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的选夫标准:有钱,能干》 第1章 死都是便宜他们了 秋老虎高悬的午后,池七拎着包点心,一蹦一跳的往迟宅走。 此时的迟宅门前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有认识池七的邻居见她回来,立即七嘴八舌的冲她嚷嚷起来。 “迟姑娘,你家出事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回春堂和仁和堂的大夫都请过来了,也不知道是你家谁得了急病。” “我听说是迟老爷和迟夫人都不好了……” 池七面上适时露出一抹惊慌无措的表情,心里却只觉得爽快极了,暗道:死都是便宜他们了,活着受罪才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做为一名穿越人士,池七是在末世趁着几大基地大佬抢夺空间玉时,渔翁得利,被异能炸到乾元王朝的。 她醒来时人就卡在一棵大树上,身上除了一直拽在手心里的空间玉,连衣服都破烂成了乞丐装。 池七第一时间认主了空间玉,获得了一个有山有水有百亩良田和有一个农家小院的广袤空间。 可这空间里除了山泉水和一口水井,什么能入口的东西都没有。 池七一路摸索着出深山时,就只能拼命往空间里捡各种野果和野味。 只是让池七没想到的是,她一个末世来的人,才刚从深山里出来,只是想找人问个路,就被人拉着强制认了亲?! 这迟姓夫妻口口声声说她是他们打小送到山上寄养的小女儿,哭着喊着要带她回家。 天降冤大头,池七能怎么办呢? 她也想当个好人啊。 所以池七就乖乖跟着迟家夫妇回家了。 于是末世来的黑户池七,就成了青山镇迟大户家的二姑娘。 不但拥有了乾元王朝的户口,还附送了个才从战场回来,听说长的五大三粗,还毁了容的未婚夫。 话说这位未婚夫姓楚,名宴。家里的老爷子曾是前朝的护国公,而迟家老爷子呢,在前朝也曾是官拜二品的大学士。 迟、楚两家的婚约是两家老爷子在流放路上定下的。迟学海这辈子就只有三子一女,因此两家的婚约就落在了迟明珠和楚宴身上。 只不过孤身一人的楚宴,十六岁外出从军,这一去就是十年了无音讯。 迟学海和吴氏才想把女儿许配给县丞家的二公子,楚宴就回来了,还递了拜帖说要上门拜访。 可他一无所有,还毁容了。 迟学海和吴氏怎么可能把宝贝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一穷二白的丑八怪? 路遇池七问路,迟家夫妻立即就萌生了李代桃僵的念头,这才有了半路强硬认女的戏码。 可迟学海和吴氏既想让池七为迟明珠替嫁,又不想让她占太多的便宜,给她穿的是迟明珠穿过不要的衣服,一日三餐吃的是咸菜和白粥。 他们一家子吃香的喝辣的虽会避着池七,可事后迟明珠没少到池七面前来炫耀。 经历过末世的人,对吃的都有股病态的执着。 池七可以不在意穿什么,但迟家在吃上亏待她,她就不能忍了。 赫盖鹅膏菌形似蘑菇却奇毒无比,误食一两朵的致死率就是95%,在这个落后年代,能不能得救全赖大夫的医术。 池七今日出门买糕点前特意绕去厨房,“好心”的驱动木系异能在炖鸡的瓦罐里催生了几朵肥美的赫盖鹅膏菌。 算算时间,迟家六口也才把那瓦罐小鸡炖蘑菇吃下肚,之所以会发作的这么快,大抵是因为……吃多了。 所以说,这一家六口就没一个好人,宁愿自己吃撑了,也不给她留点。 池七毒起他们来也就没一点心理负担。 “二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老爷夫人和少爷姑娘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突然就腹痛,还呕吐不止,现在都昏迷了,你快去看看吧。” 门房老吴一见池七回来,就像看到了主心骨,高兴的差点喜极而泣。 “请大夫了吗?”池七装作很急的一路小跑,结果才扭头想跟老吴说话,就一头扎进了门里出来的男人怀里。 “哎哟!” “你没事吧?”楚宴被撞入怀里的小姑娘晃了下眼,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站稳,自己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没事,没事,是我走路没看路撞到你了,不好意思啊。”池七揉着撞疼的脑门自动后退,只是一仰头,看到的却是对方性.感的喉结。 “呃……”池七连忙又往后退了两步,却听门房老吴惊讶的叫道,“咦,二姑爷你咋出来了?” 池七惊讶的扭头问他,“你叫他什么?” “二姑爷啊。”老吴说完才一拍脑袋,反应过来道:“看小的这脑子,是小的忘了,二姑娘你还不认识二姑爷呢。” 池七心说我一个半路被硬拉来凑数的“女儿”,上哪儿认识“二姑爷”去? “二、姑、娘?”楚宴一字一顿,意味深长的低头打量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 这姑娘是真的白,一双大大的桃花眼,小嘴红艳艳的,小脸还带着几分婴儿肥,嘴角一对小梨涡,不笑也都给人一种甜甜的软糯之感。 如此甜美可爱的小姑娘竟然和迟家的老匹夫沆瀣一气?! 楚宴身上的冷气“嗖嗖”的往外冒。 池七可不知道楚宴正在心里腹诽她,一看清楚楚宴的脸,她眼珠子就有些转不动了。 这位大兄弟就跟个人形的荷尔蒙散发体似的,长的宽肩窄腰大长腿不说,那一身肌肉臌胀的把衣服都撑起来了。 如墨的剑眉下,一双清冷的凤眸看人的目光凌厉的摄人,脸上一道从左眉横亘到右下巴的长疤,很是夺人眼球,给他冷俊的脸平添了几分凶性和狠戾。 这样一个长的又野又欲,浑身上下自带威严的男人,一看就不简单,迟学海竟然还嫌弃?硬要认她当女儿给他的宝贝女儿替嫁,他脑子没问题吧? “二姑爷……呸,不对,我是说,你就是迟老爷说的楚宴?” 迟老爷?! 楚宴清冷的眸子动了动,也别有深意回问了池七一句,“你就是迟家的二姑娘?” “呃……”池七感觉这人是个明白人,知道她就是个西贝货。可当着老吴的面,有些话不好说,毕竟她还要薅迟家的羊毛呢,所以池七眨巴着大眼冲楚宴微微一笑,“这个问题见仁见智,你觉的是就是吧。” 楚宴秒懂,这话的潜台词就是:觉得不是就不是。 第2章 这真是他们能听的吗?! 老吴看两人在这里磨叽都急了,催道:“哎呀,二姑娘,您跟二姑爷还是赶紧进去吧,老爷和夫人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此地确实不是长议之地。 池七和楚宴相视一眼,不知为何都有种很强烈的对方希望迟家人倒霉的感觉。秉持着这一点心有灵犀,两人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后院走去。 迟家的宅子是三进的,从二门进去就是迟学海夫妇住的永和堂。 此时永和堂的正房厅堂里,原本该在灶房烧火的小丫环和两个粗使婆子,这会儿正趴在地上卖力的擦地。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酸腐的臭味。 吃了鹅膏菌,按说是有2-6小时的潜伏期的。过了潜伏期才会出现恶心、呕吐、腹痛等症状,随后还会有2到4天的假愈期。 等一切症状消失后又会出现腹痛及血便,此时已经进入内脏损害期,抢救不及时就会因内出血和多器官衰竭死亡。 这一家六口连个潜伏期都没有就直接发作了,除了吃多了,池七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 空气中的味道有点大。 池七嫌恶心,捂着鼻子站在院子里不肯挪步,只踮着脚从开着的窗子往东屋和西屋里头瞧了瞧。 “爹娘这是吃什么了呀?怎么会呕吐、肚子痛呢?早上的白粥和咸菜我也吃了啊,应该不是早饭的问题吧。” “白粥?咸菜?”楚宴闻言不禁侧目,不敢相信迟学海会对个小姑娘这么吝啬。 老吴在一旁听的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他没法儿跟这位不受宠的二姑娘说,家里一天三顿吃白粥和咸菜的只有她,家里的老爷夫人和少爷大姑娘可是向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只不过大家都避着她吃罢了。 “哎呀,吐了,吐了,大夫,我们家少爷吐了。” 小丫环欢喜的活像她们家少爷中状元了一样,听的韩大夫在旁边直翻白眼。 “多新鲜呐,催吐要是不吐出来,他就死了。快都别咋呼了,看好你家少爷,等他吐完了,再给他多灌几碗绿豆汤,让他再多吐吐,吐的越多,他这病啊就好的越快。” 原本不舍得他们少爷受罪的几个丫环闻言,狠了狠心就又给他们少爷灌了两碗绿豆汤下去。 “呀!我们二少爷也吐了。” 韩大夫在一旁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暗道这些丫环少见多怪,都不知道迟家人中了什么毒,不给他们催吐要怎么解毒? “老爷,老爷……”一众丫环婆子把两个大夫的话听进去之后,认真催吐的效果就出来了。 安置在东屋和西屋里的迟家六口相继吐了出来,两边屋子里惊呼连连,那气味就别提了。 池七捂着口鼻悄悄往后又退了两步,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 楚宴看得好笑,故意开口提醒女孩,“进去看看吧。” 不管这姑娘跟迟家是怎么回事,既然迟家对外声称她是迟家的二姑娘,这个时候不进去看看可说不过去。 池七却伸手拽住了楚宴的衣袖,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夹着声音娇滴滴道,“楚宴哥哥,你陪我一起进去好不好,我好怕我爹娘有事啊。” 小姑娘矫揉造作的捏着嗓子说话,本该是让人讨厌的,可这话从池七的嘴里说出来,楚宴硬是听出了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可实际上小姑娘正瞪圆了一双明亮的大眼,满含威胁的盯着他,大有一副“他不答应,她就不撒手”的无赖样儿。 楚宴的嘴角微不可见的弯了弯,抬脚就往东屋走去,“走吧。” 这下轮到池七傻眼了。不是,你就这么妥协了?都不用挣扎一下吗? “快点。”楚宴头也不回的催促。 “来了,来了。” 池七不情不愿的挪着步子跟上。 正房的东屋有明暗两间,分为内室和外室,本是迟学海和吴氏的卧室。 此时内室的床上躺着吴氏,软榻上躺着迟明珠,外室的罗汉床上躺着迟学海。 仁和堂的胡大夫这会儿正指挥着几个丫环婆子轮番给三人灌绿豆汤催吐。 安置迟家三兄弟的西屋暖阁里,回春堂的韩大夫也正在做同样的急救。 青山镇唯二的两家医馆的坐馆大夫都在这儿了,屋里全是呕吐物的酸臭味。 池七还真挺希望他们能把迟家六口给抢救回来的。 鹅膏菌的恐怖就在于它的毒素会损害内脏和脑神经,即便没有潜伏期也还有迷惑人的假愈期,一个救治不及就会死。 可你要是以为人抢救回来就完了,那就太天真了。 要知道,毒素对内脏的损伤是不可逆的,人的五脏都出问题了,那还能好吗? 池七不知道当一辈子药罐子,和一下子就爽快死了哪个更好,可谁叫迟家一家子人要合起伙来坑她呢,所以看他们在生死的边缘挣扎,她就觉得挺有意思的。 “胡大夫,我爹娘的情况怎么样了?” 胡大夫闻言诧异的打量池七,“您是?” 门房老吴忙道,“胡大夫,这位是我们家二姑娘。” “哦哦,老夫失礼了。” 胡大夫歉然的冲池七抱了抱拳,接着肃然道:“据府里侍候的丫环与厨娘称,迟老爷夫妻和少爷、姑娘是在巳时中食用了同一瓦罐烹煮的老母鸡炖蘑菇。 所以老夫和韩大夫大胆猜测,府上众人应该是误食了毒蘑菇,才会导致腹痛难忍,间或伴有呕吐,直至昏迷不醒的。” 池七一脸“天真”的拍拍胸口,庆幸道:“幸好我早上出门买糕点去了,也幸好爹娘和兄姐都喜欢避着我吃好吃的,不然我也得躺下了。” 楚宴:“……”迟家人避着你吃好吃的,你还挺高兴?! 胡大夫\/老吴:“……” 一众丫环\/婆子:“……”这真是他们能听的吗?! “咳!”胡大夫怜悯的看着一脸“天真”的池七,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二姑娘还需有个心理准备。 自古毒蘑菇便是比那蛇毒还要难解的毒,因为其品种繁多,毒性多样,解毒也是最难的。 因为那一瓦罐老母鸡炖蘑菇已被迟老爷他们分食的丁点不剩,老夫和韩大夫无法得知迟老爷他们误食的是哪一种毒蘑菇。 因此只能采取最基本的催吐之法解毒,至于到底能不能解了迟家老爷他们身上的毒,也只能看天意……” 第3章 她想化身为狼 池七闻言,一脸“悲痛”的挥挥手,道:“胡大夫不必多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请务必尽力医治,剩下的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胡大夫心中可怜池七不受父母待见,还“懵懂无知”,当下郑重抱拳道,“老夫与韩大夫自当竭尽全力。” 池七一脸“沉重”的回了个福礼,又“拽着”楚宴去暖阁那边跟韩大夫也嘱托了一番,最后以一句: “那这里就交给两位大夫了,我们就在外头的院子里守着,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功成身退。 走的时候,池七还让楚宴从正堂顺了两张椅子,然后就在院中的大树底下,把两张椅子正对着正房方向摆好。 “坐吧,咱们聊聊。” 池七一屁股坐下,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楚宴也坐。 “你不是迟家人吧?” 楚宴也没客气,一撩衣袍就大马金刀的在池七旁边坐下了。 池七笑着点点头,半真半假的凑近他小声道,“我失忆了,醒来发现自己在山里的一棵树上挂着,好不容易从山里走出来,就遇到了迟家老头和老太婆的马车。 他们硬说我是他们的二女儿,可给我住的是下人住的后罩房,给我穿的是他们女儿穿过不要的衣服。他们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却只给我吃稀粥配咸菜。 我是失忆了,又不是傻了,他们这是坟前烧白纸唬弄鬼呢。 所以迟学海一说我有个自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夫,我就知道他们是不想让迟明珠嫁你,才半路硬认我这个“女儿”回来给他们的女儿替嫁。” 池七说完,很不见外的用手肘轻轻搡了楚宴一下,俏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道:“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什么打算?” “嗯?” “你就嗯啊?”池七不满的皱眉瞪他,“他们都这么欺负你了,你还能忍?你不跟他们掀桌子啊?” 楚宴感觉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好整以暇的逗她,“你想让我跟迟家人撕破脸?” “什么叫我想啊,这事的受害者是你吧?你自己就没点儿想法和决断吗?” 楚宴看小姑娘就跟炸毛的小猫似的,不觉莞尔,“嗯”了一声,就是不给她准话。 “又嗯?!” 池七气的鼓了鼓脸,继而又怀疑的歪头盯着他,“你该不会是存心玩我吧?” 楚宴也怕真把人给逗急了,抬手指指正房,道:“不管之后我想怎么样,都得等迟学海醒了再说,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谈。” 池七一想也对。 之前,迟学海也只跟她说约了楚宴来谈婚事,显然是还没跟楚宴商量好呢。 只不过,明明是只要说清楚了就能解决的事,迟学海那老头儿偏要往复杂了整。 这楚宴也是,明明都猜到迟学海找她来是给迟明珠替嫁的了,还能心平气和的坐这里跟她闲磕牙,也不知道他想干嘛。 池七又想到了自己的杰作……她往那个瓦罐里催生了四朵还是五六七八朵鹅膏菌来着? 误食一朵鹅膏菌都有可能丧命,更何况她当时心里有气,一个没忍住,释放的异能就多了点。 呃…… 池七感觉迟家六口的命悬了,不禁有些心虚,眼珠子左转右转,就是不敢落在楚宴身上。 “那万一……我是说,刚刚两位大夫的话你也听见了,万一迟老头和迟老太婆要是醒不过来了,你准备怎么办?” 楚宴抬起眼皮,定定的看了池七片刻,才微勾起薄唇,道:“若我说,我会依照两家的婚约,迎娶二姑娘过门,二姑娘当如何?” 池七闻言愣了愣,继而眨巴眨巴眼睛,笑了,“当然是嫁给你啊。” 又帅又野的长腿哥哥,谁能不爱呢? 楚宴诧异的一挑眉,直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二姑娘……似乎不怕楚某。” “你又不吃人,干嘛要怕你?” 楚宴:“……”这话叫他怎么接?他固然是不吃人的,可这世上也少有不怕他之人。 楚宴指指自己的脸,“姑娘不觉得楚某脸上的伤疤可怕吗?” “怎么会可怕?!” 池七一下直起身体,盯着楚宴的俊脸,略带痴迷的激动道,“这样野性十足的疤,多好看啊。你原本的长相好看归好看,可也有些过于俊美了。 有了这道疤,就压住了那股过于俊美的女气,看着就给人一种即俊美又野性十足的感觉。你有了这道疤之后,难道就没人跟你说过,你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吗? 我觉得你这长相正正好呢,在家能镇宅保平安,出门能吓的土匪强盗腿软,多有安全感啊。” 人见人怕的凶戾纯情男遇上心仪的甜美小可爱,这近乎直白的表白,听的楚宴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以下。 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太亮太晃人了,那大眼睛看的他心脏不受控制的“嘭嘭”狂跳。 楚宴生平第一次被个小姑娘这么热情的盯视,感觉自己都快要被那炽热的小眼神给烤化了。 “咳!”楚宴不自然的偏开头,被小姑娘的目光看得紧张的两手冒汗,心慌气短。 院里,时不时有厨娘和粗使婆子脚步匆匆的提着一桶桶的绿豆汤经过,正房的东、西屋里,断断续续的传来迟家六口的呕吐声。 两人谈论的话题如此旖旎,可时不时有这样恶心的声音冒出来,也着实让人倒尽胃口。 楚宴突然发现,迟学海救不救得回来似乎都不重要了。 他的心告诉他,他并不排斥娶身边的小姑娘。 不,他不但不排斥,甚至还是欢喜的。 就是……楚宴转头定定的看了眼娇嫩如初春枝头初绽桃花的池七,声音有些艰涩的问:“二姑娘,你……及笄了吗?” “我吗?”池七指着自己歪头笑了。 这一笑,便甜入了某人的心里。 小姑娘说:“我十八了,只是看着显小而已。” 楚宴看她笑,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只不过他这一笑,让他凶戾十足的面相又平添了一份邪魅之感,足以止小儿夜啼。 可池七是谁啊? 她在末世混迹五年,连丧尸都能看出美丑来。 楚宴这么个性.感又野性十足的极品猛.男,笑的她都想直接化身为狼,把他扑倒了,好吗? 第4章 毫无招架之力 哥哥的腿不是腿,它是塞纳河畔的春水;哥哥的背不是背,它是保加利亚的玫瑰;哥哥的腰不是腰,它是夺命三郎的弯刀;哥哥的嘴不是嘴,它是安河桥下的清水…… “咳咳!”小姑娘的眼神太直白,直白的楚宴招架不住,心脏狂跳,耳朵都红了。 “还,还未请教二姑娘芳名。” “我呀?”池七拍拍胸脯,抬起小下巴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池名七,不过是水池的池,六七八九的七。” 楚宴眼尖的看到小姑娘把胸.前的饱满拍的波涛阵阵,他如被烫到般急忙移开视线,体内却凭空生出一股热气,烧的他硬生生逼出了一身汗。 “同音不同字,也是巧了。” 楚宴羞赧又不舍的把视线转回来,定定的看着池七白皙、甜美的小脸。 这姑娘也不知是在何种环境中长大的,被人教养的如此大胆。 她似不知羞涩为何物,热烈大胆的如一轮娇阳,烤化了他冰封已久的心,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楚宴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沦陷了。 不过还好,小姑娘马上就要名正言顺的成为他的了。 看在迟学海那个伪君子把小姑娘送到他面前的份上,他就不计较他半路认女儿想要李代桃疆,糊弄他的仇了。 “这是真的巧了。” 池七还不知道楚宴对她动了心,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想了想又小声跟楚宴道,“迟老头就是听说我叫池七,才硬说我是他女儿,死活要带我回家来的。” 楚宴看着小姑娘狡黠的小模样,凶戾的眉眼也不禁跟着柔软几分。他也学着池七的样子凑到她耳边,没话找话的小声道:“迟家人对你不好?” “不能说好,但也不能说坏吧。” 池七实事求是道,“我跟迟老爷只能算是各取所需,就是他那人太吝啬了,又想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我鄙视他。” 楚宴听了就忍不住笑。 正房里催吐声和灌汤声不断,院子里的池七与楚宴却坐在树下头挨着头,腻腻歪歪的凑在一块儿喁喁私语,那甜到齁人的氛围,任谁看了都知道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没有人把迟家六口中毒的事,联想到池七身上,包括楚宴也没有。 而迟家六口被胡大夫和韩大夫命人催吐催的迟晓亮都呕血了,所幸结果是好的,临近傍晚时分,迟家六口人最终还是被抢救回来了。 胡大夫应池七的要求,给迟学海施了几针。 迟学海醒来之后,得知自家六口人竟是因为误食了有毒的蘑菇才遭此大罪,都不知道该怨谁。 可惜在阎王殿前打了个转,也没教会迟学海善良。 他一见楚宴就迫不及待的指着池七,道:“楚宴,这是我的小女儿池七,你与我迟家的婚约就由我这小女儿履行。” 这话说的霸道,既没提为什么不是迟明珠这个长女嫁,也没说为什么换婚。 这是把看不起楚宴,明明白白的表现在了脸上。 池七看的都要气笑了,故意拿话刺迟学海,“爹娘和兄姐此番遭难,也不知道是不是冲撞了什么,要不要女儿早日出嫁,好给家里冲冲喜?” 谁知迟学海竟没听出池七的讽刺,还答应了,一脸欣慰的对她说: “吾儿孝心可嘉,此意甚好。只是今日太晚了,来不及准备你的嫁衣与一应物什,再加上爹娘卧病在床,不便给你准备嫁妆什么的,不如明日吧。” 真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明日也太急了些,还是待小婿将六礼补全了,再择吉日上门迎娶二姑娘吧。” 楚宴不愿仓促行事,委屈了池七。 可池七却怕迟则生变,悄悄给楚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话。 “既是冲喜,自然要快,我看亲事就定在明日吧。” 迟家六口吃的鹅膏菌可还有个假愈期呢,万一在她的大喜之日发作了,又没救过来,她的大婚之日挂白帆,多晦气啊?! 迟学海也怕迟则生变。 只不过他掂记的是跟县丞做亲家,怕楚宴发现了池七是个假货闹起来,当下便“老怀大慰”对池七说,“我儿孝顺。明日成亲虽然仓促,可就冲着我儿为家里冲喜的孝心,爹爹也断不会亏待了你。 爹爹命人给你置办三十六台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门,如何?” 不如何! 池七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暗啐迟学海这是唬弄鬼呢? 三十六台破烂和三十六台田产地契和黄金白银能比吗? 既然都要穷图匕现了,池七也就不客气了,张口就道,“楚大哥家贫,爹爹不如多给女儿些压箱银子吧,毕竟女儿出嫁之后就是楚家人了。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今后女儿的日子过的是好是歹,都是女儿的命,出嫁之后也不能动不动就回娘家打秋风了。” 迟学海眉头皱的死紧,原本给了池七三百两银子,他是再也不想多出一文钱了。 可听她“威胁”说日后要回娘家打秋风,迟学海扫了眼旁边一语不发,光站在那儿就让人发怵的楚宴,想了想还是点头道: “那就再给你一百两压箱银子,加上三十六抬被褥衣裳和布匹木器,你看如何?” 池七没指望迟学海能给她置办店铺、田地做嫁妆,可一百两压箱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爹爹,咱家怎么说也是青山镇的大户,女儿的嫁妆没有铺子田产也就罢了,怎么连压箱银子也如此之少,我真的是您的亲生女儿吗?” 迟学海闻言吓了一跳,嘴里急急喝斥道,“休要胡说,你当然是爹的亲亲女儿。” 迟学海说完慌的忙扭头去看楚宴,见他脸色无异,才接着“语重心长”的冲池七道,“爹爹也是怕你们年纪小,想留着些家底以便你们日后有困难了,能帮上一把。 既然女儿你觉得少,那爹就把该你的那一份一次性给你。 只是如此一来,你夫妻日后若有困难,爹就无能为力了,毕竟迟家不只你一个女儿,爹也要为你四个兄姐打算,你可明白?” 第5章 她怕迟家人反悔 池七可不会让迟学海含糊其词,直接道,“爹爹给女儿一千两银子压箱底吧。女儿保证出嫁之后,日子过的再穷也不会回娘家打秋风。爹爹若是不放心,可直接与女儿写下文书断绝关系。” “休要胡言。”迟学海嘴里喝斥池七,眼睛却往楚宴那边看,显然对与池七断绝关系也很中意。 楚宴看他如此,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就点头道,“二姑娘的意思便是我楚宴的意思,楚宴既然愿娶二姑娘进门,自会让她衣食无忧,迟伯父若是不放心,大可写下断亲文书以警醒楚某。” 这话说的漂亮! 池七暗戳戳给楚宴竖了竖大拇指,看得楚宴忍不住一笑,心里也雀跃不已。 “女儿?”迟学海故作迟疑的看向池七。 “爹爹就用一千两银子和一份断绝关系的文书给女儿压箱底吧。”这话在这个时代算是相当炸裂了。 可天知道,楚宴这人,迟家人眼瞎,看不出来他那一身气势,或者说是看到了也没当一回事。 可她池七不嫌弃啊,这么个野性十足的长腿猛.男,她都稀罕死了好吗?! 楚宴就算真的一穷二白,只能回乡做个农夫,池七也有自信把两人的日子过红红火火。 更何况,她敢用颈上人头打赌,楚宴绝对是个镶钻的金龟婿。 她很怕迟家人事后反悔,所以比任何人都想跟迟家断绝关系。 池七扭头冲楚宴讨好的笑了笑,才转回去“一脸诚恳”的冲迟学海行了个福礼,道:“女儿虽然没长在爹娘跟前,可也是希望家里好的。 爹的顾虑女儿都明白,女儿也不想嫁人之后还拖累娘家。所以爹爹就写一份断绝关系的文书给女儿,全了女儿的一片孝心吧。” “好,好,好。” 迟学海顺着池七给的梯子就火速把事情定下了,根本就没给楚宴说话的机会,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把两人给赶了出去。 迟学海算是把楚宴轻视了个彻底。 池七怕他心情不好,拉楚宴出门的时候,手指头在他手心里轻轻挠了挠。 楚宴反手就拽住了她的小手。 池七忍不住回头去看他,却被他灼热的目光烫了下,烫的她脸都红了。 屋里,迟学海扯着喉咙喊丫环去叫贴身侍候吴氏的钟嬷嬷和门房老吴,大声嚷嚷着要为池七置办嫁妆。 池七听他在那里瞎咋呼,忙扯了楚宴往外走。 两人直到出了永和堂都能听到迟学海的大嗓门。 “青山镇的迟家到底是没落了,全然没了文人的规矩与体面。”楚宴说着还轻蔑的摇了摇头。 池七都好奇了,“迟家以前的规矩很大吗?” 楚宴看了她一眼,才淡声解释,“这世间的规矩都是文人制定的,所以文人也最讲究体面。 迟家老爷子在前朝曾任二品大学士,若按迟家以前的规矩,将为姑娘置办嫁妆的事扔给一个老妈子和门房,只能说明他们不待见自家姑娘,这要传出去,是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池七懂了,不在意的笑道,“他们本来就不待见我呀。再说门房老吴和钟嬷嬷算是迟学海与吴氏的心腹。 迟家除了我这个外来的,每个院里都只有一个贴身侍候和一个粗使的丫环,厨房里连厨娘带粗使婆子和烧火丫头也就四人,迟家就算想搞排场也没那个人手吧。” 楚宴:“……”此话甚是有理,他竟无言以对。 临出二门前,楚宴看四下无人,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七七为何要坚持明日成亲?” 七七? 池七被他忽然的亲密称呼叫的愣了愣,反应过来,自然也不会不打自招。 她瞪了他一眼,道,“这里是什么好地方吗?还值得我留恋不成?整日里白粥配咸菜的吃,我都快吃成咸菜了。” 楚宴没想到她急着嫁他竟是为了这个,不觉菀尔。“好好好,那你等着我明日上门娶你。” “嗯嗯嗯。” 池七一脸欢快的送走了楚宴,扭身回到后罩房的房间才突然想起来,她还没问楚宴住哪儿呢。 “这婚结的够仓促的,我连新郎官家住哪儿都不知道。” 池七要是知道楚宴在青山镇根本就没住所,回来至今一直住在客栈,估计会感觉更仓促。 楚宴外出从军十年,十年前住的茅草屋早就倒塌的不能住人了。再说他这趟回来主要是为了给亲人迁坟,解决楚、迟两家的婚约只是顺带。 迟学海要是不玩花样,楚宴是愿意娶迟明珠过门的,毕竟这婚约是他祖父定下的,也算是他老人家的遗愿了。 谁知这人啊…… 阔步走在街上的楚宴微不可见的扬了下唇,心里无比庆幸迟学海看不上他,不然他还不能认识那个甜美可爱的小人儿呢。 “爷,您回来了。” “嗯。”楚宴缓步踏上客栈的台阶,目光淡漠的扫视过客栈里尚算宽敞的大堂,侧身对落后两步的小厮淡声道,“包下客栈,命人连夜打扫装扮,爷明日要娶亲。” “啊?” 楚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伸长了脖子掏了掏耳朵,“爷,您刚刚说什么?今日风有点大,小的没听清……” 楚宴清冷的目光倏然变得锐利如鹰,“耳朵没用就割了。” “有用,有用,这耳朵可割不得。”楚大吓了一跳,忙捂着耳朵躬身求饶,“爷,您有事尽管吩咐,小的一定竭尽所能把事儿给您办好。” 楚宴收回目光转身往客栈里走,一边沉声道,“婚房就安在客栈后面的小院里,三书六礼今日就要办齐,送去迟家给迟二姑娘。” 楚大听得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这云来客栈后头建的小院规格不一,专为招待贵客所用。这个“贵”字指的不单是权,还有钱。 先不说包下这云来客栈要多少银子,就说这云来客栈是当今云瑶郡主的私产,他们一包下这客栈,行踪就藏不住了。 回头要是被京中的那些大家闺秀知道了,他们爷回一趟青山镇就匆匆娶了妻,还是包的客栈当婚房,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第6章 婚事势在必行 楚大吃惊完了回过神,楚宴已经走过了大堂,眼见着就要拐去后院了。 楚大连忙抬脚跟上,心里却仍是惊涛拍岸,久久无法平静。他们这一趟随他们爷回青山镇迁坟,行事低调,连入住客栈都选的大通铺,为的就是想试一试迟家嫁女是否诚心。 谁想那迟学海认定了他们爷一穷二白,就露出了真面目,狗眼看人低的把他们爷轻视到了泥里。 别人不知道那迟二姑娘的底细,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那不过是迟学海那个老匹夫不知打哪儿弄来,给迟明珠替嫁的女人。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怎配嫁给他们爷为妻?! 当妾,都怕不够资格。 更何况明天就要迎娶,今天这都近午了,半日之内要办齐三书六礼送给人姑娘,谈何容易? 还有听听他们爷交代的:三书六礼要送给迟家二姑娘! 不是迟家哦。 你说这年头,谁家结亲,三书六礼是直接送给人姑娘的?! 楚大偷眼打量着楚宴看不出情绪的脸,感觉他们爷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咦?!!! 他回想了下刚刚楚宴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脑中灵光一闪,倏地的瞪大了眼睛:他们爷该不会是真看上那个“迟二姑娘”了吧?这是打算认下这个哑巴亏了?! 楚大不确定自己想的对不对,打算再试探看看,于是上前一步凑近了楚宴,“爷,那聘礼的规格……” 问出这话之后,楚大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们爷要是真像他猜的那样红鸾星动了,那他们可真要好好谢谢迟学海对他们爷的“轻视”了。 楚宴上楼的脚步一顿,垂眸沉思片刻,道: “明日的亲事不过是为了让你们主母名正言顺脱离迟家,送去的聘礼也不宜过丰,就按百两文银的标准置办吧。反正日后整个将军府都是要交到她手里的,倒是不用拘泥于一时。” 哦豁! 楚大心里土拨鼠尖叫,强压着疯狂想要扬起的嘴角,躬身应了声“是”,就一阵风似的转身冲了出去,找客栈的掌柜去了。 娘啊!他出息了,他竟然真的猜准了他们爷的心思!!! ☆ 太阳西落,金霞满天。 青山镇最有名的媒婆,带着楚宴的三书和纳征礼,进了迟家大门。 这桩婚事本就是迟、楚两家早就说好了的,媒婆走这一趟也就是个形式。 明日就是迎亲之日,因此纳采,问名,纳吉和请期都省了。 百两聘礼虽然分了六只箩筐,可也都是些最平常的花生、喜饼、红枣、莲子、猪肉和布匹,聘金只有十两,其中最值钱的竟是出自绣庄的一身嫁衣和凤冠霞披。 迟学海躺在床上,听老吴过来禀报聘礼竟是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之后,幸庆之余就只剩下满脸的鄙夷了。 “都给二姑娘送去吧。”他不在意的挥挥手,六筐聘礼加十两聘金,外带嫁衣和凤冠霞披就都送到了池七住的后罩房里。 另一边,镇上的云来客栈今日也很热闹。 有人重金包下了整个客栈,当晚还有近百名汉子悄然进了青山镇,连夜将云来客栈打扫一新,挂上了红灯笼,还贴上了双喜字。 次日一早,当第一缕晨曦照射向大地之时,一队由五十名大汉组成的迎亲队伍就从云来客栈出发,一路吹吹打打,一边向街边抛洒着喜饼和糖果,引得百姓争相争抢跟随,一边热热闹闹的到了迟家门前。 楚宴和五十名亲卫都长的人高马大,这么一伙人往迟家门前一站,那排面威风凛凛的,看着比那守城门的官爷都还要更盛上三分。 迟家门前,没一会儿就被看热闹的人给围满了。 人群里有不知底细的人,还跟人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内情的邻里就跟大伙儿科普:今日迟家嫁女。 只不过新郎官都上门了,这迟家门前却是冷冷清清,既没请客,也没摆宴,除了大门上贴了张双喜字,看着没一点像办喜事的样子。 唯有门房老吴一脸讪讪的捧了挂鞭炮出来,拿着火折子急急点燃,为这冷清的府门前多少添了一点热闹与喜气。 “噼里啪啦……” 楚宴潇洒下马,将缰绳扔给随从楚大,就带着事先安排好的四十人跨过迟家大门,直奔三进的后罩房。 池七自到迟家后就一直住在那里。 只是楚宴带着人一路往里,越走脸色就越难看。 迟家的三进宅子到处都冷冷清清的,除了门房,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这哪里有半点办喜事的样子?! 迟家如此轻慢这桩婚事,可说不但是轻视楚宴,对池七这位二姑娘也是怠慢到了极点。 当然,迟家会如此做,就是迟学海故意安排的。 他恼池七昨日向他狮子大开口,威胁他要千两压箱银,今日在池七出嫁之日故意什么都不准备,就是想给池七一个教训,让她在楚宴面前颜面扫地。 迟学海就是要让楚宴看到他迟家根本就不待见池七,他即便娶了“迟家女”也别想得到迟家的提携。 若是能气的楚宴当场甩袖而去,迟家就占了理,到时候毁了迟楚两家的婚事也就名正言顺了。 迟学海为自己能想出这么条一石二鸟的妙计沾沾自喜,可事情却没按迟学海所想的发展。 今日的婚事势在必行。而池七就更不会觉得丢脸了,毕竟迟家六口昨日被一瓦罐小鸡炖蘑菇干倒,还是拜她所赐。 迟家六口人能都被救回来,是池七低估了胡大夫和韩大夫的医术。 可鹅膏菌的破坏力是有目共睹的,中毒之人五脏六腑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要是不及时医治,今后是死是活还很难说。 池七可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跟几个没多久可活的半死之人论长短。 对迟学海只派了个灶上的烧火丫环给她差遣,也没在意。只叫那丫环去门外守着,自己一早起来,自己穿嫁衣,自己上妆。 屋外“簌簌”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听着整齐而肃穆。 守在门口的烧火丫头一见来人了,扭头就冲着房里大呼小叫起来,“来了,来了,二姑娘,姑爷来接亲了。” “知道了,你好生在那儿站着。” 池七拿起盖头不慌不忙的盖到自己头上。 “七七,我来接你了。” 第7章 年纪不大,本钱不小 池七住的房间原就不大,如今摆下迟学海命人置办的三十六抬“破烂”和楚宴送来的聘礼之后,拥挤的就只剩下个走人的小道儿可下脚了。 楚宴高大的身影一踏进门来,房间里更显逼仄。 “咱们还不能走呢,我爹答应我的压箱银子和断绝文书都还没给我呢。”坐在床上的池七冲他摆了摆手,上扬的尾音似还带着笑。 楚宴闻言,凶戾的眉眼都不禁柔软了几分,听出小姑娘的话里有话,他也没有犹疑,转身就冲门外的众亲卫道: “去个人到正院问一问迟老爷,二姑娘的压箱银子什么时候拿来,这边等着要出门了。” “属下这就去!”门外传来一道带笑的应和声。 池七忍不住就笑了,隔着盖头好奇的问楚宴,“外头街上今日围观的人多吗?” 楚宴虽不知道她是何意,却还是毫不犹豫的答道,“多。” 池七轻笑了一声,故意清了下喉咙,才软软糯糯的“抱怨”道:“也不知我爹是真忘了,还是不想给我压箱银子。我这都要出门子了,他还不把答应给我的压箱银子送来。” 楚宴闻言,凶戾的眉眼都染上了几分笑意,转身朝外朗声道,“都是为夫的错,为夫身无长物,连累娘子也不受岳丈大人待见了。” 楚宴今日带来迎亲的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亲卫,只要他一个手势,一个眼神,众人就能领会他的意思。 一时间,四十个大汉纷纷都扯开喉咙,大声嚷嚷起来:“我说这迟家老爷也太不像话了,女儿都要出嫁了,怎么这时候了都还没把压箱银子拿给女儿呢?” “别是吝啬,不想给吧?” “不会吧?迟家怎么说也是青山镇的大户,迟老爷嫁女儿连点压箱银子都舍不得给?” …… 楚宴的亲卫那嗓门都是在战场上喊阵喊出来的,那一唱一和的声音响的迟家门外看热闹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一时间,迟家大门外“哗”一声就热闹的跟菜市场一样。 而池七的房门外,楚宴的四十亲卫还在卖力的嚷嚷: “哎,楚兄弟不是说迟家答应要给新娘子一千两银子压箱底吗?” “迟老爷肯定是反悔了。” “哎呀,我就说楚兄弟不该那么老实吧,这要是娶的是迟家大姑娘,哪儿还会发生这种事啊?” “二姑娘打小没养在迟老爷跟前,这父女之间没有感情,迟老爷自然舍不得在她身上花银子。” “这也不对啊,大姑娘和二姑娘都是迟老爷的女儿,这么区别对待,岂不是要寒了二姑娘的心?” “我说二姑娘该不会不是迟老爷亲生的吧?” …… 迟学海在永和堂的外间里躺着,这会儿听着那一句接一句的嚷嚷,差点儿没气吐血。 他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因小失大,为了给池七一个教训,还想赖掉那说好的一千两压箱银。 现在落人口实不说,万一要是让楚宴对池七的身世起了疑,那可就功亏一溃了。 “老吴!老吴!快把二姑娘的压箱银子给她送去,快啊!快去!” 迟学海捶着床榻,扯着喉咙喊的整个迟府都能听见。 “哎,是老奴的错,是老奴忘了将老爷昨晚交给老奴的银票给二姑娘了,老奴这就给二姑娘送去,老爷莫急。” 老吴也是个人精,他深知迟学海的脾气,也知道今日这事要是传开了,必然对迟家的名声有损。 所以也学着楚宴的亲卫们一样,扯开了喉咙喊:“老奴人老事忙,转个头就把老爷昨晚交代老奴交给二姑娘的压箱银子给忘了,还望二姑娘和姑爷莫怪。” “不怪,不怪。” 银票一到手,池七往袖子里一塞,那千两银票转瞬就被她收进空间,放到了茅草屋里。“时间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就要误了出门的吉时了。” 池七一边招手让楚宴过来背她,一边道,“老吴,还要劳烦你去跟我爹娘说一声,眼瞅着吉时都要过了,我就不去给二老磕头了,你让他们保重身体。” 楚宴走到池七跟前,转身弯下腰去。 池七大大方方的往楚宴背上一趴,伸手就搂住了他的脖子。 楚宴双手向后稳稳托住池七的屁股,背着她就往外走去。 池七身上的嫁衣有好几层,且她的脸皮向来就厚,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羞涩的,双手搂紧了楚宴的脖子,还使劲往上扒拉了下,把戴着凤冠的脑袋也搁在了楚宴肩上。 没办法,实在是楚宴昨天送来的凤冠太沉了,压得她脖子酸,这样依着多少能省些力气。 她却不知,她这样的动作在别人看来有多亲密。 跟在两人身后负责扛嫁妆的四十亲卫,表面上个个目不斜视,实则那小眼神一个个的都在往楚宴背蛄蛹的池七瞧。 这这这……光天化日的,未来夫人这该不会是在诱惑他们爷吧?! 众人想到这些年被他们爷赤果果扔出军帐的女人,就不禁打了个寒颤,只希望这位迟家二姑娘一会儿不会被直接扔出去。 而被一众亲卫定性为冷心冷情,娶亲也只是逢场作戏的楚宴,这会儿整个人都快要烧着了。 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胸前的本钱却是不小。 楚宴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跟女人这么亲密接触。 不管是紧压在他背上的那两团份量十足的柔软,还是环在他颈间的馥郁藕臂,都在挑动着他的神经,让他身上像是着了火一样,烧的他全身都滚烫滚烫的。 【我十八了,我只是看着显小而已。】 楚宴庆幸自己常年在烈阳下暴晒,皮肤黑的不认真看都看不出来他脸红了。 天知道,他这会儿都快要烧起来了。 “二姑娘,姑爷……”老吴在后面一路小跑,伸着手想叫又不敢叫。 楚宴这会儿恨不得背着池七飞回去拜堂,哪里会理一个门房的呼喊? 眼瞅着楚宴背着池七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一路往外走,穿过二进院的角门时停也未停。 老吴急的跺跺脚,忙拐进永和堂,跑去跟迟学海禀报了“二姑娘和姑爷不来辞别”的原因。 把迟学海气的直捶床:一千三百两啊!他认个女儿替嫁付出了一千三百两。 那个小贱人竟然连出嫁都不来跟他和妻子拜别?这是明摆着不准备认他们这对“父母”了啊。 第8章 毛都不给迟家留下 迟学海这会儿却是忘了,他昨天有多高兴池七的识实务。 楚宴走后没多久,他就写了断绝关系的文书给池七送去了。 “该死的蘑菇!蘑菇啊啊啊!” 要不是被毒蘑菇折腾的身体虚弱,事情怎么会脱离他的掌控,池七那个小贱人又怎敢如此嚣张?! 迟学海在外间嗷嗷叫,里间床上的吴氏闭紧了嘴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深怕迟学海会把事情怪罪在她头上。 毕竟一开始,舍不得给池七吃好喝好的人是她,怕池七看不清身份,提议对她区别对待,纵容女儿为难嘲笑那个小贱人也是她。 跟迟学海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吴氏最是了解迟学海的为人。 昨天要不女儿吵着要吃小鸡炖蘑菇,他们一家也不会中毒,全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现在池七那个小贱人和楚宴联手坑了老爷那么多银子,老爷扭转不了局面,难保就不会迁怒到她身上。 “老爷,二姑娘和姑爷马上就要出门子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老吴急迟学海所急。 “他们不仁,就休怪老子不义了。” 迟学海目光阴沉,咬着牙在心里暗暗发誓:等他好了就放出消息,必要叫池七那个小贱人身败名裂。 至于楚宴那个莽夫,要是以为娶了“迟家女”就能得到他迟家的提携,那就大错特错了。 “老吴啊,老爷我和夫人现在都动弹不得,你去外头盯着点,看二姑娘的花轿要走了,就再点一串爆竹送送。” 楚家已经废了,而他迟家只要与县丞赵家联姻,迟早有一天会重新站到朝堂之上。 “老奴这就去办。” 老吴不知道迟学海和吴氏的算计,边往外走边还在心里感叹池七这个二姑娘可怜,打小没养在老爷身边果然没有多少感情,不单嫁妆单薄,连出门子都只有一串爆竹相送。 不得不说,迟学海与吴氏也算是机关算尽了。 为了不给人留下话柄,对外介绍池七时只说她是夫妻俩亲生的,只因从小身体羸弱,难以养活,才送到山上的寺庙寄养,最近为了楚家的婚约才将人给接回来。 两人连对儿女都是这番说词。 任凭外人和府中的下人怎么议论他们对池七这个二姑娘区别对待,都没有跟人透露半个字。因而今天这桩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相只有池七、楚宴、迟学海和吴氏知道。 迟学海不义,楚宴自然也会反击。 他带进迟府的四十亲卫一人扛着一抬嫁妆,就连楚宴昨日让媒婆送过来的六箩筐聘礼,今日也一并被亲卫们给搬走了,主打就是一根毛都不给迟家留下。 “出来了,出来了,新娘子出来了。” 楚宴才背着新娘子才踏出迟家大门,四周喧闹的人声就扑面而来。池七即便不用精神力,也能从盖头底下看到街边密密麻麻的人脚。 围观的人这样多,想到今日之后迟家嫁女的“经过”必会远播,池七就高兴的不行,小jiaojiao兴奋的在红裙底下晃呀晃。 这样稚气十足的动作,看得楚宴凶戾的眉眼都不禁染上了笑。 他的小姑娘还小呢,有一点情绪都挂在脸上,真是直白的可爱。 楚宴稳稳当当的背着池七走到花轿前,撩开轿帘,把她放了进去。 “花轿要绕着镇子转上一圈,时间不会短,媒婆就在轿外跟着,我事先吩咐过了,你有什么事只管叫她。” “哦,好。” 轿帘落下。 池七撩起盖头,掀起轿窗的帘子一角,果真看到了跟在轿旁的媒婆。 她满意的一笑,安心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往后靠住轿壁就闭目养神起来。 轿外的楚宴一眼扫过迟家门口,见没人出来送行,便也就收回目光,利落的翻身上了马。 他原就生的高大,今日骑的黑马也是异常的高大。 他一人一马立在街上,无形的压迫感散开,唬的街旁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四十个人高马大的亲卫,一人扛着一箱嫁妆,排着队从迟家大门里出来,看热闹的人,见迟家到这时候都没人出来送新娘子,不禁都对着迟家指指点点。 这就是楚宴和池七喜闻乐见的了。 “新娘子出门子啦,起轿!奏乐!” 八人抬轿,乐班先行。 楚宴打马走在轿前,左右各有亲卫扛着一箩筐喜饼、喜钱往四周抛洒,引得百姓争相跟随争抢。 迎亲队伍就这样热热闹闹的出发了。 老吴紧赶慢赶,终于赶在花轿走远前跑出来点燃了爆竹。 送嫁队伍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渐行渐远。 青山镇不大,送嫁的队伍里除了请来的乐班和媒婆,其余人都是练家子,因而绕镇子一周也没花一个时辰。 花轿最终停在云来客栈的大门前。 轿帘掀起,楚宴走到轿前,仍如先前那样背起池七,脚步稳健的踏上客栈的台阶。 一路跟着送嫁队伍看热闹的人,全都被人拦在了客栈外头。 楚宴背着池七稳稳的踩着一路铺到客栈里头的五谷袋,跨过马鞍,踏过火盆,最终在堂前的供桌前站定。 “扶着我站稳了。” 池七听话的扶着楚宴的手臂,顺着他的力道,双腿踩在一只五谷袋上。 她也怕自己不小心会出糗,意念一动就展开了精神力,然后就被脑中“看到”的一切给吓了一跳。 她左手边的供桌上,竟然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楚家人的牌位和骨灰坛子。 而她右手边的客栈大堂上,则站满了身穿黑衣,腰系红巾的高大男子。精神力扫过一片黑鸦鸦的人头,数量竟有百人之多。 所有人都当池七盖着盖头,看不到四周的一切。 楚宴担心她会害怕,还扶着她的手臂小声安慰她,“别怕,我们现在在客栈的大堂里,要准备拜天地了。” “我没害怕。” 池七说话的语速一慢,声音听着就格外的娇软。 那娇滴滴、软糯糯的嗓子一听就知道年纪不大,再加上池七站在高大的楚宴身边,被衬的更加娇小纤细,满堂的汉子看楚宴的眼神都不对了。 楚宴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些糙老爷们儿肯定没想好事,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扫视过去,就吓得众人纷纷低下了头。 第9章 成亲 没人看到池七盖头下的眼睛正在兴奋的发光。她展开精神力扫描整个客栈,脑中收到的信息回馈,让她对楚宴身份的猜测又多了几分把握。 感谢迟老爷! 要不是他们夫妻俩死拉硬拽的硬说她是他们的女儿,池七现在还是个黑户,说不定还在为户籍问题头秃呢。 哪像做了“迟家二姑娘”之后,迟家不但供给她吃,供她穿,供她住,还倒贴银子附送她辣么大一个极品丈夫。 想到楚宴个儿高,腿长,身材好,那脸还像是完全照着她的审美长的一样,池七就禁不住想飘。 迟学海要是知道他嫌弃的,倒贴银子也要让她替嫁的楚宴,才是真正镶鸽子蛋的金龟婿,不知道会不会哭死。 “天地交泰,保合太元,人间二美,星桥相会……”司仪唱礼的声音一起,池七连忙收回飘远的思绪,站好。 “新郎、新娘就位,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礼成——” 百名大汉肃容立在堂上,安静的见证一对新人在楚家先人的牌位和骨灰坛子前拜了天地。 池七以为礼成之后就该送入洞房了,谁知楚宴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转了个方向就冲一众亲卫道,“给你们主母见礼。” 上百亲卫“唰唰”两下单膝跪地,抱拳齐声行礼,“见过夫人。” 百人之声,声震九霄! 池七心里“嚯”了一声,着实被这一幕给震慑到了。 而他们这一跪,原本被挡个严实的客栈大堂和一对新人都露了出来。 围在客栈外头看热闹的百姓,一见新人身后的供桌上竟然摆满了牌位和骨灰坛子,都吓的惊叫起来。 一时喧哗声四起,把池七都给吓了一跳。 “楚宴?” “别怕。” 楚宴连忙握住她伸来的手,低声安抚道,“吵闹的是外头看热闹的百姓,大堂里都是我的亲卫,他们进不来的。 也是这青山镇太过偏僻了,老百姓见识少,没见过这么多人跟主家见礼的场面,难免大惊小怪了些。” 池七想说自己不怕,可想了想还是只“哦”了一声,学着影视剧里演的那样,面朝一众亲卫抬了抬手,“众位快快请起。” “谢夫人。” “欻欻”两声,上百人起身、站定,衣料的摩擦声整齐划一,震撼人心,听得人不禁心生敬畏。 这样训练有素的兵士,池七以前在某音上没少看到,可在这古代世界,能把队伍训练成这样,足可见楚宴的能力出众了。 而这样优秀的男人,以后是她池七的。 池七心里美滋滋,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靠近楚宴,隔着盖头小声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楚宴见她这稚气的动作,眼中不禁闪过一抹笑意,也学她的动作,凑近她耳边小声问她,“夫人觉得,为夫应该是什么人?” 夫人?! 池七的神思不自禁飘了下,又被身边压迫感十足的男人给拉了回来。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脖子上痒痒的,池七下意识想要避开,却被楚宴突然打横抱了起来。 “诶?” 池七怕他把她摔了,忙伸手搂住楚宴的脖子。 “哦哦哦哦哦……”一群兵痞集在一块儿,只要有一人起哄,就会有一群人跟风。 也不知是哪一个人换了词,最后的起哄声变成了山呼海啸般的:“洞房!洞房!洞房……” “哎呀!”任池七脸皮厚如城墙,这会儿也顶不住了。她急忙拍打楚宴,“快走,快走,耳朵要聋了。” 夫人有令,楚宴自当遵从。他抱着池七转身就直奔客栈后的小院。 池七被抱着只是过了一道门,又穿过了一个小花园,客栈大堂里那足以掀翻屋顶的声浪就渐渐地听不到了。 “这也太吵了,你们平时说话,他们也这么大嗓门吗?我刚刚还以为自己要聋了。” 小姑娘拍着胸口娇声娇气的抱怨,看在楚宴眼里就跟小孩子在找家长告状一样,看着很是有几分……可爱。 “确实是闹腾了些。” 楚宴脚步稳健的抱着池七一步一步的走向他亲手装扮的新房。那是云来客栈环境最清幽的一个院子,远离客栈大堂,也杜绝了吵嚷。 池七有精神力,即便头上盖着盖头,眼睛只能看到一寸之地,也不妨碍她知道两人的目的地。 只不过被楚宴这样抱着,两人都不说话,池七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所以就明知故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楚宴低头看着怀里新鲜出炉的小妻子,看她即便穿着繁琐的嫁衣,戴着凤冠,缩在他怀里也只有小小的一团,莫名好心情的低头反问她,“拜了天地之后,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池七想也不想的抢答:“送入洞房。” “嗯,夫人果然聪明。” 男人低沉的声线染上了笑意。 池七听得柳眉倒竖,“我感觉你在嘲笑我。” 她双手故意瞎子摸象一样摸上楚宴的脸,原是想拧他两把出气的。 可想到自己日后还得靠这个男人吃香的喝辣的,她双手下移,虚虚的按着他的脖子威胁道:“说,你是不是在笑话我笨?” 楚宴被她奶凶奶凶的样子给逗笑了,嘴角扬的高高的,“为夫说的是真心话,夫人难道觉得自己不够聪明?” “哼!”池七才不上他的当呢,这人跟她说话的口吻就跟在逗孩子似的。她答聪明,显得幼稚;答不聪明,等于是在骂自己笨,反正怎么答都不对。 可还没等池七想好怎么反击楚宴,两人的目的地就到了。 双喜字,红地毯,花生莲子铺洒红帐。 龙凤烛,合衾酒,红锦被上鸳鸯成双。 拜堂时不见人影的媒婆,没想到早就在这里候着了。 楚宴把池七放到拔步床上。 媒婆就颠颠的捧着盛了称杆的红漆盘凑了过来,“盖头挑起,吉祥如意,新郎新娘,福寿绵长。” 楚宴凶戾的眉眼柔了柔,拿起绑着红绸的秤杆就轻轻挑开了池七的盖头。 盛妆打扮的池七面如白玉,眉似远山,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像是会说话般,眉间花钿妆点的她整个人娇艳欲滴,抹了口脂的红唇只轻轻一抿,颊上的梨涡便似能沁出蜜来一般。 第10章 亲吻不是啃骨头 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只上了妆就似一夜长大了般,去了稚气添了妩媚,楚宴看的眼睛都不会转了。 “千里姻缘一线牵,合衾一饮缔百年。子孙满堂享荣光,夫妻恩爱寿绵长。”媒婆端来盛着合衾酒的托盘。 绑着红线的小小酒杯拿在两人手里,池七看着楚宴为迁就她的身高,俯下高大的身躯与她手臂相缠,两人靠近的呼吸相闻…… 酒不醉人人自醉,池七直到这会儿才有了点嫁人的真实感。两颊飞红的看着媒婆在两人头上剪下一缕头发,手指翻飞,飞快的编结成一个同心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祝愿老爷夫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家族兴旺。” “承你吉言。” 楚宴好心情的掏出个红封递给媒婆,接过夫妻俩的结发,珍而重之的收到一个巴掌大的紫檀盒里,才起身把满嘴吉祥话的媒婆给送出了小院。 池七趁两人出去了,过去拿起楚宴搁在梳妆台上的紫檀盒,打开看里头的结发。 顶部用红线系着的两束黑发粗细和色泽都有很明显的区别,编结在一块儿看着其实并不那么美观。 可这是她跟楚宴的头发,这么编结在一起,池七看着就觉得特别顺眼,甚至还想伸手摸摸。 楚宴回来见了,怕她把结发弄散了,忙伸手把结发带盒子一起拿了过去。 “这个可不能玩。” 池七心虚的把手藏到了背后,嘴硬道:“我没玩,我就看看。” 楚宴看着妻子孩子气的小动作,嘴角抑制不住的扬起,把盒子顺手往博物架上一搁,就推着池七到梳妆台前,“坐下,我帮你把凤冠取了。” 池七听话的坐好,看着铜镜里倒映出来的博物架一角。 以她的身高,盒子搁在那上头,她不拿凳子垫脚是别想拿到那个盒子了。 “好了。”凤冠一入手,楚宴就皱了眉,“怎么这么沉?” 池七一边活动酸疼的脖子,一边懒洋洋的笑道:“看你就知道平时肯定没关心过这方面的事。 我听迟家的烧火丫环说,夫家若是给新娘送凤冠霞披,按这里的风俗,可是会让新娘子很有体面的。 据说凤冠越重就说明凤冠上点缀的金银珠宝越多,价值也就越高,也就说明夫家对新娘子越是看重。 所以那丫头说新娘子成亲这一日戴凤冠,戴的其实是一个新娘子的体面和荣耀,让我就算重也必须顶住了。” 楚宴闻言就知道,让小姑娘认为他送她凤冠和嫁衣,是想给她体面就挺好的。 “妻以夫为贵,你的体面和荣耀看的是为夫,可不是一顶凤冠。” 楚宴一步跨到池七身后,大手覆上女孩纤细的脖颈时,指下绵软的触感让他不自禁的绷紧身体,揉捏的力道轻了又轻,小心翼翼的就跟在绣花一样。 池七被捏的舒服了,仰头看楚宴沉着眉眼,给她捏肩的表情严肃的就跟要拆炸弹似的,就不自觉的想笑。 这人这脸看着是真凶,眉眼一沉,看着就跟要杀人般。这样一张在家能镇宅,出门能震慑宵小强盗的脸,若是生在末世,都不知道会引得多少女人攀附。 在那个人吃人的世界,也只有如楚宴这样孔武有力,又长了一张“凶戾”脸的男人,才能给女人以安全感。 “咳咳!”楚宴身为武将,对人的目光何其敏感? 被小妻子潋滟的桃花眼目不转睛的盯着看,那水汪汪的大眼里似还有火光跳动,直白大胆的叫楚宴一个大男人都禁不住脸红了。 “夫人?!” “嗯?” “你……为何要这样看为夫?” “看你好看呀。” 这还是他面上留疤之后,第一次听人说他好看。楚宴垂眸对上池七笑的眉眼弯弯的脸,终于确定了,他的小妻子审美异于常人。 他这张脸自打伤了之后吓死吓晕的人不计其数,连军中武将乍一看到他,都少有不被他吓的腿软的。 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就更不用说了,迟明珠初一见到他,吓晕之前还大叫“有鬼”呢。 可见他这张脸在旁人看来还是可怕的,不怕他的只有他的小妻子。 楚宴心中触动,大手抚上小姑娘的脸,嘴角扯出个似嘲似讽的笑, “也只有夫人觉得为夫这鬼脸长得好看。” “那是他们没眼光,不知道你这脸的好处。”池七说的振振有词,学楚宴的动作也伸手捧住他的脸。 “哦,这又是怎么说的?” 楚宴看她一双桃花眼笑得都变成了小月牙,也好心情的忍不住勾起嘴角,弯腰任她在自己脸上放肆。 “你这脸在家能镇宅,出门能震慑宵小,全天下的女人若是都害怕你,我以后都不用担心有女人想爬你的床了,多有安全感呀?! 我们女人一辈子求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聪明,所以一眼就看到了你的好,别人看不上你,那是她们眼瞎。” 这大抵是楚宴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话了。 他身体里有种名为快乐的情绪止不住的翻涌出来,牵动他的嘴角,让他忍不住想要咧开嘴笑。 “没想到夫人如此中意为夫。” 池七点头如捣蒜,眉眼弯弯的捧着楚宴的脸,凑上去就是“吧唧”一口。 “我可太中意了,又凶又野的长腿哥哥,谁能不爱呢?” 这一下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楚宴凤眸倏的一暗,伸手一捞就将池七整个抱了起来。 他大手扶住她的后颈,就骤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又凶又猛,生涩、粗鲁的全无技巧,池七被啃的生疼,只能大力推他。 “怎么了?” 楚宴虽然松开了她的唇却不肯稍离她,抵着池七的额喘息。 这一声声的,喘的池七都有些腿软了。 这会儿两人身体相贴,男人某处的变化异常明显。 池七难得的有了点羞耻心,小脸通黄的瞅瞅外头明艳的阳光,感觉洞房还是得放到晚上。 不过不得不说,池七是懂的怎么破坏气氛的。她摸着自己唇,皱眉抱怨道,“你咬疼我了,亲吻又不是啃骨头,你就不能轻点?” 第11章 把她禁锢在怀里 楚宴的目光落在她手指摩挲的唇上。 小姑娘的口脂都花了,晕开的口脂让她的唇看起来更加饱满,看着还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楚宴想着想着呼吸就不自觉的重了,他感觉身内似有只野兽正要挣扎而出,它想狠狠蹂躏那红唇,把小姑娘的口脂弄得更花,弄得…… “我这回轻点。” 楚宴的声音暗哑,似在询问,可动作却带着强势的霸道。 这一回他倒是不用啃的了,可……男人在这一方面,似乎天生就能无师自通。 池七一个理论满分的人,竟会被他个菜鸟吻的头脑一片空白。 两人的衣裳在彼此较劲中纷纷落了地,满床的花生、莲子和红枣、桂圆也连褥子一起被楚宴拽到了地上。 池七在末世见多了男女肉\/搏的场景,这还是第一次切身体会男人在这方面的强势。 楚宴的强壮是毋庸置疑的,他只用一只手就轻松圈着她的腰,把她禁锢在了怀里。 池七经过异能强化的身体,这时候就跟废了一样生不出多少力气,后脖梗被男人的大手按住,她就只能乖乖仰着头承受他占有欲十足的吻。 空气变得又闷又热,让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男人仿佛一头不知满足的野兽,把池七全身都吻遍了。 动了情的男人就如出鞘的利刃般富有攻击性,池七感觉按在腰上的大掌就像按住了她的命门一样,让她只能任楚宴为所欲为。 屋外的阳光晃的人眼晕,汗水很快打湿了池七的碎发。 池七吃到了尺寸不匹配的痛,可她被男人的身材迷了眼,感觉也不是不能忍,等想后悔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过程太过于磨人了,她只能抱着楚宴的腰,且越抱越紧。 后来的事,池七已经记不太清了。 再醒来,天都黑了。 桌上只余一对红烛散发的光照亮整个房间,可这却已经不是成亲当日的那对龙凤烛了。 池七眨巴眨巴眼睛,思绪渐渐清明。 传闻一对龙凤烛能燃一整夜,所以……她这一觉到底是睡了多久? “咕噜噜……”强烈的饥饿感提醒池七该吃饭了。 她翻身才想要起身,可才一动,就被斜刺里突然伸来的一双大手给整个人抱了起来。 “呀!” 任谁光溜溜的被人捞出被子都得吓一跳。 主要也是初次的后遗症造成身体像是被人拆了重组一样的酸痛,分散了她的注意,才让池七一个四阶精神力异能者,醒了也没第一时间释放精神力查看四周。 不过也多亏了池七有精神力,先一步发现了身后抱她的人是楚宴,不然她的巴掌就要扇过去了。 木系异能迅速在体内游走一圈,虽然缓解了那股酸痛,可却没消掉她满身的痕迹。 罪魁祸首就在身边,池七秒变伤残,立即娇滴滴的喊起来,“哎,疼疼疼。” 都说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这狗男人昨天明知道她是第一次,还要的那么狠,池七自觉昨天应该是喂饱他了,这会儿自然要作一作,探一探这男人的底。 新婚夫妻嘛,互相试探底线,磨合脾气,以后才能相处愉快,不是吗?! “白日里是我过了。” 小姑娘的肌肤娇嫩,楚宴要不是全程都是清醒的,事后看到她一身的青紫,都要以为自己虐打她了。 “你知道就好。”池七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两只如雪般的藕臂却“口是心非”的搂上了楚宴的脖子。 楚宴对上妻子似带了层水雾的桃花眸,那眼里潋滟的水光可叫他心疼坏了。 “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他歉疚的低头在池七的唇上亲了亲,扯过被子将她裹好。 “饿不饿?我命人煮了鸡丝粥,一直在小炉子上温着,要不要先起来用一点?” 池七眨巴眨巴眼睛,感觉这男人的态度还行,略一思忖就放松身体往男人怀里一靠,一脸“恹恹”的点头道,“饿啊,我感觉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楚宴心疼的低头又在她发顶上亲了亲,才自觉的取过衣裙为池七穿上,一边好声好气的哄她道,“那咱们先起来吃点东西,一会儿累了再睡。” 池七光着被楚宴当换装娃娃摆弄也不觉害臊,毕竟两人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她这会儿的人设就是个被“弄废了”的小娇娇,哼哼唧唧的喊疼让男人心疼就完了。 等楚宴“艰难”的帮她把衣服穿好,池七也意识到了她身上清清爽爽的,一点都没有事后的粘腻感,显然是男人事后抱她去清洗过了。 池七仰头冲着楚宴的下巴就是“吧唧”一口,给了他一个奖励的亲亲。 楚宴本就忍的辛苦,小妻子一吻可算是天雷勾动了地火,他大手按着池七的后脖颈轻轻一托,就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唔——” 楚宴吻的又凶又用力,池七没一会儿就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唔……虽然这人的胸膛很宽,腹肌的手感也一级棒,可白日的初体验已经让池七清楚认识到了楚宴的“可怕”。 男人按在她背上的大手力道大的她好好的一对桃子都被挤成面饼了。 这男人“激动”成这样,她这小身板虽然有双系异能加成,可跟楚宴的变态体质一比,池七就是个渣渣。 怕了!怕了! 所以池七舌根麻了,就毫不犹豫的咬了楚宴一口。 楚宴吃痛,放开了她的唇。 一双深幽凤眸却仍直直盯着池七的红唇,喉结滚动,那眼底似还有火光跃动。 池七心虚的移开视线,可还是很有话说的,“不许再来了,我身上还疼着呢。” 她说的理直气壮,把脸往楚宴胸膛上一贴,就开始娇声娇气的喊饿,又问他,“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楚宴双臂一拢,紧紧拥着娇软的小妻子努力平复体内汹涌的情潮。 他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发现自己对着小妻子全无自制力。 偏这丫头还狡猾的像只小狐狸一样,他现在都后悔给她穿衣了,这衣服其实也可以不穿的…… “这会儿已过子时,你差不多睡了六七个时辰吧。” 楚宴的嗓音带着欲求不满的暗哑,他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绕到池七的膝弯处,轻轻一托就将她整个抱了起来。 第12章 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哎?哎!”池七勾住他的脖子,看他如抱孩子一般的抱自己,多少感觉有些羞耻。 可这是在房里,池七想到抱着她的是她昨天才拜过堂的男人,就把那点羞耻心扔到了九霄云外。 跟楚宴和谐了一天就昏睡了十几个小时,这让池七多少有些怀疑人生,她以前在末世杀一天丧尸都没这么废过。 嗯……这男人的体力是有点变态,身材虽好,可本钱太足…… 池七垂眸偷瞄了下两人现下的姿势,感觉要是跟楚宴讨论那个话题会很危险,于是她迅速按下乱七八糟的念头,抱着楚宴的脖子,心安理得的享受起他的服务来。 楚宴看她如猴儿一般动来动去,没一刻安分,不禁有些无奈,“你身上不疼了?” 池七立即如被封印了般不动了,皱着鼻子生气的倒打一耙,“我好不容易转移了注意力,身上没那么难受了,你又来提醒我。” 楚宴无奈极了,可对上小妻子瞪圆的桃花眼,他素来冷硬的心就怎么都硬不起来了。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提醒你的。” “那罚你今天都听我的。”池七得寸进尺。 “听你的,都听你的,行了吧?”楚宴蹭蹭她的脸,答应的没有一丝勉强。 以往看到女人就觉得烦的人,这会儿看到妻子蛮横的小模样,不但不觉得厌烦,反而觉得她声音甜美,模样娇俏,一颦一笑都可爱的要命。 楚宴只恨自己跟池七认识的晚了,昨日才品尝到娶她为妻的美好来,这会儿别说是让他听池七的话了,就是让他上刀山下油锅都不在话下。 “这可是你说的。” 池七开心的抿唇一笑,然后就跟瘫痪了一样,洗漱完了就抱着楚宴的脖子挂在他身上,走路要他抱,喝水要她喂,连吃口粥都要他帮忙夹口菜。 楚宴对小妻子的亲昵只觉得受用极了,铁汉化做了绕指柔。 虽然他做的磕磕绊绊,可有池七时不时的亲亲奖励,他做什么都乐在其中,甚至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饭后,两人在临窗的罗汉榻上依偎着聊天,不可避免的说起了两人的过去。 池七怕她说实话,楚宴会以为她中邪了。 毕竟末世就是个吃人的世界,她身怀双系异能,杀人砍丧尸的技术但凡差那么一点,都不可能在末世好好的活到第五年。 “我醒来就在青山镇西北方大山里的一棵大树上挂着,当时除了记得自己叫池七,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从山里出来,本想找人问个路的,结果遇到了迟家的马车,才报了名字就被迟学海拉着叫女儿。” 池七的话说的九真一假,完全不怕楚宴去查。 她指着自己的脸,仰头冲楚宴笑道,“我长的跟迟家夫妻没有一点相像,亏得迟学海还骗我说我跟他母亲长的一模一样。 他们一家人但凡对我好一点,我都会信了自己真是迟家的女儿。 偏偏他们让我住的是下人住的后罩房,给我穿的是迟明珠不要了的旧衣,一日三餐吃的还是连下人都不吃的白粥和咸菜。 我是失忆了又不是傻了,连门房老吴都能一顿吃两荤一素三个菜,就我一天三顿吃白粥配咸菜,傻子也知道这不对啊。 更何况迟明珠还尤其喜欢跟我显摆她每天吃了什么,穿的什么,爹娘兄弟又给她买了什么。 他们一家六口除了想骗我替迟明珠嫁给你,可没对我做一点亲人该做的事,我到了迟家的第二天就知道他们是骗我的了。” 楚宴收拢双臂,将池七抱的更紧了些,眼底的神色有些晦涩难明。 “你明知道他们是骗你的,还敢答应嫁我?” “可我看到你了呀。”池七扭身,笑嘻嘻的摸着他的脸,道,“我一眼就看上你了。” 楚宴闻言嘴角怎么都压不住,翘的高高的。 池七见了两眼一亮,捧着他的脸就在他扬起的嘴角用力“吧唧”了一口。 “我这人喜好与众不同,如迟明珠喜欢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我偏就喜欢你这样身上哪儿哪儿都硬,长的还特别凶的武夫。” 这话对楚宴而言,威力不亚于最烈的春\/药。他凤眸一暗,气息都重了,大手扶住池七的后脑勺,低头就重重吻住了她的樱桃小口。 池七没想到这男人这么不经撩,不过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表白就让他失控了。 楚宴的吻激烈的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一般,池七实在是怕了他了,看他啃完了她的嘴又要啃脖子,就这还不打算完,她忙用力推他。 “不能再来了,我身上还疼呢,你忍忍啊。” 楚宴闻言泄气的用力抱着她,跟只委屈的大狗狗似的颓然的埋首在池七颈窝里,努力平复体内的冲动。 池七被他抱着一动都不敢动,仰头看着房梁眨巴眨巴眼睛,就觉得这男人还……还挺听话的哈。 “七七可想找到家人?”良久,楚宴才轻轻摩挲着池七颈上的红痕,抬起头来问她。 小妻子这一身肌肤娇嫩无比,偏偏一双手又粗糙带茧,单从茧子的位置,他都判断不出她过去是干什么的。 所以楚宴道:“为夫派人帮你查查可好?” “好啊,你查。”池七答应的贼爽快,心说:能查到算我输。 楚宴没能得到一个奖励的亲亲,失望极了,只好又道:“为夫常年带兵在外,习惯了以军营为家,身边除了两个惯用的小厮和一众亲卫之外,就再没有多余的人手侍候了。 这青山镇委实也太过偏僻了些,官伢里也全是些歪瓜裂枣,为夫想着待后日陪你回门之后,离了这青山镇,咱们去到府城再给你挑几个合用的人手侍候,七七这两日且先委屈一下,可好?” “我怎么会没人侍候呢?” 池七抱着楚宴的腰,娇声娇气的笑道:“我有你啊,楚宴。都说有事夫君服其劳,我可是你的亲亲娘子呢,你会不管我吗?” “管管管,为夫怎会不管七七呢?” 楚宴简直爱死了池七拖着小嗓子跟他撒娇的样子了,一对上她潋滟的桃花眼,就恨不能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她。 第13章 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以后七七的事,不论大小,为夫都管,好不好?” “好啊。” 池七答的顺口,笑的眉眼弯弯,气氛到了还仰头给了楚宴一个爱的亲亲,可实际上她根本没把男人的许诺当一回事。 现代人,谁还没听说过诸如: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在床上的承诺能信,猪都能上树一类的网络金句了? 无数女性用血泪总结的经验,要是都没拿小本本记住划上重点,日后挖野菜也怨不了别人。 池七却不知道楚宴这人一诺千金,日后不管多忙,对她的事都事无巨细皆要过问,让她痛并快乐着。 当然,这会儿池七还不知道自己随口答应的话,“后遗症”有多大。 夫妻俩这会儿依偎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过往,时不时的还要你亲我一口,我“吧唧”你一下,一直腻歪到了丑时末才回床上睡下。 次日,两人理所当然的就起晚了。 池七起床洗漱后,缠着楚宴吃了个饭就到午时了。 屋外阳光灿烂。 楚宴看着打扮的娇嫩甜美的小妻子,喉结动了动,很想拉她回内室。 就算什么都不做,两人抱在一起聊聊天也挺好不是?! 可想到小娇妻的身世成迷,他们后日又要启程回京了,楚宴到底是克制住了蠢蠢欲动的手,把两手背到身后温声问池七。 “七七今日可觉得好些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要要要。” 池七忙不迭的点头,深怕答应的晚了被楚宴给拖回床上去。 她身上的不适早好了,昨天缠着楚宴哼唧半天,一是想矫情,二也不过是想试试他的态度。 木系异能到了高阶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 池七的木系异能都7阶后段了,初夜过后之所以还会全身酸痛,完全是她自己作的。 要不是她把楚宴撩上头了,紧要关头发现两人的尺寸不匹配,又逞强的没有喊停,自己运用异能止血治愈,让楚宴得了趣儿,进而食髓知味,也不会被折腾的晕死过去。 说到底,这事儿就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半点儿怨不得人。 不过睡了一觉池七就缓过来了,现在就是上战场杀人都没问题,更别说是出去走走了。 可让池七万万没想到的是,楚宴所谓的带她出去走走,竟是要带她回当初醒来的山林,帮她查身世。 马车出了青山镇,看着眼熟的山林和官道,池七再扭头看看一脸“求表扬”的楚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在那座山后面,我当初挂的那棵楚大上,应该还有我当时身上穿的衣服的布料。” 池七指着官道旁边的山林,认认真真的给楚宴指路,心里却忍不住腹诽:查吧,查吧,能查得出来才有鬼了。 楚宴今天只带了十名亲卫随行,加上楚大和楚二两个小厮,他们一行一共十四人。 进山的路有四名亲卫在前开道,楚宴把池七当易碎的瓷娃娃,一进山就将她抱小孩一样的抱了起来。 楚大、楚二和十名亲卫的眼珠子差点儿没瞪的掉到地上去。 这这这……这是他们那个看到女人就觉得心烦,恨不得能离人八丈远的大将军?! 光天化日之下,还当着他们的面,他们将军竟然就把夫人给抱起来了! 这这这……这般亲近……是夫人的手段了得,还是他们将军被鬼上身了?! 可事实证明,大将军还是那个大将军。 他们将军只会对怀里的夫人温柔,对他们,就只有阴鸷的满含杀气一瞥,就够让他们清醒的了。 “你你你,快放我下来。” 池七急的直拍楚宴,跟他小声嚷嚷:“我自己能走。”当着这么多亲卫和小厮的面,被楚宴这么抱着,她还怪不好意思的。 “这时节山中多虫蛇,你当真不要我抱?” 楚宴一本正经的吓唬她,完全忘了,池七说过她醒来之后,是自己走出山林的。 池七见小厮和亲卫们连看都不敢往他们这边看一眼,又看楚宴匪气十足的狠戾脸上写着一本正经,想了想就抛开心里的那点尴尬,娇娇怯怯的点头道,“那,那我不下去了。” 这男人这么爱表现,池七就觉得自己这娇滴滴柔叽叽的人设得立住了。 她家男人显见的就爱她这副娇里娇气的小模样。 可在末世那个吃人的世界当惯了大佬,池七也知道自己只能装一时的柔弱,装不了一世。 况且她也不愿意在这个世界只做个空有一张脸的女人,她必须得是与众不同的。 池七在末世跑去和几大基地的大佬掺和抢空间玉时,精神力异能虽然只有4阶,可木系异能已经到了7阶后段了,不然也不可能从一众大佬的手里成功抢到空间玉。 鉴于大乾王朝还处于愚昧的君主奴隶制社会,池七的精神力和木系异能在这儿是没法儿正大光明的用了。 毕竟被人当成妖怪的日子可不好过。 池七也不是怕别人拿她当妖怪,会追着要烧死她,她主要是不想过被人追杀,然后不得不杀人的日子。 不过山不来就我,我可以去就山。 池七感觉用自己的脸伪装成柔弱娇气的小姑娘,在暗地里暗戳戳的搞事也挺好的。 出了事,都不会有人把她跟那些不好的事联想到一块儿,这从迟家六口误食毒蘑菇一事就可以看出来了。 这一趟,楚宴特意带她出来,想为她查找身世。池七也想到了她现在的人设,能独自无伤的走出大山就是最大的破绽。 想要圆上这个谎,就得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这倒是与她一开始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于是,被楚宴稳稳抱着前行的池七,没一会儿就开始展现她的特殊了。 “楚宴,快快,那边有只野鸡,咱们把它抓住,一会儿烤了吃吧。” “那边那边,那边有只野兔。” “楚宴……” 池七在这个世界醒来时的那座山林,离官道就隔了一座山,说是深山也算不上。只不过这时候的山林资源丰富,众人进山就能时不时见到野鸡、野兔和各种鸟类。 池七这比他们这群习武之人都要敏锐的洞察力,立即引起了楚宴的重视。 “七七,你怎么知道那些野鸡、野兔在哪儿的?” 第14章 被楚宴得了便宜 池七心说,我说我用精神力看到的,你也听不懂啊。 所以她假装茫然的眨眨眼睛,然后娇声反问他:“它们就在那儿啊,还窸窸窣窣的弄出动静来了,你们看不到吗?” 楚大、楚二和十个亲卫齐齐摇头。 楚宴掐着她的腰,将人平举到自己身前,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道: “为夫自小习武,五感也只比一般人灵敏些许,于这山林间却仍不及七七敏锐。七七能告诉为夫,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池七也懒得想理由,两手一摊,无辜道:“我要说我这是天生的,你信吗?” “信!”楚宴将她往上轻轻一抛。 “啊!” 池七惊的瞪大了眼睛,心说这就羞愤成怒,要家暴她啦? 她这个念头才想罢,人就被接住,稳稳的坐回到楚宴的手臂上,被他牢牢的抱好了。 楚宴似是才觉察到自己刚才的举动不妥,抬手捏着她的下巴端详池七的脸色。 “吓到了?怎的如此胆小?” 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池七瞪大眼睛,抬手冲着他的手臂就“啪啪”拍了两巴掌,怒声道:“我把你扔到天上,看你会不会被吓到?!” “为夫倒是想试试,可七七这小胳膊小腿,抱得动为夫吗?” 楚宴说完,就自觉好笑的“哈哈”笑起来。 池七的白眼差点儿没翻到天上去,心说:我怕我露出实力会吓死你。 她两指捏住楚宴腋下的一点皮肉就想来个180度旋转,谁想这人一个用力,手臂就绷的跟铁铸的一样,池七连一点皮肉的捏不住了。 “你这人真是气人!” 池七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理直气壮的指责。 楚大、楚二和十个亲卫吃惊的瞪大了眼,心惊胆颤的盯着楚宴,深怕他一个不爽就把新夫人给扔出去了。 可楚宴不但没如他们所想的把池七扔出去,反而抱着她大笑起来。 楚大、楚二和十个亲卫悄悄合上嘴巴,在心里将新夫人的地位往上提了又提。 两刻钟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池七指着一棵三人合抱的楚大,道:“我就是在这棵树上醒来的。你看那根树杆上还挂着块我当时穿的衣服上的布料呢。” 众人闻言,齐齐抬头看去。 只见那根树杆离地约丈许,树杆上横生出来的根枝丫上还真挂着一小块黑色的布料。 楚宴只一个眼神,就有亲卫上树去取那块布料回来。 池七一脸无所谓的任由楚宴拿着那块布料研究,一点也不担心他们能从布料上看出什么端倪。 末世5年,现代社会的很多物资都消耗的差不多了。 池七因为要整日外出杀丧尸,衣服损耗的很快,平时买的都是政府提供的最普通的棉布衣服。 后世的纺织技术即便要高超一些,棉布也还是棉布,最多也就是布料织的要紧密一些罢了。单想凭布料的织法就查到她的身世,那是痴人做梦。 池七半点儿不怕查,大大咧咧,半点不上心的样子叫楚宴看的满心不解。 “七七不想找到家人吗?怎的半点儿也不关心自己是如何到的这里?” 池七指指那棵挂过自己的树,笑的没心没肺:“我醒来发现自己挂在树上,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当时想的是还好我是挂在树上的,要是躺在地上,怕是早喂野兽了。 到迟家这几日,我没事就会爬墙上听街坊的婶子们说东家长西家短。 我发现女子就算有个好娘家,嫁了人也得日日跟夫家人生活在一块儿,一年到头多回两次娘家都会被人说道。 所以我想我都嫁给你了,家人找不找得到都无所谓了。 找着了,以后逢年过节,我还得给他们送礼,我还得操心谁害我穿的破破烂烂的被挂在山里的树上。 找不着反而啥都不用想,啥都不用操心,多省心省力啊。” 明知她说的是歪理,偏偏听着还诡异的觉得有道理。 楚宴一时竟也无法反驳。 这树和这山附近再找不到别的线索,楚宴看池七是真不在意,索性也就把这事给放下了,专心陪池七抓兔子撵鸡,就地垒了火灶,给她烧烤起来。 这一忙碌,等众人吃过了烤兔子,出山时已是金霞满天。 “明日就要回门了,七七可要在街上逛逛,顺便买几样回门礼?” 算算时间,迟家六口身上的鹅膏菌假愈期也该过了,明天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景呢。 池七果断拒绝为迟家人劳心劳力,摇头道:“我什么都不懂,就不跟着瞎搅乱了。咱们小门小户的回门礼随便买几样,只要别丢脸就行了。” 楚宴抬起清冷的凤眸,笑看了她一眼,欣然点头道,“那为夫让楚大去置办。” 小户人家的小妇人回门,讲究的会备上如布料、糕点、猪肉、茶叶、酒水和大米等六样礼,差的只给一盒槽子糕的也有。 楚宴吩咐楚大去置办回门礼时,既然着重吩咐了要按小户人家的标准置办。 楚大理所当然就抓住了重点,买了两尺红布,两盒槽子糕,两斤猪肉,二两茶叶,两小坛女儿红和两斤大米回来。 六样礼,不丢脸,还都是成双成对的,多吉利啊。 池七很满意,晚饭就给楚大加了个大鸡腿。 饭后楚宴早早就命人烧了热水,拉了池七回房,要查看她的伤处,顺便给她上药。 可池七身上这会儿哪还有伤? 两人拉扯间,池七为了维持人设,自然就被楚宴得了便宜。 这一晚,楚宴可说是过的相当舒心。 客栈的小厨房一直烧水到深夜,直到后院没了动静才敢歇下。 次日一早,池七却是被吵醒的,醒来一脸懵。 看见楚宴披衣出去应门,池七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见他回来才有了反应,娇声抱怨道,“谁啊?这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是楚二,说是迟家又出事了。” 哦,那没事了。 池七把被子拉过肩膀,就重新躺下了。 “不起来吗?” 楚宴在床边坐下,伸手给池七顺了顺头发,“楚二说迟家昨晚就连夜请了仁和堂和回春堂的大夫,如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 第15章 又菜又爱玩 池七看楚宴皱眉。 那脸看着就跟要杀人似的变得戾气十足,也难怪他的小厮和亲卫见了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她探手出被子,白的晃眼的光\/裸雪臂伸到楚宴眼前,指腹抚上他眉头的时候,楚宴整个人气息都变温和了。 “什么情况都不关咱们的事,你忘了我出嫁的时候是带着断绝关系的文书出嫁的了?” 池七的声音温软甜糯,听着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 楚宴这才终于不再皱眉,抬手握住妻子细白的手指,仍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你保证不会为他们难过。” 池七惊讶的眨眨眼,继而展颜笑道:“我怎么会为他们难过呢?他们又不是我真正的亲人,咱们今天能巳时回门都是给迟家人面子了,所以真没必要现在就眼巴巴的赶去。 我总感觉迟老爷和吴氏不会欢迎我们的。搞不好咱们去的早了,迟老爷和吴氏还会以为咱们想分迟家的财产呢。” 楚宴一想,迟学海那人还真有可能如池七说的那样倒打一耙,索性脱了外衣,上床连人带被把池七搂进了怀里。 “那咱们再睡会儿。” “嗯。”池七是真没睡够。 楚宴的体力好的变态,她一个有异能的人竟然都干不过他,跟他妖精打架是真费体力。 楚宴垂眸看着枕着他肩膀安然入睡的小妻子,目光微动,视线落在两人交缠的青丝上,心里止不住的软了又软。 短短两天,他似乎已经领悟到了结发为夫妻的含义。 楚宴收紧手臂,隔着被子将池七抱的更紧了些,这才低头抵着妻子毛绒绒的小脑袋,安心闭上了眼睛。 池七睡了个美美的回笼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了。 半透明的纱帐遮不住屋外照进来的阳光,池七睡眼惺忪的从楚宴的臂弯里抬起头来,眯眼看了看外头的光亮,感觉到身边变了呼吸的男人,又一头栽回他胸膛上,小声嘟喃:“什么时辰了?” “还有一刻钟才到巳时呢。”楚宴的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微哑。 他连眼睛都没睁开就抬手准确无误的摸上她的头发,就跟给池七顺毛似的,带着几分安抚意味的揉了揉。 别说,池七被他揉的还挺舒服的,果断一缩身子就窝回了楚宴怀里。 “那我再躺会儿,一刻钟之后再起床。” “嗯。” 想到妻子说要巳时回门,楚宴在脑中过了下青山镇的地形。 青山镇就是个偏远小镇,从云来客栈到迟家,走路不过两刻钟,坐马车连一刻钟都不要,也确实没必要起的太早。 不必早起,又抱着香喷喷软呼呼的新婚妻子,楚宴心思一荡,忍不住就想做些什么。 他伸手进池七的被子,热呼呼的大手按上她柔软的纤腰。 “可歇好了?腰还酸不酸?” 池七反手就把他揉捏她纤腰的大手拔了出来,重新裹好被子,道,“我就是想赖一会儿床,你别动手动脚的,一会儿还要出门呢。” 楚宴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妻子在夫妻之事上大胆又直白,落落大方的甚得他心。 他微勾起嘴角,低头在池七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才道:“那你再躺一会儿,我让人准备热水,顺便送饭食过来。” “嗯嗯嗯。” 池七完全没有要起身侍候丈夫穿衣的自觉,看楚宴掀被起床,她立即翻了个身,两只如雪的藕臂伸出被子,侧躺在床上,撑着头,睁着大大的桃花眼,就这么大喇喇的盯着楚宴结实的裸背。 “好看吗?” 小妻子落在他背上的目光太过直白,楚宴就是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有个馋自己身体的小妻子,那种隐秘的快乐让楚宴还挺开心的,就是小姑娘又菜又爱撩,撩了还不给灭火让人恼火。 “好看呀。” 知道楚宴这会儿不会动她,池七笑嘻嘻的抱着被子坐起来,大大方方的打量他肌肉虬结,胸腹线条流畅的好身材。 “是吗?”楚宴慢条斯理的套上上衣,系好衣襟,这才转过身,凤眸幽暗的盯着池七露在被子外白的反光的藕臂和圆润的雪肩。 池七看到他喉结滚动,抬眼对上楚宴像要吃人似的眼神,果断拉起被子,“嗖”一下就把自己藏到了被子下。 “咳,那什么,我要起床了,你先出去洗漱吧,不然一会儿回门该晚了。” “小怂包!”楚宴笑她又菜又爱玩,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才转身出去了。 池七心说:该怂就怂才是英雄,你小子懂个屁! 她冲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慢吞吞的起床,洗漱,吃饭。 楚宴也都由着她。 等池七拖拖拉拉的终于穿戴好了,不甘不愿的跟楚宴坐上马车,楚大才驱车往迟家去。 池七和楚宴不知道的是,迟家这会儿可有一大堆人等着他们呢。 迟家不出池七所料的,昨晚就乱了套了。 迟学海夫妇和四个儿女,昨晚从迟家小儿子迟晓亮吐血开始,先后都出现了吐血症状。因为几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内脏衰竭,人没多久就先后陷入了昏迷。 门房老吴连夜带人上仁和堂和回春堂请胡大夫和韩大夫,可两位大夫到了也只能暂时给迟家六口止血。 因为好药价贵,迟家六口又都陷入了昏迷,如迟家人这种余毒未清,伤及内脏的症状,胡大夫和韩大夫都主张开的药方既要能清毒,又要兼顾能养护五脏六腑的功能。 可此类药方即便用最普通的药材,一帖也要二三两银子,用的要是好药的话,那药价至少还要贵上十倍。 迟家六口都是同种症状,这药方一抓就要六帖,用不用好药,一天的花费就相差了百两银子。 老吴和钟嬷嬷虽然平时自诩是迟学海和吴氏的心腹,可这么多银子,他们谁都不敢背这个责任,拍板让两位大夫抓药。 于是,两人就把主意打到了刚出嫁的池七身上。 算算时间,天亮之后,池七也该三日回门了。 老吴和钟嬷嬷一合计,就决定等池七这位“二姑娘”到了,让她给两位大夫一句准话。 胡大夫和韩大夫虽然有心“扎醒”迟老爷,让他自己拿主意,可老吴和钟嬷嬷不同意,两人也就很有默契的不再多嘴了。 第16章 延误了救治时间 池七和楚宴赶在巳时的最后一刻到了迟家门前,老吴和钟嬷嬷已经等了他们一早上了,这会儿看到两人就跟见到了亲爹一样的热情。 “二姑娘,二姑爷,你们可算是来了,家里出事了。” 钟嬷嬷后怕的直抹眼泪,实在是池七和楚宴未如他们预料的那样早到,钟嬷嬷每多等一刻,都怕迟学海他们会因为耽误救治就这么没了。 池七和楚宴的到来,让慌了神的迟家众仆有了主心骨。 可池七会管迟家六口的死活吗? “不不不,我一个出嫁女在娘家指手画脚不合适。” 池七满脸为难的直摇手,看看老吴,又看看床上昏迷的迟学海和吴氏,不管钟嬷嬷和老吴怎么说,都不同意给迟家人拿主意。 “我自小被养在外头,又不得父母喜欢,我上头还有哥哥姐姐,下头也还有个弟弟,给爹娘用什么药,真轮不到我来拿主意。” “可三位少爷和大姑娘现在都还在昏迷着啊。” 钟嬷嬷急了。老爷夫人和少爷姑娘从昨晚吐血到现在,都还没让大夫开方喝药呢,被耽误了这么久,二姑娘要是再不给拿主意,几位主子怕是真会出事啊。 池七心说他们出事也不关我的事啊?! 可她面上却是眨着眼睛,满脸的无辜道:“可以让胡大夫和韩大夫给爹娘扎两针,让他们醒来自己拿主意啊。 以两位大夫的医术,上次他们都能用针灸把爹爹扎醒,我相信他们这次肯定也可以的。” 老吴苦着脸,道:“可胡大夫和韩大夫说老爷夫人和少爷姑娘会昏迷,是因为上次的余毒未消,身体需要休息,扎针让他们强制醒来,会对他们的身体不利。” 池七闻言更无辜了,摊手道,“那也不能让他们一直昏着啊。这人生了病,不喝药怎么能好呢?耽误了病情,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就说什么都晚了。” 老吴和钟嬷嬷也不知道是怕楚宴那张原本就凶,这会儿还板着的脸,还是有意忽视他,反正就是把他当成了一块背景板,只揪着池七让她拿主意。 池七面上表现的胆小又怯懦,被老吴和钟嬷嬷一逼就“六神无主”的在屋子里团团转,心里却是对两人的磨叽满意极了。 有传承的中医那是真厉害。 后世让人闻之色变的鹅膏菌毒素,看胡大夫和韩大夫一点不着急的样子也知道,两人是完全有把握解毒,并治好迟家六口的。 要不是老吴和钟嬷嬷不想担责任,开个药方也想找池七背锅,等她一直等到了这个时辰,迟家六口也不至于被耽误了十多个时辰的黄金抢救时间。 以胡大夫和韩大夫的医术,真要是昨夜就开方抓药,迟家六口日后会不会都成病秧子,还真不一定。 现在嘛,鹅膏菌的毒素造成的内脏衰竭是不可逆的。 迟学海六口日后药不离口的日子已经可以预见,彻底败落的美好光景应该也不远了。 池七心里喜滋滋,兢兢业业把个卑微没主见的小女儿该有的紧张和焦虑表现的淋漓尽致,一双眼睛祈求的望着胡大夫和韩大夫: “还请两位大夫给家父施针吧,得让他老人家醒来拿这个主意啊。” 老吴眼看劝不动池七,看她的眼神就别提多嫌弃了。 身为主子,却生了这么个唯唯诺诺立不起来的性子,也难怪会不得老爷的喜欢。 可那药价相差的银子实在太多了,既然二姑娘不肯背这个锅,老吴只能退而求其次,把目光转向了楚宴。 “姑爷?您看……” 楚宴似是能看透世事的清冷凤眸,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让老吴有种被人看穿了心思,无处遁形的窘迫感。 “你们二姑娘说的没错,她已嫁做人妇,家里即便没有岳父岳母拿主意,也还有大姑娘和三位少爷能当家做主。 你们与其找她一个不受宠的外嫁女做主,不如请大夫给岳父大人施针,让他自己醒来拿这个主意。” 池七在旁边猛点头,语气诚恳的朝胡大夫和韩大夫,道:“还是请两位大夫给家父家母施针,让他们尽快醒来吧,他们这病来势汹汹的,我是真怕他们再不喝药会出事啊。” 迟学海跟吴氏两个黑心鬼敢设计她,还想有个好身体安稳过日子,做什么美梦呢? “那……我们就施针啦?”胡大夫看一眼韩大夫。 两人也是真的不想再在迟家耗下去了。 他们只是大夫,不是判官,只能管病人的病情,可管不了大户人家后宅的私密事。 何况看这迟家二姑娘跟迟老爷一家,也是一笔糊涂账。 眼看池七和楚宴是坚决不肯在迟家六口的用药上拿主意了,胡大夫和韩大夫一商量,就先给迟学海扎了针。 银针入体后不久,迟学海就悠悠转醒。 可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关心自己和家人的病情,而是瞪着站在床前的池七和楚宴,一脸的警惕与防备,“你们俩怎么来了?” 池七冲他微微一笑,道:“爹,今日是女儿三日回门呢。” 迟学海想说:不是已经给了你断绝关系的文书吗?怎么还要回门来? 池七要知道他这会儿的心中所想,定会回他一句:我怎么知道,这不是楚宴要来嘛。 可他们这塑料父女情也就他们自己几人知道,迟学海到底顾忌着这会儿屋里人多口杂,没有直接把话问出口。 而是忌惮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楚宴,语带警告的冲池七道:“你已出嫁,以后就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别有事没事总往娘家跑了。今日家中不方便,你现在就和你男人回家去吧。” 胡大夫和韩大夫在旁边听的都惊了,不敢相信迟学海会对刚出嫁的女儿如此说话。 这未免也太无情了吧?! 连全家病倒都不让两人在床前尽孝,活像深怕迟家二姑娘和新姑爷上门来会占便宜似的。 老吴和钟嬷嬷闻言也都不禁呆了呆,大抵也是没想到迟学海对池七会是这个态度。 两人看着池七和楚宴的眼神都变了,之前他们对两人尚且是热情有余,亲近不足,这会儿却是满满的嫌弃,就差拿鼻孔看人了。 池七没在意老吴和钟嬷嬷看他们的眼光,倒是对迟学海一脸防备的盯着楚宴深觉讽刺。 第17章 还想讹钱不成?! 这老头儿要是知道楚宴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样一穷二白,反而是比他看中的县丞之子,官职更高,更有权势的金龟婿,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的当场吐血。 且,这老家伙怕是还不知道,他们一家六口人以后都要做个药不离口的病秧子了。 也不知道成了病秧子的迟明珠,还能不能如他所愿的嫁给县丞家的二公子。 想到迟家以后必会过的一地鸡毛,池七就开心。 面上却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低着头怯懦道,“爹爹,夫君说过阵子要带女儿南下去讨生活,女儿才刚与爹娘相认,若是不能在膝前尽孝……” “我不用你尽孝。”迟学海这话是吼出来的。 他一听楚宴要带池七南下原本还正高兴,可听池七在那儿吞吞吐吐,一副不愿跟楚宴走的模样,心里的火气就止不住的往上涌。 为了让这死丫头替嫁,他可是付了一千三百多两银子的,她现在这是干嘛? 还想讹钱不成?! “女子当出嫁从夫,我与你娘有你姐姐和三个兄弟在膝前尽孝就够了,你就放心跟你夫婿去吧。为父今日身体不适,就不招待你们了,老吴,送二姑娘和姑爷出去吧。” 迟学海这副巴不得赶池七和楚宴走的嘴脸,彻底惊呆了胡大夫和韩大夫,也让老吴对池七两口子的身份有了明确定义。 “姑爷,二姑娘,请吧。” 老吴板着脸朝外示意,那样子简称:送客。 池七心说是该走了,真等迟家人死光了才走就该惹嫌疑了。她暗戳戳的冲楚宴眨眼睛。 楚宴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面上却是一副随时准备杀人的凶相,恶狠狠的瞪了眼床上的迟学海,瞪的迟学海心里直哆嗦,差点儿没又晕过去。 楚宴“愤怒”的甩袖往外走。 池七就打算跟他一起撤了,眼角瞄到胡大夫和韩大夫脸上瞠目结舌的表情,她扭头冲两人微微一笑,然后手绢往脸上一掩,就装作“伤心欲绝”的模样,跟着楚宴快步出了房门。 胡大夫和韩大夫面面相觑,脑袋上不约而同的缓缓冒出俩问号,只觉得长大见识了。 这富贵人家的后宅果真是乱呐。 他们看到迟二姑娘不受父母待见,三日回门连口水都没喝就被迟老爷赶了出去,他俩在这里觉得人家可怜。可看看人姑娘那样,哪像是有一点伤心的样子? 要不是迟二姑娘冲他们笑,他们都得被她那副手绢掩面“伤心欲绝”的样子给骗了去。 可见这世上的事,亲眼所见也不一定为真啊。 意识到了这一点,胡大夫和韩大夫就有志一同的对迟学海有了保留。 迟家六口延误了最重要的救治时间,五脏六腑的损伤现在就算有好药养着,也已经影响到了寿数。 不过两人都没把实话跟迟学海说,只说他们家六口当初误食的毒蘑菇剧毒无比,现在余毒难消,以两人的医术也只能勉强压制他们身上的毒素,做不到根治,劝迟学海尽早去府城或是京城找名医医治。 毒这个字听着就吓人。 迟学海惜命,当下就让胡大夫和韩大夫先开了最好的药,让人熬了先给自家六口灌下,然后才叫人收拾行李,联系镖局,打算等身体好一点就举家去府城找名医看病。 ~~ 这边,池七和楚宴前脚才出了迟家的大门,门房老吴就半点不带犹豫的关上了大门。 一道响亮的“嘭”声之后,是木头拖拽上闩的声音,把池七都给气笑了,驻足回头瞪着迟家大门。 “这迟家也真是够了!这是看迟学海对我真的没什么感情,就直接甩脸子给我们看了?” 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人楚宴见多了,被甩脸子倒也不至于像池七这样火冒三丈。 他朝在不远处守着马车的楚大打了个手势,才回头来牵池七的手。 “不过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下人罢了,你要气不过,回头我让人打他一顿给你出气。” 池七听他这么说反而不生气了,“我在你眼里,气性就这么大呀?” “这无关气性。” 楚宴看了她一眼,一边扶她上马车一边霸气道,“你是我楚宴的夫人,他敢给你气受,打一顿都是轻的。” “我也没那么霸道吧。” 池七听得忍不住笑起来。看他抬脚也上了马车,就扭头去掀车窗的帘子,看着迟家大门在视野里慢慢远去,直至看不见。 楚宴笑她:“还生气呢?” “我才没那么小气呢。”池七没好气的扭头白了他一眼。 可这一眼落在楚宴眼里却是颇有风情,迷的他心神荡漾,一个没忍住就伸手把池七捞到了怀里。 “夫人莫要招我。” 池七一脸惊吓用手抵住楚宴的胸膛,一双桃花眼瞪的老大。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这清天白日的,楚大还在外头赶马车呢,被他听到了楚宴这话还得了? 她不要面子的吗? 楚宴看她一副受惊猫儿似的炸毛样子,只觉得可爱极了,大手熟练的按上池七的后脖颈,就低头覆上了她的唇。 “唔……”池七被吻的有些上头,只觉得烦恼并快乐着。 这男人开了荤之后,真是半点儿也不经撩,动不动就要搂搂抱抱,贴贴亲亲。 楚宴这年纪算是老房子着火,尝到了媳妇的好,这两天对池七越发的沉溺,一沾身就自制力全无。所以这会儿他吻着吻着就沉溺其中,彻底放飞了自我。 池七突觉得胸前一凉,才猛然醒过神来:楚宴这臭男人不讲武德,在马车上就扒她衣服。 羞人的吸嘬声在小小的车厢里显得异常响亮,池七捏了捏拳头,正想着要不要把楚宴扔出去,就觉身下的马车车速一缓。 “爷,客栈到了。” 楚大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吓的池七猛推了楚宴一把。 她倒是成功把楚宴的脑袋给推开了,可一道如同拔开瓶塞的响亮“啵”声,清楚传进两人耳里,纵使池七自诩脸皮厚如城墙,这会儿也禁不住臊的老脸通红。 楚宴却只是微愣了下,就抱着池七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笑?!” 池七要气死了。 要不是她“柔弱不能自理”的人设现在还不能崩,非得一巴掌扇飞他不可。 第18章 被可爱到了 “咳,我不笑了。” 话是这么说,可楚宴嘴角噙着匪气十足的笑,趁池七手忙脚乱整理衣服的空档,还见缝插针的吃她豆腐,占她便宜,给她捣乱。 “哎呀,你烦死了。”池七气的想打人。 只不过鉴于人设不能崩,她采用了表演手法,用最小的力气装出一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的样子。 喜提一顿“小拳拳”楚宴,成功被池七可爱到了,曲指在车壁上敲了敲,就抱着池七又是一顿蹭蹭贴贴。 在外头驾车的楚大听到点动静,就很有眼色的把马车赶进了客栈后院,然后把院门一关,就把附近不相关的人都赶的远远的。 池七就算知道四周没人了,也不想跟楚宴在马车上发生点什么,所以连“推”带“锤”的把楚宴给赶下了马车。 楚宴被妻子可爱坏了,被她赶下马车也不生气,就跟个无赖似的歪靠在车厢边上,掀起一角车帘,偷看车里的池七气急败坏的整理衣服。 池七瞪他,他还笑。 “无赖!” 池七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才想跳下马车,就被楚宴握着纤腰轻松抱了下去。 “欸?”池七看着地面,蹬了蹬腿,“你倒是放我下去啊。” “放什么放?你也不嫌累。” 楚宴感觉到怀里凝脂一般柔软的触感,是有妻万事足,抱着香喷喷软呼呼的小娇妻根本舍不得放,“为夫抱你回去。” 抱回去就抱回去。 池七干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就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在楚宴身上,看他走的脚步如飞, “咱们什么时候离开这儿啊?” 这人太闲了就总想把她往床上拐。 要说池七其实也是喜欢的,就是楚宴体力变态,做那事儿太费她了,不给他找点儿事儿做,转移转移注意力不行。 “定制的马车今晚才能送来,七七要是在青山镇的事了了,咱们明早就可启程去幽州。” 楚宴这一趟到青山镇,行程其实是早就定好了的,唯一的意外就是池七。 要不是当初为了防止圣上乱点鸳鸯,跟他说了迟楚两家的婚约,楚宴这一趟根本就不会登迟家的门。 不过他这会儿无比庆幸自己去了迟家,不然岂不是要跟他家娇美可人的七七错过了?! 池七的出身未明,不过迟学海既然给她安了个迟二姑娘的身份,那她就是迟家的二姑娘。 迟家既然找七七为迟明珠替嫁,那也就是迟楚两家长辈为他楚宴订下的妻子,他迟家日后即便发现了他的身份,也后悔不得。 这也是楚宴明知两人不受迟学海待见,也要坚持带池七回门,把礼数做足的主要原因。 他不能让七七落人话柄。 当今以孝治天下,那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就不能传出不孝的名声。 背地里他们怎么搞迟家都可以,但在明面上,就只能是迟家对不起他们。 池七不知道楚宴在背地里的筹谋,感觉到他的精神波动的厉害,怕他又没想好事儿,就故意娇声道,“我在青山镇能有什么事啊?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到这儿的。” 楚宴大脚跨进两人暂住的小院,反脚一踢,就把院门给踢上了,一边低头问怀里的小娇娇,“现在想起来要找亲人了?” “我说,我说的话你是不是就没认真听啊?” 池七一手勾着楚宴的脖子,伸出一根手指头,抵着他的额头把他的脑袋往后一推一推的。 “我都嫁给你了,现的还找什么亲人啊?我是嫌自己头上没爹压着不舒服?还是嫌有钱没处花,找个爹,好以后年年节节给人送节礼啊?” “你真是这样想的?” 楚宴就怕他家七七口是心非,想到人人都有爹娘,别人出嫁之后,委屈了还有娘家兄弟给撑腰,她的爹娘兄弟却不知在何方,会黯然心伤。 “真的,真的。” 池七举手做发誓状,“我发誓。” 楚宴还是不放心,“那你以后想找了再跟我说。” “嗯嗯嗯。”池七笑咪咪的直点头。 她爸妈末世之前就死了,别说在这个世界找不到她爸妈,另一个世界也找不着啊。 楚宴把媳妇抱回房,踢上房门,就把池七按床上了。 丈夫器大活好,池七也就不反抗了。 两人提早睡了个午觉,直到半下午才出房门。 楚宴哄池七,“明日就要启程了,为夫陪你上街买些吃的喝的,如何?” 他要说别的,池七都不带搭理他的,可他说要买吃的喝的,那池七就来劲了。 “青山镇离幽州城远吗?” “走捷径的话,马不停蹄要走上六七天。” 池七听的直咂舌。 这青山镇也真够偏的,离幽州城竟然这么远。 她问楚宴,“咱们回程应该不赶时间吧?” 楚宴点头,“是不赶时间。” 池七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漂亮的桃花眼瞪的溜圆:“咱们要是日行夜宿,加上天气原因或是路上的些许意外,到幽州城岂不是要二十来天?” “路上若是顺利的话,确实要这么久。” 楚宴没说的是,幽州地处边境,本就是山贼土匪聚集的温床。这里官道不平,山路难行,时不时还会有马贼从关外偷跑进来打劫。 青山镇也是托了太过偏僻的福,才能过的如此安宁。 可出了青山镇的地界就不一样了。大乾江山初定,楚宴这些年南征北战,到处平乱剿匪,如今是离京城越近的地界越太平。 如幽州这样的边境,山贼、土匪也是一种资源,在官场上,山贼、土匪是默认归当地的驻军所有的。 所以楚宴就算贵为大将军,随行带了一百亲卫,到了幽州地界,也没动过剿匪的念头。 这些山贼和土匪对当地的驻军来说,就跟韭菜一样,只有等养肥了才会收割一波。 楚宴回程带着小妻子,也怕那些山贼和土匪会不长眼的跑出来打劫他们。 可这会儿再想带人去剿匪也来不及了,所以他只盼着这一趟能顺风顺水,省的吓到他家七七。 偶买噶! 池七还不知道这一路上还会有山贼和土匪这种生物出没。 她才被这年头出行的不便给惊着,末世遍地疮痍,到处都找不到食物的焦虑就再次笼罩住了她。 第19章 打脸名场面 “你们出行,应该会准备锅碗瓢盆和一路上要吃的米面肉菜吧?” 池七只要一想到路上有可能断粮,就忍不住焦虑。她落地就在青山镇附近的山里,根本不知道外界是个什么情景。 “为夫这些年出行,路上的一应事物都是由楚大和楚二安排的。” 楚宴怕池七不高兴,忙解释道:“按说为夫的事,成亲第二日就该交由七七打理了,可咱们现在在外头,干什么都不方便,为夫也不想七七太过劳累。 等日后回了将军府,府中的一应事物都会交由七七打理,现在路上的这些琐事就还由楚大和楚二他们去烦心,如何?” 池七眨巴眨巴眼睛,“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向你要掌家权吧?” 她哭笑不得道,“我只是怕路上吃的不好,才想问问你们都准备了些什么?不行的话,我一会儿出去多买些糕点回来,肚子饿了的时候也能垫垫。” “买。” 妻子就想吃点糕点,这么小的心愿楚宴当然要满足。 “为夫陪你去买,你想买多少都行。”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霸总呢?! 池七脑子里自动把楚宴的话翻译成了霸总宣言,连画面都出来了:一身定制西装的楚宴,两手夹着一张黑金银行卡递给她,说:“这卡每月的消费上限是十个亿,给你拿着零花。” “哈哈……” 池七要笑疯了,脸上的笑容根本压不住。 怕楚宴追问她为什么笑,她忙拉了他就往外走,“走走走,我要去买王奶奶家的红豆包和绿豆糕,还要去馄饨王家买生馄饨。” “好好好,咱们都买,都买。” 楚宴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池七,自然都依她, 王奶奶家的红豆包和绿豆糕在青山镇非常出名,点心摊子就摆在镇子中心主街的街东头。 只不过这会儿都半下午了,池七拉着楚宴一路快走,赶到王奶奶的点心摊时,摊子上的红豆包也早卖光了,只剩下几块绿豆糕,还有人跑来跟他们抢。 钟嬷嬷和迟家的那个烧火丫环,看到他们站在摊位前,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他们这里冲来。 “王婆子,还有糕点没有?” “剩下的糕点,我们都要了。” 池七的精神力一直开着,是以一早就发现了冲过来的人是迟家的钟嬷嬷和烧火丫头,可楚宴只听到有人接近,就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搂着池七的腰就往后急退。 两人才远离不管不顾朝他们撞过来的一老一少,跟在他们身后的楚大和楚二却气坏了。 “你们没长眼睛啊?没看到这里站着人吗?” 楚二攥着拳头冲过去,要不是认出来人是迟家的婆子和烧火丫环,他的拳头就要挥过去了。 钟嬷嬷回头一看之前站在摊位前的竟是池七和楚宴,脸上的神情就是一变,张嘴就高高的“哟”了一声,两眼斜睨着楚宴和池七,那鄙夷的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的眼神,看得楚大和楚二差点儿没气炸了。 “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二姑娘和二姑爷啊。你们也是来买糕点吗?这王婆子家的糕点可不便宜,你们……买的起吗?” 楚二气的抬脚就想给钟嬷嬷来个狠的。 池七只是轻轻“诶”了一声,楚大就眼明手快的把楚二给抱住了,“夫人自有定夺,你别冲动。” 楚二被劝住了,可钟嬷嬷却以为他们怕了她,那张狂的嘴脸连烧火丫环都看不下去了。“嬷嬷……” 钟嬷嬷没好气的一把甩开烧火丫环的拉扯,还啐她道,“你怕她干什么?老爷和夫人根本就没把她当女儿看,不然你看谁家女儿三日回门,是连口水都没喝就被赶出门的?” 楚大和楚二闻言,都不禁担心又怜悯的扭头去看池七。 池七却根本体会不到两人的心情。 她一听钟嬷嬷的话,眼睛都亮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贬低侮辱?那她现在是不是该打脸,来个反转了? 楚宴还担心的收紧手臂,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就怕池七听了钟嬷嬷的话会伤心。 结果低头一看,就见自家小妻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两眼亮晶晶的盯着钟嬷嬷看,那样子就跟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 得!又白担心了。 楚宴想着也不禁莞尔,感觉自己从始自终就没看明白妻子过。 这丫头心大的时候是真心大,较真的时候也是真较真。 这两天接触下来,他多少也摸清了点池七的脾气,知道她不屑于说谎,喜欢有事说事,那小脾气特别合他的意。 池七的身世虽然不明,可她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日常的举手投足和坐卧言行,也都能看出她良好的生活习惯和修养。 这年月,没点家资可养不出像池七这样识字,还能言之有物的小姑娘。 她出现在青山镇外的山林里的原因未明,可不管她以前是谁家的姑娘,楚宴都要给她刻上自家的标志,再叼回窝里。 楚宴这边脑中还在想着怎么给池七的身份盖棺定论,池七已经摩肩擦掌,开始回怼钟嬷嬷了。 “钟嬷嬷,我爹在我三日回门的时候赶我,你怎么就知道他们是没拿我当女儿看呢? 他们不拿我当女儿看,出嫁的时候会给我一千两银子压箱底吗?你见过这样不拿女儿当女儿看的父母吗?” 池七就是仗着迟学海不敢跟人透露她不是迟家二女儿,才故意拿这话堵钟嬷嬷的嘴。 钟嬷嬷这会儿也想起那一千两压箱银的事了。 那日的事处处透着诡异,钟嬷嬷隐隐知道这里头有大秘密,私下里猜老爷夫人就算对二姑娘没有感情,应该也是落了什么把柄在她手上,不然不会明明不甘,还要送出千两银票送二姑娘出门子。 如她们这样在后宅侍候了多年的老婆子,因为看得多,也就学乖了。 因此在迟家,她对这事三缄其口,提都敢提,更别说是跟人打听了。 现在想来,不说楚宴那日带去迎亲的人,在后罩房那里大吼大叫,嚷嚷的迟家脸都丢尽了。 就说二姑娘没出门子之前,夫人在内室连声儿都不让她们出,老爷在外间气的又是捶床又是吼的,最后还是让老吴给二姑娘送去了一千两银票压箱底,就可以看出这里头的事儿不一般。 第20章 这是个傻子吧? 钟嬷嬷对上池七清澈无辜的桃花眼,不但没觉得她无辜,反而跟兜头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似的,从头凉到了脚,就差打哆嗦了。 要不是三日回门那天,老爷才醒来就把二姑娘给赶了出去,再加上那日她跟老吴提心吊胆的好不容易等来了二姑娘,还被她甩了脸,她今日是断不会因为那点子不满就嘲笑她的。 “嬷嬷这是怎么了?” 池七在钟嬷嬷的眼中看到了惊慌,却故作不知。 只是看看她,又看看她身边的烧火丫环,一脸不解的明知故问道:“我出嫁那日嬷嬷不是在府里吗?怎么会不知道我出门子时,我爹还特地让老吴给我送了一千两银票压箱底呢?” 钟嬷嬷在迟家虽是奴仆,可因为是吴氏跟前得用的人,说是半个主子也不为过。 连迟学海都会看在吴氏的面上,多给她两分脸面,是以她虽对池七有所顾忌,可被池七一再挤兑,扫了脸面,她自诩在青山镇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着王婆子的面,就更不肯跟池七低头了。 “那,那又如何?这王婆子家的糕点可是大姑娘指名要的,二姑娘还敢跟大姑娘争抢不成?” 钟嬷嬷原本还有些不自在,可说着说着话就越来越顺,弯下去的背也越说越直溜了。 “姑娘也不想想你自打回府,身上穿的,屋里用的哪样不是大姑娘的?大姑娘对你情真意切,你却连块糕点都要跟大姑娘抢,你这样让姑爷怎么想?” “我用的确实都是大姐姐不要了的东西。” 池七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又扭头问楚宴,“你怎么想我的?” 楚宴忍不住笑。“七七很好。” 池七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扭头冲钟嬷嬷得瑟,“听见没?你家姑爷说我很好。” 这是个傻子吧? 哪有人这么说话的? 钟嬷嬷气的脸都棣了,感觉池七在戏耍她。 在摊位后一边打包糕点的王婆子却是两眼亮晶晶,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楚大和楚二却“噗嗤”一声笑喷了,只觉得池七不愧是他们家夫人,气人都气的这么别出心裁。 在场也只有烧火丫环被楚宴的笑给吓到了,跟见了鬼似的头埋在胸前,抖着手去扯钟嬷嬷的袖子,“嬷,嬷嬷……” 大姑娘交代的东西,她们都还没买齐呢。要是因为跟二姑娘吵嘴耽误了给大姑娘买东西,大姑娘回去不会把钟嬷嬷怎么样,可她会被打死的。 再说二姑爷那么吓人,钟嬷嬷是怎么敢跟二姑娘吵的?她就不怕二姑爷一巴掌扇死她吗? “嬷嬷这是要走了吗?” 池七一见烧火丫头去扯钟嬷嬷,就知道她会想借口溜了。 可池七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好玩的,怎么会让她跑了? 她轻蹙蛾眉,盯着王婆子刚打包好的糕点纸包,柔柔弱弱道:“我跟夫君明天就要离开青山镇了,嬷嬷真的不能跟姐姐说说,把这几块糕点让给我吗?” 王婆子一听没忍住,好奇道,“迟二姑娘咋的要离开青山镇?” “夫君要带我南下讨生活,所以今日才特地出来准备买一包王奶奶家的糕点路上吃。” 池七说着冲她微微一笑。 那软呼呼,甜糯糯的笑,笑的王婆子心都软了,“喔哟,那以后是不是要很久见不到二姑娘了?” 王婆子说完就看着钟嬷嬷欲言又止,看得钟嬷嬷快要气死了。 “看什么看?你这婆子还不快把糕点给我。” 意识到池七和楚宴不好拿捏,钟嬷嬷有气无处发,就只能拿王婆子出气了。她掏出一角碎银扔在摊子上,伸手就把王婆子手上的的糕点抢了过去。 “最奸诈的就是你这个老婆子,小小的十块糕点就要卖一两银子,每天还做那么少。你既然可怜我家二姑娘,有本事自己做一锅送她啊,拿我们买的糕点做人情算怎么回事?” “嘿嘿。”王婆子看着池七讪笑,“小本生意,委实送不起。” 钟嬷嬷闻言“哼”了一声就打算转身走人。 池七好不容易找到个脑子不灵光的“玩具”,哪里舍得她走啊,眼巴巴的看着她道,“嬷嬷,你手里的糕点真的不能让给我吗?” 钟嬷嬷丝毫没感觉到池七的恶意,听到池七还在掂记她手里的糕点,白眼差点儿没翻到天上去。 “我说二姑娘,你嫁了人还这么贪嘴可不像话,你这打小在山上长大的,也没人教你规矩,以后要是还这么眼皮子浅,惹了姑爷厌弃可怎么好哦。” 池七肚子里憋着坏,忍着笑故意一指身边的楚宴,“委委屈屈”道,“钟嬷嬷,你说话怎的如此奇怪?夫君就在我边上,他明明说我很好,你为何总说他会对我厌弃、不喜什么的? 还有你说话为何眼睛总往上翻,是眼睛出毛病了吗?” 神特么眼睛出毛病了?! 楚大和楚二在一边憋笑憋的“噗”“哧哧哧”直响,就跟得了什么大病似的。 这下钟嬷嬷的脑子就算再不灵光,也知道自己被耍了,当即对着池七怒目而视:“你,你你……” 楚宴目光阴鸷的扫向钟嬷嬷,“你不过是个在迟家侍候人的婆子,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迟家正经姑娘这么说话?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钟嬷嬷被楚宴“凶恶”的脸和眼神吓了一跳。 可一想到这位二姑爷除了长的凶,就是个一穷二白,无权无势的泥腿子,二姑娘也不受老爷夫人待见,钟嬷嬷就又有了底气。 “就看不起你们,咋滴?” 钟嬷嬷双手叉腰,下巴一扬就指着楚宴骂起来: “你一个脸丑的跟恶鬼似的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泥腿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性,也敢在老婆子我面前冲大瓣蒜,真当娶了我家二姑娘就是个人物了?” 池七脸一板,也学她那样双手往腰上一叉,扬起下巴怼道,“他怎么就不能是个人物了?” “哈!”钟嬷嬷跟看傻子似的看着池七,“啧啧”道,“我说二姑娘,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 第21章 告迟家骗婚 “别说你没看出来老爷和夫人根本就不待见你,不然我们这些在迟家做了十几年的下人,咋连听都没听过你这么个姑娘呢? 老爷和夫人生了五个孩子,却独独把你寄养在外头。为啥? 还不是觉得你行克六亲,对迟家有碍! 要不是楚家上门来要求履行婚约,老爷和夫人舍不得把娇养的大姑娘嫁给个毁了容的穷鬼,你这一辈子怕是都只能做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女啰。 二姑娘你呀,在迟家就是个笑话。” 钟嬷嬷说完还捂着嘴“咯咯”的笑起来,那眼里的戏谑和嘲讽看得楚宴心头火起,把池七往身后一拉,那双丹凤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阴鸷杀意。 “迟家原来是这么看待迟楚两家的亲事的,楚某受教了。” 楚宴扔下这句话,拉着池七转身就走。 楚大和楚二一看,忙跟上去。 “欸?欸?” 王婆子从摊位后头小跑出来,看着四人走远的背影,扭头看看钟嬷嬷手里的纸包,还一脸不解。 “他们咋走了?” 这架吵的不过瘾啊!感觉吵一半就没下文了,看得人不上不下的。 钟嬷嬷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我咋知道!” 因为心虚,她嚷嚷的声音很大,拽着烧火丫环也走了。 钟嬷嬷初时还会为楚宴离开前的那句话不安,可有事忙,她没过多久就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以至于楚宴第二天跟府衙的人上门时,打了迟学海一个措手不及,这是后话。 楚宴拉着池七没走多远就拐进一家书铺,现买了笔墨,就着书铺里的桌子,写了一份状纸。 全繁体的文字再加上楚宴写的有些字还是连笔,池七看的有些吃力,不过还是看明白了这是封状告迟家骗婚的状纸。 “你告迟家骗婚,是想干嘛?” 楚宴深怕她会多想,忙解释道,“既然迟家不想要七七这个‘女儿’,七七也不想要迟家这个娘家,那这关系我觉得还是要断干净了的好。 迟学海这人能力不足,却心比天高,若有一天他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怕是会倒打一耙,毁了七七的名声,再把迟明珠重新塞给我。” 池七对大乾王朝的律法一窍不通,所以不懂就问,“你告他骗婚,就能把我跟他的关系断干净?” “状告迟家骗婚只是手段,让迟学海白纸黑字的写明你的出身,让府衙见证你我的婚事合情合理,唯一错的只有迟家,才是我的目的。” 池七有听没有懂,睁着懵懂的大眼睛不懂装懂的点点头。 楚宴见状就笑了笑,搁下笔,冲一旁候着的小厮道,“楚大,你带几个人去一趟府衙,将状纸递上去,有必要的话可动用府里的腰牌,务必要县衙出人跟你来一趟青山镇。” 这意思就是必要的时候可以借将军府的名义以权压人。 这一套楚大熟,因此想也不想就道,“是,属下等字迹干了,就回客栈点人。” “要是有人问起爷的身份……” 楚大秒懂,“属下就说您是大将军的兵。” 楚宴满意的颔首,牵着池七出门继续逛街买东西去了。楚二跟楚大只来得及交换个眼神,就急急跟了出去。 三人在主街打了个转,就又跟钟嬷嬷和烧火丫环撞上了。 钟嬷嬷见面就朝池七翻白眼。 池七一看就笑了,觉得双方既然这么有缘分,她要是不回赠点东西给钟嬷嬷就太对不起她的“热情”了。 于是在双方错身而过时,池七将一点孢子弹到了钟嬷嬷鼻下,看着她吸进去之后就发动异能,催生菌丝爬进她的胃里茁壮成长。 鹅膏菌啊,可是毒蘑菇中的心机菇。 发作时不会立即致死,把人折磨够了,喝了药还会假愈,给人以假象之后,最后损伤内脏致死。 一般人,池七还不给用呢。 也就钟嬷嬷这样待她特别“热情”的人,池七才会不吝异能的输出,给她催生多多的小蘑菇。 ———— 那边,楚大等状纸上的墨迹干了,就回客栈点了十人,快马直奔归义县衙。 幽州辖下十五个县,青山镇是归义县下最偏僻的一个山中小镇。 这种偏远县城,衙门口的人是真正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楚大动用了将军府的腰牌,二更天就带着县衙的人赶回了青山镇。 巧的是来的人之中不但有县令宋懑,还有迟学海急欲联姻的县丞赵兴凯,以及十六个捕快。 池七和楚宴自打下午逛街回来,就一直在客栈大堂里等楚大带人回来。 这会儿见人到了,楚宴是连杯茶都不想招待几人喝,拉着池七就上了马车,招呼亲卫赶车直奔迟家。 池七在上马车前看得明白,楚大带回来的一行人当中,除了穿捕快衣服的十六人,还有穿不同官服的中年人。 想到迟学海就是为了把迟明珠嫁给县丞的二儿子,才找她来替嫁的,池七就将这些人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车帘落下,池七趴到楚宴身上,贴着他的耳朵悄声问,“我看那几人看咱们的眼神不太对,你有把握压服他们吗?” 楚宴宠溺的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妻子,大手自然的环上她的纤腰,稳住她的身子省的一会儿摔了,一边低低的“嗯”了一声。 池七放心了,伸手掀起车帘一角打量车外的街景。 一行人快马加鞭,没一会儿就到了迟家大门口。却不想,迟家的大门正好打开,门房老吴一脸焦急的走了出来。 “喂,老头儿。” 一个捕快指着老吴就不客气的喝问,“迟家的迟学海可在?” 老吴抬头一看门口站了这么多捕快,吓的腿一软就“扑通”跪了,“官,官爷……”他困难的咽了口唾沫,抖着声道:“我我,我家老爷在在在……” 县令宋懑闻言,率先下了马,也没管楚宴等人,就目不斜视的带人先一步进了迟家。 楚宴下了马车,回身就握住了想要往车下跳的池七的纤腰,将她抱下马车。 池七脚一沾地就朝跪着的老吴跑去,“老吴,你起来吧,官爷是来找我父亲的,你别怕。” 老吴抬头见是池七,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二,二姑娘?!” 第22章 太肆无忌惮了 “是我,是我。” 池七笑咪咪冲他点头,“我看你刚刚急着出门,是父亲派你出门办什么事吗?” “啊,对对对,小的要去回春堂请韩大夫。” 老吴抖着手脚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吓懵了,冲池七倒豆子似的把迟家刚刚发生的事都秃噜了出来。 “钟嬷嬷方才突然呕吐不止,没一会儿人就昏了。那模样看着就跟老爷和夫人前日吃了毒蘑菇的症状一模一样,所以老爷命小的去请韩大夫回来给她看看。” 池七心说一模一样就对了,本来就是一样的毒蘑菇嘛。 她冲老吴挥挥手,“那你快点去吧,我们就先进去了。” 池七根本就没想遮掩脸上的表情。她抓着楚宴的手埋头往迟家大门里冲的那个兴奋劲,看得楚宴都直摇头。 小娇妻虽说失忆了,可她平时的言行举止太肆无忌惮了,还威武不能屈(一点不怕他的脸); 富贵不能淫(对只有权贵人家才用得起的牙粉、香胰子、熏香和绫罗绸缎,以及满桌的吃食习以为常,甚至还时常露出嫌弃的表情);说话随心所欲(对皇权贵胄毫无敬畏之心)。 楚宴实在没法儿从她的日常习惯和行为中,猜到她的家境和生长环境。 毕竟这天下,便是皇家的公主,一言一行都不能随心所欲。 如池七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除非打小生长在一个以她为天的环境里,否则楚宴根本想象不到,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她这样的女孩。 直到很久的以后,楚宴见识到了自家娇妻的种种神仙手段,才知道是他自己浅薄了。 他家小娇妻行事之所以敢那么肆无忌惮,完全是她有能力随心所欲。 “不用着急,咱们不到,事情不会有定论的。” 池七不听,“哎呀,那也要快点。” 早到有早到的好戏可看,池七可没忘记自己在钟嬷嬷的胃里催生了鹅膏菌。 只要一想到迟学海会被钟嬷嬷的发作吓的屁滚尿流,她就迫不及待。 想看,想看,想看。 池七拖着楚宴在前面一路急走,楚大、楚二以及悄无声息跟上来的二十亲卫紧随在后。 一行人没一会儿就到了永和堂。 而这会儿的永和堂正堂里,十六名捕快分例在正堂两侧,县令宋懑和县丞赵兴凯也已经被请到了堂上上坐。 迟家六口则一脸紧张无措,六神无主的坐在堂下,那屁股都不敢在椅子上坐实了。 迟学海全然不知道县令和县丞这么大阵仗联袂而来,所为何事?因此仗着与赵兴凯有了做亲家的默契,频频向他使眼色,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点儿提示。 可赵兴凯自己都还一头雾水呢,哪能给他什么提示? 不过迟、楚两家的婚约赵兴凯是一早就知道的,当年迟、楚两家被流放到幽州,前朝皇帝为了不让楚家人翻身或是为他人所用,把对楚家人的赶尽杀绝都放在了明面上。 赵兴凯当初虽只是个边缘人物,可做为地头蛇,也是知晓一些事情的。 可要说楚宴能活下来是因为他够强,那迟学海一家能活下来,就是因为他够无能了。 前朝皇帝睚眦必报,对于讨厌的大臣都采用了“让人怎么痛怎么来”的办法打压。 迟家老爷子是个端方君子,他就要迟家出彩的儿孙都死绝,独留一个无才无德,又虚伪做作的迟学海延续迟家血脉,让迟老头儿死了也得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 可以说,迟学海能富贵安然的定居在青山镇,消耗的全是迟家最后的人脉和人情。 楚宴要不是一去十年无消息,回来还两袖清风的住进了云来客栈的大通铺,赵兴凯也不敢打与迟家联姻,接下迟家在京中的人脉的主意。 不过赵兴凯打主意归打主意,却爱惜羽毛的很。 他算准了迟学海这个人头脑简单还势力眼,在迟学海找上门时,只把自己派人查到的有关楚宴到青山镇后的动向告诉他,就静做壁上观了。 果然,迟学海惧于楚家昔日的名声,也怕楚宴发疯宰了他们一家,因此不但认下了婚约之事,还特地找人为迟明珠替嫁。 本来这事儿,从楚宴娶了池七之后就该盖棺定论了,可谁叫楚宴对池七上心了呢? 男人一旦对女人上心了,就会自动把她的事放在第一位。 池七的出身是个隐患,楚宴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曝光,迟家人势必不会罢休。 楚宴原本都动了让迟家人都病逝的主意,谁知今日街上偶遇钟嬷嬷,她会贴心的送上话柄,这也算是磕睡了有人送枕头了。 楚宴要不借题发挥,都怕辜负上天的这番美意。 状告迟学海,楚宴绝对是认真的。 楚大不负所望的拿着将军府的腰牌给县令和县丞施压,让他们亲自来青山镇解决这桩官司。 因为楚大当时只说楚宴是大将军的手下,不管宋懑还是赵兴凯,都只以为楚宴是虎骑军的军卫。 因此这会儿,赵兴凯也只好假模假样的喝道:“迟学海,有虎骑军士兵楚宴状告你骗婚,你可有话说?” “什么?!” 迟学海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气险些没能喘上来。 “冤枉啊,大人,迟家与楚家的婚约乃是两家的老爷子定下,那楚宴也已于数日前迎娶了小人的小女儿过门,婚事三书六礼皆齐,这骗婚又是从何说起?” 池七和楚宴进来的时机刚刚好,她接着话尾嚷道:“爹,娘,夫君听钟嬷嬷说女儿行克六亲,还是您两老抛弃在山上不要的,特地写了状纸,请了府衙的官爷要告你们骗婚嘞。” “那个老虔婆胡说八道。” 吴氏气的脸都扭曲了,一双眼睛就跟要吃人似的瞪着池七,咬牙道,“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亲骨肉。” 迟学海也大声道,“是啊,小七,若非你自小身体羸弱,难以养活,我与你父亲也不会求高人指点,让你拜入山中的老道姑名下,寄养在她那道观中修行。” 又冲楚宴道:“贤婿,无知仆妇的胡言乱语,你可不能听信啊。” “迟老爷,你家那仆妇可不是这么说的。” 第23章 给他锦上添朵花 楚宴冷着脸的时候看着是真的特别凶。 坐在首位的宋懑和赵兴凯直面他凶戾的脸时,都有种直面猛兽的感觉。 见他冲自己两人抱拳,他们感觉天灵盖都凉了,有种很强烈的对面的男人随时会冲过来给他们一刀的感觉。 楚宴见多了一般人看到他的刀疤脸会有的反应,淡漠的转过脸,冲迟学海冷声道,“迟、楚两家的婚约虽说是两家的老爷子定的,可迟老爷若是无意结亲,楚某也不是死缠烂打之辈。 你若无意结亲,大可与楚某言明,楚某又不是非你迟家女儿不可。 可你把个对六亲有碍的女儿嫁予楚某,这是要绝我楚家的后啊!我楚家与你迟家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如此欺辱我楚家?” 迟学海自认在人前从未露过“池七不是迟家女”的口风,因此叫冤也叫的特别有自信。 “女婿你误会了,你与我家小七的婚事虽然仓促,可我夫妻那日虽因误食了毒蘑菇,没能亲自出面主持你俩的婚事。 可你们的三书六礼皆走完了,嫁妆和压箱银,我与夫人也未少了小七的。 若我迟家当真想骗婚,又岂会给池七备齐嫁妆,还添了一千两银票做压箱银呢? 我迟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亲生女儿,谁舍得拿这么多银子给她压箱啊? 我们给她如此多的银两,还不是为了让她过门之后,能在你楚家挺起腰杆?” 迟学海说完,还冲堂上的县令宋懑和县丞赵兴凯拱了拱手,道,“还请两位大人明鉴,这骗婚一事纯属子虚乌有,这就是个误会。” 赵兴凯给了迟学海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心里却在骂他傻逼、眼瞎。 池七是不是迟家女,赵兴凯比谁都清楚,因为池七的户籍就是他亲手给办的。为了不露痕迹,他还特地将府衙里抄录的留档做了旧,务求不留一丝痕迹。 现在不论谁去衙门查迟家的户籍,迟七都是迟家的次女。 赵兴凯之前没见过楚宴,不知道他身上的气势这样盛。 只听手下人的回报,赵兴凯还真当楚宴只是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今天一见,才知道迟学海的眼有多瞎,这人不愧是因为无能才得以活命的迟家人。 不过迟学海眼瞎好啊。 迟学海要是不瞎,他就是让次子娶了迟明珠,迟家现存于朝堂的势力也没多少可以供他驱使了,哪有借迟家做踏板,与楚宴搭上关系,借以开拓新的人脉好? 这边赵兴凯在心里把算盘打的“噼啪”响。 那边宋懑听了迟学海的一番话,倒也觉得他说的有理。 秉持着谁也不得罪的原则,他转头问楚宴,“楚宴,迟学海的话,你可听清了?” 楚宴本也不是来跟迟学海争池七是不是他亲生女儿的,所以冷着脸道,“都说无风不起浪,楚某离开青山镇虽然已有十年,可尤还记得当年迟家就只有一个女儿,那女儿姓迟叫明珠,可不是什么迟七。” “迟学海,可有此事?”宋懑闻言眉头一挑,又去看迟学海。 “大人容禀,如今前朝已亡,小人也不怕将当年之事道于大人知道了。” 知道楚宴手里没有证据,迟学海说起谎来就更从容了。 “小人这小女儿打出生就因身体羸弱,得了高人指点,养在山中道观里,因而才不为外人所知。 当年迟家被论罪流放,老太爷也是怕我等文人皆死在流放途中,才与楚家定下亲事,为的就是想为这寄养在外的女儿寻一个依靠。 小人一家六口虽侥幸最后走到了幽州,可订亲信物却是早就拖人送去小女手中。 所以这婚约从始致终就是小女迟七与楚宴的,不然小人也不会在楚宴登门之后,派人快马接小女儿回青山镇。此事,街坊邻里皆可为证。大人若是不信,大可遣人去查。” 宋懑就跟个墙头草似的,见迟学海说的有理有据,又去看楚宴,“楚宴,此事,你可要查?” “迟老爷可敢立下字据,白纸黑字写下池七的身世,证明她就是你迟家女?证明迟、楚两家的婚约定的是我与她,而不是迟明珠?” 只要有迟学海亲笔写的池七的身份证明,日后就再也不用怕迟家人反口,也不用怕有人质疑池七的出身了。 迟学海只当楚宴是在激他,扫了眼在一旁装“鹌鹑”的池七,自信她不敢自爆身份,就一挥手,道:“有何不敢?这本就是事实,贤婿若是一定要有这一纸文书才能安心,迟某写予你又如何?!” “好,那就立字据为证。” 宋懑眼中闪过一抹恍然,却是看破不说破,痛快的一拍桌子,笑道,“来人,送笔墨上来。” 不待迟学海发话,就有机灵的小丫环如箭一般小跑出去,取了笔墨来。 反观堂中的迟家六口,除了迟学海在面对楚宴时,尚算游刃有余,吴氏和四个儿女在楚宴面前连头都不敢抬,细看还能看到他们的腿在抖。 在场的几个男人讨论池七的身份问题,却谁都没问池七意见,也让池七体会了一把她跟迟学海博弈那会儿,楚宴在旁边当背景板的感受。 迟学海到底是文人出身,楚宴要求他写一份池七的身份证明。 他就从池七出生开始写:为什么不被人所知;为什么全家流放也没被波及;迟家老爷子为什么与楚家定亲;一篇几百字的身份证明写的扬扬洒洒,声情并茂。 放到后世,这就是一篇优秀作文。 宋懑虽不知道楚宴在虎骑军里的身份,可能在军队中活过十个年头的人,怎么可能会只是个普通的士兵?! 池七到底是不是迟家人,在场的明眼人单从相貌上都能看得出来。 不过楚宴既然不是要休妻或是和离,而是只要迟家出具一份迟学海亲笔写的身份证明,宋懑有意结交楚宴,也就不介意给他雪中送点碳,锦上添朵花。 宋懑不但在身份证明上,大方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还盖上归义县的县令大印,并要迟学海再多誊抄一份给他带回府衙存档,也算是为楚宴把池七迟家女的身份彻底锤死了。 第24章 就想凑个热闹 状告之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池七眼看着几个大男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没问在场众人的意见,就这么把事情解决了,只觉得没意思极了。 没有你来我往的吵架骂街扯头花,也没冷嘲热讽的打脸情节。 前几天还总找她茬的迟明珠,和警告她要认清身份的迟家三位少爷,这会儿连个屁都不敢放,细看他们缩着脖子跟受惊的小鹌鹑似的,那腿还在抖。 啧,一群胆小鬼! 唉,难怪说小说电视剧都是艺术的加工,就是加的太多了,简直骗死人啊。 现实生活里只有直来直往的刀光剑影,什么铺垫、高潮的打脸情节都是假的,楚宴顶着那么张脸,只用杵在那里“嗖嗖”往外冒点冷气,就够让人胆颤心惊的了。 瞧迟学海在楚宴面前怂的多快,一点没这年代的人自诩是长辈,就拿岳父的身份压楚宴的自觉。 宋懑做为一县之尊,端着县令的派头,即便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也要事了拂衣去。 迟学海现在就一商贾。 士农工商,商排末尾。 迟家老爷子虽是前朝的二品大学士,可被流放到幽州后,他的余荫到了今朝已经不足以让一县之尊纡尊降贵留宿迟宅了。 宋懑还不知道这青山镇的云来客栈已经被楚宴给包了。要是楚宴不点头,他们一行人出门之后只怕就得露宿街头。 众人起身送宋懑出门。 楚宴连招呼都没跟迟学海打,给楚大使了个眼色,让他留下招呼县令,就拎着“鹌鹑”似的池七上了候在一旁的马车。 众目睽睽之下,楚宴这一行为可说是没给迟家留一点颜面。 迟学海脸黑如锅底。 赵兴凯一见,做作的冲着远去的马车伸手做挽留状,“欸?这人……” 宋懑见了也没接他的话,自顾自上了马,才笑咪咪的回头问他,“赵县丞可要与本官一道儿回去?” 赵兴凯一眯眼睛,冲宋懑抱拳道:“县尊大人先回吧,属下难得来一趟青山镇,正好趁此机会,跟迟老爷谈一谈儿女亲事。” “哦?原来赵县丞与迟老爷是亲家啊,那你们忙,本官就先走一步了。”宋懑来时一共带了十六个捕快,去时只带走了七个,赵兴凯在归义县的地位由此可知。 楚大等在路口,等宋懑一行八人骑马而来,眸光闪了闪,忙上前打招呼,“宋县令,我家爷有请,还望您能赏光。” 宋懑早对楚宴的身份有所猜测,这会儿自然不会推辞,对着楚大也相当客气,拱手回道:“请小兄弟前面带路。” 楚大前头带路,将人请回了云来客栈。 楚宴和池七先一步回到客栈,就吩咐了厨房准备饭菜。 池七闻言眼睛一亮,“你这是要宴请宋县令?我可以旁观吗?” 这古代的日子过的太安生了也无聊。 池七在末世要天天按点出门砍丧尸,出了基地就要时时防着变异动植物的偷袭,那日子过的连根头发丝都恨不得能多长两双眼睛。 哪像这古代世界,天蓝,气清,安生的人是人,草是草,动物都乖乖的一点不乱长。 从一刻不得闲的末世,来到这个闲的能长蘑菇的古代世界,池七刚开始还会为了囤积食物焦虑。 可从迟家讹了一千多两银子,又嫁给了楚宴之后,她每天不愁吃喝,环境又没危险,池七对食物的焦虑就慢慢的淡了。跟楚宴过了两天没羞没臊的日子,就有点闲得慌。 她想吃瓜,看戏,聊八卦。 楚宴对上池七亮晶晶的桃花眼,看那小小的黑色瞳仁里倒映着两个小小的自己,素来冷硬的心就软的不行。 “你想做什么?” “我无聊啊,就想凑个热闹。” 池七扯着他的衣袖嘿嘿笑,还举手保证道,“我保证乖乖的不捣乱。” 一旁候着的楚二眼睛瞪的溜圆,满堂高谈阔论的亲卫们,那眼珠子也都忍不住往楚宴衣袖上那只洁白的小手瞟。 大庭广众的,如此亲密…… 楚宴这两天已经习惯了妻子的大胆和直白,对她的亲近没有半点不适,抬手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叹气道,“你想看就看吧。” 池七闻言灿然一笑,那甜的像是能渗出蜜来的笑,衬得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带上了甜味。 看得楚宴心里也甜滋滋的。 于是茶水瓜子摆上,楚宴抬手冲大堂角落的一桌招了招,“林绍,过来给夫人讲个话本子。” 林绍是楚宴的副将,天生长了一张能言善道的嘴,会哄人也会骗人。 最擅长的是不管到哪儿,都能无障碍的融入当地的大婶大妈队伍,以最快的速度打探到最准确的信息。 池七虽没跟他接触过,可只要精神力开着就能听到他跟人说八卦,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来了。” 林绍完全不怯场,整整衣服就屁颠颠的小跑过来,端着一脸谄媚的笑,冲池七讨好道,“夫人好,不知夫人想听什么话本子呢?” 这人竟一点儿也不在意身份,真肯屈尊给她当说书先生! 池七微微一笑,深刻感受到了妻凭夫贵和爱屋及乌这八字沉甸甸的份量。 “我不要听话本子,我要听山贼恶霸欺男霸女的故事。” 池七睁着清澈的桃花眼,颊上梨涡若隐若现,看着就跟个想要听故事的懵懂小女孩似的,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怎么找目标劫富济自己的空间。 呃嗯……这个喜好是认真的吗? 众亲卫和林绍齐齐转眼去看楚宴:那眼里的戏谑、揶揄以及询问,看得楚宴直皱眉。 他一颔首,林绍就懂了,笑道,“这幽州自古便是流放之地,因为地处边境,环境恶劣,是真正的穷山恶水出刁民。 这青山镇是因为太过偏僻,才得了几分安宁。出了青山镇,夫人就能看到幽州彪悍的民风了。 不过要说欺男霸女的故事,属下最近还真听过一桩,事情就发生在归义县,事情的主人公还是赵县丞新纳的宠妾,黄姨娘的纨绔弟弟与归义县一家胭脂铺的独女……” “踏踏……踏踏……”林绍才说到关键地方,楚大就带着宋县令一行人到了。 第25章 云瑶郡主 “唉,都说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咱们这算不算是说那谁,谁就到了?” 池七要说多失望也没有,就是忍不住想叹气。 “晚点儿让林绍再接着给你讲。” 楚宴一声令下,林绍也只有点头的份。“属下脑子里这一类的故事多着呢,夫人何时想听了,属下一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行。”池七笑的眉眼弯弯,笑完了一看楚宴坐着动都没动,她看了客栈门口,忍不住问,“你不出去迎迎吗?” “他还不配。”楚宴这话说的霸气,池七却懂了。 一品大将军跟七品县令的地位本就悬殊,之前楚宴有意隐瞒身份也就罢了,现在他既然请了宋懑来,就肯定是不打算隐瞒身份了,这会儿出去迎人也确实不合适。 夫妻俩说话的功夫,楚二跟林绍招呼了一声,就往后头去看今晚要宴客的酒席去了。 林绍自动接下护卫和小厮的工作,安排亲卫们各回各位,让小二来收拾桌子,重新准备茶水点心…… 一群人忙中有序,只眨眼间就各自回了各自的位置。看得池七心里直呼:训练有素。 说来她与楚宴一开始坐的这一桌就是有讲究的,正好处于客栈大堂的正中心,四周的桌子坐的都是便装打扮的亲卫,不知道的人进来客栈,肯定不会把他们跟她和楚宴联想到一块儿。 “宋大人请,我家爷已经静候大人多时了。” 楚大跟个大户人家的管家似的,不卑不亢的引着宋懑进了客栈。 池七心说“这楚大可真能忽悠人,自己都是跟宋懑一起回来的,就敢说楚宴已经静候他多时了,也不怕被人当场戳破了尴尬”。 就见迈着八字步进来的宋懑,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神色突然一变。 他收起了在迟家时的高高在上,走到楚宴面前时,脸上已经带上了三分小心四分试探和三分恭谨道,“恕下官愚钝,慢待了大人,不知大人尊姓大名?在何方高就?” 池七就看楚宴一脸高冷的坐在那里,连个眼神都没给宋懑。 而楚大就跟事前演练好的一般,骄傲的抬头挺胸道,“我们爷乃是一品虎骑大将军楚宴,此次前来幽州,专为寻亲人遗骨回京的。” 宋懑看了眼楚宴身边安静端坐的池七,那目光虽是一触即离,可池七身为精神力异能者,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而楚宴本就没将和宋懑会面当一回事,所以大半心神都放在了妻子身上。 宋懑那一眼,他自然也没有错过。 “她乃是本将军明媒正娶的夫人。” 楚宴不愿池七被人看轻,伸手握住她的手,抬眼看向宋懑,道,“即便没有楚、迟两家的婚约,她亦会是本将军的正妻,这一点,还望宋大人谨记。” “是是是。” 宋懑哪里还敢多想?忙低头冲两人行了一礼,道:“迟学海有眼不识金镶玉,将来有他后悔的,不过将军与夫人因缘际会,成就良缘,又何尝不是姻缘天定呢? 下官在此祝愿将军与夫人子孙满堂,家族兴旺。” “姻缘天定”四个字简直说到了楚宴的心坎上,“那就呈宋大人吉言了。” 他冲宋懑点了下头,终于肯给他个好脸色了,“坐吧。” “哎。”宋懑心满意足的坐下。 —— 京城 云来酒楼顶层 一只白鸽扇着翅膀停在临街的栏杆上,“咕咕,咕咕……” 穿着翠色褙子的漂亮丫环急步而出,捧住鸽子,熟练的拆下它脚上的小竹筒,随手抓了把谷子喂它,就拿着竹筒转身回去了。 这云来酒楼四层的云来阁,正是云家三姑娘,云瑶郡主日常休息办公的地方。 “郡主,是青山镇来的秘信。”翠云将小小的竹筒往前一递。 坐在桌案后头埋头算账的红衣姑娘,算完最后一笔进项才放下账本,接过竹筒,拔开封口,倒出里头的纸条看起来。 “虎骑将军包下客栈,明媒正娶迟家次女,择日便会回京。” “嘶!”云瑶不自禁倒抽了口冷气,不敢置信楚宴那样一个可怕的男人,会真的遵照祖上的婚约,迎娶一个陌生的女人为妻。 “郡主,您怎么了?” 翠云担心的凑近,眼睛忍不住去看桌上小小的纸条,“可是秘信上写了什么?” “虎骑大将军楚宴成亲了,娶的还是迟家次女。”云瑶也是太过吃惊了,忍不住就将信上的消息说了出来。 做为云瑶的贴身丫环,翠云也不是只会端茶倒水的,她的脑子里记着全大乾各大世家的关系脉络,关于已经成为过去式的前朝大学士迟家,自然也不例外,只是…… “迟家哪儿来的次女?” 云瑶一双美眸倏的瞪大,“什么意思?你是说……迟家就一个女儿?” 翠云点头,“除非这个迟家二姑娘是在迟家流放之后生的,不然以奴婢知道的消息,迟家应该就只有一位大姑娘,名叫迟明珠。” 云瑶目瞪口呆。 楚、迟两家被流放幽州,距今才十一年。 “楚宴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娶个十一岁的小女孩为妻?这婚事有问题。” 翠云下意识就以为云瑶说的有问题,是指楚宴被迟家给骗了,不禁掩嘴惊呼道,“楚将军跟迟家的婚事可是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的,这要是被骗婚了,这迟家……” “不是。”云瑶忍不住打断她,道,“你怎么知道是楚宴被迟家骗了?而不是楚宴自己在婚事上动了手脚?” “啊?!” 这话可把翠云给问懵了,指着桌上的纸条结巴道,“那,那不是您说的……楚将军的婚事有问题嘛?!” 云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就楚宴那个男人,满肚子的坏水,他看不上王氏女,又不想皇上给他指婚,肯定会在自己的婚事上搞鬼的呀。” 翠云闻言就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她们家郡主跟楚宴将军真要说有什么恩怨,那是没有的。 云家作为全力支持当今皇上造反的钱袋子,跟楚宴一样都是助乾帝登上帝位的从龙大臣。 两人之所以会不对付,说白了就是云瑶管着皇上的钱袋子,而楚宴做为统领十万虎骑军的大将军,总追着云瑶郡主要军资,军饷。 第26章 被坑惨了 谁整天被人追着要银子,能有好脸色? 何况乾帝打天下,手底下又不只一支虎骑军。 楚宴为了军资和手下人的军饷免不了总去堵云瑶,必要的时候还会小小的坑她一把。 云瑶未及笄时就能说服家族全力支持乾帝造反,能是什么好脾气的圣人?! 楚宴坑她,她就故意拖着虎骑军的军饷不给!两人因此结下仇怨,可谓此恨绵绵无绝期,见面不打一架都算是好的。 可就是这样……乾帝也不知听了谁的谗言,竟还觉得两人是欢喜冤家,想给他们指婚。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楚宴打起仗来不是活埋俘虏,就是屠人满门,再加上他身上有婚约,又因为打仗毁了容貌,根本不怕乾帝乱点鸳鸯谱,可云瑶就不一样了。 她就是太清楚楚宴一心只想做个孤臣,他没人要,乾皇最后还是会要她去填楚家这个坑,所以就想了个祸水东引的主意。 她不但把从南到北的世家女都给乾帝推荐了一遍,还给各大世家去了信,积极为楚宴牵线。 只可惜楚宴的凶名太盛,他那张毁了容的脸再加上一身的煞气,正常的男人见了他都害怕,更别说是养在深闺的各家千金了。 想要攀附他的人家,也畏惧楚宴的凶名,深怕女儿嫁给了楚宴就跟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去无回,到时候不但借不到力,一不小心还会有被他反咬一口的风险。 可有世家怕楚宴,也有那不怕的,比如琅琊白氏和清河王氏就向乾帝表达了愿意将家中庶出的姑娘嫁给楚宴的意愿。 琅琊白氏的姑娘还好,清河王氏的王佳菀姑娘却是个胆大的,婚事未议就跑去将军府堵楚宴。 被楚宴当面拒绝之后,还照样天天上门装偶遇。烦的楚宴干脆连将军府都不回了,除了上朝就整日在军营里呆着。 这事儿本来没几人知道,可没两天,京城偏偏就传起了王氏女举止轻浮,吓的虎骑大将军连将军府都不敢回的谣言。 楚宴眼看着谣言越传越离谱,为免被清河王氏找上门,就果断跟乾帝告了假,以要回幽州收敛先人遗骨为由,带着一百亲卫就奔幽州来了。 清河王氏的女儿名声受损,清河王氏岂肯罢休?! 楚宴就因为拒绝与清河王氏联姻,跟清河王氏结了仇,可算是被乾帝和云瑶给坑惨了。 现在楚宴与王氏女的风花雪月已经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 云瑶捏着飞鸽传来的小纸条,想的是:楚宴为了摆脱王氏女的纠缠,终究是给自己娶了个妻。 翠云想的则是:楚将军终究是被她家郡主坑的娶妻了。 “楚将军已在幽州娶妻的事,郡主要传出去吗?那王佳菀如今对将军夫人的位置势在必得,若是知道楚将军娶妻了,怕是不会让楚将军安然回京呢。” 云瑶嗤笑,“身为世家女,行事荒诞无羁,全无规矩,弄成这样能怪得了谁?” “奴婢是怕消息传出去了,王家姑娘会派人在路上埋伏那位新任的将军夫人。”翠云无奈道。 云瑶不在意道,“楚宴又不是死的,他要是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还不如找堆牛粪一头撞死算了。” 翠云:她家郡主果然对楚将军怨念深重,连给他设想的死法都这么有味道。 ———— 远在青山镇的楚宴还不知道,他都跑幽州这么远了,云瑶还惦记着坑他呢。 他这会儿正跟池七回暂住的小院。 池七整个人蔫蔫的,要是没有楚宴拉着,眼看着都要趴地上去了,看的楚宴好气又好笑。 “要看热闹的是你,觉得无聊的也是你,怎么?后悔了?” 池七有气无力的哼哼,“以后再也不陪你们吃饭了。” 她以为这顿饭会是大王对小王的权谋布局,正好让她这种小白学习学习,谁知道竟是一顿“食不言,寝不语”的默剧。 池七无聊的生无可恋,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好吃的竟觉得食不下咽。 楚宴自然知道小娇妻在好奇什么,看她这么可怜,就心软的解释道,“有些事无需喧之于口,如宋懑这样的人,只要知道了我的身份,只要他还想加官进爵,自会为我们盯着迟家和赵家。” “你什么都不说,就请他吃顿饭,他就能知道你想干嘛了?” 池七不信,“你们是怎么达成共识的?”闹呢? 楚宴微笑:“宋懑若是当真愚不可及,楚大和楚二也会提醒他的。” 池七的白眼差点儿没翻到天上去。她就说嘛:哪儿来的那么多心有灵犀?! 楚宴却只觉得她那一眼妩媚生姿,那瞬间的风情看得他血脉贲张,一个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哎哎,你干嘛?!” 楚宴不说话,冲着她嘴上重重一吻,就快步进奔暂住的小院。 小院门口似有人影一闪。 池七用精神力看去,见楚二埋头弯腰站在院门处的阴影里,那样子看着倒像是正好撞上他们,又躲避不及的样子,不禁羞赧的“捶”了楚宴一下,“哎呀,被楚二看见了。” 楚宴不以为意,“他会当没看见的。”猴急的抱着池七直奔内室。 “哎呀!”池七羞赧的直蹬腿,“还没洗漱呢。” 楚宴这会儿好说话的很,“行,那就先洗漱。” 他脚跟一转就抱人进了浴房。 浴房里热气氤氲,浴桶里不知何时已经灌上了温度适中的热水,旁边还摆了一溜四个水桶,两热两冷。 楚宴三两下扯了自己的腰带,就来扒池七的衣服。 池七伸手环住楚宴的脖子,笑嘻嘻的贴上去。她的身体足够柔韧,也足够放得开,因此两人在床第间配合的天衣无缝。 男人身材一流,还器大活好,池七除了第一次有点不适应,之后感觉都很享受。 因此只要楚宴想,她都会配合。 两人这两天磨合的不错,所以没事就喜欢往床上捣鼓,身与心的交流多了,感情自然也越来越深。 楚宴二十八年的人生,第一次对人产生这么深刻感情。 一夜欢愉。 眼见天边将亮,他深刻体会到了“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真谛,恨不能把池七变小了揣兜里,走哪儿都带着。 第27章 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出改变了 可看着妻子熟睡的小脸,他昨夜折腾了小人儿一夜,这会儿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吵醒她了。 要不是离京之前,就已经请钦天监给家里人算定了遗骨下葬的时辰,楚宴都想干脆辞官,跟池七在青山镇归隐算了。 可想归想,归隐是不可能归隐的。 前朝尚在时,楚家因为功高盖主被皇帝猜忌,所以才会被诬陷流放,一路上还不断遭遇暗杀。 楚宴之所以愿意跟着乾帝造反打天下,为的不是权势,而是能光明正大的杀光那些曾经背刺他楚家的“姻亲旧友”。 如今新朝已立,大仇得报,可楚宴想要功成身退却没那么容易。 他从军十年,身边聚拢了太多人,那些一心追随他的手下和在战场上因伤致残的士兵,都是他无法推卸的责任。 想到回京之后,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楚宴就烦躁的不行。 今天原定于辰时出发的行程,势必是要推迟了。 楚宴只要一想到自己肩上还背负着十万人的生计,就觉得心累,偏偏这责任他还不能不负担。 听到楚大刻意放重的脚步声,楚宴轻手轻脚的起身下了床,穿上衣服就出去了。 门扉关合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床上的池七就睁开了眼睛。 身具精神异能的坏处就是身边一有风吹草动,就容易惊醒。 池七运转木系异能,在体内转了一圈,彻夜贪欢的不适才消去。 她能在危机四伏的末世活过五年,全靠精神异能和能够为身体无限续航的木系异能。 只不过她变态的身体素质和身具异能的事都不能为外人道,所以就算是醒了也不能叫楚宴知晓。 精神力一展开,楚宴的行踪就清楚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爷,盯着迟家的眼线来报,迟家人今天一早跟赵县丞一起出青山镇了。” 楚宴皱眉,压低了声音,问,“迟家六口人全走了,还是只有迟学海?” 楚大闻言,偷偷往楚宴身后的院子瞄了眼,懂事的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道,“据盯着迟家的眼线说,迟家除了个生病的老妈子和一个烧火丫头,其余下人都跟着主家一起走了。 据说迟家这一趟出行,十八辆马车中,拉行李的就有十二辆。 青山镇到底只是个小地方,迟家虽然请了十个镖师一路保护,可算上赵兴凯和八个捕快也才十八九人。他们出了青山镇,未必能完好的到达县城。” 楚大说了这么一堆话,只有最后一句才是他想表达的。 他们一路从京城过来时,早将这附近的匪患探查清楚了,要不是这些匪患是属于幽州驻军的韭菜,他们早动手将人给清了。 从青山镇到幽州这一路上,有个别地区官匪勾结。 那些山贼自诩有官府的人善后,行事肆无忌惮,就是一条狗打他们的地盘经过,都要被薅掉一身毛。 迟家人这一趟出行带了那么多行李,难保那些山贼不会闻腥而至,到时候那赵兴凯若是压不住场子,迟家人怕是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不过楚宴已经拿到了迟学海亲笔写的池七的身份证明,迟家人死不死都无所谓了。 仔细想想,他们要是死在了山匪手里,可能还对池七有利无害,所以楚宴也就不在意道,“夫人跟迟家已经没关系了,他们的事咱们不用管。” “是。” 楚宴想到还在熟睡的妻子,淡声道,“把夫人的马车赶进来,让厨房再多做些干粮,有时间的话把午食也做了,我们吃了再出发。” 这是要推迟行程了? 楚大只觉得不可思议。素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大将军,竟然会一再推翻自己的安排? 这可真是小刀喇屁股——开了眼了。 不过,自从将军娶了夫人,这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出改变了。 楚大想着心里高兴,脸上也就不自觉的带上了笑,躬身应道,“是,小的下去就吩咐厨房准备。” 楚宴看他笑了,自己做贼心虚,总觉得楚大看穿了他们夫妻一夜荒唐,老脸不自禁的一红,干咳了两声才不自在的继续吩咐: “让人去街上的王婆子点心摊,把她家的点心每样都买几包回来,夫人爱吃。” “是,这事儿,小的让楚二亲自去买。” 楚宴满意了,挥手让他下去办事,就双手背后,转身回屋了。 池七闭着眼睛,通过精神力看楚宴进门后,在门口站了三秒钟,就挽起袖子收拾起东西来。 他的自理能力很好,收拾起箱笼来又快又整齐,还没发出多少动静。 两人的衣服、鞋袜和一应用具都分箱而装,看得出来,平时应该没少整理内务。 这年头,会做家务的男人比大熊猫还珍贵。 池七满意的在心里直点头,看他收拾东西还轻拿轻放,一副深怕吵醒她的样子就更满意了,给楚宴身上又加了个体贴的标签。 兢兢业业收拾东西的楚宴却不知道,他以为累极了正在沉睡的妻子,早在他起身那会儿其实就已经醒了,这会儿正津津有味的看他收拾东西呢。 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池七在末世过的辛苦,掉到大乾世界之后,老天爷好像在补偿她一样。先是遇到半路认亲的迟学海,不但免费给她提供身份、食宿,还附赠了辣么大一个未婚夫。 池七两个世界才遇到个哪儿哪儿都长在她审美上的男人,特别是这男人对她貌似也有那么点意思。 那还等什么?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呀! 池七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给嫁了,然后就发现这一把有大惊喜:迟学海求而不得的金龟婿落她手里了。 楚宴不但有钱有权还有人,现在看来还有体贴和会做家务等优点,她简直赚大发了。 在这个以“女子无才便是德”为主流思想的世界,再没人提什么男女平等,女士优先。 再不会有人故意曲解这力求平等的女权宣言,要她出去当诱饵,跟男人一样杀一样多的丧尸。 可以名正言顺的躺平了让男人养,真好啊! 池七美滋滋的闭着眼睛想七想八,想着想着就把自己给想睡着了。 楚宴见她睡的沉,一直耽搁到巳时都没舍得叫醒她,直到不得不启程了,才轻手轻脚的抱起池七,拿衣服给她穿上。 池七的精神力先五感一步发现了身边的楚宴,身体只僵了一瞬就自然放松了。 第28章 晦气的迟家人遇到打劫的了 “要出发了吗?”池七闭着眼睛,手揽上楚宴的脖子,额头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蹭得楚宴心头软呼呼的,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他揽着池七的腰,将她跟抱孩子似的抱在怀里,低头在她脑门上亲了亲。 “吃。”提到吃的,她就不困了。 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池七对吃的执着,始于末世的粮食稀缺。 落到大乾世界之后,经过半个月的缓冲,她现在已经不会无时无刻不想往自己的空间里扒拉吃的了,可有现成的吃食,她就是不饿,也仍会想吃一点。 楚宴不懂她对粮食的执着,只以为她是小姑娘贪嘴,在心里笑骂了一句“小馋猫”,就从马车的暗格里取出水壶,侍候妻子洗漱、吃东西。 因为两人的拖延,他们这日直到巳时末才得以离开青山镇。 楚宴来时带着百多人一人两骑换乘,日行数百里,从京城到幽州也不过走了十余日。 回程因为多了个“身娇体弱”的池七和装着楚家人牌位和骨灰坛的马车,不得不放慢速度,骑马慢行。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仍在傍晚要宿营时,追上了早他们半日出发的迟家人。 池七听到探路的亲卫来报,就冲楚宴道,“咱们别再往走了,就地宿营吧,省的跟迟家人碰上,晦气!” 晦气的迟家人,仗着有赵兴凯和一众捕快同行,对夜宿野外根本没有一点警惕。 十名镖师也因为刚出青山镇,又有县丞和捕快同行而放松了警惕,根本没有派人巡视四周。 只是把十几辆马车围拢成圈,让主家呆在圈内,自己十人分组在圈外点燃火堆守夜就算尽了职责。 根本不知道,已经有一伙山贼闻腥而至,正借着夜色悄悄的摸近了他们的营地。 迟学海对即将来到的劫匪一无所知,还让一众丫环和厨娘拿出最好的食材,招待赵兴凯和他手下的一众捕快,以及分布在营地外圈的十名镖师。 整只的新鲜羊腿架在篝火上烤的滋滋冒油,用石头堆起来的几个土灶上,一个锅蒸馒头,一个锅煮米饭,一个锅煮肉汤,一个锅炒油滋滋的大肉片。 浓郁的肉香随风飘出老远,馋的躲在暗处的土匪们口水直流,朝营地靠近的速度更快了。 这么多人乌泱泱的靠近营地,特别是领头的三人还骑着马,这么大的动静,不管是在营地外围负责警戒的十名镖师,还是在营地里的赵兴凯和一众捕快,竟无一人有所察觉。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有多馋肉,心思竟全被营地里煮的肉给吸引过去了。 池七窝在楚宴怀里,抱着他结实的没有一丝赘肉的腰,闭着眼睛远程吃瓜。 那些山贼的注意力全在即将要包围的营地里,根本没人往身后看,因此也不知道他们的身后还跟了四个人。 池七清楚的看到楚宴的四个亲卫大喇喇的爬到树上,坐在树杈上,借着夜色和树枝的遮掩坐在那里看戏,那闲适的样子就差抓一把瓜子磕了。 “点火把!” 随着山贼头子的一声令下,已经包围了营地的众山贼点亮火把,举起大刀“呜嗷嗷”的大叫,一下就把营地中的所有人给吓住了。 赵兴凯和八名捕快看到自己等人被包围了,又惊又怒。 他们一行九人身上都还穿着官服呢,在归义县的地盘竟然有山贼见了他们不跑,还敢上来打劫? 这对他们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哪儿来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的龟孙,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一名捕快冲着四周叉腰怒喊,“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大爷身上穿的是什么?” 不得不说,这幽州的山贼还是有点东西的。 在铁器不便宜,且还受到朝廷管控的大乾朝,这伙山贼能人手配备一把大刀,这要说背后没人,池七是不信的。 赵兴凯显然比那捕快有见识多了,看清了四周山贼手里的大刀,就猜到了一些东西,因此站出来,冲着四周客气的抱了抱拳,道,”在下是归义县县丞赵兴凯,不知是哪位江湖好汉来访?” 表明身份,是想给对方留几分余地,希望山贼们能识趣自己退去。 毕竟民不与官斗,是常识。 只可惜,赵兴凯的希望注定要破灭了,这伙山贼就是冲着迟家的十二车行李来的。 人,他们可以不伤,可这十二车东西是他们来此的目的,他们是肯定要拉走的。 山贼头子骑着头大黄马,举着明晃晃的大刀朝四周比划,“县丞大人是吧?你看看你们的四周,你们被我们包围了,知道吧?” 抢劫就讲究个气势。 山贼头子昂着头,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拽样儿,眼睛却没错过赵兴凯脸上的表情,他强硬道,“老子管你是县丞还是县令,乖乖交出所有马车,我们可以不伤人,否则——” 一众山贼有志一同的纷纷看向营地中央的篝火旁,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迟明珠和几个大小丫环。 你还真别说,迟明珠长的明眸善睐,雪肤红唇。 因为在家得宠,她吃得好又不用干活,身子养的前凸后翘。撇开她讨人厌的大小姐脾气不说,她人长的是真漂亮,不然也不能跟赵兴凯的儿子看对眼。 可这样的美貌和好身段,落在一群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山贼眼里,是睡一次死也值得,绝对不容错过的天仙美人。 再说,女人本就是可买卖的资源。迟家这一行人,连主子带丫环就有十来个女人。 一众山贼光是数人头,就已经在心里盘算开了,这么多娘们儿抓上山,他们有没有份睡上一晚。 照山寨的老规矩,会把玩腻了的女人再转手卖到青楼。 撇开那几个长的一般的不说,那五个年纪小的,再加一个半老徐娘,卖个两三百两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两三百两银子换成粮食,都够整个山寨吃上几月饱饭的了,怎么能够放过呢? “老大,他们可是官面上的人,咱们来都来了,可不能留下后患。” 骑马跟在山贼头子身后的二当家首先就不同意了。 第29章 口说无凭,立个字据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劫了官面上的人就该杀之后快,放虎归山,?等着他们事后来清剿他们吗? 赵兴凯和几个捕快都没错过火把映照下,二当家脸上一闪而过的狠辣。 不少人都慌了神,心里无比后悔为了表明立场巴结赵兴凯,没能跟新任的县令先走一步。 同样骑马跟在山贼头子身后的三当家,收回落在迟明珠身上的淫、秽目光,跟看死人一样看着赵兴凯,道: “老二说的对,老大,归义县的县丞赵大人可是归义县的老人了,他这县丞从前朝做到现在,前后几届县令都不是他的对手,咱们可不能被他给骗了。 这些人既然能跟他们同行,想来是有交情,咱们跟他们打了照面,还是杀了省事,省的他们事后报复咱们。” 一众山贼闻言,兴奋的举起大刀和火把,嗷嗷大叫:“杀!杀!杀!” 女人和财宝,就等于能吃香的喝辣的。 这么多马车和女人,抢回去就够他们好吃好喝大半年的了。 一众山贼摩拳擦掌,举着大刀跃跃欲试。 那狼一样的目光,看得赵兴凯差点儿没吓尿了。 迟学海吓的腿都软了,吴氏躲在他身后直接就给吓瘫了。 “娘!” “爹!”迟晓和,迟晓君和迟晓亮扯着两人的衣角缩成一团,五人这会儿甚至都没想起来另一个火堆旁,跟丫环抱成一团的迟明珠。 眼看着形势急转直下,赵兴凯不敢再试图劝退这一伙山贼,慌忙话锋一转,抱拳冲四周高喊道:“众位好汉,赵某人自从任归义县丞一职以来,可从未与众位绿林好汉为难。 众位当知,当今圣上建立新朝,发誓要励精图治,还这朗朗乾坤海宴河清。 陛下手下的鬼面将军更是嫉恶如仇,他手下虎骑军的威名想必众位都曾听说过……” 头枕在楚宴胸膛上的池七,思绪不自禁就飘了下。 她读书的时候就是个学渣,学生时代为了应付考试死记硬背的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 她不知道大将军属于几品武官,就大概猜在皇帝面前应该是属于第一梯队的。毕竟这将军前面还有个“大”字不是?! 楚宴这么有个性的脸,竟然会有个鬼面将军的绰号,这古代人真是没眼光。 不过从赵兴凯的话里能听出来,楚宴手下的虎骑军也挺有名的,希望自家男人别太能干,毕竟功高盖主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边,赵兴凯还在跟山贼们喊话,“今日之事,咱们各退一步,彼此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何?这迟家的马车各位喜欢,大可都拉走,赵某今日只当没见过众位……” 此言一出,迟学海的脸都黑了,只觉得赵兴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嘴巴一张,让人拉走的可是他迟家的家当。 “爹。”迟晓君也急的直扯迟学海的袖子。 可迟学海能怎么办呢? 四周乌泱泱的全是山贼,一眼看去可比他们的人多多了。他们只请了十名镖师,真打起来,肯定是护不住他们这么多人的。 而且听赵兴凯那意思,他跟他手下的捕快自顾不暇,他们一家人除了破财消灾,显然是别无它法了。 迟学海和迟晓君的互动只在一瞬间,赵兴凯还在跟山贼周旋:“……只要众位不伤人,咱们之间就不存在恩怨,日后有机会也可互相扶持,互通有无,三位当家的以为如何?”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只要今日能放他们一马,朝廷日后要是有清剿行动,赵兴凯愿意给他们通风报信。 二当家和三当家相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不甘。毕竟迟明珠长的是真漂亮,错过了这么个大美人,日后就再难遇到了。 再说,美人睡完了,卖到青楼也能值个百多两呢。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迟学海看到两个土匪头子眼里的不甘,想到自家的家当要是都被劫了,他们迟家就只能依靠赵县丞了。 他顾不得吴氏,忙一手拽一个儿子,跑去挡在女儿身前。他女儿明珠可是要嫁进县丞府,给赵兴凯做儿媳妇的,万万不能有事。 也亏得山贼头子头脑清醒,瞪了眼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二当家和三当家,招手让两人附耳过来,低声吩咐了一通。 女人算什么? 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弄到所有马车,还要打生打死的干嘛? 真当当山贼,壮大山寨容易啊?! 不过…… “口说无凭,赵大人可愿立字据为证?”山贼头子手握钢刀,目光灼灼的盯着赵兴凯。 大乾律法有定:官匪勾结者死罪! 只要有了赵兴凯亲手写的字据,就等于有了拿捏他的把柄。 日后有了赵兴凯在归义县给他们做内应,他们以后进出归义县,还不得跟回自个儿家一样来去自如啊?! 县城里的青楼妓馆美人无数,那美人还都是些调教好,知情识趣的,这可比抢几个女人回去,只能爽个一时有味道多了。 三当家首先回过味来,兴奋的哈哈大笑。 笑的赵兴凯冷汗都要下来了。 山贼头子的要求无异于扼住了他的咽喉,可他根本不敢有所异动,在一群山贼如狼似虎的瞪视下,他最终还是只能艰难点头,吐出一个“好”字。 山贼头子哈哈一笑,看似鲁莽却精明似鬼。 “爽快!” 他大手一挥,冲身后的两位当家吩咐道,“老三你识字,去跟赵大人讨论讨论,看这个字据该怎么写妥当。老二,你带人看着点,要是有人敢有小动作,就直接砍了。” “好咧!” 三当家大嘴一咧,高高兴兴的收起钢刀,跳下马就大步朝赵兴凯走去。 二当家在马上举着大刀,冲四周喊,“兄弟们,老大的话都听清楚了吧?一个个的都给老子把眼睛睁大了,谁要敢有异动,就让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是!” 一众山贼纷纷应和,“二当家,你就兊茸徘坪冒伞! “我们肯定把人给盯牢了。” …… 三当家跟见了亲人似的抓着赵兴凯的手腕,正想跟他来个促膝长谈,想了想又扭头冲迟家的一众人喊,“你们谁给老子拿套笔墨纸砚来。” 第30章 与山贼的精彩博弈 迟学海深怕奴仆愚钝,会惹怒了这帮山贼,扭头就冲着老吴喊,“老吴,快,去大少爷的马车里给这位当家的取套笔墨纸砚来。” “是,是。” 老吴咽了口口水,手腿发软的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他深怕自己这副样子会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灵机一动就干脆朝着三当家的方向纳头就拜。 “请三当家的上我们少爷的马车,里头已经备好了茶水点心和笔墨纸砚,可供您和县丞大人畅谈。” 三当家的闻言一愣,看老吴跪在那里整个人都在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个畅谈,你这个奴才倒是机灵。” 不得不说,有个马车供两人秘谈,对赵兴凯是有利的。 至少这样一来,就没多少人知道他有没有给山贼写这么一份字据了,字据的内容是什么样的也只有少数几人知道。 “来来来,赵大人,咱们车上谈。” 有三当家拽着,赵兴凯就是不愿意,也得乖乖跟他上马车。 池七的精神力看到,赵兴凯脸色难看的在三当家的威逼下,不得不写下“愿意与黑风寨的山贼互通有无,相互扶持”的字据买命。 “赵某的字据已经写了,现在该轮到三当家和大当家的信守承诺了。” 把这样的一份字据交出去,赵兴凯也就等于把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 一旦今天地场的人,有一人走漏风声,他就死定了。 “好说,好说。” 三当家的小心的对着未干的墨迹吹了吹,才抬头笑道,“我们黑风寨最讲信用了,说了只取财就肯定不会伤人的,赵大人你就放心吧。” “那倒也……不是都不能伤。”赵兴凯话中有话。 三当家的抬头对上他深沉的眼,倏地了然一笑,一脸八卦的小声问他,“大人这是想要借刀杀人?” 说完他又颇有兴味的往前凑了凑,“说说,说说,你想要谁死?兄弟我一定帮你弄的明明白白。” 迟家这一伙人,他们早就打听清楚了,连镖师、家丁带丫环都是年轻的壮劳力。 那几个丫环他刚刚可是看过了,长的都不错,卖去青楼可值不少钱呢。 至于男的,卖去挖黑矿一个最少也值二十两,那十个镖师还要更值钱些,要是都能弄走,这一趟就赚大了。 赵兴凯心里鄙视三当家的言语粗鄙,脸上却硬挤出来一丝笑,道,“除了迟家六口,三当家的要是能帮兄弟将人都解决了,兄弟感激不尽。” 三当家忍不住轻“嘶”了一声,身体猛的往后一仰,眯眼打量着一脸阴沉的赵兴凯,心里警惕又忍不住腹诽:这老小子果然是个狠人啊。 想让他们黑风寨帮忙杀人灭口? 付挖坑埋尸的银子了吗? 跟山贼谈人口买卖,还想白嫖?长的丑,想的倒美! 三当家的危险的眯起眼,嘴角慢慢的向两边咧开,转瞬就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好好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人果然与我等是一类人啊,都喜欢斩草除根,永除后患。” “噗,咳咳咳!” 池七差点儿没笑出来,忙把脸埋进楚宴怀里,以轻咳掩饰自己乱了的气息。 “怎么咳嗽了?要喝水吗?”楚宴惊醒,忙一边在她背上轻轻拍抚,一边想要撑身坐起来。 “不要,我要睡觉。”池七抱着他的腰不让他起来。 楚宴只好乖乖躺着,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 池七忙收敛心神继续看戏。 不得不说,这位三当家的也是个妙人。 他洞悉了赵兴凯的目的,却没跟他要好处,反而扮猪吃老虎,以一个说话大嗓门又口无遮拦的山贼形象,咬字清晰的笑着把赵兴凯的脸皮给揭了。 马车外自觉会在“斩草除根,永除后患”之例的人都慌了,神色紧张的向相熟的人靠近,或是悄悄摸了石头或木柴当“武器”,准备放手一搏。 赵兴凯死死瞪着三当家的,脸黑的能滴出墨来,“三当家的,这是何意?” “啊?啥何意?” 三当家的一脸“你在说什么,我不懂”的装傻。 池七看得直呼精彩,对自己从不敢轻视任何人的警惕心点了个赞。 看看这一个个的,心眼多的都跟蜂窝似的,那个山贼三当家别看人看着猥琐,他要自己不说,谁知道他还是个识字的? 古代世界生产力低下,能读书识字的都不是简单人。 这位三当家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池七想看的权谋戏,没在楚宴和宋懑身上看到,反倒是在赵兴凯和一个山贼身上看到了。 这场博弈可是真精彩啊! 可似乎又有哪里不太对劲……不过事不关己,池七很快就把这一闪而过的念头扔在了脑后。 赵兴凯目眦欲裂的瞪着三当家的,气的几欲吐血。 “三当家的当知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你叫破赵某欲杀人灭口,今日外头的那些人里头,但凡跑掉一个,咱们的合作也就不必再提了。” “知道,知道。” 三当家的混不在意的挥挥手,道,“大人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你们这营里,早被我们给包围了,保准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三当家的只是看不惯这姓赵的自己想要杀人灭口,还人五人六的想要利用他们黑风寨背锅,这才叫破了他的意图。 一为震慑,二嘛就是存心不想让赵兴凯好过。 再说,外头那些人马上就要为他们黑风寨贡献一笔银子了,叫他们知道下了地府该找谁报仇,就是他这个三当家的给他们回礼了。 三当家的吹干了字据上的墨迹,将之折好,小心的揣进怀里,就先一步撩起车帘,跳下了马车。 “兄弟们,赵大人付的赎金不够,除了那边姓迟的一家六口,把其余人都绑了带回去。” 赵兴凯闻言,看着不远处自己手下的捕快和迟家请来的镖师,都绷紧了身体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也不禁紧张的严阵以待。 却就在这时,有好事的山贼大声嚷嚷道,“三当家的,你给这些人都定了什么价呀?” 三当家的像似没看到众人的表情一样,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指过去,“几位官爷一人一百两,十个镖师一人八十两,其余男的五十两,女的三十两。” 第31章 神不知鬼不觉黑吃黑 “嗷嗷嗷……”一听这些人能换这么多银子,一众山贼都大声欢呼起来,“三当家的英明!” 人一旦有了生路,就不会再想拼命了。 原本已经准备拼命的八名捕快和十名镖师一听还有生机,心里的疑心虽还未去,可紧绷的身体已经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行了,行了,动作都快点。” 三当家的就跟明星走秀似的,一边大声指使山贼们干活,一边镇定自若的从营地中间穿过。 “给赵大人他们留一辆马车,省得他们回县城晚了,就耽搁他筹钱给咱们送赎金了。” “好咧!” 一众山贼兴奋的大声应和。 一众捕快和镖师听着这一唱一和,面面相觑,心里则在权横在一众山贼的包围下,挟持三当家的脱困能有几分几率脱困。 等一行人发现希望渺茫之后,竟都放弃了抵抗,眼睁睁的就这么看着三当家的从身边走过去了。 “抓住他啊,蠢货!” “这些笨蛋,都蠢死得了。” “真是一群废物!” 包围圈外,坐在树上的四个楚宴亲卫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骂骂咧咧,只觉得这群人已经没救了。 那个赵兴凯为了自保,明知官匪勾结是死罪,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答应给山贼立字据,承诺以后与他们互通有无。这样的一个狠人,怎么会允许那么多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呢?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目睹赵兴凯与山贼勾结的人,都是要被灭口的。 那个山贼三当家都把这事儿给叫破了,那群人还傻呆呆的以为自己还有生路,站在那儿一点不反抗就绑成了串,真是蠢死了。 四个亲卫在树上恨铁不成钢的一脸扼腕。 那边的营地里,迟家六口人已经被山贼驱赶到了赵兴凯所在的马车旁。 山贼头子收到三当家的“成事”的眼神示意,就冲营地中人哈哈大笑道,“我黑风一个唾沫一个钉,说了只取财不伤人命,就肯定只取财。” 他大手一挥,冲着二当家的大声吩咐,“老二,让兄弟们把人都弄上马车,咱们准备撤了。” “知道了,老大。” 