇竟真的收掉了威压。 苏柒柒不退反进，一步站到了湖边，张开双臂。 “我知道你的目标，不代表我就会阻止你。反正我活不长，世界怎么变跟我没有关系。你说你感受不到流金本源……？”苏柒柒继续说，“你仔细看看，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白蛇冷哼一声，朝着湖面看去。 血红色的湖面很是平静。没有半点涟漪。 在他俯身之际，苏柒柒的右手猛地一握。顿时，几根带着火焰的箭矢从洞口激射进来，直直奔向白蛇的后脑。 同时她抬腿一扫，一掌拍在了白蛇的后背，试图将他推进湖中。 “嘭——” 这一下，仿佛是推在了一座山上。 白蛇丝毫未动不说，就连那飞来的几根箭矢也停在了距离他后脑半米的距离。火焰燃烧着，箭矢弯曲着。 “我要是对自己的实力不自信，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信你的鬼话？”白蛇慢慢地回过头，语气中带满了杀意。 第135章 战斗 “哈……？是么？”苏柒柒的心源也亮了起来。 不过她就有些吃力了。别说推动白蛇，仔细来看，她甚至都没有碰到白蛇。这位五阶段灵师护体灵气已经将她牢牢地擒住，倒是她动弹不得。 “这下，你是真的要死了。” 白蛇回过身，他的身体上爆出灵气，将苏柒柒弹开。 而在苏柒柒飞在半空的过程中。白蛇又是抬手，将她吸了回来。 连续的冲击让苏柒柒浑身剧痛，肺憋得快要爆炸。最终她还是没能呼吸到新的空气，被白蛇钳住脖子拎了起来。 白蛇就这么钳着她，将她移到了湖泊的上空 双脚悬空，苏柒柒两手死死握着白蛇的手腕：“等……等等……” “我决定了，杀你之前，先把你的嘴给撕烂！”白蛇恶狠狠地说道，他伸出一只手，掐住了苏柒柒的脸颊。他的指甲顿时刺入了肌肤之中，流出一缕鲜血。 “咳……你杀了我…你也找不到…流……” 血液不断流出，苏柒柒体内的火焰本能护体，全部汇聚到了她的头部。只可惜这些汹涌的火焰并不能对白蛇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不用去找……让我想想，我改变主意了。”白蛇手中的动作暂时停下，他顿了一下，笑道，“不如，我把你的嘴撕烂，然后带着你，让你看看我怎么将这里毁灭。如何？” “你还是杀了我吧……”苏柒柒紧咬着牙。 她手中用力，忽然，她右手抬起，将所有火焰汇聚其中，然后一掌推向了白蛇掐着她脸颊的那只手。 “噗呲”一声，在她的全力下，白蛇的手被她短暂的推动，离开了她的皮肤。也是同时，她接着白蛇的手，结出了一个印。 “滚！” 白蛇手掌猛地一甩，只听一阵清脆的碎裂声，苏柒柒的那只手就被他震成了血沫。 “呃……”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大脑空白。可她又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舌尖，吐出一口血液愣是清醒了过来。 紧接着，苏柒柒身上的火焰再度升腾…… “轰！” 她终于是挣脱了白蛇的手掌，火神之怒成功开启，在红莲火的加持下她短暂制空。在吃人湖上虚空一踏，苏柒柒仅剩的左手上出现了一柄长刀。 这一刀她没有丝毫犹豫，身形旋转一周，依靠惯性将长刀挥了过去。 “垂死挣扎！”白蛇后退半步，抬起胳膊挡住了冲天的火光。 这一刀的威力实在不小，白蛇也没料到为什么一个仅仅望月阶段的灵师，能爆发出杀伤力如此巨大的一击。 这一击虽然还伤不到他，但白蛇知道，自己体内这还不足三成的灵气，想要将这招化解还是得费些功夫。 他又退了半步，这下苏柒柒的脚下已经不再是血红的湖面了。 “抽空全身灵气也伤不到吗……” 苏柒柒心中绝望了起来。她终究是低估了整整三阶段的差距，本想着靠着这一击将白蛇逼退，再回过身反砍一刀把他推入湖中。 只可惜……她已经将下一刀所需的灵气用完，却还是没能破掉白蛇的护体灵气。 苏柒柒身上的红莲火在逐步减少。白蛇抬起的胳膊越来越高。推力传来，前者又被挤到了吃人湖的正上方。 “结束了。” 在最后一缕火焰扑进了刀刃中后，苏柒柒自知已经无力回天。 长刀破碎。没了火焰护体的她轻而易举就被强大的冲击扔到了高空。砸在了洞穴的最顶端。 来不及去感受从后背传来的骨骼碎裂的疼痛，她只觉得一阵凉爽的风拂来，自己已然朝着吃人湖飞速下落。 就在她的发丝接触到了湖水之时。突然一股拉力从她的腰间传来。 苏柒柒闷哼一声，眼前的画面飞速后退，自己被什么东西缠住，吊在了墙壁之上。腰间的东西缠着很紧，但……却并不痛苦。 “这是……” 视线愈发模糊，她奋力抬头，看向白蛇的位置。 不知为何，此时白蛇的注意力并不在她的身上，而是面朝着洞穴口，做出了防御姿态。 只是令苏柒柒不明所以地是，从洞口出现的并不是人，而是一颗细小的……种子。 这颗种子毫无威胁性的滚到了白蛇的脚下。 白蛇愣在原地。半晌后他脑袋一歪，奇怪地踢了一脚。 “嘭！” 种子轰然炸开，转瞬生长成了一只食人花。 白蛇眉头一皱，一股灵气推了过去，将食人花震成碎片。 “什么玩意……？” 又是一段时间的安静，白蛇再度靠前，仔细地看了看食人花的“尸体”。 在一块块碎片中，有几颗拳头大小的金色孢子颤抖着，恰好在这时候炸开。 金色的液体从孢子中飞溅出来，扑了白蛇一身。他厌恶地甩了甩身子，然后抬手将自己的面具上沾上的金色液体擦掉。 “嗯？”白蛇又疑惑地将手凑到了鼻子前，“奶香味……？这是流金？” “是他妈索你命的东西。”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白蛇的身前响起。他猛地抬头，发现自己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本应该死掉的，本应该被毒杀死的人。 “竟然是你……？” “没想到老子没死吧？这下该死的是你了！” 话音未落时，白洛轩就已经有了动作。他抬起一脚，蹬在了白蛇的身上。 说是蹬……他更像是借着白蛇的身体，利用反作用力后退。这一脚轻飘飘地，但也成功将一团熔岩火留在了白蛇的身上。 “嘶嘶嘶嘶……” 刺耳的声音传来，白蛇身上的流金在接触到火焰时顿时加速流淌了起来，这些流金深深地浸透在了白蛇绷带，火焰加持所带来的腐蚀性全然作用在了他的身体上。 “啊啊啊！这他妈什么东西！？”白蛇张牙舞爪地扑通了两下。不由得惨叫出声。 太他妈奇怪了。 无论是流金还是火焰，这两者上方都不带有丝毫的灵气。这也就导致他的护体灵气根本没有触发。愣是靠着身体强度硬扛。 白蛇踉跄了两步，这才急忙将灵气重新收回体内加强自身。紧接着，他抬起手，深褐色的光芒包裹了他的手掌。 白洛轩此时又已经不见了身影。白蛇环顾一圈后咬着牙，还是将准备好的灵技收了回去。体内的灵气不多了，最多还能再放两次灵技…… 两次，两次之内，必须杀了他。 第136章 赢? “喂！狗东西，有本事你出来！”白蛇叫喊道。 他灵气扩散开来，却是没能在这附近找到白洛轩的存在。要么他用了什么隐蔽的灵技，要么……他已经离开了这里。 可这怎么可能呢？那小子明显不是灵师，他身上没有半分灵气的气息，没有瞬移类的灵技，他又是怎么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的？ 正当他思索之际，又是几颗种子从洞穴外滚了进来。 这次白蛇学聪明了，他特地退后了几步，一挥手扫出一股强风将种子全部吹飞。 这些种子纷纷在空中炸开，连续几声后，洞穴内开始弥漫起了紫色的雾。 同时，缠绕在苏柒柒身上的暗红色触手也延展开来，化作一个球体将她包裹在内。 “毒……？”白蛇眉头紧皱。他自是不怕毒气的，只是受这东西的影响，他的感知会进一步的下降。他没有因为白洛轩不是灵师就小看他，相反，他在思考一切会发生的可能性。 也许，他是想靠着毒雾出其不意？ 他想着，紫色的毒雾已经蔓延了过来。嘎达一声，白蛇听见身后传来了类似于扳机扣动的声响。 “轰！” 强大的气流从枪口冲出。毒雾被冲开了一个大口子。 白洛轩举着枪，只可惜这一枪打空了。他没有丝毫犹豫，在开完枪后的一瞬间再次发动瞬移，离开了此处。而就在下一刹那，他先前所在的地方被白蛇轰出一大块凹陷。 整个洞穴也因为这一拳而开始颤抖。不少灰尘从顶端掉落。 毒雾重新扩散。白洛轩还不死心，再次用手枪试了几次。却发现无论他的角度多么刁钻都会被白蛇躲掉。 这浑身缠着绷带的变态男人似乎做足了持久战的准备。他也不释放灵技，就用着强悍的肉体来进攻……好几次的的攻击都擦着白洛轩而过。 “咳咳咳……”瞬移到洞穴外的白洛轩咳嗽了两声，重新从储物项链里拿出了几片植物的叶子含在口中。 这毒比他想象的还要猛，在里面拉扯了一段时间，他觉得身体越来越无力了。 “洛轩，这样下去可不行。又消耗不到他的灵气……”炎灵在一旁忍不住说道。 “不……就算他灵气枯竭我也打不过。我有办法。”白洛轩做了个深呼吸，重新朝着洞内走去。 “什么办法？难道不是要将他灵气消耗殆尽再趁机将苏柒柒救走吗？” 白洛轩摇摇头：“我想将他弄进湖里。” “湖？那红色的湖？” “嗯，在这地下大大小小的湖有不少，里面都是流金。那湖虽然是红色但应该也不会例外。他若是掉进湖中，再用熔岩火的话……”白洛轩顿了顿，“或许能杀掉。” “依靠流金与火焰产生的腐蚀反应吗……”炎灵默默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白洛轩重新站到了毒雾中，这一次他没有再拿出手枪，而是拿出了赤晶枪。 在黄金瞳和眼镜的双重加持下，他能很清晰的看见白蛇的方位。白洛轩甩了甩胳膊，将熔岩火汇聚到了赤晶枪之上，然后掷了出去。 “看枪！” “咻——” 毒雾中的身影警惕了起来，可他却是没有闪躲，眼睁睁地看着这杆枪越过自己，插进了身后的地面。 白蛇紧绷地神情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释放，他好笑道：“你就这准头？” “呃……这只是个警告。” “呵，这雾也快散了。这是你最后可以逃跑的机会。”白蛇站在原地，双手环抱说道。 “多谢提醒。逃跑之前，你再吃我一招！”白洛轩瞬移到了白蛇的身前。他咧嘴一笑，将手中的东西猛地砸向地面，然后又消失不见。 “噗噗噗——” 那是几朵奇异的花朵。在受到挤压之后疯狂的生长了起来，花瓣变得巨大无比，它们立了起来，花蕊对着白蛇，就像是几面艺术风格的墙。 花蕊中喷出了颜色各异的气体。 白色伸手在面前不耐烦地挥了挥，将这些毒气驱散：“除了毒还是毒，你就不会别的了吗？” 他说着，抬手就要将花墙震碎。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花蕊之时，他眼神一凝，双手挡在胸前。 “嘭！” 几根暗红色的触手穿过了花蕊，直直地撞击在了白蛇的胳膊之上。 白蛇后退两步，不屑道：“低劣。” “真的吗？” 白洛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下一秒，他出现在了白蛇的面前。 “本以为你会有什么新奇的招数，没想到就只有这些……呵。”白蛇耸了耸肩，说话时，他终于成功的将灵气锁定在了白洛轩的身上。 这下他想跑也跑不掉了。 白蛇索性也不急了，继续说道：“偷袭？可惜没有成功，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赢了，我输了。”白洛轩无所谓地摊摊手，上前了一步，“然后你要做什么，来杀了我吗？” “你既然都说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落，白蛇想要迈开腿。他一愣，低头看见自己的双腿不知何时被暗红色的紧紧地缠绕住了。 “可笑的火焰，我甚至感受不到温度。”白蛇微微用力，挣脱了火焰，朝前走去。 可也就就是这一步后，整个洞穴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响声。 “事到如今你还没有发现吗？没错，我的确打不过你。你是个五阶段的灵师…而我，一个普通人。哈哈，若非你的轻敌与自大，我还真想不出一点办法。”白洛轩冷笑道。 听到巨响后的白蛇微微一怔，继而笑道：“你是在掩盖你的恐惧吗？现在的你已经被我锁定。我只要轻轻动手就能把你变成肉块，我想不到你会怎么赢？” “是么？那就让你看看吧。”白洛轩说着。抬起了手。 白蛇眼神微眯，揣测着他的动作。 只是……并没有意料中的火焰喷出，也没有什么暗器被他扔出来。 白洛轩只是做了一个非常简单的事情：将他的长枪收回。 赤晶枪带着火光，从远处的地面上拔起，自行飞回到了白洛轩的手里。在他做完这一步的时候，毒雾彻底散了。 “回头看看吧，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白洛轩手持长枪，说道。 白蛇心中好似漏了一拍，他猛地回头，瞳孔剧烈地震。在他失重的最后一秒，他看见了那个无论如何他都意料不到的画面。 第137章 漩涡 地面上一个又一个的深坑，被细密的裂缝连接，赤晶枪所插进去的角度刁钻，正好卡住了这些摇摇欲坠的石块。在赤晶枪的后面，就是那血红的湖水。 说来可笑，这些坑洞甚至是白蛇自己一个个亲手砸出来的。 毒雾莫非根本就不是为了伤人，而是掩盖他的真正目的？！ 白蛇心中想到。可惜，现在才明白有些晚了。 岸边距离湖面只有两三米的高度。即便白蛇反应很快，但想要在落水前调动体内所剩无几的灵气飞行，也还是痴人说梦。 “扑通”一声，白蛇整个人砸进了湖面中。 在他脑袋还未完全被水面盖过时，他看见了铺天盖地而来的暗红色火焰。 这无疑是岸上那人的竭尽全力。 白洛轩毫无保留地倾泻着体内的熔岩火，火浪层层叠加，如海啸般扑进了血红色的湖水中。 这里除了白蛇再无其它的威胁。只要将他杀死。哪怕熔岩火彻底透支也有的是时间恢复。 而在湖水中的白蛇被火焰盖住，表情仍然不屑一顾。 就算白洛轩的计谋很成功。但就是为了把自己推进湖中？这又能改变什么呢？等我飞上去，我…… 嗯？ 白蛇忽然冒起了一身冷汗。 并非是这火焰对他造成了什么伤害。而是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的灵气全部消失不见了。 或者说……被这湖水给吸走了。 不止如此，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湖底传来。没有灵气的辅助，手边找不到借力的地方，几乎瞬间白蛇就被拖进了湖中。 血红的湖水灌进肺中，白蛇猛呛了一口，奋力地朝上游去。 可惜在水中，没有灵气的他又怎么可能依靠肉体来抵御湖底传来的巨大吸力呢？ 湖面被熔岩火覆盖着。他甚至没有接触到熔岩火就再一次被拽进湖底。 “不——怎么会……？！” 白蛇双眼通红，不甘的想到。 “怎么会以这种方式——？！” “咳咳咳咳咳！”细密的气泡从他嘴中冒出，飘到了湖面。又顷刻被熔岩火所覆盖。 五阶段灵气本应该有了水下呼吸的能力。却不知为何，无论白蛇怎么做，都只会让眼前更加昏暗。 血红色的湖水已经渗透了他的每一部分。包括意识。 他看着湖面的暗红色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最后，彻底黑暗。 …… 熔岩火全力输出持续了半分钟才停止。 从白蛇掉进去之后，湖中就一直没了动静。这让白洛轩也开始疑惑了起来。按道理，就算杀伤力大也不会直接把他秒杀吧？ 毕竟白蛇的身体强度就摆在那里，站着不动让自己打上个几天几夜也不会有事。 想着，他将熔岩火收回，一边细致地观察湖面，一边准备再一次将火焰送出去。 可当覆盖在湖面上的火焰全部消失后，他看见地只有沸腾的血红色湖水。哪还有白蛇的影子？ “好强的腐蚀性，居然能做到尸骨无存……”白洛轩惊讶道。不免后退了两步，远离了岸边。 再三确定湖里已经毫无生命迹象了之后，白洛轩终于是将苏柒柒给救了下来。 火球缓缓落到了他的身前。在火焰散去后，是已经奄奄一息地苏柒柒。 她的脸上，身上早就被染红了。尤其右臂处，更是能清晰地看见被血管缠绕着地白骨。 她已经没了右手，在手腕断裂的地方有明显的烧焦的痕迹。显然是她自己应急的止血措施。 “你……”白洛轩瞪大了眼睛。他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了苏柒柒被白蛇弹飞，匆匆一眼根本没有看清她的伤势。 只是在确定她还活着后将她暂时保护了起来。 没曾想……竟然伤的如此严重。 “你……来了……”苏柒柒奋力地睁开眼，她看着白洛轩，不知为何鼻子酸酸的。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真的来了？ 苏柒柒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异样再度消散。她别过头去：“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什么意思？你还不打算离开地下？”白洛轩不解道。 “不，我……” 苏柒柒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开口。 “别闹了，你伤的这么严重，在这地方能活上几……咳咳咳！”白洛轩突然咳出一口鲜血。 他心中一慌，连忙撸起了自己的袖子。 在他先前不小心与白蛇接触过的地方。一大块深褐色的印记已经沿着他的血管蔓延到了胸口。 一股窒息感传来，他觉得自己的内脏仿佛在被别人用锐器破坏。 “炎灵……快！”白洛轩捂着胸口，身子已经俯了下去。 炎灵也是眉头紧皱，她双手搭在白洛轩的胸口，开始暗中用力。 白蛇下的毒很是霸道。在白洛轩发现的时候，已经毒发无法清除了。紧急情况下，炎灵能做的只有暂时压制。 也很简单，她强硬运作自己在错金印中本体的力量。这样一来就会让错金印运转更加迅速。从而暂时逼退逼入岁心的剧毒。 岁心是心脏的最后一道防线，若是岁心被入侵，那也基本就宣告死亡了。 白洛轩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他对着苏柒柒说道：“你再坚持一下，我带你出去……” “你……”苏柒柒咬了咬牙，不去看他。 “……”白洛轩见状不再磨叽，不由分说地将苏柒柒抱了起来。后者没有开口，也没有挣扎。 就在白洛轩准备起身的时候，一阵狂风刮来，让他忍不住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怎么……？！” 他猛地回头，发现血红的湖心中，赫然出现了一个旋涡。 这旋涡的速度很快，仅仅是白洛轩双眼聚焦这极其短暂的时间内，旋涡已经牵动了整个湖泊。 湖面赫然下降了数米。 旋涡核越来深，已经深深地嵌入了湖底。血红色的湖水高速运动着，将风也越吹越大。 在白洛轩反应过来想要离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彻底走不动路，被吸力一点点的拉向湖泊。 他胸口上的项链爆发出强烈的光芒。白洛轩终于还是失去了平衡，两人摔倒被拉进了湖中。 苏柒柒没有半点抵抗地想法，就这么坠向旋涡深处。 “不要！” 在下落的途中，白洛轩奋力地找到平衡，一手高举甩出一根触手缠绕住了岸边的巨石，一手向下扔出一根拉住了苏柒柒。 熔岩火再一次的出体。他只祈祷旋涡快一些的消失。 他仍有侥幸，却不曾想触手只坚持了不到十秒。 随着两声断裂，火焰一部分重新冲回了他的体内。白洛轩在飞速坠落的时候，感到了温暖。 “……” 他双目无神，缓缓闭上了眼。 第138章 会议 天启701年。 淘漉城，花浮会分部。 楚元之坐在主座上，整理着手中的文件。他满脸愁容，仔细地看了看之后，将文件铺在桌面上。 “各位，新的【叶子】有消息了。” 他目光扫视一周。在会议室内，坐了七个人。他在主座，江茗和妮娜分别坐在他左右两侧。 “已经确定了吗？会长，这段时间【叶子】好像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一位男子说道。 “嗯。不过这一次的【叶子】有点特殊，它的气息异常明显，不仅我们检测到，据我所知，还有多方势力正在定位它。”楚元之冷声道，“它在颍川。” “颍川？”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除了妮娜都露出一抹惊讶的表情。 “没错，不在洛云大陆，而是在颍川。”楚元之又说道。只是这句话过后，会议室内的气氛开始凝固了起来。 良久，有人问道：“是因为今年的【黑星蔽日】提前的原因吗？” “或许是。无论什么原因，这片【叶子】我们必须拿到。它很有可能是指向世界花最精准的一片。” “可是颍川……那片大陆上都是妖类吧？就连人类城市都没有。就算找到了那里出现的【叶子】，会对我们有帮助吗？”一位女生说道。 楚元之摇了摇头：“这片【叶子】对我们的作用的确不大。但只有在我们这里，它才不会带来灾难。”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利用它做什么？”江茗问道。 “每一片【叶子】都蕴含着无数未知。稍不留神就会加剧深域的泄露。今年【黑星蔽日】提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或许不是所有人都想利用【叶子】做坏事，但我们也不能赌。” “唐钰。”楚元之想了想，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一位女生站了起来。 “我想由你打头阵，先去颍川驻扎。【叶子】的气息在加剧，很快就会暴露在全世界人的面前。”楚元之说道，“之后我会带人一起前往颍川。” 唐钰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她说：“没问题会长。这片【叶子】会出现很长时间吗？” “不，它很特殊。根据推断，至少还有两年它才可以被采集。在此期间，它的气息会逐渐攀升直到峰值。就目前来看，全世界都感知到了这股气息，但能定位到颍川的。除了我们估计只有墨家的【通天塔】以及……” 楚元之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暗殿】。” “……”唐钰蹙了蹙眉。 “所以我要求你将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切勿心急。循序渐进摸索【叶子】的准确位置，等我们过去。”楚元之语重心长地说道。 唐钰思索片刻：“这样的话，我的人手可能就不适合跟我一起去了。” “人不是问题，我帮你找些信得过的人。”楚元之点头道。 他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会议室的氛围一直很压抑。 直到一个小时后，会议终于结束。在场的人多半起身离去。 妮娜撕开一颗棒棒糖的糖纸，塞进嘴里。她看了看，又给了江茗一个。 江茗接过糖，却是一直焦急地看着楚元之。似乎整个会议里都没有提到她在意的事情。 “会长……！”江茗忍不住说道。 “我知道，我没忘……稍安勿躁。”楚元之闭目养神，他静静听着走廊的声响，“那个事，我得等到人齐再说。” 他话音刚落，门悄悄地被人推开了。 江茗微微一愣，抬头看见一个陌生的面孔走进了会议室。 洛莲表情怪异，她没有直接坐下，而是走到了楚元之的身边，低声道：“唉，情况不妙，她看起来很生气。” “她当然生气了。”楚元之苦笑了两声，拿着文件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放松了下脸部肌肉，奋力挤出一个还算和善的笑容，站起了身。 走廊里再一次传来声响。 这一次走在前面的是程依。 和… 一个让整个花浮会温度骤降的白发女子。 “婷婷，咱都说好了，这次真跟小楚没关系。来，深呼吸，心平气和……” 程依说着，也看见了楚元之。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想着安抚那白发女子，却被冷声打断了。 “我知道。” 白发女子说着，踏进了会议室。紧接着在场所有人都一个激灵，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就连会议室内的鱼缸都瞬间冻成了僵硬的冰块。 “说。” 白婷婷拉开一个凳子，目光冷冷地盯着楚元之。 “第一次半个多月，这一次……已经一个月了。他究竟去哪了？” “他…这个我真不知道。”楚元之一手搭在江茗的胳膊上，运输灵气安抚着小姑娘因寒冷颤抖地身体。 另一旁的妮娜不知道在肩膀上戴了什么东西，现在正发着光。 “但是……” “你是最后见到他的吧？”白婷婷说道。 “呃，这倒不算是……”楚元之说道。 洛莲打断他：“还有我，当时白洛轩救了我们。” “嗯，然后他什么都没有说，消失不见了？” 白婷婷冷哼一声，“我不管你和谁有什么交易，还是为了什么……第一次你将他送走我也不打算追究。但我也希望你这个大会长明白，我，对你的耐心有限。长话短说。” 这个时候妮娜悄悄地走到了江茗身边，牵着她的手走到了会议室的角落。那小姑娘看着白婷婷，不解地问道：“娜娜，她……是谁啊？我好像有点眼熟。” “白洛轩的姐姐，她可老吓人了。你没发现会长今天穿了两件羽绒服吗？”妮娜小声道。 “洛轩的……姐姐？”江茗张了张嘴，不说话了。 楚元之这么一站，的确显得有些臃肿，他深吸口气：“我明白您的心情。但这一次白洛轩失踪真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和他有关系的人……是她。” 楚元之说着，一抬手，会议室的屏幕中出现了一张图片。 画面中，白洛轩正和苏柒柒走在紧邻皇区的一条上山路上。 不过这时候的苏柒柒……还是另一副模样。 “这人叫做秋梦。是前几年刚移民到淘漉城的居民。他们走的这条道路，是通往飞艇站台的。”楚元之说，“之后他才失踪……” “飞艇？” “没错，飞艇只能通往天羽区。我们也的确找到了他的乘艇记录。但只是单程，按理说，他现在应该还在天羽区内。” 第139章 和她有关 “我们联系了天羽区的执法队，已经找了好几天人了。不过……”楚元之无奈道，“并没有消息。只知道他去了一次天空城。之后就凭空消失了。” “是这样。我们也查了淘漉城其他区的所有监控，均没有发现这两人的行踪。”洛莲也说道，“除了……地林区。” 白婷婷默默地听着。 “您应该知道，地林区的森罗园前段时间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战斗。早在战斗开始前几天，地林区就已经疏散，电子设备也全部关闭。”楚元之低声道，“如果白洛轩真的在淘漉城内，要么他躲在天羽区的某个地方，要么……就是在地林区。” “他有参与那场战斗的可能性吗？”白婷婷问道。 “这个……”楚元之沉默了一阵子，“我不太清楚。不过那场战斗是【蝰蛇】与苏家。这两个势力似乎都不值得白洛轩参与进去——至少根据他透露给我的消息来看是这样的。” “只是战斗后的统计也出来了。白洛轩并不在伤亡名单中，苏家的幸存者也没有见过他。”楚元之又想到了什么，加了一句，“还有，那场战斗是苏家占优，【蝰蛇】绝无可能趁机掳走白洛轩和秋梦而不被任何人发现。” “人间蒸发……” 白婷婷呼吸逐渐沉重。在科技这么发达的今天，两个人凭空失踪，找不到任何踪迹，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白洛轩只是一个普通人啊！就算他可以运用熔岩火，但他也绝对做不到能瞒过这么多的监视。 是因为那个叫做“秋梦”的人吗？不排除这种可能。但看着监控画面，白洛轩和她很和谐，可以排除“被迫”这一可能。 那是怎么回事呢？他到底遇到了什么……？ 楚元之见她在沉思，也识趣的没再开口。半晌后他才补充道：“还有一些或许有关联的事情。在白洛轩失踪的那一天，在天空城也发生了一场抢劫案。是一百零一层的仓库被入侵……” 楚元之推过去了一些文件。 “可能……跟【暗殿】有关。” “又是【暗殿】？”白婷婷有些意外，她翻开文件，认真地看着。 良久，她摇头：“洛轩的失踪和【暗殿】没有直接关系。” 没有？ 在场的人表情都有些奇怪。可以说，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白洛轩体内有着一个“元灵。” 也都知道，在素月城那场风波是因为“元灵”引起的。 【暗殿】和白洛轩的失踪没有关联？ 开玩笑，他们在淘漉城闹得沸沸扬扬，【蝰蛇】前段时间发了疯一样倾巢而出，让多少人丧命？ 就事论事，就算白洛轩的失踪真的和【暗殿】没关系。但白婷婷说的这么斩钉截铁，还是让众人都是一脸不解。明明是可能性最大的猜测，却被她一刀切断了。 “你们就知道这些了？”白婷婷说道。 楚元之点点头，他的确把知道的都说了。原本还有一些关于【暗殿】的猜测，这时候也没必要再开口了。 “好，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们。”白婷婷站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 楚元之刚松一口气，就又石化在了原地。不解地看向江茗。心中暗想：快让她走啊！还喊住她干什么？！ “嗯？”白婷婷回过头。 “我…”属性压制，等阶压制，即便白婷婷没什么恶意，江茗也不受控制地有些结巴，“我还有一点看法……” “你？”白婷婷不解道，“小妹，如果我没记错，你前段时间根本不在淘漉城吧？” “我是不在……但，我知道那段时间淘漉城发生的事情。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白洛轩的失踪，会不会……”江茗说着，竟是忐忑地看了一眼洛莲。 在洛莲疑惑地目光中，她继续说：“和那位苏家大小姐有关联？” “……” “……” 沉默，好长时间的沉默。 洛莲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打破寂静：“你的猜测有点太大胆了。大小姐早就入土为安了。” “可是…苏家到现在也没有给出一个令众人信服的消息啊！他们只是说苏柒柒的死是意外。但，但我觉得……”江茗的语气越来越小，“我觉得她不会这么就……死……” 洛莲眉头皱了起来，将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又是好一阵的安静。 江茗低着头：“抱歉，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她感觉心脏彭彭直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种可能性。只是在刚才，她脑海中出现了第三次梦魇具象的画面。 这有什么关联吗？并没有。可偏偏她就因为这件事情，把猜想脱口而出了。也许是她一直觉得苏柒柒的死有点草率，也许是白洛轩的行动轨迹不太正常…… 算了，总之也不会有人信。 江茗感觉脸颊通红。她缓缓抬头，才看见众人的目光都变了。 白婷婷绕着会议室的长桌，走到了江茗的面前。 此时的她，身上属于灵师的气息全无，她温柔地摸了一下江茗的头，露出一抹赞许的笑容：“不错。” 说罢，她离开了会议室。程依暗暗向着江茗竖了个大拇指，然后跟着她走了出去。 洛莲低着头，然后叹了口气道：“有这个概率。” 而楚元之已经全然忽略了白婷婷的离开，他连忙将妮娜喊了过去，打开电脑喃喃着。 “这两个事情如果关联在一起……假设柒柒没有死……” 他把键盘敲得飞快，不断的记录着什么。江茗的话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信息。但却恰到好处的点了他一下。顿时，楚元之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如果…… 白洛轩和秋梦是从日月岛中出来，前往的飞艇站台呢？ 如果李言的背后并没有什么势力，他是由某个人假扮和【乌鸦】进行交易的呢？ 如果……如果柒柒的瞳术，是排名第三的出云之瞳呢？ 他咽了口口水，目瞪口呆地看向了江茗…… …… “婷婷，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程依抽着烟，走在白婷婷的身边，“怪啊，刚才你来的气势汹汹，现在怎么又像是毫不担心的模样？” “毫不担心？”白婷婷翻了个白眼，“我怎么不担心。不过我至少可以确定，他还活着。” “为什么？呃……你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程依说。 白婷婷想了想：“你知道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吧？” “元灵？