二当家的嘴里应着,看到三当家的给他打暗号,知道事情成了,就忍不住兴奋的笑了。 有了归义县的县丞跟他们里应外合,以后左拥右抱,日日醉卧美人膝,天天换女人睡的好日子还会远吗? 二当家的也不盯着迟明珠看了。一个黄毛丫头,再漂亮能有青楼楚馆里调教好的美人们知情识趣吗? 他一个即将拥有整个归义县头牌姑娘的人,才不会为了一朵寡淡的家花,舍弃整个花园呢。 “兄弟们,听到老大的话了吗?” 二当家的干劲十足的冲四周的山贼们一挥大刀,“赶紧把人都绑好了,弄到马车上去,咱们回了。” “得令!” 一众山贼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大声应和着,冲向营地里吓破胆的一众“肥羊”,绑人的绑人,抢马车的抢马车,没一会儿就将“肥羊”串葫芦似的绑在一块儿,赶上了马车。 “赵大人,咱们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了。” 黑风深谙抢了要快跑的道理,一看手下人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冲赵兴凯敷衍的抱了抱拳,掉转马头就带着一群人迅速扬长而去。 池七趁着那些马车还没离开她的精神力覆盖范围,意念一动就把十八辆马车上装的箱笼里的东西,都一股脑儿收进了空间。 神不知,鬼不觉,谁都不知道迟家的东西被她得了。这就是最高规格的黑吃黑,嘿嘿嘿…… 逃过一劫的迟家六口,还不知道自己的东西已经易主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山贼和他们的马车,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呜呜的痛哭起来。 “我的嫁妆银子啊……” 吴氏哭的撕心裂肺,痛失了那么多东西,她是真伤心了。 “娘,我的新裙子和新头面都被抢了,以后要怎么去见赵家哥哥啊?” 迟明珠哭的梨花带雨,可当着赵兴凯的面说这样的话,属实不要脸。 可惜迟家人都沉浸在痛失钱物的情绪里,无法自拔,根本没注意到迟明珠不妥的言词和赵兴凯看过来的异样的眼神。 “爹,我的书和我刚买的孤本都没了。” 迟晓君一脸的失魂落魄,那孤本可是好不容易买来,想要送给县城书院的先生的。 …… 这一趟县城之行,只有迟家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吴氏和迟明珠抱头痛哭,迟晓君兄弟三个也都如丧考妣,脸色难看的都跟死了媳妇儿一样。 唯有迟学海,虽然脸上也有心痛之色,可却没有绝望。 赵兴凯站在马车上,眼睛只盯着迟学海,他知道自己这一步棋又押对了。 迟家有银子,在京城还有人脉。他想要更进一步,少不得要借迟家的力。 正好迟学海也想要借他的好儿子,以及他归义县地头蛇的身份运作回京城,他们正好一拍即合。 合作最好的方式莫过于联姻。 所以在迟明珠没嫁进他赵家之前,这迟家六口还不能死。 “都别哭了,赶紧上车,咱们得马上离开这儿。” 荒郊野外的谁知道除了山贼,还会不会有野兽跑出来? 没了随行的捕快和镖师保护,赵兴凯在这野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这会儿不是讲究的时候,他跳下马车,亲自跑去前头赶车。 “对对对,咱们得赶紧离开这儿。” 迟学海如梦初醒的朝吴氏喝斥了一句,“快别哭了,小心再把山贼给招来。”就扯着小儿子往马车上爬。 吴氏被吓的顿时就不敢哭了。 可情绪上来了,一时又止不住,她整个人抽咽不止,又因大哭脱了力,这会儿爬都爬不起来。 偏偏迟学海和三个儿子都只顾自己,女儿耷拉个脸站在那里就跟瞎了一样,也不知道过来扶自己一把。 吴氏心里顿时就生了怨,哑着声音冲迟明珠道,“珠儿,快过来扶娘一把。”她朝着迟明珠伸出了手。 可迟明珠看她眼泪鼻涕胡了一脸,只想装没听见。 她自小得宠,被吴氏和迟学海娇纵的根本不会掩饰情绪,那脸上的嫌弃和恶心一露出来,差点儿没把吴氏给气炸了。 第32章 预定了个投胎套餐 赵兴凯看迟家几口连上个马车都慢吞吞的,不禁心头火起,沉声喝道:“动作都快点,咱们得立即赶回归义县。” 迟学海见状也跟着催,“吴氏,明珠,你们快点。” 吴氏闻言也没敢在这时候发作迟明珠,忍着气催道,“珠儿,还不快点过来扶娘起来?” “我,我这不是来了嘛。” 迟明珠眼见着自己三个兄弟都跟在迟学海身后上马车了,只剩下她和吴氏还在车下边,只能不甘不愿的挪步过去,不情不愿的伸手去扶吴氏。 赵兴凯见此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选择让次子娶迟明珠的决定是否正确?! 想当初,迟家的老爷子在前朝,可是文坛有名的正二品大学士。 要不是因为给楚家人说情,迟家也不会被皇帝迁怒,与楚家人一起被下旨流放幽州。 前朝末年,皇帝年老昏聩,对朝政力不从心,又压制不住成年皇子的争斗,因而昏招频出,整的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赵兴凯当时收到皇帝要他配合杀手,暗杀迟、楚两家成员的秘旨时也吓的不轻,可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迟、楚两家在当时,一个是正二品,桃梨满天下的大学士,一个是战功彪炳的超品护国公。皇帝在流放路上安排了那么多次暗杀,都没能把两家人全留在流放路上。 赵兴凯就知道两家都是有底蕴的,不管现在表现的多落魄,都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楚家所在的护国公府皆是武将出身,男丁在流放之前还都受了刑,就是这样,皇帝安排的杀手都没能把楚家人全部斩杀在路上,还让楚宴活着走到了幽州。 这样的人,赵兴凯是万万不敢打主意的。 倒是迟家都是文人,一路上又死了不少人。迟家除了迟老爷子,以及已经死在了路上的迟家长子,余下的都是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废物。 撇去有点小聪明和小心机的,再除去狡诈奸猾的,赵兴凯最后也只相中了迟学海这个蠢而不知的迟家人薅羊毛。 迟学海文不成武不就,娶的又是个商贾之女,除了手上有点银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才能能被新帝看中,复用回京。 赵兴凯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能冒险揣测帝心,朝上递话,在杀手的眼皮子底下救下迟学海一家,将人引去了青山镇定居。 就连激楚宴去从军,都是他当初计划的一环,目的就是让楚宴把皇帝派来的杀手引出青山镇。 这十年,赵兴凯步步为营,终是让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有了个好名声,成了人人称赞的好儿郎。 迟学海想要重振迟家门楣,指望他那三个没什么读书天赋的儿子,他自己也知道希望渺茫,因此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女婿身上。 正所谓一个女婿半个儿。 迟学海想的是,等迟明珠嫁进赵家,待到赵耀祖考中举人,他就用媳妇娘家的钱财为其铺路,再用他迟家在京城的人脉为其寻觅良师,更进一步。 迟学海从小在京城长大,看惯了为官者的虚伪和利益权衡,知道女婿就算功成名就了,只要他还想走仕途,就不敢不提携为他出了大力的岳家。 因此,迟学海想的很好,也笃定了赵家肯定会舍不得娶了他迟家女之后,所能获得的利益。 他想不到“算人者,人恒算之”。 早在他算计着将迟明珠嫁给赵家次子,再借女婿之力风光回京之前,赵兴凯不但已经把他迟家的一切给算计完了,还盯上了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二女婿”楚宴。 迟学海眼盲心瞎,只相信自己听到或看到的,赵兴凯可不瞎。 楚宴做为前朝护国公府的优秀子弟,能在前朝皇帝的追杀下活下来,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他的不凡。 要不是当官要身体健全,五官端正,而楚宴身上最明显的,就是他那张比屠夫还要凶神恶煞,比山贼头子更具匪气的刀疤脸,赵兴凯都要相信他当初离开青山镇后,真的是从军去了。 可楚宴即便没去从军,以他的本事也不该在离开青山镇后,还选择做个一穷二白,默默无闻的普通人。 所以,赵兴凯大胆猜测楚宴之所以一身匪气,肯定是这些年跑哪个山头占山为王,做山贼头子去了。 赵兴凯想的是写下那份要命的字据时是为救命,可他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就想到了字据落在黑风寨的山贼手里的危害了。 他堂堂一个县丞,怎么能受一群山贼威胁?既然那个楚宴很有可能也是个山贼头子,那两贼相斗,他一个当官的派兵围剿不是很正常的吗? 赵兴凯想的美好,心里甚至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利用楚宴去对付黑风寨了。 他却不知今天这一方小树林,除了他和迟家人,以及来打劫的黑风寨山贼之外,还有两伙人在远处观望。 他与山贼的交易被池七看去了还没什么,毕竟池七只喜欢看戏,不喜欢多事。可落入楚宴的四个亲卫眼里,就活该他倒霉了。 前朝皇子为争储位,让私兵假扮成山贼四处劫掠,供自己拉拢官员,招兵买马,以至于天下动荡,民不聊生,最终官逼民反,江山易主。 所以大乾皇帝吸取教训,立国之初就立志要让天下无匪,并立下了“官匪勾结者死”的国法。 赵兴凯跟山贼交易,还被楚宴的亲卫看个正着,算是正好撞枪口上了。 虎骑军近两年的主要职责就是奉命剿匪和查抄各地的贪官污吏。 赵兴凯此举算是给自己预定了个投胎套餐。 而迟学海明知道赵兴凯跟黑风寨的山贼有了瓜葛,还想把女儿嫁给赵耀祖。这种“明知是死,还要坚持联姻”的行为,之后要是受了赵家连累,也就怨不别人了。 虽然以迟家人的身体状况,没了足够的钱财,可能也挨不到赵家被治罪的那个时候。 啧! 这迟家怎么说也是池七到大乾世界后的第一个“敌人”,可她都还没怎么发力,迟家就要下线了,弄得池七还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唉! 第34章 怕你飞鸟尽良弓藏 四个出去盯梢的亲卫回来,见楚宴与池七已经歇下了,就没惊动他们,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众人吃了早饭继续赶路,池七则照旧在马车里躺尸。 楚宴听了四个亲卫的汇报,留下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去幽州的青龙卫通知他们监视赵家与迟家的一举一动,一路到归义县找地方住下,监视黑风寨的动向,以防他们祸乱地方。 池七将一切看在眼里,对自己看脸相中,心血来潮就嫁了的楚宴就更中意了。 而在楚宴他们一行人慢悠悠回京的时候,千里之外的皇宫里,云瑶把楚宴包下她的客栈做婚房,在幽州娶妻了的消息,当笑话讲给了乾帝听。 “玄战还真回幽州娶妻了?” 乾帝感觉跟做梦似的,一点都没有真实感,“就是楚老国公给他定的那个娃娃亲?” 云瑶老实道:“客栈掌柜传回来的飞鸽传书上没说是谁家的。不过就这么几天功夫,楚宴应该也不可能相中别家的姑娘,应该就是迟大学士的孙女了。” 乾帝扭头问自己的大伴,“承恩啊,朕记得青龙卫传回来的消息,说迟家的那个迟明珠相中当地县丞家的二公子了,对吧?” 李承恩躬身回道,“皇上您记得没错,上次青龙卫传回来的消息上就是这么说的。” “所以……楚宴是被人绿了?”云瑶惊讶过后嘴一咧,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态。 李承恩:“……” 乾帝:“……” “把你幸灾乐祸的表情收一收。” 乾帝没好气道,“你说你跟玄战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咋就天天跟斗鸡似的呢?” 云瑶闻言气愤道,“皇帝你这可是说错了,我们的仇可大了,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乾帝没好气的“啧”了一声,要不是对二人结怨的经过一清二楚,还真要被这丫头给忽悠了去。 “行啦,玄战既然成亲了,不管那个迟明珠是个什么情况,都是他自己的事,朕就不管了。倒是你,要不要朕让皇后安排个赏花宴,给你相看相看?” “别别别。” 云瑶要吓死了,求饶道:“皇上,您就饶了臣吧,臣这辈子只爱银子,对男人没兴趣啊。” “瞎说。” 乾帝瞪了眼云瑶,想发脾气又忍住了,想了想就嫌烦的扭过了头,挥挥手道,“你下去吧,朕懒得跟你说,朕让皇后找你娘说。” 对于热衷给自己赚钱的“钱袋子”,乾帝还是很宽容的。 不过云瑶的个人问题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时候。 毕竟一个姑娘家都快二十六了还不嫁人,再过两年都能当人奶奶了。 他大乾朝堂堂的一个郡主,长的又不难看,最主要的还是他眼前得用的人。 云瑶这要是还能成了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他大乾皇帝的面子要往哪儿搁? 可鉴于云瑶的重要性,她不管是嫁人,还是找人入赘,另一半都得从天子心腹里挑。 这无疑又限制了云瑶可选择的范围。 原本楚宴二十八,云瑶二十五六,两人又都是天子近臣,两好合一好无疑是最好的。 可偏偏这两人又因为军资分派的问题结了怨,还天天嚷嚷着“不死不休”。 他们不见面还好,一见面就吵。 上次他只是试着透了点口风,说想给两人指婚,云瑶就闹的整个大乾世家动荡不安,现在清河王家和琅琊白氏的姑娘还在京城住着没走呢。 现在好了,楚宴趁着去幽州给先人迁坟的空档,还顺便把妻子也娶了。 这不就是把清河王家的姑娘撂哪儿了吗? 那姑娘是个泼辣、不害臊的,不然也做不出上门堵玄战,烦得他连将军府都不想回的事来。 清河王家的姑娘闹出来的动静到现在都还没消弭,要是知道楚宴跑一趟幽州就娶妻了,还不得疯啊? 还有琅邪白家的姑娘,人家就是为了楚宴这个虎骑大将军才来的京城。 现在楚宴在幽州把正妻一娶,那些被云瑶一封信招来的小家族的姑娘还好说,白家和王家的这两位姑娘要怎么办? 总不能让清河王家和琅琊白家的姑娘给楚宴做小吧?! 那可是要结死仇的。 乾帝想到这里,深沉似海的眸子闪了闪,垂眸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光芒,揉揉眉心,挥手让云瑶下去了。 李承恩上前小声规劝,“皇上就不要忧心了,终究大将军肯娶妻了是好事,至少您不用再担心他会孤独终老了。” 乾帝轻轻“嗯”了一声,突然抬头问他,“承恩,你说玄战为何宁愿娶有问题的迟家女,也不肯娶清河王家和琅琊白家的姑娘呢?” “这……”李承恩心说:这还用说吗?怕你“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啊。 自古帝王多疑心。 前朝皇帝要不是整天疑神疑鬼,好好的没事找事栽赃肱骨之臣。 像手握重兵,起镇国作用的护国公府,他一句话就把人下旨流放了,在流放之前还要把楚家男丁都施了重刑,之后更是安排了数批杀手一路追杀楚家人。 打蛇不死,必遭报复。 看楚宴这不就为了报仇,投靠乾帝,把旧朝给推翻了嘛。 李承恩就算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楚宴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怕自己现在手握重兵,要是又跟世家大族联姻的话会被皇帝猜忌,因此才看也不看清河王家和琅琊白家的姑娘一眼。 楚宴:不,我纯粹就是看不上那两个女的矫揉造作,恶心。 不过乾帝也不一定就想听真话。 李承恩觑着乾帝的脸色,想了想,才踟蹰道:“皇上还记得大将军当初跟您提的两个条件吧?” 乾帝想了想,“你是说报仇和他已有婚约那事?” “皇上的记性真好,就是那事儿。” 李承恩小小的捧了乾帝一把,接着道:“您也知道楚大将军那臭脾气。老奴是怕了他那个能冻死个人的臭脾气的。 他如今大仇得报,也就剩下个遵从楚老国公的遗愿,照婚约迎娶迟家女了。原本这事儿没人提起,楚大将军大概也想不起那一茬。” 第35章 消息不胫而走 “可经云瑶郡主那么一操作,清河王家的姑娘又是个大胆的,大将军大概也是为了一劳永逸,另外也是为了一圆楚老国公的遗愿,趁着这次去幽州为先人迁骨的机会,顺便娶了迟家女为妻。” “是这样吗……”乾帝似自言自语般轻叹了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李承恩眼观鼻,鼻观心,低下头,躬着腰退到一边,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这日,虎骑大将军借着回幽州为先人迁骨的机会,迎娶了与之有婚约的迟家女为妻,不日就将到京的消息不胫而走,并以旋风之势,只半天时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城西,清河王家在京城的大宅里 王佳菀听丫头汇报完外头的消息,心里又惊又惧又生气,甩手就砸了手边能砸的一切,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完了! 她之前敢天天去大将军府堵楚宴,是仗着清河王家百年大族的清誉,是因为族长承诺过,只要她能嫁进大将军府,笼络住楚宴,以后她在家族里就拥有可以媲美嫡系大姑娘的地位。 她仗着自己的美貌,太急于求成,不但让清河王家的名声有了损伤,还把事情给办砸了。 家族对待让家族名声有损的姑娘会有什么手段,王佳菀是清楚的。 正是因为太清楚了,她才能利用手段排挤掉两个与她条件差不多的姐妹,在王家众多适龄的姑娘中胜出,取得这次来京与楚宴联姻的机会。 可楚宴竟然娶妻了! 他竟然宁愿跑幽州去娶个钟情别人的小贱人,也不娶她! 她可是清河王家的姑娘! 王佳菀要气疯了,也要吓疯了。 清河王家的姑娘不能为妾,她之前泼辣大胆的堵门行为,有损家族名声,要是完不成族长交代的任务,她回清河的唯一下场就是被“病死”。 她不要死!她也不能死,她今年才十六啊,她还这么年轻! 王佳菀惊惧害怕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然后又渐渐被疯狂取代。 她不要死,那就只让楚宴新娶到的那个小贱人去死了。 只要楚大将军的正室位置空悬,那她王佳菀就还有机会。 楚宴太过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家族看中他的权势却不相信他的性情和人品,所以断不会选嫡系的姑娘来填这个坑。 而她王佳菀,既然已经有了天天上门堵楚大将军的名声,为何就不能再有倾慕楚大将军,对大将军一见钟情、情深不悔的传言呢? 只要能嫁进大将军府,她现在的名声再差,以后也只会变成美谈。 “来人,把这屋里清理一下,还有去个人禀报族老,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谈。” …… 相较于王佳菀的剧烈反应,住在城西另一个巷子里琅琊白家的白玉莹姑娘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自打楚宴离京,她就没在意过外头的风言风语,这会儿还有心情去花园里赏花、抚琴。 负责在外采买的二管家在外头听到了风声,忙赶回来报信,结果她听了只蹙了蹙眉,就释然了。 “罢了,婚姻之事强求不得。这天下的有材之士何其多,没了楚大将军,我难道还不能嫁李大将军、张大将军了?我琅琊白家的姑娘不愁嫁,相信族老会为我另觅一门好亲事的。” “好好好,好一个‘我琅琊白家的姑娘不愁嫁’,好得很呐。” 白三族老感觉欣慰极了,抚着胡须,只觉得怎么看白玉莹怎么顺眼,满心都是“还是自家的姑娘教育的好”的感叹。 听探子说,清河王家的那位佳菀姑娘正在家里砸东西呢。 啧啧啧,光听着就觉得糟心。 再瞧自家的姑娘,拿得起放得下,心胸开阔,性情豁达。 负责在京驻守的白十七族老脸都要笑烂了。 只觉得还是他们琅琊白氏的老祖宗睿智啊,要不是有老祖宗传下的祖训,勒令族中的姑娘不能予人为妾。 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的姑娘都要读书习字学规矩,都要照着世家大妇的标准教导,他们兴许还看不出区别来。 现在跟清河王家的姑娘一比——哎哟喂,什么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就是啊! 亏得清河王家的传承历史比他们琅琊白家还要久,可这教育孩子的本事可真是差远了呢。 “玉莹丫头啊,你很好,我们琅琊白家的姑娘就该有这个心气儿。” 白十七族老骄傲啊,笑着承诺道,“你放心,你的婚事,我与你三族老定然会仔细斟酌。 咱们大乾朝多的是文武双全的好儿郎,没了那楚大将军,咱们照样能嫁李大将军、张大将军。” “族老。”白玉莹跺脚娇嗔,被调侃的羞红了脸。 “哈哈哈……” 白十七族老和白三族老见状,都舒畅的哈哈大笑起来。 没办法,他们开心啊。 同是应云瑶郡主的邀请,进京与虎骑大将军相看的姑娘。 他们白家的白玉莹沉着稳重,知书达礼,处事循规蹈矩,没有长辈的陪同,连宅子的二门都不曾踏出一步。 跟人家清河王家,带着个贴身丫环就敢出门堵男人的姑娘可不一样。 那个王佳菀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只带着一个贴身丫环就敢独自出门。 满京城应云瑶郡主的邀请,来京准备与虎骑大将军相看的世家女子何其多? 这年头为了抢一桩好亲事,亲姐妹都能插彼此两刀。 那清河王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允许那王佳菀姑娘连个护卫都不带,就天天跑出门,去将军府堵楚宴。也不怕路上遭人暗算,被人污了名声。 行事冒失,举止轻浮,不守规矩,看着还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清河王家选这么个空有美貌,脑袋长草的女子来京城跟虎骑大将军相看,确定不是来结仇的吗? 人家楚宴就算是毁了容,又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了点,可怎么说都是前朝护国公府的公子。 楚家死的就剩一个楚宴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以楚宴的眼界和见识,断不会娶一个空有美貌,没有脑子的女人做楚家宗妇。 都说娶妻娶贤,纳妾才纳色。 楚宴现在手握重兵,身居高位,娶个贤妻是助力,娶个花瓶拖后腿吗? 第36章 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楚宴早在包下云来客栈做婚房起,就已经算到了他娶妻的消息会被云瑶那个大嘴巴传出去。 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些世家大族会的阴暗手段,他都会。 因此他有能力也有自信护住娇妻,更不怕那些世家大族跟他耍手段。 只要他们有胆伸手,就不要怪他事后报复,正好他的大军还需要大批的银两购买军资呢。 三月底的幽州绿意满地,荒原上野花点点,很是漂亮。 钦天监为楚家先人挑选的遗骨下葬时间却在六月份。 楚宴有足够的时间陪池七一路游玩回京。 只不过带着先人遗骨跟媳妇一路游玩,未免对先人不敬,所以楚宴指派了副将何启明带五十亲卫,先一步送楚家先人的遗骨和牌位回京城的皇觉寺供奉。 池七开着精神力,将楚宴的所做所为都看在眼里,只不过楚宴不说,她也没问,就乖乖做个“贪嘴、娇憨”,全心依赖丈夫的小女人。 青山镇因为地理位置特殊,属于幽州地界却紧邻并州。 两地之间的直线距离虽只有两三里路,可因为中间隔了几座无法攀登的大山,想要去到并州就只能绕路五原,且不但山路难行,路程算来还有千里之遥。 青山镇正是因为实在太偏僻了,地方又不大,关外的蛮子每年跑过来打谷草都不愿意光顾,因而才能在这混乱的边境之地成为一方静土。 楚宴来时带着百多人,一路遇山翻山,遇河蹚水,快马加鞭从京城到青山镇一共也只用了二十几天功夫。 可回程因为有“身娇体弱”的池七,楚宴舍不得妻子受颠簸之苦,因而选了条相对平坦,但曲折的路线回京。 他们出青山镇后要先去五原,再到朔州、寰州、应州、云州再转道从河东道,经太原府到阳泉、刑台、邯郸、安阳、鹤壁、郑州再到洛阳。 何启明领了命令,带着五十人,赶着装牌位和骨灰坛子的马车,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楚宴没了后顾之忧,也不急着赶路了,干脆就陪着池七一路慢行。 池七从腐臭的末世掉到这个空气清新的世界,那是看荒郊野外都跟在看仙境似的,地上要是有点绿草野花,那就更仙了。 最主要的是这个世界的草是草,花是花,它是安全无害的。不会突然变得面目全非,狰狞恐怖的将人捆住吸成人干,也不会突然张开大口,将人一口吞掉。 这么好的环境,池七不管看多久都不会腻。 更何况她每天在马车里呆烦了,还能跟楚宴骑马出去打鸟掏鸟蛋,去林子里抓山鸡猎野兔。 吃腻了鸡和兔子,还能找河叉鱼换口味,晚上更有强壮的楚宴给暖床,日子过的美滋滋,池七都要乐不思蜀了。 两人就在这样甜甜蜜蜜,你侬我侬的相处中感情日益加深,走了快一个月,才终于赶到了幽州的朔州。 而京城这边,楚宴在幽州娶妻的消息传开之后,应云瑶的邀请带着家中未婚姑娘来京想要与楚宴联姻的那些小世家,全都紧盯着清河王家和琅琊白家的动向,想看看他们怎么应对此事再做决定。 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被几个小世家盯到了,清河王家的族老当天午后匆匆带着人出城去了。 在这种敏感时刻,清河王家的族老带人出城,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要搞事。 不少小世家和京城中某些暗中势力蠢蠢欲动,想跟在清河王家后面混水摸鱼,给楚宴一个教训或是趁机趁他病要他命。 可也就是在这日午后,琅琊白家与清河王家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决定。 白家族老亲自出门送请帖,邀请四品以上的官员子女,到白家参加赏花宴。 众所周知,所谓赏花宴其实就是相亲宴。 白府这时候举办赏花宴,摆明了是要放弃与虎骑大将军联姻,为家中姑娘重新相看青年才俊。 这可着实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京城的风起云涌,远在幽州的楚宴和池七虽然猜到了,却不知道会如此精彩。 他们夫妻俩一路边走边玩,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所知,都快乐不思蜀了。 朔州因为是边境小城,城门和城墙都建的很是雄伟。城门口站着身着盔甲手持长枪的门卫,看着也很是威武。 池七一个末世来的土包子,哪里见过这样的热闹? 这种场景她只在曾经的电影和电视剧里见过,一双眼睛真是看什么都觉得稀罕,连挑着担子经过的老农都能让她盯着瞧半天。 “一个老农有什么好看的?” 楚宴看她盯着个脸都打褶了的老头儿看,冒着酸气将人拉回来坐好。 “我没见过嘛。” 池七是真没见过。她出生的年代,像扁担和箩筐这种东西,只有在博物馆才能找到,更何况那老农的箩筐里挑的还是两个孩子。 要不是那两个孩子从头到尾都是笑着的,两人隔着老汉也能叽叽喳喳的说的热闹,池七还真要以为他们被拐卖了。 想到末世之前防骗手册上说的人贩子,池七眼珠一转,捂着嘴凑到楚宴耳边,小声问:“那两个孩子真是那老汉的孩子吗?他会不会是人贩子啊?” 楚宴不怀好意的笑着怂恿她。 “你何不过去问问?” 池七没好气的瞪他,“你当我傻呀?!” 楚宴摸摸她的头,脸上忍不住的笑,“朔州还算热闹,这里的羊肉汤不错,一会儿带你去吃。” 池七听到“吃”字眼睛就是一亮,也不跟楚宴置气了,忙点头如捣蒜,“好呀好呀,我们进城就去吃吗?” 要是真好吃,池七准备多买几份存起来,以后慢慢吃。 末世食物危机养成的囤物癖,只有看到满满一空间的吃食才能得到缓解。 “你想吃,咱们就去吃。” 楚宴看到池七的馋样儿只觉得可爱,忍不住又细数了一堆吃食逗她。 池七被馋的直咽口水,捂着肚子也不说饿,就可怜巴巴的盯着楚宴看,“宴哥。” “好好好,这就带你去吃,真是只小馋猫。” 朔州城里卖羊肉汤的摊子很多,进城后,空气中浓郁的肉香味馋的池七差点儿想直接跳车。 第37章 有人给你送美人 马车一路“嘚嘚”,跑的飞快。 眼见着又一个挂着羊肉汤幌子从眼前闪过,坐满人的羊肉摊子被快速行进的马车抛到了身后,池七急的差点儿跳起来,“哎哎哎,过了,过了,羊肉汤的摊子!!!” 楚宴哭笑不得的收紧手臂,都差点没抱住怀里炸毛的小馋猫,“乖,过了就过了,朔州城做羊肉汤味道最正的是城中的仙味斋,咱们现在就是在去仙味斋的路上,不着急啊。” 怎么能不着急?! “我饿了。” 池七可怜巴巴的回头冲楚宴道,她的肚子也配合的发出一阵“咕咕”声。 “嗯!我听到了。” 楚宴的笑意从心底源源不断的涌上来,搂紧怀里不断蛄蛹的小妻子,他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再忍忍,很快就到了,乖啊。” 自从娶了池七,楚宴都感觉他的脸都不像自己的了。 他现在每天笑的次数比过去二十八年加起来的都多,什么万年寒冰,冷面无情,不近女色? 不存在的! 他现在只恨不得能把新娶的小娇妻揣兜里,走哪儿带哪儿,一刻都不分开才好。 “我情与子亲,譬如影追躯。” 成亲后的这大半个月,楚宴体会到了“只羡鸳鸯不羡仙”是个什么滋味,他感觉自己自打出生,日子就从没过的这么快活过。 一个人幸福了,那笑容是压不住的。 虽然他笑起来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可谁叫他媳妇喜欢呢? 她是最特别,也是最与众不同的。 楚宴曾揽镜自照,清楚的看到自己笑起来时,脸上的疤会像蜈蚣似的活过来,张牙舞爪的看着很是吓人。 因此自那之后,他就不怎么笑了。即便笑也总会下意识的低头,不让人看到他可怕的一面。 可池七不但不怕他的脸,还会两眼亮晶晶的盯着他看,有时甚至会不由自主的露出痴迷的表情来。 楚宴可以用自己二十八年的阅历和识人无数的眼睛发誓,他的小妻子是真的喜欢他这张带疤的丑脸,而不是装出来的。 这很出人意料,但对楚宴来说,无疑也是幸运和幸福的。 池七的与众不同,就像一本藏着秘密的古书,吸引着他想要一探究竟。 她身世成迷,却能看出良好的教养和礼仪;她见识广泛,学识渊博,夫妻独处时,他即便说的话题是领兵打仗,她也能自然的接上,提出自己的观点和建议。 从初见时的见色起义,到成亲后的身心交流,楚宴真正把池七放在心上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并且在之后每多跟她相处一天,就更爱她一点。 这样汹涌又陌生的情感,让楚宴感到陌生,可他并不讨厌,甚至还想要沉浸其中。 毕竟对于一个失去生活目标的人来说,有个心爱之人并不是件坏事。他现在唯一的烦恼就是怕贪吃的小娇妻,有朝一日会被人用一点吃食给骗走。 “好饿啊……” 池七一副饿惨了的模样,蔫巴巴的靠在楚宴身上,活像再吃不到东西,马上就要断气了一样。 楚宴稀罕死她这副做作的小模样了,脸上的笑容根本就止不住,抱着池七就跟抱着心肝宝贝似的低低轻哄,“快到了,快到了,七七乖啊,再忍忍。” 仙味斋也确实很快就到了。 楚大扯住缰绳,高高的“吁”了一声,拉车的两匹马就在仙味斋门口止了步。 楚二已经骑马先一步到仙味斋定了包厢和桌子,所以他们一行人一到,坐下没多久,饭菜就上桌了。 而楚宴和池七用餐的包厢,早在他们进门之前,楚二就已经在那里安排人上菜了。 白萝卜炖羊肉,烤羊排,炖羊蝎子,卤驴肉,煮牛排骨,烤羊腿,红烧鱼,烧鸡。 池七一见桌上八个菜都是肉,眼睛就挪不开了,“肉!” “先过来洗手。” 楚宴宠溺的一笑,拉池七过去一旁的脸盆架前,手把手的帮她洗手。 池七眼睛盯着桌上的菜,看他动作慢吞吞的,急的差点跺脚,“哎呀,你快点呀。” “马上就好了。” 楚宴很有耐心的拿布巾帮池七擦干了手,才放她去吃东西。 池七扑向桌子,直接就上手了,“呜呜呜,好次,好次。” 楚宴无奈的摇摇头,挽起袖子,坐下先舀了碗萝卜羊肉汤,放到池七手边,“慢点吃,不够咱们再点。” 也幸亏这包厢里就他们夫妻两个,不然这话都不知道要吓死多少人。 要知道朔州地处边寨,民风彪悍,这里的百姓就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就算家里穷的吃糠咽菜,那糠和野菜也得是用盆装着上桌的。 仙味斋的饭菜是出了名的贵,装饭菜的瓷盆自然用的也要比一般人家的大两个号。 楚二事先点的这一桌肉菜,就算是给五六个大男人吃都够了,可楚宴这话显然是说,这一桌饭菜还不够他们夫妻俩吃的。 这话要是被人知道了,可不得吓着人嘛?! 不过楚宴在乎吗? 为乾帝南征北战了十年,他即便不刻意为之,也在战争中积攒了巨大的财富。 再加上楚家祖辈留下来的百年财富,要娇养一个不爱穿金戴银也不爱绫罗绸缎,就嘴馋,贪吃点的池七还是轻轻松松的。 “咦?” 楚宴抬起眼看她,紧张道:“怎么了?” 池七油乎乎的手,抓起一根羊排,空出一根手指指指关着的包厢门,带着点幸灾乐祸和看好戏的表情道:“有人给你送美人来了。” 楚宴眉头一蹙。 池七就冲他伸出了两个手指,恶狠狠的瞪着他道,“还是两个。” 她铺开的精神力,其实早在五分钟前就已经看到这一伙人了。他们是坐着三辆马车过来的。 打头的那个身穿华服,腆着个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自己独坐一辆马车。 两个穿着华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在马车里还在跟斗鸡似的互瞪。 可当第三辆马车上的四名身穿藕色比甲的俏丽丫环上前来侍候,她们就立即摆出一副好姐妹的样子,亲亲热热的挽着手下马车。 池七看着觉得有意思,因此精神力就一直放在他们身上,也因此听到了那个中年人拦住楚大后说的话。 第37章 卖女求荣还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小楚大人,果真是你啊。” 中年人抬手抱拳,满手的宝石大戒指,差点儿没亮瞎人眼。“在下姚万山,曾为虎骑军捐献过十万斤粮草,不知大人还记不记得?” 楚大的目光在他脖子上品相完美的108颗羊脂白玉珠上扫过,即便脑袋空空,根本不记得这姚万山是那个,还是淡定的点了点头,微笑回礼道,“原来是姚老爷啊,您也来仙味斋用饭?” “实不相瞒,姚某是得了手下来报,说楚大将军入城了,特意带着两个小辈前来拜见的。” 姚万山说着伸手抓住楚大的手,趁机往他手心里塞了张银票,然后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自己带来的两个女儿。 这是要给自家将军送女人啊。 这一套,楚大可太熟悉了。 以前,如姚万山这样的商贾,贿赂他的银子收也就收了,送来的女人收不收,那是将军要决定的事。 可现在大将军都娶妻了,楚大这钱收的就有些心虚了。 这女人事后是能退回去,可他现在要不表态,将军夫人要是知道了,怕是会把他给活拆了!!! 可想到虎骑军的宗旨,送上门的钱不拿白不拿,退回去也怪可惜的不是?! 楚大想了想,还是没舍得这一百两,把姚万山拉到了一旁,小声提点道,“姚老爷,本将即收了你的银子,也不能叫你做糊涂事,就实话跟你说了吧。 大将军此次出行虽未遮掩行踪,可也未向各府城通报行程。我们才刚入城,你就带人来见大将军,实属冒昧了。若是你此举是受人提点,那就该小心那人了。 再有就是大将军娶妻了,且与夫人新婚尚未满一月,你此时带两个小辈来见实属不妥。” 特猫的拉皮条就拉皮条呗,卖女求荣还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当谁不知道似的。 明知道大将军不喜女色,还要带俩“女儿”来拜访,要是随便谁塞点银子就能进将军府,他们大将军府早就人满为患了,还有他姚万山一个边境的商户啥事儿啊?! 池七精神力一开,把两人的对话和楚大收到的银票看得清清楚楚。 那可是一张百两的银票呢。 对方送人来跟她抢男人,银票却不是给她的,池七想想就生气。 楚宴根本不知道小妻子生气的点在哪儿,只以为她在吃醋,心里就跟喝了蜜似的,高兴的直冒泡泡,眉开眼笑道,“没事,林绍他们会把人拦下的。” “楚大收受贿赂了,整整一百两呢。” 池七竖着一根食指,状似无意的把自己精神力看到的一幕给秃噜了出来,说完还气呼呼的狠狠咬了口手中的羊排。 那模样就跟在咬某人的肉似的,似乎根本没意识到她刚刚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 可池七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自然不是。 即然入凡尘,就该守俗事之礼。 池七身为黑户,即便套上了迟家女儿的马甲,也是身世“不明”、无权无势。 她配不上文武双全的虎骑大将军,可拥有神奇能力的池七,却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值得楚宴捧在手中娇宠一辈子。 池七此举一是想跟楚宴透露点自己的与众不同,好为自己日后的行动自由埋下伏笔,二也是想提升自己在楚宴心中的价值。 好叫他明白,能娶到她是他的幸运和福气。 楚宴抬起的眸中精光一闪,可眼睛一眨,再看向池七时,他眼中已经平静如水,像是根本没听出池七话中的不妥一样,继续笑着哄着她道: “放心吧,没你的允许,他们不敢进来的。” 成亲都快一个月了,池七又没有刻意隐瞒,聪明如楚宴自然早就察觉到了小妻子身上的异样。 可身为武将,他本就百无禁忌。 既然钟情妻子,池七即便是个山精野怪,可只要她是真心跟他过日子的,楚宴就决定睁只眼闭只眼,只当自己不知道她的奇异。 池七歪头定定的看着楚宴带笑的脸,奇异的读懂了他的心意,眨眨眼睛,笑了,“这可是你说的。” 楚宴点头,郑重就跟发誓似的道,“我说的。” “那好,那我不准他们进来。”池七说完,眉眼弯弯的冲他笑。 楚宴的嘴角抑制不住的跟着弯起,“那就不让他们进来。” 池七眼珠子一转,油呼呼的手指指指关着的包厢门,压低了声音道,“来人叫姚万山,他带了两个女儿过来拜访你。” 楚宴倾身凑近她,学她那样压低了声音道: “姚万山不过一界商贾,也就是在这边城一带有点势力,你若不想见,我命人把他打发了就是。至于楚大收受的贿赂,为夫给你收缴过来。” “嗯嗯嗯,这个可以有。”池七两眼亮晶晶的猛点头,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少女笑的眉眼弯弯,还不忘贪嘴的啃一口手里的羊排,鼓起的腮帮子就跟只贪吃的小仓鼠似的,可可爱爱的。 楚宴没忍住手痒,在她的头上揉了揉,立即惹来池七一声娇呼。 “哎呀,头发要揉乱了。” “没事,一会儿为夫再帮你梳好。” …… 姚万山要气死了。 他一听在城门盯哨的小厮来报,着急忙慌的带着自己姿色最好的两个女儿来给楚宴暖床,他却连面都不肯见,隔着扇门就把他给打发了,偏偏他还不敢露一点不满。 “将军既然在忙,那姚某就不打扰了,听闻此次将军是带着夫人一起出行的,姚某改日再递帖子请将军和夫人到府一聚,也让姚某尽一尽地主之仪。” 池七俏皮的冲楚宴眨眨眼睛,用口型学话:“也让姚某一尽地主之仪。” 楚宴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嘴里回着:“那就劳烦姚老爷了。”却抬手做势要敲池七暴栗。 门外的姚万山心里气的要死,偏还要表现的若无其事,脸上谄媚道,“不劳烦,不劳烦,那将军您忙,姚某这就先行告退了。” 包厢里,池七眉眼弯弯的抓着吃到一半的羊排笑着跑开。 楚宴笑看着逃开的妻子,这才朝外头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去吧。” 姚万山心里憋着气,来的快去的更快,也没管两个女儿,匆匆下楼上了马车,就叫车夫赶车走人了。 第38章 准备零元购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想他姚万山也是个世家子弟,虽然只是江南姚家的旁系,可这些年因为经营有道,在这边境之地也算小有势力,不然当年也挤不上捐献粮草的名单。 自打他成了这边城数一数二的富商,有多久没人敢这么驳他的面子了?! “娶了妻算个屁,那狗杂种分明就是看不起老子。” 那些个权贵有了权势就想要钱,有了钱就想要女人,哪个不是妻妾成群的? 拿娶妻做借口不见他?还不是看不上他女儿,看不上他只是姚家的旁系,看不上他只是个商贾。 姚万山心底的自卑被触发,怒火喷涌,誓要楚宴好看。 不过他生性谨慎,从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也没有跟楚宴硬碰硬的资本,因此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 马车回到姚府,姚万山就大步进了书房,把自己在朔州城见到楚宴夫妻的事加油添醋的写了一通,又状似担心的问候了一句族长千金的亲事。 他可是知道,姚家也收到过云瑶郡主的邀请信的。 姚万山可不信姚家族长能禁得住与虎骑大将军联姻的诱惑。族长的大女儿订亲的早,可他的二女儿和那些个庶女可有不少到了花期的,他就不信族长没送人进京。 亲自派了两个亲信快马把信送往江南姚家,姚万山还千叮咛万嘱咐两人,一定要亲手交到主家族长的手上。 他没权没势,打鼠还恐遭伤玉瓶,可不代表不能给楚大将军添堵使坏。 云瑶郡主为了给楚大将军相看,可是没少给各大世家送信。 他偷偷摸摸出京,跑到这边境之地娶妻,要说没有猫腻,谁信?! 姚万山一点儿没想起来被自己丢在仙味斋的两个女儿,心里还在得意洋洋,却不知云瑶早把楚宴在幽州娶妻的消息透露给乾帝知道了。 这会儿不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想找楚宴夫妻俩麻烦的人,第一批已经在来幽州的路上了。 而此时的大乾后宫,两大公主府和两大王府都因为楚宴娶妻的消息热闹了起来。 想混水摸鱼趁机也给楚宴一榔头的人,紧追着第一批找麻烦的人的脚步匆匆出了城。 想趁机拉拢楚宴的人则派人,追着想找楚宴麻烦的人的脚步,也匆匆出了京城。 身在朔州的楚宴可不知道,正有一大批人浩浩荡荡的朝他们而来。 他这会儿正想着午觉之后,带媳妇去哪儿玩儿呢。 池七不喜欢珠宝首饰,锦衣华服,只对吃感兴趣。 所以楚宴带池七回房睡午觉的时候,把手上的人手都派了出去,就为了让他们去打听朔州城里哪儿有好吃的。 池七开着精神力把楚宴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对自己找的这张长期饭票真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 想想以前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为了弄晶核升级,一天要砍16小时丧尸和异植,睡觉还要睁着一只眼睛的苦逼生活,池七就忍不住想打哆嗦。 在末世,她的肉体年纪虽然只有二十六,可心理年纪已经有六十二了。 她跑去抢空间玉是为了更好的生存,可老天爷给她换了个环境,这就很厚道了。 虽然她一出山就遇到了拐子迟老爷夫妇,可也因此让她遇到了梦中情男楚宴不是?! 池七为什么没对拐子迟老爷夫妇赶尽杀绝?没直接刀了对她冷嘲热讽,还喜欢欺负她的迟明珠和迟晓君四兄妹? 因为他们让她遇到了楚宴,还名正言顺的嫁给了他,所以池七就大度的只给他们下了一次毒蘑菇,就没再动手了。 而事实证明,见色起义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她在一眼相中了楚宴之后,果断把自己给嫁了,婚后生活美满、性福。 楚宴不但长了张池七喜欢的刀疤酷脸,还宽肩窄腰大长腿。池七这一嫁,直接就单车变摩托了。 嫁了个有钱有颜还喜欢她的男人是一种什么体验呢?最最重要的是,这男人还有迟家人最渴望而不可得的权势。 那就是池七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躺平,当一条咸鱼靠男人养了。 美滋滋! 楚宴对小娇妻在心里给他升了位份毫无所知,午睡起来就按手下亲卫搜集来的情报,带着池七出去找好吃的了。 他不知道的是池七除了喜欢吃,还喜欢零元购。 她在末世能悠然的活那么多年,全靠她远强于别人的精神力和木系异能。 这两系异能搭配在一块儿,绝对是打家劫舍,偷盗零元购的最佳利器。 现在有了空间的加持,池七已经试验过了,只要在她的精神力覆盖范围内,运用精神力锁定她想要收取的物品,就能将她想要收的东西收进空间。 打家劫舍偷东西,现在对她来说就更没压力了。 来朔州城的路上,池七可没少趁机旁敲侧击,跟一众亲卫打听这边城的恶霸奸商和贪官污吏。 池七现在的精神力是四阶巅峰,精神力覆盖范围可达十万米方圆。 也就是说,只要她愿意,整个朔州城都在她的精神力覆盖之下。 她能瞬间把一城的财物都收进空间。 当然,池七现在不愁吃喝,大乾朝也不是不偷不抢就有生存危机的末世,不是遇到恶霸奸商和贪官污吏,她也没兴奋劫别人的富,济自己这个贫。 不过,对于想把女儿送给楚宴的姚万山的家产,池七还是很有兴趣的。 特别是在看到姚万山家住着五进五出的大宅子,里头又是假山流水又是泰山石的造景,屋里的摆设还又多又精致,池七就更感兴趣了。 她这会儿还不知道姚万山为了在仙味斋,楚宴拒绝见他一事,写信去江南给楚宴添堵了。 她要是知道了,根本就不会忍到晚上,她会瞬间搬空姚万山的五进豪宅——吓死他。 被楚宴护着走在朔州城的大街上,池七看似对什么都感兴趣的东张西望,实则是在根据亲卫们提供的信息定位那些个恶霸奸商和贪官污吏的住址。 毕竟对于池七来说,朔州城真没什么好看的。 这里地处大乾边境,过前长年经受战乱之苦,它的繁华是相对于楚宴他们来说的繁华。 第39章 打翻了醋坛子 池七见识过真正的现代繁华,对这一城只有不足十分之三是单层的青砖瓦房,十分之七全是低矮泥巴房的城池,也只能欣赏个情怀罢了。 “前朝的皇帝昏聩,忠臣良将不是被污蔑致罪,就是自请辞官求去了。 我楚家没出事之前,这朔州城是由我祖父手下的一名老将驻守的。我楚家出事之后,这里的驻军将领就被京中花钱买官的纨绔给占了。” 虽时过境迁,楚宴谈起往事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可见对前朝皇室有多恨。 “在那之后这里上层将领就开始吃空饷和冒领军功,中层将领认真值守的被谴责、嘲笑,怠惰偷懒,阿谀奉承的反而受到封赏,底层士兵吃不饱,穿不暖,没多久,这一地的驻军就烂透了。” 池七一边定位晚上零元购的宅子,一边分神听楚宴讲古,闻言就心有所感的接话道,“所以,要是没有乾帝领兵造反,推翻旧朝,北边的匈奴人迟早也会打进来的,对吧?” “对。”楚宴好心情的微勾了下嘴角,揽着池七侧身避开一群咋呼跑过的小孩,才继续往前走。 “朔州前年受北边匈奴人的侵掠之苦,人口减员严重,乾帝上位之后,给西北边境的二十四个主要城池免了五年税赋,才引得各地百姓赶来这里定居。 朔州城能有今日的繁华,乾帝可以说功不可没。” 池七懂了,两眼亮晶晶的道,“也就是说,我们在这朔州城里兴许能吃到各地的美食,对不对?” “这个……或许吧。”这个楚宴还真没法儿保证。 大乾地大物博,各地的吃食种类何其多? 能在当地称之为美食的吃食,在朔州这边境之地可不一定畅销,毕竟各地的百姓有各自的喜好和口味。 楚宴庆幸自己趁午休的空档,把亲卫们派出去打探这朔州城哪儿有好吃的了,不然下午还真不知道带小妻子去哪儿找吃的去。 “能在这街上摆摊讨生活的吃食,做的味道应该都不错,咱们停留在这儿的这两天要是没能吃到,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带你去吃。” “这可是你说的。”说到吃的,池七可就不困了,两眼亮晶晶的抓着楚宴,就差让他赌咒发誓了。 “我说的,行了吧?”楚宴垂眸看着她紧揪着自己袖子的小手,无奈的宠溺一笑。 “行。” 楚宴又转头问身后跟着的副将林绍,“卖炉果的铺子还有多远?” 林绍忙快走两步,指着街尾的方向道:“底下人打听到的那家卖炉果的铺子,就在这条街的街尾,爷和夫人再走几步就到了。” 炉果是一种北方地区有名的糕点,池七在末世前听过,但没吃过。这会儿听到熟悉的点心名字,倒还真起了两分好奇。 果然如林绍所说,几人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条排的长长的队伍。 那队伍里头异常醒目的站着个鹤立鸡群般的高大男人。 池七手搭凉亭,踮着脚往那边看了看,故作不确定的扭头问楚宴,“那个人是不是六子?” 六子是楚宴手下的亲卫之一,姓陈名六。 脸盲的池七之所以能记得他,主要是他长的高大魁梧,还天生长了张憨厚老实的脸。 可对妻子已经有点了解的楚宴,听到“六子”的名字从妻子的嘴里出来,醋坛子就打翻了。他面色不善的看了池七一眼,没应她的话。 林绍见状就笑着冲池七道,“夫人好眼力,那就是六子。” 就你会说话?! 楚宴老大不爽的瞪了林绍一眼,瞪的林绍一缩脖子,赶忙往后退了几步,与楚宴夫妻拉开距离。 池七无视了两个男人之间的眉来眼去,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大太阳,就冲林绍道,“那林绍你去跟六子排队吧,我跟你们爷就在这附近逛逛。” 朔州城的白日日头还是挺大的。 池七可不想顶着个大太阳站在那儿傻傻的排队。她是爱吃没错,可她没说为了吃肯受暴晒之苦啊。 池七看了眼身边的楚宴,心说她一个末世来的异能大佬,零元购才是她的风格,就算现在不能不劳而获了,她也还有男人养呢,才不要为了几块糕点劳心劳力。 “哎,那属下去了。”林绍自知自己碍了楚宴的眼,转头跑的飞快。 池七见状就好笑的扭头去看楚宴。 楚宴心里正不得劲呢,一见妻子看来,就撇开脸不看她。 池七伸手去扯他的袖子。 楚宴装模作样的挣扎了下,就不动了。 这矫情的小模样看的池七眼角眉梢都是笑,笑的楚宴耳朵都红透了。 “你还要不要逛了?” “逛啊。”池七忍不住笑,可也怕把人给惹恼了,所以扯着楚宴的袖子往不远处的一个摊子拖,“我们买些漂亮的石头回去装点鱼缸吧。” 楚宴正想说京城的将军府里没有鱼缸,只有池塘和人工湖,就看到了池七要拉他去的摊子后面站着的剃了个半秃头的匈奴人。 楚宴清冷的凤眸中冷光一闪,不过杀气稍纵即逝。 在前朝,匈奴人和汉人是死敌。 可现在,大乾开通了边市,匈奴人都能来汉人的土地上做买卖了。 楚宴想到当年全家死绝,孤身离开青山镇去凉州接管了十五万楚家军,他以将匈奴打残并赶到草原深处为投名状,才得以投靠乾帝起兵造反。 当年为了报仇,他押上了自己跟整个楚家军,条件就是攻入洛阳之后,要屠尽昔日陷害过楚家的所有人。 乾帝从举旗造反到推翻旧朝,其间一直没有受到外部的侵扰,楚宴与楚家军可说是功不可没。 再加上乾帝起兵之后,是兵分四路从东西南北往中央一边肃清地方的反抗势力,一边以战养战。 所以大乾建国之时便是举国归心之日,建国过于迅速,也没给各国反应和使坏的时间,这也直接震慑住了周边各国。 以至于大乾建国当日,各国纷纷遣使来贺,深怕大乾兵强将猛,又有明君领导,会趁机往周边开疆扩土,所以都急着与大乾签订了30年互不侵犯的和平条约。 开通边市是乾帝为了表示大国气度,特意给周边各国的赏赐。 第40章 你杀他全家了? 可开通边贸有利也有弊。 能在汉人自己的土地上买到价格低廉的西域各国的物品自然是利,可允许各国商人入关行商,也就代表了流动的各国商人会带来不可控的危险。 没人比楚宴更懂匈奴人。 他们野性未退,不堪教化,对汉人肥沃的土地和财富觊觎已久。汉人不管朝代如何更迭,都没少跟他们打仗。 匈奴人和汉人是死敌,他们出现在的朔州城,肯定不会只是做买卖这么简单。所谓的和平条约,只是他们休养生息的手段。 匈奴人天生狼性,是真正养不熟的白眼狼,他们觊觎中原的沃土已久,他们他们大乾露出一点点疲态,他们就会卷土重来。 “想什么呢?走啊,我们买石头去。” 池七拽紧楚宴的衣袖,也不管他走不走神,拽着他就往那匈奴人的摊子拖。 “客人,看看,我鬼鬼鬼……”那匈奴男人操着生硬的官话招呼池七,抬头看到楚宴的脸,吓的两眼大睁,嘴巴哆嗦的都结巴了。 池七一见是认识的,不由后退到楚宴身边,以手掩唇小声问他,“宴哥,你杀他全家了?” 楚宴认真想了想,这还真有可能。 不过怕池七以为他滥杀无辜,楚宴还认真解释道,“楚家军只杀敌人,不对我们举刀的老弱妇孺,即便是匈奴人也是不碰的。” 楚宴这辈子杀的多了,在哪儿碰到都很正常,因此他眼睛都没眨的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匈奴人,道:“起来!我大乾朝的皇帝既然开通边市,允许你们匈奴人来我大乾的土地上做买卖,我与你们以往的恩怨就已经揭过了。 今日,我们就是来你这儿买石头的客人。有朝一日,你们匈奴若是再犯我大乾,我们再在战场上见真章。” “我我我,卖宝石,不是石头。” 这匈奴人还挺较真,明明都快吓死了,听楚宴说是来买石头的,还不忘大声给自己的宝石正名。他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抹汗一边还不忘冲池七招手,“看看,便宜。” 摊子上的各色宝石,绿松石,珊瑚珠和天珠,蜜蜡,池七早就用精神力看过了,东西是真东西,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会真的便宜卖他们。 池七不懂就问,“可以买吗?”她扭头小声问楚宴。 “买啊,为何不买?” 楚宴神色淡然的道,“匈奴人虽然不做人,但是做买卖还是挺讲信用的。” 那匈奴人显然是听得懂官话的,只不过说的不好而已。听楚宴说他们匈奴人不做人,他气愤的狠狠瞪了楚宴一眼,拍着胸膛大声叫道,“公平,信用。” “既然这样……”池七指指摊子上的东西,道,“你这摊子上的东西一共多少钱?” 这话问的那匈奴男人都愣住了,“你-都要?” “对。”池七点点头,随即又不满意道,“除了摊子上摆的,你还有别的宝石吗?要是都是这个品质的就都拿上来吧,我都要了,你看看一共多少钱?” “有,有。” 匈奴男人高兴坏了,从摊子底下提上来一个大皮袋子和一大捆大小不一,毛色也不一的皮毛,然后兴奋的朝池七伸出一只大手,五指摊开道,“全部,五百两。” 这年头的宝石这么不值钱的吗? 池七吃惊的眼睛都瞪圆了。 她对大乾朝的物价不熟,所以只能转头询问的去看楚宴。 楚宴能说什么?“你要喜欢就买吧。” 大乾朝的南北物价差异本就大,以这个匈奴人手里的宝石和毛皮成色来说,这么多东西在朔州城卖的不算贵,但若拿到洛阳就是白菜价。 池七懂了。 不过买东西嘛,再便宜也要砍价。 要不杀价,就跟没买似的,哪儿还有什么趣味?! 所以池七漫不经心的伸出手,比了个四,说:“贵了,四百两吧。” 这可把那匈奴人给气坏了。他愤怒的挥着手,用力拍了拍那一大捆毛皮,大声叫道,“不行,便宜,四百九十两。” 池七没想到这人这么不经逗,转头看了看楚宴,见他一脸宠溺的看着她,就对他灿烂一笑,然后摆出一张晚娘脸,转回头去冲那匈奴男人怼道: “便宜啥呀便宜,我可是要买你摊位上的所有东西耶,买这么多东西,你就只给我少十两银子?能不能有点诚意啊?四百……二十两吧,就四百二十两怎么样?” “不行,宝石,大!” 匈奴男人瞪着池七,急的脸都红了,从装着各色宝石的皮袋子里抓出一把宝石,让她看品质,“看看,大!” 池七听话的顺势伸手抓了把宝石在手上把玩。 这些宝石小的有鹌鹑蛋大小,大的则有鸽子蛋大小。放在末世前,这一袋子宝石能价值几十个小目标,可在这古代世界,加上那一大捆皮毛也才卖五百两。 这物价便宜的简直就跟白捡似的。 “毛皮,好。”匈奴男人见池七对宝石没表示不满,又提着毛皮让她上手试试手感。 池七挨个儿在那捆毛皮上捋了一把,肯定的点点头道,“你的货确实不错。” 可货再好也不妨碍她砍价呀。 “不过四百九十两还是太贵了,要不咱们各退一步,就四百五十两怎么样?” 匈奴男人急的跺脚,憋了半天才困难的挤出一句,“不行!” 池七见他这样也来脾气了,双手环胸道,“就四百五十两,不然我不要了。” “好皮!好皮!”匈奴男人操着生硬的官话,用力拍打着那捆毛皮,气的小辫子都快竖起来了,“四百九十两,便宜!” 两人的争吵声引的四周百姓迅速跑过来围观。 远远跟在楚宴身后的亲卫见人群围拢,立即冲了过来护在池七和楚宴四周。 汉人和匈奴人的仇恨已经积蓄了几百年,可不会因为乾帝开放边市而释怀。 朔州城的百姓是受制于皇命,才能容忍匈奴人在朔州城摆摊。 朔州百姓平时不冲他们动刀子已是仁至义尽,这会儿看到匈奴人跟池七争吵,哪里还忍不得,纷纷都对匈奴男人怒目而视,大声的叫骂指责起来。 这可把匈奴男人给气坏了。 第41章 人不可貌相 池七相信,要不是有楚宴和一众亲卫跟座大山似的站在她身后,让这个匈奴男人不敢造次,不然他早扑过来打她了。 这匈奴男人这么一根筋,看着完全不像是做奸细的料。 要不是整个朔州城的人员动向都在池七的精神力笼罩下,她清楚看到几个匈奴特征的男人从这条街的各个摊道和建筑物里跑出来,正在快速穿过人群朝他们这边奔来,池七还真会被这匈奴男人给骗过去。 看似憨厚老实的人,才最容易让人放下防备。 池七算是在这匈奴人身上又一次学到了“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不过,池七是半点不带怕的,对方人多,她这边的人也不少。 她背后站着楚宴和一众亲卫,有这狐假虎威的机会,她此时可来劲了。 “我知道你的货好,可我现在是要买你摊子上的所有东西,你不给我少个百八十两就算了,咬死了要四百九十两是几个意思?” 池七撸起袖子,叉腰跟那个匈奴男人喊,“这年月谁做买卖不给客人便宜些抹个零的?你这人连这都不懂,还敢跑来大乾做生意?不怕把裤子都赔掉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匈奴男人被池七说的愣住,犹豫了半天,把自己的脸憋的紫红紫红的,才不甘的恶狠狠喊出一句,“四百八十两。” 池七看他这样,也知道四百八十两是这匈奴男人能接受的极限了,这才故作勉强的点了点头,道,“我看你这人大老远的跑到大乾来做买卖,也怪不容易的,四百八十两就四百八十两吧,这些我都要了,你把东西都包起来吧。 ” 楚宴闻言嘴一咧,这时才上前掏出银票付钱。 匈奴男人一见楚宴就吓的连连后退,白着一张脸,一副畏惧的连看都不敢看他的害怕模样。 可在池七的精神力笼罩下,这表面看似憨厚老实一根筋的匈奴人,低垂着的脸上,那仇恨到扭曲的表情根本无所遁形。 找回来四个五两的银锭,楚宴转手就递给了池七。 “你收着。” “好。”四个小巧玲珑的小银锭,看着都挺可爱的。 池七解下腰间楚宴出门前给系上的荷包,把银锭塞进去,再系好口子挂回腰上,顺手还打了个死结。 “好了,咱们继续往前逛吧。”楚宴招手让两个亲卫上前来提东西。 池七就拽着他的衣袖,把楚宴往下一个摊位拖去。 池七别的地儿她也不看,就专逛卖宝石和毛皮的摊子和店铺。三四个摊位逛下来,楚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在又一次打包了一个匈奴人的摊位之后,楚宴打了个手势,让一个亲卫跟上刚刚收摊走人的那个匈奴人,他拉着池七就进了一条小巷。 这条小巷恰是两家店铺的夹角,一眼到底皆是围墙。 楚宴让亲卫在巷口守着,确定了四周无人才凑近池七耳边,压低了声音问,“七七,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你不是看出来了吗?”池七调皮的冲他眨巴眨巴眼睛。 楚宴面色沉凝的把她转过来,又转过去的打量了好几圈,才稍稍放心,扶着她的肩膀弯腰定定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告诉我这些,对你的身体会不会有害?” 池七被他问的一愣,随即灿然笑开,“当然不会有害,我只不过是能看到一些旁人看到不到的东西,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跟你说了也就是说了,能有什么害处? “七七,你需知怀璧其罪……” 池七心说我当然知道怀璧其罪,这不是有底牌,不怕嘛。 她直接打断楚宴的话,道,“可我这个是生来就有的能力,就是别人想抢也抢不走啊。再说我这个能力到目前为止也只告诉了你而已,你会想害我吗?” 楚宴闻言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无奈道:“我很高兴你能相信我,可施展这能力即便对你的身体无害,你也给我悠着点,以后在外头更不能随便显露。 你需知隔墙有耳的道理,若没我在你身边,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知道啦,知道啦。”池七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他,道,“宴哥,你怎么跟老妈子似的,这么啰嗦?!” 楚宴闻言一噎,还没来得及教训这个“不知好人心”的丫头,就听巷子口传来一阵“嗤嗤”的喷笑声。 楚宴目光不善的抬眼朝巷口看去。那如有实质的冷冽的目光,立即就让背对着他们而站的一众亲卫缩着脖子噤了声。 楚宴满意的收回目光,看着笑的眉眼弯弯的池七,头痛的揉揉额头。他不是不知道池七这段时间,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向他透露她身上的神异。 他原是打算装傻到底,假装不知的,可妻子这么不见外的跟他坦白,楚宴欣慰的同时又觉得无奈。 “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左右以为夫现在的实力,也能护得住你了。” 池七满意的笑了,“那还等什么?匈奴人还有好些个摊子呢,他们的东西品质好,咱们去都买回来,等到了洛阳再一脱手,赚的钱应该够我买好吃好喝的了。” 楚宴听得好笑又好气,“敢情你这么兢兢业业的跟人砍价,是怕为夫养不起你啊?” 这个可不能认。 池七一本正经道,“那倒不是,我就是觉得那些个匈奴人都挺一根筋的,逗逗他们,跟他们砍价蛮有意思的。” 有了池七这个作弊器,楚宴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匈奴细作分布在朔州城里的各个摊子。 池七负责打包这些匈奴人摊子上所有的宝石和毛皮,等他们一走,就会有楚宴事先安排好的亲卫悄悄跟上去。 匈奴人借行商之名,这么多人混进大乾,肯定所图甚大。 他们一行人只是路过朔州城,并不会在这里久待。监视和探查这些匈奴人的工作,最后还得报与朔州城的青龙卫跟进。 楚宴原本带池七出来是想带她逛街、买东西的。 现在发现了匈奴细作,买吃食的这个任务就全落到了林绍这个副将身上。 池七最先尝到的是六子排了半天队,好不容易买来的一斤炉果。 第42章 能把那个副字去掉了 炉果的样子看着有点儿像加厚版的曲奇,拇指大小的一长条,面上洒着芝麻,吃着口感酥脆香甜,除了比较干以外,倒也没别的缺点。 至于在仙味斋买的莲花酥,白云糕,桂花糕,绿豆糕,红豆糕和马蹄糕等糕点,味道与青山镇王阿婆家卖的大同小异,池七吃多了也就那样,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反倒是周边村里挑担来卖的草豆腐,桂花羹,豆腐脑和西门馄饨这些小吃,让池七感觉很惊艳。 西门馄饨其实就是摆在西城门口的一个馄饨摊子。 老板夫妻做的馄饨皮薄馅儿大,汤里头还放了来自大海的小虾米和紫菜提鲜。 馄饨出锅后,老板还会洒上一小撮的黄鸡蛋丝和绿绿的香葱点缀。 一碗馄饨端到面前,碗里白的,黄的,绿的,紫的,红的,颜色煞是好看,色香味俱全,让人吃了还想吃。 一个下午逛下来,池七除了带楚宴到处买宝石和毛皮之外,就是被楚宴带着到处吃吃吃了。 两人一个下午就没停过,楚宴身边的暗卫也洒出去了十几人。 夫妻俩忙到暮色四合,才扶着吃撑的肚子回客栈。 “爷,夫人,你们可算是回来了。”留守在客栈里的楚二一见楚宴和池七回来,就忙迎上去禀报,“朔州青龙卫的正、副指挥使已经等候多时了。” 楚宴扭头去看池七,无声的问她要不要跟? 池七当然不跟。“我要回房整理今天买的宝石和毛皮,你忙你的去吧。” 有了上次楚宴见宋懑的体验,池七现在对这种所谓“王见王”的场面可是一点儿都不好奇了。 “那我先送你回房吧,楚大会在你房门外守着,有事儿你尽可以吩咐他去办。” 楚宴不放心的扶着池七回了房,才转身下楼去见人。 一楼的天字号包厢里,青龙卫的正、副指挥使听着动静,都起身准备迎接楚宴了,听到人家说要先送媳妇回房,为免尴尬,两人又默默的坐了回去。 副指挥使曹路尬笑着没话找话道,“这楚将军也真是好运,回幽州来成亲,跟媳妇儿逛个街也能碰上匈奴人的细作。” 正指挥使宋晔掀起眼皮看了曹路一眼,一边伸手去端茶,一边缓声道:“这楚家从前朝起跟匈奴人就是死对头。 楚大将军能看出匈奴人身上你我看不出来的疑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到是这次能发现这么多匈奴细作,等弄清楚了他们的目的,将之一网打尽之后,我或许能换个地方呆,而你嘛……是肯定能把那个副字去掉了。” 曹路闻言眼睛就是一亮,“大人此话当真?” 宋晔手指点了点桌面,沉声道,“捉拿细作自古就是大功一件。这事儿出在朔州,只要事成了,谁还敢抹了咱们朔州青龙卫的功劳不成?” 曹路一想也是,可嘴角才刚扬起就又迅速收敛了回去,“可当今圣上开通边市,匈奴人来咱们这儿做买卖也属正常,楚大将军怎么就知道那一定就是匈奴细作呢?” 宋晔不知道,可他相信楚宴。想当初,他也是能入楚家军帅帐议事的将军,可以说是看着楚宴长大的。 那是老国公带在身边一手调教长大的孩子,说是惊才绝艳都不为过,要不是前朝皇帝不做人,楚家或许能再出一个国公爷也不一定。 “楚大将军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他不是会无的放矢的人,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 对楚宴的脾气,宋晔也算知道一二,知道他要不是没时间自己处理这事儿,以他对匈奴人的仇视,这份功劳也轮不到他们朔州青龙卫捡。 宋晔如今的官途虽然也算通达,可比起跟心思多的跟马蜂窝一样的文臣打交道,他还是更喜欢当初在楚家军里与兄弟们一起上战场杀敌的痛快日子。 楚宴一发现朔州有匈奴细作,就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他,宋晔相信他一是看在他是楚家军旧部的份上,二是还记得他,知道他对匈奴人的恨并不比他少,才放心把匈奴细作的事交给他来办。 那些匈奴人即便不是来大乾做乱的,宋晔都想让他们有来无回,更何况他们还是混进来当细作,来大乾探查消息的?! 宋晔神色严肃的嘱咐曹路,“等楚将军的人把那些匈奴人藏匿地点报上来,你可得盯好手下的那些臭小子们别掉以轻心。 这次可是咱们大乾建国以来第一次查出细作,这事儿又是楚大将军发现的,他本可以自己派人把事儿办了,能把这功劳分给咱们,那是他高义。 咱们只要把这事儿办好了,以后咱们堂口的那一批人路子就不会差了。可要是办砸了,就算皇上不治咱们的罪,楚大将军那一关咱们就过不了。” 曹路听得心头一凛,忙抱拳应是,又讨好的给宋晔添了茶,这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两人坐下没等多久,薄薄的门扇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 宋晔和曹路忙起身相迎。 楚二推开包厢门,楚宴就背着手走了进来。 “见过大将军……”宋晔和曹路才想躬身行礼,楚宴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必多礼,咱们坐下长话短说。” 楚二闻言转身就出去带上了包厢门。 宋晔知道楚宴不喜欢与人客套,见状也就恭敬的抱拳应了声“是”。 楚宴大马金刀的在主位上坐下,看宋晔和曹路还站着,就随意的指了指桌边的椅子道,“坐吧,我就说两件事。” 宋晔依言在圆桌旁边坐下。 曹路一见,也忙挨着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 “我这一趟携妻子回京,路上……”楚宴把迟家与归义县县丞的关系,以及他们在小树林里遭劫,赵兴凯为了赎命亲笔给黑风寨的土匪写下承诺书,并答应日后与黑风寨勾结,为他们通风报信。 以及他将随行的除了迟家六口之外的所有人,交予黑风寨灭口的事都说了。 “归义县那里我虽留了人盯着,但那边堂口的指挥使我了解的不多,因此这事儿,还要宋指挥使你这边盯着点。” 第43章 连顿饭都不舍得招待 “另外就是今日发现的匈奴细作。他们带着宝石和毛皮来大乾,表面看似是来做买卖的,但观其行为举止,有颇多可疑之处。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我与夫人将他们的宝石和毛皮全都买下之后,他们不是忙着筹措盐糖茶布这些关外最畅销的必需品,联系商队回关外,反而鬼鬼祟祟的传递消息,然后偷偷在城西聚集商量对策。 我手下的亲卫已探明他们是为了探听我大乾边城的兵力分布,和守城将领的身份以及相关实力而来。 我此次只是途经朔州,明日就要带妻子启程回京,这事儿之后由你们青龙卫全权接手跟进,一会儿出去,你们找楚大拿那些匈奴细作的据点信息。” “将军放心。”宋晔起身冲楚宴躬身一礼,道:“下官定当督促手底下的人,全力办好此事。” 楚宴点点头,站起身道,“我要说的事情说完了,你们去忙吧。”说完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曹路都看呆了。 眼睁睁看着楚宴出了包厢才不敢置信的指着包厢门,转头去问宋晔,“不是,这都饭点了,咱们好歹在这儿也等了他快一个时辰了,他半盏茶的功夫把话说完就把咱们给打发了? 连一顿饭都不舍得招待咱们?他堂堂一个虎骑军大将军,不至于这么抠吧?” 宋晔也被楚宴的骚操作弄的有点懵,不过眼见着曹路反应这么激烈,他反而心平气和了,还能老神在在的调侃曹路,道:“你要在这儿吃饭,也没人拦着你。” “不是,这怎么能一样呢?”曹路在原地转圈圈,感觉自己快疯了。 官场上有很多事只能做,不能说,一如他们来见楚宴,而楚宴在这饭点上,连顿饭都不肯招待他们一样。 曹路在官场上就没见过有谁这么拽的,一点面子都不讲。 他这么行事还一直没被人给弄死,难道就因为他是虎骑大将军? 众官员:不,我们是因为他太凶残,才没敢对他动手的!!! 宋晔看他这样,被楚宴怠慢的郁闷都淡了,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乐呵呵的问他,“是不是觉得楚将军不近人情,跟你见过的那些官员都不一样?” 曹路一副得遇知音的表情,苦笑着冲宋晔抱了抱拳,“大人懂我。” “本官不是懂你,是本官也是这么想的。” 宋晔呵呵笑道,“不过楚大将军也确实与你之前见过的那些官员不同,他自小含着金汤匙出身,又由有战神之名的前朝护国公一手带大。 若不是前朝皇帝昏聩,以楚大将军的才华,楚家再出一位国公爷都有可能。 你看他即便家破人亡,被打落深渊,也能凭一己之力重登朝堂,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完全是有底气自傲的。 当然,你或许会说他能有如今的地位,是因为他拥有前护国公府的十万楚家军。 可他能带着十万楚家军就将骁勇善战的匈奴人赶回草原深处,如今在圣前的地位还不比他祖辈的低,你就该知道他是有真本事的。” 曹路自然知道楚大将军是有真本事的,可……“我也没说大将军他没本事啊,我就是不愤咱们在这儿等他到这个点,大将军他连一顿饭都舍不得招待咱们,他这样总不至于是不擅长处理人情事故……” “诶——”宋晔挥手打断他的话,道:“本官知道你的意思,大将军倒不是不擅长处理人情事故,但也不是如你想的那样看不起咱们。 本官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的脾气,他向来有事说事,走的这么急,应该是真有急事要去处理。” 曹路挠挠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那大人,咱们现在走吗?” “走什么?”宋晔坐正身体,敲了敲桌子,道:“这一顿本官请了,你叫小二进来点菜,咱们吃了再走。” “哦哦哦,行。” “对了,你出去先找楚将军的小厮,把该拿的东西拿到手。”宋晔不放心的叮嘱。 曹路忙道,“大人放心,属下晓得的。” —————— 兴匆匆回房找妻子的楚宴可不知道,宋晔和曹路在他走后还编排了他这么久。 他们今天总共扫荡了三条街,吃下了七个匈奴人摊子上的宝石和毛皮,又把四家店铺里的宝石和毛皮也都买了。 从这些品质相近的宝石和毛皮也能看得出来,那四家店铺跟那些个匈奴细作肯定脱不开关系。 见识了池七犹如神迹般未卜先知的本事,楚宴原本以为自己再看到什么都能淡然处之了。 可当他关好房门才转过身,小妻子就抬头对他嫣然一笑,然后小手一挥,堆了半个屋子的宝石和毛皮就不见了。 (○′?д?)?。 楚宴脑子空白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过去就把池七拽进怀里,从上到下捋了一遍。 他心里知道这屋子里的东西会不见,肯定是小妻子干了什么,可东西没了就没了,他最担心的还是池七的安全。 “七七,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池七靠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腰笑的眉眼弯弯,“你觉得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楚宴垂眸看着怀里巧笑倩兮的小人儿,又看了眼原本堆的半满,现在空荡荡的房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没什么要问的吗?” “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刚刚不是看到了?”池七笑嘻嘻的举起一只手晃了晃。 楚宴挑眉猜道,“障眼法?” “不是。”池七伸手朝房中的桌子一晃,那桌子就不见了。“看清楚了吗?” 楚宴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嗫嚅道,“桌子……哪儿去了?” 池七偏头想了想古代对空间的形容,选了个楚宴能听懂的形容词,道,“你知道袖里乾坤吧?” “术法?”楚宴想到小妻子说她醒来就在山里,忍不住就把她往山精野怪上想。 池七想了想,摇头道,“也不算是术法吧。我不是说我生来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吗?这个大仓库也是。那里可以任我往里头放各种东西,也只有我一人能看见。 我刚刚就是把咱们买的宝石和毛皮都收到仓库去了。” 第44章 零元购,收收收! 不得不说,男人关注的点跟女人的就是不一样。 楚宴得知小妻子还会这么大个神通,第一时间不是害怕妻子是什么山精鬼怪?不是高兴她的术法高强,而是:“你的“仓库”有多大?东西放里头保险吗?” “当然,绝对的万无一失。” 池七骄傲的昂起小下巴,可骄傲完了她就反应过来了,眨巴眨巴眼睛,意外的歪头打量楚宴,“你不怕吗?” “怕什么?”楚宴茫然。 “怕我是山野精怪什么的呀?” “我倒觉得我娶了个小仙女!” 楚宴搂着池七的小腰原地转了两个圈才将她放下,低头用力在她红艳艳的唇上“吧唧”了一口,两眼放光的道,“媳妇儿,咱们楚家祖上薄有家资,这一路回京,咱们顺便绕个路,去把祖辈留下的东西都收了放你‘仓库’里吧。” 池七好笑的看着他,调侃:“东西放我‘仓库’里你放心吗?不怕我拿了你的东西跑了?” “不怕。”楚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他伸手点点池七的鼻子,戏谑道,“为夫有权有势,全身上下最不值钱的就是银子,夫人若是舍得丢了西瓜捡芝麻,为夫只能说你没眼光。” “你才没眼光,你全家都没眼光。”池七嘴巴比脑子快,怼完了才反应过来,楚宴的全家也包括她,不禁懊恼的拍了拍额头。 “哈哈哈……” 这日晚上,鉴于第二天还要起早赶路,楚宴早早的就搂着池七熄灯睡了。 (纯字面意思上的睡哈) 这可把池七给高兴坏了。她白天可是看好了好几家零元购的目标,其中最大的一家当属姚家的五进大宅。 池七窝在楚宴怀里美美的睡了一觉,半夜时分准时醒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池七最喜欢的就是打劫贪官污吏和奸商恶霸了,这一类人肥,打劫一家就能让她好吃好喝好久,再则打劫坏人没有负担,花零元购来的钱也会感觉特别爽。 池七意念一动就放出精神力,笼罩住了整个朔州城。然后按照白天看到的目标,一一锁定事先踩好点的宅子,零元购。 大米白面?收! 鸡鸭鱼肉?收! 锅碗瓢盆?收! 燕窝鲍鱼?收! 各房各院的家具摆设,桌椅床榻?收! 库房里的布匹衣服,被褥金银?收! 花园的花,院子里的树,书房里的书,地窖里的粮食,密室的金银财宝……收收收! 不管是摆在明面上的,还是装在箱子里的或是埋在地下的,只要是被池七的精神力锁定了的,她意念一动就都神不知鬼不觉的收进了空间。 除了姚府,其余没得罪她的人家,池七都很给面子的留了张床和一身衣服。 这一晚的朔州城,近百个大小宅子莫名其妙出现地陷,有些房子的柱子突然消失,房子倒塌的巨响惊醒了大半个城的人。 干完了“大事”的池七,心情很好的翻了个身,正准备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身后的男人就贴了上来。 楚宴觉浅,怀里的妻子一动,他就醒了。 远处传来的喧闹声,让他不悦的皱了皱眉,伸手搂着妻子的细腰拉回怀里,他小心调整着池七的睡姿,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一手盖住池七的耳朵。 池七微扯了扯嘴角,闭着眼睛蹭了蹭楚宴的手心,就安心睡去。 第二天天微亮,楚宴就起了。实在是他们包的这家小客栈临街,从昨晚后半夜开始,外头的喧闹声就没停过。 楚宴用脚指头猜也知道,这朔州城肯定是出事了。 只是他就是一路过的,朔州城的事自有这里的官员处理,再不济也还有驻扎在城外的数万大军和青龙卫,只要不是匈奴人打过来了,就没人能打扰他跟妻子休息。 可随着天光微亮,外头的人声越来越大,楚宴就躺不住了。 “七七,醒醒,该起了。”楚宴起来之后,还不忘把池七叫起来。 “什么时辰了?”池七揉揉眼睛,坐起来,眯着眼睛看向临街的窗户,“外头怎么这么吵?” “应该是出事了。”楚宴边穿衣服,边道,“昨晚后半夜,城西方向有异响,后来城里就闹起来了,听着出事的还不只城西一处。 你醒了一会儿就把昨天收起来的那些个宝石和毛皮都拿出来,那些东西都是在人前过了明路的,平空消失不好解释。再则咱们人手也足够,加一辆马车运送那些东西就够了,无需你冒险把东西收起来。” 小妻子身怀一个别人看不到的‘仓库’的秘密,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他楚家不缺人手运送宝石和毛皮回京,没必要让妻子收着那些“破烂”,留下那么大个破绽惹人怀疑。 池七要知道楚宴此时的心声,八成会送他一个大白眼。富人的稀松平常,对穷人来说都是凡尔赛。 可等她后来见识到楚家祖辈留下的“薄产”,才知道自己草率了。 比起楚家祖辈积攒了几百年的宝贝,那几麻袋未完全打磨的宝石和毛皮还真都是破烂。 “好吧。”池七打了个哈欠,掀被下床,小手朝房间角落一挥,昨晚收起的宝石和毛皮就出现在那里。 “咱们吃了早饭就出发吗?”池七不用想也知道,昨晚下半夜城里闹起来,全拜她的零元购所赐。 城里凭空没了那么多东西,朔州城今天说不定已经封城了。也不知道以楚宴的身份,能不能敲开封闭的城门。 池七慢吞吞的穿衣洗漱,楚宴拉着她坐下,直到给她梳好了头才去开门。 楚大和楚二一早就在门外候着了,一见楚宴开门,楚大立即躬身禀报道,“爷,宋指挥史求见,已经在楼下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昨晚城中出了何事?”楚宴不用想也知道,宋晔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不过他就是一路过的,可不想越俎代庖。 “昨夜城中几十家权贵和富户被盗,好几处地方莫名出现了陷坑,一户无人居住的三进宅院,房屋无故倒塌,很是神异。 被盗的官员和富商宅坻据说都被搬空了,其中又以姚家为最。听说连主子带下人,除了身上穿的一身亵衣,连床带被子都被偷光了。” 第45章 攒了三百多年的财富,壕 楚宴现在对“神异”这个词敏感,一听这盗窃案明显就不是人力能办到的,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家小娇妻。 可池七昨天一晚上都在他怀里安睡,要说她半夜跑出去当偷儿了,楚宴自己都不相信,除非他家小娇妻还有躺在他身边,就能隔空取到数里外的东西的本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世上既然有他媳妇儿这样天生拥有神通的人,难保不会有同样际遇的人出现。 事不关己,楚宴才不会蠢的为别人的事,跟底细不明的人对上。 “让宋晔回去吧,我们只是途经朔州,昨晚城里只要不是被外敌打进来了,就跟咱们无关。”他自己都还有一箩筐事呢,楚宴是真烦这些地方官员跟没断奶似的,一知道他的身份就什么事都找他。 “是。”楚大看出楚宴的不悦,冲他行了一礼就转身下楼去赶人了。 楚二见状也连忙禀报,“爷,早饭好了,您跟夫人是要在房里用,还是下去吃?” “我们收拾一下就下去,早饭就在大堂用吧。” 楚宴想了想又道,“夫人昨天买的东西比较多,你一会儿出门再买一辆马车回来,给阿十和十一备好回京的盘缠和干粮,让他们先押送这一车宝石和毛皮先回将军府。” 楚二恭敬的应了声“是”,然后又小声追问了一句:“爷,等东西到了……卖吗?” 府里可还有一位嗜钱如命,又抠搜无比的大管家,这一车东西送回去,要没有特别交代,难保不会被大管家给当街卖了。 “卖。”楚宴没忘记妻子说要把东西带回洛阳卖了,好买好吃好喝的话,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夫人买的宝石和毛皮都是一等好物,让啊十和十一给管家带话,让他挑最好的银狐皮送给皇上,其余的价高者得。” 洛阳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小妻子爱吃,他可得帮她把这一车东西卖个好价。 打发了楚二,楚宴回房就把自己的安排跟池七说了,“媳妇,卖宝石和毛皮的银子,都留着给你慢慢花。” “难道你之前还想过不给我这一笔银子?”池七故作吃惊的跟他开玩笑。 “我不是!我没有!七七你别误会!” 楚宴伸手搂过池七,就紧张的解释道,“咱们夫妻一体,区区一点雪花银,为夫又怎么会跟七七你争那千把万两的银子呢?何况,为夫现在身为大乾四大将军之一,年俸万石,养家是足够了的。 还有我昨晚说的楚家祖上留下的薄产,咱们这一趟就延路去一一取出来,都给七七你收着,好不好?” 前朝从开国到被灭,存世一共三百六十五年。 楚家老祖宗打从跟着康元帝打天下起,就一直在防着康元帝会卸磨杀驴,就算后来获封世袭罔替的护国公爵位,也没对皇室放下警惕。 秉持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楚家老祖留下祖训,口耳相传,要求后代子孙要狡兔三窟,留好后路。 于是每一代的楚家主都会把自己在位期间积攒的财富,取三分一找地方藏好,留待后世子孙万一被皇室迫害,好作翻身之用。 到了楚宴这一代,楚家老祖宗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老楚家死的只剩下一个楚宴,楚家积攒了三百多年的财富,自然也就该楚宴取出来用了。 男人如此实诚,池七反倒心虚了,伸手摸摸他的脸,故作娇嗔,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楚宴闻言低头与池七额头相抵,无奈的宠溺一笑,“七七没误会儿为夫就好。” 池七那见惯了世间丑恶,已经冰封的心倏的快跳了两拍,一股酸酸涨涨,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的感觉萦绕心头不去。 “楚宴。”她昂头定定的看着男人的眼睛,无比认真的道,“你要一直一直对我好。” 楚宴看出妻子的认真,不禁哂然一笑,温柔的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身为男人,有时候说不如做。 所以楚宴直接把贴身携带的楚家祖上藏宝的秘图,掏出来交给了池七。 “诺,楚家真正的底蕴都在这图上了,你以后可不准再怀疑我对你不好了。” 池七看着手里不知用什么皮制作的藏宝图,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图是楚宴刚刚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来的。 “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随便的放荷包里,然后挂腰上?”池七尾音都高了。 “啊。” “你还啊?”池七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叉腰指着他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不好好收着,没事放荷包里带着到处走干嘛?万一丢了怎么办?” 楚宴一脸无辜的眨眨眼睛,看妻子跟个小茶壶似的叉腰指着他,嘴角抖了抖,翘起又被他强压下去,深怕笑出来会让妻子恼了。 “丢了就丢了,藏宝图没有相配的口诀找不到地方的,你不用担心。” 池七想说自己才不担心,可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的火气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了,无奈的笑笑,嗔怪了瞪着楚宴道,“你这样轻慢这图,是真不怕把楚家的祖宗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啊?” 楚宴的眉眼倏忽闪过一抹悲伤,“人死如灯灭,埋进土里就成了一堆烂肉,你说的那种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 池七意识到他是想起楚家逝去的亲人,伸手抱住他的腰,无声的给予安慰。 楚宴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笑意,抬手环住怀里软软香香的小妻子,下巴蹭蹭她柔软的发顶,享受这一刻的软玉温香。 吃过了早饭,楚宴没让人动自己夫妻俩的行李,自己亲自上楼扛行李,自己搬上马车。 “出发。”一行五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打马往南城门去。 只是还没到南城门,他们的队伍就被一行人拦停了。 “楚将军,冤枉啊——”姚万山领着姚家老小好几十口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周围跑来看热闹的老百姓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彻底把这条街给堵死了。 池七意念一动,精神力就笼罩住了半个城。只是一眼,她就看出了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不对劲。他们太安静了,安静的堪称诡异。 第46章 怕你的脖子太细,顶不住那么大一个帽子 你说这世上还有人看热闹不对人指点、议论的?整得就跟被人提前训练过的一样,又不是现代的托儿?! 这要是没猫腻,池七敢把桌子给吃了。 “他们这是……找你申冤来了?”带头跪在街中央的人,池七一眼就认出来了。姚万山嘛,那个想送两个女儿给楚宴暖床的老头儿,他化成灰,池七都不会认错。 只是这老头儿是怎么想的?想用舆论道德绑架楚宴,让他帮他做事? 以楚宴的脾气会鸟他才怪了,这人是纯粹来跟楚宴结仇的吧?! 池七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可惜姚万山当局者迷,就是没看透啊。 楚宴可不知道自家小娇妻,那小脑袋里一瞬间就想了这么多东西。听她问,就嗤笑道,“为夫是武将又不是文官,姚老爷要审冤该找当地的县令和知府,拦着为夫喊冤是找错人了。 他们敢在路上拦咱们,不过是仗着背后有人撑腰,而为夫又只是过江龙,不好与他一般见识罢了。” 池七不笨,一个转念就想通了。 必然是她昨晚在城中闹出的动静,让朔州城的官员束手无策,迫于城中富户和被盗官员的压力,他们又“恰巧”得知了楚宴这个地位足够高的大佬就在朔州城里,适合当冤大头顶缸,因此就让姚万山来试探了。 不过想通归想通了,池七对外的人设可一直是有点神异能力,但人娇气又不太聪明的小姑娘。 因此就算看透了这件事的本质,她也只能装傻的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指指车厢外头,问楚宴,“那你就让他们这么跪着啊?” 楚宴抬手在车壁上敲了敲,冷声吩咐,“将人打发了。” 护卫在马车边的林绍,恭敬应了声“是”,就下马去赶人了。 林绍不是楚宴,他这人喜欢说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的就是他。 姚万山在楚家军横扫北方的当地势力时,虽然捐献了十万石粮食,而那粮食也都进了楚家军的肚子,可说白了,他出的那点儿粮食也不是给他们楚家军的,而是献给乾帝,支持乾帝造反的投名状。 仗着这么点儿微不足道的功劳,就想在他们将军这里讨好处,林绍只能说姚万山真是太不了解他们将军了。 “姚老爷,你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林绍站在姚万山前面两米处,假惺惺的隔空作势要扶他,“快起来,快起来。” “林副将!”姚万山一见来人是楚宴身边的左右手,不动声色的往人群中瞄了一眼。 马车里的池七正开着精神力现场吃瓜,一见到姚成山的小动作,瞬间就锁定了人群中易容的连他亲妈都不认识的曹路。 “欸欸欸!”池七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扑到车窗边,掀起车帘一角,招呼楚宴看藏在人群中青龙卫副指挥史。 “宴哥快看,是曹路。”池七虽然没跟曹路碰过面,可她的精神力看过啊。 反正都已经跟楚宴坦白过自己的神异之处了,池七一点都不怕他拿她当妖怪,兴奋的就跟只瓜田里的猹一样,两眼亮晶晶的拉着楚宴追问。 “曹路不是你那个楚家旧部宋晔的手下吗?他这算不算是在咱们背后扎刀子?” 楚宴好笑的揉揉她的小脑袋,小声和她解释,“我对宋晔还算了解,这事儿跟那老头儿八成无关,应该是曹路和朔州城的官员联手所为。” “哦。”池七不关心谁跟谁联手了,她现在只关心他们能不能出城,“那咱们今天是不是就暂时不走了?” “自然不是。” 楚宴傲然道,“为夫想走,这世上还没人敢留。这朔州城的官员就算联手了又如何?不过是几起盗窃案,他们堪不破那是他们失职,想要为夫代他们背锅,那也要看他们的脖子够不够硬!” 这话说的杀气腾腾,池七却听得心潮澎湃,小心脏扑通扑通扑腾的厉害,看着楚宴的眼睛都直接变成了心型。 楚宴只觉心中一荡,搂着池七的纤腰就低头重重的吻了下去。 而领队跪在队伍前面的姚万山,此时收到人群中的某人暗示,咬咬牙就扑到林绍脚边,大声的哭嚎起来:“林副将,请您跟大将军为我做主啊。 大乾建国这才两年,我姚家一夜之间就被人给搬空了,贼人胆大包天,视朔州官员和城外的数万大军如无物,这是完全没把大将军和当今皇上放在眼里啊。” “欸欸欸,你一个小小商户,就别打着皇上和大将军的幌子说事了。” 林绍倏的收了脸上的笑,直起身体歪头打量着姚万山,似笑非笑道,“本副将就怕你的脖子太细,顶不住那么大一个帽子啊。” “小人不敢。”姚万山惶恐的忙转身朝着京城方向纳头就拜,“皇上万岁万万岁。” 林绍可不会被他这副嘴脸给骗了,不屑的“嗤”了一声,道:“你做都做了,现在才喊‘不敢’,也不嫌太晚了?” “林将军误会小人了。小人的家产被一夜盗光,六神无主之下只能来寻大将军……” 姚万山还想解释,可林绍哪儿会听他的解释,吊儿郎当的挥手打断他,道,“你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不过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才给你出的这主意,竟然让你来拦我们将军的道?! 难道就没人跟你说我们家将军冷血无情,噬杀成性,狗从他面前路过都要挨一刀。 你就算没听说过我们将军的威名,来拦路之前也该跟人打听打听我们将军是什么样的人吧? 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把算盘打到我们将军身上,也不怕被我们将军抄家填补国库了?” 林绍说着拿戏谑的眼神低头瞄了瞄姚万山,嘴里“啧啧”不停,“姚老爷,听说你出身江南姚家,姚家的人就没跟你说过,朝中的文官武将看到我们将军都跟见鬼似的?” 姚万山被林绍说的吓出一身冷汗,猜到自己应该是被人当枪使了,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抹着额上的涔涔冷汗,结巴道,“没,没说。” 第47章 皇陵都给掘了 林绍闻言忍不住又“啧”了一声,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姚万山道,“你该早点去打听打听的。我们家将军啊,最不爽别人对他携恩图报了。 想当初,我们将军带我们攻入洛阳,那些大康余孽负隅顽抗,还试图拿当年对楚家的恩,求我们将军放过他们呢。 你知道我们将军当时是怎么做的吗?我们将军啊一不高兴就喜欢调查别人的祖宗十八代,然后上门抄家,为皇上填补国库啊!” 姚万山听得身上的冷汗就跟下雨似的“唰唰”往下掉。 楚宴当年带兵攻入洛阳,为什么会传出冷血无情,嗜杀成性的名声? 因为他攻入洛阳那日,第一时间杀光了昔日楚家所有的姻亲、旧部和故交旧友。 昔日与楚家人称兄道弟的世家子弟,他杀了;昔日与楚家互相扶持,政见一致的官员和勋贵,他杀了;昔日仰仗护国公府而活的下人、管事,他也都杀光了。 还是诛连三族,鸡犬不留的那种! 那一日,楚宴带着楚家军杀的洛阳城天地变色,血流成河。 前朝末帝在城破之时就饮毒自尽了。可他死了,楚宴也没放过他。 末帝的尸身被楚宴砍成了碎块,头颅和他的后妃、皇子们一起被悬挂于城墙上暴晒了七七四十九天,才让人拿下来一把大火烧了,把灰都给扬了。 楚宴还带手下的士兵把前朝皇陵都给掘了。 乾帝为什么给楚家军改名为虎骑军,是因为他们骁勇善战吗? 当然不是,是因为他们虎!连将军带士兵都如出一辙的虎。 楚宴带着楚家军把大康皇陵都给挖透了,把历代帝后嫔妃的尸体拖出来,扔去乱葬岗曝尸荒野。 乾帝亲自带人去拦都没拦住。 整个皇陵连陪葬品带棺材,就连建皇陵的砖都被他搬去云瑶郡主府,要她卖了填充国库,差点儿没把云瑶郡主给逼疯。 (云瑶:我与楚宴此仇不共戴天!) 人们以前只当挫骨扬灰,挖人祖坟是世上最恶毒的诅咒,谁都没想到楚宴会疯魔的将这八个字用在前朝末帝和大康皇陵上头。 姚万山哆哆嗦嗦的抬手甩了自己一巴掌,为自己以前对有关楚宴的传闻不以为然,错把老虎当病猫,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这楚大将军妥妥就是尊天不怕,地不怕的疯批大魔王啊。 他上当了,上当了呀! 姚万山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心凉,都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敢应下这事,带着一家老小跑来拦路的?!!! 是这边境之地局限了他的眼界? 还是听多了地方官的吹捧,觉得自己赚了点银子就飘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可说白了,江南姚家也不过是个中等家族啊。 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竟会觉得敢把前朝末帝一家子挫骨扬灰,连大康皇陵都给拆了卖钱的大魔王,会看在江南姚家的面子上,轻轻揭过他拦路之事? 这楚大将当年在洛阳屠戮的百年世家,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会在意一个江南的中等世家?! 更何况他还只是个空有财富,没有功名的姚家旁系。 姚万山这会儿跪在大街上,脑头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知道自己现在就站在人生的悬崖边上,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姚万山张嘴就把曹路和朔州的官员给卖了,“林将军明鉴哪,小人献的那点儿粮食,哪有脸携恩图报啊? 小人是家中遭窃,求尽了朔州的大小官员,可就连青龙卫的曹副指挥史都跟那些官员一样,说小人家中的窃案非人力可为,还问小人是否得罪了什么妖怪神明? 小人实在气不过,才会仗着认识楚大将军,冒然跑来拦大将军的马车,求大将军为小人做主的啊。” “这样啊~~”林绍没想到姚万山这么勇,被他一吓就把全朔州城的官员都卖了,因此那个“啊”字拖的老长了,语调还九曲十八弯的,非常的意味深长。 “就是这样的。”姚万山一个头就用力磕在了地上,心中暗道:事已至此,这会儿就是不是这样,也要是这样了。 想到自己被一夜盗光的家财,姚万山老泪纵横,那眼泪是怎么都止不住,“小人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求大将军的啊。 想当初,小人奉族中之命到这边境之地也才十八岁,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辛辛苦苦了三十多年赚的那点儿家业,一夜之间就什么都没了。” 姚万山的妻妾儿女想到自己被偷光的衣服首饰和私房,也都凄凄惨惨凄凄的哭了起来。 有人说,悲伤是会传染的。 姚万山听着妻妾儿女的哭声,想到自己辛苦了一辈子赚的钱都没了,也不禁悲从中来。 “那偷儿连小人家里的祠堂都没放过,八根黄金打造的柱子不翼而飞,以至于祠堂倒塌,小人的祖宗牌位都碎了一地啊,啊呜呜呜——” 姚万山越说越伤心,越说越委屈,想着自己今天要是过不了这一关,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的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形成的音波,在池七的精神力屏障里犹如一根尖针,直直扎进了她的脑海。 池七虽然不疼,但也难受的推开楚宴,抬手捂住了耳朵。 楚宴正跟小妻子吻的甜蜜呢,猝不及防被池七推开,抬眼见她捂着耳朵皱着脸,他一肚子气没处发,欲求不满的黑着脸朝外吼,“林绍,你还在那儿废什么话?还不赶紧把他们给我驱开?” 楚宴裹携了怒气和内力的一吼,吼的整条街都震了震。 姚万山和他的妻妾儿女都跟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似的,吓的连哭都不敢哭了。 看热闹的百姓也都吓的缩起了脖子,噤若寒蝉,整条街安静的只剩下风声。 池七“死里逃生”,扑到楚宴怀里就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世界终于安静了,姚万山哭的可真难听。” 马车外头的林绍见自家将军发火了,也没了好脸色,冷着脸冲姚万山道,“姚老爷,你也听到我们将军的话了,不想我们动手的话,就赶紧让……” 第48章 万恶的特权阶级! 林绍的“开”字还没出口,姚万山就连滚带爬的往街边蹿去,“让开!我们马上让开!” 姚万山的妻妾儿女一见自家老爷\/老爹都跑了,也忙从地上爬起来,往街边避让。 “哎哎,宴哥,他们让开了。”池七拍拍楚宴,扭腰想去撩车窗帘。 楚宴抱紧怀里跟只小虫似的小妻子,脸上的冷色淡去,可出口的声音仍然冷的掉冰渣。 “走!” 楚二闻言一扬马鞭,马车就缓缓的向前小跑起来。 “大人……”隐在人群中的青龙卫们都不禁一见急了,纷纷看向易容成老农的曹路。 曹路摇头。 楚大将军可不是个软柿子,一个弄不好可是会丢命的。 身为青龙卫副指挥使,曹路知道的有关楚宴的信息,可比姚万山那个有点银子就飘的找不到北的废物多多了。 楚宴的凶名可都不是虚的,别看他身边只带了五十来人,真要打起来,他们青龙卫三百人全上,也不一定是对方的对手。 虎骑军的威名可都是杀出来的。 听说虎骑军中随便出来一个小兵,都是能以一敌十甚至是几十的好手。 当年就连骁勇善战的匈奴人,都不是虎骑军的对手,被楚宴以十万兵力,把他们三十多万人打的落花流水,节节败退,一直被赶到草原深处,这些年都没能缓过来。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他们不想跌跟头就得敬着点。 “宴哥,宴哥,我跟你说……”池七拉着楚宴躲在车窗一角,掀起一点车帘,指着躲在人群里的一个个朔州官员和青龙卫跟他蛐蛐。 在这古代世界,女子地位低下。 在整个社会都不允许女子出头的主流思想下,池七想要活的无拘无束,没有烦恼,主要还是要靠楚宴。 与原先的见色起义,只想暂时找个免费饭票的心态不同,因为楚宴包容她,一心对她好。 池七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 两人朝夕相处、相濡以沫了这么久,她承认她也开始在意楚宴了。 因为在意,她现在只想两人的感情永远都不变才好。 可看多了末世的世态炎凉,池七虽然相信楚宴现在对自己的感情,可她也知道人的感情是会随着时间和事态的变化而变化的。 末世之人喜欢利益交换,在感情上也是一样。 她池七能娇气,也可以不够聪明,但不能只当个花瓶。所以她故意跟楚宴透露身上的神异之处和空间的存在,是信任也是一种试探。 楚宴选择了无条件的包容她,池七在他面前就有点儿放飞自我,说话做事越来越无所顾忌了。 反正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只要她自己不说,谁也不知道她的精神力到底有多强。 隐在人群中的一众朔州官员和青龙卫可不知道,自己等人的行踪早被池七给识破了。 他们躲在人群里头,见曹路迟迟不动,心里虽然着急,可也没谁敢冲出人群,去阻拦楚宴一行人离开。 毕竟他们一开始打的也只是让姚万山阻止楚宴一行人离开,再由他们这些地方官出面把楚宴给架起来,让他不得不留朔州城坐镇,接手查昨夜城中三成官员和富商家中的财物莫名失窃一案。 可现在牛不喝水,他们也没法强按头不是?! 真激怒了楚宴,那可不是位好说话的主儿。 昨夜城中的失窃案侦不破,他们最多也就是三年政绩考较时,被吏部判个中等或是中下。 惹怒了楚大将军,可是真会有可能丢命的。 马车一路“哒哒”小跑,拐个弯就驶离了这条街道,将身后一众眼巴巴看着他们的人都远远抛在了身后。 “唉——”池七倒在楚宴怀里,摇头晃脑的有感而发,“一切阴谋诡计,在真正的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 楚宴不以为然道,“说他们是纸老虎都是抬举他们了。” “确实是没担当了点。”那么多地方官员,自己侦不破案子竟然就想找高个儿的顶缸,也亏他们想得出来。 “这朔州可是边境,这次匈奴细作混进来,被咱们发现了,以后呢?” 池七头枕在楚宴的大腿上,眼睛盯着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茬。她才伸手摸了摸,就被给楚宴一把抓住了。 “朔州城外有大军驻守,青龙卫里也还有宋晔坐镇,乱是乱不起来的。不过这朔州的官员也委实是荒唐了些,这事儿既然被咱们给遇上了,为夫少不得要上奏参他们一本。” 就主打一个“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要让你们难受难受”,有来有往,公平公正。 接下来,就再没有人跑出来拦路了。 一行人顺利赶到了南城门,可城门也一如池七想的那样,早早就封闭了。 只不过楚大上前,拿出将军府的印信给那守门官兵看了一眼,他们就开了城门,一点都没推托、为难他们。 跟书里写的打脸情节,一点都不一样。 “啊,万恶的特权阶级!”池七伸手去戳戳楚宴。 楚宴抓着她的手腕扯到怀里抱紧,低头蹭了蹭她的发顶,笑道,“夫妻一体,如今你也是万恶的特权阶级了,七七。” “我该荣幸吗?” “你说呢?”楚宴反问。 “好吧。”池七点点头,笑着搂住他的腰,“我很荣幸成为你的妻。” 笑意便眼见着从楚宴的眼角眉梢荡漾开来,“我也很荣幸能娶你为妻,七七。” ———— 一行人出了城门继续往东北方又走了约莫十里地,才停下来休整。 楚宴告状不隔夜,说上奏就上奏,半点不带虚的。 他把写好的奏章交给阿十和十一,“你们回京路上小心,回京后把这份奏章交给大管家,让他把奏章同我挑出来的那几张银狐皮一起送给皇上。” “是,属下定不辱命。”阿十和十一拿上干粮和水囊,与众人告别后,就扬鞭往南去了。 而楚宴和池七一行人还要继续往东北走约莫六十里,再转道往东南去恒山,取楚家祖上藏起来的金银财宝。 探秘寻宝总是让人激动的,只不过如今已入三月,楚家先人的遗骨要在六月份入土为安,能让他们折腾的时间最多也就只有两个月。 第49章 看到了几处宝藏? 池七将楚宴给的藏宝图看了又看,弄清楚了路线,也知道这次想将楚家祖上藏起来的宝藏一次性都取出来,完全是不可能的。 他们只能挑几处顺路的地方把宝藏取出来,离得远的那些藏宝,就只能待日后有机会再去拿了。 恒山又称北岳恒山,是塞外高原通向冀中平原的咽喉之地,东西绵延五百里,倒马关、紫荆关、平型关、雁门关和宁武关都分布在这一带。 可一连快马赶了好几天的路,池七眼睁睁看着恒山山脉在她的视野里一天天倒退,最后竟是到了太行山脉,他们才在一处山林停下来休整。 到了这会儿,池七哪儿还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展开精神力成扇形由里到外,360度转着圈将附近的山头都扫描了一遍,不出所料的在山林后面的大山里头扫描到一处被挖空的山体。 “你别告诉我这地图上写的恒山,藏宝地其实在太行山?” 池七掏出藏宝图冲楚宴抖了抖。 楚宴笑着点了点头,拿过藏宝图抖开,点着上面的小山头道,“楚家的首代家主生性多疑又惜命。 他怕自己功高盖主,会被大康的开国皇帝卸磨杀驴,因此即便受封护国公,也天天担惊受怕。 后来留下祖训要楚家自他之后的所有家主,在死之前都要找地方藏起三分之一家产,以防大康皇帝什么时候对楚家动手,留点钱给后代子孙做翻身之用。 他又怕藏宝图一代代的万一传丢了,自己辛苦攒的财宝会落入旁人之手,因此绞尽了脑汁才想出这么个藏宝的办法。 若单有藏宝图,没有楚家历代家主口耳相传的口诀,便是楚家人自己也是找不到这些宝藏的。” 池七闻言狡黠一笑,手指一手山林后头的大山,道,“我猜宝藏就藏在那座山里,对不对?” “你又看到什么了?” 楚宴看她一猜就中,也知道小妻子的神通连藏在山体里的宝藏都能看到,不禁无奈的点点她的小鼻子,道:“那你顺便看看,里头的机关有没有失灵?” 山里的秘室伸手不见无指,不过这难不倒池七。 她精神力一扫,就将里头的秘道都看了个清楚明白。“里头的机关都好着呢,就跟新的一样。” 楚宴闻言不禁挑眉,道:“这里的财宝是第八代家主当年借守边之便藏匿的,距今已经有两百多年了。” 池七精神力铺开,将藏宝的山头从上到下又重新扫描了一遍。 正当她想收回精神力,铺开的精神力边缘银光一闪,似乎扫到了地下河。 池七把精神力又往那个方向探了探,出现在脑海的景像让她倏地瞪圆眼睛了,“哇——” 楚宴抬眼看她,“怎么了?” 池七有些呆滞的转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心里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她怎么就叫出来了呢? 池七面上呆呆的,慢了半拍才一脸古怪的道,“你确定这山里就只有咱们家第八代家主藏的宝藏? 没别的家主偷懒,也在这儿随便蹭个山洞或是地底洞穴放财宝什么的?” 楚宴闻言“噌”的一下坐直了身体,神色严峻的看着表情还有些呆的小妻子,急道:“七七,你在那处山里看到了几处宝藏?看到里头的宝藏了吗?可有被人捷足先登?” 他虽说不缺银子,可自家祖宗留下的宝藏,若是被人得了去,楚宴也是不甘的。 “两个。”池七伸手比了个二,“东西都还在。” 这可真是碰巧他妈给碰巧开门,碰巧到家了。 “都在什么位置?”楚宴抬头朝山林后头的大山望去。 “一个在山腰,一个在地底,那山底下还有条地下河。” 楚宴小声道,“咱家的宝藏在山腰,地底的那个不是咱们的。” 池七心说:我知道啊。 她刚刚发现那处山底洞穴之后,就以那座山为中心点,铺展精神力将附近五十里内的山林树木和山洞地穴都扫了一遍,然后再往地下深处又探索了二十里,已经把那处地穴的地形都探索明白了。 那就是一处有些年头的王墓。 墓主人看着还是个汉人,陪葬品里除了堆满大半个山底洞穴的金银珠宝;还有陶马、陶俑;青铜做的刀、剑、乐器和酒器;两个洞穴的尸骨,以及祭祀留下的牛马羊鹿以及鸡鸭的骨头,还有粮食和酒。 不过知道归知道,池七可不会说出来。 她假装兴奋的起身去拉楚宴的手,兴匆匆的道,“那快快快,咱们先过去看看,靠的近了,我也好看看地底藏宝的那个洞穴有没有路可以进去。” 和楚宴透露了空间和精神力的存在,已经足够了。 池七不会再跟楚宴透露她的精神力有多厉害了。 恋爱脑都没有好下场。末世缺吃少喝的苦日子池七已经过够了,她不喜欢挖野菜。 所以即便对楚宴心动,她也会给自己留好退路。 这一辈子,她要好吃好喝的过好日子。 “先吃饭。”楚宴反手握住池七的小手将她拽进怀里,温柔又坚定的道,“吃了饭再去。” 楚大和楚二的厨艺不错,煮的白粥又香又糯,烤的野兔也外焦里嫩,香甜多汁,野鸡汤里加了榛蘑,更是鲜美的不得了。 池七吃东西不挑食,只要是吃的,再难吃她都能吃下肚。可味道好吃的吃食,她能吃的更多。 和楚宴一人用了一大碗粥,一只烤野兔,又两人分食了一锅野鸡汤。 池七放下筷子,拿手绢一抹嘴巴,就目光灼灼的盯着楚宴瞧。 楚宴只当自己没看到,转头叫楚大:“楚大,拿油纸打包一只烤野兔给我。” 池七看他这样,觉得有意思,故意伸手去扯他的袖子,“宴哥~~” 楚宴不为所动,头也不回的抓住她的小手,“乖,等会儿。” 池七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扯着他的袖子晃,“宴哥~,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楚宴被她晃的没办法,只能吩咐众人收拾东西,留下五人在林子外围看护马匹和马车,剩下的人都跟他们一起进山。 楚家的藏宝图虽然到楚宴手上已经有十余年了,可太行山上的这个藏宝地,他也是第一次来。 这山林人迹罕至,树高藤密。 四十亲卫一分为二,一队在前负责开路,一队负责断后。 楚宴护着池七走在人群中间,轻松的就跟来郊游似的,只一个多时辰就穿过了树林,到了山脚下。 第50章 取宝,心里不平静 自家的藏宝地,亲卫再亲,也不好带上山。 楚宴命众人在山下待命,就背起池七运起轻功,踏草上山。 “哇——”池七眼睛亮的可以媲美灯笼。来了这个古代世界这么久,池七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背着飞呢,感觉可比骑摩托带感多了。想着想着,她一个响亮的“驾”字就秃噜出了嘴。 楚宴一个趔趄,差点儿没岔气从空中摔下来。 “哈哈哈哈——”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山林,池七搂着楚宴的脖子笑得前仰后合。 “你这是拿我当马骑了?”楚宴反手就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安分点,小心摔下来。” 两人没一会儿就到了半山腰。 楚宴颠了颠背上的小妻子,“七七,看看入口在哪儿?” “你不知道吗?”池七当然知道入口在哪儿,可她不想让楚宴觉得她的能力那么万能。 “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只知道入口处种有一棵槐树,在槐树前面又有两块交叉靠在一起的巨石。” 池七眼珠子转了转,搂着楚宴脖子的双手一个用力,差点儿没把他勒断气。 “啊,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故意的,嘿嘿。 池七小手往左边一指,道,“往左边走,这山背面有两块石头长的跟你说的很像。” 楚宴听话的背着池七踏草而行,在半山腰转了大半圈,才找到一棵前面交叉倒着两颗巨大滚石的大槐树。 池七从楚宴的背上下来,好奇打量着那棵足有两人合抱粗的槐树,“这是当初藏宝时种的吗?”两百年时间,差不多也就长这么大了。 “嗯。”楚宴拉着池七的手,背对大槐树朝山上又走了三十步,就看到右手边不远处有个洞口挂着不少藤蔓的小山洞。 这山洞很浅,看着就像是山壁处的一个凹陷。 楚宴拉着池七上前,在那山壁前的地下摸到一块石头,抓着用力转了两圈,面前的山壁就“吱吱嘎嘎”的往里打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 这密室封闭了两百多年,想要里头的空气流通,也需要一点时间。 楚宴在不远处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让池七坐下休息,又拿出包袱里用油纸包着的烤野兔,让池七吃着解馋。 “你在这儿先吃着,我去把里头的机关打开,让里头透透气。” 池七有吃万事足,“嗯嗯”点头,让他快去。 楚宴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抽出一根火把,拿出火折子点上就闪身进了那个洞口。 池七展开精神力,密切注意着楚宴的动向。 见他进入暗道之后,只走了有十来米,就遇到了一扇封闭的石门。他在石门左边的山壁上按着一定规律上左下右的按了一通,那石门就无声开了。 楚宴原路退了出来,一出洞口就把火把给熄了。 “快来坐。”池七挪挪屁股,让出块地方来让楚宴坐下,顺便撕下个兔腿递给他,“你也吃。” 等两人分吃完了这只三斤多的烤野兔,密室里的空气也流通的差不多了。 楚宴点燃火把,就拉着池七进了暗道。 池七被楚宴拉着,眼睛“好奇”的东看看西看看。 虽然她早就用精神力扫描过这条暗道和里头的密室了,可在末世,像这样的古老秘道早就没了。 池七以游客的心态,收回精神力,只用眼睛观察四周。 “咱们家老祖宗办事还挺靠谱的嘛。你看这秘道四壁都镶嵌了青石板,地上连只小虫子都没有,想来当初应该还在里头专门洒除虫药了。” “你想错了。据我了解,咱们家的老祖宗都很懒。据说修藏宝室的时候,基本上是怎么方便怎么来的。我要没猜错的话,这处藏宝地原先应该就是一处山洞。 这暗道和里头的密室应该就是在原本山洞的基础上修出来的。” 池七知道他是对的,可她傻白甜的人设不允许她表现的太过聪明,因此她装出一副惊讶、恍然的表情,还不忘感叹加追问,“真的呀?!这秘道都修成这样了,你也能看得出来吗?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呀?” “看多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带兵之人百无禁忌。 为了给手下的兵士筹措足够的粮草、兵器和军饷,楚宴可是带人挖过不少坟的。他看多了各种各样的机关和秘道,经验自然就老道了。 这处放藏宝的密室原本就是一处小山洞,里头堆满了一个个大木箱子。两人一过石门,就能摸到整齐堆放直达顶部的木箱。 池七伸出手,正想碰触木箱,想了想又缩回了手,扭头跟楚宴确认,“我收啦?!” 楚宴冲她点头,“收吧。” 池七果断的转回头去,手摸上木箱。 下一瞬,把两人的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木箱,倏的就不见了踪影,露出个约莫百来坪的山洞来。 楚宴默默咽了口口水,虽然什么都没说,可眼底的惊异还是泄露了他心里的不平静。 这虽然不是他第一次看池七收东西进她那个“仓库”,可再次看到这么多东西一瞬消失,他还是免不了觉得心惊。 如此神通,简直就跟神仙话本子里描绘的神仙法术一样。 不过世上既然有如池七这样天生就拥有神通的人,那话本子里描述的那些神仙术法,谁知道又是不是照着如池七这样的人为蓝本写的呢? “完工。”池七拍拍手,转身冲楚宴笑,“宴哥,这洞里的东西我都收好了,咱们出去吧。” 楚宴茫然的“啊?”了一声,倏然反应过来,忙点头又“哦”了一声,“那走吧,我们出去。” 池七被他牵着往外走,见楚宴一直默不作声。眼见着都要出去了,池七自己先忍不住了,好奇的问他,“你怎么不问我收了多少个箱子啊?” 楚宴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从善如流的顺口问道,“那你收了多少个箱子?” “两百个箱子。”池七也不隐瞒,直接道,“其中一百箱是金子,一百箱是银子。” 楚宴回想了下木箱的大小,点点头,道:“一箱子一千两,一百箱就是十万两。现在市面上,一两金可兑十二两银,一百箱金就等于一百二十万两银。 也就是说,第八代家主只给咱们留了一百三十万两银子。” “你这是嫌少?” 第51章 这可是亲媳妇 池七一脸“你好贪心哦”的表情, 斜睨着楚宴。 楚宴就突然觉得手有点痒,用力一握,骨节就发出一阵爆豆子似的“嘎嘣”声。 “你想干嘛?”池七吓的往旁边跳开两步,一脸警惕的瞪他。 “你说呢?”楚宴阴恻恻的冲她笑。 他原意是想吓唬池七的。 可池七什么样的丧尸没见过? 楚宴顶着一张战损版的美颜,笑起来简直就是邪魅狂狷酷霸拽,帅的腿她都软了。 吓人? 不不不,他这样笑,只会让她想吃了他。 池七一个纵身朝楚宴扑去。 “小心!”楚宴吓的心脏差点儿没跳出来,忙伸手前冲,把人牢牢接住,抱在怀里。 “你不要命了,这要是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池七才不怕他呢,笑嘻嘻的搂着他腰撒娇,“你会让我摔了吗?” 摔,自然是不会让她在自己面前摔了,可这是摔不摔的问题吗?! 可看着池七这副滚刀肉的样子,楚宴骂,舍不得;打,那就更舍不得了,这可是亲媳妇儿。 小妻子娇滴滴的,蹭红点油皮他都要心疼半天,可看她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赖皮样儿,不做点什么,楚宴又气的牙痒痒。 磨了磨后槽牙,楚宴搂着池七的腰,将人往怀中一带,就低头朝着她那肉嘟嘟的红唇亲了下去。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如狂风暴雨般吻的池七舌根都疼了。 “唔……” 楚宴在失控前才放开池七,将人紧紧按在怀里,平复激荡的情潮。“要不是这里地点不对,今天可不会这么便宜就放过你。” 池七会怕这个威胁吗? 呃……她还是有点怕的。 楚宴也不知道是不是练了古武的关系,那体力好的简直变态。池七要不是木系异能已经到了七级高阶,感觉都有可能会死在床上。 看到小妻子一脸怕怕的小表情,楚宴挑挑眉,终于满意了。 “现在知道怕了?知道怕了以后就乖一点,再这么皮,可别怪为夫罚你。” 池七把脸埋进楚宴的怀里,就是不说话。主要是这么尬的话,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啊啊啊啊。 她要是现在变身女王,说她根本不带怕的,然后挥手让藤蔓生长,把楚宴捆成棕子,她都怕他会吓的哇哇大哭。 想想楚宴平时对自己也挺好的,而她透露的秘密也已经足够体现她的珍贵了。池七难得的良心发现,觉得还是稍微照顾一下楚宴的自尊好了。 楚宴这人其实特好哄。平时池七跟他耍赖、闹脾气,只要紧紧抱着他的腰,将自己埋进他怀里,什么都不用做,他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这一招对楚宴屡试屡爽。 而池七不知道的是,在楚宴看来她抱着他腰不放的行为,其实就是她小姑娘拉不下面子跟他认错或者妥协,而对他做的一个示弱的撒娇动作。 所以当池七紧紧抱住他的腰时,楚宴的嘴角就忍不住勾了起来。 伸手回抱住小妻子,楚宴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才用一副拿她没办法的口气道:“好了好了,为夫不生气了。你不是说这山底下还有一处宝藏吗?要不要去看看?” 池七心说:这还用等你说,东西我早收了。可以她天真娇气,有点虎又不咋聪明的人设,肯定是不能这么说话的。 于是,池七放开楚宴,绕到他身后就往他背上爬,“要要要,我们现在就下山,快快快。” 楚宴看她这样只能无奈苦笑,却也乖乖的弯腰让她趴到背上。 人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可楚宴背着池七,踏着树木借力,从山上直冲而下,那速度和失重的感觉就像是云宵飞车升到了最高点,再直冲而下似的。 池七都没怎么感觉到起落,只因风大往楚宴背上躲了躲,闭了下眼睛,两人就到了山下。 “到了。” “啊?”池七一脸懵的睁开眼睛,左右看看,就看到了不远处留守的亲卫们。“还真到山下了,咋这么快的?” “顺风。”楚宴可不会说他原本是故意加速想吓唬她一下的,可就因为这娇气包怕吹风,闭着眼睛趴他背上躲风,没等吓到她,两人就到山下了。 池七看着楚宴慢慢变红的耳朵,面露疑惑。她感觉楚宴在骗她,但她没证据。 “你没骗我吧?”池七伸出手指轻戳了下他的耳朵。 “咳咳咳。”楚宴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偏头躲过池七作乱的小手,轻斥道,“别闹,一会儿太阳可就要下山了。” 池七抬头看看悬在正中的太阳,就伸手去揪楚宴的耳朵,“你要不要抬头看看太阳在哪个位置?” “咳。”楚宴不自在的晃了下头,小声求饶道:“林绍他们过来了,夫人给为夫留点面子。” 池七也没真想跟他闹,假装生气的轻哼了一声,就凶巴巴的凑到他耳边威胁道,“晚上回房再跟你算账。” 这话说的太有歧义,楚宴感觉得整个人都酥了。 扑在耳廓上的湿热呼吸和妻子身上的馨香,让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手上一个用力,池七就被他从背上甩到了怀里,“为夫等着。” 要不是看到林绍已经带着人朝他们这边过来了,楚宴还真想找个地方好好的跟池七探讨一番:她晚上准备怎么让他好看? 两人正面相贴,池七一下就感觉到了楚宴的变化,抬头见他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你你……你给我安分点。” “还不是你招我的?”楚宴还感觉冤枉呢。 “你说什么?” “没什么。”楚宴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说这山底下还有一处宝藏吗?找到入口了吗?” “你站着别动,我看看。”池七头抵着他的胸膛,装模作样的闭上眼睛在心里数了五十个数,才抬起头来,一脸惊吓的道,“这哪是宝藏啊,分明是一处墓穴嘛。” “吓着了?”楚宴忙伸手摸摸她头,“摸摸毛,吓不着,摸摸毛,吓不着。” “哎呀,别摸了,我没吓着。”池七一把抓住他的大手,不让他再祸害她的发型。 “我先前没看仔细,看到有金光就以为也是一处宝藏。 这回我看清楚了,这地下洞穴有一大三小四个相连的洞穴,里头也不是什么宝藏,是个有些年头的王侯的墓穴。” 第52章 此山风水好,又发现一个墓 “看洞穴的形状应该是天然形成的,不过这位置在地底百丈之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会找地方,竟然会找个地底百丈处的洞穴做墓穴。” “可看到入口在哪儿了?”楚宴这辈子挖的墓多了,经验老足了。 他对墓穴里的金银没忌讳,反正死人又用不了活人财,他正好拿来养他的虎骑军。只要小妻子喜欢,他把这个墓也掘了又何妨?! “没找着。”池七这回说的是实话,“这个地底下的洞穴也是绝了,在地面上竟然没路。我估计入口应该是在那条地下河里,因为只有地下河的水是流动的。” “那你可能分辨地下河的流向?”因为挖的坟够多,楚宴对这些山啊河的走向老有经验了。不是有句话叫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吗? “既然这地下河的水是流动的,那只要分辨出朝向,顺着一头找,总能找到从地面下去的入口的。” 池七摇摇头,东西都被她收了,还找什么找? “地下河的位置太深了,我只能看到一部分,有些地方我都看不到。这种情况除非我们运气逆天,不然在这里找一辈子都别想找到进入墓穴的入口。” 楚宴想了想,又问,“里头的金银多吗?” 池七用手比画了个成人脑袋大小的圈,道,“金银珠宝和铜钱都有,装在这么大的陶罐里头,摆了有半个山洞,那个主墓室大概有我们昨晚住的客栈房间两个大。 旁边的三个小洞穴,有两个里头都是人骨头,剩下的一个,里头摆的是人高的陶俑和两个兵器架。 兵器架上头刀枪剑戟都有。 就是可惜这位置太深了,已经超出了我的感应的范围,咱们除非从上面往下挖,不然就是我,想找到洞口都很难。” “既然下不去,那咱们就不下了。反正咱们家的宝藏多,不差这一个。”楚宴小声安慰完池七,就揽着她往林绍他们走去。 真的假的?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池七眨眨眼睛,歪头打量楚宴,“那咱们是不是今天就要离开这儿了?” “怎么?”楚宴好笑的看着她,道:“你还舍不得离开这儿?” 池七点头,“来都来了,虽然我感觉应该是找不到那条地下河的出入口的,可连尝试都不尝试一下就走,我又有点不甘心。” 楚宴失笑道,“那咱们今天就不走了,为夫一会儿陪你在这附近走走,让你过过找路的瘾。” “嗯嗯嗯。”池七面上兴奋的笑嘻嘻,心里心累的直哀嚎。 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特别是楚宴聪明的变态,她说个谎九真一假还不够,还得让逻辑形成团环。 这一天天的都要用脑子,这日子过的可比杀丧尸、打变异动植物累多了。 唉~~ 她明明是想躺平的,怎么躺平了,还需要这么辛苦? “爷,夫人。”林绍带着几名亲卫朝两人迎来。 楚宴把腰间用包袱皮包着的火把解下来扔给他,道:“我跟夫人要在附近逛逛,你们不必跟来,自行休息、玩耍去吧。” 林绍看了池七一眼,笑着应了声“是”,就领着几名亲卫直接转身走了。 “他们好听你话哦。”池七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啊。 她在末世要是能有这么一伙手下,都能打下个生存基地自己当女王了。 哪里需要抢块空间玉,还要趁几个大佬打的几败重伤后,才悄悄催生藤蔓鬼鬼祟祟的去偷啊。 也不知道楚宴是怎么训练他们的?林绍和亲卫对楚宴的命令那真是没有一点异议,百分百的服从。 池七的羡慕都说累了。 她嫁给楚宴这么久,看到的就是不论楚宴说什么,林绍他们都照办,也不管他的命令有多不可思议。 比如楚宴让林绍带亲卫们出去找吃的试吃,试到好吃的再买回来给她吃。 池七曾一度以为林绍会对楚宴这种“昏君”式的行为有意见,对她更会有看法。 但是后来发现并没有。 这些家伙对她只有尊重,甚至还很开心楚宴能宠爱她。 搞得池七还一度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没发现的万人迷光环,偷偷跑出去试了下,结果差点儿被一家布庄的老板娘给打出来。 楚宴闻言挑眉,反问她,“他们不听你的话?” “呃……”池七想了想,才不甘的点了点头,道,“好像也是听的。” 可他们说的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林绍他们是专属于楚宴的,之所以会听她的话,也是因为她是楚宴的妻。 不过这话,池七没办法跟楚宴说清楚。 “哎呀不说这个了。”池七跑到楚宴身后,伸手攀着他的肩膀要往他背上趴,“咱们先朝北面走走看看吧。” 楚宴宠溺的弯腰背起她,一步一步朝北方走。 池七对他这速度不满意,晃着脚丫子叫道,“你倒是快点啊,速度这么慢,怎么在天黑之前搜索完回来啊?” “要快还不简单?”楚宴也不问池七这隔空探物的能力,要在什么情况下施展。听她嫌慢,就运起轻功,沿着山脚踏草飞掠。 池七展开精神力,提防着林间有早醒的蛇或野兽偷袭。 可想到那个地底墓穴,她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让精神力以立体扇形柱的模式扫描地上五十米以及地下百米的情况。 咦?欸?呀! “等等,等等,停停停。”池七拍着楚宴的肩膀,扭身让他转向,“回去,快退回去。” 楚宴听话的转身往回走,一边好笑的问身后急的跟跳蚤似的小妻子,“找到地下河的入口了?” “不是。”池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抬头看了看四周,低头问楚宴,“你说这座山的风水是不是特别的好啊? 我在刚刚咱们过去的那个地方,又发现了一个墓,这个墓里有个藏宝室,里头堆满了金光闪闪的箱子,入口就在前头,咱们可以进去。” 楚宴照着池七的指挥,很顺利就找到了墓室的入口,可他说什么都不肯带池七下墓。 “墓室里阴气重,你身子娇弱就别进去了,我让林绍带人过来。”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个信号弹,点燃了朝天上扔去。 池七能怎么办呢? 第53章 金灿灿的能亮瞎人眼 楚宴要不想让她干什么的时候,那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任池七生气、耍赖、闹脾气都不管用。 要不是看楚宴确实是为了她好,池七早跟他翻脸了。 信号弹发出一道尖锐的啸声,冲上天空炸成一朵红色花。 林绍一行人没一会儿就来了。 听说池七发现了一个王墓,一众小伙子的嘴巴差点儿没笑歪。 “爷,还是老规矩吗?”林绍两手轻捻,做了个数银票的动作。 楚宴才“嗯”了一声,池七就好奇的问,“什么老规矩?” 林绍看了眼楚宴,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才笑咪咪的道,“这规矩说来话长,夫人且听属下慢慢与您道来。 您是知道我们这些军伍之人的,上了战场就等于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有没有命回来全看天意。 我们虎骑军里有个家学玄学数术的小子,就说人死后是用不了活人财的,让活着的兄弟记得他若是死了,就把他的军饷换成元宝纸钱烧给他。 后来将军知道了此事,每当有兄弟战亡,都会将他们的抚恤银一分为二,一份给他们的父母妻儿,一份买了元宝纸钱烧给他们。 八年前,属下等跟着将军在河南府一带与大康的军队对上,战事胶着了近三个月,当时军饷用尽粮草告急。 有战士献计说:既然死人用不了生人财,那咱们是不是可以跟当地已故的富商贵胄和地方乡绅,以物易物?就拿元宝纸钱跟他们换陪葬的金银呗。” 池七惊讶眼睛都直了,一脸钦佩的冲林绍竖了竖大拇指,“玩,还是你们会玩啊。” 这话林绍就不爱听了,他一昂头,道,“什么叫玩啊?夫人您这话说的,好像咱们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你是没看见东南西北四军他们是怎么干的,那才叫一个不讲究呢。 咱们挖坟,那是要给墓主人烧元宝纸钱的,反正那些陪葬品他们也没用,咱们拿元宝纸钱跟他们买,谁也不占谁的便宜,公平公正,对吧? 可镇东,镇北,镇南和镇西四军就不一样了。他们掘坟那是真的强抢啊,除了死人骨头不要,他们是连烂透了的棺材板都带走劈了当柴烧的。” 池七看林绍那嘴巴嘚巴嘚的说个不停,突然想到了末世前网络上的一句话:他们明明可以明抢,却还给了你一块钱,你就知足吧。 原来类似这样“恬不知耻”的话,自古就有了啊…… 看出池七眼里的嫌弃,楚宴忍笑叫住林绍,“别废话了,快去做准备吧。一会儿你带人下墓,按老规矩,把能换钱的东西都带上来。” 楚宴喜欢挑战,遇到王墓而不下,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这男人娶了妻就是不一样。 像将军这样软硬不吃,脾气又臭的要死的人,果然就得有个媳妇管着才会有所顾忌,知晓不能轻涉险地。 “哎,那属下先行告退。”林绍心情颇好的哼着曲子,下去做安排了。 池七拿紧迫盯人的楚宴没办法。 很想告诉他,她其实对下墓并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墓里的宝贝。 要不是要借这个王墓引开他对地底墓穴的关注,池七早在精神力发现这个墓穴之后,就把里头的东西一扫而空了。 不过现在有林绍他们代劳,池七能歇着也不想假装勤劳,当即就挑了个离墓穴入口有一定距离,又能看到入口,头顶又有树阴遮挡的地儿,去附近搬了个圆润的石头当凳子就坐那儿了。 楚宴学她那样,也搬了个石头过去跟她排排坐。 他反正今天是不下墓了,就只用看好小妻子,不让她涉险就好。 “我不想下墓了,你不用这么盯着我。” 可惜池七的抗议无效,楚宴伸手跟摸小狗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可出口的话却是,“乖,为夫就在这儿陪你。” 衰!这人搞得她好像对那个墓穴多痴迷似的。 池七要不是透露出去的能力已经足够了,高低得给楚宴表演一下什么叫做远距离的探囊取物。 看不吓掉他下巴! 林绍和四十个亲卫如工蜂般勤劳的来来去去,忙碌的砍柴伐木;去河边掏沙;用松脂做火把;做着一切可以做的下墓前的准备。 不过说起来,这个山头也是神了,一座山里头竟然埋了两个王墓。 这风水再好,还能有占山为王的独立产权好? 巍巍八百里太行山,哪里不能埋人啊? 两个墓主人又不是亲戚又不是兄弟的,两座墓明显也不是一个时代的。 这也不知道是哪个脑残的风水先生给挑的墓地,竟然给人一王侯挑了个有主的山头埋,也不怕人死后找他算账?! 池七在这里单手撑着下巴,两眼无神的想七想八。 那边林绍带着人很快就做好了准备工作,点燃火把,只带了四个人就从池七指点的入口下墓了。 池七展开精神力,就看到林绍带着四个亲卫跟拍电影似的,下墓之后就在自己等人的身前竖起厚重的木桩做盾,然后在矮小逼仄的墓道里一会扔一块石头,一会儿扔一块石头,引得墓道时暗器“欻欻”的往外飞。 几人看着都是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轻松破了一路上的机关,就退了出来,在外头等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才又带了十余人下墓。 一行人安全过了墓道,没遇到僵尸,也没什么尸鳖毒蛇的守墓兽跑出来。 进入主墓室之后,林绍点燃一根蜡烛立在角落,几人就开始对着那些陪葬品洒药粉。 那是试毒的药粉,陪葬品上若有毒,药粉会立即变色。 所幸这墓主人活着的时候,应该也不是什么阴狠之辈,所以陪葬品上面没有抹毒,墓道上的机关暗器也就是一般水平。 所以林绍等人很快就将一箱箱金银珠宝搬了上来。 池七跑过去看热闹。 箱子一开,里头的黄金金灿灿的,被太阳光一照,那光芒能亮瞎人眼。 池七忙把箱子合上,又去开别的箱子……等林绍等人全部上来,这一批陪葬品才有了具体的数据: “爷,这里一共有黄金百箱,宝石玉器四十九箱,精品摆件一十八箱,书籍字画七十二箱,古琴两把,利剑九柄,金甲一副,银甲一副,玉印玉章共八十一个。” 第54章 总不会是好事 楚宴扭头跟池七道,“这些东西从墓里出来,难免带了不好的东西,咱们把这些都换成银子,你喜欢什么,到时候咱们到了京城再买好不好?” “啊?啊!”池七反应过来楚宴是怕她想要这些东西,不禁无语的指指自己,反问他,“你怎么会觉得我想要这些东西的?” 池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让楚宴误会的。 她是喜欢金银珠宝没错,可她自己又不是没有?她空间里的库存可比这里摆的这些箱子要多多了,真拿出来,一准能吓掉所有人的下巴。 她心里疯狂吐槽,面上仍是一副气哼哼的表情,瞪着楚宴。 楚宴感觉他要是一个答不好,小妻子就要生气了,忙求生欲满满的猛摇头,道,“为夫只是怕你不知道,想跟你说一下我们往常是怎么处理这些东西的。” “哼!”池七决定要矫情一会儿再原谅他,甩头就自顾自的走开了。省得在这儿站着,楚宴一会儿又误会她舍不得那些金银珠宝。 “七七!”楚宴冲林绍使了个眼色,让他带人把从墓里带出来的东西运出林子,就去追小妻子了。 林绍伸着脖子掂着脚,眼看着两人走远了,才慢吞吞的扭过头冲一众亲卫们挑眉挤眼。 那眉飞色舞的表情,分明是在调侃将军娶了夫人之后越来越没脾气了。看他对夫人那紧张劲,以后肯定会被夫人吃的死死的。 一众亲卫们捂着嘴“嗤嗤”闷笑,却也没谁敢和林绍一样大胆,敢调侃将军是个妻管严。 池七虽然背对着众人,可众人的反应都被她看在眼里。 这林绍果然是个大嘴巴,敢在背后调侃她,她记住了。 池七在心里给林绍狠狠的记了一笔。 “好了,好了,都别笑了,干活吧。”林绍冲众人吆喝一声,就撸撸袖子,朝装着黄金的木箱走去。 黄金身小体重,不大的一个木箱,里头装的黄金却足有两百斤重。林绍等人要不是都是练武之人,还真扛不动这些箱子。 太行山脚下的这片树林长得树高藤密,唯一通向树林外的路还是他们早上自己过来时,用柴刀一点点开出来的。 林绍外加四十亲卫,一人扛着一箱黄金沿着他们来时的路,运起轻功就沿着原路回山林外的营地去了。 一行人走时也没知会楚宴和池七,不得不说也是够心大的。 这要是万一有人过来,而她和楚宴又不在,这么多的陪葬品就这么扔在这儿,还不得被人顺走几件啊? 池七看得都无语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钱有机会丢失,她只能跟着楚宴回来看守这些东西。 林绍和亲卫们如勤劳的工蜂般一趟一趟的往返,终于在月升中天时,把所有的陪葬品都运回了树林外的营地。 忙碌了一整天的众人根本就不知道,琅琊王家派出的第一批杀手,正在快马加鞭朝朔州城赶。 阿十和十一赶着马车在路上与他们擦肩而过时,两人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人,是琅琊王家的族老。 托王家姑娘在洛阳城里天天跑去堵楚宴的福,他们亲卫队对琅琊王家在京的人员都不陌生。 此时在千里之外遇到琅琊王家的族老,带着几十人杀气腾腾的朝北急驰,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一抹凝重。 且看琅琊王家的族老是朝着朔州城去的,两人不知为何,都想到了他们将军和夫人。 虽然将军和夫人早已经离开朔州城多时了,王家族老就算去了朔州城,也只会扑个空。可这王家族老突然带了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跑到离洛阳有千里之遥的地方来,总不会是好事。 “十一,你把车靠边,我们给将军发了消息再走。” “行。”阿十把马车赶到路边停下。 十一转身钻进车厢,从暗格里摸出纸笔,就靠在车壁上写起小纸条来。 “也不知道青枭有没有在附近?”阿十掏出脖子上的哨子,用力的连连吹响,直到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尖利的鹰啸。 “来了来了,鸡鸡,快。”十一一出声,阿十就连忙跳下马车,去车厢后头的竹笼子里抓出一只老母鸡,干脆利落的拧断了鸡脖子。 “呖——”一只展翅足有两米多长的成年金雕,由远而近,没一会儿就飞到了两人头顶。 “青枭!”十一朝空中做着手势,指挥金雕落在车厢上头。 阿十抽匕首,划开鸡肚子,把鸡心挑出来扔给金雕。看它仰脖子吞下,十一才敢上前,把手里装纸条的小竹筒,套到青枭脚上的机括里。 “吃吧,吃饱了去给将军送信。”阿十把整只鸡都扔给它。 金雕“咕咕”两声,就欢快的低头大块朵颐起来,没用多久就把一只鸡吃的差不多了。 “呖——”阿十和十一目送着青枭飞远,才重新驾车赶路。 只是没走多久,两人就又碰到了另一伙可疑人员,且在这之后每过不久,就会碰上一伙人匆匆与他们擦肩而过。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朝北方跑?” 十一有个很不好的预感,“他们该不会都是冲着咱们将军和夫人去的吧?” “怕啥?”阿十完全不在意,“反正他们现在赶去朔州城也晚了,将军和夫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阿十这话原是对的,可楚宴等人因为此趟收获颇丰,为了处理这批陪葬品,他们出了山林就就近去了善无城。 百箱黄金只用存入银庄,即可兑换成全国通兑的银票带走,可那些玉啊琴啊剑啊书画啊一类的东西,想脱手就得慢慢寻找买家了。 池七还记得林绍在背后说她和楚宴小话的仇呢,枕边风一吹,楚宴就把他留下了。 为了以防万一,楚宴还给他留了十名亲卫。 于是等再次上路,楚宴一行再次减员。 楚家的藏宝图上标记的,离善无县最近的藏宝地点是太原府的五台山。 那是楚家第六代家主的藏宝地。 不过按照楚家祖先的藏宝风格,楚宴算出的实际藏宝地却是在晋阳的龙山。 有了这一次说出一个墓葬,还要用另一个墓葬来吸引开楚宴的注意力的教训,池七一路上再扫描到大墓或是无名的宝藏,都死死叫紧了腮边肉,再也不敢随便乱喊了。 第55章 她要闷声发大财! 这一路走来,能这么频繁的在地下发现罐装的铜板和箱装的金银,只能说明这个世界的人有往地里埋钱的爱好。 池七可太喜欢他们这个爱好了。 可再一想,她又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从青山镇到朔州城那一路,她怎么就没想到要用精神力扫一扫地底下呢? 幽州自古不但是兵家必争之地,还是高官贵胄的发配之地,谁知那地下埋没埋什么好东西呢?! 唉……往事不可追,以后她要闷声发大财! 所以之后但凡在荒宅、野地里扫描到金银和粮食,不管有没有主,池七都默认为无主之物,统统收进自己的空间。 而楚宴自从知道了池七有个“仓库”可以装东西,吃食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还是什么样。 每到一地,都会让亲卫们出去打包多多的当地小吃;去酒楼点几桌招牌的宴面回来,让池七收在“仓库”里慢慢吃。 在宠妻这一点上,他是认真的。 池七也尤其满意楚宴这一点。不然男人对她不好,世界这么大,她有异能在身,走到哪里不能活? 对吧?! 楚宴这边带着妻子从善无到晋阳,因为抄了近路,走的基本都荒郊野道。偶尔进城补给休整,也会在当日买齐了需要的东西,次日再继续启程赶路。 因而一路上都顺顺利利的,什么麻烦都没遇上。 琅琊王家的族老带着一伙杀手,憋着一口气日夜兼程赶到朔州城,可还没等入城呢,守在城门口的一个王家掌柜就一脸焦急的朝他们迎了过去。 “九长老,属下是朔州城王家商行的掌柜,刚刚收到善无那边的消息,说楚将军一行人今日包下了当地的云来客栈,看着进要久住的样子。” 九长老一口血差点儿没吐出来。“你们不是传信说楚宴那小儿带着他那新娶的女人进了朔州城吗?怎么又去善无了?” 他们日夜兼程,跑死了四十多匹马,才赶到朔州城。现在一句话又要他们往善无赶,耍猴都没这么耍的吧? 王家掌柜缩着脖子讪讪道,“应该长老急着赶路,沿路的王家商行没来得及将消息送到您手上。” “窝泥马……”九长老真的要吐血了。 他憋着一口气,日夜兼程,就为了给楚宴和他娶的那个女人好看。现在这厮竟然跟他说,他跑太快,才没收到楚宴已经不在朔州城的消息?! 九长老气的胸口发堵,两眼发黑,就从马上栽了下来。 “长老您怎么了?欸?九长老?九长老,你醒醒啊……” ———— “唳——”楚宴这边一行人才出了善无没两天,就听到了空中一声清悦的鹰啸。 众人纷纷抬头望天。 当看到一只展翅足有丈长的金雕,直直朝他们这边飞来,不少人都认出了这雕的身份。 “爷,是青枭来了!” 马车里的池七还正在奇怪,青枭是谁呢?楚宴已经掀帘出了马车,望着天上盘旋的金雕,曲指在唇边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唳——”金雕得到指令,扇着翅膀朝楚宴飞来。 池七没来得及掀开车帘,精神力就看到这一幕,艳羡的眼睛都直了。脑海中迅速换算着她跟金雕的关系:楚宴说夫妻一体,他的就是她的。 所以楚宴的金雕=她的金雕 完美! 池七长这么大,还没试过撸金雕呢。 末世的金雕没变异的都死了,变异的金雕叫做巨雕。巨雕那体形最小的也有一幢五层楼房大小,是末世当之无愧的天空霸主。 人类跟它站一块儿,都还没它的爪子高。人类基地要是受到巨雕的攻击,不用核能炮都破不开它的防御,根本不容她亵渎。 池七两眼亮晶晶的跳下马车,就“哒哒”朝楚宴冲去。 只是还没等她靠近,青枭就受惊般扇翅飞起,两眼灵动的紧盯着池七“咕咕”警告。 楚宴接过手下送来的野兔,扭断了脖子朝地上一扔,冲不肯落地的金雕命令,“下来。” “咕咕,咕咕咕。”青枭歪了歪脑袋,低头看看地上的野兔,乖乖收了翅膀,落到地上,小跑着过去啄那野兔。 “哇!它还能听得懂人话?!”池七一脸新奇的往前凑,两眼亮晶晶的紧盯着青枭,很想伸手摸摸它身上的毛。 楚宴蹙眉抓着她的手,道,“你别靠的太近了,这雕有几分聪明,会故意站着不动引人靠近了啄人。” 池七更感兴趣了。 高阶的木系异能者在末世又称御兽师,因为木系异能不但具有治愈能力还自带亲和力,能帮助变异兽梳理筋脉,催使变异兽进阶。 而很不巧的,池七就是位7阶木系异能者。她要收服一只没变异的金雕,还不是手到擒来? 无利不起早的金雕青枭,把野兔吃的只剩下一层皮,才抬起爪子让亲卫上前取它脚上机括里的竹筒。 池七见那亲卫从竹筒中倒出一卷小纸条,双手递给楚宴,好奇的凑过去问,“纸上写了什么?” “阿十和十一路上遇到了琅琊王家的族老带人往北去了,他们怕对方是冲着我们来的,要我们小心点。”楚宴把纸条递给池七。 池七只看了一眼就把纸条塞回给他,转身继续去看青枭了。 “夫人,你给青枭喂只鸡,它就不会啄你了。”六子憨憨的提了只野鸡过来,大手在鸡脖子上一拧,就把那鸡给嘎了。 “我喂它吃鸡,它能让我摸摸吗?”池七接过死鸡,往青枭脚边一抛。 青枭扇着翅膀往后一跳,抬头冲着池七:“咕咕咕咕咕……” “我怎么感觉它在骂我?”池七指着金雕,扭头去问楚宴,“它是不是在骂我?”而且还骂的很脏! 楚宴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伸手握住池七的手,瞥了眼还在激动的“咕咕”叫的青枭,漫不经心的道,“它要敢骂你,咱们就把它给炖了。” 池七一听就拍手笑道:“雕之大,一锅炖不下。” “那就炖两锅。” “咕咕咕咕(我不是人,但你们是真的狗)……”好雕不吃眼前亏。 做为一只能屈能伸的雕,青枭就没事雕一样,收起翅膀低头吃鸡。 池七看了眼睛一亮,转头去看楚宴,“我能摸摸它吗?” 楚宴微笑点头,“摸吧,这雕儿有吃的就是娘,现在摸它,它不会叨人的。” ps:感谢男主不洁看个棒槌,看小说者(?????)的为爱发电 新书推荐,求五星好评,求加书架 第56章 一千三百万两银子 池七一听哪里还忍得住?立即伸出爪子朝青枭背上摸去,同时,一道细如发丝的木系能力,顺着她的掌心流进青枭体内。 “咕咕?”青枭不愧是只有灵性的雕,感觉到身体有异就立即警惕的往旁边跳开。 还跳的离池七远远的:这个两脚兽有古怪! 池七笑嘻嘻的冲它勾手指,“你乖,过来让我摸摸毛。” 7阶的木系异能对于动物的好处就和能洗筋伐髓的天材地宝一样,即便她刚刚只输了一丝给青枭,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青枭也确实感觉到了身体里有股暖洋洋的能量,从背脊朝着它的翅膀和身体各处扩散。 识别对自己进化有好处的东西,是动物的本能。 可青枭刚刚就吃了只野兔,再啄了两口野鸡肉,怎么就跟吃了什么大补的蛇胆似的,这么舒服呢? 青枭不能理解,还很震惊的歪着鸟头,瞪着黑豆眼一脸茫然的“咕咕”不停。 楚宴看池七还在眼巴巴的看着它,就冷声命令,“青枭,过来。” “咕?”青枭疑惑的歪歪鸟头,小步小步的挪到楚宴面前。 楚宴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探,就把它给按住了,“七七,来。” “哈哈,来了。”池七笑的简直不要太得瑟,扑过去对着青枭就是一顿撸。 “嘎-嘎-嘎-”青枭惊慌的展翅想要逃,可被楚宴按着脑袋,它根本逃无所逃。 它这会儿要是能说人话,指不定要大叫“非礼”。可它不会,所以只能被楚宴按着,让池七撸毛。 不过池七也不是光撸毛,不给好处的人。她给青枭输了一小股木系异能,一下就把青枭给干懵了。 “咕?”暖暖的能量在体内流淌,青枭的黑豆眼一下就亮了,“咕咕咕……”这个雌性两脚兽有点东西啊,她以后就是它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了。 青枭也不挣扎了,收起翅膀乖乖站好,任撸。 “好了,摸两下过瘾了就松手吧。”楚宴酸溜溜的握住池七的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这雕整天在外面野,身上脏的很,我带你去洗手。” “咕咕咕咕……”你才脏,你全家都脏。 青枭对楚宴怒目而视,张着翅膀追着他“咕咕”叫。 池七把楚宴拉到身后,不让青枭靠近。可青枭倔强的绕过她,跑到她身后冲着楚宴继续“咕咕”。 “它是不是在骂你啊?”池七看得好笑。 楚宴看她笑的开心,也就躲在她身后,陪着她遛青枭玩。 也不知道是不是楚宴见色轻雕的行动惹恼了青枭,从这一天起,青枭就跟他杠上了。 楚宴跟池七要回房休息,青枭在他们房门外啄窗户。 楚宴跟池七坐马车,青枭也要往马车上挤,气的楚宴每时每刻都想把它给炖了。 还是池七怕他真活炖了青枭,写了张小纸条,把青枭打发去京城送信了。 阿十和十一传来的消息,楚宴不在意,可池七还是很上心的。 毕竟事关楚宴的安全,池七对的危险的处理方法就是直接将危险按死,按不死,也要做到知己知彼。 所以她让青枭送去京城的纸条,就是给将军府的大管家的。 她想知道京城是否发生了什么事?琅琊王家的族老为何会带人到朔州城?是不是真的是冲着楚宴来的? 楚宴对自己拒绝与琅琊王家的联姻,会受到的针对或是报复早有准备。 可看到池七为他的安全着急奔忙,还是让他心花怒放。 没了青枭这个乱入的搅屎棍,楚宴带着妻子火速启程,继续一路往南。 不过他也听从了池七的意见,遇镇买粮,过城不入,一行人专走山间野林里,避开各大世家的耳目,省的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楚宴赶路的同时,也没忘记陪伴池七。 兴致来了,他就会带池七到景色优美的山间采山菇、摘野果,再不然抓了野味,就地烧烤了给池七吃,日子过的很是悠闲。 只不过事有两面。 楚宴不知道的是,池七让他避开官道,专挑捷径和小道走,其实并不只是为了避开有可能是追着他们来的琅琊王家之人,还有她在山间野地里找到的财宝。 出了善无之后,池七就把精神力扩展到了最大范围,她也不看山间野地里有多少野兽或是毒蛇,她就只扫描地下。 让人喜闻乐见的是,她每天或多或少都能在山上、树下或是河里收获罐装的铜板,或是装在箱子里的金银珠宝。 池七彻底爱上了这种时不时就会有所发现和收获的生活。看着空间里的金山银山和粮食一天天的增多,那种成就感和满足感,能让她高兴一整天。 因为抄了近道的关系,一行人即便是路上走走停停,十多天后也到了晋阳。 有了楚宴这个“活地图”和池七这个找路的外挂,两人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祖上留下的藏宝地。 这回上龙山,楚宴和池七甚至都没带人,夫妻俩悄悄的就去把东西给取了。 “又是一百箱金和一百箱银,咱们老祖宗是对每代家主的藏银数量也有要求吗?”池七把东西收进空间后,抽空看了一下,对这个整齐的数量很是好奇。 楚宴想了想,摇摇头道,“这个祖父倒是没跟我说,不过你要想知道,只用去了华山那边的藏宝地,看看里头的金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两百箱,就知道历代家主是不是照着老祖宗的标准藏银了。 我们楚家这三百多年虽然不曾没落过,可也不是每一代家主都擅长带兵打战或是擅长经营的。 只不过祖训里既然说了:要每代家主藏起当代楚家的三分之一财产。我想也有可能是部分家主看过了历代家主的藏银数目,即便三分之一的财产不够两百箱金银,他们也按上一代家主的标准给凑足了。” 楚家传到楚宴这一代,是第十二代。 池七掰着手指头数楚家的宝藏一共能取多少金银出来,数到最后,她只想跟楚宴说:你家是真有钱呐。 粗算每代家主都留银一百三十万两,不算楚老爷子和楚宴,楚家往上数十代,就存了十个一百三十万两。 楚宴做为破而后立,要振兴楚家的一代,这一千三百万两银子都是他能动用的,可不是有钱么?! ps:感谢百般无聊的林天走的点赞,感谢想当咸鱼但没实力,爱吃兰岭毛尖的夏晴的为爱发电 新书推荐:求五星好评,求加书架 第57章 真是恶心死她了 晋阳之后最近的藏宝地在华山。 可华山是楚家第一代老祖选择的藏宝地,做为开创在藏宝图上不标注正确的藏宝地点,只当做真正藏宝地坐标这种鬼点子的第一人,池七原本以为到华山找藏宝,可能还会有些曲折。 谁知,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一代家主的藏宝地就在华山河畔的卧牛山。 可等池七扫描了整个卧牛山,再顺着卧牛山中的秘室通道找到入口,才知道楚家的第一代家主不是没作妖,而是他作的妖一般人模仿不来。 家人们谁懂啊? 那死老棺材板儿把入口放在河里也就算了,那入口旁边竟然还弄了个坑。 坑底下全是尸骨,人的,动物的,鱼的,她精神力扫过去,还看到一个可疑物体漂着。 呕~~ 真是恶心死她了。 这种鬼地方,打死她都不下去。 楚家的第一代家主简直是个变态,把宝藏入口设在河里,这要是后代子孙不会游泳潜水,还不配取用这批财宝了呗?! 池七把秘道入口有尸坑的事跟楚宴说了,边说边呕,说到最后简直怨气冲天,“你家祖先真缺德。” 楚宴属于躺着也中枪的大冤种,不过谁叫这是他楚家老祖造的孽呢,这气他再冤也得受着。 “那要不……这处藏宝,咱们就不取了?”反正他也不缺这一点儿银子。 不过这后半句话,楚宴没敢说出口,就怕池七听了会更嫌弃他家老祖。 他把池七觉得那入口边的尸坑恶心,不想下水的借口当了真,真以为池七会游泳但不会潜水。 想到自家老祖把秘室入口设在河底也确实不该,因而面对妻子总是很没底气,说话都卑微极了。 没办法,他心虚啊。 “不取了,就让它们都烂地里,看你家老祖宗在下面气不气?” 楚宴不知道楚家的老祖宗在地下气不气,他只知道哄好了小妻子,他晚上就不用打地铺了。 一行人在华山湖畔只休整了一晚,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启程去了嵩山。 在嵩山藏宝的是楚家第七代家主。只不过以楚家历代家主藏宝的习惯,这宝藏只会藏在嵩山附近的山里。 而嵩山附近最有名的当属太室山和少室山。 要是没有池七的“神通”,楚宴想要找到这位七代家主的藏银,还得花点功夫。 可有了池七这个外挂,他俩现在到了地方,都是直接撇下亲卫,两人一骑潇洒出行的。 所幸楚家第七代家主没跟第一家老祖似的那么奇葩,藏宝的密室建得中规中矩,也就是在入口的选择上比较出乎她的意料罢了。 不过池七还是很嫌弃,因为这位楚家第七代家主,把他藏宝的入口设在了一个抓野猪的废弃陷阱里。 这陷阱坑也不知道是因为年代久远,还是楚家第七代家主故意为之,里头杂草丛生,早就成了蛇窝。 他们要想进去,还得把那些蛇给处理了。 楚宴自然舍不得让自家娇滴滴的小妻子,去碰蛇那种软趴趴冷冰冰的东西。 所以他先在旁边背阴的空地上洒了驱虫药,又给铺了毯子,让池七坐那儿喝糖水,再吃点点心。 “你小心点。”池七说这话其实不是担心楚宴,而是她这人设需要。要按她原来的脾气,就这么个蛇窝怕什么?一个精神冲撞过去,这窝蛇就变成一窝死蛇了。 “我知道的。你安心坐着吧,我这边很快的。”楚宴从旁边树上掰了小儿手腕粗的树枝,徒手去了枝杈,就往陷阱里捅。 劳动大半天,完功只一瞬。 楚宴费了半天劲,把陷阱里的蛇清除干净了,又打开了密室入口通风,才抱池七下来。 池七下去,只伸手一碰那些箱子,一密室的金银就都被她收进了空间。 这种类似仙法的搬运神通,楚宴无论看几次都觉得心惊不已。 媳妇儿的这些个能力千万得捂好了,一会儿一定要再叮嘱楚大他们一声,让大家把嘴巴都闭紧了,连做梦说梦话都不准透露出去半个字。 这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到的“仓库”,怎么想都是比仙法中的袖里乾坤更加高级的存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楚宴可太明白了,突然就觉得他或许该跟乾帝申请外放了。 “好了。”池七愉快的拍拍手,抬头冲楚宴微微一笑,“收工回家。” “好,咱们这就回去。”楚宴把机关恢复原位,关好入口,就揽着池七的腰,踩着坑壁飞身从陷阱坑里跳了出去。 回营地的路上,楚宴越想越觉得外放的主意好,越想越觉得京城那种地方不适合池七,忍不住向她询问起意见来。 “七七,你说我回京之后,跟皇上申请外放怎么样?京城里的权贵太多了,皇上虽然不常出宫,可还有公主王爷的什么喜欢出来乱晃,比为夫官职大的权贵太多了,为夫舍不得看你给人磕头。” “啊,这……”这个确实是个问题,她也确实不喜欢给人磕头。“那你想外放去哪里呢?” 这个楚宴早就想好了,京城做为权力中心,争斗必不可少。再说云瑶给他惹来了一堆女人,楚宴打从拒绝跟世家联姻开始,就想的很明白。 以前,他是不怕得罪人的。可现在有了池七,他就不能不为她多想想。 那些世家女子心思多的马蜂窝一样,整天不是算计这个,就是嫉妒那个的,攀比不过人,还要讥讽嘲笑人几句。 他家七七娇气又天真,哪会是那些女人的对手? 再说,池七身上的秘密,也不适合在京城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生活。 “为夫为皇上征战了十年,如今我有了你,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想必我向皇上递折子申请外放,皇上也不会反对。我们楚家自前朝起就一直是驻守北疆的武将,在北方的名望足可比肩当今皇上。是以大乾建国之后,为防皇上猜忌,为夫一直留在京城不曾动弹。如今若是要放,皇上最有可能让我去的地方是南方。” “南方好啊。”池七不知道楚宴对当今皇帝的忠诚度有多少,但她自己对皇权是完全不惧的。主要是这世界还没有谁,能值得她一个七阶木系异能者兼四阶精神力异能者“畏惧”。 第58章 占岛为王去 南方多海岛,要是大乾无力管控陆地以外的土地,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在海外建立势力,自立为王啊。 楚家祖上留下的金银再加上她自己”捡“的,和零元购来的财富,建个势力肯定够够的了。 真不够,她还可以出去零元购嘛。 池七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突然想到了什么,忙掏出楚家的藏宝图来看。 这一看,池七差点儿激动的跳起来,指着地图上沿海之外的一片空白,两眼亮晶晶的紧盯着楚宴问,“大乾在海外是不是没有疆土?这边有一小片陆地,你们有出海去探过吗?” 楚宴摇头,“沿海一地土地贫瘠,再加上每年七八月都会有天灾降临,百姓在陆地上生存尚且不易,又怎么会无事造船跑去风大浪急的海外,找什么陆地和岛屿?” 池七闻言眼睛更亮了,手指在地图上的那片空白上用力点着,道:“宴哥,你申请外放去南方,咱们建船去这里。 这里有一片不小于一郡之地的海岛,咱们去那里占岛为王,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会遭皇帝陷害贬黜了。” 楚宴对权力没有追求,可楚家被前朝皇帝陷害贬黜,最后被追杀的一一死去是他一辈子的痛。 “不用再受皇帝钳制”对楚宴的诱惑,可想而知。 楚宴很想点头,可想到自己肩上还担负着十万虎骑军和好几万伤残的前楚家军的生计,他就没办法点这个头。 “七七,我有我不能逃避的责任。大康治世的三百多年间,我楚家一直肩负着镇守北疆的责任,历代因年纪大了,或是伤残退下来没有选择回乡的伤兵,都是我楚家在负担生计,他们是我楚家不可推卸的责任。” 楚宴说的沉重,池七却很不以为然,“不能推卸,那就不要推卸好了。” 多大点事啊。 “咱们是去占岛为王的,那么大一片地方,总不可能就咱们俩吧?占山为王还得有一群匪众拥护呢,咱们要去海外自立为王,没有老百姓怎么行?当然得带多多的人过去啊。 我还怕肯跟着咱们的人不够多呢?你手里既然有现成的人手,不管他们有没有伤残,咱们都把他们带上。” 楚宴红着眼眶,用力抱住了池七,“七七,谢谢你,谢谢你肯跟我一起担起责任。” 啧,她也就是说了几句好听话,都还没做什么呢,这人怎么这么容易感动? 池七有些不自在的抱住他的腰,抬手在他的背上拍了拍,“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不怕我只是说说的?” “不怕,你有这个心就很好了。” 那你还挺容易满足的。 ———— 楚宴此前从没有过称帝做宰的想法。 可听了池七的一席话,他觉得……他或许可能大概可以试试。 去海外占岛为王,不需要与谁敌对,也不需要打打杀杀,更不存在叛变、造反、辜负君恩什么的。 他需要做的就是造几艘大船,带着自己的人去往妻子说的那片大陆,为自己开疆扩土,开创自己的王国。 有池七有随身“仓库”在,粮食和饮水都不会是问题,有祖上留下的银两,再加上他这些年南征北战分得的财富,应该足够打造一郡之地了。 楚宴对池七的话上了心,当晚就把仅剩四十八人的亲卫队伍,又分了八个人出去。让他们把筹粮、买粮和找好手艺的造船匠的消息发布出去。 离少室山最近的藏宝地,是大别山旁边的大崎山,那是楚家第四代家主选择的藏宝地。 楚宴心里惦记着池七说的话,去大崎山的路上,虽然仍是日行夜宿,可速度却是快了三成不止。 大崎山之后是楚家第三代家主选择的藏宝地——黄山。 楚宴到了黄山脚下,才确定实际的藏宝地在旁边的齐云山。 池七展开精神力,把齐云山整个给扫了一遍,结果扫的她眼睛都亮了,“宴哥,咱们家这位三代家主有点东西啊。” 这还是池七第一次称赞楚家的祖宗,楚宴忍不住就好奇道,“这位三代家主做了什么?” “他鸠占鹊巢,还搞创收了。”池七简直要佩服死了。 这齐云山前有水,后有山,左右有靠,是风水学中名副其实的一处宝地(作者瞎写的,读友请勿代入)。池七在山上山下找到了好几个大墓。 楚家的这位三代家主也是个人才。他掘了人家的墓,把人家的棺材都挪到了陪葬室,然后把几个陪葬室都封了。只留下主墓室放原墓主的陪葬品和自己为楚家留的金银。 楚宴不懂何为创收,所以就问了。 池七卖了个关子,只说:“你等会儿进了藏宝室就知道了。” 这大墓也不知是哪一代王侯的,从墓室门到墓道都修的异常精致,墓道两边的壁画雕刻的栩栩如生,机关也设计的很是狠毒厉害,一看就知道墓主人的身份不凡。 楚宴根据池七的指点关掉机关,一路进了主墓室,才知道小妻子说的创收是什么意思。 “三代家主这是用别人的地方,办了自己的事,还劫了主人家的富啊。”楚宴哈哈大笑,让池七赶紧把东西都收了。 池七把主墓室里堆着的木箱和金银财宝都收了,指着露出来的被封掉的陪葬室入口道,“看,宴哥,三代家主还把主人家夫妻和妾室的棺材都给搬到陪葬室去了。” 如此规模的大墓,左右耳室通常是用来放陪葬生活用品或是妾室的棺材的,唯有陪葬室是用来陪葬下人以及牛马驴羊之类牲口的。 如今左右耳室里摆着陪葬的下人尸骨,主人家一妻两妾的棺材则被封在陪葬室里。 这等于是让主人家住下人房,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据族谱记载,楚家的三代家主因先天体弱,虽继承了护国公的爵位,走的却是文臣的路。他一生嫉恶如仇,这墓主人拿活人陪葬,没被挫骨扬灰已经是三代家主网开一面了。” 楚宴倒是没觉得三代家主如此做有何不对。 楚家人一生都在保家卫国。他们在边关为保护老百姓拼命,可那些权贵却把老百姓当牲口,着实可恨! ps:新书推荐,求五星好评,求加书架! 第59章 这个男人不能要了 “唳——”青枭在天上展翅盘旋,没看到不做人的主人和香香的雌性两脚兽,气的又是一声长啸,就往不远处的黄山脚下飞掠而去。 走在墓道里的池七听到动静,冲楚宴惊喜道,“宴哥,刚刚那个声音是鹰啸吧?你说会不会是青枭来找咱们了?” “你想什么呢?”楚宴无奈的揽着池七,带着她继续往外走,“青枭只是只有些灵性的雕,它没有狗鼻子,也还没神异到没有事先训练,就跑到对它完全陌生的齐云山来找咱们。” 池七被说服了。 主要是她虽然知道高阶木系异能,为变异动植物梳理筋骨,能起到类似洗筋伐髓的作用,但她在末世并没有机会亲身试验。 所以她也不知道那天输给青枭的木系能量,能让它得到多少好处。 两人出了齐云山,就原路返回黄山脚下的营地了。 “扑啦啦”的扇翅声和一道满含怒意的鹰啸突然在两人的前方炸响。 池七的精神力比眼睛更快一步,捕捉到了从林间展翅飞起的身影。 “青枭!”谁说这雕没有狗鼻子的,不够聪明的?它这不是找到他们了?! “唳——”愤怒的青枭可不知道池七此时心里的想法,它在空中一个转弯,就直直朝两人扑来。 “孽畜,尔敢!”楚宴眼看青枭两爪直直朝着他抓来,抱着池七跺地一个用力后跃,一下就跟青枭拉开了距离。 “咕咕咕咕……”青枭落在地上,愤怒的冲着楚宴扑扇翅膀。 “它这是……”池七在楚宴怀里抬头,看着快气冒烟的青枭,哭笑不得道,“它这是不是在骂你?”还是骂很脏的那种。 楚宴满含杀气的一眼瞪过去。 动物对于危险的本能,吓的青枭扇着翅膀飞离两人远远的,“咕咕”声也变得不甘不愿又委屈巴巴的。 “别理它,咱们走。”楚宴揽着池七的腰,半强迫的带着她往营地走。 池七回头去看青枭。 楚宴手一抬就把她的脑袋给转了回来,“你别管它,这畜生越发的不像话了,你理它反而助长了它的气焰。” 池七挣扎道,“可是青枭找到这儿来是不是说,京城那边给咱们回信了?” “回营地再说。”楚宴不想她去管那扁毛畜生,干脆弯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营地走。 池七“受制于人”,晃晃小脚丫,只能攀着楚宴的肩头,扭头给青枭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爷,这是青枭带回来的消息。”两人一回营地,楚大就把一卷小纸条递了过来。 楚宴放下池七,接过纸条就反手递给了她,“你看吧。” “啊?”池七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就低头去看手上的小纸条。 老管家的字方方正正,虽细小如米粒,却也清晰明了: “喜闻将军娶妻,属下甚是心慰,琅琊王家联姻不成,已派杀手由其九族老带队出京月余。另有世家欲混水摸鱼,皇子公主亦欲趁机施恩于将军,望将军小心提防,早日归京。” “联姻不成?”池七抖抖小纸条,神色不善的扭头去看楚宴,“宴哥,你要不要解释一下老管家说的联姻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在京城得罪了很多人吗?怎么那么多人想找你晦气?” 分布在营地四周的亲卫们立即假装忙碌,实则全都竖起耳朵,准备听自家将军的八卦。 “咳!”楚宴不自在的看了眼四周,实在不知道这话要怎么说? 难道说他是被云瑶陷害的? 可池七要是问他,云瑶为什么要陷害他,他又要怎么回答? 难道要说是皇上几次意欲为两人保媒,可他与云瑶私底下互相看不顺眼,云瑶不想嫁他,就给各大世家广发赏花帖,找了许多女人来京给他相看,故意给他添堵?! 楚宴虽然觉得事无不可对人言,可这事儿吧,让他自己来说有点儿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 虽说他自从伤了脸之后,面丑如鬼,那些世家肯应云瑶之邀带女儿到京,也都是冲着他的权势来的,可不管怎么样,那些女人来京是冲着想嫁他来的,是事实。 没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家男人被那么多女人盯着。 楚宴事儿还没说,就已经能预料到自己一会儿得给小妻子伏低做小,低头赔小心了。 “七七,咱们回帐篷,为夫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你,好不好?”楚宴不介意给妻子伏低做小,赔小心,可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他还是会觉得头皮发麻,尴尬的想抠出一座五进大宅院来。 池七闻言看了眼左右,将一众亲卫们的八卦眼神看在眼里,觉得在外还是要维护一下楚宴的面子的,遂点头道,“行吧,那咱们回帐篷去说。” “走走走。”楚宴揽着池七就往两人的帐篷走,徒留下一众亲卫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哀声叹气,失望难掩。 池七进了帐篷就一把拍开楚宴的手,转过身,双手环胸斜睨他,“说吧,把事情都说清楚,不许瞒我。” 这事儿要是说不清楚,这个男人也不能要了。 楚宴当即就把云瑶做为乾帝的钱袋子,身份特殊,乾帝意欲为两人指婚,可两人两看两相厌,云瑶为了不嫁给他,给各大世家发赏花帖,邀请各大世家适龄女子到京跟他相看的事说了。 池七“嗯”了一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咳!”楚宴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想着说一件事是难看,说两件事也是难看,索性一次性把事情都说了,省得以后麻烦,便把琅琊王家百年世家的地位,和王家姑娘到京之后天天跑去将军府堵他,扬言非他不嫁的事都说了。 “那女人根本不敢看我的脸,可看着将军府的大门眼睛亮得能发光,一看就知道是个贪图权势和富贵的。我明确拒绝过不会与琅琊王家联姻,偏那女人就跟听不得懂话似的,天天跑去将军府堵我。 我后来干脆搬去了军营住,偏城里又传起了我与王家女的闲话。我被烦的不行,才禀明了皇上来幽州为先人迁骨,顺便也想看看,迟家是否还记得当年的婚约……” 第60章 不知道是打谁的脸?! 池七听完挑眉,“说完了?” “说完了。我到青山镇之后的事,你都是知道的,有关女人的事就这么多了。”楚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眼巴巴的看着她。 池七精神力强大,自然能感知到楚宴说的话是真是假。 她见好就收,瞪着楚宴,娇嗔道:“这次就算了,以后有事不能瞒我。”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云瑶郡主广发赏花帖,邀天下世家女到京与楚宴相看,甚至他被女人追求都发生在她和他认识之前。 再加上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仗着这个世界没有人的精神力比她强,只想活的肆意,对什么都无所谓。 想嫁给楚宴是见色起意,馋他的身子;嫁给他之后,是图他能供她吃供她穿,晚上还能陪睡暖床。 之前自恃强大,总觉得世上男人千千万,这个不行咱就换。可她忘了一个人在末世独行太久也会累,也会渴望伙伴和温暖的怀抱依靠。 被楚宴的肉体和温柔体贴迷住,对他上了心,是她自己意志不够坚定。所以由他引发的一系列事件,也活该她受着。 薛平贵还让王宝钏挖了十八年野菜呢,楚宴只是在婚前惹了些烂桃花,两人结婚的时候还是干净的,就让她吃点醋怎么了? 池七想着想着,倒是把自己给劝好了。 楚宴见小妻子脸色好转,忙上前一把抱住她,将她紧紧按在怀里,承诺道,“不会了,以后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不会瞒你。”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 善无城外的官道上 王家九长老一马当先,领着近百人快马加鞭,风尘仆仆的赶到善无城的城门口。 “九长老,属下王争海,已在此恭候您多时了。”王争海说着双手递出自己的身份名牌,供九长老查验。 “你既是善无城商行的管事,应该收到主家的通知了吧?”九长老查验过后,就把名牌递还给了王争海,“可知道让你们查的人在何处?现下是否还在善无城中?” 王争海看了眼左右,得体的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长老与我入城,待到了咱们商行的驻点,属下再与您详说。” “好。” 王家商行在善无城的势力不小,王争海拿着个荷包与守城的将领打了招呼,便领着九长老一行近百人入了城。 王家商行在城西有一幢五进的大宅。 王争海将众人领到地方,命管事安置随行的一众人之后,就领着九长老进了书房。 他请九长老上坐,又亲手奉了茶,才从暗格里取出几张小纸条,恭敬的递给他。道:“主家让查的楚大将军属下没找着,可楚将军座下的副将林绍,倒确实是在善无城中。 属下查到他们有一批水头很好的生玩(黑话:刚出墓的陪葬品)要出手,最近正在与善无城中的达官显贵接洽,看样子是想在这儿出手。” 九长老蹙眉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就忍不住笑起来,“这武夫就是粗俗,亏得那楚宴还是出身勋贵的世家子弟,为了点银子,什么脏的臭的事儿都沾。 以前跟着乾帝造反,挖坟凑军响的事儿干了也就干了。可现在天下太平,这林绍还敢干这盗坟挖墓的事儿,这可是现成的把柄。 待会儿你把这事儿写信告知主家那边,让人上奏参虎骑军一本,楚宴一个枉顾礼法,御下不严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这……”王争海迟疑道,“长老,听闻那楚宴睚眦必报,且冷酷无情,当年与乾帝带兵入京,把昔日与楚家有关的亲朋故旧全都杀了祭天还不算,就连大康的皇陵都被他给带人刨了。 听说大康历代皇帝和后妃的棺材都被他命人拿去卖了。如此天理不容的事,他做了都没人敢说什么,他手下的一个副将挖坟盗墓,真的能让皇帝治他的罪吗?” 九长老冷笑道,“治不治他的罪,咱们得上奏了才知道。这历朝历代,但凡战功彪炳的武将,如楚家那样的在前朝被封为护国公,在如今的大乾被封为虎骑大将军。 你说如楚宴那样的人,皇帝是想留着他继续驻守边关呢?还是想趁早弄死他,好保江山太平?” 这个王争海哪儿知道啊?! 再说以他这么个平头百姓的眼界,也没那个格局和远见去揣测皇帝的心思啊。 王争海偷眼去瞄九长老的表情,面上恭谨,心里却对他有些不以为然。 这九长老也就是沾了出身王家嫡系的光,才混了个九长老当当。不然他有什么? 上奏去参一个副将,在王争海看来根本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那楚宴连前朝皇帝的皇陵都拆了,他会怕手下的虎骑军跑出去挖坟盗墓被参? 再说,如今五大军的那些个大将军,哪个没挖过坟,盗过墓?乾帝当年造反银钱不够,还全靠挖坟盗墓凑的粮草和军饷呢。 王家要是揪着林绍挖坟盗墓的事儿不放,参到皇帝面前,最后也不知道是打谁的脸?! 王争海想了想,还是决定捧着九长老道,“长老所言甚是,这武将功高盖主,被皇帝忌惮是常事。楚宴造反打天下时是一柄好刀,可现下天下太平了,谁知道当今圣上会不会如前朝的大康帝一样,对楚家来个卸磨杀驴呢?” “就是这个理。楚宴那小儿官拜一品又如何?如今的楚家可就死的剩他一个了。 这官场讲的是官官相护,纵横连合。我王家的姑娘能看上他这个克父克母的不祥之人,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跑到幽州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偷偷娶妻,让我王家颜面扫地,让我王家姑娘无颜见人,如此敬酒不吃,吃罚酒之人,我王家就是将他大卸八块都不能解恨。” 王争海道,“属下并未查到楚宴与其新妇的行踪,不知下一步,长老意欲如何?” 九长老略一沉吟,道,“那个林绍不是想找人接手他手里的生玩吗?你派人去接触他们,试试能不能把他们灌醉了,套套话。” 王争海一想这也是个法子,就恭敬应道,“是,属下这就安排人去办。长老长途奔波辛苦,不如先回客院洗漱用饭,好好休息休息,属下这边有了结果就去报您。” 第61章 皇上要送美人 “也行,那老夫就先去休息用饭了。” 王争海恭恭敬敬的把九长老送到客院,让两名事先安排的漂亮舞姬好好侍候他,这才告辞出来。 可一出客院,王争海弯下去的腰挺直了,脸上谄媚的表情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嫌弃。 死老头子就是破事儿多,偏他还不能不去做。但愿这次惹上了楚大将军,能让他们跌个大跟头,好好的消停一段时间。 ———— 云来客栈里,林绍正与几个亲卫围坐一桌,拿着银票数1,2,3,丝毫不知道王争海刚用一千两银子收买了个绣庄老板,准备借口买他们手里的生玩,趁请他们吃饭喝酒的时候,灌醉他们套他们的话。 他要是知道了的话,肯定会叫王争海别那么费劲,他们喝酒不用请。 可惜他不知道,所以注定要与这顿酒失之交臂。 “林副将,我这里是九千三百六十二两。” “林副将,我这边是一万五千两。” “林副将……” 林绍一笔一笔的记着这几天的收入。 自家夫人发现的大墓,他们光陪葬品这几天就卖了三十二万两。 林绍起身到房间角落,翻了翻箱子里的东西,忍不住叹了口气,“剩下的这些品相不好,不太好卖啊。” 有亲卫就建议,“要不带回京城,让老管家卖去?” 林绍倏地的扭头看向那亲卫,脸上的笑容渐渐猥琐,“你说的对,就这么办。” 算算时间,再有一个多月就是楚家先人迁坟下葬的时间了。到时候将军和夫人势必都要回京。 他们这会儿不知道将军的行踪,去追他们显然不现实,还不如带着没卖完的这三箱陪葬品,回京让老管家操劳去。 林绍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当下就命众亲卫收拾收拾,打包了路上吃的酒菜,风风火火的骑马就出了城。 一路追着王家一行人进城的各大世家主事人,听到手下来报,都不禁暗骂王家人废物。人都走了都不见他们行动,就这还想搞刺杀,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林绍几人也是到京之后,才得知琅琊王家的族老带人从京城追到朔州城,再从朔州城追到善无城,就为了刺杀池七,给楚宴一个教训,当时差点儿没笑岔气。 可等他们得知王家人在善无城没找到楚宴和池七,还收买了个绣庄老板打算借吃饭之机把他们灌醉了套话,就别提多后悔了。 早知道有免费的酒菜吃,他们就不急着回京了呀。就这前后脚的功夫,他们就损失了一顿好酒好菜,可惜了,可惜了。 林绍一行人跑了,王家九长老找不到楚宴,又等于白跑了一趟,当天气的把客院里的东西都砸了。 王争海又是送银票赔罪,又是送女人陪睡的,才好不容易安抚好他。 可琅琊王家大张旗鼓的带人出京,结果遛了一圈,连人影子都没摸着,着实是被那些跟在他后面来想混水摸鱼的大小世家,好一顿笑话。 害得原本跟来,想趁机施恩楚宴的皇子公主们,对百年世家神秘强大的虑境都破了。 ———— 楚家第二代家主选择的藏宝地在庐山。 池七不想在齐云山多停留,一行人原本打算次日就启程去下一站。可营地里多了个青枭,根本就不能消停。 它尝到了池七木系异能的好处,简直就把她当成了天材地宝一样守护,连楚宴都不让靠近。 这可把楚宴给气坏了,一人一雕一个下午打了五场,最后还是池七怕楚宴一气之下真把青枭给打死,写了张纸条让青枭送去京城,才阻止了一人一雕互虐。 可得了池七的木系异能做酬劳,青枭送信送的异常勤快,三天就能去洛阳打个来回。 这到是让池七知道了不少京城的动向:比如宫中哪位妃子又生了皇子,哪位妃子生了公主,又比如哪位大人娶了第几房小妾,这小妾还是哪个世家小族的姑娘; 再比如白家的姑娘已经与户部侍郎家的三公子相看成功了,再过不久就会下定;还有宫里有消息传出,说皇上和皇后欲给楚宴送美人,等等等等。 “七七,你信我,这事儿我事一点儿都不知情,送美人什么的完全是皇上和皇后一厢情愿,我是不愿意的。为夫这辈子有你足矣。”楚宴快吓死了,他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黑锅从天降。 天知道,他又不是什么重欲之人,以前他没娶妻,也不见皇帝给他送什么美人,怎么他才刚娶了媳妇,谁都想给他添堵? 楚宴都快要被气死了,感觉全世界的人都不想他跟池七好一样。 池七这回倒是没跟楚宴闹。主要是她看楚宴比她还生气,她就没好意思生气吃醋啥的。 楚宴看小妻子不但没怪他,还反过来安慰他,简直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想到池七说造船去海外占岛为王,以后就不用再担心遭皇帝的暗手的话,楚宴就有种被束手束脚的窒息感。 皇帝明知道他刚刚娶妻,还跟皇后谋算着给他送女人,楚宴就算再傻再迟钝,也知道他们肯定没安好心。 更何况,他还一点也不傻。 这大乾是真的不能呆了。 想离开大乾的土地,首先要申请外放。 楚宴甚至都等不及回京,当即写了外放的折子,派亲卫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 前往庐山的路上,虽然有青枭不时带来的消息,和它一如既往的找楚宴麻烦,可队伍里的气氛相比前段时间还是凝重多了。 楚宴自从得知皇帝和皇后有意给他塞女人之后,就表现的心事重重。 池七见他这样,也没了游玩的兴致,一行人加速赶路,只几天就赶到了庐山脚下。 楚家的第二代家主,做为照搬第一家主的藏宝风格第一人,选择的实际藏宝地在庐山旁边的明月山上。 池七精神力一扫就找到了密室和入口所在,和楚宴进去把银子取了,连停都没停,就急着启程赶往下一站。 楚宴原本打算带着池七一路走一路玩回京城的,可听闻了这样的糟心事,他惦记着早日回京,早日落实外放一事,最近一段时间不是走神就是发呆。 池七看他这样就更没兴致玩了。毕竟这次可是皇帝和皇后联手想给楚宴塞女人,一个不好,她是真有可能多个好妹妹的。 第62章 再逼他,就造反弄死他丫的 离开明月山没两天,天就阴了。 古代的路不但到处是坑,还大坑套小坑。 偏偏春日又多雨。 你别看绵绵细雨它量少,但它可持久了,一下就是几天几夜。 正如那句“春雨贵如油,下得满街流”,浸透了雨水的山林土路,行马还好,马车走在上头简直就是恶梦。 那车轮子捆了稻草藤蔓,一天都能陷在泥坑里十多回,偏偏楚宴选的路线又都是两地最短距离的行军路线,那路况有多感人可想而知。 池七原本是想让楚宴自己消化“皇帝送美人”一事带来的负面情绪,可看他一连好几天,不是走神就是发呆,情绪消沉的甚至影响到了两人正常的夫妻生活。 池七就不能忍了,这日晚间扎营,两人进了帐篷,池七拿手绢捂着眼睛就化身嘤嘤怪,坐在床上假哭起来,“宴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楚宴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忙将人抱住,下意识哄道:“我没有,七七。我心里只有你,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池七把手绢一收,转身捧着他的脸,一脸认真道:“你数数你有几天与我亲近了?以前天一黑,你就把我往房里拖,不折腾我到天亮不罢休,可最近几天你都不碰我了,不是腻了我是什么?” 楚宴听得心头一松,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道:“为夫最近心里有事,倒是冷落了七七,为夫这就补偿你。”他说着就低头封住池七的红唇,单手扯开了她的腰带。 【此处省略酱酱酿酿一万字(非是蝉鸣不写,而是番茄不允许……)】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之后,池七如猫儿般蜷缩在楚宴怀里,一手玩着他垂落在胸前的长发,一边娇声与他叙话道,“宴哥,跟我说说你跟皇帝的过往呗。”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事无巨细,都与我说说。” 楚宴低头亲昵的蹭蹭妻子柔软的发顶,眯眼回想起十多年前的那天,“我楚家一心为国,楚家儿郎驻守北疆三百多年毫无怨言,可也正因为如此,才犯了帝王的忌讳……” 楚家的故事就是个很老套的武将功高盖主,被皇帝灭了的故事。 他投效大乾皇帝,就是为了报仇。 所以当年楚宴带兵攻入洛阳时,就没留余地,把昔日参与陷害楚家,冷眼旁观楚家落难的姻亲故交统统给杀了。 甚至甘愿为乾帝的尖刀和背锅人,把大康的皇陵都给刨了。只是这样的狠辣和睚眦必报,注定会为皇帝所忌惮。 这一晚,池七成了楚宴的“垃圾桶”和“情绪树洞”。在她布下的精神力结界里,倾诉了大半夜心中的不满和埋怨。 “宴哥,我觉得吧,咱们还是趁早想好退路,趁早脱身吧。” 池七是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大乾皇帝不靠谱。 “我听着当今圣上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跟这种眼界不行,格局也不够大的皇帝混,你越优秀,越容易早死。我不想当寡妇,咱们还是识相点,趁早溜吧。” 有本事的领导只会驾驭手下,无能的领导才会忌惮手下有本事。 “做为一个皇帝,不想着怎么把自己的国家发展起来,整日想着怎么设计打压手下,这种人,跟着他能有什么前途?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是觉得自己活的太滋润了,想添点刺激?” “你说的对。”楚宴是个有“厌帝症”的人。 因为护国公府毁于前朝末帝之手,他现在就算身居一品大将军,对皇帝也怀有百分之百的警惕和最坏的揣测。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对老管家传来的有关“皇帝和皇后有意送他美人”一事,反应如此之大。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宫中能传出消息被老管家所知,必定是皇帝与皇后已经有了决定。他们但凡能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楚宴心情都不会如此沉重。 因为那样,他至少还有拒绝说“不”的机会,可乾帝此举显然是想直接下旨,造成既定事实,让他不得不遵。 抗旨不遵是死罪。大乾新建,楚宴知道以自己的功勋,乾帝轻易不会杀他。 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若抗旨,便是一场牢狱之灾。 可他若接旨,一个不好就没媳妇儿了。 楚宴光想想就不寒而栗,赶紧摇头,把脑子里的不祥念头给摇出去,一双铁臂把池七揽的死紧,才稍稍有些安全感。 他这辈子原本是没打算娶妻的,能得这么个神仙媳妇,大抵是楚家的老祖宗在地下使力,把三百多年的气运都用上了,才让老天爷给他送来这么个合心意的妻。 楚宴这辈子没什么都不能没媳妇儿。领教过了池七的醋劲的,想到妻子想要独占他,楚宴心里不知道有多得意。 因此乾帝送的美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收的。楚宴在心里发狠的想:乾帝要是再逼他,他就造反,弄死他丫的,看他还逼不逼他?! “咱们先把祖宗留下的银钱取了,接下来,我会传令让人分散去购买粮草布匹,还有牛马和种子……” 池七在楚宴怀里翻了个身,趴在他胸膛上抬头笑看着他,道,“你这是决定听我的,造船出海占岛为王了?” 楚宴垂眸看着妻子胸前的好风景,眸色不禁就是一暗。 两人激情之后,本就是光溜溜的抱在一块儿。 池七这一动,两人就成了零距离的相贴。这样的刺激对于素了多日的楚宴来说,真比什么助兴之物都有效。 “北疆一带有句俗语叫做‘听媳妇的话,什么困难都不怕’。” 楚宴眼里泛着绿光,嘴里说着话,一双大手却握着池七的纤腰,将趴在自己胸膛上的娇人儿整个往自己身上提了提。 “为夫觉得夫人的话甚是有理。呆在京城固然能坐拥荣华富贵,活的光鲜亮丽,可整日在朝堂上与对将军府不怀好意的大臣虚与委蛇,被皇帝所忌惮,一举一动都要受他掣肘,那不是我想要的。 与其一辈子活的委委屈屈,不如听夫人的,造船出海,为我们自己,也为子孙后代搏一个能不被人掣肘的前程。” 池七才想得瑟一下,就被楚宴压着后脑勺堵住了唇。 “唔唔唔……”不是,这男人就不能等她把话说完了再吻吗? 第63章 四散奔逃 猴急什么呀?! 真是的。 池七气的想打人,可手才抬起来,就被楚宴抓着一个翻身压在了床上。 池七气的直翻白眼,要不是人设不能崩,她铁定翻身镇压他,看这男人还横不?! 可也正因为她坚持要继续苟着做个娇滴滴的弱女子,维持身娇体弱易推倒的人设不能倒,所以也就注定了,楚宴能在床上对她为所欲为。 心里有了决定的楚宴心里阴霾尽去,再无心事,与池七之间又恢复到了新婚时的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楚家藏宝图上的武夷山是楚家第五代家主选择的藏宝地。 池七一回生二回熟,到了地头精神力一扫,就在附近的黄岗山背面找到了楚家的藏宝。 只不过她什么都没说,直等楚宴测算好了位置,才跟他两人一骑到了黄岗山脚下。 黄岗山山陡林密,又因为人迹罕至草木茂盛,一眼望去根本就没路可行。 楚宴揽着池七的腰高坐马上,远远看着这一山的苍翠,蹙眉驻足。 “七七,可找到东西在哪儿了?入口可容易进?” “在这山后面呢。”池七抬手一指大山,道,“咱们得从这山的半山腰绕到背面,然后下山会看到两棵靠在一起生长的树,第五代家主的藏宝就在那两棵树底下。” 楚宴听得眉头蹙的更紧了,“密室在树底下,那入口呢?在哪儿?” “没入口。”池七往后靠在楚宴怀里,昂头冲他笑道,“箱子就埋土里呢。” 楚宴一听都想调头回去了。 “咱们没带锄头,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池七摇摇手指,笑道,“白跑倒也不至于,那些箱子埋的不深,我应该是能连土带箱子都收进仓库的。就是我收走了箱子,原地会有个大坑,到时候上头的两棵树可能就得死了。” 楚宴一听死两棵树而已,当下就不以为然道,“山上多的是树,死一两棵没关系的。” 他下马,把池七也抱了下去,然后找了棵树把马拴好,背着池七就运起轻功飞掠上山。 有池七这个外挂带路,陡峭的山路和草丛中的蛇虫,都没能给他们造成困扰。 楚宴连沿路借力的大树都是最粗壮好落脚的,两人没走半点儿冤枉路就上到了半山腰。 “绕到山后头去。” 楚宴一切行动听指挥,背着池七没一会儿就绕到大山的背面。 可两人立在山腰的一棵大树上,居高临下往山下看。 山脚下的树林那树连着藤,藤爬满了树的一幕,让楚宴的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这要怎么找?” 入了四月,随着气温的回暖,山林中的草木疯长。 这黄岗山附近因为没有村落,无人经过的山林一眼望去别说是落脚了,就是连个没被藤蔓覆盖的枝杈都找不着。 可这对别人是困扰,却难不住有精神力的池七。 她抬手指着山下,道:“看那里,看到顶上停着只白颈黑毛鸟的那棵树了没?宝藏就在那棵树底下。” 楚宴只看了一眼就摇头了,“草木太密了,那些藤蔓底下都是蛇,咱们无从下脚啊。” “那怎么办?要不洒一包雄黄试试?看能不能赶走它们?”池七手一晃,手心里就多了个巴掌大的纸包。 楚宴扭头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了,“这山坳里都快成蛇窟了,你这一包雄黄能顶什么用?真不行咱们也只能先回去,等做足了准备,带人过来把这一片给清理出来,你再来取东西。” 就两人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楚宴就看到那山下树顶上的藤蔓间,有蛇不时的爬过。 连树顶上都有这么多蛇,那藤蔓覆盖的树林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在这样草深林密的地方,楚宴根本不敢让池七落地。 可不把人放下,他就腾不出手来清理这里,这就是个死循环。 楚宴这会儿是真后悔没带人出来了。 “谁说我就这一包雄黄了?”在朔州城的时候,池七可是把姚万山家都搬空了。她也不知道姚万山家外厨房的库房里为什么会有好几麻袋雄黄。 当时她就秉持着不搬白不搬,搬了也白搬的原则,不管东西自己用不用得着,统统先收走了再说。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劫富济贫时实施搬光政策的重要性。 有了这几麻袋雄黄,楚宴也懒得再回去叫人了。 他脱了外袍把池七紧紧绑在自己背上,又抽剑砍了一捆树枝做暗器,提着一麻袋雄黄找了个风口,袋口朝外就往山下一阵轻抖。 姜黄色的粉沫随着楚宴的动作,从上而下,飞洒向郁郁葱葱的山坳。 整片藤蔓包裹的看不出原茂的山林,顿时就跟烧开了的热水似的“窸窸窣窣”个不停,蛇虫飞蹿,野兽奔逃。 “哇!刚刚跑过去的那只是不是山猫?”池七在楚宴背上吱哇乱叫,指着在山下一闪而过的影子让楚宴看,“宴哥快看,那边那些是狼吧?” “没事的,别怕。” 楚宴运起轻功踩着一棵棵大树借力往山下飞掠,一边抖着手里的麻袋,把雄黄往四周洒的更远。 林中的蛇虫四散奔逃,连带把藏在其中的野兽也给吓跑了。 “林子里的蛇虫一逃,也会把那些野兽惊走的,咱们只要动作快点,就不会跟它们对上。” 有了池七明确指出藏宝所在,楚宴提着一麻袋雄黄也没往远处跑,就绕着藏宝地上的两棵大树,一脚一踏,一边惊蛇一边洒雄黄。 直到把一麻袋雄黄全洒在了两棵大树四周,附近再听不到蛇虫爬行的“窸窣”声了,楚宴才抽剑将覆盖在树顶上的藤蔓和肆意生长的树枝都砍了。 两棵紧挨在一起生长了一百五十多年的大树,被砍的只剩光秃秃的树杆和几根粗壮的枝杆。 楚宴确定了两棵树上绝对不会再有蛇虫附着,才把池七放下,“你乖乖在上头待着,我下去把地面清理一下,一会儿再接你下去。” “嗯嗯,你去吧。” 池七坐在树上悠闲的晃着脚丫,一边精神力铺开在四周做了个结界,把林子里听到动静想要靠近的野狸子,花豹和蛇虫都阻隔在外,让楚宴全无后顾之忧的清理地面上的藤蔓和断枝。 楚家的这么多个祖宗,也就第五代家主最特立独行,懒得连个密室都不建,就挖个大坑埋了装金银的箱子,在上头载两棵树糊弄后代子孙。 第64章 人傻钱多的大冤种 楚宴把树下清理干净,才上树把池七抱下来。 池七一落地就很有仪式感的手按着地面,然后只一瞬就连土带土里的箱子一起收进了空间。 两棵大树“嘭”的一声落到突然出现的大坑里,“吱吱嘎嘎”的往一边斜倒。 楚宴眼明手快的第一时间搂着池七的腰往后跳开,才没让她跟那两棵树一样掉进坑里。 “哎呀,好险,好险。”池七拍拍受惊的胸脯。 阵阵波涛,看得楚宴都挪不开眼。 “走了,走了,回去了。”池七转身偎进楚宴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催他快走。 这处山林危机四伏,也确实不适合两人亲昵。 “那你抱紧了。” 楚宴低头在池七唇上轻嘬了一口,搂紧她的小细腰就飞身而起,照原路返回前山取马。 看着天色尚早,两人也不急着赶回营地,楚宴索性松了缰绳,放任马儿慢慢走。 古代世界,地广人稀,在城镇村庄之外都是野地。还是草木野蛮生长,野生动物可以随处游荡的那种野地。 楚宴完全是仗着艺高人胆大,才敢带着池七在这荒郊野外晃荡。 而池七能没心没肺靠着楚宴,还有心情欣赏野外的风景,对草丛中爬过的毒蛇,远处跑过的豺狗、山狸子视而不见,也是对自己强大的武力值有信心。 换个土生土长的大乾百姓,是绝对不会没事在荒郊野外乱晃的。 因为野外不但有吃人的野兽还有会杀人、抢人东西的土匪,一个弄不好是真的会丢命的。 “九代家主和十代家主的藏宝地,还要去吗?”池七这纯属是没话找话。 他们是绕开洛阳一路往东,从大别山到庐山,再到黄山和武夷山的。 楚家二三四五代家主的藏银,都已经在池七的空间里躺着了。 再加上之前在太行山收的八代家主的藏银,在五台山旁边的龙山收取的六代家主的藏银,和在嵩山旁边的少室山收取的七代家主的藏银,就剩下九代和十代家主的藏银还没取了。 至于一代家主藏在华山湖畔卧牛山里的那几百万两银子,池七就当它不存在了。 就冲着一代家主在入口旁边弄的那个恶心的尸坑,池七这辈子就是再缺银子,也不会带楚宴往那里头钻的! “衡山离此地不算远,咱们顺路去一趟把东西取了。峨眉山就算了,去那边的路不太好走。”楚宴说完想了想,又道,“再则,时间上可能也来不及。” 池七的地理不太好,不过依稀觉得有哪儿不对。 她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楚家的那张藏宝图,看了眼衡山和洛阳的位置,很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把藏宝图举到楚宴面前,问:“你这顺路是打哪儿论的?” “这个不重要。”楚宴笑着一把抢过藏宝图,叠吧叠吧塞回池七腰间的荷包里,欲盖弥彰的转移话题道:“等去衡山取了东西,咱们就从衡阳府一路玩回洛阳。” “行吧。”见识过了现代的繁华,大乾的城池其实在池七看来统统都是古城。 唯一的区别大概也就是一些地方的古城建筑更新一些,更精致一些,或者气势更加雄伟磅礴一些罢了。 “不过等进了城,你不准再给我胡乱买东西了。” 楚宴每到一地,都很热衷于给池七买衣服首饰。进了银楼就跟个人傻钱多的大冤种似的,也不管池七喜不喜欢,买首饰必定要挑大的贵的。 什么金钗金冠金戒指,玉钗玉佩玉手镯,玉石不透不行,宝石不大的不要。 池七要不是有一空间的好东西,就冲楚宴这败家子的行为,就能天天拿擀面杖侍候他。 “你穿的太素净了,为夫之前买的那些衣服首饰,你若不喜欢,等下回咱们再去银楼挑。” 楚宴以前从没注意过女人的穿戴,还是找两个副将和小厮参谋了半天,才得知女人原本都喜欢穿金戴银,买漂亮的衣裳。 别家夫人身上有的,楚宴自然也要为自家小妻子置办上。 可他这番财大气粗的话,听在池七耳里,只觉得脑壳突突的疼。 “你可别再给我买了,我是真不喜欢大金簪子上头镶大红宝石。”她是真的怕了,“你也不看看你买的那些首饰有多沉,我光看着就觉得脖子疼,更别说是往头上戴了。” 楚宴买的首饰不是黄金镶宝石的,就是玉上镶宝石的。它不一定是最好看的,但绝对是最贵的。 这些个东西戴在身上,先不说顶着几千上万两银子出门是种啥感觉?走在大街上就算没人来抢,一不小心丢掉一件,池七一准能痛心死。 楚宴低头,下巴抵着池七的发顶蹭了蹭,笑她小家子气。 “那你想买什么?草编的蚱蜢?竹编的大小笸箩?这一路上你光草蚱蜢就买了一小箱子,还有那草编的,只能戴在手指头上的小帽子,小鞋子,还有螳螂蜻蜓啥的。” “你不觉得那些草编的东西很可爱吗?”池七当时看到,觉得可惊艳了。 “可爱。”楚宴低头蹭蹭她的脸,笑着低语,“跟你一样可爱。” 池七转头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奖励他会说话。 “等回了将军府,我让人专门给你整理个院子出来,摆你这一路买的东西。” 楚宴想到池七光大大小小的笸箩、篓子就买了三个大箱子,还有各种各样的剪纸,画版,木根,木雕的小玩意儿,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不通,娇滴滴的小妻子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那笸箩、篓子也不知道她打哪儿买的,不但有竹编的,草编的,藤编的,还有绳编的,大大小小十多个尺寸,也是绝了。 “好啊,好啊。”池七不怪楚宴觉得她品味有问题,两个人的生长环境不一样,生活上能相互包容就已经很好了。 她能接受楚宴对她的审美有不同意见,但坚决不会改就是了。毕竟在楚宴看来平平无奇的东西,在池七看来都是古代人民的文化和智慧。 在现代社会,哪儿还有什么纯手工绣的小手绢,虎头帽,虎头鞋和七彩丝线裹的小绣球一类的东西啊? 都是机器做的。 那些木雕,根雕,草编品,藤编的篮子笸箩和竹编的小器物,在池七看来,都是一地的老百姓的文化和技艺,这些在后世很多都失传了。 第65章 楚宴被带沟里了 漂亮的衣服和首饰,池七当然也喜欢。 谁会不喜欢仙气飘飘的漂亮汉服,和精致华美的簪、钗、步摇呢?! 大乾朝的文化与池七那个世界的古华国差不多。 楚宴为她置办的衣裳和首饰,样样都是精品,可池七喜欢归喜欢,真要让她把楚宴买的那些衣服和首饰穿戴到身上,她是拒绝的。 以楚宴的眼界,他买的东西,自然都是好东西。 可东西好,并不代表就符合池七的审美。 实在不是池七想吐槽,而是楚宴买的衣服不是大红就是大紫,首饰还只买贵的(值钱)和重(沉),这种直男审美是真的让人很抓狂。 她后来才知道,楚宴以前从没关注过女人的衣着服饰,乍一下娶了她,想讨好她又无从下手,这才连夜找了两个副将和贴身小厮做参谋,如今买衣服首饰的审美,还是他讨教了一晚上的成果。 简直所托非人。 事实证明:“三个臭皮匠或许能顶一个诸葛亮”,可四个光棍汉加一块儿就是个糊涂蛋。 楚宴算是彻底被带沟里了。 时下贵重的首饰,无非也就是金、玉、宝石和珍珠这几种。 楚宴给池七买的首饰,全都出自名家之手,那工艺是没得说的,托底的金子还要足够有份量,上头或镶玉,或镶珍珠,再或镶宝石。 他要的就是戴着够闪够亮,一看就知道很名贵的那种。 池七要是个土生土长的大乾女人,一准会欢天喜地的接受他这种“份量十足”的心意。 毕竟楚宴买的衣裳是真的贵,首饰也是真的够有份量。 可池七是谁? 她可是来自末世的双系高阶异能者,哪是大乾朝那些“以男人为天”又“没见识”的女人可比的? 对于一个坐拥空间,精神力还强大到能够随时随地零元购,金银对她就只是数字的女人来说,即便楚宴哪儿哪儿都让她满意,可他的这点儿“心意”,还不足以让池七为他委屈自己。 过去十几年所受的教育,教的都是让池七怎么用自己聪明的脑袋和双手创造财富,成为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经历过末世的女人,根本不会有依靠男人才能活的想法。 历史更是告诉女人:王宝钏的教训要牢记,恋爱脑都是没好下场滴! 池七强大的武力值决定了她即便身处末世,也能任性、肆意的活着。 所以当几大生存基地的顶尖战力组团抢空间玉时,她才敢跑去参一脚。 池七不需要依靠别人而活,她是能成为别人依靠的女人。 这世上就没哪个男人值得她委屈自己,去迁就他人。 楚宴要不是正好长在了她奇特的审美上,婚后又对她百般纵容和宠溺。 以池七的脾气,但凡他对她差那么一点点,池七都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一脚给踹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说楚宴目光毒辣和有先见之明了。 他久经沙场、身经百战,对人的情绪变化是再敏锐不过了。 初与池七相识时,楚宴惊艳于她娇软可爱的外表,也惊讶于她在他面前的坦白,心动或许就在那一瞬间。 池七的直白和大胆,热烈的就像早上光芒万丈的太阳,驱散了楚宴心底的阴霾,也温暖了他因失去亲人而冰冷的心房。 那时,楚宴就清楚的意识到池七是与众不同的,她与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 人人都害怕、厌恶他的脸,觉得他脸上的疤丑陋似鬼,唯独她觉得他脸上的疤好看,有个性,还是个不容易招蜂引蝶的大优点。 平日里甚至还会时不时的对他目露痴迷。 池七就像是老天爷特意为他而生的女子。楚宴觉得自己在池七的眼里,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是优点,就没一处是不好的。 有妻如此,他无疑是得意的,骄傲的,自豪的。 可楚宴也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世上也只有一个池七。 (毕竟这么眼瞎又不辨美丑的女人,世上也着实是不多见) 人这一辈子能得遇一个与自己灵魂契合的妻子可不容易,楚宴自觉已得天之幸,若不珍惜,恐遭雷劈。 所以他对池七有求必应,百般纵容,极尽宠爱之能是,誓要宠得她离不开他。 也幸亏楚宴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知道能“眼瞎”看上他,觉得他世上最帅的也就池七这么个奇葩了。 不然但凡他对池七霸道一点点,只要对她多一点点时下男人对妻子的要求,池七都能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池七的“霸王龙”本性之所以一直没有暴露,不得不说是全得益于楚宴的自觉和有自知之明。 他盲目的认定了自己这辈子,大抵也就只会有池七这么个合心意的妻子了,因此除了床围之事,他什么都顺着她。 所以说,这两个人能走到一块儿成为夫妻,真的是有那么点儿玄学在里头的。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楚宴对池七是哪儿哪儿都觉得合心合意,就没觉得她有哪一处是不好的。 池七说一代家主藏在卧牛山里的藏银,入口设计隐秘难寻。 他们应该继续秉持老祖宗藏银以防后代子孙得遇万一的祖训,重新画一幅藏宝图,把地图上标注华山,实则藏银在卧牛山里的这处藏宝,留给后代子孙以防万一。 楚宴觉得她说的对! 他们取了七处老祖宗的藏宝,每处藏宝地所取金银至少三百万两,七处就是两千一百万两银子。 再加上三代家主创收的陪葬品和池七上次找到的大墓,要是再加上九代和十代家主的藏银,他们的资产至少会达到三千万两左右。 这已经相当于大乾两年的国库收入了。 都说钱是英雄胆。 有了这么一大笔银子,楚宴对于池七建议以后造船出海,去占岛建立自己的国家也有了几分信心。 藏宝图上标记的楚家第九代家主藏银在衡山,可实际上的藏宝地在离衡山不远的白果山上。 白果山在当地,就是一处野兽横行,人迹罕至又默默无名的大山。 不是住在附近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白果山在哪儿。 ps:这是个过渡章,我已经尽量写的不那么无聊了,希望还能入大家的眼。 第66章 楚家坟头着大火 楚宴要是没有池七,想找到白果山,再在偌大的白果山上找到藏宝的入口和密室所在,都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 可他有池七。 因此他们赶到了衡山之后,就在衡山脚下扎了营。 楚宴只花了两天,带着池七骑马绕着衡山跑了一圈,他的神仙小妻子就帮他找到了白果山的位置。 “这就找着了?”结果来的太过容易,让人不敢置信。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是普通人需要跑断腿的事,神仙只用看一眼,都不用张嘴就做到了。 天与地的差距,会让人禁不住的心生敬畏。 楚宴这一刻就觉得他可能是老楚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幸运人,后代子孙肯定不会再有他这样的好命了。 毕竟能娶到池七这么个仙女,必然得是老楚家耗尽几百年的气运,坟头燃起熊熊大火才能有的效果。 坟头冒青烟那点力度太轻了,楚宴觉得肯定不够让他取到池七小仙女。 “昂!”池七一脸“不然难道还要弄个什么仪式才能找到”的表情,不解的扭头看着他。 毕竟这又不是她第一次帮忙找藏宝地的位置,楚宴到现在才大惊小怪,这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点? 池七哪里知道,楚宴是对她的能力了解的越透彻,就越发对她的这种能力心生敬畏。 楚宴喉头滚了滚,感觉这会儿不管说什么,都显得他在欲盖弥彰。 “那个……咳,七七要不要先在这里待会儿,为夫把这一路的草给处理一下,咱们再往前走?” 池七刚刚思想开小差了,因而没能立即领会楚宴为了转移话题所提的建议。 她看了眼四周,又扭头看了眼两人来时被楚宴用长枪和马蹄压出来的路,一脸懵的道,“没必要吧?” 他们刚刚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荒郊野外的草向来长的肆意,现在又是春天,白果山一带人迹罕至,离的最近的村子都在几十里外。 这一带没有人活动,野草长到半人高不是很正常的吗? 楚宴刚刚一路骑马过来时,一边打草惊蛇一边拨开半人高的野草前行,虽然走的慢却也没见有什么危险。 现在怎么就要专门开路才能往前走了呢? 池七的精神力成扇形朝前铺开,藏在草丛中的蛇虫鼠蚁和鸟雀、野兽瞬间就无所遁形了。 事实证明,楚宴是对的。 这半人高的草丛里头还真藏了不少毒蛇和猛兽。 可见多了末世跟吃多了膨化剂似的变异动物,池七现在看到这些纯天然的蛇虫鼠蚁和鸟雀、野兽,都觉得特别娇小可爱,看到野猪都觉得特别眉清目秀,一点儿都不恐怖。 “再往前就要进林子了,到时候既要注意草丛里的毒蛇猛兽,又要小心来自树上的危险,我就怕我会顾不上你。” 楚宴是绝对不允许池七在自己眼前受伤的。 可这白果山虽然没有黄岗山的山坳里那样,毒蛇多的都快成蛇窟了,但同样是山高林密,草木深深,各种野生动物的身影随处可见。 池七的精神力网在百米外捕捉到了野猪和狼的身影,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们明明察觉到了他们的气息,却没有往他们这边过来,只站在远处观望。 池七肯定不是自己的气息泄露了,所以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它们怕的是楚宴。 “宴哥,我看到那边有野猪和狼。”池七故意抬手指了下野猪和狼的位置,道,“它们站在那里有一会儿了,一直往咱们这边看。” “没事,它们不敢过来的。” 动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楚宴十二岁上战场,从小到大杀的人不知凡几。他要是不收敛气势,身上的煞气一般人感觉不出来,却逃不过动物的感应。 池七看楚宴真的准备动手除草,忙叫住他,“哎,宴哥,你别忙了,这么多草要除到什么时候啊?你还不如跟在黄岗山一样,直接背着我飞进去呢。” 楚宴闻言懊恼的拍拍脑袋,也觉得自己魔怔了。 “你说的对,是为夫想差了,你等等,咱们把马拴到外头去。” 楚宴飞身上马,一手持枪,一手从池七腋下穿过,拉起缰绳调转马头,出了深草区,把马拴到了一处野草稀疏的乱石滩上。 “要雄黄和驱兽粉吗?”池七从空间里取出一麻袋雄黄和一麻袋驱兽粉,又拿出个空麻袋,冲楚宴晃了晃。 “你一会儿要背我,还要洒药粉,提着两个麻袋太不方便了,还是把两种药粉混到一起,一会儿一起洒吧。” “行,我知道了,你把东西放下,让我来。”楚宴上前接过空麻袋,让池七站到上风口去,省得一会儿被药粉给呛到。 这一路上,每次队伍入城补给,池七都会去药铺买雄黄、迷药和驱兽粉。 楚宴要没记错的话,池七的随身“仓库”里,现在应该已经攒了有不少于十麻袋的雄黄,以及五麻袋的迷药和驱兽粉了。 以楚宴的能力,说实在的,即便没有这些药粉,他也能在山林中来去自如而毫发无伤。可池七关心他,能为了他事先准备这么多药粉,楚宴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楚宴往空麻袋里倒了半袋雄黄和半袋驱兽粉,就让池七把剩下雄黄和驱兽粉给收起来。 “七七,来,我背你。”他在池七面前半蹲下来。 池七熟练的趴到他背上,抱住他的脖子,“我好了,走吧。” 楚宴运起轻功就踩着草茎、叶杆朝着白果山飞驰。到了草深林密处,他手里的麻袋一抖,黄色的粉末便成扇形朝前洒了出去。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黄岗山下蛇走鸟惊兽逃的场景再现。 “宴哥,前面往左拐,入口就在前面那道瀑布后面的山洞里。” 楚宴听话的背着池七绕过一面崖壁,迎面一股清凉的水气扑来,“轰隆隆”的水声在耳边瞬间放大成轰鸣。 “宴哥,宴哥,你往后退退,咱们先退回到崖壁后面。” 楚宴什么都说也什么都没问,听话的背着池七退回到崖壁之后。 “果然是这面崖壁隔绝了瀑布的声音。”池七搂着楚宴的脖子,兴奋的两眼直放光,“大自然真神奇,竟然还能天然形成能隔音的山崖。” “你要是喜欢,回头我带人把这山崖给你挖回去。” 第67章 后头还另有玄机 “那不用了,不用了。” 池七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山崖能隔音也不一定是它自己的材质问题,很有可能是这里的整体环境造成的。 这是大自然的产物,咱们看过了,知道有这么一面神奇的山崖就够了,挖回家就不必了。 让它就这样保持原样,等咱们老了,还能告诉后代子孙这世上有这么个地方,有这么一面神奇的崖壁,让他们有机会也来长长见识,这样多好。你说是吧?” 楚宴听到“后代子孙”四个字,素来冷肃的眼一柔,唇角不自禁的扬起,连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几个度,“你说是就是。” 池七听出来了,惊奇的探头去看他的脸,“宴哥,你在笑啥?” “没有。”楚宴嘴角一抿,矢口否认。 池七信他才有鬼,“我明明看到了。” 不但眼睛看到了,精神力也“看”到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刚刚哪句话戳中了男人的点,可池七能感觉得出来,楚宴这会儿是高兴的。 她笑了笑,晃晃脚丫子,凑到楚宴耳边娇声道,“宴哥,你现在开心吗?” 楚宴轻轻“嗯”了一声。 “那我也开心。”池七探头在他脸上“muma”了一口。 楚宴的嘴角就高高翘了起来,眼角眉梢也都染上了笑。 几步绕过崖壁,“轰隆隆”的巨大水声再现。 占据了整面崖壁的瀑布,从高高的山顶飞流直下,气势磅礴的冲入山底下的深潭,再溅起数人高的水花。 “真壮观呀!”池七忍不住惊叹,“咱们家曾曾曾祖父真会挑地方。” 这瀑布长的就跟孙悟空的水帘洞似的,一般人若不是机缘巧合,根本不可能发现瀑布后头的山洞。 “错辈了。”楚宴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偏过头来矫正她,“第九代家主是曾曾祖父。” “哦。”池七不甚在意的晃晃脚丫子,指着瀑布顶上道,“藏银的山洞就在瀑布后面,差不多在山崖上头三分之二的位置。” 楚宴仰头看着气势磅礴的瀑布,只觉得头疼牙也疼。 这瀑布光听声音也知道水有多急,以楚宴的功力,他只要在崖顶绑了绳索垂挂下来,进去山洞是肯定没问题的。 问题在于,他要怎么安全的带着小妻子穿过瀑布,进去山洞。 “七七,这瀑布后面的山洞,有没有什么安全的路径可以直接过去?” 池七摇头,“没有哦。” 她要不是有精神力这个外挂,一早就“看”到了瀑布后面的山洞,和山洞里头摆得整整齐齐的一箱箱金银,正常人谁会想到,在这样危险的瀑布后头还另有玄机啊? 又不是在写修仙小说。 “那要不……这一处藏银,咱们也不取了吧?”没有池七的随身“仓库”,想把价值三百万两的金银运出去,没有几十人是肯定不行了。 可这金银要是在人前露了面,之后就只能放在明面上带着走了。 楚宴光只想想这么多银子的运输和存放问题,就觉得心累,满脑子都是拒绝的念头。 习惯了看小仙女妻子挥挥手就能把所有东西都带走的便利,楚宴现在多带点东西都觉得累赘的不行。 这就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楚宴也算是被池七给“惯坏”了。 “干嘛呀?”池七可不知道楚宴心里想的那些七七八八,奇怪道,“咱们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取这里的银子呀?” “这山洞的位置太高了,瀑布的水又急。” 楚宴认真想了想,摇摇头,道:“我怕我没办法在这么急的瀑布里护好你。” 有自己在旁边看着,要是还让妻子受到伤害,楚宴觉得自己可以直接买块豆腐撞死了。 池七看看楚宴,再抬头看看瀑布,中肯的提出建议,“你要不要先试试瀑布的冲击力?要是不难上去的话,回头你抱着我飞上去,帮我挡着点不就行了吗?” 这话说的有道理,所以楚宴决定试试。 在离瀑布不远处的石滩边,清理出来一片干净的地,洒上药粉,又搬了块干净的大石头让池七坐着。 楚宴把自己脱的只剩条长裤,就从瀑布边缘徒手攀着崖壁,飞快的朝山顶爬去。 池七坐在大石头上,仰着头,晃着腿,欣赏的看自家男人光的着肌肉喷张的上半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自家男人身材真好,胸肌鼓鼓,六块腹肌,吸溜—— 攀在崖壁上的楚宴,丝毫不知自家小妻子正在对着他的裸.体咽口水,他飞快的往崖壁上方爬,动作灵活的堪比山中的猴子。 最重要的是他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爆发力,每一个动作都性张力十足,太养眼了。 嘶哈嘶哈…… “宴哥,再往上爬两臂之距,山洞就在你左侧五步处。” 楚宴一切听指挥,爬到池七说的位置,在心里默默衡量了下五步距离,一个纵跃就冲进了瀑布。 “漂亮!” 池七展开精神力,“跟着”楚宴进了山洞,看他在洞壁上敲敲打打,打打敲敲。 “啧啧啧。” 池七边看边笑,嫌弃的直摇头,“怎么这么笨呢?!” 不过笨归笨,男人器大活好,还身材一级棒,看在他还很疼她的份上,她就不嫌弃他了。 “嘎哒哒——” 楚宴也不知按到了哪里,触动了机关,光秃秃的石壁上赫然露出个九宫格来。 “嗨呀,这么快就找着门了。” 池七津津有味的看着楚宴“咔咔”几下破了机关,然后浑然一体看不出一丝痕迹的山洞石壁,倏的就往里面打开了…… 打开了…… 池七看得简直叹为观止。 楚家的这些个老祖宗都是人才啊。 第一代老祖宗有多变态就不说了,看看这位九代家主找的这山,这瀑布,这山洞…… 后世的人要没看过西游记,都不知道瀑布后面原来还可能有个山洞。 看看楚家这位九代家主,不但跟孙悟空一样幸运的找到了个水帘洞,还将这山洞弄的就跟个普通的小山洞似的。 瞧瞧这机关设计的,再看看这石门伪装的,防盗措施算是给九代家主做明白了。 不知道这瀑布后头有山洞的人,就算好运的误入了山洞,也打不开九宫格的机关,开不了密室的大门。 第68章 想给他一个大逼兜 池七坐在瀑布边的大石头上想七想八,却见楚宴开了密室大门,也没进去看一眼,只对着那墙上的九宫格来来回回的一顿按。 “嘎嘎吱吱……嘎嘎吱吱……”山洞里头传出一阵机关转动的声响,楚宴满意的拍拍手,转身钻进石门,在里头转了一圈就出来了。 他径直走到正对着瀑布的悬崖边上,深吸了口气就整个人往前一蹦。 “卧槽!” 池七猛然抬头,就见一道人影顺着瀑布的水流,“轰”一声落进了深潭。 “这该死的……”池七的精神力一刻也不敢放松,紧追着楚宴的身影进到潭底,看他卸尽冲劲,触到潭底时,伸展开四肢在水里换了个方向,就直直朝着她这边游来。 敢情这人在潭底,还能辨别方向? 池七莫名觉得牙痒痒,落在虚空中的眼睛不禁目露凶光。这该死的男人是真的蛮啊,从这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也不怕被水流给砸死?! 她却是不知道,楚宴是一心惦记着她,怕自己没在她身边,这荒郊野外的突然跑出个野猪、毒蛇或是别的野兽什么的,吓着了她。 从悬崖上直接跳下来,顺瀑布而下,是楚宴能想到的最快到达池七身边的方法。 当然,楚宴这一跳也不是莽撞行事。 他是衡量过悬崖的高度和瀑布的冲击力,觉得以自己的能力足以自保才敢跳的。 池七的精神力一直紧跟在楚宴左右,自然没有错过他在水中的矫健身影。 普通人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就算不被水流直接砸死,也会得严重的内伤,可看楚宴动作没有一点滞涩,看着应该是没受什么伤。 池七抚抚胸口,虽然知道他没事,可还是忍不住生气。 异能和古武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修练体系,池七虽然知道楚宴自小学武,且身手不错,却也从不认为他比自己强。 这个强指的是各方面的能力。当然,她会担心他,或许也只是因为她对他的了解还不够。毕竟末世可没有古武者。 原来身怀内力的人,身体也会较普通人强韧,这倒是跟末世的异能觉醒后,身体的强度会因为异能的冲刷而逐渐增强有异曲同工之妙。 “眼见着”楚宴就要浮上来了,池七忙抬手抹了把脸,把脸上的担心和气愤统统抹去。 她就是个行事大胆,说话直白,性子天真中又带着点愚蠢的普通人,以她的眼力,不该看到楚宴跳下瀑布的身影,自然更不该清楚楚宴什么时候会从水潭里浮上来。 只一瞬,池七就调整好了表情,坐在大石头上,一脸“娇憨”的晃着腿,一双清澈的大眼紧盯着瀑布上方,眼底似还带着几分紧张和担忧。 “哗啦!” 楚宴一个猛子冲出水面,抹了把脸,抬头就对上了自家小娇妻惊讶瞪大的眼。 “七七!” 池七“一脸懵”的眨巴眨巴眼睛,抬头看看瀑布,再转回头来看着他,呆呆的问,“你怎么会从水里出来的?” 那双清澈中似带了丝愚蠢的眼睛,仿佛在问:“你不应该在瀑布上吗?” 看到小妻子乖乖巧巧的坐在大石头上,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呆萌的盯着他,这可可爱爱的一面,看得楚宴心里软的不行。 “我水性好,顺着瀑布就直接下来了。”楚宴不甚在意说着话,一边涉水朝岸边走来。 池七磨着后槽牙,直想给他一个大逼兜。 神特么的水性好! 鱼的水性够好吧?! 池七可是亲眼见过,十几米长的变异鱼被力量异能者绑着尾巴去砸高架桥下的丧尸,结果只两下就给活活震死了。 池七不知道普通的鱼从瀑布上面扔下去,会不会变成死鱼,可她知道普通人从这么高的瀑布上掉下去,就算不会变成肉饼,也有变成死人的风险。 这男人也就是看她“傻”,知道她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才敢这么忽悠她。 池七忍不住在心里暗戳戳想,哪天定要来个大变身,看不吓死这丫的?! 不过心里发狠归发狠,男人的安全还是要顾虑一下的。 池七挪着屁股,“艰难”的从大石头上跳下地,就提着裙摆朝楚宴跑去,“你有没有受伤?” “放心吧,我好着呢。” 楚宴在池七面前转了个圈,让她看清楚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池七看他身上果真没伤,也就放心了,抬头看看瀑布,问:“那咱们现在要怎么上去?是你背着我爬上去?还是咱们从瀑布顶上绑条绳子垂下来?” “安全起见,还是从瀑布顶上绑条绳子下来吧。” 山洞所在的位置太高了,楚宴虽然有信心能背着池七从崖底爬上去,可他怕池七顶不住瀑布的水流冲击,这要是万一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池七从空间里拿出套干净衣服,让楚宴把身上的湿裤子换了,又拿出碗蔬菜肉沫粥,让他吃了恢复体力。 楚宴对于池七的安排全盘接受,一点也不觉得换衣服麻烦,擦头发多此一举。 他喝了热粥,擦干头发,又陪着池七坐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瀑布,直到她满意了才收拾东西,背着她绕到白果山的另一面。 瀑布的顶上除了水就是石头,根本没有能着力的大树。 所幸池七的空间里备了很多的绳索,要多少有多少,长度可以随便两人接。 楚宴拿着三捆绳子绞成一股,在离悬崖二三十米处找了棵大树捆好,再把池七绑在自己背上,这才扯着绳索小心的从山崖边缘下了瀑布。 有池七给楚宴指路,两人穿过瀑布,进入山洞的过程比楚宴想的还要顺利。 池七顶着一身的水,都没让楚宴解开绳索把她从背上放下来,只抹了把脸就指着山洞里大开的石门道,“快快,快背我进去,咱们收了东西,下去再换衣服。” 楚宴自然是什么都听池七的,两步蹿进山洞内的密室。 池七手贴上装金银的木箱,只一瞬,就将一室的箱子都收进了空间。 楚宴担心小妻子着凉,一见山洞空了掉头就走。 两人出了密室,楚宴的手在洞壁的九宫格上飞快的“咔咔”一顿按。 密室里头倏地传来“吱吱嘎嘎”的机关转动声,山洞的石门在两人眼前缓缓合上。 第69章 青山处处埋忠骨 “这山洞设计的真好,以后咱们要是想藏点什么东西的话,也可以放在这里。”池七看得有感而发。 楚宴却摇头道:“咱们不用。” “为什么不用?”池七问这话纯属好奇,“这地方多好啊,” “老楚家到咱们这一代就只有你我夫妻二人,依照祖训,咱们只要好好的活着,能为楚家开枝散叶传宗接代最好,不能,也别让楚家断了香火就行了。” “咱们老楚家的祖宗这么开明的吗?”池七只觉得不可思议,“一般的家族没落了,不是都应该希望后代子孙能够重振门楣,光宗耀祖啥的?咱们家的老祖宗难道没要求这些?” “没有。”楚宴这话说的果断。 他把山洞的石壁恢复原样,背着池七脚步轻松的走到悬崖边,一边整理绳索一边道: “咱们楚家的老祖宗都是明白人,第一代家主就算大字不识几个,也从说书人讲的故事里,牢牢记住了‘大将军给皇帝打完了仗就会没有好下场’这一点,因此也才有了楚家每一代家主都要择地藏银的祖训。” 池七不解,“既然知道皇帝有可能会对楚家下手,为什么不直接辞官回乡做个富家翁?” “因为楚家背负了太多人的生计,我们离不得也放不下。 放了,我们固然可以全身而退,可那些跟着我们楚家,依附我楚家而活的人就要无以为继了。” 楚宴想起幼时自己也问过祖父相同的问题,忍不住唏嘘,道:“有时候不是我们不想退,而是不能退。 我楚家的第一代家主原也只是个杀猪匠。若不是当年天下大乱,他也不会为了能有口吃的跟着康元帝打天下。 老祖宗在族谱上留话说,他打从在战场上意外为康元帝挡了刀,被提到康元帝身边任侍卫起就后悔了。因为从那时候起,他要想活着就不得不被某些人或事裹挟向前。 一如他带兵打仗时,不得不使尽浑身解数赢下一场场战役。 一如他被封护国公,得了这么个世袭罔替的破爵位后,我楚家看似鲜花着锦,风光无限,可我楚家为大康驻守边关,为大康打仗死的人还少了? 大康朝存世的三百多年间,我楚家儿郎把东南西北四边的关隘都守遍了,有些关隘至今都还建有我楚家人的衣冠冢和生祠。 祖父曾说,我们楚家的第一代家主在弥留之际,告诉二代家主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他后悔了,我们楚家其实也可以不那么忠心为国的。’ 后来,每一代家主似乎都说过相似的话,可我楚家最初也不是真的一心为国,不惧生死的。这三百多年间,我们楚家的儿郎一代代的为大康驻守边疆,即便是我也早早上了战场。 我十岁被祖父带在身边教养,十二岁就跟着上战场杀敌了。 因为康元帝封的‘护国’二字,我楚家每一代都有不少人战死。我记得族谱上记载的战亡人数,最少的时候是六人,最多的时候有十四人。” 为国而战的忠臣郎将,总是叫人崇敬的。 池七没想到自己嫁的人,会跟现代的绿军装哥哥们一样,是个默默为人民负重前行的人。 “咱们家的老祖宗们都是英雄。” 池七搂着楚宴的脖子,脸贴过去跟他蹭蹭,无声的给予安慰。 楚宴却嗤笑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英雄?人都是自私的,我们当初也只是为了能够活着,也为了让那些依附我们楚家而活的士兵们也能够活着,才不得不带着他们去拼命。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赢了固然是好,输了便是个死。” “那等回了洛阳了,你要不就干脆辞官算了。”池七对如绿军装哥哥们一样,为国守边疆的楚家老祖宗们肯定是敬佩的,崇敬的。 可她不想让楚宴继续走祖宗的老路。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这在别人说来只是一句感叹,可在失去至亲的人听来,就是肝肠寸断的悲和痛。 池七目前还挺中意楚宴的,并不想中途换男人,因此这样的忠名不要也罢。 “我觉得也够了。”楚宴抬手拍了拍池七贴在他颈窝里的小脑袋,笑道,“楚家祖训只要咱们这辈子好吃好喝的活着,把楚家的香火传下去,可没让我们继续为国为民拼上这条命。 为夫申请外放的折子一早就让人送往洛阳了,只不过我猜,皇上是不会这么快就松口让我外放的,再怎么样也得互相拉扯个几回才能成事。” “当今皇帝的工作效率这么低的吗?”池七忍不住叹气。 楚宴闻言不禁轻笑,道:“这是历朝历代的惯例,皇上要再三挽留,才能显示出对臣子足够的重视。” 池七闻言眼睛一亮,问,“那皇帝以示重视的方法可不可以改改?比如说:从工部拨些能工巧匠赏你,以示重视?毕竟要你去南方戍边的话,南方靠海,肯定是要造船的嘛。 咱们不要他拨款给咱们造船,给些人总可以的吧?” 楚宴觉得自家小娇妻说的有理,遂点头,道,“这事儿等回了洛阳,我进宫跟皇上说去。” “欸,走吧,走吧,回去了。” 楚宴将绳索在手臂上缠了几圈,再紧紧握住,偏头示意池七,“准备好了吗?我要跳了。” 池七手上用力搂紧楚宴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里,闷声回道,“准备好了。” 楚宴脚下用力,就背着她冲出了悬崖。 瀑布上的激流兜头砸在两人身上,就跟被人闷头锤了一拳似的,虽然只是那么一下,可也疼的很。 楚宴跳出山洞时,是朝着瀑布侧边使力的。 绳索顺着他跳跃的冲力,朝瀑布一侧荡去,楚宴脚一蹬上崖壁,就两手并用,顺着绳索飞快的往崖上攀。 只一会儿,就背着池七攀上了崖顶。 “七七,你还好吗?”楚宴上了崖顶就扔开绳子,背着池七就往下崖前清理好的一处干净的石滩跑。 “我没事,你慢点。”以池七现在的体质,被瀑布水冲一下,是真的什么事都不会有。 可她现在就是个“普通人”,普通人被这么急的瀑布水流冲一下,是该有点什么的。 可池七身上是不可能有伤的,连印子都不可能有,她想来想去也只有装柔弱。 被水冲这么一下,装疼装点内伤总行吧?! 第70章 山顶上荒唐 这可把楚宴给急坏了,“你再忍忍。” 他急急忙忙冲到石滩边,把背上的池七解下来,就把她转过来想看她的背。 “我看看,你哪里疼?” “我没事。”池七抓着后衣领,不让他扯。 楚宴的另一只手却直接伸手过来扯开了她的腰带。 没了束缚的衣襟散开,楚宴趁她去拢衣襟的时候,扯着她的后衣领往下一拉,池七的整个美背就露了出来。 “哎呀!”池七扯着衣襟,勉强遮住胸口,心里虽不在意,可面上还是一副羞恼的模样,冲男人娇嗔跺脚:“我都说了我没事。” “有没有事,要我看过了再说。”楚宴长腿一迈就闪身转到了池七背后。 看着她漂亮的背部线条流畅,从脖子到蝴蝶骨确实毫无瑕疵,连一点红痕都没有,楚宴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可放下了心,再看池七衣裳半掩,一身皮子在阳光下白的发光,楚宴的手和身体就都有点儿不受控制了。 他伸手抚上池七白皙无瑕的肩头,再顺势就往她滑腻的背上游移。 池七其实是不介意跟楚宴在这山顶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来一场激情的生命大和谐的。 可两人刚刚被瀑布浇了个透心凉,又站在这山顶上,被初春的冷风这么一吹。 池七鼻子一痒,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楚宴身体一僵,刚刚精神了的小弟也直接蔫了。 他看着自己嘴下嫩滑如豆腐般的玉白脖颈,郁闷的闭了闭眼,扯了自己的腰带,抓住衣襟用力撕开,就祼.着上半身贴上了池七的背,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赶紧拿干衣服出来换上,别着凉了。” 池七都不用转头看楚宴的脸,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欲求不满,挥手从空间里拿出两人的衣服,还不忘为自己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打喷嚏实在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其实也有那么点期待的说,毕竟两人还没在山顶上试过呢。 这大白天的,纤毫毕现,想想就觉得刺激。 “我知道。”楚宴虽然郁闷,可脑子还是拎得清的。 夫妻敦伦什么时候都可以,但要是让小妻子着凉了,那就麻烦了。在这小小风寒都能死人的年月,生病可不是好事。 他快手快脚的把池七身上的湿衣服都扒了,再一件件帮她穿好。 池七想着礼尚往来,也伸手过来给他帮忙。 楚宴的上衣刚刚被他自己暴力脱衣给撕破了,这会儿脱起来倒是容易的很,就是那湿漉漉的裤子一脱,把她吓了一跳,弄的她老脸都红了。 楚宴才套上上衣,就见小妻子突然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那露出的一边耳朵还红透了。 “怎么了?” 池七背对着他,羞赧的胡乱挥了挥手,“你快点把裤子穿上。” 楚宴一脸莫名的低头看了一眼,目光对上萎靡的小楚宴才恍然明白过来,自家小妻子这是害臊了,不禁哼笑出声道,“又不是没见过,你怎么到现在还害臊?” 池七心说:我倒是想多看两眼啊,可这不是人设不能崩么?她背对着楚宴,扭捏的跺了跺脚,用着羞愤满满的语气嗔道:“我又不像你那么厚脸皮。”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楚宴嘴角噙着笑,飞快的套上裤子,穿好鞋,敞着衣襟就从后面握着池七的细腰,将人抱到了一旁的石头上。 “你乖乖在这儿坐着,为夫去捡些枯枝回来,点个火堆给你烤火。” 池七扯住他的大手,“我不冷。” “不冷也烤一烤。”楚宴不容置喙道,“反正咱们也不赶时间,一会儿等你身上暖和了,咱们再下山。” “好吧。”丈夫体贴她是好事。 池七乖乖坐在石头上,看楚宴忙来忙去,为她燃起火堆。然后在他靠过来时,跳起来扑到他身上。 “小心。”楚宴忙一手托背一手托着她的小屁股,将她抱稳,“调皮!万一要是摔了,看你怎么办?” “你要让我摔了,我就哭给你看。” 楚宴伸手捏住她一边的细滑脸蛋儿晃了晃,“胆儿挺肥啊。” 池七笑咪咪的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也学他伸手捏住他的脸,“我还就胆儿肥了,你怎么着吧?” “啧。”楚宴伸手一托池七的后脖颈,低头就封住了她的唇。 “唔……” 这一日,两人最终还是青天白日的在山顶上荒唐了一回。 池七被侍候舒服了,还给楚宴解锁了个新姿势。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楚宴将池七抱在怀里,一直折腾到夕阳西下,才心满意足的抱着池七下山。 “唳——” 池七被楚宴抱在怀里,两人并骑回营地,只是还没踏进营地范围,就听到了一声鹰啼。 “是青枭回来了?”池七一下就精神了,从楚宴怀里探出头去,到处去找金雕的影子。 “急什么?”楚宴见了,心里不禁直冒酸水,“一会儿进了营地,你还怕见不着那小畜生?” 池七闻言,笑睨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那好歹也是你养的。” 楚宴没好气道,“以后不养了。” “那送给我吧。”池七笑嘻嘻的搂上楚宴的脖子,表示自己不嫌弃,闹得楚宴更没好气了。 两人正你来我往的耍嘴皮子呢,就听半空中传来一阵“呼呼”的扇翅声。 池七抬头就看见了长大了一圈的金雕,兴奋的冲它直招手,“青枭!” “唳——” “青枭过来!” “唳——” 一人一雕,有呼必应。 楚宴杵在中间,搞得跟个拆散有情人的恶霸似的,看得营地里的一众亲卫们差点儿没笑疯。 青枭如今专程负责给池七和远在洛阳将军府里的老管家送信。 这回老管家在信里提到的事有三件。 一是,阿十和十一押送的皮毛和宝石已经按楚宴的要求卖出去了; 二是,琅琊王家和那些跟过去的大小世家,没在朔州城和善无找到楚宴一行人,已赶回洛阳。如今天天派人守着四门,摩拳擦掌,就等着楚宴带新夫人回京; 三是,皇后发帖招待各个世家的姑娘,曾在宴会上提及自己的贴身女宫对楚宴极是崇敬。 第71章 不许与为夫生气,可好? 楚宴看信看得脸色黢黑,都没等池七吃醋发火,他自己就先气上了:“我娶媳妇碍着谁了?我又没挖他们家祖坟,这些个人一个个的都吃饱了撑着吗? 不好好寻思自己的事,总想给我送女人算是怎么回事?” 呃,池七想了想,感觉这个还真说不一定。 毕竟楚宴跟着乾帝造反打天下那会儿,可没少挖坟找陪葬品,巧合之下,挖了谁家的祖坟也是有可能的。 “咱们是不是要尽快启程回洛阳了?” 楚家老祖宗的藏银都取得差不多了,池七想了想,也该是时间换地图了。她一屁股坐到楚宴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挤进他怀里窝着,坚决不让他一个人生闷气。 洛阳从前朝到如今都是国都所在,池七对那里还是很向往的,只不过她只想去看看,又怕去了会遇到一堆极品找她麻烦。 如她这样怕麻烦的人,在末世要是遇到有人找她麻烦,她通常都是蛮上去直接跟人开干的。打不打得过,都得打了再说。 可在这古代世界,皇权至上。 楚宴虽说手握十万虎骑军和五万楚家军残兵,有那个底气不怕皇帝对他怎么样。 可就地位高低来说,皇帝还是要压他一头的。 已知皇帝和皇后有意要送楚宴一个女人跟她做姐妹,且这个人还极有可能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并且楚宴还很有可能推脱不掉。 可池七是谁? 她怎么可能跟人做这种姐妹?! 楚宴正是因为清楚池七的脾气,才烦的不行。他自从娶了媳妇,小日子过的不知道有多快乐。 他这辈子只要池七就够了,他们俩的姻缘就是上天注定的金玉良缘。他们夫妻情比金坚,也容不得第三人插足。 “时间还来得及。”再急,楚宴也没打算现在就跑回洛阳,去找皇帝理论?谁也没有他家七七重要。“咱们一路慢慢逛回去,为夫到时候陪你好好看看这一路的风景。” 要他放弃陪妻子逛街游玩的时间,急吼吼的跑回洛阳去跟那些人斗智斗勇,他们也配?! 不管是皇帝、皇后,还是琅琊王家,又或是那些带着姑娘进京准备送他做妾的大小世家,楚宴这回都不准备妥协。 他原也不是什么眷恋权势之人,一个大将军之位,楚宴是真没看在眼里。 相比起这一官半职,他的仙女小娇妻才是上天许给他的独一无二。 楚宴现在反正想得很开,有了池七建议造船出海,占岛为王的计划打底,他是真不怕跟人撕破脸。 “不立即回去,真的没事吗?” 池七不知道他心中已经做了决定,还在担心他晚回洛阳,会不会让事情变得无可挽回。 “没事的。”楚宴果断道,“七七不用担心,一切都有为夫呢。” 他当初投靠皇帝,为他打江山是为报仇。 如今大仇早已得报,他也娶了妻,成了家,今后只用秉承祖训,好好的跟妻子过日子,为楚家开枝散叶就行了。 皇帝要是不做妖,楚宴再给他卖命几年也没什么。 可皇帝要是硬给他塞女人,楚宴现在是真的敢跟他撕破脸的。 大不了,他不干了,挂印求去嘛。 这世上又不只有一个大乾,在大乾旁边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国家,再不然他还可以跟七七乘船出海。 他都娶到小仙女了,脑子有病才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弄个庸脂俗粉回去膈应自家小娇妻。 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楚宴觉得他这两年大抵是太低调了,才会让人忘了他当年杀进洛阳时的样子。不然一个空有虚名的琅琊王家,怎敢在得知他娶妻之后,带人追他到朔州城? 竟然还有一堆不知所谓的世家跟着他们跑去朔州? 或许,也该让洛阳城里的那些人看看他楚大将军的手段了。 “七七。” “嗯?” 楚宴大手抚上妻子枕在自己肩上的小脑袋,不轻不重的揉了揉,心里斟酌着,决定有些事还是先跟她通个气的好。 “为夫性子冷酷,这张脸便是成年男子见了也有吓晕的。一般的女子皆不会想与为夫扯上关系,可会往为夫身边凑的,也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因为为夫手里握着十万虎骑军,也因为为夫如今官拜一品大将军,在某些人眼里,为夫就是一块上好的肥肉,只要与为夫扯上关系,他们便有了通天的坦途。 这世上贪权重利者众。咱们回洛阳这一路,只要进了城镇也便等于露了行踪。 今后若是有那没脸没皮的人上来攀附你,借口服侍你给你送女人,你直接拒了或骂回去都行,只不许与为夫生气,可好?” “你说了这么多,原来是想未雨绸缪,给自己脱罪啊?”池七没好气的伸手揪住他的脸,“听你这话你还挺受欢迎的,我咋觉得你在跟我炫耀呢?” “你这是打哪儿得出的结论?”楚宴握住她的手,皱眉表示不开心,“为夫都受人觊觎了,又有何值得炫耀的?” “好吧。”忘了古人不通现代人的幽默。 这里头有多少代沟,池七也懒得细数,她重新趴回楚宴怀里,心累的叹了口气,道:“行吧,我都听你的。” 楚宴看她整个人都蔫巴了,猜她应该是在担心别人给他送女人的事,便伸手搂紧她,哄道,“七七不必多想,为夫原也不是什么重欲之人……” 池七一下从他怀里坐起来,双眼圆瞪,一脸“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的表情看着他。 楚宴:“……” 楚宴这会儿也想起了两人成亲以来的夜夜笙歌,以及今日在白果山上的荒唐。 他老脸一红,果断改口道,“好吧,为夫此生只对你一人有兴趣,旁人与为夫而言都是没有脸的红颜枯骨,连庸脂俗粉都算不上。 此生若非遇到了七七,为夫是打算孑然一身的。 所以七七大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为夫过去二十八年不曾为哪个女人动摇,有了你之后,就更不可能突然去稀罕外头的莺莺燕燕了。 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池七,为夫被你养刁了胃口,可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下得了口的。” “……” 池七懂了楚宴的意思,可他这话听着,她怎么就觉得这么别扭呢? 第72章 出门有被人送女人的风险 “咕咕咕……” “咕咕咕……”天还没亮,青枭就去林子里抓了两只野兔,扔在楚宴和池七的帐篷外头,准备讨好池七,再蹭点那种暖暖的能量好变得更聪明。 可楚宴怕它吵醒池七,搂着妻子,捂着她的耳朵,硬是让青枭的打算落了空。 这可把青枭给急坏了,围着楚宴和池七的帐篷“咕咕”个不停,倒是把整个营地的人都吵醒了。 池七自从出了青山镇,就没有早起过。 有时候要早起出发,也都是被楚宴直接抱进马车的。 一众亲卫都清楚她的作息,因此看到青枭围着自家将军的帐篷转圈圈,也没人上前阻止。 一个个的都在等着看青枭的笑话。 毕竟他们可是亲眼见证了自家将军从冷男变身成十二时辰好夫君的全过程的。 将军有多宠新夫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青枭看不清形事,平时总往夫人面前凑,打扰将军和夫人恩爱也就算了,这一大清早的还跑来扰人清梦,将军能放过它才怪了。 帐篷中的池七可不知道外头一众亲卫们的心理活动,她其实早醒了,只不过楚宴捂着她的耳朵,不想她被吵醒。 她自然不能辜负他的美意。 池七用精神力给自己弄个了隔音罩,在楚宴怀里找个了舒服的姿势就安心的沉沉睡去。 楚宴见她的呼吸变沉,直等到她睡熟了才敢小心的移了个枕头给她抱着,再用被子盖住她的耳朵,才小心的挪下床,三两下套上衣服,就冲出了帐篷。 青枭见帐篷里有人出来,正想兴奋的张嘴长啸,就被楚宴一把掐住了脖子,再捏住了嘴巴。 “咕嘎嘎嘎……”青枭拼命挣扎,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一早就等着看它被楚宴收拾的众亲卫们笑了。 要不是看这扁毛畜生确实有几分灵性,送信时又从没出过差错,就它这臭脾气,可真没人会惯着它。 “闭嘴!” 楚宴提着青枭的脖子晃了晃,冷着脸低声警告道,“你若敢再叫,把夫人吵醒了,本将军就把你的毛都拔了。” 青枭“嘎”了一声,显然很不服气。 楚宴可不惯着它,提着它的脖子,运起轻功就朝远处的山林飞掠而去。 池七一觉睡到自然醒。 醒来才知道楚宴又把青枭给收拾了。 这一人一雕最近总打架,池七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 特别是楚宴,幼稚的一批。 青枭早上被楚宴收拾的狠了,看到池七都不敢靠近她,只敢站在远处冲她“咕咕”,那声音叫着别提多委屈了。 为了让这一人一雕都消停点,池七把青枭抓的两只野兔,都喂给它吃了,又给它输了一股木系异能,才打发它去洛阳给老管家送信。 池七在信里交代老管家,派人在京城散布楚宴不重女色和准备外放的消息。 既然楚宴跟她表明了心迹,池七自然选择相信他。 怕就怕皇帝会直接下旨,不给他们反应和拒绝的机会。 不过现在担心也没用,不管皇帝和皇后故意放出要给楚宴送女人的消息,目的为何? 皇帝和皇后做初一,他们自然也能做十五。 池七把这个叫做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不管皇帝和皇后想干什么,他们就主打一个搅浑水,好混水摸鱼。 楚宴一声令下,众人就收拾东西往衡阳府进发了。 衡阳府在湘南的繁荣度,只能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池七有了楚宴给打的预防针,原本还挺期待进城之后,跳出个人来跟她说“你配不上楚大将军……吧啦吧啦什么的”。 结果他们一行人进了城,包下云来客栈的后院住了进去,直到夫妻俩叫了热水,先后洗了澡,楚宴都带她出门逛了一圈衡阳城,都没见有谁上门跟他们攀关系或找麻烦的。 池七感觉还挺失望的。 可第二天才起床,她就知道自己失望的早了。 楚宴确实没有说谎或是夸大其词,还真有人上门跟他们攀关系、套近乎了。 因为楚宴回程时并不打算遮掩行踪,因此包下云来客栈后院时,出示的是他虎骑大将军的身份令牌。 他这身份令牌一拿出来,云来客栈做为皇帝的钱袋子和信息收集站,为了跟当地的某些人打好关系,自然会把楚宴来衡阳府的消息透露给相关人员。 楚宴是懒得看那些拜帖的。他随手拿了本书就靠在窗边的软榻上看起来。 楚大拿他没办法,只能把送上门来的拜帖交给池七过目。 现代人有手机发微信、打电话,这种有仪式感的东西早被淘汰了。 池七以前没见过这种东西,之前在迟家,没人拿她当一回事,自然不会让她接触到拜帖这种东西。 因此池七这算是头一回收到拜帖,感觉还挺新鲜的。 “宴哥,你要去赴宴吗?” 池七翻看着一张张烫金的拜帖,发现想请他们吃饭的人还挺杂的,有当地的知府、县令和卫所指挥使就不说了,竟然连当地的富商和举人都有?! “官府能知道你的身份还算正常,这些商人和举子也能这么快收到消息,应该算是在衡阳府混的比较好的一批人了吧?” 池七把拜帖按送帖人的身份在桌上排成一排,然后一叠一叠的指给楚宴看,完了又道:“你要是不耐烦应酬他们,就让楚大都给推了吧。” 主要是这些送帖人都还怪有礼貌的,请吃饭竟然都是请他们夫妻俩一同赏光的。 池七光想想自己要跟个不认识的“老”女人,坐在一起聊些衣服、首饰和男人的话题,一不小心还有可能收到个女人做伴手礼,就什么兴致都没了。 楚宴从书后面抬头,一眼就看穿了池七的想法,取笑她道,“我看是你自己不想出门应酬吧?” “我确实是不想啊。” 池七被人说穿了心思,也没窘迫,反而振振有词道,“你都提醒我出门有被人送女人的风险了,我这要是还出去跟他们应酬,我不是脑子有病嘛?” “倒也不必怕成这样。”楚宴莞尔道,“不喜欢,就直接拒绝好了。” “好不了的。”池七知道自己的脾气,“我要真遇到有谁想给你送女人,我肯定会生气的,与其出门给自己找气受,我还不如不出门呢。” “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楚宴把书一合,笑着起身过来,一边收拾池七摊在桌上的拜帖,一边道,“你既不想出门,那咱们就安生的在客栈里歇一天,明天再继续启程。” 池七不懂官场那一套,心里虽然觉得见不见都无所谓,可还是顺应贤妻人设,“尽职尽责”的问了一句:“你不出面真的没关系吗?” “能有什么关系?为夫这一趟出门本就是私事,既然不是为了公务,自然也就没必要与当地的官员碰面了。” 楚宴把收好的拜帖转手递给一旁装木桩的楚大,道:“你把帖子都还回去,告诉他们本将军此趟携妻出游,只是途经衡阳府,让他们都别来打扰,该干嘛干嘛去。” 第73章 为夫就如你所愿 “哇!”池七捧着脸,歪头笑看着楚宴,道:“看你这作派,我好像对一品大将军的地位有点儿了解了。” “了解了之后呢?”楚宴胸中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他一边挥手让楚大出去,一边转过身来问捧着脸,动作幼稚,神态娇憨的小妻子,“了解了自己是一品大将军夫人之后呢,你有什么想法?” “嗯——”池七手指点着下巴歪头做思考状,眉眼弯弯的看了楚宴半晌,才弯唇笑道,“想法当然是有啦,我就想我以后应该可以仗着你的势,出去狐假虎威,走路都能横着走。” 说完,她还点了点头,一脸“就是这样”的表情,道,“嗯!就是这样的。” 楚宴被她可可爱爱的样子逗笑,忍不住扶着额低笑。 自从娶了池七,他总是忍不住想笑,就跟个大傻子似的。 可这样的日子却是他打从有记忆起,过的最轻松快活的。 快活的他想起那些染血的过往,心都没那么痛了。 这样的甜心小可爱,让他怎么能不爱呢?! “好吧,为夫就如你所愿。” 楚宴上前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下巴倚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满脸宠溺道:“为夫以后就给你当狐假虎威的那只大老虎,让你想怎么横着走就怎么横着走,如何?” “哇!”这样好的老公哪里找?! 池七反手抱住他的腰,眉开眼笑的张嘴就夸道:“宴哥,你真的是太好啦。” 有了楚宴的准许,池七就跟拿到了尚方宝剑似的,对待没必要的交际就更加随心所欲了。 对于一个完全不需要交际,来为自己增光添彩的人来说,拒绝所有烦人的交际才不委屈自己。 池七原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所以打衡阳府起,之后的一路上除了被楚宴带着到处逛吃、逛买,就是躲在云来客栈的后院里睡懒觉。 于是没等她跟楚宴回到洛阳,洛阳就有了池七的传说。 传说她嚣张跋扈,不懂礼数,对地方官员的家眷傲慢无礼,不管谁送帖邀请都推拒不见,“公平的看不上”所有人。 池七收到这消息时,一行人才刚到随州府。 如青枭这样大的金雕在内陆地区是极罕见的。 它寻着池七身上的气息,才在随州府上空盘旋着一声长啼,就引得城中的达官显贵和纨绔子弟们炸了锅,纷纷跟打了鸡血似的派人出来打探或是亲自出门看稀奇。 彼时,楚宴和池七一行人也才刚到随州府的云来客栈门前。 池七如今对青枭的声音已经很熟悉了,一听就知道它在找她。 青枭那眼睛也是利,池七一下马车,它就看到了,三米多长的翅膀一展,就打着旋的往她那边冲。 随州城中无数人仰着头看鹰,自然也就有无数人看到那三米多长的巨鹰,如利箭般朝城里的某处冲去。 “啊啊啊——”无数人惊叫出声。 离云来客栈的大门口近的人,眼见着那鹰朝自己这边冲来,吓的腿软瘫倒的不计其数。 可青枭被楚宴收拾的多了,也知道不能往池七身上扑,它在冲至池七二三十米处就急急扇翅稳住了身体,然后落到了池七的马车顶上。 “咕咕咕……”它扇着翅膀先鬼祟的看了眼楚宴,才冲池七抬了抬带着竹筒的爪子,“咕咕”个不停。 大意是:两脚兽,给你信,换好吃的。 楚宴一见池七的注意力又被这扁毛畜生给吸引了过去,忍不住狠狠皱眉,揽着池七的腰一边强制带着她往客栈里走,一边扬声吩咐楚大,“阿大,赏它一只鸡,再把信取来。” “是!”楚大答应了一声,把缰绳扔给楚二,就去旁边马车上抓鸡了。 四周的亲卫们也不急着进客栈安置了,无不幸灾乐祸的看着又惹将军吃醋的大雕,看它在那里无能狂怒的扇着翅膀冲离去的池七“咕咕”个不停。 楚大抓了只四五斤重的肥鸡过来,冲青枭示意,“青枭,下来吃鸡了。” 青枭如今已经能听懂好多两脚兽的话了。 它扇扇翅膀,落到楚大面前,瞪着黑豆似的眼睛冲离去的楚宴和池七“咕咕”两声,又转过头来冲楚大“咕咕”。 它想要知道楚宴为什么又冷冰冰的瞪它;它给池七带信来了,她怎么不理它? 楚大还真看懂了它的意思,不觉好笑道,“谁叫你没事总喜欢往夫人跟前凑的?大将军能待见你就怪了。” 他把鸡脖子一拧,扔到青枭脚边,道,“赶紧吃你的鸡吧,吃完了好把那竹筒给我,夫人还等着看信呢。” 青枭冲他长啸一声,一双眼睛凶光毕露,愤怒的冲着楚大猛扇翅膀。 “嘿!”楚大也不惯着它,没好气的插腰骂道,“你冲我撒什么气,又不是我不让你跟夫人玩的,你有本事倒是冲将军撒气去啊?!” 青枭知道将军指的就是那个有着可怕气息的雄性两脚兽。 它打从有记忆起,就深深记住了楚宴的气息。 记忆里,不听楚宴的话,惹他不高兴了会有很可怕的后果,比如挨打,比如挨饿,再比如不准它睡觉。 过去的教训太过惨烈,青枭只要想起来,整只雕都蔫了,当下也不敢闹脾气了,乖乖上前去啄地上的鸡吃。 青枭的动作和神态太好懂了,众人看它和楚大一来一往的对话,都不禁连连称奇。 眼看着它收敛了脾气,乖乖上前吃鸡,一众熟悉它的亲卫们也惊了。 “嘿呀!它还真不闹了,这是真听懂阿大的话了?!” “看着应该是懂了吧?这小东西看着是越来越聪明了。” 有人就小声嘀咕,“能不聪明吗?这段时间,夫人可没少给它喂食。” 此话一出,一众亲卫们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都很有默契的闭上了嘴。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倒真不必喧之于口。 青枭闹出来的动静,引得半个随州城的人都跑来云来客栈前看热闹。就这么会儿功夫,云来客栈前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跑来看大雕的人。 楚大等人对这种情况早就见怪不怪了,很有经验的牵马围成圈,用马墙和人墙把青枭护在中央,再谨慎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防有不着调的人对它下黑手。 第74章 哪个好人帮我做的宣传? 这雕儿生的神俊,自打被他们将军驯化起,每每到了人多的地方总免不了受人觊觎。 有那手贱又见不得别人好的,总会打着“既然我没有,别人也别想有”的主意暗害它。 如今到了随州府,府城不着调的纨绔可比乡郊野外多多了。 众亲卫都很有经验的或高坐在马上,或站在地上牵着马缰,警惕的面朝人群,防着有人冲青枭动手。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随州城的纨绔都比较有自知之明,还是因为他们要入住云来客栈,随州城里的人都熟知云来客栈的底细,因而没人敢在这里使坏。 直到青枭吃完了一整只鸡,摇摇摆摆的跟着楚大进了云来客栈,亲卫们也没发现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对雕儿出手。 倒是等他们都进了客栈,来了不少人打探他们一行人的身份。 楚宴一路走来,根本就没打算隐瞒行踪,云来客栈的掌柜都是云瑶郡主一手调教出来的人精,都不必楚宴多说,就来者不拒的把楚宴的身份给透露了出去。 统领虎骑军的楚大将军竟然到了随州府,这可是能直达天听的大人物啊!!! 池七和楚宴这边才洗了个澡,楚大那边就收到了好几封拜帖。 楚大处理这些事已经很有经验了,听到楚宴和池七住的院子里的传人铃响了,把拦人和收拜帖的任务交代给楚二,就拿着从青枭脚上取下来的竹筒,进了两人住的小院。 信是大管家写给池七的。 楚宴知道老管家没话跟他说,因此也没自讨没趣的向楚大要信读,只等池七看了,把结果告诉他。 池七也才知道自己从衡阳府到随州府这一路,因为拒绝跟那些官家太太应酬,就得了个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看不起人的名头。 “哈哈,这是哪个好人帮我做的宣传,竟然说我公平的看不起任何人? 那等咱们到了洛阳之后,我是不是就可以谁的帖子都不回,任谁来拜访都可以不见了?” 池七看的直乐,招手让楚宴也来看。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楚宴一眼扫过纸条上的内容,眉头却蹙了起来,有些气池七的没心没肺,“你被人这么编排,看着还挺得意的?” “那可不!”池七笑的牙花子都出来了,没办法,她确实是得意啊。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既然已经有好心人把‘我的坏脾气和为人’先一步传回了洛阳,那等我们回洛阳之后,我不是能光明正大的躲在府里,不出门跟人应酬了嘛?” 楚宴啼笑皆非,“敢情你就是想躲懒啊?” 不过想想,以他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小妻子不想外出应酬就不与人应酬了罢。 左右如他这样手握重兵的武将,做个忠君的孤臣才是最明智的。 池七不出门与洛阳城中的那些官家夫人应酬、交好,也等于是跟皇上表明心迹的一个信号。 只不过…… 楚宴怕池七不懂,想了想还是道,“一般人你想不见就不见,可要是皇上和皇后召见,你还是要去的。” 这个池七自然知道,可怎么应召进宫也是有区别的。 她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进宫觐见; 还是大大方方,无需惧怕任何事的进宫; 若是遇到宫中嫔妃的逼迫,她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这都要看楚宴在朝中有何等份量,再者,池七也想弄清楚,“皇上和皇后派人来宣,我们就一定要去见吗?不能称病请病假吗? 万一我进宫了,他们趁你不在,欺负我无权无势,逼着我给你收女人怎么办?” 别以为皇帝和皇后位高权重,就不会做强送女人的事。皇宫里头不论男女,还是不男不女的太监,对池七来说都有可能是敌对npc。 过去看过的海量小说和电视剧告诉池七,这完全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特别是她这个“迟家女”在洛阳的权贵看来不但出身贫寒,还无权无势。 别人不害她害谁?! 可池七从来就不是能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强者不可辱。 她有着能够碾压这个世界最强者的力量,进宫若是被人挑衅的气急了,池七还真怕自己会压不住脾气,把皇宫给掀了。 池七身上的杀气虽然只是稍纵即逝,可楚宴做为武者又久经沙场,对杀气何其熟悉?又怎么会感觉不到池七身上那瞬间爆发的杀意呢? 想想妻子光是想到皇帝和皇后有可能会给自己塞女人,就气的想杀人,楚宴就求生欲满满。 “我楚家立有家规,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若有朝一日,皇上和皇后当真宣你进宫,逼迫你为为夫纳妾。 七七只管往为夫残暴会打人和楚家的家规上面推。 满朝文武皆知为夫性情残暴噬杀,且不近女色,娶妻也可以说成是遵照祖父的遗训,履行当年定下的婚约。 皇上和皇后再是高高在上,大权在握,也没有让我楚宴违背祖宗家法纳妾的道理。 再说咱们在洛阳也呆不了多久,为夫预测最多七八月,皇上就会下旨准许为夫外放。 只是不知皇上会将为夫外放到南方何处?” 楚宴把事情跟池七揉开了掰碎了讲,就怕她对他有所误会。 “这可是你说的。”有了楚宴这话,池七心里也算有点底了。 “到时候皇上和皇后若是召我进宫,让我给你纳妾开枝散叶,我可就这么跟他们说了啊?” 楚宴肯定的点头,“成,你就这么跟他们说。” 自家小妻子虽然不管怎么看都是个毫无内力,平平无奇的可爱小女子。可她生来就拥有随身“仓库”和超强感应这类“神通”,又怎会普通?! 被娇惯的人总是最有恃无恐的。 这小妮子可能自己都没发现,她在日常的举手投足间,总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一种睥睨天下的强大气场。 若非楚宴故意装糊涂,选择对她的一切都睁只眼闭只眼,池七的部分马甲早暴露了。 这日,云来客栈前来了不少人看大雕。 楚大和楚二也收到了厚厚一沓拜帖,全是随州城中有名有姓的人物,要求见楚宴和池七的。 池七现在又有了个公平“看不起”每个人的骄横人设,拒绝起人来就更有恃无恐了。 她把所有拜帖给楚宴过目,看有没有他们必须要见的人。 第75章 跟畜生比,还自认不如 “咱们这次路过随州府为私不为公,这些官面上的人物可见可不见。” 楚宴有气无力的歪靠在软榻上,手指划过一叠拜帖,曲指在上面弹了弹,无奈道,“至于这些商贾和地方乡绅,以你我如今的地位想不见就不见吧,他们不敢有意见的。” 楚宴出身名门,即便曾经被打落凡尘,也仍是骄矜自傲的,他学不来那八面玲珑的本事,也不耐烦应付那些官场上的蝇营狗苟。 “至于这些官员家眷办的赏花宴,七七想去就去,不想去就让楚大回了,真没必要在这上头多花心思。” “不是啊。”池七把那些商贾和地方乡绅的帖子挑出来,摆到楚宴面前,道,“你之前不是说最多七八月就能外放了吗?我们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不少农田和桑树林。 我就在想这些商贾和地方士绅手里肯定囤有不少粮食,等咱们要囤粮囤布的时候,这些人不正适合我们合作吗?” “囤粮囤布的事为夫已经交代人去办了。”楚宴说是这样说,可还是接过了池七手里的拜帖翻看起来,一边跟她解释。 “为夫手握重兵,若是再大量囤粮,难免会惹来不必要的猜忌。这事儿咱们不适合亲自出面,还是交给从未在人前露过面的手下处理为好。” “我也没让你去跟这些人谈啊。”池七无奈的点点名帖上的字,道,“我就是觉得人家既然都把帖子送来了,咱们也别浪费嘛。你看这些人不是做粮食买卖的就是开布庄、卖木料的。 你着人把这些人的名字记下来,等以后需要筹备这些东西的时候,也有个地儿找人不是?!” “夫人说的有理。”楚宴伸手把池七搂进怀里,赞赏的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才道,“为夫这就让楚二把这些帖子抄成名单。” 池七:“……” 呜呜呜……她对不起楚二,一句话就增加了他的工作量。 这一晚,全随州城里的人,几乎都在谈论突然莅临的虎骑军大将军和他养的大雕。 次日一早,云来客栈的门前就人来人往,热闹的堪比过年,慕名而来看雕的人,几乎都要把云来客栈前面的这条街给挤满了。 无数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想要一睹虎骑大将军和他养的大雕的风采。 楚宴和青枭一时风头无量。 随着时间推移,各种小贩也都闻风而至。什么卖茶水的,卖包子馒头的,卖馄饨、面汤的,卖胭脂水粉,发簪荷包的……整条街热闹的就跟过年似的。 随州府这处云来客栈的掌柜的是个极有眼色的人。 昨日青枭在随州府上空盘旋长啸,再从天而降的情景,城中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今日一早,街上的人一多,他怕万一混进去个图谋不轨的会出事,天刚亮就跑去后院跟楚宴禀报了此事。 池七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在内陆地区出现一只大雕,是这么吸睛的一件事。 青枭这魅力,都快能赶上现代的国宝出街了。 池七听说前头有热闹看,连懒觉都不睡了,拖着楚宴就往客栈前头跑。 掌柜的特意给他们夫妻挑了个三楼临街的包厢,又备了一大桌丰盛的早饭供两人边吃边听外头的热闹。 人们热烈的讨论着大雕从高空俯冲下来的威武雄姿,什么双翅一展,遮天蔽日;身长数丈;喙似弯钩;爪似铁铸等等等等。 听听这牛吹的,知道的,知道他们在说大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说神话中的鲲鹏呢。 “这些人怎么说来说去,说的都是你跟青枭,我这个将军夫人和那么多的亲卫,难道就不值得一提吗?太过分了!” 池七很不满,筷子夹起一个蟹粉虾饺就“嗷呜”咬下了大半,那凶狠的劲头就跟在咬某人的肉似的。 “轮为贩夫走卒茶余饭后的话题是什么光彩的事吗?你连这个也要争?”楚宴吃惊于小娇妻的脑回路,并且表示不能理解。 “这不是争不争的问题,而是明明大家都是一道儿来的,为啥就你跟青枭倍受瞩目呢?”池七嘴里吃着东西,也不妨碍她振振有词,“无端被人忽视了,我和一众亲卫们心里也不会舒服的嘛。” 楚宴哪会不知道她是在耍嘴皮子,故意拆台啊?! 遂笑道:“你想要倍受瞩目还不简单?只要给这随州府的官家夫人们都递张帖子,在城中包个茶楼邀她们听一场戏,待到明天你再看,这随州府的人明日一准讨论的就是你了。” 池七想象了下自己登上随州府的话题榜,被人天天挂在嘴上谈论的情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猛摇头道:“不了,不了,没人议论我挺好的,省得我耳朵痒痒。” 楚宴看她这副怂样儿不觉好笑,夹起一筷子腌笋尖放到池七面前的碟子里,催道,“快吃饭吧。” 池七吃饭也不妨碍她说话。夹一筷子饺子,再夹一筷子腌笋,吃的那叫一个香。 “湘省一带的人对金雕怎么这么稀罕?都跟从没见过似的。按理说湘省的山不少,不应该没有这种大型鸟栖息才对啊。” 楚宴道,“大雕一般只在大树和悬崖峭壁上筑巢,它们飞的快,若不在山脚或是极开阔的平原地区,一般是极难发现它们的踪迹的。” 一顿早饭吃完,池七也没听到楼下大街上有人提及自己。 十个人里头有七个在说青枭,三个在讨论楚宴这个虎骑大将军怎么就突然莅临随州府了?听得池七还怪嫉妒的,搁下筷子时,还忍不住摇头感叹:“人不如雕啊。” 楚宴实在不知道小妻子为何总喜欢跟只畜生比,还自认不如……他转移话题道,“今日为夫带你在城中逛逛可好?” 池七一脸无语的抬手指指窗户外头,“外头这么多人,你确定咱们现在出去,不会被人给围了吗?” 楚宴完全不以为意,道:“只要你想,为夫就能带你出去玩。” 池七走到窗边,探头往楼下的大街上看。 这街上现在人山人海的,场面可一点也不亚于现代的追星现场。 客栈外头如今看来哪儿哪儿都是人,这都快被人包围了,还咋出门? 飞出去?还是闯出? 第76章 都是财大气粗的主儿 楚宴的答案是走地道出去。 “云来客栈是云瑶郡主的私产,每年的收益要上交皇上一半,所以也可以算是皇上的半份私业。客栈人来人往,又最容易收集消息,因此这里还肩负着收集和传递消息,为皇上充当耳目的重任。 而但凡涉及到与人争利的机密消息,就极容易被人灭口,因此为了以防万一,云瑶花大价钱在每一处云来客栈的地下都建了逃生密道。” 随州府的这一处云来客栈,地下密道直通四方,客栈掌柜领两人走的是往北的一条,出口在城中有名的金楼——龙凤记的后院。 龙凤记所在的北街,算是一条顶级富人街,集吃穿用戴摆于一体,隔壁就是顶顶有名的大酒楼——琼瑶居。 两人才吃了早饭出来,这会儿连龙凤记都才开门打扫呢,更别说隔壁的琼瑶居了。 楚宴因此提议道,“龙凤记是湘省一地有名的金楼,他们家的几位老师傅做手饰很有一套,要不要让人送几套手饰过来给你挑挑看?” “还买首饰?”池七一脸“你买了那么多首饰还不够吗”的眼神,转头瞪楚宴。 楚宴淡定道,“首饰可以不戴,但不能没有。洛阳那地方多的是先敬罗裳后敬人,狗眼看人低的人,咱们宁愿多备着点,也不能让人看轻了。” “嗯嗯嗯,你说的都对。”池七并不觉得自己能轻易改变一个人的审美和爱好,因此也就不对楚宴的眼光和审美指手划脚了。 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云来客栈和龙凤记的关系。 池七凑到楚宴耳边,小小声的问:“宴哥,龙凤记该不会也是云瑶郡主的私产吧?” 云来客栈的逃生密道出口设在龙凤记的后院柴房里,这要还说两家不是一个主子,就是说给鬼听,鬼也不信啊。 楚宴挑眉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没有说话,却伸手轻捏了她的鼻子一下。 “我猜对了。”池七肯定道。 楚宴低低“嗯”了一声。 两人说话的功夫,龙凤记的掌柜到了,一番客套之后,就想为两人介绍托盘上的金饰。 池七的空间里虽然有海量的首饰,可那都是零元购来的,可以拿来换房换粮,穿戴就免了,容易被人认出来。 不过你还真别说,龙凤记的首饰做的是真精致。 金钗金簪金步摇和金钿金链金手镯做的无一不精美不说,雕铸的金锞子样子新颖,造型也精巧极了。 小小的金花生、金南瓜、金豌豆、金白菜和金萝卜在大大的托盘里一字排开,还有那形态各异,或躺或蹲或站的十二生肖,看着别提多呆萌可爱了。 池七看得两眼放光,手指点着女伙计端上来的两盘金锞子,就直接道:“这些,这些,你们店里还有多少库存?我都要了。” 金子不管到哪里都是硬通货。 这种纯金打造的金锞子虽说一般是大户人家用来打赏小辈的,可这东西就是个万金油。 既能当银子使,遇到需要给见面礼,自己又没有准备的场合,抓一把金锞子给人也不算失礼。 特别是这家龙凤记打造的金锞子造型可爱,雕工又精致,买了带回洛阳去赏人也不会丢面儿。 “那首饰呢?你倒是看看这些首饰啊。”楚宴无奈的曲指敲敲盛着金钗金簪金步摇和金钿金链金手镯的托盘。 “呃……”池七只看了眼托盘里的金饰就移开了眼睛,讪笑道,“首饰确实也都很漂亮。” 托盘上的金饰就没一样是不漂亮的,可正因为是金子打的,池七光用肉眼看,也知道它们的份量必定不轻。 再漂亮的首饰,多了沉重这个因素,都只能拿在手上欣赏。 楚宴对首饰的特殊爱好,恕她不能苟同。池七的脑袋又不是展示架,打死她也不会把这种东西往脑袋上插。 “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些金锞子,掌柜的把你们库房里的金锞子都搬出来吧,我都要了。” 金楼为了跟城中的富户打好关系,打造这一类的金锞子只会在金价的基础上略加一点加工费,因而售价并不会太贵。 这么实惠的好东西,池七又不缺那一点银子,自然是有多少买多少。 “把那些首饰也都包上吧。”楚宴指着托盘上的金首饰,和池七道,“你就算自己不戴,买回去打赏人也是好的。” 池七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掌柜的高兴的眼睛都快笑没了,忙招呼小二给两人重新上了好茶,又与两人做揖:“那两位贵客请稍坐片刻,小的这就下去让人打包。” 池七想着来都来了,与其坐着发呆,还不如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于是道:“把你们铺子里的玉饰和银饰也拿来给我看看吧。” 池七这一路上收了不少无主的宝藏,再加上在朔州城半夜零元购来的金银珠宝,她如今拥有的财富,可比楚宴要多多了。 既然决定了要在龙凤记买饰品,自然不可能只买几样。 莹润的羊脂白玉;通透的翡翠;罕见的三色、四色,甚至是五色翡翠雕琢的巧夺天工的玉钗和金镶玉的步摇;两箱龙凤记库存的金锞子,以及三大箱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银钗银镯银戒指和银耳环。 楚宴和池七都是财大气粗,嫌麻烦,买东西又大手大脚的主儿。 夫妻俩联手,只半个上午就把龙凤记的首饰都给清空了。 这可把龙凤记的掌柜和伙计们给乐坏了,忙的脚不沾地,累出了一身臭汗还乐滋滋的。 “还要劳烦掌柜的,派个人去云来客栈叫我的人来,将这些东西都搬回去。” 掌柜的现在看楚宴和池七就跟看财神爷似的,没有二话就立即叫了个小伙计去云来客栈叫人了。 今日在龙凤记买的这些金银玉饰,池七打算带回洛阳放在明面上用,因此让掌柜的一一帮忙记了账,并例了张清单出来,好让她回头找人清点入库。 楚大和楚二没多久,就带了二十个人过来。 楚宴将二十人都留下与龙凤记的人交接、搬运金银玉饰回客栈,只带了楚大和楚二去了隔壁的琼瑶居。 琼瑶居有十大招牌菜:春卷,三鲜,菜饼子,罐儿肉,炸丸子,蜜枣羊肉,平林鸡汤,广水滑肉,广水酸汤鱼,以及小炒黄牛肉。 第77章 你在迟家人身上动了手脚? 楚宴和池七的饭量都是三大碗,一桌十个招牌菜,两人吃掉了六个,只剩下一盘春卷,一盘三鲜,一盘菜饼子和一盘炸丸子没动,被池七收进了空间。 “吃饱了。”池七摸摸肚子,跟楚宴道,“咱们回客栈吧,该午休了。” 楚宴看她这副懒样儿,只觉得哭笑不得,“我是带你出来逛街的,这才吃了饭,你确定要回客栈?” “确定,确定。”池七伸手过来拉楚宴,“街有什么好逛的,吃了睡,睡了吃,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那是猪吧。”楚宴的话一出口就被池七瞪了一眼,只能自知理亏的摸摸鼻子讪笑。 池七精神力铺展开去,整座随州城的地上地下就都呈现在她的脑海里,比起楚宴,她对随州城的大街小巷可要熟悉多了。 所以说,她什么都不缺,又不想买东西,这街又有什么好逛的?! 楚宴拿池七没办法,只能带着她返回龙凤记,再走密道回云来客栈。 鉴于池七对随州城兴致缺缺。 客栈门口又堵满了幕名跑来看大雕,以及想要邂逅楚宴的各色人等。 特别是这日午后,楚宴午休起来就听楚大来报,说客栈附近多了很多大姑娘小媳妇徘徊。 “嘶——”楚宴现在只要一听到“大姑娘”三个字,就觉得头皮发麻,对这三个字都出现应激反应了。 娶了妻的男人要自爱。 楚宴自从被云瑶郡主坑了一把之后,对很多事都无师自通了,特别是自动远离所有性别为“母”的生物。 一听街上有大姑娘和小媳妇徘徊,立即感到不妙,都不用跟池七商量就当机立断道,“阿大,下去传令,命大家收拾东西,今日早做休息,咱们今晚午夜出城。” “是,将军!”楚大冲楚宴恭敬的一抱拳,就下去传令了。 池七看楚宴这副火烧屁股似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怎么突然就要走了?不是说要在随州城休整几天吗?” 不说这个还好,说到这个,楚宴就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选随州城休整,是想带你在城里好好的玩一玩,结果你连客栈的门都不想出,除了吃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你叫我怎么办?” “凉拌!”池七哈哈大笑。 楚宴气的起身要来抓她。 直把池七吓的哇哇大叫,两人在屋子里就你追我跑的玩闹起来。 这日,随着夜幕降临,云来客栈外边的街上行人渐渐散去,直到三更锣响,客栈外头的街上再无人影,客栈后院的小门这才开了。 “外头没人了,快走,快走。” 池七扒着车窗看楚宴骑在马上,指挥众人悄悄出了云来客栈,一路往北城门而去。 为了避开那些烦人的随州官员和富贾、士绅,楚宴命十八亲卫在前开路,十二亲卫在后护佑,中间是池七坐的马车以及两辆装行李和锅碗瓢盆的马车。 在前往北城门的几个路口上,楚宴也事先各派了亲卫负责警戒,把个出城搞得就跟要去偷袭敌营一样,直把池七看得目瞪口呆。 次日一早,打着灯笼赶早到云来客栈外头的街上摆摊做生意的人们,突然就发现客栈里头黑漆漆的,那大堂里今天竟然没有点灯。 “欸?云来客栈里头今天怎么没点灯啊?”有人提着灯笼上前,好奇的扒在客栈大门上往里头看。 自从前天那位虎骑军的大将军包下了云来客栈的后院,这客栈的大堂里头就灯火通明的,那灯一直就亮到了大早上,听说是有侍卫在客栈大堂里头守夜呢。 可今天这大堂里头的灯咋没亮呢? 难道那位大将军不需要侍卫守夜了? 有脑筋转的快的人,已经想到了症结所在,眼珠子一转就跑去报信了。 可等各方人士收到消息,匆匆赶到云来客栈,楚宴一行人早已经出了随州城,都跑出去几十里地远了。 有了随州城被人观围堵门的教训,池七是宁愿夜宿山林,也不要入城再被人堵在客栈里。 楚宴现在就是个妻奴,池七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之后一行人非补给不入城,非入城不可也会化整为零,悄悄入城休整。 可因为有青枭这个不定因素在,众人因雨被困漯河府时,差点儿又被人给堵在城里。 漯河府离洛阳只剩下差不多四五日路程。 可因下起了大雨,众人不得不拐道漯河府,住进云来客栈等雨停。 青枭就是在下大雨的第二日清晨,寻着池七的气味找到他们的。 自打上次出了随州城,为防因为青枭送信,再次暴露了他们一行人的行踪,池七让青枭带信给老管家的时候就特意交代过,他们会尽快赶回洛阳,让老管家没要紧事,就别再让青枭给他们送信了。 所以突然在漯河府听到青枭的啸声,楚宴和池七都吓了一跳。 楚宴吹响骨哨将青枭召唤下来。 池七怕青枭又闹脾气跟楚宴打起来,先上前给它输了一小股木系异能,又亲手喂了它一只鸡,才拿到它脚上的竹筒信。 这次老管家让青枭送来的信上只说了两件事。 一是:归义县县令送信至将军府,言明归义县县丞赵兴凯因勾结黑风寨一事,被青龙卫羁押在案。 此案本该在归义县审理判定,可案件不知何故,被归义县的青龙卫上报到了洛阳。 迟家因与赵家联姻,又暂居赵家而受到牵连,被判了个知情不报之罪。半月前,有洛阳来人要押解赵、迟两家人前往洛阳受审。 算算时间,这两家人也该快到洛阳了。 二是:朔州城青龙卫上报,由楚宴主导,朔州城青龙卫辅佐,抓拿匈奴奸细近四十余人。奸细招供,是为探查大乾边关的兵力部署而来。 池七把信递给楚宴过目,一边盯着他,颇有些意味深长的道,“宴哥,迟家人要到洛阳了。” “嗯,所以呢?”楚宴一眼扫过信上的内容,抬眼看着双手捧脸,又在装可爱的小妻子,“你想说什么?” 池七只道,“以迟家人的身体,本该到不了洛阳的。” “本该?!”楚宴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两个耐人寻味的字,突然想到两人成亲时,迟家人因误食了毒蘑菇上吐下泻,全都卧病在床无人出席的场景,不由道,“你在迟家人身上动了手脚?” 第78章 谁在背后搞鬼 池七冲他灿然一笑,张嘴轻飘飘的吐出三个字,“毒蘑菇。” 鹅膏菌的种类有很多。 末世之前,华国本土的鹅膏菌属就包含了大约600个伞菌物种。 其中有12种的毒素不是直接作用于肾脏,就是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属于没长红伞伞,但吃了绝对能躺板板的“好东西”。 池七也是在末世前刷视频的时候,偶然刷到的相关的信息。 落到大乾世界之后,在找路出树林的时候,她看到几丛生长的茂盛的鹅膏菌就觉得熟悉。 后来想着空间空着也是空着,采点毒蘑菇放着以备不时之需也好,就返回去把那几丛生长的极好的鹅膏菌都小心收进了空间里。 “没被人发现吧?”楚宴倒没觉得自己家小妻子给迟家人下毒有什么不对。 成亲这么久,池七是个什么样的脾气,他还能不了解吗?! 这丫头自有自己做事的一套原则,又懒的出奇。 一般人只要不去招惹她,不动她的吃食,她根本连眼神都懒得瞟你一下。 迟学海拐她回家,骗她为迟明珠代嫁,按一般人的脾气,知道了真相早炸了。 可这丫头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要不是迟家人自己躲起来吃好东西,迟明珠还要一天三顿外加宵夜的跑到她面前去炫耀,警告小丫头不要痴心妄想,迟家的东西不是她一个不受宠的女儿的。 这丫头就是被苛待了,念在迟家人收留了她几天的份上,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楚宴突然想起来他状告迟学海,去迟家要池七的身份证明那天,隐约听说了迟家还有位嬷嬷好像也得了跟迟家六口一样的病症。 可……那时候,妻子与他形影不离,她又是什么时候对那位嬷嬷下的毒呢? “当然没有。”池七对自己的下毒手法可是很有信心的。 蘑菇的胞子肉眼难见,这个世界的人又没有精神力,哪里会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人能利用无形无色的精神力,裹挟着几颗胞子落到瓦罐里下毒? “没留下尾巴就好。”小妻子的神异之处多了,楚宴反倒没了刨根究底的兴致。 他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娶了个小仙女娇妻,要学不会睁只眼闭只眼,他只会把自己给逼死。 楚宴把关注点转回池七刚刚说的“以迟家人的身体,本该到不了洛阳”的话上头,颇有兴致的问池七,“你当初下的那毒,会让迟家人变成何种模样?” 池七眯眼冲他笑,“你还记得咱们三日回门那天的情形吗?那日咱们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回门晚了还遭了门房老吴和钟嬷嬷的埋怨。” 楚宴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道,“我记得那日迟家六口又病倒了,因无人拿主意,两位大夫都不敢给开药,还是你我去了,才让大夫施针把迟学海给弄醒的。” “对,就是那天。”池七笑的幸灾乐祸极了,“我下的那个毒蘑菇学名叫做赫盖鹅膏菌,外表长的跟能吃的那种灰盖的蘑菇还很像。 它有个很难缠的特性就是初期催吐或是喝了药之后,会出现痊愈的假象。 其实那毒素并未清除,一直在侵蚀他们的五脏六腑,这时候治病的大夫若是医术不够高超,等他们再次复发,基本就有死无生了。 那日,我见胡大夫和韩大夫给迟家六口救治,还挺担心他们的医术高超,会将迟家人真给治好了。 结果那日门房老吴和钟嬷嬷因为怕开的药过于名贵而担责,一直等到咱们回门,都没敢让两位大夫开药给他们服下,将迟家人的病情都给耽误了。 你要知道,脏腑的损伤是不可逆的。即便胡、韩两位大夫能用好药将迟家人的身体都给养回来,那也要花不少的银子。而最最重要的是,他们出了青山镇就被抢了。” “没了银子,迟家人势必会断药。即便有赵兴凯接济,应该也不会舍得用最好的药养身体了。”楚宴懂了,起身快步走到桌边铺纸研墨,“我让人查查迟家人到了归义县之后的事。” “不用那么麻烦吧。”池七觉得没必要,“其实只用查查,看他们现下是个什么状况就好啦。” 楚宴闻言放下墨条,转身看着她,道:“那以你之见,迟家人若是体内毒素未清,如今该是个什么样?” “从幽州到洛阳何止千里,这一路上的舟车劳顿,即便是个健康的大小伙子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一群病秧子?” 池七掰着手指数道,“他们若是停了胡大夫和韩大夫给开的药,应该很快就会出现浑身虚软无力,吃不下东西,咳嗽,甚至是吐血昏厥都有可能。” 从幽州到洛阳可不是一片坦途,这一路上交通不便,道路又崎岖难行,迟家六口若是体内毒素未清,长途跋涉之后,极有可能会死在路上。 楚宴忍不住轻“嘶”了一声,嘬着牙花子道,“也就是说,迟家六口若能活着到洛阳,就是有人在花大代价,请了名医用好药吊着他们的命。” 宋懑会寄信到将军府告知他此事,想必是知道有人要搞他。 这封信可以算是他的投名状了。 赵兴凯勾结山贼一案本该在当地判定并结案的。归义县的青龙卫将此事上报并没有错,错的是洛阳这边有人插手了。 照理来说,洛阳这边若是对案件审理过程有疑议,确实是可以派人押解主犯入京受审的。可连和赵兴凯只是姻亲关系,罪名还是知情不报的迟家人也一并被押解上京,这就不正常了。 迟家人死不死楚宴不关心,可迟学海夫妻知道池七的来历。 那夫妻俩不死,单凭他拿到的那一份白纸黑字的身份证明,对池七来说还是存在一定风险的。 楚宴的仇家不少,可赵兴凯一案清晰明了,别人就是想诬陷他,也跟他搭不上边。 唯一跟他有关联的也就是迟学海一家。 可只要迟家人不造反,就没有岳家获罪,诛连女婿的道理。 楚宴最担心的还是有人从迟学海夫妻嘴里挖出池七的身世,拿这个攻讦他的小娇妻。 抬头看着窗外连绵的大雨,楚宴忍不住蹙眉骂道:“啧,最好别让老子查到,是谁在背后搞鬼。” 第79章 一眼假,会被打 池七对迟家人的到来一点都不担心,主要是他们都要来了,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进入了她的精神力范围,就等于进入了她的领域。 迟学海夫妻俩只要不多事,池七是懒得对他们出手的。毕竟他们的身体应该是毁了,她这个人比较喜欢看欺负过她的人痛苦的活着。 可他们要是脑子不清楚,真想帮别人对她做点什么,池七这个做“女儿”的总不能干看着。 她得绝了别人折磨他们的念头啊。 有什么是他们死了更能解决问题的? 当然,要是他们死了对方还要鞭尸,那她事后也肯定会帮他们报仇的。 比起迟家人有可能带来的麻烦,池七更在意老管家信上说的第二件事。 “老管家特意在信里提到朔州城,你让亲卫们帮青龙卫抓匈奴奸细一事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楚宴跟池七担心的点还完全不一样,他对来自另一个体系的同僚有可能的诬陷压根儿不在意。 毕竟无欲者刚嘛,他这辈子反正只要不造反,乾帝就不会要他的命。 这大乾朝的大将军,他可当可不当。 真要有人不想让他当了,楚宴也不怕。他现在是坐拥几千万两巨款的土豪.楚宴,多少人不能养活?! 历代楚家军遗留的伤兵负担重怕什么?他现在能带着依附他而生的楚家旧部和他们的家眷去流浪。 “有宋晔在朔州城青龙卫任指挥使,抓住匈奴奸细的功劳,朔州青龙卫还不敢少了我的。 只不过匈奴人野蛮又护短,我们就算抓住了他们偷入我大乾窥视军力部署的证据,他们也不会认,只会觉得我们抓了他们的人是在挑衅他们,一个搞不好还会组织起人手来攻城,逼我大乾放人。 所以朔州青龙卫这是做了两手准备,功劳他们照领,但把我推到前头,即有给我头功的意思,也有等匈奴人发难时,推我出去顶缸的意思。” 楚宴浑不在意的冲池七笑。 看得池七想锤他,“你是不是忘了咱们出朔州城那天发生的事了?朔州城半个城的官员富户被偷,那天那些官员分明是想让你留在朔州城帮他们查案的。 那案子之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侦破,管家信里没提这事儿,是不是朔州青龙卫也没把这事儿上报啊?” 楚宴闻言嗤笑:“偷盗是小案,青龙卫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拿这种案子来污六部大人的眼。” 池七瞪眼,“不是说,朔州城半个城的官员和富户都被偷了吗?这样还算是小案?” 楚宴反问她,“又不是皇宫被偷,怎么不能算是小案?” 池七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说是小案就是小案吧,我只是担心朔州城的那些官员和青龙卫记恨你当时没留下帮他们查案,回头会挖坑坑你。” 池七在朔州城零元购的时候是真没想那么多。 她当时精神力一开,看到城里有那么多的贪官污吏和奸商、恶霸,在确定别人抓不到自己把柄的情况下,她哪里还会对那些人手软? 没把他们府里都搬空,还给他们留了身衣裳出门,已经是很给那些贪官污吏和奸商、恶霸面子了。 可现在再回头去想那天的事,池七感觉自己还是冲动了。她就不该给那些人渣留遮羞布,真的。 这一点,下次一定要改正。 楚宴知道小妻子说的有道理,朔州城那日半夜似乎有不少官员和富商遭窃,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这事儿原本也与他无关,可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谁能想到琅琊王家的族老会因为他不肯娶王家的姑娘,就跟个神经病似的带人跑到朔州城,想找他的不痛快呢? 在朔州城找不到他,还一路跟到了善无。 重点就在善无。 他们这一路从北到南,走走停停,基本都在山中出没。 楚宴说是带妻子游山玩水,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让林绍留在善无处理的那一批陪葬品,很可能会成为某些人攻讦他,指鹿为马的“证据”。 这世上的有钱人不一定都有权,可他一定会有一群有权有势的“朋友”。 楚宴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发现自己现在的敌人还挺多,其中一大部分都是因为云瑶那个坑货造成的。 朔州城那些被窃的官员和富商的背后势力,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因为一点钱财跟他做对,可楚宴很清楚,如果他到了墙倒众人推的时候,那些人肯定也会凑个热闹,使把力的。 楚宴越想越觉得他处境堪忧,忍不住轻“啧”了一声,生无可恋的歪靠在椅子里冲池七扮可怜。“被夫人这么一说,为夫怎么觉得这一趟回洛阳,就跟一脚踏进了鬼门关似的? 唉,看来这个大将军是做不得了。辞官,这一回,为夫说什么都要跟皇上辞官。” 池七都被他浮夸的表情给逗笑了,“你演的很好,以后别演了,真的。” 一眼假,会被打的。 “能搏七七一笑就够了。” 楚宴一秒正经,挺身坐好,“老楚家就剩咱们夫妻了,连老祖宗都要咱们好好活着,为夫是真的不想再折腾了,此次皇上若是放为夫外放南方,那咱们就外放去。 可若是其中再有什么波折,为夫就想跟皇上辞官算了。” 池七看楚宴一脸询问的看着她,不由指指自己,“你问我啊?” “不然呢?”楚宴哭笑不得,“七七,咱们是夫妻,辞官这么大的事儿,我不跟你商量,还能自己说辞就辞了?” 池七心说:要不要上班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也没毛病啊。 随即一想这是古代世界。 哦,那没事了。 她讷讷道,“我们得听老祖宗的话。” 说完,池七还心里惴惴,想着这样回答,应该没问题吧!? 楚宴笑的脸上的疤都扭曲了,一脸“得遇知己”的表情,拍桌赞道:“七七不愧是我楚家的好媳妇儿,说的好。” 池七要还看不出来楚宴在逗她,就可以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了。她娇嗔的瞪他,“你正经点。” “为夫哪里不正经了?刚才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绝无半句虚假。” 第80章 要他们统统吃灰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池七也是服了他了,“既然决定了,那就早做准备吧。 一直听你说楚家军旧部旧部的,我也没见过,也不知道你楚家的楚家军历年留下来的伤兵有多少人?都安置在哪儿了?那些伤兵的父母妻儿呢,你连他们也要帮忙一起安置吗?又是怎么安置的? 是花银子好吃好喝的养着,还是租了田地给他们,让他们种田自力更生? 如果咱们去南方外放,他们是跟着咱们一起走呢,还是留在原地继续生活?这些你都要做好统计和规划。” 楚宴跟不认识池七一样,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夫人大才啊,为夫以前真是小看你了。早知道夫人如此有才,为夫该早点把你带回将军府才是。” “干嘛?”池七看着楚宴一脸找到免费劳工的欣喜表情,眼睛瞪的更大了,“你还想奴役我不成?” 她是来退休养老,混吃等死的,可不是来给男人做免费劳工的。 “没没没,天地良心啊,为夫怎么会舍得奴役夫人呢?”楚宴连忙上前将人抱住,一脸讨好道, “就是为夫平时养的人有点儿多,要看的账本什么的也就比较多,所以夫人平时要是有空,能不能可怜可怜为夫,帮为夫看几眼账本?” 池七面无表情的斜睨他,“你这不还是换汤不换药?!” “没没没,要不要看账本全凭夫人自愿。” 楚宴讨好的表情一变,可怜巴巴的贴着池七的脸蹭来蹭去,就跟讨食吃的小狗似的,道:“就是为夫着实没有料理那些家长理短的本事,府里的账本已经堆积很多了,夫人能不能可怜可怜为夫,为为夫分担一二?” “啧!”池七赶紧收回360度分布在自己身周百米范围的精神力,让自己受惊的小心脏缓缓。 她嫌弃的推开脖子边的狗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堂堂一个大将军做这种小儿状,恶不恶心啊你?” 真不是她无理取闹。 楚宴这张脸原本底子是极好的,所以就算多了道疤,面无表情或是冷笑、邪笑时都有种惊心动魄的酷帅美,可他真不适合油得要死的舔狗笑。 酷哥一秒变油男,简直辣眼睛。 “夫人这是在嫌弃为夫吗?”楚宴语气骤然变得危险,单手掰过池七的脸就霸道的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 漯河府的大雨并没有落到京都洛阳的土地上。 做为数朝古都,大康末帝的人头被楚宴用长枪钉在城墙上时,大康帝国就彻底宣告覆灭了。 大乾在此建国。 为了尽快让洛阳城恢复往日的繁荣,乾帝在大赦天下时,允许洛阳城晚上不设宵禁,也因此造就了一个灯火璀璨的洛阳。 位于朱雀大街上的虎骑大将军府里,老管家楚石跟个背后灵似的,脚下如风,运着轻功将整个府邸转了一遍,才回到自己的小院。 可他左脚才踏进院门,蹲在院子角落里的青枭,就高兴的一边“嘎嘎”,一边激动的扑扇着翅膀朝他扑来。 楚石被吓的差点儿没抬脚直接将它给踹飞。 他急喘了一口气,才瞪着青枭骂道,“你这扁毛畜生是何时回来的?怎么不声不响的躲在老夫的院里?” 青枭冲他抬起绑着竹筒的爪子,“咕咕……”(我来送信,快给吃的) 楚石看看青枭,再看看它抬着的爪子,犹豫着要不要伸手去拿。 这小畜生物似主人形,跟他们家小少爷的脾气简直一样一样的,一个不爽就叨人。 往常它来送信,没给鸡吃,可是从不肯给信的。 “你……真让我拿?” “咕咕!”青枭蹬蹬爪子,又扇了扇翅膀,显得很是不耐烦。 楚石试探性的伸手朝它的爪子缓缓探过去。 “咕咕咕……”(老头儿,你倒是快点啊)它想叨人了。 楚石看青枭真没想叨他,就赶紧把它腿上的竹简给取了下来。 青枭两脚落地,就冲着楚石扇翅威胁,“咕咕咕咕……”(老头儿,快给我鸡) 楚石这下看懂了,转身就朝院外喊道:“三子,去大厨房抓两只活鸡来。” “欸?管家爷爷是饿了么?小的这就让厨娘给您炖鸡……” 名唤三子的小厮从隔壁院的下人房里趿拉着鞋跑出来,可他跑到一半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话不对,隔着个院门,呆呆的望着小院里的楚石,不确定道:“管家爷爷刚才说的是要活鸡?” “对,去抓两只活鸡来。”楚石往旁边让开一步,让他看自己身后的青枭。 “咦?青枭是啥时候回来的?小的怎么没听到动静啊?”三子懊恼的跺跺脚,转身就往大厨房跑,“我这就去抓鸡去,青枭你等等啊。” “咕嘎嘎嘎……”青枭扑扇着翅膀就追着三子屁股后头去了。 它的字典里就没有等这个词,信都已经给出去了,吃不到鸡,它不亏了么?! 楚石蹙眉看着青枭伸着翅膀摇摇晃晃的背影,脑袋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这雕儿最近是不是活鸡吃多了,变聪明了?! 青枭这回送回来的信,是楚宴写的。 琅琊王家和那些想把女儿送到他床上的那些大小世家,不是想堵在城门口给他家七七下马威吗? 楚宴偏不让他们如意。 他楚宴认定的妻,就是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 什么阿猫阿狗这年头都敢跑出来狐假虎威了?还想在他面前充排场给他家七七下马威? 楚宴要那些阿猫阿狗统统吃灰。 他在竹筒信里就只写了一句话:凡在洛阳的楚家军,三日后在南城门口集合,等着迎接主母驾临。 楚石的眼睛落在“驾临”两字上,久久移不开眼睛,半晌才低低的骂了一声,“这个臭小子还真豁得出去,为了媳妇儿连这么犯忌讳的字都敢写……” 老管家此时的心情无人能懂,可漯河府的大雨下了三天就停了。 从漯河府到洛阳的官道,虽然有一部分铺的全部是青石板,可也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全是黄泥路。 因此雨后,楚宴也没急着让众人收拾东西启程,而是又在漯河府多等了一天,待太阳把路晒干了才启程往洛阳赶。 第81章 残兵招摇过市 五月十六日,寅时。 洛阳城郊外的两处田庄里,一个个布衣短褂,身有残疾的佃农提着灯笼走出家门,坐上早就等在庄中土路上的牛车和马车,安静的朝着洛阳城进发。 与此同时,素来安静的就跟没人住一样的虎骑大将军府,这日鸡鸣之后也跟着亮起一盏盏烛火。 府中除了两名厨娘和一众粗使婆子,从侍卫到小厮,就连养马的俩老头儿都早早的起床洗漱,穿甲披挂,骑上战马,在寅时两刻准时出了府门,朝着南城门而去。 马蹄落在青石板上,声音“哒哒”,整齐又具威仪。 这么一大帮人马浩浩荡荡的从大将军府出来,堂而皇之的走在朱雀大街上,赶早出门上朝的“大人们”想看不到都难。 楚石领着阖府之人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朝南城门而去。 可他们心无旁骛了,一众赶着上朝的“大人们”却忍不住停下来,对他们指指点点。 “出什么事了,那些个兵卒是何许人也?怎的这个时辰出现在朱雀大街上?” “咦?那群人里头怎的还有好几个缺胳膊少腿的?” “休要胡说,缺胳膊少腿的人怎么骑马?你也不看看他们身上穿的是啥?”那人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扭头与身边的同僚面面相觑。 因为那些骑马的人里头不但有人缺胳膊少腿,还都穿甲披挂,除了手上没拿武器,整个就跟要去出征打仗似的。 有位兵部新近的官员,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拼命扯着身边同僚的衣袖,嚷嚷道:“言兄,言兄,你快看那些人身上的甲胄式样,我看着怎么像是前朝的?” 言纬斜眼看着这位走后门,被塞进兵部镀金的小少爷,心中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吐槽。 看自己侯府庶少爷还用一脸“你怎么傻了”的表情,抬手要来推他,言纬忍无可忍的抓住他的手腕,低声斥道:“你既知道他们身上穿的是前朝的甲胄,为何还要说出来?你没见那些大人们都没人说话吗?” “啊?”年轻的小少爷还没反应过来,一脸的迷茫。 言纬压低了声音道:“你想想这大乾朝,还有谁敢堂而皇之的留着前朝的甲胄,而不怕惹皇上怀疑的?你再仔细想想这里是哪儿?” “哪儿?朱雀大街啊。” 这位新入兵部渡金的小少爷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前头一顶轿子旁的侍卫对着轿中的主人道,“老爷,属下看那群人里头打头的那个,像是虎骑大将军府的老管家。” 此言一出,四周听到的人都不禁倒抽了口冷气。 洛阳做为大乾都城,乾帝的耳目遍布全城,各个角落都布满了青龙卫的暗哨。 可青龙卫这回却没事先收到虎骑大将军府的人,这个时辰披挂骑马出行的消息。 青龙卫总指挥使厉明和副指挥使站在街边,看着对街徐徐而行的一群人马,吓的冷汗都下来了。 “大人……”副指挥使低呼一声,抱拳正想向他请示,就被厉明抬手阻止了。 “你在这儿等着。” 厉明迈开大长腿,大步追上穿戴整齐,骑马徐徐而行的一群人,朝着为首的老者抱拳一揖,道:“老管家,青龙卫指挥使厉明这厢有礼了。” “厉大人客气了,您找小老儿有事?”老管家驱马走出人群,挥手示意身后众人继续前行,不用管他,出城迎接主母的事儿可不能耽误。 厉明瞥了眼只看了他一眼,就扭过头去停也不停继续前行的将军府“残兵”,眸中暗光一闪,转头朝下马来的楚石客气的抱了抱拳,道:“敢问老管家这一大早盛装出行,不知是要去哪儿啊?” 楚石呵呵笑道,“也没去哪儿,就是收到我家大将军的消息,说是今天有可能抵京,我们这一府残兵,正准备去城门口迎接我家大将军和将军夫人回府呢。” 厉明闻言,一句“特么地”差点儿脱口而出。 城门辰时初刻才开,谁家出城接人寅时中就出门的? 你家大将军和将军夫人是鬼吗,要你们半夜三更出门去接?! 厉明心里骂骂咧咧,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冲眼前的老将出口成脏。 他紧抿着嘴唇冲楚石匆匆一拱手,就转身大步朝自己的副手走去。 “大人慢走。”楚石嘴角含笑,慢悠悠的冲着厉明大步远去的背影深深一揖。 厉明闻言脸一黑,脚下走的更快了。 楚宴那个癫公带出来的一群神经病,三更半夜穿甲披挂的在朱雀大街上招摇…… 他要不是早就把虎骑大将军里的人都查了个底调,知道那府里除了楚宴的三百亲卫是健全人,其余都是从军中退来的残兵,根本没能力做些什么,否则他定要到御前狠狠的告楚宴那厮一状。 “大人,如何?要抓人吗?” 副指挥使看着那群“残兵”越走越远,都不禁有些急了。 那可是一群穿甲披挂,骑着战马的兵啊,虽然有不少是缺胳膊少腿的,可这是哪里? 是洛阳啊! 这么多穿甲披挂骑着战马的人,出现在朱雀大街上,谁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啊?事关楚宴那个癫公,任何异动都不能等贤视之。 厉明能怎么办呢? 他虽然佩服楚宴那癫公,一人就扛起了从楚家军和虎骑军中退下来的所有伤兵的生计。可大将军府今日这行事做派,确实是有点儿犯忌讳。 他做为青龙卫总指挥使,当将此事禀报皇上。 “你跟着他们,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要去南城门接人,本指挥使这就进宫禀报皇上。”厉明跟副手低声吩咐完,就打马朝皇宫飞奔而去。 目睹大将军府一行人骑马离开朱雀大街的文武大臣们,一颗心也跟着他们飞走了。 厉明赶在乾帝上朝之前,把在朱雀大街上看到的一幕报告给了乾帝知道。 “阖府之人穿甲披挂,出城相迎?” 乾帝厉眸微眯,意味深长的喃喃复述着厉明的话,倏地微微一笑,道,“看来,楚爱卿是真的要回来了,这下子该有好戏看了。” “皇上说的是。” 厉明面上陪着笑,心里却暗道,“那癫公的戏哪是好看的?别一个弄不好,又叫那疯子给闹出事来。” 第82章 差点儿没吓尿了 还真被厉明给说中了,楚宴确实是想搞事。 作为从前朝活到了今朝,还亲手参与覆灭了旧朝的前护国公府小将军。 楚宴不喜欢也不屑与人玩阴谋诡计,他不爽了只会杀人。 大康末帝因为怕他们护国公府功高盖主,会成为太子今后治国的阻碍,因此就想在自己死之前除了他们楚家。 狗皇帝设计陷害他们楚家还不够,还在流放之前对他们楚家男儿行刑,并在流放路上派出杀手一路追杀,致使他楚家死伤殆尽。 楚宴不能苟同自家祖父和父兄“君要臣,臣不得不死”的愚论,可也拿甘愿赴死的他们没有办法。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们报仇。 他带着十万楚家军把匈奴人赶回了草原深处,并以此做投名状,跟乾帝要了杀进洛阳,任他亲手手刃仇人的承诺。 他为乾帝卖命打江山,灭了大康朝,砍了大康末帝的头颅钉在城墙上示众; 他掘了大康皇陵,把楚家历代效忠的康帝和后妃的尸体都扔去了乱葬岗曝尸荒野; 他杀光了昔日口口声声称是楚家的亲朋故旧,却在大康末帝陷害楚家时,对楚家落井下石的文武官员。 在厉明看来,楚宴就是个疯子,他过去十多年做的一切更是道反天罡,疯狂又残忍。 乾帝拿盘踞地方侵占土地,又不服皇权律令的世家没办法,就想借此次琅琊王家和楚宴的纠纷激怒楚宴,让他出手除了琅琊王家杀鸡儆猴。 可楚宴又不是泥捏的。 乾帝算计楚宴,跟他玩心眼。 厉明就怕楚宴疯起来,不只不会让乾帝的计划得逞,搞不好还会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不得不说,厉明是了解楚宴的。 琅琊王家在楚宴看来也就是个富裕点,人口基数多点的大家族而已,跟那些以为皇帝对他有意见,想要趁机对他落井下石的小世家基本没啥区别。 真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也就是琅琊王家像只山蚂蚁,咬人会疼,那些小世家则像是初生的小蚂蚁,他轻轻吹一口气都能将他们吹飞一样,弱的不堪一击吧。 楚宴常年掌兵,习惯了生杀予夺,是真的没把这些个世家放在眼里。 在军队面前,连一个国家都能顷刻间覆灭,更何况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呢?! 楚宴对世家的兴趣,大抵也就是他们拥有的财富了。 对于银子,他还是很有兴趣的。 要不是大乾已经建国两年了,他不好再随便杀人,如琅琊王家这样自视甚高,自以为是的世家,楚宴是很乐意他们跑他面前来蹦哒的。 毕竟他们蹦哒的越厉害,楚宴就越能心安理得的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再全盘接收他们的财富和土地。 自视甚高的琅琊王家大约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王家的姑娘天天跑将军府堵楚宴,楚宴没跟他们计较;他们让人故意放出两人有暧昧的流言,楚宴也没跟他们较真; 可因为楚宴拒绝娶他们王家的姑娘,还跑去幽州娶了前老国公在流放路上给他定下的姑娘,琅琊王家觉得没面子,想给楚宴的妻子一点下马威,就被楚宴给记恨上了。 楚宴要在京的所有楚家军旧部和将军府仆佣,都在五月十六这天,到南城门口迎接当家主母。 于是住在京郊两个田庄上的楚家军退役伤兵和住在将军府的亲卫以及仆拥们,天未亮就起来,穿上自己往日的甲胄,草草吃了早饭,就往南城门赶。 这可着实考验了南城门守城校尉和守卫们的心脏强度。 天将亮未亮之时,突然听到城里由远而近,传来整齐划一的“隆隆”马蹄声。 如此整齐的马蹄声,一听就知道是正规军队才有的。 守城校尉和守城兵们还以为城里出叛逆了,差点儿当场没吓尿。 等看到一大群披甲戴盔,骑着战马的人,从黑暗的长街另一头影影绰绰的走来,他们差点儿就跪了。 “来者何人?城门重地,快快止步!”守城校尉喊话的声音都抖出了哭音儿。 “校尉大人莫慌,小的是虎骑大将军府管家。” 老管家掏出大将军府的身份令牌高举过头,朗声道:“小的携一众家将、仆从到城门口来,是想一早出城迎接我家将军和将军夫人回府的。” 谁家好人这么早出门接人啊啊啊啊?! 守城校尉心里骂骂咧咧,压着脾气,壮着胆子,从城墙上探头往城下一看,一眼就认出了老管家的老脸,心头一松,整个人差点儿没虚脱。 “哎哟,我说老爷子欸,城门辰时方开,你们这一大早的连只灯笼都不打,这么出门也不怕吓着人。” 楚家军作为镇守北疆三百多年的军队,一直深受天下百姓的爱戴。 如今虽然前朝已灭,楚家军也改名成了如今的虎骑军,可楚石做为从前楚家军中退下来的老将,虎骑大将军府的管家,整个洛阳城中认识他的人,就没一个敢对他不敬的。 “校尉大人,你这样可不行啊。” 楚石“呵呵”笑着翻身下了马,一边跟无事人一样扬声和从城墙上小跑下来的守城校尉笑道: “我们这一路过来,也遇上了不少赶着上朝的大人,那些大人们看到我们可都是面不改色的。你该练练胆子了。” 这是练胆子的问题吗?! 守城校尉强忍着才没朝天翻白眼,站在下城墙的阶梯上,伸长了脖子往楚石身后看。“老爷子,贵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他看向楚石的眼里已没了惊恐,只余担忧。 前朝皇帝不做人,把个忠君爱国的护国公府害的只剩下楚大将军一根独苗儿。 守城校尉看楚石这么多人骑马披挂的出现在城门口,忍不住就想多了。 他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下城墙,冲到楚石身边,拉着他的手低声道,“老爷子,您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有人要害你们将军,要是,您可一定要吱声,我这就让人开城门,让你们出城。” “没有,没有。” 楚石眉头一动,笑着轻拍了拍这位年轻校尉抓着自己的手,实话实说道,“我们真是奉我家将军的令,赶早来接我家将军和夫人的。 校尉大人不必管我们,我们就在这里等到辰时门开再出城。” 第83章 气势都比别人家的足 虎骑大将军府近四百亲卫和仆佣骑着战马,列阵站在城门前。 这么一群人就算其中有部分还身带残疾,可他们就只是骑在马上,那一身气势也足够唬人的了。 守城校尉愁眉苦脸的对着老管家道,“老爷子,你们这样……按规定,我是得跟上头禀报的。” 洛阳的权贵圈子就这么大。 大家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小校尉小时候爬树还被老管家救过,大家都这么熟了,有些事操作起来还真不好说出口。 楚石笑眯眯的点点头,一脸“我理解,你尽管去禀报”的表情,道:“应该的,应该的,我们出城接大将军和将军夫人回府本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也就是我们府上的人多了点,走出来看着有那么点儿唬人而已,李大人尽管去跟上司禀报就是。” “难得您老还记得我姓李。”守城校尉姓李,名守城,是威武侯李尚的小儿子。 李尚以前就是个守城校尉,因为当今皇上带兵攻城时开城门有功,被一举封侯。 如今李尚为四个儿子都领了守城校尉的差事,专门为当今皇上看守城门。 这在军中算是一段佳话。 只不过这会儿就算楚石记得他,李守城也高兴不起来,整个人蔫蔫的,一脸的生无可恋。 对楚石嘴里的“人多了点”,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吐槽好,心说:你们虎骑大将军府可不只是人多了一点啊,你们还很吓人,知道不?! “小的怎么会不记得您呢?您小的时候到我们府上来吃席,还跟我们小将军爬树掏过鸟蛋呢。”楚石一脸慈祥的看着李守城,那眼神就跟看自家晚辈似的。 这人活的久了,认识的人也就多了。 护国公府在前朝权倾朝野,如今在朝的勋贵和武将,大部分以前就算不是护国公府的常客,也多少受过老国公或是府上的公子调教。 说的难听点,前朝末帝当年要不是设计陷害抄了护国公府,将楚家儿郎残害殆尽,也不至于让满朝文武凉了心,让当今皇上有机会趁势而起。 在这洛阳城里,楚石认识的人不少,但认识他的人更多。 李守城一抬头,就看到街尾那边徐徐驶来几辆最近常来南城门蹲人的马车。 只不过那驾车的车夫也是眼尖,隔老远看到城门这边站了这老多人,就把车速降了下来,在那儿探头探脑的张望。 要说虎骑大将军府的人,气势都比别人家的足。 他们往这儿一站,那些要出城讨生活的老百姓倒是一点不怕他们,可那几辆最近天天来南城门口蹲守的马车中人就不一样了,待一看清老管家和将军府的亲卫、仆从,那马车立即就直接调头回去了。 李守城看着看着突然就悟了。 扭头看了眼身边仍旧一脸笑眯眯,看着就像个无害的小老头儿的老管家,虽然背后不知怎么得凉飕飕的,可他还是举起大拇指,冲老管家摇了摇。 “您老是这个。我看到琅琊王家和那几个天天跟着他们跑的世家马车,调头回去了。” “校尉大人您想多了,小老儿可什么都没做。” 楚石只是微微一笑,给了他一个只能意会的眼神。 虎骑大将军府与各大世家的纠葛,李守城是知道的。他知道的,还比一般道听途说的老百姓多多了。 在李守城想来,楚大将军说白了,就是被云瑶郡主给坑了。 那郡主自己看不上楚大将军,就给各大世家广发赏花帖,邀各大世家送适龄的姑娘来共赏大将军这朵“花”。 这在李守城看来是极侮辱人的,他光是想想那场景,身上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也亏得楚大将军性子淡漠,没把云瑶郡主的骚操作当一回事,不然他要是真发起疯来要砍了云瑶郡主,这洛阳城里还真没人能拦得住他。 听说这事儿的起因,还是因为当今圣上心血来潮,看为自己赚钱的云瑶郡主二十六了还云英未嫁,再看看自己手下的楚宴大将军二十八了还不肯娶妻,就想给两人指婚。 可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云瑶郡主和楚大将军有仇啊? 当今圣上想让这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也不怕强把这两人送做堆,第二天醒来就得赶着去两人府上吃席。 反正楚宴在李守城的眼里,那是文武双全,英伟不凡。他除了脸上带疤,破坏了原来的好相貌就没一点缺点。 可云瑶郡主看不上楚大将军就看不上,你一个姑娘家,拒绝了人家还不算,还给各大世家发帖,给大将军张罗女人相看,这就委实过份了。 堂堂的前护国公府小将军,如今的虎骑军大将军,他即便是容貌有损,也不愁娶妻。 云瑶郡主自己不愿意嫁,就搞得大将军像是没有人要一样,发帖招来一群狂蜂浪蝶,害的大将军连将军府都不敢住,天天要往军营跑,着实是让人生厌。 那琅琊王家的姑娘李守城也是见过的。 那姑娘美则美矣,可看他们这些守城兵将的眼神高高在上,那眼睛就跟长在头顶上一样,性子也过于骄纵了些。 他就曾见过她打自己婢女的耳光,那表情可凶狠了,看着就跟个母夜叉似的。 这样表里不一的女人怎么配当楚大将军的妻? 娶妻不贤,祸害三代,这话是他爹说的。 李守城把他爹的话奉为圭臬,因此后来城里传王家姑娘不要脸时,他也参了一脚,跟人分享了自己知道的某些内幕,在王家姑娘不要脸的名声上添砖加瓦。 那琅琊王家名声都扫地了,还有脸怨大将军不娶他家的姑娘?! 李守城天天在这城门口守着,听那些来城门口蹲守的王家护卫和马夫聊天,说自家族老和姑娘在府里怎么怎么骂大将军与将军夫人,他就觉得莫名其妙。 大将军的夫人,听说是老国公在流放路上为大将军定的。 人家那是遵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合理合法,真不知道琅琊王家和那些世家的人是怎么有脸抱怨的? 还派人跑去北方想找大将军算账,没找着人灰溜溜的回来后,又天天派人跑城门口来蹲守,说什么想要见识见识大将军的乡下夫人是何种风采? 人家夫人是何种风采关你们屁事?! 你们家姑娘倒是有风采了,可楚大将军就是不要你们家的姑娘。 欸,就问你们气不气?! 第84章 他是你想算计,就能算计的吗 李守城不知道的是,琅琊王家的人在得知王佳菀和第九族老在洛阳的一系列骚操作后,不但气的快吐血了,还急的快得心脏病了。 他们琅琊王家为什么能几经王朝更迭,仍矗立世间? 因为他们王家人一直谨守祖训,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自觉龟缩于琅琊,从不敢随便出去浪啊。 昔日那些与琅琊王家齐名的世家,很多都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里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有了不该有的野心,想要左右皇权,想要跟权倾朝野的大官掰手腕……最后就都死了。 他们的家族没了,亲人死了,尸骨化为了尘土,最后连名字都被世人遗忘。 现在好了,他们的现任家主竟然也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不但把他那小妾生的,娇纵的一塌糊涂的庶女送去了洛阳,还想算计、掌控前护国公府的小将军。 那小将军能是你想算计,就能算计的吗? 大康末帝派出那么多杀手,一路追杀。前护国公府的人都死绝了,就这位小将军没事。 他那命格说好听了是破军星入命,说不好听了就是刑克六亲,天生的天煞孤星命啊。 没看大康末帝连江山社稷都葬送在他手里,连皇陵都被他给掘了吗?! 这样一个杀人如杀鸡的凶人,是他们琅琊王家一个不知所谓的娇纵做作女能掌控的?! 琅琊王家九位族老,齐聚王家主宅,把族长给堵在主院,痛心疾首的一顿讨伐。 主旨就是逼他把他女儿王佳菀和那个只长年纪不长脑子的九族老给招回琅琊,省的在外头给王家惹出大祸来。 王宗光被九位族老轮番轰炸,从祖宗训诫说到他安分守己,一辈子对家族都没什么作为的父亲,真真是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王宗光人都被骂麻了。 虽然很不服气,觉得他们王家活的窝囊,可正如一众族老们说的那样,比起那些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世家,他们琅琊王家至少还存在于世间,子孙兴旺,家族绵长。 王宗光在接任族长之位时,也曾将王家祖训的第一条,谨记在心。 他记得做为家主不能有野心,宁可对家族无为而治,也不能拿家族去搏前程。可坐拥江山,名垂青史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前护国公府小将军,破军星入命,十多岁就跟着老国公上战场,自打带兵起用兵如神,从未曾有过败迹。 民间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就有了“得楚小将军者得天下”的说法。 不然大康末帝也不会突然设计抄了护国公府,还派人千里追杀楚家老小。 当今乾帝要不是有楚宴相助打天下,就凭他一个不入流的世家庶子出身,又怎么可能坐得稳这江山? 王宗光并不觉得把女儿送去洛阳,借女儿与楚宴联姻,让琅琊王家的名声和势力都更进一步有什么错。 可族老们的训斥,也让王宗光忍不住动摇。 毕竟历史上争权夺利的世家,最后都没啥好下场。 可如今,乾帝正磨刀霍霍向世家。 他们王家总不能因为皇帝的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土地都交出去,像个傻子一样继续安分守己的龟缩一隅吧? 他王宗光能守着祖训一辈子对家族无为而治,可现在是皇帝要对世家动手,他总不能为了遵守皇命,就把家族的地都交出去?! 再说这也不是他们琅琊王家一家之事,真要顺了皇帝的心,他们琅琊王家就该被这天下的世家群起而攻之了。 王宗光觉得自己派女儿去洛阳勾引楚宴,想要催成这桩婚事并没有错。 错只错在,女儿行事过于大胆,把楚宴给吓跑了。而老九行事太过急躁,造成了如今的骑虎难下。 可王宗光并不想放弃楚宴这样一个金龟婿。 毕竟他们王家的困难近在眼前,要没有如楚宴这样强有力的助力,琅琊王家过几年还是不是如现在一样,仍是受人敬仰的大世家都不一定了。 王家的族老们可不知道,他们都把族长堵在院子里骂了,都没能让他改变把庶女嫁给楚宴的心意。 远在洛阳的楚宴也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人执着于把女儿嫁他。当妻不成,竟还想着送他为妾。 有这想法的人,竟还不在少数。 楚宴事后知道原委,也不知道该怨乾帝好,还是该怪那些世家家主不安好心。不过,这会儿楚宴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唐僧肉,就算娶了妻也仍被各大世家惦记着。 他这会儿正高高兴兴的搂着娇妻,坐在马车里,指着车窗外越来越近的城门和城门外站着的人说自己做的安排。 “七七,快看,那就是来接咱们的人了。”楚宴很满意“自家人”穿着甲胄,骑着战马来迎接他们。 论威风,谁家有他虎骑大将军府威风? 他楚家就算少有健全之人又如何,他们可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真要干起来,瘸腿的老汉都能以一敌三。 那些不知所谓的世家,还想给他家七七下马威?! 楚宴也想看看,这洛阳城的人在见识了他大将军府的威风之后,还有没有胆子来刁难他家七七。 此时辰时刚过,太阳斜照着大地。 洛阳城的南城门外,行人络绎不绝,可今日又与往日有些不同。 在离城门不远处的右侧空地上,有近千人或坐着牛车,或坐着马车,或是骑着战马,于此处聚集。 他们就是天未亮就出门,赶在卯时城门一开就赶到这里,等着迎接楚宴和池七的大将军府家仆和亲卫们。 因为这近千人聚在此处,有头脑聪明的老百姓甚至挑了担子来,在旁边支起了摊子,就地卖茶水点心。 “管家,跑出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您看要不要驱逐他们?”一个亲卫跑来禀报。 挤在马车里躲太阳的林绍,没等楚石说话就懒洋洋道,“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呗,将军要我们这么多人来城门口等着,不就是想让人看看咱们大将军府是如何爱戴和敬重夫人的吗?” 亲卫闻言,看向楚石,等着他拿主意。 楚石冲他笑着点点头,道:“林副将说的不错,再说这城门口也不是咱们将军府的,他们要跑来看热闹就让他们看吧,让他们看清楚咱们将军是怎么对待夫人的,也省得有些人还在痴心妄想,想嫁给咱们将军。” 第85章 赶鸭子上架 亲卫闻言忍不住嘿嘿一笑,也就告退下去找地方休息了。 楚石他们却不知道,因为他们一大早弄出来的动静,这会儿全洛阳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了他们大将军府,今日连城外田庄上的佃农都全员出动齐聚南城门口了。 于是,众人都猜到了虎骑大将军大概会于今日携妻回京。 城里城外得到消息的人,但凡有点空闲的,都纷纷往南城门跑。 一是想看看楚大将军宁舍琅琊王家和清河白家的姑娘,也要娶之为妻的女人长啥样; 二是想看看之前一直叫嚣着要楚宴给个交代,天天跑城门口蹲人的琅琊王家和那些跟风的中小世家,是不是真的敢当面跟楚宴要交代? 楚宴在洛阳城的凶名都是杀出来的,听说连满朝文武都没几个不怕他的。 大乾朝建国也才两年啊。 现如今满洛阳的人说起楚大将军有多凶残,都还能如数家珍,说上半个时辰都不带停的。 怎么会有人想不开的想跟楚大将军正面对上呢? 当初楚宴带兵进城,是第一个冲进皇宫,把大康末帝的脑袋砍了钉在城墙上示众的; 他带兵将昔日跟楚家有仇,甚至是在楚家落难后落井下石的姻亲故旧都给杀了。 杀的鸡犬不留,连襁褓里的小儿也没放过。 他还带兵掘了大康皇陵,把历代大康皇帝和妃嫔的尸骨都扔去了乱葬岗,皇陵里的陪葬品直接就一车车的拉进了国库; 还下令把皇陵的墓砖和棺材都挖出来卖了。卖的银子换成了粮食发给老百姓,就在朱雀大街的大将军府门口发的。 凭户籍就可以去领。 全城的人几乎都跑去领了。 如此凶残,做事还不讲武德的楚大将军,一般人脑子进水了才会跟他叫嚣。 所以洛阳城里有八成的人不信,琅琊王家和那些因为楚宴不娶他们家的姑娘,就跟风叫嚣着要楚宴给个交代的中小世家,真的有胆子敢跟楚宴当面叫板? 而不是嘴上说说的? 明阳郡主府的小郡王和城中纨绔为此还特地开了盘口,就赌那些世家敢不敢在楚宴进洛阳城之前冲他发难。 还有楚宴在知道那些世家想对他妻子不利后,会不会当场发飙要剁了那些世家之人? 楚宴一个人不但带动了一个城的话题,还把全城的闲人弄的跟打了鸡血似的,全跑南城门外看热闹来了。 明阳郡主府的小郡王早早就差人在城门口圈了地方,搭了棚,广邀城中官家子弟和女眷参与“盛事”,联络感情的同时还能顺便打个赌,压个注。 收到消息的人,有坐马车的,有骑着马的,更有坐轿子来的,大家一窝蜂似的赶到城门口,各自找自己的圈子打听消息,顺便玩耍。 普通老百姓就自己找地方待着,相互之间熟不熟的都能凑到一块儿唠会儿嗑。 有那机灵的小贩挑着担子在人群里叫卖茶水、瓜子,即赚了银子又能凑把热闹跟人聊个天。 “诶,你说楚大将军会不会给琅琊王家和那些中小世家交代啊?” “交代啥啊?就楚大将军那个脾气,他能给你交代才怪了,肯定会拔刀杀人啊。”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照我说啊,楚家就楚大将军一个人了,那么多世家想把姑娘嫁给他,他全收进府不就完了吗?如此一来,不但给了那些世家交代,还能享尽齐人之福,多好?!” “滚犊子!你以为楚大将军是你啊?” …… 池七扒着车窗,顺着楚宴的手指头看过去,就见远处的城门口乌泱泱的全是人。 好家伙!一眼望去,人群里竟然还有不少人骑马带刀的。 这知道的说是洛阳城门口行人络绎不绝,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造反,想要攻城呢。 “老管家办事就是靠谱,你看到那些穿黑色甲胄的人了没?那都是来接咱们的人。”楚宴指着远处的人比划着,那语气是满满的自豪啊。 说真的,要不是大将军府的人都穿了甲胄,他都分不清哪些是来接他们的人。 主要是今日城门口的人太多了。 因为城门口有很多老百姓挑着担子在走来走去,楚宴压根儿就没想到,那么多人都是来等着看他跟琅琊王家以及那些大小世家对峙的。 池七的精神力先一步向城门口笼罩过去,然后各种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消息,她就全知道了。 “可真热闹啊。” 楚宴不知道池七在说城门口挤满了想来看他们热闹的人,还以为她说的是洛阳的繁华,乐呵呵的跟池七说洛阳城里有哪些有名的酒楼,做的什么菜比较好吃。 池七当场就给他说馋了。 “来了,来了,大将军的马车来了。” 虎骑军的制式黑甲延用的是前朝楚家军的甲胄款式,除了颜色不一样,样子是很好认的。 洛阳城里连个小乞丐都认得,因而楚石派出去打探的人才回转回来,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个从他身边风一般跑过的小乞儿给叫破了他要禀报的事。 城门口等着看热闹的人,“哗”一声就动了起来,全伸长了脖子往官道上看。 “哎,琅琊王家的人呢?楚大将军和夫人的马车就要到了,你们准备好怎么发难了没啊?” “对啊,对啊,还有xx世家的人呢?快快快,那边的人让让,让他们赶紧过去。” “那边的几个傻逼赶紧滚开,你们特么的要是害老子输了赌注,老子就扒了你们的皮。” …… 琅琊王家和几个世家所在的地方,一群小管事被众人架着,赶着,推搡着,都快当场哭出来了。 救命!他们也只是个小管事啊。 打工人不为难打工人。 能做主的主人家早跑了,他们就是一群被推出来的替死鬼。 怨有头债有主,你们有事也找主人家啊,拿他们这些个小管事出气算啥事儿啊。 “来了,来了,不相干的人赶紧往后退一退,把地方让出来。” “对对对,前排的别挡着,别影响琅琊王家和那几个家族的人发挥。” 这场城门口的会面关系到了太多人的利益。明阳郡主府的护卫和一些参与其中的老百姓自觉在前排帮忙清场和维护秩序。 第86章 像是在给她下马威啊 楚宴一行人不管是骑的马,还是拉车的马都是战马,四十多亲卫将三辆马车护在中间朝着洛阳城急驰。 众人只见官道那头一伙人乌泱泱的驰骋而来,“轰隆隆”的马蹄声,硬是把四五十人给衬出了几百人的气势。 人群里有小姑娘捂着脸娇羞的轻呼,“呀!楚大将军府的人,怎么骑马跑起来都特别有气势的样子。”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眼也不眨的盯着官道那头奔驰而来的人,闻言都舍不得转头,就跟着赞同的点点头。 楚石听到手下来报,跟林绍从马车里下来,一边招呼自家人例队准备,一边整整衣襟,客气的冲四周的老百姓抱拳拱手,道:“有劳各位父老乡亲往旁边让一让,让我等借过一下。” 没办法,前护国公府为大康王朝驻守边关三百多年,守护之名早已深入人心。 也因此,他们大将军那疤脸再是丑陋似鬼,凶残之名再盛,也没见老百姓怕他。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老百姓都知道他们大将军从不欺压百姓,有那胆子大的混不吝,甚至跑到他们前面抢占视野最好的位置,等着看他们大将军的热闹。 楚石也不好为这点小事赶人。 主要是这城门口的地是公家的,而他们也不是那蛮横无礼之辈,只能对老百姓好言相劝。 “让让让,我们这就让。” 一个混子样儿的大汉,冲着楚石谄媚的点头哈腰,一扭头就冲身边的人吆五喝六,“还都愣着干啥?没听老管家让你们都靠边站吗?赶紧的一边去,大将军和将军夫人都要到了,你们挡在前头像啥样儿?” 林绍看不上混子那狐假虎威的样儿,手搭在腰间的大刀上往前一站,朗声道,“麻烦各位父老乡亲都往边上让让,我家大将军和将军夫人要到了,请容我等过去迎接我家大将军和夫人。” 要说这人哪,还是欺软怕硬的。 林绍挎着长刀往前面一站,明明说的话跟楚石说的也差不多,可挡在众人前面的老百姓,就是缩着脖子自动往旁边躲闪开了。 林绍满意的翘起嘴角,冲楚石得意的扬了扬眉,换来楚石欣慰的呵呵一笑,振臂冲身后大将军府的众人喝道,“儿郎们,整队恭迎大将军和夫人。” “是!”从军中退下来的老兵即便没了手或被砍了腿,身为军人的血性也还在,呼应之声发自丹田,其声震天。 只这一个“是”字,就把聚集在城门口看热闹的两三万人都给震住了。 现场鸦雀无声。 大将军府之威,恐怖如斯。 远处的官道上,“轰隆隆”的马蹄带着一行四五十人,以及中间的三辆马车越来越近。 楚石爬上马车,抬手冲着大将军府的众人做了个手势,根本不用出声呼喊,两千多大将军府的亲卫、“佃农”和仆从就风一般的迅速列队排阵。 坐在马车或牛车上,瘸了腿或是少了手腿的“佃农”,也都迅速柱着拐棍从马车或牛车上下来,混入方阵,在身边同伴的帮忙下,整齐的跟着老管家的马车朝前走去。 这一幕着实是将在场众人都给惊住了。 楚大将军府的人眨眼之间就组成了四个半方阵。 楚石从马车上下来,在众人之前站定,迎着官道上急驶而来的人马大声呼喊,“楚家仆众,恭迎大将军和夫人回京。” “楚家仆众,恭迎大将军和夫人回京!” 两千多人带着铁骨铮铮的铿锵之感齐声呼喝。 他们没有跪拜,没有弯腰,只是站在那里呼喊,其声已震四野。 池七惊讶的眨眨眼,扭头不可思议的看向身边人,“你别告诉我,这是你安排的?” 这场面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迎接她,倒像是在给她下马威啊?! “为夫只让他们出城相迎,可没让他们这么干。” 楚宴对于小妻子的镇定自若,满意的合不拢嘴,不过还是把不该自己背的锅给甩了出去。 完了,他才后知后觉的道,“可是没事先吱会一声,吓了七七一跳?” 池七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才指着自己的脸面无表情道,“你看我的样子像是有被吓一跳吗?” 楚宴哈哈一笑,伸手就想要来抱她,“七七这是胆量过人,有大将之风,不愧是我楚宴的夫人。” “滚!”池七一脸嫌弃的推开他,“你也就是娶到我了,换一般的女子被你们这么搞,就算没被吓破胆,这会儿也要出丑了,我跟你们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这都还没到将军府呢,你们就合着伙的跑城门口来给我下马威。 咋?看不上我这个夫人啊?” “休要胡说,这事儿你冲我可发不着火,我只让管家带人来城门口接咱们,可没让他们整这么多的花样。” 楚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黑锅甩出去就对了。 他强势将人扯回怀里抱住,道:“不过管家就算没见过你,从平日里的通信中,他也该猜到几分你的性情。应是林绍和何启明回来又跟他说了你的脾气,才有今日这一番安排。” 楚宴说完顿了顿,才又接着沉声道:“在军中,将士列阵相迎,迎的是主帅,亦是他们以命相护之人。” “哈啊?”敢情是她误会了?! 池七惊讶的抬头,无比认真的跟楚宴确认,“你没骗我?” “我骗你做何?” 池七一想也是,遂点点头,有错就认。“那是我误会你了。” 她扭头看向窗外随着马车急驶,越来越近的洛阳城和站在官道边相迎的众人。 老管家和将军府众人要是以迎接主帅之礼迎接她这个夫人,看这连缺胳膊少腿的残兵都来了,确实足够有诚意的了。 池七的精神力在大将军府众人身上扫过,果见众人脸上全是好奇和刚毅,并不见讥讽嘲弄之色,不觉就扬唇露出一个笑来,转头冲楚宴道谢,“谢谢你给我安排的惊喜。” 楚宴却摇头,“这应该是管家的安排。我只吩咐让府中众人出城迎你,好借此让洛阳城的人都知道,你不但是我楚宴认可的妻,也是大将军府众人都认可的当家主母。 只没想到管家会要他们列阵相迎。” 池七笑道,“他们这么喊,也确实是够吓人的。” 第87章 大将军只喜欢可爱的小姑娘? 楚宴闻言眸光一闪,瞬间了悟了老管家如此安排的深意,“敢情管家这么安排,还有威喝宵小的意思啊……” “什么宵小?”池七面上假装不知,心里却暗道:真宵小都躲起来了,倒是被他们推出来的假宵小都给吓尿了。 迎接的四个半方阵,遥遥领先于众人之前,从官道上看异常明显。 驾车的楚大和随行的亲卫们默契十足,根本不需招呼,就一同缓缓减速,最后平稳的停在楚石和林绍之前。 楚宴率先掀帘,下了马车。 “大将军。”楚石和林绍上前行礼。 楚宴“嗯”了一声,只冲两人微微颔首,就转身朝马车里伸出手。 众人只见那车帘之后,一只白皙的纤纤玉手搭到楚宴的大手上。 下一刻,楚宴就粗鲁的一把握住那小手往回一扯。 “啊——”惊呼声四起。 别误会,这呼声可不是池七发出来的,而是后头看热闹的人忍不住叫出来的。 只见楚大将军从马车里扯出个穿着竹色深衣,外罩白色绣玉兰花纱衣的娇小女子来。 “哎呀,大将军也太粗鲁了吧!” 城门口看热闹的人看的龇牙咧嘴,心里都不禁为他怀里的女子可怜起来。 “就是啊,那姑娘就是将军夫人了吧?长的好娇小啊。” “这大将军该不会只知带兵打仗,不知道该怎么怜香惜玉吧?哪有人直接把人扯下马车的?也不怕把那小夫人给吓坏了……” 众人说什么的都有。 百姓没有私心,看到人高马大的楚宴将人扯下马车,那女子站在他身前,娇娇小小的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都不禁对池七心疼又怜惜。 可事实是:楚宴扯着池七的手,一手搭在她的腰上,轻松举起她一个转身卸力,就将人抱下了马车。 池七没想到他会突然扯她,身体不由自主前倾时可着实是被吓了一跳,所以她两脚一落地就反手给了楚宴一拳,杏眼圆瞪的嗔道,“你扯我之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楚宴一见小妻子这样子,知道是真吓着她了,忙麻溜的认错,“是为夫鲁莽了,七七可是吓坏了?” 他伸手过来,就想捧起池七的脸看个仔细。 “哎呀,干嘛呀?”池七拍开他的手,嫌弃的往旁跳开两步,“在外头呢,你少动手动脚的,这样像什么样子?” 众人只见那女子嗔怪的转身,露出一张不耐烦的可爱芙蓉面来。 “嘶——”人群中响起一片整齐的抽气声。 “好小啊。”有人忍不住惊呼,“这姑娘及笄了吗?” 此言一出,不少人恍然大悟。 有人懊恼的捶胸顿足,有人面露鄙夷,有人眼珠子乱转,已经在算计着怎么投其所好,好攀上楚宴这根大粗腿了。 “难怪大将军看到琅琊王家的姑娘要跑呢,原来喜欢可爱的小姑娘啊。”有百姓小声嘀咕。 这话就像是句魔咒,一下就点燃了众人的热情。 围观的百姓们都跟做贼似的捂着嘴巴,看一眼池七和楚宴,就扭过头去跟身边人兴奋的嘀嘀咕咕。 “这大将军夫人看着也太小了,不知道有没有十五了?” “琅琊王家的姑娘长的跟狐狸精似的,年纪也大,难怪大将军不喜欢呢。” “清河白家的姑娘也是可惜了,长得跟天仙一样也做不了大将军夫人,大将军他只喜欢可爱的小姑娘。” …… 池七的精神力一直笼罩着城外这一片,听到众人因为她偏嫩的长相误会楚宴喜欢年纪小的小女孩,她努力抿紧嘴角才忍住没笑出来。 只是她这一抿嘴,一对深深的酒窝出现在颊边,面上未语已先笑,让人看着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变甜了。 大将军府的一众汉子们一看她笑,就跟看到了自家女儿\/妹妹似的,心都软了,忍不住也开始唾弃起楚宴来。 “夫人看着可真可爱啊,笑起来真甜。” “唉,咱们大将军都老了,跟夫人站在一起一点都不配,这是老牛吃嫩草啊。” “大将军真牲口,夫人这么小,他也下得了手?” “欸,你们说咱们夫人到底多大啊?” …… 池七本就是偏幼龄的可爱长相,今日梳了个垂挂髻,两边发髻上缀的又是两朵可爱的珍珠簪。 她白皙的小脸上黛眉杏眼,浓睫长似鸦羽,小小的琼鼻下是小小的粉色樱唇。白玉般的耳垂上还戴着对白玉雕的铃兰花耳坠,那花蕊坠的小珍珠看着也特别的可爱。 如此甜美可人的“小姑娘”跟人高马大,脸上还有一条可怕的蜈蚣疤的楚宴站在一块儿,对比强烈,简直就跟古风版的美女与野兽似的。 楚宴被那么多人指着说自己喜欢小姑娘、老牛吃嫩草,脸黑的都快能滴出墨来了。 池七都怕他火起来跑去打人,忙回头去拉楚宴的手,小声警告他,“咱们这就回去了,你可别在这城门口冲人发飙啊。” 实在是连自家人都在吐槽楚宴,城门外这会儿足有两三万人,众人谈论的话题都是他们夫妻,池七就是想制止都不知道该怎么终止别人的话题。 楚宴看着池七稚气的小脸,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有些牲口了,“算了。” 小妻子天生长了张显小的脸,他能怎么办? 他又不能逢人就说自家妻子身上该大的地方一点都不小。 这事儿楚宴百口莫辩,只能郁闷的揽着池七朝楚石等人走去。 “走吧,你不是一直很好奇石叔长啥样吗?那边那个老头儿就是咱们府里的老管家了。” 池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向跟林绍站在一块,一直冲她笑的老人时,也忍不住弯起唇角,笑道,“石叔,我们终于见面了,我是池七,您可以跟宴哥一样叫我七七。” “老奴不敢。”楚石一脸欣慰的看看楚宴,又看看池七,抱拳冲她深深一揖,“老奴见过夫人。” 他身后列阵而立的两千多大将军府众人,亦跟着朝池七深深拜下,“属下见过夫人!” “众位不必多礼,快请起。”池七神情肃穆“看着”那些即便只有一条腿,只有一只手,向她行礼时都身姿笔挺的兵士,不自觉的挺直脊背,双手交握置于腰间,表现出了完美的礼仪。 第88章 打起来,打起来 军人不管是在哪个时代,都是值得人们尊重和敬佩的。 池七自己自私,可却很是敬佩那些甘愿为国家和人民付出的人。她从这些人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些可敬可爱的人们的影子。 所以她的脸上没有怜悯,更没有对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残兵们的嫌弃,有的只有佩服和崇敬。 楚石自从池七下马车就一直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此时看到她看那些残疾兵士的眼神,只觉得欣慰极了,心里不停的念叨着:老爷保佑,楚家祖宗保佑…… 楚家做为前朝的老牌勋贵,不但为大康朝守护了边境三百多年,还三百多年如一日,一力担起了从楚家军退下来的所有残兵的生计。 他们楚家名下所有的田庄、店铺里头的掌柜和伙计,都是由军中退下来的残兵担任的。 所以楚家每一任的当家主母可以不聪明,但必须善良、大气,不能鼠目寸光,行事吝啬,更不能嫉贤妒能。 否则不但担不起楚家的重任,还会拖后腿。 如今看到了池七,楚石不得不佩服前老护国公的眼光毒辣,这个夫人看着年纪虽小,可性情应该是极好的。 楚石这会儿还不知道他家大将军到了幽州,假装受伤退伍回乡的老兵,被迟家父女嫌弃的不行。 可为了迟家以后回京不被楚家旧部找麻烦,他们不敢毁婚,就半路拐了池七回去硬认做女儿,为迟明珠替嫁给楚宴,来解决迟家老爷子跟前老护国公定下的这桩婚事。 楚宴要是一回幽州就表明身份,压根儿就不会有池七的事。 所以她能跟楚宴成为夫妻,其实就是个意外。 楚石对池七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因此这会儿还感觉很欣慰,热情的冲池七招呼,“大将军和夫人一路奔波,辛苦了,老奴已经事先交代了府里备好热水和膳食,我们这就先行回府歇歇吧。” “那走吧。”楚宴早不耐烦在这儿给人当猴子看了,闻言立即揽着池七就要回马车上。 这洛阳城中但凡担了点官职的人都怕他,偏偏就普通老百姓因为他们楚家的盛名不怕他。 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左一句他老牛吃嫩草,右一句他喜欢嫩生生的小姑娘,说得他就跟个变态似的。 远处由明阳小郡王的人围出来的一隅,前来看热闹的各家的姑娘和少爷们被一顶准备茶水的大帐篷分隔在两旁。 姑娘们听到百姓的起哄和议论声,无不或吃惊或厌恶的以手绢掩嘴,表现出自己对楚宴特殊癖好的惊讶和鄙夷。 而那些少爷们则无不面露异色,意味深长的互相挤眉弄眼,然后哄堂笑的暧昧。 楚宴被这么多人蛐蛐的脑门青筋直跳。偏偏说他和妻子不配的人太多了,他又不好发作,都快把他给气死了。 他不能发火,还不能走吗? “哎,不是。”池七脚下生根,哭笑不得的反手拉住楚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的精神力一直笼罩着这一块,被琅琊王家和那几个中小世家推出来的几个小管事,可还被百姓们裹挟着押在那儿呢。 虽然这都是被那些世家推出来的替死鬼,可谁叫他们是给那些世家卖命的呢?他们主家做的孽,总是要还的。 既然这些世家在他们没回京之前整天叫嚣,要楚宴给他们交代。 今天他们人都在这儿了,不把事情解决一下,也说不过去啊。 “什么?”楚宴皱眉回头。 “他们啊。”池七抬手指向被看热闹的百姓挡住的,那几个世家的小管事。 “不是我,不是我。” “也不关我的事啊。”抢站在前头看热闹的百姓,被池七的手指头一指,纷纷抱头鼠窜。 看热闹的百姓“唰唰”两下就跑光了,几个哭丧着脸,跪坐在地上的中年人就被露了出来。 “哎哟,对呀,忘了琅琊王家和这几个中小世家的人,还要当面跟楚大将军要交代了。” 看热闹看得太过入迷了,差点儿忘了今天的主题。 众人回过神来,就有好事的人冲跪坐在地上的几个小管事嚷嚷起来。 “琅琊王家的,你们不是说要楚大将军给你们家姑娘交代吗?现在大将军和将军夫人都来了,你咋不说话了?” “对啊,对啊,趁着将军夫人也在,你们要是还想让自家姑娘进大将军府,可要趁现在赶紧说清楚。” 不管什么时代都不缺煽风点火,喜欢以起哄为乐的人。 城门口的人越聚越多。 眼见着楚宴夫妻俩终于和琅琊王家以及那几个跟风的中小世家的人对上了。 几乎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的拽着拳头满眼期待的紧盯着他们,就差齐声喊“打起来,打起来”了。 闻风跑来看热闹的老百姓,全都一脸八卦的盯着楚宴夫妻俩:这场热闹盛况空前,百年也难遇一回,今日看了楚大将军为妻大战几大世家的现场,就够他们回村吹十年的了。 而在明阳小郡王组的盘口压了注的人们,这会儿则或兴奋或期待的睁大了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是一朝暴富,还是输到当裤子就在此一举了。 喜欢起哄的混不吝混在人群中,听到有人打头起哄之后,纷纷出声附和。 “对啊,对啊,xx世家的,你们不也是来跟楚大将军要交代的吗?现在大将军都来了,你们倒是说话啊。” “对啊,大将军没回京之前,你们叫的厉害,现在他回来了,你们怎么又不说话了?” “千万别说要大将军纳你们家的姑娘为妾,大将军喜欢将军夫人这样可爱的小姑娘,你们家的姑娘太老了,大将军不喜欢。” “对对对……” “对个屁!”楚宴忍无可忍的朝那人怒吼:“老子什么时候喜欢可爱的小姑娘了。” 刚刚起哄的正欢快的人,被楚宴这一吼吓的腿一软,差点儿没尿了。 楚石和林绍深怕楚宴火起来会把人给废了,正想冲过来阻止,可不等他们有所动作,就见池七扑进楚宴怀里,反手抱住他的腰狂笑,“噗哈哈哈——” 楚石和林绍:“……” 众人:“……” 第89章 吓的脸都白了 楚宴被她笑的气也不是,怒也不是,要不是这里人太多了,他都想打她屁股了,“你还笑?!” “太,太逗了嘛,哈哈哈——” 楚宴仰头叹气,被她弄的都没脾气。 他们夫妻俩在这儿抱的自然,笑的欢快,四周围观的人可就炸了。 人群里的小伙子和大老爷们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大姑娘小媳妇羞臊的以手捂脸,想看又不敢看,可那些市井的大娘大妈们就光明正大多了,踮着脚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看。 边看还边手捂着嘴巴,小声跟身边人蛐蛐。 “哎哟哟哟,还真抱上了。” “哪儿呢,哪儿呢,我看看。” “我的老天爷喂,这将军夫人咋恁大胆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跟自家老爷们搂搂抱抱的?也不嫌害臊?” …… 被护卫们围着的勋贵子弟们,听到人群里的惊呼声,哪里还坐得住,全都挤到护卫拦出来的保护圈边缘,伸长了脖子往外头看。 “啧啧啧,难怪能把大将军这样冷酷的男人迷的找不着北呢,确实够味儿。” “这样的小媳妇儿,我也想要……” 楚宴只是被池七抱着不好动作,不是死了。 听到有人意淫自己的妻子,他哪还能按耐住不生气? 如有实质的杀人目光穿过重重人群,准确无误的瞪向口无遮拦的奎河郡王。 奎河郡王秦锦书是乾帝大哥的儿子,简单来说,就是皇帝的亲侄子。 可因为乾帝是庶子,奎河郡王的亲爹是嫡子,秦锦书的存在就比较尴尬了。 乾帝为了不让人摘了自己的桃子,征战四方的十年间,就让他的父母兄弟都或“病”或出“意外”死了。 认真说来,乾帝其实是奎河郡王的杀父杀母仇人。 可因为该死的人都死完了,留着这个侄子既能堵住天下文人说乾帝不能容人,噬父杀母屠戮血亲的嘴,又能拿他钓对新朝有异心的人,乾帝不但留了他一命,还封他做了奎河郡王。 可做了郡王没有实权,秦锦书也只是个空有名号的皇亲。 知道他跟皇帝是怎么回事的人,给面子的叫他一声郡王,不给面子的都能踩他一脚。 这秦锦书显然也是个聪明人,清楚自己想要活命就只能当个整日招猫逗狗,吃喝嫖赌的纨绔。 因此,他就成了纨绔。 楚宴平时跟这人没有交集,也懒得看他在那里装模做样,可这人对着他媳妇儿张嘴就喷屎,这他就不能忍了。 “嘶——” “他他他,是不是在看我们这边?”一众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官家子弟,被楚宴那想要择人而噬般的杀人目光一瞪,吓的脸都白了。 胆小些的腿一软,直接就瘫到了地上。 这些天天只知道风花雪月,知乎则也的大家公子,即便平时也练过些拳脚,可正面如楚宴这样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杀神目光,无人能不惊惧、恐慌。 “大大大将军是不是听到了……”听到了什么不言而喻。 众公子吓的脸色惨白,齐齐或埋怨或怨毒的看向刚才调笑大将军夫人的郡马胡英俊和奎河郡王秦锦书。 而在茶水帐篷的另一侧,那些官家小姐们也正大惊小怪的议论池七。 “这这这,这也太放肆了。” “呸,那哪是放肆,那是不要脸!” “她她她怎么敢的?即便是自家夫君,也不能当街与之搂搂抱抱啊,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 楚宴目光不善的转向另一边,可惜因为角度问题,他凶狠的眼神并不能瞪到那些个官家小姐,只把一群小老百姓吓的瑟瑟发抖。 “哎哟,可笑死我了。”池七笑够了,擦擦眼角,回头看了眼一脸的呆傻众人,就把目光转到了还跪在地上的几个小管事身上。 “喂,你们都是一家的,还是几家的?” 边上看热闹的一个劲装汉子,看那几个管事呆呆傻傻的连话都不知道回,就心急道:“回将军夫人的话,他们是一人代表一家的。 这个矮胖矮胖的是琅琊王家城东别院的门房二管事,这是陇西陈氏纸扎铺的掌柜,这个是太原廖氏瓷器铺的掌柜,这个是范阳何氏的酒楼管事,这个是温江李氏的三老爷。” 池七重点看了眼那个温江李氏的三老爷,见他一身锦衣料子确实要比那几个管事掌柜的要好,就点了点头,抬头看向那给她介绍的汉子,笑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您对这些个世家管事知道的好清楚啊。” “不敢当夫人这一声大哥。” 那长着一脸大胡子的中年汉子惶恐的连连摆手,冲池七点头哈腰道:“小的是明阳郡主府上的护院,最近因为这些个世家天天在城门口蹲大将军,我们小郡王还在城里开了盘口。 小的领了命天天在城门口盯人,因而把这些个世家的管事都记熟了。” “是吗?那你们小郡王人还怪好的嘞。”池七睁着“纯洁无辜”的小眼神,不去看地上已经吓瘫了的五个管事,只一脸好奇的跟那汉子攀谈,“你们那个盘口是赌什么的?我能押注吗?” 在场看热闹的人纷纷扭头,往明阳小郡王他们所在的那个角落看。 同处一处的各家公子们,更是面色诡异的齐齐扭头看着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的明阳小郡王。 “啊?”那中年汉子人都傻了,做梦都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要求。 那头的明阳小郡王心里却是卧了根大草,磨着后槽牙,直想把那护卫给大卸八块了。 感觉到楚宴有话要说,池七反手按在他肚子上,不让他说话,继续眉眼弯弯的冲那汉子笑道, “我刚来洛阳城,什么都不懂,要不是大哥帮我介绍这些人,我都不知道他们是谁。我这个人最是记好了,你既帮了我们,我就投桃报李,也在你家小郡王的盘口押个注,就当给大哥你捧场了。” “这……”汉子都傻了:这种场面要怎么应对?小郡王没教啊。 他神色诡异的瞅了瞅池七,感觉她看着不像是在拿他开涮,才抽着嘴角支吾道:“这这这个盘口已经停止押注了,夫人下次请早吧。” “停了呀?唉……”池七装模做样的扭头跟楚宴抱怨,“咱们回来迟了。” 第90章 算计错了人 “没事。” 楚宴温柔的摸摸池七的头发,转头冲着四周众人噬血的咧嘴一笑,道, “为夫亲自开个盘口给你赌,就赌为夫会不会剁了这些个企图对为夫不利的世家之人,或者赌为夫怎么给那些急于嫁人却嫁不出去的世家女交代也行。” 这两句话不怀好意的话,听得众人脖子冷飕飕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跑到最前头看热闹的老百姓,突然就觉得大将军就算不会欺压百姓,他们站这前头也怪不安全的。 于是众人忍不住往后退,再往后退,眨眼之间就退离了楚宴等人十多米远。 被百姓押跪在地上的几个世家的掌柜和小管事吓的牙齿“咯咯”直响,人抖的就跟筛糠似的,偏偏连求饶都不敢。 “你这人怎么这么暴力?人杀了就死了,这样多不好。”池七娇滴滴软呼呼的声音有如天籁般响起,一听就知道这位将军夫人是个良善之人。 就在众人以为她会要求楚宴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几个世家之时,就听她娇滴滴的冲楚宴道: “人也是可用资源,你怎么可以随便浪费呢?拉去石场挖石头不好吗?修桥铺路修城建屋都能用得着。 你要是没地方让他们发挥,回头我用嫁妆银子买坐山专门安置那些得罪了你,让你想剁了的人如何?” 众百姓:“……”感觉很有道理,可又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楚石和林绍等一众大将军府的人则听得眼睛都亮了,心里直呼将军夫人威武。 这主意好啊! 既能震慑那些对大将军别有用心的人,又能把他们推出来的人废物利用,让他们发挥余热,也能给他们主家添堵。 看以后还有谁敢没眼色的跑来挑衅他们大将军。 躲在护卫围出来的保护圈里议论池七的那些官家千金,聪明的一听池七的话,就知道这是个狠角色,知道言多必失,就都如吞了苍蝇般纷纷闭上了嘴。 不聪明的,看别人都不说话了,自然也都闭上了嘴。 而男宾那边就不一样了,听了池七的话,那小表情简直不要太精彩。 不过这回一个个的都学精了,知道楚宴武功高强,或许有可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一个个的就闭紧了嘴巴,连小声嘀咕都不敢嘀咕了。 几个世家的掌柜和小管事:“……”这是要让他们生不如死啊,呜呜呜…… 他们错啦,他们的主家更是打错了算盘,算计错了人。 大错特错啦! 本以为楚大将军锋芒过盛,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功高盖主,行事嚣张比之他的祖父和父亲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必会遭到新帝的猜忌。 他们应云瑶郡主之邀,这时候献上家族女子与之联姻,若能助他干掉乾帝,他们便能凭借从龙之功一步登顶,光耀门楣。 即便失败了,也不过只是牺牲了个庶女而已。 当然,楚大将军若是只想秉承祖训,继续为新朝守边关,那他们也是与一品勋爵攀上了关系,家族一样能够荣耀加身,更进一步,这笔买卖怎么算都稳赚不赔。 可千算万算,谁能想到各大世家的姑娘们使尽解数也不能让楚大将军多看一眼,不是楚大将军不近女色,而是他不喜欢丰腴美艳的女子,只喜欢嫩生生的可爱小姑娘呢? 琅琊王家的姑娘过于热情奔放,吓的楚宴跑去幽州直接把婚给成了。 事情要是能到此为止也就罢了,可谁叫他们家的姑娘和家主觉得被面丑如鬼的楚大将军拒绝拂了面子,不甘心呢?! 这天底下的男人追求无非就那么几样,不喜欢色,那就试试权和钱。 要不是主家非不信楚大将军会放着对自己有助益的岳家不要,真让个无权无势的女人罢占自己的正妻之位,之后也不会弄出那么多事。 还是他们这些世家太过自以为是了啊。 也幸好他们跟着琅琊王家的族老跑去幽州,没堵到楚大将军夫妻俩,没机会对大将军夫人实施暗杀,不然今天的事就更没法了了。 猛虎就是猛虎。 像楚大将军这种甘愿冒大不讳,连前朝皇陵都敢刨了,把历代康帝和皇妃的尸首拉出来扔乱葬岗,再把棺材和墓砖都拆了卖了的凶人,他们拿什么跟人斗? 几个世家的掌柜和管事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下场,个个心如死灰,满面绝望。 “就这几个人能挖几个石头?” 楚宴垂眸冷冷的看着这几个被各大世家推出来的替死鬼,道,“当初对本大将军围追堵截,哭着喊着要把女儿嫁给本大将军,在本大将军成亲之后,还犹不死心的派人追到幽州,想对夫人不利的可不是这几个小掌柜和小管事。 各大世家要以为推个人出来,就能让本大将军把这事儿给揭过去,那就错了,这事儿在本大将军这儿,可没这么容易过去。” 他抬手轻挥。 林绍立即就很有眼色的带着几个亲卫上前,把这几个世家的掌柜和小管事给按住了。 “先带回去,暂押到大理寺的大牢里,派两个人盯好了,等本将军把他们身后的主子也料理了,再来处理他们。” “是!”林绍领命,指挥着把人押上自家的马车,就往城里赶。 城门处的守门将根本就不敢拦。 楚宴刚刚的话说的很明白,这事儿他不会善罢甘休。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琅琊王家在这次事件中跳得最高,叫得最欢,自然首当其冲要承受楚宴的报复。 懂的人都懂。 事情走到这一步,想要楚宴消气或是不报复,无非也就是赔礼道歉,和请出一位比楚宴更有权势的人施压让楚宴放弃报复两条路。 押走了几个替死鬼,楚宴也没忘记那名明阳郡主府的护卫,“回去告诉你们小郡王,拿我楚某人开盘坐庄,好处可得一人一半。” 那中年汉子吓都要吓死了,哭丧着脸忙不迭的点头应,“是是是,小的一定把大将军的话带到。” 不带到也不行啊,这楚大将军显然是在暗示小郡王,要想他不找麻烦,他这次开盘口赚的好处就得分他一半。 小郡王这次,怕是只能破财免灾了。 第91章 各有各的算计 楚宴揽着池七,抬头环视四周黑鸦鸦的人群,“因为楚宴之事,倒叫洛阳城的父老乡亲们费心了。” 围观百姓们心虚的忙摇手,纷纷回:“应该的,应该的。” “大将军客气了。” 楚宴也没管众人回了什么,只管接着道:“好叫洛阳城的父老乡亲们知道,楚宴已于三月前在幽州娶得心仪之人为妻。我楚家家规:男儿除非四十无子,否则男丁只娶一妻不得纳妾。 不过本大将军对夫人一往情深,此今有夫人一人相伴足矣,便是无子亦不会再纳。 之前应云瑶郡主之邀,前来洛阳赴宴的姑娘,若是未能觅得心仪之人又不想空跑一趟的,可到大将军府报名,与我虎骑军中尚未婚配的将领相看。 至于那些认为本大将军不纳他家的姑娘为妻为妾,便是不给他们面子的家族,想要如何尽管出招,要打要杀本大将军都接着。” 楚宴说完就扶着池七上了马车。 有机灵的乞儿和混混风一般穿过人群,撒丫子往琅琊王家跑,要去赚报信的赏钱。 底层人民想赚外快,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楚石安排了两千“佃农”回田庄后,就跟一众亲卫,和楚宴一起回城了。 楚宴上次离京是为了私事,所以这次回京也就没先进宫找皇帝禀报。 可他不进宫,他回京的消息却早已传到了乾帝的耳朵里。 他还在回大将军府的路上,他在城门口说的话做的事,就已经一字不漏的被厉明派人摆到了乾帝的龙案上。 乾帝瞪着那纸上的字沉默良久,才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冲低头候在一旁的李承恩道:“承恩啊,玄战现在是越来越任性了,楚家如今就剩他一根独苗,他竟还当众把楚家的四十无子才纳妾的家训给宣扬了出去,还说什么此身便是无子也不会纳妾。 那迟氏若是当真无子,他难道还真要让楚家断了香火不成?” 李承恩咧了咧嘴,脑海中有个声音在说:这不正如了皇上的意吗? 面上,他却是连一个大逆不道的字都不敢说,弯腰把头埋的低低的,才温声劝道:“楚大将军半生坎坷,性子孤癖,难得娶到心仪的女子,想要独宠一人也是有的。 这女人生孩子乃是天生的本事,只要那迟氏不是天缺,总能为大将军添个一儿半女的。皇上现在倒也不必为之忧心。” 乾帝闻言目光闪了闪,视线落在旁边摊开的一份奏折上,道,“那你对玄战想要外放的事怎么看?你说他会不会是对朕不满了?” 李承恩脸皮抖了抖,倏地扬声骂道,“他敢!皇上诚心待他,对他比对太子都上心,这样楚大将军若是还不满意,岂不就是那白眼狼么!” 乾帝嘴角微不可见的弯了弯,落在李承恩身上的目光却收敛了厉色,没好气的口是心非道,“你这老货也不必拍朕的马屁,朕对他如何,自己心里能没数吗? 他一个臣子,朕对他行的是驱使和平衡之道,待太子却是不然。 说朕对他比太子上心,那是夸大其词了。他在朕心里,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太子的。” 李承恩心说:敢情您还知道自己待楚大将军其实也没多好啊?! 可心里吐槽归吐槽,他面上却仍一脸执拗道,“雷庭雨露皆是君恩,皇上许他报仇,为他拦下百官弹劾,这都是大恩。 楚大将军若是不领情,便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朕与你这死脑筋的老货说不清楚。”乾帝嘴上不满,心里其实就跟三伏天喝了碗冰镇的绿豆汤般爽快。 他开口问李承恩,其实也并不是想要征求一个太监的意见,而是他想事情的时候,习惯了有人站在他这边,帮他说话。 别人的赞同总能让他感觉心情愉悦,思维也会更加敏捷。 李承恩若非出身农户,在快饿死的时候得他搭救才得以活命,又因为一根筋的脾气得以留在他身边服侍多年,乾帝也不会如此放心他,凡事都喜欢跟他说上两句。 正如现在,乾帝想了想又开始念叨,“承恩呐,你说玄战会怎么对付以琅琊王家为首的那几个世家?” 李承恩讪笑,“楚大将军的心思,老奴哪能知晓啊。” “也是。”乾帝微微笑道,“都说人心隔肚皮,即便玄战嘴上说要对付那些个世家,也不一定就会付诸行动。这事儿啊,还得再看看。” 乾帝说是再看看,可却并没有准备等,“你派个人去一趟大将军府,宣玄战进宫来见朕。” “是!”李承恩领命出去,叫了个小太监去传话。 楚宴到家也才洗了个澡,刚坐下准备跟池七吃饭。门房就来人传,说宫里来人了。 楚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却没有放下筷子。 池七展开精神力朝前院看去,见来人是个小太监,不禁眨了眨眼睛,抬头去看楚宴,“你可要换身衣服进宫?” “不急。”楚宴夹了一块鱼腹的嫩肉到池七碗里,“我先陪你吃完饭。” 池七就扭头冲守在外头的楚大扬声吩咐,“楚大,你去前头招待一下宫里来的公公,就说大将军一路奔波,再在泡澡解乏,让他喝杯茶等等,等大将军洗漱完了就随他进宫。” “哎,属下这就去。”楚石答应了一声,就大步往前头去了。 楚宴看着这样的池七,两眼亮晶晶的,嘴角的笑意是怎么都忍不住。 “你笑什么?” “笑我得了楚家祖宗保佑,能娶到七七为妻。” 好话谁都爱听。池七回他一个甜笑,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道,“你觉得皇帝这会儿宣你进宫,是为何事?” 楚宴浑不在意道,“不是想问我外放的事,就是想问我是不是真的要对那几个世家出手吧。” 池七想了想这两个问题,也不忙着吃饭了,抬头看着他道,“那你准备怎么回皇上?” “当然是回答‘是’啊。”楚宴端起碗,大口扒饭,“我进一趟宫也好,正好跟皇上把外放的事给确定下来。至于那些个世家,要是肯备了重金上门赔礼,那就放过他们。 要是他们还想找人压我,那就让人找些错处把他们的当家人抓了,判去流放好了。反正这些世家,屁股都不干净,一抓一个准。” 第92章 去城西抓人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抓人?”池七准备楚宴前脚派人去抓人,她后脚就去搬家。 报仇不狠,人站不稳。 虽然朔州城的零元购后遗症还没消除,可反正没人能抓到她的把柄。 池七已经决定好了,目前零元购来的东西,除了银子和金子,其余东西她都先封存起来。 真要用,也要等以后离了大乾,跑去海外再拿出来用。 楚宴闻言感觉奇怪,咽下嘴里的饭,才抬眼看着池七,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池七的借口张嘴就来,“我要带着瓜子、板凳和石叔去看热闹啊。” “噗~~”楚宴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咳,咳。” 池七看他这样,就忍不住捂嘴笑。 楚宴拿她没办法,把碗里的饭扒完,才好气又好笑的撂下一句,“你吃完饭小睡一会儿,等我从宫里回来,要带人去琅琊王家抓人的时候,会让人来喊你的。” “今天就去抓人吗?”池七没想到他这么急,“琅琊王家在城西还是城南?” “城西。”楚宴没再盛饭,起身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内室走。 池七就将精神力成扇形朝城西铺展开来,查找琅琊王家的宅子。 楚宴进内室找官服穿,打开衣柜,看到里头只挂着自己的衣服,才想起来给妻子安排侍候的丫头婆子还没让进院子。 他边穿官服,边扬声冲外间喊,“七七啊。” “啊?” “咱们这院子的左侧厢房是我的书房,里头我放了些从军中带回来的公文和舆图,因此严禁外人靠近。那些东西算是机密,必须我自己亲手收拾。 今天咱们才回来,等我从宫里出来,还要去抓人,怕是没时间收拾书房里的东西了。 你暂时还得委屈两天,自己动手收拾箱笼里的东西。 待我回来将书房里的东西都挪到前院去,就能让丫环婆子进来侍候了。” 池七的精神力正忙着在城西找琅琊王家呢,随口问着,“你给我安排丫头婆子了?” “石叔应该安排好了,不过你身边侍候的人,还得你自己挑喜欢,合眼缘的。” “哦。”池七精神力扫描杠杠的,捕捉到有人提到琅琊王家的字眼,就锁定了琅琊王家的宅子。 洛阳城寸土寸金,琅琊王家在大乾朝也就只能算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等世家,因此在洛阳的宅子并不大,只是个四进的宅院。 比起大将军府的面积来差远了,连三分之一面积都不到。 池七忍不住嫌弃的轻“啧”了一声,才有时间回楚宴,“我其实不用人侍候也可以的。” 她身上有大秘密,伺候的人多了,有时候反而不好。 “那不行,洛阳城的贵妇有的,你也要有。按照咱们府的品级,你身边应该要有差不多三十人侍候。 不过我记得我娘以前身边就一个贴身侍候的老嬷嬷,两个管事娘子,四个大丫环,四个二等丫环,八个三等丫环,还有八个粗使婆子负责看门、洒扫、浆洗什么的。” “这就有二十七个人了。”池七掰着手指头数完,不禁咂舌。 “咱们自己房里的事,我们平时自己就给收拾了,哪用那么多人侍候啊?你是银子多的花不完吗?没事买这么多人回来,都不用吃饭穿衣给月钱的吗?” 楚宴豪气道,“咱们不差这点银子。” 池七听到脚步声,转头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还有银子吗?你的银子都是我的,那是我的银子。” 楚宴都被她给整笑了,不过答应交出财政大权的是他自己,媳妇的话,他完全没法反驳,只能好脾气的劝道,“那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像咱们这样的人家,侍候的人手还是要的。 以前咱们府里只有我一个,端茶倒水,厨房洒扫都是男人也没事。 可有了你这个当家主母,以后少不得会有女眷上门拜访,或要办个赏花宴什么的,这人手不买不行的,你要是拿不定主意,就让石叔去办。” 