我知道。” “不，还有别的。” “嗯？”程依表情凝重了起来，她想了想，“这么说来，那小子有元灵，却不是灵师……莫非体内有封印？” 白婷婷颔首：“对，错金印。” “错……”程依瞪大了眼睛。 “如果洛轩死了，错金印也会一同消失……解开错金印的钥匙就在我这里，所以我能判断他是否还活着。”白婷婷语气有些冷淡。 程依眼睛瞪得更大了：“不是……你，你知道这两句话信息量有多大吗？！” “白洛轩的元灵被封印在错金印内。他不是灵师，瞳术也不够强大。就凭这两点，至少目前为止【暗殿】没有办法利用他。以【暗殿】的作风，不可利用的人会让他活着吗？”白婷婷耸耸肩。 “不，等等……”程依缓了一会，她烟都忘了抽，“所以你才说和【暗殿】没关系？” “嗯。”白婷婷顿了一会，“不过那小姑娘的猜测很有意思……” “江茗？天，别打哑谜了。” 白婷婷却是丝毫不在意她的催促：“我有点猜测，得找个人，先走了。” “什么？这么突然？你不跟我回素月城了？”程依连忙说道。 白婷婷的背后已经出现了翅膀：“不回了。” “你不是白家的长老吗？” “辞了。” 这是程依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第140章 湖心世界? “森林的孩子，我能看到你的决心。你守护这里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回来吧，前进吧，为了绝对的自由之地。” …………………… 明媚的阳光，炙热的阳光，灼烈的阳光。 在这片广阔无垠的沙漠上，每一粒沙子都被高温炙烤，金灿灿的望不到边，将阳光吞噬，又化作热量散发出来。 松软的沙子并不能算是一个“好走”的道路。 步伐一深一浅，小腿总是会没入其中，又滑出一道不深，会被很快填补的痕迹。 苏柒柒就在这片沙漠中挣扎地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直到口干舌燥，喉咙吞了刀片一样疼痛。终于……她来到了白洛轩的旁边。 在她苏醒时，就隐约看见面前遥远的沙丘上，躺着一个人影。相距只有几公里的距离，却是成功的让她彻底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还不能……死在这里。 苏柒柒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结痂，她几乎是摔倒在了昏迷的白洛轩身边，又奋力地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这是湖心世界，是一片沙漠，但绝对不止是一片沙漠。 在醒来后的第一时间，苏柒柒便感受到了这里有人生活过的迹象。空气中的灵气冗杂，绝非自然形成的…… 她的瞳术姑且还能开启。接下来她要靠着瞳术，找到有人生活的地方，或是找到救援。 在此之前。 她把目光落到了白洛轩的身上。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呢？这是一种复杂的情绪。苏柒柒就静静看着他，时而流泪，时而冷漠。 “我们接下来就要分道扬镳了。”苏柒柒轻轻地说道，她伸出完好的左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合作结束了，是真的要分别了。洛轩，你可以休息了。” 苏柒柒一边感受着他的身体状态，一边心又隐隐绞痛了起来。 白洛轩的身体还算完好，体内的脉络也无受伤。只是精神上经历了严重的冲击以及传送到湖心世界的副作用，这才让他昏迷不醒。 这不是好事。 换句话来说，这样的他在十几个小时后绝对会醒过来。那么接下来他要么在沙漠中缺水而死，要么是毒发身亡…… 无论哪一种，都是极其痛苦的。 苏柒柒已经无力再带着一个人离开。她犹豫再三，还是拿出了一根箭矢攥在手中。 “就让我送你一程吧。带着我的秘密，没有痛苦的离开……” 苏柒柒张开了手，箭矢附上了火焰，自行悬浮在了白洛轩眉心上方一米处。 “多谢你了。如果来生能相见，我一定会报答你。” 箭矢开始旋转，一点点地降落。 “去！” 苏柒柒闭上了眼，手用力一握。这箭矢瞬间一顿，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刺去。 “啊——！” 也就在同一时间，一些画面疯狂地冲入了她的脑海。苏柒柒近乎下意识地伸手一挥，箭矢应声折断，落在了旁边。 是他救了我，是他一直以来信任我，是他…… “不，我……”苏柒柒神情痛苦地扶住了头，一直以来的观念在与现实所冲突。让她慌乱又无措。 可苏柒柒又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脑海中的画面又多了些。 不会有人亘古不变，也不会有人一直值得依靠，更不会有人会为了另一个人放弃利益。 什么“为了你我能放弃一切”这种鬼话，只会在电影中出现。 苏柒柒的呼吸从急促逐渐变缓，她再度抬起头，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而她的手中，出现了一根新的箭矢。 真是可笑……我居然会被一个外人影响到情绪。 她没有再次犹豫，箭矢再度悬空，红莲火升腾。即便她心中清楚，自己不用多长时间就会后悔此时的选择。可越是如此，她的决心就越坚定。 深吸口气，苏柒柒眼神冰冷地看着箭矢下降，向着白洛轩的眉心刺去。 她紧咬着牙，身体微微颤抖。箭矢下落的速度并不慢，却在她的眼中放慢了倍数。先是火焰落到了他的额头，白洛轩本能地皱起了眉…… 紧接着是尖锐的箭头刺破了他的肌肤…… “叮——！” 忽然间，放慢的画面恢复了正常。一颗小石子不知从何处飞来，精准的撞击在了箭矢的顶部。 一声脆响后，箭头被撞击偏移，落在了沙子中。 苏柒柒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惊慌地扭头，看向身旁。 一个头戴斗笠的老人正从远方一步步地走来，他身着褴褛，骨瘦如柴，腰上用破布缠绕着一个冬瓜大的葫芦…… 沙漠里看不到第四个人的影子。无疑那颗精准救下白洛轩命的石子，就是由他扔出来的。 可这难道不违和吗？这老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有如此准头的角色。 苏柒柒不光是心中这么想的，在灵气拂过老人的身体时，她也感受不到灵师的气息。 “小丫头，这沙漠的环境虽然严酷了点，但也不至于杀人吃人。”老人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 边说着，老人便把腰间的葫芦拆下，扔了过去：“先喝点水，我带你出去。” 接过葫芦，里面的水声如同仙乐。苏柒柒也顾不得其他，打开葫芦猛喝了几口。 有水下肚，她终于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内脏还在运转，视线似乎都清晰了些。 老人静静地站在一旁。他先是看了看苏柒柒，然后目光落在了被沙子掩盖了一半的，断裂成了两半的箭矢。 “丫头，他是你的同伴吧？”老人说。 “……”苏柒柒心头一颤。继而觉得自己无论怎样都不再合适接受这个身份，便一时没有回应。 “那就是了。放心，别有心理压力。和你一样的人不少。都是为了自保。”老者说着，俯下身子将昏迷的白洛轩背了起来，“跟我走吧。” 苏柒柒还没有迈步，她低声说道：“老人家……还是让我来背他吧。” “你……？”老人回过头，他上下打量了下苏柒柒，波澜不惊的眼眸中终于是多了丝意外。 “那就交给你了。”老人没有多问什么，点点头将白洛轩放下。 “多谢。” 苏柒柒背起白洛轩，也许是风沙太大，她总感觉眼前模糊，怎么擦都看不清。 她慢慢地跟在老人的后面。 说来奇怪，这本来一望无际的沙漠在老人家的带领下，每一步都更加清凉。 最开始苏柒柒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微风变做徐徐清风。额头上不再流淌汗珠。 老人在一处沙丘上停下脚步。在他的脚下，金黄色的沙子在蔓延的过程中被过渡到了绿色，与土地接壤…… 而在土地之上，是清澈的湖水，是高耸的树木，是零散的村落。 苏柒柒的目光有些呆滞了，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人家，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啊……是一个被诅咒的地方。”老人扶住要被风吹飞的斗笠，抬头嘶哑地笑了两声，“但在这里生活的人，更喜欢把这里称作……” “世外桃源。” 第141章 茅草屋 世外桃源吗……？ 苏柒柒在心中默默地重复了一遍老人说的话。 这么说的确有点意思。放眼望去，这些村落之间并没有修建什么道路，全然用着天然的树木，山包隔开。一条土路四通八达，蜿蜒在山林之中…… 整个视线内看不见丁点现代的科技。活像是几百年前人类刚刚成立部族的模样。 “老人家，你们一直生活在这里吗？”苏柒柒问道。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老人轻轻跺了跺脚下的沙地，开始缓缓地朝着山丘下走，“我们本不属于这里，但愿意真正融入这里。” 老人语气奇怪，似乎是隐含着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苏柒柒也跟着他往下走。思索着老人的话。 不属于这里？莫非这里生活的人也都是从“地上世界”意外穿越过来的吗？可吃人湖明明是在地下流金开采之后才被发现的，往多了说也不过几年。 就算在这吃人湖被苏家发现之前也吞噬过其余的人，又怎么会多到形成村落？ 森罗园的管控向来严格，绝非能悄无声息失踪这么多人。 难道说，还有其他的通道会通往这个“湖心世界”？ 抱着这个疑问，苏柒柒又问道：“您是从淘漉城来的吗？” “淘漉城？”老人眯了眯眼，小声喃喃道，“原来是淘漉城啊……” “嗯？”苏柒柒并没有听太清。 “丫头，我明白你的疑惑，我也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在你加入这个世界之前。”老人慢悠悠地说道。 前者一愣：“难道知道这些事情就不能离开这里了吗？” “离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后会知道的。”老人神秘兮兮地道。 就在二人对话的过程中，他们已经离开了沙漠。 面前有一条绕着湖泊的土路，小型绿洲将两人与最近的村落隔开。以及，在“绿洲”的深处，耸立着几座茅草盖成的土房子。 老人没有带着她走上土路，而是径直走到了一个小房子面前。他看了看苏柒柒的手：“和你的伙伴在这里修整吧。如果做好放弃原本生活的世界加入我们的准备，就沿着土路走。” “当然，”老人将茅草屋的小木门来开，“你们若是想自己寻求出路，也不会有人拦着。不过……无论你们作何选择，这间屋子只为你们开放一天。” 老人说完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柒柒，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土路上。 阳光刺眼，这里的温度仿佛又上升了一些。 苏柒柒轻叹口气，背着白洛轩走进了小屋。 屋子的木门自动关上了。 屋子不算很大，却应有尽有——至少足够维持基本的生活。 窗边是用木头修建，堆上茅草的床。床头对着的墙面上放着柜子，放着新鲜的水果，干粮。柜子旁，是一口被干草编成的盖子扣住的大缸。在这口缸的上方，还有着一扇窗，窗子向外打开，外面是浓密地的树木，甚至有不少枝叶伸入了屋内…… 最后，在房间的角落处，壁炉内燃着火光。 苏柒柒不太理解为什么在这么炎热的季节里还要开着壁炉。这壁炉似乎也并没有带来什么温度…两扇窗对着，时有穿堂风拂过，倒是有些清凉。 她先是将白洛轩放到了床上，然后四处看了看。 掀开大缸，里面是满满地清澈的温水。柜子上的水果她也多半认识，只是这干粮…就显得不尽人意了。略有粗糙，不少干燥的开裂。 “真是奇怪的地方……” 苏柒柒感慨了一句。房间内没有杯子等用具。她先是去外面的湖泊洗了洗手，然后用完好的左手去缸里舀了一些温水，喂入了白洛轩的口中。 在确定他的确很快就会醒了之后，苏柒柒哭笑不得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却是忘记了脸颊的伤口，一阵生疼。 “嘶……”苏柒柒连忙收了手。看着白洛轩目光呆滞。 现在无疑是一个杀他的好时机。不会再发生任何意外了。 但，唯一一点的变化是，苏柒柒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对他下杀手了。 开什么玩笑……自己难道还有什么充足的理由吗？还能再想出什么用于安慰自己良心却漏洞百出的理由吗？ 恍惚间，苏柒柒真有某一个瞬间觉得这是命中注定。一切都是这么凑巧…… “难道，你真的会一直陪着我吗……？” 她目光发直，嘟囔道。 “咳……” 忽然，白洛轩的一声咳嗽将苏柒柒的思绪拉回，她一下惊醒，凑到了他的身边。 就见白洛轩眼睛还没睁开，嘴先打开了：“怎…怎么，你想让我一直陪着你……？” “陪什么？”苏柒柒反应倒是极快，她在白洛轩睁眼前摆出一副好奇的姿态，轻笑道，“做美梦啦？这是在跟谁说情话呢？” “……” 白洛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围：“刚才不是你在说话吗？” “我？”苏柒柒摇头，“什么嘛，我哪有心思这时候跟你开玩笑？难不成你是梦到我了？” “没，算了。没什么。”刚醒过来，白洛轩属实有些迷糊。苏柒柒这么一说他也就信了，顿觉得有些尴尬，咽了口口水转移话题道，“这…我们是在哪？” “不清楚。我记得我们被那个湖泊吸走了，醒来后就到了这里……算是，湖心世界？” “湖心……”一想到当时熔岩火断裂，两人双双掉入湖中的画面白洛轩就一阵后怕。他坐起身，扶着额头，“运气爆棚，我们居然没死……还穿越了。” “是哦。”苏柒柒低下头，回答道。 “啊，你的伤。”白洛轩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扭头看向苏柒柒。 虽说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见她手腕处惊心动魄的伤口时，白洛轩还是一时失语，想不到个合适的措辞。 “放心啦。这都是小伤。”苏柒柒说道，“我的红莲火有重塑肉身的能力。只要找个时间好好修炼一次就可以恢复了。” 听后，白洛轩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现在不行。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需要做个决定……”苏柒柒说道。 她想了想，将自己遇到老者的事情和白洛轩大致重复了一遍。 听后，白洛轩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半晌后，他朝着土路的尽头望去：加入这里……听着不像好事。不过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吧？” “是啊。”苏柒柒点头。 “那……大小姐。”白洛轩看着她笑道，“我们又要开始合作了。” 第142章 出发，进村 “嗯……”苏柒柒目光闪躲。 白洛轩却是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自顾自地分析了起来。 “那老人说，‘在我们加入这里之前，不能告诉我们’……”他摸着下巴，“他们既然已经形成了村落，就不可能不知道外面全部都是沙漠。既然如此，他会在这种时候告诉你这样的话，就是在逼迫我们加入。” “也许他们知道离开这里的办法，但并不想告诉我们，只是想通过这样的办法把我们拉下水……”白洛轩思索着，他先是带有极大恶意的揣测。这种可能的确有。村落也是因为这些人的无可奈何缓慢形成。 至于“世外桃源”一说，完全可以是老人为了给苏柒柒一个正面的第一印象而编造出来的。 白洛轩将第一次思考于这里止住，从而换了一条方向，继续推断。 当然，事情也可能没有这么严重。 老人最开始说过，见过不少类似于苏柒柒的人。换言之，在她之前，还有人因为各种方式到来过这个“湖心世界”。 也许在那时，老人告诉了他们离开的方法，但他们却去独自寻找遇到危险。基于担心，老人说“加入才告知”也同样合理。 一善，一恶。两个极端的思想推断出来之后，白洛轩将看法和苏柒柒说了一遍。 苏柒柒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好像才从自己的世界里缓过神：“洛轩……你好有活力。” “呃，这时候不用夸，可以把赞美的话存起来找合适的时机再跟我说。”白洛轩嘴角微微上扬，“所以，大小姐，你有什么看法？” “我……”苏柒柒看着他暗喜的模样撇了撇嘴，说道，“抱歉，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缓一缓……我的大脑好像死机了。唉，你要问我的看法，我或许是……逆来顺受。” “嗯？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那我换个说法，”苏柒柒看着他，“随机应变。这个怎么样？” “这倒是……” “你说的可能性都有概率发生。谁也不知道走过那条土路会遇到什么……”苏柒柒沉默了一会儿，“洛轩，我真的有些累了。我想完全相信你的判断，这几天你不必再询问我的意见。” 到了这时，白洛轩才发现了她的异样，他微微蹙眉道：“柒柒，难道我昏迷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这是……” “没什么事。”苏柒柒轻声道，“我只是觉得，或许有些一直坚持的看法并不是正确的。只是因为习惯，所以想改变很困难。不过……一个人真的很累。” “你到底……”白洛轩欲言又止。明明苏柒柒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呢？这都什么跟什么？ 见苏柒柒没有给他解释的打算，白洛轩叹了口气，道：“好吧，如果这样的话。我先谢谢你的信任了。” “嗯……”苏柒柒还是低着头。 “不过，”她忽然又说道，“你的伤怎么样？毒可以控制住了吗？” 毒？ 说起这个，白洛轩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体内还存在个潜在的威胁。他撸起袖子，却见到那深褐色的印记静静的躺在胳膊上。 “嗯？怎么会这样？”白洛轩疑惑道。在他的判断里，自己昏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至少有十几个小时。可这毒……似乎和他上一次在湖边压制后一模一样。 整整十几个小时没有变化。这是为什么？难道上一次压制的如此彻底？ 苏柒柒也看了出来：“好像没有再蔓延…那就好。对了，炎灵醒了吗？” 白洛轩摇头道：“她还没有。在湖边帮我压制之后她就沉睡了。也许是消耗太大吧。” 他想了想，还是暂时没有将自己精神空间被某个不知名东西入侵的事情告诉苏柒柒。 实际上炎灵这一次的沉睡有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被那绿色的牢笼禁锢了一段时间，导致她很虚弱。再帮忙压制毒发……已经是透支了。 白洛轩开启黄金瞳四处张望了一番。不出意料这里的灵气同样充沛，这种情况下炎灵估计几天就能醒过来了。 两人又聊了一些，打算明天一早再去村子。 天色渐晚，屋外多了虫鸣。两人将窗户关上，开始研究起了在柜子上的食物。 水果可口多汁，新鲜无比，干粮也是能吃。 简单垫了口肚子之后，两人都不打算来到湖心世界的第一晚用睡觉来度过。 保险起见，白洛轩打开了眼镜的计时功能来判断这里的白天夜晚和外面是否一样。而后他离开了木屋，探索起了小型绿洲。 而苏柒柒坐在床榻之上，盘膝阖目，进入了冥想。 气氛干净祥和，时有清风拂过。空中繁星点点，不见月光。 一夜无话。 次日，天刚蒙蒙亮白洛轩就回到了木屋。 他先是查看眼镜，从天黑开始计时，天亮时一共是十二小时十四分钟。时间与外界近乎一样。 他又重新开始计时，算起了白天的时长。 这一晚上他将整个绿洲翻了个遍。见到了不少熟悉的植物，总的来说，这里的生态环境与流星山脉有些许类似，似乎是在大陆的南边。 可又有不少细节让他感到奇怪。 比如，他见到了很多在大陆东边特产的树木，见到了森罗园内，属于大陆中部的植物。 他甚至看见了龙鳞花和劫仙草…… 最初他还是觉得新奇，后来这感觉变成了诡异。 这就好像是在流星山脉里塞满了整个大陆内任何会出现的植物。植物如此，昆虫也是同样。 动物……他目前为止只看见了几只小猫，暂时还不能判断。 不多时，苏柒柒也从冥想的状态中苏醒。她轻轻呼出一口浊气，问道：“洛轩，怎么样？” “很奇怪了。这里不像是大陆任何一个位置……往好处想，我们至少排除是被传送到灵森星某个不知名位置的可能性了。”白洛轩干干地笑了下。 “总感觉这么想情况更坏了。”苏柒柒轻笑，“那也就是说，我们在一个完全独立的小世界喽。” “可能性很大。”白洛轩颔首道，“你怎样？状态恢复了？” “嗯。”苏柒柒说道，“已经恢复到巅峰了。” “好，那我们出发吧。” 白洛轩戴上眼镜，他刚刚推开门却又忽然止住了。 他扭头道：“对了，柒柒。既然我们已经来到了这个全新的世界……要不你就用本来的面容吧。自从在淘漉城看见你，你几乎一直在化形。” 苏柒柒微微一愣，眼中的金红色散去了。 她那双粉色的眸子重新明亮了起来：“好。” 第143章 神佑村 土路并不长，却是一个上坡路。 直到走到顶端，两人看见了坡下的村落。在道路的尽头，立着一个由木头制成，挂满彩带的拱门。 拱门旁边坐着几个边嗑瓜子边聊天的女人，她们看见了二人，远远地挥了挥手，纷纷站起身来等待。 乍一看，这是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可白洛轩定睛一瞧，发现了一丝古怪。 问题…似乎出在年龄上。 这些女人从外貌来看，有的已经满脸皱纹，有的看上去不过十岁出头。她们一起交流，却是年老的妇女眼中没有对晚辈的溺爱，年小女孩也没有对老人的尊敬。 相比起用“忘年之交”来解释，这画面更像是一群年龄相仿的人正在滔滔不绝地聊着八卦。 “怪啊……” 白洛轩微微皱眉。这条土路没有其它的分支，两侧不是山就是林。只通向前面的拱门。过了这里，才算是真正开始接触，深入“湖心世界”…… 不过在此之前，他没有在这里见到任何一个人。那古怪老人也全是听着苏柒柒的讲述。也就难免对这片空间产生一种“诡异”的猜测。 这会儿看见如此不和谐的一幕，他在某个瞬间汗毛竖立，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你像是见鬼了。” 好巧不巧，苏柒柒刚好扭头，看见了他发颤的一幕。 “没人知道死后会发生什么。要说我们已经死了也不无可能……呃，那我们见到的不就都是鬼吗？”白洛轩说道。 苏柒柒捂嘴笑道：“如果死后还能留有记忆，五感，以及七情六欲。那所谓的鬼，和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吧？哈哈，没想到你居然害怕这个。” “不是怕。嗯……我只是对超出意料的事情有点厌烦。” 白洛轩放缓了脚步，解释道。 苏柒柒冲他挤了下眼睛：“好吧，我赞同你的观点。不过放心……我们随机应变。” 是啊，也只能这样了。 白洛轩心中想着，也就到了拱门前。拱门内是一座小山，还得沿着绕山小路向内走。 不过在这里，已经能看到一个个小房子的边角了。 一位年龄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女子迎了上来。她皮肤黝黑，声音爽朗。没等二人先开口，她便笑道：“哟！你们好啊！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欢迎你们加入！我叫阿良！” 她笑起来两个眼睛眯成了缝。一句话过后，这才仔细打量着二人，眼中放光：“嚯，蛮帅的嘛小伙子，这位姑娘也是美若天仙……啊！妹子，你好严重的伤啊！” 爽朗女子明显一惊，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苏柒柒的身边，担忧地看了看她手腕的伤口。 片刻，她表情凝重了起来，扭头对着另一个坐在拱门边的年轻女人说道：“雨婆婆，很夸张哦她的伤，不如我带她去疗伤先？” 苏柒柒没有开口。白洛轩则是顺着女人的视线，寻找她口中的“雨婆婆”。 没曾想，回应阿良的居然是在那一群女人中年龄最小的女生。 她的声音还充满了稚嫩：“不行哦。规矩就是规矩。先【净身】。不会用太长时间的。愿神明保佑……她不会有事的，阿良。” 说着，女孩催促似的对着阿良摆了摆手。 阿良叹了口气，对苏柒柒说道：“妹子，一定很痛吧。你再忍忍，先来【净身】……不要紧张，把身上所有的‘外来物品’交出来就行喽。” 她指了指拱门旁边的一个大筐。将上面的盖子掀开。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电子设备。密密麻麻地线缠绕在一起，显然是从未有人整理过。 “外来物品？”苏柒柒眨了眨眼，然后将手机拿了出来，“这个？” “是喽，还有耳机什么的。扔这里，妹子。”阿良将筐拽了过来，点头道。 苏柒柒将手机扔了进去，耸肩道：“姐姐，我没有耳机。” “行吧，那就这样喽。”阿良上前半步，双手轻轻地拍着苏柒柒的袖口，腰间，一边搜身，她轻声在苏柒柒耳边说，“妹子，常有人藏着外来物品不交。提醒你一句哦，不要被发现……” 罢了，阿良回头：“雨婆婆，【净身】好了。我要带她疗伤去。” “愿神明保佑……去吧。”那女孩再次用稚嫩的声音说出了绝不符合她年纪的话语。 阿良终于像是松了口气，她柔和地挽住了苏柒柒的胳膊，然后对着白洛轩说道：“小伙子，不要担心，我们没有恶意。会安排住处给你们。” 说完这句，她连忙带着苏柒柒走进了村落深处。 在心中听见苏柒柒那句“放心”之后，白洛轩才颔首，迈步向前，跨过了拱门。顺手将手机扔进了筐里。 又有一人上前，开始对白洛轩进行搜身。她面无表情，如同机器般拍着他各种可能藏东西的地方。 “愿神明保佑……孩子，你的内心很焦躁。希望【净身】后，你能敞开心扉感受这里的一切。” 搜身期间，“雨婆婆”的目光一直落在白洛轩的身上。直到搜身结束，她才双手合十，说道。 白洛轩看了看这身高仅仅只到他腰间的女孩，开口问道：“您叫我孩子……可看上去，我的年纪似乎比您大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孩发出了一阵“慈祥”的笑声，“在这个地方啊，眼见不一定为实，只有用心去看，才能看的真切啊……” “用心去看……？”白洛轩短暂思索了一阵，又问道，“雨婆婆，您在这里生活多长时间了？” 雨婆婆眯眼笑着：“茫茫岁月，千秋万载……神明保佑，我的灵魂已经在这里度过了永恒。” 白洛轩眉头轻轻一挑。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轻声道谢。 这位“老小孩”还是笑眯眯地表情，她走到了白洛轩的身前，踮脚交给他了一个小木牌：“孩子，你和你的同伴便暂且住在这里吧。希望你可以早日放下心中的焦虑，享受这里。愿神明保佑你……” “我会的。” 白洛轩拿着木牌，走上了绕山小路。 他张开手掌一看，木牌上刻着几个字。 【神佑村，十七号屋】 第144章 时间定格 从绕山小路出来之后，白洛轩看见了麦田，看见了赤裸上身打水的壮年，看见了躺在摇椅晒太阳的白发老人。 道路的两侧，或是簇拥，或是零散的盖着木屋，草屋。一个个小房子粗糙，仿佛一阵狂风就能吹倒；却又精致，处处彰显着房主细心的装饰。 走了一段时间，来到了房屋最密集的区域。白洛轩没有感受到什么异样的目光。偶有无意对视上的人，也只是笑笑，道了声“欢迎加入”，便重新忙于自己的事情当中。 欢迎…… 从他们的眼中，白洛轩看得出来这里的人多半已经对“时有新人加入”这件事习以为常了。 他默默记下细节，继续走着。 又是一段时间，道路开始下坡。他看见在村落的尽头，那绵延的土路通向了一片颜色幽深的森林。从这里眺望，虽说距离极远，却还是望不到森林的边缘。那边的地平线，已经全然被染成了绿。 阳光火辣辣的。 每次风过，都会让田中不知熟了多少次的麦子轻轻摇晃。在宁静祥和的氛围中，白洛轩十分顺利地来到了他的目的地——十七号屋。 这是一个木屋。 推开木门，第一个画面便是透过天窗的阳光，慵懒地躺在桌面。照亮了书桌上一小块棱形的区域。能看见桌面上附着着一层薄薄的木屑。而在阴影处，随意摆放着几块刻的字的木板…… 这是书吗？白洛轩仔细地看了好一阵子才辨别出上方的字符。歪歪扭扭，一块木板只能堪堪记录几十个字……倒也勉强看得懂。 “……” 他继续观察着房间。 床倒是有着两个，还是个上下铺。 除了这些，房间里还有着一个柜子，和一块放在床与书桌之间的毛毯。没有食物，也没有水源。 屋子就这么大，几眼就算是了解了全貌。白洛轩拉开凳子坐在书桌旁，他触摸着阳光，觉得也就这里还算可以。 他在这里坐着，百无聊赖便拿起刻字的木板看着。 看着看着，他听见屋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妹子，这里以后就是你家喽。害，进去别太失望。实话说，我们都觉得最初住的地方不够看，都是后来自己修缮的……” “不过放心啦，妹子，基本的生活还是可以满足的。这几天你好好修养，等伤完全好了再想其它的，你这小脸蛋留疤可就不好了。” 声音越来越大，很快，门被推开了。 阿良扶着苏柒柒走了进来。 “哟，小伙。你来的蛮早。”阿良只是站在了门口，她点点头，“加油适应喔，我家在七号啦，有需要随时找我喽。” 话落，阿良跟苏柒柒摆摆手，离开了木屋。 门被关上了，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白洛轩看了看外面，又把窗户关上了。 “关门就罢了，关窗干什么？怕我跑了？”苏柒柒将外套脱掉，打趣道。 “是啊，你要是跑了，我一个在这里可就孤立无援了……然后开始精神错乱，情绪崩溃，含泪而亡……”白洛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抹了下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苏柒柒目光立刻柔和了下来，自责道：“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样的苦衷……唉，我看你也不像是装的，就大发慈悲的不反抗，同意你软禁我了吧。” “作为被害者居然还如此大义吗……你这家伙，真是让人感动啊……” “我……”苏柒柒刚要开口，却又憋住了。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咳，我们还是说正事吧。再情景演绎下去就有点尴尬了。” 她话说完，眼睛不自觉地瞪大了些，白洛轩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恢复了一副正经的模样。 正一手推着眼镜，一手拿着木板靠在窗边认真的阅读。 “正有此意……”他将目光从木板挪到了苏柒柒的身上，“刚才怎么样？她把你带去哪里了？怎么治疗的？” 苏柒柒翻了个白眼，语气也正常了起来。 “还可以，遇到的人都很好。阿良只是把我带到了一个大一点的屋子里。嗯……治疗的话，就是抹了些草药。断手肯定是没办法了。脸上的伤倒是能治好。”苏柒柒说着，展示了下缠在手腕的绷带。 “果然是这样。”白洛轩说道，“这里的世界真的与现实脱轨了。完全原始的生活……” “所以才让我们【净身】吧。只要有电子设备在身边，就很难习惯原始了。”苏柒柒托着脸，无奈道。 “不止如此。我觉得更重要的是……他们想让我们忘记时间。”白洛轩将木板放回了书桌，他看着眼镜上的显示说道，“现在是早上八点。我们从昨天入睡开始，一直到现在一口水都没有喝。但是柒柒，你渴吗？” “不……嗯？”苏柒柒刚想开口否定，却忽然发现口中开始干涩，声音又略带沙哑了起来，“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渴了。” 白洛轩从储物项链中拿出一杯水扔给了她。 “这里的时间没有流逝。或者说，从来到这里开始，每个人的时间都被定格了，包括感官。”