池七想了想,道:“咱们暂时应该还要在洛阳呆一段时间吧?” “嗯。” “那你进宫的时候,顺便跟皇上要两个那种没有牵挂,想出宫荣养的嬷嬷给我吧,宫里出来的嬷嬷懂得多,我的礼仪肯定还得学一学,还有就是各家走礼什么的。” 楚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很理所当然的道,“你不学也没事的,反正咱们府上平时的走礼,石叔都知道的。” 池七看他这样就忍不住想笑,“你说石叔听到你这句话,会不会想打你?” 楚宴微微一笑,“管他呢,为夫只要你过的舒心就好。” 哎哟,这话听着舒服。 一听就知道离长出恋爱脑不远了。 池七笑的眉眼弯弯,一边冲他摆手,边道,“你赶紧去吧,别忘了出宫的时候派人来说一声。” “知道了。”楚宴整整腰带,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会让人给你备好瓜果、茶点和马车的,你吃完了饭只管休息,不用操心这些。”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送走了楚宴,池七就精神力全开,把整个洛阳城都扫了一遍。 这洛阳城不愧是数朝古都,地底下的地道那是一条条的,多的就跟迷宫似的。 有些地道的入口和出口明明都不相干,可其中有些地方相差不过一砖之距。这要是来个地震,中间这一段准塌。 两边的地道要是一通,那乐子可就大了。 当然,京畿重地地道多,秘室也就多。这秘室多了,那秘室里头的金银财宝自然也不能少了。 池七光在地底下找到的无主之物就收了三千多箱,其中有两千多箱是黄金。 这里头的大头,还是从皇宫底下的几条秘道里头找到的。 乾帝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他的皇宫底下会藏有一千多近两千箱的黄金吧?! 洛阳城被攻破时,据说大康的国库里都没多少银子了。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国库里的银子是在洛阳城被围时,被城里的官员和官兵趁乱监守自盗了。 楚宴刨大康皇陵虽为泄愤,可那皇陵里的陪葬品可是都一车车拉进了大乾朝的国库。 楚宴为乾帝背负了刨皇陵的骂名,可谁能想到国库里失踪的黄金,其实就藏在皇宫底下呢? 池七感觉这个就是因果。 大康末帝的脑袋都是自家男人砍下来钉城墙上的,前朝皇室藏在地底下的黄金,自然就该归楚宴所有。 而她与楚宴是夫妻,楚宴的就是她的。 池七理所当然就将这近两千箱黄金笑纳了。 这都是她的私房钱呐,私房钱。 第93章 她这住的哪是房子啊,是公园 池七三两下把饭吃完,叫楚二进来把桌子收拾了,就回了内室。 收拾箱笼和房间对别人来说辛苦,对池七则不然。 她有空间,收拾东西就是个收和放的重复过程。 打开箱笼,把箱笼里的东西收进空间,再转手把衣服放衣柜;首饰、梳子摆到梳妆台上;各种小玩意摆到窗台和博物架上。 搞定,就是这么简单。 池七前后费时不到十分钟,就把十来个箱笼的东西收拾好了。 在内室转了转,池七虽然感觉楚宴的卧室布置的太过冷硬了,不过她惦记着晚点儿还要出门去看热闹,因此也没心思去管这些。 脱了外衣躺到床上,池七铺开精神力就在城里一点一点的仔细扫描起来。 说来,这洛阳城虽然繁华,地方却不大,至少远没有朔州城一个边城大。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大的城市,除了占地颇广的皇宫,以及几处权贵人家的园林,剩下的大宅子总共也没百套。 有意思的是,池七发现这洛阳城里的有钱人不一定就能住大宅子,能住在大宅子里的人也不一定有钱。 当然,鉴于大乾朝刚建国两年,新朝新臣换旧臣。 开国皇帝带出来的班底,都是些想为百姓真正做些实事的好官也是有的,当然也有可能是还没来得及贪。 古话都说: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当官的就没有清白的,有时候就算自己不贪,也会有人上赶着去送孝敬攀关系。 池七生于信息爆炸的现代,末世未降临前,她也是常常熬夜追剧看小说的普通人,这种官场小常识都不用特意去学,电视剧里天天播。 就算是在法纪严明的现代社会,走后门请客、送礼都是国家单位公开的福利,更何况是这古代社会呢。 做底层小吏,别人的孝敬上司和同事都拿了,你敢不拿吗? 不拿,别人担心你去告秘,第一个弄死你。你只有拿了,大家才是好朋友。 你要是上层官员,底下的小吏都等着别人送的孝敬过日子呢,你不拿就是挡了大家的道。 你这官位还想要坐得安稳吗? 底层官员就算不天天拖你后腿,也得挖空心思想弄死你啊! 粗略的将整个洛阳城扫过一遍,池七了解了下整个城市的大概布局,也看了看城中谁家建了秘室藏银,再看了看谁家在地底下挖了暗道,才收回精神力,仔细打量起自家的布局来。 楚宴现在住的大将军府,其实就是前朝的护国公府。 整个府邸占地约有一顷,除了前头人住的院子,后头还有一个练武场、马场和一个带活水湖的大花园。 池七如今所在的清风院虽不是主院,却也有前后三进,是离主院最近,最大也是风景最好的院子,亦是楚宴自小住了十六年的院子。 池七看着看着,嘴角就忍不住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她这住的哪是房子啊,简直就是个公园嘛。 想想她这辈子的日子跌宕起伏,把可能、不可能的事都经历了个遍。 小时候家里穷,好不容易十来岁的时候父母靠拆迁暴富了,转头跟人报了个超贵的旅游团说要环游世界,结果到中东买黄金,被人突突了。 两人的意外保险赔偿金迫使池七成了最富贵的孤儿,虽然亲戚里头都没什么极品,可到她上大学的时候,爷奶和外公外婆也都相继去逝了。 她好不容易大学快毕业了,末世来了。要不是平时网购买东西喜欢凑单打折,为此买了不少东西囤在家里,她都不知道怎么挨到国家救援队的到来。 她的木系异能觉醒的早,一早就被基地保护起来种田了。要不是末世的植物也变异,种个大白菜都有风险,她也觉醒不了精神力。 这人呐,实力强了她就容易飘。 池七在基地一直苟一直苟,苟的木系升了七级高阶,精神力到了四级高阶都一直低调再低调,结果听说中央基地那边的古城研究所发现了块空间玉,她就动心了,跑去跟几大基地虎口夺食。 玉,她是偷到了,可也被一众基地大佬集火了。 异能一炸,她还以为要死了呢,结果被炸来了大乾王朝。契约了空间玉,出林子时向人问个路都能遇上拐子,可她怕拐子吗? 有人上赶着认她当女儿,免费提供吃住和身份证明,池七简直不要太开心。最重要的是,人家还倒贴一千多两银子,送了个金龟婿给她。 逢凶化吉,说的就是她啊。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池七快乐的在床上滚来滚去,“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如今空间里躺着金山银山,身边又有个不错的男人嘘寒问暖,还住着这么大一个公园,池七简直快要美死了。 生活如此美好,池七决定对楚宴也好点。 反正也睡不着,她起床换了身衣服,把头发侧编成一股麻花辫,发尾用和衣服颜色一样嫩绿色缎带扎好,再绕到头上以镶珍珠的小金钗一一固定,就算完事。 “都盘到头上了,这样应该也算是盘髻了吧?”这古代的规矩就是多,说什么成亲了的女人就得盘髻,头发散下来一半都要被人嘲笑装嫩。 池七很想说,本姑娘本来就长的嫩。 想想在城门口,楚宴被人笑喜欢长的嫩的小姑娘,池七就心虚的不行。 脸是父母给的,她这还是天然无雕饰的原生脸呢,又没有半点科技与狠活。 天生长了张娃娃脸,她有什么办法。 不过算了,为了自家男人的脸面,盘个头发也不啥。 池七把楚宴说的“别人家的夫人有的,你也要有”这话记在了心上,出门前,耳坠,七宝璎珞项圈,莹润的羊脂白玉手镯都给自己装备上。 弯腰对着铜镜一照,她唇够红,眉够黑,眼睛够大,睫毛够长,都不用擦任何胭脂口脂啥的,就够漂亮的了。 “完美!” 池七一改路上怎么简单怎么来的习惯,这回完全是盛装出行。 一出房门,就把守在院子里的楚二给看傻了,“夫人,您这打扮的是准备上哪儿啊?” “出门看热闹啊。” 第94章 他他他被发现了?! 池七眉眼弯弯的提着裙摆往外走,一边冲他道,“你家大将军说啦,一会儿从宫里出来就去琅琊王家抓人,我们说好了,我要带着瓜子板凳和石叔一起去看热闹的,这就去前院等他派人回来报信了。” 楚二听得精神一阵恍惚,感觉特不真实。 冷血淡漠的大将军什么时候变这么损了? 楚二的眼睛忍不住往在前面一扭一扭的池七身上飘,暗道:这难道就是枕边风的威力吗? 连大将军那样的人都顶不住,变坏了?! 大将军府的地方大,一千多侍卫带侍候的仆从,进了府就水滴落进了海里一样,连个鬼影子都找不着。 楚二出了院子才想起来自家夫人人娇体弱,平时多走几步都要大将军背。 清风院离前院中间可还隔了个小花园呢,这路可不短。 真要让夫人走过去,万一晕了,他还不被大将军给吃了? “夫人,夫人,咱们这儿离前院还远着呢,要不您先到树荫底下坐会儿,属下让人给您抬辆软轿过来。” 池七头也不回的摇头,“不用了,我走着去就行了。” “别啊!”楚二急了,忙上前拦人,“您身娇体贵的,万一要是累坏了,大将军还不扒了属下的皮啊。” 池七想说自己累不坏,倏地想起自己平时动不动就耍赖说自己腿酸、累,非要楚宴背着走,就老脸红。 她不好意思的挥挥手,冲楚二小声道,“我偷偷的告诉你,你可别跟你们大将军说,我其实身体好着呢,就是你们家大将军平时冷冰冰的,还不爱说话,我要不跟他撒撒娇,耍耍赖,这日子就没法儿过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哦哦哦,懂懂懂。”楚二一脸恍然的忙忙点头,咧着嘴想笑又不敢笑,又忙连声保证,“属下肯定不告诉大将军。” 池七抬头准确无误的跟隐身在旁边树上的暗卫来了个眼对眼。 全身捂的只看得见一双眼睛的暗卫,吓的差点儿没从树上掉下来:他他他被发现了?! 眼见池七弯弯的眉眼一竖,他立即醒悟过来,抬手捂嘴,一手做发誓状,表示自己也不会跟大将军告密。 池七这才眉眼弯弯的点点头,慢悠悠往前院去了。 大将军府是真的大,一千多人分散在府里,这边几个那边几个,池七从清风院出来,一路往前院的小花园走,竟真就一个人都没能碰上,全都完美的错过了。 哦,躲在树上、屋梁上的暗卫不算。 人家躲的好好的,被发现了是要挨罚的,池七就当自己不知道他们躲哪儿了。 楚石这会儿正在前院迎客大厅前头的花园里,给新进的丫头婆子们训话。 一院子的女人从八九岁到四五十岁,看衣着打扮从跑腿的小丫头,到粗使婆子,再到管事娘子,管家是真的都给找齐了。 池七精神力一展,就将这五十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扫描了遍。 谁身上藏了什么?手上有没有长茧,茧都长在哪个位置? 头发和身上干不干净?指甲里头有没有污渍? 低垂着头的时候,眼神正不正? 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啧啧啧,这才五十人,就有六个有问题的,他们这大将军府可真受欢迎呢。 “石叔,石叔,石叔~~” “哎哎哎,老奴在呢。” 楚石忙不迭的应着,一改训话时的严肃,眉开眼笑的略弯了腰,一撩衣摆就转身朝穿堂那边过来的娇人儿迎去,“夫人咋到前头来了?有事儿您让楚二叫小老儿过去就成,咋还自己跑一趟呢?” 池七踮着脚冲他笑,“宴哥说从宫里出来,就要带我去看热闹呢,我说要带着您一块儿去,所以您赶紧叫人把马车准备好,我估摸着他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她生的娇小,人高马大的楚石即便弯着腰,她仍得仰着头看他。 唉,她一米六的身高落在一群平均身高一米八以上的汉子当中,是真伤自尊啊。 “哎哟哟。”小老头儿咋一听这话,笑容就不自禁的上了脸,感觉熨贴又窝心,看池七的眼神就更慈爱了,“大将军要带夫人您出去玩,您带着小老儿去算怎么回事呢?” “看热闹嘛,当然要人越多越好了。” 池七手捂着嘴巴凑近他,小小声道,“石叔,外头的丫头婆子里头,有六个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楚石做为大将军府的核心人员,自然早就听楚宴提过池七的独特。一听她这么说立即,就严肃了神情紧张道,“哪六个?” “从左往右数第一排第三个,第三排第二个和第六个,第四排第一个,第五个,第五排的第四个。” 楚石眼神一厉,正想动作袖子就被池七给扯住了。 “石叔,先不忙解决她们,这里的事就交给楚二吧,咱们出去看热闹。宴哥出门时说会让人安排瓜果、茶点和马车,他没跟你说吗?” “说了,说了,马车和瓜果、茶点,老奴都已经让人安排好了。”楚石嘴里下意识应着,话说完了才反应过来,池七就是要他陪着出门。 自家夫人别看长的娇娇小小的,听大将军说那胆子和脾气可都不小,她应该不是怕生才一定要他一个老头子陪着出门,那难道就是为了让他出府…… 老管家的脑子还没有转完,就看到池七的小手在他眼前招啊招。 “石叔,你在想什么呢?” “啊?哦,没什么,老奴这就让人……”他话还没说完,袖子就被池七给扯住了。 “那咱们就走吧,算算时间,宴哥应该也要从宫里出来了。” “啊?”楚石看着抓在自己衣袖上的白生生嫩乎乎的小手,根本不敢往回扯,就怕自己用力不当让池七伤了手,“哎哎哎,夫人您慢点,慢点。” 池七根本不听,一边扯着楚石就往西南角的车马亭那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吩咐楚二,“楚二,教新进的丫环婆子规矩的事就交给你了。你要是整不明白就等大将军回来,我让他进宫给我向皇上要管事嬷嬷了。” “啊?”楚二不敢置信的跟一脸惊愕的楚石对视一眼,哆嗦着嘴唇哑声问,“夫人,您刚刚说啥?” 第95章 她就是故意的 楚石也失声问,“夫人,您刚说要大将军进宫干啥去了?” “我说楚二要是整不明白就等你们大将军回来。” 楚二急道,“不是这一句,后面那句。” 池七想了想,试探的重复道,“我让他进宫给我向皇上要管事嬷嬷了? “对对对,就是这句。” 楚二激动的一击掌,脑袋就挨了楚石愤怒的一巴掌。“对啥对?没用的东西,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池七见状就解释道,“石叔,我是觉得我这宫庭礼仪肯定是要学一学的,所以就想让宴哥进宫跟皇上谈完事后,顺便跟他要两个没有牵挂,又想出宫荣养的嬷嬷给我。” 楚石心里急,可对着池七又怕话说的重了会吓着她,故而努力压着脾气,把她拉到一边小声道:“夫人呐,您还小,或许不知道,这皇上给的嬷嬷可不一定能跟咱们一条心呐。” 池七无所谓的笑道,“我要她们跟我一条心干嘛?我只要她们教我礼仪,帮我管教丫头婆子就够了。” “可……” 池七摆摆手,示意楚石先别说话。 “石叔,皇上若对我们府上有了猜忌,咱们就是不跟他要人,他难道就不会偷偷的塞人进府了吗?” “那不能。”楚石想也不想就道。 皇帝这种生物,都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能让天下人负我”的王八蛋。 前朝末帝要不是怕护国公府功高盖主,会妨碍太子掌政,也不会派细作进护国公府偷藏老公爷通敌的秘信。 那狗皇帝也知道只凭一封栽赃的秘信,不足以采信天下人,才会连夜下令查抄护国公府,抓拿府里的几位爷连审也不审就行了杖刑。 楚石只要一想到自己得到消息,连夜赶到洛阳,护国公府一家早就被押解上路了,就禁不住一阵气血翻腾。 池七可不知道楚石其实是楚家军旧部里头,对皇帝这种生物最有意见的人。 她听到楚石的回答就理所当然道,“是嘛,所以咱们自己配合一点,至少能明白的告诉皇上,咱们没有别的心思,对吧?!” “是,是吧。”楚石也实在说不出池七的话不对,就是觉得憋屈,想当年…… 唉,想到当年护国公府如势中天,最后却没个好下场,楚石就心痛不已。 “这不就完了嘛。” 池七眼看着老爷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脑袋都要炸了,忙扯了他的袖子往大将军府西南角的车马亭走,“走走走,看热闹去了,宴哥这个点了都还没派人回来,那咱们就先去城西等他。” 吓死个人了,老人家的眼泪惹不起啊,惹不起。 被池七这么一弄,楚石哪儿还有心思悲春伤秋啊?! “哎哎哎,夫人您别扯老头子,自己个儿好好走路。” 池七的娃娃脸+身高是真的很有迷惑性,特别是她高兴了走路还喜欢一蹦一跳的。 楚石看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额头的青筋都忍不住绷起来了。 这小闺女果然如宴小子说的那样娇气是真娇气,软乎也是真软乎,可不省心也是真不省心啊。 老管家心里痛并快乐着,被池七一只手抓住了衣袖,就只能学螃蟹横着走。 “老奴跟您去就是了,您提着点裙子好好走路,小心别摔了。” 池七不跟他这个老头子见外,愿意亲近他,楚石是真开心没错。 可他打打杀杀了大半辈子,都粗糙习惯了。 普通人有多脆弱,他是知道的,特别是如他们夫人这样娇软可爱的小闺女,那是嗓门大点都有可能给吓哭的。 楚石看着她抓在自己衣袖上的手都心惊胆颤的,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伤了她。 “摔不了,我走路稳着呢。”池七单手提着裙摆,很自信的抬头挺胸,昂首阔步。 那步子迈的比男人还豪放。 附近的丫头婆子和远处的门房小厮看得眼睛都直了,那心都提的高高的,深怕池七不小心踩着自个儿的裙摆,会摔个狗吃屎。 他们这辈子就没见过哪个姑娘,走路是这么豪放的。 可神奇就神奇在她那裙摆明明就很长,可她那小脚往前一迈,那裙摆就很自然往前一荡,看着就跟那湖面上荡起的涟漪似的。 嘿,你还真别说,他们夫人这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路姿势还挺好看。 “等会儿,夫人您等会儿。” 楚石年纪大了,感觉看池七走路心脏有点受不了,所以只能将人叫住,又扬声冲远处吼,“十七,你个臭小子还不快把马车赶过来。” 池七有精神力,自然知道老管家在着急上火什么。 她就是故意的。相比起看老管家眼泪汪汪的,她还是比较喜欢看他精神抖擞吼人的样子。 “今天是十七赶车吗?” 池七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手搭凉棚往马厩那边看,一边还不忘问楚石,“那一会儿还有谁跟咱们一起出门啊?” 楚石心说:早先也没人通知我要出门啊。 不过心里想是这么想,他嘴里却道:“老奴安排了十一到二十一跟您出门,还有两个从庄子上选上来的丫环,一个叫金丫,一个陈小草。至于婆子,因为是新买进府的,都还没给您过目,就不安排跟您出门了。” “难怪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池七一听就笑了,嘴巴就跟抹了蜜似的,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这府里幸亏有石叔你操持,不然我回来要啥没啥,真要等宴哥给我安排人,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他出门前还要我自己收拾箱笼和屋子呢,说是他那个书房里头有机秘文件,他没把东西搬到前院的大书房之前,清风院不能让新买的丫头婆子进。” 楚石闻言忙为楚宴解释,“清风院里的那个书房放了不少舆图和一些机密文件,平时那院子除了大将军和楚大、楚二,就连老奴都是不让接近的。” 楚石不知道池七早在没进府之前就已经知道府里藏有暗卫了,只以为她不知道有暗卫的存在,因此也没敢跟她提清风院里藏有暗卫的事,就怕她会感觉不自在。 第96章 两个会武的丫环 可事实是,池七不但知道清风院里有暗卫,还知道他们都藏在哪儿。 只不过看到他们一个个的,穿着跟周边树木山石差不多颜色的衣服,脸捂的只剩下一双眼睛,身上也感觉不到恶意,池七就猜到了他们大概就是小说和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暗卫。 因为自家的暗卫没有如电视里演的那样,大白天也穿一身显眼的黑衣,就跟个大傻子似的。 池七还很有研究精神的展开精神力,在整个洛阳城里找了找几户有暗卫的人家。 对比之后,她觉得还是自家的暗卫比较正常。懂得伪装,把自己藏的让人找不着的暗卫,才是好暗卫。 大白天穿一身黑蹲屋顶上的,在池七看来都是脑残。 那么大一个人杵在屋顶上,宅子里的人除非眼瞎,不然怎么可能会看不到? 就这还暗卫呢?明卫还差不多。 池七早上进清风院时,就用精神力看过了,整个大将军府里总共有两百暗卫,不过唯独清风院里藏了五十暗卫。 他们午时轮值换班,这么一加减,池七就知道了府里一共有四百暗卫,两班倒在暗处守着整个大将军府。 十七赶着马车过来,后头还跟了辆更小一点的马车。 那里头坐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看两人那粗大的手关节,显然身上都是有两下子的。 池七假装好奇的探头往后面那辆小马车看了眼,楚石就笑呵呵的道,“后头那马车里坐的就是老奴给您选的两个小丫头。这两个丫头的爹娘都是咱们自己庄子上的,算是知根知底。 再则她俩打小学武,平常一人打四五个汉子不成问题。夫人平时出门记得带上她俩,万一有那不长眼的冲撞您,也有她们帮您出气。” 池七一听眼睛都亮了,忙忙点头道,“这个好,这个好,那以后就让她们俩跟着我了。” 十七驾着马车过来,只不过还未见它停稳,后头的马车上就跳下来两个穿着翠绿比甲,藕色布裙的小丫环。 “奴婢金丫\/奴婢陈小草,见过夫人。” 楚石在一旁道,“她俩这名字不好,夫人再给取一个吧。” 这收人取名字的规矩电视里没少演,池七倒也是知道的,就点点头道,“行吧,你们两个先起来,抬起头来我看看。” 两个小丫头抬起头,露出来的脸,除了黑了点,长的倒还都算清秀。 池七指着大眼睛瓜子脸的金丫道,“金丫以后就叫金蝉吧,小草又名琼草,那以后就叫陈琼好了。” 金蝉和陈琼相视一眼,忙喜形于色的冲池七一礼,“谢夫人赐名。” “行了,都上马车吧,咱们出门凑热闹去。”池七说着就朝十七驾的马车走去,走了两步还不忘扭头看看楚石有没有跟上。 看得楚石是又好笑又窝心,绷着脸没好气的冲她挥手,“老奴不跑,就在后头跟着呢,夫人您只管上马车就是。” 哎哟!难怪老爷当年一直盼着夫人和少夫人能生个俏生生软呼呼的小闺女呢。 这闺女确实是贴心啊,瞧瞧夫人这小模样,她一笑啊,那天空都好像比平时要蓝了。 “石叔你就偷着乐吧。”十七从车辕上拿了木凳给池七垫脚,一边调侃楚石,“看夫人多惦记您,出门玩儿都不忘要带上您。” “就你小子话多。”楚石眼睛一瞪,十七就缩缩脖子,蔫了。 “一会儿给我好好驾车,要是不小心颠着了夫人,小心老夫扒了你的皮。” 池七一听就忍不住笑,“十七,咋谁都惦记扒你的皮?”她提着裙摆踏上木凳,金蝉和陈琼两个忙上来扶着她。 “属下天生长的俊,遭人惦记也很正常的。” 金蝉当场就呸了他一口,“十七哥你臭不要脸,敢跟夫人口花花,让管家爷爷扣你工钱。” “就你这丫头长了张利嘴。”十七瞪眼抬手,冲金蝉恐吓,“夫人和管家都没说什么呢,要你一个小丫头多嘴?小小年纪就这么得理不饶人,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你你你……” 池七挑开车帘看了眼指着十七脸红脖子粗,却说不出话来的,只会“你你你”的金蝉,无语的在心里摇摇头。 这丫头看着泼辣,实则就是个软脚鸡啊,被人一说嫁不出去就脸红成这样,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 “十七啊,这可是我才收的丫头,你别给我吓唬哭了。” 十七一听,忙敛了神情,低头冲池七抱拳一礼,“属下不敢。” 楚石踩在木凳上,扶着马车回头冲两个小丫头挥手,“你们两个小丫头也赶紧上马车吧,别跟这小子怄气了。” 等金蝉和陈琼连蹦带跳的跑走了,楚石才没好气的指指十七。 池七看十七冲着楚石挠头“嘿嘿”傻笑,就觉得这里头有问题。 等老管家上了马车,坐稳,她立刻就凑了过去,做贼似的小声问,“石叔,石叔,十七跟金蝉之间是不是……” 她竖起大拇指往一起碰了碰。 楚石看她那小女儿的娇俏模样,不禁莞尔,也学池七做贼似的小小声道,“金蝉她爹是有意在府中给她找人订下的。 只不过她娘想将金蝉许配给她娘家侄儿。她爹没办法,这才求到了老奴这儿。老奴那会儿正好合计着给您找几个会拳脚的小丫环,一想金蝉那丫头也是打小学武的。 她一手疾风拳打了也有十来年了,老奴记得她还学了燕子飞身法,跑腿送信或是对付四五个大汉都是不成问题的,也就答应让她进府了。” “那您回头可一定要告诉金蝉她爹,这姑表亲可嫁不得。”池七也不管毁人姻缘会不会穷三代,只管自己先说了爽快。 “医书上说了,三代之内的近亲是不能成亲的。表兄妹成亲,血缘太近了,以后生的孩子不是傻子就是手脚有毛病的,真有那孩子现在生下来是好的,到了孙子辈也会出问题的。” 楚石虽没听过这样的说法,可毕竟活了这么大岁数,仔细回想了下认识的人当中有姑表亲成亲的,好像还真有孩子生下来是有毛病的,也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事儿老奴还真不晓得,回头就让人给老金送个口信过去。” 第97章 被人追着跑 “陈琼呢?她家里有没有什么说法?”反正已经聊到这儿了,池七也就顺便把两个丫环的情况了解个清楚。 “小草那孩子是个苦命孩子,老陈入伍之后,他媳妇儿生下小草没两年就跟个货郎跑了。 那孩子在村子里东家一口,西家一口的凑合着长到了五岁。 老陈受伤退下来,回乡探亲才知她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遂将她接到了京城。 头两年,那孩子都不肯跟人说话。后来有金丫领着才慢慢好起来。 老陈的意思是先让她进府侍候夫人两年,等年纪到了再让夫人给配个好小伙子。” 池七点头,“跟了我就是我的人,等陈琼年纪到了,我自该给她配个好人家的。” 马车外头,十七坐上车辕,朝天甩出一记响鞭就驾车直奔西角门。 只是马车刚从西角门拐出来,就听远处有马蹄声由远而近。 “是马蹄声!” 池七虽然知道来人是早上跟楚宴出门的亲卫四九,可她还是假装“惊喜”的撩开车帘,探头往外看, “是不是宴哥派人来叫咱们了?” “哎哎哎,可不能探头出去啊,夫人。” 楚石吓的隔着衣服抓住池七的胳膊,忙将人扯了回来。 池七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还满不在乎的笑着反过来安慰楚石,“没事的,石叔,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楚石:“……” 四九隔老远就看到了大将军府的马车,自然也看到了自家那位活泼可爱的大将军夫人从马车里探头出来的画面。 他不用眼睛看都能感觉到老管家此时心中的怨念,嘴角不自禁扬起,策马往马车跑去。 “夫人,大将军再有两刻钟左右就要出宫去琅琊王家在城西的别院了,他让人带话叫属下来通知您出发去城西看热闹。” “我就知道。”池七眉眼弯弯的去看楚石。 楚石能怎么办呢? 他敲敲车壁,扬声吩咐,“十七,去城西琅琊王家的别院。” “哎,走嘞。” 十七冲四九挑眉笑了笑,手中的赶马鞭在空中甩出一声爆响,马儿就往前小跑起来。 四九见状忙驱马跟上,就跟在马车边上与众亲卫一起护卫马车。 池七高兴的冲楚石笑,笑得楚石一颗老心脏软呼呼的,真是一点儿脾气都没了。 “老奴给夫人讲讲这洛阳城中的人和事吧。” “嗯嗯,您说。”池七乖宝宝似的并膝坐好,看得老管家一颗心软的不行,忍不住露出慈爱的笑。 “以前,大将军不喜欢应酬,各府送来的帖子,除非是皇上指名要他去的,不然他都不爱搭理。 现在夫人来了,府里收到的帖子日后只会更多。 只不过咱们家大将军官拜从一品大将军之职,按理来说三品以下人家送来的帖子,您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是可以不用理会的。 二三品官职的人家的帖子,就看对方是不是跟咱们家大将军有仇了。 若是有仇的人家,您尽可以不用理会,没仇的人家的宴会,夫人尽可以去玩玩。 重要的是一品官职的人家,以及那些与皇上血脉亲近的皇亲国戚,比如明阳郡主和明烨郡主府的帖子。 如这些人家的帖子,夫人就算不喜欢,也需要过去露一下脸的……” 池七认真听着楚石跟她讲这洛阳城里的赴宴门道。 外头,十七驾着马车在阿十他们的开道下,才出了崇义坊,拐上主街,一品规制的大将军府马车就引来了路人的注意。 “快看,看那边,那是虎骑大将军府的马车和亲卫!” 在路边茶水摊上歇脚的汉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猛拍身边的同伴。 “虎骑大将军府的马车怎么啦,又不是没见过。”同伴不以为然。 “我说你是猪脑子啊?楚大将军平时出入都是骑马的,这一品规制的马车,四周又跟着这么多大将军府的侍卫,你说里头坐的会是谁?” “大将军夫人!” 同伴两眼发光与汉子交换了个有热闹看的眼神,就双双跳了起来,扔下几个铜板就追着马车而去。 虎骑大将军楚宴和其夫人,如今是洛阳城最热话题榜的no.1。 因此大将军府的亲卫和马车一出现在街上,就有人如那在茶水摊上歇脚的汉子一样,猜到了马车里坐的是池七。 热衷于看热闹的人,通常对“八卦”的嗅觉都异常灵敏。 他们直觉有事发生,悄悄跟上了池七一行人,都想看看大将军夫人一路奔波,才回到洛阳,这时候不在府里好好歇着,急着出门是为哪般? 四九看到队伍后头的人越来越多,也怕出事,忙策马靠到车窗边禀报, “管家,夫人,有百姓在咱们后头跟着,好像人还越来越多了。” 池七的精神力从高空俯视地面,更直观的看到人们呼朋唤友,就跟小溪汇入大海似的从四面八方跑来,跟在她们的队伍后头。 这爱凑热闹的劲头可真足啊! 楚石之前虽然听到了外头的人声,可因为正在跟池七说话,又有一众亲卫在外头护卫,他就没在意。 这会儿听了四九的禀报,他撩开车帘往马车后头看了眼,再屏气凝神的倾听了下后边的人声,就摇摇头, “提高警惕,护好夫人。至于跟着的那些百姓,只要他们不跑来冲撞夫人就不管他们。” “是!” 虎骑军令行禁止,即便只有十一亲卫,十一个人齐声应喏,其威势也让延街和跟着马车的老百姓都吓了一大跳。 有那胆子小的,拍着惊吓的胸口直抱怨,“吓死个人了!” 有那胆大包天的,则不惊反喜,盯着高居马上的大将军府亲卫们满眼冒星星,那眼神简直不要太崇拜。 “诶,大将军府的侍卫就是与众不同哈,就连这嗓门都比别人家的大。” “那还用说,跟着楚大将军的人,那还能差了吗?” 路边的闲人看这一大队人跟着大将军府的马车跑,正想凑过来问问他们在干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人给打断了。 “哎呀,快别说了,赶紧跟上,大将军夫人的马车都快要跑没影了。” 眼见大将军府的马车穿过朱雀大街,目标明确的直奔城西,众人奋起直追。 第98章 皇帝的脸都黑了 “大将军夫人”这五个字现在可是洛阳城热搜榜上响当当的人物。 众人的心思禁不住的被马车吸引,被大将军府的战马和亲卫吸引。 有闲的人,两脚跟着想去看热闹的人跑,没空闲的人,则两只眼追着众人移动。 阿十等十人五人一队,护在马车左右一路往城西的长寿坊行进。 后头跟着的百姓越来越多。 有些人看到街上有这么多人在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冲上去拉住队伍后面的人问,“欸,兄弟,前头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在跑?” “我也不知道啊,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有道理,那咱们跑快点。” 池七的精神力看到队伍后头的这一幕,简直无语了,偏偏这样的场景还在一再的重复出现。 这就造成了跟着他们跑的队伍越来越壮大。 “石叔。”池七嘴角抽搐的指指马车后头,有些心虚道:“那么多人跟着咱们的马车跑,要是造成拥堵或是撞翻了别人摊位什么的,这样的……应该不会算在咱们头上吧?” 人虽然是跟着他们跑的,可又不是她故意指使的。 “应该不会。”楚石看到自家夫人这副做贼心虚的小模样,就忍不住笑。 殊不知池七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不会就好,不会就好。” ———— 皇宫,御书房 楚宴到这儿之后,皇帝没有立即召见他,他是在偏殿等了两盏茶功夫,才被召见的。 楚宴给殿外一个叫陈福的小太监塞了片金叶子,交待他去宫门口给他的亲卫传句话后,这才进了御书房。 乾帝的耳力挺好,听到他在外头交代小太监的话,就忍不住调侃他,“你这算不算是老房子着火?连进宫见朕一面,都还不放心你那小媳妇儿?” “回禀皇上,这就不是放不放心的事儿。”楚宴一点也没有被皇帝调侃的不好意思,实话实说道: “是末将在进宫之前,她对末将耳提面命,要末将出宫后一定要告诉她一声。所以末将这是算着时间,让人去宫门口给亲卫递话,让他们中的一人回府跟夫人说一声。” 乾帝一听就乐了,“看来你这媳妇很紧张你嘛。” 楚宴一听就笑了,“皇上又错了,她不是紧张末将,她是想让末将带她去看热闹。” “什么热闹?” 楚宴就把琅琊王家的九族长带了近百杀手出洛阳城,一路追他到朔州城,再到善无,想对他不轨的事说了。 乾帝表情一凝,目光深邃的盯着楚宴道,“这事儿……爱卿可有证据?” 楚宴面对皇帝的逼视半点不惧,不闪不避的直视着他的眼睛道,“王家九族老带人出城那日,有不少人看到了。 听说还有几个中小家族因为末将不肯纳他们家的女儿为妾,也想找末将和末将夫人的晦气。 他们跟着琅琊王家人出城,算是第二批想趁机给末将好看的人。 再则,他们一路日夜不停策马追到幽州,这一路没少在驿站换马。 但凡做过就会留下痕迹。王家人带杀手出城想要刺杀末将以及末将夫人的事,整个洛阳城的人都知道,这事儿不用证据,末将也能治他的罪。更何况这之后还有第三批人。 皇上若要证据,末将倒是可以把人都给找来,特意跟皇上提这事儿,也是末将直接出手整治王家,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想跟皇上借一队御林军使使。” 这是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乾帝的脸都黑了。他要是不知道这第三批跟着出城的人,是他那几个不孝儿女的人也就罢了,偏偏他不但知道还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下,乾帝不但不好拦着楚宴整治琅琊王家,还得借人借势给他。 不然真要追究起来,他的好大儿,好大女都想对手握重兵的一品大将军图谋不轨,这传出去像话嘛?! “这宫里你又不是不认识路,我让李承恩跟你去,自己去班房调人吧。”乾帝面上不显,却是忍不住捂了捂胸口。 话题一转,他又说起了池七,“另外你既然成亲了,明儿个把你媳妇也带进宫来给朕瞧瞧吧。朕没喝上你们的喜酒,让她进宫给朕敬一杯长辈茶,总要的吧?” “那皇上您可得给她包个大红包。”楚宴忍不住牵起嘴角,对皇帝的这种无形压迫,丝毫不惧。 他的妻子若是换做别人,他或许还会担心,可他家七七那胆子简直大到都没边了,只是进宫给皇帝敬杯茶,还有红包拿这种好事,她一准不但不会怕,还会高兴的转圈圈。 乾帝瞪了瞪眼,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向来冷冰冰,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楚宴,会主动跟他为他媳妇讨要好处。他当即就没好气了,“少不了你的,滚吧。” “还有一事。”楚宴不但不滚,还一本正经的站在那里冲乾帝抱了抱拳。 乾帝额上的青筋都要绷起来了,咬牙问他,“你还有何事?” “末将之前上折要求外放的事,皇上您怎么说?” “此事不急,待朕与六部尚书议过了,有了决定再跟你说。” 楚宴也知道这事儿急不得,“那末将告退,这就调人去琅琊王家抓人了。” 他冲皇帝一抱拳就想走人,却在即将迈出御书房时,又被乾帝给叫住了。“你抓人就抓人,抓了主犯就别再迁怒旁人了。” 楚宴跟乾帝讨价还价,“那个王佳菀,末将要处理了。” 乾帝瞪他,“你想怎么处理?” 楚宴这回想也不想就道,“充入军妓营吧。” “人家姑娘好歹也是个世家之女,你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了?” 楚宴差点儿没忍住冲他翻白眼,“不过是个妓子生的庶女。”他一般不会对人有门第之见,有意见了,那只说明对方不是人。 以楚宴的出身,琅琊王家弄这么上不了台面的庶女来联姻,确实是有些侮辱人了。 乾帝被堵的没话说,只觉得心累不已,扭过头,挥手让他下去。 楚宴见状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立即就走了。 第99章 怎么会又被利用? 池七这边。 楚石把马车的桌板放下,从暗格里取出两碟蜜饯,一碟瓜子和一壶茶水,放到池七面前,“夫人尝尝杏脯和桃脯,这是从洛阳城里有名的百糕铺买的,他们家的糕点师傅是前朝的御厨,这蜜饯用的也是宫里的方子,买的还算不错。” 池七依言拿起一块桃脯啃了口,嚼了嚼,肯定的点点头道,“没水腥气也没腐臭,这是用好桃子做的桃脯,用火烘干后还加了甘草和糖霜,偶尔吃两口,味道还不错。” 她虽然过了五年末世不是人过的日子,可并不耽误她的舌头曾尝遍中外各种美食,嘴巴被养的叼的一塌糊涂,桃脯选材是好是坏,她一尝就知道。 楚石听了呵呵一笑,又把那碟子杏脯朝池七推了推,“那夫人再尝尝这杏脯。” 池七下意识往后一仰,眯眼瞅着那碟黄黄澄澄的杏脯,一脸的拒绝。 “我怕酸。” “这玩意不酸。” 老管家又把那碟杏脯朝她推了推,脸上的笑根本就忍不住,“甜的。” “嗯嗯嗯……”池七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要,不要,我看着就觉得酸。” 楚石的嘴角就跟自个儿有意识似的,一个劲的往上翘,压都压不住。 夫人如此可爱,也难怪大将军那个冷冰冰的木头会动心了。 楚石觉得他要是能年轻个三十岁,遇到夫人这么个可爱的小闺女,铁定也是会动心的。 “老奴听人说这杏脯是酸酸甜甜的,您真不尝尝。” “不要,不要。”池七一脸的拒绝,伸手抓了一小撮瓜子放在手心里磕,一副深怕楚石会逼她吃杏脯的模样。 楚石自然不会逼她,取了杯子给池七倒茶,一边压低了声音问池七,“关于琅琊王家,大将军可有跟夫人说他准备怎么处置?” “没有啊。” 楚石欲言又止。 池七又没瞎,当然看得出他的担心。她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直接就问了出来,“石叔,你在担心什么?” 楚石抬头看了她一眼,叹着气道,“皇上想对世家下手,可世家之间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老奴怕大将军又被皇上利用了。” 这个“又”字就很耐人寻味,且引人遐想。 “宴哥之前被皇上利用过?”别看楚宴那人整天冷冷的,脑袋聪明着呢,他们家之前中过皇帝的道,他肯定会防当今皇帝一手,怎么会又被利用? 除非他是自愿的。 想到楚宴说到他祖父和父兄忠君爱国时的那种悲愤、不甘和满身的无力,池七心里多少就猜到了一点。 她想了想,问楚石,“您说的是他带兵入洛阳时,帮皇上肃清了洛阳城里的贪官污吏一事,还是他刨了大康皇陵,把陪葬品都充入国库一事?” 楚石一听池七知道这事,就猜是楚宴跟她说的,忍不住悲愤道,“我们大将军冤啊。” “冤吗?”池七想了想,就很没心没肺的直言道,“宴哥应该是不觉得冤的,他说当年的护国公府集三百多年的护国之名,声势太盛,已如烈火烹油。 正逢皇帝年迈,众皇子争储之际,护国公府不站队会被陷害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楚家满门忠烈,一心忠君报国还遭末帝猜忌,为了他死后新君不被护国公府掣肘,对楚家下了杀心。 宴哥说流放路上遭遇暗杀时,祖父和父兄他们其实并不是没有一拼之力。 他们是因为楚家背负了三百多年的护国之名,因为对大康愚忠,因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才甘愿赴死的。 所以他恨大康,恨末帝,更恨那些参与陷害楚家,在楚家被下狱时,在旁落井下石的人。他的仇人太多了,要杀这么多人,若不改朝换代,势必会被人当成杀人魔王,难存于世。 所以他甘愿给皇上当刀,为他冲锋陷阵。有皇上在背后为他保驾护航,他可以尽情屠戮昔日仇人。 皇帝要的是去除官场的沉疴,宴哥要的就是杀人报仇。真要分辩的话,也是两人各取所需吧。 宴哥说他刨大康帝陵也是一样的道理,一为泄愤,二为百姓。 若是他今日要惩治琅琊王家的九族老,也如石叔你所说的那样,有皇上在背后给他助力,我想对宴哥反而是件好事。” 楚石满面愁容道,“世家底蕴深厚,且人脉和势力盘根错节,与之交恶之后,怕就怕他们日后会趁虎骑军在外做战时,给大将军使绊子。” 楚石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池七想了想,道,“宴哥在回洛阳之前,已向皇上上了折子要求外放。如今他大仇得报,对洛阳城也没什么留恋的,待将祖父和父兄嫂子他们的遗骨下葬之后,我们可能就要去南方了。 琅琊王家只要不想跟咱们结死仇,今天就只能让宴哥出气,定然不敢跟我们死磕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这人老了,就总容易多想。 可楚宴并不喜欢楚石所谓面面俱到的稳妥办法。 池七其实也不喜欢。她自己有本事了,看别人行事总是小心翼翼的,就觉得看谁都没格局。只不过她不说。 “夫人,五城兵马司的人也跟上来了。”四九在车窗外禀报。 池七对这个名字觉得耳熟,大概知道这机构是管城中治安的。她撩开车帘,有些紧张的问,“他们跟上来,是要抓人吗?” “呃……这倒不至于。”四七透过撩起的车帘,看了眼老神在在坐在那儿的老管家,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就道,“五城兵马司主要负责京城的治安、火禁及疏理泃渠街道等事务。 老百姓要看热闹,要跟着咱们的马车跑,这都是他们自己要干的,跟咱们无关。五城兵马司的人还不至于为这点芝麻绿豆点大的事,就找我们大将军府的麻烦。” 池七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点点头,顺便探头往外头看了眼,“咱们到哪儿了?” 四九:“再走一小会儿就到长寿坊了。” 池七闻言就忍不住兴奋,扭头去问楚石,“石叔,咱们是直接进去等,还是在牌坊口等?” “进去里头等吧,这长寿坊里头巷弄多,咱们跟大将军要是一个从西边进,一个从东边进,可就错过了。” 第100章 这也太夸张了! 池七扭头看了眼马车后头跟着的大队伍,感觉有些好笑,“后头那些人要一直跟着咱们吗?那个长寿坊一会儿会被挤爆吧?!” 四九也笑,道,“长寿坊一带最早住的都是外地来的富商,因此建的宅子都不小。 听说里头最小的宅子都是三进的,最多的还是四进和五进带着大花园的,建了假山流水的精致宅子。 这里的房价虽然跟咱们大将军府那一块虽是一个天,一个地,可精致程度还真没差到哪里去。这里头的巷弄也宽敞,大概有外头主街的三分之一宽。” 池七用精神力扫描过洛阳城,自然知道长寿坊这一块富人区。 其实不只是长寿坊,西市附近的几个坊都是富人区,那宅子大大小小的,就是一进的小院子,起的都可精致了。 洛阳城寸土寸金。 琅琊王家能在长寿坊建起霸占大半条巷子的大宅,已经足以说明这个家族的实力了。 “那一会儿咱们找个视野好的地方停车。” 赶车的十七闻言,就接口道,“夫人,琅琊王家斜对面的街口有个三层的茶楼,那茶楼临街,后方的窗户应该能看到琅琊王家的大门。” 池七知道他说的是哪儿。 那茶楼倒真是个好地方,侧后方的窗户正对着琅琊王家这条巷子。 池七用精神力扫了下,从三楼的窗口位置正好能越过王家高高的院墙,看到一半院子里的景色。 嗯……正确来说,是每个院子的一半景色。 “那咱们就去那个茶楼?”池七转头去看楚石。 她这个大将军夫人是新来的,对从未来过的环境应该是陌生的,拿这种主意的时候得多咨询老管家才显得不突兀。 楚石对上池七清灵灵的目光,心里别提多受用了,自然不会说“不”。 他乐呵呵的冲池七点头一笑,就对马车外的四九道:“就按夫人说的,去那茶楼吧。” “好嘞!”四九笑着应和一声,就扬声冲四周几人吆喝道:“兄弟们,去槐树巷对面巷口的那个茶楼。” 十七的马鞭在空中抽出个响鞭,手里的缰绳一抖一提,拉车的马儿就听话的跟着前头开道的阿十他们,在前面不远处的路口拐了个弯。 在他们后面跟着跑的老百姓队伍,也“呼啦啦”的跟着拐了个弯。 城西延街的百姓看到这一幕,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打前跑过去的马车,有侍卫开道护持,其中一辆一看就是有规制的。 能坐在那样的马车里的人非富即贵,这洛阳城的百姓何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冒大不讳,追赶达官显贵的马车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延街的路人吃惊过后,就是满满的好奇。 他们纷纷追上大队伍,扯住队伍后头跑不动的人问“出什么事了”。 随着热心人士跟路人解说:他们追赶的人是“虎骑大将军府的马车”,以及怀疑马车上坐的人是大将军夫人,追赶马车的大部队必会又壮大上一分。 洛阳城里何时曾发生过这种事? 一队以防万一,跑来坠在百姓的伍后面的五城兵马司城南巡卫,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这也太夸张了!” “确实,大将军夫人不过是坐车出行,这些人就算想一睹大将军夫人的真容,也不该这么追着人跑。” “这些百姓四六不懂,头脑简直,看到别人跑,他们也跟着跑,殊不知要真惹恼了贵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还不是前朝护国公府和楚大将军从不为难和欺压百姓,给了这些泥腿子底气,觉得他俩就算在大将军夫人面前放肆一点,也不会被追责吧。” “这些低贱的泥腿子是惯会得寸进尺的。” …… 随着池七等人穿过芳林大街,进入了城西地头,闻迅赶来的五城兵马司城西巡卫,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之后,也学城南巡卫那样坠在大部队后头,就跟在给这群“奔跑的百姓们”保驾护航一样。 池七一行人的速度不慢,马车跑的却极为平稳。 “还要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才到呢。”楚石怕池七无聊,把她刚刚尝过的桃脯,又往她面前推了推,“夫人要不再吃块果脯?” “不吃了。”池七摇摇头,又伸手去撩车帘。 这样的动作本是极不合规矩的,可楚石却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什么都没说。 池七的精神力看到追在他们后头的队伍已经壮大到了三四百人,那黑压压的人头,在大街上跑起来,那动静还是相当大的。 都说京城居,大不易。 楚宴这从一品在大将军官职虽高,可朝廷的监察御史负责监察百官、肃整朝仪等事务,可不是吃素的。 她虽然只是坐车出个门,可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难保就不会有监察御史弹劾楚宴。 老实说,池七这会儿还挺怕给楚宴惹麻烦的。 虽然她就是想出门看个热闹,可连自己也成了热闹的一环,这是池七没想到的。 “石叔,咱们一会儿要是进了茶楼,后头跟着咱们的那些百姓要怎么办?” 楚石仍是那副四平八稳的样子,笑眯眯的道,“等没热闹可看了,他们自然会散了的。” 池七一听,心说:这怕是难了。 因为她架在皇宫门口的精神力网,已经看到楚宴带着三百御林军出宫往这儿来了。 “吁——”十七在一盏茶楼前拉停马车,阿十就先一步进店,拉着掌柜小声要了三楼后窗正对着槐树巷的包房。 那中年掌柜原是不想应的,可看到阿十腰间的腰牌,就把他递来的十两银锭给推了回去,扬起笑脸,乐呵呵的道: “原来是虎骑大将军府的官爷,三层正对槐树巷的那间包房,因为有人打过招呼,我们平素都是空置的,因此已经久未打扫了。几位若是不嫌弃,还请稍待片刻,小人这就安排人上楼打扫通风。” “麻烦尽快。” 阿十转身回到马车边来禀报。 池七因为事先已经用精神力看到了,知道事情的原委,因此倒也不着急。 反倒是楚石在车里待不住了,跟池七告了声罪,就下了马车,点了四九跟他进了茶楼。 池七乖乖坐在马车上,展开精神力东看看,西看看。 第101章 大队人马马上就到了 楚宴带着三百御林军和几十亲卫正在朱雀大街那边,快马往这边赶。 朱雀大街宽敞,即便几百人纵马狂奔也不会有撞翻路边摊位的风险,最多就是吓路人一跳。 再说池七这边,追着他们的马车过来的老百姓,正在慢慢挤满这条街。 而一盏茶楼的掌柜,在阿十走后,亲自带了五个小二上三楼,拿锁开了那间后窗正对着槐树巷的包间,亲自指挥人打扫。 而老管家这会儿也带着四九上去了。 大家都好忙的样子。 池七一边伸手从小几上抓了撮瓜子,放在手心一颗一颗的磕起来,一边将精神力伸到槐树巷那边。 琅琊王家门前的巷子大概宽三米,这宽度的巷子平时就是并排停两辆马车都还有富裕,可今天是注定要被人给挤爆了。 ———— “欸?大家都堵在这儿干嘛呢?” “是不是大将军夫人的马车停下了?有谁看到大将军夫人长啥样了吗?” “听说楚大将军的夫人年纪很小,是不是真的?” “听早上在城门口看到的人说,看着最多也就十五六的年纪……” 随着时间的推移,落在队伍最后面的老百姓,也都跑到了这条街。 众人伸长了脖子踮脚到处寻找池七一行人。 可她们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尾,街尾的百姓就算伸长了脖子也只能看到一街的人头。 “队长,不好了,楚大将军带着三百御林军往这边来了,听说是要到琅琊王家拿人。”一名五城兵马司的城南巡卫,骑马飞奔来报。 那城南巡卫的队长闻言,扭头看着堵了一街的人头,瞬间悟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城西巡卫的队长见不得他这副磨蹭样儿,急道:“你就别在那儿‘原来如此’了,快让人疏散人群吧,一会儿大将军就带人到了。” 大街堵塞致不能通行,可是会问责他们五城兵马司的责任的。 可城南巡卫队长丝毫不急。 城西又不归他们城南五城兵马司管,城西的长街堵了,关他们城南五城兵马司什么事?! 城西巡卫队长一见城南巡卫不动,哪儿还不清楚他们是什么心思,愤怒的冷哼一声,就朝自己小队道,“小的们,快鸣锣示警,把百姓驱赶到道路两旁去。” “是!” “哐哐哐……五城兵马司办案,闲人速速避让!哐哐哐……” 城西五城兵马司的巡卫们,凶神恶煞的扑进人群,硬是在堵死的大街上挤出一条路来。 “我们也跟上。”城南五城兵马司的巡卫队长挥挥手,带着自己一队人坐享其成,从城西巡卫挤出来空隙挤入人群,一边前进一边扬声大喊,“五城兵马司办案,闲人速速避让!” 洛阳城的百姓最是懂得趋利避害。 一见五城兵马司的巡卫鸣锣上来驱赶人群,都忙往无人的街巷避让,整条长街顿时乱成一团。 正当街上闹起来之际,四九回来了。 “夫人,包间收拾好了,可以上去了。” “好的。”池七在马车里一动,金蝉就在外面掀起了车帘。 池七扶着两个丫环的手,踩着十七摆好的木凳,在十一个侍卫的护卫下下了马车。 “啊!!!” “快看,大将军夫人下马车了。” “哪儿呢?哪儿呢?我看看……” 四周响起的尖叫声,吓了池七一跳,也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她在现代没机会体会这种犹如明星出场般,被人围观尖叫的待遇,没想到到了古代反倒体验到了。 四九担心她的安危,见她站着不动,忍不住小声劝道,“夫人,您还是先进茶楼吧,这大街上龙蛇混杂的不安全。” “那走吧。”池七最是听劝。她有自保之力是她自己的事,侍卫们不知道,因此紧张她无可厚非。 池七也不想给他们增添负担,因此在百姓的惊呼声中快步进了茶楼。 一盏茶楼的一楼主要卖干茶,二楼是雅座,三楼是包厢。 池七在四九的带领下,直接上了三楼,进了那间后窗正对着琅琊王家大门的包间。 楚石正指挥小二往茶几上摆茶点,见到池七进来,他忙转身迎了过去,笑道,“夫人,时间尚早,您先坐下歇歇脚。 老奴刚刚看过了,这家茶楼有几样茶点还算不错,老奴让掌柜的一样上了一碟,您尝尝合不合口胃?” 池七看到茶几上样式小巧,颜色好看的花型糕点,眼睛就是一亮,忙快步过去在案几旁坐下,就着金蝉端上来的水净手之后,就捻起一块点心放进口中。 “唔——这个好吃。” 楚石的眼睛都笑眯了,“夫人喜欢就好。” 茶盘中的茶点一共四色,黄的是莲蓉,绿的是绿豆糕,红的是红豆糕,奶白的牛奶马蹄糕,全都做的甜而不腻。 池七一口一个,把四个花色的糕点都尝了个遍,才端起旁边的茉莉花茶喝了一口。 “轰隆隆——轰隆隆——”远处有马蹄声由远而近,迅疾如风,声似擂鼓。 楚石一听就激动的站了起来,“来了。” 他大步走到窗口,往外张望。 池七虽然知道楚宴他们还没那么快到,可楚石都跑窗口去了,做为这次看热闹的提倡者,她也只能跟着起身去窗口站着。 想要裹好马甲,当个普通人可真难呐。 “啊!” “特么的,谁踩老子的脚?” “你特么的挤什么?没看这边已经没地方了吗?” …… 楼下街上传来阵阵惊叫和因推搡造成的叫骂声。 洛阳百姓大多都练就了听声辨别危险的本事,这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马蹄声光听声势,也知道肯定不会是一般的巡城卫。 这要不小心被撞上,纵然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一街百姓吓的犹如惊弓之鸟般,纷纷自觉往街道两边挤。 这下都不用五城兵马司的巡卫们敲锣驱赶,他们就自己飞速往街边涌去。 “御林军奉旨拿人,闲人退避!” 两名负责开道的御林军飞马拐入这条长街,却被这条街上多得有些过分的人给吓了一跳。 “御林军奉旨拿人,闲人退避!” 所幸因为洛阳有很多窄巷,御林军应付这种情况已经有了经验。两名负责开道的御林军一人继续往前探路,一人果断调转马头,原路返回去传信。 随着清脆的马蹄“哒哒”的跑过街角,轰隆隆的马蹄声震的大地都在抖,大队人马仿佛已经近在咫尺了。 第102章 打进去的 “哒哒,哒哒……”密集的马蹄声转瞬即至,亮眼的银甲御林军从街角疾驰而出,如银色的河水般冲过长街。 紧接着,一匹黑色战马载着头戴玉冠,身穿玄色软甲的楚宴拐入这条长街。 他的身后是几十身穿黑甲的虎骑军亲卫。 满街贴墙而站的百姓们吓的噤若寒蝉,可一看到楚宴,眼睛都亮了。 “楚大将军!是楚大将军!” 楚宴虽然因为出身的关系,自小就受老百姓欢迎,可这还是头一次,他没有凯旋归来,却也受到了百姓的夹道欢迎。 楚宴不自禁放慢了马速。 这让街道两旁的百姓更热情了,七嘴八舌的纷纷冲他笑着喊嚷: “大将军,您来这儿,干嘛来了?” “大将军,您是来找大将军夫人的吧?” “大将军,大将军夫人在街口的茶楼饮茶呢。” 楚宴都想笑了,抬手冲四周抱拳,“多谢众位的提醒,楚某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了。” 池七在窗口都看到御林军到了王家门前,正部署要把王家给围起来了,楚宴还在长街那边跟百姓们抱拳道谢,就忍不住着急。 好不容易等到他骑马拐进槐树巷,两人也只来得及远远的交换个眼神,楚宴就被性急的韩兵给叫了过去。 “大将军,要末将派人上前踹门吗?”韩兵说要踹的这门,自然指的是王家的正门。 “不用。”楚宴下马,把马鞭交给楚一,才转身面对着琅琊王家的大门,道,“叫个人去角门那儿,让门房把正门打开,就说咱们奉命前来拿人,给王家面子就不亲自进去搜了。让他们自己把他们的九族老和王佳菀送出来。” 韩兵听得直咧嘴,“王家……应该不会听话配合吧。” 这些世家仗着家族存世时间久,都自命甚高,他们要真这么听话,皇上也不用愁了。 楚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心说:我就是知道世家难搞,才叫你一起来的啊。 要说御林军是皇帝的亲卫,御林军统领韩兵就是皇上的心腹。 楚宴就是要顶着皇帝要治罪王家的幌子,把王家的两个祸头子给端了。 “你们御林军拿人,什么时候要人配合了?” 韩兵闻言哈哈大笑,道,“说的也是。” 他冲手下人一挥手,“都听到楚大将军的话了吧?去角门让门房把大门打开,不然就别怪咱们不给面子,把这大门给卸了。” “是,统领。”立即便有一小队御林军去了。 王家的门房早在御林军闯进槐树巷时,就已经吓的抖起来了,两腿软的跟面条一样。 他扒着角门的门框,往街上探头探脑,就是忘了要叫小厮去主院禀报。 眼见着一小队御林军朝他这边气势汹汹的过来,门房忙缩着脖子,艰难的挪着步子走出来,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招呼道,“几位官爷登门,不知有何贵干啊?” 御林军做为天子近卫,本就是由大部分的勋贵子弟和一小部分军中的杰出青年组成。 他们今天是来拿人的,又不是来做客的,可不会给区区一个琅琊王家面子。 打头的御林军昂着头道,“爷们儿今天是奉命来你王家拿人的,你是门房吧,快去把正门打开,再派个人叫你王家主事的人,把你们那个九族老和王佳菀叫出来,别逼爷们儿亲自进去搜啊。” “拿拿拿……”房门一听是来抓拿九族老和家主千金的,当场就腿软的瘫坐在了地上。 “少他娘的装死。”一个御林军抬腿就踢了过去,“还不快去开门,敢耽误爷们儿的事,小心你的皮。” “是是是。”门房挨了一腿都不敢喊疼,吓的连滚带爬的往宅子里跑。 “好凶啊。” 池七嘴里叫着‘好凶’,脸上却都是笑,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知道没说实话。 楚石看她笑,自己也笑,还故意解释了一句,“咱们虎骑军就不这样。御林军是天子近卫,一个个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都跟个大少爷似的,所以我们也叫他们少爷兵。” “石叔,那个门房好像还是没叫人往主院传话欸。”池七素手一指不远处的王家的大院,那语气就别提多兴奋了。 这副大惊小怪的小孩子作态,让包厢的一众人都忍不住翘起嘴角。 楚石看她的目光也柔软的不行,笑眯眯的为池七解说,“那几个御林军会教他做人的。” 果然,没一会儿,王家门内就传来一阵拳打脚踢的殴打声和惨叫声。 那一小队御林军没见那门房去开正门,就凶神恶煞的打进去了。 四九一听这声儿,还挺羡慕的,“这御林军就是比咱们虎骑军牛逼哈,世家说闯就闯,这人也是说打就打。” 池七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回头看他,“你们虎骑军不能打人是吗?所以只有御林军能打人是不是?这里头是有什么说法吗?” “御林军是天子近卫,只听命于皇上。他们包围了谁家,就说明谁家犯事儿了。犯了事的人家也就等于失了势,会被人打骂、强抢都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你说的对。” 池七感觉他说的很有道理,看着对面巷子里那道高大的人影点头,笑道,“今天宴哥带队,王家这次惨了。” 御林军+凶残的鬼面大将军=玩完。 琅琊王家的正门一开,楚宴就反握着腰间的宝剑大步迈了进去。 韩兵落后一步,也紧跟着进了大门。 除了领命包围王家的御林军之外,剩下的御林军和楚宴的亲卫全都“呼啦啦”跟着冲进了王家大门。 巷口的百姓一见他们都进去了,全都“呼啦啦”的跑过来,站在王家大门外,踮着脚往里头张望。 “诶诶,大将军带着御林军都进去了。” “这琅琊王家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竟要楚大将军带着御林军来拿人。” “哇!你们说,琅琊王家该不会被抄家了吧?” “应该不是,抄家会有的,刚刚我看了,没见着有公公。” …… 池七心说:这洛阳城的百姓还怪有见识的,她都不知道,皇帝要抄家之前,还会派宣旨公公去宣读皇帝的旨意。 “哗——” “啊啊啊——” “开始了!开始了!” 听到王家宅子里传来的阵阵喧哗声和尖叫声,涌进槐树巷的百姓们都激动的不行,那脖子都巴不得伸进王家,现场看个究竟。 第103章 这群土包子都什么眼神? 琅琊王家的大门外人头攒动,琅琊王家的大院内,楚宴却是一身煞气的大步而行。 绕过前院的假山水池,穿过正厅,走过穿堂…… 沿路撞见他们闯入的丫环婆子和仆从小厮,无不一脸见了鬼的模样,不是尖叫瘫倒,就是转身就逃。 整得楚宴就跟个白日显形的吃人妖魔似的,看得韩兵都不禁“啧啧”称奇。 可他是称奇了,一巷之隔的茶楼三层,池七却是冷了脸色,不高兴的抿紧了爱笑的唇。 她男人明明长的器宇轩昂,酷帅无双,那双腿刚强有力,长的比这些人的命都长。 这群土包子都什么眼神? 看到楚宴尖叫瘫倒,池七就当她们是被楚宴帅到腿软,站不住了,可转身逃跑是个什么鬼操作?! 她家楚宴又不是洪水猛兽。 池七看得心头火起,心里的小火苗“噼里啪啦”的有越烧越旺之势。 殊不知,楚宴那张脸也就她审美惊奇,觉得他不管什么样儿都好看。 楚宴眼带杀气,冷着脸不笑时,把人吓尿、吓瘫是常事,可池七就觉得他这一面特别酷; 楚宴勾唇冷笑时,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大将军要杀人了,偏池七觉得他这样笑得邪里邪气的,特别有魅力; 不是有句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池七就挺喜欢楚宴这么坏笑的。 (众亲卫瑟瑟发抖: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被窝里果然睡不出两种人。) 楚宴眼神温柔的对她笑时(只对池七笑),池七小心脏“扑通”直跳,唯一的想法就是将人扑倒(此后和谐省略五百字)。 总而言之,楚宴在池七看来就是狂拽炫酷吊炸天,就没一点儿是不好的。 可实际上,楚宴那张脸原本虽然长的尚算俊美,可自从被一刀从左眉尾骨斜劈到了右下巴,因为伤口过深过长,等伤口好了,这道疤也把他的脸给毁了。 平日里,楚宴冷着脸,面无表情还好,那疤长归长,也就是道乖乖横亘在他脸上的疤,最多也就是看着丑了点。 可他一有表情,简直就是怒如凶神,笑如恶鬼,面无表情时煞气冲天,就跟要吃人似的,大白天都能吓死个人,晚上就更不要说了。 此时楚宴浑身带煞,眼神冰冷,带着一众龙行虎步的御林军大步前行,身后还有数十黑甲跨刀的虎骑军亲卫跟随。 这样的一行人,即便他们目不斜视,谁都没看,可看到他们的王家丫环婆子和仆从小厮还是被吓的瘫得瘫,倒的倒,跑的跑。 “王家主事之人何在?”从王家主院里传出来的暴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池七正铺展着精神力在王家上空看现场,这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的一声暴喝,吓了她好大一跳,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蹿了蹿。 “哎哟!”楚石被池七吓了一跳,心疼的双手虚扶着她,一张老脸都皱到了一块儿,“吓着夫人了吧?快快,快过去坐下歇歇,金蝉,陈琼,赶紧过来扶着夫人。” 池七摆手拒绝金蝉和陈琼的搀扶,眼里都还有没来得及敛去的惊色。 她按着急跳的胸口,转眼去看楚石。一双大眼因受惊染上了层水雾,看着可怜巴巴的,可把一屋子人给心疼坏了。 “夫人莫怕,刚刚那是御林军拿人惯用的招数。”阿十几人忙七嘴八舌的出声安慰。 “对对对,这‘敲山震虎’,意在威吓犯事之人,使其失去反抗意志,不是针对夫人喊的,夫人你别怕啊。” “夫人要不过去坐下,喝杯茶水压压惊?” 池七摇头,“我不坐了,就是太突然了,被吓了一跳,我没事。” 池七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被这么吓过了,今天可算是开创新河了。 “虎骑军统帅楚大将军,和御林军韩统领齐至,王家主事之人还不速速出来恭迎。”那名出声威吓的御林军又紧接着大喝一声。 王锋快要疯。 他刚想回屋躺会儿,就被外头丫头婆子们的尖叫声惊的一骨碌爬起来; 正想往外走,又被御林军刚刚一声暴喝给吓的差点儿撞门上;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往外走,又被这一声暴喝给吓的一个踉跄。 “来了,来了。”听到楚大将军和御林军统领韩兵齐至,王锋心里直觉要糟。 兵枪盔甲的“铿锵”碰撞声清脆,声音清晰的就如响在耳边,吓的王锋也顾不得身上的狼狈了,忙快步冲出内室,连来人的脸都没看清就先一步弯腰一揖。 道,“见过楚大将军,韩大统领,小人是琅琊王家王锋,不知二位大人带人闯入琅琊王家,所为何事?” 楚宴根本不答他的话,只如看死人般盯着他的头顶,道:“你琅琊王家对本大将军做过什么,不用本大将军再赘述了吧?你们自己把王宗宝和王佳菀交出来?还是我等进去搜?” 王锋吓的瞳孔缩紧,心脏狂跳,嘴巴张合了半天才抖着唇,艰难的挤出一句,“楚,楚大将军,即便不满意我家姑娘,也不至于带御林军上门抓我琅琊王家的族老和族长千金吧?” 都到这时候了,这人还在装傻充愣。 韩兵看不下去的摇摇头,直言不讳道,“你们琅琊王家也真有意思,想跟楚大将军联姻,不正儿八经的送个嫡女到洛阳与大将军相看,偏送了个行为放荡的妓生子过来。” “这,这……”“妓生子”三个字说的王锋面色赤红,抬不起头来,根本不敢去看楚宴的脸色。 韩兵看楚宴没说话的意思就挥了挥手,不客气的道,“你也别这这这的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妓子低贱,妓生子更是不宜婚配,偏你琅琊王家与众不同。 你们琅琊王家的族长宠幸妓子也就罢了,一个妓生子在族里的地位比嫡女还高,也是叫韩某人叹为观止了。 当然,这都是你们王家自己的事,只要不碍着谁,韩某也就不予置评了。可你们错就错在将这低贱的妓生子送到了洛阳,还意图跟当朝一品的大将军婚配。 你们真的是想跟人结亲吗?结仇还差不多吧? 谁不知道我们楚大将军虽是武将,却出身前朝护国公府,那可是真正的簪缨世家啊。 你们竟敢送个低贱的妓生子到洛阳与大将军相看,你们在恶心谁呢?!” 第104章 劲暴的秘密,想自插双耳 “楚大将军给你们琅琊王家留脸面,都当面拒绝与你琅琊王家联姻了,你们王家那个妓生子竟然还仗着那张脸对大将军纠缠不休,便是大将军对她避而不见,都要遭你们谣言诋毁。 啧啧啧,本统领也是服了。 你们琅琊王家没有镜子吗?没有镜子,你们也撒泡尿照照啊,就你们这样的没皮没脸,内里乌糟的人家,凭什么觉得能配得上咱们大乾的战神?” “别与他们废话了。” 楚宴不耐烦的蹙眉正了正手上的护腕,冷声吩咐,“他们既然不交人,你们就进去搜吧。” 韩兵一听就道,“也好,我也想看看这王家的王宗宝是不是生了个三头六臂,竟然敢在大将军娶妻之后,还意欲报复,带着杀手追到朔州不够,还一路跟踪你们追去善无。” 王锋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想说冤枉啊。可一想,他们九族老和佳菀姑娘还真的一点都不冤。 他又想说‘我们可以赔’,可眼前这两位,一位是当朝从一品的大将军,一位是御林军统领,两人谁都不缺银子,他们要怎么赔才能让楚大将军高抬贵手? 可他身为琅琊王家在京城的管事,要是看着九族老和佳菀姑娘被抓走而什么都不做,那他这个京城管事也当到头了。 “大大大大将军,请高抬贵手。” 王锋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只能壮着胆子跪倒在地,卑微的把脑袋一磕到底,“小的叩请大将军容禀。小的自知九族老肆意妄为,筑下大错。 可佳菀姑娘纠缠大将军完全是出于爱慕之心,请大将军看在这世上的女子不易的份上,高招贵手,让琅琊王家自行处置她吧。” “到了现在敢还巧舌如簧,企图蒙骗本大将军,你们琅琊王家的人是不是觉得这世上的人都是可以任由你们耍弄的笨蛋,就你们琅琊王家的人最聪明?” 楚宴实在不想再跟这些蝼蚁一样的小人物多费口舌,瞥了眼在旁叉着手看戏的韩兵,没好气的喝道,“还愣在这里干嘛?进去搜人啊!” “哦哦!”韩兵咧了咧嘴,冲身后同款表情的一众手下挥了挥手,“去拿人。” “是!”数十御林军齐声应和,然后熟门熟路的自动分成两队,气势汹汹的直冲内院。 “大将军。”王锋实在不敢想王佳菀要是被御林军带走了,族长事后会怎么惩治他。九族老带杀手追杀楚大将军,被人抓住了把柄,实非他能周旋的。 可王佳菀说穿了,也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事,王锋觉得应该还可以抢救一下。 这毕竟是族长最宠爱的女儿,虽说确实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妓生子,可谁叫他们王家的族长就爱那个有着倾城之姿的妓子呢。 “大将军乃是顶天立地的真男人,与我王家一个妓生子计较实在是有失身份。 佳菀姑娘身份低贱,性子娇蛮,可对大将军也确实是一片真心,请大将军看在她也是一片痴心的份上,能让我琅琊王家自行处置她。” 王锋跪着又低垂着头,因此没看到楚宴在听到他说‘对大将军也确实是一片真心’时,那一副恶心想吐的表情。 韩兵看到了,虽然不理解,可这并不妨碍他震惊的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出来。 王锋没听到楚宴开腔,狠了狠心就一个头重重的磕下去,“万望大将军高抬贵手。” 楚宴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怕对方磕头磕上了瘾,万一有血溅他身上。 韩兵认识楚宴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鲜活的一面,不由就来了精神,抬手搭上他的肩,道:“诶我说,那个王佳菀出身虽然是低了点,可那张脸是真漂亮,你要不就抬抬手……算了?” “抬不了。”楚宴冷声拒绝,并打掉了他的手,“她恶心到我了。” “啥?” 王锋也猛然抬头,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佳菀。”楚宴瞥了地上的王锋一眼,抬起眼皮看着韩兵,道,“那女人明明厌恶我的脸,还怕我怕的要死却整日对我围追堵截,你不觉得奇怪吗?” “目的性是有点儿强了哈。”韩兵这会儿还没往旁的地方多想。 楚宴给了他一个白眼,张口就给他爆了个大雷。 “王家六房王宗权,男生女相,貌比潘安,王佳菀十三岁就跟他私混在一处了。琅琊王家原定来洛阳参加云瑶郡主赏花宴的是王家嫡女王佳婻,王佳菀给王佳婻下药,致其容貌受损,才抢到了上京的名额。 她与王宗权谋划,等用她那张脸迷住我,就让王宗权在出嫁当日藏进她的嫁妆箱子里进入大将军府,然后在洞房花烛夜,用从青楼买的迷香把我迷晕。 待她与王宗权圆房,生下了儿子,我楚宴的大将军府就改姓王了。” “不是。”韩兵张口结舌,听得眼睛都直了,“你要不要好好想一想,你刚刚说了些什么?” 重点是,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跪在地上的王锋简直想自插双耳,身体更是害怕的抖的跟秋风中的落叶似的。 他一点儿都不怀疑楚宴的话里的真实性。 堂堂的楚大将军,想弄死个世家女子根本就不用理由。 更何况,做为前护国公府的小少爷,楚大将军从来就是救黎民于水火的,他根本不用编这么多理由去陷害一个女人。 王锋觉得自己小命休矣。他知道了琅琊王家这么劲爆的秘密,还能有命活吗? 韩兵这会儿只觉得三观都碎了。“王佳菀跟王宗权?” 他抬头望天,挠着头想了想,扭头问楚宴,“那个王宗权,今年应该三十有七了吧?” “三十八。”楚宴派人查琅琊王家的几房人,完全是为了揪出琅琊王家的把柄,让他们不痛快。 可谁能想到,这一查还真给他查出东西来了。这传承近千年的世家,内里阴私脏污的根本没眼看。 你以为侄女跟小叔叔就已经是极限了吗? 不,他们家还有更劲爆的。 一巷之隔的三层茶楼上,池七也激动了。她没想到看个热闹,还能跟看八点档连续剧似的,来个大反转。 这楚宴不行啊,这么精彩的事竟然也没事先跟她分享。等他回来,一定得好好教育教育。 第105章 楚宴又不是圣母圣父 “三十八啊……”韩兵拖着腔调,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羡慕嫉妒啊。 撇开王家的叔侄俩玩耍的游戏内容为世俗所不容不说,那个王宗权都三十八了,还有漂亮的小女孩倾慕、委身,这本身就是件叫世间绝大部分男人羡慕的事。 “老子怎么就没有这样的……”他未尽的话,最终止于楚宴古怪看来的目光中,“咳咳,那个什么……” “韩统领不必多做解释,食色性也,乃是男子本色。”楚宴自己有感情洁癖,却不会要求别人也跟他一样。 他很清楚这天下的男人大多好色,如韩兵这样的才是常态。 “那缉拿王佳菀之事,就全权交由韩统领了。”楚宴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头也不回的扬声,道,“抓到人之后交由韩统领先看管三天,三日后务必将人送入西郊大营。” 王锋闻言只觉得浑身一阵无力。 可王佳菀再是不堪,也是家主的宠妾所生,是琅琊王家不是嫡女,胜似嫡女,最受琅琊王家家主和族人追捧和宠爱的姑娘。 今日只要保住王佳菀,王锋知道自己以后就是家主一派的心腹成员,前途不可限量。 可要是保不住王佳菀,真让她被充入军营做了军妓,那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大将军,我家姑娘怎么说都是家主爱女,即便有错,也没真对您造成伤害,您就真的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吗?” 王锋犹如垂死病中惊坐起,明知不可为,还是想尽自己所能的试着挽救一下王佳菀,“真的不行,您把她交给韩统领,让她给韩统领为奴为婢,行不行?” 当然不行。 王佳菀敢恶心他,就别怪他报复回去。 楚宴又不是圣母圣父,可不会因为琅琊王家的一个管事说几句好话,就放过这个恶毒女。 这种美梦也就王锋敢做,韩兵是半点儿都没敢多想的。 这女人不但与人私通,想算计楚大将军,给他戴绿帽子,还想图谋整个将军府。这么有想法的一条美女蛇,哪个男人敢娶回家? 再是美艳无双,也怕养虎为患啊。 楚宴肯松口让他享用三天已经很够意思了,真要送给他为奴为婢,韩兵还不敢接呢。 “王管事莫要谦虚,王姑娘出身世家,又美艳无双,怎么能给韩某人为奴为婢呢?以她之艳色,该福泽我西郊大营数万将士才是。” 王锋闻言脸上的血色尽褪,嘴里只喃喃着:“完了,完了。” 韩兵哪管他完不完,他只知道自己怕死,没那个能力驾驶王佳菀那种女人,玩玩就好了,养在后院还是免了。 “楚大将军放心,三日后,韩某必会将人送去军营。” 楚宴很满意韩兵的识实务,在迈出主院之前,回头冷冷的看王锋一眼,话却是对韩兵说的。 “三日之后我若没在西郊大营看到人,不管是你将人留用了还是让人逃了,我都唯琅琊王家是问。” 韩兵闻言一愣,随即就忍不住冲楚宴举起了大拇指,“兄弟大气啊。” 瞧瞧人家这威胁词说的多有水平,不管是不是他韩兵没管住自己的裤腰带,他楚大将军都会问责琅琊王家。 楚宴不在意的挥挥手,说了句:“我在门口等你。”就转身出去了。 他实在是不耐烦听韩兵跟琅琊王家的管事在那里啰嗦。 有这功夫,他还不如出门看媳妇呢。 楚宴一走,留在原地的数十御林军也不管瘫坐在地上的王锋,都看着韩兵暧昧的笑起来。 韩兵被众人看得老脸臊红,禁不住板着脸,粗着嗓门喝斥,“看什么看,小兔崽子……” 有世家出身的一个御林军小旗不怕死的冲他竖起三根手指头,嘻嘻笑道:“三天呐,大人,要不要小的送您两坛虎鞭酒?” 事关男人的尊严,这韩兵能认? “去去去,怎么什么事都有你?!”小兔崽子,有虎鞭酒不会私下送?这大庭广众的叫嚷出来,要他接是不接? 至于三天期限有何深意? 大家懂得都懂。 一众御林军互相心照不宣的挤眉弄眼,看向韩兵的眼神都带着羡慕和取笑之意。 王锋却跟死了爹娘一样,满脸颓废,只觉得人生暗淡无光。 有几个御林军士见他这样,不由就起了戏弄之意,你推我搡的一阵眼神交流之后,就长嘘短叹的大声感慨起来。 “唉,统领大人真是好艳福啊。” “你这话就说错了,按我说是琅琊王家有福气才是。” “对对对,楚大将军摆明了要让王姑娘进红营,今后不只是我们韩统领,西郊大营的数万兄弟以后都是琅琊王家的女婿,这琅琊王家可有面儿了。” 王锋:“……” 王锋被阴阳的只想以头抢地,一头撞死算了。 这些御林军里的少爷兵说话虽然难听,可又何尝不是事实呢? 王锋也想不通啊。 这王佳菀有才有貌,虽然其母出身低贱,可她到底是家主爱女啊。 就算不能与楚大将军婚配,嫁个小官,就冲着琅琊王家的名头,也是能做正室夫人的呀。 她怎么就不知羞耻的跟六老爷勾搭上了呢?他们可是叔侄啊。 王锋想的脑子都要炸了,简直就是三观尽碎,他一边觉得自己要是没保住王佳菀就死定了,一边觉得王佳菀是个祸害。 王锋活这么大岁数,都不敢想娶王家庄子上的一个小寡妇,他想不通王佳菀怎么就有胆子算计楚宴那尊煞神呢? 难怪啊……难怪楚大将军对她不加辞色,见她就躲呢。 这样不干不净,又不知羞耻的女人,哪个男人消受的起啊?! 现在好了,楚大将军摆明了要找琅琊王家的茬。 今天是来抓拿九族老和王佳菀姑娘,明天他要是再来抓八族老,七族老? 王锋想着想着,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到这一切皆因家主偏宠妾室,妻妾不分,把王佳菀这个妓生的庶女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使她不知羞耻的与六老爷勾搭成奸,还想算计楚大将军而起。 他要是将王佳菀不但与六老爷有染,还想借嫁入大将军府之际,将六老爷藏在嫁妆箱里带进大将军府,甚至都计划好了,在洞房花烛夜时让六老爷李代桃疆之事写信告知各位族老,是不是能把家主拉下马,换个新家主上位? 第106章 别给打死了嘿 王锋感觉自己被逼入了绝境,要想不坐以待毙,就只能想办法自救,而他越想越觉得把家主拉下马是个好主意。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 九族老和佳菀姑娘,一个是家主的亲弟弟,一个是家主的爱女,这两个人在京城出事,他这个小小的管事是肯定会被迁怒的。 把家主拉下马,新家主肯定不会为难自己。 而老家主自顾不暇,他到时候至少能有一半的机会逃过这一劫。 当然,家主要是在自己都岌岌可危的情况下,还记得要收拾他这个小管事,那王锋就自认倒霉。 想通了,王锋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一改之前的颓废,人看着也精神了。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抓我……”王宗宝扯着嗓门骂骂咧咧,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押着他的两个御林军也不堵他的嘴,就这么好整以暇的一路将他押到了主院,然后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在他的腿窝处。 王宗宝“扑通”一声,双膝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啊……” 他痛的大吼大叫,“啊啊啊……王八蛋,我要弄死你们,我要扒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筋,让你们统统不得好死。” 王锋瞠目结舌的瞪着九族老在那里大放厥词,困难的咽了口口水,都不敢去看四周的御林军脸上的表情。 四周有人不满,“啧啧啧,陈少,你们几个不行啊,怎么拿个人,还让人威胁要弄死你们呢?” 被叫陈少的御林军,曲指抬了抬脑袋上的头盔,笑的很是不怀好意,“怎么样?听着是不是特别不爽?要不要先给他松松骨?再侍候他一顿带劲的?” “啧,你小子真变态。” 在一边旁观的御林军,嘴里虽然唾弃,却还不忘招呼身边的众人,“来来来,松筋骨了。” 不得不说,这九族老是知道取死之道的。 御林军身为天子近卫,平时只有他们弄别人的份,可还从没有人敢当面挑衅他们呢。 “排队,排队,我先来。” 一个御林军小旗磨拳擦掌的上前,扯住王宗宝的头发,就是“啪啪啪”一顿耳光,“小子欸,你爷爷我是御林军小旗,名叫林虎,以后要报仇可别找错人。” “御御御……”王宗宝闻言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他的脸被打的肿成了猪头,脑子“嗡嗡”的,连耳朵都出现了耳鸣,可他还是听清楚了林虎的话。 他到洛阳的这几个月,整天跟各个大世家的管事或是小世家的家主混迹青楼,喝酒打屁,还真不清楚宫中御林军的铠甲制式是什么样的。 因为今早楚宴在城门口说的话,他只以为这些闯入王家内院的兵痞,是楚宴派来王家找场子的。 他要是早知道来的是御林军,就不会说刚才那话了。 “饶命!饶命!”王宗宝就是再蠢,也知道虎骑军跟御林军的不同。 今天来的要是虎骑军,他今天被打了,明天还能让他哥找楚宴要说法。 可御林军代表的是皇上。 御林军到王家拿人,就代表了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眼见着一群御林军对他虎视眈眈,王宗宝彻底慌了。 到底是谁特么地说皇帝不敢动世家的?他要不敢动世家,那他眼前的这些御林军在干什么?! “窝有钱!鳖打!窝给钱!” “老子缺你这点银子?”一个御林军上去,冲着王宗宝的肚子就是一拳。 王宗宝“噗”的吐出口秽物,“咳咳咳……” “别给打死了嘿。”韩兵可是知道,楚宴要把这老小子流放到西北去,准备充到先锋营里填人头的。 一个御林军不明所以,闻言就怪叫了起来,“头儿,你该不会因为那个王佳菀,就舍不得动这老小子了吧?” “滚蛋,老子是那种人吗?” 众御林军:“……”他们很想说:你是啊。 可因为怕被韩兵收拾,因此只能摸着鼻子走开了。 “啊啊啊……来人,快来人呐,快来救我啊。”王佳菀一路尖叫着,被两个御林军押着提溜到了主院,“放开我!你们快放开我!救命啊,来人啊……” 她一见立在正房台阶上的王锋,立即就踢蹬着腿尖叫起来,“王锋,你个狗东西怎么办事的?这些人是谁?你快让他们放开我!” 王锋束手站在那里一动没动,面无表情的道,“佳菀姑娘,这些都是御林军的官爷,他们是奉命来抓拿您跟九族老的。” “奉命?奉谁的命?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 一众御林军面色古怪的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长见识了嘿,这年头还有人不知道咱们御林军是归谁管的?” “怪事年年有,王家特别多,这眼巴前不就有两个现成的吗?” “这话有理。” 不然楚大将军也不会向皇上要了他们,到这王家来拿人,不是吗?! 话说这琅琊王家自打到了洛阳,就没一天消停的。 那个王宗宝整天上蹿下跳的跟一群世家的家主勾勾搭搭也就算了,这王佳菀不就是仗着长的漂亮,整日对楚大将军围追堵截,一副对他势在必得的样子,才惹得楚大将军厌恶的吗? 也亏得楚大将军头脑清醒,不但不为美色所迷,还查到了这女人的一肚子算计。 这要是换成他们,有个这么漂亮的女人整日追在屁股后头嚷嚷着要委身于他,他们早就将人娶回家了。 这俩东西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这脑子就跟离家出走了一样。 女的异想天开,还没嫁进大将军府,就想着给楚大将军戴绿帽子,还想洞房花烛夜把楚大将军迷晕了,换个男人洞房,再生个奸生子吞了大将军府。 不得不说,王佳菀还怪有想法的。 至于王宗宝,更是嚣张的快能上天跟太阳肩并肩了。 试想,一个能带着十万楚家军,把匈奴赶回草原深处的男人;一个在攻入洛阳之后,把前朝末帝的头颅钉在城墙上,眼也不眨就屠杀了近半洛阳贵族的男人; 一个敢冒大不讳,把前朝皇陵都给刨了的男人,这俩是怎么敢算计他,还在楚宴回幽州成亲之后,还恼羞成怒的扬言要弄死大将军夫人,让楚大将军再娶王佳菀的? 重点是,王宗宝不单放话,他还真带了人去西北。 第107章 跟个鼓着嘴的蛤蟆似的 在场众人看看跟个死狗似的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王宗宝,再看看尖着声音骂人,满嘴污言秽语的王佳菀,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琅琊王家的人要是都是这个德性,他们是怎么传承了八百多年都没被灭的? 子孙后代都养成这样了,还想继续往传承千年的大世家努力,做梦呢吧?! 韩兵看着王佳菀那张因生气而扭曲的脸,突然就觉得有些面目可憎。想到她刚刚的那些无脑言论和骂人时的尖酸刻薄,那张美艳的脸,看着漂亮归漂亮,可好像也就那样了。 韩兵没了要与王佳菀深入交流的想法,有些意兴阑珊的冲众人挥挥手,“堵上他们的嘴,男的押入天牢,女人送去西郊大营。” “咦?” 一众御林军闻言,都不由惊讶的扭头看向韩兵。 押着两人的御林军,很熟练的拿出两块不知道打哪儿弄来的抹布,塞住了两人的嘴。 “头儿?这女人你不要啦?”一个御林军心直口快的叫道。 “没兴趣了。”韩兵摇摇头,直言不讳道,“有点倒胃口。” 众人闻言齐齐扭头去看王佳菀。 就见原本漂漂亮亮一女的,这会儿两眼圆瞪,目光怨毒,嘴巴更是因为塞入的抹布太大而鼓起,看着就跟个鼓着嘴的蛤蟆似的。 “确实倒胃口。” 在场的御林军不是从各军选拔出来的有真本事的能人,就是有靠山的大家公子。 王佳菀的容貌在他们见过的一众女人当中虽属上等,可同样美貌,甚至是更貌美的女人他们也不是没见过。 因此在见识了王佳菀尖酸刻薄,出口成脏的一面之后,他们对这以后只要有银子,就可以与之深入交流的世家小姐也失了兴趣。 有人担心,“头儿,楚大将军不是说要你看管这女人三天吗?你这会儿就把人送去西郊大营,楚大将军那边不会怪罪您吧?” “他不会的。”韩兵见识过了这王家姑娘露出的冰山一角,多少也能理解楚宴想将这女人打落深渊,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心情了。 “以我对楚宴那个杀材的了解,他要不是真被人弄烦了,是懒的跟别人计较的。” 韩兵说着指指王宗宝,又指指被两个御林军按着,正在捆绑的王佳菀,道,“这女人要是打楚宴娶妻之后,不再纠缠,那她之前恶心楚宴,想算计他的仇,楚宴都会当没发生过。 可谁叫这琅琊王家的九族老着实是个人材呢。不但带人要去刺杀楚宴的夫人,打着让楚宴刚成亲就成鳏夫的主意,还想让王佳菀嫁进大将军府。 楚宴要不是被这两人恶心的够呛,以他那个冷淡的个性,没有当场打杀了这两人,就根本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换句话说,这两个人能让楚宴亲自带御林军来抓他们,完全是自找的。 出了主院的楚宴可不知道,原本还对王佳菀的脸还很感兴趣,得到他松口让他看管三天的承诺还很高兴的韩兵,就这么会儿功夫,就对王佳菀失去兴趣了。 他在王家的院子里待不住,心里跟长了草似的就巴望着去那茶楼上,见一见自己大半个早上没见的小妻子。 谁知人才出了二门,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树立着的茶楼三层窗口,一个白的发光的小人儿,正一脸笑的冲他挥手。 楚宴淡漠的目光转瞬变柔,嘴角也像有自己的意识似的高高翘起。 两个人一个站在琅琊王家的院子里,一个倚在茶楼三层的窗前隔空相望,相视傻笑。 一众亲卫目睹了两人的傻样儿,都觉得稀奇,靠在一起憋着笑,直乐。 毕竟他们大将军跟夫人这齁甜的狗粮,也是他们盼了多少年才盼来的,就算被炫了一脸,顶着大太阳暴晒,他们也乐意看。 主院里的韩兵等人,可不知道楚宴并没有走远,正在不远处的王家院子里,跟他小妻子玩隔空对望呢。 韩兵身为御林军统领,自然最是清楚乾帝的喜恶,知道乾帝不待见世家,因此也不怕得罪了琅琊王家,说话是半点儿没给人留脸面。 “你是叫王锋吧?”韩兵插腰,冲乖乖束手站在一旁的王锋道,“你转告你们家主,这两个人本统领就带走了。王宗宝和王佳菀意图谋害朝廷命官和命妇,罪证确凿。 念在琅琊王家为西北捐献过粮草,有功的份上,特恕两人死罪。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王宗宝即日起发配西北,充入先锋营服役十年;王佳菀充入西郊大营服役十年。” “充入”两字,让王佳菀不由自主就联想到了经常会在戏文里听到的“充入教坊司”五个字。她就是再无知也知道大乾是没有女兵的,而西郊大营里的兵也都是男的,里头唯有军妓是女人。 “呜呜呜——”王佳菀明白过来充入西郊大营是什么意思之后,疯狂的摇头挣扎起来。 可惜自做孽,不可活。 “哟,这是想明白了?” 押着王佳菀的一个御林军,看她挣扎的厉害,不由笑道,“你这姑娘不是顶厉害的嘛,小小年纪不但敢跟自家小叔叔勾搭成奸,还想算计嫁给楚大将军时给他戴绿帽子。 如你这般有能耐的小姑娘,我老许也是生平仅见。你这姑娘如此放得开,也难怪楚大将军会想让你福泽咱们整个西郊大营的将士了。 放心吧姑娘,以你的本事,西郊大营日后必能有你的一席之地。咱们西郊大营的兄弟们胸襟宽广,可任由你自由发挥所长。” 神特么胸襟宽广,可任由她自由发挥所长?! 众人一脸古怪的看着老许一脸“我在为你好”的表情,浑身散发着“爹味”,在那里侃侃而谈,差点儿没喷笑出来。 话说进了军营的女人姿色差的也就罢了,如王佳菀这般颜色的,他们嫌弃人倒胃口,那些军中的将士可不会嫌弃。 反正楚大将军都开口了,要她为算计大将军府,算计他楚宴付出该有的代价。圣旨上说是让王佳菀入西郊大营服役十年,可入了红帐的女人又有几个是能活过十年的? 从军三年,母猪都能赛貂蝉可不是说说的。 “呜呜呜——”王佳菀吓的拼命摇头,哭的眼泪鼻涕齐下。可这会儿别说她爹只是个世家之主,就是当今皇上,也救不了她了。 第108章 把自己给吓的够呛 圣旨已下,君无戏言。 不过在场众人,谁也没可怜王佳菀。 主要是这女人太可怕了。 空长了一张脸就以为全天下男人都会为她痴狂,偏偏她还只喜欢自家小叔,怎是一个“卧槽”了得? 这么有想法的女人,琅琊王家教得出来,就不该放出来祸害人间。 娶个女人就有被戴绿帽子,为人养儿子,和被野男人鸠占鹊巢的风险。 琅琊王家……这种传承了八百多年的世家,真不知道都传承了些什么鬼东西?! 这些事儿就不能细想。 细思极恐! 大家都背后凉凉啊。 负责押着王佳菀的两个御林军,越想越觉得这女人危险,也不知道在脑子里都脑补了些什么,把自己给吓的够呛。 因为出门的时候,听说今天只用来拿一个女人和一个纨绔,他们谁也没拿锁链和夹板。 这会儿要捆人了,两人才觉得麻爪,觉得只用细细的草绳捆狐狸精,啊呸,是捆王佳菀很不保险。 那王宗宝倒还好,弱鸡一个,又怂的一批。挨了几个耳光和一记窝心拳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在地上躺着,乖乖的缩成一团。 看到王佳菀被他们押过来,又是堵嘴又是出言讽刺的也不见他生气愤怒一下。 很难想象他之前还为楚大将军跑去幽州娶妻,没要王佳菀,而气的带杀手去朔州城,扬言要暗杀大将军夫人。 王宗宝对王佳菀无动于衷,王佳菀见王宗宝躺在地上,也没见担心啥的。这对之前看着还感情很好的叔侄俩,这会儿淡漠的跟个陌生人似的。 “头儿,这俩看着不太对啊。” 韩兵也觉得不对劲,冲手下朝王锋那边呶了呶嘴,小声吩咐道,“你们把他带下去审一审。” 他们御林军做事可是很严谨的,既然答应了跟楚大将军来琅琊王家抓拿王宗宝和王佳菀,就肯定要抓到正主,易容假冒什么的,在他们御林军面前可行不通。 王锋就因此遭了殃。 被两个御林军裹携着拖到外面,一顿拳打脚踢之后,审是审了,可什么都没问出来。 王锋赌咒发誓,连妻子儿女都拿出来抵押了,坚持说他们事先不知道楚大将军和御林军要来,所以王宗宝和王佳菀都是真的。 韩兵听了审讯结果,就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一众御林军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王宗宝和王佳菀都捆成了粽子,才来展开讨论。 鉴于王宗宝和王佳菀这会儿就跟互不相识似的,谁也没搭理谁,大家都在怀疑他们是不是拿错人了? “王宗宝听到自己要被发配去西北的先锋营送死了,也没一点儿担心的样子,看那胸有成竹的嚣张样儿,就跟笃定了自己会没事一样,这就很可疑。” 韩兵道:“答案就只有三个,一是,两人都是真的;二是,两人一真一假,三是,两个都是假的。” 众人:“……”你这不是废话嘛。 “王锋是琅琊王家在京城的管事,琅琊王家在京城的一切事宜,基本都是王锋在操持,他说他们事先不知道我们会来,我是相信的。” 因为连他自己都是被楚宴抓壮丁,直接点了人来王家拿人的。 召楚宴进宫,是皇帝的意思,楚宴跟皇帝要御林军到王家拿人,虽是一早就有的想法,可在回京见到皇帝之前,他除了妻子就没跟人提过。 消息不可能走漏,所以王宗宝是真的王家九族老,而王佳菀也确实是真的家主爱妾所生。 “头儿,你确定?!” 在场的一众御林军其实没人在意他们抓到的人是真是假,他们只是不想承担抓到冒牌货的责任罢了。 “我不确定。”韩兵一点也不以为耻的理直气壮道,“不过楚大将军就在外头,咱们只是来帮忙抓人的,他才是真正的苦主。 咱们只用把人都捆好了押出去给楚大将军看一眼,他只要没说人是假的,那以后就算发现还有第二个王宗宝和王佳菀,也不关咱们的事了。” 池七只想说:好家伙! 她要不是亲耳听到,都不知道韩兵这御林军统领原来这么有心机。要不是她用精神力侦测过了,王宗宝和王佳菀应该是真的,没被人假冒,她一定要韩兵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骗人是没好下场的。 在场的一众御林军闻言,也无不佩服的冲韩兵举起了大拇指,“高还是你高啊,头儿。” “行了,走吧。”韩兵一挥手,就有人上前架起手不能动,脚不能走,嘴不能言,滚都滚不动的王宗宝和王佳菀拖着往外疾行。 一行人龙行虎步的拖着两个捆成球的人,往外走,不可避免的在半路上碰到了在那里隔空遥望小妻子的楚宴。 “楚大将军,你在这儿正好,来验明一下正身吧。” 韩兵也不说自己怀疑这两个人是假的,只做无事状,道,“没问题的话,本官就带人回去了。” 楚宴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触即离,就跟两人身上有毒,能隔空传染似的。 “还要劳烦韩统领,将两人的罪行贴到城门口示众,省得回头又有人颠倒黑白。” 楚宴都被坑出经验来了。有些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他以前孤家寡人一人,世人怎么说,他皆只当耳旁风。只要不舞到他面前,别人说什么,他都无所谓,可如今他是有家室的人了。 楚宴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连累小妻子也被人说道。 韩兵拍着胸脯保证,“本官办事,你放心,一准给你办的妥妥的。” “大恩不言谢。”楚宴冲韩兵抱了抱拳,难得的客气道,“一会儿下值了,大家一起吃个饭吧,我已命人在富贵楼订好了席面,还望韩统领不要推辞。” 韩兵推辞是不会推辞的,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掏了掏耳朵,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你,要请我们吃饭?还连席面都订好了?” 韩兵也不想大惊小怪,可向来对谁都没好脸色的楚宴突然说要请他吃饭,他激动啊。 茶楼上的池七闻言,想了想就转头跟楚石说了楚宴要请御林军吃饭的事儿。 让他赶紧派人去富贵楼看看,楚宴派人去订了席面没有,要是没订就赶紧订上,省得到了饭点,富贵楼没位置了闹笑话。 第109章 皇上要对世家动手了 别问池七是咋知道楚宴要请御林军吃饭的?问就是:她懂唇语。 楚石也不说像他们这样的勋贵人家,去酒楼包个场,订个几十上百桌席面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他吩咐阿十和四九等人照顾好池七,就紧赶慢赶的下楼去安排了。 还在王家院子里的楚宴,都不知道他的场面话已经让池七给圆上了,伸手比了个请的手势,谦逊的请韩兵先走。 韩兵受宠若惊,笑的一脸不值钱的样子,忙与侧身跟楚宴谦让,“哎呀!客气了客气了,您请您请!” 一众御林军见楚宴这样的平易近人,不禁觉得特有面儿。 有人有感而发,“大将军娶了亲就是不一样,看着都没以前那么冷冰冰的了。” 这话说的,他身边的几个同僚听得嘴角直抽,都一脸“你是认真的吗”的怀疑表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觉得他的眼神有问题。 但也有人跟那人一个想法,“大将军竟会请我们吃饭欸?!这是不是说明等咱们跟他混个脸熟,以后有事也能求上门了?” 楚宴做为前朝护国公府楚家唯一的传人,是青史留名的真正勋贵。 即便改朝换代,江山易主,楚家三百多年守护百姓积累起来的名望,让楚家即便只剩他一人,也有着百姓归心,左右皇权的能力。 这也是大乾建立之初,楚宴不是躲在军营里,就是闭门谢客,谁也不搭理的主要原因。 这世间的人形形色色,什么样的都有。 有人为名给他送钱送女人,有人为利给他送宅院金银,有人只为心中的仰慕之情,崇拜之义,愿为他马前卒…… 楚宴见得多了,也着实被烦得不行。 这世间跟那个御林军怀有一样的目的接近他的人很多,可护国公府这个前车之鉴还近在眼前,楚宴要不是为了报仇,都不会投效乾帝,为他打江山。 大仇得报之后,他已无欲无求,除了继承楚家的传统,背负起楚家军残兵的生计,他什么事都不想做。 要不是云瑶那个颠婆为了怕乾皇把她与他强绑在一起,故意恶心他,以给他做媒的名义给各个世家发赏花帖,让王佳菀舞到了他面前。 楚宴都准备下半辈子就这么过了。 想到这里,楚宴突然想到他能娶到七七,好像还得感谢云瑶那个颠婆。 想到云瑶那女人二十有六了还没嫁出去,也没个知冷知热的男人,楚宴就来劲了。他决定过两天上朝,就当面好好的谢谢云瑶。 他得感谢她的不嫁之恩。要不是她给各个世家发赏花帖,把他烦的落荒而逃,他都娶不到七七这么可心的好女人。 “……你小子想什么好事呢?人家楚大将军是什么人?凭什么只跟你混了个脸熟,你求上门,人家就得理你?凭你长的糙?凭你不洗澡吗?” “哈哈哈……这话有理。楚大将军又不欠咱们的,大家就别多想了。人家请咱们吃饭,那是他办事讲究,咱们御林军又不是那没见识的边军,可不能眼皮子那么浅。” 有人听着又忍不住兴奋的嚷嚷起来,“诶,咱们去吃大将军请的席面,算不算是全洛阳城头一份了?” “算啊,怎么不算?!” “楚大将军请的席面欸!” “今天这顿饭,够我以后吹一年的。” …… 一众御林军因为觉得有面儿,架着两个人出王家大门时都欢天喜地的一脸喜气。那样子让挤在王家大门外看热闹的老百姓看着,都觉得稀奇不已。 “官爷们在笑啥啊?” “应该是抓到人了,高兴吧。” “不像,不像。” “咋不像?抓到人不高兴,难道还要哭不成?” …… 一众百姓说着说着还吵起来,讨论的重点成功歪的扶都扶不起来。 也不是没人注意到被捆成了粽子的王宗宝和王佳菀。 各家派来王家门口打探消息的探子,看到楚宴带着御林军来王家抓了王宗宝和王佳菀,都觉得心惊不已,但他们也只是看着什么话都不敢说,就怕为自己背后的主子惹祸。 而来看热闹的百姓,被众人吵架的内容吸引,思维也都跟着歪到没边了。 就算看到了王宗宝和王佳菀,也不会知道楚宴和御林军统领韩兵,带着御林军包围了王家并抓走两人代表了什么?! 可百姓们不知道,洛阳城里的各个世家和文武官员却都看明白了。 御林军代表的是皇上。若说今天带队去琅琊王家抓人的是别人,众人还不会多想,可那韩兵可是御林军统领。 真正的天子近臣。 他出现在王家,就说明皇上准备动世家了。而楚大将军,很可能就是那把刀。 云来酒楼四层。 云来阁里,云瑶才跟几个管事开完会,丫环翠云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郡主,不好啦,楚大将军带着御林军去琅琊王家抓人了。” “怎么会?!”云瑶惊骇的抬起头来,蹙眉严肃的追问,“你确定是御林军?而不是虎骑军?” “确定,确定。”翠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连点头道,“韩统领就是化成灰,奴婢也不可能认错的。” “你说带队跟楚宴去王家抓人的是韩兵?”这下云瑶是真不淡定了。 王朝初建,各方势力云集洛阳博弈,都想在这新建的大乾朝里分一杯羹。 其中又以那些资助了乾帝造反的大世家为最。 世家霸占着大量的土地,养着成千上万个奴隶,积攒了巨大的财富,族中子弟又在朝中任官做吏,关系盘根错节,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一直都是乾帝的心病。 但心病没有药医,也不会有人愿意看到乾帝治愈这病。 因为推乾帝上位的同样是世家。 他们图的是改换门庭,是更进一步的富贵和更高更受人敬仰的地位,一如云瑶自己所在的江南云家。 云家原是江南巨贾,商号遍布大江南北,衣食住行皆有涉猎。 因为士农工商,商排末位,云家每年都要付出大笔金银用来疏通关系,打通关节,还经常被那些文人和官员看不起。 云瑶自小跟着父亲查账、巡视商行,看多了那些贪官和清高文人的嘴脸,因此才会力排众议,举整个云家之力助乾帝打江山。 云家要的是改换门庭的爵位,图的是能够护佑巨大财富的权力。 第110章 喜欢是藏不住的 大乾建国了,云瑶如愿被封为了郡主,如今更是得乾帝信息,为他掌管私库。 而她爹云耀祖,也被封为了富贵侯,爵位世袭罔替,真正的改换了门庭。他们云家自此有了能护住财富的权势。 虽然每年都要给皇帝一半分红,但跟给小官小吏银子,还要被人颐指气使,看不起比起来,他们云家宁愿把这钱给皇帝,以换得他们抬头挺胸的做人、行商。 可是他们云家也是世家啊。 皇上现在准备对世家开刀,那他们云家做为皇上的心腹重臣,又该何去何从? 乾帝会推他们云家出去,做那个杀鸡儆猴的鸡吗? 云瑶心里慌的很,一边想着自己帮乾帝掌管私库,乾帝只要还想大把花钱,就不会动她。一边又想自己得罪了楚宴,难保乾帝不会在她与楚宴之间,选择楚宴。 把她们云家推出去给楚宴出气,一如他在琅琊王家与楚宴之间,毅然决然选择了楚宴一样。 楚宴可不知道,云瑶郡主在城市的另一头,又开始自己吓自己,自以为是的想推个世家出去当替死鬼了。 云瑶喜欢未雨绸缪,所以已经开始数人头,盘算着哪个世家能送给乾帝开刀了。 池七要是看到她这状态就会告诉楚宴,这叫做被害妄想症。 是种病,得治。 改朝换代从来只是一次权力的重新洗牌。前朝存在的外戚干政,党争和土地兼并等问题,到了大乾也仍困扰着乾帝。 大乾初建,外戚干政和党争如今乾帝还能掌控,可被世家,以及被豪强控制,沦为黑户的佃农,不但让国家人口大量流失,缴不上来的赋税更是让国家财政陷入了困境。 大康末帝晚年昏聩,陷害忠良,天灾之时还实行苛政,横征暴敛,完全不管皇亲、世家、官僚和地主豪强兼并土地,才是国家税赋收缴不上来的根本问题。 官逼民反是前车之鉴,乾帝日日三省吾身,提醒自己不能重蹈康末帝的覆辙。根本问题不解决,这天下纵使换了姓名,他屁股底下的龙椅也坐不稳。 从大康皇陵运出来的陪葬品总有用完的时候,所以乾帝真的很急。要是可以,他恨不得一天一个世家,把他们积累的金银和底蕴都抄出来,充入国库。 不过这会儿,楚宴虽然知道乾帝又在借他之手震慑世家,但他不在乎。 这世上之事,欲取之先予之。 他与皇帝真要说利用,也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 而从始至终,楚宴的目的就是要王宗宝出现在西北的先锋营,王佳菀出现在西郊大营的红帐里。 到此为止,王宗宝和王佳菀与他的恩怨就算了解了。 至于琅琊王家之后要怎么震怒报复他,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韩统领带人先走,内子出门逛街,听闻就在街口的茶楼歇脚,楚某要去看看。” 韩兵下意识想要调侃一句,可对上楚宴面无表情还带疤的脸,他“咕嘟”一声就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挤出抹谄媚的笑,冲楚宴抱了抱拳,道,“那我等就先行一步了,大将军自便。” 溜了,溜了。 御林军齐齐翻身上马,韩兵打头一抖马缰,身下的马儿就迈开长腿往外跑去。 看热闹的老百姓连忙往道路两旁贴墙站,深怕拦了官爷的路,会平白挨上一鞭子。 在窗口看到这一幕的池七,根本不等楚宴来找她,提着裙摆就一阵风似的下了楼。 楚宴带人从槐树巷出来,正好撞上池七从楼上下来。 由心而发的喜欢是藏不住的。 池七清楚看到那个骑在马上,生的邪魅却正经的一批的男人,在看到她时眼睛都亮了。她好心情的勾起嘴角,明知故问道,“你事情办完了吗?要不要一起回府?” 楚宴下马朝她迎去,一边道,“我约了御林军统领和今天出力的御林军一起吃饭,暂时还不能回府。” 牵住池七的手,楚宴左右看了眼,见自己两人又成了别人注目的对象,就牵着她往停在门口的马车走去,“今日的热闹,夫人看着可还满意?” “还行吧。”池七想了想,道,“琅琊王家一听就很厉害的样子,我原以为你们进去抓人会有一番龙争虎斗。结果王家的护院虽多,却都不敢跟御林军动手。 那个王宗宝被人按住的时候,就光顾着骂人了,都不知道要向自家护卫求救的,真是蠢死了。那个女的倒是叫救命了,可护卫们看到御林军根本就不敢上前救她。” 楚宴一边扶她上马车,一边笑着解释,“御林军代表的是皇上,那些护卫不会为了点微薄的薪资就跟御林军对上的,那等同于抗旨不尊,是要杀头的。” 池七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起来,“你是不是知道王家人不敢对御林军动手,才故意找御林军来抓人的?” 楚宴笑着夸奖道,“夫人聪明。” “哪是我聪明啊,是你聪明才是。”池七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见楚宴要上马车,还伸手挡了一下,“欸,你不是要去跟人吃饭吗?上来干嘛?” “吃饭还早呢,我先送你回府。” 池七很想说自己也不回府,可看楚宴的大长腿,一脚就跨上了马车,也就不费那个口舌了,掀起车帘探头朝外喊,“十七,驾车回府了。” “今天是十七赶车吗?楚二呢?”楚宴故意把楚二留在府里,就是要他侍候池七的,结果那小子竟然没跟出来? 池七可不知道楚宴心里在腹诽什么,只道:“楚二被石叔留下来看家了,哦对了,石叔去富贵酒楼帮你订晚上请客的席面了。” 楚宴闻言眉头就是一蹙,握着妻子的手不自觉就是一紧,严肃的压着声音道,“你跟石叔是怎么说的?” 池七故作毫无所觉的眨着眼睛,一脸无辜道,“就说你要请御林军吃饭啊。” “石叔没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要请御林军吃饭吗?” 池七摇头。 因着自己大大咧咧没心机的人设,她是深思熟虑过了,才转告楚石这件事的。 第111章 她很恶劣 池七当时在心里做足了准备,都打好了好几个腹稿,等着楚石问她是怎么知道楚宴在王家大院里说了什么的。 结果,老管家一个字都没问就走了,弄得池七还怪失落的。 能在炼狱般的末世中活下来的人,都不是正常人。池七现在就有种游戏人间的心态。 她熟知人性是怎样的扭曲和不可靠,所以是打心里不信任任何人的。 楚宴和楚石他们对她越好,池七就越想试探他们。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很恶劣,可就是忍不住。 她有着这个世界的人无法企及的能力,即便因为暴露了异能引来一些人的觊觎,她也有自信能杀人灭口。 即便来不及杀人灭口,被人将她的能力传出去了,她也不怕被人追杀。 能在末世那种危险的环境里活下来的人,谁还没被丧尸和变异动植物追杀过了? 被追杀不怕,怕的是被穷鬼追杀。 所谓的杀人放火金腰带,反过来说也适用,那就是反杀亦能肥一波。 池七在末世虽然喜欢苟着,可也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她故意一点点的暴露自己的“独特”,试探楚宴,试探楚石,试探侍候她的丫环,甚至是楚宴的亲卫和暗卫们,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 她有精神力能快速甄别出别人的恶意,也能随时监控他们的日常活动轨迹。 要是能抓出身边的细作或探子,她在楚宴面前就会暴露出更多的能力。 池七跟楚宴睡了几个月,就算是只图他的身子也睡出感情来了。 更何况楚宴的身体和容貌都是她喜欢的,池七肯定是希望楚宴能够对她始终如一的,这样她也就不用换男人了。 毕竟不管是在哪个世界,想找个合心合意的男人都不容易。 可楚宴要是有一天想要她交出自己的异能或是空间,池七也许会伤心,但绝对不会不舍得给他一根精神刺,让他活着也像是死了一样。 楚宴要是知道自家小娇妻这会儿脑子里正在想着他要是背叛她,就把他变成傻子,估计会直接哭死?! 所幸他不知道,所以他这会儿握着池七的小手摸摸捏捏,感觉还挺幸福的。 等问清楚了池七与楚石说那番话时都有谁在场,楚宴就松了口气。 “今天包厢里都是自己人,你跟石叔说出我在王家主院里说的话,石叔他们就算觉得奇怪,对你的能力有什么猜测,也不会对你做什么,但你这大大咧咧,说话不经脑子的毛病一定得改。” 池七心说:我就是故意的。面上却故作生气的一嘟嘴,抬手就在楚宴的手背上来了一下,“什么叫我说话不经脑子?你是不是在变相的骂我蠢?” 楚宴反手抓回她的小手,哈哈笑道,“我不是说你蠢,我是说你笨。” 妈哒!蠢跟笨是同义词好吧?! 池七瞪眼,想抽手,不成就去拍楚宴的手。 楚宴见把人惹急了,忍不住哈哈大笑,抬手就捏了池七的鼻子一下,宠溺道,“谁叫你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池七心说:我就是有足够的防备心,才故意往外说的。 这么说虽然有点像是在自虐,可池七在末世学到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轻易付出真心。 因为人只有在意了,才会在别人想要伤害她时,受到伤害。 池七身上的毛病其实挺多的,她矫情、娇气、受不得气、喜欢意气用事,还看不得在意的人对她不好。当然,她也嗜血、凶残和贪财,喜欢零元购,更喜欢砍人脑袋。 不过她这黑暗的一面,目前还无人知晓,池七也会自己藏好的。毕竟她很清楚,她的一些毛病还是挺吓人的。 不过以池七目前对楚宴的了解,只要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他一般也不会让她有机会暴露出本性。 “石叔不是自己人吗?”池七用一脸“你是不是在无理取闹”的表情,瞪着楚宴,道,“我为什么要防备他?” 楚宴:“……”石叔确实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池七也确实无需防备他。 楚宴想给两秒前的自己一个巴掌,把自己刚才的话给打回去。“算了,是我说错话了。” 池七得意的抬起下巴,拿鼻孔藐视他,“本来就是你错了。” 楚宴还能怎么办呢?! 他好气又好笑,却只能点头认错,“是我的错,但如果再有今天这样的情况,你要跟石叔说什么话的时候,能不能屏退左右再说?” “十七他们又不是外人。”池七继续“不服气”,“金蝉和陈琼是我的贴身大丫环,咱们以后穿衣吃饭都由她们侍候,什么话不能当着她们的面说?” 楚宴:“……” 楚宴再次被噎的没话说,只能顾左右而言它,“金蝉和陈琼是你给金丫和小草取的名字?” 池七也不为难他,笑眯眯的点头,“嗯呐。” 楚宴看她这样,就忍不住想叹气,“七七啊,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什么?” 池七看楚宴一副心累的样子就想笑。 但她憋住了。 “你的那些个本事,以后除了为夫,能不跟人说就不跟人说,可好?” “为什么?” 池七一脸的茫然的样子装得太像了,楚宴这样的人精,竟然没发现一点不对,还绞尽脑汁想要劝服她。 奥斯卡欠池七一座金像奖。 楚宴收敛了笑意,严肃道,“七七,你当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吧?!” “啊!”池七乖乖点头,“可是,这跟我们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别人又不知道我的感觉特别准。” 话又绕回来了。 楚宴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握着池七的手,郑重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需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以后在外头,你就是感觉到了什么,也别跟身边人说,除非我在场,好不好?” 戏也不能演的太过,毕竟池七想要的是大大咧咧的人设,而不是笨人人设。 所以她恹恹的点头答应:“好吧。” “乖。” 楚宴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低头安慰的在她光洁的额上落下一吻。 “哎呀,讨厌。”池七抬手嫌弃的擦擦,反手去推他,“你还是赶紧去会友吧。” 第112章 一不小心,吃到了自己的瓜 “你嫌弃我啊?”就楚宴那个力气,哪能让她推开啊?他故意又要来亲她的额头。 池七看他这么执着也只能让他亲,不过她立即就报复回来了。她拽着楚宴的手,拿他的袖子擦了额头上的口水。 “呵!”楚宴气的大牙都龇出来了,“今天这事儿没完了。”说着还开始拆护腕,撸袖子。 池七本想勾勾手指,冲他来一句:“你来啊。” 不过这话听着有点不正经,着实容易引人误会,她就学楚宴那样“呵”了一声,踢掉绣花鞋就拿脚丫子蹬他肚子,“有本事放马过来。” 楚宴低头看了眼,确认自己肯定是有本事的,于是就想过去。 池七绷直了腿,脚抵着他的肚子,不让他过来。 “就你这点小力气,还想挡着我?”楚宴露出一抹“狞笑”,伸手就拽住了池七的腰带,往外一扯。 “你你你,不讲武德。”池七连忙抢救自己的衣服,可就一低头的功夫,就被楚宴钻了空子。 跟自家媳妇调情要讲什么武德?能让他得逞不就完了?! 楚宴抓着池七的脚踝就将人拉到了怀里,笑的好不得意,“夫人,可服?” “服个屁。”池七双手忙着抓衣襟,只能拿眼睛瞪他,“你有本事晚上就别上我的床。” 这威胁,是个男人都顶不住。 楚宴低头就堵住了她的唇,抓着她的小爪子拉向自己…… 马车一抖一抖的跟得了帕金森综合症似的,驾车的十七,生无可恋的从内衣衣摆上撕下两块布条,团吧团吧,自欺欺人的塞住了耳朵。 楚一他们自打看到楚宴跟着钻进了马车,就很有眼色的走远了些。这会儿看十七在那儿塞耳朵,都忍不住“哧哧”闷笑起来。 楚十七能怎么办呢?他也还是个没媳妇的宝宝好吧?! “驾!”马车抖成这样不是路不平,但也肯定不能是他驾车有问题。十七只能一抖缰绳,驱车拐进了通义坊和殖业坊之间的含光大街。 全洛阳城也就这条街因为经常有运货的马车经过,青石板都被压碎了,又因为不在主街上而常年失修。马车打这儿过,走的慢点儿也不会被人看出端倪。 楚宴熟悉洛阳的道路,马车一开始颠簸他就感觉到了,老脸也难得羞耻的红了那么一下下。 池七趴在他耳边笑他,“老不羞!” “老吗?”楚宴决定让小妻子看看,他到底老不老。 于是,等十七驾着马车从西角门进了大将军府,池七是被楚宴一路抱回清风院的。 得益于大将军府人少,清风院目前还不能进人,池七只要假装不知道有人蹲在树上和房梁上,就能心大的告诉自己“这院里没人”,然后她果然就没那么尴尬了。 “行了,我也到家了,你赶紧去换身衣裳,出门去吧。”池七身体一挨上床,就往旁边打了个滚,离开楚宴两个身位才嫌弃的冲他挥手。 “夫人这是人才过河,就把桥拆了?”楚宴不爽的双手环胸,低头俯视她。 池七突然发现,楚宴的性子其实也蛮别扭的。只好没好气的指指窗户,道,“你看看外头的天色,你今天还约了御林军在富贵酒楼吃饭,忘了?” “我没忘。”他就是有点不想出温柔乡而已。 池七没办法,只能起身推他进净室,“现在这院子里只有咱们俩还好,等以后你那书房搬到前院去了,到时候这院子里丫环婆子一大堆人,到时候看你还有没有那个脸,在房里跟我耗着。” 楚宴突然就愣住了,站在那里不挪脚,“七七,我忘了件事。” “啥?” “我忘记了跟皇上讨你想要的管事嬷嬷了。” 池七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那你下回进宫时,记得跟皇上要,不就完了嘛。” 楚宴一想也是,也就乖乖被池七推着进了净室。 一番洗刷捯饬之后,楚宴就人模人样的出门了。 池七目送他出了院子,就回屋找了张椅子坐下,然后展开精神力,把从大将军府到富贵酒楼这一路的“路况”都看了一遍。 没发现异常,池七就放心了。 她转身回内室拿了两件换洗衣物,就进了净室,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才回屋躺着。 “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没了丧尸砍,也能累得她腰酸背痛,也是绝了。 天知道,她在末世连小哥哥的小手都没机会牵,到了古代世界反倒浪的飞起,连马车y都尝试过了。 你还真别说,真还挺刺激的。 池七主要是怕那车帘飞起来,全程紧张的要命,倒是便宜了楚宴了。 来到这古代世界后,池七最热衷的消遣,就是放出精神力去看现场直播了。 这可是现实版的古装片,还什么家庭、伦理、武侠、宅斗都有,池七看高兴了,看到人家人傻钱多的,还能顺手牵一下“羊”。 当然看不高兴了,她也不介意顺手牵一下“羊”。 反正又没人知道是她拿的,也没人能抓到她。 清风院是下人的禁地。楚宴出门时又有过交代,因此池七很安心的躺在床上到处“看”。她本意只是想看个热闹,吃个瓜,结果看着看着就吃到了自己的瓜。 池七的精神力扫过南城门时,“看”到了几辆囚车进城,其中两辆囚车里趴着的两男两女,池七就是化成灰也认得。 迟学海夫妻和他们的一儿一女。 “咋就只剩四个了呢?”池七原本还想,他们既然能被人送到洛阳来,身上中的那些点儿蘑菇毒,想来应该是会有人出钱给他们压制才是。 没想到,见面就给了她一个大惊喜。竟然一下就少了两个,没的还是迟学海和吴氏最在意的儿子。 “让我来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池七的精神力就跟着囚车到了顺天府衙,然后眼看着捕快进府衙交接文书,然后再跟着迟学海四个进了天牢。 这也是池七第一次进天牢,之前她就算用精神力扫描过这里,也很快会略过这个地方。 因为她之前扫描全城的目的,不是想找钱财就是想找人,找的还是她都知道且有明确地址的人,因此她还真不知道,天牢原来是这样的。 第113章 你揪她头发,捶她胸啊 大乾的天牢延用的是前朝的衙门设施,黑是黑了点儿,但绝对不潮湿。 不过蟑螂、跳蚤和老鼠这些小可爱,还是有的。 池七看到这么酸臭还有各种小可爱的地方,感觉还挺亲切。因此把精神力展开,把天牢从上到下扫描个遍,还让她看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这天牢地下有三层,在三层的角落,竟然有口井直通府衙不远处的河道?! 看这密道还砌了青砖应该不是犯人挖的,而且看痕迹也挺陈旧了,那就只能是建这府衙之时,主事之人给自己留的退路。 唉,什么时候都不缺“聪明人”啊,不过这条道儿以后就是她的了。虽然目前看着可能也用不着,不过留着也是个资本不是。 “嘿嘿。” 池七瞄了一眼还走在路上的楚宴,就又转回去看迟学海一家。 他们和同批来的犯人被几个衙差押着,到了天牢二层就男女分开,被关进了两间正对着的牢房。 池七把精神力探过去仔细辨认了一翻,发现里头还有仨熟人,归义县丞赵兴凯,黑风寨大当家黑风,还有那个山贼三当家。 池七要不是听楚宴私下跟她说过,像这种情节清晰,牵涉人员也不多的案子,当地府衙就可以判结,还真会当赵兴凯和黑风寨的人以及迟学海出现在洛阳,跟她们无关。 池七自己是穿越来的,肯定不会遭人针对。 能让人大费周章的大老远从归义县,把没啥关系的迟家人都弄来洛阳,想来能让背后之人如此费心的,只能是楚宴的仇家了。 可楚宴这辈子杀的人太多了,仇家遍地,根本就筛选不出来这事儿是谁做的。 偏他自己还自信满满,一副就算有人想陷害他,也伤不了他的样子,搞得池七也摆烂了。 正主都不担心,她担心个屁。 “老二家的,快过来给我按按腿,这一天走的我腿都断了。”女囚的牢房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捶着腿,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墙角的稻草堆旁,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吱吱吱——”稻草底下的蟑螂和老鼠齐齐蹿出来逃命。 迟明珠被蹿上脚背的大老鼠吓的原地乱蹦,可没一会儿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女儿,明珠,你怎么样啊?”吴氏扶不住迟明珠,被她带的两人双双倒在地上。 那蓬头垢面的女人一见,当即冷了脸,“呸!遭瘟的病秧子,都到这境地了,还装什么大小姐呢?你是没见过老鼠还是咋的?” 吴氏不服气的为女儿辩驳,“亲家,我家明珠自小娇生惯养,是因为误食毒蘑菇伤了身子,身子才会这么弱的,她又不是故意要晕的,你这么说话未免也太过刻薄了。” “这就刻薄了?我还有更刻薄的你要不要听听?”那女人横眉怒目,显然很看不上迟明珠,“要不是你家这个不要脸的下贱玩意儿死缠着我家耀祖,我老赵家怎么会才娶她过门没多久就出事了?”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这种事你都能睁眼说瞎话,赖到我家明珠身上?” 吴氏早对这个挑三捡四的老虔婆不满了,这会儿看她又要挑迟明珠的刺,她也不想忍了,指着对面的牢房就骂道, “要不是赵兴凯勾结山贼被被青龙卫给抓了现行,我们会被连累的也被关押来洛阳吗?说来我们迟家才是真正冤枉的那个,你们那都是死有余辜。” “你说谁死有余辜?”这话可算是戳到了赵夫人的逆鳞了,她原本就怕儿子受丈夫的牵连,有可能会性命不保,吴氏这话说出来,简直跟掀了她的天灵盖一个效果。 “我打死你个口臭的贱人。”赵夫人起身就扑过去,不管不顾的冲吴氏抓挠起来。 这可把池七给激动坏了,精神力立即聚集在牢房上空,看赵夫人打吴氏。 可这赵夫人显然没什么经验,没两个就被吴氏翻身而上,骑脸输出了。 “哎呀!你揪她头发,捶她胸啊,抓脸能干什么?”池七看着都着急,恨铁不成钢的在床上直蹬腿儿。 “不行你扇她也行啊,笨死了,打架都不会,活该你被她挠的一脸血。” 这赵夫人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连个中了毒的吴氏都对付不了,可见她以前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啧,你顶她肚子,扇她呀……” 这边两个女人打的难舍难分,对面的牢房里不管是赵兴凯和迟学海,还是两人的几个儿子,都跟死了一样,即没人出声阻止两人扭打,也没人走到牢门边上看看情况。 池七眼看着连两个黑风寨的山贼都起身走到牢房门前看热闹了,狱卒都被这边的扭打声给吸引来了好几个,对面牢房里的赵家人和迟家人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他们的脸上除了厌烦和不堪其扰,就没别的表情了。 池七觉得稀奇,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就错过了身后赵夫人撕吴氏衣服的壮举。 赵夫人看到几个狱卒跑来,眼见自己不是吴氏这个贱婆娘的对手,就想出了这么个毒计。 她硬扛着挨了吴氏两下拧的疼,抬手就扯开了吴氏的衣襟。 “啊——”肩头一凉,吴氏惊叫着忙去拉自己的衣襟。 赵夫人抓住机会,就去扯她的裤腰带,把吴氏吓的尖叫连连,也让赶到牢门前的几名狱卒,意味深长的露出笑来。 别看他们被从幽州一路押解来洛阳,天天风吹日晒的,赵夫人可是知道吴氏这个婆娘就跟她那个丧门星的女儿一样,天生长了副白皮子,还一直都没被晒黑。 同样是被押解上京的囚犯,赵夫人离开幽州没多久,整个人就黑了好几个度。 她不但脸黑,身上也都被晒的黄不拉叽的,可这母女俩除了衣服,那一身皮子还能白的发光。 赵夫人早看这母女俩不顺眼了,也后悔死了把迟明珠和次子送做对的丈夫。 这迟明珠把她好好的儿子迷的跟什么似的,连赵兴凯那个老混蛋,路上那眼睛都直往吴氏这老贱货的身上瞟。 迟家的男人都是没种的孬种,这母女俩小的是个狐狸精,老的也是骚浪货,就没一个好东西。 第114章 大人物play的一环 吴氏看到那么多狱卒站在牢门口,急着抢救自己的衣服,深怕自己春光外露。 这么好的机会,赵夫人哪会放过,当即就抓住机会一边死命的扯吴氏的衣服,一边趁机翻身,把吴氏给压在了身下。 她做了那么多年县丞夫人,可太清楚进了牢狱的漂亮女人,会有什么下场了。 她这会儿也不打吴氏了,就去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她要让这吴氏尝尝这京城狱卒的厉害。 昏暗的天牢囚房里,光线不明。 可也正是如此,当吴氏的衣襟又一次被扯开时,那一抹惊心动魄的白才显得特别扎眼。 “咝——”几个狱卒的眼睛都瞪圆了。 吴氏的脸都白了,这个恶毒的老贼婆竟然想让那些狱卒侮辱她?! “你这个恶毒的老虔婆,我跟你拼了。”吴氏气疯了,也干脆豁出去了。 大家都是女人,她有的赵夫人也有,她想让她沦为狱卒的玩物,那她就让她也尝尝那些狱卒的滋味。 吴氏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去管自己身上的衣服了,翻身就把赵夫人压在身下,用力的撕扯起她身上的衣服来。 赵夫人也不甘示弱,虽然抵不过吴氏的力气,被压的动弹不得,可她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都没停歇。 对面牢房里的黑风和三当家都激动坏了,上蹿下跳的就为了从几个狱卒站立的缝隙里,看到更多的精彩镜头。 两个半老徐娘疯狂互撕,没一会儿,她们上身的衣服就全部扯开了。 吴氏是白,但她的肤色更多的是苍白。 因为中毒,也因为从幽州被押解到洛阳这一路的长途跋涉,她身上早已瘦成了皮包骨。相比起她,赵夫人虽然黑,可她胸前物征可是实打实的。 “几位官爷看看吧,这个女人虽然黑了点,身材可是实打实的。你们看看她这胸,再看看她这屁股……” 几个狱卒如狼般淫\/邪的目光,瞬间就从吴氏身上,转移到了赵夫人身上。 赵夫人看到吴氏虽然白却干瘪的身材时,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策了。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她扭身就去拽迟明珠的脚。 “你干什么?”吴氏吓坏了,忙扑过去扯她的手,“放过我家明珠,你个老畜生想干什么?” 两人都以为迟明珠晕着,因此对她毫无防备。 一人要去扯她的脚,一人想要去解救她,谁也没防备迟明珠看到赵夫人伸手要过来拽她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抬脚就踹。 “啊!” “啊!” 与两声异口同声的惨叫响起的,是迟明珠惊惶、厌恶的尖叫:“滚开!” 迟明珠连滚带爬的冲到牢门边,本是想向牢门外的狱卒求救的,可谁知她才挨到牢门,头发就被一个狱卒伸进来的手给抓住了。 “官爷,错了,错了,我不是打架的那个,我刚刚晕倒了,打架的是吴氏和赵钱氏啊,你们要抓就抓她们。” 迟明珠还以为狱卒是因为她们私自打架,才想惩戒她们,可从牢门外伸进来的几只手,齐齐落在她身上,一下就把她给吓住了。 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想叫都叫不出来。 “明珠!”吴氏看到女儿被人制住,想也没想就撇下赵夫人,朝牢门扑去。“你们放开我女儿。” “放开她,玩儿你吗?”一个狱卒一脸嫌弃的瞥了眼她敞开的胸口,哈哈笑道,“可惜你身子都干瘪了,大爷们对你们提不起兴趣啊,还是你这女儿好,皮子滑嫩,肉也有弹性。” 对面囚牢里的赵耀祖一听这话,终于坐不住了,跳起来冲到牢门前,扒拉开碍事的黑风和三当家就探头往对面牢房里喊,“明珠,明珠你还好吗?” 池七直想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刚刚赵夫人要欺负迟明珠时,可没见这位动一下,这会儿听到狱卒要调戏迟明珠了,他才跳出来装深情,未免也太…… 然后被人抓着上下齐手的迟明珠,正处于惊恐之中,根本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一听赵耀祖担心她,就崩溃的哇哇大哭起来,“耀祖救我,快救我。”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别动我媳妇儿,有什么事冲我来。”赵耀祖声音叫的很响,表情也很到位,可当对面牢门口的狱卒齐齐扭头看他时,他却是吓的直接转身跑了。 跑了。 吴氏要疯了,“赵耀祖,你还是不是男人?看到明珠被这群畜生欺负,你还跑?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把她许配给你。” 这话赵夫人可不爱听了,“你这贱人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家耀祖要不是娶了迟明珠这个扫把星,我们赵家也不会被克的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吴氏这会儿哪还有时间跟赵夫人吵架啊,她用力去掰抓着迟明珠头发的那个狱卒的手,可那手却跟铁钳子一样,怎么都掰不开。 “官爷,官爷,求求你高抬贵手,我女儿身上有病……” 吴氏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倏地大叫道,“对了,她中毒了,押解我们上京的大人说留着我们还有大用,所以你们……” “闭嘴,你个蠢妇!”对面牢房里的迟学海也坐不住了,满面惊恐的冲吴氏吼,“你想死吗?什么话都敢乱说?!” 池七立即就来劲了。等了这么久,终于听到点有价值的东西了。 “你个窝囊废还是人吗?我跟女儿被人欺负,你装看不见,现在还要我闭嘴,我凭什么要闭嘴?我要再不说话,我跟女儿今天还能有命活吗?” 几个狱卒面面相觑,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就放开了迟明珠和吴氏。 归义县这个案子本是可以直接在当地判结的,现在却要千里迢迢将犯人都押解进京反审。 反审个毛线,内行人一看就知道这里头有猫腻。 他们这些在天牢里当差的狱卒,虽都是蝼蚁一样的东西,可也是知道求活的。 能左右刑狱的,只会是有官身的大人。而能把远在幽州的案件转到洛阳来,显然这背后之人的官身还很大。 这些犯人,说白了就是某些大人物y的一环。 第115章 呸!废物! 大人物们想要的是利用这些犯人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他们玩两个女犯人倒没什么,可要是影响了大人物们的事,那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算了,算了,不过两个脏兮兮的女犯而已,戏弄一下就行了。” “对对对,女人还是要像春风楼的杏春姑娘那样前凸后翘,睡起来才爽。” “你小子如此有经验,看来没少给杏春姑娘送银子啊。” “杏春姑娘温柔可人,有求必应,侍候人……”几个狱卒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勾肩搭背的说着骚话就往外走了。 吴氏在狱卒走远之后,就回身朝赵夫人扑了过去,“我打死你个老贱人,我叫你害人,我叫你害我女儿。” 迟明珠揪着凌乱的衣襟,愣愣的瘫靠在牢门上,满是眼泪鼻涕的脸上神色茫然,还没有从刚才被几个男人上下齐手的惊吓中回神。 这会儿见自家亲娘扑过去打婆母,她眼珠子动了动,眼神这才聚焦在扭打,并互相问候彼此女性祖宗的两人身上。 想到自己之所以会被几个狱卒抓住上下齐手,就是因两人的扭打而起,并且要不是自家婆母想要伸手来拽她的脚,她也不会往牢门那边跑。 迟明珠看向赵夫人的眼神逐渐变得怨毒起来。 池七看得紧张的要死,拽着拳头心里想的全是:打起来,打起来。 结果迟明珠这个没用的玩意儿,也不说上去给自己亲娘帮忙,就坐那儿睁着一双眼睛干看着。 “呸!废物!” 池七瞅着她那眼神儿,还以为她最起码会上去甩赵夫人俩耳光呢,结果这不争气的东西,竟然就坐那儿干瞪眼。 你还当你那眼睛能杀人是咋的?! 没了外来人员旁观,吴氏和赵夫人扭打的身上衣服都被扯光了,黑风和三当家看得两眼放光,嘿嘿直乐。 之前跑出来秀了下存在感的赵耀祖,这会儿缩在墙角,捂着耳朵一副“你们都别再逼我了”的痛苦模样,也不知这戏在演给谁看。 而作为两人丈夫的迟学海和赵兴凯,两耳不闻牢外事,就跟生存在另一片空间似的,一个低头逃避,一个低声诱劝。 诱劝的那个自然是赵兴凯,而低头逃避的则是刚刚泄露了只言片语的迟学海。 “亲家,亲家母刚刚说的大人物是?” “你别听她一个妇道人家瞎说。”迟学海讪讪的挤出一抹僵硬的笑,道:“哪有什么大人物啊,真有大人物,我们还能在这儿吗?” 赵兴凯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神情也冷了下来,道,“亲家,你这样就没意思了,真要说起来,我与黑风寨勾结一案,还是受你迟家牵连。” 这话,迟学海可不认。“你与黑风寨勾结,与我迟家何干?” “若非你迟家当日举家出行太过张扬,光行李就拉了十八辆马车,又怎会被黑风寨的山贼盯上?” 赵兴凯不怀好意的往对面的牢房斜了一眼,淡声道,“要说内子有句话说的也没错,若非因为明珠之故,你我两家可能还好好的。你欲举家迁往县城,全因明珠要与我儿定亲。 黑风寨抢劫你们那日,若非你我两家是姻亲,我也不会为了护你们性命,给黑风写下字据做把柄。 如今想来,若没有明珠,你还好好的在青山镇做你的富贵翁,而我也还在归义县做我的县丞。” 赵兴凯这话就只差明着说迟明珠是个扫把星了。 可这事儿真怪迟明珠吗? 迟学海心知肚明,自己是看上了赵耀祖的才学,想让他娶了自己的女儿,成为自己的半子,迟家才能借他金榜题名之机,风光的重回洛阳。 迟学海很清楚这事儿怪不到女儿头上。 可听赵兴凯这么一说,他又忍不住想:要是女儿能早点儿拿捏住赵耀祖,嫁进赵家,他们没在那一天出发去归义县,是不是就不会遇上黑风寨的山贼,那他们现在的境况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念头一起来就怎么都压不下去了。 人在绝境之中,总会忍不住去埋怨些什么。迟学海的理智被疯狂的撕扯,脑中的各种念头纷杂,很快连自己都差点儿信了赵兴凯的话,觉得确实都是迟明珠的错。 池七在一旁听得都想给赵兴凯比个大拇指了。 看看这pua的手段,老段子手了都。 她那天在树林里就看得清楚,这赵兴凯看迟家六口的眼神里全是阴狠。 这种眼神池七在末世见得多了,这是猎人看到猎物的眼神。 知道了迟家的底细,池七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赵兴凯是看中了迟家的财富和迟家老爷子在京城的人脉,想要做局吃绝户呢。 男人高中之后,死老婆再娶美娇娘的梗都快被人用烂了,也就迟学海这个憨批会毫无戒心,明知道自家四个儿子都是什么货色,还敢跟全身都是心眼的赵兴凯做亲家。 他只想着借赵耀祖做跳板,重回洛阳,却不知赵家人也在算计着拿他迟家当跳板。 赵兴凯一早就为自家儿子计划好了。做为赵家的麒麟儿,赵耀祖在赵兴凯的眼里,就是配公主也是有机会的。 因此,还有什么比死老婆,发绝户财,再娶个高官之女,继而升官更美好的前景呢? 只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迟家的钱财被黑风寨给抢了,为了迟家在京城的人脉,赵兴凯捏着鼻子让儿子娶了迟明珠,结果还都没俩月呢,青龙卫就找上门了。 有他写给黑风寨的那张字据为证,他勾结山贼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赵兴凯原还以为算计到头一场空,怎么都逃不过一个死字,没想到竟还能峰回路转?!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你我两家如今就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亲家,你若还有什么门路可以救援,可一定要尽力啊。 真不行,你就想办法救孩子们出去。有错也是我们大人的错,只要能留孩子一命,让迟赵两家的香火得以延续,赵某也别无所求了。” “狗屁!”池七忍不住翻白眼,心知肚明这赵兴凯是以退为进,向迟学海打听那个大人物的身份呢。 不过,她也想知道这个大人物是谁。 第116章 各说各的,还能殊途同归 迟学海是不太聪明,但又不是真傻。他看得出来赵兴凯是想从他嘴里套出大人物的消息,可“延续香火”四个字还是触动了他。 迟家当初四房三十多口人,从洛阳流放到幽州,就死的只剩下他们家六口囫囵活了下来。老爷子没的时候,唯一的希望也是迟家能有个人活着延续香火。 迟学海想着想着,就有些悲从中来……他原本有三个儿子的。 可一次误食毒蘑菇,使得全家都成了病秧子。 他那时是怎么想的呢? 哦对了。让那个半路认来的池七,替女儿嫁给楚宴之后,他就想举家搬去县城了。 出了毒蘑菇一事,全家的性命都危在旦夕,他急着带全家去县城找名医治病、调理身体,一边也想让女儿完成与赵耀祖的婚事。 谁知出门没看黄历,竟然会被隔壁县的山贼盯上,劫走了他大半身家。 也怪他一心想风光的回洛阳,才会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推了与楚宴的那个穷小子的婚事,确实是为了女儿明珠好,可将她嫁予赵耀祖,却是连累的他们一家都深陷牢狱。 不然他的宝贝小儿子晓亮,也不会因为长期餐风露宿,被毒蘑菇损伤的身体因为得不到救治,就那么死在了来洛阳的半道上。 迟学海曾经梦想过无数个自己重回洛阳的情景,唯独没有坐着囚车进洛阳城这一项。 要说他现在最恨谁,那肯定是赵兴凯。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帮他们的大人物是谁。 要不是他的小四没在了来洛阳的路上,他也不知道迟家还有不知名的大人物庇护。 “那是我家老爷子的遗泽。”迟学海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迟家老爷子的旧友了。 不然他迟学海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以前在洛阳认识的又都是些狐朋狗友,谁会舍得给他们一家延请名医治病,又不求回报的给他们用最好的药调整身体? 赵兴凯心道果然,两眼发亮的激动道,“不知是朝中的哪位大人?官居几品?你现在可能联系上他?” 迟学海看着他讽刺的笑了笑,摇头道,“不知道,对方不愿意透露姓名,只让一名护卫出面,给我们延医送药。这一路到洛阳是个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要没有老爷子的旧友伸以援手,我们一家不可能只死一个小儿子。” “不对。”赵兴凯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刚刚亲家母跟那些狱卒说的,明明是‘大人说留着你们还有大用’,说来当时青龙卫来我家拿人,你们也是受我连累。 可你们说到底也只是我赵家的姻亲,青龙卫将你们一起收押本就不该,再不该押解我与黑风当家的上京,还要带上你们一家。” 他说着若有所思的打量迟学海,“所以你们迟家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听赵县丞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兴许我们与赵县丞会被青龙卫盯上,还是受了你迟家的拖累呢。”三当家的看对面牢房里的吴氏和赵夫人都打累停战了,这才懒洋洋的回头接了这么一句。 要是早知道跨县抢劫,会把自己整寨人都给弄进牢里,就是打死他也不会策划去抢迟学海一家。 这一家人简直就是霉神转世,好事儿没他们的份,坏事儿绝对跑不了他们的。 连吃个小鸡炖蘑菇都能吃到毒蘑菇,把全家都毒成了病秧子,这么离谱的事连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可它就是真实发生在了迟家人身上。 再说他们黑风寨跟赵兴凯的案子,青龙卫都能顺带把他们一家也给捎上,也是绝了。 做为黑风寨的智囊,三当家的当然也知道自己等人跟赵兴凯的事,案发的有些不同寻常。那案件人证物证齐整的就跟青龙卫一直就在他们身边看着似的。 可人家是青龙卫嘛,又说是正逢有前楚家军,如今的虎骑军办事经过归义县,正巧目睹了他们的交易全过程。 那他们除了自认倒霉,还能咋样? 不过他们黑风寨与赵兴凯至少是真的有罪,迟家六口那是倒霉被捎带的。 三当家的如今满脑子神神鬼鬼的,就觉得自己整寨的人,或许就是因为抢了迟家的东西,沾染了迟家人的晦气,才会倒霉的被青龙卫整个给端了的。 不然他们山寨在那山上都那么多年了,青龙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们抢了迟家的东西之后,痛快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了俩月,正想进城逛个窑子时,就被青龙卫带着捕快给抓了,哪有那么巧的? “三当家的怎么也发臆症了?青龙卫是官,你们是贼,你们跑城里去被青龙卫发现了,他们不抓你们抓谁?”迟学海对三当家的怒目而视,坚决不背这个锅。 “三当家的他们往日又不是没乔装入城过,不过事情都出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赵兴凯把话题又重新拉回那个大人物身上,“亲家,你要真认识什么大人物,就赶紧联系人家输通输通,把几个孩子送出去吧,不然真等我们被判了斩立决,那就晚了。” 池七都要佩服这个赵兴凯了,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无奈迟学海一脸“你怎么不信呢”的表情,生无可恋的看着执着的赵兴凯,道: “我是真不知道帮助我一家的是谁,不过我猜就是我父亲的旧友。他不知在什么地方看到了我,看我家败落又病痛缠身,才让一个护卫出面对我们施以援手。” 正主连面都不肯露,只让一个下人出面施恩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潜台词就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救你一次,但也仅限于此,更多的你就别想了。 池七左看看右看看,很有意思的发现这三个人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可他们的话题又能天衣无缝的接上,也是奇了。 赵兴凯见迟学海不似说谎,想了想,道:“那亲家那边可还有什么亲人故旧,能帮忙输通输通的? 你们一家本就受我牵连,与我勾结山贼一案又无甚关系,想必只要找人输通一下就能出去了。” 池七心说:你想得美。 可又一想,这还真不一定。背后之人把他们弄来洛阳,还不知怀着怎样的目的呢?这迟家五口说不好还真能被放出来。 第117章 去皇宫逛逛,发现皇帝的瓜 这人会是谁呢? 池七瞪着床柱想了又想。要是按照电影和电视剧的尿性,这想害楚宴麻烦缠身的人,不是皇帝就是皇子。 可琅琊王家和那些个想把女儿嫁给楚宴的世家也不是没可疑。 因为楚宴娶了她这个“迟”家女,在得知迟家人与官匪勾结的案子有所牵连,为了落她和楚宴的面子,那些世家在其中插上一手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这个范围就大了。 池七放开精神力在城中着重排查,倒是偷听到了不少人说楚宴和她的闲话,就是没找到把迟家人弄到京城的背后之人。 累了,睡了。 池七精神力使用过度,眼睛一闭就睡着了,连楚宴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次日一早,天都还没亮,楚宴就要起来上朝了。 池七被他弄醒,揉揉眼睛一看外头,天都是黑的。 “你这官当的也太辛苦了,这才几更天呐?” 楚宴一听她软软糯糯,还带着睡意的小嗓音,心头就禁不住的发软,看小妻子一脸的睡眼朦胧的拥被坐在那儿,可可爱爱的。 楚宴穿衣服的空档,还回身过去在她额上亲了一口,才轻声哄道,“寅时中了,时辰还早呢,你继续睡吧。” 至于‘你不用起来什么的’他提都不敢提,因为自家媳妇什么脾气他知道,她就不是能起早侍候他穿衣,再送他出门上朝的人。 没的叫她,还要被她嘲讽一句:手断了?身子虚了?睡觉睡傻了等等。 池七捂着肚子,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哼叽,“不睡了,饿了。” 她想起来了,她昨天没吃晚饭就睡了,这会儿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楚宴闻言不觉好笑,一边往净房走,一边道,“那你起来吃点东西再睡,为夫要来不及了,你自己穿衣可好?” “说的好像我的衣服都是你穿的似的。”池七不满的反驳。 楚宴痞痞的笑应了句,“嗯,那是我说错了,你的衣服都是我脱的。” 这大清早的车开的…… 池七都被刺激醒了,忍不住笑骂,“天还没亮呢,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净房里传来隐隐的笑声和水声。 池七直接闪身进了空间刷牙洗脸,出来时随手拿了件披风披上,就从空间拿了碗牛肉面出来,坐到桌边美美的大口吃起来。 这年头,什么都能忍,就是饿肚子不能忍。 牛肉面霸道的香味,随着面条被挑起来,释放的整个房间都是。 楚宴一出净房,就被香迷糊了。 “你吃什么呢,也给我来点儿。” “你不是来不及了么?还要吃饭?”池七说是这么说,可挥手就从空间拿了碗牛肉面给楚宴。 “吃饭又要不了多久,最多我路上骑马骑快点。” 楚宴说的不要多久,是真的不要多久。 一碗牛肉面他三口就吃完了,连面带汤只用四口碗就光了。 “你是饿死鬼投胎啊,吃这么快!”池七末世来的都没他这吃饭速度,结婚这么久,这还是池七第一次看他这么吃饭,震惊之余就只剩下心疼了。 果然就听楚宴道,“我们当兵的都这样。” 池七看他这样,就忍不住心酸。所有保家卫国的军人都是伟大的,不管在哪个时空。 “今日便罢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东西吃太快,对身体不好。” 虽然池七自己吃饭也快,但至少是嚼了的,她感觉楚宴吃饭就是直接往嗓子眼里倒下去的。 “知道了,小管家婆。”楚宴拿起方巾擦了擦嘴角,笑着摸了摸池七的头发,就起身出门上朝去了。 话说,池七还没见过人上朝呢。当然,电影、电视剧里的不算。 大乾的皇宫就是占用的大康皇宫,连百官上朝的乾清殿都是同一个,充分显示了大乾皇帝不拘小节,百无禁忌。 池七吃完了牛肉面,收起碗,又拿了碗甜汤出来当饮料,这才放开精神力朝皇宫去,结果她看到了什么? 皇帝自己也才起床洗漱,宫女们都还在往寝宫前殿的桌上摆早饭呢。 诶?皇帝怎么自己睡一个人睡,他那么多的老婆呢? 池七对皇宫的布局不熟,找着最耳熟能详的太和殿,精神力探进去看了一眼,就见里头早来的文武官员乱糟糟的左一团,右一簇,都围在那儿侃大山呢。 不过楚宴也才骑马到宫门口,显然早朝时间还没到。 池七就想到处逛逛,要是可能的话,也去看看传说中的冷宫。 传说中的凤栖宫是空的,池七脑袋上升起三个问题,又去附近的宫殿看了看。 结果从左到右,什么飞雪宫,紫霓宫,水仙宫,满月宫,翠虹宫,明心宫都住了人,里头的女人从十五六到三十多岁不等,但也不是每一个都长的漂亮的。 想到乾帝造反时,接受了不少世家的支持,池七就忍不住感慨。 电影电视剧诚不欺我。 古代皇帝别看妻妾成群,权力大到没边,剖开表面看实质,他还不是为了权力把自己给卖身了? 啧! 还是自家男人好,只做个将军卖卖武力就行。不过还是要尽快脱离洛阳,以后自己当家做主,给自己打工。 池七的精神力在后宫转了一圈,最终在宫殿群的角落,找到了传说中的冷宫。 她以为大乾才建国两年,冷宫应该是空的。结果精神力进去一看,才知道这里头是有人住的。 冷宫其实就是个以“冷宫”为名的大院子,外头建有高高的围墙。 传说中的冷宫必有一个狗洞,池七绕着围墙找了一圈,还真给她在前院杂草丛生的围墙侧面找着了。 这面围墙的外头正对着一片花丛,狗洞隐藏在花丛之后很是隐蔽。 冷宫的前后院都是杂草丛生的大院子,有主殿、后殿和左右侧殿,以及后院一排供下人居住的后罩房。 整个冷宫也就西侧后罩房的一间屋子瓦片最是齐全,不过里头什么都没有,只有墙角堆着一堆干草,和满是补丁的被褥。 这个冷宫唯三的三个活人,此时就有一个躺在角落的干草上,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漂亮少妇,就是看着病的不轻。 一个四个十多岁的老妪在后院的墙缝里挖野菜,一个看着三四岁的大头娃娃,浑身脏兮兮的在前院的草丛里抓住蚂蚱。 第118章 皇帝没她富 池七的脑子里瞬间闪过虐恋情深、卸磨杀驴、遭遇栽赃陷害等等数十个精彩版本。 大乾皇帝攻占皇宫后,不可能不清理皇宫,所以这一老一少一小,肯定就是大乾皇帝的锅。 池七感觉自己发现了个大瓜,回头一定要问问楚宴这大乾皇帝的八卦。 宫殿转完了,池七就想去传说中的皇帝内库看看。 一国皇帝要没有一点收藏,说出去多丢人?! 再说,楚宴把大康皇陵都搬空了,池七就不信大乾皇帝这么清廉,没截留一部分珍品自己收着。 她保证就看看,不动手。 皇帝的内库就在皇帝的寝宫乾清宫和太和殿之间的一个大院子里。 高高的宫墙隔绝了外人的视线,四队50人的御林军分四个方向交叉绕着内库巡逻,前后门又各有一队御林军守卫,这样严密的防守,是真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内库。 池七的精神力无形无色,所以她一阵风似的就进去了。 内库的院子里来去都是太监,池七的精神力从这些人身上掠过,感觉怪怪的又折了回来。 到底哪里怪呢? 池七对自己的直觉有信心,这些人百分百不是普通的太监。 她绕着这些太监仔细观察,突然就发现这些太监不管老幼,手指关节都很粗大,衣服下的身材也都很壮硕。 几个老太监的头发都白了,偏偏一个个都红光满面的,脸上连道褶子都没有。 “我靠!”这些太监不就是活脱脱的九千岁嘛。 池七终于知道这些太监哪里怪怪的了。 这些太监都是会武的高手,估计那些小太监就算不是一流高手,也都是训练有成的二流高手。 不愧是皇帝的内库啊! 外头围了那么多御林军还不算,里头连个看门的小太监也是高手。 这样严密的防守,说明皇帝的内库里好东西不少啊。 池七两眼亮晶晶的,精神力在空中一个回转就一头扎进了库房里。 “哎呀,闪闪闪——”要亮瞎眼睛了。 池七进的是右偏殿,一进去就被屋里堆成与人齐高的金山和银山给闪到了。 “啧啧啧!”这看着可真壮观。 好奇心驱使,池七精神力扫过这一屋的金银,结果发现这里的金银加起来都还没一千万两。 “这皇帝还没有我有钱。”池七感觉到了鄙视皇帝的奇异的优越感。 旁边主殿里整排整排的置物架就比较壮观了,架子上都是一个个锦盒包装,不过这挡不住池七。 她的精神力穿过锦盒,看到一整个置物架上摆的锦盒里的,装的竟全是各种各样的金雕摆件; 另几个置物架摆的则全是玉石,有一整块的巨大原石,也有半人高的碧玉佛雕,白玉菩萨,弥勒佛等,更有玉质润透的稀有玉镯,玉钗,玉板指等。 “啊,这几排竟然都是萤石,品质都好纯啊。” 传说中的夜明珠,在古代可是非权贵豪富无法拥有的,皇帝的内库竟然有这么多,别都是从大康皇陵里挖出来的陪葬品吧? 不然就是皇帝找到萤石矿了。 池七惊讶完了也就去看别的置物架了,丝毫没有顺手拿一个的想法。 毕竟一国皇帝还没有她有钱,目前看来跟她男人还是互相利用的上下级关系,她就不让他破财了。 一个个置物架看过去,池七发现皇帝的内库,就跟个杂货铺似的,真是什么都有。 从各种各样的男女成衣到各种布料;从材质特殊的手套到鞋袜;从笔墨纸砚到书画字帖;从书桌屏风到床柜马桶;从名家打造的刀枪剑戟到各种暗器;还有各种奇石;各种发簪,发冠,珠冠,凤冠,花冠等等等等。 “还真都是好东西啊。”池七在皇帝的内库转了一圈,再对比了一下自己空间里的存货,突然就笑了。 皇帝不如她。 她前阵子跟着楚宴东奔西走,收来的东西虽然好坏不等,可好东西还是比皇帝的多。 还是她比较有钱,哈哈。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池七哼着歌又转回去太和殿,正好看到一个老头儿手持玉板走出队列,跪在地上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声道,“皇上,臣要弹劾虎骑军大将军,肆意妄为,枉顾国法,私自带人捉拿世家之女,欲行不轨之事。” “我艹,什么情况?”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池七的精神力转到老头儿正面,一看果然不认识。 不过她在扫描洛阳城的时候看到过这个老头儿,知道他是个御史。 御史嘛,工作内容就是监察百官,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找茬。 不过这人弹劾别人之前,都不事先调查一下楚宴带的是什么人去琅琊王家抓人的吗? “老头儿,就你这高危工作,工作态度还这么敷衍,你是真不怕被人炒鱿鱼啊?”她家楚宴去抓人可是得了皇帝首肯的,这老阴比要惨了。 池七正得意呢,就见楚宴从武官的队例里出来,朝上首的皇帝抱拳道,“皇上,臣得了您的口喻,带着御林军去琅琊王家抓人,却被孙大人弹劾。孙大人这是不敢指责您,就捡我这个软柿子捏呢。” 百官:“……” 乾帝:“……” 乾帝和百官都是一脸“你对软柿子是不是有什么误解?”的表情,盯了楚宴好几眼,才转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孙御史。 “孙爱卿……” “皇上恕罪,臣不知楚大将军是得了您的口谕,才去琅琊王家抓人的。臣听说王家姑娘被楚大将军扔去了西郊大营,王家的九族老则无故被关进了天牢,感觉非常震惊,这才……这才……” “孙大人弹劾别人都这么儿戏的吗?连前因后果都没弄清楚就随意弹劾本大将军,你是当本大将军没有脾气,还是当这御前奏禀是玩呢?” 这吊儿郎当的语气,你是认真的吗? 百官全都一脸震惊的盯着楚宴看。 什么时候万年孤僻王楚大将军,也会阴阳怪气别人了?而且这语气和调调也不对啊,大将军的冷漠和杀气呢? 乾帝感觉到了楚宴的变化,也有点怀疑人生,这小子娶妻之后变化这么大的吗? 看着总算是像个人了。 乾帝眯了眯眼,落在楚宴身上的目光却是复杂难明。 第119章 大可不用这么实诚 孙大人惊恐的跪俯在地,朝皇帝表忠心,“皇上明鉴,臣确实有失查之罪,可这也是事出有因的。 琅琊王家的姑娘纠缠楚大将军一事,曾经闹得沸沸扬扬。 满朝文武皆知,楚大将军有段时间,还因此连大将军府都不敢回。 臣昨日途经长寿坊,听那里的百姓在议论大将军带人围了琅琊王家,抓走了王九族老,以及王佳菀姑娘。 听说王九族老要被流放西北充入先锋营,王佳菀姑娘也要充入西北大营。臣误以为楚大将军是为报复,才带人将人抓走,因而才会怒极弹劾楚大将军。臣有失查之责,臣认罚。” 乾帝问楚宴,“玄战,你怎么说?” 楚宴:“孙大人说的倒也没错,本大将军向皇上面呈王宗宝和王佳菀合谋刺杀内子的罪证,以及王佳菀与其小叔不清不白证据,恳请皇上准许本大将军带御林军前去王家拿人,本就是为了报复他们。” 乾帝:“……” 百官:“……”你大可不用这么实诚。 “是下官失察,错怪了大将军,还望大将军勿怪。”孙志民诚恳认错。他钱收了,楚宴也弹劾了,没能弹劾动楚宴可不怪他。 更何况那人没说清楚,楚宴是得了皇帝首肯才去琅琊王家抓的人啊。 这事儿可是那人做事不地道,待下朝之后,他定要去向那人索赔受惊的损失。 “嗯。”楚宴本就不是会咄咄逼人的人,见孙志民认错了,他也就将这事轻轻放下了。 “好了,孙志民,你做为御史,肩负监督百官之责,可对弹劾之事未经查实就胡乱奏禀,实乃渎职。朕现在罚你回家面壁三月,罚俸一年,你可服气?” 孙志民本就不是什么硬骨头,这会儿就更不敢头铁了。他伏在地上差点儿没痛哭流涕,“臣服气,臣心服口服,谢皇上开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你且退下吧。”乾帝摆了摆手,又以眼视示意李承恩继续宣读今天的议题。 太监总管李承恩手持奏折,翻开宣读道,“庆州知府上奏,今有……” 池七见弹劾楚宴的事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也懒得听一般大臣因为一点事情,争的面红耳赤,就收回了精神力,起床梳洗。 打开衣柜选衣服的时候,池七突然发现竟然没有黑色的衣裙。 可随即就想明白了。 黑色在古代不是什么吉利的颜色,一般除了贫民男子和守寡的妇人,就没人会把黑色穿在身上,她也就不再为黑色执着了。 挑了件桃粉色的衣裙穿上,池七对镜一照,就忍不住想笑。 这颜色嫩的,把她整个人衬的更嫩了。 她要是再梳上两个丫髻,再在发上垂上两条粉色丝带,看着也就十四五的样子,不能再多了。 池七想象了下,自己要是做那样的装扮,跟楚宴站在一块硬要说是他女儿,或许也会有人信,就好笑不已。 古人的发髻,那些复杂的发式梳起来虽然好看,可池七眼睛看会了,手还不会。 不过她会简单的,就是梳个马尾,把头发卷巴卷巴,再拿根发钗或是步摇固定。 “夫人?”乍见一个平时不睡到午时不起床的人,天刚亮就起床了,楚二还真吓了一跳,忙起身行礼,“您今日怎么不多睡会儿?” 说完他还忍不住腹诽: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夫人竟然也会起这么早。 “昨天睡太早了,睡不着了。” 池七摆摆手,就抬脚往外走,也没问楚二怎么没跟楚宴出门。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楚宴把楚二留下来,就是供她使唤、跑腿的。 让个成年男人呆在女主人的院子里,虽然不符合时下社会的规矩,可大将军府因为只有楚宴一个男主人,实行的就是军事化管理,原也没一般大户人家那些沉朽的规矩。 “夫人这是要去哪儿啊?”楚二眼见着池七往外走,连忙抬腿跟上。 池七头也不回的道,“饿了,找吃的去。” 楚二一听,忙追上去道,“夫人饿了,不如先在房中休息,小的这就让金蝉和陈琼去大厨房给您拿早饭过来?” “不用那么麻烦,我去前院吃也是一样的。” 楚二闻言,抬手做了个手势,暗处立即有两人一个去了旁边的院子,一个运起轻功直奔前院大厨房。 池七一路溜溜达达,走着走着,身后就跟上来两个人。 她知道来人是暗卫去通知的陈琼和金蝉两个丫头,不过还是转头看了一眼,假装惊讶的笑道,“你们两个丫头怎么来了?” 两人向池七福了福身,金蝉道,“奴婢两人就暂住在清风院旁边的院子,刚刚有暗卫大哥过来通知奴婢两人,说夫人起了,正要去前院用饭,所以奴婢两人就赶紧追过来了。” “哦,那就一起走吧。”池七甩着手,脚步不停的慢悠悠往前走。 金蝉拉着陈琼连忙快步跟上。 几人穿过清风院外的小花园,沿着抄手游廊走到前院的花园,穿过穿堂进了西暖阁。 “我就在这儿吃饭吧。” 池七转身看向两个丫环,“陈琼,你去厨房拿早饭过来,金蝉把这里的窗户都打开。” “是。”两个丫鬟立即就行动了起来。 池七就甩着手绢出了西暖阁,在后头的花园里溜达。 老管家楚石收到消息急急赶来,就看到池七正在辣手催花,眼睛一眯就笑了起来,“夫人,您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可是屋子或床睡着不舒服?” 池七抬头看向老管家,微微一笑,道,“石叔,我是昨天睡得太早了,早上睡不着了才起来的。” “没不舒服就行。”楚石看了眼她手里的粉色芍药,眯着眼笑问,“夫人喜欢芍药花吗?要不要属下让人剪些品色好的,送您院里去?” “呃——”池七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花,忙将它插回土里毁尸灭迹,“还是算了,清风院既然不让外人进,在宴哥没把东西搬走前,还是少让人接近为妙。我要插花的话,会自己拿剪刀来剪的。” 池七擦擦手上的花汁,果断转移话题,“石叔,你早饭用了吗?” “没呢。属下早上起来习惯了先巡视一圈府里,这就要去大厨房用了。” 池七眉眼弯弯的笑着邀请道,“那我们一起吃吧,您就当陪我。宴哥不在,我一个人吃饭胃口都没那么好了。” 第120章 嘴上赔个罪就想把这事揭过去? 楚石原想说不合规矩,可一听池七说一个人吃饭,胃口都没那么好了,立即就点头答应道,“好好好,属下陪夫人用饭。” 池七高兴了,眉眼弯弯的甩着帕子,一蹦三跳跑进西暖阁,“金蝉,金蝉,你去厨房帮石叔也取一份早饭过来,石叔今天要和我一起用饭哦。” 池七说话的语调得意,听得人忍不住想发笑。 楚石一生未娶,服侍了前护国公一辈子。 他见过护国公府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时候,也见过护国公府一朝败落,满府皆成阶下囚的时候。他见过老国公和世子、大公子他们为了维护楚家三百多年的护国之名,毅然赴死。 楚宴之前说他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报仇,楚石想说他这一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辅佐楚宴,助他重振护国公府的荣光。 他没想到自己临老临老,小少爷娶的夫人就跟他的亲晚辈一样,愿意亲近他,还会冲他撒娇。楚石只觉得心里头暖暖的,就跟吃了蜂蜜似的甜,随后又忍不住为老国公可惜。 老国公他老人家要是不那么倔强,这会儿也就能享到孙媳妇的福了。 唉…… “夫人,今天厨房给您做了燕窝粥、鸡汤白菜,鲜炒蘑菇,蟹黄小笼包,还有卤羊肉和鸡蛋面。”陈琼一手提着一个大食盒进来。 瘦巴巴的一个小姑娘,提着两个这么大的食盒,看得池七都忍不住站起来想帮她提了。 那可是她的早饭呐,可千万别洒了。 “陈琼姑娘,我帮你提一个吧。”果然,在场与池七一样想法的可不只一个,楚二快步迎上去,直接从陈琼手里提走一个食盒。 没一会儿,金蝉也提着个食盒回来了,里头装的是楚石的早饭。 等大大小小的盘子摆上桌,池七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吃食,再看看楚石面前简单的一盘两碗,难得的感到了一点点不好意思。 “石叔,你就吃这么点啊?”就一碗白粥,一碟鲜炒蘑菇和一碗加了两个荷包蛋的素面。 反观池七面前:一小碗燕窝粥,一盘鸡汤白菜,一盘鲜炒蘑菇,一盘卤羊肉,两笼蟹黄小笼包,一大碗鸡蛋面。 楚石人老成精,一见池七面上悻悻的,就知道她不好意思了,善解人意的笑道,“属下年轻的时候也跟夫人一样好胃口,可现在年纪大了,脾胃弱,大夫说要少吃多餐,一顿就吃不了那么多了。” 多可爱的老管家啊!吃个饭都要顾及她的面子。 “燕窝粥暖胃,石叔你吃这个。”这是末世之后,池七第一次主动把自己食物给人。主要也是老管家太好了,池七感动。 “属下可不喜欢这种甜叽叽的粥,这粥啊也就你们小姑娘喜欢吃。”楚石心里开心啊,笑的就跟朵盛开的大菊花似的,伸手把池七端来的碗又推了回去。 “那……来点卤羊肉和蟹黄小笼包?” 楚石笑眯眯的摆摆手,就拿起了筷子,“属下用这些就够了,夫人您吃您的。” “好吧。”食物没推销出去,池七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遗憾多点,还是庆幸多点。 不过早饭还是好吃的。 池七两系异能在身,这个时空没有晶核,就需要每天摄入大量食物才能维持异能的运转。 要不是她在空间里藏了大量食物,没人的时候还能时不时偷吃一点补充,一顿早饭还远不只吃这么点东西呢。 早饭过后,楚石就给池七拿来了两托盘的帖子。 对,你没看错,就是帖子,整整四大摞。 一个托盘并排摆两摞。 池七抬手按住抽搐的嘴角,抬眼看向楚石,“石叔,这些是……” “这些是从昨日到今天,门房收到的帖子。从左到右,第一摞是请夫人去参加赏花宴的,第二摞是请夫人去参加诗会的,第三摞是几家官员府里婚丧嫁娶的帖子,第四摞是要求上门拜访夫人的帖子。” “谁要上门拜访我啊?”池七拿过第四摞帖子,摆到自己面前一个个翻看起来,嘴里一边嘟喃道,“我在京城谁也不认识,他们来拜访我干什么?” 楚石看池七拿起了顶上的烫金帖子,就笑着解释道,“夫人,您拿的这张帖子是明阳郡主府送来的,明阳小郡王拿夫人和大将军在市井公然开盘做赌。 大将军在城门口不是要那个多话的护卫带话,让明阳小郡王把赌资分他一半吗?这帖子就是明阳郡主刚刚派人送来的,说是明日要带明阳小郡王上门赔罪。” “刚刚送来的?!” 池七挑了挑眉,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了,今早楚宴被那个姓孙的御史弹劾的场面。 她看着手里的帖子,忍不住就展开了想象的小翅膀。 “石叔,你说这帖子不在我们刚回府那会儿送来,不在宴哥昨日去抓了琅琊王家的人之后送来,偏偏这会儿送来,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说法?” “哎哟,这个属下可猜不着。”楚石呵呵笑道,“不过……属下私以为,明阳郡主带子上门赔罪,为的应是不愿与大将军二一添做五。” “我就说嘛。”池七激动的一拍手,“这人要赔罪,昨天我们刚回府那会儿,他们就应该来了。可他们既然没来,显然是不怕宴哥的。 既然不怕宴哥,那宴哥想让明阳小郡主把盘口的收入分他一半,应该就没指望了。当然,他要是亲自上门讨要,那就另当别论了。” 话一出口池七就悟了,高兴的“哈”了一声,拍手笑道,“我知道了,明阳小郡王应该是听说了琅琊王家的九族老和王佳菀姑娘不但被宴哥带人抓了,还一个押进了天牢,一个被扔进了西郊大营。 他怕宴哥也跟皇上请旨,要他把赌资分宴哥一半,才递了帖子说要明天上门赔罪。” 楚石惊讶的看了池七一眼,不解道,“夫人怎会这么想?明阳郡主既然要带明阳小郡王上门赔罪,不更应该把大将军要的银子给咱们吗?” “哎呀!”池七一脸“我有经验”的表情,挥挥手道,“做人不能尽往好处想,人家都不怕宴哥,肯定是想嘴上赔个罪就把这个事揭过去啊。” 楚石闻言就皱眉了,半晌才严肃的沉声道,“那不行,咱们大将军府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明阳小郡王拿大将军和夫人开盘口押注,怎么能不给我们大将军分银子呢?” 第121章 想办法把钱要出来 银子啊银子,穷人的命根子。 大将军别看官阶高,手掌十万虎骑军听着也是威风凌凌,可他们大将军府要养的人也多啊。 楚石想到这里就冲池七弯腰抱了抱拳,一脸郑重道,“夫人,不知大将军是否有告诉过您,虎骑军以前叫做楚家军。 现在虽然被朝廷收编改名为虎骑军了,但仍有五万左右的兵丁是咱们大将军府自己在养着,另外历年退下来重伤未死,不能再上战场的老兵,没有回乡的也都在咱们府上的各个产业上做工。 咱们府上养着这些残兵,是从前国公府就有的传统……” “这个我知道。”池七点了点头,“现在府上的收支可还平衡?” 楚石闻言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虽尚能维持平衡,可还是穷啊。 庄子上的兄弟们一月都舍不得吃上一回肉,一年到头吃的全是粗粮,一天还只能吃两顿。真正是吃不饱,饿不死,有衣穿却穿不暖。” 池七懂了,“也就是说,咱们家缺钱?” “对。”老管家一谈到钱就神情严肃,语气郑重。 “所以明阳小郡王的一半赌资收入,咱们一定要拿到。” 池七突然想起林绍他们对老管家的评价,想到老管家这么抠搜,都是为了府里养着的那些残兵,还是蛮感动的。 银子,她空间里有的是,可怎么拿出来是个问题。而且她的银子出处也不好解释,真要拿银子出来,也只能是从楚家各位家主的藏银里,拿出来一部分来花用。 可这笔金银是属于楚宴的,没他的首肯,池七也不能拿出来。 “那就让宴哥想办法把钱要出来。” “本就该我们大将军府的银子,自然要要回来。”楚石话说的笃定,显然对明阳小郡王的那笔赌资,已经势在必得。 巳时过半的时候,楚宴下朝回府了,一回府就直奔清风院。 可没在清风院找到惯来喜欢睡懒觉的妻子,他纳闷的出门,抬头冲空中喊了一声,“出来。” 半空中忽的跳下来一个穿黑衣的暗卫来,跪地冲楚宴行礼道:“大将军。” “夫人呢?” “禀大将军,夫人在后院马场。” 楚宴闻言心头一突,眉毛都皱起来了,“有谁跟着?” “楚二和老管家。” 楚宴心头一松,挥手让暗卫退下,就一脚蹬地借力跳上房顶,踏着院子与院子中间的围墙朝后院飞掠而去。 池七在干什么呢? 她在拿着糖块逗才出生两个月的小马驹。 后院马场里养的马都是上好的战马,其中一匹名为白雪的大宛马,两个月前刚生了匹额头和四蹄都长了撮黑毛的白马。 杂色长的这么是地方的漂亮马儿,池七以前也就在电视里见过,现在在自家马场里看到了,她高兴的想把小马驹抱怀里。 可惜马妈妈看她跟看偷马贼似的,对她防备的紧。 她拿上好的草料和糖块贿赂白雪,给她输了点木系异能,才得以靠近小马驹,可还没摸到小马驹的毛呢,楚宴就来了。 “大将军。” “见过大将军。”楚二和金蝉等人见到楚宴,纷纷行礼。 小马驹怕生,一见楚宴靠近就一溜烟的跑开了。 “哎——” 楚宴握住池七失落的小手,看了眼跑开的小马驹,低头看着满脸都写满了遗憾的小妻子,不禁失笑,“这么喜欢这匹小马驹啊?” “嗯嗯,喜欢。”池七眼睛不离跑回白雪身边的小马驹,两眼亮晶晶的,“它长的这么漂亮,谁会不喜欢啊?!” “那等它长大了,就给你当坐骑,如何?” 池七闻言,故作不爽的转头质问楚宴,“你不是说,你的就是我的吗?” “嗯。” 池七狡黠的一笑,两手一展开做怀抱马场状,道,“那这里所有的马都是我的,我以后骑一匹,带一群,走哪儿都万马奔腾,肯定很威风。” 楚宴忍不住“呵”了一声,伸手拨了拨池七头上金步摇的流苏,戏谑的夸道,“很有想法,不错,不错,不过不知夫人可给为夫留了位置?” 池七眨巴眨巴眼睛,抬头看他。 楚宴也学她,冲她眨眼睛。 池七知道他在逗她,笑的眉眼弯弯,颊边的梨窝深深,“好吧,那就许你随侍在侧。” 堂堂从一品的大将军在妻子面前就这待遇,要不是楚宴的教养不允许,他都想翻白眼了,“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 “调皮。”楚宴抬手就敲了她一个暴栗。 “哎哟!”池七捂着脑门,夸张的“嘶”了一声,引得自觉退到远处的楚石等人都望了过来。“大将军,你干嘛呢?” “没什么。”楚宴即便做了大将军,对楚石也是敬畏的,拉了池七的手,搂着她的腰就将人搂抱着往远处的马厩跑。 “七七,我带你骑两圈。” 池七其实也没那么想骑马,可因为惦记着楚石白天说的事,池七也想趁着跟楚宴两人一骑的时候,跟他说说明阳郡主明天要带子上门的事。 楚宴从马厩里把他的爱马黑风牵了出来,黑风是匹曲河马,马体高壮,躯体舒展,一身黑毛油光滑亮,神骏极了。 “黑风,两天不见了,你好不好?”池七摸着大黑马的脖子,趁机给它输点木系异能。 “噗噜噜——”黑风打了个响鼻,回头蹭蹭池七的手,跪下前蹄,让池七上它的背。 楚宴看得都酸了,抬脚轻踹了下马臀,骂道,“你这破马也见色起义?还分得清谁是主子吗?” “稀律律——”黑风不满的摇头嘶鸣。什么人呐这是,对你媳妇好也吃醋?! 池七跟黑风是一国的,扭头瞪楚宴,“你踢它干嘛?” “没踢,就轻轻碰了下。”楚宴果断认怂,脚一蹬地就飞身上了马,“走了,我带你跑两圈。” “别跑了,就走走吧,我正好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你说。”楚宴抖抖缰绳,让黑风自己顺着马场的跑道往前走。 池七就把早上收到明阳郡主明天要带儿子上门赔罪的事说了。 “石叔说明阳小郡王大概是不想跟你二一添做五,我是觉得明阳郡主是想就跟你赔个罪,把银子的事揭过去。你觉得呢?” 第122章 这样也能开车?! “我觉得你说的对。” 楚宴低头在池七脸上偷了个香吻,将她搂的更紧了些,才慢悠悠道,“明阳郡主虽有俸禄,可乾帝对他这个妹妹并没什么感情,当然也不重视,因此平时也就没给多少的赏赐。 明阳郡主要维持体面的生活,又要供明阳小郡王那么个纨绔挥霍,还有郡马要日常出门应酬,郡主府有多缺银子可想而知。 他们这次拿咱们打赌,一共开了三次盘口,每次都赚的钵满盆满。 第一次赌的是世家之人会派人刺杀你我;世家之人能使你我受伤,以及世家之人奈何不了你我。 第二次赌的是世家之人能不能在路上拦截到你我。 第三次赌的是世家之人要在南城门堵我们,世家之人给我们难看的押注是一赔二,我威吓住世家的押注是一赔三,你吓哭的押注是一赔一。 “不是。”池七不爽极了,“这里头怎么还有我的事?还有是谁这么缺德啊,竟然押我会被吓哭,本姑娘是那么容易被吓哭的人吗?” 楚宴唇间溢出一声轻笑,低头凑到池七的耳边,低声道,“你确定还是姑娘?” 靠,这样也能开车?! 池七揉揉发痒的耳朵,手肘毫不犹豫的往后一搡,成功听到一声闷哼。 “叫你不正经。”池七嘴角弯弯,笑的一对梨窝深陷,可才回头就眼前一暗。 “唔……”玄色的披风扬起,盖住两人,也盖住了楚宴不老实的大手。 他过足了嘴瘾和手瘾才松开池七的唇,披风下的大手轻捏绵软,低声轻笑道,“现在知道什么叫不正经了吗?” 池七抓住他放肆的大手,扯下披风如娇似嗔的瞪了他一眼,“你再使坏试试?” 不使坏是不可能的。 不过楚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小妻子对着干,他埋首在池七的颈边一阵闷笑,笑的池七也憋不住笑了。 黑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马场另一头,楚二和老管家他们在马场的另一边,肉眼看过去都变成了小小的一点,倒也不担心两人看到他们刚刚干了什么。 一阵风起,楚宴扯过身后披风包住池七,一边将人抱紧,道:“冷不冷?” 池七低头看着身上的披风以及跟条铁箍似的,横在她腰上的手臂,无语的半转过身看着楚宴,“你看天上的太阳,有没有发现她很温暖?” “好吧,我老实交代,我就是想抱着你。”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楚宴的笑意根本就忍不住,笑的就跟个大傻子似的。 “抱吧,抱吧。”池七一脸拿他没办法的神情,抬手跟拍小狗似的拍拍他的头,“继续说明阳小郡王那事儿,对方收入的赌资越多越舍不得将钱吐出来,你想好要怎么让他们把吃进去的银子吐出来了吗?” “不用想。”楚宴一脸无所谓的霸气道,“能占为夫便宜的人还没出生呢,他们只要不怕出意外,就只管收着那些银子。” “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让他们有命收钱,没命花?” 池七只知道楚宴是个手握10万兵权的大将军,还真不知道他敢冲皇亲国戚挥刀,这在皇权社会挺不可思议的。 “大哥,那可是皇帝的妹妹和外甥,你确定动了他们真的没问题?” “什么大哥?我是你夫君!” 楚宴不满的捏了把池七的细腰,又接着道,“我又不是真的要砍了他们,咱们占着道理,明阳郡主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是逼他们拿银子出来,只要没弄出人命,乾帝是不会管的。 “啧。”池七都不知道该说楚宴霸气,还是该为明阳郡主默哀了。 “等晚些时候,我让楚一赶在宫门下钥之前去宫里给我告个假。明天我就不去上早朝了,就在家里等明阳郡主上门,省得她趁我不在欺负你。” 池七闻言,一下懂了楚宴的言外之意,不由诧异道,“你的意思是明阳郡主明天准备趁你不在,欺负我脸嫩,想跟我说句赔罪的话,就把这事儿给揭过去?” “明阳郡主可能比你想的会更恶劣。”楚宴对明阳郡主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她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乾帝虽不在意她,可她身为乾帝的亲妹妹。有时候根本不用她做什么,只要有这一层身份在,就有无数的人愿意恭维和巴结她。 相较于明月郡主的柿子尽捡软的捏,楚宴倒觉得明阳小郡王更危险。 “我们需要提防的是她儿子明月小郡王,年轻人头脑简单容易冲动,明阳小郡王外界风评并不好,可皇家的人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池七完全无法反驳。 而事实也确如楚宴所想那样,次日未到巳时,明阳郡主就领着明阳小郡王,以及一群丫环婆子,家丁侍卫登门了。 老管家一早就等在那儿了,一看郡主府来了这么多人,立即派了人往清风院禀报,一边开了西角门迎客。 但明月小郡王感觉受到了侮辱,派了侍卫过来,要老管家开正门迎接他们。 楚石都这年纪了,也懒得跟对方打口水仗,就让楚大去跟对方交涉。 明月郡主的身份虽显赫,可品级比楚宴都低了半级。 小郡王就更别说了,乾帝压根儿就没册封他,叫他小郡王都是看在他是明月郡主的儿子的份上。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在这儿也是适用的。 皇帝的妹妹按说是该封为公主的,可乾帝只给两个妹妹封了郡主,足可见他对这两个妹妹有多不重视,或者说是厌恶。 “你们大将军府是什么意思?竟然想让我们郡主和小郡王走角门,你们这是藐视皇族。” 侍卫骑着马,握着刀,站在大将军府门前叫嚣。 楚大的白眼差点儿没翻到天上去,“行了,别叫唤了,你们郡主比我们大将军都还低半级呢,让你们走角门怎么了? 再说了,贵府递帖子说今天来跟我们将军赔罪,你们这态度……确定是来赔罪,而不是来找麻烦的?” 那侍卫被楚大噎的说不出话来,脸都臊的通红,悄悄回头看了眼郡主和小郡王坐的马车,看到小郡王的小厮在冲他招手,立即就调转马头回去了。 第123章 笑都笑不出来了 哎呀,真是丢死人了。 楚大从门里追出来时,只来得及看到扭动的马屁股,和它背上驼着的侍卫的背影。 大将军府门口被郡主府的侍卫小厮和丫头婆子都给挤满了,这排场摆的,左邻右舍都不好意思出来看热闹了。 清楚的,知道明阳郡主带明阳小郡王上门是赔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找茬的呢。 楚大站在西角门的门口叹气,看明阳郡主的马车停在那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好像有点儿明白,明阳郡主为什么会不得乾帝的喜欢了。 这俩母子的脑子好像都有点问题。 你上门赔礼道歉,在人家门口摆架子,还要人开大门迎你进去? 你多大的脸啊?!也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本,让人对你左鞠右躬?! 楚大心里牢骚一大堆,可想归想,他等了半晌也没见明阳郡主和明阳小郡王从马车上下来,就有些急了。 主要是他们大将军的耐心虽好,可夫人却是个说风是风,说雨就是雨的急性子。 平时这个时候,夫人可还在睡懒觉呢,今天难得起了个大早待客,明阳郡主和小郡王要是再这么磨叽,夫人一会儿该等急了。 楚大决定勤快点,把这两位磨叽的“贵客”请进去。 他单手提着袍摆下了台阶,就往郡主府的马车迎去。 “属下楚大给明阳郡主和明阳小郡王请安,我家大将军和夫人已经恭候多时了,请两位贵客随属下入府吧。” “楚大?你怎么在这儿?” 楚大和楚二做为楚宴唯二的小厮,素来与他形影不离。 胡子安之前拉着母亲明阳郡主不让她下马车,就是想给那位脸嫩的大将军夫人一个下马威,好为之后不给钱找个由头,所以根本没注意将军府这边出面应对的人是谁。 这会儿看到了楚大,他也是吓了一大跳。 有楚大的地方必有楚宴,可这个时辰,楚宴不该是在宫里上早朝吗? 胡子安一惊一乍的,情绪太过外露,脸上的惊惧楚大想看不见都难。 可他也想不通啊,这明阳小郡王看到他就跟看到鬼一样,是个什么意思?他就一个下人,还能把他给吃了? “不知小郡王为何会有此一问?”楚大不卑不亢的不耻下问,“属下不在大将军府,又该在哪儿呢?” 胡子安脸皮抽了抽,强扯出一抹笑,道,“你,你这个时候不该在宫门口等你家大将军下朝吗?” “哦。”楚大恍然道,“昨日收到郡主府的帖子之后,大将军就让属下去宫里告了假,今天特地跟夫人起了个大早,就等着郡主和小郡王登门呢。” “是,是吗?”胡子安笑都笑不出来了。 妈的,还以为挑上朝的时间过来,能趁楚宴不在威吓住他那个乡下小媳妇,把钱的事搪塞过去呢。 谁知道楚宴会不按牌理出牌,请假不去上朝,就为了在府里等着他们? 想到楚宴的凶残,胡子安突然觉得腿有些软。 楚宴眼见着明阳小郡王竟然当着他的面就走神了,额边的青筋都不禁突突的跳起来。 纨绔就是纨绔,果然干什么都指望不上他。 楚大准备自力更生,抬手冲马车里的明阳郡主和胡子安拱了拱手,道,“府上的车夫应该对大将军府的布局不熟,还是由属上为郡主驾车吧。” 楚大说着就抬腿坐上了车辕,抢过车夫手里的缰绳一扯一抖,就驾着郡主的马车往大将军府的西角门拐去。 “属下若有逾越之处,还请郡主和小郡王原谅。我们大将军府的西角门进去,不远处就是马车亭,我们大将军和夫人一早就在前厅等着郡主和小郡王了。 我家夫人命人准备了软轿,郡主一会儿下了马车,就能坐软轿去前厅。” 他就差没明着说‘你们俩赔罪也没个赔罪的样子,磨磨叽叽的惹人心烦了’。 “母,母亲,怎么办啊?”胡子安彻底慌了。他最初拿楚宴和其夫人开盘口押注,还是喝多了被人怂恿的。 可尝到了开盘口押注的甜头,看到那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跟流水一样的抬进自己的房间,胡子安哪里按耐的住只赌一次就收手?! 