白洛轩阖目，思索着，“拱门看见的那小女孩外貌只有十岁，说话却很老道。阿良也称呼她为‘雨婆婆’……” “我当时以为只是特例，结果我一路走来，看见不少年长的称呼年少为‘前辈’……” 苏柒柒颔首道：“你的意思是，他们的年纪是按照进入这片空间来排列的。有的人也许是十岁就意外进到了这里，但是时间定格……外貌和年龄都不再变化。按照实际年龄来算，他就变成了新来之人的‘前辈’。” “没错。这应该是这片世界最基本的规则之一。”白洛轩说道，“‘称呼错乱’这情况并不少见，这片世界也许存在了很长时间，这里的人都是慢慢积累……” 时间定格。这个猜测并不困难。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很轻松的猜到。真正让白洛轩在意的，是“时间定格”这个猜测所引发的一系列问题。 日夜还在更替，树木有着年轮…… 为什么只有人类的时间被定格了？ 如果是这样，回到现实世界之后，在这里流逝的时间该怎么算？会引发时间悖论，还是瞬间变老？ 这个地方……到底能不能离开？ 第145章 黑星蔽日 白洛轩越发觉得头皮发麻。他想不到一个完美的理由，来解释这个世界的一切。 无论是在此期间，还是离开之后，总有一段是不合理的。 ……他莫名想到了“雨婆婆”常挂在嘴边的那句“神明保佑”。 他拿起木板，再一次阅读上面的文字。 【约定存在，诅咒存在。光明出现之时，神迹便会降临。】 【在神明的庇护下享受这里，在神明的帮助下离开这里。】 【森林等着你们的到来。森林接受你们的永恒。】 【神明保佑。】 这些木板颜色深深浅浅。看上去并不是同一时间刻上字的。这几句话他已经琢磨了很长时间，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又是神明…… 这村子的村名都叫做“神佑村”……好似这是一个信仰极其庞大的世界。 他并非一个无神论者。可他也从未觉得，真正的“神”会如此明显的干涉某个世界的发展，亦或是创造一个世界。 仔细的想想，“诅咒”或许指的就是每个人的时间定格……可惜，他也只能理解到这里了。 “森林……会是关键吗？” 苏柒柒拿起一块木板看了看说道。 “也许是吧，不能不信，不能全信。”白洛轩苦笑了一下，“木板还说神明会帮助我们离开呢……” “刚来就想着离开？”苏柒柒轻笑道，“我倒是觉得在这里挺好的。不用吃不用喝，还能每天睡大觉。待够了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出去的办法。” 白洛轩也是笑笑：“你不担心出去之后外界已经过了几十年，上百年？这里的时间流速可未必和现实是一样的。” “这样难道不好吗……”苏柒柒沉默了一会儿，解释道，“洛轩，你可能不知道。在今年的【黑星蔽日】发生之后，整个世界都会大变。 甚至有可能再次开启战乱的年代。这次很严重，恐怕没有几十年是没办法安定下来的。” “【黑星蔽日】？”白洛轩眉头一皱。完全没料到苏柒柒会忽然说起这个。 顾名思义，黑星蔽日可以算是一个“天文奇观”。不算稀奇，每年都会有一次。但发生的时间却并不固定。 时间不停歇地向前奔跑着。在灵森星上，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出现无数的“废气”。 这些“废气”都会在黑星蔽日那一天被全部吸收进深域之中。 简单来说，黑星蔽日就相当于这颗星球进行的“自清洁”。 黑星蔽日只会持续几个小时。结束之后，一切回归正轨，世界再次生产“废气”，等待下一次的“清洁”。 近些年来，“深域气息”一直在泄露，黑星蔽日出现的时间也的确每年都在提前。不少权威机构对此敲响了警钟。 不过……这又会影响什么呢？ 影响众多城市之间的合作关系？让它们变成对方的眼中钉，从而引发战争？ 白洛轩想不到这之间有什么直接联系。 “你的重点错了。”苏柒柒看透了他似的说道，“【黑星蔽日】只是一个信号。重点在于这次【黑星蔽日】发生之后，世界的变化。” “据推断，今年的【黑星蔽日】会在十月出现。比去年早了整整两个月！你觉得，明年会不会更早？”苏柒柒顿了一下，“这全是深域泄露的功劳啊！嗯，换句话来说，从明年开始，泄露的深域气息已经会严重到影响普通人了。” “居然是这样……”被她一点，白洛轩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深域气息是可以吸收生命力啊！ 灵师还好，普通人如果沾染，寿命会大幅度降低……这完全足够在社会上引起恐慌。 “懂了吧？”苏柒柒说道，“如果这种情况一直得不到缓解的话，战乱大概率会从群众中爆发。要知道，目前为止，大陆西边泄露的深域气息，甚至不足东边的千分之一。” 白洛轩嘴角抽搐了一下：“所以……东边的人会为了生活去攻打西边？饮鸩止渴……这有什么用呢？只会把西边再糟蹋了。” “不是所有人都会想到这一点的。”苏柒柒摊手道，“他们只是想换个干净的地方生存。结果量变引起质变。西边绝不会欢迎他们的。” “哈……” 白洛轩不禁笑了一下。人性就是这样，在发生危险时，只会去思考个人的利益，从而忽略了理智的旁观角度。 法律或许会约束一段时间，可如果城市政府长时间没有有效的解决，谁还会去听？ “深域泄露一年比一年严重。只不过从明年开始，才真正的会影响到普通人。”苏柒柒说，“所以洛轩，我们完全没必要着急。就算现在出去了，外界也是混乱……” 白洛轩赞同地点了点头。目光又深邃了起来。 他看着苏柒柒，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早就决定要来到这个世界了吗？” “……”苏柒柒眼中闪过什么，摇头道，“不，我只是尽可能的去想一些对我们还算有利的条件。我们之间总得有一个保持乐观吧？” 白洛轩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他也的确没有什么可反驳的。现实世界里，他完全没有可担心的事情。 身世还是个谜，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想恢复记忆不知猴年马月。真正在乎的只有身边的几个朋友，还有……婷婷姐。 以白婷婷的实力，就算真到了发生战乱那一步也不会怎样。 想着，他把木板整整齐齐的摆到了书桌上。头脑难得的放松。 窗外吹来的风似乎都变得香甜。既然不急……何不趁此机会好好享受一下？从流星事件过后，他似乎一直没有安安静静的坐在什么地方晒个太阳，躺在田里小憩…… “适应这里，享受这里……” 白洛轩喃喃了一句。 正当他推开窗，目光投向外面的美景时。一个脑袋从下面探了出来。 白洛轩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看着窗外垫脚的少女。 她手肘顺势撑在窗框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唉，感谢我吧。感谢我的偷听了这么长时间。” “……？” 白洛轩和苏柒柒对视一眼，奇怪地看着她。 “没想到你们聊了这么长时间，就得出个‘不急’的结论……可悲啊。也是，你们没去森林，还不熟悉这里的规则……这里可是受到诅咒的世界。” “要是在十三个月内没有离开，你们啊……就做好永远被困在这里的准备吧。” 第146章 试炼? 一句话让白洛轩刚刚放松的精神又紧绷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你是？” 少女长叹口气，从正门走了进来，伸出手跟白洛轩握了握：“我叫萧宁，和你们一样，是意外来到这里的。我比你们早一点，已经来了快一个月了。” “你们是白洛轩和苏柒柒吧？”萧宁仔细地看着二人，“听说了，新来的帅哥美女。” “是我们。”苏柒柒颔首道。 萧宁对二人笑笑，然后说道：“这些事情跟你们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跟我来吧，还有很多人和咱一样，是这一年内来到这里的。” 她说完转过身欲要出门。 白洛轩刚抬腿，却又疑惑地看了眼苏柒柒，对萧宁说道：“她身上还有伤，我自己跟你去吧。” 说着，他来到苏柒柒身边，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同时，苏柒柒也抬起胳膊摸了一下他的手。 “咦……”萧宁坏笑了一下，“都一样的。到时候你给姐姐解释清就好啦。” 白洛轩轻轻颔首，将手背上的贴片窃听器取下，粘在了袖口内，跟着萧宁走了出去。 “老哥，你是701年九月份进来的吧？”萧宁走着，问道。 “对，九月末。” “那就合理了。”萧宁点点头，“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是一样的。我是八月份来的。” 白洛轩说：“你是哪座城市的？怎么进来的？” 萧宁耸耸肩，说了个不知名的小城市：“我啊，跟小说主角一样，跳崖来的！” “你坠崖了？”白洛轩惊讶道。 “呃，说好听点，那叫追求奇遇啊！看吧，艺高人胆大，我赌对了。”萧宁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骄傲地抬起了头。 “好吧……” 白洛轩默默点头。 果然进入这个世界有着很多办法，绝不止那血红色的湖泊……这里的人，是来自世界各地。那么，这些人会有什么共同点吗？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贸然询问。既然萧宁说还有不少“同样的人”，到时候再仔细观察也不迟。 萧宁一路上东问一句西问一句，从城市到身高，从属性到灵技。除去一些不重要的信息外，白洛轩都用模棱两可的回答掩盖过去了。 不多时，萧宁带着他走进了一处草坪。这里很是凉爽，在中间还有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温泉。 温泉被一圈大石块围着。石块上正零零散散地坐着十几个人。 “大家伙怎么都不泡啊？”萧宁环视一圈，问道，“我把人带过来了，这下人齐了。” 萧宁的到来，让在场的人都像是暗暗得松了一口气。她十分活泼地，将每个人都跟白洛轩介绍了一遍。 算上萧宁，一共八男五女。年纪相差不大，都在十六七上下。最大的只有十九岁。 白洛轩暗暗记下了他们每个人的名字，然后和他们一样，静静地坐在了温泉边的大石块上。 “你们真的不泡吗？”萧宁利落地脱了鞋，穿个短裤踩进了温泉里，“我们都是同一年来的，年纪也相仿，以后也算是一家人啦！” “……是竞争对手吧。” 一个肌肉壮硕，身着背心的花臂男说道，他叼着一根草，表情有些不耐烦：“我说你把我们都叫到这么个地方…都素不相识的，怎么一起泡温泉啊。有什么还是快说吧。” 他打了头阵，引起了几人小声的附和。 “行吧行吧。”萧宁也不恼，说道，“相信大家都在找办法出去。答案就在那边——”她指了指远方，“森林里！每年的五月与十一月的一号，神明都会开启关于‘光明’的试炼，只有通过试炼的人，才可以离开这里。” 萧宁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在场除去明显早就知道的几位，剩下的大家都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 十一月？现在应该是刚刚到十月，距离萧宁所说的“试炼”，刚好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萧宁继续说道：“试炼是什么暂且不提。我奉劝各位一句，时间不等人。在这里的前辈们总结出了经验，如果新来的人在十三个月内没有通过试炼，将会永远留在这里……十三个月，刚好可以让任何时间进入的人都有参加两次的机会。还有余。” “现在无论在场的哪一位，都至少还有着一次试炼的机会。时间宝贵，与其进到试炼场地内自己摸索，我们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团结起来，一起通过试炼，一起离开？”萧宁说道。 话音刚落，先是寂静，然后有人小声讨论。 很快，她的提议就遭到了质疑。 一位戴着墨镜的女生说道：“按你的意思，在场已经有人经历过试炼了？为什么不由他们来介绍规则。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仅仅来了一个月。” 这话把很多人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白洛轩嘴角微微上扬，也好奇起了她能怎么回答。 “各位有所不知。”萧宁仍然一副信手拈来的表情，“试炼如果失败了，会把在试炼中的所有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完全记不得一点。而成功的人早就离开了。所以……别说参加过一次的了。只要是在这里的人，都不会知道试炼是什么规则。” 她掐着腰道：“但我认为，无论是什么规则，团结一心也要比孤军奋战要好得多吧？” 她话说完，有几个人站出来应和了两声，称自己就是经历过一次试炼的人。的确什么都记不得了。 在场的人多半陷入了沉思。 白洛轩有些不解地扫视一圈，发现还是有些聪明人的。 说什么团结要比孤军奋战好？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是这样的。可如果这场试炼中有例外呢？ “试炼”两个字，涵盖了多少可能性。谁能保证不会有牺牲他人来前进的可能性？如果发生，所谓的“团结”不过是一盘散沙。 仅仅拥在一起的棉花，外界一丁点的火星就能全部引燃。 想到这一点的人，脸上都流露出了些许不屑。 “大家，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趁着这个机会，熟悉了，多少在试炼中也能相互有点照应。”萧宁说。 “别扯了。这地方都存在多长时间了。还是有这么多人没能离开。要是团结有用的话，还会发生这样的局面吗？”那花臂男将口中的草吐掉，“要是真都走在了一起。不怕有人背后捅刀子吗？把性命交到别人手中？呵，可笑。” “我……” 也许是花臂男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和善，萧宁一愣，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丝无措。 她也是出于好意…… 白洛轩叹了口气，踌躇要不要开口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你的担心大概率不会发生。别忘了一点，只有参与试炼的人，失败之后才会忘记试炼发生的事情。但旁观者不会，他们会清晰的记得有谁参与了试炼，又有谁回来。我早已问过，神佑村没有任何人失踪。这也就说明在试炼中，至少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心中一惊，白洛轩扭头看去。发现开口的是一个黑发黑眸，身着朴素排扣衣的男子。 他的手腕中系着一个用红绳串起的黄珠子。长相俊俏，清冷的脸上含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笑意。 白洛轩回忆了一下，记起了这位男子的名字。 他今年十九岁，叫做…… 许翊椋。 第147章 见过【神】的人 花臂男沉默了。 他脸色一黑，半晌后又蹙眉开口：“那你怎么知道，试炼失败的人没有撒谎？如果他们杀了人，却跟别人说他们已经试炼成功离开了……” 许翊椋微微一笑，开口道：“失败会失去记忆。他们又怎么撒谎呢？况且……如果真的试炼成功，会出现【神迹】的。届时，这里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试炼不会有性命之忧，此事绝不假。” 花臂男咧嘴一笑：“给自己绕进去了？你不是说神佑村没有失踪过任何一个人吗？试炼成功不算失踪？” “……”许翊椋眼色逐渐冷了下去，不再开口。 在花臂男不远处，一位女生忍不住道：“行了，花臂。这里可不止有神佑一个村子。许哥去年十二月就来了。他说的话绝对可信。你既然不想合作，不跟我们一起便是了。反正你还有两次机会……” “你……！” 花臂男被噎了一句，攥紧了拳。 “好啦好啦……”萧宁连忙说道，“我知道大家都很心急，但你们先别急，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没意思。”花臂男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老子肯定会出去的，和你们这些人无话可说。” 他就这么走了。萧宁显然是有些失望，呆呆地望着。 “萧宁，我想问一下，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试炼’这件事的？” 见状，白洛轩开口，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这个啊……”萧宁回过神道，“当然是森林里的神明告诉我的！” “……？”听到了如此回答，白洛轩眼神一凝，“你见到了……【神】？” 此言一出，周围小声议论的声音全部停止了。就连离开的花臂男步伐都不自觉地放缓了一些。 空气变得安静，萧宁挑了下眉，继续说道：“没错，我见到了。我知道大家都以为我是听村里人说的……可你们想想，村里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就算是口口相传，那第一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大家都看见了屋子里的木板吧？肯定都有这么一句话：【森林等着你们的到来。森林接受你们的永恒】。这显然是一个提示。我带着木板去到了森林，见到了祂。” 听到这里，白洛轩第一反应就是她或许是出现了幻觉。却又恍然意识到这里不是在现实世界，便沉思了起来。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 “你说的【神】……祂是什么样子的？”白洛轩继续问道。 “在一片绿色的光晕之中，像个……”萧宁闭上了眼，认真地回忆，“像个仙女一样，非常非常漂亮。她，她……呃。” 她说着，睁开了眼，看见了数十道怀疑的目光：“哎呀，你们别这么看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带你们去看，她就在森林里。” “行啊，那就去看看。” 短暂的寂静后，有人附和道。立刻打开了众人的话匣子。 “是啊是啊，一直听这里的人说神明保佑，我还想亲眼见识见识神是什么模样……” “萧宁，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我刚好把木板带来了……” 片刻之后，萧宁从温泉中爬了出来。她灿烂地笑着，转身就要带着一大伙人朝森林走去。 “…等等。” 白洛轩和许翊椋同时开口了。 两人对视一眼，许翊椋轻轻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怎么了？”萧宁疑惑道，“你们不想看神明是什么模样的吗？” “当然好奇。不过……现在去是不是有些心急了？”白洛轩轻声道。 “心急？”戴墨镜的女生将墨镜压了压，看着他：“帅哥，在最初的十三月内，最宝贵的就是时间。难道你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白洛轩扭头看了她一眼，却是对着其余人微笑道：“我想问问各位，你们都是灵师吗？当然，这问题很隐私，不必回答。只是…森林毕竟是一个试炼的场地，要见的还是那所谓的……【神】。我们现在对此了解不深，贸然前去，恐怕会惹得‘神怒’。如果你们对自身实力充满自信，那全当我多嘴。” “神怒？”墨镜女生显然是没想到这一点，她一愣，语气也谨慎了起来，“可看这里的居民，他们都很虔诚……这不可能是空穴来风，‘神怒’不会那么容易出现的吧？” “萧宁见过神，在这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的人们大概也会见过。他们虔诚，的确可能是这位【神】真的很亲和…”白洛轩语气放缓了些，“不过，你我众人身为‘初来者’，真的要去赌吗？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他说完，墨镜女生沉默了。 白洛轩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阵子。对这人也算是有了些初步的判断。他又环顾一周，还是想不通所有人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 萧宁拍了拍手：“好吧，白洛轩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不要去森林了…不过放心，等到试炼那一天，我们一定会见到祂的！” “森林…在试炼之前还是去一次吧？”白洛轩又幽幽地开口了，“不要太张扬，恢复到最佳状态再去。就算见不到神明，也可以提前熟悉熟悉环境……你说是吧？” 他看着萧宁轻声说道。 这话只有萧宁听见了，她眼珠一转，又把这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大家。 之后就更加顺利了。众人相互之间都不算熟悉，说出的话语多少也带点谨慎。一来二去，萧宁也不觉得尴尬，控制着场面。 又谈论了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情况后，众人的交流也渐渐多了起来。 待到一段时间过后，相邻的几人基本也就熟悉了，商讨起了合作。 怎么说呢……白洛轩总觉得自己进了某个需要召集队友才能开启游戏的大厅。 他没有主动参与商讨。而是靠在距离温泉不近的一棵树下，远远地看着许翊椋。 从那句“等等”之后，许翊椋便没再开口了。俨然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不过在他的身上，白洛轩却是好几次都隐约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 “我难道见过他？” 白洛轩心中暗想。他想找个机会去问问，却始终没有行动。注意到许翊椋的可不止他一人。现在就数他身边围的人最多。 心中判断着，白洛轩缓缓将视线收了回来。 正有一人，径直地向他走来。 第148章 熟悉 “你在这里啊。”女生把墨镜摘掉，“找了你好长时间。” “比较喜静吧。”白洛轩站直了身子。 女生笑了笑，伸出手：“这借口找的就有些随意了。能认识一下吗，我叫……” “夏琳娜，我记得。”伸手与她握了握，“我叫白洛轩。” 女生有些意外：“你居然记得我。你果然不一般……” “嗯？”白洛轩好笑道，“你夸张了。我顶多算是记性好点。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别谦虚了。我能看得出来。”夏琳娜说道，“你比他们都要聪明。” “……？” 白洛轩下意识地凝重了一些。这么远过来就是为了夸自己？她这是想要干什么？ “还很谨慎。”夏琳娜看着他，又加了一句。 “……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白洛轩淡然道， “当然是合作。”夏琳娜说，“合作一个月之后的试炼。我们一起找出去的办法……” 前者看着她，还未开口，就听夏琳娜自我介绍了起来：“我今年十七，轻云境磁属性灵师。” 磁属性？白洛轩记得在素月城见过这属性的灵师。通常来说，磁属性在前几个阶段比较乏力，局限性很强。如果对方身上不存在金属就很难发挥作用…… 当然，这弊端会在灵师到达五阶段之后消失。 他简单推测了一下，觉得在森林里似乎很少需要“磁”的帮助。 “我还有同伴。”夏琳娜直视着他的双眸，“我有一个金属性的同伴，我们之间可以配合。”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白洛轩微笑道，“很感谢你能来找我。不过抱歉……我并没有这个打算。” “……”夏琳娜轻咬下唇，开口道，“你已经有合作伙伴了吗？” “算是吧。”白洛轩颔首。 “噗……” 意料之外的，夏琳娜忽然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好吧。距离试炼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会等你改变主意的。” “为什么这么说？”白洛轩不解道。 “萧宁说你是刚来到这里的对吧？我们都一样，对所有人都很陌生。既然你已经选定了一个同伴，那说明你并不打算孤军反战，所以……我也有自信能让你来选择我。” “嗯……？”白洛轩神情略微变化，轻声道，“夏琳娜，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来找我合作？除了名字外，你似乎连我其余的基本信息都不知道吧？” “无所谓。”夏琳娜耸了耸肩，“我有把握在这个月内突破到望月境。就算在参加试炼的人里不算强大，也能混个中游水平。如果你不是灵师，我保护你就可以喽。我看中的是你的头脑。” 她说的很直白，这也让白洛轩来了兴趣。他继续问道：“我的头脑？仅凭我提出了‘神怒’吗？” “很难说，但我觉得你的想法似乎和我们不太一样。”夏琳娜摸着下巴，“我已经来了半个月了。在这里的大多数人……包括我自己，都是主观意识大于客观。所以我需要一个理智的头脑来监督我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决定。” 说着，她表情有些无奈：“是，我一点都不清楚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但在这些人当中，你的确比较例外。” “明白了。也许我会改变主意的。” 夏琳娜深深地看了一眼，告诉他自己的房屋号后，转身离开了。 白洛轩仍然站在原地，抬眼看见又一波人面带失望地从许翊椋的身边走开。 “这是拒绝第几波了？”白洛轩暗中惊讶，似乎除了夏琳娜外所有人都找了一遍许翊椋。不用想也是关于合作的事情。 是因为许翊椋从去年十二月就已经来到了这里吗？这么算的话，他已经经历过一次试炼了。 一个月后，就是他最后一次机会。 在这种关头拒绝合作……要么他已经有了固定的队友，要么…… 莫非他知道，合作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如果是这样，他又为什么要在那时帮萧宁说话？ 已经到了下午，阳光没那么毒辣了。阵阵清风吹来，穿过宽松的衣袖，隐有一丝凉意。 温泉周围只剩下几人还在交流。多半已经结伴离开了。 许翊椋望着天空，没有回头，而是直接说道：“客套话就免了。” “嗯。”白洛轩走到了他的身边，“能告诉我，当时你想说什么吗？” “和你想的差不多。”许翊椋回过头。近距离的对视，让他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地惊疑，他顿了一下，“【神】不会欢迎这么多人闯入森林。” “你记得上一次试炼发生的事情吗？” 许翊椋摇头：“不记得。” “也就是说，你也在非试炼的期间去过森林，同样，也见过【神】。”白洛轩说道。 “见过【神】在这里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许翊椋语气淡然，“所有人都一样。在【永恒】之中，一切皆有可能。” “你还有一次机会吧？现在就说【永恒】是不是为时过早？”白洛轩眼神微眯，“还是说，你已经笃定我们会失败了？” “你想怎么离开呢？”许翊椋轻笑道，“靠智商？靠机敏？靠注意力？还是靠意志？没有人知道试炼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也许【神】会出一道难题，让我们制造出一辆胶囊列车。或是算出圆周率的尽头。” 白洛轩也笑了，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你见过，或是听过‘神迹’吧？如果从未有人离开，‘神迹’是怎么传出来的？” “我只是个参与者。也是受害者。做不到全知全能。”许翊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的这些问题，也许得问问森林里那位。” “合作么？”白洛轩完全忽略了许翊椋话中的不耐，开门见山道。 “哈哈……”许翊椋冷笑出声，“你在打趣我吗？如果你真的想要和我合作。就不会戴着窃听器，把我们之间的对话展示给其他人。” “是啊。”白洛轩将窃听器取了下来，两指将它捏碎，“这样是有点看不出诚意……不妨，你跟我来？” “……”许翊椋不为所动。 “至少来见见我的‘苦衷’。”白洛轩声音柔和，“难道……你还有什么急事吗？” 许翊椋刚走两步便停住了，他再次疑惑了起来，问道：“我见过你吗？” 白洛轩身形一顿，慢慢地摇头：“这话我也很想问你，不过可惜，我们没见过。” 第149章 【神】的消遣 许翊椋眉头微皱，低头思索了一段时间，才继续跟着他走去。 一直回到十七号屋，两人都没有再过多的交流。 在屋前停住。白洛轩敲了敲门。 伴随着一声“来了”，门被拉开了。 那金发粉眸的小姑娘此时变了个模样。 将长发扎成双马尾，换了件宽松的卫衣，袖子很长，完全藏住了双手。她隔着袖子握住门把手，给予了屋外二人一个微笑。 许翊椋没什么表情，点头算是回应。倒是白洛轩微微一愣，目光有些发直。 苏柒柒脸上的伤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初见的双马尾发型搭配上这件卫衣，看上去颇有种“慵懒感”…… “你…你一直在这等我？”白洛轩张了张嘴，脱口而出。 只是话刚说完，他便反应了过来，小脸一红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可不是现实世界？她不在这还能去哪？ “当然了。我现在也不好出门啊。”苏柒柒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快进来吧。欢迎你，许翊椋。” “你好。”许翊椋走进了屋内。 白洛轩站在墙边，尴尬地扶了下额头。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柒柒。也就是……洛轩的同伴。窃听器的事情抱歉啦。我本来也应该过去的，只是情况特殊，只能出此下策……”苏柒柒歉意地笑笑，“你知道的，【净身】……” “理解了。”许翊椋看着她，发出一声轻咦，“你的名字有些耳熟…请问，可是苏家的大小姐？” “是我。”苏柒柒也不避讳，大方的承认了身份。 许翊椋略带惊讶道：“没想到就连大小姐也被卷入此地了……” “纯属意外。”苏柒柒苦涩道，“既然朋友知道了我的身份，应该也能明白我的处境…我真的需要尽快的离去。所以……还请许哥能告诉我们更多关于试炼的信息。” 许翊椋轻叹口气：“试炼的事情，萧宁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参与过试炼的人都失忆的很彻底。我只记得前往了森林，再然后，就是回到了村子。” “试炼由【神】开启，所以失忆这件事……要么是【神】亲手做的，要么是祂制定的规则。”白洛轩靠在墙边。 “只有【神】能做到。目前看来这是一定的。”许翊椋神情严肃，“我在这里已经九月有余，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等阶达到‘魂出’的灵师。也基本排除了人为的可能性。” “魂出……？五阶段？” 苏柒柒和白洛轩都是一惊。是啊，一直在想进到了这世界的人都有什么共同点，却忘了关于等阶的一方面…… 早有研究表明，四阶段的越天境想要到达五阶段魂出境，所需的门槛极高，这已经不单单是可以靠“努力”来达成的了，能依靠的，只有天赋。 当然，成功之后，实力也会极大程度的飞跃，到了那时，属性也会进行“提纯”，掌控更高。称作脱胎换骨也毫不为过。 话又说回来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五阶段的灵师？ 在这里可以修炼，首先排除“时间定格了修为”这一因素。时过境迁，这地方不知存在了多长时间，光神佑村就有几百号人。 这么多人，这么多灵师……难道无一人有修炼到魂出的天赋？ 显然也不太可能。 