楚宴的知名度和话题度都太高了。 老百姓喜欢他,因此对他的事也特别的热衷,每每听说了有关楚宴的话题,都能讨论上好久。 所以他才会忍不住,开了一次又一次的盘口,让老百姓押注。 要不是楚宴要侍卫给他带话,要他交出一半收入,胡子安还想再开第四次,第五次盘口。 可楚宴发话了,就是变相的警告他,不要再以他为话题开盘押注,这条财路等于是断了。 楚安根本不知道,他借他的名声赚了多少钱! 胡子安这辈子花的都没这一个月赚的银子多,楚宴要他吐出一半的押注收入,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明阳郡主比胡子安更怕楚宴,好吗?! 胡子安对楚宴的一切认知,都是轻别人转述的道听途说,明阳郡主可是见过楚宴杀穿了半个洛阳城的。 楚宴是连康朝先帝和后妃的尸骨,都敢从棺椁里拖出来,命人扔去乱葬岗的狼灭。 这种人百无禁忌,根本就不知道畏惧是何物,他们即便知道他的弱点是他新娶的妻子,也拿捏不了他。 “儿子啊,要不……你就把银子给他吧。”楚宴太凶了,他们惹不起啊。 “母亲,那可是五万多两银子啊。”胡子安光想想都觉得肉痛。 他这辈子第一次赚钱,好不容易赚了这么多银子,楚宴开口就要一半,要的也太多了。 “你现在不给他,回头他去你舅舅那里参你一本,你就别想留住一个子儿了。 楚宴这人做事狠辣,不但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你要是不照着他的意思做,他肯定会把事情捅到你皇舅舅那里,让你也一个子儿都捞不着的。” 做为乾帝的妹妹,明阳郡主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曾无数次亲眼目睹了楚宴与云瑶,以及其他大将军斗法的。 楚宴就是个“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的狠人。 别人想占他便宜,他是宁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从敌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的。 第124章 要钱还是要命? “可,可……”胡子安一边害怕,一边又舍不得兜里的银子。 “哎呀,你就别可可可了。”明阳郡主想到楚宴当年攻进洛阳时的凶残,越想越害怕,都快要把自己给吓死了。 这会儿听到儿子还在那里吞吞吐吐,一句话说半天都说不全,不禁恼了,“你再可下去,要是真惹恼了那楚宴,万一他愤起杀人怎么办?” 胡子安一听又惊又吓,脸都白了,“不不不,不会吧?儿子怎么说都是皇帝舅舅的亲外甥,那楚宴要敢动儿子,就不怕皇帝舅舅砍他的脑袋吗?” “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你皇帝舅舅会弃楚宴而选你?”明阳郡主跟看白痴似的看着自家儿子,一脸的一言难尽。 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家儿子这么的不要脸,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你自己是个什么德性,自己不清楚吗?你皇帝舅舅要是个讲究亲情的人,还能只封你娘我当个郡主? 你一个做啥啥不行,吃喝嫖赌第一名的败家子,拿什么跟人家文武双全,能为你皇帝舅舅打江山守边关的楚宴比啊?” 一个废物跟一个能干的左膀右臂,任谁都知道要怎么选。 楚宴顶着前朝护国公府庇佑百姓三百多年的好名声,又有从龙之功,这辈子除非造反,不然乾帝也动他不得。 不得不说,明阳郡主虽然性格不讨喜了点,可这脑子还是很拎得清的。 马车外跟楚大排排坐的车夫,尴尬癌都要犯了。 心里腹诽:郡主跟小郡王是不是忘了马车外头,还有个楚大将军的小厮在帮忙赶车呢?! 这马车可不隔音。 母子俩当着人小厮的面商量要不要给大将军银子,这是真不把他们当外人啊。 “母亲!”胡子安只要一想到要给楚宴五万多两银子,心里的那点儿害怕……也还是很怕的,可舍不得也是真舍不得。 他扯着明阳郡主的衣袖,低着声,心虚的小声嗫嚅道,“儿子之前没跟您说实话,三次开盘口,儿子其实一共收入了十万七千多两银子。” “多少?”明阳郡主闻言骤然拔高了声音,瞪着自己生的亲儿子,气的头发差点儿没竖起来。 “十多万两银子,你跟我说只赚了一万两?”明阳郡主这会儿想吃了胡子安的心都有了。 她亲生的儿子,赚了银子竟然瞒着她。 明阳郡主伤心了,伤心完了,又开始心痛。 一万两的一半是五千两,十万多两的一半最少是五万两。 那五千两跟五万两能一样吗?! 明阳郡主这会儿也要疯了,抬手就往胡子安身上招呼,“你这个臭小子,怎么不早说?” 五千两白银,她虽然会觉得肉痛,可为了自家儿子好,她还是舍得出的。可五万两白银……那可是郡主府一年的花用啊啊啊! 胡子安捂着脑袋左躲右闪,可马车狭窄,他躲了也白躲,被明阳郡主打的恼了就气愤道,“我早说有什么用?你不一样让我到大将军府赔罪?” 皇帝的亲外甥当成他这样,胡子安也觉得自己窝囊。 可谁叫他母亲不得皇帝舅舅喜欢呢?堂堂的皇帝亲妹,连个公主的封号都没讨着,害他也被人看不起,连开个赌局赚点银子都要被人威胁、讹诈。 胡子安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啊,都哭了。 主要还是为了那不得不付出的五万多两白银,心疼的。 明阳郡主被胡子安噎的说不出话来,可看他都被自己给打哭了,也是又气又心疼。 她要是知道胡子安在心里是怎么埋怨她的,估计会恨得把胡子安塞回肚子里,巴望着就没生过他这样的白眼狼。 所幸她不知道,所以这母子俩还能相安无事的坐在马车里。 明阳郡主气归气,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很果决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楚宴既然说要你一半赌资,你就得给他一半,不然他要是闹起来,肯定没你好果子吃。要钱还是要命,你只能选一条。” 说来说去,还是明阳郡主没那个底气。 毕竟她很清楚,在自家皇帝哥哥的心里,自己这个亲妹妹可比不上他的那些个重臣。 特别是楚宴的身份特殊,又手掌十万虎骑军。即便是乾帝自己有时候都得让着楚宴,更别提是她这个没啥用的妹妹了。 “给,我给,还不行吗?!”胡子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纯是为那五万多两银子心疼的。 赶车的楚大好心情的晃悠着手里的马鞭,已经在心里计算五万两白银能买多少头猪,多少袋粮食了。 楚宴和池七得了消息,手拉手从清风院漫步到前院的迎客厅,都没能见到明阳郡主母子俩的影子。 池七的精神力虽然看了一场好戏,知道那母子俩是怎么回事,却也没法儿声张。只能装做在屋里坐不住,拉着楚宴一起出了迎客大厅。 “七七喜欢这些花儿吗?”楚宴见小妻子频频将手伸向花圃里的花儿,一手一朵小红花,也不由莞尔,“喜欢的话,我叫石叔派人多买些花木回来,摆到清风院去。” “咱家不是穷吗?”这些花好看归好看,可不当吃又不当喝的,还是不要浪费那个钱了。“买就算了,回头咱们去山上挖一些回来种,也是一样的。” 楚宴闻言忍不住笑了,也没提两人之前才从祖先的秘密藏宝地弄出来的那千万两金银,只笑着点头道,“是为夫想差了,还是我家七七会持家。” 池七是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立即仰起下巴,得意道,“知道我好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两人一个敢说,一个敢应。 夫妻俩说着没营养的话,相视而笑,谁都没想往外迎人。 楚宴主要是觉得明阳郡主母子还不配他亲身相迎;池七则完全是没那个概念。 不过,他们不出去迎,心里各种不忿的明阳郡主母子还是到了。 他们夫妻俩站在院子里,倒是让姗姗来迟的明阳郡主母子俩误会了,以为他们夫妻俩虽然没有往外迎他们,可以楚宴的官阶和地位能等在院子里,也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两人因即将失去五万两白银而黑沉的脸,总算是好看了些。 不得不说,这就是个美丽的误会。 “明阳郡主,有失远迎,两位快里面请。”楚宴揽着池七的腰,看也没看明阳小郡王,只淡淡的招呼明阳郡主。 ps.新家装修完了,前几天忙着打扫,实在是累的不想动,对不住大家了,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哦。 第125章 完了,完了,完了 要不是怕池七会应付不来如明阳郡主这一类自视高人一等的皇亲国戚,就楚宴的脾气,都不带出声招呼她的。 相较于楚宴的勉强,明阳郡主完全是受宠若惊,一脸谄媚的笑容看得楚宴眼睛疼。 “楚大将军客气了,请请请。” 楚宴默默移开眼睛,揽着池七的细腰先一步转身进了迎客厅。 胡子安被无视了个彻底,感觉被落了面子,脸色一下就黑了。 明阳郡主走了几步感觉不对,扭头看儿子没跟上,忙折回去扯了他一把。“你这孩子发什么呆啊?走啊。” 胡子安不想走。他这辈子不还没被人这么无视过呢。 明阳郡主哪管他啊,眼睛一瞪,胡子安就是再不甘愿也老实了。 等几人在大厅坐定,负责端茶倒水的四名丫头忙鱼贯而入,给四人上了茶水点心就快步退了出去。 淡淡的茶香自茶盏里飘出,只闻茶香也知道这茶必定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若是换做平时,这样香味罄鼻的好茶,明阳郡主和胡子安平时没机会得到,这会儿见着了肯定稀罕。 可今天,明阳郡主惦记着要给儿子求情外加想要赖掉那笔多达五万两的赌资,因此就没顾上这难得一见的好茶。 而胡子安则因为被楚宴无视,心里正憋着一股气,端起茶来正想装模做样的喝一口,还被没好气的明阳郡主给拍了一下。 “你这孩子能不能有点儿眼色?你是来喝茶的?”明阳郡主恨铁不成钢的冲胡子安小声蛐蛐,一边冲他朝楚宴夫妻那边使眼色,“去,说话。” “我?”胡子安指着自己的鼻尖诧异的瞪眼,心说:这种撒泼扯皮的事,不该是母亲你上吗? “不是你,难道还是我不成?!” 明阳郡主对别人可以仗着皇帝亲妹的身份撒泼、耍赖,可楚宴是敢把前朝皇帝和后妃的尸体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的狠人,连她皇兄都会对他礼让三分,她哪敢在他面前装疯卖傻。 “不是!”胡子安急了,急的想跟明阳郡主好好掰扯掰扯。心说:心疼银子,不想给银子的人是您,又不是我,您不敢跟人说,难道我就敢了? 池七见明阳郡主母子俩在那里小声蛐蛐,看两人的动作猜也能猜到他们在互相推脱,不禁也有些着急。 心说:你们倒是说事啊。虽然说不说,你们都得拿五万两银子出来,可你们要不先提,我们咱往下接话啊?! 池七一急,就去看楚宴。 楚宴秒懂她的意思,张嘴就语气不善的沉声道:“郡主和小郡王怎么不喝茶?可是我大将军府的茶水不合两位的口胃?” 胡子安吓的脸都白了,结巴道:“没没没……” 明阳郡主只觉得丢脸。她没想到自己儿子这么不经吓,不禁有些讪讪的,“怎,怎么会呢?这茶香磬鼻,一闻就是好茶。” 说着,她忙伸手端起高几上的茶盏,低头就嘬了一大口,入口才知道茶温过烫了,忍的眼睛都红了才没吐出来。 “好,好茶。” 池七眨巴眨巴眼睛,只觉得不可思议。 末世之前,那么多的小说和影视剧里头,哪个公主、郡主不是活得趾高气扬的?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活得这么憋屈的皇帝亲妹。 “这茶是由我们将军在深山中偶尔所得的百年野茶炒制成,一共也没几两,郡主既然喜欢,回头走时,我让管事给您包二两带回去喝。” 这牛吹的,楚宴都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 朔州路边摊上三百文从一老农手里的野茶,经过他媳妇的嘴一加工,就成了他亲自采的深山中的百年野茶。 也不想想,他是会入深山采野茶的人吗? 事实证明,楚宴在大众心里就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明阳郡主和胡子安诧异望来的眼神,就跟楚宴头上突然长了犄角似的,弄得他自己也怪不自在的。 不过他可不会落了媳妇的面子。 “这茶是我留着自己喝的,连皇上都没给,今日既然给郡主碰上了,就带二两回去喝吧。”楚宴说的不甘不愿。 事实是路边买的乡野野茶,他不会谎称是自己采的送给皇帝,没的平白给自己添一笔欺君之罪。 明阳郡主闻言眼珠一转,那心思就活络开了。 鬼面将军亲自入深山采的百年野茶,连她皇兄都没有。她要是拿这茶给她皇兄送去,她皇兄还不得高看她一眼?! 这么一想,明阳郡主差点儿没笑出声来,“那本郡主就不客气了。” “不过二两自制的茶叶,郡主不必客气。”池七心说:老农自制的也是自制,我可没说谎。 客套话说到这里就够了。 楚宴的耐心就这么多。 他嫌弃的看了磨叽的母子俩一眼就直接道:“郡主和小郡王今日上门,想必本大将军让贵府侍卫带的话,小郡王是收到了的。小郡王拿我夫妻俩开盘做赌,赢得的赌资,本大将军分一半,不过份吧?” 胡子安被他犀利的眼神一盯,毫毛都竖起来了,立即识时务的忙不迭的摇头,“不过份,不过份。” 这话一出,明阳郡主就捂住了胸口,差点儿没气厥过去。 心里直道:“完了,完了,完了。 这个败家子,她都还没开口呢,他咋就答应了?! 池七眼见明阳郡主气的直喘粗气,眼睛都快翻白了,忍不住坏心眼的问:“郡主可是有哪里不适?您的脸色看着不太好呢。” 明阳郡主闻言暗暗拧了把大腿,痛的深吸了一口气,昏沉的脑子立即就清醒了。 “没事。”她勉强的扯扯嘴角,随口搪塞道,“我就是胸口有点闷,都是老毛病了。” 池七嘴角抽了抽,心说:死要面子活受罪,气得连自称都成我了,还老毛病呢。 不过胡子安确实是挺没骨气的,楚宴都还没怎么呢,他就答应给钱了,搞得池七也怪没成就感的。 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那就好。”池七状似放心的微微一笑,转头就问胡子安,“不知那一半赌资,小郡王何时能准备好,我好安排府里的侍卫上门去抬?” “这个嘛……”胡子安怕楚宴可不怕池七,他正想找个借口推脱,可话才起了个头就听楚宴沉眉不满的“嗯?”了一声。 第126章 暗戳戳关注 胡子安背脊一寒,忙不迭的改口,“七天……” 楚宴眉头一皱,胡子安的心脏就是一抖,吓的又急急改口,“不不不,三天,我三天后一准送银两上门。” 池七故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这怎么好意思呢?而且三天时间会不会太勉强了?” 明阳郡主一听,觉得事情还有转圜的机会,满眼期待的看向胡子安。 胡子安也想点头说“勉强”啊,可被楚宴那双深邃的黑眸盯着,他哪敢说那两个字啊?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不勉强,不勉强,三日之后我一准送银子上门。” 明阳郡主按住胸口默默运气,瞪着儿子的眼里直冒凶光。 要是眼神能杀人, 胡子安这会儿就成血人了。 明阳郡主雄赳赳气昂昂的来,满心算计着跟楚宴赖掉那五万两赌资。 谁想到她儿子这么废物,她都还没机会给他求情呢,他自己就被楚宴吓的什么都答应了。生了这么个废物儿子,明阳郡主心里那叫一个气啊,眼刀子“嗖嗖”的直往胡子安身上剜。 这个儿子不能要了!!! “郡主呢?可觉得勉强?” 明阳郡主被问的一愣,抬头对上楚宴深邃的黑眸,心脏就是一缩。刚刚还满心不忿的在怨怪儿子不争气,轮到她自己,出口的话也成了结结巴巴的,“不,不勉强。” 胡子安一听,刚刚被吓的答应给出一半赌资的憋屈,也觉得没那么憋屈了。 毕竟连他母亲对上楚宴这等狠人都不敢说反话,他就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纨绔,不敢跟楚宴这个鬼面大将军对着干,不是很正常吗?! 不得不说,胡子安是懂得自己安慰和开解的。 母子俩左计划右盘算,雄心壮志的来,结果只一个照面,都不用对方威逼利诱,他们自己就答应给银子了。 母子俩带着二两野茶,蔫头巴脑的走了。 池七觉得白得了人五万两银子,多少得给别人一点儿面子,就拖着楚宴一起将人送到了大门口。 然后……两人就手拉手上街玩去了。 楚石也就是去东角门那边拿个帖子的功夫,回来已经找不见两位正主了。 “大将军和夫人出门,身边有谁跟着?” 被点名留下来看家的楚二很是心酸的道,“楚大,楚三,楚五和六七九十都跟过去了。” 这答案,楚石听了可不满意。 大将军和夫人出府,身边怎么都不该只跟着七个人。不说排场什么的吧,就是七这个数字也不是“成双成对”的吉利数字啊。 他环视了眼四周,对西角门这儿平时人多的狗见了都嫌弃,这会儿却不见人影很是不满。 “二四八和其他人呢?” 大将军府五百精锐亲卫,日常轮值跟着楚宴出行。但楚宴最为倚重的还是代号一到一百的一百侍卫。 平时楚宴不用人的时候,众人不是在练武场和马场训练,就是在西角门这儿值守,可今天这西角门连人影都不见几个,显然是不正常的。 说到这个楚二就来精神了,嘴角噘着抹暧昧的笑冲楚挤眉弄眼道:“大将军给他们放假,让他们上街寻访好吃食去了。” 所为何人,不言而喻。 楚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他也没想到,素来沉稳冷静的楚宴,对一女子生情之后是这样式儿的。 “啧。”楚石看了眼手中的帖子,把手往身后一背就决定不管了。 不过是些小姐夫人邀请的赏花宴,不去就不去了,他们夫人开心就好。 就这样,在楚宴和楚石等人有意的宠溺和放纵下,池七过着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早午饭一起吃,下午有楚宴陪吃陪玩,晚上还有楚宴陪睡的终极摆烂生活。 时间匆匆,转眼就到了胡子安答应上门送银子的日子。 楚宴在城门口扬言要胡子安一半赌盘收益,事后明阳郡主携子上门的事,满京城不知道多少眼睛暗戳戳盯着。 众人都想知道两家博弈,最终鹿死谁手,连皇帝都在暗戳戳关注。 可楚宴忙着陪妻子逛街找吃的,胡子安忙着凑银子,明阳郡主回府就因为心疼银子,哪儿哪儿都不得劲的卧床了,三天都没出过院子。 这可把暗处关注两家的各方势力给急坏了,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紧密盯着两家,都想知道第一手消息。 胡子安就是个在京城谁都会给点儿面子的纨绔,他答应了三天后给大将军府送银子,就不敢送银票。 因此这三天都在脚打后脑勺的忙着从银庄兑银子。 他的动作自然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众人一眼就知道他是在凑银子,用脚指头猜也能猜到胡子安凑的银子是给谁的。 显然大将军府和明阳郡主府的这一博弈是郡主府输了。 接下来,众人关注的点就成了胡子安会给大将军府多少银子。 开盘口做庄,做的就是无本买卖。 没人问,也只有胡子安他自己知道,他在拿世家和楚宴夫妻开盘作赌时得了多少红利?! 可因为楚宴在城门口说了那翻“要一半收益”的话,胡子安这回赚了多少银子就被各大势力知晓了。 只是开了两次盘口,就收入十多万两银子,这样能快速敛财的无本买卖,也不知道让多少人红了眼。 连乾帝得知道自己那废物外甥开盘做赌,一个月能赚十多万两银子,也忍不住动了心。 大乾初定,国库空虚,哪里都需要钱。 靠卖前朝皇陵的出产,也只够大乾撑两三年的,如今两年已过,乾帝正头痛要不要抄两个贪官填填国库的窟窿呢? 没想到自家废物外甥只是开盘做个庄,就轻松赚了十万多两银子。 乾帝盯着暗卫传回来的消息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才让人去传云瑶郡主进宫面圣。 身为一国皇帝,他自然不能做与民争利的事。 想在京中,甚至是整个大乾开赌场,也只有云家能胜任。 那头,楚宴可不知道自己跟胡子安要一半赌资,还能启发乾帝,让他生出开赌场牟利的想法来。 第127章 一碗馄饨半两银 楚宴这会儿正陪池七挨家跑粮铺问价呢。 按说楚宴一个大将军,府里买米买粮这种事也不归他管,他难得陪妻子出门炸街,进哪儿都不会进粮铺。 可事情就有这么巧。 夫妻俩出门走了五百米才出崇义坊,池七就饿了。 主要是看到崇义坊和长兴坊路口的馄饨摊,她嘴馋了。 池七拉着楚宴在馄饨摊上坐下,才知道这摊子上的馄饨一碗要卖半两银。 贵的她瞪圆了眼,那不敢置信的眼神活脱脱就是在问老板娘:“你看我是像冤大头,还是像傻子?” “想必老爷和夫人是打外地来的吧?”老板娘面对池七的瞪视和楚宴的疤脸也一点儿不慌,笑看了眼分坐两人左右两桌的七个大汉,才徐徐道: “夫人还真别嫌小妇人这馄饨贵,咱们这洛阳城可是皇城,天子脚下,这物价自然与别处不同。 就说小妇人卖的这一碗馄饨吧,虽说要半两银子,可这用料也讲究啊。 你看我这汤头用的是养了两年的老母鸡慢火炖足五个时辰吊的高汤,肉沫用的就是当天宰杀的猪身上的五花肉剁的,除了小青菜是自家地里种的,最难能可贵的就要数这里头的蛋丝。 这蛋丝是用七彩羽鸡的蛋摊的。 七彩羽鸡生在山中,捕捉不易,因为羽毛生的漂亮,平常就是有猎人抓到也会直接卖给达官贵人,我等升斗小民要想弄到七彩羽鸡的蛋,那真是冒了生命危险的。 都说物以稀为贵,因为这蛋得之不易,小妇人每碗馄饨也只敢往里头搁这么小小一撮,夫人可别嫌小妇人小气。” 什么七彩羽鸡,池七听都没听过。 她转头去看楚宴。 楚宴冲那妇人挥手,示意她下去,这才倾身附到池七耳边小声道,“就是野鸡。” 野鸡就野鸡嘛,还说什么七彩羽鸡。 池七撇了撇嘴,却也不由的佩服这老板娘的玲珑心思。 不要以为古人就不聪明,给商品搞噱头增加卖点可不是现代人的专利。 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下肚,池七填饱了肚子终于有心思关注别的了。 这处摆在路边的小小馄饨摊,延街不过摆了八张木桌,除了他们这一伙九人,几乎座无虚席。 只是这半两银子一碗的馄饨,如此受欢迎,让池七感觉很不可思议。 毕竟大米也不过只卖三十文一斗。 池七最近才因为自家庄子上养着的楚家军伤兵,被楚石科普过粮价,认识了时下的粮斗。 池七亲自上手掂量过,量斗盛满,大概重约十二斤半。 而半两银子大概能买两百斤出头的精米。 也就是说他们一行九人,一人一碗馄饨,就相当于吃掉了一千八百多斤精米。 时下百姓能吃上精米的都是大户,能吃上糙米、碎米的人家都是极少数。 一般的百姓能日常吃饱就已经极为不易了,他们用来果腹的自然也不可能是精米白面,而是十文一斗的粗粮。 池七要不是有一空间的金银财宝做底,又“生财有道”,光想想这换算结果就能心疼死。 “刚刚那老板娘说这洛阳城的物价要比别处的贵,可这一碗馄饨就要半两银子,也贵的太多了。可我看她这摊子上的生意还挺不错的,这些人难道都不觉得半两银子一碗的馄饨贵吗?” “洛阳城因为是皇城,物价是一区更比一区高,街街不重样的。” 楚宴耐心的小声跟池七解释:“一碗同样面皮和肉馅儿的馄饨,你去城北吃,只用三十文一碗;去到城南就得五十文一碗;城东卖一百文,可在城西,你要不卖半两银子一碗,都没客人上门。听着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嗯嗯嗯。”池七点头如捣蒜。 楚宴笑道,“其实原因很简单,城西这一块儿住的人非富即贵,特别是靠近皇城的这一片儿,不光物价贵,地价也贵。 拿这个馄饨摊举例,在崇义坊和长兴坊路口摆这么一个摊子,光租金每月就要二十两。摊子的租金再加上材料成本,她这一碗馄饨要不卖三百文都是亏的。 再加上能在这儿吃东西的,不是有头有脸人家的丫环、管事,就是本身略有家资。老板娘要是卖便宜了,食客坐这儿吃东西,万一遇上熟人会觉得丢脸。 再则也怕老板东西卖的便宜了,用材不讲究,因此这城西地界的吃食,才慢慢有了半两银子的最低定价。” “那粮价呢?”池七很敏锐,一下就想到了粮食问题。 “该不会城北的大米只卖三十文一斗,到了城西就要三两银子一斗吧?” 楚宴闻言不禁失笑,“那倒不至于。粮价乃是国之根本,自是不可能一地一价。只不过城西的粮铺也不卖一般的大米罢了。” “贡品?” 楚宴点头,“差不多吧。” 这么不严谨的答案,可算是触到池七的敏感神经了,主要是这个知识点跟她知道的不一样啊。 池七忍不住挠头,“贡品不是只有皇上可以享用吗?城西的粮铺也能随便买卖?” “没办法,大乾穷啊。”楚宴深有所感的叹了口气,道,“大乾建国之初,皇上为了安抚万民,大赦天下,免了百姓三年赋税。 可因为连年征战,大康的国库早就空了,若非皇上接手的是一堆烂摊子,也不会让我去挖大康的皇陵。” 池七敏锐的在楚宴的话里抓住了一个关键词,眉头不禁一沉,出口的话也不禁低了三分,“所以你当年跑去挖大康皇陵不是为了泄愤、报仇,而是为了给皇帝弄银子?” 池七瞬间脑补了无数波澜诡谲的宫斗阴谋,看楚宴的眼神顿时就嫌弃不已。此时,他在池七的心里,已经跟历史上那些没有一个好结果的“忠臣良将”画上了等号。 “你那是什么眼神?”楚宴都给她看毛了。 “看傻子的眼神。” 池七摇摇头,决定回家再跟楚宴好好普及一下历朝历代做“忠臣良将”的代价,起身就示意楚宴走人。 “接下来去哪儿?” “去粮铺看看,我还没见过贡米什么样呢,去见识一下。” 楚宴心说:大米还能长什么样儿?就长的米样儿呗! 第128章 绞尽脑汁哄媳妇 末世之前的太平盛世,大米的颜色都快能组成一条彩虹了,可惜池七就是没机会见识贡米长啥样。 现在有机会了,她不去见识见识怎么能行?! 只不过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大乾朝的贡米除了品种多了点,品质也就那样。 看着也就是饱满了点,颗粒匀称了点,较之一般干巴巴没什么光泽的米,晶莹了那么一点点。 且贡米也不仅仅只有白米,还有绿的,红的,黑的,淡清色的米。 可就品质而言,这时候的米跟后世的米,看着还是很有点距离的。 池七出于好奇,拉着楚宴一连跑了三家粮铺,同样的东西粮价也是家家不同样。 唯一的共通点就是贵。 少则一斗几两,多则几十两一斗。 “妈呀,这吃的还是米吗?” 从一家粮铺问了价出来,池七就忍不住捂着胸口跟楚宴吐槽开了。 几十两一斗的米也太贵了,她就是身怀巨款,也舍不得顿顿都吃这么贵的米啊。 “除了皇上,也没人每顿都舍得吃几十两一斗的顶级贡米。” 毕竟皇上吃贡米不用花银子。 池七想到后世电视、电影里演的那些宫庭里的暗箱操作,不禁“啧”了一声,转移话题问楚宴,“咱家现在吃的也是贡米吗?多少钱一斗买的?” 楚宴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道:“咱家平时吃的米,用的是豫章万年县的贡米种子,都是自家庄子上的出产,每年的收成足够大将军府用的了,倒是不用花银钱另外去买。” “那还好。”不用花钱,池七就放心了。 不过想想古时候的粮食产量,再想到他们夫妻俩还有几万伤残人士需要负担,池七的眉头就不自禁的皱了皱。 当官的田地都是免税的,可即便是这样,才听楚大管家说过大将军府收支的池七,还是知道大将军府的负担有多重的。 这时候的粮食产量低,老百姓除了种地,也没什么别的副业增加收入,再加上地少人多,粮食一年只能种两季,老天爷要是不赏脸,还有天灾让粮食减产什么的。 池七原先还不觉得,现在了解的越多,越感觉楚宴要养那么多人,即便她空间里已经有那么多金银财宝了都感觉好穷的样子。 这份生活的压力到了楚宴这里,还要乘以几万倍。 池七自觉神经粗壮,想到跟楚宴夫妻一体,以后要跟他一起担起那些“英雄”的生计,已经忍不住开始发愁了。 楚宴那么多年没被这份重担逼疯,那神经已经不能用“坚如钢铁”可以形容了。 想到两人肩上的“沉沉重担”,池七竟然为刚才吃了碗半两银子的馄饨,生出了那么一丢丢后悔。 喝,tui! 晦气! 池七赶紧把那一丢丢的圣母情节拍飞。 让她“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没问题,可要让她省吃俭用为别人服务,想也别想! 她池七就不是那样有奉献精神的人。 “你外放的事情,什么时候有结果啊?” 大海物产丰富,南方一年还能种三季粮食。虽然有台风威胁,可只要做好规划,几万人自给自足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早着呢。” 楚宴不知道池七的心里所想,摇了摇头,道,“如为夫这般的重臣,自请外放,三请三留是规矩。 为夫这才上了一份折子,等为夫如此再上两次奏折,全了我与皇上的君臣之情,圣旨自然就下了。 咱们反正也还要等祖父他们下葬,做完了法事才能走,慢慢来吧,不着急。” 虚伪的君臣之情! 池七撇撇嘴,看着延街热闹的铺子,街上奔驰而过的马车和熙攘的人群,突然就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累了,咱们回吧。” “嗯?”楚宴看看她,再看看热闹的街道。 他平时上朝或是出席宫宴必会戴上面具,以防“污”了皇帝的龙目。 如今不戴面具走在街上,认面具和官服的人认不出他,看路上的行人都不敢与他直视,想也知道他的面貌即便看着没真如恶鬼一样恐怖,也是难看的。 可……管他的呢,只要媳妇儿喜欢,他管别人会不会被他的脸吓到。 “不逛了吗?”两人这半个上午都在崇义坊里打转,实在是除了粮铺,他们就没逛过别的店。 可自家媳妇对衣裙、首饰什么的都兴趣缺缺,她好像除了在山林里打猎、探秘,就没见对什么东西特别感兴趣的。 果然,就见池七一脸兴致缺缺的道,“洛阳城热闹归热闹,可铺子里的东西除了精致点,跟一路上咱们逛的那些铺子也没多少区别,都是差不多的东西,看着挺没意思的。” 她倒是想去逛武器铺,可大乾朝的武器铺现在叫做打铁铺,里头除了普通的弓箭和刀、剑、匕首,就只有菜刀和锄头一类的东西,武器的种类都还没有楚宴的个人收藏丰富,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那要不……为夫骑马带你去郊外的庄子上逛逛?” 楚宴这也算是绞尽脑汁的想法儿哄媳妇了,天知道这对他来说有多难。 在他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历程中,就没有哄女人这一项课程,楚宴自觉严重缺乏经验。只凭平时的所听所闻,根本就没法儿应对妻子难以琢磨的喜好。 “不要,不要。”池七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田庄上除了农田和屋舍还能有什么? 人吗? 可那些身有残疾的退伍军人,她在城门口就已经见过了呀,他们的家属她现在见不见都没关系,所以池七也没觉得她有去田庄的必要。 “你要说去爬山,我还有点兴趣,逛庄子就算了。” 洛阳城四周倒也是有山的,可都不是什么深山峻岭。只不过…… “打猎还是算了,这个月底咱们还要给祖父他们下葬,顺便做水陆道场,流血杀生的事还是等过段日子再干吧。” 池七都惊奇了,“你还讲究这个?” 一个连前朝皇陵都敢刨了,把人皇帝后妃的棺材板都拆了卖的人,不该是百无禁忌的吗? 还能为了做水陆道场为家人祈福,暂停杀生?! 楚宴对上池七的眼睛,也觉得有些不自在,摸着鼻子讪讪道,“都是自家的长辈和兄弟姐妹,该有的忌讳,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第129章 将军夫人手段了得 “好吧。” 池七也觉得事不关己时,尽可高高挂起;可事若关己,怎么讲究都不为过。“回府吧。” “咱们这都还没出崇义坊呢,要不在外头吃了午饭再回府?洛阳城里的饭菜做的不错的酒楼还是有不少的,为夫今天带你一一去尝尝味儿。” 池七摇头。 她刚才兴冲冲的拉着楚宴直接腿儿着出来,现在回府还要再走上一段呢。 没有汽车和房车的年月,光想想要11路回去,她就累的慌。 “累,不想走了。” 楚宴曲指在她额上宠溺的轻弹了一下,“你这么懒,可如何使得?” 池七摸摸一点儿也不疼的额头,干脆抱手原地蹲下了,“哎呀,好累,走不动了。” “噗嗤~~”两人身后传来一道忍俊不禁的喷笑声,池七不用回头也能猜到笑声肯定是楚三和楚五几个人中的一个发出的,楚大稳重,就是想笑也是会努力憋住的。 池七幽怨的回头警告的瞪了眼几个捂嘴努力忍笑的侍卫一眼,却被楚宴伸来的腿轻轻碰了下,头顶传来他忍笑的声音,“赶紧起来,这么蹲着不好看。” 池七抬头看他,“你背我回去?” 楚宴与她静静对视三秒,眼里染上一抹笑意,“起来吧。” “耶!”池七开心的一蹦而起,扒拉着楚宴就往他背上扑,“离咱们大将军府最近的酒楼是哪一家?今天咱们就吃他们家的招牌菜,怎么样?” 街上人来人往,远处几个妇人和文人看到池七拉扯楚宴,都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皱眉看两人动作。 “你开心就好。” 楚宴语气无奈,认命的弯腰把池七背起来,可弯起的嘴角却看不出来一点儿不甘愿。“你说你嘴馋吧,酒楼里有的是好吃的。可偏你这脚又懒,不肯动弹,酒楼里有再多好吃的,你也吃不到啊。” 池七双手环着楚宴的脖子,对四方投来的惊异目光视若无睹。 人生在世,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在地狱般的末世里摸爬滚打了五年的池七,和眼见着护国公府从繁花似锦到家破人亡的楚宴,其实算是一类人,夫妻俩都是看破了生死,只想快意恩仇,肆意为自己而活的人。 他们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对吃饱了撑着,连自己都顾不好,还有心思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的人,那真是连个眼神都懒的给。 “我堂堂大将军夫人,想吃个菜还用自己挨个儿跑酒楼去吃?那我多没面儿啊?” 池七快乐的晃着脚,得瑟的语气逗的楚宴也忍俊不禁了。 可他一笑,那条从眉头直达下额骨的长疤就跟条大蜈蚣趴在脸上弯曲爬动一样,吓的路边见两人“不知廉耻”的黏糊在一块儿,想要上前说道几句的“闲人”惊惧跓足,再不敢言语。 楚大和楚三几个坠在池七和楚宴身后,早就看到延街的几个妇人和文人看向两人的神色和表情变化,只不过他们也坚信没人有胆上去打扰自家大将军和夫人。 “那等回了府,我就让人去酒楼给你打包如何?你一天四个菜,每天不重样,总能在为夫外放之前,把这洛阳城里酒楼的招牌菜挨个儿尝个遍的。” 前面传来楚宴轻松宠溺的话语。 池七开心的欢呼,“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 楚大和楚三几个相视而笑,步伐轻松的跟着几人往回走。 …… 虎骑大将军府最近因为成了洛阳城的最大话题,各方势力派了不少眼线盯着虎骑大将军府。 楚宴背着池七晃晃悠悠的回府。 夫妻俩自顾自的恩爱甜蜜,根本没把别人的眼光当一回事,却是惊掉了不少人的眼珠子和下巴。 “嘶——”丞相府的小厮拍拍靖安伯家的小厮,用力揉着眼睛道:“兄弟,我眼睛好像出毛病了,你帮我看看虎骑大将军府门口是不是站着两个人? “那不就是两个人吗?”靖安伯家的小厮抬头看了一眼,不甚在意的笑道,“哟,看这黏糊样儿,这俩人应该是一对吧。” “还真是啊?!”丞相府的小厮不敢置信的又揉了揉眼睛,“这虎骑大将军还真宠他这个夫人啊。” “什么?”靖安伯家的小厮不敢置信的扭头瞪着丞相府的小厮,又忙扭头去看虎骑大将军门口,“那那,那是虎骑大将军楚宴?” 丞相府的小厮道:“可不就是他嘛。” “哎哟,这大将军夫人手段了得啊。以往那么多大人给楚大将军送美人,听说连皇上都曾想给他指婚,可他谁都没要,没想到现在成了亲,都肯背夫人回府了。” 丞相府的小厮一想,也觉得不可思议,眼见着楚宴夫妻进了府,想想今天应该能回府交差了,就指指丞相府的方向,道:“小弟有事要先回府一趟,不知老哥你……” “一起吧。”靖安伯家的小厮示意他朝四周看,“今天看到的,够咱们这些人回去交差了。” 丞相府的小厮闻言往四周藏人的几个地方看了看,见各个府上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不由摸着头讪然一笑,“是哦,那咱们也赶紧回吧。” 大将军府外的人走了,没多久又来一群换班的。 在西角门处值守的楚二,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背靠着大门闭目养神。突然,他若有所觉的朝外头的街面看了眼,撇撇嘴,又合上了眼睛。 宅女池七接下来的日子,干脆就宅在家里不出门了。 任楚宴怎么翻着花样哄她出门玩,她就是不肯挪地儿。 门房天天收帖子收到手软,邀请池七赴宴的夫人从四品小官的老母,到郡主、县主、国公夫人等等,那品阶一个比一个高。 可鉴于楚宴的官位够高,脾气够坏,也够有底气让她不用为他搞“夫人外交”,池七没有压力,乐得无事一身轻,更是心安理得的在家里躺平了。 末世五年的艰难生活,池七经历了太多的背刺和算计,对非必要的交际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经历过地狱洗礼的人,即便回到了太平盛世,虽然看着与常人无异,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酷和对世事的漠然,是怎么都无法掩饰的。 第130章 色迷心窍的混账 池七除了吃,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当然,男色诱人时除外。 楚宴的书房还没搬离之前,清风院是不准进人的。 做为一个“贤惠”的小女人,池七自然要“贤惠”的“要求”给楚宴帮忙。 这可把楚宴感动坏了。 成亲这么久,自家小妻子有多懒,楚宴可是深有体会的。 习惯了池七能躺着决不坐着,能坐着决不站着,恨不得天天滩床上不动弹的惰性,她能提出帮给他帮忙,就算是只是嘴上说说,他也感动啊。 毕竟小妻子明明可以不理他的,还费心巴拉的想了个好听理由跟他欲拒还迎,这得费多少脑子 ? 还不得吃些好的补补?! 再说书本、画卷和竹简等物沉重,楚宴可舍不得娇滴滴的小妻子劳累。 他在院子里的老榆树下给池七安了张摇椅,又特地让人买来糕点水果和甜饮,哄着池七乖乖坐树下看书吃点心,看他搬书。 他既然这么诚心诚意的要求了,池七自然要尊重他的意愿,放弃助人情节,就在树下的摇椅上安了窝,迎着凉风看看书吃吃东西,累了就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 清风院里安全又静谧,暗卫们都躲的好好的,只要池七不放出精神力,肉眼是根本看不到他们的。 如此,日子也就过的飞快。 转眼就到了胡子安上门送银子这天。 五万二千一百八十六两三百九十一文。 胡子安这回一个铜板都不敢少,全部装箱,连三百九十一文铜板都拿了个漂亮的藤编小笸箩装了,让个小厮双手捧着,踩着下朝的点带人浩浩荡荡的去了虎骑大将军府。 明阳郡主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坐立难安,她已经为了那必定要给出去的五万多两银子,心痛的两天两夜没吃好睡好了。 钱是要给楚宴那个阎王的,她自知不敌,这心里更是跟油煎一样的难受。 “郡主,郡主,小郡王带着人出府了。” 贴身侍女一路小跑进来。 “让你安排的人,都跟去了没?” 侍女连连点头,道,“跟着了,跟着了,管家还安排了两个锣鼓队,出门就开始敲,保证能让全城的人第一时间知道,咱们府上已经把银子给大将军府送去了。” “好好好,这样就好。”明阳郡主抚着胸口,半是郁闷半是放心的叹了口气。 宫里的眼线传来消息,说连她皇兄都过问了此事时,明阳郡主差点儿没被吓死。 开个赌局就轻松净赚了十多万两,确实是扎眼了点。 最主要的是:开赌局是无本的买卖,胡子安什么都没有付出。 明阳郡主那一刻就知道,这十万多两银子连她皇兄都侧目,她儿子德不配位,兜不住这十多万两银子。 楚宴要分一半,不但不是坏事,还算救了胡子安一命。 这钱,他们不但要一分不少的给,还要大张旗鼓的给。 于是,在明阳郡主的安排下,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胡子安带着两队锣鼓队,敲锣打鼓的带着五辆双马拉的大马车,后头跟着一百名侍卫压队,浩浩荡荡的出发往虎骑大将军府去了。 五万多两银子装的整整五辆大马车,那地上驶过的车轴印,遇到烂泥地,痕迹深的就跟犁头犁过似的,看得赶来看热闹的老百姓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胡子安的押银队也因为锣鼓敲够响,引来看热闹的人够多,队伍越来越壮大,直接就造成了交通堵塞。 从郡主府到崇义坊的街上人山人海,害得下朝回家的大人们都因为大路被堵,被逼旁观了胡子安大张旗鼓带人往虎骑大将军府送银子的一幕。 先一步收到消息的楚石,忙让人去清风院送信。 池七昨晚跟楚宴“操”劳到后半夜,这个点还在床上补觉。 因为楚宴的书房还没搬好,清风院如今除了暗卫和楚宴的贴身小厮楚大和楚二,仍是不准进人。 因为主屋住了个池七,现在连楚大和楚二也只能在院子里止步,只有院里大榆树下的一条细绳连着主屋里的铃铛,能提醒池七起床(外头有人找)。 池七睁开眼睛,精神力一开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胡子安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她还以为被楚宴压着给钱,胡子安会恨不得谁都不知道呢。 起床洗漱,穿衣梳头,池七前后只花了五分钟就整理好自己,快步开了门出去。 楚二一见池七出来,忙抱拳行礼,“夫人!” “胡子安来送钱了?”池七脚步不停的往外走。 “是。”楚二正想跟上池七,抬头就见着她后脑勺上梳高的马尾。 这……如此简洁的发型,虽然加上缎带点缀,可……还是有点不伦不类啊。 楚二想说:夫人如此装扮不妥。毕竟今天胡子安上门送银,一会儿门口看热闹的人肯定不会少。夫人这不修边幅的样子要是被人见了,传扬开去怕是会有损她的名声。 可想到自家大将军和老管家对夫人无条件、没原则的宠爱,楚二张到一半的嘴巴果断闭上。 算了,夫人喜欢怎样就怎样。 他们大将军府的女主人,只要大将军喜欢,又何需别人认可?! 楚宴下朝没赶着回家,而是追着皇帝去了御书房。 自家小妻子急着去南方,楚宴听她念叨的多了,也对出海占岛为王上了心,因此决定日常去皇上面前刷个脸,催催外放进度。 只要烦得皇上不想再看到他,他外放的事情就妥了。 乾帝下朝回来都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歇歇,就被楚宴给撵上了,气的他想把李承恩送上来的茶杯砸楚宴头上。 “你急什么急?朕不要面子的吗?”乾帝气的“啪啪”拍桌,拍的手心都红了,“外放是个什么章程,你不知道吗?规矩你不懂啊?” “懂!懂!”楚宴讪笑,“臣就是想提醒一下皇上,给臣选个靠近大海的地方外放。臣的夫人没见过大海,臣答应她以后新家就建在海边,面向大海,好让她看春暖花开。” “噗~~”乾帝气的差点儿没喷血,随手抓起一根狼毫笔就砸了过去,“还面向大海?还看春暖花开?朕看你是想屁吃,你个色迷心窍的混账!” 第131章 取死之道 海外的倭寇自前朝起就没少上岸烧杀掳掠。 乾帝这两年忙着整治陆地上的势力,还没来得及顾到海边。 楚宴想外放到南方,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让他去福建省组建海军。 可这并不妨碍他指着楚宴骂。 谁叫他是君,而楚宴是臣呢?! 楚宴被皇帝喷了一脸唾沫,还是得了乾帝的许诺,才告退出宫。 可也因为在御书房耽误的这点功夫,他被胡子安造成的人潮堵在了路上。 “前面是怎么回事?!”下班遇上路阻,被人堵在路上不能回家抱媳妇,楚宴直接就把烦躁摆在了脸上,身上的冷气嗖嗖的往外飙。 硬要跟楚大挤在车辕上的楚十,被冻的打了个哆嗦,“属下前面看看。”说完一阵风似的飘了出去,没一会儿就带回了楚宴想要的消息。 一听这人山人海的阵仗竟是胡子安那个孙子搞出来的,楚宴是气也不是,郁闷也不是。 自己被堵在这儿,胡子安送银上门,石叔出门不合适,只能劳动小妻子出面应酬。 想到昨天受“累”了的小妻子,楚宴果断弃马,一个纵身就跳上了街旁的屋顶。 “哇哦!快看,那边有人上屋顶了。” “戴白银面具的,是虎骑大将军!” “楚大将军!” “楚大将军! …… 人都有从众心理,听到那么多人叫“楚大将军”,有事没事的人都跟着叫。 转瞬,一条街的人就都扭头看着屋顶上的楚宴,跟着大声欢呼起“楚大将军”来。 街旁停着的一辆马车里,身着深紫色官服的中年人眯了眯眼睛,喃喃自语道,“百年武将之家积蓄的名望果然名不虚传,前护国公府楚家……毁得不冤啊。” 不远处的一辆轿子里,同样身着紫色官服的中年人却是冷冷的嗤笑了声,鄙夷的低喃道,“武夫果然都是没脑子的蠢蛋,全家都快死绝了都没学乖,还敢搞这一套取死之道,真是……” 同样被堵在这条街上看到这一幕的大人们,有觉得热血沸腾的,有羡慕嫉妒的,有觉得楚宴“声”高盖主,为他感到担忧的,也有大人觉得楚宴会走护国公府老路,选择冷眼旁观的。 楚宴是不知道有这么多同僚在背地里蛐蛐他,他要是知道……他也不会理会。 “楚十到楚三十随我先行一步,其余人自行回府。”这会儿在楚宴心里,回家才是第一大事。 不过他就算急着回家,也记得带上人了。运起轻功往崇义坊飞掠时,都还不忘放慢速度。 楚十到楚三十等二十人见状,连忙弃马跃上屋顶,急急朝楚宴追去。 楚宴以前遇到刺客刺杀都会跟打了鸡血似的,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头,好像恨不得冲进刺客圈里,跟人同归于尽一样。 那时候,他是真的觉得活着累,日子过的没意思,真死了也没关系。 可现在他有家有娇妻了。 想到池七跟他说他要是死了,就会有人住他的房子,花他的银子,睡他妻子还打他的孩子,楚宴就无比珍惜自己的小命。 没办法,谁叫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现实呢! 他们楚家一代代人费心巴啦的藏了那么多银子,要是他真死了,钱落到别人手里事小,池七要是真带着他的孩子再嫁,让人花他的银子,住他的房子,睡他的妻子揍他的孩子。 楚宴感觉他就是死了,也能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 眼见着楚宴带着人飞掠而去,被堵在街头动弹不得的一众大人们简直羡慕嫉妒恨。 “啧!会武功了不起哦?!” 可……会轻功是真的了不起。 楚宴带着二十个侍卫,虽然放慢了速度,可还是赶在胡子安之前赶回了虎骑大将军府。 池七一边往大门口晃悠,一边开着精神力网看现场。 胡子安这次的动静弄的超大的,带着队伍敲敲打打的过来,搞得附近几条街都堵了。 害得楚宴只能带人走屋顶才能回家。 池七算准了时间晃悠到前院,让石叔开大门。 大门打开,楚宴刚好到家,完美! 踏上台阶的楚宴,看到站在门内的池七也不禁吃了一惊,自动屏蔽了所有人,大踏步过去拉起池七的手,皱眉打量了眼她的脸色,语气不善的朝她身后不远处的一楚二看去。 “他们怎么这个点就把你给吵起来了?你……还好吗?” “我该有什么事吗?”池七一时没连上楚宴的wifi,懵懵的歪头反问。可看到楚宴眸光一闪,眼神突然变的深沉,她一下就懂了,忍不住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你正经点。” 楚宴戴着面具的嘴角一勾,不动声色的轻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咚呛,咚呛,咚咚呛……” “来了,来了,小郡王的队伍过来了。” “前面的,让开,快让开。” 池七两脚不动,好奇的探头往外看。其实外头的情况,她早就用精神力看清了,这会儿也就是做了这么个假动作。 可这落在楚宴眼里,就是妻子懒的连这小小的几步路都不肯挪动,就跟颗种在地上的小萝卜似的,可爱的紧。 也是可惜了池七只会精神力和木系异能,她要是会读心术,楚宴今天晚上十成十是要打地铺的。 “楚大将军,说好三天就是三天,这五辆马车里装的就是鄙人开盘获利的一半,共计五万二千一百八十六两三百九十一文。 胡子安抬手一个手势,双手捧着藤编小笸箩的小厮连忙小跑着上前。 胡子安掀开笸箩的盖子,以指勾起里头的铜板冲楚宴道,“大将军请看,子安可是连这三百九十一个铜板的零头都给您带来了,您……要不要派个人来点点。” 大家都是洛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正常来说,楚宴这会儿应该回说:“不用了。”然后客气的请胡子安进府喝茶。 可楚宴他是正常人吗? 就见他眼神睥睨,神情淡漠的从鼻子里喷出一个音,高冷的抬手动了动手指,老管家石叔就带着人“呼拉拉”的冲了出去。 胡子安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池七清楚看到胡子安一脸吃了“苍蝇”似的表情,心里差点儿没笑翻。 这可不能怪她幸灾乐祸。 要怪,只能怪胡子安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明知道楚宴是朝中异类,连皇上都不敢惹他,还对他期望过高,把朝中官员之间的那一套接人待物套到他身上用。 第132章 真正的簪缨世族 “小郡王入府喝杯茶吧。”楚宴拉着池七的手微微侧身,很给面子的对胡子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胡子安僵住的嘴角立即就又续上了,还翘的老高,“哎哎,大将军先请,夫人也请。” 谁说楚宴楚大将军不懂人情世故的? 人家明明是位高权重,没谁值得他给面子。 瞧,对他就不一样了嘛。 胡子安很是自得的想着,他堂堂郡主之子,皇帝的亲外甥上门,人大将军不是开了正门,亲自请他进府喝茶了嘛?! 胡子安得意的笑,得意的笑…… 他挺了挺胸膛,又掸了掸纤尘不染的衣袍,挺着笔直的腰杆子抬脚迈进了大将军府。 而大将军府门外的大街上,这会儿可热闹了。 任谁看到五辆装满银子的马车,都会忍不住激动。 更何况这五辆马车里装的银子还有个具体数字,那就是五万两千一百八十六两。 人嘛,对金钱总会有种欲罢不能的情绪。 即便明知道那不属于自己,可这不妨碍他们远远的跟着马车,多看一眼,想象自己有这么多钱的幸福生活。 以往因为楚宴的凶残,也因为他楚家军统帅的身份受人敬仰,百姓都自觉不在大将军府门前停留。 可今天因为胡子安上门送钱,跟来看热闹的百姓把整个崇义坊堵的水泄不通。 老百姓虽然自觉没往大将军府门前站,可因为跑来看热闹的百姓委实是太多了,大将军府门前也只空余了那么一小块地方。 此时,胡子安带来的那五辆双马拉的大马车就停在那儿。 胡子安的小厮恭敬的把手里的笸箩捧给楚石。 老管家接过来就宝贝的夹在咯吱窝下,回头冲在一旁待命的楚二他们道,“去把府里的板车都拉出来,手脚快点,把马车里的箱子都卸下来。趁现在天色还早,咱们去东市买了粮食,还能赶在天黑之前送到庄子上去。” “好咧!”楚二点了十来个兄弟一起回府去拉板车。 楚石亲自指挥众人装卸。 眼看着一箱箱银子从马车里搬出来,再搬上板车。 远处有看热闹的百姓看出大将军府似乎不准备将银子搬回府里,好奇之下忍不住大着嗓门开问,“老管家,你们不把小郡王送来的银子搬进府去,换车这是准备运哪儿去啊?” 楚石也不隐瞒,笑呵呵的转身冲一众看热闹的百姓道,“府里吃饭的人多,眼见着就要断顿了,可巧小郡王把银子送来了,老夫这就拉银子去东市买粮去。” 楚宴一直养着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楚家军残兵,这事儿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这是前朝护国公府延续了三百多年的不成文规定,前朝的楚家军之所以能锋锐无匹,战无不胜,全得益于这条不成文的规定。 也正是因为前护国公府楚家为国为民,做到了连皇帝都没能做到的事情,才能获得百姓真心的爱戴。 此时听楚石说府里吃饭的人多,看热闹的人都感动不已,纷纷叫嚷起来。 “大将军高义啊!” “老管家,您去我们容记粮行吧,包管给您最便宜的价儿。” “老管家,我们东家想给众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将士们尽一份心力,只要您来我们韩记买粮,我们韩记粮行一律给您成本价。” “那感情好了,老夫就先代虎骑军的儿郎们多谢韩东家,和各位东家施以援手了。” 老管家给喊话的人抱了抱拳,转头就朗声冲一众守着板车的楚十等人道:“孩儿们,推起板车,去东市买粮了。” “是!” 对于保家卫国的将士,老百姓的心里总是会多一份敬畏之情的。 楚石指挥侍卫们推着板车,就这么大喇喇的招摇过市,直奔东市,一点也不怕有人来抢,因为他们有看热闹的老百姓夹道“护送”。 这五万多两银子若是没有露白,还能留着买地置产,以后好安置更多从战场退下来的将士,可既然已经显露在人前了,那就只能当着众人的面,大大方方的用掉了。 都说当一年清知府,可得十万雪花银。 人人都知道楚宴是前朝护国公府楚家仅剩的独苗。 护国公府楚家从大康建国起,为大康朝守护边疆三百多年,是真正的簪缨世族。 护国公府楚家被大康皇帝抄家流放了,可没人觉得楚家会没有底蕴,即便前护国公府一直有给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将士们养老送终的传统,也是一样。 虽然他们猜得并没有错,可事实是,大将军府摆在明面上的所有产业收入,要养那么多人还是很勉强的。 生活在各地田庄上的楚家军残兵及其家眷,目前也只能一天吃两顿,勉强维持温饱。 楚宴虽然一直有派人四处买粮,可因为是领兵之将,为免惹来皇帝的猜忌,让前护国公府的事情重演,根本不敢大肆囤粮。 可胡子安今天来这一出,他送来的银子反倒能让他们光明正大买粮食。 楚石把楚二赶回去看家,就自己亲自押着银车队伍去东市了。 庄子上的残兵们不图吃好,只求能吃饱。 五万多两银子能买五十多万石粗粮,可分到各个庄子上,也仅够那些兄弟们饱肚个一年半载。 但谁叫这银子是白来的呢?! 天降的粮食,不吃白不吃。 所以消息传开之后,楚家名下的田庄上,不管粮食送没送到,众人都跟过年似的高兴。 洛阳城里因为胡子安上门送银和大将军府大肆买粮的事,也一连热闹了好几天。 这消息自然没有逃过乾帝的耳目,只是楚石买粮买的光明正大,也没人去怀疑什么。 没人知道楚宴已经私下派人买粮南运,更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在绸缪举家南迁了。 护国公府血的教训,教会了楚宴一个道理。 那就是声高盖主这种事,遇到明君或许尚能活命,遇到个疑心病重的皇帝就是灾难。 他头上顶着前朝护国公府楚家积蓄了三百多年为国为民的声望,想要江山易主轻而易举。 连普通老百姓都知道的道理,乾帝自然不会不清楚。 都说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 谁知道乾帝会不会想:楚宴既然能为了报仇,助他推翻大康江山,难保不会为别的什么事,助别人拉他下马。 ps:感谢鼎盛之灵的催更符,今天看后台,感觉好惊喜,谢谢!谢谢! 第133章 跟被洗脑了一样 以前,楚宴觉得死不死都无所谓,反正活着也没啥意思。 所以乾帝会不会猜忌他,他根本不在意。 可自打娶了池七之后,楚宴觉得日子过得有盼头了,他想活了,对自己的处境也就有了想法。 他开始绸缪布局,务求在乾帝想对他卸磨杀驴时,能够完美的全身而退。 特别是听池七说多了占岛建国,自己当家做主的美好前景,他现在只要一有“退”这个念头,脑子里就会自动闪现出池七说的话。 就跟被洗脑了一样。 这种现象跟楚家人“君要臣子,他就得安然赴死”的脑残思想太过相似了。 楚宴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抵也进了一种名为“池七说”的水,因而对多年前上到老爷子,下到叔伯兄弟们一根筋的愚忠思想和自我感动的自我牺牲行为,多少也能理解了。 天下人都以为护国公府楚家是因为被大康末帝陷害,在流放路上被皇家暗卫一路追杀,才会死的只剩下楚宴一个的。 其实不然。 护国公府楚家到底是领军三百多年的簪缨世家,就算大康末帝突然发难,把楚家男丁都控制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把护国公府抄家流放了,楚家也是有能力保全大部分家人的。 只不过,楚家除了楚宴天生反骨之外,其余人都觉得君为父,臣为子,给皇帝打工就得把他当亲爹一样忠心不二。 大康皇帝不容楚家,老爷子和楚家一众人竟然都觉得他们全死了,就能让楚宴活下来。 因此除了几个体弱和特别倒霉的女孩和孩子在路上病死了之外,其余人都是在抵达北疆之前自愿赴死的。 楚宴恨死了他们对皇帝的愚忠,所以每次跟池七谈起亲人时,都说他们是“蠢”死的。 可自家人蠢归蠢,要没有别人泼脏水,大康末帝也不敢动护国公府。 所以楚宴带兵攻入洛阳后,杀尽了那些对楚家落井下石的人家,杀的血流成河,自此一战成名,凶名远播。 其余威直到今天,都震慑着一众朝臣和京城的二代们。 不然,明阳郡主和胡子安也不会那么老实,让给钱就给钱。 可因为明阳郡主和胡子安二话不说,就把赚的赌资分了一半给大将军府,之后想跟池七联系攀关系的夫人、小姐就更多了。 门房处每日都有人来送帖子,有时来的人多了还得排队。 池七听到楚石说这事时都听懵了,反应过来直觉不信。 楚石就让门房把帖子搬进来给池七看。 好家伙,整整一箱子,还是一米乘一米的大木箱。 “全洛阳城的人都跑咱家递帖子了吗?”池七不可思议的伸手进箱子里翻了翻,上面几份帖子上分明写着:xx王府,xx郡主府,xx大学士府,xx夫人等等字眼。 池七忍不住“啧”了一声,拍了拍手,感叹,“京城的权贵就是多哈。” 楚石点头,“洛阳是京都,权贵自然多。只不过大乾才建国,这时候的皇亲国戚算是最少的,前朝那会儿,那权贵才叫多呢,满大街都是欺男霸女的纨绔,搞得小姑娘都不敢上街。 不夸张的说,洛阳城的狗都没那时候的皇亲国戚多。” 拿狗跟皇亲国戚比,您老是懂比喻的。 池七冲楚石竖大拇指,把楚石给乐的脸上褶子都挤到了一块儿,看池七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就摊开了给她讲: “您还真别不信,这皇家的人啊他都没啥廉耻心的,但凡有点儿权势的男人,那妻妾、通房啥的,那是一个接一个的纳。 像是前朝末帝的皇叔禹王,在洛阳城破之前,后院的妻妾多达一百三十二人,在宗人府登记的子女多达三百十六人,城破之时,他后院还有六个妾室怀着孕没生。 这还只是一家的。 还有那些得宠的郡主、公主和县主什么的,嫁人之后多的是在婆家公然养面首的。那生的孩子都不是一个爹的,你说这样的府里得有多乱?” “是挺乱的!”池七听得嘴巴张成了o型(装的),做为一名精神力异能者,她的三观早在末世时,就已经崩碎的不能再碎了。 养面首而已,多正常。现代有无衣海滩,末世有自由y广场,数百丧尸吃人的现场她都经常见,几个孩子不是一个爹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从石叔的话里,池七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古人也不一定保守。 不管在哪个朝代,能破坏规则的永远都是玩弄权势的那一小撮人。 没听石叔说,前朝得宠的郡主、公主和县主,都敢在婆家公然养面首吗? “啧啧啧,这大抵就是传说中的权贵多如狗吧?!”长见识了。 楚石呵呵一笑,提醒她,“夫人莫忘了,您与大将军如今也是权贵中的一员。” 池七脑门上的青筋跳了跳,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权贵多如狗=权贵=狗=她和楚宴 池七嗔怒:“石叔!” “哈哈哈……” 楚石哄池七的手段就是告诉她,他们大将军府在洛阳城里是最特殊的存在。 除了当今皇上,他们不用怕任何人,自然也不用给任何人面子。 “所以这些邀约的帖子,我只要不愿意,就可以视而不见?!”虽然相同的话,楚宴和楚石都说过,可池七之前并没有相信。 毕竟楚宴再有能耐也只是个大将军,这满朝文武比楚宴官阶高的多的是,她怎么能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呢? 可相同的话,楚宴和楚石已经说了不下三次了,结合明阳郡主见到楚宴时的表现,池七觉得她应该可以信一信了。 “那这些帖子,石叔你就都帮我回绝了吧,我还是比较喜欢呆在府里,哪儿也不去。” 楚石闻言笑的见牙不见眼,夫人不喜欢出门,就等于不用花钱,在府里吃吃喝喝能花几个钱?! “夫人喜欢在府里呆着就呆着,等大将军把清风院里的书房清空了,清风院就可以进丫头婆子了,到时候有人侍候,夫人应该还能过得更舒心些。” 池七活到这么大,还没被丫头婆子侍候过呢,楚石说的她都忍不住期待起来了。 “再过几天就该到日子去皇觉寺了吧?!” 第134章 就没见过这么懒的人 “是。” 想到楚宴要将楚家人的遗骨都葬在皇觉寺后山,楚石脸上的神色就不禁一暗。 楚宴这次回来之后动作不断,派人去南方探查地形;派人去各地收布买粮;派人四处寻访工匠;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他准备去南方另起炉灶了。 可他偏偏又要按钦天监算的吉日吉时,将楚家人的遗骨下葬。 楚石想到老太爷他们当初欣然赴死的模样,心下也不禁唏嘘:小少爷这是被老太爷他们伤透了心,准备把楚家的一切都抛下了啊。 池七就算不开精神力网,也感觉到楚石的情绪变化了,“石叔?” “啊?啊,没事。”楚石对上池七担心的眼神,笑着摆了摆手,接着上面话题道,“该准备的东西,属下一早就着人准备好,送去皇觉寺了。 后日,咱们用过了午饭就出发,晚上在寺里住上一晚,次日就不必急急忙忙的一早起来了。钦天监给的吉时是卯时三刻,夫人只用卯时中去后山参加老太爷和老爷夫人他们的葬礼就行了。” “哦。”池七乖巧的点头,“行。”她是后来者,对于楚家人的葬礼没权置喙,所以楚石说什么,她都乖乖点头照做。 楚石将一本账本摊开,放到池七面前,“这是小郡王那笔银子买粮的账目,夫人过过目。” 池七听话的低头翻了翻,指着最后的总支出奇怪道,“怎么没把银子花完?是京城的粮食没那么多吗?” “那倒也不是。”楚石叹了口气道,“是京城里的铺子细粮多,粗粮少,咱们目前只求让庄子上的兄弟们吃饱,买细粮不划算,所以才留下了这么多银子。 不过我已经着人去周边的村落和小镇收粮了,只是暂时还无法确定能收到多少粮食。” “真买不到的话,就直接给各地的庄子上发银子吧,让他们在当地自己买。” 池七对这个世界的粮食产量和分布并不熟悉,所以对楚石要在京城附近买粮也不好多说什么,她能做的也就是提点建议。 楚石点点头,又拿出一本账本,翻开推到池七面前。 池七认命的低头翻看,耳边传来楚石不急不缓的解说: “咱们今天来说说府里的金楼。金楼的名字叫做精工坊,铺子开在城南,主要出售男、女饰品与精品摆件。铺子里的老师傅是以前跟着老太爷的小伙计,姓赵,名赵忠。 因为得老太爷培养,学得了一手好手艺。这么些年,为精工坊也带出了不少大师傅,咱们府里名下的金楼,目前都是这些人在经营,每年的收益都很不错。” 楚石说着弯腰把脚边的木箱搬到桌上,还往前推了两寸,慈祥的冲池七笑道:“这箱子里装的就是我们各地金楼上半年的账册,账房那边已经统计过了,上半年的收益有四十八万两。 各地金楼按规矩会留下收益的一成维持金楼的正常运转,剩下的银子各地银楼会于下月底送到洛阳。” 池七面无表情的翻看着面前的账本,心里已经“嘤嘤嘤”的哭开了。 她嫁给楚宴,是为了混吃等死当条闲鱼的,为毛现在要坐在这里听石叔说府里的产业情况,还要学着看账本,了解府里的营生啊啊啊啊啊? 池七探头瞄了眼楚石搬上来的木箱,那里头竟有大半箱的账本,看得她头都大了。 “石叔,你只用跟我说说家里有些什么营生就行了,至于账本就让宴哥慢慢看吧,反正他现在也没啥事,让他看账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楚宴:你是能睁眼说瞎话的! 这段时间楚石也算是对池七的懒有了一定的了解,看她急欲推卸审账的责任就很是无奈,“夫人身为主母,理应知悉府里营生的。” 池七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眨巴眨巴,道,“我只说不看账本,可没说不听您说府里的情况啊。” 有事男人服其劳,她一个小女人,乖乖做个相夫教子的贤惠女子就行了。 楚石活了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懒的人。 别的女子嫁进夫家,恨不得能当家做主,把府里的营生和一切权力都拽在手里。也就他家夫人,啥啥都不想管,恨不得啥事都由别人做了。 楚石看着池七无语了几秒,须臾似想通了什么似的笑了笑,点头道,“行,左右这份家业是你与大将军的,你们夫妻俩谁看账本,就你们夫妻自己商量着来吧。” 池七快手快脚的合上面前的账本,愉快的道,“我一看就不是看账本的料,这些都只能劳烦宴哥慢慢看了。” 楚石差点儿没被气笑了,摇摇头,又跟池七说起府里的布庄来。 池七单手撑着下巴,歪靠在椅子里全当听故事了。 楚石尽职尽责的把大将军府的营生,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讲给池七听,讲的算是相当仔细了。 省了看账审账这一环节,楚石只用一个下午就把府里的营生跟池七讲的差不多了。 池七感觉楚宴开的铺子,并不是什么赚钱开什么铺子,而是他什么行业都想沾个边的样子。 从大将军府的铺子并不是所有的都赚钱,甚至有些还在往里倒贴钱这一点来看,有些铺子他更像是为了让别人有工作岗位才开的。 就比如棺材铺和纸扎铺。 不过,这一点池七也很好理解。 只要一想到楚宴要养那么多的楚家军退伍残兵,也就知道他为什么要强撑着不赚钱,也不让铺子关门了。 虽然池七个人觉得开着铺子赔钱给退伍残兵提供就业岗位,这个做法其实挺蠢的。 不过考虑到楚宴也不是个笨人,在不了解这里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之前,池七也就没有当场发表意见,而是等楚宴晚上回房,才跟他问起了这事。 “能从战场上囫囵退下来的兄弟,就没有哪个身上是没有伤的,有些人甚至都没几年活头。 开棺材铺和纸扎铺也用不了几个银子,我只是想着万一有兄弟们不好,自家有棺材铺,想要第一时间安排棺材和纸扎这一类东西,也能更方便一点。” 第135章 棺材卖不出去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池七有些无奈,起身拍拍枕头,歪靠在上面道,“我想说的是,你让棺材铺和纸扎铺做那么多存货,是不是又有哪里要有战事了?” 楚宴沉默了一瞬。 嗯? 池七好像在楚宴眼里看到了一丝懊恼。 不确定,再看看。 楚宴伸手捂住池七直盯着他的眼睛,微恼道,“没有战事,就是有战事,也不关我们的事。棺材囤的多纯粹是那些兵退下来后闲不住,每天拼命做工,深怕做的少了对不起我付的月银,结果两年下来就有那么多存货了。” 池七想到账册上的收支比例,好笑道,“你这铺子里的伙计选的也不行啊,两年时间也没卖出去几副棺材,光会做有什么用?” 楚宴感觉心上又被插了一刀,气闷的捂了捂胸口,没好气道,“那不也是没法子的事嘛,总不能因为棺材卖不出去,就想让地方上多死人吧?” “这倒也是哈。”池七笑嘻嘻的趴在枕头上,侧头看他,“那你准备拿那一万多副棺材怎么办?” 楚宴听到这个数字就糟心不已,幽怨的偏头看了池七一眼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棺材这东西又不是粮食、摆件,卖不掉还能拿出去送人,只有死人了才会有人买,没死人就只能搁那儿。” 池七笑的嘴角根本压不下来,笑得楚宴更幽怨了。 “咳咳,其实,咳,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楚宴闻言猛的挺身坐起,伸手就把池七从枕头上提溜了起来,“什么办法?” “啧,别动手动脚的,知道不。”池七嫌弃的拍开他的手,身子一缩就又缩回了薄被里。 “你不知道老人都有给自己准备寿材的习惯吗?我看过账本,那些棺材用的木料都是很普通的,你可以派一些能说会道的人去镇子下面的村庄售卖,只要老百姓觉得价格实惠,棺材和纸扎也是很好卖的。” “没有死人,谁会买棺材?”楚宴都能想象的到手下的人要是去村子里兜售棺材,会被愤怒的村人拿锄头追着撵成啥样?! “话术啊,你们就不会编点……”池七话说到一半,想了想,就泄气道,“算了,回头你选好了人手带过来给我,我来教他们怎么卖棺材和纸扎品。” “怎么卖?”楚宴看着缩在薄被里的妻子,眼底全是新奇,“别装睡,七七,先说给我听听你准备怎么卖?看你能不能说服我买棺材?” “不要,累。”池七闭上眼睛装死,“我只说一遍,你要想听,等人到了,到时候就跟着一起听呗。” 楚宴不让她睡,伸手轻推了推池七,“你确定你会?” “确定,确定,这又不是多难的事。”池七往床里挪了挪,无奈的睁开眼睛,道,“你只是没想到而已,棺材和纸扎看似忌讳,可其实都是必须品,只要转换个角度就能变成抢手货了。” 楚宴觉得小妻子说得有道理,心里好奇棺材和纸扎品要怎么变成抢手货,可看妻子一脸昏昏欲睡的样子(装的),就没舍得闹她,躺下长臂一伸就把池七捞进了怀里。 池七只觉得一只火炉贴靠而来,眼睛没睁就嚷嚷起来,“松手,松手,快别抱着了,你都不嫌热的吗?” “不热。”小妻子香香软软的,皮肤还凉,抱着就跟抱着一团云似的,舒服极了。 “你不热,我热啊!”池七嫌弃的把人推开,缩到床里头警惕的瞪着楚宴,直到看他躺好不动了,才安心的闭上眼睛。 楚宴是最有耐心的猎人,直等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悄悄往床里靠去,伸手将“熟睡”的小妻子捞进怀里,才闭上眼睛安心睡去。 闭上眼睛的楚宴根本不知道,在他睡着时,他怀里的池七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 闲适的日子只过了两天,池七就进入了“忙碌”状态。 做为大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楚家先人重新下葬的大日子,池七不但需要出席,还有很多预备工作需要做。 只不过因为有楚石这个万能老管家在,池七和楚宴都成了可有可无的人物。到了寺里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只好手拉手在寺里左转转右逛逛,玩到了点灯时分才回禅房休息。 这让池七感觉挺不适的,心里还小小的忐忑了一下,可看楚宴一脸平静,该干嘛干嘛,她也就……该干嘛干嘛了。 睡得早,起得早,次日天没亮,楚宴和池七就都醒了。 池七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习惯性的把精神力铺开。 结果这一看,今日的皇觉寺似乎事先被清过场了,连山门都关了,山脚下还有小和尚阻拦人上山烧香。 寺里今天除了他们大将军府的人就都是和尚。 池七原以为今天的下葬仪式应该很隆重,程序也应该很繁琐才对。 可等她披麻戴孝,和楚宴在卯时初赶到寺庙后山,预先选好的墓地都已经挖好了深坑。 坑旁除了一群寺里的师傅在齐声念经外,就是全身素诰,排队捧着骨灰坛的楚一他们了。 发白眉白的寺庙老主持,只等时辰一到,叫停了和尚们诵经声,就让楚一他们把骨灰坛有序的放进了墓坑。 楚宴上前铲上一锹土,就把铁锹交给了楚大,退回到池七身边,拉着她的手一起跪在火盆旁,给楚家的先人烧纸。 现场除了老主持指挥下葬的声音,再没有人说话。 整个葬礼过程沉默又肃穆。 众人沉默的摆放祭品,沉默的来去,沉默的填土,沉默的烧纸……整个葬礼混而不乱。 池七发现今天这后山,除了大将军府的人和皇觉寺的和尚,就再没有人来祭拜和观礼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故。 或许是因为库存多到用不完,楚宴和楚石准备的纸扎品很多,纸元宝、纸钱的麻袋多的都快堆成一座小山了,另外还有男女纸人,全套生活用品和家具,以及衣服鞋袜首饰房屋等等。 所幸烧纸的人并不止池七和楚宴他们,不然这么多纸扎品,他们就是烧到天黑都不一定能烧完。 熊熊火焰,将丢入火堆的元宝纸钱燃尽,山风吹的纸灰升腾上天空,再随风打着旋的洒向一个个立起的坟茔。 就跟有冥冥中的存在,真拿了那些元宝纸钱一样…… 第136章 该装傻时就装傻 山高的纸扎品慢慢消融于火中。 楚宴将最后一把元宝纸钱扔进火里,才伸手拉起池七的手,面向新坟磕了三个头。 池七见状,连忙也跟着磕了三个头。 楚宴眸光微动,握着池七的手紧了紧,面向坟茔沉声道,“老爷子,老太太,爹娘,兄弟姐妹们,你们的仇我已经报了,以后,我会为自己而活,你们都安息吧。” 怎么说的要跟已故的亲人断绝关系似的?! 池七环视了一圈坟地,想着除了楚宴,楚家三代以内的人应该都在这里躺着了吧? 她觑了眼楚宴,见他面无表情,神色冷硬,又从精神力网里俯视在场众人的神情,发现在场众人都是一脸肃穆,那嘴巴抿的比蚌壳还紧,就不自觉的紧了紧神经。 这气氛都要冷死个人了! 楚宴跟楚家已故的亲人们发生过什么难以转圜的事情吗?什么事情能连人死了都不能消弭?! 真是的!嫁他这么久,这家伙也不跟她说。 “起来吧,该回去了。”楚宴伸手来扶池七。 “哦。”池七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凭他拉着往回皇觉寺的山路走去。 楚宴个儿高腿长,一步迈出去,能顶池七三步。 她一路小跑,直到回头看不到后山的坟茔了,才扯住楚宴,“你慢点,我走不动了。” 池七时刻谨记着自己的娇弱美人人设,看楚宴眼中有懊恼之色,就扯着他的大手原地蹲下了。 “累死我了,让我先歇会儿。” 楚宴懊恼自己沉溺于自己的情绪里,忘了小妻子身娇体弱还腿短。 他在池七身边蹲下,陪着小心问,“没事吧?” 池七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你说呢?” “怪我。”楚宴看着池七冒汗的额头和因为气喘微微发白的唇色,心疼的要死,也快懊悔死了,“我背你回去,好不好?” 池七傲娇的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她这才扑到楚宴背上,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走了,回家。” 一个“家”字让楚宴心头一暖,感受着背上软乎乎的小妻子,脸上的冷意一下退了个干净,眼神柔的都快能滴出水来了。 “好,我们回家。” 以前的那个家虽然有一大家子人,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最荒唐的是他们还为了那样的一个蠢理由把自己都给“献祭”了。 现在的家虽然只有他和七七两个人,却是他和七七的家。 楚宴背着池七,就像背着他的全世界,每一步都走的稳稳当当。 山路弯曲,蜿蜒着伸向前山雄伟恢弘的皇觉寺。 楚石老管家带着几个人在山上善后,楚大等人很有眼色的和楚宴两口子拉开距离,没敢跟得太近。 池七在楚宴背上晃着脚丫,切换精神力网的视野,一会儿远眺,一会儿观察楚宴的表情。 见他终于不再冷着脸了,才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胸膛,红唇附在他耳边问,“你刚刚是怎么回事?脸色难看的跟别人欠了你百万两银子似的。” 楚宴心说如果人命有标价;如果别人硬赖在他身上的也算的话,那别人何止欠了他百万两银子,就是再加上一百个一千个百万两都不止了。 楚宴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对自家人的愚蠢有些难以启齿。 池七感觉他有点矫情,歪着头揶揄他,“怎么?有什么事是连我都不能说的?” “不是。”楚宴深怕池七会心有芥蒂,急忙解释道,“不是不能说,而是为夫不知道该怎么启齿。” “啊!”他这么说,池七就懂了,“据我所知,能让你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的就只有你的家人了。所以你不开心,是因为老爷子他们以前做了什么事,到现在还让你恨得咬牙切齿,耿耿于怀?” 楚宴一时无言,半晌才挤出一句,“你要不要这么聪明?” 池七“哈”了一声,得瑟的晃晃脚丫子,“知道我聪明就别藏着掖着了,赶紧招来,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楚宴抿着嘴不说话。 池七就抱着他的脖子使劲晃他,“哎呀,你倒是说呀,别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 楚宴被她缠的没办法,只能把老爷子当年钻进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牛角尖。 明明以楚家当时的实力即便被流放了,也可以让大部分家人都活下来的,结果老爷子却撺掇众人自愿赴死,只为让皇帝留他一命。 楚宴每想起一次这事,都有想吐血的冲动。 池七嫩白的小手理解的拍拍他的胸口,“节哀吧,兄弟。” 楚宴被她这一打岔,卡在胸口的那口郁气,突然就消失不见了,顿觉哭笑不得。“你叫谁兄弟呢?我是你的谁?” “哎呀,我想说的就是那么个意思,你就别斤斤计较了。”池七紧了紧搂抱着楚宴脖子的手,偏头靠在他耳边劝道:“前程往事就让他过去吧。 都说人死如灯灭,不管你的那些亲人是不是因为老爷子的劝说才甘愿赴死的,反正他们是求仁得仁了。 既然他们也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才毫无怨言的闭眼的,你又何必总把这事儿在搁心上,耿耿于怀呢?” 人生自古谁无死?他们至少都是死而无憾的,总比你们家那些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的祖先强吧?” 楚宴都不知道池七是在宽慰他,还是在讽刺他的亲人。可经她这么一番胡说八道,楚宴心里是真的什么郁气都没了。 好像真如她说的那样:叔伯和兄弟姐妹们虽然都是在老爷子的劝说下“自愿赴死”的,可比起在战场上被万箭穿心而死,他们“死而无撼”至少还有全尸可以让他下葬。 “他们都已经死了十多年了,我把当初陷害他们的人都给杀了,给他们报了仇就把这事儿放下了。” “哦。”池七该装傻时就装傻。她给自己立的人设就是娇滴滴的“傻白甜”,楚宴既然说自己已经放下了,那就是放下了呗。 池七想了想以她这人设该有的台词,晃着脚丫子,红唇贴在楚宴的耳边,声音甜糯的道,“你不伤心就对啦,这样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他们地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第137章 大将军要跑没影了 楚宴心说:安不安心的谁知道呢?他又不能下去问他们。 心里想是这么想,可他嘴上却仍嘴硬道,“人都死了十多年了,白骨都烂的不成样了,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回家,回家。” 这话一听就言不由衷。 池七精神力360度无死角的给楚宴来了个微表情扫描,看他那张面无表情的疤脸,虽然看不出什么,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有轻松,有释然。 这看着……还真像是不难过了?! “回家!回家!”池七晃晃脚丫子,心神放松之下,张嘴就秃噜出一声“驾”。 娇滴滴甜糯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坠在两人十几米处的楚大等人,吓的好几个人脚下踩空,差点儿没摔了。 楚宴虽然早已经习惯了小妻子时不时的“语出惊人死不休”,可这个“驾”字落在他耳里太过有歧义,让他不自觉想到了某些不可描绘的画面。 楚宴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身体不由自主的绷紧,“别闹!” “诶?”池七看着楚宴发红的耳朵,明知故问,“你的嗓子怎么哑了?” 楚宴:“……”这时候,他要是还不知道池七在捉弄他,楚宴就真白瞎了那些年读的书了。 可佛门清净地,今天又是家人下葬的日子,他身上的反应也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理智让楚宴脚下生风,运起轻功朝皇觉寺暂住的小院急速飞掠而去。 楚大等人只是回头扶了下同伴的功夫,再回头时就傻眼了。 大将军和夫人的背影都快要看不见了。 “卧槽!快追!” “快快快!大将军要跑没影了。” 楚大等人都快emo了。 他们就是想保护大将军和夫人而已啊,他们夫妻玩小游戏就不能先通知一声吗?突然偷跑算怎么回事?! 众人脚下生风,“呼啦啦”的拼命追赶迅速远去的身影。 池七埋首在楚宴脖子里闷笑不止。 楚宴气不得,笑不得,拿她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两人的身影一阵风似的飘进皇觉寺的客院。 静候在院子里的丫环、婆子被突现在院中的身影吓了一跳,等看清两人的脸,才急急蹲身行礼:“见过大将军,夫人。” “收拾东西,准备回府。”楚宴清冷的声音落下,一院的丫头、婆子立即动了起来,四散开去收拾行李。 池七从楚宴背上下来,看着各自忙碌的丫头婆子,小声问楚宴,“除了金蝉和陈琼,其余人还要多久才能进院子侍候?” 这次选进府的丫头、婆子只有零星几个出自自家庄子上,其余人都是老管家楚石亲自打外面买来的。 因为有前护国公府被背叛的教训,楚宴之前府里用的都是从楚家军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绝对死忠,以及战死军卒无人赡养的父母儿女。 这两年,大将军府在老管家楚石的管理下越发严谨,不管在哪一方面都被打造的如铁桶一般。 再加上楚宴不好女色,不管谁送的人都给原样送回去。让那些对大将军府有想法的人,想塞人进来都找不到门路。 这次要不是楚宴在北地娶妻,把池七带回了洛阳,楚石都不会放风声出去买人。 身处权势中心,大将军府一有要买人的消息传出去,某些人就有了动作。 不过有老管家这个定海神针把关,买的人留在前院教规矩的时候,还要经过背景调查,再各种试探,筛选了再筛选,甄别了再甄别。 这种别的势力特意培养好了塞进来的钉子,池七就是有四级的精神力,也没法儿直接辨别出来。 不过这里又不是末世,没有直接导致生命危险的隐患,池七也没那个耐心特意耗费异能去帮楚石他们捉小虫子。 最主要的是她就算找出人来,也没法儿解释她是怎么知道对方是别人送进来的钉子的。 池七时刻谨记自己娇滴滴“傻白甜”的人设,她身上能有“神异”,能有些小聪明,但绝不会真的聪明到让男人觉得心机深沉,心思缜密。 不然要怎么跟男人博取同情,让他尽心呵护呢?! 经历过地狱的人,真的很难生出恋爱脑,因为太多活生生的例子会时刻提醒她,恋爱脑没有好结果。 所以池七就算对楚宴再怎么满意,也总保持了五分理智。她感情上希望楚宴是值得她真心相待的,可是底牌还是藏了好几手,且时不时还会试探楚宴一下。 目前经过考验的这批丫头婆子中,就金蝉和陈琼是楚石直接送到池七面前,表明身家背景绝对没问题的。 但其实对于池七来说,只要是忠于大将军府,忠于楚宴的人,她都可以用。因为真要有谁有了不轨之心,她直接抹了脖子扔空间里肥地就是了。 比起楚宴和楚石他们的顾忌多多,池七喜欢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 “快了,等再过两天,我跟皇上把你要的教养嬷嬷要到了,大概就差不多了。”楚宴拉着池七往两人暂住的禅房里走。 池七偷感很重的四处看了看,勾勾手指,让楚宴低下头来小声道,“其实没必要买那么多人的,等你外放的旨意下来,咱们就去南方了,到时候轻车简行,也带不走那么多人。” “放心吧,能带走的。”楚宴笑着抬手摸了摸池七的发鬓,道:“就是考虑到要带人走,才特意买的人,能最后放到你身边侍候的人,都会签死契的。” “啊?”池七惊讶,“金蝉和陈琼不是咱们自家庄子上选出来的吗?她们也签卖身契了?” 楚宴“嗯”了一声,道,“不然不好管教。” “这样啊。”池七和楚宴一进禅房,在里头收拾东西的金蝉和陈琼就自觉行礼退了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这么有眼色的丫环,池七用着挺顺手了,倒并不觉得反感。 清风院的书房,楚宴早就已经搬好了,按理说早可以让丫环、婆子们进院子里侍候了。 可因为池七她懒,再加上习惯了和楚宴私下里在房里无法无天,觉得让人进院里侍候会不自在,才没让楚石把侍候她的丫环、婆子调过来。 这次来皇觉寺,还是因为做道场和诵经拜佛需要人手,另外也考虑她这个夫人出行,身边不带着丫环婆子不行,才调了这么多人过来。 第138章 撼动不了小妻子的懒筋 “你外放的事,应该快有结果了吧?”池七反手捶捶肩膀,感觉几步外的床榻正在无声的邀请她。 “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楚宴看小妻子晃悠晃悠的又要往床上趴,嘴角一翘就扬起一抹无奈中带着宠溺的笑来,“你整天不是趴着就是躺着,不无聊吗?要不要出去走走。” “不要,不要。” 池七自动切换到有气无力状态,每一根头发丝看起来都蔫哒哒的,“我听石叔说,自打我推拒了所有的帖子之后,现在有不少人等着我出门,想在路上偶遇我呢。我实在是懒得应付那些郡主啊夫人什么的。” 楚宴亦步亦趋的跟在池七身后,直到看她合衣扑到床榻上,手脚大张的摊成了个大字,才无奈的在她身边坐下,伸手轻拍了拍她的弹性十足的小屁股,“只要你不想,大可以不理会那些人。” “你说的倒轻巧。” 池七扭头朝他翻了个白眼,别人真要堵上门,她要怎么在不破坏人设的前提下拒绝跟人见面嘛? 楚宴想了想,觉得小妻子说的对,就试探性的道:“那我跟皇上请两天假,陪你到处走走?” “不用了,我不喜欢出门。”池七果断道。 天知道,前阵子为了找洛阳城里的无主财富,她把洛阳城扫描了多少次。真要说起来,池七觉得自己可能比楚宴还要熟悉洛阳城的角角落落。 楚宴心里那叫一个无奈啊,看着躺平拿后脑勺对着他的小妻子,有种“什么都撼动不了小妻子的懒筋”的感觉。“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家,怎么就活的跟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似的?” 这不是抱怨,而是陈述事实。 池七表现出来的懒,是对什么都兴趣缺缺的懒,这跟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对生活的期盼和想法格格不入。 当然,遇上好吃的和金银珠宝除外。 楚宴现在已经不费那个脑子去猜池七的出身了,因为小妻子与生俱来的“神异”,他对她的任何猜想似乎都是自相矛盾的,无法自圆其说。 也只有凡人无法想象的神仙,才能解释她的出处。 毕竟神仙嘛,对凡人的皇帝没有畏惧之心很正常,对凡人的衣食住行没兴趣也很正常,至于她喜欢好吃的和金银珠宝? 还不准他家小仙女有点小爱好了?! 身边传来一道若有似无的叹息。 池七不想听他啰嗦,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培养睡意。 楚宴对她的不合作简直哭笑不得,可自家的媳妇他还能怎么办呢? 宠着呗! “那你歇着吧,一会儿要走了我叫你。” “你不歇着?要去哪儿?”池七睁开眼睛,扭头看他,“你不累吗?” 两人今天可是一个时间点起床的,到了后山就一直跪着烧纸钱,池七身怀两系异能都觉得疲惫,她就不信只是个正常人的楚宴不累。 “石叔还在山上处理善后,院子里得有个人坐镇。” 池七爬起身,把才起身的楚宴拉回来,“那你在床上歪一会儿,外头要有事,总会有人来请示的。” 完了,她又忍不住感慨,“咱家要是没有石叔该怎么办啊?” 府里的人事,老管家在管;外头的营生,老管家在管;府里吃穿住行,老管家在管;外头的人情往来,还是老管家在管。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石叔在咱们家足以以一抵十,简直是万能的,我俩就跟俩吃白饭的似的。” 楚宴脸都快笑烂了,对于妻子对石叔的肯定是打心底高兴。 石叔是跟着老爷子的老人,要不当初正巧被老爷子派出去办事,是要跟他们一起被流放的。他是打小看着他长大的,算是为数不多如今还在大将军府服侍的老人了。 “咱们以后给石叔养老送终。” 这个年头的人,好像对老人好,就喜欢用“我给你养老送终”这句话。 这种想法,池七发现不但年轻人根深蒂固,老年人更喜欢听。 她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池七拉着楚宴在禅房里休息,可精神力网却一直开着。 后山坟茔和客院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石叔在楚宴走后,跪在老国公的坟前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了半晌,也让池七明白了楚宴对楚家老爷子和父母兄弟们的心结所在。 经历了五年末世,池七什么奇葩没见过? 这种被洗脑了的皇帝死忠,不但要自己忠于君主,也要子孙跟他一样忠于君主。这种人导致的集体自杀行为,真没那么让人难以理解,楚宴只不过是身在局中不能释怀而已。 池七现在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一切匪夷所思的人类行为都表示尊重了。 套一句俗话就是:尊重他人选择,放弃助人情节。 楚宴的那些亲人死都死了,人都葬了又葬,池七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再把那些旧事再拿出来说。 楚宴就是再有心结,他自己都说已经放下了,要再有什么负面情绪,让他自己慢慢消化就行了呗。 池七才不会去开解他呢,有那功夫,多被被窝封印一会儿他不香吗? 池七趴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利用精神力网到处转悠。 看着被自己强拉着休息的楚宴,乖乖坐在自己身边,靠着床头闭目养神,池七就调转视野去外头看丫环、婆子们收拾东西去了。 不得不说,老管家调教人是有一套的。 这批丫环、婆子办事利索,干活麻利。 三十多人各司其职,根本不需要人指挥,再加楚大他们追到客院之后,接手了搬搬抬抬的工作,不过小半个时辰,他们的东西就收拾妥当了。 池七做为支付工资的老板之一表示很欣慰,也躺平的更加心安理得了。 毕竟手下人太能干,老板也就只剩下发工资一个用途了。 年终一定要给石叔发大红包,这个家有了他,省了多少事啊! 楚石在老爷子坟前诉说完了心里话,带人把整个楚家坟地又巡视了一遍,让人清理干净地上的枯枝败叶,将坟前祭祀的酒一一洒在坟前,再把烧干净了的纸灰拿石头压住,这才放心的带着人下山。 老管家回来,就代表着一个信号,那就是大家可以回府了。 第139章 跟住在壳里的蜗牛似的 昨天,楚宴和池七跟丫环婆子以及部分侍卫是分批上的皇觉寺。 这会儿回程,众人要一块儿走,大将军府的排场和气势就出来了。 那队伍一排浩浩荡荡的,走在路上见头不见尾,再加上大将军府侍卫们标志鲜明的黑色劲装和旗帜,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蹲在城门口的一个半大小子,一看到远远走来的队伍,眼珠子一转,立即飞也似的扭头往朱雀大街上的望仙楼跑。 今天,大学士之女韩旺枝牵头包下了望仙楼二楼举办诗会,邀请的都是四品以上官员的公子和姑娘。 那半大小子跑进望仙楼,在柜台旁的桌边看到要找的人,立即就扬起笑脸跑了过去。“旺爷,德爷,虎骑大将军和其夫人从皇觉寺回来了,队伍一会儿就要进城了。” 许德旺一听这个就坐不住了,酒杯一推就站了起来,紧盯着来报信的半大小子,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真的。小的明天就在城门口盯着了,远远的看到虎骑大将军府的队伍过来,就急忙跑回来报信了。” 许德旺对眼前少年这般专靠给人跑腿、报信,以赚取赏银为生的人并不陌生,这一类人算是各府消息的一个重要来源。 虽然他们常会因为得罪人而不自知,淘汰率极高。可因为他们的消息及时、准确,没哪个人会明面上为难他们。 许德旺这会儿也不是不信这半大小子送来的消息,而是做为明烨郡主府的大管事,他很清楚自家主子对楚宴大将军有不一样的心思。 做为打从明烨郡主少女时代就跟着她的老人,他也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什么会看上个小她十岁,脸上带疤,长的一点儿也不英俊,还凶神恶煞跟个冰块似的楚大将军。 可做为一个好下属,许德旺得急主子所急。 明烨郡主在外人眼里就是个中规中矩的寡妇。 对,你没看错,他家郡主是个郡马早死,膝下没有一儿半女的寡妇。 别人只当她对郡马用情至深,不肯再嫁,谁知道她是看上了小她十岁,还权势滔天的疯批楚大将军呢!? 当今皇上之所以以“虎骑”重新命名楚家军,还给掌管楚家军的楚宴赐封“虎骑”大将军,就是因为楚宴犹如猛虎,一不小心就会择人而噬。 明烨郡主是个清醒,且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她清楚乾帝对她们这些庶妹没有感情,也知道一个位高权重,且还是个黄花大小伙儿的大将军,就算是满脸疤,也不可能娶她这个比自己大十岁的女人,即便她是皇帝的亲妹妹。 是以,她把对楚大将军的心思暗藏在心里,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躲在暗处暗戳戳的针对那些想要成为楚大将军夫人的女人。 许德旺肯一心跟着明烨郡主,给她当狗,就是知道自家主子胆子不大且有自知之明。 她虽然阴狠毒辣,平时也没少打死身边侍候的人,做些要人命的恶事,可她从不会去挑衅地位和权势超过自己的人。 对于楚大将军,明烨郡主一直很好的掩藏着自己的恋慕,只在暗地里做些即便被人察觉,看着也无伤大雅的小动作。 可也正因为她的这些“小动作”,让楚宴在追随乾帝的十年间鲜少有人做媒,或是自愿送上自家的女儿与之联姻。 后来甚至演变成:洛阳城里的闺秀们视楚宴为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可以说,楚宴能英年不婚等到与池七相遇,他自己对一切自动贴上来的女人都不感冒,洁身自好是一个原因;明烨郡主和许德旺在背后使的“小动作”也功不可没。 原本楚宴孤身一人,明烨郡主藏在暗处暗戳戳的暗恋他,一切都好好的。 谁能想到云瑶郡主与楚宴乱斗,会拿他的亲事做文章,自做主张,给全大乾的大小世家发了以给楚宴相看为名的赏花帖呢?! 许德旺至今想起明烨郡主得知琅琊王家的姑娘上门堵楚大将军,并公然示爱的消息时,明烨郡主的表情有多可怕。 那一个月,府里的精瓷、摆件都不知道摔烂了多少;那一个月,郡主府的采买支出比过去十年的都多。 原本楚大将军被一群世家姑娘烦的烦不胜烦,以回北方为亲人迁坟为由直接带人出城的消息传来时,明烨郡主还挺高兴。 可等宫中传出“楚大将军在北方迎娶了前护国公为他定的娃娃亲”的消息时,明烨郡主屋里贴身侍候的两名大丫环,当晚就被一张草席裹了扔去了乱葬岗。 楚大将军带夫人回洛阳那天,许德旺也陪着明烨郡主去“看”了。 可因为距离太远,连对方长的是圆是扁都没看清。 过去的大半个月里,他们谋划了无数手段想要对付楚宴的这位新夫人。 明烨郡主甚至为了能偶遇这位大将军夫人,帖子接到手软,场场宴会都没缺席。 可楚宴的这位新夫人就跟那住在壳里的蜗牛似的,谁请都不出门。即便偶尔出门,也会由楚大将军或是大将军府的大管事陪伴在旁。 他们郡主为了激出这位“蜗牛夫人”,暗中挑拨了好几个平时爱冒头的闺秀上门挑衅,谁知三言两语就被大将军府那位厉害的大管事给挡了回来。 大将军府唯一对外公开的行程,就是昨日的皇觉寺之行。 全洛阳城的人都知道,今天是钦天监为楚宴测算的楚家先人的下葬之日。 因为楚宴事先放出过话,谢绝任何人前往祭拜,因此今日的葬礼除了皇觉寺的和尚和大将军府的人,没人前往观礼、祭拜。 昨日,他们不好拦下大将军府的队伍,可今日就不一样了。 “有德兄,在下突然想起还有要事没跟郡主回禀,这就先行一步了,咱们下次再约一起喝酒。”许德旺冲陈有德抱了抱拳,就想转身上楼。 迟了一步的陈有德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差点儿想当场冲许德旺翻白眼:堂堂郡主府的大管事,竟然连打赏人的一点银两都不肯出,还找了这么烂的一个借口开溜? 真是个一毛不拔的老阴逼,我呸! 第140章 喷击的不堪至极 唾弃归唾弃,陈有德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从怀里掏出个一两的银锭子扬手抛给报信的小子,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旺爷且等小弟一等,小弟也正有事要禀报我家姑娘呢,我们一起上楼。” 陈有德虽然只是大学士府负责采买的小管事,可因为最近巴上了府里的大姑娘,今天才得以跟大姑娘出来,有了跟许德旺攀交情的机会。 虽然许德旺这老阴逼喜欢端架子还抠搜,可谁叫他是明烨郡主府的大管事呢?! 他家大姑娘虽然跟这洛阳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一样对楚大将军不感兴趣,可抵不住他家老爷对让楚大将军当他女婿感兴趣啊。 为了不让自家老爷坑到大姑娘,陈有德觉得自己得积极表现,让他家大姑娘熟知楚大将军的行踪,以便她能及时避开与楚大将军见面或是偶遇的机会。 陈有德和许德旺上楼把消息一说,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 前来参加诗会的公子、姑娘们都知道了,楚大将军和他的新婚妻子从皇觉寺回来了,队伍不多时就会从楼下经过。 明烨郡主眸光一闪就挑眉笑了,手中团扇半掩着脸,扭身冲着今天的主人家韩旺枝,以及她身边的一众小姐妹笑道,“这楚大将军夫人到京都快有一月了,可怜本郡主还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呢。” 这个话题一起,紧挨着韩旺枝坐的一个小姑娘,就一脸不满的打报不平起来,“郡主有所不知,人家楚大将军的夫人架子大着呢,哪是咱们这些人能请得动的? 今天这诗会,旺枝可是提早了七天,亲自上大将军府递的帖子,谁知那大将军夫人连面都不露,就让那老管家把我们给撅回来了,您说气人不气人?” 明烨郡主“哎呀”一声,以扇掩嘴,一副吃惊模样,“不会吧?楚夫人架子这么大的吗?” “怎么不会?”一群小姑娘义愤填膺,纷纷叫嚷起来,“您看她都到洛阳这么久了,赴过谁家的宴了?” “我听说大将军府门口,送帖子的人都排队排老长呢。” “排队有什么用?人家有大将军宠着,哪会看得上咱们这些人的宴请啊。” …… 姑娘们叽叽喳喳的一阵愤怒讨伐. 明烨郡主听得眉开眼笑,时不时配合的发出一声:“哦?”“啊?”“不会吧?” 完美的捧哏让一群小姑娘言词更加激烈,把池七抨击的不堪至极。 明烨郡主手摇着团扇,听得开心极了,嘴角的笑始终没落下。 以讹传讹,在这会儿不是一个词,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场景。 整个二楼都是姑娘们讨伐楚大将军夫人的声音,虽然离得远了声音“嗡嗡”的,让人听不真切,可守在二楼楼梯口的许德旺和陈有德等人,却能从听到的零星字眼里,把那些内容猜个七七八八。 要说楚宴这人吧,做为前朝护国公府的小少爷,那文韬武略自是没得说。 且他如今官拜一品,位例武官之首,妻子出身不显,后院干净无人,且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姑嫂,说是这洛阳城里为数不多好条件的男儿也不过。 以前的楚宴对谁都冷漠以待,连皇帝送他美人,都被他转手卖了银子,上交国库去了。 满朝文武见识到了他的疯,谁还敢再起跟他联姻的念头啊?! 当官的就没一个不要面子的,谁都怕把女儿送进大将军府后,楚宴会把人转手卖了,再把银子上交国库。 到时候他们面子里子都没了不说,还得打落牙齿合血吞。 谁叫妾通买卖,而楚宴又“忠君爱国”,急皇上所急呢?! 可自打楚宴带了池七回京,又在城门口对妻子体贴入微,宠溺至极。 这就跟被解除了封印似的,全洛阳城有女儿待字闺中的人家,都忍不住对他有了那么点想法。楚宴现在在婚恋市场上的受欢迎程度,跟他未娶之前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全洛阳城人现在都当他是个镶金带玉的香饽饽。 要不是楚宴冷血凶残和不近女色的名声远播,全城的姑娘怕是都会上赶着想要嫁给他。 门第高的人家,想的是让女儿先进大将军府做妾,等拿捏住了楚宴或是使手段让现在的大将军夫人病逝了,以他们自家的权势,自然有望能让女儿扶正。 门第低的人家,则想着女儿只要给进大将军府,获得楚宴的宠爱,那枕边风一吹,不怕楚宴不帮扶岳家。 在男人们想来,这男人开了荤就没有不想女人的。 再则男子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就没人觉得以楚宴的身份和地位会不纳妾,一辈子只守着池七过日子的。 要不是洛阳城里的名门闺秀们,对楚宴凶残噬杀的印象根深蒂固,再加上有消息灵通的人家,已经听到了楚宴自请外放的风声,都在观望皇帝是不是真的会让楚宴外放,大将军府的门槛怕是早就被人给踏破了。 望仙楼的喧闹,吸引了不少路人过来好奇围观,慢慢的,那人也就多了起来。 楚宴和池七要回家,就要打望仙楼前过。 侍卫队开道,今天是副将林绍打的头。一看望仙楼门前围的人都挤到大街上来了,跟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就下马挤进了围观的人群。 习武之人耳目较之普通人要灵敏得多。 林绍几个闪身挤进望仙楼,站在通向二楼的楼梯边就把楼上“嗡嗡”的说话声听了个清楚。 楼上说话的声音很多,且听着都很年轻。只是他们讨论的内容,让林绍听得沉了脸。 这些人竟然这么编排他家大将军夫人?! 林绍很生气,不过也知道凭他的身份上楼理论可不合适。 他侧身挤出望仙楼,看到自家的队伍才过去一半,忙从手下手里接过马缰,上马朝大将军和夫人的马车追去。 “大将军,属下有事禀报。” 望仙楼里的盛况,池七早在城门口就发现了,这会儿听到林绍来报,她翻身就坐了起来,伸手去掀马车的车帘。 只不过她的手连车帘子都没碰着,就被楚宴给抓住了。 “什么事?”楚宴垂眸看着妻子发鬓微乱,一身慵懒的媚态,把她的小手抓回来按在胸前,冷声示意林绍说话。 第141章 觊觎男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林绍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就靠近车窗小声把自己听到的那些话说了。完了还不忘告状道,“今日这诗会,是由大学士韩纵文的嫡长女韩旺枝牵的头,到场的基本都是四品以上官员家的公子和姑娘,地位最高的是明烨郡主。” “所以……明烨那个寡妇是对我有意见?” 池七:“???” 池七震惊!诧异!不解!她很想问问楚宴,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那个叫明烨的寡妇郡主,在诗会上看似到处拱火是在看热闹不嫌事大,可池七看得明白,她应该是对楚宴有意思。 因为一个女人觊觎男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她盯她可是有一会儿了,特别是在别的小姑娘提到楚宴,露出羞涩的表情,为他说好话的时候,明烨郡主那眼神就跟要吃人似的。 要不是她每每情绪有变化时,都会低头垂眸用团扇遮住脸,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对楚宴的那点儿心思,只怕早就被人看出来了。 池七觉得自己会被这个明烨郡主针对,完全是遭了无妄之灾。 只不过这个叫明烨郡主的宫斗手段不行啊,只是故意挑起那些姑娘们对她的敌意,拿她们当枪针对她,这很无聊的好不好?! 她池七可是拥有上帝视野的女人呢,最不怕的就是这种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大将军府的地盘辣么大,已经足够她每天散步、玩耍的了。 池七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自己只要不出门,或是不落单,任明烨郡主或别的哪个对楚宴有意思的女人想要设计陷害她,都是做无用功。 更何况,楚宴都快要外放了,到时候他们包袱款款,此一去有可能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不会再回洛阳。 哎呀,这些个郡主、县主、大姑娘什么的要是发现她们耗费心血,绞尽脑汁的设计了半天,结果该落入陷阱的人却离开洛阳一去不回了,不知道会不会气到抓狂。 池七光想想那些场景,就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一边的楚宴见她笑却误会了,不爽的沉了声问,“有人要对为夫不利,七七这么开心啊?” “不是啊。”池七的嘴角根本就压不住,忍到最后,她干脆放弃压抑自己,趴在楚宴的腿上笑的直打滚。 “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 “哪里好笑了?”楚宴都被媳妇弄得没脾气了,可心里气归气,看池七笑的直打滚,他还得伸手护着,省得妻子开心过头撞上车壁,就乐极生悲了。 “我是笑你弄错了,笨蛋。” 池七笑的发散鬓乱,瘫在楚宴大腿上仰视他,“我听林绍说的那些话,那个明烨郡主应该是在故意针对我。” 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轻勾了下楚宴的下巴,笑嘻嘻道,“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有敌意,能有什么原因?无外乎是想抢男人,或是有利益之争,或是单纯出于嫉妒。 你这个人吧,别看脸上有道疤,人也冷冰冰的,不问你话,半天不带吭一声的闷得要死。可这些都抵不过你是大将军啊,手掌兵权,有权有势还有钱,啧啧啧。” 楚宴还是第一次听池七这么阴阳怪气自己,这连埋怨带嫌弃的,偏又感觉得出来她并不讨厌自己,感觉还挺新奇的。 小妻子这诡异的审美,也是绝了,说不是老天爷因为心疼他,特意给他准备的,他自己都不信。 谁能想到,这世间还有不喜欢俊俏儿郎,就喜欢他这种冷酷肃杀,脸上还带疤的丑男人的呢?! “多谢夫人嘴下留情,为夫幸好还有有权有势有钱这几个优点,不然怕不是要孤独终身了?” “不是啊,就冲你大将军的名号,这天底下也会有无数女人甘愿给您做小的,你对自己有点儿信心行不行啊,大兄弟!” “噗——” 楚宴目光不善的转头看向车窗。 池七也扭头朝着车帘紧闭的车窗看去。 “咳咳咳……”马车外,林绍激烈的呛咳着,丝毫不知自己偷听的事暴露了,后果很严重。 “林绍!” 林绍一个激灵,忙抬头答应一声,“呃,是,咳咳咳……” 楚宴眼里闪过一抹无奈,冷肃的声音也不自觉放柔了一点,“走远点。” 林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完了,忙不迭忍着喉间的痒意应了声“是”,就扯住缰绳叫停了身下的马匹。 却听擦身而过的马车里传来楚宴很是无奈的抱怨,“上次叫我兄弟,这次叫我大兄弟,你是不是很遗憾跟我成亲了,没跟我结拜啊?” “噗——”原来大将军这么惨。 林绍急忙低头捂嘴,把笑声紧紧捂在嘴里,深怕被还没走远的马车中的楚宴听到。 他不知道是他瞒得过楚宴,却逃不过池七的精神力网。 她故作羞赧的扯住楚宴的衣袖小声急道,“你轻点儿声,被林绍听到了我们在胡说八道,多不好意思啊?” “他不敢的。”楚宴话说的笃定,根本不用去窗边掀起车帘求证,可心里却已经在考虑先派林绍南下的可行性了。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池七也不揪着这点不放,又把话题转回了明烨郡主上,“哎,我说那个明烨郡主多大了?她跟明阳郡主,谁大?” “明阳郡主年长明烨郡主六岁。” “你是懂得说话艺术的,说了就跟没说一样。”池七气呼呼的伸手去拧他的腰,“明烨郡主到底几岁?” “应该三十有六了吧。”楚宴嘴角微扬,宠溺伸手包住小媳妇在他腰间做乱的手,柔声哄道: “那个女人听说打小就阴郁,整日垂着个头,走路说话都跟个背后灵似的,看着就让人渗得慌。她敢对你使坏,你且看为夫给你报仇。” “真哒?!”池七感觉有趣,两眼亮晶晶的眨了眨,翻身爬坐到楚宴身上,好奇道:“你准备怎么给我报仇。” “她既然这么有主意,干脆送她去草原和亲吧。”楚宴说冷酷是真冷酷,收拾人一点儿都不手软,即便对方是个女人也一样。 可池七是读过历史的,杀人不过头点地,她不爽明烨郡主,直接给她一个精神刺就能解决问题了,真没必要把她送去敌国折磨、侮辱。 被送去和亲的女人,那下场就没一个好的。 第142章 就是去宫里告状的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还是换一个吧。” 池七道,“大乾才建国,国力正强呢,不需要靠送女人和亲以维护国家的稳定,再说咱们也不能为了惩罚她给大乾抹黑啊。” 楚宴一想,觉得自家媳妇说的有道理,也就不再坚持了,“那就依你说的办,你说怎么着吧?” 池七做沉思状,静默了片刻,道:“你说是不是给她找个好色的男人,嗯……就是小妾通房特别多的那种,让她嫁过去天天斗小妾。” 池七说完了还装做不确定的问楚宴,“她有事忙了,应该就没时间也没心思再针对我了吧?” 楚宴眸光一闪,若有所思的笑着抚了抚她的长发,“应该吧。” 小妻子刚才的话,很是有意思啊。这丫头可能自己都没发觉,每每说到国家大义,她总会对脚下的这片土地流露出维护之情。 是的,是对脚下的这片土地,而不是如今的大乾帝国。 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他的小妻子对如今的国家是淡漠的,是没感情的。 平时跟他谈论那些皇亲国戚和大小官员的语气,就跟说别人八卦一样。她对那些大小官员是没有阶级之分的,更不见惧怕或是敬意。 更甚者,说到当今圣上时,都是一副谈论普通人的口气。 她对皇权丝毫不见敬畏,也正是因为如此,初见时,楚宴才会对她的出身有颇多猜测。 可随着两人生活日久,楚宴就感觉出来了,她对脚下的这片土地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所以……她或许真是出生在这片土地上的神仙转世?! 楚宴觉得自己真相了。 所以把池七送回大将军府之后,他就骑马直奔皇宫。 话说,他早上才把自家亲人都埋了,下午就进宫面圣,真要较起真来,是有些不吉利的。 乾帝听到小太监来报,说楚宴请求觐见时,心里也就是这样想的。 可想到人都到门口了,他要说不见,难保不会让楚宴有想法。 乾帝扔了笔,身体往椅背上一靠,揉着眉心,无奈道,“喧他进来吧。” 小太监弯腰行礼的动作微微一顿,忙又弯了下去,应了声“喏”就出去通报了。 楚宴进宫,一是来告状,让皇上整治明烨郡主的,二嘛,自然是来问皇上什么时候让他外放的。 可乾帝看他连今天这样晦气的日子都跑进宫来,心里就忍不住怀疑开了,眯着眼睛,沉声问楚宴。 “爱卿怎的如此急切?南方劫匪横行,海盗猖獗,你楚家的根基在北方,去了南方那种不毛之地,可不是那么好施为的。” “不急不行啊,再在洛阳呆下去,臣怕有人会害了臣媳妇儿。” 都不用乾帝细问,楚宴就把韩旺枝今天牵头在望仙楼二楼开诗会,明烨郡主在人群中故意挑拨针对他媳妇,引得洛阳城大半闺秀对他媳妇群而攻之的事,加油添醋、仔细无比的说了。 “你确定是明烨?” 不怪乾帝不信,他这个庶妹性子打小就闷,性子阴郁的跟个鬼似的,要不是他给她指婚,就算顶着皇帝亲妹的身份都不一定能嫁出去。 谁知她嫁是嫁了,没两年就成了寡妇。 他要不是一国之君,都怕人李家把他这庶妹直接跟他那短命的妹夫陪葬了。 “臣的副将林绍亲自进望仙楼打探的结果,绝不会有假。” 乾帝头疼了。林绍的能力他是知道的,那个明烨也是废物,没那个本事还跑出去胡乱挑衅人,算计楚宴的妻子被他的副将听到,不跟“当着和尚骂秃子”一样吗? “咝——”乾帝烦燥的轻吸了口气,抬眼去看楚宴,“你想怎么样?” 楚宴半点儿不客气,张口就道:“臣觉得郡主应该是形单影只久了,才会没事找事,皇上不如给明烨郡主重新物色一门好亲事,让她忙的无暇分身,这样应该就没空跑出来找人麻烦了。” 乾帝面无表情的深深看了楚宴一眼,挥手道:“你退下吧,这事儿且先容朕想想。” 楚宴没退下,反而冲乾帝抱拳道,“皇上,臣外放的事,您总得给臣一个确切的时间吧,臣若要离京,需要安排妥当的事可不少呢。” 乾帝自然知道楚宴要是想外放南方,需要处理的事绝对不少,不然他也不会答应让楚宴外放南方。 不说别的,单说楚宴养着的数万从虎骑军退下来的伤残兵卒,就要花费不少心力安置。 楚家历代的根基都在北方,南方是他们从未涉足之地,楚宴去南方,什么都要重新开始,要付出的心力必定更多。 “月底朕会给你下旨的,下去吧。” 楚宴满意了,出宫回府就马不停蹄的安排起来。 南方沿海之地天灾频发,海盗猖獗,百姓民不聊生。 大乾建国之后,重心全在北方。 想要稳定南方的局势,首要就是组建军队,建造海船出海剿匪,以稳定沿海地区的治安;再以免税政策引别地百姓迁居南方开荒,鼓励百姓多生,多种,以便尽快盘活一地经济。 楚宴的最终目标是去海外占岛建国。 而要做到这一步,组建一支强悍的海军,建造足以抵御海盗的海船都是必要手段,而要做到这些的前提,就是要在沿海地区择一地建立大本营。 楚宴回府之后连后院都没时间回,一直在前院书房跟心腹议事到点灯时分,才堪堪将南下之事安排下去。 池七在清风院里看了全场。 光听楚宴跟林绍他们商量南下的人要分几批走,分别要从哪个郡县经过,路上要置办哪些东西一起运到南方,由谁负责等等问题就商议了半天。 再听他们商量哪些人跟楚宴和池七一路走?需要用多少马车拉人,多少马车拉行李,同行需要多少骡马拉粮食辎重等等,事情繁琐的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听得池七两眼转圈圈。 这年头的路况不好,车马又慢,这么多人马、辎重,要从洛阳到沿海,没三五个月都到不了。 楚宴要保证池七的生活品质,有些别地儿没有的东西,还要在洛阳置办起来。 第143章 可敢立军令状? 对于自家的“懒”媳妇,楚宴是不指望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懒的穿衣打扮的女人。 要不是自家小妻子除了看他的时候眼睛有点儿瞎,在穿衣打扮上的审美还是很正常的,楚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家里的府门就跟会咬人似的,小妻子看到大门就绕道走,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基操。 要不是她每天还会按时起床吃饭,去后花园散步、骑马,去书房练字、看书,在院子里晒太阳、乘凉,楚宴都要担心她会不会在府里闷出病来。 要是可能的话,楚宴也很想为妻子亲力亲为,可他还要安排招兵事宜填充虎骑军,实在是分身乏术,只好把为池七置办东西的事,全权托付给万能的楚石老管家。 楚家军虽然建国之后被乾帝赐封为虎骑军,可不管这名字怎么改,都改变不了它其实是他楚家私军的事实。 楚宴要外放,他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楚家军,肯定是要一起带走的。 可在虎骑军的编制不动的情况下,楚宴要带走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就只能招兵填充进虎骑军,再把自己的楚家军旧部慢慢抽调出来。 这个事本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所以哪些人要先抽调出来,前往南方参与筹建计划。哪些人性格稳重些,适合留下主持招兵事宜,把虎骑军的编制再撑起来,楚宴都要亲自确定,给排出先后。 池七人在清风院的大榆树下,开着精神力把楚宴的辛苦都看在眼里。 十万人的转移和吃喝拉撒,穿戴住行,真不是那么容易安排的。 池七自己嘬着酸甜的冷饮,嗑着瓜子,吃着果子,看楚宴忙的连口水都没功夫喝,都忍不住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啧啧啧!真惨!” 池七也不想这么幸灾乐祸的,可谁叫楚宴宠她呢,被偏爱的人总要活的更肆意一些。 想想另一个世界的人类还生活在水深火热里,每天不出去打打丧尸和变异动植物都活不下去,池七就觉得自己更该躺平了享受。 毕竟她能有现在的日子是真的不容易。 要不是有那么点儿气运在身上,她不可能在末世那个恶劣的环境里活下来,更不可能后来跑去跟人抢宝贝都没被打死,反而被炸到了这个鸟语花香的古代世界。 池七捂捂胸口,虽然感觉也有那么点心疼楚宴,可有王宝钏的榜样在前,池七可怕心疼男人会变不幸了。她可是拥有上帝视角,凭实力拿到躺平剧本的女人,绝对不能长出恋爱脑来。 楚宴这一忙就有点儿废寝忘食,每天夜深了才回房,四更就要起床上早朝。 要不是老管家石叔看他这样忙,怕清风院里只剩一个池七,人丢了都没人知道。特意从新进的仆妇里头挑了两个二等丫头,四个扫洒丫头,四个粗使丫头和陈琼、金蝉一起进清风院服侍。 石叔压根儿不知道他家夫人是个能以一人之力孤立所有人的人,谁丢了她都丢不了。 还特意叮嘱池七出了院子必要带一个大丫头贴身服侍,两个二等丫头一厨一医负责跑腿,两个会拳脚的粗使丫头负责搬搬抬抬和人身安全。 池七虽然很强,可因为别人不知道她很强,对上一心为她和楚宴好的老人家,她反倒不好推辞石叔的好意。 陈琼和金蝉是大丫环,出门必须带一个;两个俏丽的二等丫头,紫叶懂厨艺,紫藤会医术,石叔交代出门必须带着;四个扫洒丫头分别叫紫平、紫安、紫喜、紫乐,因为年纪小,除了偶尔给池七跑腿,平时都在院子里轮值。 倒是四个粗使丫头,也不知道是石叔打哪儿找来的,个个长的比男人都高壮,还是都懂拳脚功夫的。 池七以“日进斗金”给四个粗使丫环赐名。 紫日、紫进、紫斗和紫金虽然性别为女,可个个身高一八零以上,长的圆盘大脸,那胳膊一条能抵池七三条粗,带着出门安全感满满。 池七现在出门就跟母鸡带小鸡似的,在自家园子里遛弯,后头都带着五个人。 全府的人都在忙的时候,就池七和清风院里的大小丫环们最闲。 楚宴没忘池七想要两个从宫里出来的嬷嬷,每天早朝之后必去乾帝那里刷脸打卡,向他要外放的圣旨和嬷嬷。 当然,这两天还多了一项,催乾帝给明烨郡主指婚。 乾帝都快被他烦死了,“滚滚滚,明烨再是不堪也是朕的皇妹,要指婚也得让朕好好的斟酌一下人选,哪有你这样催命似的催的?” 楚宴当然不会滚,直挺挺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道:“臣给您推荐个人选。” 乾帝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楚宴要推荐的这个人,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他原想不理的,可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好奇,挑眉问他:“谁?” “远征侯田征有个庶弟,叫田富贵。” 乾帝无语的看着他,道:“田征都死了两年了,现在是他的长子田宇承爵。” “哦。”楚宴从善如流道,“那就是远征侯的庶叔,叫做田富贵,他正妻刚死,正适合明烨郡主。” 乾帝更无语了,“明烨虽未被封公主,可也是朕的皇妹,一个小小侯爵的庶叔,那点适合她了?” “远征侯的这个庶叔,今年三十有七,平生就两个爱好,一是喜欢吃绝户,二是贪花好色。 他的第一任妻子是举人独女,第二任妻子是一城首富独女。明烨郡主嫁过去,府里府外一把抓,定能生活无虞,吃喝不愁。” 乾帝一下黑了脸,抓起桌上的奏折就想砸他,“明烨再不讨喜,也是朕的庶妹,就算现在年纪大了,不好把她配给文臣武将,但也不能是个色胚吧?” 楚宴半点儿不慌,淡定的许诺道:“五年之内,臣定为陛下组建一支强悍海军,平定沿海匪患。” 乾帝手指轻敲桌面,定定的盯着楚宴看了半晌,“爱卿可敢立军令状?” “臣愿立状。”楚宴对自己的领军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想要从零开始组建一支全新的海上军队,可并不只有招兵一条路,他还可以对海匪进行招降和吞并。 第144章 这不是他能听的 “玄战,军令状非同小可,南方各世家割地自治已久,不然朕建国之初也不会暂时将沿海一地的问题搁置,江南一些大世家与海盗勾结,如今几个出海港口的势力盘根错结,我们的手根本伸不进去。 你楚家的根基在北方,朕虽相信你的领兵之能,可五年时间想将水军训练出来,已是不易,想要平定沿海匪患……” 乾帝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大乾不是没有水性好的兵卒,想要组建一支水军抵御海匪并不难,可沿海一带问题,并不只是海盗的问题。 而是世家与官吏小卒以及盗匪相互勾结,将百姓视做牲畜压榨奴役,朝廷的势力根本就伸不进去手。 乾帝这两年不知派了几批人过去,结果连个水花都没起来,就被人弄死了。 沿海一带的问题,非楚宴这般凶残狠辣的孤臣悍将压制不住。 可也正因为楚宴亲人死绝,心无牵挂。两年前,乾帝不敢把他派去南方,两年后的今天,他易顾虑重重。 “臣相信臣可以的。” 乾帝心说,你相信,可朕没自信啊。 大乾建国之后国库空虚,楚宴从大康皇陵里挖出来的大半陪葬,都被他用来恢复内陆的民生和政务了。 现在放楚宴去沿海建水军,以往就存在的问题仍然存在,区别只在于楚宴娶妻了。可听他那语气,乾帝还不敢让他把媳妇留在洛阳为质。 “玄战呐,你是知道国库空虚的,此行,朕能拨给你的经费可能不够……” “臣知道。”楚宴本也没指望能从国库弄到多少经费,他就想跟皇帝要一个保证。 “您是知道臣的,只要臣的拳头够硬,任那匪寇和江南的大小世家再怎么勾结,五年之内,臣也有把握将之平定,还您一个政治清明的沿海。” 兵者,祸乱之源。 乾帝自然想到了楚宴为他打江山时的行事风格,顿时吓了一跳,“你可不要乱来啊。” 以战养战的方法无外乎:烧杀掳掠四个字,可如今已不是江山未定的乱世,身为大乾的开国之君,乾帝可不想在史书上留下凶残或是暴君之名。 “朕可以给你统管扬州和交州之权,但你要做什么,都需要有确凿的证据,我大乾的律法可不允许朝廷官员肆意妄为,只手遮天。” 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只要有证据,他就能在扬州和交州两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楚宴满意的点点头,“海船可以抢那些商贾的,组建水军的银两,可以抢那些海匪的,国库的那点儿银子,皇上还是留着以防万一吧,臣能自己想办法把事情办妥当的。” 毕竟与北疆接壤的又不只匈奴一族。知道他南调了,关外的异族必定会有异动,到时候乾帝怕是没精力也没时间管他在南边干什么了。 乾帝是不知道楚宴心里所想,可他光听楚宴说的话,心里就突突的,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谁都知道,建立一支军队不是空口白牙就能建起来的。 养兵需要银子,需要粮食。 没钱没粮,光靠一张嘴,可组建不起来一支军队。 乾帝疑心楚家是不是在南方还埋有暗手,不然楚宴何来的自信,能在五年之内建起一支水军,还想平定沿海匪患?! 可偏偏他一直以来探得的消息,都指明楚家的根基在北方。 乾帝想得头痛,不禁强按下心底的猜疑,劝楚宴,“玄战呐,你还是再想想吧。” 楚宴都无语了,心说:我啥也没要你的,还答应五年之内给你建水军,并且平定沿海匪患,你一个皇帝一推再推的是个什么意思?! 你的格局呢? “不用想了,臣以为江南的世家都够富,臣要是银子不够使了,随便抄个一两家应该就足够招兵买粮的了。” 说完,他又抬头看了乾帝一眼,旧事重提道,“皇上今天应该能给明烨郡主下旨指婚吧?臣的夫人胆子小,听说明烨郡主和各家闺秀有意针对她,如今都吓的不敢出门了。 皇上要不赐她两个教养嬷嬷,给她充充脸面?这样臣带她南下,有两个嬷嬷在身边提点,臣的夫人也能震摄震摄那些官员家眷和世族宗妇。” “你要携妻外放?”乾帝一双深邃的黑眸定定的看着楚宴,眼中眸光明灭不定。“这不合规矩。” 自古以来,皇帝放权,臣下留妻子为质就是约定俗成,无需言之于口的规矩。 楚宴要带妻子一起南下,就是坏了规矩。 “规矩不都是人定的?”楚宴抬头反问乾帝,“前阵子,皇上才说臣这个年纪还不成亲,再拖下去,别人的儿子都可以管臣叫爷爷了。如今臣听皇上的,好不容易才娶了妻,可不想与妻子分开。 况且,臣是因为怕妻子出身不显,在洛阳会被各家夫人和姑娘们欺负才想外放的,皇上若要留吾妻在洛阳,那臣就不外放了。” “混账!”乾帝气的拍桌,“沿海之地事关社稷,岂是你说去就去,说不想去就不去的?!” “臣不是要皇上赐两个教养嬷嬷给臣妻了么?!”楚宴面无表情的抬头与他对视,这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把乾帝噎的不行。 可对上他冰冷的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眸,乾帝硬生生咽下了到口的喝斥,且强迫自己压下胸中的怒意,冷静分析起楚宴刚才的话来。 让他亲赐两个教养嬷嬷,也就是说,楚宴自愿接受他在他们夫妻俩身边安插眼线。 可楚宴越是这么光明正大的要求,乾帝心里越是忍不住怀疑他在宫里安插了人手。虽然他亲手指派到大将军府的人是楚宴的人的机率极小,可也不是不可能。 乾帝心里拿不定主意,定定看着楚宴道,“爱卿这是拿定主意,要与朕立军令状了?” 楚宴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无奈摊手,道,“臣要说想去北方,皇上也不答应啊,所以臣去南方,不正合了皇上的意吗?” 太监总管李承恩在边上听得频频拭汗,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裤裆里,心里惶恐的循环默念着:听不到,听不到……这不是他能听的,会被灭口的…… 第145章 乾帝心下有了主意 楚宴是真的一点儿也没给乾帝留面子,偏偏他手握重军,还养着四五万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残兵。 一个身无软肋,心无挂碍,又拥有盛名,还随时有可能会发疯杀人的悍将,一个不好,做出什么疯狂事都是有可能的。 乾帝还真不敢跟他硬碰硬。 “朕不是不相信爱卿的能力,而是南方沿海天灾频发,土地湿咸,两州与海岸接壤之地连粮食都难种出来,年年还要遭受天灾肆虐。爱卿当真有自信,能在五年之内建立大乾水军,平定沿海匪患吗?” “能啊。”楚宴自信道,“只要臣抄人家产时,皇上能把有关弹劾臣的奏折留中不发就行了。” 乾帝想了又想,斟酌了又斟酌,最终还是拍板道,“好,朕就依你所言,把明烨指婚给那田富贵。不过玄战呐,军令状一旦立下,可就不能更改了。” 用一个庶妹的晚年生活,换一支大乾水军,以及沿海地区的安定,这买卖现在看来是稳赚不赔的。以后如何,不可预测,但乾帝觉得自己现在但凡慢回答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那臣要的两个教养嬷嬷……” 乾帝转头看一旁站着的李承恩,“李大伴。” 在一旁吓的瑟瑟发抖的太监总管李承恩连忙跪地,大声应道:“奴才在。” 乾帝也没叫起,就道,“你去后宫挑两个琴棋书画,女红理事都擅长的嬷嬷,亲自给虎骑大将军送到府上去。” “喏!” 大乾刚建国两年,宫里的人经过数次大清洗,如今还能留在宫里的前朝旧人都是有真本事的。 楚宴眼珠子一转,就忙冲乾帝道,“也不一定就只挑两个,只要是上了年纪,没活儿做又肯出宫养老的,都可以给臣送去。” 李承恩就抬头去看乾帝。 乾帝虽然也知道到如今还能留在宫里的老嬷嬷,个个都是人才。 可他平时政务繁忙,只知道前朝留下的老人,身家清白又没牵挂的,都被各宫分走了。余下不肯出宫的,都在掖庭打杂。 掖庭那地方的日子可不好过。洗衣、打杂、倒夜香,一天到晚有干不完的活,却不一定能吃饱饭。 想来会有很多人愿意为了能脱离那里,过上更好的生活,而给他卖命的。 乾帝心下有了主意,就垂眸冲李承恩沉声道,“大伴去后宫问问吧,大将军夫人被流放北疆时,年纪尚幼,规矩礼仪肯定是要重新学起来的。多给她挑几个稳重的老人,也省得她连府门都不敢出。” 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正开着精神力网看现场的池七:你才连府门都不敢出,你全家都连府门都不敢出! 池七气的撸撸袖子,也不赖床了,翻身坐起来就冲外间喊:“金蝉,我起了,拿我的衣裳来。” “哎。”候在外间的金蝉和陈琼忙冲外头吆喝一声,紫叶和紫藤就忙提了热水和洗漱用具鱼贯而入。 万恶的旧社会:有人侍候的生活就是这样的爽。 池七适应良好的享受着刷牙有人递牙粉、牙刷,洗脸有人倒热水、拧毛巾的日子。 院子里多了十二个大小丫头之后,她就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楚宴要不那么忙,她晚上还有人排解寂寞,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好。 皇帝那个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的,日常还得当种马的打工崽竟然还敢嘲笑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池七咬着后槽牙暗暗冷笑,心说:笑吧,笑吧,早晚让你知道赔了夫人又折兵是个什么滋味。 精神力异能者最擅长的就是精神控制。 池七想到自己在精神力异能才觉醒时,因为异能没有杀伤力特意认真研究的催眠,就觉得自己特有远见。 她现在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往她身边安插眼线,反正不管来多少人,最后都会变成她的人。 到时候让他们反过来坑他们背后的主使者,气死那些跟她玩心眼的坏家伙。 楚宴这头还不知道自家媳妇已经将他跟皇帝的谈话全都看在了眼里。 他正在为能把明烨郡主跟田富贵送做堆而高兴,乾帝赶他都不走,硬是赖在御书房里,等轮值的小翰林把给明烨郡主和田富贵的指婚圣旨写好,眼看着李承恩拿出去指派人出宫喧旨,这才肯跟乾帝告辞。 乾帝被他闹得头疼,挥手让他快滚。 楚宴也就滚了。 他打小,祖父教他的就是对敌人一定要快狠准,务求一击必中。 这次是碰巧了,让林绍听到了明烨郡主在故意针对池七,甚至还让七七怀疑那个老女人对他有意思。 楚宴当时听了就怪恶心的,后来联想到自己与明烨郡主仅有的几次接触,以前感到古怪的地方,现在一想,他差点儿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楚宴也算年少成名,以前是真没少被人觊觎,可被一个老女人觊觎…… 有这么一条臭虫一直躲在暗处暗戳戳对他和七七使坏,万一一个疏忽,真让七七着了道可就糟了,所以楚宴果断就拿自己南下平定匪患跟皇帝提了条件。 虽然建水军和平定沿海匪患本就是他南下之后要做的事,且以他的手段,等他把楚家军旧部从虎骑军里全部抽调南下,平定沿海匪患的时间可能还会缩减,根本都不用五年时间。 可这并不妨碍他从皇帝这儿多薅一点儿羊毛。 眼见着离月底也没几天了,可乾帝硬是要把他外放的圣旨压到最后一天,楚宴也没办法。不过至少今天,妻子要的教养嬷嬷是肯定能送到府上了。 楚宴心情愉悦的出了宫,就直接骑马回府了。 他对路上巧遇的大小官员,一律只当没看见。 不管上前来跟他打招呼的人是谁,都视而不见,不搭理,不回应,这就是他一向的行事风格。 “这楚大将军也太目中无人了吧?这么多位大人在这儿,他都当看不见,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楚大将军又不是第一天这样,他那样的人要真对你热情了,你不怕吗?” “也是哈!”有意找茬的官员一见同伴的语气不对,立即顺坡下驴,打了个哈哈就带过了话题,与旁人说起别的事来。 第146章 为什么要给她指婚? 从朱雀门出宫的楚宴并不知道,李承恩的干儿子李梁,也正带着热乎乎的指婚圣旨和一队御林军从含光门而出,直奔太平坊的明烨郡主府。 明烨郡主府的仆人小厮丫环婆子都沸腾了,天知道,他们府上已经有好些年没收到皇上的圣旨了。 铺地毯,摆香案。 等明烨郡主急忙换了身新做的全黑锦服,在一众丫环婆子的簇拥下在香案前跪定。 李梁这才神色肃穆的打开手中明黄的圣旨,字正腔圆的喧读道: “皇帝陛下敕曰:今有远征侯之叔田富贵,性情敦厚,潇洒倜傥,可与皇妹为佳偶……” 明烨郡主整个人都傻了,她只觉得天塌了。 今天明明天空如洗,万里无云。可她跪在香案前,听着宫里来的小太监朗声读着圣旨,却只觉得两耳嗡鸣,那一个个字犹如晴天霹雳般砸进她的脑袋,直把她砸的头晕目眩。 什么叫做“昊天有德,成人之合”?什么叫做“姻昏敦睦,以慰朕心”? 秦乾坤那个王八蛋,为什么要给她指婚? 谁准他给她指婚的? 还有那个田富贵是谁?! 明烨郡主宽袖下修剪好的指甲深深镶进了手心的肉里,却感觉不到疼。 她好恨!好恨啊! 她好不容易才弄死了那个没用的恶心东西,成了寡妇,今后难道又要让另一个恶心玩意碰她吗? 突来的指婚旨意打了明烨郡主一个措手不及,也让她快气疯了。垂下的眼皮掩住了她眼底恨不得择人而噬的狠戾,却遮掩不住她因气愤而不自然抽动的脸皮。 李梁身后的两个小太监见此,不由自主诧异的相视了一眼。 “……钦此,谢恩!”李梁读完了圣旨,却没听到明烨郡主该有的回应,不由诧异的抬起了眼。 他用眼角余光往香案后一身黑色锦服,打扮的跟个老妪似的女人看去,却只看到了一个梳得一丝不苟,发髻上却插了两只价值不菲的羊脂白玉簪的头顶。 想到明烨郡主的身份,李梁还是很给面子的小声提醒道:“明烨郡主,快接旨谢恩呐!”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后腰被身后之人轻轻碰了一下。 他身后站的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从微末时就一起抱团,在宫里活下来的心腹之人。只这一下,李梁就明白了什么意思,抬眼就往明烨郡主脸上看去。 能在皇宫那个吃人的地方,混成李承恩的干儿子,李梁的眼睛可不是用来装饰的。 明烨郡主虽跪在那里面无表情,可收到指婚圣旨,没有表情就是最大的问题。 只看明烨郡主这么一会儿会儿的迟疑,李梁心里就已经有了计较。 可被愤怒冲晕脑子的明烨郡主,现在气的只想杀人。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不满已经被人看出来了,还在因为突然被指婚给一个听都没听过的男人,而感到屈辱和不甘。 她一点儿都不想谢这个见鬼的恩。 可现实比人强,她终是个理智的人,深知一个不受皇帝宠爱的庶妹,比平头百姓还不如。 抗旨的后果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所以明烨郡主还是弯下了腰,低下了头,咬着牙硬挤出一句:“臣妹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梁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活儿不是件好活儿。可干爹既然点名指派他亲自跑这一趟,那就是不容有失了。 只不过,这婚既是皇上给明烨郡主定的,明烨郡主不愿意也得愿意。 李梁这会儿倒是好奇起圣旨上的另一个当事人来。 远征侯他知道,老远征侯田征死了有两年了,承爵的新远征侯是远征侯的次子,只不过他这个叔叔是个什么来头,他就不知道了。 他的消息还是收集的不够全面呐。李梁在心里暗暗警示自己,又总觉得田富贵这个名字听着耳熟。 不过田富贵这名字太接地气了,站在大街上喊一嗓子,十个人里头能有一半人回头。 李梁决定一会儿去了远征侯府,一定要好好打听田富贵其人。当着明烨郡主的面,他还是按下心中的好奇,习惯性的扬起笑容,将手中的圣旨恭敬的往明烨郡主手里一递。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了,奴才在这里先预祝郡主与郡马爷情比金坚,子孙满堂。” 明烨郡主只觉得“情比金坚”和“子孙满堂”八个字,就跟八个巴掌一样,“啪啪”的打的她脸上火辣辣的。 她想刀了李梁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才从齿缝里挤出“多谢”两个字。 能在宫里活出个人样的,哪个不是人精?!这老娘们儿身上有杀气啊! 一个死了男人,还不受皇上待见的庶妹,也想对他不利?! 李梁脸上的笑容一收,顺手将边上婆子塞过来的红封往袖袋里一揣,道了声:“告辞”,就转身上了马车。 “走,去远征侯府。” 李梁前脚刚走,明烨郡主抓着圣旨后脚就冲回了自己的院子,回到寝室后,就恶狠狠的把手里的圣旨甩到床上。 她瞪着那圣旨,咬牙切齿的,目光似要吃人一般。 而走在去远征侯府路上的李梁三人,这会儿也正在马车里,盯着另一张圣旨嘀咕。 李梁:“你们有谁听说过这个田富贵没有?” “你连田富贵都不知道?他可是个名人呐。”太监甲搭腔道。 李梁这下还真好奇了,忙道,“怎么个出名法,你知道就快说。” “远征侯田征不是前后娶了两任妻子,后来又扶正了一个妾嘛,这个田富贵就是他后来扶正的那个妾给他生的,就比现在的远征侯小两岁。” “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吧?皇上怎么就把明烨郡主指婚给他了呢?” 皇帝的妹妹就算不得宠,那也是有力的联姻工具。能得皇上亲自指婚,这田富贵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不成? 太监乙道:“这远征侯家的田富贵可不是个良人,他在权贵圈里可没有什么好名声,皇上把明烨郡主指婚给他,应该是意在惩戒。” 李梁一听都急了。 两人都知道的事,他竟然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这可万万不行。万一事后皇上或干爹问起此人的生平,他答不上来就是办事不利了。 “你俩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跟我说说这人是怎么回事。” 第147章 跟小猫挠过一样,痒痒的 俩太监对视一眼,太监甲冲太监乙做了个请的手势。 太监乙就清清喉咙,说起自己知道的信息来。 “这田富贵其实在洛阳的权贵圈里还挺有名的,梁哥儿你没听说过,应该是咱们少了男人那物件,底下的人不敢拿田富贵的事污了你的耳朵。” 这话说的李梁体内的八卦之魂蠢蠢欲动,更好奇了怎么办? 他两眼亮晶晶的紧盯着两人追问,“你们的意思是,田富贵的那物件有异?是跟正常人的不一样,还是怎么的?快跟我展开说说。” 太监甲和太监乙闻言都有些一言难尽,不过对视一眼之后,还是太监甲缓声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太监乙道,“主要是那个田富贵堪称色中恶鬼,听说他院子里下到八岁,上到四十八岁的丫环婆子,就没一个能逃过他的毒手的。” 太监甲道:“据我所知,他至今已经娶了两任妻子,第二任正妻也才刚病逝不久。”太监甲偏头想了想,道:“好像也才两个月吧。” “嘶~~”李梁不敢置信的倒抽了口凉气,“都已经死了两任妻子了?” 那田富贵要是再婚,岂不是要三婚了?! 这明烨郡主到底是做了什么倒反天罡的事,惹怒了皇上,才让陛下指婚给个名不见经传的三婚男?! 太监甲和太监乙对视一眼,神秘兮兮凑近他,太监甲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两任妻子算个啥?至少那还都是已经没了的。田富贵后院的小妾和通房那才叫多呢。” “啊?” 太监乙冲他比了个手势,露出了迷之微笑,“二十三个。” “啊?” 太监甲笑着接腔道,“这二十三个小妾,还给田富贵生了十六个庶子,十三个庶女,小的听说他还在书房里养了四个貌美如花的通房,取名叫做琴棋书画。” 李梁心里那叫一个酸啊,满眼惆怅,“这田富贵还挺能生啊。” 这庶子庶女加一块儿都有二十九个了,真叫人羡慕嫉妒恨啊! “他那两任正妻就没给他留下个一儿半女吗?” “有啊,怎么没有。”太监乙掰着手指头,算道,“他第一任的妻子,给他生了两个嫡子,大的那个都有十四五了,小的那个也有十一二了。 他第二任妻子给田富贵生了一子一女,大的是儿子,今年应该有八岁了,女儿今年应该也有三四岁了。” “啧!”李梁手指摩挲着圣旨,脸色不太好的感慨,“还真能生啊!” “谁说不是呢。”太监甲和太监乙想到他们仨都是无根之人,不禁都对田富贵有那么多孩子羡慕不已。 可这人呐,除了对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会羡慕嫉妒之外,还会忍不住心生忌恨:凭什么他们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而田富贵那个龟孙却能有那么多的女人和孩子?! “我瞅着明烨郡主很不满这桩婚事呢!” “我觉得也是,刚刚她那脸皮一直在抽抽,显然是气得不轻。” 李梁想到指婚圣旨是楚大将军离开御书房之后,干爹李承恩亲自交代给自己的,心里就有了猜测。 当今皇上对几个庶妹的态度一向冷淡,甚至因此对妹妹们没有感觉,都没给她们封公主,而是只封了次一品的郡主。 明烨郡主是一众郡主中存在感最低,也是最不讨喜的,成亲没两年就成了寡妇,皇上嫌晦气,几年都未曾过问过她。 今天突然给明烨郡主下旨赐婚就已经够奇怪了,赐婚的对象还是田富贵这么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侯爵庶叔,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死了两任正妻,小妾成群的色中恶鬼。 想也知道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这桩婚事,一看就知道是明烨郡主低嫁了。所以也就是说,是明烨郡主不知道做了什么,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被皇上给人做了交代。 李梁想明白了这其中关窍,又好奇起明烨郡主究竟做了什么事,又惹到了什么人来? 马车没一会儿就到了远征侯府。 得知李梁是来宣读指婚圣旨的,这指婚的对象还是田富贵这个征远侯的庶叔,侯府现任的老夫人却差点儿没高兴疯了。 “快快快,快请喧旨公公前厅喝茶。管家赶紧带人去门口扫洒布置,先把香案给摆上,再去个人通知富贵到前头来接旨……” 与明烨郡主接旨时的大受打击不同,田富贵得知皇上给他指婚了个郡主当续弦,那叫一个喜形于色,得意张扬,那头差点儿没昂到天上去。 李梁喧完旨,也因此得了两个大红封。 轻飘飘的荷包,一摸就知道里头装的是银票。回程时,李梁掏出来一看,就忍不住“嚯”了一声。只见里头装的银票面额是五百两的,两个红封就是一千两! 太监甲两眼亮晶晶的盯着两张银票感叹:“这远征侯府的老夫人出手好生大方啊。” 太监乙盯着两张银票也笑眯了眼,道,“田富贵的两任正妻都是这位妾室扶正的老夫人亲自选的,看这出手大方的,足可见田富贵的两任正妻嫁妆丰厚的很呐。” 李梁将两张大额银票团吧团吧,揣进怀里,反手摸出另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太监甲,“老规矩,这银票你们拿去跟今天一起出工的兄弟们分分。” 宫里的规矩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如他们这一类的人想要出人头地,从外头得了好处也得一层一层的往上孝敬。 李梁还算是好的,他是李承恩的干儿子,得了这么一大笔好处,这一千两是必须要先交出去的。至于李承恩最后分他多少,就得看他这个干儿子在李承恩心里有多少份量了。 在李梁等人宣完了旨,匆匆赶回宫去的时候,回到大将军府的楚宴也才抽空回清风院,跟池七汇报自己阴了明烨郡主,以及教养嬷嬷今天就能送到府上的好消息。 “宴哥,你真是太棒了。”池七就算早知道了结果,也不妨碍她捧着脸星星眼的看着楚宴,回馈给他满满的情绪价值。 妻子可可爱爱的瞪着眼睛,满眼崇拜的看着他,看得他心里跟小猫挠过一样,痒痒的。 楚宴挥手把丫环们都打发了出去,伸手搂过池七,按着她的后脑勺就吻上了她的唇。 第148章 神特么的搓澡?! 这是想了?! 池七踮脚、伸手,熟练的揽上楚宴的脖子,整个人主动偎进他怀里。 男人宽肩窄腰大长腿,喷张的胸肌,结实的八块腹肌,光摸着就好有感觉。 楚宴本就因为忙,有几天没跟媳妇酱酱酿酿了,这会儿被媳妇软绵绵的小手一撩拨,当下就将人打横抱进了内室。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之后,楚宴冲外头叫了水,随手拿起床头的外袍,将池七一裹,就将她打横抱进了浴室。 陈琼和金蝉打头,带着两个二等丫头进屋来收拾床铺的收拾床铺,开窗通风的开窗通风,只不过那脸蛋都是红通通的。 将昏昏欲睡的妻子小心放进热气氤氲的浴桶里,楚宴两下扒光了自己,也跟着踏进了浴桶。 原本才到胸口的洗澡水随着楚宴的一条腿踏入,一下就满到了池七的下巴上,吓的她连忙睁开眼睛,差点儿没跳起来。 “小心!”裹在池七身上的外袍随着她的动作往两边散开,露出里面让人目眩神迷的风景来。 楚宴伸手勾住池七身上的外袍衣领,轻轻一带就将那外袍掀飞,扔到了地上。 池七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后贴上来一具滚烫的身体。 浴桶里的水随着身后人的落坐,“哗啦啦”的往外涌。 “哎呀!”池七看着离桶而去的洗澡水,气鼓鼓的扭头瞪着身后的男人,“你怎么也进来了?” 浴桶就这么点大,一个人洗是正好,两个人洗,水都被挤出去了,还洗什么? “一起洗吧,省水。”楚宴嘴上说的一本正经,可那手却直抓重点。 池七“啪”的一声拍上伸到胸口的魔爪,“省个屁的水,水都被你挤出去了……” 楚宴深邃的黑眸倏地一暗,被打了也只是微不可见的轻挑了下眉,半点儿不怕疼的继续自己的动作。 “你还来?”池七要跟他拼了,这狗男人当自己在揉什么? 没见她好好的馒头都变形了? “七七乖,为夫帮你搓澡。” 神特么的搓澡?! 池七气的想咬死他。她也真的张嘴咬上去了,可…… 楚宴头一偏就熟练的堵住了妻子的红唇,且登堂入室,按着池七吻的她透不过气来。 “唔……” 池七想骂他不要脸,可……算了,看在做这种事她也很享受的份上,就不骂他了。 浴桶里的水随着两人的动作激荡外溢,“哗啦啦”的流了一地,等两人完事,水早就凉透了。 浴桶之外的地上被两人造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这要不是五月天,大下午的即便不穿衣服也不冷,两人这样造,非着凉不可。 楚宴随手扯过屏风上的干净衣袍,给池七裹的密不透风,就要抱她出浴室。 “哎,你还没穿衣服呢!”池七急的又想咬人了。 现在的清风院,可不是之前只有暗卫和他们夫妻俩的清风院。 暗卫们无事不会进主屋,更会在院里只有两人的情况下,识趣的自己找地方躲好。 丫环们不一样,虽然陈琼她们也都学过一点拳脚功夫,可到底不如暗卫们武功高强,耳聪目明,听到他们夫妻在屋里闹出的动静,也不知道会不会自动避开。 “放心吧,屋里没人。” 楚宴这话说的笃定,抱着池七一脸餍足的就这么光着大摇大摆的出了浴室。 那样子,是真不怕被人看见。 池七的精神力瞬息而开,整个清风院的三维立体图一下就清晰的出现在她脑海。 空荡荡的卧室和紧闭的屋门让池七惊讶的嘴巴微张,西厢廊庑下扎堆坐在一起的丫环们,也同时出现在精神力网里。 “你怎么知道屋里没人的?” “咱们家以前由祖母和母亲主事,规矩可严了。”想到昔日规矩森严的护国公府,楚宴不由有些恍惚。 池七半晌没等到下文,不由抬头问他,“然后呢?” 楚宴回过神来,低头亲昵的蹭了蹭池七湿漉漉的发顶,接着道:“石叔跟着祖父多年,对府里的规矩可谓知之甚详。 就算是照着葫芦画瓢,花了一个多月调教出来的丫环婆子,也该知道咱们夫妻在屋里,她们什么时候该进屋侍候,什么时候该避出去。” 池七:“……”恕她穿越两个世界都是普通人,对古代簪缨世家的印象全来自于末世之前的影视作品。 她能想象到的楚宴话里的护国公府,也就是红楼梦里的贾府一样,再森严的,就不是她贫瘠的脑袋能想象的出来的了。 “放我下来吧。”屋里没人,池七就不怕了,她晃晃脚丫子,示意楚宴放她下来,“我要穿衣服。” “为夫帮你。” 楚宴说完还低头冲池七邪魅一笑。 看得池七想拿大巴掌呼他,“不用你帮,我自己又不是没有手脚,你放我下去。”再让他帮下去,谁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又帮到床上去? 这男人才素了两天就如狼似虎的,惹不起,惹不起。 “好好好,都依你。” 楚宴这会儿被喂饱了,脾气好的很。依言把娇软的小妻子放在衣柜前面,还不忘在身后扶着她的腰,深怕她会因为腿软摔了。 以池七的体质,谁腿软她都不会腿软。 可为了维持娇娇女的人设,她就跟没骨头似的靠在楚宴身上,从衣柜里拿衣服的手都在“抖”。 楚宴看池七的眼神就即得意爱怜,又温柔缱绻。 “七七乖,你累了,还是为夫帮你穿吧。”他话音刚落,就听院外传来楚大的声音,“烦请陈琼姑娘进去禀告一声,就说圣旨到了,请大将军和夫人赶紧换了官服,去前厅接旨。” “是你外放的圣旨吧。”池七抬头去看楚宴。 楚宴却皱眉看着透窗而入的昏暗光线,一脸不解,“圣旨怎么会在这个时辰送来?不应该啊。”他要外放,乾帝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按规矩三辞三留之后,圣旨按理说应该会在早朝之后,他回府时送来。可这都快点灯时分了,这个时辰来给他宣外放的圣旨,就是兆头也不好听啊。 可再是不解两人也没敢再耽搁,楚宴匆匆套上亵衣亵裤,就开了门叫陈琼和金蝉几个丫环进来,服侍池七梳洗着装。 第149章 另开族谱做第一代老祖宗 楚宴和池七不知道的是,在两人忙于生命大和谐的时候,明烨郡主在得知自己的婚配的对象是个什么玩意儿之后,差点儿没疯了。 她哭着进宫找太后做主。太后听闻是乾帝指婚,派人来问乾帝缘由。 乾帝能说什么? 平定沿海之地,乃是社稷大事。 和楚宴都谈好条件了,乾帝自是不可能收回成命。 所以不管明烨郡主再如何哭闹,找谁哭闹,她与田富贵的婚事都已是板上钉钉了。 正所谓皇命不可违,明烨郡主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只不过乾帝对楚宴的想法又有点复杂。既想楚宴心甘情愿为他卖命,又不想他日子过的太愉快。 明烨郡主阴郁的性子就跟鬼一样,让人防不胜防。 她一个跟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寡妇,在背地里暗戳戳挑拨洛阳城的名门闺秀们针对楚宴的新夫人,就足可见这人的心思阴暗。 乾帝虽然觉得她一个女人,闹也闹不出什么名堂,可想到圣人都说: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对她又免不得存了点期待。 鉴于皇宫虽然漏的跟筛子一样,可御书房到底不是一般人能窥探的。 乾帝想不着痕迹的把“给明烨郡主与田富贵指婚是楚宴的主意”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可消息若是从宫里透露出去,痕迹就太过明显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松口先让人去把楚宴外放的圣旨宣了,再隐隐透些风声出去,让明烨从中联想到她的婚事与楚宴有关。从而寻思报仇,给楚宴找些麻烦。 这就是傍晚时分,楚宴和池七接到圣旨的原因。 夫妻俩顶着正装,跪在香案前接了圣旨,又包了个三百两的红包,才送走宣旨太监。 看着宣旨太监的马车逐渐远去的背影,楚宴将手里的圣旨在掌心打了个转,单手背在身后朝楚石吩咐,“关门吧。” 老管家朝候在一旁的几名侍名卫挥挥手,几人便一起朝大门跑去。 朱漆的大门,沉重的需数人合力才能关上。 池七站在那里,歪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几人吃力的推动大门,那神情专注的就跟在研究什么稀奇东西似的。 楚宴看她这样无奈又想笑,轻捏了下池七的小手吸引回她的注意力,才笑道,“这正门平时是轻易不会开的,只有你我回府或是来了重要的贵客,或是像今天一样接圣旨的时候才会开一下。” “我知道,这门还是身份的象征嘛。” 池七又不是没经历过末世之前那个文娱作品百花齐放的时代,关于门这种古代的小常识,电影小说看多了都不用特意去学就能自然而然的记住。 楚宴剑眉微挑,深幽的黑眸盯着妻子专注的后脑勺看了半晌,倏地扬唇发出一声低笑,轻轻扯了下与池七交握的手,侧身示意她跟他走。 “哎呀,催什么催嘛?!”池七不高兴的小声嘟囔,大力晃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显示自己的小脾气。 楚宴无声的勾起嘴角,拉着她朝后院走,却不是要把圣旨送到祠堂供起来,以示对皇恩浩荡的尊敬,因为大将军府压根儿就没有祠堂这种设施。 楚宴对昔日的亲人有怨有恨,甚至还有滔天的怒气。 因为楚家人觉得牺牲了自己,就能让大康末帝看在他们楚家昔日的功绩上放过楚宴一命,让他们楚家不至于断了香火。 香火啊……楚宴为此自我厌弃了十年,无数次恨不得活剐了自己。 可有数万楚家军的重担压在肩上,他不敢死,后来……他想通了,想一辈子不娶妻生子,让三百多年的簪缨楚家就到他这里为止。 若不是遇到了池七,他都想哪天战死沙场算了。 可就算娶了池七,让楚宴对未来有了无限期许,在他固执的把所有亲人埋到皇觉寺的后山之后,就没想过要在府里设立祠堂,时时祭拜他们。 亲人们自以为是的自我牺牲,楚宴能记一辈子。 前护国公府楚家的香火,楚宴已经不打算再续下去了。他现在娶了妻,以后必定会有孩子,可他不要传续簪缨楚家的香火。 池七“出海占岛为王”的设想,让楚宴有了另开族谱做族谱上第一代老祖宗的想法。 两人一路无话的回到清风院,楚宴屏退丫环,拉着池七进了西厢的小书房。 而池七也才知道,这无处可供的圣旨,最后的归宿竟是小书房书架上的一个个雕工精致的檀木盒子。 “这么多盒子呀!” 她最近在府里的活动日常仍是睡到太阳晒屁股之后起床,然后去前院吃饭,饭后听石叔汇报府里府外需要她知道的事情,然后去后花园或是马场散步以及活动两小时,下午再回清风院的榆树底下乘凉或是晒太阳补钙。 楚宴搬了书房之后,这还是池七第一次进这书房里来。 这间楚宴原来用来议事的书房,如今被一张象牙雕基座的双面绣屏风一分为二,一边归楚宴,一边归池七。 两边的设施一样,靠墙摆着书架,书架前摆着一模一样的书桌和太师椅。 池七这边的书架上摆的是用来打发时间的话本子,而楚宴那边的书架上则摆着一个个装着圣旨的檀木盒子。 圣旨这东西,池七在末世找物资的时候也曾见过不少。 只不过那时候的圣旨,明黄的布帛上不是颜色斑驳,就是脏兮兮的全是脚印,最终也只剩下烧火照明一个作用,根本不似池七现在手上这张,颜色黄的耀眼,布帛还带着蚕丝特有的柔和光泽。 “放盒子里吧,我收起来。”楚宴递来一个全新的檀木盒子,盒盖翻开,朝着池七。 池七闻言,把圣旨团吧团吧就抬手扔进了盒子里,也不管那圣旨还没卷好,乱七八糟的摊在盒子里会弄皱。 楚宴更是眼也不眨的合上盒子,随手就搁到了书架的空位上。 池七看着满书架的檀木盒子,伸出手指头一个一个的点过去,眼看着数到了三十还没数完,她就没兴趣了,转身仰头冲楚宴道,“你收到的圣旨挺多呀。” “没办法,为夫得皇上重用,这圣旨一年接个五六七八次都是等闲的。” 第150章 田富贵上门谢媒 池七忍不住笑着去捏楚宴的脸,“看不出来呀,你这脸皮还挺厚。我原以为你跟皇帝是相互利用又互相提防的关系,可听你这语气还挺自豪的,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听听这话说的多大逆不道! 楚宴心里直想叹气,垂眸看着池七的眼底全是无奈,“七七,不可胡言。” 这丫头要不是嫁给了他,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楚宴其实也不想这么敏锐的,可他自小经由多位大儒和先生教授的心计和诡道,多年的苦学也不是学假的,他已经很努力的对小妻子平日里的种种睁一只眼闭一眼了。 可小丫头说话做事越来越随心所欲,不经意间流露的本性也是越来越大胆,他都不知道该说小妻子太过没心没肺,还是对他太过信赖了。 “我也没说什么呀。”池七一脸无辜,可嘴角的梨涡却是又深了两分。 楚宴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头用额头抵着她的,无奈警告道,“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出了清风院就万万不能说了。 你需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大乾虽然才建国两年,可洛阳乃是京基重地,皇上的耳目遍布各个角落,你夫君我虽然打仗有一手,可在这洛阳城里要真跟皇帝翻脸,胜算也只有五五之数。 咱们南下在即,真没必要给人留下把柄。你说呢?”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池七想装傻都不行,只能“嗯嗯”点头道,“我知道了。” “那你这几天就跟丫环们抓紧收拾箱笼吧,咱们三天之后就启程南下。” 池七想想自己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 真金白银都在空间里,剩下那些平时常用的首饰和衣服什么的,直接让丫环们装箱就行了,都不用她自己动手,就点头道,“我这边没问题,不过你那边三天时间够吗?会不会太赶了?” “三天时间差不多了,真有什么事来不及安排,还能让青枭传信。” 说到青枭,池七就忍不住嫌弃,“青枭最近懒的跟猫头鹰似的,整天只知道在树上蹲着,不然就是在马场上追着马儿玩,你确定它还能飞得动?” 说到这个,楚宴就更无奈了,忍不住用额头轻撞池七的,“你要不整天给它喂鸡吃,青枭能胖的飞不动吗?” 池七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子,张嘴就给出了个馊主意,“那要不饿它几天,饿瘦了就飞起来了。” “嗯。” 青枭:┗|`o′|┛ 嗷~~你们俩是真不管我死活啊。 夫妻俩在屋里东一句西一句商量着启程路上要带的东西。 洛阳城里却因为今天乾帝发的三道圣旨,热闹了起来。 把明烨郡主配给没官没爵,只有色鬼恶名的田富贵,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不仅是低嫁,还是颇具恶意的惩治。 只是原本毫不搭嘎的三道圣旨宣布之后,又不知从哪里传出明烨郡主的婚事与楚宴大将军有关的谣言,依据就是楚大将军离开御书房之后,皇上就给明烨郡主和田富贵指婚了。 习惯了阴谋论的后宫嫔妃和几位快成年的皇子,以及前朝的文武官员们,就不禁生出了种种猜测。 猜中指婚真相的人不是没有,而是没人敢为明烨郡主这么个不受皇上重视的寡妇,站出来指责楚宴小气抠门。 众人都猜明烨郡主就算猜到了事件真相,也不敢上门找楚宴要说法。 而事情也正如众人猜测的那样,明烨郡主除了有个郡主的封号,手里没人,在朝中也没权,前夫死后,婆家基本不怎么搭理她,娘家(皇帝)又指望不上。 所以她习惯了隐在暗处暗戳戳的使阴招害人,在人前扮演的一直是阴郁无害的寡言形象。 这样的形象也不允许她做出上门找人理论的事来。 只不过楚宴做事一向喜欢有备无患,他这头做好了应对反击的准备,谁知明烨郡主没上门,田富贵却上门了,还是带着丰厚的谢媒礼敲锣打鼓上门的。 楚宴是怎么都没想到田富贵会上门谢他,听到消息时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池七则完全是看热闹不怕事大。 虽然早在精神力网上看到了田富贵带人大张齐鼓上门的情景,可还是硬等到前院的小厮跑来报信,才一脸兴奋的跳下软榻,趿拉上绣花鞋,两眼放光的提着裙子“嗒啦嗒啦”往前院跑。 陈琼和金蝉一看,连忙扔下手上的活计,招呼紫叶和紫藤跟上。 于是大将军府的侍卫、丫环和隐在暗处的暗卫们,就再次见识到了自家夫人在前面一脸兴奋的跑,四个小丫环在后面苦着脸追的情景。 “宴哥!” 池七连蹦带跳的一路冲进楚宴在前院的书房,对自己打断了楚宴跟几位幕僚议事也不心虚,上前抓住楚宴的大手,还不忘兴奋的招呼几位幕僚,“几位先生议事暂停,百年难得一见的西洋景,大家先一起出去看热闹要紧。” 楚宴无奈的轻唤,“七七!” 几位幕僚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实说,他们也确实很想出去看热闹。 “哎呀,你们议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嘛,先出去看热闹。” 池七只用了一点力气去拽楚宴,嘴上还在兴奋的叭叭个不停,“门房的小厮来说,田富贵带了重礼来给你谢媒耶!你长这么大,这应该是第一次有人上门给你谢媒吧?” 几位幕僚齐齐点头,眼里闪着八卦的光,心说:别说是谢媒了,就是乱点鸳鸯谱,楚大将军也是人生第一次啊。 楚宴顺着池七那点猫一样的力气站起身,顺从的被她拉着往外走,面上却是一脸无奈,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叫人把他打发了就是。” “打发什么啊?”池七不依道,“人家带着重礼来谢你给他和明烨郡主牵线,你不露面怎么行?!” 楚宴认命的被池七拉着走,嘴上却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傻?为夫向皇上推荐田富贵做明烨郡主的郡马一事,本不该有人知道才是。 如今田富贵一大早大张旗鼓的上门来谢媒,岂不就是等于昭告世人,是为夫把明烨郡主和田富贵送作堆的?为夫这摆明是被人坑了,你怎么还忍心看为夫的热闹?” 第151章 皇帝都敢直接开口怼 连皇帝都敢直接开口怼的人,说自己怕被人坑,谁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反正你天不怕地不怕的,也不怕被人坑,大不了就打一架呗。”池七说着还回头冲他俏皮的眨眨眼。 小媳妇这回眸暗送秋波的风情着实诱人。 楚宴喉结滚了滚,才想着要不要干点什么,就见小妻子回过头兴冲冲的又要拽着他往外走。 楚宴:“……” 他深邃的黑眸闪过一丝无奈,嘴角却翘的老高。 小妻子最近貌似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整天懒洋洋的跟没骨头似的,不是躺着就是靠着。 全身上下都透着股妩媚诱人的味儿,全然没了两人刚认识时的虎虎生风和雷厉风行。 那时候的她失了记忆全无依靠,都敢往迟家人的饭菜里下药,那舍得一身剐,敢拉皇帝下马的狠劲,被他养的可有一阵子没见着了呢。 咝!不能想,不能想,再想下去他就要忍不住了。 楚宴坚决否认自己的意志力不够坚定,只怪妻子太诱人了。 池七可不知道楚宴正在心里蛐蛐她。 她拽着楚宴在前头一路小跑。 可明明她的腿也不短,比起楚宴的大长腿却还是差远了,她在前面跑的气喘吁吁,楚宴在她身后一步能顶她两三步,那叫一个气定神闲啊。 弄得池七都想耍脾气了。 “咱们府里为什么这么大?我走不动了。” 眼见着还在几百米外的大门,池七都想为自己的两条腿心疼。做为一个出门就有车代步的末世强者,她是真不习惯靠两条腿走路。 楚宴二话没说,铁臂一伸就将池七抱了起来。 “欸?错了,错了,大门在那儿呢。”池七眼见着楚宴抱着她往反方向的待客厅走,不禁急了。 楚宴却不为所动,自顾自的大步往待客厅走,一边道,“你不是累了?先去客厅歇会儿再出去看热闹。” 池七都无语了,这看热闹还带延迟的?她很想吐槽楚宴:你当你是遥控器啊?! 考虑到自己与楚宴隔了不知道多少年代的代沟,她还是忍住了,试着的跟他讲道理。 “那个田富贵不是已经到门口了吗?咱们把人晾在外头,是不是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楚宴一脸“你怎么会这么想”的表情,看得池七郁闷不已。 不是,她就想看个热闹,怎么就这么难呢?! “那田富贵就是个被养废了的烂人,为夫便是不理会他,也没人敢说什么。”这句话可谓集鄙夷、不屑和瞧不起于一体,全方面表现出了楚宴个人对田富贵这个人的不喜。 池七就好奇了,“照你这么说,这田富贵都烂透了,怎么你跟乾帝推荐他当明烨郡主的夫婿,皇帝还能同意?” “唯利益而。” 池七虽然通过精神力网看到过现场,不过因为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只能追着楚宴又跟她解释了一通。 “情义良心皆有定时,唯有利益可永存。” 楚宴低头瞧了眼怀里的小妻子,感觉她看事情挺通透的,可这话说出来又有点怪怪的。 “说的很好,以后别说了。” “咋?我还不能说话啦?”池七这会儿纯粹就是想找茬。 楚宴能咋办,只能小声哄着她,道,“等咱们南下了,随便你想怎么说都行。可现在还在洛阳,有些话在出口之前就需要斟酌一二。” 这话在池七的理解里,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她点点头,道,“行吧,反正也没几天就要启程南下了,我没那么多话非说不可。” 闲话说定,池七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门口的田富贵身上。她的精神力网笼罩着整个大将军府里外,能清楚知道大门外发生的一切。 不过跟一群人看热闹,和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窥屏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这会儿外头热闹的跟过年似的,池七可不想跟楚宴坐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有这功夫,她回清风院,躺摇椅上瘫着不香吗? “你转个身好吗?”对于楚宴的执着,池七也是服了。“咱们家大门口这会儿肯定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再不出去,可就是别人看咱们的热闹了。” “你对那个姓田的这么感兴趣?”楚宴看着近在咫尺的待客厅大门,有些无奈的站住了脚。 “我好奇啊,你不好奇吗?” 楚宴心说这有什么好好奇的,就见池七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真诚无比的冲他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能娶那么多妻妾的人呢。 当今皇帝都没他女人多吧?你说当今皇上要是知道了他还不如一个纨绔能干,会不会找这个田富贵的不痛快?” 这个“干”字用就的很灵性。 “七七,甚言。”楚宴目光凌厉的扫视四周,吓的贴墙而站的丫环侍卫们纷纷跪倒。 “啊?”池七一脸懵的抬头望着他,她刚说什么了,还要甚言? “私下非议圣上,可是要砍头的。”楚宴想把事情说的更严重点,可想到妻子拥有的神通,再想到她平常不经意间显露出的性子,又觉得他大抵说了也吓不住池七,也就歇了说教小妻子的心思。 转而道,“这世上,大抵是不会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别人质疑自己的“能力”的。这事儿吧,算不算的完全取决于皇上想不想追究。” 楚宴这会儿也无比庆幸自己之前有先见之明,在把田富贵推荐给乾帝的时候,拿沿海的事跟明烨郡主的婚事做了交换。 不然他前脚外放南下,乾帝后脚大概就能让田富贵病逝了。 毕竟有那么个私德改坏的妹婿,乾帝也脸上也无光。 再说,反正明烨郡主已经死过一个丈夫了。 死一个是死,死两个也是死。死了个田富贵,乾帝肯定会给明烨郡主选一个更好的夫婿做补偿。 “好吧,好吧,我以后不说了。”池七嘴里说着保证,踢着脚要楚宴放她下地,不依她还不行。 楚宴只能把她放下。 池七两脚一脚踏实地,就跟出笼的鸟似的高兴的笑了,立即反手拽住楚宴转身往府门跑,“走啦,走啦,看热闹去。” 楚宴一脸无奈,“你现在不累了?” “不累了,不累了,有热闹看,有什么好累的。” 第152章 报仇不隔夜 眼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渐渐走远,小花园的假山后头倏地探出三个人头来。 “我就说要离他们远点吧,你们现在可服了?”棋痴先生抚着下巴上的小山羊胡子,很是自得的摇头晃脑。 “服了,服了。” 陈平抬手擦擦额上莫虚有的汗,嘴巴仍是不把门的碎碎念道,“我就说夫人是个红颜大祸水吧,一句话就能叫大将军杀气腾腾的瞪人,咱们幸好是没紧跟在他们身后出来,不然非得也挨那一记瞪不可。” 刘二先生在边上看的直摇头,“你们差不多一点得了,两个人加起来都到耄耋之年了,还如此促狭,当心被夫人知道了,再往你俩的饭菜里加盐。” 说到这个,陈平先生至今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说到这个,你们查到上次是谁帮夫人往咱们的饭菜里加盐了吗?” 都说能人异士脾气怪,楚宴招揽的这三位幕僚也不例外。 棋痴先生爱听八卦讲是非,陈平先生嘴巴碎,刘二先生看着正常,可他却是三人之中爱好最恐怖的。 无他,这位祖传仵作手艺的传人,打小就喜欢解剖尸体。 纵使他爷爷和他爹费尽心力让他读书识字,走考学一道,也没能让他放弃自己的小爱好。 那小工具从开山斧到剁骨刀,是一套又一套。 他要不是一早就投靠了楚宴,有他护着,早就被应天府的捕快给带走了。 往饭菜里加盐一事,始于池七刚到洛阳不久,有一回在后院的马场那边跟青袅玩耍,结果青袅突然发脾气惊了好几匹马,连累的池七差点儿受伤。 马场的侍卫和仆从事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受惊的马儿赶回马厩。 后院的动静惊动了楚宴,他当场罚了青袅关禁闭,对事件的始作俑者池七,却是连半句重话也没有,反而是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就回清风院去了。 棋痴先生和陈平先生凑在一块儿背后蛐蛐楚宴,说他宠妻无度,夫刚不振,又说池七红颜祸水,迷的楚宴没了分寸…… 这事儿,池七怎么知道的呢? 欸,你说巧不巧?! 那时恰逢池七正热衷于开着精神力到处扫描,找被藏匿起来的无主之物。 然后,就这么好死不死的,扫描到了两个大男人在背后蛐蛐他们夫妻。 池七那个暴脾气,可忍不下这口气。 她奉行的是报仇不隔夜。 于是,当下就冲去了前院书房,然后就蹲在那书房的窗底下,听两人蛐蛐他们夫妻俩。 当晚,棋痴先生和陈平先生的饭菜里就被人加了盐,饭菜咸的就跟刚打死了卖盐的一样,根本不能入口。 事后追责:池七跟楚宴坦言,就是她干的。 她就是要骂两位先生闲(咸)的! 理由当然是两位先生在背后说他们夫妻坏话了。 楚宴连夜找三位先生推心置腹的谈了谈心,重点讲述了池七往迟家六口人的饭菜里下毒蘑菇一事。 潜台词就是:夫人只是在两位先生的饭菜里加盐,已经是很给他们面子了。 说来,这就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可让人笑不出来的是,事后任棋痴和陈平怎么查都查不到:谁帮夫人往他们的饭菜里加盐了。 你说可怕不可怕? 大将军府里那么多的明卫和暗卫,看似似乎谁都有嫌疑。 可一查,又谁都是清白的。 两人光想想都觉得心慌:这叫他们以后还怎么畅所欲言的在背后蛐蛐别人?!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不做人,帮夫人整治他们啊啊啊啊啊? 陈平和棋痴相视一眼,生生忍住了到口的碎碎念。 想到全府之人都有可能是夫人的爪牙,陈平色厉内荏小声嘟喃:“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棋痴先生也不甘示弱的小声吐槽了一句,“大将军这辈子算是栽夫人手里了。” “你们两个不嘴贱会死啊?”刘二无奈的看两人一眼,摇摇头,抬腿就走,“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门口的热闹了。” …… 往日里连人影都没有的虎骑大将军门前,今日里可谓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常。 只因庄严肃穆的一品大将军府的东侧门外,整齐摆放了六口绑着大红花的红漆大木箱子。 长的人模狗样的田富贵,穿着一身红袍,打扮的跟个新郎官似的。 他身后站着十五六个穿着一色红装的仆从,旁边不远处还停着辆绑着红绸的马车,就连那拉车的马儿头上都顶了朵红绸绑的花。 再远处,则围满了赶来看热闹的老百姓。 池七虽然嘴上嚷嚷的热闹,一个劲的吵着闹着说要出门看热闹,可她也并没有冲动的直接跑出去,而是拽着楚宴鬼鬼祟祟的躲在侧门的门板后头,透过门缝偷偷的往外瞧。 “如此二百五的装扮,这个田富贵是认真的吗?”池七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得楚宴忍俊不禁。 “现在知道为夫为什么不愿理会此人了吧?” 池七倏地瞪大眼睛,“你早知道外头是这样式儿的了?” “当然不是。”楚宴求生欲满满的矢口否认,看池七脸上的神情好些了,才道,“只不过为夫向来不齿此等纨绔,再说也没有让为夫一个一品大将军,出门来迎他一个白身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池七点头,没敢说自己其实挺后悔跑过来瞧这一眼的,默默的拽着楚宴的大手转身往回走。 “咱们悄悄的退回去,只当不知道这事儿吧。” 楚宴闻言嘴巴一咧,差点儿没大笑出来。 两人出去的快,回去的更快。 路上撞上赶去看热闹的幕僚三人组,池七还很坏心的冲棋痴先生招呼道,“三位先生来得正好,本夫人刚刚想到田富贵一界白身,不配让宴哥一个堂堂大将军出门迎他。 所以我们就回客厅喝茶去了,三位先生去门口看热闹,就顺道儿跟门房交代一声,让人带那个田富贵进来吧。” 池七拽着楚宴,“咻”一下就蹿了出去,那速度就跟背后有鬼在追一样。 棋痴先生看着两人跑远的背影,若有所思,“夫人刚刚的表情,你们看到了没有?” 陈平和刘二齐齐摇头,大将军就站在夫人身后,他们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盯着夫人的脸看。 第153章 还没到四十就这么虚了 棋痴先生又道,“我看着夫人怎么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怎么可能?”陈平第一个叫起来,“你没见大将军刚刚笑的多开心吗?脸上的那条疤都笑歪了。夫人要是被吓到了,以他对夫人的看重,还能笑得出来?” 两个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还沉浸在夫人刚刚的话里是否有陷阱的纠结中,刘二先生已经受不了了,不耐烦道,“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还要不要出去看热闹了?” “要要要。”看热闹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陈平忙隔着衣袖,抓住他的手腕,一副深怕刘二先生会抛下他的紧张样儿。 “走走走。”棋痴先生忙伸手抓住刘二先生的另一边手腕,与陈平一起架着他就大步往东侧门走去。 只不过等他们兴冲冲的赶到东侧门,就被侧门外的一片红给惊呆了。 “这这这……”刘二先生真是吃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活了四十多年,还是头一次看人穿的跟个新郎官似的,到人家家里拜访的。 陈平先生惊讶的合上下巴之后,就不无讽刺的笑起来,“这远征侯府田家的规矩,着实是别致啊。” “确实别致,你们看看这田富贵穿的红袍,再看看那戴红的马和那六口红漆箱。”棋痴先生手指头点着点着,脸上的笑就消失了。 “这田富贵谢媒搞得跟来成亲一样,若不是他对红色有什么特殊的爱好,说他们是来送聘礼的怕也是有人信的吧?” 此话一出,陈平和刘二先生的心头都是一凛,神色也都严肃了起来。 陈平先生仔细端详那田富贵半晌,见他眼带肿大,眼底青黑,脸色蜡黄昏暗,一脸的肾虚相。看人的眼神还总带着一股清澈的愚蠢,瞧见有点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妇时,那眼神还会变得猥琐,油腻。 “啧!”刘二先生厌恶的收回视线,转头跟两人道,“这个田富贵就是个光长了张脸,内里其实就是个草包的色中恶鬼。他这副装扮若不是爱好使然,就只能是受人唆使,来给我们将军府难看了。” 这个猜测若是真的,那事情就严重了。 棋痴先生抬头朝四周看了看,就看到了远处大步赶来的楚石,“老管家来了。” 陈平一看还真是,立即抬手冲他招了招。 “三位先生在此,可是有什么要事交代?”楚石微微笑着冲三人抱了抱拳。 “还真有事。”刘二招手让楚石走近两步,这样那样把三人刚刚发现的事说了一通,又问楚石,“老管家可曾听说过这个田富贵,他平日里是否也是这样的一副打扮?” 楚石是练武之人,虽然如今因为年纪大了气血衰败,可目力仍非一般人可比。他往府外扫了一眼,就看到了田富贵一行人那一身辣眼睛的打扮。 “远征侯田征打仗还行,做人就差那么点儿意思了。”都是行伍之人,田征认真算起来还是楚石曾扶持过的晚辈。对他,楚石不算熟,可基本情况还是知道的。 “他那人也是个好色的,宠妾灭妻把原配给气死了之后,就把个小户出身的妾室扶正了。这个田富贵应该就是田征和那个妾室扶正的女人生的。” “娶妻不贤,祸及三代啊。”棋痴先生摇头晃脑的在那儿念道。 可娶妻不贤的人多了。 这洛阳城的纸醉金迷,迷住了多少人的心眼? 因为娶妻纳妾,内围不合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少,可也没谁敢直接武到他们大将军府来的。 “会不会与明烨郡主有关?”陈平猜测。 几人闻言,都觉得明烨郡主的嫌疑最大。毕竟要不是有明烨郡主在望仙楼撺掇一众公子小姐敌视他们夫人,他们大将军也不会向皇上推荐田富贵,做明烨郡主的二嫁对象。 明烨郡主做了初一,他们大将军做十五,这是因果报应,谁也别怨谁。 “那目的呢?”刘二问三人,“她的目的何在?唆使田富贵这一番装扮上门谢媒,想要抗旨,指鹿为马换了与田富贵成亲的对象?” 明烨郡主让人耳熟能详的是她的寡妇身份,和她阴郁寡言却喜欢到处凑热闹的奇怪癖好。 做为一个无权无势,空有头衔,却不得宠的郡主,楚石几人都觉得她这个人没能力闹出大动静来,因此也就没把她的动向放在心上。 不过现在大家既然都觉得她有嫌疑,找人查一查也无妨。 于是楚石冲三人道,“明烨郡主那儿,老夫这就让人去查。”他往旁走了几步,招手唤来一名侍卫,小声吩咐了一番就让那名侍卫出府去了。 楚石掸掸衣裳上不存在的灰,转身见三位先生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不由微微一笑,跺步回来道,“外头那个田富贵是不是等了有一会儿了?大将军那边可有什么示下?” 陈平先生笑说:“大将军没有示下,倒是夫人交代了,让人带那田富贵进府。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前院的客厅那儿喝茶等着了。” 楚石闻言一笑,道,“那老夫这就去请人进府。” 只是老管家一现身在侧门门口,田富贵还没反应过来,外头那些围着看热闹的老百姓先喧哗了起来。 “快看,快看,大将军府的老管家出来了。”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大将军府还真给田老爷面子,竟然派了老管家亲自出门来迎人。” 田富贵做为远征侯府最受宠的七老爷,虽然没有爵位,可他自诩在这洛阳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当然,这个人物是相对于那些中下层官员和普通百姓而言的,对上如楚宴这样的一品大员,他就是个要啥没啥的小虾米。 田富贵虽然没什么脑子,可这点儿人情世故还是懂的。他一见是老管家出门来迎他,忙满面堆笑的让人扶着他迎了上去。 “哎哟哟,楚管家,小生何德何能?敢劳老管家相迎啊?” 你没看错:田富贵就是让人扶着颤巍巍的走向楚石的。 楚石老管家只觉得辣眼睛,带了好几条褶子的眼角都禁不住抽了抽。 他一个六十多快七十的人,都还没让人扶,这田富贵都还没到四十呢,就已经虚的需要人扶才能走路了?! 第154章 还是高兴的早了 这可真是…… 楚石只在心里心疼了明烨郡主一秒,就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起来。 楚宴想不明白明烨郡主为什么要针对池七,他老头子一条腿都已经迈进棺材了,光听了一耳朵林绍那天复述的事情经过,就猜到那老娘们儿可能看上楚宴了。 呸!一块老腌瓜也敢肖想他家大将军这个黄花大小伙儿。 不要脸! 他家大将军也就是被那道疤毁了一张俊脸,要说那身材可是一等一的好。 那些小姑娘看脸,看到他们大将军就跟见鬼似的,还真没有已经知人事的寡妇郡主知道这其中的妙处。 不过谁叫明烨郡主时运不济,针对他们夫人的时候,正好被林绍那个尖耳朵听到了全程呢?! 明烨郡主敢做初一,他们就能做十五,没毛病啊。 这田富贵一看就知道是个短命鬼。 明烨郡主不是不想再嫁嘛,这田富贵万一撑不到婚礼就嗝屁了,她这克夫的名声就能坐的实实的。 哎嘿!那他们也算是帮明烨郡主达成了心愿,让她心想事成了吧?! 老管家越想心里越乐,面对一脸肾虚相的田富贵,脸上的笑也真诚了两分,很有涵养的说了句场面话,“手下人办事不利,倒让田老爷久等了,快里面请,里面请。” 要不是听说夫人交代了让人进去,楚石根本不会劳动尊腿走这一趟。 他能出门来迎田富贵,是真给足他面子了。 田富贵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因此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谄媚的推拒道,“老管家您先,您先。” 挥手让人将六箱谢礼扛上,田富贵就高高兴兴的跟着老管家,踏进了大将军府。 只是,他很快就傻眼了。 大将军府因为全是军伍之人,又常有车马出入,因此大门之后未设影壁,更没有建那华而不实的花园,而是一片南北通透,左右连贯的平地,也可以称之为操练场。 这操练场就是池七平时走着都嫌大,更别说是体虚的田富贵了。 田富贵看着这片比他命都宽敞的操练场,脸都绿了,感觉都要窒息了。 楚石倒是乐得看他的热闹,可想到他们家夫人还在前厅等着见这田富贵,就难得主动的道,“田老爷莫要慌,老夫让人准备了软轿,您且等候片刻,老夫已经让人抬软轿过来了。” 这软轿还是楚石特地备了,准备给池七在府里开宴会用的。 结果池七没用上,倒是先便宜了这个田富贵。 楚石心里的弯弯绕绕田富贵可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气也顺了,腿也不酸了,不用自己走路去那不知道在哪儿的大厅,可真是太好了。 “啊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田富贵感觉自己又可以了,可惜他还是高兴的早了。 楚六和楚二十三猜拳输了,因此抬田富贵的差事就落到了他俩身上。 身后是一群幸灾乐祸的兄弟,身前是笑的跟个傻子似的田富贵,两人心不甘情不愿,哪会乖乖抬田富贵去前厅? 所以等田富贵上了软轿,他俩就作妖了。 两人抬着软轿,迈开大长腿就是跑啊。 那速度就跟长箭离弦似的,“咻”一下就出去了。 田富贵的小厮和仆从都傻眼了。 楚石直恨自己太过眼尖,清楚看到了田富贵受到惊吓的惊恐脸。“你们两个兔崽子跑什么?” 来者是客,这个田富贵还是个虚的,万一要是被他们这一颠给吓死了,皇帝是会找他们大将军麻烦的。这些小兔崽子怎么就不明白呢? 楚六:“……”速战速决,快去快回啊,还能跑什么? 楚二十三:“……”我是跟着跑的那个,有事找楚六啊老管家。 “哎哟,老爷!”田富贵的小厮和仆被楚石炸雷般的怒喝吓回神,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你们要把我家老爷抬到哪儿去?” 几人吵吵嚷嚷,凄厉尖叫,不知道的还以为田富贵被人劫持了呢!? “瞎嚷嚷什么?”老管家一声怒喝,几人就都成了没声的鹌鹑,还在那儿瑟瑟发抖呢。 就这胆子,楚石是真看不上,顿时也没了好气,道,“在大将军府里,你们老爷还能丢了不成?还不快追上去!” “哦哦哦,对对对,咱们快追。”小厮忙招呼抬箱的几个仆从跟上,一大群人呼啦啦的朝着被抬着跑远的主子追去。 楚石一脸“没眼看”的摇摇头,跟凑过来的三位先生朝大厨房的方向示意,“三位先生要不要一起?” 大厨房那边有一条专供下人出入上茶或是传菜的小道。那小道可直达前厅,算是条直达前厅、内院的捷径。 以三位先生的身份,平时根本不会打哪儿经过。不过这会儿为了看热闹,三人也顾不得那小道儿是供下人走的,还是主子走的了。 “要要要,走走走。”他们出来就是为了凑热闹的,总不能因为见过了田富贵长什么衰样,就算完事了吧? 四人提着衣袍紧赶慢赶,原还以为最多只能赶上看后半场的热闹,结果绕到大厅后方,竟碰上了不应该出现在外头的池七和楚宴。 原来,楚六和楚二十三抬着田富贵就跑,轿子虽然不颠,可因为速度太快,成功把田富贵给飚吐了,他这会儿还趴在软轿上,正在大厅门口吐呢。 这么大热的天,田富贵不光发出声效,他还有味儿往客厅里飘。 池七和楚宴是硬生生被恶心出来的。 “那现在怎么办?” 池七也想知道怎么办啊。她仰头去看楚宴。 结果楚宴也低头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池七莫名其妙道,“你看我做什么?” 楚宴理所当然道,“夫人主内,为夫主外,如田富贵这样的小事,自然要听夫人的。” 池七的眼睛都瞪圆了:好好好,你要这么解释是吧? 她两手往腰上一叉,冲客厅方向摆了下头示意道,“那你出去应付那个田富贵,我的要求是礼物收下,人赶走。” 楚宴以手捂脸,那脸上的不情愿都快能溢出来了。 “噗嗤——” 池七和楚宴面色不善的齐齐扭头瞪过去。 第155章 都快被吓死了 四个憋笑憋的面色通红的老头儿,瞬间绷紧脸皮想要控制住表情,只可惜控制的并不成功,脸皮抽搐的厉害,五官扭曲的别提有多奇怪了。 “没事,你们继续。”棋痴先生受不住的冲两人摆手。 继续什么继续?! 刘二先生有时候是真的受不了两个同僚一点,就跟缺根筋似的,一点儿不会看人的脸色。 刘二先生一手一个,极有眼色的扯着三人后退,一边冲池七夫妻俩干笑道,“属下等就不打扰大将军和夫人议事了,这就下去,这就下去。” 他连拉带拽的把三人往远处扯,还不忘小声警告两个频频回头,想听大将军和夫人壁脚的同僚。 “你们两个够了啊,小心被大将军发现,发配你俩去庄子上种地。” 种地是不可能种地的。 百无一用是书生,他俩手无搏击之力,拔草挑粪都不是他们能承受之重。 棋痴先生和陈平先生对视一眼,理理衣襟长袖,终于不再扭头往后看了,可他俩盯上了楚石。 棋痴先生一脸八卦的凑到楚石面前,小声问,“老管家,您耳聪目明,快听听大将军可有听夫人的话,去应酬那田富贵?” 楚石对这三位先生的性子简直不要太清楚,闻言就眯眼露出个慈祥的笑来,道,“大将军是个疼媳妇的。”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楚宴听话的去应付田富贵了。 三位先生齐齐回头:楚宴果然已经不在原地了,只有他们的将军夫人撅着个屁股,趴在客厅的后门上鬼鬼祟祟的偷听呢。 棋痴先生跟陈平先生相视一眼,心痒脚也痒。 陈平先生提议:“要不……咱们也过去?” “走着。”棋痴迫不及待的提袍就走。 刘二先生都没有机会说话,那两个人就已经屁颠颠的跑回去了。 “唉……” 楚石好笑的抬手冲他示意,两人心照不宣的抬脚往回走。 “……田老爷的谢礼,本大将军就收下了,不过本大将军向皇上举荐你,可不是看在谁的面子上,而是明烨郡主得罪本大将军了。” 楚宴大直男根本就不跟田富贵来虚的,直接就把底掀给他看了。 “这这这……”田富贵听的都傻了,因为晕轿吐过而苍白的脸色,一下就成了惨白。 这跟他和母亲猜想的不一样啊。 他们还以为楚大将军是看在他那已死的老爹份上,才特意关照他的,谁成想竟是明烨郡主得罪大将军了? “那,那……”田富贵脑袋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楚宴可不管他会不会吓到,接不接受得了,张嘴就接着吧吧道,“看在田征也曾与本大将军并肩作战的份上,这事儿告诉你也无妨。” 本大将军与那明烨郡主原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可她也不知受了谁人的唆使,竟然在各家的宴会上,故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诋毁本大将军的夫人,甚至是撺掇那些与会的公子和姑娘们针对本大将军的夫人。 我家夫人的性子最是娴静,整日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棋痴先生别有深意的看了扒门上的池七一眼,转头跟身边的陈平先生相视而笑。 他们大将军对自家夫人的滤镜绝对有八米厚,不然怎么会把懒,说成“娴静”呢? “……她连明烨郡主是谁都不清楚,更是从未得罪过她,可她却无端在背后捅我家夫人刀子。”客厅里,楚宴的声音越来越冰冷愤怒,听得棋痴先生和陈平先生“啧啧”摇头。 听得后来的楚石和刘二先生在池七身后排排站,揣着手听得津津有味。 “既然她做了初一,本大将军自然要做十五。她明烨郡主不是不想再嫁吗?本大将军偏要她嫁。 她想要本大将军的夫人名声尽毁,被人针对,本大将军就让她声名更盛,天天与人斗的死去活来。” 田富贵两股战战,看着楚宴越发冰冷的神情和杀气腾腾的眼神,都快被吓死了。看楚宴转头向他看来,田富贵膝盖一软,直接就给他跪了。 “大大大将军饶命!” “起来!” 楚宴面无表情的疤脸上,黑眸深邃,目光冰冷,再加上他因不满而蹙起的眉,吓的田富贵心脏差点儿没跳出来,“哎哎,我起来,我起来。” 说是起来,可田富贵腿软啊,爬了半天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楚宴只觉得没眼看,这样的软骨头,真能压制住明烨那女人吗? “本大将军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幸好田富贵靠不住,还有他那个不省心的娘。 婆媳自古是天敌,明烨郡主的前婆婆脾气温软,儿子死了也没为难明烨郡主,田富贵的这个娘就不一样了。 “大将军的气势太过摄人,小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才会心慌惊惧的。”田富贵喘了口气,擦擦额上的汗,在小厮的搀扶下站起身就恭敬的冲楚宴深深一揖,“还望大将军恕罪。” “恕你无罪,坐吧。”楚宴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想着田富贵看着就一副很不聪明的样子,深怕他不知道自己的用意,当下也不管什么话该说不该说的了,直接就把话给点明了。 “本大将军听说你正室刚死,后院妾室众多,子女更是有数十人之多,才把你推荐给皇上的。田富贵,你知道本大将军的意思吧?” “啊?”田富贵是好色,可他真没蠢到这样都听不懂楚宴的意思。明烨郡主虽不得宠,可她毕竟是皇上的庶妹,大将军不能将她打杀了,只能用这样的法子让她不痛快。 田富贵别的不行,可让一个女人怎么不痛快,田富贵可是太会了。 他当下眉飞色舞的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将军的意思小生懂了,您就放心吧,读书习武小生是不行,可整治女人,小生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如此,那本大将军就放心了。”楚宴手指在椅子扶手上飞快的点了点,显然心情不错。“本大将军还有事要处理,田老爷要是没事就赶紧回去准备婚事吧。” “是是是,小生懂的。”田富贵自以为得了楚宴的青睐,简直不要太兴奋,起身郑重的朝楚宴深深一揖就兴高采烈的告辞走了。 楚宴等人一走,蹦起来就朝后门跑,“七七,为夫如此行事,可行?!” 第156章 白得的便宜 可太行了。 池七给了楚宴一个灿烂的笑脸,直起身就朝他扑去,“宴哥,你最棒了。” 楚宴笑着上前,动作熟练的一圈一举就将池七抱了个满怀。 “哎哟哟,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棋痴先生摊着手捂脸怪叫。 陈平、刘二和楚石都忍俊不禁的呵呵笑起来。 池七手抱着楚宴的脖子,腿夹着楚宴的腰,不满的扭头瞪棋痴,“棋痴先生,你别遮了,指头缝那么大,能遮住什么?” “哈哈……”陈平和刘二先生都大笑起来。 楚石也“呵呵”笑着揶揄棋痴,道,“夫人和大将军恩爱是好事,棋痴先生可莫要阴阳怪气的破坏气氛,小心夫人急了着人挠你。” 天知道,楚石盼楚宴有后的心有多急迫。 之前,楚宴无心成亲时,他急,就怕楚宴真的孤独终老。 现在,楚宴娶妻了,与池七又夫妻恩爱,楚石就更急了。 他现在就差天天求神拜佛,祈祷池七能早早有孕,能为楚家生下下一代了。 “别别别。”棋痴先生一脸惊吓的跳出老远,装模作样的抖了抖,然后忍不住笑道,“学生全身上下也就这张脸还勉强能见人,要是挠花了可不得了,夫人可千万要手下留情啊。” 这古人穿着广袖长袍是真的会有种仙气飘飘的感觉的。 池七看着棋痴先生,明明五官也就是很普通的端正清秀,可就因为读过书,身上多了股儒雅的书卷气。 四十多岁的人了,做起怪来看着一点也不怪,也不似田富贵穿红袍那么的辣眼睛,反而赏欣悦目的只让人觉得喜感。 “本夫人肚量大,就原谅你的出言不逊了。”池七傲娇的抬着下巴哼了一声,转头就晃着楚宴的脖子,要他放她下来。 “你又要干什么?”楚宴只能松手放她下地。 “我看看田富贵给你送了什么谢媒礼来。”池七脚一沾地,就提着裙子往客厅里跑。 田富贵带来的六口绑着大红花的红漆木箱,还好好的摆在客厅中央。 池七性子急,过去掀开一口木箱,见是绸缎就没兴趣了,转头又去开另一个。 喜饼,笔墨纸砚,茶叶,玉雕,银子,再加上第一箱的绸缎,这六箱谢媒礼对一般人家来说是重礼,可对于楚宴这样的一品重臣来说,就只能算是小意思了。 田富贵这么大张旗鼓送来的礼,在大将军府只能勉强算是中庸吧。 “绸缎的品质算是上佳,茶叶倒是今春的早茶,只是品质一般,只能勉强算是中等。” 陈平先生上前挨个箱子看过去,时不时还上手翻一翻,看到喜饼倒是笑了,还拿了一个在手里,道:“这望仙楼的喜饼不错,听说做这饼的大厨乃是御厨之后,一饼三百钱,要买还得预定,也算是一饼难求吧。” “是吗?”池七对任何吃的东西都没抵抗力,一听陈平先生说这喜饼好,立即就过去拿了一个,“那我得尝尝看。” 三百钱是什么概念呢? 单以粮食来论,三百钱差不多能买到十斗多的大米。 而米属于精粮,一般的百姓是舍不得吃,也是吃不起的。 粗粮与大米的价格比一般是1:3,也就是说,三百钱至少能买到三十斗多粗粮。换算成斤,就是三百七十五斤多粗粮。 贫苦人家,一个成年人节省一些,一天都吃不了一斤粗粮。 所以这一箱望仙楼出的喜饼,虽然其貌不扬,价值可并不比旁边的那一箱绸缎低。 “啧,这箱子这么大,怎么就只装了两副笔墨纸砚?”陈平先生很不满,盯着箱子里的笔墨纸砚,跺脚砸拳,一脸丢了银子似的懊恼表情。 “别人白送的,你就别嫌弃了。”池七啃了一口喜饼,觉得味道不错,就又欢欢喜喜的啃了一口,顺便伸出两根手指,揪住陈平外袍的一点衣料,把他往另一口木箱那里扯了扯。 楚石笑呵呵的向池七解释陈平懊恼的缘由:“夫人,这读书人就没有不喜欢笔墨纸砚的。咱们府里都是武将,连大将军都是非必要不会动纸笔的。这一类的礼品,最后基本都是归三位先生的。 田富贵送来的笔墨纸砚,虽然品质不错,可两副笔墨纸砚叫三位先生怎么分呢?! 陈平先生是在懊恼这个。” “这有什么好懊恼的?”池七完全不能理解,“原本三位先生,咱们要买三份笔墨纸砚,现在人家送了咱们两副,咱们只用再买一份就够了,都占了这么大便宜了,就别对别人要求那么高了嘛。” 池七踢了踢装玉雕的木箱,冲陈平先生道:“先生见多识广,看看这福禄寿喜的五色玉雕价值多少?” 陈平看了池七一眼,也学她踢了踢装玉雕的木箱,嘻嘻笑道,“这杂色的玉好看归好看,却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玉这东西,以透、润和莹白为美。 这杂色的玉石虽是大块,可既不透,也没有莹白之色,玉质虽润也值不了多少钱。真要说能给这杂色玉增添些许价值的,也就是由名家大师为这玉造景雕琢了。” “那以你之见,这么大块玉雕能值多少钱?”池七可是知道在后世,这样的五色玉是极为稀少罕见的。没想到在这大乾王朝,五色玉竟然是玉石里头最不值钱的。 陈平先生一脸笃定,道:“最多也就两三千两银子吧。” 池七低头掐指默算。 众人见她跟个神棍似的,在那里单手掐来掐去都觉得有趣,也就笑眯眯的看着她“装模做样”。 一两银子等于千文铜板,十文铜板能买一斗粗粮。两千两银子就是十万斗粗粮,换算成斤就是一百二十五万斤粗粮。 窝草!这都够三千多人一年吃的了。 这要是三千两,卖了买粮食,岂不是能供五千人吃一年?! 池七不敢置信的抬头瞪着陈平,飞快的嚼吧嚼吧,把嘴里的饼渣都吞干净,才叫道,“先生可真不知人间疾苦,你知道两三千两银子能买多少粮食吗?” 陈平扭头看了楚宴一眼,那一眼里明晃晃的都是嫌弃,显然是在嫌弃楚宴是不是没给池七银子花用?才会让她对两三千两银子大惊小怪。 第157章 收获不错 “你别看我。” 楚宴没好气的摆摆手,一脸“你别为难我”的表情,求生欲超强的冲池七讨好的笑笑,道,“夫人说的肯定是对的。” 陈平先生嫌弃的冲楚宴翻了个白眼,对他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嫌弃极了,一把推开他,信心十足的和池七算道:“以夫人穿的衣裳为例,两三千两银子,也就能添置几身衣裙,可要以府中的食米为例,两三千两银子,大概就能买个两三万斗米粮。” 池七也想冲他翻白眼,可看了眼楚宴又生生的忍住了,道,“那换成粗粮呢?是多少斗?先生算过没有?又或者买最差的陈粮,能买多少斗?先生又算过没有?” “这个……”陈平忙低头掐指头。那样子跟池七之前掐算的样子一模一样,活脱脱的又是一个“神棍”。 “以一个人能活着的最低标准来算。”池七不等陈平先生算好,就指着木箱里的玉雕,道:“这玉雕卖了买粗粮或是陈粮,够确保四五千人存活一年饿不死了吧?” 在场的五人,楚宴和老管家楚石都是行伍之人,另外三个也是大将军府的幕僚,整日忙的都是盘算战马盔甲,刀枪箭戟和战士吃用的粮草辎重等物。 楚宴的出身决定了他的眼界高,有时虽然知道一些玉雕摆件的价值不菲,可并不会直接想到拿他们换粮食和银钱。 楚石和棋痴先生等人也差不多是这个原因,因为受限于他们的出身和自小受到的教育影响,就算想到了一些华而不实的玉器摆件可以换钱,也间接或是直接忽略了这一点。 两三千两银子,在除了池七的几人眼里,是真没当一回事,可经池七这么一换算,几人的神色一下就严肃了起来。 “唉,早知道给田富贵做媒,能换到这么多好东西,宴哥该多多给人保媒才是,这谢媒礼应该比你们的俸禄高多了吧?” “高是高了。”陈平先生嘴角抽搐的扭头去看楚宴,那眼神别提多诡异了。 棋痴先生几个也是似笑非笑的扭头去看楚宴。实在是以楚宴以前那凶名和狠辣且肆无忌惮的手段作风,谁敢请他保媒啊? 别被吓的落荒而逃,就算是好的了。 楚宴哪里是几人能嘲笑的?要不是怕吓到池七,他可不是只警告的瞪几人一眼。 所幸池七的心思都在几个箱子里的东西上,弄清楚了玉雕的价值,就转而踢踢装白银的箱子,边啃喜饼边问几人。 “这箱银子又有多少?” 这田家送来的一箱银子,可并不似楚家老祖宗那么实诚,一个箱子装的满满当当,一副深怕装少了的样子,连个缝隙都不留。 这箱子里的银锭都是用有凹槽的木托盘,一个个固定摆开放的。看起来是满满的一箱,但其实里头的银锭并没有多少。 “六百两。”楚宴淡淡的声音出现在池七身后。 池七奇怪的扭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楚宴指指箱子里的托盘,道,“这种木托盘都是有统一制式的,像这样大的木箱,一般能摆下三张托盘。这一托盘是十两制式的,一托盘有二十个凹槽,就是二百两。” “又是千把人一年的口粮,不错,不错。” 池七很高兴,把最后一点喜饼塞进嘴巴,拍干净手就把箱盖合上了。 “石叔,绸缎让人拿去换成细棉布,喜饼就按人头分了,那个玉雕能卖就卖了,不能卖就直接跟人换粮食,其它的都让人抬库房去吧。” “哎,行。”老管家转头就出去了。 看了一场不算热闹的热闹,所幸收获不错,总算不算白耗这一早上。池七冲楚宴摆摆手,道,“没事我就回后院了,你也回去继续议事吧。” 楚宴却抓住池七的手,跟她站到了一块儿,说,“我跟你回后院。” “啊?”池七惊讶的抬头看着他,道,“后天就要启程南下了,你不是还有事跟三位先生商议吗?” “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楚宴警告的瞥了刘二三人一眼,转而低头温柔的和池七道,“咱们还是先回房收拾东西吧。” 可她没想回房啊。 池七眨巴眨巴眼睛,一时想拒绝楚宴,都找不到话说。 她想去后院马场找青枭玩来着,可想想楚宴整天忙的飞起,而她却天天在玩儿…… 池七难得有那么一点点心虚的道,“我们的东西,陈琼和金蝉她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那咱们就去后院走走。”楚宴自然而然的牵起池七的手,看也不看在那儿撇嘴作怪的棋痴和陈平两位先生,自顾自哄着池七往后院走,“为夫这几日忙碌,也有好些日子没好好陪陪夫人了,今日就陪你走走。” 有,有吗? 池七挠头想了想,怎么想都清楚记得楚宴也就是这几天忙了那么一点点,可要说没好好陪她,那就有些过了。 她就没觉得他什么时候冷落过她。 不过谁都有不想干活的时候。 前阵子楚宴的忙碌,池七都看在眼里。他今天既然说要好好陪陪她,那大家就一起玩会儿呗,多大的事儿啊。 “那咱们去后院马场吧,一会儿该喂青枭了。”池七的话才说完,出去的楚石又脚步匆匆的回来了。 “大将军,夫人,请先留步。” 池七闻言回头,“石叔,怎么了?” 楚石看了楚宴一眼,才转向池七道,“宫里送了两位管事嬷嬷来,说是大将军指名跟皇上要的,以后要在咱们府上养老的。” 这还真是池七让楚宴跟皇帝要的。 她转头去看楚宴。 楚宴低头对上她询问的眼神,就道,“那就先见一面吧,两位嬷嬷虽是宫里出来的,但也要合你的眼缘,才看是不是留在你身边侍候。 要是你没看上,到时候让她们留在府里,我另外再跟皇上要人就是了。”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人要来了不用,还把她们留在洛阳,这显然跟他们之前和皇帝说定的任他在她们身边安放眼线的条件不符,也不知道皇帝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不会。” 不过是两个宫里出来的嬷嬷,就算是皇帝派来的眼线,只要妻子不喜欢,楚宴自然不会强要她留人在身边侍候。 左右他跟乾帝谈定的条件:是任他盯梢。来的人只要不合适,他再另外跟皇帝要就是了,反正宫里的闲人多。 人来了,不满意,楚宴反正也不会把人给退回去。他都愿意免费为皇帝养闲人了,乾帝自然也不可能因为几个老宫女给他穿小鞋或是责罚什么的。 第158章 举起屠刀要楚宴的性命 池七有时候觉得,楚宴是真的很自负,可他的自负又是有底气的。 比如楚家先祖未雨绸缪一代代藏起的银子;比如楚家人一代代在军中和百姓间经营起来的名声和威信;又比如那十万即便被乾帝改了名字,仍改变不了本质的楚家军; 甚至是楚宴延续楚家祖训,一直供养着的那数万从战场退下来的楚家军残兵都是他的底气。 “你收敛一点。” 池七没好气的轻拍了下楚宴的肩膀,嗔道,“叫我说话做事要事先斟酌的是你,怎么你自己说话就这么横呢?” 楚宴勾唇轻笑,“你跟为夫怎能一样?” 池七白了他一眼,想反驳问他“怎么不一样”,可一想到这人得天独厚的称霸天下的条件,就把到口的话咽了回去。 “行行行,你最厉害了。”池七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转身回到大厅的主位,坐下。 楚宴朝老管家示意,“石叔,让人进来吧。” 说完,他也回到主位上端正坐好了。 棋痴先生三个见楚宴和池七没赶他们,就也各自在下首找了个位置坐了。 你还真别说,这宫里出来的嬷嬷,别看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妪了,可那走路的姿势是真好看。 那腰挺背直,抬脚迈步,就连每一步的距离都是一模一样的,就跟拿尺子量过一样。 最厉害的是她们一路走来,耳坠和脑后的银钗坠子晃都不怎么晃,足可见两人在行走坐卧上方面的造诣之深。 “前朝正二品殿侍张二娘,见过楚大将军,夫人。” “前朝从一品御侍许念,见过楚大将军,夫人。” 楚宴面无表情的抬手示意,“两位管事姑姑不必多礼,坐吧。” “前,前朝的?”池七惊讶的扭头去看楚宴,下巴差点儿没掉地上。 好家伙! 当今皇上是怎么想的?他这得是多自信,才会派两个前朝有品级的女官,来给他这个新朝的皇帝当眼线啊?! 不过你还真别说,这两位女官看着年纪大归大,可都长的慈眉善目的。 半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身上穿着细棉布的衣裙,除了耳上的细银耳铛和脑后的银钗,通身不见其它饰物,可看着就是有精神极了。 若不是事先知道两人是宫中的女官,就凭她们这通身的气质,说她们是私塾的女先生更容易取信于人。 池七用手挡着嘴巴,小声问楚宴,“这两个人你以前认识不?” 楚宴点头,也学她拿手挡着嘴巴,小声道,“张殿侍是前朝皇后宫里的二等管事嬷嬷,许御侍是白贵妃宫里的一等管事,主管殿中的饰品摆件。” 池七好奇道,“她们跟你有仇不?” “没有。” 池七安心了。 不过她也是真的服了乾帝了,楚宴认识这两人,就说明他们就算不熟也是认识的,乾帝是真不怕张二娘和许念跟他玩“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别人造反,得要师出有名,得找机会,得天时地利人和。 可以楚宴在民间的名望,他造反只用一声令下,都不需要准备,八成就能上位。 池七有时候觉得要不是楚宴自己无心帝位,这大乾王朝的龙椅都不一定轮到当今皇上坐。 楚石指挥丫环进来给厅中众人上了茶。 池七等两位嬷嬷喝了茶,放下茶盏才道,“两位嬷嬷既然来了,应是知道我家大将军要外放了吧?” 张二娘和许念动作一致的齐齐起身,朝池七和楚宴行礼道:“属下知晓,李总管在我等离宫之前,已告知属下,我等要随大将军和夫人南下去沿海赴任。” “那就好。” 池七看了眼站在大厅门口的楚石,接着和两人道:“我与大将军后日就要启程南下了,两位嬷嬷今日且先跟管家下去安置,看有什么缺的,今明两天就赶紧想要出府置办。 咱们后日一早启程,到时候两位嬷嬷就跟我的贴身丫环陈琼和金蝉同车。 咱们之间互相都还不熟悉,这一路上,咱们先磨合磨合,相互熟悉一下脾气禀性。等到了地方,我再给两位嬷嬷分派任务,如何?” “谨听夫人吩咐。”张二娘和许念脸上看不出宫中女官的傲气,也看不出一点的不乐意。 两人一起起身朝池七行礼,样子都很是恭敬,可也就是这样的恭敬,让人感觉很不真实,就跟戴着张面具似的。 池七倒也不怕两人有什么小心思。 不管两人出宫之前,皇帝给她们下了什么任务,等启程南下后,给两人下个精神暗示,她们就是她的绝对死忠了。 对于皇宫和住在皇宫中的皇帝和皇亲贵胄,池七嫁了楚宴,自然就会保持警惕。 学生时代背过的上下五千年历史,有太多如楚宴这样的武将,最后不是被自己人背后捅刀子战死沙场,就是被皇帝陷害下狱,不得善终。 那么多血的教训,池七可不会不小心提防。 楚宴是天生将才,手握重兵偏又无心帝位,这样的人对帝王来说,在国家有难的时候是一把最好用的尖刀,可一但鸟尽弓藏,他就该死了。 自从到了洛阳,池七有七成的时间在监控皇宫,自然不会不知道皇帝现在对楚宴就是又爱又恨的。 帝王疑心,卧榻之旁就不会容许他人酣睡。 如今龙椅上坐着的那位,不管现在表现的与楚宴如何“情深”,等四海升平时,都会举起屠刀要楚宴的性命。 想想还有点兴奋,只可惜三百多年的前护国公府覆灭,让楚宴除了肩上的责任,几乎都要无欲无求了。 楚宴不眷恋权势,也不信人心,池七要不是精神力异能者;要不是能从他的举手投足和一言一行里都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在意,她还真不放心投入自己的感情。 幸好,楚宴还是个肯听劝的,没死犟着跟皇帝赌良心。 他不想跟乾帝斗,外放南下就是他们脱离皇帝掌控的第一步。 大部队转移南下的工作量是庞大的。 楚宴就是想多腾出点时间陪池七,也只陪她玩了一个时辰。用过午饭,他就被刘二先生派来的人叫去了前院书房。 未来几年,他们的重心都会在南方。 大将军府在京的产业需要慢慢脱手,人员也要随之转移南下。 第159章 把对楚宴的评分又往上提了提 池七看楚宴与棋痴先生三人商量了又商量,合计了又合计,最终拍板决定留在洛阳的人员名单。 以及把大将军府的所有产业都明着转手,除城北的茶楼,和城外两处一个两百亩一个七百亩的田庄。 城北茶楼将会是他们在洛阳收集消息的一个据点,而城外的田庄做留京人员的落脚之用。 不过明面上,这三处产业是转卖给三个毫不相关的世家子弟的。 说到这三个世家子弟,他们身后的家族在洛阳城有点地位但又不是很有地位,用来潜伏算是正正好。 一个是大理寺寺正贾世新之子贾平安;一个是江浙督察御史唐洪亮的三庶子唐东;一个是兵部的司库主事李玉清的嫡么子李成庆。 贾平安是贾世新前妻生的,是贾世新名副其实的嫡长子。只可惜贾平安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后娘一直致力于养废他,贾平安为了保命也只能放下书本,做个“被养废的纨绔”。 可即便贾平安再如何装纨绔,也还占着嫡子身份。后娘想要自己的儿子继承家业,就容不得贾平安活着,要没有楚宴伸手相救,贾平安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再说唐东,唐洪亮任江浙监察御史多年,在任上捞了不少油水。 府中上出息的嫡子,下有宠妾生的小儿子,唐东哪边都不靠,所以也就成了府中的透明人,除了饿不死,什么资源都得不到。 多年前要没有楚宴路过施以援手,唐东早就因失足滑入江中,死的透透的了。 至于李成庆,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爹不喜娘不爱的可怜娃。别人家都是父母爱么儿,偏李成庆的母亲是个性子懦弱的继室,父亲却又独爱前妻。 所以满脑子只有“以夫为天”的李母,也就把所有心思都用在了丈夫前妻生的两儿一女身上,对自己亲生的李成庆反倒视若无睹,疏忽了个透底,以至于李成庆过了十岁都目不识丁。 要不是偶然遇到楚宴,给他暗中请了师傅教授武艺,让他读书识字,李成庆这辈子都有可能是个文盲。 这三人算是楚宴无心之下培养的暗桩,池七要不是一直开着精神力网到处看现场,都不知道这三人原来是楚宴的人。 池七看得出来,前护国公府的覆灭对楚宴的影响很大,十几年的征战生涯也让楚宴学会了韬光养晦。他虽然带兵,可也最怕起刀兵。 见惯了生死的男人,能为了手下军士的性命,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这其实是很难得的。 池七在心里把对楚宴的评分又悄悄往上提了提,也想到了自己随口撺掇楚宴出海占岛为王,八成了是正中了那男人的下怀。 想想有个男人兢兢业业的给她打江山,自己以后有可能做个岛主夫人或是一岛之后,池七就心情美滋滋。 “嘎嘎嘎——”一阵风起,天空中传来熟悉持扇翅声和青枭特有的鸣叫声。 池七躺在摇椅上,眼也不睁的挥挥手,青枭就乖乖往旁边飞了飞,落在她三米外的空地上。 “嘎嘎嘎——”两脚兽,我回来了。 池七挥手,“乖,自己去厨房找吃的,我正忙着呢。”她的精神力网里,宫里派来的两个嬷嬷正在满街窜。 让她们这两天把缺的东西都置办齐整的人是池七,她们俩携手出门买东西,门房自然不会拦。 楚宴目前所做的一切布置,都只为将部下向南转移,根本不怕皇帝知道,所以也没管这两人,自然也不会派人盯着她们。 可楚宴不派人盯着她们,池七自己会盯啊。 她在两人身上打了精神力丝做标注,所以现在这两人在她的精神力网里,就跟个信号灯一样一闪一闪的,让她看戏都不能专心。 这两人也是有意思,昨天在外面跑了半天,今天又一大早就出门了,可跟她们接触的人,池七都用精神力标注了,查看过后发现都没可疑,可见这两人从昨天到今天都在故布疑阵。 再看两人买的东西也很有意思:布匹;彩线;针头线脑;天麻人参红枣枸杞;治风寒、风湿的药包;棉花;灯油;胭脂水粉。 大将军府什么没有?需要两个宫里出来的嬷嬷亲自买灯油?再说胭脂水粉,这两人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妪了,买胭脂水粉是想化妆成老妖怪吗? 池七知道这两人买这两样东西不对劲,她查了与之接触的店铺和铺里的掌柜和小二,可惜什么也都查出来。 看得池七那叫一个难受啊。 这就跟在看悬疑剧似的,问题一个个出现,没看到大结局,就没办法不知道谜底是什么?! 可不就难受的抓心挠肝吗? “时间啊时间,你走快点。”启程南下了,她就给许嬷嬷和张嬷嬷下精神暗示,让她们自己来跟她坦白投诚。 “嘎嘎——”青枭转头打量着身上有香香味道的两脚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你怎么还在这儿?”池七睁开眼睛,看着呆头呆脑的金雕,左右看了看,陈琼和金蝉几个丫头害怕金雕的大体格子,早就躲到西厢的屋檐下去了。 这会儿院子里就剩她这个主子和青枭这个呆头雕。 “嘎嘎嘎——”一起去玩啊。 池七侧身躲开青枭伸来的脑袋,抬手推开它的大喙,“别闹,我这衣服贵着呢,被你叼坏了怎么办?” “嘎嘎!”青枭摇头,表示不会。 池七看懂了,却不想惯着它,指着清风院的小厨房方向道,“你来不是想找吃的吗?自己去厨房找厨娘给你抓鸡。” 青枭还真不饿,它扑扇了下翅膀,“嘎嘎”叫了两声,就绕着池七转起圈圈来。它也知道那种舒服的气,这个雌两脚兽要天黑天亮七次才给它输一次,平时是不给输的,就只会给它鸡吃,陪它玩。 后园马场平时都会有很多马跟它玩的,可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马儿都被关在马厩里不让出来了。它没了玩伴,才到前头来找雌两脚兽玩的。 这家伙还不知道它的苦难日子就要来了。 因为池七时常给它输送木系异能的关系,青枭肉眼可见的就强壮了,飞行速度也更快了。因此每次送信的任务完成的都很出色。 楚宴可是一早就打定了主意,等他们出发南下之后,就要用它来传递消息的。 第1章 死都是便宜他们了 秋老虎高悬的午后,池七拎着包点心,一蹦一跳的往迟宅走。 此时的迟宅门前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有认识池七的邻居见她回来,立即七嘴八舌的冲她嚷嚷起来。 “迟姑娘,你家出事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回春堂和仁和堂的大夫都请过来了,也不知道是你家谁得了急病。” “我听说是迟老爷和迟夫人都不好了……” 池七面上适时露出一抹惊慌无措的表情,心里却只觉得爽快极了,暗道:死都是便宜他们了,活着受罪才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做为一名穿越人士,池七是在末世趁着几大基地大佬抢夺空间玉时,渔翁得利,被异能炸到乾元王朝的。 她醒来时人就卡在一棵大树上,身上除了一直拽在手心里的空间玉,连衣服都破烂成了乞丐装。 池七第一时间认主了空间玉,获得了一个有山有水有百亩良田和有一个农家小院的广袤空间。 可这空间里除了山泉水和一口水井,什么能入口的东西都没有。 池七一路摸索着出深山时,就只能拼命往空间里捡各种野果和野味。 只是让池七没想到的是,她一个末世来的人,才刚从深山里出来,只是想找人问个路,就被人拉着强制认了亲?! 这迟姓夫妻口口声声说她是他们打小送到山上寄养的小女儿,哭着喊着要带她回家。 天降冤大头,池七能怎么办呢? 她也想当个好人啊。 所以池七就乖乖跟着迟家夫妇回家了。 于是末世来的黑户池七,就成了青山镇迟大户家的二姑娘。 不但拥有了乾元王朝的户口,还附送了个才从战场回来,听说长的五大三粗,还毁了容的未婚夫。 话说这位未婚夫姓楚,名宴。家里的老爷子曾是前朝的护国公,而迟家老爷子呢,在前朝也曾是官拜二品的大学士。 迟、楚两家的婚约是两家老爷子在流放路上定下的。迟学海这辈子就只有三子一女,因此两家的婚约就落在了迟明珠和楚宴身上。 只不过孤身一人的楚宴,十六岁外出从军,这一去就是十年了无音讯。 迟学海和吴氏才想把女儿许配给县丞家的二公子,楚宴就回来了,还递了拜帖说要上门拜访。 可他一无所有,还毁容了。 迟学海和吴氏怎么可能把宝贝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一穷二白的丑八怪? 路遇池七问路,迟家夫妻立即就萌生了李代桃僵的念头,这才有了半路强硬认女的戏码。 可迟学海和吴氏既想让池七为迟明珠替嫁,又不想让她占太多的便宜,给她穿的是迟明珠穿过不要的衣服,一日三餐吃的是咸菜和白粥。 他们一家子吃香的喝辣的虽会避着池七,可事后迟明珠没少到池七面前来炫耀。 经历过末世的人,对吃的都有股病态的执着。 池七可以不在意穿什么,但迟家在吃上亏待她,她就不能忍了。 赫盖鹅膏菌形似蘑菇却奇毒无比,误食一两朵的致死率就是95%,在这个落后年代,能不能得救全赖大夫的医术。 池七今日出门买糕点前特意绕去厨房,“好心”的驱动木系异能在炖鸡的瓦罐里催生了几朵肥美的赫盖鹅膏菌。 算算时间,迟家六口也才把那瓦罐小鸡炖蘑菇吃下肚,之所以会发作的这么快,大抵是因为……吃多了。 所以说,这一家六口就没一个好人,宁愿自己吃撑了,也不给她留点。 池七毒起他们来也就没一点心理负担。 “二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老爷夫人和少爷姑娘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突然就腹痛,还呕吐不止,现在都昏迷了,你快去看看吧。” 门房老吴一见池七回来,就像看到了主心骨,高兴的差点喜极而泣。 “请大夫了吗?”池七装作很急的一路小跑,结果才扭头想跟老吴说话,就一头扎进了门里出来的男人怀里。 “哎哟!” “你没事吧?”楚宴被撞入怀里的小姑娘晃了下眼,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站稳,自己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没事,没事,是我走路没看路撞到你了,不好意思啊。”池七揉着撞疼的脑门自动后退,只是一仰头,看到的却是对方性.感的喉结。 “呃……”池七连忙又往后退了两步,却听门房老吴惊讶的叫道,“咦,二姑爷你咋出来了?” 池七惊讶的扭头问他,“你叫他什么?” “二姑爷啊。”老吴说完才一拍脑袋,反应过来道:“看小的这脑子,是小的忘了,二姑娘你还不认识二姑爷呢。” 池七心说我一个半路被硬拉来凑数的“女儿”,上哪儿认识“二姑爷”去? “二、姑、娘?”楚宴一字一顿,意味深长的低头打量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 这姑娘是真的白,一双大大的桃花眼,小嘴红艳艳的,小脸还带着几分婴儿肥,嘴角一对小梨涡,不笑也都给人一种甜甜的软糯之感。 如此甜美可爱的小姑娘竟然和迟家的老匹夫沆瀣一气?! 楚宴身上的冷气“嗖嗖”的往外冒。 池七可不知道楚宴正在心里腹诽她,一看清楚楚宴的脸,她眼珠子就有些转不动了。 这位大兄弟就跟个人形的荷尔蒙散发体似的,长的宽肩窄腰大长腿不说,那一身肌肉臌胀的把衣服都撑起来了。 如墨的剑眉下,一双清冷的凤眸看人的目光凌厉的摄人,脸上一道从左眉横亘到右下巴的长疤,很是夺人眼球,给他冷俊的脸平添了几分凶性和狠戾。 这样一个长的又野又欲,浑身上下自带威严的男人,一看就不简单,迟学海竟然还嫌弃?硬要认她当女儿给他的宝贝女儿替嫁,他脑子没问题吧? “二姑爷……呸,不对,我是说,你就是迟老爷说的楚宴?” 迟老爷?! 楚宴清冷的眸子动了动,也别有深意回问了池七一句,“你就是迟家的二姑娘?” “呃……”池七感觉这人是个明白人,知道她就是个西贝货。可当着老吴的面,有些话不好说,毕竟她还要薅迟家的羊毛呢,所以池七眨巴着大眼冲楚宴微微一笑,“这个问题见仁见智,你觉的是就是吧。” 楚宴秒懂,这话的潜台词就是:觉得不是就不是。 第2章 这真是他们能听的吗?! 老吴看两人在这里磨叽都急了,催道:“哎呀,二姑娘,您跟二姑爷还是赶紧进去吧,老爷和夫人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此地确实不是长议之地。 池七和楚宴相视一眼,不知为何都有种很强烈的对方希望迟家人倒霉的感觉。秉持着这一点心有灵犀,两人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后院走去。 迟家的宅子是三进的,从二门进去就是迟学海夫妇住的永和堂。 此时永和堂的正房厅堂里,原本该在灶房烧火的小丫环和两个粗使婆子,这会儿正趴在地上卖力的擦地。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酸腐的臭味。 吃了鹅膏菌,按说是有2-6小时的潜伏期的。过了潜伏期才会出现恶心、呕吐、腹痛等症状,随后还会有2到4天的假愈期。 等一切症状消失后又会出现腹痛及血便,此时已经进入内脏损害期,抢救不及时就会因内出血和多器官衰竭死亡。 这一家六口连个潜伏期都没有就直接发作了,除了吃多了,池七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 空气中的味道有点大。 池七嫌恶心,捂着鼻子站在院子里不肯挪步,只踮着脚从开着的窗子往东屋和西屋里头瞧了瞧。 “爹娘这是吃什么了呀?怎么会呕吐、肚子痛呢?早上的白粥和咸菜我也吃了啊,应该不是早饭的问题吧。” “白粥?咸菜?”楚宴闻言不禁侧目,不敢相信迟学海会对个小姑娘这么吝啬。 老吴在一旁听的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他没法儿跟这位不受宠的二姑娘说,家里一天三顿吃白粥和咸菜的只有她,家里的老爷夫人和少爷大姑娘可是向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只不过大家都避着她吃罢了。 “哎呀,吐了,吐了,大夫,我们家少爷吐了。” 小丫环欢喜的活像她们家少爷中状元了一样,听的韩大夫在旁边直翻白眼。 “多新鲜呐,催吐要是不吐出来,他就死了。快都别咋呼了,看好你家少爷,等他吐完了,再给他多灌几碗绿豆汤,让他再多吐吐,吐的越多,他这病啊就好的越快。” 原本不舍得他们少爷受罪的几个丫环闻言,狠了狠心就又给他们少爷灌了两碗绿豆汤下去。 “呀!我们二少爷也吐了。” 韩大夫在一旁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暗道这些丫环少见多怪,都不知道迟家人中了什么毒,不给他们催吐要怎么解毒? “老爷,老爷……”一众丫环婆子把两个大夫的话听进去之后,认真催吐的效果就出来了。 安置在东屋和西屋里的迟家六口相继吐了出来,两边屋子里惊呼连连,那气味就别提了。 池七捂着口鼻悄悄往后又退了两步,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 楚宴看得好笑,故意开口提醒女孩,“进去看看吧。” 不管这姑娘跟迟家是怎么回事,既然迟家对外声称她是迟家的二姑娘,这个时候不进去看看可说不过去。 池七却伸手拽住了楚宴的衣袖,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夹着声音娇滴滴道,“楚宴哥哥,你陪我一起进去好不好,我好怕我爹娘有事啊。” 小姑娘矫揉造作的捏着嗓子说话,本该是让人讨厌的,可这话从池七的嘴里说出来,楚宴硬是听出了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可实际上小姑娘正瞪圆了一双明亮的大眼,满含威胁的盯着他,大有一副“他不答应,她就不撒手”的无赖样儿。 楚宴的嘴角微不可见的弯了弯,抬脚就往东屋走去,“走吧。” 这下轮到池七傻眼了。不是,你就这么妥协了?都不用挣扎一下吗? “快点。”楚宴头也不回的催促。 “来了,来了。” 池七不情不愿的挪着步子跟上。 正房的东屋有明暗两间,分为内室和外室,本是迟学海和吴氏的卧室。 此时内室的床上躺着吴氏,软榻上躺着迟明珠,外室的罗汉床上躺着迟学海。 仁和堂的胡大夫这会儿正指挥着几个丫环婆子轮番给三人灌绿豆汤催吐。 安置迟家三兄弟的西屋暖阁里,回春堂的韩大夫也正在做同样的急救。 青山镇唯二的两家医馆的坐馆大夫都在这儿了,屋里全是呕吐物的酸臭味。 池七还真挺希望他们能把迟家六口给抢救回来的。 鹅膏菌的恐怖就在于它的毒素会损害内脏和脑神经,即便没有潜伏期也还有迷惑人的假愈期,一个救治不及就会死。 可你要是以为人抢救回来就完了,那就太天真了。 要知道,毒素对内脏的损伤是不可逆的,人的五脏都出问题了,那还能好吗? 池七不知道当一辈子药罐子,和一下子就爽快死了哪个更好,可谁叫迟家一家子人要合起伙来坑她呢,所以看他们在生死的边缘挣扎,她就觉得挺有意思的。 “胡大夫,我爹娘的情况怎么样了?” 胡大夫闻言诧异的打量池七,“您是?” 门房老吴忙道,“胡大夫,这位是我们家二姑娘。” “哦哦,老夫失礼了。” 胡大夫歉然的冲池七抱了抱拳,接着肃然道:“据府里侍候的丫环与厨娘称,迟老爷夫妻和少爷、姑娘是在巳时中食用了同一瓦罐烹煮的老母鸡炖蘑菇。 所以老夫和韩大夫大胆猜测,府上众人应该是误食了毒蘑菇,才会导致腹痛难忍,间或伴有呕吐,直至昏迷不醒的。” 池七一脸“天真”的拍拍胸口,庆幸道:“幸好我早上出门买糕点去了,也幸好爹娘和兄姐都喜欢避着我吃好吃的,不然我也得躺下了。” 楚宴:“……”迟家人避着你吃好吃的,你还挺高兴?! 胡大夫\/老吴:“……” 一众丫环\/婆子:“……”这真是他们能听的吗?! “咳!”胡大夫怜悯的看着一脸“天真”的池七,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二姑娘还需有个心理准备。 自古毒蘑菇便是比那蛇毒还要难解的毒,因为其品种繁多,毒性多样,解毒也是最难的。 因为那一瓦罐老母鸡炖蘑菇已被迟老爷他们分食的丁点不剩,老夫和韩大夫无法得知迟老爷他们误食的是哪一种毒蘑菇。 因此只能采取最基本的催吐之法解毒,至于到底能不能解了迟家老爷他们身上的毒,也只能看天意……” 第3章 她想化身为狼 池七闻言,一脸“悲痛”的挥挥手,道:“胡大夫不必多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请务必尽力医治,剩下的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胡大夫心中可怜池七不受父母待见,还“懵懂无知”,当下郑重抱拳道,“老夫与韩大夫自当竭尽全力。” 池七一脸“沉重”的回了个福礼,又“拽着”楚宴去暖阁那边跟韩大夫也嘱托了一番,最后以一句: “那这里就交给两位大夫了,我们就在外头的院子里守着,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功成身退。 走的时候,池七还让楚宴从正堂顺了两张椅子,然后就在院中的大树底下,把两张椅子正对着正房方向摆好。 “坐吧,咱们聊聊。” 池七一屁股坐下,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楚宴也坐。 “你不是迟家人吧?” 楚宴也没客气,一撩衣袍就大马金刀的在池七旁边坐下了。 池七笑着点点头,半真半假的凑近他小声道,“我失忆了,醒来发现自己在山里的一棵树上挂着,好不容易从山里走出来,就遇到了迟家老头和老太婆的马车。 他们硬说我是他们的二女儿,可给我住的是下人住的后罩房,给我穿的是他们女儿穿过不要的衣服。他们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却只给我吃稀粥配咸菜。 我是失忆了,又不是傻了,他们这是坟前烧白纸唬弄鬼呢。 所以迟学海一说我有个自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夫,我就知道他们是不想让迟明珠嫁你,才半路硬认我这个“女儿”回来给他们的女儿替嫁。” 池七说完,很不见外的用手肘轻轻搡了楚宴一下,俏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道:“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什么打算?” “嗯?” “你就嗯啊?”池七不满的皱眉瞪他,“他们都这么欺负你了,你还能忍?你不跟他们掀桌子啊?” 楚宴感觉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好整以暇的逗她,“你想让我跟迟家人撕破脸?” “什么叫我想啊,这事的受害者是你吧?你自己就没点儿想法和决断吗?” 楚宴看小姑娘就跟炸毛的小猫似的,不觉莞尔,“嗯”了一声,就是不给她准话。 “又嗯?!” 池七气的鼓了鼓脸,继而又怀疑的歪头盯着他,“你该不会是存心玩我吧?” 楚宴也怕真把人给逗急了,抬手指指正房,道:“不管之后我想怎么样,都得等迟学海醒了再说,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谈。” 池七一想也对。 之前,迟学海也只跟她说约了楚宴来谈婚事,显然是还没跟楚宴商量好呢。 只不过,明明是只要说清楚了就能解决的事,迟学海那老头儿偏要往复杂了整。 这楚宴也是,明明都猜到迟学海找她来是给迟明珠替嫁的了,还能心平气和的坐这里跟她闲磕牙,也不知道他想干嘛。 池七又想到了自己的杰作……她往那个瓦罐里催生了四朵还是五六七八朵鹅膏菌来着? 误食一朵鹅膏菌都有可能丧命,更何况她当时心里有气,一个没忍住,释放的异能就多了点。 呃…… 池七感觉迟家六口的命悬了,不禁有些心虚,眼珠子左转右转,就是不敢落在楚宴身上。 “那万一……我是说,刚刚两位大夫的话你也听见了,万一迟老头和迟老太婆要是醒不过来了,你准备怎么办?” 楚宴抬起眼皮,定定的看了池七片刻,才微勾起薄唇,道:“若我说,我会依照两家的婚约,迎娶二姑娘过门,二姑娘当如何?” 池七闻言愣了愣,继而眨巴眨巴眼睛,笑了,“当然是嫁给你啊。” 又帅又野的长腿哥哥,谁能不爱呢? 楚宴诧异的一挑眉,直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二姑娘……似乎不怕楚某。” “你又不吃人,干嘛要怕你?” 楚宴:“……”这话叫他怎么接?他固然是不吃人的,可这世上也少有不怕他之人。 楚宴指指自己的脸,“姑娘不觉得楚某脸上的伤疤可怕吗?” “怎么会可怕?!” 池七一下直起身体,盯着楚宴的俊脸,略带痴迷的激动道,“这样野性十足的疤,多好看啊。你原本的长相好看归好看,可也有些过于俊美了。 有了这道疤,就压住了那股过于俊美的女气,看着就给人一种即俊美又野性十足的感觉。你有了这道疤之后,难道就没人跟你说过,你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吗? 我觉得你这长相正正好呢,在家能镇宅保平安,出门能吓的土匪强盗腿软,多有安全感啊。” 人见人怕的凶戾纯情男遇上心仪的甜美小可爱,这近乎直白的表白,听的楚宴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以下。 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太亮太晃人了,那大眼睛看的他心脏不受控制的“嘭嘭”狂跳。 楚宴生平第一次被个小姑娘这么热情的盯视,感觉自己都快要被那炽热的小眼神给烤化了。 “咳!”楚宴不自然的偏开头,被小姑娘的目光看得紧张的两手冒汗,心慌气短。 院里,时不时有厨娘和粗使婆子脚步匆匆的提着一桶桶的绿豆汤经过,正房的东、西屋里,断断续续的传来迟家六口的呕吐声。 两人谈论的话题如此旖旎,可时不时有这样恶心的声音冒出来,也着实让人倒尽胃口。 楚宴突然发现,迟学海救不救得回来似乎都不重要了。 他的心告诉他,他并不排斥娶身边的小姑娘。 不,他不但不排斥,甚至还是欢喜的。 就是……楚宴转头定定的看了眼娇嫩如初春枝头初绽桃花的池七,声音有些艰涩的问:“二姑娘,你……及笄了吗?” “我吗?”池七指着自己歪头笑了。 这一笑,便甜入了某人的心里。 小姑娘说:“我十八了,只是看着显小而已。” 楚宴看她笑,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只不过他这一笑,让他凶戾十足的面相又平添了一份邪魅之感,足以止小儿夜啼。 可池七是谁啊? 她在末世混迹五年,连丧尸都能看出美丑来。 楚宴这么个性.感又野性十足的极品猛.男,笑的她都想直接化身为狼,把他扑倒了,好吗? 第4章 毫无招架之力 哥哥的腿不是腿,它是塞纳河畔的春水;哥哥的背不是背,它是保加利亚的玫瑰;哥哥的腰不是腰,它是夺命三郎的弯刀;哥哥的嘴不是嘴,它是安河桥下的清水…… “咳咳!”小姑娘的眼神太直白,直白的楚宴招架不住,心脏狂跳,耳朵都红了。 “还,还未请教二姑娘芳名。” “我呀?”池七拍拍胸脯,抬起小下巴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池名七,不过是水池的池,六七八九的七。” 楚宴眼尖的看到小姑娘把胸.前的饱满拍的波涛阵阵,他如被烫到般急忙移开视线,体内却凭空生出一股热气,烧的他硬生生逼出了一身汗。 “同音不同字,也是巧了。” 楚宴羞赧又不舍的把视线转回来,定定的看着池七白皙、甜美的小脸。 这姑娘也不知是在何种环境中长大的,被人教养的如此大胆。 她似不知羞涩为何物,热烈大胆的如一轮娇阳,烤化了他冰封已久的心,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楚宴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沦陷了。 不过还好,小姑娘马上就要名正言顺的成为他的了。 看在迟学海那个伪君子把小姑娘送到他面前的份上,他就不计较他半路认女儿想要李代桃疆,糊弄他的仇了。 “这是真的巧了。” 池七还不知道楚宴对她动了心,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想了想又小声跟楚宴道,“迟老头就是听说我叫池七,才硬说我是他女儿,死活要带我回家来的。” 楚宴看着小姑娘狡黠的小模样,凶戾的眉眼也不禁跟着柔软几分。他也学着池七的样子凑到她耳边,没话找话的小声道:“迟家人对你不好?” “不能说好,但也不能说坏吧。” 池七实事求是道,“我跟迟老爷只能算是各取所需,就是他那人太吝啬了,又想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我鄙视他。” 楚宴听了就忍不住笑。 正房里催吐声和灌汤声不断,院子里的池七与楚宴却坐在树下头挨着头,腻腻歪歪的凑在一块儿喁喁私语,那甜到齁人的氛围,任谁看了都知道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没有人把迟家六口中毒的事,联想到池七身上,包括楚宴也没有。 而迟家六口被胡大夫和韩大夫命人催吐催的迟晓亮都呕血了,所幸结果是好的,临近傍晚时分,迟家六口人最终还是被抢救回来了。 胡大夫应池七的要求,给迟学海施了几针。 迟学海醒来之后,得知自家六口人竟是因为误食了有毒的蘑菇才遭此大罪,都不知道该怨谁。 可惜在阎王殿前打了个转,也没教会迟学海善良。 他一见楚宴就迫不及待的指着池七,道:“楚宴,这是我的小女儿池七,你与我迟家的婚约就由我这小女儿履行。” 这话说的霸道,既没提为什么不是迟明珠这个长女嫁,也没说为什么换婚。 这是把看不起楚宴,明明白白的表现在了脸上。 池七看的都要气笑了,故意拿话刺迟学海,“爹娘和兄姐此番遭难,也不知道是不是冲撞了什么,要不要女儿早日出嫁,好给家里冲冲喜?” 谁知迟学海竟没听出池七的讽刺,还答应了,一脸欣慰的对她说: “吾儿孝心可嘉,此意甚好。只是今日太晚了,来不及准备你的嫁衣与一应物什,再加上爹娘卧病在床,不便给你准备嫁妆什么的,不如明日吧。” 真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明日也太急了些,还是待小婿将六礼补全了,再择吉日上门迎娶二姑娘吧。” 楚宴不愿仓促行事,委屈了池七。 可池七却怕迟则生变,悄悄给楚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话。 “既是冲喜,自然要快,我看亲事就定在明日吧。” 迟家六口吃的鹅膏菌可还有个假愈期呢,万一在她的大喜之日发作了,又没救过来,她的大婚之日挂白帆,多晦气啊?! 迟学海也怕迟则生变。 只不过他掂记的是跟县丞做亲家,怕楚宴发现了池七是个假货闹起来,当下便“老怀大慰”对池七说,“我儿孝顺。明日成亲虽然仓促,可就冲着我儿为家里冲喜的孝心,爹爹也断不会亏待了你。 爹爹命人给你置办三十六台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门,如何?” 不如何! 池七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暗啐迟学海这是唬弄鬼呢? 三十六台破烂和三十六台田产地契和黄金白银能比吗? 既然都要穷图匕现了,池七也就不客气了,张口就道,“楚大哥家贫,爹爹不如多给女儿些压箱银子吧,毕竟女儿出嫁之后就是楚家人了。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今后女儿的日子过的是好是歹,都是女儿的命,出嫁之后也不能动不动就回娘家打秋风了。” 迟学海眉头皱的死紧,原本给了池七三百两银子,他是再也不想多出一文钱了。 可听她“威胁”说日后要回娘家打秋风,迟学海扫了眼旁边一语不发,光站在那儿就让人发怵的楚宴,想了想还是点头道: “那就再给你一百两压箱银子,加上三十六抬被褥衣裳和布匹木器,你看如何?” 池七没指望迟学海能给她置办店铺、田地做嫁妆,可一百两压箱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爹爹,咱家怎么说也是青山镇的大户,女儿的嫁妆没有铺子田产也就罢了,怎么连压箱银子也如此之少,我真的是您的亲生女儿吗?” 迟学海闻言吓了一跳,嘴里急急喝斥道,“休要胡说,你当然是爹的亲亲女儿。” 迟学海说完慌的忙扭头去看楚宴,见他脸色无异,才接着“语重心长”的冲池七道,“爹爹也是怕你们年纪小,想留着些家底以便你们日后有困难了,能帮上一把。 既然女儿你觉得少,那爹就把该你的那一份一次性给你。 只是如此一来,你夫妻日后若有困难,爹就无能为力了,毕竟迟家不只你一个女儿,爹也要为你四个兄姐打算,你可明白?” 第5章 她怕迟家人反悔 池七可不会让迟学海含糊其词,直接道,“爹爹给女儿一千两银子压箱底吧。女儿保证出嫁之后,日子过的再穷也不会回娘家打秋风。爹爹若是不放心,可直接与女儿写下文书断绝关系。” “休要胡言。”迟学海嘴里喝斥池七,眼睛却往楚宴那边看,显然对与池七断绝关系也很中意。 楚宴看他如此,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就点头道,“二姑娘的意思便是我楚宴的意思,楚宴既然愿娶二姑娘进门,自会让她衣食无忧,迟伯父若是不放心,大可写下断亲文书以警醒楚某。” 这话说的漂亮! 池七暗戳戳给楚宴竖了竖大拇指,看得楚宴忍不住一笑,心里也雀跃不已。 “女儿?”迟学海故作迟疑的看向池七。 “爹爹就用一千两银子和一份断绝关系的文书给女儿压箱底吧。”这话在这个时代算是相当炸裂了。 可天知道,楚宴这人,迟家人眼瞎,看不出来他那一身气势,或者说是看到了也没当一回事。 可她池七不嫌弃啊,这么个野性十足的长腿猛.男,她都稀罕死了好吗?! 楚宴就算真的一穷二白,只能回乡做个农夫,池七也有自信把两人的日子过红红火火。 更何况,她敢用颈上人头打赌,楚宴绝对是个镶钻的金龟婿。 她很怕迟家人事后反悔,所以比任何人都想跟迟家断绝关系。 池七扭头冲楚宴讨好的笑了笑,才转回去“一脸诚恳”的冲迟学海行了个福礼,道:“女儿虽然没长在爹娘跟前,可也是希望家里好的。 爹的顾虑女儿都明白,女儿也不想嫁人之后还拖累娘家。所以爹爹就写一份断绝关系的文书给女儿,全了女儿的一片孝心吧。” “好,好,好。” 迟学海顺着池七给的梯子就火速把事情定下了,根本就没给楚宴说话的机会,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把两人给赶了出去。 迟学海算是把楚宴轻视了个彻底。 池七怕他心情不好,拉楚宴出门的时候,手指头在他手心里轻轻挠了挠。 楚宴反手就拽住了她的小手。 池七忍不住回头去看他,却被他灼热的目光烫了下,烫的她脸都红了。 屋里,迟学海扯着喉咙喊丫环去叫贴身侍候吴氏的钟嬷嬷和门房老吴,大声嚷嚷着要为池七置办嫁妆。 池七听他在那里瞎咋呼,忙扯了楚宴往外走。 两人直到出了永和堂都能听到迟学海的大嗓门。 “青山镇的迟家到底是没落了,全然没了文人的规矩与体面。”楚宴说着还轻蔑的摇了摇头。 池七都好奇了,“迟家以前的规矩很大吗?” 楚宴看了她一眼,才淡声解释,“这世间的规矩都是文人制定的,所以文人也最讲究体面。 迟家老爷子在前朝曾任二品大学士,若按迟家以前的规矩,将为姑娘置办嫁妆的事扔给一个老妈子和门房,只能说明他们不待见自家姑娘,这要传出去,是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池七懂了,不在意的笑道,“他们本来就不待见我呀。再说门房老吴和钟嬷嬷算是迟学海与吴氏的心腹。 迟家除了我这个外来的,每个院里都只有一个贴身侍候和一个粗使的丫环,厨房里连厨娘带粗使婆子和烧火丫头也就四人,迟家就算想搞排场也没那个人手吧。” 楚宴:“……”此话甚是有理,他竟无言以对。 临出二门前,楚宴看四下无人,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七七为何要坚持明日成亲?” 七七? 池七被他忽然的亲密称呼叫的愣了愣,反应过来,自然也不会不打自招。 她瞪了他一眼,道,“这里是什么好地方吗?还值得我留恋不成?整日里白粥配咸菜的吃,我都快吃成咸菜了。” 楚宴没想到她急着嫁他竟是为了这个,不觉菀尔。“好好好,那你等着我明日上门娶你。” “嗯嗯嗯。” 池七一脸欢快的送走了楚宴,扭身回到后罩房的房间才突然想起来,她还没问楚宴住哪儿呢。 “这婚结的够仓促的,我连新郎官家住哪儿都不知道。” 池七要是知道楚宴在青山镇根本就没住所,回来至今一直住在客栈,估计会感觉更仓促。 楚宴外出从军十年,十年前住的茅草屋早就倒塌的不能住人了。再说他这趟回来主要是为了给亲人迁坟,解决楚、迟两家的婚约只是顺带。 迟学海要是不玩花样,楚宴是愿意娶迟明珠过门的,毕竟这婚约是他祖父定下的,也算是他老人家的遗愿了。 谁知这人啊…… 阔步走在街上的楚宴微不可见的扬了下唇,心里无比庆幸迟学海看不上他,不然他还不能认识那个甜美可爱的小人儿呢。 “爷,您回来了。” “嗯。”楚宴缓步踏上客栈的台阶,目光淡漠的扫视过客栈里尚算宽敞的大堂,侧身对落后两步的小厮淡声道,“包下客栈,命人连夜打扫装扮,爷明日要娶亲。” “啊?” 楚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伸长了脖子掏了掏耳朵,“爷,您刚刚说什么?今日风有点大,小的没听清……” 楚宴清冷的目光倏然变得锐利如鹰,“耳朵没用就割了。” “有用,有用,这耳朵可割不得。”楚大吓了一跳,忙捂着耳朵躬身求饶,“爷,您有事尽管吩咐,小的一定竭尽所能把事儿给您办好。” 楚宴收回目光转身往客栈里走,一边沉声道,“婚房就安在客栈后面的小院里,三书六礼今日就要办齐,送去迟家给迟二姑娘。” 楚大听得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这云来客栈后头建的小院规格不一,专为招待贵客所用。这个“贵”字指的不单是权,还有钱。 先不说包下这云来客栈要多少银子,就说这云来客栈是当今云瑶郡主的私产,他们一包下这客栈,行踪就藏不住了。 回头要是被京中的那些大家闺秀知道了,他们爷回一趟青山镇就匆匆娶了妻,还是包的客栈当婚房,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第6章 婚事势在必行 楚大吃惊完了回过神,楚宴已经走过了大堂,眼见着就要拐去后院了。 楚大连忙抬脚跟上,心里却仍是惊涛拍岸,久久无法平静。他们这一趟随他们爷回青山镇迁坟,行事低调,连入住客栈都选的大通铺,为的就是想试一试迟家嫁女是否诚心。 谁想那迟学海认定了他们爷一穷二白,就露出了真面目,狗眼看人低的把他们爷轻视到了泥里。 别人不知道那迟二姑娘的底细,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那不过是迟学海那个老匹夫不知打哪儿弄来,给迟明珠替嫁的女人。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怎配嫁给他们爷为妻?! 当妾,都怕不够资格。 更何况明天就要迎娶,今天这都近午了,半日之内要办齐三书六礼送给人姑娘,谈何容易? 还有听听他们爷交代的:三书六礼要送给迟家二姑娘! 不是迟家哦。 你说这年头,谁家结亲,三书六礼是直接送给人姑娘的?! 楚大偷眼打量着楚宴看不出情绪的脸,感觉他们爷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咦?!!! 他回想了下刚刚楚宴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脑中灵光一闪,倏地的瞪大了眼睛:他们爷该不会是真看上那个“迟二姑娘”了吧?这是打算认下这个哑巴亏了?! 楚大不确定自己想的对不对,打算再试探看看,于是上前一步凑近了楚宴,“爷,那聘礼的规格……” 问出这话之后,楚大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们爷要是真像他猜的那样红鸾星动了,那他们可真要好好谢谢迟学海对他们爷的“轻视”了。 楚宴上楼的脚步一顿,垂眸沉思片刻,道: “明日的亲事不过是为了让你们主母名正言顺脱离迟家,送去的聘礼也不宜过丰,就按百两文银的标准置办吧。反正日后整个将军府都是要交到她手里的,倒是不用拘泥于一时。” 哦豁! 楚大心里土拨鼠尖叫,强压着疯狂想要扬起的嘴角,躬身应了声“是”,就一阵风似的转身冲了出去,找客栈的掌柜去了。 娘啊!他出息了,他竟然真的猜准了他们爷的心思!!! ☆ 太阳西落,金霞满天。 青山镇最有名的媒婆,带着楚宴的三书和纳征礼,进了迟家大门。 这桩婚事本就是迟、楚两家早就说好了的,媒婆走这一趟也就是个形式。 明日就是迎亲之日,因此纳采,问名,纳吉和请期都省了。 百两聘礼虽然分了六只箩筐,可也都是些最平常的花生、喜饼、红枣、莲子、猪肉和布匹,聘金只有十两,其中最值钱的竟是出自绣庄的一身嫁衣和凤冠霞披。 迟学海躺在床上,听老吴过来禀报聘礼竟是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之后,幸庆之余就只剩下满脸的鄙夷了。 “都给二姑娘送去吧。”他不在意的挥挥手,六筐聘礼加十两聘金,外带嫁衣和凤冠霞披就都送到了池七住的后罩房里。 另一边,镇上的云来客栈今日也很热闹。 有人重金包下了整个客栈,当晚还有近百名汉子悄然进了青山镇,连夜将云来客栈打扫一新,挂上了红灯笼,还贴上了双喜字。 次日一早,当第一缕晨曦照射向大地之时,一队由五十名大汉组成的迎亲队伍就从云来客栈出发,一路吹吹打打,一边向街边抛洒着喜饼和糖果,引得百姓争相争抢跟随,一边热热闹闹的到了迟家门前。 楚宴和五十名亲卫都长的人高马大,这么一伙人往迟家门前一站,那排面威风凛凛的,看着比那守城门的官爷都还要更盛上三分。 迟家门前,没一会儿就被看热闹的人给围满了。 人群里有不知底细的人,还跟人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内情的邻里就跟大伙儿科普:今日迟家嫁女。 只不过新郎官都上门了,这迟家门前却是冷冷清清,既没请客,也没摆宴,除了大门上贴了张双喜字,看着没一点像办喜事的样子。 唯有门房老吴一脸讪讪的捧了挂鞭炮出来,拿着火折子急急点燃,为这冷清的府门前多少添了一点热闹与喜气。 “噼里啪啦……” 楚宴潇洒下马,将缰绳扔给随从楚大,就带着事先安排好的四十人跨过迟家大门,直奔三进的后罩房。 池七自到迟家后就一直住在那里。 只是楚宴带着人一路往里,越走脸色就越难看。 迟家的三进宅子到处都冷冷清清的,除了门房,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这哪里有半点办喜事的样子?! 迟家如此轻慢这桩婚事,可说不但是轻视楚宴,对池七这位二姑娘也是怠慢到了极点。 当然,迟家会如此做,就是迟学海故意安排的。 他恼池七昨日向他狮子大开口,威胁他要千两压箱银,今日在池七出嫁之日故意什么都不准备,就是想给池七一个教训,让她在楚宴面前颜面扫地。 迟学海就是要让楚宴看到他迟家根本就不待见池七,他即便娶了“迟家女”也别想得到迟家的提携。 若是能气的楚宴当场甩袖而去,迟家就占了理,到时候毁了迟楚两家的婚事也就名正言顺了。 迟学海为自己能想出这么条一石二鸟的妙计沾沾自喜,可事情却没按迟学海所想的发展。 今日的婚事势在必行。而池七就更不会觉得丢脸了,毕竟迟家六口昨日被一瓦罐小鸡炖蘑菇干倒,还是拜她所赐。 迟家六口人能都被救回来,是池七低估了胡大夫和韩大夫的医术。 可鹅膏菌的破坏力是有目共睹的,中毒之人五脏六腑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要是不及时医治,今后是死是活还很难说。 池七可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跟几个没多久可活的半死之人论长短。 对迟学海只派了个灶上的烧火丫环给她差遣,也没在意。只叫那丫环去门外守着,自己一早起来,自己穿嫁衣,自己上妆。 屋外“簌簌”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听着整齐而肃穆。 守在门口的烧火丫头一见来人了,扭头就冲着房里大呼小叫起来,“来了,来了,二姑娘,姑爷来接亲了。” “知道了,你好生在那儿站着。” 池七拿起盖头不慌不忙的盖到自己头上。 “七七,我来接你了。” 第7章 年纪不大,本钱不小 池七住的房间原就不大,如今摆下迟学海命人置办的三十六抬“破烂”和楚宴送来的聘礼之后,拥挤的就只剩下个走人的小道儿可下脚了。 楚宴高大的身影一踏进门来,房间里更显逼仄。 “咱们还不能走呢,我爹答应我的压箱银子和断绝文书都还没给我呢。”坐在床上的池七冲他摆了摆手,上扬的尾音似还带着笑。 楚宴闻言,凶戾的眉眼都不禁柔软了几分,听出小姑娘的话里有话,他也没有犹疑,转身就冲门外的众亲卫道: “去个人到正院问一问迟老爷,二姑娘的压箱银子什么时候拿来,这边等着要出门了。” “属下这就去!”门外传来一道带笑的应和声。 池七忍不住就笑了,隔着盖头好奇的问楚宴,“外头街上今日围观的人多吗?” 楚宴虽不知道她是何意,却还是毫不犹豫的答道,“多。” 池七轻笑了一声,故意清了下喉咙,才软软糯糯的“抱怨”道:“也不知我爹是真忘了,还是不想给我压箱银子。我这都要出门子了,他还不把答应给我的压箱银子送来。” 楚宴闻言,凶戾的眉眼都染上了几分笑意,转身朝外朗声道,“都是为夫的错,为夫身无长物,连累娘子也不受岳丈大人待见了。” 楚宴今日带来迎亲的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亲卫,只要他一个手势,一个眼神,众人就能领会他的意思。 一时间,四十个大汉纷纷都扯开喉咙,大声嚷嚷起来:“我说这迟家老爷也太不像话了,女儿都要出嫁了,怎么这时候了都还没把压箱银子拿给女儿呢?” “别是吝啬,不想给吧?” “不会吧?迟家怎么说也是青山镇的大户,迟老爷嫁女儿连点压箱银子都舍不得给?” …… 楚宴的亲卫那嗓门都是在战场上喊阵喊出来的,那一唱一和的声音响的迟家门外看热闹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一时间,迟家大门外“哗”一声就热闹的跟菜市场一样。 而池七的房门外,楚宴的四十亲卫还在卖力的嚷嚷: “哎,楚兄弟不是说迟家答应要给新娘子一千两银子压箱底吗?” “迟老爷肯定是反悔了。” “哎呀,我就说楚兄弟不该那么老实吧,这要是娶的是迟家大姑娘,哪儿还会发生这种事啊?” “二姑娘打小没养在迟老爷跟前,这父女之间没有感情,迟老爷自然舍不得在她身上花银子。” “这也不对啊,大姑娘和二姑娘都是迟老爷的女儿,这么区别对待,岂不是要寒了二姑娘的心?” “我说二姑娘该不会不是迟老爷亲生的吧?” …… 迟学海在永和堂的外间里躺着,这会儿听着那一句接一句的嚷嚷,差点儿没气吐血。 他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因小失大,为了给池七一个教训,还想赖掉那说好的一千两压箱银。 现在落人口实不说,万一要是让楚宴对池七的身世起了疑,那可就功亏一溃了。 “老吴!老吴!快把二姑娘的压箱银子给她送去,快啊!快去!” 迟学海捶着床榻,扯着喉咙喊的整个迟府都能听见。 “哎,是老奴的错,是老奴忘了将老爷昨晚交给老奴的银票给二姑娘了,老奴这就给二姑娘送去,老爷莫急。” 老吴也是个人精,他深知迟学海的脾气,也知道今日这事要是传开了,必然对迟家的名声有损。 所以也学着楚宴的亲卫们一样,扯开了喉咙喊:“老奴人老事忙,转个头就把老爷昨晚交代老奴交给二姑娘的压箱银子给忘了,还望二姑娘和姑爷莫怪。” “不怪,不怪。” 银票一到手,池七往袖子里一塞,那千两银票转瞬就被她收进空间,放到了茅草屋里。“时间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就要误了出门的吉时了。” 池七一边招手让楚宴过来背她,一边道,“老吴,还要劳烦你去跟我爹娘说一声,眼瞅着吉时都要过了,我就不去给二老磕头了,你让他们保重身体。” 楚宴走到池七跟前,转身弯下腰去。 池七大大方方的往楚宴背上一趴,伸手就搂住了他的脖子。 楚宴双手向后稳稳托住池七的屁股,背着她就往外走去。 池七身上的嫁衣有好几层,且她的脸皮向来就厚,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羞涩的,双手搂紧了楚宴的脖子,还使劲往上扒拉了下,把戴着凤冠的脑袋也搁在了楚宴肩上。 没办法,实在是楚宴昨天送来的凤冠太沉了,压得她脖子酸,这样依着多少能省些力气。 她却不知,她这样的动作在别人看来有多亲密。 跟在两人身后负责扛嫁妆的四十亲卫,表面上个个目不斜视,实则那小眼神一个个的都在往楚宴背蛄蛹的池七瞧。 这这这……光天化日的,未来夫人这该不会是在诱惑他们爷吧?! 众人想到这些年被他们爷赤果果扔出军帐的女人,就不禁打了个寒颤,只希望这位迟家二姑娘一会儿不会被直接扔出去。 而被一众亲卫定性为冷心冷情,娶亲也只是逢场作戏的楚宴,这会儿整个人都快要烧着了。 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胸前的本钱却是不小。 楚宴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跟女人这么亲密接触。 不管是紧压在他背上的那两团份量十足的柔软,还是环在他颈间的馥郁藕臂,都在挑动着他的神经,让他身上像是着了火一样,烧的他全身都滚烫滚烫的。 【我十八了,我只是看着显小而已。】 楚宴庆幸自己常年在烈阳下暴晒,皮肤黑的不认真看都看不出来他脸红了。 天知道,他这会儿都快要烧起来了。 “二姑娘,姑爷……”老吴在后面一路小跑,伸着手想叫又不敢叫。 楚宴这会儿恨不得背着池七飞回去拜堂,哪里会理一个门房的呼喊? 眼瞅着楚宴背着池七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一路往外走,穿过二进院的角门时停也未停。 老吴急的跺跺脚,忙拐进永和堂,跑去跟迟学海禀报了“二姑娘和姑爷不来辞别”的原因。 把迟学海气的直捶床:一千三百两啊!他认个女儿替嫁付出了一千三百两。 那个小贱人竟然连出嫁都不来跟他和妻子拜别?这是明摆着不准备认他们这对“父母”了啊。 第8章 毛都不给迟家留下 迟学海这会儿却是忘了,他昨天有多高兴池七的识实务。 楚宴走后没多久,他就写了断绝关系的文书给池七送去了。 “该死的蘑菇!蘑菇啊啊啊!” 要不是被毒蘑菇折腾的身体虚弱,事情怎么会脱离他的掌控,池七那个小贱人又怎敢如此嚣张?! 迟学海在外间嗷嗷叫,里间床上的吴氏闭紧了嘴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深怕迟学海会把事情怪罪在她头上。 毕竟一开始,舍不得给池七吃好喝好的人是她,怕池七看不清身份,提议对她区别对待,纵容女儿为难嘲笑那个小贱人也是她。 跟迟学海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吴氏最是了解迟学海的为人。 昨天要不女儿吵着要吃小鸡炖蘑菇,他们一家也不会中毒,全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现在池七那个小贱人和楚宴联手坑了老爷那么多银子,老爷扭转不了局面,难保就不会迁怒到她身上。 “老爷,二姑娘和姑爷马上就要出门子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老吴急迟学海所急。 “他们不仁,就休怪老子不义了。” 迟学海目光阴沉,咬着牙在心里暗暗发誓:等他好了就放出消息,必要叫池七那个小贱人身败名裂。 至于楚宴那个莽夫,要是以为娶了“迟家女”就能得到他迟家的提携,那就大错特错了。 “老吴啊,老爷我和夫人现在都动弹不得,你去外头盯着点,看二姑娘的花轿要走了,就再点一串爆竹送送。” 楚家已经废了,而他迟家只要与县丞赵家联姻,迟早有一天会重新站到朝堂之上。 “老奴这就去办。” 老吴不知道迟学海和吴氏的算计,边往外走边还在心里感叹池七这个二姑娘可怜,打小没养在老爷身边果然没有多少感情,不单嫁妆单薄,连出门子都只有一串爆竹相送。 不得不说,迟学海与吴氏也算是机关算尽了。 为了不给人留下话柄,对外介绍池七时只说她是夫妻俩亲生的,只因从小身体羸弱,难以养活,才送到山上的寺庙寄养,最近为了楚家的婚约才将人给接回来。 两人连对儿女都是这番说词。 任凭外人和府中的下人怎么议论他们对池七这个二姑娘区别对待,都没有跟人透露半个字。因而今天这桩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相只有池七、楚宴、迟学海和吴氏知道。 迟学海不义,楚宴自然也会反击。 他带进迟府的四十亲卫一人扛着一抬嫁妆,就连楚宴昨日让媒婆送过来的六箩筐聘礼,今日也一并被亲卫们给搬走了,主打就是一根毛都不给迟家留下。 “出来了,出来了,新娘子出来了。” 楚宴才背着新娘子才踏出迟家大门,四周喧闹的人声就扑面而来。池七即便不用精神力,也能从盖头底下看到街边密密麻麻的人脚。 围观的人这样多,想到今日之后迟家嫁女的“经过”必会远播,池七就高兴的不行,小jiaojiao兴奋的在红裙底下晃呀晃。 这样稚气十足的动作,看得楚宴凶戾的眉眼都不禁染上了笑。 他的小姑娘还小呢,有一点情绪都挂在脸上,真是直白的可爱。 楚宴稳稳当当的背着池七走到花轿前,撩开轿帘,把她放了进去。 “花轿要绕着镇子转上一圈,时间不会短,媒婆就在轿外跟着,我事先吩咐过了,你有什么事只管叫她。” “哦,好。” 轿帘落下。 池七撩起盖头,掀起轿窗的帘子一角,果真看到了跟在轿旁的媒婆。 她满意的一笑,安心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往后靠住轿壁就闭目养神起来。 轿外的楚宴一眼扫过迟家门口,见没人出来送行,便也就收回目光,利落的翻身上了马。 他原就生的高大,今日骑的黑马也是异常的高大。 他一人一马立在街上,无形的压迫感散开,唬的街旁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四十个人高马大的亲卫,一人扛着一箱嫁妆,排着队从迟家大门里出来,看热闹的人,见迟家到这时候都没人出来送新娘子,不禁都对着迟家指指点点。 这就是楚宴和池七喜闻乐见的了。 “新娘子出门子啦,起轿!奏乐!” 八人抬轿,乐班先行。 楚宴打马走在轿前,左右各有亲卫扛着一箩筐喜饼、喜钱往四周抛洒,引得百姓争相跟随争抢。 迎亲队伍就这样热热闹闹的出发了。 老吴紧赶慢赶,终于赶在花轿走远前跑出来点燃了爆竹。 送嫁队伍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渐行渐远。 青山镇不大,送嫁的队伍里除了请来的乐班和媒婆,其余人都是练家子,因而绕镇子一周也没花一个时辰。 花轿最终停在云来客栈的大门前。 轿帘掀起,楚宴走到轿前,仍如先前那样背起池七,脚步稳健的踏上客栈的台阶。 一路跟着送嫁队伍看热闹的人,全都被人拦在了客栈外头。 楚宴背着池七稳稳的踩着一路铺到客栈里头的五谷袋,跨过马鞍,踏过火盆,最终在堂前的供桌前站定。 “扶着我站稳了。” 池七听话的扶着楚宴的手臂,顺着他的力道,双腿踩在一只五谷袋上。 她也怕自己不小心会出糗,意念一动就展开了精神力,然后就被脑中“看到”的一切给吓了一跳。 她左手边的供桌上,竟然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楚家人的牌位和骨灰坛子。 而她右手边的客栈大堂上,则站满了身穿黑衣,腰系红巾的高大男子。精神力扫过一片黑鸦鸦的人头,数量竟有百人之多。 所有人都当池七盖着盖头,看不到四周的一切。 楚宴担心她会害怕,还扶着她的手臂小声安慰她,“别怕,我们现在在客栈的大堂里,要准备拜天地了。” “我没害怕。” 池七说话的语速一慢,声音听着就格外的娇软。 那娇滴滴、软糯糯的嗓子一听就知道年纪不大,再加上池七站在高大的楚宴身边,被衬的更加娇小纤细,满堂的汉子看楚宴的眼神都不对了。 楚宴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些糙老爷们儿肯定没想好事,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扫视过去,就吓得众人纷纷低下了头。 第9章 成亲 没人看到池七盖头下的眼睛正在兴奋的发光。她展开精神力扫描整个客栈,脑中收到的信息回馈,让她对楚宴身份的猜测又多了几分把握。 感谢迟老爷! 要不是他们夫妻俩死拉硬拽的硬说她是他们的女儿,池七现在还是个黑户,说不定还在为户籍问题头秃呢。 哪像做了“迟家二姑娘”之后,迟家不但供给她吃,供她穿,供她住,还倒贴银子附送她辣么大一个极品丈夫。 想到楚宴个儿高,腿长,身材好,那脸还像是完全照着她的审美长的一样,池七就禁不住想飘。 迟学海要是知道他嫌弃的,倒贴银子也要让她替嫁的楚宴,才是真正镶鸽子蛋的金龟婿,不知道会不会哭死。 “天地交泰,保合太元,人间二美,星桥相会……”司仪唱礼的声音一起,池七连忙收回飘远的思绪,站好。 “新郎、新娘就位,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礼成——” 百名大汉肃容立在堂上,安静的见证一对新人在楚家先人的牌位和骨灰坛子前拜了天地。 池七以为礼成之后就该送入洞房了,谁知楚宴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转了个方向就冲一众亲卫道,“给你们主母见礼。” 上百亲卫“唰唰”两下单膝跪地,抱拳齐声行礼,“见过夫人。” 百人之声,声震九霄! 池七心里“嚯”了一声,着实被这一幕给震慑到了。 而他们这一跪,原本被挡个严实的客栈大堂和一对新人都露了出来。 围在客栈外头看热闹的百姓,一见新人身后的供桌上竟然摆满了牌位和骨灰坛子,都吓的惊叫起来。 一时喧哗声四起,把池七都给吓了一跳。 “楚宴?” “别怕。” 楚宴连忙握住她伸来的手,低声安抚道,“吵闹的是外头看热闹的百姓,大堂里都是我的亲卫,他们进不来的。 也是这青山镇太过偏僻了,老百姓见识少,没见过这么多人跟主家见礼的场面,难免大惊小怪了些。” 池七想说自己不怕,可想了想还是只“哦”了一声,学着影视剧里演的那样,面朝一众亲卫抬了抬手,“众位快快请起。” “谢夫人。” “欻欻”两声,上百人起身、站定,衣料的摩擦声整齐划一,震撼人心,听得人不禁心生敬畏。 这样训练有素的兵士,池七以前在某音上没少看到,可在这古代世界,能把队伍训练成这样,足可见楚宴的能力出众了。 而这样优秀的男人,以后是她池七的。 池七心里美滋滋,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靠近楚宴,隔着盖头小声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楚宴见她这稚气的动作,眼中不禁闪过一抹笑意,也学她的动作,凑近她耳边小声问她,“夫人觉得,为夫应该是什么人?” 夫人?! 池七的神思不自禁飘了下,又被身边压迫感十足的男人给拉了回来。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脖子上痒痒的,池七下意识想要避开,却被楚宴突然打横抱了起来。 “诶?” 池七怕他把她摔了,忙伸手搂住楚宴的脖子。 “哦哦哦哦哦……”一群兵痞集在一块儿,只要有一人起哄,就会有一群人跟风。 也不知是哪一个人换了词,最后的起哄声变成了山呼海啸般的:“洞房!洞房!洞房……” “哎呀!”任池七脸皮厚如城墙,这会儿也顶不住了。她急忙拍打楚宴,“快走,快走,耳朵要聋了。” 夫人有令,楚宴自当遵从。他抱着池七转身就直奔客栈后的小院。 池七被抱着只是过了一道门,又穿过了一个小花园,客栈大堂里那足以掀翻屋顶的声浪就渐渐地听不到了。 “这也太吵了,你们平时说话,他们也这么大嗓门吗?我刚刚还以为自己要聋了。” 小姑娘拍着胸口娇声娇气的抱怨,看在楚宴眼里就跟小孩子在找家长告状一样,看着很是有几分……可爱。 “确实是闹腾了些。” 楚宴脚步稳健的抱着池七一步一步的走向他亲手装扮的新房。那是云来客栈环境最清幽的一个院子,远离客栈大堂,也杜绝了吵嚷。 池七有精神力,即便头上盖着盖头,眼睛只能看到一寸之地,也不妨碍她知道两人的目的地。 只不过被楚宴这样抱着,两人都不说话,池七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所以就明知故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楚宴低头看着怀里新鲜出炉的小妻子,看她即便穿着繁琐的嫁衣,戴着凤冠,缩在他怀里也只有小小的一团,莫名好心情的低头反问她,“拜了天地之后,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池七想也不想的抢答:“送入洞房。” “嗯,夫人果然聪明。” 男人低沉的声线染上了笑意。 池七听得柳眉倒竖,“我感觉你在嘲笑我。” 她双手故意瞎子摸象一样摸上楚宴的脸,原是想拧他两把出气的。 可想到自己日后还得靠这个男人吃香的喝辣的,她双手下移,虚虚的按着他的脖子威胁道:“说,你是不是在笑话我笨?” 楚宴被她奶凶奶凶的样子给逗笑了,嘴角扬的高高的,“为夫说的是真心话,夫人难道觉得自己不够聪明?” “哼!”池七才不上他的当呢,这人跟她说话的口吻就跟在逗孩子似的。她答聪明,显得幼稚;答不聪明,等于是在骂自己笨,反正怎么答都不对。 可还没等池七想好怎么反击楚宴,两人的目的地就到了。 双喜字,红地毯,花生莲子铺洒红帐。 龙凤烛,合衾酒,红锦被上鸳鸯成双。 拜堂时不见人影的媒婆,没想到早就在这里候着了。 楚宴把池七放到拔步床上。 媒婆就颠颠的捧着盛了称杆的红漆盘凑了过来,“盖头挑起,吉祥如意,新郎新娘,福寿绵长。” 楚宴凶戾的眉眼柔了柔,拿起绑着红绸的秤杆就轻轻挑开了池七的盖头。 盛妆打扮的池七面如白玉,眉似远山,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像是会说话般,眉间花钿妆点的她整个人娇艳欲滴,抹了口脂的红唇只轻轻一抿,颊上的梨涡便似能沁出蜜来一般。 第10章 亲吻不是啃骨头 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只上了妆就似一夜长大了般,去了稚气添了妩媚,楚宴看的眼睛都不会转了。 “千里姻缘一线牵,合衾一饮缔百年。子孙满堂享荣光,夫妻恩爱寿绵长。”媒婆端来盛着合衾酒的托盘。 绑着红线的小小酒杯拿在两人手里,池七看着楚宴为迁就她的身高,俯下高大的身躯与她手臂相缠,两人靠近的呼吸相闻…… 酒不醉人人自醉,池七直到这会儿才有了点嫁人的真实感。两颊飞红的看着媒婆在两人头上剪下一缕头发,手指翻飞,飞快的编结成一个同心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祝愿老爷夫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家族兴旺。” “承你吉言。” 楚宴好心情的掏出个红封递给媒婆,接过夫妻俩的结发,珍而重之的收到一个巴掌大的紫檀盒里,才起身把满嘴吉祥话的媒婆给送出了小院。 池七趁两人出去了,过去拿起楚宴搁在梳妆台上的紫檀盒,打开看里头的结发。 顶部用红线系着的两束黑发粗细和色泽都有很明显的区别,编结在一块儿看着其实并不那么美观。 可这是她跟楚宴的头发,这么编结在一起,池七看着就觉得特别顺眼,甚至还想伸手摸摸。 楚宴回来见了,怕她把结发弄散了,忙伸手把结发带盒子一起拿了过去。 “这个可不能玩。” 池七心虚的把手藏到了背后,嘴硬道:“我没玩,我就看看。” 楚宴看着妻子孩子气的小动作,嘴角抑制不住的扬起,把盒子顺手往博物架上一搁,就推着池七到梳妆台前,“坐下,我帮你把凤冠取了。” 池七听话的坐好,看着铜镜里倒映出来的博物架一角。 以她的身高,盒子搁在那上头,她不拿凳子垫脚是别想拿到那个盒子了。 “好了。”凤冠一入手,楚宴就皱了眉,“怎么这么沉?” 池七一边活动酸疼的脖子,一边懒洋洋的笑道:“看你就知道平时肯定没关心过这方面的事。 我听迟家的烧火丫环说,夫家若是给新娘送凤冠霞披,按这里的风俗,可是会让新娘子很有体面的。 据说凤冠越重就说明凤冠上点缀的金银珠宝越多,价值也就越高,也就说明夫家对新娘子越是看重。 所以那丫头说新娘子成亲这一日戴凤冠,戴的其实是一个新娘子的体面和荣耀,让我就算重也必须顶住了。” 楚宴闻言就知道,让小姑娘认为他送她凤冠和嫁衣,是想给她体面就挺好的。 “妻以夫为贵,你的体面和荣耀看的是为夫,可不是一顶凤冠。” 楚宴一步跨到池七身后,大手覆上女孩纤细的脖颈时,指下绵软的触感让他不自禁的绷紧身体,揉捏的力道轻了又轻,小心翼翼的就跟在绣花一样。 池七被捏的舒服了,仰头看楚宴沉着眉眼,给她捏肩的表情严肃的就跟要拆炸弹似的,就不自觉的想笑。 这人这脸看着是真凶,眉眼一沉,看着就跟要杀人般。这样一张在家能镇宅,出门能震慑宵小强盗的脸,若是生在末世,都不知道会引得多少女人攀附。 在那个人吃人的世界,也只有如楚宴这样孔武有力,又长了一张“凶戾”脸的男人,才能给女人以安全感。 “咳咳!”楚宴身为武将,对人的目光何其敏感? 被小妻子潋滟的桃花眼目不转睛的盯着看,那水汪汪的大眼里似还有火光跳动,直白大胆的叫楚宴一个大男人都禁不住脸红了。 “夫人?!” “嗯?” “你……为何要这样看为夫?” “看你好看呀。” 这还是他面上留疤之后,第一次听人说他好看。楚宴垂眸对上池七笑的眉眼弯弯的脸,终于确定了,他的小妻子审美异于常人。 他这张脸自打伤了之后吓死吓晕的人不计其数,连军中武将乍一看到他,都少有不被他吓的腿软的。 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就更不用说了,迟明珠初一见到他,吓晕之前还大叫“有鬼”呢。 可见他这张脸在旁人看来还是可怕的,不怕他的只有他的小妻子。 楚宴心中触动,大手抚上小姑娘的脸,嘴角扯出个似嘲似讽的笑, “也只有夫人觉得为夫这鬼脸长得好看。” “那是他们没眼光,不知道你这脸的好处。”池七说的振振有词,学楚宴的动作也伸手捧住他的脸。 “哦,这又是怎么说的?” 楚宴看她一双桃花眼笑得都变成了小月牙,也好心情的忍不住勾起嘴角,弯腰任她在自己脸上放肆。 “你这脸在家能镇宅,出门能震慑宵小,全天下的女人若是都害怕你,我以后都不用担心有女人想爬你的床了,多有安全感呀?! 我们女人一辈子求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聪明,所以一眼就看到了你的好,别人看不上你,那是她们眼瞎。” 这大抵是楚宴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话了。 他身体里有种名为快乐的情绪止不住的翻涌出来,牵动他的嘴角,让他忍不住想要咧开嘴笑。 “没想到夫人如此中意为夫。” 池七点头如捣蒜,眉眼弯弯的捧着楚宴的脸,凑上去就是“吧唧”一口。 “我可太中意了,又凶又野的长腿哥哥,谁能不爱呢?” 这一下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楚宴凤眸倏的一暗,伸手一捞就将池七整个抱了起来。 他大手扶住她的后颈,就骤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又凶又猛,生涩、粗鲁的全无技巧,池七被啃的生疼,只能大力推他。 “怎么了?” 楚宴虽然松开了她的唇却不肯稍离她,抵着池七的额喘息。 这一声声的,喘的池七都有些腿软了。 这会儿两人身体相贴,男人某处的变化异常明显。 池七难得的有了点羞耻心,小脸通黄的瞅瞅外头明艳的阳光,感觉洞房还是得放到晚上。 不过不得不说,池七是懂的怎么破坏气氛的。她摸着自己唇,皱眉抱怨道,“你咬疼我了,亲吻又不是啃骨头,你就不能轻点?” 第11章 把她禁锢在怀里 楚宴的目光落在她手指摩挲的唇上。 小姑娘的口脂都花了,晕开的口脂让她的唇看起来更加饱满,看着还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楚宴想着想着呼吸就不自觉的重了,他感觉身内似有只野兽正要挣扎而出,它想狠狠蹂躏那红唇,把小姑娘的口脂弄得更花,弄得…… “我这回轻点。” 楚宴的声音暗哑,似在询问,可动作却带着强势的霸道。 这一回他倒是不用啃的了,可……男人在这一方面,似乎天生就能无师自通。 池七一个理论满分的人,竟会被他个菜鸟吻的头脑一片空白。 两人的衣裳在彼此较劲中纷纷落了地,满床的花生、莲子和红枣、桂圆也连褥子一起被楚宴拽到了地上。 池七在末世见多了男女肉\/搏的场景,这还是第一次切身体会男人在这方面的强势。 楚宴的强壮是毋庸置疑的,他只用一只手就轻松圈着她的腰,把她禁锢在了怀里。 池七经过异能强化的身体,这时候就跟废了一样生不出多少力气,后脖梗被男人的大手按住,她就只能乖乖仰着头承受他占有欲十足的吻。 空气变得又闷又热,让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男人仿佛一头不知满足的野兽,把池七全身都吻遍了。 动了情的男人就如出鞘的利刃般富有攻击性,池七感觉按在腰上的大掌就像按住了她的命门一样,让她只能任楚宴为所欲为。 屋外的阳光晃的人眼晕,汗水很快打湿了池七的碎发。 池七吃到了尺寸不匹配的痛,可她被男人的身材迷了眼,感觉也不是不能忍,等想后悔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过程太过于磨人了,她只能抱着楚宴的腰,且越抱越紧。 后来的事,池七已经记不太清了。 再醒来,天都黑了。 桌上只余一对红烛散发的光照亮整个房间,可这却已经不是成亲当日的那对龙凤烛了。 池七眨巴眨巴眼睛,思绪渐渐清明。 传闻一对龙凤烛能燃一整夜,所以……她这一觉到底是睡了多久? “咕噜噜……”强烈的饥饿感提醒池七该吃饭了。 她翻身才想要起身,可才一动,就被斜刺里突然伸来的一双大手给整个人抱了起来。 “呀!” 任谁光溜溜的被人捞出被子都得吓一跳。 主要也是初次的后遗症造成身体像是被人拆了重组一样的酸痛,分散了她的注意,才让池七一个四阶精神力异能者,醒了也没第一时间释放精神力查看四周。 不过也多亏了池七有精神力,先一步发现了身后抱她的人是楚宴,不然她的巴掌就要扇过去了。 木系异能迅速在体内游走一圈,虽然缓解了那股酸痛,可却没消掉她满身的痕迹。 罪魁祸首就在身边,池七秒变伤残,立即娇滴滴的喊起来,“哎,疼疼疼。” 都说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这狗男人昨天明知道她是第一次,还要的那么狠,池七自觉昨天应该是喂饱他了,这会儿自然要作一作,探一探这男人的底。 新婚夫妻嘛,互相试探底线,磨合脾气,以后才能相处愉快,不是吗?! “白日里是我过了。” 小姑娘的肌肤娇嫩,楚宴要不是全程都是清醒的,事后看到她一身的青紫,都要以为自己虐打她了。 “你知道就好。”池七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两只如雪般的藕臂却“口是心非”的搂上了楚宴的脖子。 楚宴对上妻子似带了层水雾的桃花眸,那眼里潋滟的水光可叫他心疼坏了。 “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他歉疚的低头在池七的唇上亲了亲,扯过被子将她裹好。 “饿不饿?我命人煮了鸡丝粥,一直在小炉子上温着,要不要先起来用一点?” 池七眨巴眨巴眼睛,感觉这男人的态度还行,略一思忖就放松身体往男人怀里一靠,一脸“恹恹”的点头道,“饿啊,我感觉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楚宴心疼的低头又在她发顶上亲了亲,才自觉的取过衣裙为池七穿上,一边好声好气的哄她道,“那咱们先起来吃点东西,一会儿累了再睡。” 池七光着被楚宴当换装娃娃摆弄也不觉害臊,毕竟两人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她这会儿的人设就是个被“弄废了”的小娇娇,哼哼唧唧的喊疼让男人心疼就完了。 等楚宴“艰难”的帮她把衣服穿好,池七也意识到了她身上清清爽爽的,一点都没有事后的粘腻感,显然是男人事后抱她去清洗过了。 池七仰头冲着楚宴的下巴就是“吧唧”一口,给了他一个奖励的亲亲。 楚宴本就忍的辛苦,小妻子一吻可算是天雷勾动了地火,他大手按着池七的后脖颈轻轻一托,就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唔——” 楚宴吻的又凶又用力,池七没一会儿就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唔……虽然这人的胸膛很宽,腹肌的手感也一级棒,可白日的初体验已经让池七清楚认识到了楚宴的“可怕”。 男人按在她背上的大手力道大的她好好的一对桃子都被挤成面饼了。 这男人“激动”成这样,她这小身板虽然有双系异能加成,可跟楚宴的变态体质一比,池七就是个渣渣。 怕了!怕了! 所以池七舌根麻了,就毫不犹豫的咬了楚宴一口。 楚宴吃痛,放开了她的唇。 一双深幽凤眸却仍直直盯着池七的红唇,喉结滚动,那眼底似还有火光跃动。 池七心虚的移开视线,可还是很有话说的,“不许再来了,我身上还疼着呢。” 她说的理直气壮,把脸往楚宴胸膛上一贴,就开始娇声娇气的喊饿,又问他,“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楚宴双臂一拢,紧紧拥着娇软的小妻子努力平复体内汹涌的情潮。 他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发现自己对着小妻子全无自制力。 偏这丫头还狡猾的像只小狐狸一样,他现在都后悔给她穿衣了,这衣服其实也可以不穿的…… “这会儿已过子时,你差不多睡了六七个时辰吧。” 楚宴的嗓音带着欲求不满的暗哑,他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绕到池七的膝弯处,轻轻一托就将她整个抱了起来。 第12章 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哎?哎!”池七勾住他的脖子,看他如抱孩子一般的抱自己,多少感觉有些羞耻。 可这是在房里,池七想到抱着她的是她昨天才拜过堂的男人,就把那点羞耻心扔到了九霄云外。 跟楚宴和谐了一天就昏睡了十几个小时,这让池七多少有些怀疑人生,她以前在末世杀一天丧尸都没这么废过。 嗯……这男人的体力是有点变态,身材虽好,可本钱太足…… 池七垂眸偷瞄了下两人现下的姿势,感觉要是跟楚宴讨论那个话题会很危险,于是她迅速按下乱七八糟的念头,抱着楚宴的脖子,心安理得的享受起他的服务来。 楚宴看她如猴儿一般动来动去,没一刻安分,不禁有些无奈,“你身上不疼了?” 池七立即如被封印了般不动了,皱着鼻子生气的倒打一耙,“我好不容易转移了注意力,身上没那么难受了,你又来提醒我。” 楚宴无奈极了,可对上小妻子瞪圆的桃花眼,他素来冷硬的心就怎么都硬不起来了。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提醒你的。” “那罚你今天都听我的。”池七得寸进尺。 “听你的,都听你的,行了吧?”楚宴蹭蹭她的脸,答应的没有一丝勉强。 以往看到女人就觉得烦的人,这会儿看到妻子蛮横的小模样,不但不觉得厌烦,反而觉得她声音甜美,模样娇俏,一颦一笑都可爱的要命。 楚宴只恨自己跟池七认识的晚了,昨日才品尝到娶她为妻的美好来,这会儿别说是让他听池七的话了,就是让他上刀山下油锅都不在话下。 “这可是你说的。” 池七开心的抿唇一笑,然后就跟瘫痪了一样,洗漱完了就抱着楚宴的脖子挂在他身上,走路要他抱,喝水要她喂,连吃口粥都要他帮忙夹口菜。 楚宴对小妻子的亲昵只觉得受用极了,铁汉化做了绕指柔。 虽然他做的磕磕绊绊,可有池七时不时的亲亲奖励,他做什么都乐在其中,甚至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饭后,两人在临窗的罗汉榻上依偎着聊天,不可避免的说起了两人的过去。 池七怕她说实话,楚宴会以为她中邪了。 毕竟末世就是个吃人的世界,她身怀双系异能,杀人砍丧尸的技术但凡差那么一点,都不可能在末世好好的活到第五年。 “我醒来就在青山镇西北方大山里的一棵大树上挂着,当时除了记得自己叫池七,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从山里出来,本想找人问个路的,结果遇到了迟家的马车,才报了名字就被迟学海拉着叫女儿。” 池七的话说的九真一假,完全不怕楚宴去查。 她指着自己的脸,仰头冲楚宴笑道,“我长的跟迟家夫妻没有一点相像,亏得迟学海还骗我说我跟他母亲长的一模一样。 他们一家人但凡对我好一点,我都会信了自己真是迟家的女儿。 偏偏他们让我住的是下人住的后罩房,给我穿的是迟明珠不要了的旧衣,一日三餐吃的还是连下人都不吃的白粥和咸菜。 我是失忆了又不是傻了,连门房老吴都能一顿吃两荤一素三个菜,就我一天三顿吃白粥配咸菜,傻子也知道这不对啊。 更何况迟明珠还尤其喜欢跟我显摆她每天吃了什么,穿的什么,爹娘兄弟又给她买了什么。 他们一家六口除了想骗我替迟明珠嫁给你,可没对我做一点亲人该做的事,我到了迟家的第二天就知道他们是骗我的了。” 楚宴收拢双臂,将池七抱的更紧了些,眼底的神色有些晦涩难明。 “你明知道他们是骗你的,还敢答应嫁我?” “可我看到你了呀。”池七扭身,笑嘻嘻的摸着他的脸,道,“我一眼就看上你了。” 楚宴闻言嘴角怎么都压不住,翘的高高的。 池七见了两眼一亮,捧着他的脸就在他扬起的嘴角用力“吧唧”了一口。 “我这人喜好与众不同,如迟明珠喜欢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我偏就喜欢你这样身上哪儿哪儿都硬,长的还特别凶的武夫。” 这话对楚宴而言,威力不亚于最烈的春\/药。他凤眸一暗,气息都重了,大手扶住池七的后脑勺,低头就重重吻住了她的樱桃小口。 池七没想到这男人这么不经撩,不过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表白就让他失控了。 楚宴的吻激烈的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一般,池七实在是怕了他了,看他啃完了她的嘴又要啃脖子,就这还不打算完,她忙用力推他。 “不能再来了,我身上还疼呢,你忍忍啊。” 楚宴闻言泄气的用力抱着她,跟只委屈的大狗狗似的颓然的埋首在池七颈窝里,努力平复体内的冲动。 池七被他抱着一动都不敢动,仰头看着房梁眨巴眨巴眼睛,就觉得这男人还……还挺听话的哈。 “七七可想找到家人?”良久,楚宴才轻轻摩挲着池七颈上的红痕,抬起头来问她。 小妻子这一身肌肤娇嫩无比,偏偏一双手又粗糙带茧,单从茧子的位置,他都判断不出她过去是干什么的。 所以楚宴道:“为夫派人帮你查查可好?” “好啊,你查。”池七答应的贼爽快,心说:能查到算我输。 楚宴没能得到一个奖励的亲亲,失望极了,只好又道:“为夫常年带兵在外,习惯了以军营为家,身边除了两个惯用的小厮和一众亲卫之外,就再没有多余的人手侍候了。 这青山镇委实也太过偏僻了些,官伢里也全是些歪瓜裂枣,为夫想着待后日陪你回门之后,离了这青山镇,咱们去到府城再给你挑几个合用的人手侍候,七七这两日且先委屈一下,可好?” “我怎么会没人侍候呢?” 池七抱着楚宴的腰,娇声娇气的笑道:“我有你啊,楚宴。都说有事夫君服其劳,我可是你的亲亲娘子呢,你会不管我吗?” “管管管,为夫怎会不管七七呢?” 楚宴简直爱死了池七拖着小嗓子跟他撒娇的样子了,一对上她潋滟的桃花眼,就恨不能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她。 第13章 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以后七七的事,不论大小,为夫都管,好不好?” “好啊。” 池七答的顺口,笑的眉眼弯弯,气氛到了还仰头给了楚宴一个爱的亲亲,可实际上她根本没把男人的许诺当一回事。 现代人,谁还没听说过诸如: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在床上的承诺能信,猪都能上树一类的网络金句了? 无数女性用血泪总结的经验,要是都没拿小本本记住划上重点,日后挖野菜也怨不了别人。 池七却不知道楚宴这人一诺千金,日后不管多忙,对她的事都事无巨细皆要过问,让她痛并快乐着。 当然,这会儿池七还不知道自己随口答应的话,“后遗症”有多大。 夫妻俩这会儿依偎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过往,时不时的还要你亲我一口,我“吧唧”你一下,一直腻歪到了丑时末才回床上睡下。 次日,两人理所当然的就起晚了。 池七起床洗漱后,缠着楚宴吃了个饭就到午时了。 屋外阳光灿烂。 楚宴看着打扮的娇嫩甜美的小妻子,喉结动了动,很想拉她回内室。 就算什么都不做,两人抱在一起聊聊天也挺好不是?! 可想到小娇妻的身世成迷,他们后日又要启程回京了,楚宴到底是克制住了蠢蠢欲动的手,把两手背到身后温声问池七。 “七七今日可觉得好些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要要要。” 池七忙不迭的点头,深怕答应的晚了被楚宴给拖回床上去。 她身上的不适早好了,昨天缠着楚宴哼唧半天,一是想矫情,二也不过是想试试他的态度。 木系异能到了高阶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 池七的木系异能都7阶后段了,初夜过后之所以还会全身酸痛,完全是她自己作的。 要不是她把楚宴撩上头了,紧要关头发现两人的尺寸不匹配,又逞强的没有喊停,自己运用异能止血治愈,让楚宴得了趣儿,进而食髓知味,也不会被折腾的晕死过去。 说到底,这事儿就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半点儿怨不得人。 不过睡了一觉池七就缓过来了,现在就是上战场杀人都没问题,更别说是出去走走了。 可让池七万万没想到的是,楚宴所谓的带她出去走走,竟是要带她回当初醒来的山林,帮她查身世。 马车出了青山镇,看着眼熟的山林和官道,池七再扭头看看一脸“求表扬”的楚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在那座山后面,我当初挂的那棵楚大上,应该还有我当时身上穿的衣服的布料。” 池七指着官道旁边的山林,认认真真的给楚宴指路,心里却忍不住腹诽:查吧,查吧,能查得出来才有鬼了。 楚宴今天只带了十名亲卫随行,加上楚大和楚二两个小厮,他们一行一共十四人。 进山的路有四名亲卫在前开道,楚宴把池七当易碎的瓷娃娃,一进山就将她抱小孩一样的抱了起来。 楚大、楚二和十名亲卫的眼珠子差点儿没瞪的掉到地上去。 这这这……这是他们那个看到女人就觉得心烦,恨不得能离人八丈远的大将军?! 光天化日之下,还当着他们的面,他们将军竟然就把夫人给抱起来了! 这这这……这般亲近……是夫人的手段了得,还是他们将军被鬼上身了?! 可事实证明,大将军还是那个大将军。 他们将军只会对怀里的夫人温柔,对他们,就只有阴鸷的满含杀气一瞥,就够让他们清醒的了。 “你你你,快放我下来。” 池七急的直拍楚宴,跟他小声嚷嚷:“我自己能走。”当着这么多亲卫和小厮的面,被楚宴这么抱着,她还怪不好意思的。 “这时节山中多虫蛇,你当真不要我抱?” 楚宴一本正经的吓唬她,完全忘了,池七说过她醒来之后,是自己走出山林的。 池七见小厮和亲卫们连看都不敢往他们这边看一眼,又看楚宴匪气十足的狠戾脸上写着一本正经,想了想就抛开心里的那点尴尬,娇娇怯怯的点头道,“那,那我不下去了。” 这男人这么爱表现,池七就觉得自己这娇滴滴柔叽叽的人设得立住了。 她家男人显见的就爱她这副娇里娇气的小模样。 可在末世那个吃人的世界当惯了大佬,池七也知道自己只能装一时的柔弱,装不了一世。 况且她也不愿意在这个世界只做个空有一张脸的女人,她必须得是与众不同的。 池七在末世跑去和几大基地的大佬掺和抢空间玉时,精神力异能虽然只有4阶,可木系异能已经到了7阶后段了,不然也不可能从一众大佬的手里成功抢到空间玉。 鉴于大乾王朝还处于愚昧的君主奴隶制社会,池七的精神力和木系异能在这儿是没法儿正大光明的用了。 毕竟被人当成妖怪的日子可不好过。 池七也不是怕别人拿她当妖怪,会追着要烧死她,她主要是不想过被人追杀,然后不得不杀人的日子。 不过山不来就我,我可以去就山。 池七感觉用自己的脸伪装成柔弱娇气的小姑娘,在暗地里暗戳戳的搞事也挺好的。 出了事,都不会有人把她跟那些不好的事联想到一块儿,这从迟家六口误食毒蘑菇一事就可以看出来了。 这一趟,楚宴特意带她出来,想为她查找身世。池七也想到了她现在的人设,能独自无伤的走出大山就是最大的破绽。 想要圆上这个谎,就得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这倒是与她一开始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于是,被楚宴稳稳抱着前行的池七,没一会儿就开始展现她的特殊了。 “楚宴,快快,那边有只野鸡,咱们把它抓住,一会儿烤了吃吧。” “那边那边,那边有只野兔。” “楚宴……” 池七在这个世界醒来时的那座山林,离官道就隔了一座山,说是深山也算不上。只不过这时候的山林资源丰富,众人进山就能时不时见到野鸡、野兔和各种鸟类。 池七这比他们这群习武之人都要敏锐的洞察力,立即引起了楚宴的重视。 “七七,你怎么知道那些野鸡、野兔在哪儿的?” 第14章 被楚宴得了便宜 池七心说,我说我用精神力看到的,你也听不懂啊。 所以她假装茫然的眨眨眼睛,然后娇声反问他:“它们就在那儿啊,还窸窸窣窣的弄出动静来了,你们看不到吗?” 楚大、楚二和十个亲卫齐齐摇头。 楚宴掐着她的腰,将人平举到自己身前,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道: “为夫自小习武,五感也只比一般人灵敏些许,于这山林间却仍不及七七敏锐。七七能告诉为夫,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池七也懒得想理由,两手一摊,无辜道:“我要说我这是天生的,你信吗?” “信!”楚宴将她往上轻轻一抛。 “啊!” 池七惊的瞪大了眼睛,心说这就羞愤成怒,要家暴她啦? 她这个念头才想罢,人就被接住,稳稳的坐回到楚宴的手臂上,被他牢牢的抱好了。 楚宴似是才觉察到自己刚才的举动不妥,抬手捏着她的下巴端详池七的脸色。 “吓到了?怎的如此胆小?” 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池七瞪大眼睛,抬手冲着他的手臂就“啪啪”拍了两巴掌,怒声道:“我把你扔到天上,看你会不会被吓到?!” “为夫倒是想试试,可七七这小胳膊小腿,抱得动为夫吗?” 楚宴说完,就自觉好笑的“哈哈”笑起来。 池七的白眼差点儿没翻到天上去,心说:我怕我露出实力会吓死你。 她两指捏住楚宴腋下的一点皮肉就想来个180度旋转,谁想这人一个用力,手臂就绷的跟铁铸的一样,池七连一点皮肉的捏不住了。 “你这人真是气人!” 池七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理直气壮的指责。 楚大、楚二和十个亲卫吃惊的瞪大了眼,心惊胆颤的盯着楚宴,深怕他一个不爽就把新夫人给扔出去了。 可楚宴不但没如他们所想的把池七扔出去,反而抱着她大笑起来。 楚大、楚二和十个亲卫悄悄合上嘴巴,在心里将新夫人的地位往上提了又提。 两刻钟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池七指着一棵三人合抱的楚大,道:“我就是在这棵树上醒来的。你看那根树杆上还挂着块我当时穿的衣服上的布料呢。” 众人闻言,齐齐抬头看去。 只见那根树杆离地约丈许,树杆上横生出来的根枝丫上还真挂着一小块黑色的布料。 楚宴只一个眼神,就有亲卫上树去取那块布料回来。 池七一脸无所谓的任由楚宴拿着那块布料研究,一点也不担心他们能从布料上看出什么端倪。 末世5年,现代社会的很多物资都消耗的差不多了。 池七因为要整日外出杀丧尸,衣服损耗的很快,平时买的都是政府提供的最普通的棉布衣服。 后世的纺织技术即便要高超一些,棉布也还是棉布,最多也就是布料织的要紧密一些罢了。单想凭布料的织法就查到她的身世,那是痴人做梦。 池七半点儿不怕查,大大咧咧,半点不上心的样子叫楚宴看的满心不解。 “七七不想找到家人吗?怎的半点儿也不关心自己是如何到的这里?” 池七指指那棵挂过自己的树,笑的没心没肺:“我醒来发现自己挂在树上,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当时想的是还好我是挂在树上的,要是躺在地上,怕是早喂野兽了。 到迟家这几日,我没事就会爬墙上听街坊的婶子们说东家长西家短。 我发现女子就算有个好娘家,嫁了人也得日日跟夫家人生活在一块儿,一年到头多回两次娘家都会被人说道。 所以我想我都嫁给你了,家人找不找得到都无所谓了。 找着了,以后逢年过节,我还得给他们送礼,我还得操心谁害我穿的破破烂烂的被挂在山里的树上。 找不着反而啥都不用想,啥都不用操心,多省心省力啊。” 明知她说的是歪理,偏偏听着还诡异的觉得有道理。 楚宴一时竟也无法反驳。 这树和这山附近再找不到别的线索,楚宴看池七是真不在意,索性也就把这事给放下了,专心陪池七抓兔子撵鸡,就地垒了火灶,给她烧烤起来。 这一忙碌,等众人吃过了烤兔子,出山时已是金霞满天。 “明日就要回门了,七七可要在街上逛逛,顺便买几样回门礼?” 算算时间,迟家六口身上的鹅膏菌假愈期也该过了,明天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景呢。 池七果断拒绝为迟家人劳心劳力,摇头道:“我什么都不懂,就不跟着瞎搅乱了。咱们小门小户的回门礼随便买几样,只要别丢脸就行了。” 楚宴抬起清冷的凤眸,笑看了她一眼,欣然点头道,“那为夫让楚大去置办。” 小户人家的小妇人回门,讲究的会备上如布料、糕点、猪肉、茶叶、酒水和大米等六样礼,差的只给一盒槽子糕的也有。 楚宴吩咐楚大去置办回门礼时,既然着重吩咐了要按小户人家的标准置办。 楚大理所当然就抓住了重点,买了两尺红布,两盒槽子糕,两斤猪肉,二两茶叶,两小坛女儿红和两斤大米回来。 六样礼,不丢脸,还都是成双成对的,多吉利啊。 池七很满意,晚饭就给楚大加了个大鸡腿。 饭后楚宴早早就命人烧了热水,拉了池七回房,要查看她的伤处,顺便给她上药。 可池七身上这会儿哪还有伤? 两人拉扯间,池七为了维持人设,自然就被楚宴得了便宜。 这一晚,楚宴可说是过的相当舒心。 客栈的小厨房一直烧水到深夜,直到后院没了动静才敢歇下。 次日一早,池七却是被吵醒的,醒来一脸懵。 看见楚宴披衣出去应门,池七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见他回来才有了反应,娇声抱怨道,“谁啊?这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是楚二,说是迟家又出事了。” 哦,那没事了。 池七把被子拉过肩膀,就重新躺下了。 “不起来吗?” 楚宴在床边坐下,伸手给池七顺了顺头发,“楚二说迟家昨晚就连夜请了仁和堂和回春堂的大夫,如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 第15章 又菜又爱玩 池七看楚宴皱眉。 那脸看着就跟要杀人似的变得戾气十足,也难怪他的小厮和亲卫见了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她探手出被子,白的晃眼的光\/裸雪臂伸到楚宴眼前,指腹抚上他眉头的时候,楚宴整个人气息都变温和了。 “什么情况都不关咱们的事,你忘了我出嫁的时候是带着断绝关系的文书出嫁的了?” 池七的声音温软甜糯,听着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 楚宴这才终于不再皱眉,抬手握住妻子细白的手指,仍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你保证不会为他们难过。” 池七惊讶的眨眨眼,继而展颜笑道:“我怎么会为他们难过呢?他们又不是我真正的亲人,咱们今天能巳时回门都是给迟家人面子了,所以真没必要现在就眼巴巴的赶去。 我总感觉迟老爷和吴氏不会欢迎我们的。搞不好咱们去的早了,迟老爷和吴氏还会以为咱们想分迟家的财产呢。” 楚宴一想,迟学海那人还真有可能如池七说的那样倒打一耙,索性脱了外衣,上床连人带被把池七搂进了怀里。 “那咱们再睡会儿。” “嗯。”池七是真没睡够。 楚宴的体力好的变态,她一个有异能的人竟然都干不过他,跟他妖精打架是真费体力。 楚宴垂眸看着枕着他肩膀安然入睡的小妻子,目光微动,视线落在两人交缠的青丝上,心里止不住的软了又软。 短短两天,他似乎已经领悟到了结发为夫妻的含义。 楚宴收紧手臂,隔着被子将池七抱的更紧了些,这才低头抵着妻子毛绒绒的小脑袋,安心闭上了眼睛。 池七睡了个美美的回笼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了。 半透明的纱帐遮不住屋外照进来的阳光,池七睡眼惺忪的从楚宴的臂弯里抬起头来,眯眼看了看外头的光亮,感觉到身边变了呼吸的男人,又一头栽回他胸膛上,小声嘟喃:“什么时辰了?” “还有一刻钟才到巳时呢。”楚宴的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微哑。 他连眼睛都没睁开就抬手准确无误的摸上她的头发,就跟给池七顺毛似的,带着几分安抚意味的揉了揉。 别说,池七被他揉的还挺舒服的,果断一缩身子就窝回了楚宴怀里。 “那我再躺会儿,一刻钟之后再起床。” “嗯。” 想到妻子说要巳时回门,楚宴在脑中过了下青山镇的地形。 青山镇就是个偏远小镇,从云来客栈到迟家,走路不过两刻钟,坐马车连一刻钟都不要,也确实没必要起的太早。 不必早起,又抱着香喷喷软呼呼的新婚妻子,楚宴心思一荡,忍不住就想做些什么。 他伸手进池七的被子,热呼呼的大手按上她柔软的纤腰。 “可歇好了?腰还酸不酸?” 池七反手就把他揉捏她纤腰的大手拔了出来,重新裹好被子,道,“我就是想赖一会儿床,你别动手动脚的,一会儿还要出门呢。” 楚宴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妻子在夫妻之事上大胆又直白,落落大方的甚得他心。 他微勾起嘴角,低头在池七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才道:“那你再躺一会儿,我让人准备热水,顺便送饭食过来。” “嗯嗯嗯。” 池七完全没有要起身侍候丈夫穿衣的自觉,看楚宴掀被起床,她立即翻了个身,两只如雪的藕臂伸出被子,侧躺在床上,撑着头,睁着大大的桃花眼,就这么大喇喇的盯着楚宴结实的裸背。 “好看吗?” 小妻子落在他背上的目光太过直白,楚宴就是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有个馋自己身体的小妻子,那种隐秘的快乐让楚宴还挺开心的,就是小姑娘又菜又爱撩,撩了还不给灭火让人恼火。 “好看呀。” 知道楚宴这会儿不会动她,池七笑嘻嘻的抱着被子坐起来,大大方方的打量他肌肉虬结,胸腹线条流畅的好身材。 “是吗?”楚宴慢条斯理的套上上衣,系好衣襟,这才转过身,凤眸幽暗的盯着池七露在被子外白的反光的藕臂和圆润的雪肩。 池七看到他喉结滚动,抬眼对上楚宴像要吃人似的眼神,果断拉起被子,“嗖”一下就把自己藏到了被子下。 “咳,那什么,我要起床了,你先出去洗漱吧,不然一会儿回门该晚了。” “小怂包!”楚宴笑她又菜又爱玩,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才转身出去了。 池七心说:该怂就怂才是英雄,你小子懂个屁! 她冲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慢吞吞的起床,洗漱,吃饭。 楚宴也都由着她。 等池七拖拖拉拉的终于穿戴好了,不甘不愿的跟楚宴坐上马车,楚大才驱车往迟家去。 池七和楚宴不知道的是,迟家这会儿可有一大堆人等着他们呢。 迟家不出池七所料的,昨晚就乱了套了。 迟学海夫妇和四个儿女,昨晚从迟家小儿子迟晓亮吐血开始,先后都出现了吐血症状。因为几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内脏衰竭,人没多久就先后陷入了昏迷。 门房老吴连夜带人上仁和堂和回春堂请胡大夫和韩大夫,可两位大夫到了也只能暂时给迟家六口止血。 因为好药价贵,迟家六口又都陷入了昏迷,如迟家人这种余毒未清,伤及内脏的症状,胡大夫和韩大夫都主张开的药方既要能清毒,又要兼顾能养护五脏六腑的功能。 可此类药方即便用最普通的药材,一帖也要二三两银子,用的要是好药的话,那药价至少还要贵上十倍。 迟家六口都是同种症状,这药方一抓就要六帖,用不用好药,一天的花费就相差了百两银子。 老吴和钟嬷嬷虽然平时自诩是迟学海和吴氏的心腹,可这么多银子,他们谁都不敢背这个责任,拍板让两位大夫抓药。 于是,两人就把主意打到了刚出嫁的池七身上。 算算时间,天亮之后,池七也该三日回门了。 老吴和钟嬷嬷一合计,就决定等池七这位“二姑娘”到了,让她给两位大夫一句准话。 胡大夫和韩大夫虽然有心“扎醒”迟老爷,让他自己拿主意,可老吴和钟嬷嬷不同意,两人也就很有默契的不再多嘴了。 第16章 延误了救治时间 池七和楚宴赶在巳时的最后一刻到了迟家门前,老吴和钟嬷嬷已经等了他们一早上了,这会儿看到两人就跟见到了亲爹一样的热情。 “二姑娘,二姑爷,你们可算是来了,家里出事了。” 钟嬷嬷后怕的直抹眼泪,实在是池七和楚宴未如他们预料的那样早到,钟嬷嬷每多等一刻,都怕迟学海他们会因为耽误救治就这么没了。 池七和楚宴的到来,让慌了神的迟家众仆有了主心骨。 可池七会管迟家六口的死活吗? “不不不,我一个出嫁女在娘家指手画脚不合适。” 池七满脸为难的直摇手,看看老吴,又看看床上昏迷的迟学海和吴氏,不管钟嬷嬷和老吴怎么说,都不同意给迟家人拿主意。 “我自小被养在外头,又不得父母喜欢,我上头还有哥哥姐姐,下头也还有个弟弟,给爹娘用什么药,真轮不到我来拿主意。” “可三位少爷和大姑娘现在都还在昏迷着啊。” 钟嬷嬷急了。老爷夫人和少爷姑娘从昨晚吐血到现在,都还没让大夫开方喝药呢,被耽误了这么久,二姑娘要是再不给拿主意,几位主子怕是真会出事啊。 池七心说他们出事也不关我的事啊?! 可她面上却是眨着眼睛,满脸的无辜道:“可以让胡大夫和韩大夫给爹娘扎两针,让他们醒来自己拿主意啊。 以两位大夫的医术,上次他们都能用针灸把爹爹扎醒,我相信他们这次肯定也可以的。” 老吴苦着脸,道:“可胡大夫和韩大夫说老爷夫人和少爷姑娘会昏迷,是因为上次的余毒未消,身体需要休息,扎针让他们强制醒来,会对他们的身体不利。” 池七闻言更无辜了,摊手道,“那也不能让他们一直昏着啊。这人生了病,不喝药怎么能好呢?耽误了病情,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就说什么都晚了。” 老吴和钟嬷嬷也不知道是怕楚宴那张原本就凶,这会儿还板着的脸,还是有意忽视他,反正就是把他当成了一块背景板,只揪着池七让她拿主意。 池七面上表现的胆小又怯懦,被老吴和钟嬷嬷一逼就“六神无主”的在屋子里团团转,心里却是对两人的磨叽满意极了。 有传承的中医那是真厉害。 后世让人闻之色变的鹅膏菌毒素,看胡大夫和韩大夫一点不着急的样子也知道,两人是完全有把握解毒,并治好迟家六口的。 要不是老吴和钟嬷嬷不想担责任,开个药方也想找池七背锅,等她一直等到了这个时辰,迟家六口也不至于被耽误了十多个时辰的黄金抢救时间。 以胡大夫和韩大夫的医术,真要是昨夜就开方抓药,迟家六口日后会不会都成病秧子,还真不一定。 现在嘛,鹅膏菌的毒素造成的内脏衰竭是不可逆的。 迟学海六口日后药不离口的日子已经可以预见,彻底败落的美好光景应该也不远了。 池七心里喜滋滋,兢兢业业把个卑微没主见的小女儿该有的紧张和焦虑表现的淋漓尽致,一双眼睛祈求的望着胡大夫和韩大夫: “还请两位大夫给家父施针吧,得让他老人家醒来拿这个主意啊。” 老吴眼看劝不动池七,看她的眼神就别提多嫌弃了。 身为主子,却生了这么个唯唯诺诺立不起来的性子,也难怪会不得老爷的喜欢。 可那药价相差的银子实在太多了,既然二姑娘不肯背这个锅,老吴只能退而求其次,把目光转向了楚宴。 “姑爷?您看……” 楚宴似是能看透世事的清冷凤眸,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让老吴有种被人看穿了心思,无处遁形的窘迫感。 “你们二姑娘说的没错,她已嫁做人妇,家里即便没有岳父岳母拿主意,也还有大姑娘和三位少爷能当家做主。 你们与其找她一个不受宠的外嫁女做主,不如请大夫给岳父大人施针,让他自己醒来拿这个主意。” 池七在旁边猛点头,语气诚恳的朝胡大夫和韩大夫,道:“还是请两位大夫给家父家母施针,让他们尽快醒来吧,他们这病来势汹汹的,我是真怕他们再不喝药会出事啊。” 迟学海跟吴氏两个黑心鬼敢设计她,还想有个好身体安稳过日子,做什么美梦呢? “那……我们就施针啦?”胡大夫看一眼韩大夫。 两人也是真的不想再在迟家耗下去了。 他们只是大夫,不是判官,只能管病人的病情,可管不了大户人家后宅的私密事。 何况看这迟家二姑娘跟迟老爷一家,也是一笔糊涂账。 眼看池七和楚宴是坚决不肯在迟家六口的用药上拿主意了,胡大夫和韩大夫一商量,就先给迟学海扎了针。 银针入体后不久,迟学海就悠悠转醒。 可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关心自己和家人的病情,而是瞪着站在床前的池七和楚宴,一脸的警惕与防备,“你们俩怎么来了?” 池七冲他微微一笑,道:“爹,今日是女儿三日回门呢。” 迟学海想说:不是已经给了你断绝关系的文书吗?怎么还要回门来? 池七要知道他这会儿的心中所想,定会回他一句:我怎么知道,这不是楚宴要来嘛。 可他们这塑料父女情也就他们自己几人知道,迟学海到底顾忌着这会儿屋里人多口杂,没有直接把话问出口。 而是忌惮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楚宴,语带警告的冲池七道:“你已出嫁,以后就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别有事没事总往娘家跑了。今日家中不方便,你现在就和你男人回家去吧。” 胡大夫和韩大夫在旁边听的都惊了,不敢相信迟学海会对刚出嫁的女儿如此说话。 这未免也太无情了吧?! 连全家病倒都不让两人在床前尽孝,活像深怕迟家二姑娘和新姑爷上门来会占便宜似的。 老吴和钟嬷嬷闻言也都不禁呆了呆,大抵也是没想到迟学海对池七会是这个态度。 两人看着池七和楚宴的眼神都变了,之前他们对两人尚且是热情有余,亲近不足,这会儿却是满满的嫌弃,就差拿鼻孔看人了。 池七没在意老吴和钟嬷嬷看他们的眼光,倒是对迟学海一脸防备的盯着楚宴深觉讽刺。 第17章 还想讹钱不成?! 这老头儿要是知道楚宴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样一穷二白,反而是比他看中的县丞之子,官职更高,更有权势的金龟婿,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的当场吐血。 且,这老家伙怕是还不知道,他们一家六口人以后都要做个药不离口的病秧子了。 也不知道成了病秧子的迟明珠,还能不能如他所愿的嫁给县丞家的二公子。 想到迟家以后必会过的一地鸡毛,池七就开心。 面上却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低着头怯懦道,“爹爹,夫君说过阵子要带女儿南下去讨生活,女儿才刚与爹娘相认,若是不能在膝前尽孝……” “我不用你尽孝。”迟学海这话是吼出来的。 他一听楚宴要带池七南下原本还正高兴,可听池七在那儿吞吞吐吐,一副不愿跟楚宴走的模样,心里的火气就止不住的往上涌。 为了让这死丫头替嫁,他可是付了一千三百多两银子的,她现在这是干嘛? 还想讹钱不成?! “女子当出嫁从夫,我与你娘有你姐姐和三个兄弟在膝前尽孝就够了,你就放心跟你夫婿去吧。为父今日身体不适,就不招待你们了,老吴,送二姑娘和姑爷出去吧。” 迟学海这副巴不得赶池七和楚宴走的嘴脸,彻底惊呆了胡大夫和韩大夫,也让老吴对池七两口子的身份有了明确定义。 “姑爷,二姑娘,请吧。” 老吴板着脸朝外示意,那样子简称:送客。 池七心说是该走了,真等迟家人死光了才走就该惹嫌疑了。她暗戳戳的冲楚宴眨眼睛。 楚宴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面上却是一副随时准备杀人的凶相,恶狠狠的瞪了眼床上的迟学海,瞪的迟学海心里直哆嗦,差点儿没又晕过去。 楚宴“愤怒”的甩袖往外走。 池七就打算跟他一起撤了,眼角瞄到胡大夫和韩大夫脸上瞠目结舌的表情,她扭头冲两人微微一笑,然后手绢往脸上一掩,就装作“伤心欲绝”的模样,跟着楚宴快步出了房门。 胡大夫和韩大夫面面相觑,脑袋上不约而同的缓缓冒出俩问号,只觉得长大见识了。 这富贵人家的后宅果真是乱呐。 他们看到迟二姑娘不受父母待见,三日回门连口水都没喝就被迟老爷赶了出去,他俩在这里觉得人家可怜。可看看人姑娘那样,哪像是有一点伤心的样子? 要不是迟二姑娘冲他们笑,他们都得被她那副手绢掩面“伤心欲绝”的样子给骗了去。 可见这世上的事,亲眼所见也不一定为真啊。 意识到了这一点,胡大夫和韩大夫就有志一同的对迟学海有了保留。 迟家六口延误了最重要的救治时间,五脏六腑的损伤现在就算有好药养着,也已经影响到了寿数。 不过两人都没把实话跟迟学海说,只说他们家六口当初误食的毒蘑菇剧毒无比,现在余毒难消,以两人的医术也只能勉强压制他们身上的毒素,做不到根治,劝迟学海尽早去府城或是京城找名医医治。 毒这个字听着就吓人。 迟学海惜命,当下就让胡大夫和韩大夫先开了最好的药,让人熬了先给自家六口灌下,然后才叫人收拾行李,联系镖局,打算等身体好一点就举家去府城找名医看病。 ~~ 这边,池七和楚宴前脚才出了迟家的大门,门房老吴就半点不带犹豫的关上了大门。 一道响亮的“嘭”声之后,是木头拖拽上闩的声音,把池七都给气笑了,驻足回头瞪着迟家大门。 “这迟家也真是够了!这是看迟学海对我真的没什么感情,就直接甩脸子给我们看了?” 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人楚宴见多了,被甩脸子倒也不至于像池七这样火冒三丈。 他朝在不远处守着马车的楚大打了个手势,才回头来牵池七的手。 “不过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下人罢了,你要气不过,回头我让人打他一顿给你出气。” 池七听他这么说反而不生气了,“我在你眼里,气性就这么大呀?” “这无关气性。” 楚宴看了她一眼,一边扶她上马车一边霸气道,“你是我楚宴的夫人,他敢给你气受,打一顿都是轻的。” “我也没那么霸道吧。” 池七听得忍不住笑起来。看他抬脚也上了马车,就扭头去掀车窗的帘子,看着迟家大门在视野里慢慢远去,直至看不见。 楚宴笑她:“还生气呢?” “我才没那么小气呢。”池七没好气的扭头白了他一眼。 可这一眼落在楚宴眼里却是颇有风情,迷的他心神荡漾,一个没忍住就伸手把池七捞到了怀里。 “夫人莫要招我。” 池七一脸惊吓用手抵住楚宴的胸膛,一双桃花眼瞪的老大。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这清天白日的,楚大还在外头赶马车呢,被他听到了楚宴这话还得了? 她不要面子的吗? 楚宴看她一副受惊猫儿似的炸毛样子,只觉得可爱极了,大手熟练的按上池七的后脖颈,就低头覆上了她的唇。 “唔……”池七被吻的有些上头,只觉得烦恼并快乐着。 这男人开了荤之后,真是半点儿也不经撩,动不动就要搂搂抱抱,贴贴亲亲。 楚宴这年纪算是老房子着火,尝到了媳妇的好,这两天对池七越发的沉溺,一沾身就自制力全无。所以这会儿他吻着吻着就沉溺其中,彻底放飞了自我。 池七突觉得胸前一凉,才猛然醒过神来:楚宴这臭男人不讲武德,在马车上就扒她衣服。 羞人的吸嘬声在小小的车厢里显得异常响亮,池七捏了捏拳头,正想着要不要把楚宴扔出去,就觉身下的马车车速一缓。 “爷,客栈到了。” 楚大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吓的池七猛推了楚宴一把。 她倒是成功把楚宴的脑袋给推开了,可一道如同拔开瓶塞的响亮“啵”声,清楚传进两人耳里,纵使池七自诩脸皮厚如城墙,这会儿也禁不住臊的老脸通红。 楚宴却只是微愣了下,就抱着池七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笑?!” 池七要气死了。 要不是她“柔弱不能自理”的人设现在还不能崩,非得一巴掌扇飞他不可。 第18章 被可爱到了 “咳,我不笑了。” 话是这么说,可楚宴嘴角噙着匪气十足的笑,趁池七手忙脚乱整理衣服的空档,还见缝插针的吃她豆腐,占她便宜,给她捣乱。 “哎呀,你烦死了。”池七气的想打人。 只不过鉴于人设不能崩,她采用了表演手法,用最小的力气装出一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的样子。 喜提一顿“小拳拳”楚宴,成功被池七可爱到了,曲指在车壁上敲了敲,就抱着池七又是一顿蹭蹭贴贴。 在外头驾车的楚大听到点动静,就很有眼色的把马车赶进了客栈后院,然后把院门一关,就把附近不相关的人都赶的远远的。 池七就算知道四周没人了,也不想跟楚宴在马车上发生点什么,所以连“推”带“锤”的把楚宴给赶下了马车。 楚宴被妻子可爱坏了,被她赶下马车也不生气,就跟个无赖似的歪靠在车厢边上,掀起一角车帘,偷看车里的池七气急败坏的整理衣服。 池七瞪他,他还笑。 “无赖!” 池七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才想跳下马车,就被楚宴握着纤腰轻松抱了下去。 “欸?”池七看着地面,蹬了蹬腿,“你倒是放我下去啊。” “放什么放?你也不嫌累。” 楚宴感觉到怀里凝脂一般柔软的触感,是有妻万事足,抱着香喷喷软呼呼的小娇妻根本舍不得放,“为夫抱你回去。” 抱回去就抱回去。 池七干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就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在楚宴身上,看他走的脚步如飞, “咱们什么时候离开这儿啊?” 这人太闲了就总想把她往床上拐。 要说池七其实也是喜欢的,就是楚宴体力变态,做那事儿太费她了,不给他找点儿事儿做,转移转移注意力不行。 “定制的马车今晚才能送来,七七要是在青山镇的事了了,咱们明早就可启程去幽州。” 楚宴这一趟到青山镇,行程其实是早就定好了的,唯一的意外就是池七。 要不是当初为了防止圣上乱点鸳鸯,跟他说了迟楚两家的婚约,楚宴这一趟根本就不会登迟家的门。 不过他这会儿无比庆幸自己去了迟家,不然岂不是要跟他家娇美可人的七七错过了?! 池七的出身未明,不过迟学海既然给她安了个迟二姑娘的身份,那她就是迟家的二姑娘。 迟家既然找七七为迟明珠替嫁,那也就是迟楚两家长辈为他楚宴订下的妻子,他迟家日后即便发现了他的身份,也后悔不得。 这也是楚宴明知两人不受迟学海待见,也要坚持带池七回门,把礼数做足的主要原因。 他不能让七七落人话柄。 当今以孝治天下,那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就不能传出不孝的名声。 背地里他们怎么搞迟家都可以,但在明面上,就只能是迟家对不起他们。 池七不知道楚宴在背地里的筹谋,感觉到他的精神波动的厉害,怕他又没想好事儿,就故意娇声道,“我在青山镇能有什么事啊?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到这儿的。” 楚宴大脚跨进两人暂住的小院,反脚一踢,就把院门给踢上了,一边低头问怀里的小娇娇,“现在想起来要找亲人了?” “我说,我说的话你是不是就没认真听啊?” 池七一手勾着楚宴的脖子,伸出一根手指头,抵着他的额头把他的脑袋往后一推一推的。 “我都嫁给你了,现的还找什么亲人啊?我是嫌自己头上没爹压着不舒服?还是嫌有钱没处花,找个爹,好以后年年节节给人送节礼啊?” “你真是这样想的?” 楚宴就怕他家七七口是心非,想到人人都有爹娘,别人出嫁之后,委屈了还有娘家兄弟给撑腰,她的爹娘兄弟却不知在何方,会黯然心伤。 “真的,真的。” 池七举手做发誓状,“我发誓。” 楚宴还是不放心,“那你以后想找了再跟我说。” “嗯嗯嗯。”池七笑咪咪的直点头。 她爸妈末世之前就死了,别说在这个世界找不到她爸妈,另一个世界也找不着啊。 楚宴把媳妇抱回房,踢上房门,就把池七按床上了。 丈夫器大活好,池七也就不反抗了。 两人提早睡了个午觉,直到半下午才出房门。 楚宴哄池七,“明日就要启程了,为夫陪你上街买些吃的喝的,如何?” 他要说别的,池七都不带搭理他的,可他说要买吃的喝的,那池七就来劲了。 “青山镇离幽州城远吗?” “走捷径的话,马不停蹄要走上六七天。” 池七听的直咂舌。 这青山镇也真够偏的,离幽州城竟然这么远。 她问楚宴,“咱们回程应该不赶时间吧?” 楚宴点头,“是不赶时间。” 池七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漂亮的桃花眼瞪的溜圆:“咱们要是日行夜宿,加上天气原因或是路上的些许意外,到幽州城岂不是要二十来天?” “路上若是顺利的话,确实要这么久。” 楚宴没说的是,幽州地处边境,本就是山贼土匪聚集的温床。这里官道不平,山路难行,时不时还会有马贼从关外偷跑进来打劫。 青山镇也是托了太过偏僻的福,才能过的如此安宁。 可出了青山镇的地界就不一样了。大乾江山初定,楚宴这些年南征北战,到处平乱剿匪,如今是离京城越近的地界越太平。 如幽州这样的边境,山贼、土匪也是一种资源,在官场上,山贼、土匪是默认归当地的驻军所有的。 所以楚宴就算贵为大将军,随行带了一百亲卫,到了幽州地界,也没动过剿匪的念头。 这些山贼和土匪对当地的驻军来说,就跟韭菜一样,只有等养肥了才会收割一波。 楚宴回程带着小妻子,也怕那些山贼和土匪会不长眼的跑出来打劫他们。 可这会儿再想带人去剿匪也来不及了,所以他只盼着这一趟能顺风顺水,省的吓到他家七七。 偶买噶! 池七还不知道这一路上还会有山贼和土匪这种生物出没。 她才被这年头出行的不便给惊着,末世遍地疮痍,到处都找不到食物的焦虑就再次笼罩住了她。 第19章 打脸名场面 “你们出行,应该会准备锅碗瓢盆和一路上要吃的米面肉菜吧?” 池七只要一想到路上有可能断粮,就忍不住焦虑。她落地就在青山镇附近的山里,根本不知道外界是个什么情景。 “为夫这些年出行,路上的一应事物都是由楚大和楚二安排的。” 楚宴怕池七不高兴,忙解释道:“按说为夫的事,成亲第二日就该交由七七打理了,可咱们现在在外头,干什么都不方便,为夫也不想七七太过劳累。 等日后回了将军府,府中的一应事物都会交由七七打理,现在路上的这些琐事就还由楚大和楚二他们去烦心,如何?” 池七眨巴眨巴眼睛,“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向你要掌家权吧?” 她哭笑不得道,“我只是怕路上吃的不好,才想问问你们都准备了些什么?不行的话,我一会儿出去多买些糕点回来,肚子饿了的时候也能垫垫。” “买。” 妻子就想吃点糕点,这么小的心愿楚宴当然要满足。 “为夫陪你去买,你想买多少都行。”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霸总呢?! 池七脑子里自动把楚宴的话翻译成了霸总宣言,连画面都出来了:一身定制西装的楚宴,两手夹着一张黑金银行卡递给她,说:“这卡每月的消费上限是十个亿,给你拿着零花。” “哈哈……” 池七要笑疯了,脸上的笑容根本压不住。 怕楚宴追问她为什么笑,她忙拉了他就往外走,“走走走,我要去买王奶奶家的红豆包和绿豆糕,还要去馄饨王家买生馄饨。” “好好好,咱们都买,都买。” 楚宴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池七,自然都依她, 王奶奶家的红豆包和绿豆糕在青山镇非常出名,点心摊子就摆在镇子中心主街的街东头。 只不过这会儿都半下午了,池七拉着楚宴一路快走,赶到王奶奶的点心摊时,摊子上的红豆包也早卖光了,只剩下几块绿豆糕,还有人跑来跟他们抢。 钟嬷嬷和迟家的那个烧火丫环,看到他们站在摊位前,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他们这里冲来。 “王婆子,还有糕点没有?” “剩下的糕点,我们都要了。” 池七的精神力一直开着,是以一早就发现了冲过来的人是迟家的钟嬷嬷和烧火丫头,可楚宴只听到有人接近,就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搂着池七的腰就往后急退。 两人才远离不管不顾朝他们撞过来的一老一少,跟在他们身后的楚大和楚二却气坏了。 “你们没长眼睛啊?没看到这里站着人吗?” 楚二攥着拳头冲过去,要不是认出来人是迟家的婆子和烧火丫环,他的拳头就要挥过去了。 钟嬷嬷回头一看之前站在摊位前的竟是池七和楚宴,脸上的神情就是一变,张嘴就高高的“哟”了一声,两眼斜睨着楚宴和池七,那鄙夷的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的眼神,看得楚大和楚二差点儿没气炸了。 “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二姑娘和二姑爷啊。你们也是来买糕点吗?这王婆子家的糕点可不便宜,你们……买的起吗?” 楚二气的抬脚就想给钟嬷嬷来个狠的。 池七只是轻轻“诶”了一声,楚大就眼明手快的把楚二给抱住了,“夫人自有定夺,你别冲动。” 楚二被劝住了,可钟嬷嬷却以为他们怕了她,那张狂的嘴脸连烧火丫环都看不下去了。“嬷嬷……” 钟嬷嬷没好气的一把甩开烧火丫环的拉扯,还啐她道,“你怕她干什么?老爷和夫人根本就没把她当女儿看,不然你看谁家女儿三日回门,是连口水都没喝就被赶出门的?” 楚大和楚二闻言,都不禁担心又怜悯的扭头去看池七。 池七却根本体会不到两人的心情。 她一听钟嬷嬷的话,眼睛都亮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贬低侮辱?那她现在是不是该打脸,来个反转了? 楚宴还担心的收紧手臂,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就怕池七听了钟嬷嬷的话会伤心。 结果低头一看,就见自家小妻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两眼亮晶晶的盯着钟嬷嬷看,那样子就跟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 得!又白担心了。 楚宴想着也不禁莞尔,感觉自己从始自终就没看明白妻子过。 这丫头心大的时候是真心大,较真的时候也是真较真。 这两天接触下来,他多少也摸清了点池七的脾气,知道她不屑于说谎,喜欢有事说事,那小脾气特别合他的意。 池七的身世虽然不明,可她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日常的举手投足和坐卧言行,也都能看出她良好的生活习惯和修养。 这年月,没点家资可养不出像池七这样识字,还能言之有物的小姑娘。 她出现在青山镇外的山林里的原因未明,可不管她以前是谁家的姑娘,楚宴都要给她刻上自家的标志,再叼回窝里。 楚宴这边脑中还在想着怎么给池七的身份盖棺定论,池七已经摩肩擦掌,开始回怼钟嬷嬷了。 “钟嬷嬷,我爹在我三日回门的时候赶我,你怎么就知道他们是没拿我当女儿看呢? 他们不拿我当女儿看,出嫁的时候会给我一千两银子压箱底吗?你见过这样不拿女儿当女儿看的父母吗?” 池七就是仗着迟学海不敢跟人透露她不是迟家二女儿,才故意拿这话堵钟嬷嬷的嘴。 钟嬷嬷这会儿也想起那一千两压箱银的事了。 那日的事处处透着诡异,钟嬷嬷隐隐知道这里头有大秘密,私下里猜老爷夫人就算对二姑娘没有感情,应该也是落了什么把柄在她手上,不然不会明明不甘,还要送出千两银票送二姑娘出门子。 如她们这样在后宅侍候了多年的老婆子,因为看得多,也就学乖了。 因此在迟家,她对这事三缄其口,提都敢提,更别说是跟人打听了。 现在想来,不说楚宴那日带去迎亲的人,在后罩房那里大吼大叫,嚷嚷的迟家脸都丢尽了。 就说二姑娘没出门子之前,夫人在内室连声儿都不让她们出,老爷在外间气的又是捶床又是吼的,最后还是让老吴给二姑娘送去了一千两银票压箱底,就可以看出这里头的事儿不一般。 第20章 这是个傻子吧? 钟嬷嬷对上池七清澈无辜的桃花眼,不但没觉得她无辜,反而跟兜头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似的,从头凉到了脚,就差打哆嗦了。 要不是三日回门那天,老爷才醒来就把二姑娘给赶了出去,再加上那日她跟老吴提心吊胆的好不容易等来了二姑娘,还被她甩了脸,她今日是断不会因为那点子不满就嘲笑她的。 “嬷嬷这是怎么了?” 池七在钟嬷嬷的眼中看到了惊慌,却故作不知。 只是看看她,又看看她身边的烧火丫环,一脸不解的明知故问道:“我出嫁那日嬷嬷不是在府里吗?怎么会不知道我出门子时,我爹还特地让老吴给我送了一千两银票压箱底呢?” 钟嬷嬷在迟家虽是奴仆,可因为是吴氏跟前得用的人,说是半个主子也不为过。 连迟学海都会看在吴氏的面上,多给她两分脸面,是以她虽对池七有所顾忌,可被池七一再挤兑,扫了脸面,她自诩在青山镇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着王婆子的面,就更不肯跟池七低头了。 “那,那又如何?这王婆子家的糕点可是大姑娘指名要的,二姑娘还敢跟大姑娘争抢不成?” 钟嬷嬷原本还有些不自在,可说着说着话就越来越顺,弯下去的背也越说越直溜了。 “姑娘也不想想你自打回府,身上穿的,屋里用的哪样不是大姑娘的?大姑娘对你情真意切,你却连块糕点都要跟大姑娘抢,你这样让姑爷怎么想?” “我用的确实都是大姐姐不要了的东西。” 池七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又扭头问楚宴,“你怎么想我的?” 楚宴忍不住笑。“七七很好。” 池七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扭头冲钟嬷嬷得瑟,“听见没?你家姑爷说我很好。” 这是个傻子吧? 哪有人这么说话的? 钟嬷嬷气的脸都棣了,感觉池七在戏耍她。 在摊位后一边打包糕点的王婆子却是两眼亮晶晶,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楚大和楚二却“噗嗤”一声笑喷了,只觉得池七不愧是他们家夫人,气人都气的这么别出心裁。 在场也只有烧火丫环被楚宴的笑给吓到了,跟见了鬼似的头埋在胸前,抖着手去扯钟嬷嬷的袖子,“嬷,嬷嬷……” 大姑娘交代的东西,她们都还没买齐呢。要是因为跟二姑娘吵嘴耽误了给大姑娘买东西,大姑娘回去不会把钟嬷嬷怎么样,可她会被打死的。 再说二姑爷那么吓人,钟嬷嬷是怎么敢跟二姑娘吵的?她就不怕二姑爷一巴掌扇死她吗? “嬷嬷这是要走了吗?” 池七一见烧火丫头去扯钟嬷嬷,就知道她会想借口溜了。 可池七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好玩的,怎么会让她跑了? 她轻蹙蛾眉,盯着王婆子刚打包好的糕点纸包,柔柔弱弱道:“我跟夫君明天就要离开青山镇了,嬷嬷真的不能跟姐姐说说,把这几块糕点让给我吗?” 王婆子一听没忍住,好奇道,“迟二姑娘咋的要离开青山镇?” “夫君要带我南下讨生活,所以今日才特地出来准备买一包王奶奶家的糕点路上吃。” 池七说着冲她微微一笑。 那软呼呼,甜糯糯的笑,笑的王婆子心都软了,“喔哟,那以后是不是要很久见不到二姑娘了?” 王婆子说完就看着钟嬷嬷欲言又止,看得钟嬷嬷快要气死了。 “看什么看?你这婆子还不快把糕点给我。” 意识到池七和楚宴不好拿捏,钟嬷嬷有气无处发,就只能拿王婆子出气了。她掏出一角碎银扔在摊子上,伸手就把王婆子手上的的糕点抢了过去。 “最奸诈的就是你这个老婆子,小小的十块糕点就要卖一两银子,每天还做那么少。你既然可怜我家二姑娘,有本事自己做一锅送她啊,拿我们买的糕点做人情算怎么回事?” “嘿嘿。”王婆子看着池七讪笑,“小本生意,委实送不起。” 钟嬷嬷闻言“哼”了一声就打算转身走人。 池七好不容易找到个脑子不灵光的“玩具”,哪里舍得她走啊,眼巴巴的看着她道,“嬷嬷,你手里的糕点真的不能让给我吗?” 钟嬷嬷丝毫没感觉到池七的恶意,听到池七还在掂记她手里的糕点,白眼差点儿没翻到天上去。 “我说二姑娘,你嫁了人还这么贪嘴可不像话,你这打小在山上长大的,也没人教你规矩,以后要是还这么眼皮子浅,惹了姑爷厌弃可怎么好哦。” 池七肚子里憋着坏,忍着笑故意一指身边的楚宴,“委委屈屈”道,“钟嬷嬷,你说话怎的如此奇怪?夫君就在我边上,他明明说我很好,你为何总说他会对我厌弃、不喜什么的? 还有你说话为何眼睛总往上翻,是眼睛出毛病了吗?” 神特么眼睛出毛病了?! 楚大和楚二在一边憋笑憋的“噗”“哧哧哧”直响,就跟得了什么大病似的。 这下钟嬷嬷的脑子就算再不灵光,也知道自己被耍了,当即对着池七怒目而视:“你,你你……” 楚宴目光阴鸷的扫向钟嬷嬷,“你不过是个在迟家侍候人的婆子,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迟家正经姑娘这么说话?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钟嬷嬷被楚宴“凶恶”的脸和眼神吓了一跳。 可一想到这位二姑爷除了长的凶,就是个一穷二白,无权无势的泥腿子,二姑娘也不受老爷夫人待见,钟嬷嬷就又有了底气。 “就看不起你们,咋滴?” 钟嬷嬷双手叉腰,下巴一扬就指着楚宴骂起来: “你一个脸丑的跟恶鬼似的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泥腿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性,也敢在老婆子我面前冲大瓣蒜,真当娶了我家二姑娘就是个人物了?” 池七脸一板,也学她那样双手往腰上一叉,扬起下巴怼道,“他怎么就不能是个人物了?” “哈!”钟嬷嬷跟看傻子似的看着池七,“啧啧”道,“我说二姑娘,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 第21章 告迟家骗婚 “别说你没看出来老爷和夫人根本就不待见你,不然我们这些在迟家做了十几年的下人,咋连听都没听过你这么个姑娘呢? 老爷和夫人生了五个孩子,却独独把你寄养在外头。为啥? 还不是觉得你行克六亲,对迟家有碍! 要不是楚家上门来要求履行婚约,老爷和夫人舍不得把娇养的大姑娘嫁给个毁了容的穷鬼,你这一辈子怕是都只能做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女啰。 二姑娘你呀,在迟家就是个笑话。” 钟嬷嬷说完还捂着嘴“咯咯”的笑起来,那眼里的戏谑和嘲讽看得楚宴心头火起,把池七往身后一拉,那双丹凤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阴鸷杀意。 “迟家原来是这么看待迟楚两家的亲事的,楚某受教了。” 楚宴扔下这句话,拉着池七转身就走。 楚大和楚二一看,忙跟上去。 “欸?欸?” 王婆子从摊位后头小跑出来,看着四人走远的背影,扭头看看钟嬷嬷手里的纸包,还一脸不解。 “他们咋走了?” 这架吵的不过瘾啊!感觉吵一半就没下文了,看得人不上不下的。 钟嬷嬷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我咋知道!” 因为心虚,她嚷嚷的声音很大,拽着烧火丫环也走了。 钟嬷嬷初时还会为楚宴离开前的那句话不安,可有事忙,她没过多久就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以至于楚宴第二天跟府衙的人上门时,打了迟学海一个措手不及,这是后话。 楚宴拉着池七没走多远就拐进一家书铺,现买了笔墨,就着书铺里的桌子,写了一份状纸。 全繁体的文字再加上楚宴写的有些字还是连笔,池七看的有些吃力,不过还是看明白了这是封状告迟家骗婚的状纸。 “你告迟家骗婚,是想干嘛?” 楚宴深怕她会多想,忙解释道,“既然迟家不想要七七这个‘女儿’,七七也不想要迟家这个娘家,那这关系我觉得还是要断干净了的好。 迟学海这人能力不足,却心比天高,若有一天他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怕是会倒打一耙,毁了七七的名声,再把迟明珠重新塞给我。” 池七对大乾王朝的律法一窍不通,所以不懂就问,“你告他骗婚,就能把我跟他的关系断干净?” “状告迟家骗婚只是手段,让迟学海白纸黑字的写明你的出身,让府衙见证你我的婚事合情合理,唯一错的只有迟家,才是我的目的。” 池七有听没有懂,睁着懵懂的大眼睛不懂装懂的点点头。 楚宴见状就笑了笑,搁下笔,冲一旁候着的小厮道,“楚大,你带几个人去一趟府衙,将状纸递上去,有必要的话可动用府里的腰牌,务必要县衙出人跟你来一趟青山镇。” 这意思就是必要的时候可以借将军府的名义以权压人。 这一套楚大熟,因此想也不想就道,“是,属下等字迹干了,就回客栈点人。” “要是有人问起爷的身份……” 楚大秒懂,“属下就说您是大将军的兵。” 楚宴满意的颔首,牵着池七出门继续逛街买东西去了。楚二跟楚大只来得及交换个眼神,就急急跟了出去。 三人在主街打了个转,就又跟钟嬷嬷和烧火丫环撞上了。 钟嬷嬷见面就朝池七翻白眼。 池七一看就笑了,觉得双方既然这么有缘分,她要是不回赠点东西给钟嬷嬷就太对不起她的“热情”了。 于是在双方错身而过时,池七将一点孢子弹到了钟嬷嬷鼻下,看着她吸进去之后就发动异能,催生菌丝爬进她的胃里茁壮成长。 鹅膏菌啊,可是毒蘑菇中的心机菇。 发作时不会立即致死,把人折磨够了,喝了药还会假愈,给人以假象之后,最后损伤内脏致死。 一般人,池七还不给用呢。 也就钟嬷嬷这样待她特别“热情”的人,池七才会不吝异能的输出,给她催生多多的小蘑菇。 ———— 那边,楚大等状纸上的墨迹干了,就回客栈点了十人,快马直奔归义县衙。 幽州辖下十五个县,青山镇是归义县下最偏僻的一个山中小镇。 这种偏远县城,衙门口的人是真正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楚大动用了将军府的腰牌,二更天就带着县衙的人赶回了青山镇。 巧的是来的人之中不但有县令宋懑,还有迟学海急欲联姻的县丞赵兴凯,以及十六个捕快。 池七和楚宴自打下午逛街回来,就一直在客栈大堂里等楚大带人回来。 这会儿见人到了,楚宴是连杯茶都不想招待几人喝,拉着池七就上了马车,招呼亲卫赶车直奔迟家。 池七在上马车前看得明白,楚大带回来的一行人当中,除了穿捕快衣服的十六人,还有穿不同官服的中年人。 想到迟学海就是为了把迟明珠嫁给县丞的二儿子,才找她来替嫁的,池七就将这些人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车帘落下,池七趴到楚宴身上,贴着他的耳朵悄声问,“我看那几人看咱们的眼神不太对,你有把握压服他们吗?” 楚宴宠溺的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妻子,大手自然的环上她的纤腰,稳住她的身子省的一会儿摔了,一边低低的“嗯”了一声。 池七放心了,伸手掀起车帘一角打量车外的街景。 一行人快马加鞭,没一会儿就到了迟家大门口。却不想,迟家的大门正好打开,门房老吴一脸焦急的走了出来。 “喂,老头儿。” 一个捕快指着老吴就不客气的喝问,“迟家的迟学海可在?” 老吴抬头一看门口站了这么多捕快,吓的腿一软就“扑通”跪了,“官,官爷……”他困难的咽了口唾沫,抖着声道:“我我,我家老爷在在在……” 县令宋懑闻言,率先下了马,也没管楚宴等人,就目不斜视的带人先一步进了迟家。 楚宴下了马车,回身就握住了想要往车下跳的池七的纤腰,将她抱下马车。 池七脚一沾地就朝跪着的老吴跑去,“老吴,你起来吧,官爷是来找我父亲的,你别怕。” 老吴抬头见是池七,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二,二姑娘?!” 第22章 太肆无忌惮了 “是我,是我。” 池七笑咪咪冲他点头,“我看你刚刚急着出门,是父亲派你出门办什么事吗?” “啊,对对对,小的要去回春堂请韩大夫。” 老吴抖着手脚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吓懵了,冲池七倒豆子似的把迟家刚刚发生的事都秃噜了出来。 “钟嬷嬷方才突然呕吐不止,没一会儿人就昏了。那模样看着就跟老爷和夫人前日吃了毒蘑菇的症状一模一样,所以老爷命小的去请韩大夫回来给她看看。” 池七心说一模一样就对了,本来就是一样的毒蘑菇嘛。 她冲老吴挥挥手,“那你快点去吧,我们就先进去了。” 池七根本就没想遮掩脸上的表情。她抓着楚宴的手埋头往迟家大门里冲的那个兴奋劲,看得楚宴都直摇头。 小娇妻虽说失忆了,可她平时的言行举止太肆无忌惮了,还威武不能屈(一点不怕他的脸); 富贵不能淫(对只有权贵人家才用得起的牙粉、香胰子、熏香和绫罗绸缎,以及满桌的吃食习以为常,甚至还时常露出嫌弃的表情);说话随心所欲(对皇权贵胄毫无敬畏之心)。 楚宴实在没法儿从她的日常习惯和行为中,猜到她的家境和生长环境。 毕竟这天下,便是皇家的公主,一言一行都不能随心所欲。 如池七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除非打小生长在一个以她为天的环境里,否则楚宴根本想象不到,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她这样的女孩。 直到很久的以后,楚宴见识到了自家娇妻的种种神仙手段,才知道是他自己浅薄了。 他家小娇妻行事之所以敢那么肆无忌惮,完全是她有能力随心所欲。 “不用着急,咱们不到,事情不会有定论的。” 池七不听,“哎呀,那也要快点。” 早到有早到的好戏可看,池七可没忘记自己在钟嬷嬷的胃里催生了鹅膏菌。 只要一想到迟学海会被钟嬷嬷的发作吓的屁滚尿流,她就迫不及待。 想看,想看,想看。 池七拖着楚宴在前面一路急走,楚大、楚二以及悄无声息跟上来的二十亲卫紧随在后。 一行人没一会儿就到了永和堂。 而这会儿的永和堂正堂里,十六名捕快分例在正堂两侧,县令宋懑和县丞赵兴凯也已经被请到了堂上上坐。 迟家六口则一脸紧张无措,六神无主的坐在堂下,那屁股都不敢在椅子上坐实了。 迟学海全然不知道县令和县丞这么大阵仗联袂而来,所为何事?因此仗着与赵兴凯有了做亲家的默契,频频向他使眼色,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点儿提示。 可赵兴凯自己都还一头雾水呢,哪能给他什么提示? 不过迟、楚两家的婚约赵兴凯是一早就知道的,当年迟、楚两家被流放到幽州,前朝皇帝为了不让楚家人翻身或是为他人所用,把对楚家人的赶尽杀绝都放在了明面上。 赵兴凯当初虽只是个边缘人物,可做为地头蛇,也是知晓一些事情的。 可要说楚宴能活下来是因为他够强,那迟学海一家能活下来,就是因为他够无能了。 前朝皇帝睚眦必报,对于讨厌的大臣都采用了“让人怎么痛怎么来”的办法打压。 迟家老爷子是个端方君子,他就要迟家出彩的儿孙都死绝,独留一个无才无德,又虚伪做作的迟学海延续迟家血脉,让迟老头儿死了也得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 可以说,迟学海能富贵安然的定居在青山镇,消耗的全是迟家最后的人脉和人情。 楚宴要不是一去十年无消息,回来还两袖清风的住进了云来客栈的大通铺,赵兴凯也不敢打与迟家联姻,接下迟家在京中的人脉的主意。 不过赵兴凯打主意归打主意,却爱惜羽毛的很。 他算准了迟学海这个人头脑简单还势力眼,在迟学海找上门时,只把自己派人查到的有关楚宴到青山镇后的动向告诉他,就静做壁上观了。 果然,迟学海惧于楚家昔日的名声,也怕楚宴发疯宰了他们一家,因此不但认下了婚约之事,还特地找人为迟明珠替嫁。 本来这事儿,从楚宴娶了池七之后就该盖棺定论了,可谁叫楚宴对池七上心了呢? 男人一旦对女人上心了,就会自动把她的事放在第一位。 池七的出身是个隐患,楚宴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曝光,迟家人势必不会罢休。 楚宴原本都动了让迟家人都病逝的主意,谁知今日街上偶遇钟嬷嬷,她会贴心的送上话柄,这也算是磕睡了有人送枕头了。 楚宴要不借题发挥,都怕辜负上天的这番美意。 状告迟学海,楚宴绝对是认真的。 楚大不负所望的拿着将军府的腰牌给县令和县丞施压,让他们亲自来青山镇解决这桩官司。 因为楚大当时只说楚宴是大将军的手下,不管宋懑还是赵兴凯,都只以为楚宴是虎骑军的军卫。 因此这会儿,赵兴凯也只好假模假样的喝道:“迟学海,有虎骑军士兵楚宴状告你骗婚,你可有话说?” “什么?!” 迟学海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气险些没能喘上来。 “冤枉啊,大人,迟家与楚家的婚约乃是两家的老爷子定下,那楚宴也已于数日前迎娶了小人的小女儿过门,婚事三书六礼皆齐,这骗婚又是从何说起?” 池七和楚宴进来的时机刚刚好,她接着话尾嚷道:“爹,娘,夫君听钟嬷嬷说女儿行克六亲,还是您两老抛弃在山上不要的,特地写了状纸,请了府衙的官爷要告你们骗婚嘞。” “那个老虔婆胡说八道。” 吴氏气的脸都扭曲了,一双眼睛就跟要吃人似的瞪着池七,咬牙道,“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亲骨肉。” 迟学海也大声道,“是啊,小七,若非你自小身体羸弱,难以养活,我与你父亲也不会求高人指点,让你拜入山中的老道姑名下,寄养在她那道观中修行。” 又冲楚宴道:“贤婿,无知仆妇的胡言乱语,你可不能听信啊。” “迟老爷,你家那仆妇可不是这么说的。” 第23章 给他锦上添朵花 楚宴冷着脸的时候看着是真的特别凶。 坐在首位的宋懑和赵兴凯直面他凶戾的脸时,都有种直面猛兽的感觉。 见他冲自己两人抱拳,他们感觉天灵盖都凉了,有种很强烈的对面的男人随时会冲过来给他们一刀的感觉。 楚宴见多了一般人看到他的刀疤脸会有的反应,淡漠的转过脸,冲迟学海冷声道,“迟、楚两家的婚约虽说是两家的老爷子定的,可迟老爷若是无意结亲,楚某也不是死缠烂打之辈。 你若无意结亲,大可与楚某言明,楚某又不是非你迟家女儿不可。 可你把个对六亲有碍的女儿嫁予楚某,这是要绝我楚家的后啊!我楚家与你迟家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如此欺辱我楚家?” 迟学海自认在人前从未露过“池七不是迟家女”的口风,因此叫冤也叫的特别有自信。 “女婿你误会了,你与我家小七的婚事虽然仓促,可我夫妻那日虽因误食了毒蘑菇,没能亲自出面主持你俩的婚事。 可你们的三书六礼皆走完了,嫁妆和压箱银,我与夫人也未少了小七的。 若我迟家当真想骗婚,又岂会给池七备齐嫁妆,还添了一千两银票做压箱银呢? 我迟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亲生女儿,谁舍得拿这么多银子给她压箱啊? 我们给她如此多的银两,还不是为了让她过门之后,能在你楚家挺起腰杆?” 迟学海说完,还冲堂上的县令宋懑和县丞赵兴凯拱了拱手,道,“还请两位大人明鉴,这骗婚一事纯属子虚乌有,这就是个误会。” 赵兴凯给了迟学海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心里却在骂他傻逼、眼瞎。 池七是不是迟家女,赵兴凯比谁都清楚,因为池七的户籍就是他亲手给办的。为了不露痕迹,他还特地将府衙里抄录的留档做了旧,务求不留一丝痕迹。 现在不论谁去衙门查迟家的户籍,迟七都是迟家的次女。 赵兴凯之前没见过楚宴,不知道他身上的气势这样盛。 只听手下人的回报,赵兴凯还真当楚宴只是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今天一见,才知道迟学海的眼有多瞎,这人不愧是因为无能才得以活命的迟家人。 不过迟学海眼瞎好啊。 迟学海要是不瞎,他就是让次子娶了迟明珠,迟家现存于朝堂的势力也没多少可以供他驱使了,哪有借迟家做踏板,与楚宴搭上关系,借以开拓新的人脉好? 这边赵兴凯在心里把算盘打的“噼啪”响。 那边宋懑听了迟学海的一番话,倒也觉得他说的有理。 秉持着谁也不得罪的原则,他转头问楚宴,“楚宴,迟学海的话,你可听清了?” 楚宴本也不是来跟迟学海争池七是不是他亲生女儿的,所以冷着脸道,“都说无风不起浪,楚某离开青山镇虽然已有十年,可尤还记得当年迟家就只有一个女儿,那女儿姓迟叫明珠,可不是什么迟七。” “迟学海,可有此事?”宋懑闻言眉头一挑,又去看迟学海。 “大人容禀,如今前朝已亡,小人也不怕将当年之事道于大人知道了。” 知道楚宴手里没有证据,迟学海说起谎来就更从容了。 “小人这小女儿打出生就因身体羸弱,得了高人指点,养在山中道观里,因而才不为外人所知。 当年迟家被论罪流放,老太爷也是怕我等文人皆死在流放途中,才与楚家定下亲事,为的就是想为这寄养在外的女儿寻一个依靠。 小人一家六口虽侥幸最后走到了幽州,可订亲信物却是早就拖人送去小女手中。 所以这婚约从始致终就是小女迟七与楚宴的,不然小人也不会在楚宴登门之后,派人快马接小女儿回青山镇。此事,街坊邻里皆可为证。大人若是不信,大可遣人去查。” 宋懑就跟个墙头草似的,见迟学海说的有理有据,又去看楚宴,“楚宴,此事,你可要查?” “迟老爷可敢立下字据,白纸黑字写下池七的身世,证明她就是你迟家女?证明迟、楚两家的婚约定的是我与她,而不是迟明珠?” 只要有迟学海亲笔写的池七的身份证明,日后就再也不用怕迟家人反口,也不用怕有人质疑池七的出身了。 迟学海只当楚宴是在激他,扫了眼在一旁装“鹌鹑”的池七,自信她不敢自爆身份,就一挥手,道:“有何不敢?这本就是事实,贤婿若是一定要有这一纸文书才能安心,迟某写予你又如何?!” “好,那就立字据为证。” 宋懑眼中闪过一抹恍然,却是看破不说破,痛快的一拍桌子,笑道,“来人,送笔墨上来。” 不待迟学海发话,就有机灵的小丫环如箭一般小跑出去,取了笔墨来。 反观堂中的迟家六口,除了迟学海在面对楚宴时,尚算游刃有余,吴氏和四个儿女在楚宴面前连头都不敢抬,细看还能看到他们的腿在抖。 在场的几个男人讨论池七的身份问题,却谁都没问池七意见,也让池七体会了一把她跟迟学海博弈那会儿,楚宴在旁边当背景板的感受。 迟学海到底是文人出身,楚宴要求他写一份池七的身份证明。 他就从池七出生开始写:为什么不被人所知;为什么全家流放也没被波及;迟家老爷子为什么与楚家定亲;一篇几百字的身份证明写的扬扬洒洒,声情并茂。 放到后世,这就是一篇优秀作文。 宋懑虽不知道楚宴在虎骑军里的身份,可能在军队中活过十个年头的人,怎么可能会只是个普通的士兵?! 池七到底是不是迟家人,在场的明眼人单从相貌上都能看得出来。 不过楚宴既然不是要休妻或是和离,而是只要迟家出具一份迟学海亲笔写的身份证明,宋懑有意结交楚宴,也就不介意给他雪中送点碳,锦上添朵花。 宋懑不但在身份证明上,大方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还盖上归义县的县令大印,并要迟学海再多誊抄一份给他带回府衙存档,也算是为楚宴把池七迟家女的身份彻底锤死了。 第24章 就想凑个热闹 状告之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池七眼看着几个大男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没问在场众人的意见,就这么把事情解决了,只觉得没意思极了。 没有你来我往的吵架骂街扯头花,也没冷嘲热讽的打脸情节。 前几天还总找她茬的迟明珠,和警告她要认清身份的迟家三位少爷,这会儿连个屁都不敢放,细看他们缩着脖子跟受惊的小鹌鹑似的,那腿还在抖。 啧,一群胆小鬼! 唉,难怪说小说电视剧都是艺术的加工,就是加的太多了,简直骗死人啊。 现实生活里只有直来直往的刀光剑影,什么铺垫、高潮的打脸情节都是假的,楚宴顶着那么张脸,只用杵在那里“嗖嗖”往外冒点冷气,就够让人胆颤心惊的了。 瞧迟学海在楚宴面前怂的多快,一点没这年代的人自诩是长辈,就拿岳父的身份压楚宴的自觉。 宋懑做为一县之尊,端着县令的派头,即便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也要事了拂衣去。 迟学海现在就一商贾。 士农工商,商排末尾。 迟家老爷子虽是前朝的二品大学士,可被流放到幽州后,他的余荫到了今朝已经不足以让一县之尊纡尊降贵留宿迟宅了。 宋懑还不知道这青山镇的云来客栈已经被楚宴给包了。要是楚宴不点头,他们一行人出门之后只怕就得露宿街头。 众人起身送宋懑出门。 楚宴连招呼都没跟迟学海打,给楚大使了个眼色,让他留下招呼县令,就拎着“鹌鹑”似的池七上了候在一旁的马车。 众目睽睽之下,楚宴这一行为可说是没给迟家留一点颜面。 迟学海脸黑如锅底。 赵兴凯一见,做作的冲着远去的马车伸手做挽留状,“欸?这人……” 宋懑见了也没接他的话,自顾自上了马,才笑咪咪的回头问他,“赵县丞可要与本官一道儿回去?” 赵兴凯一眯眼睛,冲宋懑抱拳道:“县尊大人先回吧,属下难得来一趟青山镇,正好趁此机会,跟迟老爷谈一谈儿女亲事。” “哦?原来赵县丞与迟老爷是亲家啊,那你们忙,本官就先走一步了。”宋懑来时一共带了十六个捕快,去时只带走了七个,赵兴凯在归义县的地位由此可知。 楚大等在路口,等宋懑一行八人骑马而来,眸光闪了闪,忙上前打招呼,“宋县令,我家爷有请,还望您能赏光。” 宋懑早对楚宴的身份有所猜测,这会儿自然不会推辞,对着楚大也相当客气,拱手回道:“请小兄弟前面带路。” 楚大前头带路,将人请回了云来客栈。 楚宴和池七先一步回到客栈,就吩咐了厨房准备饭菜。 池七闻言眼睛一亮,“你这是要宴请宋县令?我可以旁观吗?” 这古代的日子过的太安生了也无聊。 池七在末世要天天按点出门砍丧尸,出了基地就要时时防着变异动植物的偷袭,那日子过的连根头发丝都恨不得能多长两双眼睛。 哪像这古代世界,天蓝,气清,安生的人是人,草是草,动物都乖乖的一点不乱长。 从一刻不得闲的末世,来到这个闲的能长蘑菇的古代世界,池七刚开始还会为了囤积食物焦虑。 可从迟家讹了一千多两银子,又嫁给了楚宴之后,她每天不愁吃喝,环境又没危险,池七对食物的焦虑就慢慢的淡了。跟楚宴过了两天没羞没臊的日子,就有点闲得慌。 她想吃瓜,看戏,聊八卦。 楚宴对上池七亮晶晶的桃花眼,看那小小的黑色瞳仁里倒映着两个小小的自己,素来冷硬的心就软的不行。 “你想做什么?” “我无聊啊,就想凑个热闹。” 池七扯着他的衣袖嘿嘿笑,还举手保证道,“我保证乖乖的不捣乱。” 一旁候着的楚二眼睛瞪的溜圆,满堂高谈阔论的亲卫们,那眼珠子也都忍不住往楚宴衣袖上那只洁白的小手瞟。 大庭广众的,如此亲密…… 楚宴这两天已经习惯了妻子的大胆和直白,对她的亲近没有半点不适,抬手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叹气道,“你想看就看吧。” 池七闻言灿然一笑,那甜的像是能渗出蜜来的笑,衬得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带上了甜味。 看得楚宴心里也甜滋滋的。 于是茶水瓜子摆上,楚宴抬手冲大堂角落的一桌招了招,“林绍,过来给夫人讲个话本子。” 林绍是楚宴的副将,天生长了一张能言善道的嘴,会哄人也会骗人。 最擅长的是不管到哪儿,都能无障碍的融入当地的大婶大妈队伍,以最快的速度打探到最准确的信息。 池七虽没跟他接触过,可只要精神力开着就能听到他跟人说八卦,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来了。” 林绍完全不怯场,整整衣服就屁颠颠的小跑过来,端着一脸谄媚的笑,冲池七讨好道,“夫人好,不知夫人想听什么话本子呢?” 这人竟一点儿也不在意身份,真肯屈尊给她当说书先生! 池七微微一笑,深刻感受到了妻凭夫贵和爱屋及乌这八字沉甸甸的份量。 “我不要听话本子,我要听山贼恶霸欺男霸女的故事。” 池七睁着清澈的桃花眼,颊上梨涡若隐若现,看着就跟个想要听故事的懵懂小女孩似的,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怎么找目标劫富济自己的空间。 呃嗯……这个喜好是认真的吗? 众亲卫和林绍齐齐转眼去看楚宴:那眼里的戏谑、揶揄以及询问,看得楚宴直皱眉。 他一颔首,林绍就懂了,笑道,“这幽州自古便是流放之地,因为地处边境,环境恶劣,是真正的穷山恶水出刁民。 这青山镇是因为太过偏僻,才得了几分安宁。出了青山镇,夫人就能看到幽州彪悍的民风了。 不过要说欺男霸女的故事,属下最近还真听过一桩,事情就发生在归义县,事情的主人公还是赵县丞新纳的宠妾,黄姨娘的纨绔弟弟与归义县一家胭脂铺的独女……” “踏踏……踏踏……”林绍才说到关键地方,楚大就带着宋县令一行人到了。 第25章 云瑶郡主 “唉,都说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咱们这算不算是说那谁,谁就到了?” 池七要说多失望也没有,就是忍不住想叹气。 “晚点儿让林绍再接着给你讲。” 楚宴一声令下,林绍也只有点头的份。“属下脑子里这一类的故事多着呢,夫人何时想听了,属下一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行。”池七笑的眉眼弯弯,笑完了一看楚宴坐着动都没动,她看了客栈门口,忍不住问,“你不出去迎迎吗?” “他还不配。”楚宴这话说的霸气,池七却懂了。 一品大将军跟七品县令的地位本就悬殊,之前楚宴有意隐瞒身份也就罢了,现在他既然请了宋懑来,就肯定是不打算隐瞒身份了,这会儿出去迎人也确实不合适。 夫妻俩说话的功夫,楚二跟林绍招呼了一声,就往后头去看今晚要宴客的酒席去了。 林绍自动接下护卫和小厮的工作,安排亲卫们各回各位,让小二来收拾桌子,重新准备茶水点心…… 一群人忙中有序,只眨眼间就各自回了各自的位置。看得池七心里直呼:训练有素。 说来她与楚宴一开始坐的这一桌就是有讲究的,正好处于客栈大堂的正中心,四周的桌子坐的都是便装打扮的亲卫,不知道的人进来客栈,肯定不会把他们跟她和楚宴联想到一块儿。 “宋大人请,我家爷已经静候大人多时了。” 楚大跟个大户人家的管家似的,不卑不亢的引着宋懑进了客栈。 池七心说“这楚大可真能忽悠人,自己都是跟宋懑一起回来的,就敢说楚宴已经静候他多时了,也不怕被人当场戳破了尴尬”。 就见迈着八字步进来的宋懑,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神色突然一变。 他收起了在迟家时的高高在上,走到楚宴面前时,脸上已经带上了三分小心四分试探和三分恭谨道,“恕下官愚钝,慢待了大人,不知大人尊姓大名?在何方高就?” 池七就看楚宴一脸高冷的坐在那里,连个眼神都没给宋懑。 而楚大就跟事前演练好的一般,骄傲的抬头挺胸道,“我们爷乃是一品虎骑大将军楚宴,此次前来幽州,专为寻亲人遗骨回京的。” 宋懑看了眼楚宴身边安静端坐的池七,那目光虽是一触即离,可池七身为精神力异能者,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而楚宴本就没将和宋懑会面当一回事,所以大半心神都放在了妻子身上。 宋懑那一眼,他自然也没有错过。 “她乃是本将军明媒正娶的夫人。” 楚宴不愿池七被人看轻,伸手握住她的手,抬眼看向宋懑,道,“即便没有楚、迟两家的婚约,她亦会是本将军的正妻,这一点,还望宋大人谨记。” “是是是。” 宋懑哪里还敢多想?忙低头冲两人行了一礼,道:“迟学海有眼不识金镶玉,将来有他后悔的,不过将军与夫人因缘际会,成就良缘,又何尝不是姻缘天定呢? 下官在此祝愿将军与夫人子孙满堂,家族兴旺。” “姻缘天定”四个字简直说到了楚宴的心坎上,“那就呈宋大人吉言了。” 他冲宋懑点了下头,终于肯给他个好脸色了,“坐吧。” “哎。”宋懑心满意足的坐下。 —— 京城 云来酒楼顶层 一只白鸽扇着翅膀停在临街的栏杆上,“咕咕,咕咕……” 穿着翠色褙子的漂亮丫环急步而出,捧住鸽子,熟练的拆下它脚上的小竹筒,随手抓了把谷子喂它,就拿着竹筒转身回去了。 这云来酒楼四层的云来阁,正是云家三姑娘,云瑶郡主日常休息办公的地方。 “郡主,是青山镇来的秘信。”翠云将小小的竹筒往前一递。 坐在桌案后头埋头算账的红衣姑娘,算完最后一笔进项才放下账本,接过竹筒,拔开封口,倒出里头的纸条看起来。 “虎骑将军包下客栈,明媒正娶迟家次女,择日便会回京。” “嘶!”云瑶不自禁倒抽了口冷气,不敢置信楚宴那样一个可怕的男人,会真的遵照祖上的婚约,迎娶一个陌生的女人为妻。 “郡主,您怎么了?” 翠云担心的凑近,眼睛忍不住去看桌上小小的纸条,“可是秘信上写了什么?” “虎骑大将军楚宴成亲了,娶的还是迟家次女。”云瑶也是太过吃惊了,忍不住就将信上的消息说了出来。 做为云瑶的贴身丫环,翠云也不是只会端茶倒水的,她的脑子里记着全大乾各大世家的关系脉络,关于已经成为过去式的前朝大学士迟家,自然也不例外,只是…… “迟家哪儿来的次女?” 云瑶一双美眸倏的瞪大,“什么意思?你是说……迟家就一个女儿?” 翠云点头,“除非这个迟家二姑娘是在迟家流放之后生的,不然以奴婢知道的消息,迟家应该就只有一位大姑娘,名叫迟明珠。” 云瑶目瞪口呆。 楚、迟两家被流放幽州,距今才十一年。 “楚宴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娶个十一岁的小女孩为妻?这婚事有问题。” 翠云下意识就以为云瑶说的有问题,是指楚宴被迟家给骗了,不禁掩嘴惊呼道,“楚将军跟迟家的婚事可是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的,这要是被骗婚了,这迟家……” “不是。”云瑶忍不住打断她,道,“你怎么知道是楚宴被迟家骗了?而不是楚宴自己在婚事上动了手脚?” “啊?!” 这话可把翠云给问懵了,指着桌上的纸条结巴道,“那,那不是您说的……楚将军的婚事有问题嘛?!” 云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就楚宴那个男人,满肚子的坏水,他看不上王氏女,又不想皇上给他指婚,肯定会在自己的婚事上搞鬼的呀。” 翠云闻言就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她们家郡主跟楚宴将军真要说有什么恩怨,那是没有的。 云家作为全力支持当今皇上造反的钱袋子,跟楚宴一样都是助乾帝登上帝位的从龙大臣。 