那么…… 白洛轩感觉背后升起了一股寒意，他暂且将自己想到的可能性搁置，问道：“只是你没有见过魂出境的灵师，还是……你听都没听过？” “没听过。”许翊椋干脆道，“所有村子的人都没有见过五阶段的灵师。就算有意外进到这里的天才，也都只能修炼到越天境。” 白洛轩喉结滚动了一下：“世界…在压制修为？” “应该说是封锁修为。”许翊椋声音压低了些，“这种感觉很奇怪，听别人说，并不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他，导致他无法突破。而是…完全感受不到。” “这……” “魂出及以上的境界似乎在这里消失了。修炼到四阶段就已经是极限了。” 听后，白洛轩又陷入了沉思。 许翊椋看看他，又看向苏柒柒，她蹙着眉，说道：“元来之年的初期好像也是这种情况。” “元来之年？”许翊椋沉默了一会儿，“嗯，想起来了。似乎在灵气刚出现时，灵师也只能修炼到四阶段。之后还是发生了什么关于世界花的事情吧……灵师们这才突破极限，到达了五阶段。” 白洛轩摊手：“你们的意思是，这里的灵气跟近乎八百年前是一样的？” “会不会这个世界就是在那时候形成的？”苏柒柒说道。 前者还是诧异：“可这里定格时间只有人……日夜在更替，植物在生长。这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几乎没有差别。应该也是实实在在的过了几百年，为什么这里……” 他说着，声音忽然停止了。白洛轩眉头紧皱，倒吸一口凉气：“除非……这里不被世界花所连接。” “不……这怎么可能呢？” 白洛轩否定了自己的说法，开始觉得寻找的方向似乎错了。不被世界花连接，换句话来说，就是不是依靠世界花而形成的世界。 虽说绕口，但意思也很明确。这就跟“不靠太阳而出现的白天”一样荒诞。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许翊椋原封不动的把话重复了一遍，“但……这里有【神】。除了【神】，还有什么能解释这一切？” “这更恐怖了。”白洛轩喃喃道。 “也更加合理。”男人轻轻地将窗户推开一个缝隙，望着外面又弱了几分的阳光，深吸口气，“我宁愿是我遗漏了什么关键，或者是我判断错了。如果这个世界由【神】创造，也由【神】控制，那……” 他表情复杂地笑了笑。 “我们能否离开，完全看【神】的心情。试炼由祂控制。就算成功了，祂也完全可以不放我们离开……” “所有被吸入这里的人，做的所有事，都只不过是供【神】消遣的存在。这……完全就是透明的监狱。” 第150章 弱的【神】? “……” 沉默的苏柒柒开口了：“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你们所说的【神】，仅仅是关于试炼的呢？祂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强大，祂能做到的只是将你们的记忆清除。” “嗯…类似于结界吧？让从其中出去的人忘掉结界内发生的事情。”苏柒柒认真道，“只不过这个世界的结界，是整片森林。” 她说完，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白洛轩胸前挂着的项链。 “你是这么想的啊……的确是一条路。”许翊椋赞同道，“不过时间定格，封锁修为怎么解释？也跟森林里的【神】没有关系？” “也许…没有吧？”苏柒柒坐上床，两个大袖子盖在了身子上，“再简化一些。如果说这个世界就像洛轩说的，在元来之年就已形成，那么……这里的一切都是几百年前的模样，包括此处灵气，也仅仅能支撑灵师修炼到越天境。” “而我们人类呢？都是因为意外进入的这里。准确来说，我们的进入扰乱了这世界的时间规律，所以外貌，年龄就定格在了我们进入时的模样。” 苏柒柒的几段话的确让在头脑风暴的两人看到了一条新的可能。 但最关键的问题还在这里。 世界花。 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存在创造了这个世界的【神】，要么这个世界连接着世界花。 可后者存在一个悖论。 倘若这里连接了世界花，又为什么没有与现实一样，灵师可以修炼到魂出境以上呢？ 按理说整个星球都被世界花所关联，一切都是同步。即便这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但只要在灵森星的范围内，就一定如此。 白洛轩很想把这个问题问出口，却又怕苏柒柒回答不出来而让这新的可能性破灭。 他踌躇片刻，倒还是许翊椋看见了他的纠结，帮忙问了出来。 听后，苏柒柒揪了揪自己耳边的金色发梢，慢慢道：“没有世界花……” 两人都低头，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 “但……” 两人又抬起了头。 “是以另外一种形式，连接了现实呢？” 苏柒柒用长发缠住了自己的手指：“这位【神】，不仅是管理着试炼，还充当了‘粘合剂’，将这里将现实世界连接。所以这里有日夜，这里有植物。” 白洛轩觉得她的说法很是大胆，却又意外的合理。 【神】来连接现实。的确能做到“过滤”。比如，祂只能做到最基本的“连接”，带来日夜，带来植物的生长，仅此而已。 而关于灵气的变化。仅靠这位【神】的连接无法做到。所以这世界内的灵气条件与现实并不同步。 当然，这一切的条件都建立在，这位【神】，真的没有那么强大。 顺着这个角度继续思考，白洛轩发现事情开始朝着一种诡异的方向发展。 如果【神】没有那么强大…… 那么魂出阶段会不会是一个关键呢？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魂出境？就算这里的人无法修炼到五阶段，那为什么没有五阶段的人被吸入其中？ 如果……突破了这世界的上限又会发生什么？ 是整个世界瞬间分崩离析？还是【神】亲自下场驱逐？亦或是……【神】没有办法再清除关于试炼的记忆？ 一时间，各种庞大的可能性冲入了白洛轩的脑海。不知为何，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离开这里的关键并不是那所谓的“试炼”。 他在这毫无限制的思考。一旁的许翊椋却是另一种状态。 他明显也想到了很多，却是谨慎地打断了自己。他看着苏柒柒，问道：“你对你的猜测有多少把握？” “一半。”苏柒柒耸耸肩，“你呢？说这里是【神】的游戏，你有多少把握？这种事情，只要不能百分百确认，那就一视同仁。何不乐观一点？” “只有十三个月，不能不急。”许翊椋说道。 “好，那就想想办法再提高一下关于我猜测的把握。”苏柒柒坐了起来，语气忽然郑重，“森林里有什么？” “……”许翊椋沉默了。 苏柒柒也不催促，笃定他知道答案似的静静等待。 当然，她不会平白无故地这么询问。包括先前的猜测，也全都来自于……那股气息。 在白洛轩离开的时候，苏柒柒将窃听器戴上打算听听他们的交流。一边听着她一边用着红莲火修复自己脸上的伤。 好巧不巧，就在她这次释放出红莲火的时候，她突兀地感受到了一股自远方森林传来的庞大，又微妙的气息。 开启出云之瞳，她看向远方。 在森林的方向，有两股气息正在对撞。具体分辨不出，但明显有一方更为纯净，也更为强大。 气息对撞仅仅持续了几十秒。那纯净的一方就将另一方彻底压制。之后便没了动静。 又是一段时间后，确认彻底结束，苏柒柒才关闭了瞳术。她想啊想，总觉得那股纯净的气息有点熟悉。 在哪见过呢？ 窗外的绿色树叶被风吹动，沙沙作响。再远一些，金色的麦田形似海浪，一波接着一波。 绿色……金色…… 蓦然的，她眼睛明亮了起来。 “想起来了，原来是她……”苏柒柒咽了口口水。不可置信地望着森林。 在森罗园前往结界时，白洛轩步伐忽然停住。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很淡的虚影。 当时苏柒柒还以为是因为那地方深域气息太浓厚，导致某些“垃圾”影响到了二人的视觉。直到她上前驱散了虚影，才发现了不对。 虚影……带有恐惧。 这怎么可能？深域内的东西不可能存在任何的情绪，只能依靠本能。 不是深域？那是什么？ 白洛轩恢复时，那金绿色的项链，散发着光芒…… 想到这里。苏柒柒很难将这很有关联的一切都用“巧合”二字来概括。她不清楚那项链是什么，也没有仔细地询问。 可偏偏虚影的气息，她从森林再一次的感受到了。她知道，如果没有瞳术，自己绝对无法察觉。那气息至少是魂出以上的灵师才可以发出，并且根本没有隐藏气息的打算…… 直到听见了许翊椋的猜测。苏柒柒才彻底将这一切串联起来。 或许那独特的，“五阶段”以上的气息就来自于【神】？或许【神】没有那么强大？ 她当然知道这些问题很难得到答案。 所以，她换了一个方向。 【神】，压制的气息，是来源于谁的？ 苏柒柒看着许翊椋，等待着他的回答。 第151章 开玩笑 好长时间的沉默过后，许翊椋苦笑地摇摇头：“不清楚。” “好吧。”苏柒柒闭上了眼，神情再度恢复了，“不过我想说，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为了‘离开’。” “你觉得我在隐瞒吗？”许翊椋轻笑道，“不，我已经承认了我在森林里见过【神】，仅此而已。” “是么？”苏柒柒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许翊椋刚想开口却又顿住了。他低下头，沉思着什么，一段时间后，他才开口道：“森林比你想象的还要庞大。绝不仅仅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神】。至于其他的什么东西……我也想知道。” “白洛轩，你不是想知道我当时想说什么吗？”许翊椋看向了那白衣少年，“森林不是那么好进的。我直说了，如果那么大的队伍闯进去，就是在送死。” “和【神】有关？”白洛轩问道。 “只有进入了森林之后才能看见【神】。见到【神】之前，遇到什么都有可能。”许翊椋神秘兮兮道。 说着，他站起了身，走到白洛轩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两天后，做主准备再去森林一探究竟。最好……” 他低头朝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让力量恢复到顶峰。” 之后他推开了门，看着苏柒柒道：“早日痊愈。” 门关上了。 苏柒柒表情疑惑，站起身运出红莲火拍在了白洛轩的肩膀，她又仔细地擦了擦，这才怪异道：“他一定还有事情在瞒着……为什么要用灵气标记你？” “标记我？”白洛轩扭头一看。苏柒柒看似不经意的两下，成功的将肩膀那一块的衣服烧穿，“呃……我其实换套衣服就可以了。这地方可没卖衣服的地方。” “哈？要是没衣服了，你就去找些那种长长的叶子串起来，系在腰上，一样的。”苏柒柒笑道。 “你倒是有创意，这事再议吧……”白洛轩用力将袖子整个撕扯下来，无奈道，“我大概猜出来他想干什么了。” “怎么说？” “我看见他第一眼就觉得有些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白洛轩看着外面，“我以为是我的错觉，可他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嗯？”苏柒柒不以为然，“会不会是童年时期见过几面？哎呀，年纪大了爱忘事，正常的。” “不……嗯？什么？”白洛轩没好气地瞥了苏柒柒一眼，“我年纪大？大小姐，您闲着没事可别舔嘴唇，真怕你一命呜呼了。” “你懂什么？这叫活跃气氛。难不成咱俩还没熟到可以开玩笑的地步吗？那我也可以仔细斟酌每一句话，好让你听得正经。”苏柒柒掐着腰，“赶快，你继续说。” “得……”白洛轩自知自己在这方面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她，也只能暂时作罢，道，“我想不起来和他见过。我俩互相之间的熟悉好像是天生的。” “咦……”苏柒柒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白洛轩轻啧一声，扭头不去看她：“总之，等两天后去森林我再找机会问问吧。” “行了行了，你看着办吧。唉，无论怎么说咱俩现在也算是生活在一起了。”苏柒柒看着床，“其它无所谓，但你可不要天天板着脸……我不是在关心你，你一直心态不好也会影响到我哦。” “……”白洛轩听后，神情黯然了些，他叹了口气，推开木门，“可能是一直以来的生活环境不同吧，只要找不到答案我就会很焦虑。不打扰你了，我去找阿良，说不定可以给我再安排一个房间。” 说着，他没有犹豫地就迈出了门。 “等等！”苏柒柒一把从后面抓住了他，“……也没有这么严重吧？我们…不是说好以后你来思考？我难得能享受享受生活，可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 白洛轩半个身子停在门外，不动了。 苏柒柒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你……” “你这不还是在关心我吗？”白洛轩本想面无表情的回头，却是没憋住一下笑出了声，“咳……抱歉……哈哈…我，咳咳，我知道了。” “你！”苏柒柒嘴角抽搐了一下，手中不自觉地开始用力，“好啊，你敢耍我？” “是你说的，难道不能跟你开玩笑吗？”白洛轩哪经得起她的力量，连忙捏住自己的手腕，“松手…疼，疼！” “疼，疼你个头！”苏柒柒将手松开，身子朝前一顶将他推出了房门。 “你别回来了！” 一步一跛地踉跄到了土路上，白洛轩回头，只看见了猛地关上的木门。 “诶？！”他大喊，“那我今晚住哪？” “找阿良！” 屋内传来带着怒意的喊声。 一阵风吹来，白洛轩站在门口心说玩大了。他刚想伸手敲门，却又顿住了。 不会怕什么来什么吧？ 他心中想着，尴尬地扭头看向旁边。 就见许翊椋和萧宁正满脸微笑地靠在树下，看着他。 “靠……” 心中暗骂一声，白洛轩走了过去，他看着许翊椋：“我哥……你没走？！” “唉，客气了，叫我全名就行。”许翊椋摆摆手，他那百年不变的扑克脸却是藏不住笑意。 “……”白洛轩又看向萧宁，“你怎么也来了？” 萧宁嘿嘿笑道，满脸的好奇：“唉，我这事不重要。说说你。”她冲着十七号屋挤了挤眼睛，“怎么回事啊？我只知道你俩是一起来的，没想到关系居然这么密切？之前就认识？男女朋友？” “……不是，当然不是。”白洛轩摆了摆手，“收起你那吃瓜的表情。到底什么事？一直站在别人屋外挺瘆人的。” “放心，别看房子是木头的，但隔音得很。我试验过了。”萧宁坏笑道，“听不见里面交流什么。” “……快别说了。你们真的误会了。” 白洛轩低下头，觉得以萧宁这性子，自己再怎么解释她也不会信。索性拍了拍脸颊，看向许翊椋。 “是关于韩东灼的事情。”许翊椋说着，微微顿了一下，“我回去的路上和萧宁撞见了。所以…嗯，一起来了。” “韩东灼？”白洛轩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对这名字主人的印象可不好——那位愤然离席的花臂男。 “介意我把这个戴上吗？”白洛轩拿出了一个新的窃听器。 “无妨。”许翊椋理解地点了点头。 萧宁吐吐舌头：“姐姐还是不方便吗？罢了，你自己跟我们来吧，一起去看看……韩先生的小动作。” 第152章 去森林 一段时间过后，三人再次来到了那熟悉的地方——温泉。 “你还真是对这地方情有独钟。”白洛轩无奈道。 “这可真是一个好地方啊。”萧宁不以为然，朝着众人喊了几嗓子。 在场共有三人，他们围成一个圈，低头看着湖面。听见萧宁的呼喊，几人纷纷抬起了头。 “你来啦。”夏琳娜眼睛一亮，朝着白洛轩挥了挥手。 在她身边是一位名叫“冯悦”的女生。她面容清冷，狐疑地扫视着白洛轩。 “你好。”白洛轩冲夏琳娜点点头。看向冯悦大概也猜出了一二。这两人一直走的很近，十有八九就是夏琳娜所说的那位“金属性的同伴”。 这两人的到来，让萧宁有些意外，出于礼貌，她还是打了个声招呼，然后喊道：“阿天！我来啦！情况怎么样？” 阿天运转着手心一团青色的灵气，看着湖面：“我还是不明白他要干什么……这人真是个疯子。” 他说着，冲着萧宁使了个眼色：“你怎么还带别人来了？一旦他们说出去怎么办？” “不会，放心啦。”萧宁说，“那是白洛轩，你忘了？刚来这里一天，根本不认识韩东灼，许翊椋……哈哈哈，他更不会。” “行吧。”阿天舔了下嘴唇，“不过那两个女生是个意外，我给你传声的时候被她们听见了，要跟来……我也没办法。我记得夏琳娜和韩东灼之前好像还认识……” “应该没事吧…”萧宁扭头看了看。 冯悦和许翊椋盯着水面，夏琳娜则是低声和白洛轩说着什么。 几人虽然都见过了一面，但相互之间还算不上熟悉。萧宁拍拍手，将众人叫到了一起，然后道：“这位是秋天，叫他阿天就可以。是他发现了韩东灼的小动作……” “嗯。”秋天将手中的灵气再次运转，湖面被风吹起了涟漪，渐渐浮现出了画面，“我用风元素探查的时候，发现韩东灼带着两个人去森林了。你们看……” 水中的画面不是很清晰。视角很高，俯视着草地中的三个身影。为首一人的花臂很是明显，他拿着一把冒着紫色火焰的长刀，边走边胡乱地砍着。 他身后的草地，被他砍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紫色的火苗好长时间才慢慢熄灭。 韩东灼身边的两人更是奇特。一人叼着烟，一人将类似于炸弹的东西不断抛起接住。 他们走的不慢，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距离那片森林看上去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 “这不是疯子是什么？”秋天厌恶道。 “他们走了多长时间了？”许翊椋问道。 秋天想了想：“在风元素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离开了村子，现在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冯悦不屑道：“勇猛的韩东灼要去‘弑神’了。看上去他可丝毫不怕‘神怒’啊。” 她说完，有意无意地瞥了白洛轩一眼。 只是白洛轩根本就没注意她，而是低声问身旁的夏琳娜：“你之前就认识他？” “认识。他来了有三个月了吧？”夏琳娜咋舌，“从来之后，他一直都很嚣张跋扈，脾气暴躁。在村里见一个骂一个。” “呵呵，当初就应该把他赶出村子！”冯悦接上了话，她双手环抱，“‘雨婆婆’非说这孩子只是性子急，时间久了就好了。” “那他之前有听别人提过‘森林’吗？”白洛轩看着那只有十三四岁模样的女生，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你……” 夏琳娜轻轻捏了一下冯悦的大腿，后者眼神一动，嘟嘴不说话了。 白洛轩略微思索，又说道：“村子里的人对【神】很敬仰，森林作为【神】居住的地方，难道没有人保护或者监视吗……” 许翊椋摇头道：“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这里所有人都敬仰【神明】，所以才没有人去管理森林。森林对所有村庄的人来说都是神圣的。仅仅人类，怎会有资格去管理至高无上的……【神】？” “基数这么庞大的世界，难道只有韩东灼他们这一个例外吗？”白洛轩还是不解，“仅凭自觉，似乎不太够吧。” “……”许翊椋沉默了片刻，踌躇道，“倒是有一个可能……我来这里的这段时间，见过不少第二次试炼失败的人。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这里滞留超过‘十三个月’，然后……” “他们的性格都变了。那些能带来负面影响的情绪全部消失了。”许翊椋道，“而且会随着在这里的时间愈发严重，直到最后……你们没发现吗？这里的人，基本不会‘生气’。” 听后，白洛轩欲言又止。难怪这里可以安稳的存在这么长时间，人失去了“怒”这一基本情感，的确会少掉百分之九十的冲突。 可这样真的好吗？这样的人，还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吗？ 夏琳娜看着水面，说道：“那我们为什么不把韩东灼的事情告诉给村里的人？他们就算不会生气，也不会不管吧？” “为什么要让他们管？娜娜，难道你尊敬那什么【神】？”冯悦有些生气道，“韩东灼想干什么就让他去呗，正好，我们还能看看【神】会不会真的出现。” “我们之后还要去森林，总归是……” 夏琳娜话在这里止住了，求助似的看向白洛轩许翊椋二人。 “娜娜！”冯悦攥了攥拳。 “你先冷静。”许翊椋冷声道，“我们没打算要阻止他进入森林……但也不能让他们太过放肆。森林里或许不仅仅有着【神】。如果惹怒了其它的什么东西，对我们都是潜在的隐患。” “……你也是这么想的？”冯悦撇撇嘴，又看向白洛轩。 后者只是冷冷扫过一眼，丝毫没有理会她。反而问道： “秋天，他们距离森林大概还有多远？” 秋天还是在运转着手中的灵气团，阖目道：“还有两公里就进到森林的范畴了。嗯……也到风元素的极限距离了。他们再往前我就探查不到了。” 他缓缓蹙眉，再度加深了灵气团的颜色。 水面涟漪再度扩散……只是画面仍然在一点点的消失。 几息过后，先是韩东灼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画面中。紧接着，画面停止，水面重新变为了平静。 秋天有些疲惫地摇头：“抱歉，我没办法了。风过不去……这周围也只有温泉的水面足够大。” “多谢你了。”白洛轩颔首道。 之后，他向许翊椋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许翊椋暗暗点头。 “萧宁，秋天，还请你们辛苦一下，继续盯着森林周围。如果看见有什么不认识的东西闯入了画面，立刻上报给村庄的人。” 萧宁和秋天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夏琳娜就连忙上前一步拉住了白洛轩的胳膊：“等下，你们要去哪？” “……森林。” 第153章 开始战斗 “森林？！你们为什么也要去啊？”夏琳娜茫然地看着二人。 白洛轩没有解释，只是悄悄地指了一下她身后的冯悦。 “可是……”夏琳娜皱着眉，还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将手松开，“注意安全……” “会的。” 说完，白洛轩点击了两下手环，转眼消失不见。 许翊椋心中一惊，开启了心源。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张碧蓝色如水波般的翅膀，腾空而起，同样转瞬即逝。 …… 在踏过了那一层有质无形的“结界”后，周围的环境愈发阴冷。 遥看是翠绿一片的森林，现在就在面前……哪有翠绿？这些棵棵数十米高的树木遮住了阳光，树冠下是望不到边的，令人背后发寒的幽深。 寒意不断袭来，越靠近森林，温度越低。 “老大，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越走，距离森林越远了？”男子战战兢兢地吸了一口烟——这也是最后一口了。还没等他将烟雾呼出，这还剩半截的香烟就莫名的熄灭了。 “老罗，怕什么。你真相信有那狗屁的【神】啊？”另一人说着，坏笑地掂量手中的炸弹，“别忘了，我可没让那帮傻子给我【净身】。这里的【神】算什么东西？祂要是敢出来，我就让祂尝尝我这新研究的炸弹！” “哈哈哈哈哈，王彪说得对。没什么好怕的。这些东西都是这村子人编造的。他们就想让我们永远留在这！纸老虎而已！”韩东灼哈哈大笑，他身上的紫色火焰也随着他的笑声开始沸腾。 “行吧。”罗斩又抽出一支烟，火柴却是无论如何都燃不起来。他烦躁地将火柴扔在地上踢飞，抓了抓头发。 又朝前走了十几分钟，这时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周围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黑色纱，阳光朦朦胧胧的。 森林还是在远方。好似这十几分钟他们一直在原地踏步。 韩东灼甩甩手臂：“兄弟们，开心源。周围好像有动静。” 他说完，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他那紫红色的心源已经闪亮了将近一个小时，非但没有丝毫变暗，还愈发明亮了。 “好啊。”韩东灼咧嘴一笑，“我说怎么一直进不去森林，原来有人阴我们……” “老大，这是什么意思……？”罗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运转灵气，好半天后，那一道花纹的紫色心源才慢慢浮现出来。 “中幻境了，没事，看我给它破开！”韩东灼小眼睛眯了起来，他一手将刀横在身前，一手两指擦过刀刃。 “在……这里！” 忽然，他眼神一凝，大喝一声。 一道火光闪过，紫色的火浪缠绕着刀刃划过，这一刀，结结实实地砍向了他身侧的一处空地上。 “嘶……” 这一刀分明什么都没有砍中，却出现了一阵诡异地声音。 只听“啪嗒”一声，一根粗长的爪子凭空出现，掉在了韩东灼的身前。 “啊！”罗斩惊骇出声，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有什么可怕的？”韩东灼回头瞪了一眼他，将这足够半个人大的爪子踢飞，“装神弄鬼……王彪，给它找出来！” “交给我吧！”相比起罗斩的惶恐，王彪的脸上尽是兴奋，他双手朝着地上一拍，土黄色的心源闪起光芒。 以他自身为中心，一道光波开始扩散。 在光波触碰到某处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异象，湿润的泥土变作了石块，又转瞬便被什么东西踩碎，出现裂痕。 “抓住了！”王彪大喊一声。 韩东灼刀刃上的紫火再一次升腾，他飞驰而去：“妈的！看着这一下你能不能扛得住！？” 又是一道锐利的刀光。一个与先前一模一样的爪子出现，喷着血掉在了地上。 韩东灼微微一愣，继而回过神来：“有两只！” 他说着，身形暴退。 “砰，砰，砰……” 地面上不断出现骇人的爪印，紧跟着他后退的身形。 王彪跟在他的身侧也同步奔跑了起来。边跑，他边向着手中炸弹中注入灵气。 那纯白色的球体开始一点点出现裂缝，迸发出星星点点的火星。 “老大！我来助你！”王彪大喊一声，将炸弹扔了出去。同时催动灵气，在韩东灼的身前凝聚。 韩东灼也是立刻反应了过来，将刀一竖，火焰喷出形成一面堪堪挡住躯体的窄盾。 炸弹飞到了韩东灼的面前，一面横在炸弹与他中间的土墙也紧随其后。 随着一声剧烈的轰鸣，韩东灼在空中旋转数周翻滚到了地上。那隐身的家伙被显露出了模样，被轰成了一摊烂泥，从空中一块块的落到地面。 远方的森林被惊起了一大片飞鸟。 “别放松警惕，还有！”韩东灼爬了起来，重新挥起刀，朝着身前砍了过去。 手起刀落，他渐入佳境，不断有隐身的怪物被他斩于刀下，不多时，地面上已经布满了血迹。 韩东灼的衣服被撕开了好几个口子。他将刀插在地上，喘着粗气。脸上却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望月境，真不愧是望月境。到了望月境之后，我居然这么强大！ 他心中想着，环视着四周。 隐身的怪物似乎已经被他杀干净了。这空间里只剩下了血腥味，以及满地难以落脚的血腥。 罗斩一阵胃肠翻涌，早已躲到了后方。王彪能比他好一些，但现在也笑不出来了。他厌恶地看着地面，尽力让自己不踩到某块内脏。 “哥，我们还进去吗？”王彪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当然！我说他们都是纸老虎！有什么东西能挡得住我？！”韩东灼紧紧握着刀柄，振奋道。 他猛地将刀从地面中抽了出来，转身指向了罗斩王彪二人：“你们听着，人，最需要的就是勇气，还有骨气。如果心有畏惧，无论多么强大的实力都没办法发挥出来！” “尤其是你，罗斩！”韩东灼丝毫没有因为他的怯战而恼怒，而是厉声道，“好好看着，接下来无论有什么东西拦着，你大哥都能将它们一一斩断！” “哥，哥……” 听着前半段时，罗斩表情还算正常，而到了后面，他吞了口口水，颤抖地指向了韩东灼的身后：“你…你后面。” “哼，又有怪物了？瞧你吓得。看我一刀……” 韩东灼回过神，瞳孔收缩，后退了一步。 在他的面前，一个浑身长满长毛的人形怪物俯下身，细长无比的躯体上，那一双双眼睛从长毛下缓缓张开。 不知何时，周围变了样。草地上莫名长满了树木。而这怪物就藏匿于树木之中。抬起头，韩东灼正上方几十米的浓密树冠被挤压出来了一个洞。 平坦的，没有五官的“脸”，正从上方，死死地“盯”着他。 第154章 婴兽! 白洛轩和许翊椋赶到了风元素能到达的极限位置。 这里的草地还有着痕迹，却不见三人的踪影。 许翊椋从空中落下，收起了双翼，站在了他的身旁。 “他们进去了。”白洛轩右眼的金色缓缓散去，他看着森林的方向说道，“我们在这里等着，还是……” “在这等着吧。”许翊椋淡淡道，“他们死活不重要，不能让里面的东西跑出来。” “你究竟知道多少……？”白洛轩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嗯？”许翊椋疑惑道，“哪句话又让你觉得我对你有所隐瞒了？” “……好吧，”白洛轩扶额，“换个问法，你怕什么东西跑出来？” 许翊椋轻轻拍了下手，水流汇聚，在二人的身后形成了一张椅子，他先坐下：“什么都怕。当初我见到【神】之前，还看见了很多诡异的东西。但我也只记得这些，外貌，能力一概不知。不过无论怎样，它们跑出森林都不是什么好事吧？” “可是……”白洛轩也坐下了：“如果有东西跑出来，【神】不会出手管理吗？我们不妨趁此机会试验一下，【神】若不来，会不会侧面证明祂就像柒柒说的那样……只能管理森林？森林之外的事情，祂无能为力。” “有些冒险。”许翊椋沉吟道，“从未有东西跑出来过的先例。在没有确定威胁究竟多大的前提下，测试【神】，恐怕会错过最佳的时机。” 白洛轩听后赞同地点点头。不过他又轻笑道：“既然从未发生，你的担忧从何而来？” “这可能……”许翊椋看着自己的掌心，“我经历过一次试炼，可能不让他们出来，就是当时最强烈的意志吧。即便现在失忆，潜意识仍然存在。” “原来如此。” 白洛轩消化了一下他说的话。许翊椋的回答无疑是天衣无缝，逻辑通顺。如此的话，这是对试炼的一个帮助。 为什么会在试炼时有强大的，“阻止它们出来”的意志？ 难道说试炼的内容，是“参与者”们需要阻止“生物”跑出森林……？ 这位实力不算强大的【神】，需要“参与者”来帮助镇压森林里的其他生物？ 这是白洛轩的第一个想法。可再一推断，他觉得这种可能性的概率实在太低了。 这样一来，为什么会有“两次试炼”一说？不是来的人越多越好吗？ 又为什么要给这些进入世界的人，出去的希望？ 就算这些可能性也能在各个方面勉强解释得通，也不太具备参考性了。绕的越多，可能性就越低。 那是因为什么？ 白洛轩总觉得自己推理中出现了某个关键，却始终抓不住那个点。令他不由得皱起了眉。 “白洛轩，有情况。” 忽然，许翊椋严肃地声音传入了耳朵。白洛轩身下的椅子轻柔地将他拖了起来，重新化作流水汇进了许翊椋的岁心。 一声极似婴儿哭啼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白洛轩立刻感到头皮发麻，他表情变得不自然，将眼镜开启，顺势拿出了赤晶枪。 许翊椋表情变得凝重，他湛蓝色的心源亮起，两道花纹下，一道水波从中冲出，在空中汇聚，形成一把水扇，落在了他的手中。 “小心。” 婴儿哭啼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分辨出这声音不仅仅是从远方传来……发声源，还在空中。 只见在某一瞬间，森林方向的空间扭曲了一瞬，继而，庞大的长毛怪凭空出现在了草地上。 “婴兽？！” 白洛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等等……这还不是普通的婴兽！ 先前在南市以及淘漉城遇到的长毛怪，顶天也就七八米的高度。可这一只…二十米？不…三十米！ 这才是真正的庞然巨物。它的行动何其诡异？依旧是四肢错乱的爬行。不同的是，这只婴兽的背后长满了漆黑的，由气体形成的发须。 这些发须胡乱的舞动着。好似有无数被困在它躯体内的冤魂伸出手臂想要逃离…… 它那平坦的面部，正左右摇晃着，发出骇人的婴儿哭啼声。 毫无规律。 看了几秒后，白洛轩忍不住干呕，不得已将黄金瞳关闭。他强忍着恶心，开口道：“背后的发须，韩东灼……他们三个人！” 