两人之所以会不对付,说白了就是云瑶管着皇上的钱袋子,而楚宴做为统领十万虎骑军的大将军,总追着云瑶郡主要军资,军饷。 第26章 被坑惨了 谁整天被人追着要银子,能有好脸色? 何况乾帝打天下,手底下又不只一支虎骑军。 楚宴为了军资和手下人的军饷免不了总去堵云瑶,必要的时候还会小小的坑她一把。 云瑶未及笄时就能说服家族全力支持乾帝造反,能是什么好脾气的圣人?! 楚宴坑她,她就故意拖着虎骑军的军饷不给!两人因此结下仇怨,可谓此恨绵绵无绝期,见面不打一架都算是好的。 可就是这样……乾帝也不知听了谁的谗言,竟还觉得两人是欢喜冤家,想给他们指婚。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楚宴打起仗来不是活埋俘虏,就是屠人满门,再加上他身上有婚约,又因为打仗毁了容貌,根本不怕乾帝乱点鸳鸯谱,可云瑶就不一样了。 她就是太清楚楚宴一心只想做个孤臣,他没人要,乾皇最后还是会要她去填楚家这个坑,所以就想了个祸水东引的主意。 她不但把从南到北的世家女都给乾帝推荐了一遍,还给各大世家去了信,积极为楚宴牵线。 只可惜楚宴的凶名太盛,他那张毁了容的脸再加上一身的煞气,正常的男人见了他都害怕,更别说是养在深闺的各家千金了。 想要攀附他的人家,也畏惧楚宴的凶名,深怕女儿嫁给了楚宴就跟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去无回,到时候不但借不到力,一不小心还会有被他反咬一口的风险。 可有世家怕楚宴,也有那不怕的,比如琅琊白氏和清河王氏就向乾帝表达了愿意将家中庶出的姑娘嫁给楚宴的意愿。 琅琊白氏的姑娘还好,清河王氏的王佳菀姑娘却是个胆大的,婚事未议就跑去将军府堵楚宴。 被楚宴当面拒绝之后,还照样天天上门装偶遇。烦的楚宴干脆连将军府都不回了,除了上朝就整日在军营里呆着。 这事儿本来没几人知道,可没两天,京城偏偏就传起了王氏女举止轻浮,吓的虎骑大将军连将军府都不敢回的谣言。 楚宴眼看着谣言越传越离谱,为免被清河王氏找上门,就果断跟乾帝告了假,以要回幽州收敛先人遗骨为由,带着一百亲卫就奔幽州来了。 清河王氏的女儿名声受损,清河王氏岂肯罢休?! 楚宴就因为拒绝与清河王氏联姻,跟清河王氏结了仇,可算是被乾帝和云瑶给坑惨了。 现在楚宴与王氏女的风花雪月已经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 云瑶捏着飞鸽传来的小纸条,想的是:楚宴为了摆脱王氏女的纠缠,终究是给自己娶了个妻。 翠云想的则是:楚将军终究是被她家郡主坑的娶妻了。 “楚将军已在幽州娶妻的事,郡主要传出去吗?那王佳菀如今对将军夫人的位置势在必得,若是知道楚将军娶妻了,怕是不会让楚将军安然回京呢。” 云瑶嗤笑,“身为世家女,行事荒诞无羁,全无规矩,弄成这样能怪得了谁?” “奴婢是怕消息传出去了,王家姑娘会派人在路上埋伏那位新任的将军夫人。”翠云无奈道。 云瑶不在意道,“楚宴又不是死的,他要是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还不如找堆牛粪一头撞死算了。” 翠云:她家郡主果然对楚将军怨念深重,连给他设想的死法都这么有味道。 ———— 远在青山镇的楚宴还不知道,他都跑幽州这么远了,云瑶还惦记着坑他呢。 他这会儿正跟池七回暂住的小院。 池七整个人蔫蔫的,要是没有楚宴拉着,眼看着都要趴地上去了,看的楚宴好气又好笑。 “要看热闹的是你,觉得无聊的也是你,怎么?后悔了?” 池七有气无力的哼哼,“以后再也不陪你们吃饭了。” 她以为这顿饭会是大王对小王的权谋布局,正好让她这种小白学习学习,谁知道竟是一顿“食不言,寝不语”的默剧。 池七无聊的生无可恋,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好吃的竟觉得食不下咽。 楚宴自然知道小娇妻在好奇什么,看她这么可怜,就心软的解释道,“有些事无需喧之于口,如宋懑这样的人,只要知道了我的身份,只要他还想加官进爵,自会为我们盯着迟家和赵家。” “你什么都不说,就请他吃顿饭,他就能知道你想干嘛了?” 池七不信,“你们是怎么达成共识的?”闹呢? 楚宴微笑:“宋懑若是当真愚不可及,楚大和楚二也会提醒他的。” 池七的白眼差点儿没翻到天上去。她就说嘛:哪儿来的那么多心有灵犀?! 楚宴却只觉得她那一眼妩媚生姿,那瞬间的风情看得他血脉贲张,一个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哎哎,你干嘛?!” 楚宴不说话,冲着她嘴上重重一吻,就快步进奔暂住的小院。 小院门口似有人影一闪。 池七用精神力看去,见楚二埋头弯腰站在院门处的阴影里,那样子看着倒像是正好撞上他们,又躲避不及的样子,不禁羞赧的“捶”了楚宴一下,“哎呀,被楚二看见了。” 楚宴不以为意,“他会当没看见的。”猴急的抱着池七直奔内室。 “哎呀!”池七羞赧的直蹬腿,“还没洗漱呢。” 楚宴这会儿好说话的很,“行,那就先洗漱。” 他脚跟一转就抱人进了浴房。 浴房里热气氤氲,浴桶里不知何时已经灌上了温度适中的热水,旁边还摆了一溜四个水桶,两热两冷。 楚宴三两下扯了自己的腰带,就来扒池七的衣服。 池七伸手环住楚宴的脖子,笑嘻嘻的贴上去。她的身体足够柔韧,也足够放得开,因此两人在床第间配合的天衣无缝。 男人身材一流,还器大活好,池七除了第一次有点不适应,之后感觉都很享受。 因此只要楚宴想,她都会配合。 两人这两天磨合的不错,所以没事就喜欢往床上捣鼓,身与心的交流多了,感情自然也越来越深。 楚宴二十八年的人生,第一次对人产生这么深刻感情。 一夜欢愉。 眼见天边将亮,他深刻体会到了“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真谛,恨不能把池七变小了揣兜里,走哪儿都带着。 第27章 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出改变了 可看着妻子熟睡的小脸,他昨夜折腾了小人儿一夜,这会儿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吵醒她了。 要不是离京之前,就已经请钦天监给家里人算定了遗骨下葬的时辰,楚宴都想干脆辞官,跟池七在青山镇归隐算了。 可想归想,归隐是不可能归隐的。 前朝尚在时,楚家因为功高盖主被皇帝猜忌,所以才会被诬陷流放,一路上还不断遭遇暗杀。 楚宴之所以愿意跟着乾帝造反打天下,为的不是权势,而是能光明正大的杀光那些曾经背刺他楚家的“姻亲旧友”。 如今新朝已立,大仇得报,可楚宴想要功成身退却没那么容易。 他从军十年,身边聚拢了太多人,那些一心追随他的手下和在战场上因伤致残的士兵,都是他无法推卸的责任。 想到回京之后,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楚宴就烦躁的不行。 今天原定于辰时出发的行程,势必是要推迟了。 楚宴只要一想到自己肩上还背负着十万人的生计,就觉得心累,偏偏这责任他还不能不负担。 听到楚大刻意放重的脚步声,楚宴轻手轻脚的起身下了床,穿上衣服就出去了。 门扉关合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床上的池七就睁开了眼睛。 身具精神异能的坏处就是身边一有风吹草动,就容易惊醒。 池七运转木系异能,在体内转了一圈,彻夜贪欢的不适才消去。 她能在危机四伏的末世活过五年,全靠精神异能和能够为身体无限续航的木系异能。 只不过她变态的身体素质和身具异能的事都不能为外人道,所以就算是醒了也不能叫楚宴知晓。 精神力一展开,楚宴的行踪就清楚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爷,盯着迟家的眼线来报,迟家人今天一早跟赵县丞一起出青山镇了。” 楚宴皱眉,压低了声音,问,“迟家六口人全走了,还是只有迟学海?” 楚大闻言,偷偷往楚宴身后的院子瞄了眼,懂事的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道,“据盯着迟家的眼线说,迟家除了个生病的老妈子和一个烧火丫头,其余下人都跟着主家一起走了。 据说迟家这一趟出行,十八辆马车中,拉行李的就有十二辆。 青山镇到底只是个小地方,迟家虽然请了十个镖师一路保护,可算上赵兴凯和八个捕快也才十八九人。他们出了青山镇,未必能完好的到达县城。” 楚大说了这么一堆话,只有最后一句才是他想表达的。 他们一路从京城过来时,早将这附近的匪患探查清楚了,要不是这些匪患是属于幽州驻军的韭菜,他们早动手将人给清了。 从青山镇到幽州这一路上,有个别地区官匪勾结。 那些山贼自诩有官府的人善后,行事肆无忌惮,就是一条狗打他们的地盘经过,都要被薅掉一身毛。 迟家人这一趟出行带了那么多行李,难保那些山贼不会闻腥而至,到时候那赵兴凯若是压不住场子,迟家人怕是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不过楚宴已经拿到了迟学海亲笔写的池七的身份证明,迟家人死不死都无所谓了。 仔细想想,他们要是死在了山匪手里,可能还对池七有利无害,所以楚宴也就不在意道,“夫人跟迟家已经没关系了,他们的事咱们不用管。” “是。” 楚宴想到还在熟睡的妻子,淡声道,“把夫人的马车赶进来,让厨房再多做些干粮,有时间的话把午食也做了,我们吃了再出发。” 这是要推迟行程了? 楚大只觉得不可思议。素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大将军,竟然会一再推翻自己的安排? 这可真是小刀喇屁股——开了眼了。 不过,自从将军娶了夫人,这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出改变了。 楚大想着心里高兴,脸上也就不自觉的带上了笑,躬身应道,“是,小的下去就吩咐厨房准备。” 楚宴看他笑了,自己做贼心虚,总觉得楚大看穿了他们夫妻一夜荒唐,老脸不自禁的一红,干咳了两声才不自在的继续吩咐: “让人去街上的王婆子点心摊,把她家的点心每样都买几包回来,夫人爱吃。” “是,这事儿,小的让楚二亲自去买。” 楚宴满意了,挥手让他下去办事,就双手背后,转身回屋了。 池七闭着眼睛,通过精神力看楚宴进门后,在门口站了三秒钟,就挽起袖子收拾起东西来。 他的自理能力很好,收拾起箱笼来又快又整齐,还没发出多少动静。 两人的衣服、鞋袜和一应用具都分箱而装,看得出来,平时应该没少整理内务。 这年头,会做家务的男人比大熊猫还珍贵。 池七满意的在心里直点头,看他收拾东西还轻拿轻放,一副深怕吵醒她的样子就更满意了,给楚宴身上又加了个体贴的标签。 兢兢业业收拾东西的楚宴却不知道,他以为累极了正在沉睡的妻子,早在他起身那会儿其实就已经醒了,这会儿正津津有味的看他收拾东西呢。 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池七在末世过的辛苦,掉到大乾世界之后,老天爷好像在补偿她一样。先是遇到半路认亲的迟学海,不但免费给她提供身份、食宿,还附赠了辣么大一个未婚夫。 池七两个世界才遇到个哪儿哪儿都长在她审美上的男人,特别是这男人对她貌似也有那么点意思。 那还等什么?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呀! 池七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给嫁了,然后就发现这一把有大惊喜:迟学海求而不得的金龟婿落她手里了。 楚宴不但有钱有权还有人,现在看来还有体贴和会做家务等优点,她简直赚大发了。 在这个以“女子无才便是德”为主流思想的世界,再没人提什么男女平等,女士优先。 再不会有人故意曲解这力求平等的女权宣言,要她出去当诱饵,跟男人一样杀一样多的丧尸。 可以名正言顺的躺平了让男人养,真好啊! 池七美滋滋的闭着眼睛想七想八,想着想着就把自己给想睡着了。 楚宴见她睡的沉,一直耽搁到巳时都没舍得叫醒她,直到不得不启程了,才轻手轻脚的抱起池七,拿衣服给她穿上。 池七的精神力先五感一步发现了身边的楚宴,身体只僵了一瞬就自然放松了。 第28章 晦气的迟家人遇到打劫的了 “要出发了吗?”池七闭着眼睛,手揽上楚宴的脖子,额头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蹭得楚宴心头软呼呼的,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他揽着池七的腰,将她跟抱孩子似的抱在怀里,低头在她脑门上亲了亲。 “吃。”提到吃的,她就不困了。 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池七对吃的执着,始于末世的粮食稀缺。 落到大乾世界之后,经过半个月的缓冲,她现在已经不会无时无刻不想往自己的空间里扒拉吃的了,可有现成的吃食,她就是不饿,也仍会想吃一点。 楚宴不懂她对粮食的执着,只以为她是小姑娘贪嘴,在心里笑骂了一句“小馋猫”,就从马车的暗格里取出水壶,侍候妻子洗漱、吃东西。 因为两人的拖延,他们这日直到巳时末才得以离开青山镇。 楚宴来时带着百多人一人两骑换乘,日行数百里,从京城到幽州也不过走了十余日。 回程因为多了个“身娇体弱”的池七和装着楚家人牌位和骨灰坛的马车,不得不放慢速度,骑马慢行。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仍在傍晚要宿营时,追上了早他们半日出发的迟家人。 池七听到探路的亲卫来报,就冲楚宴道,“咱们别再往走了,就地宿营吧,省的跟迟家人碰上,晦气!” 晦气的迟家人,仗着有赵兴凯和一众捕快同行,对夜宿野外根本没有一点警惕。 十名镖师也因为刚出青山镇,又有县丞和捕快同行而放松了警惕,根本没有派人巡视四周。 只是把十几辆马车围拢成圈,让主家呆在圈内,自己十人分组在圈外点燃火堆守夜就算尽了职责。 根本不知道,已经有一伙山贼闻腥而至,正借着夜色悄悄的摸近了他们的营地。 迟学海对即将来到的劫匪一无所知,还让一众丫环和厨娘拿出最好的食材,招待赵兴凯和他手下的一众捕快,以及分布在营地外圈的十名镖师。 整只的新鲜羊腿架在篝火上烤的滋滋冒油,用石头堆起来的几个土灶上,一个锅蒸馒头,一个锅煮米饭,一个锅煮肉汤,一个锅炒油滋滋的大肉片。 浓郁的肉香随风飘出老远,馋的躲在暗处的土匪们口水直流,朝营地靠近的速度更快了。 这么多人乌泱泱的靠近营地,特别是领头的三人还骑着马,这么大的动静,不管是在营地外围负责警戒的十名镖师,还是在营地里的赵兴凯和一众捕快,竟无一人有所察觉。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有多馋肉,心思竟全被营地里煮的肉给吸引过去了。 池七窝在楚宴怀里,抱着他结实的没有一丝赘肉的腰,闭着眼睛远程吃瓜。 那些山贼的注意力全在即将要包围的营地里,根本没人往身后看,因此也不知道他们的身后还跟了四个人。 池七清楚的看到楚宴的四个亲卫大喇喇的爬到树上,坐在树杈上,借着夜色和树枝的遮掩坐在那里看戏,那闲适的样子就差抓一把瓜子磕了。 “点火把!” 随着山贼头子的一声令下,已经包围了营地的众山贼点亮火把,举起大刀“呜嗷嗷”的大叫,一下就把营地中的所有人给吓住了。 赵兴凯和八名捕快看到自己等人被包围了,又惊又怒。 他们一行九人身上都还穿着官服呢,在归义县的地盘竟然有山贼见了他们不跑,还敢上来打劫? 这对他们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哪儿来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的龟孙,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一名捕快冲着四周叉腰怒喊,“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大爷身上穿的是什么?” 不得不说,这幽州的山贼还是有点东西的。 在铁器不便宜,且还受到朝廷管控的大乾朝,这伙山贼能人手配备一把大刀,这要说背后没人,池七是不信的。 赵兴凯显然比那捕快有见识多了,看清了四周山贼手里的大刀,就猜到了一些东西,因此站出来,冲着四周客气的抱了抱拳,道,”在下是归义县县丞赵兴凯,不知是哪位江湖好汉来访?” 表明身份,是想给对方留几分余地,希望山贼们能识趣自己退去。 毕竟民不与官斗,是常识。 只可惜,赵兴凯的希望注定要破灭了,这伙山贼就是冲着迟家的十二车行李来的。 人,他们可以不伤,可这十二车东西是他们来此的目的,他们是肯定要拉走的。 山贼头子骑着头大黄马,举着明晃晃的大刀朝四周比划,“县丞大人是吧?你看看你们的四周,你们被我们包围了,知道吧?” 抢劫就讲究个气势。 山贼头子昂着头,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拽样儿,眼睛却没错过赵兴凯脸上的表情,他强硬道,“老子管你是县丞还是县令,乖乖交出所有马车,我们可以不伤人,否则——” 一众山贼有志一同的纷纷看向营地中央的篝火旁,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迟明珠和几个大小丫环。 你还真别说,迟明珠长的明眸善睐,雪肤红唇。 因为在家得宠,她吃得好又不用干活,身子养的前凸后翘。撇开她讨人厌的大小姐脾气不说,她人长的是真漂亮,不然也不能跟赵兴凯的儿子看对眼。 可这样的美貌和好身段,落在一群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山贼眼里,是睡一次死也值得,绝对不容错过的天仙美人。 再说,女人本就是可买卖的资源。迟家这一行人,连主子带丫环就有十来个女人。 一众山贼光是数人头,就已经在心里盘算开了,这么多娘们儿抓上山,他们有没有份睡上一晚。 照山寨的老规矩,会把玩腻了的女人再转手卖到青楼。 撇开那几个长的一般的不说,那五个年纪小的,再加一个半老徐娘,卖个两三百两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两三百两银子换成粮食,都够整个山寨吃上几月饱饭的了,怎么能够放过呢? “老大,他们可是官面上的人,咱们来都来了,可不能留下后患。” 骑马跟在山贼头子身后的二当家首先就不同意了。 第29章 口说无凭,立个字据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劫了官面上的人就该杀之后快,放虎归山,?等着他们事后来清剿他们吗? 赵兴凯和几个捕快都没错过火把映照下,二当家脸上一闪而过的狠辣。 不少人都慌了神,心里无比后悔为了表明立场巴结赵兴凯,没能跟新任的县令先走一步。 同样骑马跟在山贼头子身后的三当家,收回落在迟明珠身上的淫、秽目光,跟看死人一样看着赵兴凯,道: “老二说的对,老大,归义县的县丞赵大人可是归义县的老人了,他这县丞从前朝做到现在,前后几届县令都不是他的对手,咱们可不能被他给骗了。 这些人既然能跟他们同行,想来是有交情,咱们跟他们打了照面,还是杀了省事,省的他们事后报复咱们。” 一众山贼闻言,兴奋的举起大刀和火把,嗷嗷大叫:“杀!杀!杀!” 女人和财宝,就等于能吃香的喝辣的。 这么多马车和女人,抢回去就够他们好吃好喝大半年的了。 一众山贼摩拳擦掌,举着大刀跃跃欲试。 那狼一样的目光,看得赵兴凯差点儿没吓尿了。 迟学海吓的腿都软了,吴氏躲在他身后直接就给吓瘫了。 “娘!” “爹!”迟晓和,迟晓君和迟晓亮扯着两人的衣角缩成一团,五人这会儿甚至都没想起来另一个火堆旁,跟丫环抱成一团的迟明珠。 眼看着形势急转直下,赵兴凯不敢再试图劝退这一伙山贼,慌忙话锋一转,抱拳冲四周高喊道:“众位好汉,赵某人自从任归义县丞一职以来,可从未与众位绿林好汉为难。 众位当知,当今圣上建立新朝,发誓要励精图治,还这朗朗乾坤海宴河清。 陛下手下的鬼面将军更是嫉恶如仇,他手下虎骑军的威名想必众位都曾听说过……” 头枕在楚宴胸膛上的池七,思绪不自禁就飘了下。 她读书的时候就是个学渣,学生时代为了应付考试死记硬背的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 她不知道大将军属于几品武官,就大概猜在皇帝面前应该是属于第一梯队的。毕竟这将军前面还有个“大”字不是?! 楚宴这么有个性的脸,竟然会有个鬼面将军的绰号,这古代人真是没眼光。 不过从赵兴凯的话里能听出来,楚宴手下的虎骑军也挺有名的,希望自家男人别太能干,毕竟功高盖主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边,赵兴凯还在跟山贼们喊话,“今日之事,咱们各退一步,彼此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何?这迟家的马车各位喜欢,大可都拉走,赵某今日只当没见过众位……” 此言一出,迟学海的脸都黑了,只觉得赵兴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嘴巴一张,让人拉走的可是他迟家的家当。 “爹。”迟晓君也急的直扯迟学海的袖子。 可迟学海能怎么办呢? 四周乌泱泱的全是山贼,一眼看去可比他们的人多多了。他们只请了十名镖师,真打起来,肯定是护不住他们这么多人的。 而且听赵兴凯那意思,他跟他手下的捕快自顾不暇,他们一家人除了破财消灾,显然是别无它法了。 迟学海和迟晓君的互动只在一瞬间,赵兴凯还在跟山贼周旋:“……只要众位不伤人,咱们之间就不存在恩怨,日后有机会也可互相扶持,互通有无,三位当家的以为如何?”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只要今日能放他们一马,朝廷日后要是有清剿行动,赵兴凯愿意给他们通风报信。 二当家和三当家相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不甘。毕竟迟明珠长的是真漂亮,错过了这么个大美人,日后就再难遇到了。 再说,美人睡完了,卖到青楼也能值个百多两呢。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迟学海看到两个土匪头子眼里的不甘,想到自家的家当要是都被劫了,他们迟家就只能依靠赵县丞了。 他顾不得吴氏,忙一手拽一个儿子,跑去挡在女儿身前。他女儿明珠可是要嫁进县丞府,给赵兴凯做儿媳妇的,万万不能有事。 也亏得山贼头子头脑清醒,瞪了眼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二当家和三当家,招手让两人附耳过来,低声吩咐了一通。 女人算什么? 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弄到所有马车,还要打生打死的干嘛? 真当当山贼,壮大山寨容易啊?! 不过…… “口说无凭,赵大人可愿立字据为证?”山贼头子手握钢刀,目光灼灼的盯着赵兴凯。 大乾律法有定:官匪勾结者死罪! 只要有了赵兴凯亲手写的字据,就等于有了拿捏他的把柄。 日后有了赵兴凯在归义县给他们做内应,他们以后进出归义县,还不得跟回自个儿家一样来去自如啊?! 县城里的青楼妓馆美人无数,那美人还都是些调教好,知情识趣的,这可比抢几个女人回去,只能爽个一时有味道多了。 三当家首先回过味来,兴奋的哈哈大笑。 笑的赵兴凯冷汗都要下来了。 山贼头子的要求无异于扼住了他的咽喉,可他根本不敢有所异动,在一群山贼如狼似虎的瞪视下,他最终还是只能艰难点头,吐出一个“好”字。 山贼头子哈哈一笑,看似鲁莽却精明似鬼。 “爽快!” 他大手一挥,冲身后的两位当家吩咐道,“老三你识字,去跟赵大人讨论讨论,看这个字据该怎么写妥当。老二,你带人看着点,要是有人敢有小动作,就直接砍了。” “好咧!” 三当家大嘴一咧,高高兴兴的收起钢刀,跳下马就大步朝赵兴凯走去。 二当家在马上举着大刀,冲四周喊,“兄弟们,老大的话都听清楚了吧?一个个的都给老子把眼睛睁大了,谁要敢有异动,就让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是!” 一众山贼纷纷应和,“二当家,你就兊茸徘坪冒伞! “我们肯定把人给盯牢了。” …… 三当家跟见了亲人似的抓着赵兴凯的手腕,正想跟他来个促膝长谈,想了想又扭头冲迟家的一众人喊,“你们谁给老子拿套笔墨纸砚来。” 第30章 与山贼的精彩博弈 迟学海深怕奴仆愚钝,会惹怒了这帮山贼,扭头就冲着老吴喊,“老吴,快,去大少爷的马车里给这位当家的取套笔墨纸砚来。” “是,是。” 老吴咽了口口水,手腿发软的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他深怕自己这副样子会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灵机一动就干脆朝着三当家的方向纳头就拜。 “请三当家的上我们少爷的马车,里头已经备好了茶水点心和笔墨纸砚,可供您和县丞大人畅谈。” 三当家的闻言一愣,看老吴跪在那里整个人都在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个畅谈,你这个奴才倒是机灵。” 不得不说,有个马车供两人秘谈,对赵兴凯是有利的。 至少这样一来,就没多少人知道他有没有给山贼写这么一份字据了,字据的内容是什么样的也只有少数几人知道。 “来来来,赵大人,咱们车上谈。” 有三当家拽着,赵兴凯就是不愿意,也得乖乖跟他上马车。 池七的精神力看到,赵兴凯脸色难看的在三当家的威逼下,不得不写下“愿意与黑风寨的山贼互通有无,相互扶持”的字据买命。 “赵某的字据已经写了,现在该轮到三当家和大当家的信守承诺了。” 把这样的一份字据交出去,赵兴凯也就等于把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 一旦今天地场的人,有一人走漏风声,他就死定了。 “好说,好说。” 三当家的小心的对着未干的墨迹吹了吹,才抬头笑道,“我们黑风寨最讲信用了,说了只取财就肯定不会伤人的,赵大人你就放心吧。” “那倒也……不是都不能伤。”赵兴凯话中有话。 三当家的抬头对上他深沉的眼,倏地了然一笑,一脸八卦的小声问他,“大人这是想要借刀杀人?” 说完他又颇有兴味的往前凑了凑,“说说,说说,你想要谁死?兄弟我一定帮你弄的明明白白。” 迟家这一伙人,他们早就打听清楚了,连镖师、家丁带丫环都是年轻的壮劳力。 那几个丫环他刚刚可是看过了,长的都不错,卖去青楼可值不少钱呢。 至于男的,卖去挖黑矿一个最少也值二十两,那十个镖师还要更值钱些,要是都能弄走,这一趟就赚大了。 赵兴凯心里鄙视三当家的言语粗鄙,脸上却硬挤出来一丝笑,道,“除了迟家六口,三当家的要是能帮兄弟将人都解决了,兄弟感激不尽。” 三当家忍不住轻“嘶”了一声,身体猛的往后一仰,眯眼打量着一脸阴沉的赵兴凯,心里警惕又忍不住腹诽:这老小子果然是个狠人啊。 想让他们黑风寨帮忙杀人灭口? 付挖坑埋尸的银子了吗? 跟山贼谈人口买卖,还想白嫖?长的丑,想的倒美! 三当家的危险的眯起眼,嘴角慢慢的向两边咧开,转瞬就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好好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人果然与我等是一类人啊,都喜欢斩草除根,永除后患。” “噗,咳咳咳!” 池七差点儿没笑出来,忙把脸埋进楚宴怀里,以轻咳掩饰自己乱了的气息。 “怎么咳嗽了?要喝水吗?”楚宴惊醒,忙一边在她背上轻轻拍抚,一边想要撑身坐起来。 “不要,我要睡觉。”池七抱着他的腰不让他起来。 楚宴只好乖乖躺着,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 池七忙收敛心神继续看戏。 不得不说,这位三当家的也是个妙人。 他洞悉了赵兴凯的目的,却没跟他要好处,反而扮猪吃老虎,以一个说话大嗓门又口无遮拦的山贼形象,咬字清晰的笑着把赵兴凯的脸皮给揭了。 马车外自觉会在“斩草除根,永除后患”之例的人都慌了,神色紧张的向相熟的人靠近,或是悄悄摸了石头或木柴当“武器”,准备放手一搏。 赵兴凯死死瞪着三当家的,脸黑的能滴出墨来,“三当家的,这是何意?” “啊?啥何意?” 三当家的一脸“你在说什么,我不懂”的装傻。 池七看得直呼精彩,对自己从不敢轻视任何人的警惕心点了个赞。 看看这一个个的,心眼多的都跟蜂窝似的,那个山贼三当家别看人看着猥琐,他要自己不说,谁知道他还是个识字的? 古代世界生产力低下,能读书识字的都不是简单人。 这位三当家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池七想看的权谋戏,没在楚宴和宋懑身上看到,反倒是在赵兴凯和一个山贼身上看到了。 这场博弈可是真精彩啊! 可似乎又有哪里不太对劲……不过事不关己,池七很快就把这一闪而过的念头扔在了脑后。 赵兴凯目眦欲裂的瞪着三当家的,气的几欲吐血。 “三当家的当知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你叫破赵某欲杀人灭口,今日外头的那些人里头,但凡跑掉一个,咱们的合作也就不必再提了。” “知道,知道。” 三当家的混不在意的挥挥手,道,“大人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你们这营里,早被我们给包围了,保准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三当家的只是看不惯这姓赵的自己想要杀人灭口,还人五人六的想要利用他们黑风寨背锅,这才叫破了他的意图。 一为震慑,二嘛就是存心不想让赵兴凯好过。 再说,外头那些人马上就要为他们黑风寨贡献一笔银子了,叫他们知道下了地府该找谁报仇,就是他这个三当家的给他们回礼了。 三当家的吹干了字据上的墨迹,将之折好,小心的揣进怀里,就先一步撩起车帘,跳下了马车。 “兄弟们,赵大人付的赎金不够,除了那边姓迟的一家六口,把其余人都绑了带回去。” 赵兴凯闻言,看着不远处自己手下的捕快和迟家请来的镖师,都绷紧了身体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也不禁紧张的严阵以待。 却就在这时,有好事的山贼大声嚷嚷道,“三当家的,你给这些人都定了什么价呀?” 三当家的像似没看到众人的表情一样,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指过去,“几位官爷一人一百两,十个镖师一人八十两,其余男的五十两,女的三十两。” 第31章 神不知鬼不觉黑吃黑 “嗷嗷嗷……”一听这些人能换这么多银子,一众山贼都大声欢呼起来,“三当家的英明!” 人一旦有了生路,就不会再想拼命了。 原本已经准备拼命的八名捕快和十名镖师一听还有生机,心里的疑心虽还未去,可紧绷的身体已经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行了,行了,动作都快点。” 三当家的就跟明星走秀似的,一边大声指使山贼们干活,一边镇定自若的从营地中间穿过。 “给赵大人他们留一辆马车,省得他们回县城晚了,就耽搁他筹钱给咱们送赎金了。” “好咧!” 一众山贼兴奋的大声应和。 一众捕快和镖师听着这一唱一和,面面相觑,心里则在权横在一众山贼的包围下,挟持三当家的脱困能有几分几率脱困。 等一行人发现希望渺茫之后,竟都放弃了抵抗,眼睁睁的就这么看着三当家的从身边走过去了。 “抓住他啊,蠢货!” “这些笨蛋,都蠢死得了。” “真是一群废物!” 包围圈外,坐在树上的四个楚宴亲卫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骂骂咧咧,只觉得这群人已经没救了。 那个赵兴凯为了自保,明知官匪勾结是死罪,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答应给山贼立字据,承诺以后与他们互通有无。这样的一个狠人,怎么会允许那么多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呢?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目睹赵兴凯与山贼勾结的人,都是要被灭口的。 那个山贼三当家都把这事儿给叫破了,那群人还傻呆呆的以为自己还有生路,站在那儿一点不反抗就绑成了串,真是蠢死了。 四个亲卫在树上恨铁不成钢的一脸扼腕。 那边的营地里,迟家六口人已经被山贼驱赶到了赵兴凯所在的马车旁。 山贼头子收到三当家的“成事”的眼神示意,就冲营地中人哈哈大笑道,“我黑风一个唾沫一个钉,说了只取财不伤人命,就肯定只取财。” 他大手一挥,冲着二当家的大声吩咐,“老二,让兄弟们把人都弄上马车,咱们准备撤了。” “知道了,老大。” 二当家的嘴里应着,看到三当家的给他打暗号,知道事情成了,就忍不住兴奋的笑了。 有了归义县的县丞跟他们里应外合,以后左拥右抱,日日醉卧美人膝,天天换女人睡的好日子还会远吗? 二当家的也不盯着迟明珠看了。一个黄毛丫头,再漂亮能有青楼楚馆里调教好的美人们知情识趣吗? 他一个即将拥有整个归义县头牌姑娘的人,才不会为了一朵寡淡的家花,舍弃整个花园呢。 “兄弟们,听到老大的话了吗?” 二当家的干劲十足的冲四周的山贼们一挥大刀,“赶紧把人都绑好了,弄到马车上去,咱们回了。” “得令!” 一众山贼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大声应和着,冲向营地里吓破胆的一众“肥羊”,绑人的绑人,抢马车的抢马车,没一会儿就将“肥羊”串葫芦似的绑在一块儿,赶上了马车。 “赵大人,咱们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了。” 黑风深谙抢了要快跑的道理,一看手下人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冲赵兴凯敷衍的抱了抱拳,掉转马头就带着一群人迅速扬长而去。 池七趁着那些马车还没离开她的精神力覆盖范围,意念一动就把十八辆马车上装的箱笼里的东西,都一股脑儿收进了空间。 神不知,鬼不觉,谁都不知道迟家的东西被她得了。这就是最高规格的黑吃黑,嘿嘿嘿…… 逃过一劫的迟家六口,还不知道自己的东西已经易主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山贼和他们的马车,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呜呜的痛哭起来。 “我的嫁妆银子啊……” 吴氏哭的撕心裂肺,痛失了那么多东西,她是真伤心了。 “娘,我的新裙子和新头面都被抢了,以后要怎么去见赵家哥哥啊?” 迟明珠哭的梨花带雨,可当着赵兴凯的面说这样的话,属实不要脸。 可惜迟家人都沉浸在痛失钱物的情绪里,无法自拔,根本没注意到迟明珠不妥的言词和赵兴凯看过来的异样的眼神。 “爹,我的书和我刚买的孤本都没了。” 迟晓君一脸的失魂落魄,那孤本可是好不容易买来,想要送给县城书院的先生的。 …… 这一趟县城之行,只有迟家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吴氏和迟明珠抱头痛哭,迟晓君兄弟三个也都如丧考妣,脸色难看的都跟死了媳妇儿一样。 唯有迟学海,虽然脸上也有心痛之色,可却没有绝望。 赵兴凯站在马车上,眼睛只盯着迟学海,他知道自己这一步棋又押对了。 迟家有银子,在京城还有人脉。他想要更进一步,少不得要借迟家的力。 正好迟学海也想要借他的好儿子,以及他归义县地头蛇的身份运作回京城,他们正好一拍即合。 合作最好的方式莫过于联姻。 所以在迟明珠没嫁进他赵家之前,这迟家六口还不能死。 “都别哭了,赶紧上车,咱们得马上离开这儿。” 荒郊野外的谁知道除了山贼,还会不会有野兽跑出来? 没了随行的捕快和镖师保护,赵兴凯在这野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这会儿不是讲究的时候,他跳下马车,亲自跑去前头赶车。 “对对对,咱们得赶紧离开这儿。” 迟学海如梦初醒的朝吴氏喝斥了一句,“快别哭了,小心再把山贼给招来。”就扯着小儿子往马车上爬。 吴氏被吓的顿时就不敢哭了。 可情绪上来了,一时又止不住,她整个人抽咽不止,又因大哭脱了力,这会儿爬都爬不起来。 偏偏迟学海和三个儿子都只顾自己,女儿耷拉个脸站在那里就跟瞎了一样,也不知道过来扶自己一把。 吴氏心里顿时就生了怨,哑着声音冲迟明珠道,“珠儿,快过来扶娘一把。”她朝着迟明珠伸出了手。 可迟明珠看她眼泪鼻涕胡了一脸,只想装没听见。 她自小得宠,被吴氏和迟学海娇纵的根本不会掩饰情绪,那脸上的嫌弃和恶心一露出来,差点儿没把吴氏给气炸了。 第32章 预定了个投胎套餐 赵兴凯看迟家几口连上个马车都慢吞吞的,不禁心头火起,沉声喝道:“动作都快点,咱们得立即赶回归义县。” 迟学海见状也跟着催,“吴氏,明珠,你们快点。” 吴氏闻言也没敢在这时候发作迟明珠,忍着气催道,“珠儿,还不快点过来扶娘起来?” “我,我这不是来了嘛。” 迟明珠眼见着自己三个兄弟都跟在迟学海身后上马车了,只剩下她和吴氏还在车下边,只能不甘不愿的挪步过去,不情不愿的伸手去扶吴氏。 赵兴凯见此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选择让次子娶迟明珠的决定是否正确?! 想当初,迟家的老爷子在前朝,可是文坛有名的正二品大学士。 要不是因为给楚家人说情,迟家也不会被皇帝迁怒,与楚家人一起被下旨流放幽州。 前朝末年,皇帝年老昏聩,对朝政力不从心,又压制不住成年皇子的争斗,因而昏招频出,整的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赵兴凯当时收到皇帝要他配合杀手,暗杀迟、楚两家成员的秘旨时也吓的不轻,可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迟、楚两家在当时,一个是正二品,桃梨满天下的大学士,一个是战功彪炳的超品护国公。皇帝在流放路上安排了那么多次暗杀,都没能把两家人全留在流放路上。 赵兴凯就知道两家都是有底蕴的,不管现在表现的多落魄,都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楚家所在的护国公府皆是武将出身,男丁在流放之前还都受了刑,就是这样,皇帝安排的杀手都没能把楚家人全部斩杀在路上,还让楚宴活着走到了幽州。 这样的人,赵兴凯是万万不敢打主意的。 倒是迟家都是文人,一路上又死了不少人。迟家除了迟老爷子,以及已经死在了路上的迟家长子,余下的都是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废物。 撇去有点小聪明和小心机的,再除去狡诈奸猾的,赵兴凯最后也只相中了迟学海这个蠢而不知的迟家人薅羊毛。 迟学海文不成武不就,娶的又是个商贾之女,除了手上有点银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才能能被新帝看中,复用回京。 赵兴凯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能冒险揣测帝心,朝上递话,在杀手的眼皮子底下救下迟学海一家,将人引去了青山镇定居。 就连激楚宴去从军,都是他当初计划的一环,目的就是让楚宴把皇帝派来的杀手引出青山镇。 这十年,赵兴凯步步为营,终是让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有了个好名声,成了人人称赞的好儿郎。 迟学海想要重振迟家门楣,指望他那三个没什么读书天赋的儿子,他自己也知道希望渺茫,因此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女婿身上。 正所谓一个女婿半个儿。 迟学海想的是,等迟明珠嫁进赵家,待到赵耀祖考中举人,他就用媳妇娘家的钱财为其铺路,再用他迟家在京城的人脉为其寻觅良师,更进一步。 迟学海从小在京城长大,看惯了为官者的虚伪和利益权衡,知道女婿就算功成名就了,只要他还想走仕途,就不敢不提携为他出了大力的岳家。 因此,迟学海想的很好,也笃定了赵家肯定会舍不得娶了他迟家女之后,所能获得的利益。 他想不到“算人者,人恒算之”。 早在他算计着将迟明珠嫁给赵家次子,再借女婿之力风光回京之前,赵兴凯不但已经把他迟家的一切给算计完了,还盯上了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二女婿”楚宴。 迟学海眼盲心瞎,只相信自己听到或看到的,赵兴凯可不瞎。 楚宴做为前朝护国公府的优秀子弟,能在前朝皇帝的追杀下活下来,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他的不凡。 要不是当官要身体健全,五官端正,而楚宴身上最明显的,就是他那张比屠夫还要凶神恶煞,比山贼头子更具匪气的刀疤脸,赵兴凯都要相信他当初离开青山镇后,真的是从军去了。 可楚宴即便没去从军,以他的本事也不该在离开青山镇后,还选择做个一穷二白,默默无闻的普通人。 所以,赵兴凯大胆猜测楚宴之所以一身匪气,肯定是这些年跑哪个山头占山为王,做山贼头子去了。 赵兴凯想的是写下那份要命的字据时是为救命,可他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就想到了字据落在黑风寨的山贼手里的危害了。 他堂堂一个县丞,怎么能受一群山贼威胁?既然那个楚宴很有可能也是个山贼头子,那两贼相斗,他一个当官的派兵围剿不是很正常的吗? 赵兴凯想的美好,心里甚至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利用楚宴去对付黑风寨了。 他却不知今天这一方小树林,除了他和迟家人,以及来打劫的黑风寨山贼之外,还有两伙人在远处观望。 他与山贼的交易被池七看去了还没什么,毕竟池七只喜欢看戏,不喜欢多事。可落入楚宴的四个亲卫眼里,就活该他倒霉了。 前朝皇子为争储位,让私兵假扮成山贼四处劫掠,供自己拉拢官员,招兵买马,以至于天下动荡,民不聊生,最终官逼民反,江山易主。 所以大乾皇帝吸取教训,立国之初就立志要让天下无匪,并立下了“官匪勾结者死”的国法。 赵兴凯跟山贼交易,还被楚宴的亲卫看个正着,算是正好撞枪口上了。 虎骑军近两年的主要职责就是奉命剿匪和查抄各地的贪官污吏。 赵兴凯此举算是给自己预定了个投胎套餐。 而迟学海明知道赵兴凯跟黑风寨的山贼有了瓜葛,还想把女儿嫁给赵耀祖。这种“明知是死,还要坚持联姻”的行为,之后要是受了赵家连累,也就怨不别人了。 虽然以迟家人的身体状况,没了足够的钱财,可能也挨不到赵家被治罪的那个时候。 啧! 这迟家怎么说也是池七到大乾世界后的第一个“敌人”,可她都还没怎么发力,迟家就要下线了,弄得池七还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唉! 第34章 怕你飞鸟尽良弓藏 四个出去盯梢的亲卫回来,见楚宴与池七已经歇下了,就没惊动他们,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众人吃了早饭继续赶路,池七则照旧在马车里躺尸。 楚宴听了四个亲卫的汇报,留下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去幽州的青龙卫通知他们监视赵家与迟家的一举一动,一路到归义县找地方住下,监视黑风寨的动向,以防他们祸乱地方。 池七将一切看在眼里,对自己看脸相中,心血来潮就嫁了的楚宴就更中意了。 而在楚宴他们一行人慢悠悠回京的时候,千里之外的皇宫里,云瑶把楚宴包下她的客栈做婚房,在幽州娶妻了的消息,当笑话讲给了乾帝听。 “玄战还真回幽州娶妻了?” 乾帝感觉跟做梦似的,一点都没有真实感,“就是楚老国公给他定的那个娃娃亲?” 云瑶老实道:“客栈掌柜传回来的飞鸽传书上没说是谁家的。不过就这么几天功夫,楚宴应该也不可能相中别家的姑娘,应该就是迟大学士的孙女了。” 乾帝扭头问自己的大伴,“承恩啊,朕记得青龙卫传回来的消息,说迟家的那个迟明珠相中当地县丞家的二公子了,对吧?” 李承恩躬身回道,“皇上您记得没错,上次青龙卫传回来的消息上就是这么说的。” “所以……楚宴是被人绿了?”云瑶惊讶过后嘴一咧,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态。 李承恩:“……” 乾帝:“……” “把你幸灾乐祸的表情收一收。” 乾帝没好气道,“你说你跟玄战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咋就天天跟斗鸡似的呢?” 云瑶闻言气愤道,“皇帝你这可是说错了,我们的仇可大了,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乾帝没好气的“啧”了一声,要不是对二人结怨的经过一清二楚,还真要被这丫头给忽悠了去。 “行啦,玄战既然成亲了,不管那个迟明珠是个什么情况,都是他自己的事,朕就不管了。倒是你,要不要朕让皇后安排个赏花宴,给你相看相看?” “别别别。” 云瑶要吓死了,求饶道:“皇上,您就饶了臣吧,臣这辈子只爱银子,对男人没兴趣啊。” “瞎说。” 乾帝瞪了眼云瑶,想发脾气又忍住了,想了想就嫌烦的扭过了头,挥挥手道,“你下去吧,朕懒得跟你说,朕让皇后找你娘说。” 对于热衷给自己赚钱的“钱袋子”,乾帝还是很宽容的。 不过云瑶的个人问题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时候。 毕竟一个姑娘家都快二十六了还不嫁人,再过两年都能当人奶奶了。 他大乾朝堂堂的一个郡主,长的又不难看,最主要的还是他眼前得用的人。 云瑶这要是还能成了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他大乾皇帝的面子要往哪儿搁? 可鉴于云瑶的重要性,她不管是嫁人,还是找人入赘,另一半都得从天子心腹里挑。 这无疑又限制了云瑶可选择的范围。 原本楚宴二十八,云瑶二十五六,两人又都是天子近臣,两好合一好无疑是最好的。 可偏偏这两人又因为军资分派的问题结了怨,还天天嚷嚷着“不死不休”。 他们不见面还好,一见面就吵。 上次他只是试着透了点口风,说想给两人指婚,云瑶就闹的整个大乾世家动荡不安,现在清河王家和琅琊白氏的姑娘还在京城住着没走呢。 现在好了,楚宴趁着去幽州给先人迁坟的空档,还顺便把妻子也娶了。 这不就是把清河王家的姑娘撂哪儿了吗? 那姑娘是个泼辣、不害臊的,不然也做不出上门堵玄战,烦得他连将军府都不想回的事来。 清河王家的姑娘闹出来的动静到现在都还没消弭,要是知道楚宴跑一趟幽州就娶妻了,还不得疯啊? 还有琅邪白家的姑娘,人家就是为了楚宴这个虎骑大将军才来的京城。 现在楚宴在幽州把正妻一娶,那些被云瑶一封信招来的小家族的姑娘还好说,白家和王家的这两位姑娘要怎么办? 总不能让清河王家和琅琊白家的姑娘给楚宴做小吧?! 那可是要结死仇的。 乾帝想到这里,深沉似海的眸子闪了闪,垂眸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光芒,揉揉眉心,挥手让云瑶下去了。 李承恩上前小声规劝,“皇上就不要忧心了,终究大将军肯娶妻了是好事,至少您不用再担心他会孤独终老了。” 乾帝轻轻“嗯”了一声,突然抬头问他,“承恩,你说玄战为何宁愿娶有问题的迟家女,也不肯娶清河王家和琅琊白家的姑娘呢?” “这……”李承恩心说:这还用说吗?怕你“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啊。 自古帝王多疑心。 前朝皇帝要不是整天疑神疑鬼,好好的没事找事栽赃肱骨之臣。 像手握重兵,起镇国作用的护国公府,他一句话就把人下旨流放了,在流放之前还要把楚家男丁都施了重刑,之后更是安排了数批杀手一路追杀楚家人。 打蛇不死,必遭报复。 看楚宴这不就为了报仇,投靠乾帝,把旧朝给推翻了嘛。 李承恩就算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楚宴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怕自己现在手握重兵,要是又跟世家大族联姻的话会被皇帝猜忌,因此才看也不看清河王家和琅琊白家的姑娘一眼。 楚宴:不,我纯粹就是看不上那两个女的矫揉造作,恶心。 不过乾帝也不一定就想听真话。 李承恩觑着乾帝的脸色,想了想,才踟蹰道:“皇上还记得大将军当初跟您提的两个条件吧?” 乾帝想了想,“你是说报仇和他已有婚约那事?” “皇上的记性真好,就是那事儿。” 李承恩小小的捧了乾帝一把,接着道:“您也知道楚大将军那臭脾气。老奴是怕了他那个能冻死个人的臭脾气的。 他如今大仇得报,也就剩下个遵从楚老国公的遗愿,照婚约迎娶迟家女了。原本这事儿没人提起,楚大将军大概也想不起那一茬。” 第35章 消息不胫而走 “可经云瑶郡主那么一操作,清河王家的姑娘又是个大胆的,大将军大概也是为了一劳永逸,另外也是为了一圆楚老国公的遗愿,趁着这次去幽州为先人迁骨的机会,顺便娶了迟家女为妻。” “是这样吗……”乾帝似自言自语般轻叹了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李承恩眼观鼻,鼻观心,低下头,躬着腰退到一边,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这日,虎骑大将军借着回幽州为先人迁骨的机会,迎娶了与之有婚约的迟家女为妻,不日就将到京的消息不胫而走,并以旋风之势,只半天时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城西,清河王家在京城的大宅里 王佳菀听丫头汇报完外头的消息,心里又惊又惧又生气,甩手就砸了手边能砸的一切,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完了! 她之前敢天天去大将军府堵楚宴,是仗着清河王家百年大族的清誉,是因为族长承诺过,只要她能嫁进大将军府,笼络住楚宴,以后她在家族里就拥有可以媲美嫡系大姑娘的地位。 她仗着自己的美貌,太急于求成,不但让清河王家的名声有了损伤,还把事情给办砸了。 家族对待让家族名声有损的姑娘会有什么手段,王佳菀是清楚的。 正是因为太清楚了,她才能利用手段排挤掉两个与她条件差不多的姐妹,在王家众多适龄的姑娘中胜出,取得这次来京与楚宴联姻的机会。 可楚宴竟然娶妻了! 他竟然宁愿跑幽州去娶个钟情别人的小贱人,也不娶她! 她可是清河王家的姑娘! 王佳菀要气疯了,也要吓疯了。 清河王家的姑娘不能为妾,她之前泼辣大胆的堵门行为,有损家族名声,要是完不成族长交代的任务,她回清河的唯一下场就是被“病死”。 她不要死!她也不能死,她今年才十六啊,她还这么年轻! 王佳菀惊惧害怕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然后又渐渐被疯狂取代。 她不要死,那就只让楚宴新娶到的那个小贱人去死了。 只要楚大将军的正室位置空悬,那她王佳菀就还有机会。 楚宴太过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家族看中他的权势却不相信他的性情和人品,所以断不会选嫡系的姑娘来填这个坑。 而她王佳菀,既然已经有了天天上门堵楚大将军的名声,为何就不能再有倾慕楚大将军,对大将军一见钟情、情深不悔的传言呢? 只要能嫁进大将军府,她现在的名声再差,以后也只会变成美谈。 “来人,把这屋里清理一下,还有去个人禀报族老,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谈。” …… 相较于王佳菀的剧烈反应,住在城西另一个巷子里琅琊白家的白玉莹姑娘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自打楚宴离京,她就没在意过外头的风言风语,这会儿还有心情去花园里赏花、抚琴。 负责在外采买的二管家在外头听到了风声,忙赶回来报信,结果她听了只蹙了蹙眉,就释然了。 “罢了,婚姻之事强求不得。这天下的有材之士何其多,没了楚大将军,我难道还不能嫁李大将军、张大将军了?我琅琊白家的姑娘不愁嫁,相信族老会为我另觅一门好亲事的。” “好好好,好一个‘我琅琊白家的姑娘不愁嫁’,好得很呐。” 白三族老感觉欣慰极了,抚着胡须,只觉得怎么看白玉莹怎么顺眼,满心都是“还是自家的姑娘教育的好”的感叹。 听探子说,清河王家的那位佳菀姑娘正在家里砸东西呢。 啧啧啧,光听着就觉得糟心。 再瞧自家的姑娘,拿得起放得下,心胸开阔,性情豁达。 负责在京驻守的白十七族老脸都要笑烂了。 只觉得还是他们琅琊白氏的老祖宗睿智啊,要不是有老祖宗传下的祖训,勒令族中的姑娘不能予人为妾。 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的姑娘都要读书习字学规矩,都要照着世家大妇的标准教导,他们兴许还看不出区别来。 现在跟清河王家的姑娘一比——哎哟喂,什么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就是啊! 亏得清河王家的传承历史比他们琅琊白家还要久,可这教育孩子的本事可真是差远了呢。 “玉莹丫头啊,你很好,我们琅琊白家的姑娘就该有这个心气儿。” 白十七族老骄傲啊,笑着承诺道,“你放心,你的婚事,我与你三族老定然会仔细斟酌。 咱们大乾朝多的是文武双全的好儿郎,没了那楚大将军,咱们照样能嫁李大将军、张大将军。” “族老。”白玉莹跺脚娇嗔,被调侃的羞红了脸。 “哈哈哈……” 白十七族老和白三族老见状,都舒畅的哈哈大笑起来。 没办法,他们开心啊。 同是应云瑶郡主的邀请,进京与虎骑大将军相看的姑娘。 他们白家的白玉莹沉着稳重,知书达礼,处事循规蹈矩,没有长辈的陪同,连宅子的二门都不曾踏出一步。 跟人家清河王家,带着个贴身丫环就敢出门堵男人的姑娘可不一样。 那个王佳菀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只带着一个贴身丫环就敢独自出门。 满京城应云瑶郡主的邀请,来京准备与虎骑大将军相看的世家女子何其多? 这年头为了抢一桩好亲事,亲姐妹都能插彼此两刀。 那清河王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允许那王佳菀姑娘连个护卫都不带,就天天跑出门,去将军府堵楚宴。也不怕路上遭人暗算,被人污了名声。 行事冒失,举止轻浮,不守规矩,看着还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清河王家选这么个空有美貌,脑袋长草的女子来京城跟虎骑大将军相看,确定不是来结仇的吗? 人家楚宴就算是毁了容,又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了点,可怎么说都是前朝护国公府的公子。 楚家死的就剩一个楚宴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以楚宴的眼界和见识,断不会娶一个空有美貌,没有脑子的女人做楚家宗妇。 都说娶妻娶贤,纳妾才纳色。 楚宴现在手握重兵,身居高位,娶个贤妻是助力,娶个花瓶拖后腿吗? 第36章 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楚宴早在包下云来客栈做婚房起,就已经算到了他娶妻的消息会被云瑶那个大嘴巴传出去。 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些世家大族会的阴暗手段,他都会。 因此他有能力也有自信护住娇妻,更不怕那些世家大族跟他耍手段。 只要他们有胆伸手,就不要怪他事后报复,正好他的大军还需要大批的银两购买军资呢。 三月底的幽州绿意满地,荒原上野花点点,很是漂亮。 钦天监为楚家先人挑选的遗骨下葬时间却在六月份。 楚宴有足够的时间陪池七一路游玩回京。 只不过带着先人遗骨跟媳妇一路游玩,未免对先人不敬,所以楚宴指派了副将何启明带五十亲卫,先一步送楚家先人的遗骨和牌位回京城的皇觉寺供奉。 池七开着精神力,将楚宴的所做所为都看在眼里,只不过楚宴不说,她也没问,就乖乖做个“贪嘴、娇憨”,全心依赖丈夫的小女人。 青山镇因为地理位置特殊,属于幽州地界却紧邻并州。 两地之间的直线距离虽只有两三里路,可因为中间隔了几座无法攀登的大山,想要去到并州就只能绕路五原,且不但山路难行,路程算来还有千里之遥。 青山镇正是因为实在太偏僻了,地方又不大,关外的蛮子每年跑过来打谷草都不愿意光顾,因而才能在这混乱的边境之地成为一方静土。 楚宴来时带着百多人,一路遇山翻山,遇河蹚水,快马加鞭从京城到青山镇一共也只用了二十几天功夫。 可回程因为有“身娇体弱”的池七,楚宴舍不得妻子受颠簸之苦,因而选了条相对平坦,但曲折的路线回京。 他们出青山镇后要先去五原,再到朔州、寰州、应州、云州再转道从河东道,经太原府到阳泉、刑台、邯郸、安阳、鹤壁、郑州再到洛阳。 何启明领了命令,带着五十人,赶着装牌位和骨灰坛子的马车,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楚宴没了后顾之忧,也不急着赶路了,干脆就陪着池七一路慢行。 池七从腐臭的末世掉到这个空气清新的世界,那是看荒郊野外都跟在看仙境似的,地上要是有点绿草野花,那就更仙了。 最主要的是这个世界的草是草,花是花,它是安全无害的。不会突然变得面目全非,狰狞恐怖的将人捆住吸成人干,也不会突然张开大口,将人一口吞掉。 这么好的环境,池七不管看多久都不会腻。 更何况她每天在马车里呆烦了,还能跟楚宴骑马出去打鸟掏鸟蛋,去林子里抓山鸡猎野兔。 吃腻了鸡和兔子,还能找河叉鱼换口味,晚上更有强壮的楚宴给暖床,日子过的美滋滋,池七都要乐不思蜀了。 两人就在这样甜甜蜜蜜,你侬我侬的相处中感情日益加深,走了快一个月,才终于赶到了幽州的朔州。 而京城这边,楚宴在幽州娶妻的消息传开之后,应云瑶的邀请带着家中未婚姑娘来京想要与楚宴联姻的那些小世家,全都紧盯着清河王家和琅琊白家的动向,想看看他们怎么应对此事再做决定。 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被几个小世家盯到了,清河王家的族老当天午后匆匆带着人出城去了。 在这种敏感时刻,清河王家的族老带人出城,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要搞事。 不少小世家和京城中某些暗中势力蠢蠢欲动,想跟在清河王家后面混水摸鱼,给楚宴一个教训或是趁机趁他病要他命。 可也就是在这日午后,琅琊白家与清河王家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决定。 白家族老亲自出门送请帖,邀请四品以上的官员子女,到白家参加赏花宴。 众所周知,所谓赏花宴其实就是相亲宴。 白府这时候举办赏花宴,摆明了是要放弃与虎骑大将军联姻,为家中姑娘重新相看青年才俊。 这可着实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京城的风起云涌,远在幽州的楚宴和池七虽然猜到了,却不知道会如此精彩。 他们夫妻俩一路边走边玩,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所知,都快乐不思蜀了。 朔州因为是边境小城,城门和城墙都建的很是雄伟。城门口站着身着盔甲手持长枪的门卫,看着也很是威武。 池七一个末世来的土包子,哪里见过这样的热闹? 这种场景她只在曾经的电影和电视剧里见过,一双眼睛真是看什么都觉得稀罕,连挑着担子经过的老农都能让她盯着瞧半天。 “一个老农有什么好看的?” 楚宴看她盯着个脸都打褶了的老头儿看,冒着酸气将人拉回来坐好。 “我没见过嘛。” 池七是真没见过。她出生的年代,像扁担和箩筐这种东西,只有在博物馆才能找到,更何况那老农的箩筐里挑的还是两个孩子。 要不是那两个孩子从头到尾都是笑着的,两人隔着老汉也能叽叽喳喳的说的热闹,池七还真要以为他们被拐卖了。 想到末世之前防骗手册上说的人贩子,池七眼珠一转,捂着嘴凑到楚宴耳边,小声问:“那两个孩子真是那老汉的孩子吗?他会不会是人贩子啊?” 楚宴不怀好意的笑着怂恿她。 “你何不过去问问?” 池七没好气的瞪他,“你当我傻呀?!” 楚宴摸摸她的头,脸上忍不住的笑,“朔州还算热闹,这里的羊肉汤不错,一会儿带你去吃。” 池七听到“吃”字眼睛就是一亮,也不跟楚宴置气了,忙点头如捣蒜,“好呀好呀,我们进城就去吃吗?” 要是真好吃,池七准备多买几份存起来,以后慢慢吃。 末世食物危机养成的囤物癖,只有看到满满一空间的吃食才能得到缓解。 “你想吃,咱们就去吃。” 楚宴看到池七的馋样儿只觉得可爱,忍不住又细数了一堆吃食逗她。 池七被馋的直咽口水,捂着肚子也不说饿,就可怜巴巴的盯着楚宴看,“宴哥。” “好好好,这就带你去吃,真是只小馋猫。” 朔州城里卖羊肉汤的摊子很多,进城后,空气中浓郁的肉香味馋的池七差点儿想直接跳车。 第37章 有人给你送美人 马车一路“嘚嘚”,跑的飞快。 眼见着又一个挂着羊肉汤幌子从眼前闪过,坐满人的羊肉摊子被快速行进的马车抛到了身后,池七急的差点儿跳起来,“哎哎哎,过了,过了,羊肉汤的摊子!!!” 楚宴哭笑不得的收紧手臂,都差点没抱住怀里炸毛的小馋猫,“乖,过了就过了,朔州城做羊肉汤味道最正的是城中的仙味斋,咱们现在就是在去仙味斋的路上,不着急啊。” 怎么能不着急?! “我饿了。” 池七可怜巴巴的回头冲楚宴道,她的肚子也配合的发出一阵“咕咕”声。 “嗯!我听到了。” 楚宴的笑意从心底源源不断的涌上来,搂紧怀里不断蛄蛹的小妻子,他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再忍忍,很快就到了,乖啊。” 自从娶了池七,楚宴都感觉他的脸都不像自己的了。 他现在每天笑的次数比过去二十八年加起来的都多,什么万年寒冰,冷面无情,不近女色? 不存在的! 他现在只恨不得能把新娶的小娇妻揣兜里,走哪儿带哪儿,一刻都不分开才好。 “我情与子亲,譬如影追躯。” 成亲后的这大半个月,楚宴体会到了“只羡鸳鸯不羡仙”是个什么滋味,他感觉自己自打出生,日子就从没过的这么快活过。 一个人幸福了,那笑容是压不住的。 虽然他笑起来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可谁叫他媳妇喜欢呢? 她是最特别,也是最与众不同的。 楚宴曾揽镜自照,清楚的看到自己笑起来时,脸上的疤会像蜈蚣似的活过来,张牙舞爪的看着很是吓人。 因此自那之后,他就不怎么笑了。即便笑也总会下意识的低头,不让人看到他可怕的一面。 可池七不但不怕他的脸,还会两眼亮晶晶的盯着他看,有时甚至会不由自主的露出痴迷的表情来。 楚宴可以用自己二十八年的阅历和识人无数的眼睛发誓,他的小妻子是真的喜欢他这张带疤的丑脸,而不是装出来的。 这很出人意料,但对楚宴来说,无疑也是幸运和幸福的。 池七的与众不同,就像一本藏着秘密的古书,吸引着他想要一探究竟。 她身世成迷,却能看出良好的教养和礼仪;她见识广泛,学识渊博,夫妻独处时,他即便说的话题是领兵打仗,她也能自然的接上,提出自己的观点和建议。 从初见时的见色起义,到成亲后的身心交流,楚宴真正把池七放在心上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并且在之后每多跟她相处一天,就更爱她一点。 这样汹涌又陌生的情感,让楚宴感到陌生,可他并不讨厌,甚至还想要沉浸其中。 毕竟对于一个失去生活目标的人来说,有个心爱之人并不是件坏事。他现在唯一的烦恼就是怕贪吃的小娇妻,有朝一日会被人用一点吃食给骗走。 “好饿啊……” 池七一副饿惨了的模样,蔫巴巴的靠在楚宴身上,活像再吃不到东西,马上就要断气了一样。 楚宴稀罕死她这副做作的小模样了,脸上的笑容根本就止不住,抱着池七就跟抱着心肝宝贝似的低低轻哄,“快到了,快到了,七七乖啊,再忍忍。” 仙味斋也确实很快就到了。 楚大扯住缰绳,高高的“吁”了一声,拉车的两匹马就在仙味斋门口止了步。 楚二已经骑马先一步到仙味斋定了包厢和桌子,所以他们一行人一到,坐下没多久,饭菜就上桌了。 而楚宴和池七用餐的包厢,早在他们进门之前,楚二就已经在那里安排人上菜了。 白萝卜炖羊肉,烤羊排,炖羊蝎子,卤驴肉,煮牛排骨,烤羊腿,红烧鱼,烧鸡。 池七一见桌上八个菜都是肉,眼睛就挪不开了,“肉!” “先过来洗手。” 楚宴宠溺的一笑,拉池七过去一旁的脸盆架前,手把手的帮她洗手。 池七眼睛盯着桌上的菜,看他动作慢吞吞的,急的差点跺脚,“哎呀,你快点呀。” “马上就好了。” 楚宴很有耐心的拿布巾帮池七擦干了手,才放她去吃东西。 池七扑向桌子,直接就上手了,“呜呜呜,好次,好次。” 楚宴无奈的摇摇头,挽起袖子,坐下先舀了碗萝卜羊肉汤,放到池七手边,“慢点吃,不够咱们再点。” 也幸亏这包厢里就他们夫妻两个,不然这话都不知道要吓死多少人。 要知道朔州地处边寨,民风彪悍,这里的百姓就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就算家里穷的吃糠咽菜,那糠和野菜也得是用盆装着上桌的。 仙味斋的饭菜是出了名的贵,装饭菜的瓷盆自然用的也要比一般人家的大两个号。 楚二事先点的这一桌肉菜,就算是给五六个大男人吃都够了,可楚宴这话显然是说,这一桌饭菜还不够他们夫妻俩吃的。 这话要是被人知道了,可不得吓着人嘛?! 不过楚宴在乎吗? 为乾帝南征北战了十年,他即便不刻意为之,也在战争中积攒了巨大的财富。 再加上楚家祖辈留下来的百年财富,要娇养一个不爱穿金戴银也不爱绫罗绸缎,就嘴馋,贪吃点的池七还是轻轻松松的。 “咦?” 楚宴抬起眼看她,紧张道:“怎么了?” 池七油乎乎的手,抓起一根羊排,空出一根手指指指关着的包厢门,带着点幸灾乐祸和看好戏的表情道:“有人给你送美人来了。” 楚宴眉头一蹙。 池七就冲他伸出了两个手指,恶狠狠的瞪着他道,“还是两个。” 她铺开的精神力,其实早在五分钟前就已经看到这一伙人了。他们是坐着三辆马车过来的。 打头的那个身穿华服,腆着个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自己独坐一辆马车。 两个穿着华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在马车里还在跟斗鸡似的互瞪。 可当第三辆马车上的四名身穿藕色比甲的俏丽丫环上前来侍候,她们就立即摆出一副好姐妹的样子,亲亲热热的挽着手下马车。 池七看着觉得有意思,因此精神力就一直放在他们身上,也因此听到了那个中年人拦住楚大后说的话。 第37章 卖女求荣还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小楚大人,果真是你啊。” 中年人抬手抱拳,满手的宝石大戒指,差点儿没亮瞎人眼。“在下姚万山,曾为虎骑军捐献过十万斤粮草,不知大人还记不记得?” 楚大的目光在他脖子上品相完美的108颗羊脂白玉珠上扫过,即便脑袋空空,根本不记得这姚万山是那个,还是淡定的点了点头,微笑回礼道,“原来是姚老爷啊,您也来仙味斋用饭?” “实不相瞒,姚某是得了手下来报,说楚大将军入城了,特意带着两个小辈前来拜见的。” 姚万山说着伸手抓住楚大的手,趁机往他手心里塞了张银票,然后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自己带来的两个女儿。 这是要给自家将军送女人啊。 这一套,楚大可太熟悉了。 以前,如姚万山这样的商贾,贿赂他的银子收也就收了,送来的女人收不收,那是将军要决定的事。 可现在大将军都娶妻了,楚大这钱收的就有些心虚了。 这女人事后是能退回去,可他现在要不表态,将军夫人要是知道了,怕是会把他给活拆了!!! 可想到虎骑军的宗旨,送上门的钱不拿白不拿,退回去也怪可惜的不是?! 楚大想了想,还是没舍得这一百两,把姚万山拉到了一旁,小声提点道,“姚老爷,本将即收了你的银子,也不能叫你做糊涂事,就实话跟你说了吧。 大将军此次出行虽未遮掩行踪,可也未向各府城通报行程。我们才刚入城,你就带人来见大将军,实属冒昧了。若是你此举是受人提点,那就该小心那人了。 再有就是大将军娶妻了,且与夫人新婚尚未满一月,你此时带两个小辈来见实属不妥。” 特猫的拉皮条就拉皮条呗,卖女求荣还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当谁不知道似的。 明知道大将军不喜女色,还要带俩“女儿”来拜访,要是随便谁塞点银子就能进将军府,他们大将军府早就人满为患了,还有他姚万山一个边境的商户啥事儿啊?! 池七精神力一开,把两人的对话和楚大收到的银票看得清清楚楚。 那可是一张百两的银票呢。 对方送人来跟她抢男人,银票却不是给她的,池七想想就生气。 楚宴根本不知道小妻子生气的点在哪儿,只以为她在吃醋,心里就跟喝了蜜似的,高兴的直冒泡泡,眉开眼笑道,“没事,林绍他们会把人拦下的。” “楚大收受贿赂了,整整一百两呢。” 池七竖着一根食指,状似无意的把自己精神力看到的一幕给秃噜了出来,说完还气呼呼的狠狠咬了口手中的羊排。 那模样就跟在咬某人的肉似的,似乎根本没意识到她刚刚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 可池七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自然不是。 即然入凡尘,就该守俗事之礼。 池七身为黑户,即便套上了迟家女儿的马甲,也是身世“不明”、无权无势。 她配不上文武双全的虎骑大将军,可拥有神奇能力的池七,却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值得楚宴捧在手中娇宠一辈子。 池七此举一是想跟楚宴透露点自己的与众不同,好为自己日后的行动自由埋下伏笔,二也是想提升自己在楚宴心中的价值。 好叫他明白,能娶到她是他的幸运和福气。 楚宴抬起的眸中精光一闪,可眼睛一眨,再看向池七时,他眼中已经平静如水,像是根本没听出池七话中的不妥一样,继续笑着哄着她道: “放心吧,没你的允许,他们不敢进来的。” 成亲都快一个月了,池七又没有刻意隐瞒,聪明如楚宴自然早就察觉到了小妻子身上的异样。 可身为武将,他本就百无禁忌。 既然钟情妻子,池七即便是个山精野怪,可只要她是真心跟他过日子的,楚宴就决定睁只眼闭只眼,只当自己不知道她的奇异。 池七歪头定定的看着楚宴带笑的脸,奇异的读懂了他的心意,眨眨眼睛,笑了,“这可是你说的。” 楚宴点头,郑重就跟发誓似的道,“我说的。” “那好,那我不准他们进来。”池七说完,眉眼弯弯的冲他笑。 楚宴的嘴角抑制不住的跟着弯起,“那就不让他们进来。” 池七眼珠子一转,油呼呼的手指指指关着的包厢门,压低了声音道,“来人叫姚万山,他带了两个女儿过来拜访你。” 楚宴倾身凑近她,学她那样压低了声音道: “姚万山不过一界商贾,也就是在这边城一带有点势力,你若不想见,我命人把他打发了就是。至于楚大收受的贿赂,为夫给你收缴过来。” “嗯嗯嗯,这个可以有。”池七两眼亮晶晶的猛点头,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少女笑的眉眼弯弯,还不忘贪嘴的啃一口手里的羊排,鼓起的腮帮子就跟只贪吃的小仓鼠似的,可可爱爱的。 楚宴没忍住手痒,在她的头上揉了揉,立即惹来池七一声娇呼。 “哎呀,头发要揉乱了。” “没事,一会儿为夫再帮你梳好。” …… 姚万山要气死了。 他一听在城门盯哨的小厮来报,着急忙慌的带着自己姿色最好的两个女儿来给楚宴暖床,他却连面都不肯见,隔着扇门就把他给打发了,偏偏他还不敢露一点不满。 “将军既然在忙,那姚某就不打扰了,听闻此次将军是带着夫人一起出行的,姚某改日再递帖子请将军和夫人到府一聚,也让姚某尽一尽地主之仪。” 池七俏皮的冲楚宴眨眨眼睛,用口型学话:“也让姚某一尽地主之仪。” 楚宴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嘴里回着:“那就劳烦姚老爷了。”却抬手做势要敲池七暴栗。 门外的姚万山心里气的要死,偏还要表现的若无其事,脸上谄媚道,“不劳烦,不劳烦,那将军您忙,姚某这就先行告退了。” 包厢里,池七眉眼弯弯的抓着吃到一半的羊排笑着跑开。 楚宴笑看着逃开的妻子,这才朝外头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去吧。” 姚万山心里憋着气,来的快去的更快,也没管两个女儿,匆匆下楼上了马车,就叫车夫赶车走人了。 第38章 准备零元购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想他姚万山也是个世家子弟,虽然只是江南姚家的旁系,可这些年因为经营有道,在这边境之地也算小有势力,不然当年也挤不上捐献粮草的名单。 自打他成了这边城数一数二的富商,有多久没人敢这么驳他的面子了?! “娶了妻算个屁,那狗杂种分明就是看不起老子。” 那些个权贵有了权势就想要钱,有了钱就想要女人,哪个不是妻妾成群的? 拿娶妻做借口不见他?还不是看不上他女儿,看不上他只是姚家的旁系,看不上他只是个商贾。 姚万山心底的自卑被触发,怒火喷涌,誓要楚宴好看。 不过他生性谨慎,从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也没有跟楚宴硬碰硬的资本,因此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 马车回到姚府,姚万山就大步进了书房,把自己在朔州城见到楚宴夫妻的事加油添醋的写了一通,又状似担心的问候了一句族长千金的亲事。 他可是知道,姚家也收到过云瑶郡主的邀请信的。 姚万山可不信姚家族长能禁得住与虎骑大将军联姻的诱惑。族长的大女儿订亲的早,可他的二女儿和那些个庶女可有不少到了花期的,他就不信族长没送人进京。 亲自派了两个亲信快马把信送往江南姚家,姚万山还千叮咛万嘱咐两人,一定要亲手交到主家族长的手上。 他没权没势,打鼠还恐遭伤玉瓶,可不代表不能给楚大将军添堵使坏。 云瑶郡主为了给楚大将军相看,可是没少给各大世家送信。 他偷偷摸摸出京,跑到这边境之地娶妻,要说没有猫腻,谁信?! 姚万山一点儿没想起来被自己丢在仙味斋的两个女儿,心里还在得意洋洋,却不知云瑶早把楚宴在幽州娶妻的消息透露给乾帝知道了。 这会儿不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想找楚宴夫妻俩麻烦的人,第一批已经在来幽州的路上了。 而此时的大乾后宫,两大公主府和两大王府都因为楚宴娶妻的消息热闹了起来。 想混水摸鱼趁机也给楚宴一榔头的人,紧追着第一批找麻烦的人的脚步匆匆出了城。 想趁机拉拢楚宴的人则派人,追着想找楚宴麻烦的人的脚步,也匆匆出了京城。 身在朔州的楚宴可不知道,正有一大批人浩浩荡荡的朝他们而来。 他这会儿正想着午觉之后,带媳妇去哪儿玩儿呢。 池七不喜欢珠宝首饰,锦衣华服,只对吃感兴趣。 所以楚宴带池七回房睡午觉的时候,把手上的人手都派了出去,就为了让他们去打听朔州城里哪儿有好吃的。 池七开着精神力把楚宴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对自己找的这张长期饭票真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 想想以前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为了弄晶核升级,一天要砍16小时丧尸和异植,睡觉还要睁着一只眼睛的苦逼生活,池七就忍不住想打哆嗦。 在末世,她的肉体年纪虽然只有二十六,可心理年纪已经有六十二了。 她跑去抢空间玉是为了更好的生存,可老天爷给她换了个环境,这就很厚道了。 虽然她一出山就遇到了拐子迟老爷夫妇,可也因此让她遇到了梦中情男楚宴不是?! 池七为什么没对拐子迟老爷夫妇赶尽杀绝?没直接刀了对她冷嘲热讽,还喜欢欺负她的迟明珠和迟晓君四兄妹? 因为他们让她遇到了楚宴,还名正言顺的嫁给了他,所以池七就大度的只给他们下了一次毒蘑菇,就没再动手了。 而事实证明,见色起义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她在一眼相中了楚宴之后,果断把自己给嫁了,婚后生活美满、性福。 楚宴不但长了张池七喜欢的刀疤酷脸,还宽肩窄腰大长腿。池七这一嫁,直接就单车变摩托了。 嫁了个有钱有颜还喜欢她的男人是一种什么体验呢?最最重要的是,这男人还有迟家人最渴望而不可得的权势。 那就是池七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躺平,当一条咸鱼靠男人养了。 美滋滋! 楚宴对小娇妻在心里给他升了位份毫无所知,午睡起来就按手下亲卫搜集来的情报,带着池七出去找好吃的了。 他不知道的是池七除了喜欢吃,还喜欢零元购。 她在末世能悠然的活那么多年,全靠她远强于别人的精神力和木系异能。 这两系异能搭配在一块儿,绝对是打家劫舍,偷盗零元购的最佳利器。 现在有了空间的加持,池七已经试验过了,只要在她的精神力覆盖范围内,运用精神力锁定她想要收取的物品,就能将她想要收的东西收进空间。 打家劫舍偷东西,现在对她来说就更没压力了。 来朔州城的路上,池七可没少趁机旁敲侧击,跟一众亲卫打听这边城的恶霸奸商和贪官污吏。 池七现在的精神力是四阶巅峰,精神力覆盖范围可达十万米方圆。 也就是说,只要她愿意,整个朔州城都在她的精神力覆盖之下。 她能瞬间把一城的财物都收进空间。 当然,池七现在不愁吃喝,大乾朝也不是不偷不抢就有生存危机的末世,不是遇到恶霸奸商和贪官污吏,她也没兴奋劫别人的富,济自己这个贫。 不过,对于想把女儿送给楚宴的姚万山的家产,池七还是很有兴趣的。 特别是在看到姚万山家住着五进五出的大宅子,里头又是假山流水又是泰山石的造景,屋里的摆设还又多又精致,池七就更感兴趣了。 她这会儿还不知道姚万山为了在仙味斋,楚宴拒绝见他一事,写信去江南给楚宴添堵了。 她要是知道了,根本就不会忍到晚上,她会瞬间搬空姚万山的五进豪宅——吓死他。 被楚宴护着走在朔州城的大街上,池七看似对什么都感兴趣的东张西望,实则是在根据亲卫们提供的信息定位那些个恶霸奸商和贪官污吏的住址。 毕竟对于池七来说,朔州城真没什么好看的。 这里地处大乾边境,过前长年经受战乱之苦,它的繁华是相对于楚宴他们来说的繁华。 第39章 打翻了醋坛子 池七见识过真正的现代繁华,对这一城只有不足十分之三是单层的青砖瓦房,十分之七全是低矮泥巴房的城池,也只能欣赏个情怀罢了。 “前朝的皇帝昏聩,忠臣良将不是被污蔑致罪,就是自请辞官求去了。 我楚家没出事之前,这朔州城是由我祖父手下的一名老将驻守的。我楚家出事之后,这里的驻军将领就被京中花钱买官的纨绔给占了。” 虽时过境迁,楚宴谈起往事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可见对前朝皇室有多恨。 “在那之后这里上层将领就开始吃空饷和冒领军功,中层将领认真值守的被谴责、嘲笑,怠惰偷懒,阿谀奉承的反而受到封赏,底层士兵吃不饱,穿不暖,没多久,这一地的驻军就烂透了。” 池七一边定位晚上零元购的宅子,一边分神听楚宴讲古,闻言就心有所感的接话道,“所以,要是没有乾帝领兵造反,推翻旧朝,北边的匈奴人迟早也会打进来的,对吧?” “对。”楚宴好心情的微勾了下嘴角,揽着池七侧身避开一群咋呼跑过的小孩,才继续往前走。 “朔州前年受北边匈奴人的侵掠之苦,人口减员严重,乾帝上位之后,给西北边境的二十四个主要城池免了五年税赋,才引得各地百姓赶来这里定居。 朔州城能有今日的繁华,乾帝可以说功不可没。” 池七懂了,两眼亮晶晶的道,“也就是说,我们在这朔州城里兴许能吃到各地的美食,对不对?” “这个……或许吧。”这个楚宴还真没法儿保证。 大乾地大物博,各地的吃食种类何其多? 能在当地称之为美食的吃食,在朔州这边境之地可不一定畅销,毕竟各地的百姓有各自的喜好和口味。 楚宴庆幸自己趁午休的空档,把亲卫们派出去打探这朔州城哪儿有好吃的了,不然下午还真不知道带小妻子去哪儿找吃的去。 “能在这街上摆摊讨生活的吃食,做的味道应该都不错,咱们停留在这儿的这两天要是没能吃到,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带你去吃。” “这可是你说的。”说到吃的,池七可就不困了,两眼亮晶晶的抓着楚宴,就差让他赌咒发誓了。 “我说的,行了吧?”楚宴垂眸看着她紧揪着自己袖子的小手,无奈的宠溺一笑。 “行。” 楚宴又转头问身后跟着的副将林绍,“卖炉果的铺子还有多远?” 林绍忙快走两步,指着街尾的方向道:“底下人打听到的那家卖炉果的铺子,就在这条街的街尾,爷和夫人再走几步就到了。” 炉果是一种北方地区有名的糕点,池七在末世前听过,但没吃过。这会儿听到熟悉的点心名字,倒还真起了两分好奇。 果然如林绍所说,几人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条排的长长的队伍。 那队伍里头异常醒目的站着个鹤立鸡群般的高大男人。 池七手搭凉亭,踮着脚往那边看了看,故作不确定的扭头问楚宴,“那个人是不是六子?” 六子是楚宴手下的亲卫之一,姓陈名六。 脸盲的池七之所以能记得他,主要是他长的高大魁梧,还天生长了张憨厚老实的脸。 可对妻子已经有点了解的楚宴,听到“六子”的名字从妻子的嘴里出来,醋坛子就打翻了。他面色不善的看了池七一眼,没应她的话。 林绍见状就笑着冲池七道,“夫人好眼力,那就是六子。” 就你会说话?! 楚宴老大不爽的瞪了林绍一眼,瞪的林绍一缩脖子,赶忙往后退了几步,与楚宴夫妻拉开距离。 池七无视了两个男人之间的眉来眼去,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大太阳,就冲林绍道,“那林绍你去跟六子排队吧,我跟你们爷就在这附近逛逛。” 朔州城的白日日头还是挺大的。 池七可不想顶着个大太阳站在那儿傻傻的排队。她是爱吃没错,可她没说为了吃肯受暴晒之苦啊。 池七看了眼身边的楚宴,心说她一个末世来的异能大佬,零元购才是她的风格,就算现在不能不劳而获了,她也还有男人养呢,才不要为了几块糕点劳心劳力。 “哎,那属下去了。”林绍自知自己碍了楚宴的眼,转头跑的飞快。 池七见状就好笑的扭头去看楚宴。 楚宴心里正不得劲呢,一见妻子看来,就撇开脸不看她。 池七伸手去扯他的袖子。 楚宴装模作样的挣扎了下,就不动了。 这矫情的小模样看的池七眼角眉梢都是笑,笑的楚宴耳朵都红透了。 “你还要不要逛了?” “逛啊。”池七忍不住笑,可也怕把人给惹恼了,所以扯着楚宴的袖子往不远处的一个摊子拖,“我们买些漂亮的石头回去装点鱼缸吧。” 楚宴正想说京城的将军府里没有鱼缸,只有池塘和人工湖,就看到了池七要拉他去的摊子后面站着的剃了个半秃头的匈奴人。 楚宴清冷的凤眸中冷光一闪,不过杀气稍纵即逝。 在前朝,匈奴人和汉人是死敌。 可现在,大乾开通了边市,匈奴人都能来汉人的土地上做买卖了。 楚宴想到当年全家死绝,孤身离开青山镇去凉州接管了十五万楚家军,他以将匈奴打残并赶到草原深处为投名状,才得以投靠乾帝起兵造反。 当年为了报仇,他押上了自己跟整个楚家军,条件就是攻入洛阳之后,要屠尽昔日陷害过楚家的所有人。 乾帝从举旗造反到推翻旧朝,其间一直没有受到外部的侵扰,楚宴与楚家军可说是功不可没。 再加上乾帝起兵之后,是兵分四路从东西南北往中央一边肃清地方的反抗势力,一边以战养战。 所以大乾建国之时便是举国归心之日,建国过于迅速,也没给各国反应和使坏的时间,这也直接震慑住了周边各国。 以至于大乾建国当日,各国纷纷遣使来贺,深怕大乾兵强将猛,又有明君领导,会趁机往周边开疆扩土,所以都急着与大乾签订了30年互不侵犯的和平条约。 开通边市是乾帝为了表示大国气度,特意给周边各国的赏赐。 第40章 你杀他全家了? 可开通边贸有利也有弊。 能在汉人自己的土地上买到价格低廉的西域各国的物品自然是利,可允许各国商人入关行商,也就代表了流动的各国商人会带来不可控的危险。 没人比楚宴更懂匈奴人。 他们野性未退,不堪教化,对汉人肥沃的土地和财富觊觎已久。汉人不管朝代如何更迭,都没少跟他们打仗。 匈奴人和汉人是死敌,他们出现在的朔州城,肯定不会只是做买卖这么简单。所谓的和平条约,只是他们休养生息的手段。 匈奴人天生狼性,是真正养不熟的白眼狼,他们觊觎中原的沃土已久,他们他们大乾露出一点点疲态,他们就会卷土重来。 “想什么呢?走啊,我们买石头去。” 池七拽紧楚宴的衣袖,也不管他走不走神,拽着他就往那匈奴人的摊子拖。 “客人,看看,我鬼鬼鬼……”那匈奴男人操着生硬的官话招呼池七,抬头看到楚宴的脸,吓的两眼大睁,嘴巴哆嗦的都结巴了。 池七一见是认识的,不由后退到楚宴身边,以手掩唇小声问他,“宴哥,你杀他全家了?” 楚宴认真想了想,这还真有可能。 不过怕池七以为他滥杀无辜,楚宴还认真解释道,“楚家军只杀敌人,不对我们举刀的老弱妇孺,即便是匈奴人也是不碰的。” 楚宴这辈子杀的多了,在哪儿碰到都很正常,因此他眼睛都没眨的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匈奴人,道:“起来!我大乾朝的皇帝既然开通边市,允许你们匈奴人来我大乾的土地上做买卖,我与你们以往的恩怨就已经揭过了。 今日,我们就是来你这儿买石头的客人。有朝一日,你们匈奴若是再犯我大乾,我们再在战场上见真章。” “我我我,卖宝石,不是石头。” 这匈奴人还挺较真,明明都快吓死了,听楚宴说是来买石头的,还不忘大声给自己的宝石正名。他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抹汗一边还不忘冲池七招手,“看看,便宜。” 摊子上的各色宝石,绿松石,珊瑚珠和天珠,蜜蜡,池七早就用精神力看过了,东西是真东西,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会真的便宜卖他们。 池七不懂就问,“可以买吗?”她扭头小声问楚宴。 “买啊,为何不买?” 楚宴神色淡然的道,“匈奴人虽然不做人,但是做买卖还是挺讲信用的。” 那匈奴人显然是听得懂官话的,只不过说的不好而已。听楚宴说他们匈奴人不做人,他气愤的狠狠瞪了楚宴一眼,拍着胸膛大声叫道,“公平,信用。” “既然这样……”池七指指摊子上的东西,道,“你这摊子上的东西一共多少钱?” 这话问的那匈奴男人都愣住了,“你-都要?” “对。”池七点点头,随即又不满意道,“除了摊子上摆的,你还有别的宝石吗?要是都是这个品质的就都拿上来吧,我都要了,你看看一共多少钱?” “有,有。” 匈奴男人高兴坏了,从摊子底下提上来一个大皮袋子和一大捆大小不一,毛色也不一的皮毛,然后兴奋的朝池七伸出一只大手,五指摊开道,“全部,五百两。” 这年头的宝石这么不值钱的吗? 池七吃惊的眼睛都瞪圆了。 她对大乾朝的物价不熟,所以只能转头询问的去看楚宴。 楚宴能说什么?“你要喜欢就买吧。” 大乾朝的南北物价差异本就大,以这个匈奴人手里的宝石和毛皮成色来说,这么多东西在朔州城卖的不算贵,但若拿到洛阳就是白菜价。 池七懂了。 不过买东西嘛,再便宜也要砍价。 要不杀价,就跟没买似的,哪儿还有什么趣味?! 所以池七漫不经心的伸出手,比了个四,说:“贵了,四百两吧。” 这可把那匈奴人给气坏了。他愤怒的挥着手,用力拍了拍那一大捆毛皮,大声叫道,“不行,便宜,四百九十两。” 池七没想到这人这么不经逗,转头看了看楚宴,见他一脸宠溺的看着她,就对他灿烂一笑,然后摆出一张晚娘脸,转回头去冲那匈奴男人怼道: “便宜啥呀便宜,我可是要买你摊位上的所有东西耶,买这么多东西,你就只给我少十两银子?能不能有点诚意啊?四百……二十两吧,就四百二十两怎么样?” “不行,宝石,大!” 匈奴男人瞪着池七,急的脸都红了,从装着各色宝石的皮袋子里抓出一把宝石,让她看品质,“看看,大!” 池七听话的顺势伸手抓了把宝石在手上把玩。 这些宝石小的有鹌鹑蛋大小,大的则有鸽子蛋大小。放在末世前,这一袋子宝石能价值几十个小目标,可在这古代世界,加上那一大捆皮毛也才卖五百两。 这物价便宜的简直就跟白捡似的。 “毛皮,好。”匈奴男人见池七对宝石没表示不满,又提着毛皮让她上手试试手感。 池七挨个儿在那捆毛皮上捋了一把,肯定的点点头道,“你的货确实不错。” 可货再好也不妨碍她砍价呀。 “不过四百九十两还是太贵了,要不咱们各退一步,就四百五十两怎么样?” 匈奴男人急的跺脚,憋了半天才困难的挤出一句,“不行!” 池七见他这样也来脾气了,双手环胸道,“就四百五十两,不然我不要了。” “好皮!好皮!”匈奴男人操着生硬的官话,用力拍打着那捆毛皮,气的小辫子都快竖起来了,“四百九十两,便宜!” 两人的争吵声引的四周百姓迅速跑过来围观。 远远跟在楚宴身后的亲卫见人群围拢,立即冲了过来护在池七和楚宴四周。 汉人和匈奴人的仇恨已经积蓄了几百年,可不会因为乾帝开放边市而释怀。 朔州城的百姓是受制于皇命,才能容忍匈奴人在朔州城摆摊。 朔州百姓平时不冲他们动刀子已是仁至义尽,这会儿看到匈奴人跟池七争吵,哪里还忍不得,纷纷都对匈奴男人怒目而视,大声的叫骂指责起来。 这可把匈奴男人给气坏了。 第41章 人不可貌相 池七相信,要不是有楚宴和一众亲卫跟座大山似的站在她身后,让这个匈奴男人不敢造次,不然他早扑过来打她了。 这匈奴男人这么一根筋,看着完全不像是做奸细的料。 要不是整个朔州城的人员动向都在池七的精神力笼罩下,她清楚看到几个匈奴特征的男人从这条街的各个摊道和建筑物里跑出来,正在快速穿过人群朝他们这边奔来,池七还真会被这匈奴男人给骗过去。 看似憨厚老实的人,才最容易让人放下防备。 池七算是在这匈奴人身上又一次学到了“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不过,池七是半点不带怕的,对方人多,她这边的人也不少。 她背后站着楚宴和一众亲卫,有这狐假虎威的机会,她此时可来劲了。 “我知道你的货好,可我现在是要买你摊子上的所有东西,你不给我少个百八十两就算了,咬死了要四百九十两是几个意思?” 池七撸起袖子,叉腰跟那个匈奴男人喊,“这年月谁做买卖不给客人便宜些抹个零的?你这人连这都不懂,还敢跑来大乾做生意?不怕把裤子都赔掉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匈奴男人被池七说的愣住,犹豫了半天,把自己的脸憋的紫红紫红的,才不甘的恶狠狠喊出一句,“四百八十两。” 池七看他这样,也知道四百八十两是这匈奴男人能接受的极限了,这才故作勉强的点了点头,道,“我看你这人大老远的跑到大乾来做买卖,也怪不容易的,四百八十两就四百八十两吧,这些我都要了,你把东西都包起来吧。 ” 楚宴闻言嘴一咧,这时才上前掏出银票付钱。 匈奴男人一见楚宴就吓的连连后退,白着一张脸,一副畏惧的连看都不敢看他的害怕模样。 可在池七的精神力笼罩下,这表面看似憨厚老实一根筋的匈奴人,低垂着的脸上,那仇恨到扭曲的表情根本无所遁形。 找回来四个五两的银锭,楚宴转手就递给了池七。 “你收着。” “好。”四个小巧玲珑的小银锭,看着都挺可爱的。 池七解下腰间楚宴出门前给系上的荷包,把银锭塞进去,再系好口子挂回腰上,顺手还打了个死结。 “好了,咱们继续往前逛吧。”楚宴招手让两个亲卫上前来提东西。 池七就拽着他的衣袖,把楚宴往下一个摊位拖去。 池七别的地儿她也不看,就专逛卖宝石和毛皮的摊子和店铺。三四个摊位逛下来,楚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在又一次打包了一个匈奴人的摊位之后,楚宴打了个手势,让一个亲卫跟上刚刚收摊走人的那个匈奴人,他拉着池七就进了一条小巷。 这条小巷恰是两家店铺的夹角,一眼到底皆是围墙。 楚宴让亲卫在巷口守着,确定了四周无人才凑近池七耳边,压低了声音问,“七七,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你不是看出来了吗?”池七调皮的冲他眨巴眨巴眼睛。 楚宴面色沉凝的把她转过来,又转过去的打量了好几圈,才稍稍放心,扶着她的肩膀弯腰定定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告诉我这些,对你的身体会不会有害?” 池七被他问的一愣,随即灿然笑开,“当然不会有害,我只不过是能看到一些旁人看到不到的东西,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跟你说了也就是说了,能有什么害处? “七七,你需知怀璧其罪……” 池七心说我当然知道怀璧其罪,这不是有底牌,不怕嘛。 她直接打断楚宴的话,道,“可我这个是生来就有的能力,就是别人想抢也抢不走啊。再说我这个能力到目前为止也只告诉了你而已,你会想害我吗?” 楚宴闻言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无奈道:“我很高兴你能相信我,可施展这能力即便对你的身体无害,你也给我悠着点,以后在外头更不能随便显露。 你需知隔墙有耳的道理,若没我在你身边,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知道啦,知道啦。”池七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他,道,“宴哥,你怎么跟老妈子似的,这么啰嗦?!” 楚宴闻言一噎,还没来得及教训这个“不知好人心”的丫头,就听巷子口传来一阵“嗤嗤”的喷笑声。 楚宴目光不善的抬眼朝巷口看去。那如有实质的冷冽的目光,立即就让背对着他们而站的一众亲卫缩着脖子噤了声。 楚宴满意的收回目光,看着笑的眉眼弯弯的池七,头痛的揉揉额头。他不是不知道池七这段时间,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向他透露她身上的神异。 他原是打算装傻到底,假装不知的,可妻子这么不见外的跟他坦白,楚宴欣慰的同时又觉得无奈。 “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左右以为夫现在的实力,也能护得住你了。” 池七满意的笑了,“那还等什么?匈奴人还有好些个摊子呢,他们的东西品质好,咱们去都买回来,等到了洛阳再一脱手,赚的钱应该够我买好吃好喝的了。” 楚宴听得好笑又好气,“敢情你这么兢兢业业的跟人砍价,是怕为夫养不起你啊?” 这个可不能认。 池七一本正经道,“那倒不是,我就是觉得那些个匈奴人都挺一根筋的,逗逗他们,跟他们砍价蛮有意思的。” 有了池七这个作弊器,楚宴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匈奴细作分布在朔州城里的各个摊子。 池七负责打包这些匈奴人摊子上所有的宝石和毛皮,等他们一走,就会有楚宴事先安排好的亲卫悄悄跟上去。 匈奴人借行商之名,这么多人混进大乾,肯定所图甚大。 他们一行人只是路过朔州城,并不会在这里久待。监视和探查这些匈奴人的工作,最后还得报与朔州城的青龙卫跟进。 楚宴原本带池七出来是想带她逛街、买东西的。 现在发现了匈奴细作,买吃食的这个任务就全落到了林绍这个副将身上。 池七最先尝到的是六子排了半天队,好不容易买来的一斤炉果。 第42章 能把那个副字去掉了 炉果的样子看着有点儿像加厚版的曲奇,拇指大小的一长条,面上洒着芝麻,吃着口感酥脆香甜,除了比较干以外,倒也没别的缺点。 至于在仙味斋买的莲花酥,白云糕,桂花糕,绿豆糕,红豆糕和马蹄糕等糕点,味道与青山镇王阿婆家卖的大同小异,池七吃多了也就那样,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反倒是周边村里挑担来卖的草豆腐,桂花羹,豆腐脑和西门馄饨这些小吃,让池七感觉很惊艳。 西门馄饨其实就是摆在西城门口的一个馄饨摊子。 老板夫妻做的馄饨皮薄馅儿大,汤里头还放了来自大海的小虾米和紫菜提鲜。 馄饨出锅后,老板还会洒上一小撮的黄鸡蛋丝和绿绿的香葱点缀。 一碗馄饨端到面前,碗里白的,黄的,绿的,紫的,红的,颜色煞是好看,色香味俱全,让人吃了还想吃。 一个下午逛下来,池七除了带楚宴到处买宝石和毛皮之外,就是被楚宴带着到处吃吃吃了。 两人一个下午就没停过,楚宴身边的暗卫也洒出去了十几人。 夫妻俩忙到暮色四合,才扶着吃撑的肚子回客栈。 “爷,夫人,你们可算是回来了。”留守在客栈里的楚二一见楚宴和池七回来,就忙迎上去禀报,“朔州青龙卫的正、副指挥使已经等候多时了。” 楚宴扭头去看池七,无声的问她要不要跟? 池七当然不跟。“我要回房整理今天买的宝石和毛皮,你忙你的去吧。” 有了上次楚宴见宋懑的体验,池七现在对这种所谓“王见王”的场面可是一点儿都不好奇了。 “那我先送你回房吧,楚大会在你房门外守着,有事儿你尽可以吩咐他去办。” 楚宴不放心的扶着池七回了房,才转身下楼去见人。 一楼的天字号包厢里,青龙卫的正、副指挥使听着动静,都起身准备迎接楚宴了,听到人家说要先送媳妇回房,为免尴尬,两人又默默的坐了回去。 副指挥使曹路尬笑着没话找话道,“这楚将军也真是好运,回幽州来成亲,跟媳妇儿逛个街也能碰上匈奴人的细作。” 正指挥使宋晔掀起眼皮看了曹路一眼,一边伸手去端茶,一边缓声道:“这楚家从前朝起跟匈奴人就是死对头。 楚大将军能看出匈奴人身上你我看不出来的疑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到是这次能发现这么多匈奴细作,等弄清楚了他们的目的,将之一网打尽之后,我或许能换个地方呆,而你嘛……是肯定能把那个副字去掉了。” 曹路闻言眼睛就是一亮,“大人此话当真?” 宋晔手指点了点桌面,沉声道,“捉拿细作自古就是大功一件。这事儿出在朔州,只要事成了,谁还敢抹了咱们朔州青龙卫的功劳不成?” 曹路一想也是,可嘴角才刚扬起就又迅速收敛了回去,“可当今圣上开通边市,匈奴人来咱们这儿做买卖也属正常,楚大将军怎么就知道那一定就是匈奴细作呢?” 宋晔不知道,可他相信楚宴。想当初,他也是能入楚家军帅帐议事的将军,可以说是看着楚宴长大的。 那是老国公带在身边一手调教长大的孩子,说是惊才绝艳都不为过,要不是前朝皇帝不做人,楚家或许能再出一个国公爷也不一定。 “楚大将军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他不是会无的放矢的人,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 对楚宴的脾气,宋晔也算知道一二,知道他要不是没时间自己处理这事儿,以他对匈奴人的仇视,这份功劳也轮不到他们朔州青龙卫捡。 宋晔如今的官途虽然也算通达,可比起跟心思多的跟马蜂窝一样的文臣打交道,他还是更喜欢当初在楚家军里与兄弟们一起上战场杀敌的痛快日子。 楚宴一发现朔州有匈奴细作,就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他,宋晔相信他一是看在他是楚家军旧部的份上,二是还记得他,知道他对匈奴人的恨并不比他少,才放心把匈奴细作的事交给他来办。 那些匈奴人即便不是来大乾做乱的,宋晔都想让他们有来无回,更何况他们还是混进来当细作,来大乾探查消息的?! 宋晔神色严肃的嘱咐曹路,“等楚将军的人把那些匈奴人藏匿地点报上来,你可得盯好手下的那些臭小子们别掉以轻心。 这次可是咱们大乾建国以来第一次查出细作,这事儿又是楚大将军发现的,他本可以自己派人把事儿办了,能把这功劳分给咱们,那是他高义。 咱们只要把这事儿办好了,以后咱们堂口的那一批人路子就不会差了。可要是办砸了,就算皇上不治咱们的罪,楚大将军那一关咱们就过不了。” 曹路听得心头一凛,忙抱拳应是,又讨好的给宋晔添了茶,这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两人坐下没等多久,薄薄的门扇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 宋晔和曹路忙起身相迎。 楚二推开包厢门,楚宴就背着手走了进来。 “见过大将军……”宋晔和曹路才想躬身行礼,楚宴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必多礼,咱们坐下长话短说。” 楚二闻言转身就出去带上了包厢门。 宋晔知道楚宴不喜欢与人客套,见状也就恭敬的抱拳应了声“是”。 楚宴大马金刀的在主位上坐下,看宋晔和曹路还站着,就随意的指了指桌边的椅子道,“坐吧,我就说两件事。” 宋晔依言在圆桌旁边坐下。 曹路一见,也忙挨着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 “我这一趟携妻子回京,路上……”楚宴把迟家与归义县县丞的关系,以及他们在小树林里遭劫,赵兴凯为了赎命亲笔给黑风寨的土匪写下承诺书,并答应日后与黑风寨勾结,为他们通风报信。 以及他将随行的除了迟家六口之外的所有人,交予黑风寨灭口的事都说了。 “归义县那里我虽留了人盯着,但那边堂口的指挥使我了解的不多,因此这事儿,还要宋指挥使你这边盯着点。” 第43章 连顿饭都不舍得招待 “另外就是今日发现的匈奴细作。他们带着宝石和毛皮来大乾,表面看似是来做买卖的,但观其行为举止,有颇多可疑之处。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我与夫人将他们的宝石和毛皮全都买下之后,他们不是忙着筹措盐糖茶布这些关外最畅销的必需品,联系商队回关外,反而鬼鬼祟祟的传递消息,然后偷偷在城西聚集商量对策。 我手下的亲卫已探明他们是为了探听我大乾边城的兵力分布,和守城将领的身份以及相关实力而来。 我此次只是途经朔州,明日就要带妻子启程回京,这事儿之后由你们青龙卫全权接手跟进,一会儿出去,你们找楚大拿那些匈奴细作的据点信息。” “将军放心。”宋晔起身冲楚宴躬身一礼,道:“下官定当督促手底下的人,全力办好此事。” 楚宴点点头,站起身道,“我要说的事情说完了,你们去忙吧。”说完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曹路都看呆了。 眼睁睁看着楚宴出了包厢才不敢置信的指着包厢门,转头去问宋晔,“不是,这都饭点了,咱们好歹在这儿也等了他快一个时辰了,他半盏茶的功夫把话说完就把咱们给打发了? 连一顿饭都不舍得招待咱们?他堂堂一个虎骑军大将军,不至于这么抠吧?” 宋晔也被楚宴的骚操作弄的有点懵,不过眼见着曹路反应这么激烈,他反而心平气和了,还能老神在在的调侃曹路,道:“你要在这儿吃饭,也没人拦着你。” “不是,这怎么能一样呢?”曹路在原地转圈圈,感觉自己快疯了。 官场上有很多事只能做,不能说,一如他们来见楚宴,而楚宴在这饭点上,连顿饭都不肯招待他们一样。 曹路在官场上就没见过有谁这么拽的,一点面子都不讲。 他这么行事还一直没被人给弄死,难道就因为他是虎骑大将军? 众官员:不,我们是因为他太凶残,才没敢对他动手的!!! 宋晔看他这样,被楚宴怠慢的郁闷都淡了,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乐呵呵的问他,“是不是觉得楚将军不近人情,跟你见过的那些官员都不一样?” 曹路一副得遇知音的表情,苦笑着冲宋晔抱了抱拳,“大人懂我。” “本官不是懂你,是本官也是这么想的。” 宋晔呵呵笑道,“不过楚大将军也确实与你之前见过的那些官员不同,他自小含着金汤匙出身,又由有战神之名的前朝护国公一手带大。 若不是前朝皇帝昏聩,以楚大将军的才华,楚家再出一位国公爷都有可能。 你看他即便家破人亡,被打落深渊,也能凭一己之力重登朝堂,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完全是有底气自傲的。 当然,你或许会说他能有如今的地位,是因为他拥有前护国公府的十万楚家军。 可他能带着十万楚家军就将骁勇善战的匈奴人赶回草原深处,如今在圣前的地位还不比他祖辈的低,你就该知道他是有真本事的。” 曹路自然知道楚大将军是有真本事的,可……“我也没说大将军他没本事啊,我就是不愤咱们在这儿等他到这个点,大将军他连一顿饭都舍不得招待咱们,他这样总不至于是不擅长处理人情事故……” “诶——”宋晔挥手打断他的话,道:“本官知道你的意思,大将军倒不是不擅长处理人情事故,但也不是如你想的那样看不起咱们。 本官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的脾气,他向来有事说事,走的这么急,应该是真有急事要去处理。” 曹路挠挠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那大人,咱们现在走吗?” “走什么?”宋晔坐正身体,敲了敲桌子,道:“这一顿本官请了,你叫小二进来点菜,咱们吃了再走。” “哦哦哦,行。” “对了,你出去先找楚将军的小厮,把该拿的东西拿到手。”宋晔不放心的叮嘱。 曹路忙道,“大人放心,属下晓得的。” —————— 兴匆匆回房找妻子的楚宴可不知道,宋晔和曹路在他走后还编排了他这么久。 他们今天总共扫荡了三条街,吃下了七个匈奴人摊子上的宝石和毛皮,又把四家店铺里的宝石和毛皮也都买了。 从这些品质相近的宝石和毛皮也能看得出来,那四家店铺跟那些个匈奴细作肯定脱不开关系。 见识了池七犹如神迹般未卜先知的本事,楚宴原本以为自己再看到什么都能淡然处之了。 可当他关好房门才转过身,小妻子就抬头对他嫣然一笑,然后小手一挥,堆了半个屋子的宝石和毛皮就不见了。 (○′?д?)?。 楚宴脑子空白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过去就把池七拽进怀里,从上到下捋了一遍。 他心里知道这屋子里的东西会不见,肯定是小妻子干了什么,可东西没了就没了,他最担心的还是池七的安全。 “七七,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池七靠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腰笑的眉眼弯弯,“你觉得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楚宴垂眸看着怀里巧笑倩兮的小人儿,又看了眼原本堆的半满,现在空荡荡的房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没什么要问的吗?” “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刚刚不是看到了?”池七笑嘻嘻的举起一只手晃了晃。 楚宴挑眉猜道,“障眼法?” “不是。”池七伸手朝房中的桌子一晃,那桌子就不见了。“看清楚了吗?” 楚宴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嗫嚅道,“桌子……哪儿去了?” 池七偏头想了想古代对空间的形容,选了个楚宴能听懂的形容词,道,“你知道袖里乾坤吧?” “术法?”楚宴想到小妻子说她醒来就在山里,忍不住就把她往山精野怪上想。 池七想了想,摇头道,“也不算是术法吧。我不是说我生来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吗?这个大仓库也是。那里可以任我往里头放各种东西,也只有我一人能看见。 我刚刚就是把咱们买的宝石和毛皮都收到仓库去了。” 第44章 零元购,收收收! 不得不说,男人关注的点跟女人的就是不一样。 楚宴得知小妻子还会这么大个神通,第一时间不是害怕妻子是什么山精鬼怪?不是高兴她的术法高强,而是:“你的“仓库”有多大?东西放里头保险吗?” “当然,绝对的万无一失。” 池七骄傲的昂起小下巴,可骄傲完了她就反应过来了,眨巴眨巴眼睛,意外的歪头打量楚宴,“你不怕吗?” “怕什么?”楚宴茫然。 “怕我是山野精怪什么的呀?” “我倒觉得我娶了个小仙女!” 楚宴搂着池七的小腰原地转了两个圈才将她放下,低头用力在她红艳艳的唇上“吧唧”了一口,两眼放光的道,“媳妇儿,咱们楚家祖上薄有家资,这一路回京,咱们顺便绕个路,去把祖辈留下的东西都收了放你‘仓库’里吧。” 池七好笑的看着他,调侃:“东西放我‘仓库’里你放心吗?不怕我拿了你的东西跑了?” “不怕。”楚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他伸手点点池七的鼻子,戏谑道,“为夫有权有势,全身上下最不值钱的就是银子,夫人若是舍得丢了西瓜捡芝麻,为夫只能说你没眼光。” “你才没眼光,你全家都没眼光。”池七嘴巴比脑子快,怼完了才反应过来,楚宴的全家也包括她,不禁懊恼的拍了拍额头。 “哈哈哈……” 这日晚上,鉴于第二天还要起早赶路,楚宴早早的就搂着池七熄灯睡了。 (纯字面意思上的睡哈) 这可把池七给高兴坏了。她白天可是看好了好几家零元购的目标,其中最大的一家当属姚家的五进大宅。 池七窝在楚宴怀里美美的睡了一觉,半夜时分准时醒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池七最喜欢的就是打劫贪官污吏和奸商恶霸了,这一类人肥,打劫一家就能让她好吃好喝好久,再则打劫坏人没有负担,花零元购来的钱也会感觉特别爽。 池七意念一动就放出精神力,笼罩住了整个朔州城。然后按照白天看到的目标,一一锁定事先踩好点的宅子,零元购。 大米白面?收! 鸡鸭鱼肉?收! 锅碗瓢盆?收! 燕窝鲍鱼?收! 各房各院的家具摆设,桌椅床榻?收! 库房里的布匹衣服,被褥金银?收! 花园的花,院子里的树,书房里的书,地窖里的粮食,密室的金银财宝……收收收! 不管是摆在明面上的,还是装在箱子里的或是埋在地下的,只要是被池七的精神力锁定了的,她意念一动就都神不知鬼不觉的收进了空间。 除了姚府,其余没得罪她的人家,池七都很给面子的留了张床和一身衣服。 这一晚的朔州城,近百个大小宅子莫名其妙出现地陷,有些房子的柱子突然消失,房子倒塌的巨响惊醒了大半个城的人。 干完了“大事”的池七,心情很好的翻了个身,正准备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身后的男人就贴了上来。 楚宴觉浅,怀里的妻子一动,他就醒了。 远处传来的喧闹声,让他不悦的皱了皱眉,伸手搂着妻子的细腰拉回怀里,他小心调整着池七的睡姿,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一手盖住池七的耳朵。 池七微扯了扯嘴角,闭着眼睛蹭了蹭楚宴的手心,就安心睡去。 第二天天微亮,楚宴就起了。实在是他们包的这家小客栈临街,从昨晚后半夜开始,外头的喧闹声就没停过。 楚宴用脚指头猜也知道,这朔州城肯定是出事了。 只是他就是一路过的,朔州城的事自有这里的官员处理,再不济也还有驻扎在城外的数万大军和青龙卫,只要不是匈奴人打过来了,就没人能打扰他跟妻子休息。 可随着天光微亮,外头的人声越来越大,楚宴就躺不住了。 “七七,醒醒,该起了。”楚宴起来之后,还不忘把池七叫起来。 “什么时辰了?”池七揉揉眼睛,坐起来,眯着眼睛看向临街的窗户,“外头怎么这么吵?” “应该是出事了。”楚宴边穿衣服,边道,“昨晚后半夜,城西方向有异响,后来城里就闹起来了,听着出事的还不只城西一处。 你醒了一会儿就把昨天收起来的那些个宝石和毛皮都拿出来,那些东西都是在人前过了明路的,平空消失不好解释。再则咱们人手也足够,加一辆马车运送那些东西就够了,无需你冒险把东西收起来。” 小妻子身怀一个别人看不到的‘仓库’的秘密,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他楚家不缺人手运送宝石和毛皮回京,没必要让妻子收着那些“破烂”,留下那么大个破绽惹人怀疑。 池七要知道楚宴此时的心声,八成会送他一个大白眼。富人的稀松平常,对穷人来说都是凡尔赛。 可等她后来见识到楚家祖辈留下的“薄产”,才知道自己草率了。 比起楚家祖辈积攒了几百年的宝贝,那几麻袋未完全打磨的宝石和毛皮还真都是破烂。 “好吧。”池七打了个哈欠,掀被下床,小手朝房间角落一挥,昨晚收起的宝石和毛皮就出现在那里。 “咱们吃了早饭就出发吗?”池七不用想也知道,昨晚下半夜城里闹起来,全拜她的零元购所赐。 城里凭空没了那么多东西,朔州城今天说不定已经封城了。也不知道以楚宴的身份,能不能敲开封闭的城门。 池七慢吞吞的穿衣洗漱,楚宴拉着她坐下,直到给她梳好了头才去开门。 楚大和楚二一早就在门外候着了,一见楚宴开门,楚大立即躬身禀报道,“爷,宋指挥史求见,已经在楼下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昨晚城中出了何事?”楚宴不用想也知道,宋晔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不过他就是一路过的,可不想越俎代庖。 “昨夜城中几十家权贵和富户被盗,好几处地方莫名出现了陷坑,一户无人居住的三进宅院,房屋无故倒塌,很是神异。 被盗的官员和富商宅坻据说都被搬空了,其中又以姚家为最。听说连主子带下人,除了身上穿的一身亵衣,连床带被子都被偷光了。” 第45章 攒了三百多年的财富,壕 楚宴现在对“神异”这个词敏感,一听这盗窃案明显就不是人力能办到的,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家小娇妻。 可池七昨天一晚上都在他怀里安睡,要说她半夜跑出去当偷儿了,楚宴自己都不相信,除非他家小娇妻还有躺在他身边,就能隔空取到数里外的东西的本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世上既然有他媳妇儿这样天生拥有神通的人,难保不会有同样际遇的人出现。 事不关己,楚宴才不会蠢的为别人的事,跟底细不明的人对上。 “让宋晔回去吧,我们只是途经朔州,昨晚城里只要不是被外敌打进来了,就跟咱们无关。”他自己都还有一箩筐事呢,楚宴是真烦这些地方官员跟没断奶似的,一知道他的身份就什么事都找他。 “是。”楚大看出楚宴的不悦,冲他行了一礼就转身下楼去赶人了。 楚二见状也连忙禀报,“爷,早饭好了,您跟夫人是要在房里用,还是下去吃?” “我们收拾一下就下去,早饭就在大堂用吧。” 楚宴想了想又道,“夫人昨天买的东西比较多,你一会儿出门再买一辆马车回来,给阿十和十一备好回京的盘缠和干粮,让他们先押送这一车宝石和毛皮先回将军府。” 楚二恭敬的应了声“是”,然后又小声追问了一句:“爷,等东西到了……卖吗?” 府里可还有一位嗜钱如命,又抠搜无比的大管家,这一车东西送回去,要没有特别交代,难保不会被大管家给当街卖了。 “卖。”楚宴没忘记妻子说要把东西带回洛阳卖了,好买好吃好喝的话,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夫人买的宝石和毛皮都是一等好物,让啊十和十一给管家带话,让他挑最好的银狐皮送给皇上,其余的价高者得。” 洛阳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小妻子爱吃,他可得帮她把这一车东西卖个好价。 打发了楚二,楚宴回房就把自己的安排跟池七说了,“媳妇,卖宝石和毛皮的银子,都留着给你慢慢花。” “难道你之前还想过不给我这一笔银子?”池七故作吃惊的跟他开玩笑。 “我不是!我没有!七七你别误会!” 楚宴伸手搂过池七,就紧张的解释道,“咱们夫妻一体,区区一点雪花银,为夫又怎么会跟七七你争那千把万两的银子呢?何况,为夫现在身为大乾四大将军之一,年俸万石,养家是足够了的。 还有我昨晚说的楚家祖上留下的薄产,咱们这一趟就延路去一一取出来,都给七七你收着,好不好?” 前朝从开国到被灭,存世一共三百六十五年。 楚家老祖宗打从跟着康元帝打天下起,就一直在防着康元帝会卸磨杀驴,就算后来获封世袭罔替的护国公爵位,也没对皇室放下警惕。 秉持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楚家老祖留下祖训,口耳相传,要求后代子孙要狡兔三窟,留好后路。 于是每一代的楚家主都会把自己在位期间积攒的财富,取三分一找地方藏好,留待后世子孙万一被皇室迫害,好作翻身之用。 到了楚宴这一代,楚家老祖宗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老楚家死的只剩下一个楚宴,楚家积攒了三百多年的财富,自然也就该楚宴取出来用了。 男人如此实诚,池七反倒心虚了,伸手摸摸他的脸,故作娇嗔,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楚宴闻言低头与池七额头相抵,无奈的宠溺一笑,“七七没误会儿为夫就好。” 池七那见惯了世间丑恶,已经冰封的心倏的快跳了两拍,一股酸酸涨涨,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的感觉萦绕心头不去。 “楚宴。”她昂头定定的看着男人的眼睛,无比认真的道,“你要一直一直对我好。” 楚宴看出妻子的认真,不禁哂然一笑,温柔的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身为男人,有时候说不如做。 所以楚宴直接把贴身携带的楚家祖上藏宝的秘图,掏出来交给了池七。 “诺,楚家真正的底蕴都在这图上了,你以后可不准再怀疑我对你不好了。” 池七看着手里不知用什么皮制作的藏宝图,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图是楚宴刚刚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来的。 “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随便的放荷包里,然后挂腰上?”池七尾音都高了。 “啊。” “你还啊?”池七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叉腰指着他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不好好收着,没事放荷包里带着到处走干嘛?万一丢了怎么办?” 楚宴一脸无辜的眨眨眼睛,看妻子跟个小茶壶似的叉腰指着他,嘴角抖了抖,翘起又被他强压下去,深怕笑出来会让妻子恼了。 “丢了就丢了,藏宝图没有相配的口诀找不到地方的,你不用担心。” 池七想说自己才不担心,可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的火气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了,无奈的笑笑,嗔怪了瞪着楚宴道,“你这样轻慢这图,是真不怕把楚家的祖宗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啊?” 楚宴的眉眼倏忽闪过一抹悲伤,“人死如灯灭,埋进土里就成了一堆烂肉,你说的那种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 池七意识到他是想起楚家逝去的亲人,伸手抱住他的腰,无声的给予安慰。 楚宴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笑意,抬手环住怀里软软香香的小妻子,下巴蹭蹭她柔软的发顶,享受这一刻的软玉温香。 吃过了早饭,楚宴没让人动自己夫妻俩的行李,自己亲自上楼扛行李,自己搬上马车。 “出发。”一行五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打马往南城门去。 只是还没到南城门,他们的队伍就被一行人拦停了。 “楚将军,冤枉啊——”姚万山领着姚家老小好几十口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周围跑来看热闹的老百姓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彻底把这条街给堵死了。 池七意念一动,精神力就笼罩住了半个城。只是一眼,她就看出了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不对劲。他们太安静了,安静的堪称诡异。 第46章 怕你的脖子太细,顶不住那么大一个帽子 你说这世上还有人看热闹不对人指点、议论的?整得就跟被人提前训练过的一样,又不是现代的托儿?! 这要是没猫腻,池七敢把桌子给吃了。 “他们这是……找你申冤来了?”带头跪在街中央的人,池七一眼就认出来了。姚万山嘛,那个想送两个女儿给楚宴暖床的老头儿,他化成灰,池七都不会认错。 只是这老头儿是怎么想的?想用舆论道德绑架楚宴,让他帮他做事? 以楚宴的脾气会鸟他才怪了,这人是纯粹来跟楚宴结仇的吧?! 池七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可惜姚万山当局者迷,就是没看透啊。 楚宴可不知道自家小娇妻,那小脑袋里一瞬间就想了这么多东西。听她问,就嗤笑道,“为夫是武将又不是文官,姚老爷要审冤该找当地的县令和知府,拦着为夫喊冤是找错人了。 他们敢在路上拦咱们,不过是仗着背后有人撑腰,而为夫又只是过江龙,不好与他一般见识罢了。” 池七不笨,一个转念就想通了。 必然是她昨晚在城中闹出的动静,让朔州城的官员束手无策,迫于城中富户和被盗官员的压力,他们又“恰巧”得知了楚宴这个地位足够高的大佬就在朔州城里,适合当冤大头顶缸,因此就让姚万山来试探了。 不过想通归想通了,池七对外的人设可一直是有点神异能力,但人娇气又不太聪明的小姑娘。 因此就算看透了这件事的本质,她也只能装傻的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指指车厢外头,问楚宴,“那你就让他们这么跪着啊?” 楚宴抬手在车壁上敲了敲,冷声吩咐,“将人打发了。” 护卫在马车边的林绍,恭敬应了声“是”,就下马去赶人了。 林绍不是楚宴,他这人喜欢说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的就是他。 姚万山在楚家军横扫北方的当地势力时,虽然捐献了十万石粮食,而那粮食也都进了楚家军的肚子,可说白了,他出的那点儿粮食也不是给他们楚家军的,而是献给乾帝,支持乾帝造反的投名状。 仗着这么点儿微不足道的功劳,就想在他们将军这里讨好处,林绍只能说姚万山真是太不了解他们将军了。 “姚老爷,你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林绍站在姚万山前面两米处,假惺惺的隔空作势要扶他,“快起来,快起来。” “林副将!”姚万山一见来人是楚宴身边的左右手,不动声色的往人群中瞄了一眼。 马车里的池七正开着精神力现场吃瓜,一见到姚成山的小动作,瞬间就锁定了人群中易容的连他亲妈都不认识的曹路。 “欸欸欸!”池七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扑到车窗边,掀起车帘一角,招呼楚宴看藏在人群中青龙卫副指挥史。 “宴哥快看,是曹路。”池七虽然没跟曹路碰过面,可她的精神力看过啊。 反正都已经跟楚宴坦白过自己的神异之处了,池七一点都不怕他拿她当妖怪,兴奋的就跟只瓜田里的猹一样,两眼亮晶晶的拉着楚宴追问。 “曹路不是你那个楚家旧部宋晔的手下吗?他这算不算是在咱们背后扎刀子?” 楚宴好笑的揉揉她的小脑袋,小声和她解释,“我对宋晔还算了解,这事儿跟那老头儿八成无关,应该是曹路和朔州城的官员联手所为。” “哦。”池七不关心谁跟谁联手了,她现在只关心他们能不能出城,“那咱们今天是不是就暂时不走了?” “自然不是。” 楚宴傲然道,“为夫想走,这世上还没人敢留。这朔州城的官员就算联手了又如何?不过是几起盗窃案,他们堪不破那是他们失职,想要为夫代他们背锅,那也要看他们的脖子够不够硬!” 这话说的杀气腾腾,池七却听得心潮澎湃,小心脏扑通扑通扑腾的厉害,看着楚宴的眼睛都直接变成了心型。 楚宴只觉心中一荡,搂着池七的纤腰就低头重重的吻了下去。 而领队跪在队伍前面的姚万山,此时收到人群中的某人暗示,咬咬牙就扑到林绍脚边,大声的哭嚎起来:“林副将,请您跟大将军为我做主啊。 大乾建国这才两年,我姚家一夜之间就被人给搬空了,贼人胆大包天,视朔州官员和城外的数万大军如无物,这是完全没把大将军和当今皇上放在眼里啊。” “欸欸欸,你一个小小商户,就别打着皇上和大将军的幌子说事了。” 林绍倏的收了脸上的笑,直起身体歪头打量着姚万山,似笑非笑道,“本副将就怕你的脖子太细,顶不住那么大一个帽子啊。” “小人不敢。”姚万山惶恐的忙转身朝着京城方向纳头就拜,“皇上万岁万万岁。” 林绍可不会被他这副嘴脸给骗了,不屑的“嗤”了一声,道:“你做都做了,现在才喊‘不敢’,也不嫌太晚了?” “林将军误会小人了。小人的家产被一夜盗光,六神无主之下只能来寻大将军……” 姚万山还想解释,可林绍哪儿会听他的解释,吊儿郎当的挥手打断他,道,“你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不过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才给你出的这主意,竟然让你来拦我们将军的道?! 难道就没人跟你说我们家将军冷血无情,噬杀成性,狗从他面前路过都要挨一刀。 你就算没听说过我们将军的威名,来拦路之前也该跟人打听打听我们将军是什么样的人吧? 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把算盘打到我们将军身上,也不怕被我们将军抄家填补国库了?” 林绍说着拿戏谑的眼神低头瞄了瞄姚万山,嘴里“啧啧”不停,“姚老爷,听说你出身江南姚家,姚家的人就没跟你说过,朝中的文官武将看到我们将军都跟见鬼似的?” 姚万山被林绍说的吓出一身冷汗,猜到自己应该是被人当枪使了,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抹着额上的涔涔冷汗,结巴道,“没,没说。” 第47章 皇陵都给掘了 林绍闻言忍不住又“啧”了一声,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姚万山道,“你该早点去打听打听的。我们家将军啊,最不爽别人对他携恩图报了。 想当初,我们将军带我们攻入洛阳,那些大康余孽负隅顽抗,还试图拿当年对楚家的恩,求我们将军放过他们呢。 你知道我们将军当时是怎么做的吗?我们将军啊一不高兴就喜欢调查别人的祖宗十八代,然后上门抄家,为皇上填补国库啊!” 姚万山听得身上的冷汗就跟下雨似的“唰唰”往下掉。 楚宴当年带兵攻入洛阳,为什么会传出冷血无情,嗜杀成性的名声? 因为他攻入洛阳那日,第一时间杀光了昔日楚家所有的姻亲、旧部和故交旧友。 昔日与楚家人称兄道弟的世家子弟,他杀了;昔日与楚家互相扶持,政见一致的官员和勋贵,他杀了;昔日仰仗护国公府而活的下人、管事,他也都杀光了。 还是诛连三族,鸡犬不留的那种! 那一日,楚宴带着楚家军杀的洛阳城天地变色,血流成河。 前朝末帝在城破之时就饮毒自尽了。可他死了,楚宴也没放过他。 末帝的尸身被楚宴砍成了碎块,头颅和他的后妃、皇子们一起被悬挂于城墙上暴晒了七七四十九天,才让人拿下来一把大火烧了,把灰都给扬了。 楚宴还带手下的士兵把前朝皇陵都给掘了。 乾帝为什么给楚家军改名为虎骑军,是因为他们骁勇善战吗? 当然不是,是因为他们虎!连将军带士兵都如出一辙的虎。 楚宴带着楚家军把大康皇陵都给挖透了,把历代帝后嫔妃的尸体拖出来,扔去乱葬岗曝尸荒野。 乾帝亲自带人去拦都没拦住。 整个皇陵连陪葬品带棺材,就连建皇陵的砖都被他搬去云瑶郡主府,要她卖了填充国库,差点儿没把云瑶郡主给逼疯。 (云瑶:我与楚宴此仇不共戴天!) 人们以前只当挫骨扬灰,挖人祖坟是世上最恶毒的诅咒,谁都没想到楚宴会疯魔的将这八个字用在前朝末帝和大康皇陵上头。 姚万山哆哆嗦嗦的抬手甩了自己一巴掌,为自己以前对有关楚宴的传闻不以为然,错把老虎当病猫,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这楚大将军妥妥就是尊天不怕,地不怕的疯批大魔王啊。 他上当了,上当了呀! 姚万山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心凉,都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敢应下这事,带着一家老小跑来拦路的?!!! 是这边境之地局限了他的眼界? 还是听多了地方官的吹捧,觉得自己赚了点银子就飘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可说白了,江南姚家也不过是个中等家族啊。 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竟会觉得敢把前朝末帝一家子挫骨扬灰,连大康皇陵都给拆了卖钱的大魔王,会看在江南姚家的面子上,轻轻揭过他拦路之事? 这楚大将当年在洛阳屠戮的百年世家,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会在意一个江南的中等世家?! 更何况他还只是个空有财富,没有功名的姚家旁系。 姚万山这会儿跪在大街上,脑头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知道自己现在就站在人生的悬崖边上,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姚万山张嘴就把曹路和朔州的官员给卖了,“林将军明鉴哪,小人献的那点儿粮食,哪有脸携恩图报啊? 小人是家中遭窃,求尽了朔州的大小官员,可就连青龙卫的曹副指挥史都跟那些官员一样,说小人家中的窃案非人力可为,还问小人是否得罪了什么妖怪神明? 小人实在气不过,才会仗着认识楚大将军,冒然跑来拦大将军的马车,求大将军为小人做主的啊。” “这样啊~~”林绍没想到姚万山这么勇,被他一吓就把全朔州城的官员都卖了,因此那个“啊”字拖的老长了,语调还九曲十八弯的,非常的意味深长。 “就是这样的。”姚万山一个头就用力磕在了地上,心中暗道:事已至此,这会儿就是不是这样,也要是这样了。 想到自己被一夜盗光的家财,姚万山老泪纵横,那眼泪是怎么都止不住,“小人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求大将军的啊。 想当初,小人奉族中之命到这边境之地也才十八岁,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辛辛苦苦了三十多年赚的那点儿家业,一夜之间就什么都没了。” 姚万山的妻妾儿女想到自己被偷光的衣服首饰和私房,也都凄凄惨惨凄凄的哭了起来。 有人说,悲伤是会传染的。 姚万山听着妻妾儿女的哭声,想到自己辛苦了一辈子赚的钱都没了,也不禁悲从中来。 “那偷儿连小人家里的祠堂都没放过,八根黄金打造的柱子不翼而飞,以至于祠堂倒塌,小人的祖宗牌位都碎了一地啊,啊呜呜呜——” 姚万山越说越伤心,越说越委屈,想着自己今天要是过不了这一关,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的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形成的音波,在池七的精神力屏障里犹如一根尖针,直直扎进了她的脑海。 池七虽然不疼,但也难受的推开楚宴,抬手捂住了耳朵。 楚宴正跟小妻子吻的甜蜜呢,猝不及防被池七推开,抬眼见她捂着耳朵皱着脸,他一肚子气没处发,欲求不满的黑着脸朝外吼,“林绍,你还在那儿废什么话?还不赶紧把他们给我驱开?” 楚宴裹携了怒气和内力的一吼,吼的整条街都震了震。 姚万山和他的妻妾儿女都跟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似的,吓的连哭都不敢哭了。 看热闹的百姓也都吓的缩起了脖子,噤若寒蝉,整条街安静的只剩下风声。 池七“死里逃生”,扑到楚宴怀里就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世界终于安静了,姚万山哭的可真难听。” 马车外头的林绍见自家将军发火了,也没了好脸色,冷着脸冲姚万山道,“姚老爷,你也听到我们将军的话了,不想我们动手的话,就赶紧让……” 第48章 万恶的特权阶级! 林绍的“开”字还没出口,姚万山就连滚带爬的往街边蹿去,“让开!我们马上让开!” 姚万山的妻妾儿女一见自家老爷\/老爹都跑了,也忙从地上爬起来,往街边避让。 “哎哎,宴哥,他们让开了。”池七拍拍楚宴,扭腰想去撩车窗帘。 楚宴抱紧怀里跟只小虫似的小妻子,脸上的冷色淡去,可出口的声音仍然冷的掉冰渣。 “走!” 楚二闻言一扬马鞭,马车就缓缓的向前小跑起来。 “大人……”隐在人群中的青龙卫们都不禁一见急了,纷纷看向易容成老农的曹路。 曹路摇头。 楚大将军可不是个软柿子,一个弄不好可是会丢命的。 身为青龙卫副指挥使,曹路知道的有关楚宴的信息,可比姚万山那个有点银子就飘的找不到北的废物多多了。 楚宴的凶名可都不是虚的,别看他身边只带了五十来人,真要打起来,他们青龙卫三百人全上,也不一定是对方的对手。 虎骑军的威名可都是杀出来的。 听说虎骑军中随便出来一个小兵,都是能以一敌十甚至是几十的好手。 当年就连骁勇善战的匈奴人,都不是虎骑军的对手,被楚宴以十万兵力,把他们三十多万人打的落花流水,节节败退,一直被赶到草原深处,这些年都没能缓过来。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他们不想跌跟头就得敬着点。 “宴哥,宴哥,我跟你说……”池七拉着楚宴躲在车窗一角,掀起一点车帘,指着躲在人群里的一个个朔州官员和青龙卫跟他蛐蛐。 在这古代世界,女子地位低下。 在整个社会都不允许女子出头的主流思想下,池七想要活的无拘无束,没有烦恼,主要还是要靠楚宴。 与原先的见色起义,只想暂时找个免费饭票的心态不同,因为楚宴包容她,一心对她好。 池七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 两人朝夕相处、相濡以沫了这么久,她承认她也开始在意楚宴了。 因为在意,她现在只想两人的感情永远都不变才好。 可看多了末世的世态炎凉,池七虽然相信楚宴现在对自己的感情,可她也知道人的感情是会随着时间和事态的变化而变化的。 末世之人喜欢利益交换,在感情上也是一样。 她池七能娇气,也可以不够聪明,但不能只当个花瓶。所以她故意跟楚宴透露身上的神异之处和空间的存在,是信任也是一种试探。 楚宴选择了无条件的包容她,池七在他面前就有点儿放飞自我,说话做事越来越无所顾忌了。 反正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只要她自己不说,谁也不知道她的精神力到底有多强。 隐在人群中的一众朔州官员和青龙卫可不知道,自己等人的行踪早被池七给识破了。 他们躲在人群里头,见曹路迟迟不动,心里虽然着急,可也没谁敢冲出人群,去阻拦楚宴一行人离开。 毕竟他们一开始打的也只是让姚万山阻止楚宴一行人离开,再由他们这些地方官出面把楚宴给架起来,让他不得不留朔州城坐镇,接手查昨夜城中三成官员和富商家中的财物莫名失窃一案。 可现在牛不喝水,他们也没法强按头不是?! 真激怒了楚宴,那可不是位好说话的主儿。 昨夜城中的失窃案侦不破,他们最多也就是三年政绩考较时,被吏部判个中等或是中下。 惹怒了楚大将军,可是真会有可能丢命的。 马车一路“哒哒”小跑,拐个弯就驶离了这条街道,将身后一众眼巴巴看着他们的人都远远抛在了身后。 “唉——”池七倒在楚宴怀里,摇头晃脑的有感而发,“一切阴谋诡计,在真正的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 楚宴不以为然道,“说他们是纸老虎都是抬举他们了。” “确实是没担当了点。”那么多地方官员,自己侦不破案子竟然就想找高个儿的顶缸,也亏他们想得出来。 “这朔州可是边境,这次匈奴细作混进来,被咱们发现了,以后呢?” 池七头枕在楚宴的大腿上,眼睛盯着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茬。她才伸手摸了摸,就被给楚宴一把抓住了。 “朔州城外有大军驻守,青龙卫里也还有宋晔坐镇,乱是乱不起来的。不过这朔州的官员也委实是荒唐了些,这事儿既然被咱们给遇上了,为夫少不得要上奏参他们一本。” 就主打一个“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要让你们难受难受”,有来有往,公平公正。 接下来,就再没有人跑出来拦路了。 一行人顺利赶到了南城门,可城门也一如池七想的那样,早早就封闭了。 只不过楚大上前,拿出将军府的印信给那守门官兵看了一眼,他们就开了城门,一点都没推托、为难他们。 跟书里写的打脸情节,一点都不一样。 “啊,万恶的特权阶级!”池七伸手去戳戳楚宴。 楚宴抓着她的手腕扯到怀里抱紧,低头蹭了蹭她的发顶,笑道,“夫妻一体,如今你也是万恶的特权阶级了,七七。” “我该荣幸吗?” “你说呢?”楚宴反问。 “好吧。”池七点点头,笑着搂住他的腰,“我很荣幸成为你的妻。” 笑意便眼见着从楚宴的眼角眉梢荡漾开来,“我也很荣幸能娶你为妻,七七。” ———— 一行人出了城门继续往东北方又走了约莫十里地,才停下来休整。 楚宴告状不隔夜,说上奏就上奏,半点不带虚的。 他把写好的奏章交给阿十和十一,“你们回京路上小心,回京后把这份奏章交给大管家,让他把奏章同我挑出来的那几张银狐皮一起送给皇上。” “是,属下定不辱命。”阿十和十一拿上干粮和水囊,与众人告别后,就扬鞭往南去了。 而楚宴和池七一行人还要继续往东北走约莫六十里,再转道往东南去恒山,取楚家祖上藏起来的金银财宝。 探秘寻宝总是让人激动的,只不过如今已入三月,楚家先人的遗骨要在六月份入土为安,能让他们折腾的时间最多也就只有两个月。 第49章 看到了几处宝藏? 池七将楚宴给的藏宝图看了又看,弄清楚了路线,也知道这次想将楚家祖上藏起来的宝藏一次性都取出来,完全是不可能的。 他们只能挑几处顺路的地方把宝藏取出来,离得远的那些藏宝,就只能待日后有机会再去拿了。 恒山又称北岳恒山,是塞外高原通向冀中平原的咽喉之地,东西绵延五百里,倒马关、紫荆关、平型关、雁门关和宁武关都分布在这一带。 可一连快马赶了好几天的路,池七眼睁睁看着恒山山脉在她的视野里一天天倒退,最后竟是到了太行山脉,他们才在一处山林停下来休整。 到了这会儿,池七哪儿还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展开精神力成扇形由里到外,360度转着圈将附近的山头都扫描了一遍,不出所料的在山林后面的大山里头扫描到一处被挖空的山体。 “你别告诉我这地图上写的恒山,藏宝地其实在太行山?” 池七掏出藏宝图冲楚宴抖了抖。 楚宴笑着点了点头,拿过藏宝图抖开,点着上面的小山头道,“楚家的首代家主生性多疑又惜命。 他怕自己功高盖主,会被大康的开国皇帝卸磨杀驴,因此即便受封护国公,也天天担惊受怕。 后来留下祖训要楚家自他之后的所有家主,在死之前都要找地方藏起三分之一家产,以防大康皇帝什么时候对楚家动手,留点钱给后代子孙做翻身之用。 他又怕藏宝图一代代的万一传丢了,自己辛苦攒的财宝会落入旁人之手,因此绞尽了脑汁才想出这么个藏宝的办法。 若单有藏宝图,没有楚家历代家主口耳相传的口诀,便是楚家人自己也是找不到这些宝藏的。” 池七闻言狡黠一笑,手指一手山林后头的大山,道,“我猜宝藏就藏在那座山里,对不对?” “你又看到什么了?” 楚宴看她一猜就中,也知道小妻子的神通连藏在山体里的宝藏都能看到,不禁无奈的点点她的小鼻子,道:“那你顺便看看,里头的机关有没有失灵?” 山里的秘室伸手不见无指,不过这难不倒池七。 她精神力一扫,就将里头的秘道都看了个清楚明白。“里头的机关都好着呢,就跟新的一样。” 楚宴闻言不禁挑眉,道:“这里的财宝是第八代家主当年借守边之便藏匿的,距今已经有两百多年了。” 池七精神力铺开,将藏宝的山头从上到下又重新扫描了一遍。 正当她想收回精神力,铺开的精神力边缘银光一闪,似乎扫到了地下河。 池七把精神力又往那个方向探了探,出现在脑海的景像让她倏地瞪圆眼睛了,“哇——” 楚宴抬眼看她,“怎么了?” 池七有些呆滞的转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心里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她怎么就叫出来了呢? 池七面上呆呆的,慢了半拍才一脸古怪的道,“你确定这山里就只有咱们家第八代家主藏的宝藏? 没别的家主偷懒,也在这儿随便蹭个山洞或是地底洞穴放财宝什么的?” 楚宴闻言“噌”的一下坐直了身体,神色严峻的看着表情还有些呆的小妻子,急道:“七七,你在那处山里看到了几处宝藏?看到里头的宝藏了吗?可有被人捷足先登?” 他虽说不缺银子,可自家祖宗留下的宝藏,若是被人得了去,楚宴也是不甘的。 “两个。”池七伸手比了个二,“东西都还在。” 这可真是碰巧他妈给碰巧开门,碰巧到家了。 “都在什么位置?”楚宴抬头朝山林后头的大山望去。 “一个在山腰,一个在地底,那山底下还有条地下河。” 楚宴小声道,“咱家的宝藏在山腰,地底的那个不是咱们的。” 池七心说:我知道啊。 她刚刚发现那处山底洞穴之后,就以那座山为中心点,铺展精神力将附近五十里内的山林树木和山洞地穴都扫了一遍,然后再往地下深处又探索了二十里,已经把那处地穴的地形都探索明白了。 那就是一处有些年头的王墓。 墓主人看着还是个汉人,陪葬品里除了堆满大半个山底洞穴的金银珠宝;还有陶马、陶俑;青铜做的刀、剑、乐器和酒器;两个洞穴的尸骨,以及祭祀留下的牛马羊鹿以及鸡鸭的骨头,还有粮食和酒。 不过知道归知道,池七可不会说出来。 她假装兴奋的起身去拉楚宴的手,兴匆匆的道,“那快快快,咱们先过去看看,靠的近了,我也好看看地底藏宝的那个洞穴有没有路可以进去。” 和楚宴透露了空间和精神力的存在,已经足够了。 池七不会再跟楚宴透露她的精神力有多厉害了。 恋爱脑都没有好下场。末世缺吃少喝的苦日子池七已经过够了,她不喜欢挖野菜。 所以即便对楚宴心动,她也会给自己留好退路。 这一辈子,她要好吃好喝的过好日子。 “先吃饭。”楚宴反手握住池七的小手将她拽进怀里,温柔又坚定的道,“吃了饭再去。” 楚大和楚二的厨艺不错,煮的白粥又香又糯,烤的野兔也外焦里嫩,香甜多汁,野鸡汤里加了榛蘑,更是鲜美的不得了。 池七吃东西不挑食,只要是吃的,再难吃她都能吃下肚。可味道好吃的吃食,她能吃的更多。 和楚宴一人用了一大碗粥,一只烤野兔,又两人分食了一锅野鸡汤。 池七放下筷子,拿手绢一抹嘴巴,就目光灼灼的盯着楚宴瞧。 楚宴只当自己没看到,转头叫楚大:“楚大,拿油纸打包一只烤野兔给我。” 池七看他这样,觉得有意思,故意伸手去扯他的袖子,“宴哥~~” 楚宴不为所动,头也不回的抓住她的小手,“乖,等会儿。” 池七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扯着他的袖子晃,“宴哥~,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楚宴被她晃的没办法,只能吩咐众人收拾东西,留下五人在林子外围看护马匹和马车,剩下的人都跟他们一起进山。 楚家的藏宝图虽然到楚宴手上已经有十余年了,可太行山上的这个藏宝地,他也是第一次来。 这山林人迹罕至,树高藤密。 四十亲卫一分为二,一队在前负责开路,一队负责断后。 楚宴护着池七走在人群中间,轻松的就跟来郊游似的,只一个多时辰就穿过了树林,到了山脚下。 第50章 取宝,心里不平静 自家的藏宝地,亲卫再亲,也不好带上山。 楚宴命众人在山下待命,就背起池七运起轻功,踏草上山。 “哇——”池七眼睛亮的可以媲美灯笼。来了这个古代世界这么久,池七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背着飞呢,感觉可比骑摩托带感多了。想着想着,她一个响亮的“驾”字就秃噜出了嘴。 楚宴一个趔趄,差点儿没岔气从空中摔下来。 “哈哈哈哈——”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山林,池七搂着楚宴的脖子笑得前仰后合。 “你这是拿我当马骑了?”楚宴反手就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安分点,小心摔下来。” 两人没一会儿就到了半山腰。 楚宴颠了颠背上的小妻子,“七七,看看入口在哪儿?” “你不知道吗?”池七当然知道入口在哪儿,可她不想让楚宴觉得她的能力那么万能。 “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只知道入口处种有一棵槐树,在槐树前面又有两块交叉靠在一起的巨石。” 池七眼珠子转了转,搂着楚宴脖子的双手一个用力,差点儿没把他勒断气。 “啊,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故意的,嘿嘿。 池七小手往左边一指,道,“往左边走,这山背面有两块石头长的跟你说的很像。” 楚宴听话的背着池七踏草而行,在半山腰转了大半圈,才找到一棵前面交叉倒着两颗巨大滚石的大槐树。 池七从楚宴的背上下来,好奇打量着那棵足有两人合抱粗的槐树,“这是当初藏宝时种的吗?”两百年时间,差不多也就长这么大了。 “嗯。”楚宴拉着池七的手,背对大槐树朝山上又走了三十步,就看到右手边不远处有个洞口挂着不少藤蔓的小山洞。 这山洞很浅,看着就像是山壁处的一个凹陷。 楚宴拉着池七上前,在那山壁前的地下摸到一块石头,抓着用力转了两圈,面前的山壁就“吱吱嘎嘎”的往里打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 这密室封闭了两百多年,想要里头的空气流通,也需要一点时间。 楚宴在不远处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让池七坐下休息,又拿出包袱里用油纸包着的烤野兔,让池七吃着解馋。 “你在这儿先吃着,我去把里头的机关打开,让里头透透气。” 池七有吃万事足,“嗯嗯”点头,让他快去。 楚宴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抽出一根火把,拿出火折子点上就闪身进了那个洞口。 池七展开精神力,密切注意着楚宴的动向。 见他进入暗道之后,只走了有十来米,就遇到了一扇封闭的石门。他在石门左边的山壁上按着一定规律上左下右的按了一通,那石门就无声开了。 楚宴原路退了出来,一出洞口就把火把给熄了。 “快来坐。”池七挪挪屁股,让出块地方来让楚宴坐下,顺便撕下个兔腿递给他,“你也吃。” 等两人分吃完了这只三斤多的烤野兔,密室里的空气也流通的差不多了。 楚宴点燃火把,就拉着池七进了暗道。 池七被楚宴拉着,眼睛“好奇”的东看看西看看。 虽然她早就用精神力扫描过这条暗道和里头的密室了,可在末世,像这样的古老秘道早就没了。 池七以游客的心态,收回精神力,只用眼睛观察四周。 “咱们家老祖宗办事还挺靠谱的嘛。你看这秘道四壁都镶嵌了青石板,地上连只小虫子都没有,想来当初应该还在里头专门洒除虫药了。” “你想错了。据我了解,咱们家的老祖宗都很懒。据说修藏宝室的时候,基本上是怎么方便怎么来的。我要没猜错的话,这处藏宝地原先应该就是一处山洞。 这暗道和里头的密室应该就是在原本山洞的基础上修出来的。” 池七知道他是对的,可她傻白甜的人设不允许她表现的太过聪明,因此她装出一副惊讶、恍然的表情,还不忘感叹加追问,“真的呀?!这秘道都修成这样了,你也能看得出来吗?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呀?” “看多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带兵之人百无禁忌。 为了给手下的兵士筹措足够的粮草、兵器和军饷,楚宴可是带人挖过不少坟的。他看多了各种各样的机关和秘道,经验自然就老道了。 这处放藏宝的密室原本就是一处小山洞,里头堆满了一个个大木箱子。两人一过石门,就能摸到整齐堆放直达顶部的木箱。 池七伸出手,正想碰触木箱,想了想又缩回了手,扭头跟楚宴确认,“我收啦?!” 楚宴冲她点头,“收吧。” 池七果断的转回头去,手摸上木箱。 下一瞬,把两人的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木箱,倏的就不见了踪影,露出个约莫百来坪的山洞来。 楚宴默默咽了口口水,虽然什么都没说,可眼底的惊异还是泄露了他心里的不平静。 这虽然不是他第一次看池七收东西进她那个“仓库”,可再次看到这么多东西一瞬消失,他还是免不了觉得心惊。 如此神通,简直就跟神仙话本子里描绘的神仙法术一样。 不过世上既然有如池七这样天生就拥有神通的人,那话本子里描述的那些神仙术法,谁知道又是不是照着如池七这样的人为蓝本写的呢? “完工。”池七拍拍手,转身冲楚宴笑,“宴哥,这洞里的东西我都收好了,咱们出去吧。” 楚宴茫然的“啊?”了一声,倏然反应过来,忙点头又“哦”了一声,“那走吧,我们出去。” 池七被他牵着往外走,见楚宴一直默不作声。眼见着都要出去了,池七自己先忍不住了,好奇的问他,“你怎么不问我收了多少个箱子啊?” 楚宴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从善如流的顺口问道,“那你收了多少个箱子?” “两百个箱子。”池七也不隐瞒,直接道,“其中一百箱是金子,一百箱是银子。” 楚宴回想了下木箱的大小,点点头,道:“一箱子一千两,一百箱就是十万两。现在市面上,一两金可兑十二两银,一百箱金就等于一百二十万两银。 也就是说,第八代家主只给咱们留了一百三十万两银子。” “你这是嫌少?” 第51章 这可是亲媳妇 池七一脸“你好贪心哦”的表情, 斜睨着楚宴。 楚宴就突然觉得手有点痒,用力一握,骨节就发出一阵爆豆子似的“嘎嘣”声。 “你想干嘛?”池七吓的往旁边跳开两步,一脸警惕的瞪他。 “你说呢?”楚宴阴恻恻的冲她笑。 他原意是想吓唬池七的。 可池七什么样的丧尸没见过? 楚宴顶着一张战损版的美颜,笑起来简直就是邪魅狂狷酷霸拽,帅的腿她都软了。 吓人? 不不不,他这样笑,只会让她想吃了他。 池七一个纵身朝楚宴扑去。 “小心!”楚宴吓的心脏差点儿没跳出来,忙伸手前冲,把人牢牢接住,抱在怀里。 “你不要命了,这要是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池七才不怕他呢,笑嘻嘻的搂着他腰撒娇,“你会让我摔了吗?” 摔,自然是不会让她在自己面前摔了,可这是摔不摔的问题吗?! 可看着池七这副滚刀肉的样子,楚宴骂,舍不得;打,那就更舍不得了,这可是亲媳妇儿。 小妻子娇滴滴的,蹭红点油皮他都要心疼半天,可看她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赖皮样儿,不做点什么,楚宴又气的牙痒痒。 磨了磨后槽牙,楚宴搂着池七的腰,将人往怀中一带,就低头朝着她那肉嘟嘟的红唇亲了下去。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如狂风暴雨般吻的池七舌根都疼了。 “唔……” 楚宴在失控前才放开池七,将人紧紧按在怀里,平复激荡的情潮。“要不是这里地点不对,今天可不会这么便宜就放过你。” 池七会怕这个威胁吗? 呃……她还是有点怕的。 楚宴也不知道是不是练了古武的关系,那体力好的简直变态。池七要不是木系异能已经到了七级高阶,感觉都有可能会死在床上。 看到小妻子一脸怕怕的小表情,楚宴挑挑眉,终于满意了。 “现在知道怕了?知道怕了以后就乖一点,再这么皮,可别怪为夫罚你。” 池七把脸埋进楚宴的怀里,就是不说话。主要是这么尬的话,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啊啊啊啊。 她要是现在变身女王,说她根本不带怕的,然后挥手让藤蔓生长,把楚宴捆成棕子,她都怕他会吓的哇哇大哭。 想想楚宴平时对自己也挺好的,而她透露的秘密也已经足够体现她的珍贵了。池七难得的良心发现,觉得还是稍微照顾一下楚宴的自尊好了。 楚宴这人其实特好哄。平时池七跟他耍赖、闹脾气,只要紧紧抱着他的腰,将自己埋进他怀里,什么都不用做,他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这一招对楚宴屡试屡爽。 而池七不知道的是,在楚宴看来她抱着他腰不放的行为,其实就是她小姑娘拉不下面子跟他认错或者妥协,而对他做的一个示弱的撒娇动作。 所以当池七紧紧抱住他的腰时,楚宴的嘴角就忍不住勾了起来。 伸手回抱住小妻子,楚宴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才用一副拿她没办法的口气道:“好了好了,为夫不生气了。你不是说这山底下还有一处宝藏吗?要不要去看看?” 池七心说:这还用等你说,东西我早收了。可以她天真娇气,有点虎又不咋聪明的人设,肯定是不能这么说话的。 于是,池七放开楚宴,绕到他身后就往他背上爬,“要要要,我们现在就下山,快快快。” 楚宴看她这样只能无奈苦笑,却也乖乖的弯腰让她趴到背上。 人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可楚宴背着池七,踏着树木借力,从山上直冲而下,那速度和失重的感觉就像是云宵飞车升到了最高点,再直冲而下似的。 池七都没怎么感觉到起落,只因风大往楚宴背上躲了躲,闭了下眼睛,两人就到了山下。 “到了。” “啊?”池七一脸懵的睁开眼睛,左右看看,就看到了不远处留守的亲卫们。“还真到山下了,咋这么快的?” “顺风。”楚宴可不会说他原本是故意加速想吓唬她一下的,可就因为这娇气包怕吹风,闭着眼睛趴他背上躲风,没等吓到她,两人就到山下了。 池七看着楚宴慢慢变红的耳朵,面露疑惑。她感觉楚宴在骗她,但她没证据。 “你没骗我吧?”池七伸出手指轻戳了下他的耳朵。 “咳咳咳。”楚宴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偏头躲过池七作乱的小手,轻斥道,“别闹,一会儿太阳可就要下山了。” 池七抬头看看悬在正中的太阳,就伸手去揪楚宴的耳朵,“你要不要抬头看看太阳在哪个位置?” “咳。”楚宴不自在的晃了下头,小声求饶道:“林绍他们过来了,夫人给为夫留点面子。” 池七也没真想跟他闹,假装生气的轻哼了一声,就凶巴巴的凑到他耳边威胁道,“晚上回房再跟你算账。” 这话说的太有歧义,楚宴感觉得整个人都酥了。 扑在耳廓上的湿热呼吸和妻子身上的馨香,让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手上一个用力,池七就被他从背上甩到了怀里,“为夫等着。” 要不是看到林绍已经带着人朝他们这边过来了,楚宴还真想找个地方好好的跟池七探讨一番:她晚上准备怎么让他好看? 两人正面相贴,池七一下就感觉到了楚宴的变化,抬头见他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你你……你给我安分点。” “还不是你招我的?”楚宴还感觉冤枉呢。 “你说什么?” “没什么。”楚宴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说这山底下还有一处宝藏吗?找到入口了吗?” “你站着别动,我看看。”池七头抵着他的胸膛,装模作样的闭上眼睛在心里数了五十个数,才抬起头来,一脸惊吓的道,“这哪是宝藏啊,分明是一处墓穴嘛。” “吓着了?”楚宴忙伸手摸摸她头,“摸摸毛,吓不着,摸摸毛,吓不着。” “哎呀,别摸了,我没吓着。”池七一把抓住他的大手,不让他再祸害她的发型。 “我先前没看仔细,看到有金光就以为也是一处宝藏。 这回我看清楚了,这地下洞穴有一大三小四个相连的洞穴,里头也不是什么宝藏,是个有些年头的王侯的墓穴。” 第52章 此山风水好,又发现一个墓 “看洞穴的形状应该是天然形成的,不过这位置在地底百丈之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会找地方,竟然会找个地底百丈处的洞穴做墓穴。” “可看到入口在哪儿了?”楚宴这辈子挖的墓多了,经验老足了。 他对墓穴里的金银没忌讳,反正死人又用不了活人财,他正好拿来养他的虎骑军。只要小妻子喜欢,他把这个墓也掘了又何妨?! “没找着。”池七这回说的是实话,“这个地底下的洞穴也是绝了,在地面上竟然没路。我估计入口应该是在那条地下河里,因为只有地下河的水是流动的。” “那你可能分辨地下河的流向?”因为挖的坟够多,楚宴对这些山啊河的走向老有经验了。不是有句话叫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吗? “既然这地下河的水是流动的,那只要分辨出朝向,顺着一头找,总能找到从地面下去的入口的。” 池七摇摇头,东西都被她收了,还找什么找? “地下河的位置太深了,我只能看到一部分,有些地方我都看不到。这种情况除非我们运气逆天,不然在这里找一辈子都别想找到进入墓穴的入口。” 楚宴想了想,又问,“里头的金银多吗?” 池七用手比画了个成人脑袋大小的圈,道,“金银珠宝和铜钱都有,装在这么大的陶罐里头,摆了有半个山洞,那个主墓室大概有我们昨晚住的客栈房间两个大。 旁边的三个小洞穴,有两个里头都是人骨头,剩下的一个,里头摆的是人高的陶俑和两个兵器架。 兵器架上头刀枪剑戟都有。 就是可惜这位置太深了,已经超出了我的感应的范围,咱们除非从上面往下挖,不然就是我,想找到洞口都很难。” “既然下不去,那咱们就不下了。反正咱们家的宝藏多,不差这一个。”楚宴小声安慰完池七,就揽着她往林绍他们走去。 真的假的?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池七眨眨眼睛,歪头打量楚宴,“那咱们是不是今天就要离开这儿了?” “怎么?”楚宴好笑的看着她,道:“你还舍不得离开这儿?” 池七点头,“来都来了,虽然我感觉应该是找不到那条地下河的出入口的,可连尝试都不尝试一下就走,我又有点不甘心。” 楚宴失笑道,“那咱们今天就不走了,为夫一会儿陪你在这附近走走,让你过过找路的瘾。” “嗯嗯嗯。”池七面上兴奋的笑嘻嘻,心里心累的直哀嚎。 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特别是楚宴聪明的变态,她说个谎九真一假还不够,还得让逻辑形成团环。 这一天天的都要用脑子,这日子过的可比杀丧尸、打变异动植物累多了。 唉~~ 她明明是想躺平的,怎么躺平了,还需要这么辛苦? “爷,夫人。”林绍带着几名亲卫朝两人迎来。 楚宴把腰间用包袱皮包着的火把解下来扔给他,道:“我跟夫人要在附近逛逛,你们不必跟来,自行休息、玩耍去吧。” 林绍看了池七一眼,笑着应了声“是”,就领着几名亲卫直接转身走了。 “他们好听你话哦。”池七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啊。 她在末世要是能有这么一伙手下,都能打下个生存基地自己当女王了。 哪里需要抢块空间玉,还要趁几个大佬打的几败重伤后,才悄悄催生藤蔓鬼鬼祟祟的去偷啊。 也不知道楚宴是怎么训练他们的?林绍和亲卫对楚宴的命令那真是没有一点异议,百分百的服从。 池七的羡慕都说累了。 她嫁给楚宴这么久,看到的就是不论楚宴说什么,林绍他们都照办,也不管他的命令有多不可思议。 比如楚宴让林绍带亲卫们出去找吃的试吃,试到好吃的再买回来给她吃。 池七曾一度以为林绍会对楚宴这种“昏君”式的行为有意见,对她更会有看法。 但是后来发现并没有。 这些家伙对她只有尊重,甚至还很开心楚宴能宠爱她。 搞得池七还一度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没发现的万人迷光环,偷偷跑出去试了下,结果差点儿被一家布庄的老板娘给打出来。 楚宴闻言挑眉,反问她,“他们不听你的话?” “呃……”池七想了想,才不甘的点了点头,道,“好像也是听的。” 可他们说的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林绍他们是专属于楚宴的,之所以会听她的话,也是因为她是楚宴的妻。 不过这话,池七没办法跟楚宴说清楚。 “哎呀不说这个了。”池七跑到楚宴身后,伸手攀着他的肩膀要往他背上趴,“咱们先朝北面走走看看吧。” 楚宴宠溺的弯腰背起她,一步一步朝北方走。 池七对他这速度不满意,晃着脚丫子叫道,“你倒是快点啊,速度这么慢,怎么在天黑之前搜索完回来啊?” “要快还不简单?”楚宴也不问池七这隔空探物的能力,要在什么情况下施展。听她嫌慢,就运起轻功,沿着山脚踏草飞掠。 池七展开精神力,提防着林间有早醒的蛇或野兽偷袭。 可想到那个地底墓穴,她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让精神力以立体扇形柱的模式扫描地上五十米以及地下百米的情况。 咦?欸?呀! “等等,等等,停停停。”池七拍着楚宴的肩膀,扭身让他转向,“回去,快退回去。” 楚宴听话的转身往回走,一边好笑的问身后急的跟跳蚤似的小妻子,“找到地下河的入口了?” “不是。”池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抬头看了看四周,低头问楚宴,“你说这座山的风水是不是特别的好啊? 我在刚刚咱们过去的那个地方,又发现了一个墓,这个墓里有个藏宝室,里头堆满了金光闪闪的箱子,入口就在前头,咱们可以进去。” 楚宴照着池七的指挥,很顺利就找到了墓室的入口,可他说什么都不肯带池七下墓。 “墓室里阴气重,你身子娇弱就别进去了,我让林绍带人过来。”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个信号弹,点燃了朝天上扔去。 池七能怎么办呢? 第53章 金灿灿的能亮瞎人眼 楚宴要不想让她干什么的时候,那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任池七生气、耍赖、闹脾气都不管用。 要不是看楚宴确实是为了她好,池七早跟他翻脸了。 信号弹发出一道尖锐的啸声,冲上天空炸成一朵红色花。 林绍一行人没一会儿就来了。 听说池七发现了一个王墓,一众小伙子的嘴巴差点儿没笑歪。 “爷,还是老规矩吗?”林绍两手轻捻,做了个数银票的动作。 楚宴才“嗯”了一声,池七就好奇的问,“什么老规矩?” 林绍看了眼楚宴,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才笑咪咪的道,“这规矩说来话长,夫人且听属下慢慢与您道来。 您是知道我们这些军伍之人的,上了战场就等于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有没有命回来全看天意。 我们虎骑军里有个家学玄学数术的小子,就说人死后是用不了活人财的,让活着的兄弟记得他若是死了,就把他的军饷换成元宝纸钱烧给他。 后来将军知道了此事,每当有兄弟战亡,都会将他们的抚恤银一分为二,一份给他们的父母妻儿,一份买了元宝纸钱烧给他们。 八年前,属下等跟着将军在河南府一带与大康的军队对上,战事胶着了近三个月,当时军饷用尽粮草告急。 有战士献计说:既然死人用不了生人财,那咱们是不是可以跟当地已故的富商贵胄和地方乡绅,以物易物?就拿元宝纸钱跟他们换陪葬的金银呗。” 池七惊讶眼睛都直了,一脸钦佩的冲林绍竖了竖大拇指,“玩,还是你们会玩啊。” 这话林绍就不爱听了,他一昂头,道,“什么叫玩啊?夫人您这话说的,好像咱们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你是没看见东南西北四军他们是怎么干的,那才叫一个不讲究呢。 咱们挖坟,那是要给墓主人烧元宝纸钱的,反正那些陪葬品他们也没用,咱们拿元宝纸钱跟他们买,谁也不占谁的便宜,公平公正,对吧? 可镇东,镇北,镇南和镇西四军就不一样了。他们掘坟那是真的强抢啊,除了死人骨头不要,他们是连烂透了的棺材板都带走劈了当柴烧的。” 池七看林绍那嘴巴嘚巴嘚的说个不停,突然想到了末世前网络上的一句话:他们明明可以明抢,却还给了你一块钱,你就知足吧。 原来类似这样“恬不知耻”的话,自古就有了啊…… 看出池七眼里的嫌弃,楚宴忍笑叫住林绍,“别废话了,快去做准备吧。一会儿你带人下墓,按老规矩,把能换钱的东西都带上来。” 楚宴喜欢挑战,遇到王墓而不下,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这男人娶了妻就是不一样。 像将军这样软硬不吃,脾气又臭的要死的人,果然就得有个媳妇管着才会有所顾忌,知晓不能轻涉险地。 “哎,那属下先行告退。”林绍心情颇好的哼着曲子,下去做安排了。 池七拿紧迫盯人的楚宴没办法。 很想告诉他,她其实对下墓并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墓里的宝贝。 要不是要借这个王墓引开他对地底墓穴的关注,池七早在精神力发现这个墓穴之后,就把里头的东西一扫而空了。 不过现在有林绍他们代劳,池七能歇着也不想假装勤劳,当即就挑了个离墓穴入口有一定距离,又能看到入口,头顶又有树阴遮挡的地儿,去附近搬了个圆润的石头当凳子就坐那儿了。 楚宴学她那样,也搬了个石头过去跟她排排坐。 他反正今天是不下墓了,就只用看好小妻子,不让她涉险就好。 “我不想下墓了,你不用这么盯着我。” 可惜池七的抗议无效,楚宴伸手跟摸小狗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可出口的话却是,“乖,为夫就在这儿陪你。” 衰!这人搞得她好像对那个墓穴多痴迷似的。 池七要不是透露出去的能力已经足够了,高低得给楚宴表演一下什么叫做远距离的探囊取物。 看不吓掉他下巴! 林绍和四十个亲卫如工蜂般勤劳的来来去去,忙碌的砍柴伐木;去河边掏沙;用松脂做火把;做着一切可以做的下墓前的准备。 不过说起来,这个山头也是神了,一座山里头竟然埋了两个王墓。 这风水再好,还能有占山为王的独立产权好? 巍巍八百里太行山,哪里不能埋人啊? 两个墓主人又不是亲戚又不是兄弟的,两座墓明显也不是一个时代的。 这也不知道是哪个脑残的风水先生给挑的墓地,竟然给人一王侯挑了个有主的山头埋,也不怕人死后找他算账?! 池七在这里单手撑着下巴,两眼无神的想七想八。 那边林绍带着人很快就做好了准备工作,点燃火把,只带了四个人就从池七指点的入口下墓了。 池七展开精神力,就看到林绍带着四个亲卫跟拍电影似的,下墓之后就在自己等人的身前竖起厚重的木桩做盾,然后在矮小逼仄的墓道里一会扔一块石头,一会儿扔一块石头,引得墓道时暗器“欻欻”的往外飞。 几人看着都是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轻松破了一路上的机关,就退了出来,在外头等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才又带了十余人下墓。 一行人安全过了墓道,没遇到僵尸,也没什么尸鳖毒蛇的守墓兽跑出来。 进入主墓室之后,林绍点燃一根蜡烛立在角落,几人就开始对着那些陪葬品洒药粉。 那是试毒的药粉,陪葬品上若有毒,药粉会立即变色。 所幸这墓主人活着的时候,应该也不是什么阴狠之辈,所以陪葬品上面没有抹毒,墓道上的机关暗器也就是一般水平。 所以林绍等人很快就将一箱箱金银珠宝搬了上来。 池七跑过去看热闹。 箱子一开,里头的黄金金灿灿的,被太阳光一照,那光芒能亮瞎人眼。 池七忙把箱子合上,又去开别的箱子……等林绍等人全部上来,这一批陪葬品才有了具体的数据: “爷,这里一共有黄金百箱,宝石玉器四十九箱,精品摆件一十八箱,书籍字画七十二箱,古琴两把,利剑九柄,金甲一副,银甲一副,玉印玉章共八十一个。” 第54章 总不会是好事 楚宴扭头跟池七道,“这些东西从墓里出来,难免带了不好的东西,咱们把这些都换成银子,你喜欢什么,到时候咱们到了京城再买好不好?” “啊?啊!”池七反应过来楚宴是怕她想要这些东西,不禁无语的指指自己,反问他,“你怎么会觉得我想要这些东西的?” 池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让楚宴误会的。 她是喜欢金银珠宝没错,可她自己又不是没有?她空间里的库存可比这里摆的这些箱子要多多了,真拿出来,一准能吓掉所有人的下巴。 她心里疯狂吐槽,面上仍是一副气哼哼的表情,瞪着楚宴。 楚宴感觉他要是一个答不好,小妻子就要生气了,忙求生欲满满的猛摇头,道,“为夫只是怕你不知道,想跟你说一下我们往常是怎么处理这些东西的。” “哼!”池七决定要矫情一会儿再原谅他,甩头就自顾自的走开了。省得在这儿站着,楚宴一会儿又误会她舍不得那些金银珠宝。 “七七!”楚宴冲林绍使了个眼色,让他带人把从墓里带出来的东西运出林子,就去追小妻子了。 林绍伸着脖子掂着脚,眼看着两人走远了,才慢吞吞的扭过头冲一众亲卫们挑眉挤眼。 那眉飞色舞的表情,分明是在调侃将军娶了夫人之后越来越没脾气了。看他对夫人那紧张劲,以后肯定会被夫人吃的死死的。 一众亲卫们捂着嘴“嗤嗤”闷笑,却也没谁敢和林绍一样大胆,敢调侃将军是个妻管严。 池七虽然背对着众人,可众人的反应都被她看在眼里。 这林绍果然是个大嘴巴,敢在背后调侃她,她记住了。 池七在心里给林绍狠狠的记了一笔。 “好了,好了,都别笑了,干活吧。”林绍冲众人吆喝一声,就撸撸袖子,朝装着黄金的木箱走去。 黄金身小体重,不大的一个木箱,里头装的黄金却足有两百斤重。林绍等人要不是都是练武之人,还真扛不动这些箱子。 太行山脚下的这片树林长得树高藤密,唯一通向树林外的路还是他们早上自己过来时,用柴刀一点点开出来的。 林绍外加四十亲卫,一人扛着一箱黄金沿着他们来时的路,运起轻功就沿着原路回山林外的营地去了。 一行人走时也没知会楚宴和池七,不得不说也是够心大的。 这要是万一有人过来,而她和楚宴又不在,这么多的陪葬品就这么扔在这儿,还不得被人顺走几件啊? 池七看得都无语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钱有机会丢失,她只能跟着楚宴回来看守这些东西。 林绍和亲卫们如勤劳的工蜂般一趟一趟的往返,终于在月升中天时,把所有的陪葬品都运回了树林外的营地。 忙碌了一整天的众人根本就不知道,琅琊王家派出的第一批杀手,正在快马加鞭朝朔州城赶。 阿十和十一赶着马车在路上与他们擦肩而过时,两人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人,是琅琊王家的族老。 托王家姑娘在洛阳城里天天跑去堵楚宴的福,他们亲卫队对琅琊王家在京的人员都不陌生。 此时在千里之外遇到琅琊王家的族老,带着几十人杀气腾腾的朝北急驰,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一抹凝重。 且看琅琊王家的族老是朝着朔州城去的,两人不知为何,都想到了他们将军和夫人。 虽然将军和夫人早已经离开朔州城多时了,王家族老就算去了朔州城,也只会扑个空。可这王家族老突然带了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跑到离洛阳有千里之遥的地方来,总不会是好事。 “十一,你把车靠边,我们给将军发了消息再走。” “行。”阿十把马车赶到路边停下。 十一转身钻进车厢,从暗格里摸出纸笔,就靠在车壁上写起小纸条来。 “也不知道青枭有没有在附近?”阿十掏出脖子上的哨子,用力的连连吹响,直到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尖利的鹰啸。 “来了来了,鸡鸡,快。”十一一出声,阿十就连忙跳下马车,去车厢后头的竹笼子里抓出一只老母鸡,干脆利落的拧断了鸡脖子。 “呖——”一只展翅足有两米多长的成年金雕,由远而近,没一会儿就飞到了两人头顶。 “青枭!”十一朝空中做着手势,指挥金雕落在车厢上头。 阿十抽匕首,划开鸡肚子,把鸡心挑出来扔给金雕。看它仰脖子吞下,十一才敢上前,把手里装纸条的小竹筒,套到青枭脚上的机括里。 “吃吧,吃饱了去给将军送信。”阿十把整只鸡都扔给它。 金雕“咕咕”两声,就欢快的低头大块朵颐起来,没用多久就把一只鸡吃的差不多了。 “呖——”阿十和十一目送着青枭飞远,才重新驾车赶路。 只是没走多久,两人就又碰到了另一伙可疑人员,且在这之后每过不久,就会碰上一伙人匆匆与他们擦肩而过。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朝北方跑?” 十一有个很不好的预感,“他们该不会都是冲着咱们将军和夫人去的吧?” “怕啥?”阿十完全不在意,“反正他们现在赶去朔州城也晚了,将军和夫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阿十这话原是对的,可楚宴等人因为此趟收获颇丰,为了处理这批陪葬品,他们出了山林就就近去了善无城。 百箱黄金只用存入银庄,即可兑换成全国通兑的银票带走,可那些玉啊琴啊剑啊书画啊一类的东西,想脱手就得慢慢寻找买家了。 池七还记得林绍在背后说她和楚宴小话的仇呢,枕边风一吹,楚宴就把他留下了。 为了以防万一,楚宴还给他留了十名亲卫。 于是等再次上路,楚宴一行再次减员。 楚家的藏宝图上标记的,离善无县最近的藏宝地点是太原府的五台山。 那是楚家第六代家主的藏宝地。 不过按照楚家祖先的藏宝风格,楚宴算出的实际藏宝地却是在晋阳的龙山。 有了这一次说出一个墓葬,还要用另一个墓葬来吸引开楚宴的注意力的教训,池七一路上再扫描到大墓或是无名的宝藏,都死死叫紧了腮边肉,再也不敢随便乱喊了。 第55章 她要闷声发大财! 这一路走来,能这么频繁的在地下发现罐装的铜板和箱装的金银,只能说明这个世界的人有往地里埋钱的爱好。 池七可太喜欢他们这个爱好了。 可再一想,她又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从青山镇到朔州城那一路,她怎么就没想到要用精神力扫一扫地底下呢? 幽州自古不但是兵家必争之地,还是高官贵胄的发配之地,谁知那地下埋没埋什么好东西呢?! 唉……往事不可追,以后她要闷声发大财! 所以之后但凡在荒宅、野地里扫描到金银和粮食,不管有没有主,池七都默认为无主之物,统统收进自己的空间。 而楚宴自从知道了池七有个“仓库”可以装东西,吃食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还是什么样。 每到一地,都会让亲卫们出去打包多多的当地小吃;去酒楼点几桌招牌的宴面回来,让池七收在“仓库”里慢慢吃。 在宠妻这一点上,他是认真的。 池七也尤其满意楚宴这一点。不然男人对她不好,世界这么大,她有异能在身,走到哪里不能活? 对吧?! 楚宴这边带着妻子从善无到晋阳,因为抄了近路,走的基本都荒郊野道。偶尔进城补给休整,也会在当日买齐了需要的东西,次日再继续启程赶路。 因而一路上都顺顺利利的,什么麻烦都没遇上。 琅琊王家的族老带着一伙杀手,憋着一口气日夜兼程赶到朔州城,可还没等入城呢,守在城门口的一个王家掌柜就一脸焦急的朝他们迎了过去。 “九长老,属下是朔州城王家商行的掌柜,刚刚收到善无那边的消息,说楚将军一行人今日包下了当地的云来客栈,看着进要久住的样子。” 九长老一口血差点儿没吐出来。“你们不是传信说楚宴那小儿带着他那新娶的女人进了朔州城吗?怎么又去善无了?” 他们日夜兼程,跑死了四十多匹马,才赶到朔州城。现在一句话又要他们往善无赶,耍猴都没这么耍的吧? 王家掌柜缩着脖子讪讪道,“应该长老急着赶路,沿路的王家商行没来得及将消息送到您手上。” “窝泥马……”九长老真的要吐血了。 他憋着一口气,日夜兼程,就为了给楚宴和他娶的那个女人好看。现在这厮竟然跟他说,他跑太快,才没收到楚宴已经不在朔州城的消息?! 九长老气的胸口发堵,两眼发黑,就从马上栽了下来。 “长老您怎么了?欸?九长老?九长老,你醒醒啊……” ———— “唳——”楚宴这边一行人才出了善无没两天,就听到了空中一声清悦的鹰啸。 众人纷纷抬头望天。 当看到一只展翅足有丈长的金雕,直直朝他们这边飞来,不少人都认出了这雕的身份。 “爷,是青枭来了!” 马车里的池七还正在奇怪,青枭是谁呢?楚宴已经掀帘出了马车,望着天上盘旋的金雕,曲指在唇边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唳——”金雕得到指令,扇着翅膀朝楚宴飞来。 池七没来得及掀开车帘,精神力就看到这一幕,艳羡的眼睛都直了。脑海中迅速换算着她跟金雕的关系:楚宴说夫妻一体,他的就是她的。 所以楚宴的金雕=她的金雕 完美! 池七长这么大,还没试过撸金雕呢。 末世的金雕没变异的都死了,变异的金雕叫做巨雕。巨雕那体形最小的也有一幢五层楼房大小,是末世当之无愧的天空霸主。 人类跟它站一块儿,都还没它的爪子高。人类基地要是受到巨雕的攻击,不用核能炮都破不开它的防御,根本不容她亵渎。 池七两眼亮晶晶的跳下马车,就“哒哒”朝楚宴冲去。 只是还没等她靠近,青枭就受惊般扇翅飞起,两眼灵动的紧盯着池七“咕咕”警告。 楚宴接过手下送来的野兔,扭断了脖子朝地上一扔,冲不肯落地的金雕命令,“下来。” “咕咕,咕咕咕。”青枭歪了歪脑袋,低头看看地上的野兔,乖乖收了翅膀,落到地上,小跑着过去啄那野兔。 “哇!它还能听得懂人话?!”池七一脸新奇的往前凑,两眼亮晶晶的紧盯着青枭,很想伸手摸摸它身上的毛。 楚宴蹙眉抓着她的手,道,“你别靠的太近了,这雕有几分聪明,会故意站着不动引人靠近了啄人。” 池七更感兴趣了。 高阶的木系异能者在末世又称御兽师,因为木系异能不但具有治愈能力还自带亲和力,能帮助变异兽梳理筋脉,催使变异兽进阶。 而很不巧的,池七就是位7阶木系异能者。她要收服一只没变异的金雕,还不是手到擒来? 无利不起早的金雕青枭,把野兔吃的只剩下一层皮,才抬起爪子让亲卫上前取它脚上机括里的竹筒。 池七见那亲卫从竹筒中倒出一卷小纸条,双手递给楚宴,好奇的凑过去问,“纸上写了什么?” “阿十和十一路上遇到了琅琊王家的族老带人往北去了,他们怕对方是冲着我们来的,要我们小心点。”楚宴把纸条递给池七。 池七只看了一眼就把纸条塞回给他,转身继续去看青枭了。 “夫人,你给青枭喂只鸡,它就不会啄你了。”六子憨憨的提了只野鸡过来,大手在鸡脖子上一拧,就把那鸡给嘎了。 “我喂它吃鸡,它能让我摸摸吗?”池七接过死鸡,往青枭脚边一抛。 青枭扇着翅膀往后一跳,抬头冲着池七:“咕咕咕咕咕……” “我怎么感觉它在骂我?”池七指着金雕,扭头去问楚宴,“它是不是在骂我?”而且还骂的很脏! 楚宴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伸手握住池七的手,瞥了眼还在激动的“咕咕”叫的青枭,漫不经心的道,“它要敢骂你,咱们就把它给炖了。” 池七一听就拍手笑道:“雕之大,一锅炖不下。” “那就炖两锅。” “咕咕咕咕(我不是人,但你们是真的狗)……”好雕不吃眼前亏。 做为一只能屈能伸的雕,青枭就没事雕一样,收起翅膀低头吃鸡。 池七看了眼睛一亮,转头去看楚宴,“我能摸摸它吗?” 楚宴微笑点头,“摸吧,这雕儿有吃的就是娘,现在摸它,它不会叨人的。” ps:感谢男主不洁看个棒槌,看小说者(?????)的为爱发电 新书推荐,求五星好评,求加书架 第56章 一千三百万两银子 池七一听哪里还忍得住?立即伸出爪子朝青枭背上摸去,同时,一道细如发丝的木系能力,顺着她的掌心流进青枭体内。 “咕咕?”青枭不愧是只有灵性的雕,感觉到身体有异就立即警惕的往旁边跳开。 还跳的离池七远远的:这个两脚兽有古怪! 池七笑嘻嘻的冲它勾手指,“你乖,过来让我摸摸毛。” 7阶的木系异能对于动物的好处就和能洗筋伐髓的天材地宝一样,即便她刚刚只输了一丝给青枭,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青枭也确实感觉到了身体里有股暖洋洋的能量,从背脊朝着它的翅膀和身体各处扩散。 识别对自己进化有好处的东西,是动物的本能。 可青枭刚刚就吃了只野兔,再啄了两口野鸡肉,怎么就跟吃了什么大补的蛇胆似的,这么舒服呢? 青枭不能理解,还很震惊的歪着鸟头,瞪着黑豆眼一脸茫然的“咕咕”不停。 楚宴看池七还在眼巴巴的看着它,就冷声命令,“青枭,过来。” “咕?”青枭疑惑的歪歪鸟头,小步小步的挪到楚宴面前。 楚宴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探,就把它给按住了,“七七,来。” “哈哈,来了。”