许翊椋本来也避着去看那诡异的生物，这会儿听白洛轩一说，立刻注意到了。韩东灼三人，已经全部昏迷，被那些发须缠绕，随着长毛怪的动作上下摇晃。 几次呼吸的时间，婴兽已经距离二人不剩百米的距离。 白洛轩不断后退，完全想不出该怎么去阻止这么个东西。别说他俩了，就算村子里的人来了又怎样？ 这种深域生物，真的是一到四阶段灵师可以解决的吗？！ 妈的，话又说回来了，这地方为什么能有他妈的深域生物啊？！ “森林里的【神】呢？不出来管管吗？这东西放出来是要屠村的！”白洛轩朝着森林里喊了一句。 那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他浑身发毛，却还是一咬牙，强忍着不适：“拼了。” 说罢，他停住了步伐，拼尽全力催动着熔岩火。 层层暗红色出现，开始朝他的身体攀爬。一根根触手出现，支撑着他的身子不断抬高。或许只有与这生物平视，那要命的压迫感才能减少一些。 一旁的许翊椋早已背生双翼腾空飞起。他注视着暗红色火焰升腾，目光闪过一丝恍然。 “我们只要把它逼回森林就可以吧？”白洛轩看了一眼许翊椋。由于全力催动火焰，他脸上有些疲惫。 “嗯。”许翊椋重重地点了下头。 “好，那就靠你先挡一下。” 说着，白洛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无论这只婴兽多么恐怖，它都也只是深域生物。只要是深域……炎灵的火焰就有着绝对的克制…… “不必吞噬，逼退它便好。炎灵，再帮我一次。” 他心中默念，这些火焰触手也颇有灵性的一根根飞起，在白洛轩的面前交织，重叠，缓缓织着一张大网。 在这遮天蔽日的火光中，许翊椋手持水扇，一人飞到了婴兽的面前。 他将扇子抛起，那水扇在空中张开，变大数倍，又被他踩在脚下。 他闭上眼，湛蓝色的心源开始扭曲，闪烁。 顷刻间，过渡为了绿色。 许翊椋身后的水翅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张白羽如雪的鹤翼。 他嘴唇微张，一条条树根从他胸口蔓延，缠绕住了他的右臂。 “出来吧，仙鹤。” 第155章 仙鹤之威 天空骤然变色，白云被牵引，朝着许翊椋正上空移动。 这些白云在运动的过程中渐渐被染上了绿，形成层层散发光辉的“环”，在“环”的中央，刺目的白光激射而出，继而，一只白鹤冲出，展翅翱翔。 它的双翼张开，一片片羽毛盖住了身躯，在它俯冲的过程中，羽毛脱落，化作灿烂的拖尾。 顷刻间，这只白鹤变成了一个…… 人。 白发绿眸的女子轻喝一声，那婴兽下方的大地开始颤动，无数长满尖刺的树根疯狂地生长，缠绕住了它的肢体。 女子飞在了许翊椋的身边，两人身前出现了一道绚丽的法阵。许翊椋伸出手，法阵上的纹路开始转动。 “收！” 许翊椋身体一颤，绿色的流光破体而出，汇入了法阵。于此同时，那些树根开始暴动，枯木生出绿叶，贴合住了婴兽的身躯。 婴兽发出更加凄惨的哀嚎，浑身的眼珠挣扎地转动，吐出了缕缕黑烟。 黑烟出现时，那绿叶也开始发光，变大。 深域气息在被吞噬，婴兽不断挣扎，试图挣脱缠绕在四肢上的枯木。它的力气不可谓不大，每一次剧烈的动作，都会让不少树根寸寸断裂，化为齑粉。 女子同样将手抬起，加强法阵。天空中的云层受其牵引，旋转着下落，轰击在婴兽的身上。 这些云团每一次的下落，都会引起婴兽强烈的嚎叫。黑气，云雾，绿光三者相互交融，让一大片空间不断朦胧，又清透。 渐渐地，女子的指尖变作了黑色。身子也开始了微微地颤抖。 “仙鹤，回去吧。”许翊椋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每次叫本仙出来，都是这么大的麻烦……”女子看着开始朝着手臂蔓延的黑色，表情有些不甘，“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 她说完，再度飞到了婴兽的上方，双手朝着下方虚空一抓，那些交织的颜色就被吸引，冲向了她。 女子在空中退了一些，两手一运，这些颜色被她挤压成了光团，空在中心。 光团越来越大，颜色逐渐明亮，化作纯粹的绿。婴兽身上冒出的黑气被这光团吸引，一条由黑过渡为绿色的线紧紧连接。它的躯体也在不断的缩小。 最后，女子双手一合，拍向中间的光团。围绕着她的云雾在此刻轰然消散，白发女子同样在这片氤氲中消失不见。 许翊椋的心源重新变为了蓝色。他背后重新生出双翼，没有半分犹豫，唤起脚下的水扇，扇出一道十米高的水波。 “嘭！” 刚刚挣脱了枯木缠绕的婴兽刚刚有了前冲之势，就被这道水波打了个结结实实，它低下头，身上的眼睛也纷纷合上。 许翊椋还想再释放灵技，却忽然胸口一阵刺痛。连续的切换力量，让他的灵气运转有些跟不上，心源已经虚幻。上方的花纹频闪，却始终亮不起来。 不得已，他只能咬牙喊道：“白洛轩！” “交给我吧。” 一直在编织火网的白洛轩自然是目睹了这一切。他也算是终于明白那股“熟悉”从何而来了。 许翊椋的元灵已经吞噬了部分深域气息，现在的婴兽小了一些，状态也远不如之前。 炎灵的力量还在错金印中，自然是比不上“仙鹤”，不过……火网编织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将他能运用的熔岩火抽空了九成，将长毛怪逼回森林应该不无希望。 白洛轩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始试图操控“火网”。 这还是他开元之后，第一次将火焰的力量全部运用。他能感受到气息的庞大，单单是操控火网前进，就让他头晕目眩。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开启黄金瞳保持清醒，将火网持续前推，弯曲。 “吼！” 婴兽的哭啼声止住了，他无措地在原地踱步，本能驱使它不断后退。 火网高有三十米，宽有近百米。此时火网的两端已经开始扭曲，形成弧形。以婴兽的智商，当然想不到跳跃或是平移等躲避方式，它只能嚎叫着，一步一步朝着森林退去。 两人不敢放松警惕，但看见这一幕都还是心中一喜。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婴兽持续后退着，已经快要接近了森林。那层有质无形的“结界”也被二人所感受到了，距离婴兽的末端不足百米。 要成了…… 白洛轩心中想到，加大了对熔岩火的控制。 火网“轰”的一下变得更加明亮，婴兽也再次嚎叫，后退的步伐变快。 更大的操控压力落在了白洛轩的身上，他将黄金瞳也催动到最大，只要一鼓作气，马上就…… 嗯？ 黄金瞳忽然给白洛轩传来了一个警惕的信号。 “什么情况？” 他下意识地朝着两侧看去，皱起了眉。 婴兽现在已经毫无退路，被火网完全包围。身边也只有一个许翊椋，并无其他跑出森林的“生物”，那么这危机感从何而来？ 难道…… 白洛轩心中仿佛漏了一拍，视线聚焦在了婴兽背部的发须上——韩东灼，醒了。 韩东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甚至没有去看周围发生的事情，仅仅是低头，判断出自己被婴兽捆着。 他没有丝毫恐惧，眼中先是惊怒，然后…… 紫红色的火焰在他身上浮现，那把刀就这么被他召唤了出来，落在了手中。 “许翊椋！快阻止他！” 白洛轩大惊失色，这时候的婴兽已经半个身子退入了结界，如果韩东灼这一刀砍中让婴兽受惊……他可不相信自己的火网真的能将这么大的婴兽吞噬。 许翊椋反应极快，白洛轩声音刚发出时他便已经动了。 一道水龙在他的扇子中飞出，直奔向韩东灼。 水龙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可惜……韩东灼更快。他没有进行任何的判断，看见了婴兽后，下一动作就是挥刀。 紫红色的火光劈在了婴兽的后背，韩东灼和昏迷的两人被水龙叼着绕了一圈甩在了结界外的草坪上。 婴兽身体顿了一下，然后是一声让人近乎失去平衡的尖啸。 它一个翻身，背后中刀的位置被它压在身下，紧接着，他四肢诡异的律动，开始朝着火网冲去。 “糟了！” 白洛轩试图将火焰汇聚在婴兽将要突破的那一点……但他将火网运转到这里已然极限，哪还有半点力气？ 眼前发黑险些昏倒不说，整个火网有不少处开始断裂，出现缺口。 “轰！！” 婴兽重重地撞在了火网上。毫不意外地，火网没有阻止它分毫，几团倔强地火焰留在了它的身上，也被它连滚带爬的蹭灭了。 婴兽冲出火网，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村庄的方向移动…… 第156章 妖火对熔岩 “仙……！” 许翊椋追了过去，他一咬牙，还是没能狠下心将仙鹤再一次叫出来。 他将水扇抛向天空，那扇子开始飞速的旋转，他双手结印，闭目念念有词。 草坪上刮起了狂风，方才还晴朗的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在婴兽前进的路上，风云骤变，一道连接着天地的水龙卷缓缓形成，咆哮着向着婴兽席卷。 许翊椋的双翼散去了，在心源消失的前一刻，他还在持续加强着水龙卷的强度。 “嘭！” 几乎是从天上摔下来的，许翊椋握紧拳头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龙卷。 婴兽还在哭啼。没有了火网的限制，它躲避的空间更加广阔。虽说水龙卷速度要快于它，但这草坪上的龙卷每一秒都在减弱。 在水龙卷终于追上婴兽时，已经不足最初一半的大小。 磅礴的水元素高速旋转切割。天空降下的雨水有了焦点，纷纷改变方向刺出，细如银针。 婴兽的身躯在水龙卷内部不断挣扎，它的身体已然腾空，旋转着接受着来自于四面八方的雨水。 这一招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强。可许翊椋却还是感到了一阵深深地无力。 深域生物多难对付？魂出阶段以下的灵师甚至没有将它彻底杀死的能力。如果不能把它赶回森林，就算它一直躺在外面都有不小的影响。 可他还能怎么做？婴兽受惊，仙鹤又没办法再出来作战……只有用上这招才能减缓它前往村庄的步伐。 想着，许翊椋眼神阴冷地回头看向罪魁祸首。 韩东灼也刚刚从地上爬起来，他拎着刀，一步步走来，看着许翊椋道：“你哪来的胆子？竟然敢坏我好事！要不是你，我早就把它杀了！” “呵……”许翊椋自嘲地笑了下，没想到自己之前竟然跟这么一个蠢人对峙过。 “你这是什么意思？”韩东灼似乎被他的态度惹怒了，他将刀指向许翊椋，“看你酿成的祸，村子里的人都要被你害死！” “愚蠢已经难以形容你了。”许翊椋强压着怒意。 “规则，是由强者来定的。愚蠢的人是你！”韩东灼说道。 “他话没说完，你不止愚蠢，你还是个傻逼。”白洛轩从远处一步步走来，毫不留情地骂道。 “你！”韩东灼小眼睛紧盯着他，“好好好，我记住你了。真正的强者不会欺负弱小，等你恢复好了，我亲自去找你，把你揍得心服口服。” 白洛轩嘴角抽搐了一下，顿时火上心头，他一把抽出长枪：“来，你有本事现在就来。” “白洛轩。”许翊椋眉头一皱，看向他，“别冲动。” 韩东灼却是不屑一笑，继续说道：“哟，这么逞能？我让让你吧，我不用武器。” 他说着，将刀撇向一旁。 白洛轩深吸口气，他怎么看不出来韩东灼的激将法？可气到此处，他一点都不想忍。远方传来了不少气息，显然是村庄的人赶到了，他略微侧头，看到已经有人开始控制婴兽了。 想着，他把长枪也收回了去，朝着韩东灼勾了勾手指。 “你自找的！”韩东灼冷哼一声，弹身而起，直拳轰向白洛轩的胸口。 白洛轩身体微侧，双手挂上火焰，一手贴住了他的拳头，一手推向他的手腕，以柔克刚将韩东灼这一拳的力量全部卸掉。 他没有任何留手，又立刻钳住了韩东灼的手腕，熔岩火开始朝他手臂蔓延。 “你的火就这？”韩东灼嘴角一勾，抬肘顶向白洛轩的喉结。 后者身形后仰，右眼转瞬染成金色，他眼神一凝，看见韩东灼扫来的右腿。 “嘭嘭。” 白洛轩左脚跺地，面前冲起火柱，紧接着，他抬臂挡下韩东灼重新下砸的手肘，顺势一掌拍向了他的胸口。 韩东灼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他不躲不避，硬扛下了这一掌。 白洛轩只觉得自己一拳轰在了棉花上，定睛一瞧，这诡异的紫红色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自己面前冲来。 “噗！” 韩东灼的胸口忽然喷出一道火浪，将他的整条手臂吞噬，白洛轩心中一横，同样不惧，反而催动起了熔岩火，以火对火。 霎时间，两种颜色的火焰相互碰撞，短暂交融后又出现了排斥，“轰”的一声，两人中间出现了一大团火球，双方都因为冲击拉开距离，在地面划出两道痕迹。 “咳……”白洛轩将想要吐出来的一口血硬是憋了回去。他看看通红的右臂，谨慎取代了怒气。 眼镜还在运作，检测得出这紫红色的火焰名为“妖火”，会根据灵师的愤怒程度提升威力，还会蚕食人的情绪…… 这种火焰在初期不算很强，而且很考验人的心智。好在他现在也极度虚弱，即便是望月阶段的妖火，开元强化过的身体也差不多可以抗住。 韩东灼刚才的两招没有丝毫留手，很凶，也很急。这样的话……只攻不防可能会是突破口。 白洛轩在观察他的时候，对方同样也在观察。许翊椋站在一边，倒也没有干涉这场冲突。他朝着远处婴兽的地方望了一眼，负伤严重的婴兽已经彻彻底底地控制住了。 这样也好……许翊椋暗暗松了口气，担忧地看向白洛轩。 双方在对峙了几秒后，再一次的出手。韩东灼仍然是全力地挥拳，白洛轩则是左闪右闪，绕到了他的侧面，手刀砍向他的侧肋。 韩东灼似是没料到白洛轩全然换了一个打法，他吃痛哀嚎一声，操控火焰朝着对方扑去。 后者右眼中的光芒更甚，他轻飘飘的后退，手中同样带起火焰，划水般一拨，将妖火阻挡在外。 火焰再一次的相斥，将近身搏斗的二人弹开。这一次，他们都没有踌躇，尽全力运转着火焰。 一方是所剩无几的熔岩火，一方是灵气枯竭的妖火。暗红色与紫红色盘踞在两个人的掌心。 韩东灼大喝一声，两人之间的距离飞速接近…… “够了！” 突然间，一声充满怒意地声音出现在了这里。继而在两人的中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洛轩一惊，连忙将收不住的力道朝着侧边轰去，一拳砸在了地面上。 而那身影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扭头对上了没有减速的韩东灼。 “滚。” 那身影只是轻轻抬手，妖火没蹦出半点火星便消散不见。她手在空中一招，一柄长刀凭空出现。 与此同时，韩东灼感受到了一股来源于骨髓的战栗，升腾的紫炎不受控制地散去，威压紧随而至，扑通一声，他就这么半跪在了地上。 没有了火焰的附身，韩东灼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恐惧。 他看着面前这美的要命的金发女子，不自觉地起了一身冷汗。她是什么属性？怎么能弹指就将自己的妖火压制的无法出体？ 不……还有个问题。 韩东灼颤颤巍巍地开口。 “你……是谁？” 第157章 驱逐 “我是谁？” 苏柒柒冷笑一声：“你还没有资格知道。” 她长刀一抬，毫不留情地朝着已经无力反抗的韩东灼刺去。 “等等！” 忽然雷声轰鸣，刀尖被改变了方向，擦着韩东灼的耳朵刺去，一道金红色的火浪腾空而起，在他的背后砍出一大片焦土。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罗斩又原地摔倒，他拼尽全力释放出灵技，将韩东灼从死亡边缘拽了回来。 罗斩的心源闪了一下便消失了。他在地上伸出手：“别，别杀他。” “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们惹了多少祸？自视过高，自命不凡，活着就是祸害。” 苏柒柒淡淡说道，眼中的杀意没有半分减少。 “他…他只是被妖火控制了心性……你看他现在，不是恢复了吗？”罗斩试探性地说道。 这金发女生是谁？他完全没有印象，在村子里好像也从未见过。陌生归陌生，可这清晰地杀意他是能完全的感受到啊！ 还不知道她是只想杀韩东灼还是要把在场的人都一个个处决。罗斩求情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妖火虽霸道，但若他自己不想释放，也不至于影响心智。”苏柒柒冷眼看着韩东灼，“怎么？你觉得自己很无辜？” 韩东灼在地上往后爬了几步，曾风光无限的妖火现在安安静静的，就好像不存在。没有了妖火“屏蔽恐惧”，他现在只剩下了惊慌。 “我，我……” 苏柒柒也没打算听他的解释，不再多言，长刀又一次的挥下。 “救命啊！”韩东灼闭上了双眼，两手挡在面前。 “住手！” 又是一阵气息从不远处冲来，苏柒柒的这一刀终究也偏了方向，只砍下了他的几缕发丝。 两次被阻止，苏柒柒难免出现了一丝不耐，她抬起头，目光却下意识地柔和了一瞬。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阿良和雨婆婆。 “呀，妹子！这是干什么哦你？别动怒，消消气，消消气。”阿良慌忙地跑了过来，轻轻抱住了苏柒柒，拍着她的肩膀。 “我……” 苏柒柒轻叹口气，收回了心源。 雨婆婆也慢慢地走了过来，她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严肃，郑重道：“有人犯错我们会整治，但神明庇护的世界里，不能出现人命。各位，都放下恩怨，冷静冷静。” “是哦，妹子。不要生气了，那怪物已经被制服了。我们一会儿想办法给它弄回森林里去。” 阿良微微一笑，帮苏柒柒捋了捋头发。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阿良轻轻地拉到了一旁，使了个眼色。 “……” 雨婆婆悠悠地走到几人中心，她先是对着白洛轩和许翊椋说道：“你们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多谢你们保护了村子。接下来……那东西就交给我吧。” “雨婆婆，雨婆婆！”韩东灼爬了起来，指着苏柒柒道，“那她呢？！她要杀我，她藐视村子的规矩！她要杀我！” “放你妈屁！” 又是两个身影从远处飞来，冯悦怒气冲冲地就走向了韩东灼：“白痴，你好意思血口喷人？你怎么刚才没直接死了呢？！” “你又是什么人？”韩东灼眉头皱了皱，不明白这个有些眼熟的女生为什么也对自己有恶意。 “我是你姑奶奶！”冯悦一手指着他，“你现在还他妈能说话真是福大命大，你最应该给雨婆婆还有你那小弟磕一个！” “好了，小冯，你也不要太激动了。”雨婆婆回过身，看着她说道。 “哼，反正我不服。就因为这个傻逼，那怪物跑出来，多少应战的人都染上黑气了？”冯悦掐着腰，“他死有余辜！雨婆婆，你说不能出人命，那好，怎么处置他？！” 旁边的夏琳娜扶了扶额头，一手拽着冯悦的衣角不让她再往前。 “唉……”雨婆婆长叹口气，她失望地摇摇头，“韩东灼，你的行为已经引起众怒了？你可知错？” “我错哪了？”韩东灼不服气地捶了一下地面，“谁规定不能进森林了？谁规定我就不能打那怪物了？！我有功无罪！” 雨婆婆面色一僵，说道：“既然你这么不领情，你就不要回村子了。在外面好好反省，等到试炼结束之后再回来。” “谁稀罕去那破地方？”韩东灼咬了咬牙。 冯悦又说道：“他要是又跑进森林了怎么办？” “自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雨婆婆伸出手指在空中画了几下，然后对着韩东灼说了一声“去”。 “我在他身上下了禁制，试炼开始之前他都无法再踏进森林一步。”雨婆婆神情落寞，“至于其他人，我相信你们都是好孩子，森林可以去，但一定小心再小心，难免再发生什么意外。” 雨婆婆说着，朝阿良挥了挥手。 阿良又摸摸苏柒柒的头，跟着雨婆婆一同离开了。 空气陷入一片寂静。苏柒柒欲言又止地看了白洛轩一眼，然后从牙缝中挤出来了一句话：“洛轩，我们走。” 两人也离开了。 许翊椋对着夏琳娜冯悦二人点头示意，三人先后离去。 现在整片草坪上，只剩下了还坐在地上的韩东灼，不知所措的罗斩，和刚刚睁开眼的王彪。 “老大，我……” 罗斩目光躲闪。 “滚，别再跟着我了。我们不是一路人。”韩东灼没有回头，只是看向王彪，“你也滚。” “我？”王彪茫然地坐起来，“老大，我咋了？” “我让你们滚，没听见吗？都回村子，别跟着我了。你们还有出去的机会，在试炼结束之后再来找我。”韩东灼说道。 “你不参加试炼了吗？老大。”王彪问道。 “废话真多，让你走就走。” 王彪和罗斩面面相觑，无论再问什么韩东灼都不开口了。两人无奈，一步三回头地向着村子走去。 草坪上烧焦的区域，不断有碎屑飞起。 韩东灼看着那一条险些要了自己命的巨大痕迹，眼中满是愤恨。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妖火终于是蹿了出来。 “我的力量还不够……” 火焰在他的掌心变了模样，好似变成了一个人脸，正戏谑的对着他笑。 “上一个是愤怒，下一个是什么？我可以再把一个情绪给你，只要能让我足够强大……”韩东灼漠然地说道。 那紫红色的火焰忽然升腾了一阵，然后发出一串模糊的笑声。 “偶吼吼……你总是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下一个，给我‘悲伤’吧。” 第158章 赐福 回到十七号屋后，白洛轩二人终于是结束了一言不发的局面。 苏柒柒将门关上，没好气道：“怎么？你也觉得我太冲动了？” “没有啊，你帮我出头，感谢你还来不及呢。”白洛轩嬉笑道。 “那你回来的路上一直不说话，不，等等……”苏柒柒嘟着嘴，“谁帮你出头了？我是怕你被打死。” 白洛轩摊手道：“哎呦，大小姐有心了。只是这一路上板着脸，我还以为是生我气，哪敢开口？” “下次别这样了。”苏柒柒侧过头去，低声道。 “什么？” “我说，下次别这样了。都不跟我说一声…切，我肯定生你气。”苏柒柒双手环抱，背对着他，“就凭你们两个，怎么能应付得来那婴兽？” 白洛轩试探地将窃听器取出来：“我应该开机了啊。” “哼。”苏柒柒白了他一眼，“你是不会说话吗？为什么不进来跟我说？非得用这种方式。” “我……” “……”苏柒柒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追问的有点紧，她干咳一声，转移了话题，“总之没事就好。详细和我说说吧，都发生什么了。” 看见了台阶，白洛轩可算是松了口气，他整理了一下时间线，将自己被萧宁叫走，在温泉碰见秋天，以及跟许翊椋一同去森林外，碰见婴兽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他说的严谨，将自己知道的细节丝毫不落的讲述出来，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下来。 说完时，他抬眼朝着天窗看去，不由得有些怔神。 这是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晚上，也是来到村子的第一晚…… 仅仅一天，居然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一股莫名的疲惫从心中升起，白洛轩不知为何鼻子发酸，提不起力气。 “你没事吧？”苏柒柒吓了一跳，点燃了挂在墙边的火把，将白洛轩扶到了床上。 温馨的暖光充斥在空间内，将苏柒柒的脸照的一边亮，一边暗。她伸手搭在白洛轩的胸口，释放出灵气检查着他的身体。 她没有注意到白洛轩似乎变了些的目光，而是说道：“光听你说了。我都忘记你火焰都用干净了。唉……你要不要修炼一会儿？我帮你护法。” 白洛轩踌躇片刻：“但是，这里为什么会有婴兽还不清楚原因，我们……” “不着急。还有的是时间。”苏柒柒打断道，“就算你找不到答案会焦虑……但在修炼中总不会吧？对你来说这应该是个不错的放松方式。快点啦。” “……好吧。” 白洛轩不再执拗，盘膝而坐进入了入定。苏柒柒也坐在了床上，运出灵气笼罩住了他的身体。 可…苏柒柒闭上眼，一直持续了十多分钟都没有感受不到白洛轩冥想的状态。 “你……” 她不解地睁开眼，刚要开口，却听见了一阵均匀地呼吸声。 “这居然都能睡着吗……”苏柒柒惊讶地喃喃道。 她轻轻地将白洛轩放平在了床上，挥手熄灭了火把。 “祝你做个好梦。” …… 天空繁星点点，森林内寂静无声。 水流映着星河，好似仙人随意挥洒的一笔，银河般向着低处流动。 少女整个人半躺在小溪中，看着自己胸口拂过的流水，她用着指尖拨动，使得清凉穿过指缝。 她呆呆地望着星空，自言自语道。 “跑出去的深域生物已经被神佑村的人送回来了。虽然这是第一次…但有了这次先例，我怕还会再出现……”她叹了口气，眼中含着晶莹，“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想起来这里啊。” 森林静悄悄的，只有潺潺水声。 少女毫不意外地继续说道：“今年森林里来了一个有趣的人，也许他就像你说的那样，是接纳光明石的人选……快八百年了，我，我真的……” 两行清泪在少女的脸颊滑下，她仰起头，以免让泪水失控：“我没办法坚持太多时间了，这里的深域气息我每天都在压制，还是有东西跑出来了！我到底怎么做才能把它们彻底清除……唉，你真不负责啊，留下这么大的烂摊子，一走就杳无音讯！” 少女缓缓从水面中站了起来，水珠淅淅沥沥从她单薄的，紧贴着肌肤的白衣上落下。 她的背后忽然出现了一条雪白的尾巴，毛茸茸的尾巴伸到前段，上面放着一颗不规则的金色小石块。 少女将尾巴垫在身下，坐在了溪边。两指将金色石块两指拿起，对着月光：“这东西，真的能联系到你吗？还是说你早就看到了信息却一直不想回应？” “我说的话你应该可以听见吧？” 她眸光希冀，盯着石块，希望它能像不知几百年前那样闪烁。 可意料之内的，直到风将她身上的湿衣吹开，直到月光散去，这块金色的小石子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天亮了。 少女脸上早就没了期盼，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不甘。 她将石子愤恨地摔在地上，怒道：“恨死你啦！” 石块还是安安静静的。在地面滚落几圈，掉进了小溪，沉入底部，溅起几粒细沙。 没多长时间，少女就冷哼一声，一边嘟囔着，一边下了水，心疼地将石块摸了出来，用尾巴擦擦。 “哼，你别回来了，永远不要回来。我在这里当老大！” “算了，这东西还得留着，不然以后想骂你都不知道对着什么骂了。” “没有你我一样很厉害。又是崭新的一天，呸！你就失踪去吧！” 说完最后一句，少女手一甩，毛茸茸的尾巴消失不见。她脚尖轻点地面，然后起身一跳，像是踩在了空气上。 接连几次，她已经跳跃到了森林的上空，俯瞰着下方无边的绿色。 她深吸了一口还带有潮湿的新鲜空气，双手合十，再划水般拨开。继而一道淡绿色的光从她身上扩散，朝着森林尽头蔓延。 少女就面带骄傲的在空中看着。看着这道淡绿色的光波到了森林外——那些村庄上，化作了风，化作了雨…… 她张开双臂，似乎在享受着整个森林为她的欢呼。 “新的一天，我听到了你们的祈祷！我看到了你们的尊敬！现在，欢呼吧！雀跃吧！感激【神】，带给你们的赐福吧！！” 第159章 【神赐】 白洛轩的意识如同一层薄雾，慢慢从沉睡中挣脱。他揉了揉眼睛，空气里弥漫着清晨的湿气，身下干草的凉意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身体还被梦境牵绊着，脑袋有些昏沉，像是从深海浮出，透过层层波涛，才勉强迎来清晰的思绪。 似乎……是被外面的风声吵醒的。 白洛轩躺在床上侧头。外面的风很是奇特——层层如同波浪的绿色拂过，不少人站在街道上，欢呼。 “什么情况……？” 他阖目又躺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这一晚睡的很香。 刚要起身，他余光看见了什么，身体一震。 苏柒柒竟然就坐在他的床上，毫无声息。她双手搭在膝盖上，凝神修炼。 白洛轩悄悄地下了床，绕到苏柒柒的前方打量着她。 几缕风从木屋的间隙中挤了进来，融入少女身体周围的灵气罩。尤其是她的右手，被一团红莲火掩盖，在这风的滋养中，能看见几根修长白嫩的手指若隐若现。 “嚯……” 感慨着红莲火的神奇，白洛轩吞了口口水，轻轻蹲下身子。在金色的刘海下，那长长的睫毛似乎在微微颤动。周围好像静了下来，少女的呼吸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沉稳，自然…… 正当白洛轩把视线落到她的眉下时，对上了一双纯净如天空般的粉色瞳孔。 苏柒柒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啊！” “嘭！” 白洛轩下意识直起了身，脑袋却又猛地撞到了身后的墙壁。 他揉了揉后脑，发现苏柒柒正捂嘴忍着笑意。 “你这是干什么？看见我就能把你下成这样？” “谁知道你能忽然睁眼……”白洛轩后退几步，再看向苏柒柒，“你的手好了？” “好了。很完美。”她抬起右手，欣赏了几秒，然后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修复的速度格外快，我本以为要一整天呢。” 说着，她站了起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咦？窗外这是……” 苏柒柒上前，将木窗推开，顿时外面的欢呼声就涌了进来。这些声音杂乱，但还是能勉强听见几句。 “感谢【神明】恩赐！” “【神明】保佑……” “【神】啊！伟大的【神】……！” 这些话让屋内的两人不由得眉头微皱。放在外面，能说出这些话的，多半像是被洗脑了的邪教成员，可在这里…… 苏柒柒向着白洛轩使了个眼色，“出去看看。” 走出十七号屋，视线更加广阔。可以看见家家户户都门窗大开，尽可能的接纳更多这淡绿色的风。一条土路上站满了人。他们欢呼跳舞，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白洛轩不解地回头一看，就连麦田里都有人在打滚。 苏柒柒四处看了看，随便找上了一个路人，问道：“前辈，这是怎么了？” “啊，你们是新来的吧？”那居民笑呵呵地看向苏柒柒，“你们运气真好啊！刚来一天就见到了【神赐】！” “【神赐】？”苏柒柒疑惑道。 “对对，【神赐】！【神明】开恩，【神赐】就会出现。有时候几十年都见不到一次……这你们还不幸运吗？” 苏柒柒听得不明所以，她犹豫了一下，又问道：“【神赐】，就是这绿色的风吗？” “没错。风来了，所有的‘死气’都被吹散了！” 那居民说完这一句之后，就兴奋地跑开，抱住了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一位看上去是他妻子的女性。 “死气？说的是深域气息吧？”白洛轩耸耸肩，“昨天不是来了不少村子里的人把婴兽送回森林了吗？多少会染上点。” “昨天刚出现婴兽，今天【神赐】就来了。”苏柒柒道，“看来这个【神】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唉？你说……我们现在说话祂能不能听见？” 白洛轩想起了昨天的分析，神情有些尴尬：“还是听不见为好吧……你修复的快，会不会也是【神赐】的功劳？” “差不多。这风里的灵气含量很充足，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清爽。在这风里修炼绝对事半功倍。”苏柒柒挑了下眉，“诶？风对你的熔岩火有效果吗？” 听后，白洛轩闭上眼简单内视了一下，然后摇头道：“没有。炎灵现在还没醒，熔岩火恢复速度得看我休息怎么样。我越放松恢复的越快。”他打了个哈欠，“昨天不知怎么就睡着了，要是冥想一晚的话，现在应该就全部恢复了。” “这样啊，太遗憾了。”苏柒柒说着，朝屋内走去，“这风不知道能持续多长时间，我去修炼一会儿。你帮我护法。” “不对，你不会护法……算了，你就在旁边坐着吧，别让人来打扰我。” 两人又重新回到了屋内。为保证风来的多，他们没有关门关窗。苏柒柒找出一副耳塞，立刻盘膝而坐，不一会儿的时间，灵气罩再次出现，将她包裹了。 白洛轩坐在椅子上，托着脸望着窗外。 他倒也确实没什么事情可做。在这世界，似乎只要不发生什么意外，就能一直这么悠闲。 看着窗外人的雀跃，他眼睛突然一亮。把眼镜拿出来戴上。 然后他手搭在胸口，又从储物项链里拿出了一个纯白色的，书本大小的盒子。 “这些小玩意一直没时间用，正好来看看……” 白洛轩喃喃着，将盒子打开。 里面躺着三只只有手指长短的机械蜻蜓。他把三只蜻蜓拿出来，以此开启，随着眼镜显示联动成功，这些蜻蜓也都将贴着身体的翅膀张开。 “去吧。” 白洛轩它们托在手中，然后把手伸出窗外。 这些小东西颇有灵性地开始振翅，无声地起飞，转瞬便成了一个小黑点，与天空融为了一体。 同时，白洛轩透过镜片，看见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三个虚拟的屏幕，正对应着三只蜻蜓相机捕捉的画面。 这是夕阳公司销量火爆的一款侦查无人机，有效飞行距离足足达到了三十公里。外加小巧，仅需极少的灵气催动，在高空几乎不会被发现。 当然，他放飞的这款是经过妮娜改良的。大致参数相同，却多了一个“标记”的功能。 每一只蜻蜓上都配对了一颗蕴含充沛灵气的纳米子弹。可以悄无声息的从高空标记目标。只要标记成功，目标的踪迹就会一直显示在眼镜上。 第160章 探索 不过此时的白洛轩并不打算去标记什么。也没打算靠着这东西先去森林里探一探。 他好奇的，是别的事情。 当时在温泉集合时，有一位女生说过这么一句话：“这里可不止有神佑一个村子”。 神佑村的两边一面是山，一面是无边的麦田。一条土路的起点是沙漠以及绿洲，终点通往森林。 那么其它的村子在哪？ 这个世界有多大？ 他蓦然萌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个世界，会不会和现实差不多大？会不会还有别的区域？还有别的文明？ 只不过这世界的消息闭塞，他来到这里，只能得知森林的周围…… 那森林里的这个【神】，放眼整个世界来看，还算是【神】吗？其它区域的文明，会不会也崇拜跟祂一类的【神】？ 白洛轩越想越骇然，他发现这种猜测不无可能。 他手抬起，点击了几下面前的虚拟屏幕。操控着三只蜻蜓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 一只沿着森林边缘环绕，一只在森林的边缘不断提升高度，最后一只…… 他把方向对准了自己来时的方向——那片沙漠。 三只蜻蜓火力全开，虚拟屏幕的画面飞速变化。 令白洛轩没想到的，最先停住的，是在森林边缘升空的那只。无人机没有出现故障，飞行高度也远远没有达到上限的十公里…… 它就那么诡异的停住了，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压住了它，阻止它再继续升高。 从画面来看，它已经飞到了五千米的高度，下方的森林也只能堪堪看清边缘的轮廓。 白洛轩将画面放大，看见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在这森林的中央，似乎有一块巨石。 这石头极高，在高耸的树木中脱颖而出，形状很是奇怪，就好像……是一个倒插在森林里的一柄巨大无比的剑。 它是斜着的，能大致分辨出大半个剑身以及剑柄。至于剑刃的尖端，没入森林中，被树木遮挡完全看不见分毫。 下一个停住的，是环绕着森林的无人机。它并没有达到极限飞行距离，约摸距离此处二十公里左右的距离，出现了另一个村庄。 这个村庄的规模和神佑村相差不多。却是建立在大山之中上，山脚有着一片湖泊，还有不少房屋是沿着水面建造。 大体来看，那边的建筑风格大多是用石头和木头，各个房子中间被在山侧修建的一条木板路连接…… 高空俯瞰，更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白洛轩保存了几张巨石的照片，然后将升高的无人机召回。之后仔细地观察着另一个村庄。 他又在空中拍了数张照片。之后操控着无人机继续前飞。又是一段时间，在视野的尽头再度出现了村落。而这个村落，是建立在沙漠与草原交接的位置。 可惜的是，这也到了无人机的最大飞行距离，白洛轩无奈，只能远远地拍了几张，把这架无人机也召回。 最后，他全神贯注的看着最后一架无人机的画面。 十公里，二十公里，三十公里…… 飞行距离不断增加，白洛轩的心也缓缓提了起来。 这沙漠无边无际，看不到个头，他生怕直到飞行距离上限也同样如此。如果是这样，也就侧面证明了这个世界的庞大。 忽然间，无人机的画面闪烁了一下，继而静止了。无人机的飞行距离定格在四十二公里。 仍然是一望无边的沙漠，但蜻蜓却是不能再前进分毫了。 妮娜说过，经过她改良的无人机，极限距离至少是五十公里，只多不少。可现在，没有故障的无人机却远远没有达到这个数值。 白洛轩目瞪口呆，想出来一个可能性：“空气墙……？” 他先是震惊，然后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无论是什么东西阻挡了无人机的前进，至少得知了这世界并不是无限大。 根据照片简单推测了一下。整个世界的地貌都很奇特。那片森林当仁不让的占据了最中心的位置。在它的周围，有山，有水，有沙漠，还有雪山。 “【神】创建的世界……”白洛轩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他伸出手，将归来的几只蜻蜓依次接住。他越来越期待一天后前往森林了。期待见到那位在森林里的【神】。 把盒子重新收回储物项链。他在凳子上转过身，面对着苏柒柒。 【神赐】的风还在持续，土路上的人却没有当时那么多了。他闲来无事，便又拿出了一本书看着。 借着阳光，他很快忘却了时间，顺便还应付了几个在屋门口嬉戏吵闹的孩童。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天渐渐黑了。风也停止了。 阳光没了，书刚好也看完了。白洛轩便躺上了床，顺手点燃火把。 温暖的火光再次照亮了小房间。白洛轩看着苏柒柒，终于是开始疑惑了。 不对啊……她怎么能修炼这么长时间？ 按理说一次冥想最多也就八个小时，时间再长，带来的弊就大于利了。浑身乏力不说，还会头晕恶心。 就算有着【神赐】的加持，冥想时间可以延长……但她从早上到现在，至少有十个小时了，【神赐】也早就停止。苏柒柒却还未结束。 不止如此，白洛轩还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苏柒柒身上的灵气罩好似变得更小了一些，她的身体上也时不时窜起一股火苗。 虽说如果修炼到一定程度，属性外露是很正常的事……但现在的苏柒柒显然不能很好的控制每一缕火苗的强度。她倒是没事，就是苦了身上的那件衣服。 出现一缕火苗，衣服就会被烧出一个大洞。 “这是否有点……” 随着这些火苗越来越频繁，白洛轩感觉的心跳好像也随之加快。他喃喃着，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反手将火把上的火焰熄灭了。 “睡觉，睡觉……” 他躺在床上背过了身，深呼吸了几次。 屋内间接被火光照亮，从外面看像是在举行什么小型的蹦迪。 在白洛轩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丝困意的时候，“轰”的一声，整个屋内亮如白日，彻底将他那丝困意驱散的无影无踪。 “不会出事了吧？” 白洛轩悄悄抬头眯着眼瞄了一眼。 就见苏柒柒浑身冒着火焰，似乎有了动作。 他松了口气，心说她活着就行，便继续闭上了眼。 大概半分钟后，白洛轩感觉身边传来一股热浪。继而，苏柒柒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的冲入了他的耳膜。 “装，看你能装睡到什么时候。” 第161章 就要突破 “谁装了？睡不着还不能闭目养神吗？”白洛轩仍然闭着眼，不服气道。 苏柒柒在一旁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好啦，我换完衣服了。” 听了这话，他才睁开了眼，靠在床头，没好气道：“你知道你修炼了多长时间吗？” “知道，一整天吧。”苏柒柒叹了口气，“我本来想趁着【神赐】一举突破到扶摇境，结果失败了。这里的修炼速度快，但突破难度似乎要比现实世界高了不少。” “……”白洛轩错愕当场，他揉了揉耳朵，“等会，我好像听错了。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突破啊。扶摇境，很意外吗？”苏柒柒歪头道。 “不意外吗？”白洛轩张了张嘴，然后一拍手，“你今年刚过完十七岁生日吧？十七岁，扶摇境？这两个词怎么能结合到一起去呢？等等，我还有个问题，你在望月境多长时间了？” 苏柒柒双手环抱，朝着他挑了挑眉：“说出来吓死你，本小姐就是天才中的天才，今年年初我就已经到了二阶段。如果我在现实世界，现在就已经是三阶段的灵师了。” 白洛轩嘴角抽了抽。虽然他今年十六岁，但实际上也就比苏柒柒小几个月。眼前这位大小姐都已经快到扶摇了。自己呢？自己还在想办法把这该死的封印破开。 想当初，第一次在南市碰见苏柒柒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刚成为灵师没多久的轻云境。 仅仅一年多没见。她早就一飞冲天，而自己呢？哈哈……自己甚至连灵气入体的修炼都没体验过。 白洛轩感觉有点好笑。笑着笑着，表情就变得苦涩。 “不过嘛……”苏柒柒继续说道，“就算这次失败了，我也有把握在去森林前突破成功，就麻烦你继续帮我护法……哦不，是护卫啦。嘿嘿，突破的修炼很关键，要是被打扰了可就前功尽弃了，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苏柒柒笑眯眯地看着他。 “……好。” “放心，等姐到了扶摇境，会罩着你的。我可以认你当小弟哦。”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哦？”白洛轩眼珠一转，“那是不是等我超过你了，你就认我当大哥？” “超过我？”苏柒柒想了想，“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我就同意。” 白洛轩笑笑：“算了吧，我就是开个玩笑。等我成为灵师，你说不定都已经六七八九阶段了。” “想多啦，对自己有点自信。哦，对了。有个东西要给你。”苏柒柒眼神一亮，从储物手镯中拿出了一个小玻璃瓶。 她一手托着瓶子，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一缕火苗窜了出来。她捏着这缕火苗移到了瓶口正上方，用力挤压，这火焰好似变成了液体，流向了瓶中。 白洛轩好奇地看着。这金红色的火焰是红莲火无疑，但好像又有点区别。在它下落的过程中，竟是传来了阵阵风声。 “这是我收集的【神赐】。喝下它你应该也可以感受到那种奇特了。”苏柒柒慢慢将一瓶接满，递给他，“喏。你的元灵还没有醒吧？试试，就算没效果也绝对不会对你造成伤害。这是最纯净的红莲火，温度很低的。” 白洛轩接过这烫手的玻璃瓶。 “谢谢。” “不客气。不然白白让你护卫我，我多不好意思？”苏柒柒忽然打了个哈欠，“我也有点困了。好好睡一觉补充体力，明天醒来再继续修炼。” 她说着，利落的爬上了上铺。然后她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也早点睡，明天我会很早把你叫起来的。” 白洛轩握玻璃瓶，侧躺在床上。他的脸颊被瓶内细微的火光照亮。可惜双眼处于阴影处，几根发丝遮挡，全然看不清他的情绪。 他缓缓开口：“知道了，晚安。” 苏柒柒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晚安。” 一段时间过后，屋中仅剩的那一丁点火光也消失不见了。 次日。 白洛轩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睁开了眼。他毫无倦意，倒是听着屋外的鸟鸣愈发清醒。也许是心事较多，这一晚睡的很浅。 他也不动，就睁着眼静静地躺着。 等到天亮起，外面略微起雾时，上铺有了动静。过了一会儿，换好衣服的苏柒柒无声的从上面跳了下来。 她惬意的活动活动了身子，然后推开窗，让清晨湿润的风扑她个满怀。 现在距离扶摇境仅有一线之隔了。按平时的速度……以及这里灵气的含量，大概需要五个小时？不，六个？最多七个小时一定能突破。应该不会错…… 苏柒柒趴在窗台，默默地算着。 她是如此，而屋中的另一个人就截然不同了。 白洛轩侧头看着她。外面是雾蒙蒙的一片，依稀能看见几座木屋，几棵小树。屋内是不断涌进来的清新的空气，凉爽的微风。 他心中出现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这种环境在白家很少见。不止是白家，素月城，淘漉城都很难感受到这种难以言说的舒爽。 城市里只会起雾，伴随着车辆的鸣笛…… 但，仅仅是因为这环境吗？ 在流星山脉时，他也并非没有见过，当时只觉凉爽，不以为然。偏偏现在……也许关键就在于多出来的那一点条件——人。 看着苏柒柒的背影，他恍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安心和一丝暗喜。 是因为她实力强大吗？是因为她贵为苏家的大小姐却跨越了阶层和自己成为了要好的同伴吗？ 都是，或许都不是。 白洛轩此时就是现在这种纠结的心态。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想很多。实际上，他也知道当从森林里离开后，两人的联系就会断崖的变淡，甚至是断联。 她有她的计划，自己也有不得不去寻找的东西。 最后，白洛轩自己把自己说服了。至少在当下，有着如此一个强大，聪慧又令人安心的同伴，是一件大幸事。在她的帮助下尽可能的提升自己才是正路…… 他慢慢地坐起了身。看见苏柒柒回头笑道：“醒的倒是挺早。只是没想到你现在才愿意动。哎呀哎呀，是有人在胡思乱想吗？” “……嗯？”白洛轩侧过头。 “以我的看法，走一步，看一步嘛。未来谁能预测？”苏柒柒说道，“至少我们现在有着目标……通过试炼，一定会通过的，对吧？我虽然不想回到淘漉城，但让我在这地方生活一辈子，咦……我可不愿意。” “……你说得对。”白洛轩点点头。 苏柒柒倒是一下子无奈了起来：“你像一个被写好了程序的机器人，总有一些时候就会变成人机发言。罢了罢了，这位人机，准备好护卫我了吗？” “嗯，来吧。” “……” 第162章 因祸得福? 苏柒柒决定把话留着之后再说。她坐上地毯，很快进入了入定状态。 这一次，她身体周围的灵气罩完全化为了金红色，几息后，一团汹涌燃烧的火球形成，将她完全包裹在内。 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神赐】，白洛轩将屋门紧闭，窗户也只在屋前没人的时候开一条缝隙。 时间过得很快，村民们陆陆续续的从屋中走出来，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生活。 这还是他第一次仔细地观察这里人。村民们分工明确，有人拎着锄头进了麦田，有人坐在家门台阶上编织着草帽……几位年龄差别巨大，但浑身肌肉的男人，从远处扛着一根根木头回来，帮其他人盖建房子。 如同游戏般的画面让白洛轩不禁怅然，如果试炼失败了，自己以后也会加入他们吗？ 他悄悄地将窗户最后的缝隙也合上了。拿出装有火焰的玻璃瓶，白洛轩做了个心理准备，深呼吸后一饮而尽。 滚烫的热流灼烧着他的口腔，顺着食管缓缓向下。 吞火，无疑是自杀的行为。何况吞的还是火中之王……白洛轩还真信了苏柒柒所说的“温度低”，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想做准备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他本身也是玩火的人。体内熔岩火开始有了反应，朝着喉咙的位置汇聚，缓解着痛苦。 白洛轩憋得小脸通红，浑身冒汗。 他感觉像是过了几万年，终于这疼痛源落到了胃部，喉咙刀割般的疼痛急剧减少。 出人意料的，这火焰到了胃里并没带来什么痛楚，相反，它带来了真正的温暖。从胸口开始，这热流沿着脉络拂过全身。 白洛轩的皮肤微微泛红，短暂失去了对熔岩火的掌控。它们恐惧般的全部汇回了岁心之内。 错金印震颤，运转。金光开始出现，吞噬着已经遍布白洛轩全身各处的暖流。 舒适感急速散去，白洛轩清晰地感到四肢百骸的温暖如退潮般回到了胸口，他微微一愣，忍不住感慨道：“居然是这样……” 错金印封印他可以吸收灵气的能力。而刚好，这红莲火就富含了众多灵气。错金印开始运作，将红莲火吞噬。 那么……这些吞噬的火焰会去到哪里？ 别忘了，炎灵的本体还在错金印内啊。 在温暖彻底消失之后，奇异的一幕才真正出现。他的身上出现了风声，熔岩火自行破体而出，又被白洛轩全部汇聚，掌控在了手中。 这暗红色的火焰似乎多了些许金丝，渐渐地，在他手中如同莲花般盛开…… 在一呼一吸莫名清爽的同时，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火焰变了，更干净，更高级…不止如此，炎灵的呻吟声也在他的精神空间里响了起来。 “好热……什么东西……” 她如梦呓般呢喃，本来充满不耐的声音，在短暂的愣神后，转变为一声比一声大的惊呼：“我，我我我我靠！！这他妈是什么？！白洛轩！你要害死我吗？！” 她在精神空间内弹身而起，左躲右躲。可惜精神体终究是精神体，任凭她跑的多快，都没办法避免红莲火接近她本体的事实。 “要死了，要死了，这是红莲啊！我……” “……唉？” 她的惊呼忽然停止了。因为她清晰的发现，这火焰不仅没伤到自己，还不断让自己变得凝实，驱散着虚弱感。 炎灵蹙起了眉，试探性的运出了一丁点的火焰。 在她的手中，这熔岩火不仅出现了细微的金丝，还有被一团绿色的微风所环绕。 炎灵又吓了一哆嗦，连连甩手把火焰熄灭了。 然后，她一下子出现在了白洛轩的面前：“你现在在哪？你刚才把什么东西弄到岁心里了？” “嗯？是柒柒给我的，你怎么了？有什么不适吗？”白洛轩眨眨眼，问道。 “不……这倒没有。对我帮助很大。不过，”炎灵郑重道，“除了红莲火，上面还有一股气息，这…不，你先告诉我，你这是在哪？” 炎灵猛地推开窗，朝着外面飞去：“为什么这里的灵气不一样？好奇怪的感觉……” “或许是在一个独立的世界。”白洛轩摊手，“还记得那个把我们吸走的湖泊吗？” 炎灵飞了回来，她惊呼道：“你是说，你被湖泊吸走，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她神情顿时紧张了，她转瞬又消失，声音出现在白洛轩的脑海：“你安静坐着，我再读取一下你的记忆。” 这一次的时间要比上次慢很多。 炎灵慢慢睁开眼，自言自语地喃喃：“【神】……森林……独立世界，还有深域气息……这…” 她咬了咬手指，说道：“该说你因祸得福吗？你还记得我说你的精神空间被人入侵了吗？入侵的人，以及【神赐】的风，大概就是同一人做的。” “……？”白洛轩怔了一下，想不出来为什么，“入侵我精神空间的，是森林里的【神】？” “【神赐】不是村民们说的吗？也不一定是【神】做的……”炎灵托着下巴，“这不是重点，关键是我不明白祂的目的是什么？无论【神赐】是谁做的，现在的你都阴差阳错的到了祂的地盘，可祂到现在都没有对你出手，甚至没有来见你。倒是整出来个【神赐】……你还受益了。” “只是……无论祂对你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如果毫不作为，那祂费尽心思入侵你精神空间是为了什么呢？”炎灵舔舔嘴唇，“要么，祂就是没办法离开森林。” “村子里的确没有人说过在森林外见过神……”白洛轩蹙眉道。 炎灵点点头：“如果我猜得没错，你要进森林，祂也在森林里等你。其他人不敢保证，至少你会很顺利。不会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可……为什么是我？苏柒柒和许翊椋……” 他说到这止住了。 自己的特殊的地方在哪？只有两个，元灵以及瞳术。许翊椋有元灵，而苏柒柒同样也有瞳术。 相比起来，身为普通人的自己。竞争力似乎并不是很强。那么原因是什么？还是说，这两人的精神空间也曾被入侵，但始终没有告诉自己？ 炎灵却是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你觉得你的特别之处是什么？瞳术？元灵？仅仅如此吗？” “难道还有什么吗？错金印？这东西别人看了都是避之不及吧？” “哈哈……”炎灵只是笑笑，并没有继续跟他解释的打算。 “之后你会知道的。不得不说，那红莲对我的帮助很大。我的力量差不多已经恢复到巅峰了。一切等到明天去森林就会了然了……” 说着说着，炎灵余光瞥到了地摊上的“火球”。 她忽然一个战栗，然后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 “咦？她这是……” 第163章 妖火的威胁 “突破呢。十七岁扶摇境，见过吗？” 白洛轩伸手将空中的炎灵抓了回来：“嘘，不要打扰她。” “我有分寸。”炎灵挣脱开了他的手，注意力却一直在苏柒柒的身上，“好漂亮的火焰，这就是火中之王么。” “嗯？你之前不是见过吗？”白洛轩不解道。 炎灵摇头：“不一样，太不一样了。之前见到她的时候，她只是望月境，现在她的火焰已经先行步入扶摇境了，自然有很大的变化。她很快就要成功了。真漂亮啊……” 白洛轩茫然地挠挠头，红莲火从始至终不都是金红色吗？这属性升级还会变样？自己怎么看不出来…… “你不懂，世界上的火焰千千万，红莲火能成王是有原因的。”炎灵忍住了再靠近的念头，而是慢慢倒飞回了白洛轩的身边，“红莲火生来强大，随着灵师的修炼，它的能力也会逐步被揭发出来。” “在轻云境，最初的红莲火并无什么特点，只是更绚丽，更强大。而在望月境，这火焰开始有了威压，对普通的火焰就有压制的作用了。” 白洛轩想起来当时浑身火焰一下子熄灭了的韩东灼。那样子着实有些好笑。 “所以当时的韩东灼的妖火就是因为红莲火的威压而消散的吗？” “嗯，应该是的。”炎灵想到了什么，闭目沉思了好半天，“妖火……洛轩，虽然这么说很不好，但我觉得，如果你以后还得跟韩东灼生活在同一个环境……最好找个机会把他杀了。最低也是让他岁心枯竭。这是为了你的安全。” “……？！” 白洛轩瞪大了眼，实在没料到炎灵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他怔了怔：“为什么？” “因为妖火太恐怖了。这是少有的能逐步进化的火焰。”炎灵说道，“人有七情，分别是喜，怒，忧，思，悲，恐，惊。而妖火会一点点吞噬这些情绪，而变得更加强大。据说将七情全部集齐的妖火，甚至可以超越红莲火…亦或是，变成人。” 白洛轩震惊道：“我以为妖火只是会蚕食人的情绪，让人暴躁易怒……你这么一说，好像韩东灼失去了妖火就像变了个人。一下就变得胆小了。” “对。我也是根据你这些记忆来判断的。韩东灼很可能已经将‘恐’交给了妖火。”炎灵详细道，“妖火在吞噬了情绪之后，人在释放妖火的状态，就不会感受到被吞噬的情绪。而在收回妖火的时候，那个情绪会加倍反馈。” “……这就是为什么韩东灼忽然变得很胆小的原因。”炎灵深深叹了口气，“目前来看，韩东灼大部分行为正常，应该只吞噬了‘恐’。现在的妖火不算强大，可以被红莲轻松的压制。可要是再吞几个……以苏柒柒现在的修为，就无能为力了。” 白洛轩嘴角抽了抽：“难道吞噬情绪对韩东灼自身没有什么影响吗？他要不是傻子就不会那么冲动。” “…所谓的影响，对于韩东灼来说，可能是‘嘉奖’。他一定会先把负面情绪喂给妖火，自己又能变得强大，何乐而不为？唯一的限制就是妖火吞噬的速度有限，一月仅能一次。” 炎灵眼神冷了下来：“这就是妖火的第二种影响，会放大人的欲望。” 白洛轩沉默了。妖火，不愧为这个“妖”字。实在是恐怖。 可现在的韩东灼已经被逐出了村子，一时半会恐怕见不到他。雨婆婆下了禁制，他又能去哪？自己一人四处游荡？ 去别的村子也不无可能，毕竟距离这里几十公里外，就是那座建在山坡上的村子了。 无论怎样，一个月后的试炼，终究会再一次碰到他。 炎灵无奈道：“我之所以让你找机会杀了他。是因为吞噬情绪只要开始，就永远会有下一次。除非他有极强的意志力，否则…他早晚会让妖火集齐七情。那时候，韩东灼整个人就会完全变成躯壳，成为妖火的载体。” “你说妖火还能变成人，不会是……”白洛轩想到了一种很可怕的可能。 炎灵点点头：“你应该猜到了。到那个地步，妖火就会模仿韩东灼，顶替这个人。甚至会以他的身份融入社会。但…” “所有火焰的本能都是吞噬，妖火也不例外，它早晚会对周围所有人出手，毫无理由的将见到的任何生物吞噬。” 白洛轩背后冒出冷汗，心中出现了诡异的矛盾。 许翊椋说没有通过试炼的人，情绪都会变得温和，这种奇特的现象，姑且当做是【神】做的。 按时间来算，如果韩东灼丝毫意志力都没有，每个月都喂给妖火一个“情绪”…… 那么自己至少是六个月后，才能被“妖火”威胁。除去试炼两个月，刚刚好卡在第二次的试炼结束。 【神】会出手吗？ 炎灵忽然笑了两声：“得感谢苏柒柒。在以前我只能听到你想让我听到的想法。现在你自己的思考我也能听见了……哈哈哈，真有意思。” “呃……”白洛轩被从思绪中拉出来，“那我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放心吧，我听不太清。能听见应该是那【神赐】的作用还没有结束。”炎灵顿了顿，“至于你想的【神】会不会出手，还得等去森林看看了。” 白洛轩苦笑一声：“我只是打算去见见【神】，又不是要和祂高谈阔论。” “难说哦。”炎灵眯起眼，话中有话的扫视着他，“你有很独特的筹码。祂会喜欢的。” “……你说话越来越诡异了。” “不信拉倒。”炎灵翻了个白眼。也不打算再和他多说什么。轻哼一声消失不见。 留下不明所以的白洛轩坐在窗边。他在心中又问了几遍，毫不意外的被忽略了。 他叹了口气，心说真是奇怪，难不成炎灵比自己还了解自己？ 想归想，白洛轩还是对去森林这件事产生了一丝期待。那森林静悄悄的，是整个世界的核心。 他总觉得自己会在森林里遇到什么…… 日升日落，又是一天接近尾声。 一直在窗边坐着冥想的白洛轩被房间内细微的动静吵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看见包裹住苏柒柒的火焰正在从顶端，一点点的褪去。然后聚集在底部。 就好像…… 一朵盛开的莲花。 第164章 元灵的配合 苏柒柒好似花蕊，身上的光芒越来越盛。 房间内的温度急剧上升，她身下的地毯顷刻间烧成了灰，白洛轩连忙将门窗打开，然后招来熔岩火，保护住了家具。 虽然阿良说之后还要再建别的屋子，但起码现在还得在这里啊。 白洛轩暗暗惊叹自己判断的及时，熔岩火刚刚护住房屋，立刻就被金红色的烈焰撞击…… 此时的苏柒柒哪还有自主意识？没了她的控制，红莲火抑制不住的蔓延。没过一会儿，炎灵也现身而出，帮着白洛轩稳定火焰。 “别管屋子了，去外面！”炎灵满脸的惊讶，她双手一挥，包裹在家具上的火焰纷纷凝聚，冲向了屋外，“从外面把屋子包起来。” 白洛轩犹豫了刹那，离开屋子的同时顺手将书桌上的几块木板一起抄走。 他前脚刚离开木屋，屋子内部就出现了一阵巨大的轰鸣。火焰无孔不入，整个木屋全然被火焰吞噬，燃烧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白洛轩看着这些火焰朝着麦田及其他屋子汇聚，和炎灵兵分两路，分别站在木屋前后，招出火焰形成两道弧形的墙，将红莲阻挡。 巨大的声响，也是成功让村民们发觉，白洛轩一边控制着火焰，一边看见乌泱泱一片人拎着水桶跑了过来。 跑在最前方的几位更是水属性灵师，面对这么大的火焰，他们的心源已经浮现，眼看灵技就要释放…… “等等等等……各位，交给我来就好。” 白洛轩对着人群摆手，说道：“里面是一位火属性灵师在突破，不要打扰她了……造成的损失我会赔偿。” 这么一会短暂的分神，又有一缕火光冲出了火墙。以火对火，对的还是火中之王，白洛轩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存火飞速消耗，最多也就能撑个五分钟。 “这是突破？天呐，好吓人。” “什么火焰这么强大？居然把屋子都给烧了。” “我记得里面是刚来的小姑娘吧，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模样，真是年少有为啊……” 听白洛轩一说，这些村民也都冷静了下来，没人上前，而是自发的围成一圈，感慨万千。 没人责怪，有的只是震惊以及赞叹。 “小炎灵，她这样不会有事吧？火是不是太大了？” 白洛轩无心听路人的感慨，他已经汗如雨下，被光芒慌得睁不开眼，心中难免担忧。 他靠着意念与在房屋背面的炎灵对话。 “没关系，她的气息很稳定。” 白洛轩蹙了蹙眉，再次双手将火墙前推，缩小了红莲火的波及范围。 真的没问题吗？苏柒柒如果早就知道会有这么大影响，为什么还会选择在屋子里突破？ “洛轩，放心，她不会有事的。”炎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已经突破成功了，只是想借着这机会趁热打铁，让火焰提纯。” 炎灵话音刚落，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她心中一惊，躲避什么似的横移开了数米。 下一刻，她操控的那面火墙上诡异的生长起了枯木。这枯木紧贴着火焰，不仅不燃烧，还推着火墙更进一步，近乎将那一侧的红莲火全部逼回了木屋。 “你是……” 这是白洛轩最后听见的两个字了，然后通讯被炎灵单方面切断了。 他还没来得及疑惑，就看见身边，许翊椋从空中徐徐落下。抬起胳膊，同样是木元素冲出。 在许翊椋的帮助下，白洛轩连进三步，火墙更加庞大。已经与炎灵那一侧相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形将木屋圈在内。 “你……”白洛轩欲言又止。 许翊椋淡淡摇头，他自然明白白洛轩的担忧源自于元灵：“没关系，在这里没有什么人心险恶。” 听后，白洛轩也只能点头。他道谢一声，发现另一边的炎灵似乎做了什么，熔岩火出现了变化。 环形的火墙只有三四米的高度，从外面还是能看见木屋的顶端。 而此时，在众多村民的见证下，这燃烧的木屋顶端长出了树。 先是一根枯木盘旋而起，紧接着，它不断变大，与更多新升起的枯木环绕，形成了树根，树干。 树干越长越高，近十米才堪堪停下，转而向四处延伸，形成了树枝。 枯树形成之后，燃烧的红莲火也开始从树根攀爬，试图吞噬着“不速之客”。 就在金红色缠绕住树干之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枯树开起了花，生长出了叶子。 暗红色的熔岩火凭空出现，在树杈上绽放，顷刻间，光秃秃的枯树光芒万丈。上方“生长”的火焰招摇着，一条条丝线延伸，又从顶端汇聚回了树根处，最后消失在木屋内。 “哇……” 在场所有人，包括白洛轩和许翊椋，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看来仙鹤和她很聊得来。”许翊椋盯着树木目光灼灼，感慨道。 白洛轩同样震撼。木和火本应该是相克，就因为都身为元灵，居然就能将它们相融。 这么看来，炎灵和仙鹤是不是还能做出很多“不合理”的事情？ 树木出现之后，原本难以控制的红莲火，变得安安静静，并不断减少。没过多长时间，炎灵先收了火墙，白洛轩照做。 红莲火已经不需要控制了。 已经被烧成乌黑的木屋只有内部还依稀冒着火光。 苏柒柒身上每出现一次失控的火焰，就会被“火树”吸收，使得火焰叶片更加明亮。 炎灵和仙鹤纷纷回到了宿主的身边。 白洛轩扭头一看，这仙鹤和先前见过的区别不大，只是同样只有巴掌大小。 她表情一改原本的冷淡，双眸冒着光和炎灵加密通话。 见两个“灵”聊得火热，许翊椋也不着急，他收了心源，问道：“苏柒柒在突破几阶段？” “三阶段，扶摇了。”白洛轩道。 “扶摇？”许翊椋惊讶道，“这么年轻就能到扶摇境，真是天才啊。” “是啊……”前者嘴角扯了扯。 “你也很高兴吧？”许翊椋道。 白洛轩一愣，似乎是没能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当然，我……” 许翊椋微笑着摇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 “气息收敛，应该快要结束了，替我恭喜她。”许翊椋说道。他瞥向仙鹤，仙鹤也立刻会意，和炎灵道别后消失不见。 “明天进森林，我还需做些准备，先行告退了。”许翊椋说道。 “嗯，多谢你了。”白洛轩颔首道。 “客气。” 许翊椋飞走了，木屋也在十几秒后彻底安静了下来。 白洛轩看了看周围的居民，快步走进了木屋之内。 第165章 失踪 苏柒柒还坐在原地，身下的花瓣一呼一吸的律动着。 她蹙着眉，心源忽闪忽灭，第三道花纹勾勒出来，渐渐与前两道花纹同样闪亮。她阖目，感受着什么。 良久，她终于是吐出一口气，双眸更加清凉。她看着白洛轩：“好消息，我成功了。” “恭喜大小姐。”白洛轩先是祝贺，然后略感无奈，“不过……全村人都知道你成功了。” “哦？”苏柒柒环顾一周，感慨道，“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啊。哇，他们……” 说着，她大眼睛眨了眨，指向白洛轩身后，那围着木屋的人群。 “妹子！”阿良挥挥手，看见苏柒柒回应后，她赶紧走了进来，“恭听说你已经扶摇境了，恭喜你啊。” “是啊，多谢阿良姐……” “你突破时火那个大啊，妹子，没伤到吧？” “我没事。”苏柒柒摆手道，“火焰伤不到我，只是这屋子……” “害。”阿良笑道，“妹子，这都不算事。不是明天要去森林嘛你们，安心去，屋子我再帮你安排。今天你们先住我这吧。” 阿良说着，拉着苏柒柒朝七号屋走。 沿路的村民纷纷送上祝福后慢慢散去了，白洛轩和苏柒柒使了个眼色，自己先行离开，独自走向了麦田。 “阿良姐，他好像还有点事，今晚就不来啦。”苏柒柒说道。 “这样哦。”阿良看着白洛轩的背影点头道，“好吧，那咱们走吧，妹子。” 夜深人静。 白洛轩压倒了一圈麦子，躺在了中间。他伸伸胳膊，心中升起了倦意。 真是奇怪，这地方时间定格，本来困意也不会有。不过天照常黑，难免让人出现休憩的本能。这样一来，不困也困了。 更让白洛轩好笑的是，在这里完全没有“睡足”这个概念。只要转移了注意力，立刻就能清醒万分。 他躺了好半天，却是一直直勾勾地看着星空。 一团火苗在他胸口燃起，炎灵跳了出来： “你来这干什么？换个地方躺着？” “非也，在这儿我很放松，有助于恢复。毕竟明天就要再用火焰了。”白洛轩淡淡道。 炎灵撇撇嘴：“你是尴尬吧？” “你知道还问我？肯定尴尬啊。”白洛轩声音大了些，“不知道阿良是什么年代的人，反正我……” “真的是因为阿良吗？” “……还能是什么？” 炎灵俯下身子，眼中有话地看着他：“我看不透你这个人。” “别八卦我了。想想明天的事情吧。”白洛轩轻轻将炎灵拨到一边，说道。 “明天的事情明天就知道了啊。”没聊到喜欢的话题，炎灵嘟着嘴道，她神色一变，“等等，有人来了。” 说罢，炎灵消失不见。 白洛轩一愣，继而坐了起来。 麦田出现一阵沙沙声，从远处开始，麦子不断被压倒…… 像是有什么人在飞速赶来。 这种速度，让白洛轩不得不警惕了起来，他开启黄金瞳，站起身随时准备招出长枪。 面前的麦子被压倒了，一个人影冲了出来。 白洛轩显然没料到来者，瞳孔剧烈收缩，眼中不断闪过什么。 看着来者的模样，白洛轩怎么都警惕不起来，取而代之的只有惊讶，他缓缓后退一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 草地上仍然存留着战斗过的痕迹，它可能会在这里度过数个春夏秋冬。 草坪上站着七个人。多数人脸上都带着急切。 尤其苏柒柒，她独自站在远处，背对着众人，能看出她的焦急，却不知在做些什么。 而其余人站在另一边，许翊椋毫不吝啬的释放心源，在身前创造了一摊安静的水池。 秋天如前几天一样，双手运转着光团，让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却始终没有画面出现。 “还是找不到他吗？”箫宁咬着手指，眉头紧锁。 秋天摇头道：“风没有发现他……” “找不到不就是他先进森林了吗？”一位名叫陆尘的男子挖着耳朵，不耐地说，“我们赶紧进去不就知道了吗？” 陆尘此话一出，远方的苏柒柒扭过头，眼神一冷。 只是，没等她开口，站在陆尘旁边的夏琳娜就没好气道：“森林的危险有目共睹，白洛轩怎么可能独自一人进去？” “那他还能去哪？这地方又不会死人，你们一个个担心成这样。” 陆尘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语气，不过见众人都不再理他，他也识趣的不开口，哼着歌，坐在地上揪着小草。 “娜娜，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冯悦扯了扯夏琳娜的手，低声道，“秋天说白洛轩不在村子里，那他就只能去森林了啊。这世界也没别的地方。” “就算这样，他也不能不告而别吧。”夏琳娜蹙眉，“他明明知道今天我们要一起……” 运转着灵气的许翊椋叹了口气，轻声道：“最坏的结果就是有什么东西，把洛轩绑进了森林。” “绑架？”箫宁一惊，“在【神】的地盘还有人敢做这种事？” “很难说森林里会有什么东西……希望是我猜错了吧。” 许翊椋现在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秋天身上，期盼风能够发现白洛轩…… 毕竟，元灵这种存在太奇特了。大自然属性的化身，无论是灵兽还是灵师，甚至是妖，吸收了都会有很大的益处。 他最怕的就是当初白洛轩释放熔岩火，被森林里某些东西盯上了…… 婴兽就是一个警告，森林关不住里面的生物。 如果这样…他心中深叹了口气，希望这个世界真如雨婆婆所说，不会出现性命之忧吧。 “别找了，我们进森林吧。”过了一段时间，苏柒柒从远处走来，说道。 她手一挥，秋天手中的光团消散不见，水面渐渐浸入了草地。 “风已经在村子飞了十遍了，如果他在，早就发现了。”苏柒柒道。 “那他能在哪？”箫宁问道。 “森林，只可能在森林。”苏柒柒表情看不出喜怒，她平淡道，“我们进去吧，无论是见【神】，还是找白洛轩，都只有这一个办法。” “这……”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坐在地上的陆尘哈哈一笑，跳了起来。 “这才是聪明人啊。美丽的小姐，英雄所见略同，我们才是一路人……” 说着，陆尘嬉笑着对苏柒柒伸出了手。 苏柒柒回眸一眼，一股强大的威压迫使陆尘停住了脚步。他身子一颤，听见了她那空灵却让人脊背发寒的三个字。 “别碰我。” 第166章 出来见我 “切，不碰就不碰。” 被拒绝后，陆尘神情有些失望，他尴尬地撇撇嘴，走在了队伍的最后。 众人跟着苏柒柒的步伐朝着森林走去。 对白洛轩失踪这件事不怎么感兴趣的除了陆尘，还有冯悦，她戳戳心事重重的夏琳娜，见后者表情还是那模样后翻了个白眼，走到了萧宁的身边。 “喂，小宁儿。”她说道，“之前不是很多人吗？怎么今天就来了七个？” 萧宁抬头看她，说道：“嗯……其他人的意思大概是觉得森林不安全，不到万不得已不来这里。” “为啥？就因为前几天那长毛怪？”冯悦不屑道，“呸，一群胆小鬼。女生基本都来全了，倒是大男人不敢来，真怂。” “唉？冯小姐您这是什么话？”陆尘凑了过来，冲她挑眉，“不要以偏概全，还有我呢。我这个大男人不是来了吗？” “你确实比他们强一点。”冯悦象征性地笑了一下，“你叫陆尘吧？你是什么属性？” “我嘛……”陆尘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边，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冯悦却好像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哼道：“切，不说拉倒。”说罢，她加快了步伐，重新走到了夏琳娜的旁边。 陆尘挠挠头，无辜地看向萧宁。后者为表示礼貌，僵硬地扯了扯嘴皮。 “这都什么人啊……”陆尘不不解地皱皱眉，又识趣地走到最后了。 苏柒柒的步伐很快，队伍已经有些被拉开了。只有许翊椋还稳定地跟在她的旁边，后面萧宁，秋天，冯悦和夏琳娜四人聚在一起，陆尘在最后慢悠悠地闲逛。 好在队伍没有继续拉长，苏柒柒在结界处停下了。 她伸出手搭在结界上，指节不断敲击：“好薄弱的结界……” “什么都挡不住。”许翊椋也将手搭在上方，不过他似乎更用力一些，便轻而易举的穿了过去。他蹙眉，似是没料到会这样。 “这种程度结界，是怎么把森林里的东西关住的？”苏柒柒有些好笑，她伸手进去，在结界的内部释放火焰，同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就像是一层透明的膜。里外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起到一个象征性的作用，将森林剥离开来。 “已经无法离开的村民的话并不可信。”苏柒柒淡淡道，“阿良跟我说，这个结界非常强大，是【神】为了庇护村落亲自创造的……结果仅此而已。” 不止如此，苏柒柒之所以能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她还问了很多事情。譬如森林里有什么，【神】是什么模样的，甚至是……当初那斗笠老人所说的“诅咒”究竟为何。 无一例外。 阿良的回答全部都带有很强的崇拜性，主观性。即便她说的很诚恳，看不出来任何撒谎的迹象。这也只能证明，她，乃至整个村庄内无法离开的村民，都是这么认为的。 森林是神圣的，【神】庇护了他们。 没有诅咒。 那只是一个精神失常老人的胡言乱语。 她想到了什么，扭头问向许翊椋：“你见过一个戴着斗笠的白发老人吗？” “没见过。”许翊椋不假思索，“这里外貌年迈的人几乎没有。白发更没有了。” 苏柒柒点点头，不再多问。 其实从进到村子之后，她就一直在想这件事。那充当了“引路人”角色的老人为什么见不到了？更重要的是，他是唯一一个看见了自己对白洛轩杀意的人。 最后她还是摇摇头，将这些问题暂时抛之脑后。 被速度拉开的几人现在也陆续跟上了。苏柒柒知道现在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进了森林一切都是未知，各位尽可能跟进一些吧。”许翊椋看着众人，说道。 “让她慢点啊。跑那么快赶着投胎……”陆尘在最后嘟囔道。 苏柒柒没有理会，甚至没有回头。等到几个人都到了结界前时，她跨步走了进去。 空气瞬间湿冷了下来。 温度骤降，原本明亮的阳光变得昏暗。数不清的高耸的树下，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这里向前只能看得见树干，只有将头仰起，才能窥见那已经连接在一起的，彻底遮住阳光的深绿树冠…… “进去才能见到【神】，对吧？”苏柒柒问道。 “嗯，这条通往森林的道路最危险。”许翊椋道。 苏柒柒不以为然，她将心源打开，一股热浪发出，让后面的几人都不自觉的朝她靠了靠。 “你来的时候也遇到其他东西了吗？” 许翊椋颔首道：“嗯，不过我只是看见，没有和它们交战。” “呵……”苏柒柒忽然笑出了声，“也就是说，这些生物里也不乏友善的，对么？” “不……”许翊椋也笑了一下，“我觉得它们都很友善，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刻意激怒它们。那……哈哈，不是自讨苦吃吗？” “友善？你理解的友善是怎样的？”苏柒柒步伐还是那么快。她看见周围起了雾。 “你这是什么意思？”许翊椋疑惑道，“对外来者没有敌意，这还不算友善吗？” “所谓的没有敌意……”苏柒柒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扭头，戏谑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后：“就是这样？将我们分离开，然后逐个击破？亦或是再用什么与精神相关的灵技？” “嗯？”许翊椋眉头一皱，他没有去看身后，反而是紧盯着苏柒柒。 紧接着，他恐惧似的后退了一步。 她……那双粉色的眼睛，什么时候变成金红色了？ “低劣。”苏柒柒无语地挥了一下手，许翊椋的身上顿时被金红色火焰所包裹。 恐怖的高温瞬间让他惊呼出声。只是这声音，每一秒都在变得沉重。许翊椋的身上开始出现翅膀，出现爪子，出现血红色的眼珠。 “他”的每一个部位都在金红色的火焰中挣扎。 几息之后，一坨蜷缩着的，足有三米高的焦炭，在火焰中轰然倒地。 苏柒柒继续前进着。沿途只是挥手，空空如也的两侧却不断出现正在倒下的诡异生物。 她眼中的金红色开始迸发，已然有流光溢出。 森林的距离朝着她飞速拉近。 苏柒柒朝前一跨，周围的浓雾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消散不见。 身前是一条小路，斑驳的光影从树叶中洒下，落在长满青苔的石块上。周围树木浓密，散发着清新的自然气息。 “【神】，出来见我。” 苏柒柒走进了森林。在她的前方，是一片美轮美奂的世界，是由光影交错形成的，梦境般的世界。 第167章 希尔薇菈 “梅尔蒂拉？！” 一个声音从远方传来。 苏柒柒见到远处的天空中出现氤氲的光芒，空间变得扭曲，渐渐，她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一身雪白，身着宽松。她看见苏柒柒先是一眼震惊，然后身上浮出光彩，飘了起来，神情也变得严峻了。 “凡人？” 她冷声开口，身周的树木纷纷弯下腰，咯吱咯吱的对准了苏柒柒。不知从何处生长出来的藤蔓交织，将她围在中间。 “擅闯圣地，意欲何为？” “你就是神？”苏柒柒的眸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她的身上。 少女的绿眼睛亮了些，她道：“正是。吾乃森林之神希尔薇菈。凡人，立刻离开，本神不计较你的擅闯之罪。” “白洛轩在哪？” “白……那是谁？”希尔薇菈眼神微眯，有些不解。果然是时间长了什么事都能碰到。 “你不是神吗？这片小世界难道不是由你掌控？我的同伴在这里失踪，你丝毫不知？”苏柒柒的语气已经可以算是质问了。 “可笑。这里芸芸众生，难道我要关注每一个人？”希尔薇菈感受到对方的敌意，语气也凶了起来。 “那你在关注谁呢？”苏柒柒追问道，“神佑村里的人？在这里时间长的人？无法离开的人？” “神爱子民，若你为虔诚的信徒，找人而已，帮你也无妨。”希尔薇菈抬起了手，“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对神明不敬，再敢口吐狂言，我只能将你请出森林了。” “虔诚？”苏柒柒不屑道，“自己骗自己很有意思对吧？只有无法离开这里的人虔诚，真难猜啊。他们是发自内心，还是受什么东西的影响呢？” “大胆！你闯入圣地，就是为了来质疑千百年形成的规则吗？！”希尔薇菈身后刮起了狂风，不断有飞起叶子朝着她聚集。 “告诉我白洛轩在哪，告诉我离开这里的办法。”苏柒柒见状，一退后迈了半步，她一抬手，一柄长剑落入手中。 “冥顽不灵，看来我只能把你请出去了。” 希尔薇菈忍无可忍，对着苏柒柒一指，在她面前升起一阵狂风。 这风的力道极大，苏柒柒将长剑刺入地面，勉强稳住身形，全身衣物剧烈颤动。她却是露出一抹笑容：“神，你露馅了。” 苏柒柒将长剑抽出，整个人瞬间被风带到了半空。 在这股难以抗衡的风里中，苏柒柒在空中旋转一周，一道火浪逆风而出，直奔希尔薇菈。 “你疯了！” 希尔薇菈又惊又怒，她怎么都没料到区区凡人竟敢对自己出手。一时应对有些局促，抬手挡住火浪的同时，也失去了对风的掌控。 风停后，苏柒柒立刻开始朝下坠落，她将长剑交于左手，火焰升腾，兵器化作弓箭。抬手拉弓，在她脚尖触地的同时，一根不断分裂的火焰箭矢激射而出。 “咻——” 这一根箭矢在接近希尔薇菈的时候已然变成了一片剑雨。后者瞳孔收缩，对此等火焰也不敢懈怠，她身前的地面突兀地升起一道土墙，将箭矢尽数挡住。 而后，她手虚空一握，这些土墙被风卷碎，又调转方向，重新朝着苏柒柒攻去。 “轰轰轰！” 连续的轰鸣，在苏柒柒的脚下升起了一阵浓烟。能勉强看见里面有火光闪过，却也只是零星几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糟了。” 希尔薇菈心中一紧，她胆子虽大，但终究只是个不到五阶段的人啊。自己没能完全收住力道，不会直接将她…… 森林之神这么想着，也就上前了几步，抬手欲将烟雾与石块驱散。 可就在希尔薇菈靠近那片狼藉的时候，忽然眼神一凝，继而下意识般爆退，下一瞬，在她先前所在的位置，一道数十米高的火浪劈出，劈出一道近百米长的骇人痕迹。 “你！” 希尔薇菈皱起了眉，心说真是小看这个人了。她再次运转出强风，警惕地看着苏柒柒。 却没想到，少女冷笑地将长刀搭在了肩膀，说道：“神啊，一直藏着尾巴很难受吧？” 希尔薇菈听后一惊，注意力终于是从少女身上收回，扭头看向身旁。瞳孔地震。 她全然没有注意，自己刚才下意识的躲避，一些力量也本能的被调用。此刻，一条雪白的狐尾正浮在她的身侧。 毛茸茸的尾巴每一根毛发都在吸收着阳光，好似在嘲笑着她的无能。 希尔薇菈怔了怔，恶狠狠地看向苏柒柒。 “不必装了，我早就看出来了。”苏柒柒说道，“你根本不是什么【神】，只是一只狐妖罢了。真是有趣，这地方有深域生物也就罢了。妖类都能在这当神了……” 苏柒柒指尖点在自己的胸口，放出了一丝气息：“你敢杀我？” 希尔薇菈身后的尾巴渐渐消失，在感受到那股气息之后，她惊骇道：“你什么时候给自己下的咒？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说过，我的目的只有两个。找到同伴，离开这里。”苏柒柒说道，“至于下咒……呵，不做好万全准备我怎敢贸然闯入？你若是杀我，咒术立刻就会被激发，无论你是多强的妖，都会害怕封印术吧？” “你竟然打算跟我同归于尽……？”希尔薇菈攥拳道，“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猜的。很可惜，我向来猜的很准。我再问你一遍……”苏柒柒将长刀前指，“你究竟认不认识白洛轩？” “……”希尔薇菈点头，“认识。” “当初在森罗园，那只狐狸虚影也是你吧？你早就盯上他了。”少女眼中升起了杀意，“不管你要做什么，立刻把他放了，不然…我把你这破森林给掀开！” 这次轮到希尔薇菈疑惑了，她回忆了一下，好笑道：“什么？你觉得是我把他给抓了？我到现在甚至都没有见过他！” “嗯？”苏柒柒也皱起了眉，“整个人凭空失踪，神佑村找不到。除了你这位‘神’，还有谁能做到？” 希尔薇菈眼中不断闪过什么，她深吸口气：“白洛轩的失踪与我无关。我没有对他做任何事情。不过，我至少可以保证他的安全。” “你知道是谁做的？”苏柒柒道，“这里还有别的……” “嗯。”希尔薇菈道，“这座森林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没错，我是妖。但我也是庇护这座森林的【神】。” 苏柒柒沉默。 “我会保留你这次在森林中的记忆。一个月后的试炼，白洛轩会毫发无损的和你一同参加。” 希尔薇菈轻叹口气：“你想知道怎么离开？答案我不能告诉你。试炼自世界出现便已存在，你急于这一个月的时间吗？该离开了。” 苏柒柒没有踌躇太长时间，便收了长刀。扭头朝着森林外走去。 这一次她离开的很顺利，轻而易举的就穿过了结界。她忽然失了力般半跪在地，不断咳出鲜血。 知道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再得寸进尺恐怕真的回不来了…… 苏柒柒心中想到。幸亏自己来森林前突发奇想为自己下了咒，暂时唬住了希尔薇菈。不然…她就算不想真正的“神明”那般手眼通天，但在这无法到达“魂出”的世界，也足够掌控一切了。 若非希尔薇菈心存顾虑，不敢全力出手，自己恐怕真要遭殃。说是“同归于尽”，其实她清楚得很，这封印触发后，最多限制希尔薇菈几个月的时间…… 在这信仰庞大的世界，【神】就算消失几个月，又会影响什么呢？ 苏柒柒长长叹了口气，一边消化着希尔薇菈说的信息，一边坐起身冥想恢复灵气，等待着其他人从森林出来…… 第168章 山神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白洛轩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便知道可能有诈，但看着这熟悉的脸庞，本能的信任让他难以做到用黄金瞳去窥视她的存在。 “怎么？我在这儿你不高兴？” 夏芮眨眨眼：“你是惊讶呢，还是惊喜呢？” “不，可是…” 白洛轩感觉大脑发胀。夏芮不是在流星山脉吗？就算她说要离开山脉去寻找自己的人生……也不可能找到这里吧？ “你下山了？”白洛轩试探地问道。 “这是什么问题？我都站在你面前了诶。” “……我给你的东西呢？”白洛轩又问。 夏芮恍然地点点头，拿出一颗小珠子：“是这个？我当然有好好保存啦。嘿嘿，看来你不信啊，不如……我捏碎它试试？” “等等……这还是算了吧。”白洛轩连忙制止，“你怎么来到这儿的？也是被什么东西吸进来的？” “这个嘛……”夏芮嘟着嘴，“嗨呀，不重要。我来找你是有别的事…你知道这里不止有神佑一个村子吗？” “知道。”白洛轩点头。 “对，我就是从山间村来的。我刚穿越进来就在那里。”夏芮指了指远处，“是个在山上建造的村子哦。” 白洛轩想起了当时无人机看见的画面。 “是不是有人和你说参加试炼就能离开这里？”夏芮无奈道，“唉，你被骗了。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跟我来，我带你去找离开的方法。” “……嗯？” 白洛轩似乎猜到了什么，他打量着夏芮，却还是选择顺着她继续说：“你知道怎么离开？你要带我去哪？” “跟我来山间村吧。我会给你解释清楚的。” 前者点点头：“可以，不过我得跟我的同伴……” “放心啦，我都帮你交代好了。跟我走就行了。”夏芮道，“在这里被别人发现，我可百口莫辩啊。” “好吧。”白洛轩答应道。他走在夏芮身边，在心中默默地跟炎灵说了什么。 然后，炎灵飞了出来，指尖轻轻一弹，一只小蝴蝶闪着翅膀出现，环绕着她飞翔。 “去，找苏柒柒。”炎灵轻声道，她吐出口气，小蝴蝶便闪着翅膀向七号屋飞去。 炎灵消失不见。 白洛轩跟着夏芮穿过了麦田，朝着山流村赶去。 只是，白洛轩和炎灵都没有察觉。在小蝴蝶即将飞进七号屋的时候，一股风拂过，那蝴蝶在空中被瓦解，消失不见，只剩下转瞬即逝的几点微光，落在了苏柒柒的肌肤之上…… 两人赶路的速度很快。在夏芮成为风属性灵师之后，语气都快活了不少。自己时不时飞起来两下的同时，还帮着白洛轩加速。 这一路上，夏芮说这整片世界一共有五个村子。都是围绕着森林所建造的。可惜她也只见过自己的山间村以及神佑两个村子。 听“老人”所说，在五个村子里，山间村是最独特的。由于完全建造在山上，所以在外面完全看不到山间村的存在。 那里的居民同样也崇拜神，却不知森林里的【神】，夏芮说，他们信仰的神，叫做“梅尔蒂拉”，是山神。 说到这里，白洛轩不禁问道：“你才是真正见到神的人吧。当初我的信息，不就是神告诉你的吗？” 夏芮想了想：“算入乡随俗吧。梅尔蒂拉的护佑清晰可见，祂也在帮我们离开这里。” 白洛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追问。 是错觉吗？他总觉得夏芮说的话有些含糊不清。之前她似乎不是这样吧…… 至于夏芮怎么能找到自己，她也解释了。当初在森林外白洛轩与长毛怪交战，恰好被修炼的夏芮感知到了。 身为筑元师，自然是对白洛轩的气息极为敏感，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便马不停蹄的朝这赶来…… 可毕竟夏芮出现的实在毫无征兆，这些说法白洛轩不敢全信。他又旁敲侧击的问了几个只有他和夏芮知道的事情。可无论是灯笼花，还是玄狮，甚至是“青”，夏芮都记得。 何止记得，她还不止一次打趣白洛轩不信任她了。 走到天亮，两人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前停下了脚步。 这座山就毗邻着森林，地势很低，好几处都形成了陡峭的崖。森林边缘的树木贴着山腰，似乎成为了山的一部分。 夏芮轻车熟路地找到一条上山路，带着白洛轩不断绕山攀爬。没一会儿的时间，脚下就是万丈悬崖了。 “你还真是跟山有缘。”白洛轩贴着墙壁，说道。 “风就应该在山中才快活啊。”夏芮笑道。 前方道路宽阔了些，对着悬崖的山体上，出现了一个透着光的山洞。夏芮拨开上方的挂着的藤蔓，走了进去。 熟悉，太熟悉了…… 白洛轩感慨地摇摇头，紧随其后。 说是山洞……这更像是一个被打通了的通道。走进尽头的光芒中，一切豁然开朗。 站在木板上，在他的面前，无论上方还是下方，都有着建筑。 在山的后面还有山，几座山将村子团团围住。 木屋沿着山体建造，用木板连接，盘旋着向下。在山脚处，木屋的规模明显更大，这里光线不如顶端，建造用的石头也明显更多。地面潮湿，石板路的两侧，处处有着小水洼。 山脚的石板路不仅连接着各个屋子，还直通向了那庞大的湖泊。湖泊紧贴着一高一矮两座山，山中的水流沿着山体流下，汇入水中，催动竖立在水面上的巨大水车。 他站在洞口出口的木板上观摩了好一阵，看着人类体能的巅峰。 身临其境，远远要比从高空俯瞰更加震撼。 “走吧，山神在等你。”夏芮戳了戳他。 “你们见【神】很容易吗？”白洛轩迈开步伐，问道。 “梅尔蒂拉心系着每一个村民，我们都是为了离开这里而做准备。”夏芮指了指对面那座山的山顶。 “山神就在那里，她一直在看着我们每一个人。” 夏芮说出此话的时候，满目都是崇拜。 白洛轩忽然问道：“夏芮，你来这里多长时间了？” “我…”夏芮一愣，“我在跟你分别之后就意外到了这里。” “这里已经存在了数百年，山神……祂是神，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出去的办法吗？” “我相信梅尔蒂拉。” “……”白洛轩终于是无奈，右眼浮出了金色。 他看着夏芮，笑了笑道：“好吧夏芮，带我去见见梅尔蒂拉。” 第169章 梅尔蒂拉 夏芮开心地点头。她带着白洛轩来到了一处延长至空中的石板，站在最顶端释放出了灵技。 清风带着花香，与对面山顶某处呼应，一条发光的半透明道路就这么出现，在空中连接了起来。 “走吧。”夏芮说道。 白洛轩跟在她后面，看着道路：“你们这里没有【净身】吧？这装置…似乎是外面的科技。” “是啊，山神不仅不会没收外来者的任何物品，还会凝聚起来，将它们利用。”夏芮看着山顶，“山间村所有人都是为了离开。” 白洛轩笑笑，不再与她过多交流。 半透明的道路下，能清晰的看见村民的劳作。村庄似乎还在扩建，不少村民聚集在湖泊旁，从储物饰品里拿出一根根木头，切割，打磨。 “这是……”白洛轩视线聚焦在湖泊中央。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湖水的涟漪有点不太正常。 似乎在湖底…… “洛轩，喂，看什么呢？” 忽然，夏芮的呼声将他拉了思绪拉了回来。夏芮拍拍他的肩膀，指向身前。 两人不觉间已经到了山顶。在踏出透明通道的下一刻，突兀的起雾了。云雾缭绕间，白洛轩看见山顶很是平坦，只有几棵树以及一个石桌，石凳。 上面还摆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而在山顶的最中央，同样是由石头打造的平台。平台直径只有十米，上面刻着不算整齐的花纹。 “山神就在这里。”夏芮声音不自觉降低了，说道。 “这里没有人吧？” “你过去了祂就会出现。” “你不跟我一起来吗？” “山神只要见你一个人。” 白洛轩眉头一皱：“这事儿你可没跟我说。” 夏芮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多嘴，我怎么跟你说明白啊？等山神跟你解释吧。” 点点头，白洛轩走进了平台。 雾更浓了。浓到可以遮蔽视线。他仔细地看着，发现在平台的正中央，多出了个模糊的人影。 “坐吧。” 那身影说话了。 没等白洛轩回答，他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直接摁到了地面。似乎是嫌他坐姿不准确，这力量还像是捏橡皮泥一样帮他调整了几下。 直到自己坐的无比端庄，白洛轩才喘过气。 他脸憋得通红，终于是吸了口气，他无语道：“梅尔蒂拉？” “正是本山神。” 雾气缓缓散去，阳光争先恐后的冲到山顶，落在梅尔蒂拉的身上。 这是一位女子。她鸦羽般的长发垂落如玄色绸缎，好似熔金的眼瞳在寒玉的面容上灼灼生辉。本有不怒自威之势的俊朗长相，此时却是一副让人怎么都怕不起来的表情。 她坐在地上，回答地略显慵懒。 “你找我……” “本山神仁慈，能救一个是一个。以免再听信了妄言，彻底丧失离开的希望。”梅尔蒂拉说话言简意赅。 白洛轩看着她：“愿闻其详。” “神佑村有人告诉你，参加试炼，只要成功就可以离开吧？” “嗯，没错。” “假的，骗你的。从始至终没有人通过试炼，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里无法离开。包括你们信仰的【神】，以及我。”梅尔蒂拉将一个好似饼干的东西扔进了嘴里咀嚼。 白洛轩沉默了。自从来到这里开始，接收信息的速度实在有点太快。光摸索就已经让他头痛了。可这山神几句话，又将之前的推断给否决。 这实在是…… 他略感无奈，想听山神之后又能怎么说。 梅尔蒂拉却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她指了指靠在山边的夏芮：“你不信我，还不信她吗？” “你说笑了。”白洛轩摇头道，“她相信你的说法，我信她不也就相当于信你吗？” “随便随便，都一样。”梅尔蒂拉摆摆手，“我来告诉你真相吧。掌管森林的那个神，也就是你们信仰的【神】，叫做希尔薇菈，她告诉你们，只要通过试炼就能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山神站了起来，背手望向森林，“几百年的时间证明，她的想法是错误的。可她仍然不停劝阻，坚持她那一套理论。” “没有人成功？那‘神迹’是怎么一会儿事？”白洛轩问道。 “神迹？哈哈……”梅尔蒂拉笑道，“神佑村距离这里不近，两个村子可能百年都不会联系一次。你猜，她发现失踪的人，该用什么办法来给村民一个完美的解释？” “你把他们拐走了，然后希尔薇菈用神迹来哄骗神佑村的村民，说他们已经试炼成功，彻底离开？”白洛轩有些好笑。但毕竟是面对一个“神”，他还是把后半句话憋了回去。 梅尔蒂拉笑道：“你这凡人，说话真有意思。什么叫拐走？我这叫救赎。在那里，你只能等待两次试炼的失败，然后无法离开，永远留在这里。我将你拉出这旋涡，有什么不好？” 白洛轩点头：“嗯嗯，是挺好。那么你有出去的办法吗？” “当然。几百年了。我一直在做准备。只要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能将所有人，带回现实世界。”梅尔蒂拉阖目道。 之后梅尔蒂拉就不说话了，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白洛轩莫名其妙的在原地转了几圈，然后打量着梅尔蒂拉的背后。这山神身材苗条，身着斗篷般的服饰，赤着双足，丝毫看不出“山”的厚重。 过了十几秒，见她还是没有下文。白洛轩才意识到什么。 他右眼的金色消失的了一瞬，然后试探道：“伟大的山神，我愿追随你的步伐……” “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梅尔蒂拉忽然回过头，双眸发光：“山神也将庇护你，我的子民。” “呃……” 白洛轩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半步，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说……你们，是一伙儿的吧？” “什么？”梅尔蒂拉愣了一下。 “神佑村的村民在无法离开之后，会变得虔诚，这是你做的吧？”白洛轩说道，“一边说反对希尔薇菈，一边帮助祂巩固信仰……山神，您这怎么做的意义是……？” “……”梅尔蒂拉的眸光逐渐阴冷了起来。她盯着白洛轩，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破，“你……” 白洛轩也不害怕，耸耸肩道：“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真的只是为了离开这里吗？” “不然？”梅尔蒂拉冷哼一声，转过了身。一股威严散发出来。 白洛轩仍然觉得好笑：“那我希望听听您真正的计划。您能看出来，我和别人不一样吧？也许我真的能帮上你什么呢？” “你的确不一样，不过我……”梅尔蒂拉话忽然停住了。 她表情忽然警惕了起来，看向了森林。 同时白洛轩脸上的放松也荡然无存，黄金瞳不断传来危机的信号。 “之后再说。”梅尔蒂拉最后看了一眼白洛轩，她手一挥，白洛轩脚下的地面分割开来，托着白洛轩朝山下飞去。 在离开山顶的最后一秒，白洛轩听见了从森林方向传来的微弱声音。 似乎是…… “梅尔蒂拉，你给我出来！！” 第170章 绝不会 声音到来没多长时间，一道白色的身影闪电般冲到了山顶。 梅尔蒂拉惊愕失色，腾空而起在空中飞了起来。她连忙运转神力，云雾开始汇聚，将山顶包裹，与外界隔绝开来。 之后，她才从空中缓缓降落，看着已然到了山顶的白色身影，怒声道：“你要干什么？！离开森林就是为了给我添乱子？被凡人看见了怎么办？！” “岳岚音！你知不知道自己把什么人给带走了！”希尔薇菈没有回答她的质问，而是怒气冲冲地上前。她似乎没有抑制自己的力量，脑袋上长着两只狐耳。 “谁？什么？”梅尔蒂拉一怔，困惑道，“你把话说清楚。还有，在这里你这么叫我也就罢了，别让凡人听见，有失威严。” “我呸，岳岚音，你真是老糊涂了。”希尔薇菈没好气道，“你拐我村子里的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对你仁慈，现在可好，你越来越大胆了，谁都敢拐？！” “我问你，你和白洛轩都说什么了？他是不是在你这里？！”希尔薇菈上前一步，揪着岳岚音的衣领。 “你……”岳岚音嘴角抽了一下，“他是什么重要人物吗？” “重要，太重要了！”希尔薇菈恨铁不成钢道，“他就是我说，最有可能突破试炼的那个人！” 听到这话后，还有些紧张的岳岚音松了口气，将她的手挣开：“得了吧，八百年了，就连见到光明石的人都没几个。还突破试炼？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希尔薇菈攥着拳，“只要撼动了光明石，就一定能呼唤到【主人】。她会把所有人解放，每个人都不会有危险。” “【主人】？你还把她当成主人？呵呵，上次她回应你是什么时候？三百年前还是四百年前？她早就把你，把这里忘了。”岳岚音恨声道，“想要离开这里，只能靠我们自己！” 看见希尔薇菈有点失落的表情，岳岚音顿了一下，又说道：“好，就算撼动光明石，能联系到【主人】……你为什么觉得白洛轩能做到？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希尔薇菈的耳朵动了动：“他有瞳术，还有元灵。两者兼备，万里无一。” 岳岚音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可这不是关键。如果实力强大就有用的话，光明石早就被撼动十次百次了。” “他……”希尔薇菈咬着下唇，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最后，她还是叹了口气，“反正白洛轩不一样。” “……”岳岚音无语道，“就凭这？我可不会把人给你。下个月的试炼别让他参加了，我的震山锥已经快完成了。你说他有元灵……那我还挺需要他帮助的。” 希尔薇菈好像被气笑了，她冷声道：“我不允许你拉着整个世界的人走向灭亡。” “那也比永远在这里要好。”岳岚音翻了个白眼，“小狐狸，别吓唬我了，你要是真的不允许，我的震山锥能建成？我可从来没有瞒着你哦。” “你的办法永远是下下策，现在白洛轩有可能突破试炼，我就不准你使用震山锥。”希尔薇菈毫不留余地的说道。 岳岚音看着她那坚定的表情，终究是松了口：“行吧。八百年都熬过来了，我也不差这十三个月。先说好，我不对白洛轩使用幻术，他要是选择留在我这，那……您下次就别来了呗？” “装什么呢？”希尔薇菈瞥了她一眼，“白洛轩有瞳术，你的幻术对他有用？何况，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这么急着来跟你要人……” 岳岚音一愣：“为什么？还有你森林之神解决不了的事儿？” “今年热闹，有人能轻而易举的走出你的在森林外下的法阵。我还和她打了一架。” “怎么可能？”岳岚音皱起了眉，“她是越天境灵师？不对啊，越天境突破法阵也不会很轻松吧？” “不，她刚刚到扶摇境。”希尔薇菈好笑道，“她也有瞳术。排名第三，出云之瞳，她说如果试炼见不到白洛轩，就把我森林掀了……你不想把白洛轩给我也成，到时候你去对付她吧。” 岳岚音不屑道：“切，区区凡人，本山神还能怕了她？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得留着力量准备震山锥，白洛轩嘛……试炼的时候就给你。” “这还差不多。还有……” 希尔薇菈上前几步，站到了岳岚音的面前。 这森林之神相比起山神，矮了一个头。她踮起脚，力度不轻地在岳岚音胸口上点了几下。 “警告你，岳岚音。这几天别再来我那四个村子挖人。你的计划停一停，一切等白洛轩试炼两次之后再说。” 岳岚音不耐烦地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小狐狸。” “狐你个头啊。” 希尔薇菈冲着她挥了挥拳头：“你给我老实点，听到没有？走了。” “走吧，快走吧。再不回去森林结界都要消失了。”岳岚音撇撇嘴，转过了身，不去看飞向森林的白色身影。 她嘟囔道：“这不是能出来吗，还装什么妖力不够……真是的。” 当她再回头时，希尔薇菈已经消失不见了。 “岳岚音……”梅尔蒂拉忽然笑出了声，“也就你能这么称呼我了……” 她在石平台的中心坐下，云雾缓缓的散去。 梅尔蒂拉轻阖上眼，似乎与身下的大山融为一体。 …… 越在村子里走，白洛轩越觉得这里不对劲。 顺便，也在一直验证自己心里的猜想。 那飞起来的平台很快就给他送到了山下。虽说白洛轩心中十分好奇，但看山顶出现了云雾，不用想就知道是山神整出的结界。 试了几次黄金瞳，发现视线完全无法穿透后，他也放弃了去看看“神”的交流。转而逛起了山间村。 最后，他走到了湖边，坐下。看着又一个满脸笑容，对着空气说话的青年扛着木头在自己的面前走过，白洛轩终于是忍不住对着身边的夏芮说道。 “你不累吗？” “我？我怎么会累？”夏芮弯腰看着他，“就陪你走了一些道路而已啊。” “唉……”白洛轩叹了口气，托着腮不止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夏芮说道，“柒柒不合理，婷婷姐你又做不到，除了她们之外，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明知道骗不到我，你还一直跟着我做什么呢？”白洛轩苦笑道，“真正的夏芮会在大城市里，在练习室里，在舞台上……她绝不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我的面前。” 第171章 离开的办法 “……” 夏芮沉默了。 她静静地看着白洛轩，表情变得木讷，眼神无光。渐渐地，她身体变得透明，消失不见。 白洛轩略感无奈，他抬头看见山顶的云雾还未散去，便也不急，望着湖面发呆。 在他的眼中，山间村完全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神佑村的人，最多只是对【神】无比崇拜，以及脾气变好……总的来说，他们还各有各的思维，至少表面上可以用“温馨”二字。 这里呢？ 这里的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什么幻境之中。 对着空气喝着酒，爽朗的男子、坐在秋千上，怀抱着空气畅聊未来的女人、甚至是坐在棋盘前，与空气对弈的老人…… 他们无不透露着幸福笑容，在他们的眼中，有一个重要人正在陪着他们。 或是亲人，或是兄弟，也有可能是爱人。 这些“人”，白洛轩都看不见……换个说法，他们都不存在。这不过是山神的“把戏”而已。夏芮同样也是。 无风，也没有人向湖里扔什么东西。湖心还是在不断的泛起圈圈涟漪。 白洛轩不得不佩服山神的做法。幻化出一个能让目标信任的人，自然而然的就容易将目标拐到山间村。之后……在这“空气人”的劝说下加入这里，帮助梅尔蒂拉，成为她的子民。 山神大概是这么做的，也做出了规模。 她的能力已经不单单是“幻觉”了，从村子的规模来看，少说存在百年，这么多年过去，居民还在沉浸，那已经可以算是改变人的认知了。 既然如此，他很难不将山神的能力与神佑村村民莫名对【神】崇拜连接在一起。 这就是他为什么猜测，两个“神”是一伙儿的原因。 白洛轩百无聊赖的想着，发现自己面前又一次起了雾。 他再度看了眼山顶，下一秒，他又回到了山顶的平台上，梅尔蒂拉就坐在他的面前。 “你还没有告诉我出去的办法。” 白洛轩开门见山道。 梅尔蒂拉看着他，好笑道：“小狐狸说你是个关键人物，我觉得我有必要把关于这世界的一切都告诉你。” “小狐狸？谁？”白洛轩一愣。 “她……”梅尔蒂拉也疑惑了，她嘴张了张，“你们没见过？” “听都没听过……” 梅尔蒂拉轻轻地捶了一下地面，扭头朝着森林低声骂道：“你丫跟他都没见过就确定他能突破试炼，拿我取乐呢？！” 只是这话白洛轩完全听不见。他不解地看着梅尔蒂拉在对着森林输出了好一阵子，才气呼呼地回过头，没好气道：“你爱听不听。” “？”白洛轩睁大了眼：“山神，我没说不听啊？” “哼。”梅尔蒂拉冷哼一声，“本神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情，你烂在肚子里，最好不要跟任何人说。” “您讲吧，说不定我一会儿就忘了。” “油嘴滑舌。”梅尔蒂拉又一次召唤出云雾，将二人围住，“你可知道光明石？” 白洛轩如实回答：“不知道。” “光明石，就是构建此方小世界的根源。这里的一切，都是由光明石来稳定。”梅尔蒂拉说道，“光明石，也是唯一能与现实世界连接的桥梁。” 见山神真的要讲一些有用的信息，白洛轩表情认真了起来，默默地记着。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光明石总是会莫名将人从现实吸入这片世界，虽说概率极低，但几百年来，这小世界陆陆续续也已经有了几千人。这是诅咒，也是灾难。” “这片世界只进不出，唯一能让这里所有人解放的方法就是……突破光明石的试炼。”梅尔蒂拉道，“这是第一种办法，也是森林里那位【神】所一直坚持的办法。” 她说的很简短，白洛轩思索了一会儿，问道：“等等，试炼成功，会让所有人离开？这么有针对性的条件……” 他试探地说：“难道这里是被什么高人下了禁制？” “这些事你无需知道。你只要知道现在的局面非常无解，八百年了，从未有一人成功突破试炼，而小狐狸…希尔薇菈说，你是最有希望的一人。” 希尔薇菈？这又是谁…… 白洛轩听着头脑有些混乱，他奋力理着思绪，不解道：“为什么是我？” “这你也无需知道。” “那我该怎么做？” “不知道。”希尔薇菈摇头道，“光明石的试炼无人知晓，即便是我也无法干涉……你应该知道，试炼失败的人会失去记忆吧？” “这我知道。”白洛轩颔首。 “这就是试炼的严格。就算是希尔薇菈也不清楚试炼的真正内容。我们都无法给予你帮助。一切都要看你的造化。” 看来希尔薇菈就是森林里那个【神】的名字……白洛轩心中想道。 他深吸口气，又问：“那你的计划呢？你又打算怎么离开这里？” “我……”梅尔蒂拉有些僵硬的笑道，“我的做法与希尔薇菈截然不同，与其永无止境地等待什么人突破试炼，不如将机会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她抬起手掌，不断有石块漂浮，组合，最后形成了一个锥形。 “震山锥。我与山间村的人一同努力，将它建造出来。再过一段时间，它就可以撼动光明石……”梅尔蒂拉眼神微眯，“到了那个时候，我将运用光明石的力量，将这片世界融合到现实，让所有人离开。” “……如果失败了会怎样？” 梅尔蒂拉一握拳，将锥子捏碎：“死。” “谁死？” “全死。”梅尔蒂拉冷声道，“这也好过永远被困在这个世界。” 白洛轩皱紧了眉：“如果你真的心系子民，就不会这么想。” “不知所谓。” “你改变了他们的认知，让他们能和在意之人一起生活在这里……你的本意不就是让他们享受这里吗？” “那也是为了我的计划顺利进行。”梅尔蒂拉不屑道，“我在这里已经呆上了八百年，你所言我早已想过。我的法术总有失效的那一天，与其看着他们一个个崩溃，不如奋力一搏，离开这里。” 白洛轩摸了摸下巴，开始回想自己所知道的线索。 半晌后，他说道：“其实你也更希望，是通过‘试炼成功’这个办法离开这里吧？” “那是自然。只要有人试炼成功，这里的每个人都会得到好的结局。”梅尔蒂拉淡淡摇头，“你知道八百年有多么漫长吗？再多的期望也终究会被磨灭。” “你还有多少耐心？”白洛轩问，“如果我失败了，你就要用震山锥了吗？” “我是看在希尔薇菈的面子上才相信你，你若两次都失败。我没理由再等下去。” “好吧。”白洛轩笑笑，“到了那时候，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距离试炼还有一个月。你以为我会让你走？”梅尔蒂拉哼声道，“跟我走，本神带你见见震山锥。” 第172章 震山锥 梅尔蒂拉的衣摆无风自动，场景飞速旋转，开始更替。 白洛轩就站在原地，经历了周围渐变的过程，他所处的环境已经截然不同。 这里潮湿昏暗，脚下是松软的沙土，上方是透露着光的水面。他转过身，看见了一个庞然巨物。 头顶的水面距离脚下百米有余。那巨大的圆锥也就如此庞大，尖锐的一端刺破水面，另一端深入地下松软沙土，不知埋进去了多少。 “这是在湖底？”白洛轩抬头看去，“不……湖下面还有这么大的空间？” “震山锥体型庞大。光是那片湖泊，还不足将它藏住。本神便创造了这片空间。”梅尔蒂拉背着手，“一来，震山锥在这里还能最大程度的吸收天地灵气，二来，也不会过于张扬。” 梅尔蒂拉轻轻跺脚，脚下沙土飞扬。而在震山锥上，爆发出了一阵强光。环绕着它的光芒自上而下，依次照亮部分区域的纹路。 白洛轩看着震山锥，表情却是奇怪了起来，他轻咦一声：“咦？这东西……” “如你所见。”梅尔蒂拉颔首道，“它没有实体。震山锥是我用神力将所有吸纳的能量聚集，形成的锥体。这是它吸收能量最佳的形态，当我运用它时不会如此。” “这上方的灵气蕴含着各种属性的力量……”白洛轩低声道，“是山间村的人，一点点用灵气喂养出来的吧？” “没错。长时间的滋养，震山锥已经无限接近与光明石的极限。”梅尔蒂拉看向他道，“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可以随时来这里修炼。这里的灵气含量富足，修炼事半功倍。另外，你最好不要离开山间村，本神难得跟她争取了这些时间，就算你不愿意也给我在这待着。” “也无需你做什么。只要每天向着震山锥输送些元灵的力量，本神保证亏待不了你。”她淡淡道，“记得每天打卡，今天就免了。” “多谢……”白洛轩有些忧愁道。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山神是铁了心想让他在这里待着。 不过嘛，这也不完全是坏事。震山锥这地方的确有点说法。他光是在这里站着都能感到舒适，不说延年益寿，那也算是个滋养身心。 白洛轩眼珠一转，又说道：“山神大人，我还有一些未解之事，不知您……” “说。” “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光明石。” “不能。试炼的时候你自会见到。”梅尔蒂拉毫不犹豫地说道。 白洛轩叹息：“好吧好吧，那…您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深域气息吗？” “深域……”梅尔蒂拉似是想到了什么可能性，思索了起来，“从这个世界出现开始，那股深域气息就已经存在。不过我与希尔薇菈早已动用神力，将它们封锁在森林的外围…听闻前些日子发生泄露，是你挡在前面，我认可你的勇气。” “也多亏了许翊椋。但山神，深域气息会吞噬人的生命力，减人阳寿……”白洛轩不解道，“可这里的人都不会老去，深域气息会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重病缠身。这里的人只是会一直保持进来时的状态。可若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还是会有变化的。”梅尔蒂拉认真道，“受伤也好，心理疾病也罢，都有可能发生。唯独死亡……这里从未出现过死亡。” “这也是光明石做到的？” “嗯。看似美好，实则在很多时候都会让很多人生不如死……”梅尔蒂拉有些落寞，“比如溺水的人只会窒息，昏迷醒后会再次窒息，高空坠落的人会清晰的感受到自身骨骼，脏器的破碎，即便是昏迷也会痛醒……他们永远不会死。痛苦会丝毫不减的持续下去，直到被别人发现。” 山神陷入了什么回忆当中，流露着一种不忍的心痛。 难怪她会坚定的选择这种高风险的离开方法……白洛轩心中暗想，希尔薇菈一直在森林当中，苍生的疾苦她就算知道，也未必真切的看见。 而看梅尔蒂拉的模样…她似乎才是真正的感同身受过。 之后不用山神再说，他也多半明白了。 这些可怜的人被发现后，希尔薇菈释放类似于【神赐】的神力，痊愈伤势。而山神可以清除他们痛苦的记忆……久而久之，信仰渐渐形成。 白洛轩本好奇一些关于“离开”之后的影响，但见山神的模样最终还是选择改日再问。 周围重新出现了风声。 梅尔蒂拉的回忆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她恢复了那份清冷的神情，脸上的慵懒消失了，她再次将白洛轩带走。 这次是在山腰。 夕阳西下，又是一天过去。 梅尔蒂拉为他安排了一间风景极好的木屋，之后便心事重重的离开。 白洛轩走了一圈，这里的条件就要比神佑村好上不少。推开窗，看见的不再是一望无边的麦田，而是云雾缭绕的山林…… 闲下来后，白洛轩找到自己还存有的几个窃听器。另一端在苏柒柒的手上，不过距离这么远，他试了试，的确失去了作用。 再仔细感受感受，他发觉炎灵当初送出去的火蝴蝶似乎也在半路驾崩了…… 白洛轩神情有些不自然。信息没能成功传达，今天还是约好一起去森林的日子，不知道柒柒能急成什么样…… 不，不对…一向冷静的她会着急吗？ 或许他们已经见到【神】了——山神口中的“希尔薇菈”。 他决定明天回一趟神佑村。山神只说让他每天打卡，又没说不能离开……如此，他开始纠结该如何跟苏柒柒解释。 山神说的这些要告诉苏柒柒吗？这样会不会给她无故增添负担……？ 想来想去，他还是打算见到她之后再说，再怎样也要问问关于“希尔薇菈”的事情。同时，又一个问题油然而生。 “小炎灵……”白洛轩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我记得你说过，我身上有特别的地方，【神】会对我感兴趣。究竟是什么，能让见都没见过我的希尔薇菈，认为我就是能突破试炼的人？” “这个嘛……”炎灵坏笑道，“想知道吗？想的话……” 她抬头看看天色：“明早我就让你知道。” “为什么？” “今天太晚了。正好趁着晚上我去做做准备。”炎灵摸着下巴，“早点睡吧，有些东西光靠说，是讲不明白的。” 炎灵说完，自己一个人飞到了窗台上坐下，阖目入定。就如灵师一般修炼。 白洛轩还从未见过炎灵这副模样，好奇地从后面打量着她。 “你居然还能修炼？” “不是修炼，我这叫感知天地。我本来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炎灵闭着眼说道，“睡你的觉！” 在把白洛轩语言驱赶到床上后，她的身上渐渐浮出光芒。 丝丝微弱的红光夹杂着些许黑色，环绕在炎灵的身边。就这么持续了一整夜…… 第173章 神器? 直到第二天的早晨。 白洛轩从床上爬了起来，站在阳台呼吸着新鲜空气。 炎灵也从“感知天地”状态中离开，她坏笑着，手中漂浮着一团黑色的气息。 “什么东西？”白洛轩看向她，厌恶地后退一步，“呃，深域气息？” “没错，喜欢吗？” “不喜欢。你一晚上就弄了这个？”白洛轩嫌弃道，“拿远点拿远点。” 炎灵白了他一眼：“你还想不想知道你身体的秘密了？这可是关键的东西。” 白洛轩皱起眉头：“你要对我做什么？” “坐下，坐床上。”炎灵飞了过来，用另一只手拽着白洛轩的衣角，将他拉到了床边。 然后，她把那团黑气送到了白洛轩的嘴边：“来，张嘴，啊——” “我天。”白洛轩身子后仰，“现在谋杀都这么高端了吗？演都不演了？” “废话真多，让你吃就吃。你死了我也玩完，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炎灵又把深域气息送了过来。 白洛轩嘴唇紧闭。他宁愿炎灵让他吞刀子。 先不说深域气息有什么危害……他光是看见这团黑雾，脑海里就不断的浮现出那婴兽的模样。实在是太恶心了…… 这团黑雾还不老实，像是一团不断抽动的鼻涕…还散发着诡异的声音。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白洛轩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 “别的办法可没有这个效果好啊。妈的，你快点！我累了一晚上，别逼我来硬的。”炎灵一把抓住了白洛轩的衣领。 熔岩火从他的领子上冒出，变成两个小手，硬是将白洛轩的脑袋掰了过来，然后再向内挤压…… 白洛轩发出唔唔的声音，却还是被强行掰开了嘴。 炎灵一点都不跟他废话，直接将黑雾送了进去。 “你妈……” 深域气息入口的一瞬间，白洛轩眼泪瞬间飙了出来。他脸变得通红，不断干呕。 可惜的是，他什么都没吐出来。 黑雾瞬间顺着他的岁心，蔓延进了他的所有脉络内。 被深域气息附着会不断削减生命力，吞掉呢？当然会让这效果翻倍。俗话说病从口入，吸进去一些都要命，何况吞掉这么大一团的“浓缩物”了呢？ 没有什么痛感，白洛轩只是眼前发黑，刚刚还硬朗的身子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摔倒在地面。 身为普通人的他，本身生命力就不算强大。炎灵在一旁看戏的情况下，短短几秒，他的皮肤上就开始出现褶皱，萎缩。全身皮肤紧绷，压迫着肌肉…… “……”白洛轩张了张嘴，却是没能发出声音。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一次比一次微弱。面前画面飞速变化，好像已经出现了走马灯。 你真要杀我？ 白洛轩不可置信地看着炎灵，他的力气也仅能坚持他做到这里了。 炎灵就静静飘在他的身边，没有半点出手相助的意思。模糊的视线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知道她……很冷静。 “出来吧，该救一救你的主人了。” 炎灵双手怀抱，紧盯着白洛轩的胸口—— 那绿宝石项链。 炎灵话说完后，白洛轩的状态每一秒都在变差。他的皮肤已经变白，心脏忽然开始以极快速度跳动。 炎灵皱了皱眉。她看着没有什么反应的项链，开始有些心急。 她悄悄运出一丝火焰，心中开始倒计时。 逼不出来吗……再等五秒。 五秒时间转瞬即逝，炎灵啧了一声，将火焰送了出去。 暗红色宛如救命的圣光，粗暴地撕开了白洛轩眼前的黑暗。他看着火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在即将接触到自己的那一瞬间…… 熔岩火消失了。 在最后关头，炎灵收回了火焰，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发出璀璨光芒的绿宝石项链。 项链缓缓地漂浮了起来，一条条绿色的丝线从光芒中出现，刺入了白洛轩的身子。 紧接着，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短短几秒经历了一遍返老还童。 这是生命力…… 睁开眼的白洛轩目光呆滞地盯着胸前的辉光。 深域气息还在体内，它们仍然附着在脉络上，贪婪的吸收他的生命力。任凭它们如何努力，白洛轩非但没有一丝虚弱的迹象，反而更加精神焕发。 绿宝石仿佛取之不尽取之不竭，每一秒都在为他输送几年的阳寿。补充的速度已然大大超过了深域的吸收…… 这是何等奇异的事情？ 渐渐地，白洛轩感觉自己体内的生命力多到了一个程度。他呼出的空气转化为了绿色，全身上下的所有经脉都在以最大程度的舒张。 再然后，他感到了一丝胀意。 “差不多了。” 炎灵终于是开口。火焰顷刻间将白洛轩体内的深域气息吞噬。那项链也似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光芒黯淡，重新落到了他的胸前。 “看见了吗？”炎灵挑了下眉，“这就是你的特别之处。” 白洛轩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说道：“……因为这个项链？一个储物项链，怎么会蕴含如此之多的生命力？” “这可不是普通的储物项链。”炎灵道，“它有名字。名为‘泣灵’。绿宝石对生命力亲和，它本身就是用于吸纳生命力的东西。只是被加以改造，多了个储物的能力。” “泣灵……项链？” 白洛轩有些不可置信。这项链似乎从自己失忆前就一直戴着，到如今至少有着六年。什么泣灵……他完全不知道。 可刚才的那一幕，又让他不得不信炎灵说的话。 “在当初南市。我之所以发现了你体内的封印还选择相信你……不仅是因为你的决心。还有一点，就是它……”炎灵抚摸着已经恢复原状的绿宝石，“那时候的我只感觉到了你体内有很强大的生命力，却找不到源头。直到开元成功后我才发现，竟然是在这里……” “想要灵气庞大，可以通过后天修炼。但生命力庞大……”炎灵赞叹道，“那就是稀有中的稀有。生命力不可修炼，只能通过天材地宝来滋补，可无论怎么补，都达不到‘庞大’的地步。” “这只是项链的能力吧？别人戴上它难道就没有这个效果了吗？”白洛轩好奇道。 “泣灵会认主。认了主就不会改变。”炎灵摇头道，“它完全算得上是【神器】，【神器】都有着灵性。如果它不认可你，就不会在刚才将你救回来。至于为什么认可了你……【神器】的心思都很难猜，凭你长得帅也不无可能。” “……”白洛轩低头看着项链，不知道在想什么。 神器？ 这消息来的有点太突然了。 他记得这项链是婷姐姐送他的……至少当时白婷婷是这么告诉他的。 第174章 慕璃 “我戴了它快七年……” 白洛轩语气有些怅然。 “它是怎么来的现在不用关心。毕竟已经认了主……”炎灵摸摸下巴，“不过嘛，除了来源，疑点还有不少。我其实也没想到它内部会蕴含这么多生命力……” “按理说，这么多的生命力会让它很活跃。可我也只有在开元那感知力最强大的时候，才能察觉它的能量。就好像……是它在隐藏自己。” 白洛轩拿起泣灵项链看了看：“黯淡无光，它又开始隐藏了？” “对。这也就证明它不会帮你什么。除非你要死了，否则它压根不会来出来救你。”炎灵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还得是慢性死亡。” “希尔薇菈能注意到我也是因为这个？”白洛轩不解道，“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凭这个我就能成为突破试炼的关键……森林，应该是在自然中生命力最丰富的一种地貌了吧？” 没等炎灵回答，他自己就想到了什么，斟酌道：“我没进过森林……难道说森林里现在的生命力已经缺失？我记得许翊椋也说过，他在经历试炼时就有种强烈的意志，不能让深域生物逃出去……” “和我想的一样。试炼很可能与深域生物有着关联。” “……我还是先回一趟神佑村吧。之后去森林看看。”白洛轩想了会儿，决定道。 炎灵道：“嗯，那赶快动身吧。” 白洛轩颔首，他刚准备出门，却看见一股风从外吹了过来。继而在他屋子的书桌上，就多了一盘包子。 “吃的……？”白洛轩的动作停住了。香味窜入鼻腔，他不免咽了口口水。 在这里不会饿，但食物都已经摆在面前了。他瞬间想到了自己来这里这么长时间，愣是一点像样的都没吃到。 “山神果然没亏待我……”白洛轩心中感激，分给炎灵了一个包子。剩下的…给柒柒留一个，自己拿一个吃一个，正正好好。 之后，他嘴里叼着包子，走出木屋，从半山腰一跃而下。 半空中的他背后伸出条条触手，吊着他在山林中荡了起来。他顺便运出一团火焰朝着湖泊的方向投出，湖面激起水浪，湖底泛起红光。这也算是“打卡”完成了。 之后，他马不停蹄地朝着神佑村赶去。 几个小时后，周围的景色开始渐渐熟悉。先看见了当初与长毛怪战斗的地方，然后神佑村出现在了视野之内。 他沿着神佑村那座小山走着。触手用的十分灵活，几乎是一直在天上飞。 远远地，他就看见了十七号屋的“遗址”。那里焦黑一片，十分亮眼，而在十七号屋旁边不远处的几棵大树下，另一间木屋已经开始建造了。 来了不少人帮忙，新屋子外围了一圈人，分工明确。 在这里他看见很多熟悉的人。萧宁坐在木堆上擦着汗指挥，夏琳娜与冯悦各扛着一个木头并排行走。 不过没走几步，陆尘就笑嘻嘻地凑过来，与冯悦争执了一番将她的木头抢过来，一人扛两根。 秋风在不远处亮着心源，哈气连天的不断送出凉爽的微风。许翊椋坐在一棵树上看着图纸，陆尘将木头放下之后开始砍许翊椋坐着的那棵树。 就连王彪和罗斩也来了，不过他俩似乎有些不合群，站在小树林中，旁边已经摞着柴火。 雨婆婆笑眯眯地在远处看着这些人，阿良端着一大桶清水过来，为众人递上杯子…… 这一切都被视野高的白洛轩看在眼里。多么和谐的一幕啊，恍惚间，他真的萌生了一种在这里长居也没什么不好的念头。 只是……苏柒柒呢？ 怎么没看见她？ 白洛轩没有继续靠近，而是开启黄金瞳扫视着村落。他仔细地观察着每一间房屋，全然没有注意自己的身边静静地飘来了一个白发的少女。 “别看啦，你找不到她的。” “？！” 白洛轩浑身一哆嗦，回头看见一对翘挺的耳朵，和绿莹莹的双眼。在太阳下白的发光的希尔薇菈就坐在尾巴上，默默地看着他。 “希尔薇菈？”即便没有见过，白洛轩还是凭直觉叫出了她的名字。 “嗯，是我。”希尔薇菈不意外地点点头，“岳岚音那家伙绝对跟你提到我了，还说我是小狐狸对吧？正好，免得我藏尾巴了。” 岳岚音……？ 白洛轩反应过来后倍感无奈，心说你们神之间的称呼就不能统一一下吗？ “你知道我在找谁？”白洛轩看着希尔薇菈道。 “苏柒柒吧。跟我来，我慢慢和你说。” 希尔薇菈的尾巴变大了几分，示意白洛轩也坐上来。之后，两人晃晃悠悠地朝着森林飘去。 经历了短暂的昏暗，鸟语花香的世界呈现了出来。 希尔薇菈指着一块明显有着战斗痕迹的地面说道：“苏柒柒也来找你了，看，她弄的。” “……什么意思？”白洛轩神情紧张了起来，“她和谁打起来了？” “和我。” “？” 希尔薇菈将白洛轩放到一片足以支撑他的巨大叶片上后，自己也坐下。长叹口气，将苏柒柒来找她要人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本来对希尔薇菈警惕起来的白洛轩，听到最后表情复杂地难以形容。他看着这位森林之神，好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冲过来把一间屋子点燃了。虽然屋子主人很无辜，但火光却让白洛轩暖暖的。 当然。他更惊讶的是苏柒柒竟然察觉到了【神】的异常，还真的敢来跟【神】叫板。这可真是……有勇有谋。 希尔薇菈当然将保证的事情告诉了白洛轩。她还说，在苏柒柒离开之后，许翊椋等人也陆续进了森林。 她如以往一样，告知了众人试炼的事情，以及一些“平民”爱听的话。 “那她现在在哪里？”白洛轩问道。 希尔薇菈道：“修炼。她的伤在其他人离开森林时就自愈好了，之后回到村子就一直在修炼。盖新房子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她沉默了一下，生无可恋地喃喃道：“希望不是为了再来找我打一架。” 白洛轩抬头看看天色：“她这次修炼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个小时前。她每次修炼结束只会简单活动一下就继续下一次，几乎是无缝衔接。”希尔薇菈就像是与一位朋友聊天，“梅尔蒂拉不让你离开太久吧？今天你是见不到苏柒柒了。” 白洛轩叹了口气，山间村距离神佑村实在是不近，路还难走。 “那您能不能帮我给她报个平安？”白洛轩掌心燃起一团火焰，“她看见就会知道了。” 希尔薇菈点头，将火焰接了过来：“我会帮你传达的。今天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多留你了。还有别的疑惑，可以明天来森林找我。” “嗯好，多谢您。”白洛轩刚要离开，却又转过了身，“对了，森林之神……” “我没那么中二，你还是称呼我本名吧，我叫慕璃。”希尔薇菈柔声道。 “慕……慕璃。”白洛轩拿出了存在泣灵项链里的包子，此时还冒着热气，“把这个也给她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