池七笑的简直不要太得瑟,扑过去对着青枭就是一顿撸。 “嘎-嘎-嘎-”青枭惊慌的展翅想要逃,可被楚宴按着脑袋,它根本逃无所逃。 它这会儿要是能说人话,指不定要大叫“非礼”。可它不会,所以只能被楚宴按着,让池七撸毛。 不过池七也不是光撸毛,不给好处的人。她给青枭输了一小股木系异能,一下就把青枭给干懵了。 “咕?”暖暖的能量在体内流淌,青枭的黑豆眼一下就亮了,“咕咕咕……”这个雌性两脚兽有点东西啊,她以后就是它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了。 青枭也不挣扎了,收起翅膀乖乖站好,任撸。 “好了,摸两下过瘾了就松手吧。”楚宴酸溜溜的握住池七的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这雕整天在外面野,身上脏的很,我带你去洗手。” “咕咕咕咕……”你才脏,你全家都脏。 青枭对楚宴怒目而视,张着翅膀追着他“咕咕”叫。 池七把楚宴拉到身后,不让青枭靠近。可青枭倔强的绕过她,跑到她身后冲着楚宴继续“咕咕”。 “它是不是在骂你啊?”池七看得好笑。 楚宴看她笑的开心,也就躲在她身后,陪着她遛青枭玩。 也不知道是不是楚宴见色轻雕的行动惹恼了青枭,从这一天起,青枭就跟他杠上了。 楚宴跟池七要回房休息,青枭在他们房门外啄窗户。 楚宴跟池七坐马车,青枭也要往马车上挤,气的楚宴每时每刻都想把它给炖了。 还是池七怕他真活炖了青枭,写了张小纸条,把青枭打发去京城送信了。 阿十和十一传来的消息,楚宴不在意,可池七还是很上心的。 毕竟事关楚宴的安全,池七对的危险的处理方法就是直接将危险按死,按不死,也要做到知己知彼。 所以她让青枭送去京城的纸条,就是给将军府的大管家的。 她想知道京城是否发生了什么事?琅琊王家的族老为何会带人到朔州城?是不是真的是冲着楚宴来的? 楚宴对自己拒绝与琅琊王家的联姻,会受到的针对或是报复早有准备。 可看到池七为他的安全着急奔忙,还是让他心花怒放。 没了青枭这个乱入的搅屎棍,楚宴带着妻子火速启程,继续一路往南。 不过他也听从了池七的意见,遇镇买粮,过城不入,一行人专走山间野林里,避开各大世家的耳目,省的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楚宴赶路的同时,也没忘记陪伴池七。 兴致来了,他就会带池七到景色优美的山间采山菇、摘野果,再不然抓了野味,就地烧烤了给池七吃,日子过的很是悠闲。 只不过事有两面。 楚宴不知道的是,池七让他避开官道,专挑捷径和小道走,其实并不只是为了避开有可能是追着他们来的琅琊王家之人,还有她在山间野地里找到的财宝。 出了善无之后,池七就把精神力扩展到了最大范围,她也不看山间野地里有多少野兽或是毒蛇,她就只扫描地下。 让人喜闻乐见的是,她每天或多或少都能在山上、树下或是河里收获罐装的铜板,或是装在箱子里的金银珠宝。 池七彻底爱上了这种时不时就会有所发现和收获的生活。看着空间里的金山银山和粮食一天天的增多,那种成就感和满足感,能让她高兴一整天。 因为抄了近道的关系,一行人即便是路上走走停停,十多天后也到了晋阳。 有了楚宴这个“活地图”和池七这个找路的外挂,两人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祖上留下的藏宝地。 这回上龙山,楚宴和池七甚至都没带人,夫妻俩悄悄的就去把东西给取了。 “又是一百箱金和一百箱银,咱们老祖宗是对每代家主的藏银数量也有要求吗?”池七把东西收进空间后,抽空看了一下,对这个整齐的数量很是好奇。 楚宴想了想,摇摇头道,“这个祖父倒是没跟我说,不过你要想知道,只用去了华山那边的藏宝地,看看里头的金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两百箱,就知道历代家主是不是照着老祖宗的标准藏银了。 我们楚家这三百多年虽然不曾没落过,可也不是每一代家主都擅长带兵打战或是擅长经营的。 只不过祖训里既然说了:要每代家主藏起当代楚家的三分之一财产。我想也有可能是部分家主看过了历代家主的藏银数目,即便三分之一的财产不够两百箱金银,他们也按上一代家主的标准给凑足了。” 楚家传到楚宴这一代,是第十二代。 池七掰着手指头数楚家的宝藏一共能取多少金银出来,数到最后,她只想跟楚宴说:你家是真有钱呐。 粗算每代家主都留银一百三十万两,不算楚老爷子和楚宴,楚家往上数十代,就存了十个一百三十万两。 楚宴做为破而后立,要振兴楚家的一代,这一千三百万两银子都是他能动用的,可不是有钱么?! ps:感谢百般无聊的林天走的点赞,感谢想当咸鱼但没实力,爱吃兰岭毛尖的夏晴的为爱发电 新书推荐:求五星好评,求加书架 第57章 真是恶心死她了 晋阳之后最近的藏宝地在华山。 可华山是楚家第一代老祖选择的藏宝地,做为开创在藏宝图上不标注正确的藏宝地点,只当做真正藏宝地坐标这种鬼点子的第一人,池七原本以为到华山找藏宝,可能还会有些曲折。 谁知,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一代家主的藏宝地就在华山河畔的卧牛山。 可等池七扫描了整个卧牛山,再顺着卧牛山中的秘室通道找到入口,才知道楚家的第一代家主不是没作妖,而是他作的妖一般人模仿不来。 家人们谁懂啊? 那死老棺材板儿把入口放在河里也就算了,那入口旁边竟然还弄了个坑。 坑底下全是尸骨,人的,动物的,鱼的,她精神力扫过去,还看到一个可疑物体漂着。 呕~~ 真是恶心死她了。 这种鬼地方,打死她都不下去。 楚家的第一代家主简直是个变态,把宝藏入口设在河里,这要是后代子孙不会游泳潜水,还不配取用这批财宝了呗?! 池七把秘道入口有尸坑的事跟楚宴说了,边说边呕,说到最后简直怨气冲天,“你家祖先真缺德。” 楚宴属于躺着也中枪的大冤种,不过谁叫这是他楚家老祖造的孽呢,这气他再冤也得受着。 “那要不……这处藏宝,咱们就不取了?”反正他也不缺这一点儿银子。 不过这后半句话,楚宴没敢说出口,就怕池七听了会更嫌弃他家老祖。 他把池七觉得那入口边的尸坑恶心,不想下水的借口当了真,真以为池七会游泳但不会潜水。 想到自家老祖把秘室入口设在河底也确实不该,因而面对妻子总是很没底气,说话都卑微极了。 没办法,他心虚啊。 “不取了,就让它们都烂地里,看你家老祖宗在下面气不气?” 楚宴不知道楚家的老祖宗在地下气不气,他只知道哄好了小妻子,他晚上就不用打地铺了。 一行人在华山湖畔只休整了一晚,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启程去了嵩山。 在嵩山藏宝的是楚家第七代家主。只不过以楚家历代家主藏宝的习惯,这宝藏只会藏在嵩山附近的山里。 而嵩山附近最有名的当属太室山和少室山。 要是没有池七的“神通”,楚宴想要找到这位七代家主的藏银,还得花点功夫。 可有了池七这个外挂,他俩现在到了地方,都是直接撇下亲卫,两人一骑潇洒出行的。 所幸楚家第七代家主没跟第一家老祖似的那么奇葩,藏宝的密室建得中规中矩,也就是在入口的选择上比较出乎她的意料罢了。 不过池七还是很嫌弃,因为这位楚家第七代家主,把他藏宝的入口设在了一个抓野猪的废弃陷阱里。 这陷阱坑也不知道是因为年代久远,还是楚家第七代家主故意为之,里头杂草丛生,早就成了蛇窝。 他们要想进去,还得把那些蛇给处理了。 楚宴自然舍不得让自家娇滴滴的小妻子,去碰蛇那种软趴趴冷冰冰的东西。 所以他先在旁边背阴的空地上洒了驱虫药,又给铺了毯子,让池七坐那儿喝糖水,再吃点点心。 “你小心点。”池七说这话其实不是担心楚宴,而是她这人设需要。要按她原来的脾气,就这么个蛇窝怕什么?一个精神冲撞过去,这窝蛇就变成一窝死蛇了。 “我知道的。你安心坐着吧,我这边很快的。”楚宴从旁边树上掰了小儿手腕粗的树枝,徒手去了枝杈,就往陷阱里捅。 劳动大半天,完功只一瞬。 楚宴费了半天劲,把陷阱里的蛇清除干净了,又打开了密室入口通风,才抱池七下来。 池七下去,只伸手一碰那些箱子,一密室的金银就都被她收进了空间。 这种类似仙法的搬运神通,楚宴无论看几次都觉得心惊不已。 媳妇儿的这些个能力千万得捂好了,一会儿一定要再叮嘱楚大他们一声,让大家把嘴巴都闭紧了,连做梦说梦话都不准透露出去半个字。 这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到的“仓库”,怎么想都是比仙法中的袖里乾坤更加高级的存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楚宴可太明白了,突然就觉得他或许该跟乾帝申请外放了。 “好了。”池七愉快的拍拍手,抬头冲楚宴微微一笑,“收工回家。” “好,咱们这就回去。”楚宴把机关恢复原位,关好入口,就揽着池七的腰,踩着坑壁飞身从陷阱坑里跳了出去。 回营地的路上,楚宴越想越觉得外放的主意好,越想越觉得京城那种地方不适合池七,忍不住向她询问起意见来。 “七七,你说我回京之后,跟皇上申请外放怎么样?京城里的权贵太多了,皇上虽然不常出宫,可还有公主王爷的什么喜欢出来乱晃,比为夫官职大的权贵太多了,为夫舍不得看你给人磕头。” “啊,这……”这个确实是个问题,她也确实不喜欢给人磕头。“那你想外放去哪里呢?” 这个楚宴早就想好了,京城做为权力中心,争斗必不可少。再说云瑶给他惹来了一堆女人,楚宴打从拒绝跟世家联姻开始,就想的很明白。 以前,他是不怕得罪人的。可现在有了池七,他就不能不为她多想想。 那些世家女子心思多的马蜂窝一样,整天不是算计这个,就是嫉妒那个的,攀比不过人,还要讥讽嘲笑人几句。 他家七七娇气又天真,哪会是那些女人的对手? 再说,池七身上的秘密,也不适合在京城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生活。 “为夫为皇上征战了十年,如今我有了你,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想必我向皇上递折子申请外放,皇上也不会反对。我们楚家自前朝起就一直是驻守北疆的武将,在北方的名望足可比肩当今皇上。是以大乾建国之后,为防皇上猜忌,为夫一直留在京城不曾动弹。如今若是要放,皇上最有可能让我去的地方是南方。” “南方好啊。”池七不知道楚宴对当今皇帝的忠诚度有多少,但她自己对皇权是完全不惧的。主要是这世界还没有谁,能值得她一个七阶木系异能者兼四阶精神力异能者“畏惧”。 第58章 占岛为王去 南方多海岛,要是大乾无力管控陆地以外的土地,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在海外建立势力,自立为王啊。 楚家祖上留下的金银再加上她自己”捡“的,和零元购来的财富,建个势力肯定够够的了。 真不够,她还可以出去零元购嘛。 池七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突然想到了什么,忙掏出楚家的藏宝图来看。 这一看,池七差点儿激动的跳起来,指着地图上沿海之外的一片空白,两眼亮晶晶的紧盯着楚宴问,“大乾在海外是不是没有疆土?这边有一小片陆地,你们有出海去探过吗?” 楚宴摇头,“沿海一地土地贫瘠,再加上每年七八月都会有天灾降临,百姓在陆地上生存尚且不易,又怎么会无事造船跑去风大浪急的海外,找什么陆地和岛屿?” 池七闻言眼睛更亮了,手指在地图上的那片空白上用力点着,道:“宴哥,你申请外放去南方,咱们建船去这里。 这里有一片不小于一郡之地的海岛,咱们去那里占岛为王,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会遭皇帝陷害贬黜了。” 楚宴对权力没有追求,可楚家被前朝皇帝陷害贬黜,最后被追杀的一一死去是他一辈子的痛。 “不用再受皇帝钳制”对楚宴的诱惑,可想而知。 楚宴很想点头,可想到自己肩上还担负着十万虎骑军和好几万伤残的前楚家军的生计,他就没办法点这个头。 “七七,我有我不能逃避的责任。大康治世的三百多年间,我楚家一直肩负着镇守北疆的责任,历代因年纪大了,或是伤残退下来没有选择回乡的伤兵,都是我楚家在负担生计,他们是我楚家不可推卸的责任。” 楚宴说的沉重,池七却很不以为然,“不能推卸,那就不要推卸好了。” 多大点事啊。 “咱们是去占岛为王的,那么大一片地方,总不可能就咱们俩吧?占山为王还得有一群匪众拥护呢,咱们要去海外自立为王,没有老百姓怎么行?当然得带多多的人过去啊。 我还怕肯跟着咱们的人不够多呢?你手里既然有现成的人手,不管他们有没有伤残,咱们都把他们带上。” 楚宴红着眼眶,用力抱住了池七,“七七,谢谢你,谢谢你肯跟我一起担起责任。” 啧,她也就是说了几句好听话,都还没做什么呢,这人怎么这么容易感动? 池七有些不自在的抱住他的腰,抬手在他的背上拍了拍,“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不怕我只是说说的?” “不怕,你有这个心就很好了。” 那你还挺容易满足的。 ———— 楚宴此前从没有过称帝做宰的想法。 可听了池七的一席话,他觉得……他或许可能大概可以试试。 去海外占岛为王,不需要与谁敌对,也不需要打打杀杀,更不存在叛变、造反、辜负君恩什么的。 他需要做的就是造几艘大船,带着自己的人去往妻子说的那片大陆,为自己开疆扩土,开创自己的王国。 有池七有随身“仓库”在,粮食和饮水都不会是问题,有祖上留下的银两,再加上他这些年南征北战分得的财富,应该足够打造一郡之地了。 楚宴对池七的话上了心,当晚就把仅剩四十八人的亲卫队伍,又分了八个人出去。让他们把筹粮、买粮和找好手艺的造船匠的消息发布出去。 离少室山最近的藏宝地,是大别山旁边的大崎山,那是楚家第四代家主选择的藏宝地。 楚宴心里惦记着池七说的话,去大崎山的路上,虽然仍是日行夜宿,可速度却是快了三成不止。 大崎山之后是楚家第三代家主选择的藏宝地——黄山。 楚宴到了黄山脚下,才确定实际的藏宝地在旁边的齐云山。 池七展开精神力,把齐云山整个给扫了一遍,结果扫的她眼睛都亮了,“宴哥,咱们家这位三代家主有点东西啊。” 这还是池七第一次称赞楚家的祖宗,楚宴忍不住就好奇道,“这位三代家主做了什么?” “他鸠占鹊巢,还搞创收了。”池七简直要佩服死了。 这齐云山前有水,后有山,左右有靠,是风水学中名副其实的一处宝地(作者瞎写的,读友请勿代入)。池七在山上山下找到了好几个大墓。 楚家的这位三代家主也是个人才。他掘了人家的墓,把人家的棺材都挪到了陪葬室,然后把几个陪葬室都封了。只留下主墓室放原墓主的陪葬品和自己为楚家留的金银。 楚宴不懂何为创收,所以就问了。 池七卖了个关子,只说:“你等会儿进了藏宝室就知道了。” 这大墓也不知是哪一代王侯的,从墓室门到墓道都修的异常精致,墓道两边的壁画雕刻的栩栩如生,机关也设计的很是狠毒厉害,一看就知道墓主人的身份不凡。 楚宴根据池七的指点关掉机关,一路进了主墓室,才知道小妻子说的创收是什么意思。 “三代家主这是用别人的地方,办了自己的事,还劫了主人家的富啊。”楚宴哈哈大笑,让池七赶紧把东西都收了。 池七把主墓室里堆着的木箱和金银财宝都收了,指着露出来的被封掉的陪葬室入口道,“看,宴哥,三代家主还把主人家夫妻和妾室的棺材都给搬到陪葬室去了。” 如此规模的大墓,左右耳室通常是用来放陪葬生活用品或是妾室的棺材的,唯有陪葬室是用来陪葬下人以及牛马驴羊之类牲口的。 如今左右耳室里摆着陪葬的下人尸骨,主人家一妻两妾的棺材则被封在陪葬室里。 这等于是让主人家住下人房,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据族谱记载,楚家的三代家主因先天体弱,虽继承了护国公的爵位,走的却是文臣的路。他一生嫉恶如仇,这墓主人拿活人陪葬,没被挫骨扬灰已经是三代家主网开一面了。” 楚宴倒是没觉得三代家主如此做有何不对。 楚家人一生都在保家卫国。他们在边关为保护老百姓拼命,可那些权贵却把老百姓当牲口,着实可恨! ps:新书推荐,求五星好评,求加书架! 第59章 这个男人不能要了 “唳——”青枭在天上展翅盘旋,没看到不做人的主人和香香的雌性两脚兽,气的又是一声长啸,就往不远处的黄山脚下飞掠而去。 走在墓道里的池七听到动静,冲楚宴惊喜道,“宴哥,刚刚那个声音是鹰啸吧?你说会不会是青枭来找咱们了?” “你想什么呢?”楚宴无奈的揽着池七,带着她继续往外走,“青枭只是只有些灵性的雕,它没有狗鼻子,也还没神异到没有事先训练,就跑到对它完全陌生的齐云山来找咱们。” 池七被说服了。 主要是她虽然知道高阶木系异能,为变异动植物梳理筋骨,能起到类似洗筋伐髓的作用,但她在末世并没有机会亲身试验。 所以她也不知道那天输给青枭的木系能量,能让它得到多少好处。 两人出了齐云山,就原路返回黄山脚下的营地了。 “扑啦啦”的扇翅声和一道满含怒意的鹰啸突然在两人的前方炸响。 池七的精神力比眼睛更快一步,捕捉到了从林间展翅飞起的身影。 “青枭!”谁说这雕没有狗鼻子的,不够聪明的?它这不是找到他们了?! “唳——”愤怒的青枭可不知道池七此时心里的想法,它在空中一个转弯,就直直朝两人扑来。 “孽畜,尔敢!”楚宴眼看青枭两爪直直朝着他抓来,抱着池七跺地一个用力后跃,一下就跟青枭拉开了距离。 “咕咕咕咕……”青枭落在地上,愤怒的冲着楚宴扑扇翅膀。 “它这是……”池七在楚宴怀里抬头,看着快气冒烟的青枭,哭笑不得道,“它这是不是在骂你?”还是骂很脏的那种。 楚宴满含杀气的一眼瞪过去。 动物对于危险的本能,吓的青枭扇着翅膀飞离两人远远的,“咕咕”声也变得不甘不愿又委屈巴巴的。 “别理它,咱们走。”楚宴揽着池七的腰,半强迫的带着她往营地走。 池七回头去看青枭。 楚宴手一抬就把她的脑袋给转了回来,“你别管它,这畜生越发的不像话了,你理它反而助长了它的气焰。” 池七挣扎道,“可是青枭找到这儿来是不是说,京城那边给咱们回信了?” “回营地再说。”楚宴不想她去管那扁毛畜生,干脆弯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营地走。 池七“受制于人”,晃晃小脚丫,只能攀着楚宴的肩头,扭头给青枭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爷,这是青枭带回来的消息。”两人一回营地,楚大就把一卷小纸条递了过来。 楚宴放下池七,接过纸条就反手递给了她,“你看吧。” “啊?”池七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就低头去看手上的小纸条。 老管家的字方方正正,虽细小如米粒,却也清晰明了: “喜闻将军娶妻,属下甚是心慰,琅琊王家联姻不成,已派杀手由其九族老带队出京月余。另有世家欲混水摸鱼,皇子公主亦欲趁机施恩于将军,望将军小心提防,早日归京。” “联姻不成?”池七抖抖小纸条,神色不善的扭头去看楚宴,“宴哥,你要不要解释一下老管家说的联姻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在京城得罪了很多人吗?怎么那么多人想找你晦气?” 分布在营地四周的亲卫们立即假装忙碌,实则全都竖起耳朵,准备听自家将军的八卦。 “咳!”楚宴不自在的看了眼四周,实在不知道这话要怎么说? 难道说他是被云瑶陷害的? 可池七要是问他,云瑶为什么要陷害他,他又要怎么回答? 难道要说是皇上几次意欲为两人保媒,可他与云瑶私底下互相看不顺眼,云瑶不想嫁他,就给各大世家广发赏花帖,找了许多女人来京给他相看,故意给他添堵?! 楚宴虽然觉得事无不可对人言,可这事儿吧,让他自己来说有点儿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 虽说他自从伤了脸之后,面丑如鬼,那些世家肯应云瑶之邀带女儿到京,也都是冲着他的权势来的,可不管怎么样,那些女人来京是冲着想嫁他来的,是事实。 没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家男人被那么多女人盯着。 楚宴事儿还没说,就已经能预料到自己一会儿得给小妻子伏低做小,低头赔小心了。 “七七,咱们回帐篷,为夫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你,好不好?”楚宴不介意给妻子伏低做小,赔小心,可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他还是会觉得头皮发麻,尴尬的想抠出一座五进大宅院来。 池七闻言看了眼左右,将一众亲卫们的八卦眼神看在眼里,觉得在外还是要维护一下楚宴的面子的,遂点头道,“行吧,那咱们回帐篷去说。” “走走走。”楚宴揽着池七就往两人的帐篷走,徒留下一众亲卫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哀声叹气,失望难掩。 池七进了帐篷就一把拍开楚宴的手,转过身,双手环胸斜睨他,“说吧,把事情都说清楚,不许瞒我。” 这事儿要是说不清楚,这个男人也不能要了。 楚宴当即就把云瑶做为乾帝的钱袋子,身份特殊,乾帝意欲为两人指婚,可两人两看两相厌,云瑶为了不嫁给他,给各大世家发赏花帖,邀请各大世家适龄女子到京跟他相看的事说了。 池七“嗯”了一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咳!”楚宴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想着说一件事是难看,说两件事也是难看,索性一次性把事情都说了,省得以后麻烦,便把琅琊王家百年世家的地位,和王家姑娘到京之后天天跑去将军府堵他,扬言非他不嫁的事都说了。 “那女人根本不敢看我的脸,可看着将军府的大门眼睛亮得能发光,一看就知道是个贪图权势和富贵的。我明确拒绝过不会与琅琊王家联姻,偏那女人就跟听不得懂话似的,天天跑去将军府堵我。 我后来干脆搬去了军营住,偏城里又传起了我与王家女的闲话。我被烦的不行,才禀明了皇上来幽州为先人迁骨,顺便也想看看,迟家是否还记得当年的婚约……” 第60章 不知道是打谁的脸?! 池七听完挑眉,“说完了?” “说完了。我到青山镇之后的事,你都是知道的,有关女人的事就这么多了。”楚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眼巴巴的看着她。 池七精神力强大,自然能感知到楚宴说的话是真是假。 她见好就收,瞪着楚宴,娇嗔道:“这次就算了,以后有事不能瞒我。”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云瑶郡主广发赏花帖,邀天下世家女到京与楚宴相看,甚至他被女人追求都发生在她和他认识之前。 再加上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仗着这个世界没有人的精神力比她强,只想活的肆意,对什么都无所谓。 想嫁给楚宴是见色起意,馋他的身子;嫁给他之后,是图他能供她吃供她穿,晚上还能陪睡暖床。 之前自恃强大,总觉得世上男人千千万,这个不行咱就换。可她忘了一个人在末世独行太久也会累,也会渴望伙伴和温暖的怀抱依靠。 被楚宴的肉体和温柔体贴迷住,对他上了心,是她自己意志不够坚定。所以由他引发的一系列事件,也活该她受着。 薛平贵还让王宝钏挖了十八年野菜呢,楚宴只是在婚前惹了些烂桃花,两人结婚的时候还是干净的,就让她吃点醋怎么了? 池七想着想着,倒是把自己给劝好了。 楚宴见小妻子脸色好转,忙上前一把抱住她,将她紧紧按在怀里,承诺道,“不会了,以后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不会瞒你。”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 善无城外的官道上 王家九长老一马当先,领着近百人快马加鞭,风尘仆仆的赶到善无城的城门口。 “九长老,属下王争海,已在此恭候您多时了。”王争海说着双手递出自己的身份名牌,供九长老查验。 “你既是善无城商行的管事,应该收到主家的通知了吧?”九长老查验过后,就把名牌递还给了王争海,“可知道让你们查的人在何处?现下是否还在善无城中?” 王争海看了眼左右,得体的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长老与我入城,待到了咱们商行的驻点,属下再与您详说。” “好。” 王家商行在善无城的势力不小,王争海拿着个荷包与守城的将领打了招呼,便领着九长老一行近百人入了城。 王家商行在城西有一幢五进的大宅。 王争海将众人领到地方,命管事安置随行的一众人之后,就领着九长老进了书房。 他请九长老上坐,又亲手奉了茶,才从暗格里取出几张小纸条,恭敬的递给他。道:“主家让查的楚大将军属下没找着,可楚将军座下的副将林绍,倒确实是在善无城中。 属下查到他们有一批水头很好的生玩(黑话:刚出墓的陪葬品)要出手,最近正在与善无城中的达官显贵接洽,看样子是想在这儿出手。” 九长老蹙眉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就忍不住笑起来,“这武夫就是粗俗,亏得那楚宴还是出身勋贵的世家子弟,为了点银子,什么脏的臭的事儿都沾。 以前跟着乾帝造反,挖坟凑军响的事儿干了也就干了。可现在天下太平,这林绍还敢干这盗坟挖墓的事儿,这可是现成的把柄。 待会儿你把这事儿写信告知主家那边,让人上奏参虎骑军一本,楚宴一个枉顾礼法,御下不严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这……”王争海迟疑道,“长老,听闻那楚宴睚眦必报,且冷酷无情,当年与乾帝带兵入京,把昔日与楚家有关的亲朋故旧全都杀了祭天还不算,就连大康的皇陵都被他给带人刨了。 听说大康历代皇帝和后妃的棺材都被他命人拿去卖了。如此天理不容的事,他做了都没人敢说什么,他手下的一个副将挖坟盗墓,真的能让皇帝治他的罪吗?” 九长老冷笑道,“治不治他的罪,咱们得上奏了才知道。这历朝历代,但凡战功彪炳的武将,如楚家那样的在前朝被封为护国公,在如今的大乾被封为虎骑大将军。 你说如楚宴那样的人,皇帝是想留着他继续驻守边关呢?还是想趁早弄死他,好保江山太平?” 这个王争海哪儿知道啊?! 再说以他这么个平头百姓的眼界,也没那个格局和远见去揣测皇帝的心思啊。 王争海偷眼去瞄九长老的表情,面上恭谨,心里却对他有些不以为然。 这九长老也就是沾了出身王家嫡系的光,才混了个九长老当当。不然他有什么? 上奏去参一个副将,在王争海看来根本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那楚宴连前朝皇帝的皇陵都拆了,他会怕手下的虎骑军跑出去挖坟盗墓被参? 再说,如今五大军的那些个大将军,哪个没挖过坟,盗过墓?乾帝当年造反银钱不够,还全靠挖坟盗墓凑的粮草和军饷呢。 王家要是揪着林绍挖坟盗墓的事儿不放,参到皇帝面前,最后也不知道是打谁的脸?! 王争海想了想,还是决定捧着九长老道,“长老所言甚是,这武将功高盖主,被皇帝忌惮是常事。楚宴造反打天下时是一柄好刀,可现下天下太平了,谁知道当今圣上会不会如前朝的大康帝一样,对楚家来个卸磨杀驴呢?” “就是这个理。楚宴那小儿官拜一品又如何?如今的楚家可就死的剩他一个了。 这官场讲的是官官相护,纵横连合。我王家的姑娘能看上他这个克父克母的不祥之人,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跑到幽州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偷偷娶妻,让我王家颜面扫地,让我王家姑娘无颜见人,如此敬酒不吃,吃罚酒之人,我王家就是将他大卸八块都不能解恨。” 王争海道,“属下并未查到楚宴与其新妇的行踪,不知下一步,长老意欲如何?” 九长老略一沉吟,道,“那个林绍不是想找人接手他手里的生玩吗?你派人去接触他们,试试能不能把他们灌醉了,套套话。” 王争海一想这也是个法子,就恭敬应道,“是,属下这就安排人去办。长老长途奔波辛苦,不如先回客院洗漱用饭,好好休息休息,属下这边有了结果就去报您。” 第61章 皇上要送美人 “也行,那老夫就先去休息用饭了。” 王争海恭恭敬敬的把九长老送到客院,让两名事先安排的漂亮舞姬好好侍候他,这才告辞出来。 可一出客院,王争海弯下去的腰挺直了,脸上谄媚的表情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嫌弃。 死老头子就是破事儿多,偏他还不能不去做。但愿这次惹上了楚大将军,能让他们跌个大跟头,好好的消停一段时间。 ———— 云来客栈里,林绍正与几个亲卫围坐一桌,拿着银票数1,2,3,丝毫不知道王争海刚用一千两银子收买了个绣庄老板,准备借口买他们手里的生玩,趁请他们吃饭喝酒的时候,灌醉他们套他们的话。 他要是知道了的话,肯定会叫王争海别那么费劲,他们喝酒不用请。 可惜他不知道,所以注定要与这顿酒失之交臂。 “林副将,我这里是九千三百六十二两。” “林副将,我这边是一万五千两。” “林副将……” 林绍一笔一笔的记着这几天的收入。 自家夫人发现的大墓,他们光陪葬品这几天就卖了三十二万两。 林绍起身到房间角落,翻了翻箱子里的东西,忍不住叹了口气,“剩下的这些品相不好,不太好卖啊。” 有亲卫就建议,“要不带回京城,让老管家卖去?” 林绍倏地的扭头看向那亲卫,脸上的笑容渐渐猥琐,“你说的对,就这么办。” 算算时间,再有一个多月就是楚家先人迁坟下葬的时间了。到时候将军和夫人势必都要回京。 他们这会儿不知道将军的行踪,去追他们显然不现实,还不如带着没卖完的这三箱陪葬品,回京让老管家操劳去。 林绍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当下就命众亲卫收拾收拾,打包了路上吃的酒菜,风风火火的骑马就出了城。 一路追着王家一行人进城的各大世家主事人,听到手下来报,都不禁暗骂王家人废物。人都走了都不见他们行动,就这还想搞刺杀,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林绍几人也是到京之后,才得知琅琊王家的族老带人从京城追到朔州城,再从朔州城追到善无城,就为了刺杀池七,给楚宴一个教训,当时差点儿没笑岔气。 可等他们得知王家人在善无城没找到楚宴和池七,还收买了个绣庄老板打算借吃饭之机把他们灌醉了套话,就别提多后悔了。 早知道有免费的酒菜吃,他们就不急着回京了呀。就这前后脚的功夫,他们就损失了一顿好酒好菜,可惜了,可惜了。 林绍一行人跑了,王家九长老找不到楚宴,又等于白跑了一趟,当天气的把客院里的东西都砸了。 王争海又是送银票赔罪,又是送女人陪睡的,才好不容易安抚好他。 可琅琊王家大张旗鼓的带人出京,结果遛了一圈,连人影子都没摸着,着实是被那些跟在他后面来想混水摸鱼的大小世家,好一顿笑话。 害得原本跟来,想趁机施恩楚宴的皇子公主们,对百年世家神秘强大的虑境都破了。 ———— 楚家第二代家主选择的藏宝地在庐山。 池七不想在齐云山多停留,一行人原本打算次日就启程去下一站。可营地里多了个青枭,根本就不能消停。 它尝到了池七木系异能的好处,简直就把她当成了天材地宝一样守护,连楚宴都不让靠近。 这可把楚宴给气坏了,一人一雕一个下午打了五场,最后还是池七怕楚宴一气之下真把青枭给打死,写了张纸条让青枭送去京城,才阻止了一人一雕互虐。 可得了池七的木系异能做酬劳,青枭送信送的异常勤快,三天就能去洛阳打个来回。 这到是让池七知道了不少京城的动向:比如宫中哪位妃子又生了皇子,哪位妃子生了公主,又比如哪位大人娶了第几房小妾,这小妾还是哪个世家小族的姑娘; 再比如白家的姑娘已经与户部侍郎家的三公子相看成功了,再过不久就会下定;还有宫里有消息传出,说皇上和皇后欲给楚宴送美人,等等等等。 “七七,你信我,这事儿我事一点儿都不知情,送美人什么的完全是皇上和皇后一厢情愿,我是不愿意的。为夫这辈子有你足矣。”楚宴快吓死了,他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黑锅从天降。 天知道,他又不是什么重欲之人,以前他没娶妻,也不见皇帝给他送什么美人,怎么他才刚娶了媳妇,谁都想给他添堵? 楚宴都快要被气死了,感觉全世界的人都不想他跟池七好一样。 池七这回倒是没跟楚宴闹。主要是她看楚宴比她还生气,她就没好意思生气吃醋啥的。 楚宴看小妻子不但没怪他,还反过来安慰他,简直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想到池七说造船去海外占岛为王,以后就不用再担心遭皇帝的暗手的话,楚宴就有种被束手束脚的窒息感。 皇帝明知道他刚刚娶妻,还跟皇后谋算着给他送女人,楚宴就算再傻再迟钝,也知道他们肯定没安好心。 更何况,他还一点也不傻。 这大乾是真的不能呆了。 想离开大乾的土地,首先要申请外放。 楚宴甚至都等不及回京,当即写了外放的折子,派亲卫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 前往庐山的路上,虽然有青枭不时带来的消息,和它一如既往的找楚宴麻烦,可队伍里的气氛相比前段时间还是凝重多了。 楚宴自从得知皇帝和皇后有意给他塞女人之后,就表现的心事重重。 池七见他这样,也没了游玩的兴致,一行人加速赶路,只几天就赶到了庐山脚下。 楚家的第二代家主,做为照搬第一家主的藏宝风格第一人,选择的实际藏宝地在庐山旁边的明月山上。 池七精神力一扫就找到了密室和入口所在,和楚宴进去把银子取了,连停都没停,就急着启程赶往下一站。 楚宴原本打算带着池七一路走一路玩回京城的,可听闻了这样的糟心事,他惦记着早日回京,早日落实外放一事,最近一段时间不是走神就是发呆。 池七看他这样就更没兴致玩了。毕竟这次可是皇帝和皇后联手想给楚宴塞女人,一个不好,她是真有可能多个好妹妹的。 第62章 再逼他,就造反弄死他丫的 离开明月山没两天,天就阴了。 古代的路不但到处是坑,还大坑套小坑。 偏偏春日又多雨。 你别看绵绵细雨它量少,但它可持久了,一下就是几天几夜。 正如那句“春雨贵如油,下得满街流”,浸透了雨水的山林土路,行马还好,马车走在上头简直就是恶梦。 那车轮子捆了稻草藤蔓,一天都能陷在泥坑里十多回,偏偏楚宴选的路线又都是两地最短距离的行军路线,那路况有多感人可想而知。 池七原本是想让楚宴自己消化“皇帝送美人”一事带来的负面情绪,可看他一连好几天,不是走神就是发呆,情绪消沉的甚至影响到了两人正常的夫妻生活。 池七就不能忍了,这日晚间扎营,两人进了帐篷,池七拿手绢捂着眼睛就化身嘤嘤怪,坐在床上假哭起来,“宴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楚宴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忙将人抱住,下意识哄道:“我没有,七七。我心里只有你,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池七把手绢一收,转身捧着他的脸,一脸认真道:“你数数你有几天与我亲近了?以前天一黑,你就把我往房里拖,不折腾我到天亮不罢休,可最近几天你都不碰我了,不是腻了我是什么?” 楚宴听得心头一松,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道:“为夫最近心里有事,倒是冷落了七七,为夫这就补偿你。”他说着就低头封住池七的红唇,单手扯开了她的腰带。 【此处省略酱酱酿酿一万字(非是蝉鸣不写,而是番茄不允许……)】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之后,池七如猫儿般蜷缩在楚宴怀里,一手玩着他垂落在胸前的长发,一边娇声与他叙话道,“宴哥,跟我说说你跟皇帝的过往呗。”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事无巨细,都与我说说。” 楚宴低头亲昵的蹭蹭妻子柔软的发顶,眯眼回想起十多年前的那天,“我楚家一心为国,楚家儿郎驻守北疆三百多年毫无怨言,可也正因为如此,才犯了帝王的忌讳……” 楚家的故事就是个很老套的武将功高盖主,被皇帝灭了的故事。 他投效大乾皇帝,就是为了报仇。 所以当年楚宴带兵攻入洛阳时,就没留余地,把昔日参与陷害楚家,冷眼旁观楚家落难的姻亲故交统统给杀了。 甚至甘愿为乾帝的尖刀和背锅人,把大康的皇陵都给刨了。只是这样的狠辣和睚眦必报,注定会为皇帝所忌惮。 这一晚,池七成了楚宴的“垃圾桶”和“情绪树洞”。在她布下的精神力结界里,倾诉了大半夜心中的不满和埋怨。 “宴哥,我觉得吧,咱们还是趁早想好退路,趁早脱身吧。” 池七是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大乾皇帝不靠谱。 “我听着当今圣上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跟这种眼界不行,格局也不够大的皇帝混,你越优秀,越容易早死。我不想当寡妇,咱们还是识相点,趁早溜吧。” 有本事的领导只会驾驭手下,无能的领导才会忌惮手下有本事。 “做为一个皇帝,不想着怎么把自己的国家发展起来,整日想着怎么设计打压手下,这种人,跟着他能有什么前途?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是觉得自己活的太滋润了,想添点刺激?” “你说的对。”楚宴是个有“厌帝症”的人。 因为护国公府毁于前朝末帝之手,他现在就算身居一品大将军,对皇帝也怀有百分之百的警惕和最坏的揣测。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对老管家传来的有关“皇帝和皇后有意送他美人”一事,反应如此之大。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宫中能传出消息被老管家所知,必定是皇帝与皇后已经有了决定。他们但凡能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楚宴心情都不会如此沉重。 因为那样,他至少还有拒绝说“不”的机会,可乾帝此举显然是想直接下旨,造成既定事实,让他不得不遵。 抗旨不遵是死罪。大乾新建,楚宴知道以自己的功勋,乾帝轻易不会杀他。 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若抗旨,便是一场牢狱之灾。 可他若接旨,一个不好就没媳妇儿了。 楚宴光想想就不寒而栗,赶紧摇头,把脑子里的不祥念头给摇出去,一双铁臂把池七揽的死紧,才稍稍有些安全感。 他这辈子原本是没打算娶妻的,能得这么个神仙媳妇,大抵是楚家的老祖宗在地下使力,把三百多年的气运都用上了,才让老天爷给他送来这么个合心意的妻。 楚宴这辈子没什么都不能没媳妇儿。领教过了池七的醋劲的,想到妻子想要独占他,楚宴心里不知道有多得意。 因此乾帝送的美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收的。楚宴在心里发狠的想:乾帝要是再逼他,他就造反,弄死他丫的,看他还逼不逼他?! “咱们先把祖宗留下的银钱取了,接下来,我会传令让人分散去购买粮草布匹,还有牛马和种子……” 池七在楚宴怀里翻了个身,趴在他胸膛上抬头笑看着他,道,“你这是决定听我的,造船出海占岛为王了?” 楚宴垂眸看着妻子胸前的好风景,眸色不禁就是一暗。 两人激情之后,本就是光溜溜的抱在一块儿。 池七这一动,两人就成了零距离的相贴。这样的刺激对于素了多日的楚宴来说,真比什么助兴之物都有效。 “北疆一带有句俗语叫做‘听媳妇的话,什么困难都不怕’。” 楚宴眼里泛着绿光,嘴里说着话,一双大手却握着池七的纤腰,将趴在自己胸膛上的娇人儿整个往自己身上提了提。 “为夫觉得夫人的话甚是有理。呆在京城固然能坐拥荣华富贵,活的光鲜亮丽,可整日在朝堂上与对将军府不怀好意的大臣虚与委蛇,被皇帝所忌惮,一举一动都要受他掣肘,那不是我想要的。 与其一辈子活的委委屈屈,不如听夫人的,造船出海,为我们自己,也为子孙后代搏一个能不被人掣肘的前程。” 池七才想得瑟一下,就被楚宴压着后脑勺堵住了唇。 “唔唔唔……”不是,这男人就不能等她把话说完了再吻吗? 第63章 四散奔逃 猴急什么呀?! 真是的。 池七气的想打人,可手才抬起来,就被楚宴抓着一个翻身压在了床上。 池七气的直翻白眼,要不是人设不能崩,她铁定翻身镇压他,看这男人还横不?! 可也正因为她坚持要继续苟着做个娇滴滴的弱女子,维持身娇体弱易推倒的人设不能倒,所以也就注定了,楚宴能在床上对她为所欲为。 心里有了决定的楚宴心里阴霾尽去,再无心事,与池七之间又恢复到了新婚时的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楚家藏宝图上的武夷山是楚家第五代家主选择的藏宝地。 池七一回生二回熟,到了地头精神力一扫,就在附近的黄岗山背面找到了楚家的藏宝。 只不过她什么都没说,直等楚宴测算好了位置,才跟他两人一骑到了黄岗山脚下。 黄岗山山陡林密,又因为人迹罕至草木茂盛,一眼望去根本就没路可行。 楚宴揽着池七的腰高坐马上,远远看着这一山的苍翠,蹙眉驻足。 “七七,可找到东西在哪儿了?入口可容易进?” “在这山后面呢。”池七抬手一指大山,道,“咱们得从这山的半山腰绕到背面,然后下山会看到两棵靠在一起生长的树,第五代家主的藏宝就在那两棵树底下。” 楚宴听得眉头蹙的更紧了,“密室在树底下,那入口呢?在哪儿?” “没入口。”池七往后靠在楚宴怀里,昂头冲他笑道,“箱子就埋土里呢。” 楚宴一听都想调头回去了。 “咱们没带锄头,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池七摇摇手指,笑道,“白跑倒也不至于,那些箱子埋的不深,我应该是能连土带箱子都收进仓库的。就是我收走了箱子,原地会有个大坑,到时候上头的两棵树可能就得死了。” 楚宴一听死两棵树而已,当下就不以为然道,“山上多的是树,死一两棵没关系的。” 他下马,把池七也抱了下去,然后找了棵树把马拴好,背着池七就运起轻功飞掠上山。 有池七这个外挂带路,陡峭的山路和草丛中的蛇虫,都没能给他们造成困扰。 楚宴连沿路借力的大树都是最粗壮好落脚的,两人没走半点儿冤枉路就上到了半山腰。 “绕到山后头去。” 楚宴一切行动听指挥,背着池七没一会儿就绕到大山的背面。 可两人立在山腰的一棵大树上,居高临下往山下看。 山脚下的树林那树连着藤,藤爬满了树的一幕,让楚宴的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这要怎么找?” 入了四月,随着气温的回暖,山林中的草木疯长。 这黄岗山附近因为没有村落,无人经过的山林一眼望去别说是落脚了,就是连个没被藤蔓覆盖的枝杈都找不着。 可这对别人是困扰,却难不住有精神力的池七。 她抬手指着山下,道:“看那里,看到顶上停着只白颈黑毛鸟的那棵树了没?宝藏就在那棵树底下。” 楚宴只看了一眼就摇头了,“草木太密了,那些藤蔓底下都是蛇,咱们无从下脚啊。” “那怎么办?要不洒一包雄黄试试?看能不能赶走它们?”池七手一晃,手心里就多了个巴掌大的纸包。 楚宴扭头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了,“这山坳里都快成蛇窟了,你这一包雄黄能顶什么用?真不行咱们也只能先回去,等做足了准备,带人过来把这一片给清理出来,你再来取东西。” 就两人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楚宴就看到那山下树顶上的藤蔓间,有蛇不时的爬过。 连树顶上都有这么多蛇,那藤蔓覆盖的树林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在这样草深林密的地方,楚宴根本不敢让池七落地。 可不把人放下,他就腾不出手来清理这里,这就是个死循环。 楚宴这会儿是真后悔没带人出来了。 “谁说我就这一包雄黄了?”在朔州城的时候,池七可是把姚万山家都搬空了。她也不知道姚万山家外厨房的库房里为什么会有好几麻袋雄黄。 当时她就秉持着不搬白不搬,搬了也白搬的原则,不管东西自己用不用得着,统统先收走了再说。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劫富济贫时实施搬光政策的重要性。 有了这几麻袋雄黄,楚宴也懒得再回去叫人了。 他脱了外袍把池七紧紧绑在自己背上,又抽剑砍了一捆树枝做暗器,提着一麻袋雄黄找了个风口,袋口朝外就往山下一阵轻抖。 姜黄色的粉沫随着楚宴的动作,从上而下,飞洒向郁郁葱葱的山坳。 整片藤蔓包裹的看不出原茂的山林,顿时就跟烧开了的热水似的“窸窸窣窣”个不停,蛇虫飞蹿,野兽奔逃。 “哇!刚刚跑过去的那只是不是山猫?”池七在楚宴背上吱哇乱叫,指着在山下一闪而过的影子让楚宴看,“宴哥快看,那边那些是狼吧?” “没事的,别怕。” 楚宴运起轻功踩着一棵棵大树借力往山下飞掠,一边抖着手里的麻袋,把雄黄往四周洒的更远。 林中的蛇虫四散奔逃,连带把藏在其中的野兽也给吓跑了。 “林子里的蛇虫一逃,也会把那些野兽惊走的,咱们只要动作快点,就不会跟它们对上。” 有了池七明确指出藏宝所在,楚宴提着一麻袋雄黄也没往远处跑,就绕着藏宝地上的两棵大树,一脚一踏,一边惊蛇一边洒雄黄。 直到把一麻袋雄黄全洒在了两棵大树四周,附近再听不到蛇虫爬行的“窸窣”声了,楚宴才抽剑将覆盖在树顶上的藤蔓和肆意生长的树枝都砍了。 两棵紧挨在一起生长了一百五十多年的大树,被砍的只剩光秃秃的树杆和几根粗壮的枝杆。 楚宴确定了两棵树上绝对不会再有蛇虫附着,才把池七放下,“你乖乖在上头待着,我下去把地面清理一下,一会儿再接你下去。” “嗯嗯,你去吧。” 池七坐在树上悠闲的晃着脚丫,一边精神力铺开在四周做了个结界,把林子里听到动静想要靠近的野狸子,花豹和蛇虫都阻隔在外,让楚宴全无后顾之忧的清理地面上的藤蔓和断枝。 楚家的这么多个祖宗,也就第五代家主最特立独行,懒得连个密室都不建,就挖个大坑埋了装金银的箱子,在上头载两棵树糊弄后代子孙。 第64章 人傻钱多的大冤种 楚宴把树下清理干净,才上树把池七抱下来。 池七一落地就很有仪式感的手按着地面,然后只一瞬就连土带土里的箱子一起收进了空间。 两棵大树“嘭”的一声落到突然出现的大坑里,“吱吱嘎嘎”的往一边斜倒。 楚宴眼明手快的第一时间搂着池七的腰往后跳开,才没让她跟那两棵树一样掉进坑里。 “哎呀,好险,好险。”池七拍拍受惊的胸脯。 阵阵波涛,看得楚宴都挪不开眼。 “走了,走了,回去了。”池七转身偎进楚宴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催他快走。 这处山林危机四伏,也确实不适合两人亲昵。 “那你抱紧了。” 楚宴低头在池七唇上轻嘬了一口,搂紧她的小细腰就飞身而起,照原路返回前山取马。 看着天色尚早,两人也不急着赶回营地,楚宴索性松了缰绳,放任马儿慢慢走。 古代世界,地广人稀,在城镇村庄之外都是野地。还是草木野蛮生长,野生动物可以随处游荡的那种野地。 楚宴完全是仗着艺高人胆大,才敢带着池七在这荒郊野外晃荡。 而池七能没心没肺靠着楚宴,还有心情欣赏野外的风景,对草丛中爬过的毒蛇,远处跑过的豺狗、山狸子视而不见,也是对自己强大的武力值有信心。 换个土生土长的大乾百姓,是绝对不会没事在荒郊野外乱晃的。 因为野外不但有吃人的野兽还有会杀人、抢人东西的土匪,一个弄不好是真的会丢命的。 “九代家主和十代家主的藏宝地,还要去吗?”池七这纯属是没话找话。 他们是绕开洛阳一路往东,从大别山到庐山,再到黄山和武夷山的。 楚家二三四五代家主的藏银,都已经在池七的空间里躺着了。 再加上之前在太行山收的八代家主的藏银,在五台山旁边的龙山收取的六代家主的藏银,和在嵩山旁边的少室山收取的七代家主的藏银,就剩下九代和十代家主的藏银还没取了。 至于一代家主藏在华山湖畔卧牛山里的那几百万两银子,池七就当它不存在了。 就冲着一代家主在入口旁边弄的那个恶心的尸坑,池七这辈子就是再缺银子,也不会带楚宴往那里头钻的! “衡山离此地不算远,咱们顺路去一趟把东西取了。峨眉山就算了,去那边的路不太好走。”楚宴说完想了想,又道,“再则,时间上可能也来不及。” 池七的地理不太好,不过依稀觉得有哪儿不对。 她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楚家的那张藏宝图,看了眼衡山和洛阳的位置,很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把藏宝图举到楚宴面前,问:“你这顺路是打哪儿论的?” “这个不重要。”楚宴笑着一把抢过藏宝图,叠吧叠吧塞回池七腰间的荷包里,欲盖弥彰的转移话题道:“等去衡山取了东西,咱们就从衡阳府一路玩回洛阳。” “行吧。”见识过了现代的繁华,大乾的城池其实在池七看来统统都是古城。 唯一的区别大概也就是一些地方的古城建筑更新一些,更精致一些,或者气势更加雄伟磅礴一些罢了。 “不过等进了城,你不准再给我胡乱买东西了。” 楚宴每到一地,都很热衷于给池七买衣服首饰。进了银楼就跟个人傻钱多的大冤种似的,也不管池七喜不喜欢,买首饰必定要挑大的贵的。 什么金钗金冠金戒指,玉钗玉佩玉手镯,玉石不透不行,宝石不大的不要。 池七要不是有一空间的好东西,就冲楚宴这败家子的行为,就能天天拿擀面杖侍候他。 “你穿的太素净了,为夫之前买的那些衣服首饰,你若不喜欢,等下回咱们再去银楼挑。” 楚宴以前从没注意过女人的穿戴,还是找两个副将和小厮参谋了半天,才得知女人原本都喜欢穿金戴银,买漂亮的衣裳。 别家夫人身上有的,楚宴自然也要为自家小妻子置办上。 可他这番财大气粗的话,听在池七耳里,只觉得脑壳突突的疼。 “你可别再给我买了,我是真不喜欢大金簪子上头镶大红宝石。”她是真的怕了,“你也不看看你买的那些首饰有多沉,我光看着就觉得脖子疼,更别说是往头上戴了。” 楚宴买的首饰不是黄金镶宝石的,就是玉上镶宝石的。它不一定是最好看的,但绝对是最贵的。 这些个东西戴在身上,先不说顶着几千上万两银子出门是种啥感觉?走在大街上就算没人来抢,一不小心丢掉一件,池七一准能痛心死。 楚宴低头,下巴抵着池七的发顶蹭了蹭,笑她小家子气。 “那你想买什么?草编的蚱蜢?竹编的大小笸箩?这一路上你光草蚱蜢就买了一小箱子,还有那草编的,只能戴在手指头上的小帽子,小鞋子,还有螳螂蜻蜓啥的。” “你不觉得那些草编的东西很可爱吗?”池七当时看到,觉得可惊艳了。 “可爱。”楚宴低头蹭蹭她的脸,笑着低语,“跟你一样可爱。” 池七转头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奖励他会说话。 “等回了将军府,我让人专门给你整理个院子出来,摆你这一路买的东西。” 楚宴想到池七光大大小小的笸箩、篓子就买了三个大箱子,还有各种各样的剪纸,画版,木根,木雕的小玩意儿,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不通,娇滴滴的小妻子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那笸箩、篓子也不知道她打哪儿买的,不但有竹编的,草编的,藤编的,还有绳编的,大大小小十多个尺寸,也是绝了。 “好啊,好啊。”池七不怪楚宴觉得她品味有问题,两个人的生长环境不一样,生活上能相互包容就已经很好了。 她能接受楚宴对她的审美有不同意见,但坚决不会改就是了。毕竟在楚宴看来平平无奇的东西,在池七看来都是古代人民的文化和智慧。 在现代社会,哪儿还有什么纯手工绣的小手绢,虎头帽,虎头鞋和七彩丝线裹的小绣球一类的东西啊? 都是机器做的。 那些木雕,根雕,草编品,藤编的篮子笸箩和竹编的小器物,在池七看来,都是一地的老百姓的文化和技艺,这些在后世很多都失传了。 第65章 楚宴被带沟里了 漂亮的衣服和首饰,池七当然也喜欢。 谁会不喜欢仙气飘飘的漂亮汉服,和精致华美的簪、钗、步摇呢?! 大乾朝的文化与池七那个世界的古华国差不多。 楚宴为她置办的衣裳和首饰,样样都是精品,可池七喜欢归喜欢,真要让她把楚宴买的那些衣服和首饰穿戴到身上,她是拒绝的。 以楚宴的眼界,他买的东西,自然都是好东西。 可东西好,并不代表就符合池七的审美。 实在不是池七想吐槽,而是楚宴买的衣服不是大红就是大紫,首饰还只买贵的(值钱)和重(沉),这种直男审美是真的让人很抓狂。 她后来才知道,楚宴以前从没关注过女人的衣着服饰,乍一下娶了她,想讨好她又无从下手,这才连夜找了两个副将和贴身小厮做参谋,如今买衣服首饰的审美,还是他讨教了一晚上的成果。 简直所托非人。 事实证明:“三个臭皮匠或许能顶一个诸葛亮”,可四个光棍汉加一块儿就是个糊涂蛋。 楚宴算是彻底被带沟里了。 时下贵重的首饰,无非也就是金、玉、宝石和珍珠这几种。 楚宴给池七买的首饰,全都出自名家之手,那工艺是没得说的,托底的金子还要足够有份量,上头或镶玉,或镶珍珠,再或镶宝石。 他要的就是戴着够闪够亮,一看就知道很名贵的那种。 池七要是个土生土长的大乾女人,一准会欢天喜地的接受他这种“份量十足”的心意。 毕竟楚宴买的衣裳是真的贵,首饰也是真的够有份量。 可池七是谁? 她可是来自末世的双系高阶异能者,哪是大乾朝那些“以男人为天”又“没见识”的女人可比的? 对于一个坐拥空间,精神力还强大到能够随时随地零元购,金银对她就只是数字的女人来说,即便楚宴哪儿哪儿都让她满意,可他的这点儿“心意”,还不足以让池七为他委屈自己。 过去十几年所受的教育,教的都是让池七怎么用自己聪明的脑袋和双手创造财富,成为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经历过末世的女人,根本不会有依靠男人才能活的想法。 历史更是告诉女人:王宝钏的教训要牢记,恋爱脑都是没好下场滴! 池七强大的武力值决定了她即便身处末世,也能任性、肆意的活着。 所以当几大生存基地的顶尖战力组团抢空间玉时,她才敢跑去参一脚。 池七不需要依靠别人而活,她是能成为别人依靠的女人。 这世上就没哪个男人值得她委屈自己,去迁就他人。 楚宴要不是正好长在了她奇特的审美上,婚后又对她百般纵容和宠溺。 以池七的脾气,但凡他对她差那么一点点,池七都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一脚给踹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说楚宴目光毒辣和有先见之明了。 他久经沙场、身经百战,对人的情绪变化是再敏锐不过了。 初与池七相识时,楚宴惊艳于她娇软可爱的外表,也惊讶于她在他面前的坦白,心动或许就在那一瞬间。 池七的直白和大胆,热烈的就像早上光芒万丈的太阳,驱散了楚宴心底的阴霾,也温暖了他因失去亲人而冰冷的心房。 那时,楚宴就清楚的意识到池七是与众不同的,她与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 人人都害怕、厌恶他的脸,觉得他脸上的疤丑陋似鬼,唯独她觉得他脸上的疤好看,有个性,还是个不容易招蜂引蝶的大优点。 平日里甚至还会时不时的对他目露痴迷。 池七就像是老天爷特意为他而生的女子。楚宴觉得自己在池七的眼里,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是优点,就没一处是不好的。 有妻如此,他无疑是得意的,骄傲的,自豪的。 可楚宴也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世上也只有一个池七。 (毕竟这么眼瞎又不辨美丑的女人,世上也着实是不多见) 人这一辈子能得遇一个与自己灵魂契合的妻子可不容易,楚宴自觉已得天之幸,若不珍惜,恐遭雷劈。 所以他对池七有求必应,百般纵容,极尽宠爱之能是,誓要宠得她离不开他。 也幸亏楚宴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知道能“眼瞎”看上他,觉得他世上最帅的也就池七这么个奇葩了。 不然但凡他对池七霸道一点点,只要对她多一点点时下男人对妻子的要求,池七都能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池七的“霸王龙”本性之所以一直没有暴露,不得不说是全得益于楚宴的自觉和有自知之明。 他盲目的认定了自己这辈子,大抵也就只会有池七这么个合心意的妻子了,因此除了床围之事,他什么都顺着她。 所以说,这两个人能走到一块儿成为夫妻,真的是有那么点儿玄学在里头的。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楚宴对池七是哪儿哪儿都觉得合心合意,就没觉得她有哪一处是不好的。 池七说一代家主藏在卧牛山里的藏银,入口设计隐秘难寻。 他们应该继续秉持老祖宗藏银以防后代子孙得遇万一的祖训,重新画一幅藏宝图,把地图上标注华山,实则藏银在卧牛山里的这处藏宝,留给后代子孙以防万一。 楚宴觉得她说的对! 他们取了七处老祖宗的藏宝,每处藏宝地所取金银至少三百万两,七处就是两千一百万两银子。 再加上三代家主创收的陪葬品和池七上次找到的大墓,要是再加上九代和十代家主的藏银,他们的资产至少会达到三千万两左右。 这已经相当于大乾两年的国库收入了。 都说钱是英雄胆。 有了这么一大笔银子,楚宴对于池七建议以后造船出海,去占岛建立自己的国家也有了几分信心。 藏宝图上标记的楚家第九代家主藏银在衡山,可实际上的藏宝地在离衡山不远的白果山上。 白果山在当地,就是一处野兽横行,人迹罕至又默默无名的大山。 不是住在附近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白果山在哪儿。 ps:这是个过渡章,我已经尽量写的不那么无聊了,希望还能入大家的眼。 第66章 楚家坟头着大火 楚宴要是没有池七,想找到白果山,再在偌大的白果山上找到藏宝的入口和密室所在,都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 可他有池七。 因此他们赶到了衡山之后,就在衡山脚下扎了营。 楚宴只花了两天,带着池七骑马绕着衡山跑了一圈,他的神仙小妻子就帮他找到了白果山的位置。 “这就找着了?”结果来的太过容易,让人不敢置信。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是普通人需要跑断腿的事,神仙只用看一眼,都不用张嘴就做到了。 天与地的差距,会让人禁不住的心生敬畏。 楚宴这一刻就觉得他可能是老楚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幸运人,后代子孙肯定不会再有他这样的好命了。 毕竟能娶到池七这么个仙女,必然得是老楚家耗尽几百年的气运,坟头燃起熊熊大火才能有的效果。 坟头冒青烟那点力度太轻了,楚宴觉得肯定不够让他取到池七小仙女。 “昂!”池七一脸“不然难道还要弄个什么仪式才能找到”的表情,不解的扭头看着他。 毕竟这又不是她第一次帮忙找藏宝地的位置,楚宴到现在才大惊小怪,这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点? 池七哪里知道,楚宴是对她的能力了解的越透彻,就越发对她的这种能力心生敬畏。 楚宴喉头滚了滚,感觉这会儿不管说什么,都显得他在欲盖弥彰。 “那个……咳,七七要不要先在这里待会儿,为夫把这一路的草给处理一下,咱们再往前走?” 池七刚刚思想开小差了,因而没能立即领会楚宴为了转移话题所提的建议。 她看了眼四周,又扭头看了眼两人来时被楚宴用长枪和马蹄压出来的路,一脸懵的道,“没必要吧?” 他们刚刚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荒郊野外的草向来长的肆意,现在又是春天,白果山一带人迹罕至,离的最近的村子都在几十里外。 这一带没有人活动,野草长到半人高不是很正常的吗? 楚宴刚刚一路骑马过来时,一边打草惊蛇一边拨开半人高的野草前行,虽然走的慢却也没见有什么危险。 现在怎么就要专门开路才能往前走了呢? 池七的精神力成扇形朝前铺开,藏在草丛中的蛇虫鼠蚁和鸟雀、野兽瞬间就无所遁形了。 事实证明,楚宴是对的。 这半人高的草丛里头还真藏了不少毒蛇和猛兽。 可见多了末世跟吃多了膨化剂似的变异动物,池七现在看到这些纯天然的蛇虫鼠蚁和鸟雀、野兽,都觉得特别娇小可爱,看到野猪都觉得特别眉清目秀,一点儿都不恐怖。 “再往前就要进林子了,到时候既要注意草丛里的毒蛇猛兽,又要小心来自树上的危险,我就怕我会顾不上你。” 楚宴是绝对不允许池七在自己眼前受伤的。 可这白果山虽然没有黄岗山的山坳里那样,毒蛇多的都快成蛇窟了,但同样是山高林密,草木深深,各种野生动物的身影随处可见。 池七的精神力网在百米外捕捉到了野猪和狼的身影,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们明明察觉到了他们的气息,却没有往他们这边过来,只站在远处观望。 池七肯定不是自己的气息泄露了,所以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它们怕的是楚宴。 “宴哥,我看到那边有野猪和狼。”池七故意抬手指了下野猪和狼的位置,道,“它们站在那里有一会儿了,一直往咱们这边看。” “没事,它们不敢过来的。” 动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楚宴十二岁上战场,从小到大杀的人不知凡几。他要是不收敛气势,身上的煞气一般人感觉不出来,却逃不过动物的感应。 池七看楚宴真的准备动手除草,忙叫住他,“哎,宴哥,你别忙了,这么多草要除到什么时候啊?你还不如跟在黄岗山一样,直接背着我飞进去呢。” 楚宴闻言懊恼的拍拍脑袋,也觉得自己魔怔了。 “你说的对,是为夫想差了,你等等,咱们把马拴到外头去。” 楚宴飞身上马,一手持枪,一手从池七腋下穿过,拉起缰绳调转马头,出了深草区,把马拴到了一处野草稀疏的乱石滩上。 “要雄黄和驱兽粉吗?”池七从空间里取出一麻袋雄黄和一麻袋驱兽粉,又拿出个空麻袋,冲楚宴晃了晃。 “你一会儿要背我,还要洒药粉,提着两个麻袋太不方便了,还是把两种药粉混到一起,一会儿一起洒吧。” “行,我知道了,你把东西放下,让我来。”楚宴上前接过空麻袋,让池七站到上风口去,省得一会儿被药粉给呛到。 这一路上,每次队伍入城补给,池七都会去药铺买雄黄、迷药和驱兽粉。 楚宴要没记错的话,池七的随身“仓库”里,现在应该已经攒了有不少于十麻袋的雄黄,以及五麻袋的迷药和驱兽粉了。 以楚宴的能力,说实在的,即便没有这些药粉,他也能在山林中来去自如而毫发无伤。可池七关心他,能为了他事先准备这么多药粉,楚宴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楚宴往空麻袋里倒了半袋雄黄和半袋驱兽粉,就让池七把剩下雄黄和驱兽粉给收起来。 “七七,来,我背你。”他在池七面前半蹲下来。 池七熟练的趴到他背上,抱住他的脖子,“我好了,走吧。” 楚宴运起轻功就踩着草茎、叶杆朝着白果山飞驰。到了草深林密处,他手里的麻袋一抖,黄色的粉末便成扇形朝前洒了出去。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黄岗山下蛇走鸟惊兽逃的场景再现。 “宴哥,前面往左拐,入口就在前面那道瀑布后面的山洞里。” 楚宴听话的背着池七绕过一面崖壁,迎面一股清凉的水气扑来,“轰隆隆”的水声在耳边瞬间放大成轰鸣。 “宴哥,宴哥,你往后退退,咱们先退回到崖壁后面。” 楚宴什么都说也什么都没问,听话的背着池七退回到崖壁之后。 “果然是这面崖壁隔绝了瀑布的声音。”池七搂着楚宴的脖子,兴奋的两眼直放光,“大自然真神奇,竟然还能天然形成能隔音的山崖。” “你要是喜欢,回头我带人把这山崖给你挖回去。” 第67章 后头还另有玄机 “那不用了,不用了。” 池七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山崖能隔音也不一定是它自己的材质问题,很有可能是这里的整体环境造成的。 这是大自然的产物,咱们看过了,知道有这么一面神奇的山崖就够了,挖回家就不必了。 让它就这样保持原样,等咱们老了,还能告诉后代子孙这世上有这么个地方,有这么一面神奇的崖壁,让他们有机会也来长长见识,这样多好。你说是吧?” 楚宴听到“后代子孙”四个字,素来冷肃的眼一柔,唇角不自禁的扬起,连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几个度,“你说是就是。” 池七听出来了,惊奇的探头去看他的脸,“宴哥,你在笑啥?” “没有。”楚宴嘴角一抿,矢口否认。 池七信他才有鬼,“我明明看到了。” 不但眼睛看到了,精神力也“看”到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刚刚哪句话戳中了男人的点,可池七能感觉得出来,楚宴这会儿是高兴的。 她笑了笑,晃晃脚丫子,凑到楚宴耳边娇声道,“宴哥,你现在开心吗?” 楚宴轻轻“嗯”了一声。 “那我也开心。”池七探头在他脸上“muma”了一口。 楚宴的嘴角就高高翘了起来,眼角眉梢也都染上了笑。 几步绕过崖壁,“轰隆隆”的巨大水声再现。 占据了整面崖壁的瀑布,从高高的山顶飞流直下,气势磅礴的冲入山底下的深潭,再溅起数人高的水花。 “真壮观呀!”池七忍不住惊叹,“咱们家曾曾曾祖父真会挑地方。” 这瀑布长的就跟孙悟空的水帘洞似的,一般人若不是机缘巧合,根本不可能发现瀑布后头的山洞。 “错辈了。”楚宴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偏过头来矫正她,“第九代家主是曾曾祖父。” “哦。”池七不甚在意的晃晃脚丫子,指着瀑布顶上道,“藏银的山洞就在瀑布后面,差不多在山崖上头三分之二的位置。” 楚宴仰头看着气势磅礴的瀑布,只觉得头疼牙也疼。 这瀑布光听声音也知道水有多急,以楚宴的功力,他只要在崖顶绑了绳索垂挂下来,进去山洞是肯定没问题的。 问题在于,他要怎么安全的带着小妻子穿过瀑布,进去山洞。 “七七,这瀑布后面的山洞,有没有什么安全的路径可以直接过去?” 池七摇头,“没有哦。” 她要不是有精神力这个外挂,一早就“看”到了瀑布后面的山洞,和山洞里头摆得整整齐齐的一箱箱金银,正常人谁会想到,在这样危险的瀑布后头还另有玄机啊? 又不是在写修仙小说。 “那要不……这一处藏银,咱们也不取了吧?”没有池七的随身“仓库”,想把价值三百万两的金银运出去,没有几十人是肯定不行了。 可这金银要是在人前露了面,之后就只能放在明面上带着走了。 楚宴光只想想这么多银子的运输和存放问题,就觉得心累,满脑子都是拒绝的念头。 习惯了看小仙女妻子挥挥手就能把所有东西都带走的便利,楚宴现在多带点东西都觉得累赘的不行。 这就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楚宴也算是被池七给“惯坏”了。 “干嘛呀?”池七可不知道楚宴心里想的那些七七八八,奇怪道,“咱们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取这里的银子呀?” “这山洞的位置太高了,瀑布的水又急。” 楚宴认真想了想,摇摇头,道:“我怕我没办法在这么急的瀑布里护好你。” 有自己在旁边看着,要是还让妻子受到伤害,楚宴觉得自己可以直接买块豆腐撞死了。 池七看看楚宴,再抬头看看瀑布,中肯的提出建议,“你要不要先试试瀑布的冲击力?要是不难上去的话,回头你抱着我飞上去,帮我挡着点不就行了吗?” 这话说的有道理,所以楚宴决定试试。 在离瀑布不远处的石滩边,清理出来一片干净的地,洒上药粉,又搬了块干净的大石头让池七坐着。 楚宴把自己脱的只剩条长裤,就从瀑布边缘徒手攀着崖壁,飞快的朝山顶爬去。 池七坐在大石头上,仰着头,晃着腿,欣赏的看自家男人光的着肌肉喷张的上半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自家男人身材真好,胸肌鼓鼓,六块腹肌,吸溜—— 攀在崖壁上的楚宴,丝毫不知自家小妻子正在对着他的裸.体咽口水,他飞快的往崖壁上方爬,动作灵活的堪比山中的猴子。 最重要的是他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爆发力,每一个动作都性张力十足,太养眼了。 嘶哈嘶哈…… “宴哥,再往上爬两臂之距,山洞就在你左侧五步处。” 楚宴一切听指挥,爬到池七说的位置,在心里默默衡量了下五步距离,一个纵跃就冲进了瀑布。 “漂亮!” 池七展开精神力,“跟着”楚宴进了山洞,看他在洞壁上敲敲打打,打打敲敲。 “啧啧啧。” 池七边看边笑,嫌弃的直摇头,“怎么这么笨呢?!” 不过笨归笨,男人器大活好,还身材一级棒,看在他还很疼她的份上,她就不嫌弃他了。 “嘎哒哒——” 楚宴也不知按到了哪里,触动了机关,光秃秃的石壁上赫然露出个九宫格来。 “嗨呀,这么快就找着门了。” 池七津津有味的看着楚宴“咔咔”几下破了机关,然后浑然一体看不出一丝痕迹的山洞石壁,倏的就往里面打开了…… 打开了…… 池七看得简直叹为观止。 楚家的这些个老祖宗都是人才啊。 第一代老祖宗有多变态就不说了,看看这位九代家主找的这山,这瀑布,这山洞…… 后世的人要没看过西游记,都不知道瀑布后面原来还可能有个山洞。 看看楚家这位九代家主,不但跟孙悟空一样幸运的找到了个水帘洞,还将这山洞弄的就跟个普通的小山洞似的。 瞧瞧这机关设计的,再看看这石门伪装的,防盗措施算是给九代家主做明白了。 不知道这瀑布后头有山洞的人,就算好运的误入了山洞,也打不开九宫格的机关,开不了密室的大门。 第68章 想给他一个大逼兜 池七坐在瀑布边的大石头上想七想八,却见楚宴开了密室大门,也没进去看一眼,只对着那墙上的九宫格来来回回的一顿按。 “嘎嘎吱吱……嘎嘎吱吱……”山洞里头传出一阵机关转动的声响,楚宴满意的拍拍手,转身钻进石门,在里头转了一圈就出来了。 他径直走到正对着瀑布的悬崖边上,深吸了口气就整个人往前一蹦。 “卧槽!” 池七猛然抬头,就见一道人影顺着瀑布的水流,“轰”一声落进了深潭。 “这该死的……”池七的精神力一刻也不敢放松,紧追着楚宴的身影进到潭底,看他卸尽冲劲,触到潭底时,伸展开四肢在水里换了个方向,就直直朝着她这边游来。 敢情这人在潭底,还能辨别方向? 池七莫名觉得牙痒痒,落在虚空中的眼睛不禁目露凶光。这该死的男人是真的蛮啊,从这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也不怕被水流给砸死?! 她却是不知道,楚宴是一心惦记着她,怕自己没在她身边,这荒郊野外的突然跑出个野猪、毒蛇或是别的野兽什么的,吓着了她。 从悬崖上直接跳下来,顺瀑布而下,是楚宴能想到的最快到达池七身边的方法。 当然,楚宴这一跳也不是莽撞行事。 他是衡量过悬崖的高度和瀑布的冲击力,觉得以自己的能力足以自保才敢跳的。 池七的精神力一直紧跟在楚宴左右,自然没有错过他在水中的矫健身影。 普通人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就算不被水流直接砸死,也会得严重的内伤,可看楚宴动作没有一点滞涩,看着应该是没受什么伤。 池七抚抚胸口,虽然知道他没事,可还是忍不住生气。 异能和古武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修练体系,池七虽然知道楚宴自小学武,且身手不错,却也从不认为他比自己强。 这个强指的是各方面的能力。当然,她会担心他,或许也只是因为她对他的了解还不够。毕竟末世可没有古武者。 原来身怀内力的人,身体也会较普通人强韧,这倒是跟末世的异能觉醒后,身体的强度会因为异能的冲刷而逐渐增强有异曲同工之妙。 “眼见着”楚宴就要浮上来了,池七忙抬手抹了把脸,把脸上的担心和气愤统统抹去。 她就是个行事大胆,说话直白,性子天真中又带着点愚蠢的普通人,以她的眼力,不该看到楚宴跳下瀑布的身影,自然更不该清楚楚宴什么时候会从水潭里浮上来。 只一瞬,池七就调整好了表情,坐在大石头上,一脸“娇憨”的晃着腿,一双清澈的大眼紧盯着瀑布上方,眼底似还带着几分紧张和担忧。 “哗啦!” 楚宴一个猛子冲出水面,抹了把脸,抬头就对上了自家小娇妻惊讶瞪大的眼。 “七七!” 池七“一脸懵”的眨巴眨巴眼睛,抬头看看瀑布,再转回头来看着他,呆呆的问,“你怎么会从水里出来的?” 那双清澈中似带了丝愚蠢的眼睛,仿佛在问:“你不应该在瀑布上吗?” 看到小妻子乖乖巧巧的坐在大石头上,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呆萌的盯着他,这可可爱爱的一面,看得楚宴心里软的不行。 “我水性好,顺着瀑布就直接下来了。”楚宴不甚在意说着话,一边涉水朝岸边走来。 池七磨着后槽牙,直想给他一个大逼兜。 神特么的水性好! 鱼的水性够好吧?! 池七可是亲眼见过,十几米长的变异鱼被力量异能者绑着尾巴去砸高架桥下的丧尸,结果只两下就给活活震死了。 池七不知道普通的鱼从瀑布上面扔下去,会不会变成死鱼,可她知道普通人从这么高的瀑布上掉下去,就算不会变成肉饼,也有变成死人的风险。 这男人也就是看她“傻”,知道她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才敢这么忽悠她。 池七忍不住在心里暗戳戳想,哪天定要来个大变身,看不吓死这丫的?! 不过心里发狠归发狠,男人的安全还是要顾虑一下的。 池七挪着屁股,“艰难”的从大石头上跳下地,就提着裙摆朝楚宴跑去,“你有没有受伤?” “放心吧,我好着呢。” 楚宴在池七面前转了个圈,让她看清楚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池七看他身上果真没伤,也就放心了,抬头看看瀑布,问:“那咱们现在要怎么上去?是你背着我爬上去?还是咱们从瀑布顶上绑条绳子垂下来?” “安全起见,还是从瀑布顶上绑条绳子下来吧。” 山洞所在的位置太高了,楚宴虽然有信心能背着池七从崖底爬上去,可他怕池七顶不住瀑布的水流冲击,这要是万一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池七从空间里拿出套干净衣服,让楚宴把身上的湿裤子换了,又拿出碗蔬菜肉沫粥,让他吃了恢复体力。 楚宴对于池七的安排全盘接受,一点也不觉得换衣服麻烦,擦头发多此一举。 他喝了热粥,擦干头发,又陪着池七坐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瀑布,直到她满意了才收拾东西,背着她绕到白果山的另一面。 瀑布的顶上除了水就是石头,根本没有能着力的大树。 所幸池七的空间里备了很多的绳索,要多少有多少,长度可以随便两人接。 楚宴拿着三捆绳子绞成一股,在离悬崖二三十米处找了棵大树捆好,再把池七绑在自己背上,这才扯着绳索小心的从山崖边缘下了瀑布。 有池七给楚宴指路,两人穿过瀑布,进入山洞的过程比楚宴想的还要顺利。 池七顶着一身的水,都没让楚宴解开绳索把她从背上放下来,只抹了把脸就指着山洞里大开的石门道,“快快,快背我进去,咱们收了东西,下去再换衣服。” 楚宴自然是什么都听池七的,两步蹿进山洞内的密室。 池七手贴上装金银的木箱,只一瞬,就将一室的箱子都收进了空间。 楚宴担心小妻子着凉,一见山洞空了掉头就走。 两人出了密室,楚宴的手在洞壁的九宫格上飞快的“咔咔”一顿按。 密室里头倏地传来“吱吱嘎嘎”的机关转动声,山洞的石门在两人眼前缓缓合上。 第69章 青山处处埋忠骨 “这山洞设计的真好,以后咱们要是想藏点什么东西的话,也可以放在这里。”池七看得有感而发。 楚宴却摇头道:“咱们不用。” “为什么不用?”池七问这话纯属好奇,“这地方多好啊,” “老楚家到咱们这一代就只有你我夫妻二人,依照祖训,咱们只要好好的活着,能为楚家开枝散叶传宗接代最好,不能,也别让楚家断了香火就行了。” “咱们老楚家的祖宗这么开明的吗?”池七只觉得不可思议,“一般的家族没落了,不是都应该希望后代子孙能够重振门楣,光宗耀祖啥的?咱们家的老祖宗难道没要求这些?” “没有。”楚宴这话说的果断。 他把山洞的石壁恢复原样,背着池七脚步轻松的走到悬崖边,一边整理绳索一边道: “咱们楚家的老祖宗都是明白人,第一代家主就算大字不识几个,也从说书人讲的故事里,牢牢记住了‘大将军给皇帝打完了仗就会没有好下场’这一点,因此也才有了楚家每一代家主都要择地藏银的祖训。” 池七不解,“既然知道皇帝有可能会对楚家下手,为什么不直接辞官回乡做个富家翁?” “因为楚家背负了太多人的生计,我们离不得也放不下。 放了,我们固然可以全身而退,可那些跟着我们楚家,依附我楚家而活的人就要无以为继了。” 楚宴想起幼时自己也问过祖父相同的问题,忍不住唏嘘,道:“有时候不是我们不想退,而是不能退。 我楚家的第一代家主原也只是个杀猪匠。若不是当年天下大乱,他也不会为了能有口吃的跟着康元帝打天下。 老祖宗在族谱上留话说,他打从在战场上意外为康元帝挡了刀,被提到康元帝身边任侍卫起就后悔了。因为从那时候起,他要想活着就不得不被某些人或事裹挟向前。 一如他带兵打仗时,不得不使尽浑身解数赢下一场场战役。 一如他被封护国公,得了这么个世袭罔替的破爵位后,我楚家看似鲜花着锦,风光无限,可我楚家为大康驻守边关,为大康打仗死的人还少了? 大康朝存世的三百多年间,我楚家儿郎把东南西北四边的关隘都守遍了,有些关隘至今都还建有我楚家人的衣冠冢和生祠。 祖父曾说,我们楚家的第一代家主在弥留之际,告诉二代家主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他后悔了,我们楚家其实也可以不那么忠心为国的。’ 后来,每一代家主似乎都说过相似的话,可我楚家最初也不是真的一心为国,不惧生死的。这三百多年间,我们楚家的儿郎一代代的为大康驻守边疆,即便是我也早早上了战场。 我十岁被祖父带在身边教养,十二岁就跟着上战场杀敌了。 因为康元帝封的‘护国’二字,我楚家每一代都有不少人战死。我记得族谱上记载的战亡人数,最少的时候是六人,最多的时候有十四人。” 为国而战的忠臣郎将,总是叫人崇敬的。 池七没想到自己嫁的人,会跟现代的绿军装哥哥们一样,是个默默为人民负重前行的人。 “咱们家的老祖宗们都是英雄。” 池七搂着楚宴的脖子,脸贴过去跟他蹭蹭,无声的给予安慰。 楚宴却嗤笑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英雄?人都是自私的,我们当初也只是为了能够活着,也为了让那些依附我们楚家而活的士兵们也能够活着,才不得不带着他们去拼命。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赢了固然是好,输了便是个死。” “那等回了洛阳了,你要不就干脆辞官算了。”池七对如绿军装哥哥们一样,为国守边疆的楚家老祖宗们肯定是敬佩的,崇敬的。 可她不想让楚宴继续走祖宗的老路。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这在别人说来只是一句感叹,可在失去至亲的人听来,就是肝肠寸断的悲和痛。 池七目前还挺中意楚宴的,并不想中途换男人,因此这样的忠名不要也罢。 “我觉得也够了。”楚宴抬手拍了拍池七贴在他颈窝里的小脑袋,笑道,“楚家祖训只要咱们这辈子好吃好喝的活着,把楚家的香火传下去,可没让我们继续为国为民拼上这条命。 为夫申请外放的折子一早就让人送往洛阳了,只不过我猜,皇上是不会这么快就松口让我外放的,再怎么样也得互相拉扯个几回才能成事。” “当今皇帝的工作效率这么低的吗?”池七忍不住叹气。 楚宴闻言不禁轻笑,道:“这是历朝历代的惯例,皇上要再三挽留,才能显示出对臣子足够的重视。” 池七闻言眼睛一亮,问,“那皇帝以示重视的方法可不可以改改?比如说:从工部拨些能工巧匠赏你,以示重视?毕竟要你去南方戍边的话,南方靠海,肯定是要造船的嘛。 咱们不要他拨款给咱们造船,给些人总可以的吧?” 楚宴觉得自家小娇妻说的有理,遂点头,道,“这事儿等回了洛阳,我进宫跟皇上说去。” “欸,走吧,走吧,回去了。” 楚宴将绳索在手臂上缠了几圈,再紧紧握住,偏头示意池七,“准备好了吗?我要跳了。” 池七手上用力搂紧楚宴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里,闷声回道,“准备好了。” 楚宴脚下用力,就背着她冲出了悬崖。 瀑布上的激流兜头砸在两人身上,就跟被人闷头锤了一拳似的,虽然只是那么一下,可也疼的很。 楚宴跳出山洞时,是朝着瀑布侧边使力的。 绳索顺着他跳跃的冲力,朝瀑布一侧荡去,楚宴脚一蹬上崖壁,就两手并用,顺着绳索飞快的往崖上攀。 只一会儿,就背着池七攀上了崖顶。 “七七,你还好吗?”楚宴上了崖顶就扔开绳子,背着池七就往下崖前清理好的一处干净的石滩跑。 “我没事,你慢点。”以池七现在的体质,被瀑布水冲一下,是真的什么事都不会有。 可她现在就是个“普通人”,普通人被这么急的瀑布水流冲一下,是该有点什么的。 可池七身上是不可能有伤的,连印子都不可能有,她想来想去也只有装柔弱。 被水冲这么一下,装疼装点内伤总行吧?! 第70章 山顶上荒唐 这可把楚宴给急坏了,“你再忍忍。” 他急急忙忙冲到石滩边,把背上的池七解下来,就把她转过来想看她的背。 “我看看,你哪里疼?” “我没事。”池七抓着后衣领,不让他扯。 楚宴的另一只手却直接伸手过来扯开了她的腰带。 没了束缚的衣襟散开,楚宴趁她去拢衣襟的时候,扯着她的后衣领往下一拉,池七的整个美背就露了出来。 “哎呀!”池七扯着衣襟,勉强遮住胸口,心里虽不在意,可面上还是一副羞恼的模样,冲男人娇嗔跺脚:“我都说了我没事。” “有没有事,要我看过了再说。”楚宴长腿一迈就闪身转到了池七背后。 看着她漂亮的背部线条流畅,从脖子到蝴蝶骨确实毫无瑕疵,连一点红痕都没有,楚宴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可放下了心,再看池七衣裳半掩,一身皮子在阳光下白的发光,楚宴的手和身体就都有点儿不受控制了。 他伸手抚上池七白皙无瑕的肩头,再顺势就往她滑腻的背上游移。 池七其实是不介意跟楚宴在这山顶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来一场激情的生命大和谐的。 可两人刚刚被瀑布浇了个透心凉,又站在这山顶上,被初春的冷风这么一吹。 池七鼻子一痒,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楚宴身体一僵,刚刚精神了的小弟也直接蔫了。 他看着自己嘴下嫩滑如豆腐般的玉白脖颈,郁闷的闭了闭眼,扯了自己的腰带,抓住衣襟用力撕开,就祼.着上半身贴上了池七的背,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赶紧拿干衣服出来换上,别着凉了。” 池七都不用转头看楚宴的脸,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欲求不满,挥手从空间里拿出两人的衣服,还不忘为自己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打喷嚏实在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其实也有那么点期待的说,毕竟两人还没在山顶上试过呢。 这大白天的,纤毫毕现,想想就觉得刺激。 “我知道。”楚宴虽然郁闷,可脑子还是拎得清的。 夫妻敦伦什么时候都可以,但要是让小妻子着凉了,那就麻烦了。在这小小风寒都能死人的年月,生病可不是好事。 他快手快脚的把池七身上的湿衣服都扒了,再一件件帮她穿好。 池七想着礼尚往来,也伸手过来给他帮忙。 楚宴的上衣刚刚被他自己暴力脱衣给撕破了,这会儿脱起来倒是容易的很,就是那湿漉漉的裤子一脱,把她吓了一跳,弄的她老脸都红了。 楚宴才套上上衣,就见小妻子突然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那露出的一边耳朵还红透了。 “怎么了?” 池七背对着他,羞赧的胡乱挥了挥手,“你快点把裤子穿上。” 楚宴一脸莫名的低头看了一眼,目光对上萎靡的小楚宴才恍然明白过来,自家小妻子这是害臊了,不禁哼笑出声道,“又不是没见过,你怎么到现在还害臊?” 池七心说:我倒是想多看两眼啊,可这不是人设不能崩么?她背对着楚宴,扭捏的跺了跺脚,用着羞愤满满的语气嗔道:“我又不像你那么厚脸皮。”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楚宴嘴角噙着笑,飞快的套上裤子,穿好鞋,敞着衣襟就从后面握着池七的细腰,将人抱到了一旁的石头上。 “你乖乖在这儿坐着,为夫去捡些枯枝回来,点个火堆给你烤火。” 池七扯住他的大手,“我不冷。” “不冷也烤一烤。”楚宴不容置喙道,“反正咱们也不赶时间,一会儿等你身上暖和了,咱们再下山。” “好吧。”丈夫体贴她是好事。 池七乖乖坐在石头上,看楚宴忙来忙去,为她燃起火堆。然后在他靠过来时,跳起来扑到他身上。 “小心。”楚宴忙一手托背一手托着她的小屁股,将她抱稳,“调皮!万一要是摔了,看你怎么办?” “你要让我摔了,我就哭给你看。” 楚宴伸手捏住她一边的细滑脸蛋儿晃了晃,“胆儿挺肥啊。” 池七笑咪咪的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也学他伸手捏住他的脸,“我还就胆儿肥了,你怎么着吧?” “啧。”楚宴伸手一托池七的后脖颈,低头就封住了她的唇。 “唔……” 这一日,两人最终还是青天白日的在山顶上荒唐了一回。 池七被侍候舒服了,还给楚宴解锁了个新姿势。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楚宴将池七抱在怀里,一直折腾到夕阳西下,才心满意足的抱着池七下山。 “唳——” 池七被楚宴抱在怀里,两人并骑回营地,只是还没踏进营地范围,就听到了一声鹰啼。 “是青枭回来了?”池七一下就精神了,从楚宴怀里探出头去,到处去找金雕的影子。 “急什么?”楚宴见了,心里不禁直冒酸水,“一会儿进了营地,你还怕见不着那小畜生?” 池七闻言,笑睨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那好歹也是你养的。” 楚宴没好气道,“以后不养了。” “那送给我吧。”池七笑嘻嘻的搂上楚宴的脖子,表示自己不嫌弃,闹得楚宴更没好气了。 两人正你来我往的耍嘴皮子呢,就听半空中传来一阵“呼呼”的扇翅声。 池七抬头就看见了长大了一圈的金雕,兴奋的冲它直招手,“青枭!” “唳——” “青枭过来!” “唳——” 一人一雕,有呼必应。 楚宴杵在中间,搞得跟个拆散有情人的恶霸似的,看得营地里的一众亲卫们差点儿没笑疯。 青枭如今专程负责给池七和远在洛阳将军府里的老管家送信。 这回老管家在信里提到的事有三件。 一是,阿十和十一押送的皮毛和宝石已经按楚宴的要求卖出去了; 二是,琅琊王家和那些跟过去的大小世家,没在朔州城和善无找到楚宴一行人,已赶回洛阳。如今天天派人守着四门,摩拳擦掌,就等着楚宴带新夫人回京; 三是,皇后发帖招待各个世家的姑娘,曾在宴会上提及自己的贴身女宫对楚宴极是崇敬。 第71章 不许与为夫生气,可好? 楚宴看信看得脸色黢黑,都没等池七吃醋发火,他自己就先气上了:“我娶媳妇碍着谁了?我又没挖他们家祖坟,这些个人一个个的都吃饱了撑着吗? 不好好寻思自己的事,总想给我送女人算是怎么回事?” 呃,池七想了想,感觉这个还真说不一定。 毕竟楚宴跟着乾帝造反打天下那会儿,可没少挖坟找陪葬品,巧合之下,挖了谁家的祖坟也是有可能的。 “咱们是不是要尽快启程回洛阳了?” 楚家老祖宗的藏银都取得差不多了,池七想了想,也该是时间换地图了。她一屁股坐到楚宴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挤进他怀里窝着,坚决不让他一个人生闷气。 洛阳从前朝到如今都是国都所在,池七对那里还是很向往的,只不过她只想去看看,又怕去了会遇到一堆极品找她麻烦。 如她这样怕麻烦的人,在末世要是遇到有人找她麻烦,她通常都是蛮上去直接跟人开干的。打不打得过,都得打了再说。 可在这古代世界,皇权至上。 楚宴虽说手握十万虎骑军和五万楚家军残兵,有那个底气不怕皇帝对他怎么样。 可就地位高低来说,皇帝还是要压他一头的。 已知皇帝和皇后有意要送楚宴一个女人跟她做姐妹,且这个人还极有可能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并且楚宴还很有可能推脱不掉。 可池七是谁? 她怎么可能跟人做这种姐妹?! 楚宴正是因为清楚池七的脾气,才烦的不行。他自从娶了媳妇,小日子过的不知道有多快乐。 他这辈子只要池七就够了,他们俩的姻缘就是上天注定的金玉良缘。他们夫妻情比金坚,也容不得第三人插足。 “时间还来得及。”再急,楚宴也没打算现在就跑回洛阳,去找皇帝理论?谁也没有他家七七重要。“咱们一路慢慢逛回去,为夫到时候陪你好好看看这一路的风景。” 要他放弃陪妻子逛街游玩的时间,急吼吼的跑回洛阳去跟那些人斗智斗勇,他们也配?! 不管是皇帝、皇后,还是琅琊王家,又或是那些带着姑娘进京准备送他做妾的大小世家,楚宴这回都不准备妥协。 他原也不是什么眷恋权势之人,一个大将军之位,楚宴是真没看在眼里。 相比起这一官半职,他的仙女小娇妻才是上天许给他的独一无二。 楚宴现在反正想得很开,有了池七建议造船出海,占岛为王的计划打底,他是真不怕跟人撕破脸。 “不立即回去,真的没事吗?” 池七不知道他心中已经做了决定,还在担心他晚回洛阳,会不会让事情变得无可挽回。 “没事的。”楚宴果断道,“七七不用担心,一切都有为夫呢。” 他当初投靠皇帝,为他打江山是为报仇。 如今大仇早已得报,他也娶了妻,成了家,今后只用秉承祖训,好好的跟妻子过日子,为楚家开枝散叶就行了。 皇帝要是不做妖,楚宴再给他卖命几年也没什么。 可皇帝要是硬给他塞女人,楚宴现在是真的敢跟他撕破脸的。 大不了,他不干了,挂印求去嘛。 这世上又不只有一个大乾,在大乾旁边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国家,再不然他还可以跟七七乘船出海。 他都娶到小仙女了,脑子有病才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弄个庸脂俗粉回去膈应自家小娇妻。 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楚宴觉得他这两年大抵是太低调了,才会让人忘了他当年杀进洛阳时的样子。不然一个空有虚名的琅琊王家,怎敢在得知他娶妻之后,带人追他到朔州城? 竟然还有一堆不知所谓的世家跟着他们跑去朔州? 或许,也该让洛阳城里的那些人看看他楚大将军的手段了。 “七七。” “嗯?” 楚宴大手抚上妻子枕在自己肩上的小脑袋,不轻不重的揉了揉,心里斟酌着,决定有些事还是先跟她通个气的好。 “为夫性子冷酷,这张脸便是成年男子见了也有吓晕的。一般的女子皆不会想与为夫扯上关系,可会往为夫身边凑的,也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因为为夫手里握着十万虎骑军,也因为为夫如今官拜一品大将军,在某些人眼里,为夫就是一块上好的肥肉,只要与为夫扯上关系,他们便有了通天的坦途。 这世上贪权重利者众。咱们回洛阳这一路,只要进了城镇也便等于露了行踪。 今后若是有那没脸没皮的人上来攀附你,借口服侍你给你送女人,你直接拒了或骂回去都行,只不许与为夫生气,可好?” “你说了这么多,原来是想未雨绸缪,给自己脱罪啊?”池七没好气的伸手揪住他的脸,“听你这话你还挺受欢迎的,我咋觉得你在跟我炫耀呢?” “你这是打哪儿得出的结论?”楚宴握住她的手,皱眉表示不开心,“为夫都受人觊觎了,又有何值得炫耀的?” “好吧。”忘了古人不通现代人的幽默。 这里头有多少代沟,池七也懒得细数,她重新趴回楚宴怀里,心累的叹了口气,道:“行吧,我都听你的。” 楚宴看她整个人都蔫巴了,猜她应该是在担心别人给他送女人的事,便伸手搂紧她,哄道,“七七不必多想,为夫原也不是什么重欲之人……” 池七一下从他怀里坐起来,双眼圆瞪,一脸“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的表情看着他。 楚宴:“……” 楚宴这会儿也想起了两人成亲以来的夜夜笙歌,以及今日在白果山上的荒唐。 他老脸一红,果断改口道,“好吧,为夫此生只对你一人有兴趣,旁人与为夫而言都是没有脸的红颜枯骨,连庸脂俗粉都算不上。 此生若非遇到了七七,为夫是打算孑然一身的。 所以七七大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为夫过去二十八年不曾为哪个女人动摇,有了你之后,就更不可能突然去稀罕外头的莺莺燕燕了。 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池七,为夫被你养刁了胃口,可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下得了口的。” “……” 池七懂了楚宴的意思,可他这话听着,她怎么就觉得这么别扭呢? 第72章 出门有被人送女人的风险 “咕咕咕……” “咕咕咕……”天还没亮,青枭就去林子里抓了两只野兔,扔在楚宴和池七的帐篷外头,准备讨好池七,再蹭点那种暖暖的能量好变得更聪明。 可楚宴怕它吵醒池七,搂着妻子,捂着她的耳朵,硬是让青枭的打算落了空。 这可把青枭给急坏了,围着楚宴和池七的帐篷“咕咕”个不停,倒是把整个营地的人都吵醒了。 池七自从出了青山镇,就没有早起过。 有时候要早起出发,也都是被楚宴直接抱进马车的。 一众亲卫都清楚她的作息,因此看到青枭围着自家将军的帐篷转圈圈,也没人上前阻止。 一个个的都在等着看青枭的笑话。 毕竟他们可是亲眼见证了自家将军从冷男变身成十二时辰好夫君的全过程的。 将军有多宠新夫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青枭看不清形事,平时总往夫人面前凑,打扰将军和夫人恩爱也就算了,这一大清早的还跑来扰人清梦,将军能放过它才怪了。 帐篷中的池七可不知道外头一众亲卫们的心理活动,她其实早醒了,只不过楚宴捂着她的耳朵,不想她被吵醒。 她自然不能辜负他的美意。 池七用精神力给自己弄个了隔音罩,在楚宴怀里找个了舒服的姿势就安心的沉沉睡去。 楚宴见她的呼吸变沉,直等到她睡熟了才敢小心的移了个枕头给她抱着,再用被子盖住她的耳朵,才小心的挪下床,三两下套上衣服,就冲出了帐篷。 青枭见帐篷里有人出来,正想兴奋的张嘴长啸,就被楚宴一把掐住了脖子,再捏住了嘴巴。 “咕嘎嘎嘎……”青枭拼命挣扎,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一早就等着看它被楚宴收拾的众亲卫们笑了。 要不是看这扁毛畜生确实有几分灵性,送信时又从没出过差错,就它这臭脾气,可真没人会惯着它。 “闭嘴!” 楚宴提着青枭的脖子晃了晃,冷着脸低声警告道,“你若敢再叫,把夫人吵醒了,本将军就把你的毛都拔了。” 青枭“嘎”了一声,显然很不服气。 楚宴可不惯着它,提着它的脖子,运起轻功就朝远处的山林飞掠而去。 池七一觉睡到自然醒。 醒来才知道楚宴又把青枭给收拾了。 这一人一雕最近总打架,池七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 特别是楚宴,幼稚的一批。 青枭早上被楚宴收拾的狠了,看到池七都不敢靠近她,只敢站在远处冲她“咕咕”,那声音叫着别提多委屈了。 为了让这一人一雕都消停点,池七把青枭抓的两只野兔,都喂给它吃了,又给它输了一股木系异能,才打发它去洛阳给老管家送信。 池七在信里交代老管家,派人在京城散布楚宴不重女色和准备外放的消息。 既然楚宴跟她表明了心迹,池七自然选择相信他。 怕就怕皇帝会直接下旨,不给他们反应和拒绝的机会。 不过现在担心也没用,不管皇帝和皇后故意放出要给楚宴送女人的消息,目的为何? 皇帝和皇后做初一,他们自然也能做十五。 池七把这个叫做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不管皇帝和皇后想干什么,他们就主打一个搅浑水,好混水摸鱼。 楚宴一声令下,众人就收拾东西往衡阳府进发了。 衡阳府在湘南的繁荣度,只能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池七有了楚宴给打的预防针,原本还挺期待进城之后,跳出个人来跟她说“你配不上楚大将军……吧啦吧啦什么的”。 结果他们一行人进了城,包下云来客栈的后院住了进去,直到夫妻俩叫了热水,先后洗了澡,楚宴都带她出门逛了一圈衡阳城,都没见有谁上门跟他们攀关系或找麻烦的。 池七感觉还挺失望的。 可第二天才起床,她就知道自己失望的早了。 楚宴确实没有说谎或是夸大其词,还真有人上门跟他们攀关系、套近乎了。 因为楚宴回程时并不打算遮掩行踪,因此包下云来客栈后院时,出示的是他虎骑大将军的身份令牌。 他这身份令牌一拿出来,云来客栈做为皇帝的钱袋子和信息收集站,为了跟当地的某些人打好关系,自然会把楚宴来衡阳府的消息透露给相关人员。 楚宴是懒得看那些拜帖的。他随手拿了本书就靠在窗边的软榻上看起来。 楚大拿他没办法,只能把送上门来的拜帖交给池七过目。 现代人有手机发微信、打电话,这种有仪式感的东西早被淘汰了。 池七以前没见过这种东西,之前在迟家,没人拿她当一回事,自然不会让她接触到拜帖这种东西。 因此池七这算是头一回收到拜帖,感觉还挺新鲜的。 “宴哥,你要去赴宴吗?” 池七翻看着一张张烫金的拜帖,发现想请他们吃饭的人还挺杂的,有当地的知府、县令和卫所指挥使就不说了,竟然连当地的富商和举人都有?! “官府能知道你的身份还算正常,这些商人和举子也能这么快收到消息,应该算是在衡阳府混的比较好的一批人了吧?” 池七把拜帖按送帖人的身份在桌上排成一排,然后一叠一叠的指给楚宴看,完了又道:“你要是不耐烦应酬他们,就让楚大都给推了吧。” 主要是这些送帖人都还怪有礼貌的,请吃饭竟然都是请他们夫妻俩一同赏光的。 池七光想想自己要跟个不认识的“老”女人,坐在一起聊些衣服、首饰和男人的话题,一不小心还有可能收到个女人做伴手礼,就什么兴致都没了。 楚宴从书后面抬头,一眼就看穿了池七的想法,取笑她道,“我看是你自己不想出门应酬吧?” “我确实是不想啊。” 池七被人说穿了心思,也没窘迫,反而振振有词道,“你都提醒我出门有被人送女人的风险了,我这要是还出去跟他们应酬,我不是脑子有病嘛?” “倒也不必怕成这样。”楚宴莞尔道,“不喜欢,就直接拒绝好了。” “好不了的。”池七知道自己的脾气,“我要真遇到有谁想给你送女人,我肯定会生气的,与其出门给自己找气受,我还不如不出门呢。” “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楚宴把书一合,笑着起身过来,一边收拾池七摊在桌上的拜帖,一边道,“你既不想出门,那咱们就安生的在客栈里歇一天,明天再继续启程。” 池七不懂官场那一套,心里虽然觉得见不见都无所谓,可还是顺应贤妻人设,“尽职尽责”的问了一句:“你不出面真的没关系吗?” “能有什么关系?为夫这一趟出门本就是私事,既然不是为了公务,自然也就没必要与当地的官员碰面了。” 楚宴把收好的拜帖转手递给一旁装木桩的楚大,道:“你把帖子都还回去,告诉他们本将军此趟携妻出游,只是途经衡阳府,让他们都别来打扰,该干嘛干嘛去。” 第73章 为夫就如你所愿 “哇!”池七捧着脸,歪头笑看着楚宴,道:“看你这作派,我好像对一品大将军的地位有点儿了解了。” “了解了之后呢?”楚宴胸中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他一边挥手让楚大出去,一边转过身来问捧着脸,动作幼稚,神态娇憨的小妻子,“了解了自己是一品大将军夫人之后呢,你有什么想法?” “嗯——”池七手指点着下巴歪头做思考状,眉眼弯弯的看了楚宴半晌,才弯唇笑道,“想法当然是有啦,我就想我以后应该可以仗着你的势,出去狐假虎威,走路都能横着走。” 说完,她还点了点头,一脸“就是这样”的表情,道,“嗯!就是这样的。” 楚宴被她可可爱爱的样子逗笑,忍不住扶着额低笑。 自从娶了池七,他总是忍不住想笑,就跟个大傻子似的。 可这样的日子却是他打从有记忆起,过的最轻松快活的。 快活的他想起那些染血的过往,心都没那么痛了。 这样的甜心小可爱,让他怎么能不爱呢?! “好吧,为夫就如你所愿。” 楚宴上前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下巴倚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满脸宠溺道:“为夫以后就给你当狐假虎威的那只大老虎,让你想怎么横着走就怎么横着走,如何?” “哇!”这样好的老公哪里找?! 池七反手抱住他的腰,眉开眼笑的张嘴就夸道:“宴哥,你真的是太好啦。” 有了楚宴的准许,池七就跟拿到了尚方宝剑似的,对待没必要的交际就更加随心所欲了。 对于一个完全不需要交际,来为自己增光添彩的人来说,拒绝所有烦人的交际才不委屈自己。 池七原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所以打衡阳府起,之后的一路上除了被楚宴带着到处逛吃、逛买,就是躲在云来客栈的后院里睡懒觉。 于是没等她跟楚宴回到洛阳,洛阳就有了池七的传说。 传说她嚣张跋扈,不懂礼数,对地方官员的家眷傲慢无礼,不管谁送帖邀请都推拒不见,“公平的看不上”所有人。 池七收到这消息时,一行人才刚到随州府。 如青枭这样大的金雕在内陆地区是极罕见的。 它寻着池七身上的气息,才在随州府上空盘旋着一声长啼,就引得城中的达官显贵和纨绔子弟们炸了锅,纷纷跟打了鸡血似的派人出来打探或是亲自出门看稀奇。 彼时,楚宴和池七一行人也才刚到随州府的云来客栈门前。 池七如今对青枭的声音已经很熟悉了,一听就知道它在找她。 青枭那眼睛也是利,池七一下马车,它就看到了,三米多长的翅膀一展,就打着旋的往她那边冲。 随州城中无数人仰着头看鹰,自然也就有无数人看到那三米多长的巨鹰,如利箭般朝城里的某处冲去。 “啊啊啊——”无数人惊叫出声。 离云来客栈的大门口近的人,眼见着那鹰朝自己这边冲来,吓的腿软瘫倒的不计其数。 可青枭被楚宴收拾的多了,也知道不能往池七身上扑,它在冲至池七二三十米处就急急扇翅稳住了身体,然后落到了池七的马车顶上。 “咕咕咕……”它扇着翅膀先鬼祟的看了眼楚宴,才冲池七抬了抬带着竹筒的爪子,“咕咕”个不停。 大意是:两脚兽,给你信,换好吃的。 楚宴一见池七的注意力又被这扁毛畜生给吸引了过去,忍不住狠狠皱眉,揽着池七的腰一边强制带着她往客栈里走,一边扬声吩咐楚大,“阿大,赏它一只鸡,再把信取来。” “是!”楚大答应了一声,把缰绳扔给楚二,就去旁边马车上抓鸡了。 四周的亲卫们也不急着进客栈安置了,无不幸灾乐祸的看着又惹将军吃醋的大雕,看它在那里无能狂怒的扇着翅膀冲离去的池七“咕咕”个不停。 楚大抓了只四五斤重的肥鸡过来,冲青枭示意,“青枭,下来吃鸡了。” 青枭如今已经能听懂好多两脚兽的话了。 它扇扇翅膀,落到楚大面前,瞪着黑豆似的眼睛冲离去的楚宴和池七“咕咕”两声,又转过头来冲楚大“咕咕”。 它想要知道楚宴为什么又冷冰冰的瞪它;它给池七带信来了,她怎么不理它? 楚大还真看懂了它的意思,不觉好笑道,“谁叫你没事总喜欢往夫人跟前凑的?大将军能待见你就怪了。” 他把鸡脖子一拧,扔到青枭脚边,道,“赶紧吃你的鸡吧,吃完了好把那竹筒给我,夫人还等着看信呢。” 青枭冲他长啸一声,一双眼睛凶光毕露,愤怒的冲着楚大猛扇翅膀。 “嘿!”楚大也不惯着它,没好气的插腰骂道,“你冲我撒什么气,又不是我不让你跟夫人玩的,你有本事倒是冲将军撒气去啊?!” 青枭知道将军指的就是那个有着可怕气息的雄性两脚兽。 它打从有记忆起,就深深记住了楚宴的气息。 记忆里,不听楚宴的话,惹他不高兴了会有很可怕的后果,比如挨打,比如挨饿,再比如不准它睡觉。 过去的教训太过惨烈,青枭只要想起来,整只雕都蔫了,当下也不敢闹脾气了,乖乖上前去啄地上的鸡吃。 青枭的动作和神态太好懂了,众人看它和楚大一来一往的对话,都不禁连连称奇。 眼看着它收敛了脾气,乖乖上前吃鸡,一众熟悉它的亲卫们也惊了。 “嘿呀!它还真不闹了,这是真听懂阿大的话了?!” “看着应该是懂了吧?这小东西看着是越来越聪明了。” 有人就小声嘀咕,“能不聪明吗?这段时间,夫人可没少给它喂食。” 此话一出,一众亲卫们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都很有默契的闭上了嘴。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倒真不必喧之于口。 青枭闹出来的动静,引得半个随州城的人都跑来云来客栈前看热闹。就这么会儿功夫,云来客栈前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跑来看大雕的人。 楚大等人对这种情况早就见怪不怪了,很有经验的牵马围成圈,用马墙和人墙把青枭护在中央,再谨慎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防有不着调的人对它下黑手。 第74章 哪个好人帮我做的宣传? 这雕儿生的神俊,自打被他们将军驯化起,每每到了人多的地方总免不了受人觊觎。 有那手贱又见不得别人好的,总会打着“既然我没有,别人也别想有”的主意暗害它。 如今到了随州府,府城不着调的纨绔可比乡郊野外多多了。 众亲卫都很有经验的或高坐在马上,或站在地上牵着马缰,警惕的面朝人群,防着有人冲青枭动手。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随州城的纨绔都比较有自知之明,还是因为他们要入住云来客栈,随州城里的人都熟知云来客栈的底细,因而没人敢在这里使坏。 直到青枭吃完了一整只鸡,摇摇摆摆的跟着楚大进了云来客栈,亲卫们也没发现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对雕儿出手。 倒是等他们都进了客栈,来了不少人打探他们一行人的身份。 楚宴一路走来,根本就没打算隐瞒行踪,云来客栈的掌柜都是云瑶郡主一手调教出来的人精,都不必楚宴多说,就来者不拒的把楚宴的身份给透露了出去。 统领虎骑军的楚大将军竟然到了随州府,这可是能直达天听的大人物啊!!! 池七和楚宴这边才洗了个澡,楚大那边就收到了好几封拜帖。 楚大处理这些事已经很有经验了,听到楚宴和池七住的院子里的传人铃响了,把拦人和收拜帖的任务交代给楚二,就拿着从青枭脚上取下来的竹筒,进了两人住的小院。 信是大管家写给池七的。 楚宴知道老管家没话跟他说,因此也没自讨没趣的向楚大要信读,只等池七看了,把结果告诉他。 池七也才知道自己从衡阳府到随州府这一路,因为拒绝跟那些官家太太应酬,就得了个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看不起人的名头。 “哈哈,这是哪个好人帮我做的宣传,竟然说我公平的看不起任何人? 那等咱们到了洛阳之后,我是不是就可以谁的帖子都不回,任谁来拜访都可以不见了?” 池七看的直乐,招手让楚宴也来看。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楚宴一眼扫过纸条上的内容,眉头却蹙了起来,有些气池七的没心没肺,“你被人这么编排,看着还挺得意的?” “那可不!”池七笑的牙花子都出来了,没办法,她确实是得意啊。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既然已经有好心人把‘我的坏脾气和为人’先一步传回了洛阳,那等我们回洛阳之后,我不是能光明正大的躲在府里,不出门跟人应酬了嘛?” 楚宴啼笑皆非,“敢情你就是想躲懒啊?” 不过想想,以他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小妻子不想外出应酬就不与人应酬了罢。 左右如他这样手握重兵的武将,做个忠君的孤臣才是最明智的。 池七不出门与洛阳城中的那些官家夫人应酬、交好,也等于是跟皇上表明心迹的一个信号。 只不过…… 楚宴怕池七不懂,想了想还是道,“一般人你想不见就不见,可要是皇上和皇后召见,你还是要去的。” 这个池七自然知道,可怎么应召进宫也是有区别的。 她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进宫觐见; 还是大大方方,无需惧怕任何事的进宫; 若是遇到宫中嫔妃的逼迫,她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这都要看楚宴在朝中有何等份量,再者,池七也想弄清楚,“皇上和皇后派人来宣,我们就一定要去见吗?不能称病请病假吗? 万一我进宫了,他们趁你不在,欺负我无权无势,逼着我给你收女人怎么办?” 别以为皇帝和皇后位高权重,就不会做强送女人的事。皇宫里头不论男女,还是不男不女的太监,对池七来说都有可能是敌对npc。 过去看过的海量小说和电视剧告诉池七,这完全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特别是她这个“迟家女”在洛阳的权贵看来不但出身贫寒,还无权无势。 别人不害她害谁?! 可池七从来就不是能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强者不可辱。 她有着能够碾压这个世界最强者的力量,进宫若是被人挑衅的气急了,池七还真怕自己会压不住脾气,把皇宫给掀了。 池七身上的杀气虽然只是稍纵即逝,可楚宴做为武者又久经沙场,对杀气何其熟悉?又怎么会感觉不到池七身上那瞬间爆发的杀意呢? 想想妻子光是想到皇帝和皇后有可能会给自己塞女人,就气的想杀人,楚宴就求生欲满满。 “我楚家立有家规,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若有朝一日,皇上和皇后当真宣你进宫,逼迫你为为夫纳妾。 七七只管往为夫残暴会打人和楚家的家规上面推。 满朝文武皆知为夫性情残暴噬杀,且不近女色,娶妻也可以说成是遵照祖父的遗训,履行当年定下的婚约。 皇上和皇后再是高高在上,大权在握,也没有让我楚宴违背祖宗家法纳妾的道理。 再说咱们在洛阳也呆不了多久,为夫预测最多七八月,皇上就会下旨准许为夫外放。 只是不知皇上会将为夫外放到南方何处?” 楚宴把事情跟池七揉开了掰碎了讲,就怕她对他有所误会。 “这可是你说的。”有了楚宴这话,池七心里也算有点底了。 “到时候皇上和皇后若是召我进宫,让我给你纳妾开枝散叶,我可就这么跟他们说了啊?” 楚宴肯定的点头,“成,你就这么跟他们说。” 自家小妻子虽然不管怎么看都是个毫无内力,平平无奇的可爱小女子。可她生来就拥有随身“仓库”和超强感应这类“神通”,又怎会普通?! 被娇惯的人总是最有恃无恐的。 这小妮子可能自己都没发现,她在日常的举手投足间,总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一种睥睨天下的强大气场。 若非楚宴故意装糊涂,选择对她的一切都睁只眼闭只眼,池七的部分马甲早暴露了。 这日,云来客栈前来了不少人看大雕。 楚大和楚二也收到了厚厚一沓拜帖,全是随州城中有名有姓的人物,要求见楚宴和池七的。 池七现在又有了个公平“看不起”每个人的骄横人设,拒绝起人来就更有恃无恐了。 她把所有拜帖给楚宴过目,看有没有他们必须要见的人。 第75章 跟畜生比,还自认不如 “咱们这次路过随州府为私不为公,这些官面上的人物可见可不见。” 楚宴有气无力的歪靠在软榻上,手指划过一叠拜帖,曲指在上面弹了弹,无奈道,“至于这些商贾和地方乡绅,以你我如今的地位想不见就不见吧,他们不敢有意见的。” 楚宴出身名门,即便曾经被打落凡尘,也仍是骄矜自傲的,他学不来那八面玲珑的本事,也不耐烦应付那些官场上的蝇营狗苟。 “至于这些官员家眷办的赏花宴,七七想去就去,不想去就让楚大回了,真没必要在这上头多花心思。” “不是啊。”池七把那些商贾和地方乡绅的帖子挑出来,摆到楚宴面前,道,“你之前不是说最多七八月就能外放了吗?我们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不少农田和桑树林。 我就在想这些商贾和地方士绅手里肯定囤有不少粮食,等咱们要囤粮囤布的时候,这些人不正适合我们合作吗?” “囤粮囤布的事为夫已经交代人去办了。”楚宴说是这样说,可还是接过了池七手里的拜帖翻看起来,一边跟她解释。 “为夫手握重兵,若是再大量囤粮,难免会惹来不必要的猜忌。这事儿咱们不适合亲自出面,还是交给从未在人前露过面的手下处理为好。” “我也没让你去跟这些人谈啊。”池七无奈的点点名帖上的字,道,“我就是觉得人家既然都把帖子送来了,咱们也别浪费嘛。你看这些人不是做粮食买卖的就是开布庄、卖木料的。 你着人把这些人的名字记下来,等以后需要筹备这些东西的时候,也有个地儿找人不是?!” “夫人说的有理。”楚宴伸手把池七搂进怀里,赞赏的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才道,“为夫这就让楚二把这些帖子抄成名单。” 池七:“……” 呜呜呜……她对不起楚二,一句话就增加了他的工作量。 这一晚,全随州城里的人,几乎都在谈论突然莅临的虎骑军大将军和他养的大雕。 次日一早,云来客栈的门前就人来人往,热闹的堪比过年,慕名而来看雕的人,几乎都要把云来客栈前面的这条街给挤满了。 无数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想要一睹虎骑大将军和他养的大雕的风采。 楚宴和青枭一时风头无量。 随着时间推移,各种小贩也都闻风而至。什么卖茶水的,卖包子馒头的,卖馄饨、面汤的,卖胭脂水粉,发簪荷包的……整条街热闹的就跟过年似的。 随州府这处云来客栈的掌柜的是个极有眼色的人。 昨日青枭在随州府上空盘旋长啸,再从天而降的情景,城中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今日一早,街上的人一多,他怕万一混进去个图谋不轨的会出事,天刚亮就跑去后院跟楚宴禀报了此事。 池七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在内陆地区出现一只大雕,是这么吸睛的一件事。 青枭这魅力,都快能赶上现代的国宝出街了。 池七听说前头有热闹看,连懒觉都不睡了,拖着楚宴就往客栈前头跑。 掌柜的特意给他们夫妻挑了个三楼临街的包厢,又备了一大桌丰盛的早饭供两人边吃边听外头的热闹。 人们热烈的讨论着大雕从高空俯冲下来的威武雄姿,什么双翅一展,遮天蔽日;身长数丈;喙似弯钩;爪似铁铸等等等等。 听听这牛吹的,知道的,知道他们在说大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说神话中的鲲鹏呢。 “这些人怎么说来说去,说的都是你跟青枭,我这个将军夫人和那么多的亲卫,难道就不值得一提吗?太过分了!” 池七很不满,筷子夹起一个蟹粉虾饺就“嗷呜”咬下了大半,那凶狠的劲头就跟在咬某人的肉似的。 “轮为贩夫走卒茶余饭后的话题是什么光彩的事吗?你连这个也要争?”楚宴吃惊于小娇妻的脑回路,并且表示不能理解。 “这不是争不争的问题,而是明明大家都是一道儿来的,为啥就你跟青枭倍受瞩目呢?”池七嘴里吃着东西,也不妨碍她振振有词,“无端被人忽视了,我和一众亲卫们心里也不会舒服的嘛。” 楚宴哪会不知道她是在耍嘴皮子,故意拆台啊?! 遂笑道:“你想要倍受瞩目还不简单?只要给这随州府的官家夫人们都递张帖子,在城中包个茶楼邀她们听一场戏,待到明天你再看,这随州府的人明日一准讨论的就是你了。” 池七想象了下自己登上随州府的话题榜,被人天天挂在嘴上谈论的情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猛摇头道:“不了,不了,没人议论我挺好的,省得我耳朵痒痒。” 楚宴看她这副怂样儿不觉好笑,夹起一筷子腌笋尖放到池七面前的碟子里,催道,“快吃饭吧。” 池七吃饭也不妨碍她说话。夹一筷子饺子,再夹一筷子腌笋,吃的那叫一个香。 “湘省一带的人对金雕怎么这么稀罕?都跟从没见过似的。按理说湘省的山不少,不应该没有这种大型鸟栖息才对啊。” 楚宴道,“大雕一般只在大树和悬崖峭壁上筑巢,它们飞的快,若不在山脚或是极开阔的平原地区,一般是极难发现它们的踪迹的。” 一顿早饭吃完,池七也没听到楼下大街上有人提及自己。 十个人里头有七个在说青枭,三个在讨论楚宴这个虎骑大将军怎么就突然莅临随州府了?听得池七还怪嫉妒的,搁下筷子时,还忍不住摇头感叹:“人不如雕啊。” 楚宴实在不知道小妻子为何总喜欢跟只畜生比,还自认不如……他转移话题道,“今日为夫带你在城中逛逛可好?” 池七一脸无语的抬手指指窗户外头,“外头这么多人,你确定咱们现在出去,不会被人给围了吗?” 楚宴完全不以为意,道:“只要你想,为夫就能带你出去玩。” 池七走到窗边,探头往楼下的大街上看。 这街上现在人山人海的,场面可一点也不亚于现代的追星现场。 客栈外头如今看来哪儿哪儿都是人,这都快被人包围了,还咋出门? 飞出去?还是闯出? 第76章 都是财大气粗的主儿 楚宴的答案是走地道出去。 “云来客栈是云瑶郡主的私产,每年的收益要上交皇上一半,所以也可以算是皇上的半份私业。客栈人来人往,又最容易收集消息,因此这里还肩负着收集和传递消息,为皇上充当耳目的重任。 而但凡涉及到与人争利的机密消息,就极容易被人灭口,因此为了以防万一,云瑶花大价钱在每一处云来客栈的地下都建了逃生密道。” 随州府的这一处云来客栈,地下密道直通四方,客栈掌柜领两人走的是往北的一条,出口在城中有名的金楼——龙凤记的后院。 龙凤记所在的北街,算是一条顶级富人街,集吃穿用戴摆于一体,隔壁就是顶顶有名的大酒楼——琼瑶居。 两人才吃了早饭出来,这会儿连龙凤记都才开门打扫呢,更别说隔壁的琼瑶居了。 楚宴因此提议道,“龙凤记是湘省一地有名的金楼,他们家的几位老师傅做手饰很有一套,要不要让人送几套手饰过来给你挑挑看?” “还买首饰?”池七一脸“你买了那么多首饰还不够吗”的眼神,转头瞪楚宴。 楚宴淡定道,“首饰可以不戴,但不能没有。洛阳那地方多的是先敬罗裳后敬人,狗眼看人低的人,咱们宁愿多备着点,也不能让人看轻了。” “嗯嗯嗯,你说的都对。”池七并不觉得自己能轻易改变一个人的审美和爱好,因此也就不对楚宴的眼光和审美指手划脚了。 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云来客栈和龙凤记的关系。 池七凑到楚宴耳边,小小声的问:“宴哥,龙凤记该不会也是云瑶郡主的私产吧?” 云来客栈的逃生密道出口设在龙凤记的后院柴房里,这要还说两家不是一个主子,就是说给鬼听,鬼也不信啊。 楚宴挑眉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没有说话,却伸手轻捏了她的鼻子一下。 “我猜对了。”池七肯定道。 楚宴低低“嗯”了一声。 两人说话的功夫,龙凤记的掌柜到了,一番客套之后,就想为两人介绍托盘上的金饰。 池七的空间里虽然有海量的首饰,可那都是零元购来的,可以拿来换房换粮,穿戴就免了,容易被人认出来。 不过你还真别说,龙凤记的首饰做的是真精致。 金钗金簪金步摇和金钿金链金手镯做的无一不精美不说,雕铸的金锞子样子新颖,造型也精巧极了。 小小的金花生、金南瓜、金豌豆、金白菜和金萝卜在大大的托盘里一字排开,还有那形态各异,或躺或蹲或站的十二生肖,看着别提多呆萌可爱了。 池七看得两眼放光,手指点着女伙计端上来的两盘金锞子,就直接道:“这些,这些,你们店里还有多少库存?我都要了。” 金子不管到哪里都是硬通货。 这种纯金打造的金锞子虽说一般是大户人家用来打赏小辈的,可这东西就是个万金油。 既能当银子使,遇到需要给见面礼,自己又没有准备的场合,抓一把金锞子给人也不算失礼。 特别是这家龙凤记打造的金锞子造型可爱,雕工又精致,买了带回洛阳去赏人也不会丢面儿。 “那首饰呢?你倒是看看这些首饰啊。”楚宴无奈的曲指敲敲盛着金钗金簪金步摇和金钿金链金手镯的托盘。 “呃……”池七只看了眼托盘里的金饰就移开了眼睛,讪笑道,“首饰确实也都很漂亮。” 托盘上的金饰就没一样是不漂亮的,可正因为是金子打的,池七光用肉眼看,也知道它们的份量必定不轻。 再漂亮的首饰,多了沉重这个因素,都只能拿在手上欣赏。 楚宴对首饰的特殊爱好,恕她不能苟同。池七的脑袋又不是展示架,打死她也不会把这种东西往脑袋上插。 “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些金锞子,掌柜的把你们库房里的金锞子都搬出来吧,我都要了。” 金楼为了跟城中的富户打好关系,打造这一类的金锞子只会在金价的基础上略加一点加工费,因而售价并不会太贵。 这么实惠的好东西,池七又不缺那一点银子,自然是有多少买多少。 “把那些首饰也都包上吧。”楚宴指着托盘上的金首饰,和池七道,“你就算自己不戴,买回去打赏人也是好的。” 池七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掌柜的高兴的眼睛都快笑没了,忙招呼小二给两人重新上了好茶,又与两人做揖:“那两位贵客请稍坐片刻,小的这就下去让人打包。” 池七想着来都来了,与其坐着发呆,还不如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于是道:“把你们铺子里的玉饰和银饰也拿来给我看看吧。” 池七这一路上收了不少无主的宝藏,再加上在朔州城半夜零元购来的金银珠宝,她如今拥有的财富,可比楚宴要多多了。 既然决定了要在龙凤记买饰品,自然不可能只买几样。 莹润的羊脂白玉;通透的翡翠;罕见的三色、四色,甚至是五色翡翠雕琢的巧夺天工的玉钗和金镶玉的步摇;两箱龙凤记库存的金锞子,以及三大箱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银钗银镯银戒指和银耳环。 楚宴和池七都是财大气粗,嫌麻烦,买东西又大手大脚的主儿。 夫妻俩联手,只半个上午就把龙凤记的首饰都给清空了。 这可把龙凤记的掌柜和伙计们给乐坏了,忙的脚不沾地,累出了一身臭汗还乐滋滋的。 “还要劳烦掌柜的,派个人去云来客栈叫我的人来,将这些东西都搬回去。” 掌柜的现在看楚宴和池七就跟看财神爷似的,没有二话就立即叫了个小伙计去云来客栈叫人了。 今日在龙凤记买的这些金银玉饰,池七打算带回洛阳放在明面上用,因此让掌柜的一一帮忙记了账,并例了张清单出来,好让她回头找人清点入库。 楚大和楚二没多久,就带了二十个人过来。 楚宴将二十人都留下与龙凤记的人交接、搬运金银玉饰回客栈,只带了楚大和楚二去了隔壁的琼瑶居。 琼瑶居有十大招牌菜:春卷,三鲜,菜饼子,罐儿肉,炸丸子,蜜枣羊肉,平林鸡汤,广水滑肉,广水酸汤鱼,以及小炒黄牛肉。 第77章 你在迟家人身上动了手脚? 楚宴和池七的饭量都是三大碗,一桌十个招牌菜,两人吃掉了六个,只剩下一盘春卷,一盘三鲜,一盘菜饼子和一盘炸丸子没动,被池七收进了空间。 “吃饱了。”池七摸摸肚子,跟楚宴道,“咱们回客栈吧,该午休了。” 楚宴看她这副懒样儿,只觉得哭笑不得,“我是带你出来逛街的,这才吃了饭,你确定要回客栈?” “确定,确定。”池七伸手过来拉楚宴,“街有什么好逛的,吃了睡,睡了吃,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那是猪吧。”楚宴的话一出口就被池七瞪了一眼,只能自知理亏的摸摸鼻子讪笑。 池七精神力铺展开去,整座随州城的地上地下就都呈现在她的脑海里,比起楚宴,她对随州城的大街小巷可要熟悉多了。 所以说,她什么都不缺,又不想买东西,这街又有什么好逛的?! 楚宴拿池七没办法,只能带着她返回龙凤记,再走密道回云来客栈。 鉴于池七对随州城兴致缺缺。 客栈门口又堵满了幕名跑来看大雕,以及想要邂逅楚宴的各色人等。 特别是这日午后,楚宴午休起来就听楚大来报,说客栈附近多了很多大姑娘小媳妇徘徊。 “嘶——”楚宴现在只要一听到“大姑娘”三个字,就觉得头皮发麻,对这三个字都出现应激反应了。 娶了妻的男人要自爱。 楚宴自从被云瑶郡主坑了一把之后,对很多事都无师自通了,特别是自动远离所有性别为“母”的生物。 一听街上有大姑娘和小媳妇徘徊,立即感到不妙,都不用跟池七商量就当机立断道,“阿大,下去传令,命大家收拾东西,今日早做休息,咱们今晚午夜出城。” “是,将军!”楚大冲楚宴恭敬的一抱拳,就下去传令了。 池七看楚宴这副火烧屁股似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怎么突然就要走了?不是说要在随州城休整几天吗?” 不说这个还好,说到这个,楚宴就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选随州城休整,是想带你在城里好好的玩一玩,结果你连客栈的门都不想出,除了吃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你叫我怎么办?” “凉拌!”池七哈哈大笑。 楚宴气的起身要来抓她。 直把池七吓的哇哇大叫,两人在屋子里就你追我跑的玩闹起来。 这日,随着夜幕降临,云来客栈外边的街上行人渐渐散去,直到三更锣响,客栈外头的街上再无人影,客栈后院的小门这才开了。 “外头没人了,快走,快走。” 池七扒着车窗看楚宴骑在马上,指挥众人悄悄出了云来客栈,一路往北城门而去。 为了避开那些烦人的随州官员和富贾、士绅,楚宴命十八亲卫在前开路,十二亲卫在后护佑,中间是池七坐的马车以及两辆装行李和锅碗瓢盆的马车。 在前往北城门的几个路口上,楚宴也事先各派了亲卫负责警戒,把个出城搞得就跟要去偷袭敌营一样,直把池七看得目瞪口呆。 次日一早,打着灯笼赶早到云来客栈外头的街上摆摊做生意的人们,突然就发现客栈里头黑漆漆的,那大堂里今天竟然没有点灯。 “欸?云来客栈里头今天怎么没点灯啊?”有人提着灯笼上前,好奇的扒在客栈大门上往里头看。 自从前天那位虎骑军的大将军包下了云来客栈的后院,这客栈的大堂里头就灯火通明的,那灯一直就亮到了大早上,听说是有侍卫在客栈大堂里头守夜呢。 可今天这大堂里头的灯咋没亮呢? 难道那位大将军不需要侍卫守夜了? 有脑筋转的快的人,已经想到了症结所在,眼珠子一转就跑去报信了。 可等各方人士收到消息,匆匆赶到云来客栈,楚宴一行人早已经出了随州城,都跑出去几十里地远了。 有了随州城被人观围堵门的教训,池七是宁愿夜宿山林,也不要入城再被人堵在客栈里。 楚宴现在就是个妻奴,池七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之后一行人非补给不入城,非入城不可也会化整为零,悄悄入城休整。 可因为有青枭这个不定因素在,众人因雨被困漯河府时,差点儿又被人给堵在城里。 漯河府离洛阳只剩下差不多四五日路程。 可因下起了大雨,众人不得不拐道漯河府,住进云来客栈等雨停。 青枭就是在下大雨的第二日清晨,寻着池七的气味找到他们的。 自打上次出了随州城,为防因为青枭送信,再次暴露了他们一行人的行踪,池七让青枭带信给老管家的时候就特意交代过,他们会尽快赶回洛阳,让老管家没要紧事,就别再让青枭给他们送信了。 所以突然在漯河府听到青枭的啸声,楚宴和池七都吓了一跳。 楚宴吹响骨哨将青枭召唤下来。 池七怕青枭又闹脾气跟楚宴打起来,先上前给它输了一小股木系异能,又亲手喂了它一只鸡,才拿到它脚上的竹筒信。 这次老管家让青枭送来的信上只说了两件事。 一是:归义县县令送信至将军府,言明归义县县丞赵兴凯因勾结黑风寨一事,被青龙卫羁押在案。 此案本该在归义县审理判定,可案件不知何故,被归义县的青龙卫上报到了洛阳。 迟家因与赵家联姻,又暂居赵家而受到牵连,被判了个知情不报之罪。半月前,有洛阳来人要押解赵、迟两家人前往洛阳受审。 算算时间,这两家人也该快到洛阳了。 二是:朔州城青龙卫上报,由楚宴主导,朔州城青龙卫辅佐,抓拿匈奴奸细近四十余人。奸细招供,是为探查大乾边关的兵力部署而来。 池七把信递给楚宴过目,一边盯着他,颇有些意味深长的道,“宴哥,迟家人要到洛阳了。” “嗯,所以呢?”楚宴一眼扫过信上的内容,抬眼看着双手捧脸,又在装可爱的小妻子,“你想说什么?” 池七只道,“以迟家人的身体,本该到不了洛阳的。” “本该?!”楚宴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两个耐人寻味的字,突然想到两人成亲时,迟家人因误食了毒蘑菇上吐下泻,全都卧病在床无人出席的场景,不由道,“你在迟家人身上动了手脚?” 第78章 谁在背后搞鬼 池七冲他灿然一笑,张嘴轻飘飘的吐出三个字,“毒蘑菇。” 鹅膏菌的种类有很多。 末世之前,华国本土的鹅膏菌属就包含了大约600个伞菌物种。 其中有12种的毒素不是直接作用于肾脏,就是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属于没长红伞伞,但吃了绝对能躺板板的“好东西”。 池七也是在末世前刷视频的时候,偶然刷到的相关的信息。 落到大乾世界之后,在找路出树林的时候,她看到几丛生长的茂盛的鹅膏菌就觉得熟悉。 后来想着空间空着也是空着,采点毒蘑菇放着以备不时之需也好,就返回去把那几丛生长的极好的鹅膏菌都小心收进了空间里。 “没被人发现吧?”楚宴倒没觉得自己家小妻子给迟家人下毒有什么不对。 成亲这么久,池七是个什么样的脾气,他还能不了解吗?! 这丫头自有自己做事的一套原则,又懒的出奇。 一般人只要不去招惹她,不动她的吃食,她根本连眼神都懒得瞟你一下。 迟学海拐她回家,骗她为迟明珠代嫁,按一般人的脾气,知道了真相早炸了。 可这丫头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要不是迟家人自己躲起来吃好东西,迟明珠还要一天三顿外加宵夜的跑到她面前去炫耀,警告小丫头不要痴心妄想,迟家的东西不是她一个不受宠的女儿的。 这丫头就是被苛待了,念在迟家人收留了她几天的份上,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楚宴突然想起来他状告迟学海,去迟家要池七的身份证明那天,隐约听说了迟家还有位嬷嬷好像也得了跟迟家六口一样的病症。 可……那时候,妻子与他形影不离,她又是什么时候对那位嬷嬷下的毒呢? “当然没有。”池七对自己的下毒手法可是很有信心的。 蘑菇的胞子肉眼难见,这个世界的人又没有精神力,哪里会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人能利用无形无色的精神力,裹挟着几颗胞子落到瓦罐里下毒? “没留下尾巴就好。”小妻子的神异之处多了,楚宴反倒没了刨根究底的兴致。 他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娶了个小仙女娇妻,要学不会睁只眼闭只眼,他只会把自己给逼死。 楚宴把关注点转回池七刚刚说的“以迟家人的身体,本该到不了洛阳”的话上头,颇有兴致的问池七,“你当初下的那毒,会让迟家人变成何种模样?” 池七眯眼冲他笑,“你还记得咱们三日回门那天的情形吗?那日咱们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回门晚了还遭了门房老吴和钟嬷嬷的埋怨。” 楚宴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道,“我记得那日迟家六口又病倒了,因无人拿主意,两位大夫都不敢给开药,还是你我去了,才让大夫施针把迟学海给弄醒的。” “对,就是那天。”池七笑的幸灾乐祸极了,“我下的那个毒蘑菇学名叫做赫盖鹅膏菌,外表长的跟能吃的那种灰盖的蘑菇还很像。 它有个很难缠的特性就是初期催吐或是喝了药之后,会出现痊愈的假象。 其实那毒素并未清除,一直在侵蚀他们的五脏六腑,这时候治病的大夫若是医术不够高超,等他们再次复发,基本就有死无生了。 那日,我见胡大夫和韩大夫给迟家六口救治,还挺担心他们的医术高超,会将迟家人真给治好了。 结果那日门房老吴和钟嬷嬷因为怕开的药过于名贵而担责,一直等到咱们回门,都没敢让两位大夫开药给他们服下,将迟家人的病情都给耽误了。 你要知道,脏腑的损伤是不可逆的。即便胡、韩两位大夫能用好药将迟家人的身体都给养回来,那也要花不少的银子。而最最重要的是,他们出了青山镇就被抢了。” “没了银子,迟家人势必会断药。即便有赵兴凯接济,应该也不会舍得用最好的药养身体了。”楚宴懂了,起身快步走到桌边铺纸研墨,“我让人查查迟家人到了归义县之后的事。” “不用那么麻烦吧。”池七觉得没必要,“其实只用查查,看他们现下是个什么状况就好啦。” 楚宴闻言放下墨条,转身看着她,道:“那以你之见,迟家人若是体内毒素未清,如今该是个什么样?” “从幽州到洛阳何止千里,这一路上的舟车劳顿,即便是个健康的大小伙子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一群病秧子?” 池七掰着手指数道,“他们若是停了胡大夫和韩大夫给开的药,应该很快就会出现浑身虚软无力,吃不下东西,咳嗽,甚至是吐血昏厥都有可能。” 从幽州到洛阳可不是一片坦途,这一路上交通不便,道路又崎岖难行,迟家六口若是体内毒素未清,长途跋涉之后,极有可能会死在路上。 楚宴忍不住轻“嘶”了一声,嘬着牙花子道,“也就是说,迟家六口若能活着到洛阳,就是有人在花大代价,请了名医用好药吊着他们的命。” 宋懑会寄信到将军府告知他此事,想必是知道有人要搞他。 这封信可以算是他的投名状了。 赵兴凯勾结山贼一案本该在当地判定并结案的。归义县的青龙卫将此事上报并没有错,错的是洛阳这边有人插手了。 照理来说,洛阳这边若是对案件审理过程有疑议,确实是可以派人押解主犯入京受审的。可连和赵兴凯只是姻亲关系,罪名还是知情不报的迟家人也一并被押解上京,这就不正常了。 迟家人死不死楚宴不关心,可迟学海夫妻知道池七的来历。 那夫妻俩不死,单凭他拿到的那一份白纸黑字的身份证明,对池七来说还是存在一定风险的。 楚宴的仇家不少,可赵兴凯一案清晰明了,别人就是想诬陷他,也跟他搭不上边。 唯一跟他有关联的也就是迟学海一家。 可只要迟家人不造反,就没有岳家获罪,诛连女婿的道理。 楚宴最担心的还是有人从迟学海夫妻嘴里挖出池七的身世,拿这个攻讦他的小娇妻。 抬头看着窗外连绵的大雨,楚宴忍不住蹙眉骂道:“啧,最好别让老子查到,是谁在背后搞鬼。” 第79章 一眼假,会被打 池七对迟家人的到来一点都不担心,主要是他们都要来了,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进入了她的精神力范围,就等于进入了她的领域。 迟学海夫妻俩只要不多事,池七是懒得对他们出手的。毕竟他们的身体应该是毁了,她这个人比较喜欢看欺负过她的人痛苦的活着。 可他们要是脑子不清楚,真想帮别人对她做点什么,池七这个做“女儿”的总不能干看着。 她得绝了别人折磨他们的念头啊。 有什么是他们死了更能解决问题的? 当然,要是他们死了对方还要鞭尸,那她事后也肯定会帮他们报仇的。 比起迟家人有可能带来的麻烦,池七更在意老管家信上说的第二件事。 “老管家特意在信里提到朔州城,你让亲卫们帮青龙卫抓匈奴奸细一事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楚宴跟池七担心的点还完全不一样,他对来自另一个体系的同僚有可能的诬陷压根儿不在意。 毕竟无欲者刚嘛,他这辈子反正只要不造反,乾帝就不会要他的命。 这大乾朝的大将军,他可当可不当。 真要有人不想让他当了,楚宴也不怕。他现在是坐拥几千万两巨款的土豪.楚宴,多少人不能养活?! 历代楚家军遗留的伤兵负担重怕什么?他现在能带着依附他而生的楚家旧部和他们的家眷去流浪。 “有宋晔在朔州城青龙卫任指挥使,抓住匈奴奸细的功劳,朔州青龙卫还不敢少了我的。 只不过匈奴人野蛮又护短,我们就算抓住了他们偷入我大乾窥视军力部署的证据,他们也不会认,只会觉得我们抓了他们的人是在挑衅他们,一个搞不好还会组织起人手来攻城,逼我大乾放人。 所以朔州青龙卫这是做了两手准备,功劳他们照领,但把我推到前头,即有给我头功的意思,也有等匈奴人发难时,推我出去顶缸的意思。” 楚宴浑不在意的冲池七笑。 看得池七想锤他,“你是不是忘了咱们出朔州城那天发生的事了?朔州城半个城的官员富户被偷,那天那些官员分明是想让你留在朔州城帮他们查案的。 那案子之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侦破,管家信里没提这事儿,是不是朔州青龙卫也没把这事儿上报啊?” 楚宴闻言嗤笑:“偷盗是小案,青龙卫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拿这种案子来污六部大人的眼。” 池七瞪眼,“不是说,朔州城半个城的官员和富户都被偷了吗?这样还算是小案?” 楚宴反问她,“又不是皇宫被偷,怎么不能算是小案?” 池七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说是小案就是小案吧,我只是担心朔州城的那些官员和青龙卫记恨你当时没留下帮他们查案,回头会挖坑坑你。” 池七在朔州城零元购的时候是真没想那么多。 她当时精神力一开,看到城里有那么多的贪官污吏和奸商、恶霸,在确定别人抓不到自己把柄的情况下,她哪里还会对那些人手软? 没把他们府里都搬空,还给他们留了身衣裳出门,已经是很给那些贪官污吏和奸商、恶霸面子了。 可现在再回头去想那天的事,池七感觉自己还是冲动了。她就不该给那些人渣留遮羞布,真的。 这一点,下次一定要改正。 楚宴知道小妻子说的有道理,朔州城那日半夜似乎有不少官员和富商遭窃,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这事儿原本也与他无关,可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谁能想到琅琊王家的族老会因为他不肯娶王家的姑娘,就跟个神经病似的带人跑到朔州城,想找他的不痛快呢? 在朔州城找不到他,还一路跟到了善无。 重点就在善无。 他们这一路从北到南,走走停停,基本都在山中出没。 楚宴说是带妻子游山玩水,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让林绍留在善无处理的那一批陪葬品,很可能会成为某些人攻讦他,指鹿为马的“证据”。 这世上的有钱人不一定都有权,可他一定会有一群有权有势的“朋友”。 楚宴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发现自己现在的敌人还挺多,其中一大部分都是因为云瑶那个坑货造成的。 朔州城那些被窃的官员和富商的背后势力,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因为一点钱财跟他做对,可楚宴很清楚,如果他到了墙倒众人推的时候,那些人肯定也会凑个热闹,使把力的。 楚宴越想越觉得他处境堪忧,忍不住轻“啧”了一声,生无可恋的歪靠在椅子里冲池七扮可怜。“被夫人这么一说,为夫怎么觉得这一趟回洛阳,就跟一脚踏进了鬼门关似的? 唉,看来这个大将军是做不得了。辞官,这一回,为夫说什么都要跟皇上辞官。” 池七都被他浮夸的表情给逗笑了,“你演的很好,以后别演了,真的。” 一眼假,会被打的。 “能搏七七一笑就够了。” 楚宴一秒正经,挺身坐好,“老楚家就剩咱们夫妻了,连老祖宗都要咱们好好活着,为夫是真的不想再折腾了,此次皇上若是放为夫外放南方,那咱们就外放去。 可若是其中再有什么波折,为夫就想跟皇上辞官算了。” 池七看楚宴一脸询问的看着她,不由指指自己,“你问我啊?” “不然呢?”楚宴哭笑不得,“七七,咱们是夫妻,辞官这么大的事儿,我不跟你商量,还能自己说辞就辞了?” 池七心说:要不要上班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也没毛病啊。 随即一想这是古代世界。 哦,那没事了。 她讷讷道,“我们得听老祖宗的话。” 说完,池七还心里惴惴,想着这样回答,应该没问题吧!? 楚宴笑的脸上的疤都扭曲了,一脸“得遇知己”的表情,拍桌赞道:“七七不愧是我楚家的好媳妇儿,说的好。” 池七要还看不出来楚宴在逗她,就可以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了。她娇嗔的瞪他,“你正经点。” “为夫哪里不正经了?刚才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绝无半句虚假。” 第80章 要他们统统吃灰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池七也是服了他了,“既然决定了,那就早做准备吧。 一直听你说楚家军旧部旧部的,我也没见过,也不知道你楚家的楚家军历年留下来的伤兵有多少人?都安置在哪儿了?那些伤兵的父母妻儿呢,你连他们也要帮忙一起安置吗?又是怎么安置的? 是花银子好吃好喝的养着,还是租了田地给他们,让他们种田自力更生? 如果咱们去南方外放,他们是跟着咱们一起走呢,还是留在原地继续生活?这些你都要做好统计和规划。” 楚宴跟不认识池七一样,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夫人大才啊,为夫以前真是小看你了。早知道夫人如此有才,为夫该早点把你带回将军府才是。” “干嘛?”池七看着楚宴一脸找到免费劳工的欣喜表情,眼睛瞪的更大了,“你还想奴役我不成?” 她是来退休养老,混吃等死的,可不是来给男人做免费劳工的。 “没没没,天地良心啊,为夫怎么会舍得奴役夫人呢?”楚宴连忙上前将人抱住,一脸讨好道, “就是为夫平时养的人有点儿多,要看的账本什么的也就比较多,所以夫人平时要是有空,能不能可怜可怜为夫,帮为夫看几眼账本?” 池七面无表情的斜睨他,“你这不还是换汤不换药?!” “没没没,要不要看账本全凭夫人自愿。” 楚宴讨好的表情一变,可怜巴巴的贴着池七的脸蹭来蹭去,就跟讨食吃的小狗似的,道:“就是为夫着实没有料理那些家长理短的本事,府里的账本已经堆积很多了,夫人能不能可怜可怜为夫,为为夫分担一二?” “啧!”池七赶紧收回360度分布在自己身周百米范围的精神力,让自己受惊的小心脏缓缓。 她嫌弃的推开脖子边的狗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堂堂一个大将军做这种小儿状,恶不恶心啊你?” 真不是她无理取闹。 楚宴这张脸原本底子是极好的,所以就算多了道疤,面无表情或是冷笑、邪笑时都有种惊心动魄的酷帅美,可他真不适合油得要死的舔狗笑。 酷哥一秒变油男,简直辣眼睛。 “夫人这是在嫌弃为夫吗?”楚宴语气骤然变得危险,单手掰过池七的脸就霸道的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 漯河府的大雨并没有落到京都洛阳的土地上。 做为数朝古都,大康末帝的人头被楚宴用长枪钉在城墙上时,大康帝国就彻底宣告覆灭了。 大乾在此建国。 为了尽快让洛阳城恢复往日的繁荣,乾帝在大赦天下时,允许洛阳城晚上不设宵禁,也因此造就了一个灯火璀璨的洛阳。 位于朱雀大街上的虎骑大将军府里,老管家楚石跟个背后灵似的,脚下如风,运着轻功将整个府邸转了一遍,才回到自己的小院。 可他左脚才踏进院门,蹲在院子角落里的青枭,就高兴的一边“嘎嘎”,一边激动的扑扇着翅膀朝他扑来。 楚石被吓的差点儿没抬脚直接将它给踹飞。 他急喘了一口气,才瞪着青枭骂道,“你这扁毛畜生是何时回来的?怎么不声不响的躲在老夫的院里?” 青枭冲他抬起绑着竹筒的爪子,“咕咕……”(我来送信,快给吃的) 楚石看看青枭,再看看它抬着的爪子,犹豫着要不要伸手去拿。 这小畜生物似主人形,跟他们家小少爷的脾气简直一样一样的,一个不爽就叨人。 往常它来送信,没给鸡吃,可是从不肯给信的。 “你……真让我拿?” “咕咕!”青枭蹬蹬爪子,又扇了扇翅膀,显得很是不耐烦。 楚石试探性的伸手朝它的爪子缓缓探过去。 “咕咕咕……”(老头儿,你倒是快点啊)它想叨人了。 楚石看青枭真没想叨他,就赶紧把它腿上的竹简给取了下来。 青枭两脚落地,就冲着楚石扇翅威胁,“咕咕咕咕……”(老头儿,快给我鸡) 楚石这下看懂了,转身就朝院外喊道:“三子,去大厨房抓两只活鸡来。” “欸?管家爷爷是饿了么?小的这就让厨娘给您炖鸡……” 名唤三子的小厮从隔壁院的下人房里趿拉着鞋跑出来,可他跑到一半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话不对,隔着个院门,呆呆的望着小院里的楚石,不确定道:“管家爷爷刚才说的是要活鸡?” “对,去抓两只活鸡来。”楚石往旁边让开一步,让他看自己身后的青枭。 “咦?青枭是啥时候回来的?小的怎么没听到动静啊?”三子懊恼的跺跺脚,转身就往大厨房跑,“我这就去抓鸡去,青枭你等等啊。” “咕嘎嘎嘎……”青枭扑扇着翅膀就追着三子屁股后头去了。 它的字典里就没有等这个词,信都已经给出去了,吃不到鸡,它不亏了么?! 楚石蹙眉看着青枭伸着翅膀摇摇晃晃的背影,脑袋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这雕儿最近是不是活鸡吃多了,变聪明了?! 青枭这回送回来的信,是楚宴写的。 琅琊王家和那些想把女儿送到他床上的那些大小世家,不是想堵在城门口给他家七七下马威吗? 楚宴偏不让他们如意。 他楚宴认定的妻,就是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 什么阿猫阿狗这年头都敢跑出来狐假虎威了?还想在他面前充排场给他家七七下马威? 楚宴要那些阿猫阿狗统统吃灰。 他在竹筒信里就只写了一句话:凡在洛阳的楚家军,三日后在南城门口集合,等着迎接主母驾临。 楚石的眼睛落在“驾临”两字上,久久移不开眼睛,半晌才低低的骂了一声,“这个臭小子还真豁得出去,为了媳妇儿连这么犯忌讳的字都敢写……” 老管家此时的心情无人能懂,可漯河府的大雨下了三天就停了。 从漯河府到洛阳的官道,虽然有一部分铺的全部是青石板,可也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全是黄泥路。 因此雨后,楚宴也没急着让众人收拾东西启程,而是又在漯河府多等了一天,待太阳把路晒干了才启程往洛阳赶。 第81章 残兵招摇过市 五月十六日,寅时。 洛阳城郊外的两处田庄里,一个个布衣短褂,身有残疾的佃农提着灯笼走出家门,坐上早就等在庄中土路上的牛车和马车,安静的朝着洛阳城进发。 与此同时,素来安静的就跟没人住一样的虎骑大将军府,这日鸡鸣之后也跟着亮起一盏盏烛火。 府中除了两名厨娘和一众粗使婆子,从侍卫到小厮,就连养马的俩老头儿都早早的起床洗漱,穿甲披挂,骑上战马,在寅时两刻准时出了府门,朝着南城门而去。 马蹄落在青石板上,声音“哒哒”,整齐又具威仪。 这么一大帮人马浩浩荡荡的从大将军府出来,堂而皇之的走在朱雀大街上,赶早出门上朝的“大人们”想看不到都难。 楚石领着阖府之人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朝南城门而去。 可他们心无旁骛了,一众赶着上朝的“大人们”却忍不住停下来,对他们指指点点。 “出什么事了,那些个兵卒是何许人也?怎的这个时辰出现在朱雀大街上?” “咦?那群人里头怎的还有好几个缺胳膊少腿的?” “休要胡说,缺胳膊少腿的人怎么骑马?你也不看看他们身上穿的是啥?”那人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扭头与身边的同僚面面相觑。 因为那些骑马的人里头不但有人缺胳膊少腿,还都穿甲披挂,除了手上没拿武器,整个就跟要去出征打仗似的。 有位兵部新近的官员,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拼命扯着身边同僚的衣袖,嚷嚷道:“言兄,言兄,你快看那些人身上的甲胄式样,我看着怎么像是前朝的?” 言纬斜眼看着这位走后门,被塞进兵部镀金的小少爷,心中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吐槽。 看自己侯府庶少爷还用一脸“你怎么傻了”的表情,抬手要来推他,言纬忍无可忍的抓住他的手腕,低声斥道:“你既知道他们身上穿的是前朝的甲胄,为何还要说出来?你没见那些大人们都没人说话吗?” “啊?”年轻的小少爷还没反应过来,一脸的迷茫。 言纬压低了声音道:“你想想这大乾朝,还有谁敢堂而皇之的留着前朝的甲胄,而不怕惹皇上怀疑的?你再仔细想想这里是哪儿?” “哪儿?朱雀大街啊。” 这位新入兵部渡金的小少爷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前头一顶轿子旁的侍卫对着轿中的主人道,“老爷,属下看那群人里头打头的那个,像是虎骑大将军府的老管家。” 此言一出,四周听到的人都不禁倒抽了口冷气。 洛阳做为大乾都城,乾帝的耳目遍布全城,各个角落都布满了青龙卫的暗哨。 可青龙卫这回却没事先收到虎骑大将军府的人,这个时辰披挂骑马出行的消息。 青龙卫总指挥使厉明和副指挥使站在街边,看着对街徐徐而行的一群人马,吓的冷汗都下来了。 “大人……”副指挥使低呼一声,抱拳正想向他请示,就被厉明抬手阻止了。 “你在这儿等着。” 厉明迈开大长腿,大步追上穿戴整齐,骑马徐徐而行的一群人,朝着为首的老者抱拳一揖,道:“老管家,青龙卫指挥使厉明这厢有礼了。” “厉大人客气了,您找小老儿有事?”老管家驱马走出人群,挥手示意身后众人继续前行,不用管他,出城迎接主母的事儿可不能耽误。 厉明瞥了眼只看了他一眼,就扭过头去停也不停继续前行的将军府“残兵”,眸中暗光一闪,转头朝下马来的楚石客气的抱了抱拳,道:“敢问老管家这一大早盛装出行,不知是要去哪儿啊?” 楚石呵呵笑道,“也没去哪儿,就是收到我家大将军的消息,说是今天有可能抵京,我们这一府残兵,正准备去城门口迎接我家大将军和将军夫人回府呢。” 厉明闻言,一句“特么地”差点儿脱口而出。 城门辰时初刻才开,谁家出城接人寅时中就出门的? 你家大将军和将军夫人是鬼吗,要你们半夜三更出门去接?! 厉明心里骂骂咧咧,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冲眼前的老将出口成脏。 他紧抿着嘴唇冲楚石匆匆一拱手,就转身大步朝自己的副手走去。 “大人慢走。”楚石嘴角含笑,慢悠悠的冲着厉明大步远去的背影深深一揖。 厉明闻言脸一黑,脚下走的更快了。 楚宴那个癫公带出来的一群神经病,三更半夜穿甲披挂的在朱雀大街上招摇…… 他要不是早就把虎骑大将军里的人都查了个底调,知道那府里除了楚宴的三百亲卫是健全人,其余都是从军中退来的残兵,根本没能力做些什么,否则他定要到御前狠狠的告楚宴那厮一状。 “大人,如何?要抓人吗?” 副指挥使看着那群“残兵”越走越远,都不禁有些急了。 那可是一群穿甲披挂,骑着战马的兵啊,虽然有不少是缺胳膊少腿的,可这是哪里? 是洛阳啊! 这么多穿甲披挂骑着战马的人,出现在朱雀大街上,谁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啊?事关楚宴那个癫公,任何异动都不能等贤视之。 厉明能怎么办呢? 他虽然佩服楚宴那癫公,一人就扛起了从楚家军和虎骑军中退下来的所有伤兵的生计。可大将军府今日这行事做派,确实是有点儿犯忌讳。 他做为青龙卫总指挥使,当将此事禀报皇上。 “你跟着他们,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要去南城门接人,本指挥使这就进宫禀报皇上。”厉明跟副手低声吩咐完,就打马朝皇宫飞奔而去。 目睹大将军府一行人骑马离开朱雀大街的文武大臣们,一颗心也跟着他们飞走了。 厉明赶在乾帝上朝之前,把在朱雀大街上看到的一幕报告给了乾帝知道。 “阖府之人穿甲披挂,出城相迎?” 乾帝厉眸微眯,意味深长的喃喃复述着厉明的话,倏地微微一笑,道,“看来,楚爱卿是真的要回来了,这下子该有好戏看了。” “皇上说的是。” 厉明面上陪着笑,心里却暗道,“那癫公的戏哪是好看的?别一个弄不好,又叫那疯子给闹出事来。” 第82章 差点儿没吓尿了 还真被厉明给说中了,楚宴确实是想搞事。 作为从前朝活到了今朝,还亲手参与覆灭了旧朝的前护国公府小将军。 楚宴不喜欢也不屑与人玩阴谋诡计,他不爽了只会杀人。 大康末帝因为怕他们护国公府功高盖主,会成为太子今后治国的阻碍,因此就想在自己死之前除了他们楚家。 狗皇帝设计陷害他们楚家还不够,还在流放之前对他们楚家男儿行刑,并在流放路上派出杀手一路追杀,致使他楚家死伤殆尽。 楚宴不能苟同自家祖父和父兄“君要臣,臣不得不死”的愚论,可也拿甘愿赴死的他们没有办法。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们报仇。 他带着十万楚家军把匈奴人赶回了草原深处,并以此做投名状,跟乾帝要了杀进洛阳,任他亲手手刃仇人的承诺。 他为乾帝卖命打江山,灭了大康朝,砍了大康末帝的头颅钉在城墙上示众; 他掘了大康皇陵,把楚家历代效忠的康帝和后妃的尸体都扔去了乱葬岗曝尸荒野; 他杀光了昔日口口声声称是楚家的亲朋故旧,却在大康末帝陷害楚家时,对楚家落井下石的文武官员。 在厉明看来,楚宴就是个疯子,他过去十多年做的一切更是道反天罡,疯狂又残忍。 乾帝拿盘踞地方侵占土地,又不服皇权律令的世家没办法,就想借此次琅琊王家和楚宴的纠纷激怒楚宴,让他出手除了琅琊王家杀鸡儆猴。 可楚宴又不是泥捏的。 乾帝算计楚宴,跟他玩心眼。 厉明就怕楚宴疯起来,不只不会让乾帝的计划得逞,搞不好还会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不得不说,厉明是了解楚宴的。 琅琊王家在楚宴看来也就是个富裕点,人口基数多点的大家族而已,跟那些以为皇帝对他有意见,想要趁机对他落井下石的小世家基本没啥区别。 真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也就是琅琊王家像只山蚂蚁,咬人会疼,那些小世家则像是初生的小蚂蚁,他轻轻吹一口气都能将他们吹飞一样,弱的不堪一击吧。 楚宴常年掌兵,习惯了生杀予夺,是真的没把这些个世家放在眼里。 在军队面前,连一个国家都能顷刻间覆灭,更何况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呢?! 楚宴对世家的兴趣,大抵也就是他们拥有的财富了。 对于银子,他还是很有兴趣的。 要不是大乾已经建国两年了,他不好再随便杀人,如琅琊王家这样自视甚高,自以为是的世家,楚宴是很乐意他们跑他面前来蹦哒的。 毕竟他们蹦哒的越厉害,楚宴就越能心安理得的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再全盘接收他们的财富和土地。 自视甚高的琅琊王家大约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王家的姑娘天天跑将军府堵楚宴,楚宴没跟他们计较;他们让人故意放出两人有暧昧的流言,楚宴也没跟他们较真; 可因为楚宴拒绝娶他们王家的姑娘,还跑去幽州娶了前老国公在流放路上给他定下的姑娘,琅琊王家觉得没面子,想给楚宴的妻子一点下马威,就被楚宴给记恨上了。 楚宴要在京的所有楚家军旧部和将军府仆佣,都在五月十六这天,到南城门口迎接当家主母。 于是住在京郊两个田庄上的楚家军退役伤兵和住在将军府的亲卫以及仆拥们,天未亮就起来,穿上自己往日的甲胄,草草吃了早饭,就往南城门赶。 这可着实考验了南城门守城校尉和守卫们的心脏强度。 天将亮未亮之时,突然听到城里由远而近,传来整齐划一的“隆隆”马蹄声。 如此整齐的马蹄声,一听就知道是正规军队才有的。 守城校尉和守城兵们还以为城里出叛逆了,差点儿当场没吓尿。 等看到一大群披甲戴盔,骑着战马的人,从黑暗的长街另一头影影绰绰的走来,他们差点儿就跪了。 “来者何人?城门重地,快快止步!”守城校尉喊话的声音都抖出了哭音儿。 “校尉大人莫慌,小的是虎骑大将军府管家。” 老管家掏出大将军府的身份令牌高举过头,朗声道:“小的携一众家将、仆从到城门口来,是想一早出城迎接我家将军和将军夫人回府的。” 谁家好人这么早出门接人啊啊啊啊?! 守城校尉心里骂骂咧咧,压着脾气,壮着胆子,从城墙上探头往城下一看,一眼就认出了老管家的老脸,心头一松,整个人差点儿没虚脱。 “哎哟,我说老爷子欸,城门辰时方开,你们这一大早的连只灯笼都不打,这么出门也不怕吓着人。” 楚家军作为镇守北疆三百多年的军队,一直深受天下百姓的爱戴。 如今虽然前朝已灭,楚家军也改名成了如今的虎骑军,可楚石做为从前楚家军中退下来的老将,虎骑大将军府的管家,整个洛阳城中认识他的人,就没一个敢对他不敬的。 “校尉大人,你这样可不行啊。” 楚石“呵呵”笑着翻身下了马,一边跟无事人一样扬声和从城墙上小跑下来的守城校尉笑道: “我们这一路过来,也遇上了不少赶着上朝的大人,那些大人们看到我们可都是面不改色的。你该练练胆子了。” 这是练胆子的问题吗?! 守城校尉强忍着才没朝天翻白眼,站在下城墙的阶梯上,伸长了脖子往楚石身后看。“老爷子,贵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他看向楚石的眼里已没了惊恐,只余担忧。 前朝皇帝不做人,把个忠君爱国的护国公府害的只剩下楚大将军一根独苗儿。 守城校尉看楚石这么多人骑马披挂的出现在城门口,忍不住就想多了。 他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下城墙,冲到楚石身边,拉着他的手低声道,“老爷子,您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有人要害你们将军,要是,您可一定要吱声,我这就让人开城门,让你们出城。” “没有,没有。” 楚石眉头一动,笑着轻拍了拍这位年轻校尉抓着自己的手,实话实说道,“我们真是奉我家将军的令,赶早来接我家将军和夫人的。 校尉大人不必管我们,我们就在这里等到辰时门开再出城。” 第83章 气势都比别人家的足 虎骑大将军府近四百亲卫和仆佣骑着战马,列阵站在城门前。 这么一群人就算其中有部分还身带残疾,可他们就只是骑在马上,那一身气势也足够唬人的了。 守城校尉愁眉苦脸的对着老管家道,“老爷子,你们这样……按规定,我是得跟上头禀报的。” 洛阳的权贵圈子就这么大。 大家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小校尉小时候爬树还被老管家救过,大家都这么熟了,有些事操作起来还真不好说出口。 楚石笑眯眯的点点头,一脸“我理解,你尽管去禀报”的表情,道:“应该的,应该的,我们出城接大将军和将军夫人回府本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也就是我们府上的人多了点,走出来看着有那么点儿唬人而已,李大人尽管去跟上司禀报就是。” “难得您老还记得我姓李。”守城校尉姓李,名守城,是威武侯李尚的小儿子。 李尚以前就是个守城校尉,因为当今皇上带兵攻城时开城门有功,被一举封侯。 如今李尚为四个儿子都领了守城校尉的差事,专门为当今皇上看守城门。 这在军中算是一段佳话。 只不过这会儿就算楚石记得他,李守城也高兴不起来,整个人蔫蔫的,一脸的生无可恋。 对楚石嘴里的“人多了点”,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吐槽好,心说:你们虎骑大将军府可不只是人多了一点啊,你们还很吓人,知道不?! “小的怎么会不记得您呢?您小的时候到我们府上来吃席,还跟我们小将军爬树掏过鸟蛋呢。”楚石一脸慈祥的看着李守城,那眼神就跟看自家晚辈似的。 这人活的久了,认识的人也就多了。 护国公府在前朝权倾朝野,如今在朝的勋贵和武将,大部分以前就算不是护国公府的常客,也多少受过老国公或是府上的公子调教。 说的难听点,前朝末帝当年要不是设计陷害抄了护国公府,将楚家儿郎残害殆尽,也不至于让满朝文武凉了心,让当今皇上有机会趁势而起。 在这洛阳城里,楚石认识的人不少,但认识他的人更多。 李守城一抬头,就看到街尾那边徐徐驶来几辆最近常来南城门蹲人的马车。 只不过那驾车的车夫也是眼尖,隔老远看到城门这边站了这老多人,就把车速降了下来,在那儿探头探脑的张望。 要说虎骑大将军府的人,气势都比别人家的足。 他们往这儿一站,那些要出城讨生活的老百姓倒是一点不怕他们,可那几辆最近天天来南城门口蹲守的马车中人就不一样了,待一看清老管家和将军府的亲卫、仆从,那马车立即就直接调头回去了。 李守城看着看着突然就悟了。 扭头看了眼身边仍旧一脸笑眯眯,看着就像个无害的小老头儿的老管家,虽然背后不知怎么得凉飕飕的,可他还是举起大拇指,冲老管家摇了摇。 “您老是这个。我看到琅琊王家和那几个天天跟着他们跑的世家马车,调头回去了。” “校尉大人您想多了,小老儿可什么都没做。” 楚石只是微微一笑,给了他一个只能意会的眼神。 虎骑大将军府与各大世家的纠葛,李守城是知道的。他知道的,还比一般道听途说的老百姓多多了。 在李守城想来,楚大将军说白了,就是被云瑶郡主给坑了。 那郡主自己看不上楚大将军,就给各大世家广发赏花帖,邀各大世家送适龄的姑娘来共赏大将军这朵“花”。 这在李守城看来是极侮辱人的,他光是想想那场景,身上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也亏得楚大将军性子淡漠,没把云瑶郡主的骚操作当一回事,不然他要是真发起疯来要砍了云瑶郡主,这洛阳城里还真没人能拦得住他。 听说这事儿的起因,还是因为当今圣上心血来潮,看为自己赚钱的云瑶郡主二十六了还云英未嫁,再看看自己手下的楚宴大将军二十八了还不肯娶妻,就想给两人指婚。 可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云瑶郡主和楚大将军有仇啊? 当今圣上想让这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也不怕强把这两人送做堆,第二天醒来就得赶着去两人府上吃席。 反正楚宴在李守城的眼里,那是文武双全,英伟不凡。他除了脸上带疤,破坏了原来的好相貌就没一点缺点。 可云瑶郡主看不上楚大将军就看不上,你一个姑娘家,拒绝了人家还不算,还给各大世家发帖,给大将军张罗女人相看,这就委实过份了。 堂堂的前护国公府小将军,如今的虎骑军大将军,他即便是容貌有损,也不愁娶妻。 云瑶郡主自己不愿意嫁,就搞得大将军像是没有人要一样,发帖招来一群狂蜂浪蝶,害的大将军连将军府都不敢住,天天要往军营跑,着实是让人生厌。 那琅琊王家的姑娘李守城也是见过的。 那姑娘美则美矣,可看他们这些守城兵将的眼神高高在上,那眼睛就跟长在头顶上一样,性子也过于骄纵了些。 他就曾见过她打自己婢女的耳光,那表情可凶狠了,看着就跟个母夜叉似的。 这样表里不一的女人怎么配当楚大将军的妻? 娶妻不贤,祸害三代,这话是他爹说的。 李守城把他爹的话奉为圭臬,因此后来城里传王家姑娘不要脸时,他也参了一脚,跟人分享了自己知道的某些内幕,在王家姑娘不要脸的名声上添砖加瓦。 那琅琊王家名声都扫地了,还有脸怨大将军不娶他家的姑娘?! 李守城天天在这城门口守着,听那些来城门口蹲守的王家护卫和马夫聊天,说自家族老和姑娘在府里怎么怎么骂大将军与将军夫人,他就觉得莫名其妙。 大将军的夫人,听说是老国公在流放路上为大将军定的。 人家那是遵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合理合法,真不知道琅琊王家和那些世家的人是怎么有脸抱怨的? 还派人跑去北方想找大将军算账,没找着人灰溜溜的回来后,又天天派人跑城门口来蹲守,说什么想要见识见识大将军的乡下夫人是何种风采? 人家夫人是何种风采关你们屁事?! 你们家姑娘倒是有风采了,可楚大将军就是不要你们家的姑娘。 欸,就问你们气不气?! 第84章 他是你想算计,就能算计的吗 李守城不知道的是,琅琊王家的人在得知王佳菀和第九族老在洛阳的一系列骚操作后,不但气的快吐血了,还急的快得心脏病了。 他们琅琊王家为什么能几经王朝更迭,仍矗立世间? 因为他们王家人一直谨守祖训,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自觉龟缩于琅琊,从不敢随便出去浪啊。 昔日那些与琅琊王家齐名的世家,很多都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里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有了不该有的野心,想要左右皇权,想要跟权倾朝野的大官掰手腕……最后就都死了。 他们的家族没了,亲人死了,尸骨化为了尘土,最后连名字都被世人遗忘。 现在好了,他们的现任家主竟然也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不但把他那小妾生的,娇纵的一塌糊涂的庶女送去了洛阳,还想算计、掌控前护国公府的小将军。 那小将军能是你想算计,就能算计的吗? 大康末帝派出那么多杀手,一路追杀。前护国公府的人都死绝了,就这位小将军没事。 他那命格说好听了是破军星入命,说不好听了就是刑克六亲,天生的天煞孤星命啊。 没看大康末帝连江山社稷都葬送在他手里,连皇陵都被他给掘了吗?! 这样一个杀人如杀鸡的凶人,是他们琅琊王家一个不知所谓的娇纵做作女能掌控的?! 琅琊王家九位族老,齐聚王家主宅,把族长给堵在主院,痛心疾首的一顿讨伐。 主旨就是逼他把他女儿王佳菀和那个只长年纪不长脑子的九族老给招回琅琊,省的在外头给王家惹出大祸来。 王宗光被九位族老轮番轰炸,从祖宗训诫说到他安分守己,一辈子对家族都没什么作为的父亲,真真是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王宗光人都被骂麻了。 虽然很不服气,觉得他们王家活的窝囊,可正如一众族老们说的那样,比起那些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世家,他们琅琊王家至少还存在于世间,子孙兴旺,家族绵长。 王宗光在接任族长之位时,也曾将王家祖训的第一条,谨记在心。 他记得做为家主不能有野心,宁可对家族无为而治,也不能拿家族去搏前程。可坐拥江山,名垂青史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前护国公府小将军,破军星入命,十多岁就跟着老国公上战场,自打带兵起用兵如神,从未曾有过败迹。 民间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就有了“得楚小将军者得天下”的说法。 不然大康末帝也不会突然设计抄了护国公府,还派人千里追杀楚家老小。 当今乾帝要不是有楚宴相助打天下,就凭他一个不入流的世家庶子出身,又怎么可能坐得稳这江山? 王宗光并不觉得把女儿送去洛阳,借女儿与楚宴联姻,让琅琊王家的名声和势力都更进一步有什么错。 可族老们的训斥,也让王宗光忍不住动摇。 毕竟历史上争权夺利的世家,最后都没啥好下场。 可如今,乾帝正磨刀霍霍向世家。 他们王家总不能因为皇帝的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土地都交出去,像个傻子一样继续安分守己的龟缩一隅吧? 他王宗光能守着祖训一辈子对家族无为而治,可现在是皇帝要对世家动手,他总不能为了遵守皇命,就把家族的地都交出去?! 再说这也不是他们琅琊王家一家之事,真要顺了皇帝的心,他们琅琊王家就该被这天下的世家群起而攻之了。 王宗光觉得自己派女儿去洛阳勾引楚宴,想要催成这桩婚事并没有错。 错只错在,女儿行事过于大胆,把楚宴给吓跑了。而老九行事太过急躁,造成了如今的骑虎难下。 可王宗光并不想放弃楚宴这样一个金龟婿。 毕竟他们王家的困难近在眼前,要没有如楚宴这样强有力的助力,琅琊王家过几年还是不是如现在一样,仍是受人敬仰的大世家都不一定了。 王家的族老们可不知道,他们都把族长堵在院子里骂了,都没能让他改变把庶女嫁给楚宴的心意。 远在洛阳的楚宴也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人执着于把女儿嫁他。当妻不成,竟还想着送他为妾。 有这想法的人,竟还不在少数。 楚宴事后知道原委,也不知道该怨乾帝好,还是该怪那些世家家主不安好心。不过,这会儿楚宴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唐僧肉,就算娶了妻也仍被各大世家惦记着。 他这会儿正高高兴兴的搂着娇妻,坐在马车里,指着车窗外越来越近的城门和城门外站着的人说自己做的安排。 “七七,快看,那就是来接咱们的人了。”楚宴很满意“自家人”穿着甲胄,骑着战马来迎接他们。 论威风,谁家有他虎骑大将军府威风? 他楚家就算少有健全之人又如何,他们可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真要干起来,瘸腿的老汉都能以一敌三。 那些不知所谓的世家,还想给他家七七下马威?! 楚宴也想看看,这洛阳城的人在见识了他大将军府的威风之后,还有没有胆子来刁难他家七七。 此时辰时刚过,太阳斜照着大地。 洛阳城的南城门外,行人络绎不绝,可今日又与往日有些不同。 在离城门不远处的右侧空地上,有近千人或坐着牛车,或坐着马车,或是骑着战马,于此处聚集。 他们就是天未亮就出门,赶在卯时城门一开就赶到这里,等着迎接楚宴和池七的大将军府家仆和亲卫们。 因为这近千人聚在此处,有头脑聪明的老百姓甚至挑了担子来,在旁边支起了摊子,就地卖茶水点心。 “管家,跑出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您看要不要驱逐他们?”一个亲卫跑来禀报。 挤在马车里躲太阳的林绍,没等楚石说话就懒洋洋道,“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呗,将军要我们这么多人来城门口等着,不就是想让人看看咱们大将军府是如何爱戴和敬重夫人的吗?” 亲卫闻言,看向楚石,等着他拿主意。 楚石冲他笑着点点头,道:“林副将说的不错,再说这城门口也不是咱们将军府的,他们要跑来看热闹就让他们看吧,让他们看清楚咱们将军是怎么对待夫人的,也省得有些人还在痴心妄想,想嫁给咱们将军。” 第85章 赶鸭子上架 亲卫闻言忍不住嘿嘿一笑,也就告退下去找地方休息了。 楚石他们却不知道,因为他们一大早弄出来的动静,这会儿全洛阳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了他们大将军府,今日连城外田庄上的佃农都全员出动齐聚南城门口了。 于是,众人都猜到了虎骑大将军大概会于今日携妻回京。 城里城外得到消息的人,但凡有点空闲的,都纷纷往南城门跑。 一是想看看楚大将军宁舍琅琊王家和清河白家的姑娘,也要娶之为妻的女人长啥样; 二是想看看之前一直叫嚣着要楚宴给个交代,天天跑城门口蹲人的琅琊王家和那些跟风的中小世家,是不是真的敢当面跟楚宴要交代? 楚宴在洛阳城的凶名都是杀出来的,听说连满朝文武都没几个不怕他的。 大乾朝建国也才两年啊。 现如今满洛阳的人说起楚大将军有多凶残,都还能如数家珍,说上半个时辰都不带停的。 怎么会有人想不开的想跟楚大将军正面对上呢? 当初楚宴带兵进城,是第一个冲进皇宫,把大康末帝的脑袋砍了钉在城墙上示众的; 他带兵将昔日跟楚家有仇,甚至是在楚家落难后落井下石的姻亲故旧都给杀了。 杀的鸡犬不留,连襁褓里的小儿也没放过。 他还带兵掘了大康皇陵,把历代大康皇帝和妃嫔的尸骨都扔去了乱葬岗,皇陵里的陪葬品直接就一车车的拉进了国库; 还下令把皇陵的墓砖和棺材都挖出来卖了。卖的银子换成了粮食发给老百姓,就在朱雀大街的大将军府门口发的。 凭户籍就可以去领。 全城的人几乎都跑去领了。 如此凶残,做事还不讲武德的楚大将军,一般人脑子进水了才会跟他叫嚣。 所以洛阳城里有八成的人不信,琅琊王家和那些因为楚宴不娶他们家的姑娘,就跟风叫嚣着要楚宴给个交代的中小世家,真的有胆子敢跟楚宴当面叫板? 而不是嘴上说说的? 明阳郡主府的小郡王和城中纨绔为此还特地开了盘口,就赌那些世家敢不敢在楚宴进洛阳城之前冲他发难。 还有楚宴在知道那些世家想对他妻子不利后,会不会当场发飙要剁了那些世家之人? 楚宴一个人不但带动了一个城的话题,还把全城的闲人弄的跟打了鸡血似的,全跑南城门外看热闹来了。 明阳郡主府的小郡王早早就差人在城门口圈了地方,搭了棚,广邀城中官家子弟和女眷参与“盛事”,联络感情的同时还能顺便打个赌,压个注。 收到消息的人,有坐马车的,有骑着马的,更有坐轿子来的,大家一窝蜂似的赶到城门口,各自找自己的圈子打听消息,顺便玩耍。 普通老百姓就自己找地方待着,相互之间熟不熟的都能凑到一块儿唠会儿嗑。 有那机灵的小贩挑着担子在人群里叫卖茶水、瓜子,即赚了银子又能凑把热闹跟人聊个天。 “诶,你说楚大将军会不会给琅琊王家和那些中小世家交代啊?” “交代啥啊?就楚大将军那个脾气,他能给你交代才怪了,肯定会拔刀杀人啊。”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照我说啊,楚家就楚大将军一个人了,那么多世家想把姑娘嫁给他,他全收进府不就完了吗?如此一来,不但给了那些世家交代,还能享尽齐人之福,多好?!” “滚犊子!你以为楚大将军是你啊?” …… 池七扒着车窗,顺着楚宴的手指头看过去,就见远处的城门口乌泱泱的全是人。 好家伙!一眼望去,人群里竟然还有不少人骑马带刀的。 这知道的说是洛阳城门口行人络绎不绝,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造反,想要攻城呢。 “老管家办事就是靠谱,你看到那些穿黑色甲胄的人了没?那都是来接咱们的人。”楚宴指着远处的人比划着,那语气是满满的自豪啊。 说真的,要不是大将军府的人都穿了甲胄,他都分不清哪些是来接他们的人。 主要是今日城门口的人太多了。 因为城门口有很多老百姓挑着担子在走来走去,楚宴压根儿就没想到,那么多人都是来等着看他跟琅琊王家以及那些大小世家对峙的。 池七的精神力先一步向城门口笼罩过去,然后各种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消息,她就全知道了。 “可真热闹啊。” 楚宴不知道池七在说城门口挤满了想来看他们热闹的人,还以为她说的是洛阳的繁华,乐呵呵的跟池七说洛阳城里有哪些有名的酒楼,做的什么菜比较好吃。 池七当场就给他说馋了。 “来了,来了,大将军的马车来了。” 虎骑军的制式黑甲延用的是前朝楚家军的甲胄款式,除了颜色不一样,样子是很好认的。 洛阳城里连个小乞丐都认得,因而楚石派出去打探的人才回转回来,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个从他身边风一般跑过的小乞儿给叫破了他要禀报的事。 城门口等着看热闹的人,“哗”一声就动了起来,全伸长了脖子往官道上看。 “哎,琅琊王家的人呢?楚大将军和夫人的马车就要到了,你们准备好怎么发难了没啊?” “对啊,对啊,还有xx世家的人呢?快快快,那边的人让让,让他们赶紧过去。” “那边的几个傻逼赶紧滚开,你们特么的要是害老子输了赌注,老子就扒了你们的皮。” …… 琅琊王家和几个世家所在的地方,一群小管事被众人架着,赶着,推搡着,都快当场哭出来了。 救命!他们也只是个小管事啊。 打工人不为难打工人。 能做主的主人家早跑了,他们就是一群被推出来的替死鬼。 怨有头债有主,你们有事也找主人家啊,拿他们这些个小管事出气算啥事儿啊。 “来了,来了,不相干的人赶紧往后退一退,把地方让出来。” “对对对,前排的别挡着,别影响琅琊王家和那几个家族的人发挥。” 这场城门口的会面关系到了太多人的利益。明阳郡主府的护卫和一些参与其中的老百姓自觉在前排帮忙清场和维护秩序。 第86章 像是在给她下马威啊 楚宴一行人不管是骑的马,还是拉车的马都是战马,四十多亲卫将三辆马车护在中间朝着洛阳城急驰。 众人只见官道那头一伙人乌泱泱的驰骋而来,“轰隆隆”的马蹄声,硬是把四五十人给衬出了几百人的气势。 人群里有小姑娘捂着脸娇羞的轻呼,“呀!楚大将军府的人,怎么骑马跑起来都特别有气势的样子。”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眼也不眨的盯着官道那头奔驰而来的人,闻言都舍不得转头,就跟着赞同的点点头。 楚石听到手下来报,跟林绍从马车里下来,一边招呼自家人例队准备,一边整整衣襟,客气的冲四周的老百姓抱拳拱手,道:“有劳各位父老乡亲往旁边让一让,让我等借过一下。” 没办法,前护国公府为大康王朝驻守边关三百多年,守护之名早已深入人心。 也因此,他们大将军那疤脸再是丑陋似鬼,凶残之名再盛,也没见老百姓怕他。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老百姓都知道他们大将军从不欺压百姓,有那胆子大的混不吝,甚至跑到他们前面抢占视野最好的位置,等着看他们大将军的热闹。 楚石也不好为这点小事赶人。 主要是这城门口的地是公家的,而他们也不是那蛮横无礼之辈,只能对老百姓好言相劝。 “让让让,我们这就让。” 一个混子样儿的大汉,冲着楚石谄媚的点头哈腰,一扭头就冲身边的人吆五喝六,“还都愣着干啥?没听老管家让你们都靠边站吗?赶紧的一边去,大将军和将军夫人都要到了,你们挡在前头像啥样儿?” 林绍看不上混子那狐假虎威的样儿,手搭在腰间的大刀上往前一站,朗声道,“麻烦各位父老乡亲都往边上让让,我家大将军和将军夫人要到了,请容我等过去迎接我家大将军和夫人。” 要说这人哪,还是欺软怕硬的。 林绍挎着长刀往前面一站,明明说的话跟楚石说的也差不多,可挡在众人前面的老百姓,就是缩着脖子自动往旁边躲闪开了。 林绍满意的翘起嘴角,冲楚石得意的扬了扬眉,换来楚石欣慰的呵呵一笑,振臂冲身后大将军府的众人喝道,“儿郎们,整队恭迎大将军和夫人。” “是!”从军中退下来的老兵即便没了手或被砍了腿,身为军人的血性也还在,呼应之声发自丹田,其声震天。 只这一个“是”字,就把聚集在城门口看热闹的两三万人都给震住了。 现场鸦雀无声。 大将军府之威,恐怖如斯。 远处的官道上,“轰隆隆”的马蹄带着一行四五十人,以及中间的三辆马车越来越近。 楚石爬上马车,抬手冲着大将军府的众人做了个手势,根本不用出声呼喊,两千多大将军府的亲卫、“佃农”和仆从就风一般的迅速列队排阵。 坐在马车或牛车上,瘸了腿或是少了手腿的“佃农”,也都迅速柱着拐棍从马车或牛车上下来,混入方阵,在身边同伴的帮忙下,整齐的跟着老管家的马车朝前走去。 这一幕着实是将在场众人都给惊住了。 楚大将军府的人眨眼之间就组成了四个半方阵。 楚石从马车上下来,在众人之前站定,迎着官道上急驶而来的人马大声呼喊,“楚家仆众,恭迎大将军和夫人回京。” “楚家仆众,恭迎大将军和夫人回京!” 两千多人带着铁骨铮铮的铿锵之感齐声呼喝。 他们没有跪拜,没有弯腰,只是站在那里呼喊,其声已震四野。 池七惊讶的眨眨眼,扭头不可思议的看向身边人,“你别告诉我,这是你安排的?” 这场面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迎接她,倒像是在给她下马威啊?! “为夫只让他们出城相迎,可没让他们这么干。” 楚宴对于小妻子的镇定自若,满意的合不拢嘴,不过还是把不该自己背的锅给甩了出去。 完了,他才后知后觉的道,“可是没事先吱会一声,吓了七七一跳?” 池七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才指着自己的脸面无表情道,“你看我的样子像是有被吓一跳吗?” 楚宴哈哈一笑,伸手就想要来抱她,“七七这是胆量过人,有大将之风,不愧是我楚宴的夫人。” “滚!”池七一脸嫌弃的推开他,“你也就是娶到我了,换一般的女子被你们这么搞,就算没被吓破胆,这会儿也要出丑了,我跟你们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这都还没到将军府呢,你们就合着伙的跑城门口来给我下马威。 咋?看不上我这个夫人啊?” “休要胡说,这事儿你冲我可发不着火,我只让管家带人来城门口接咱们,可没让他们整这么多的花样。” 楚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黑锅甩出去就对了。 他强势将人扯回怀里抱住,道:“不过管家就算没见过你,从平日里的通信中,他也该猜到几分你的性情。应是林绍和何启明回来又跟他说了你的脾气,才有今日这一番安排。” 楚宴说完顿了顿,才又接着沉声道:“在军中,将士列阵相迎,迎的是主帅,亦是他们以命相护之人。” “哈啊?”敢情是她误会了?! 池七惊讶的抬头,无比认真的跟楚宴确认,“你没骗我?” “我骗你做何?” 池七一想也是,遂点点头,有错就认。“那是我误会你了。” 她扭头看向窗外随着马车急驶,越来越近的洛阳城和站在官道边相迎的众人。 老管家和将军府众人要是以迎接主帅之礼迎接她这个夫人,看这连缺胳膊少腿的残兵都来了,确实足够有诚意的了。 池七的精神力在大将军府众人身上扫过,果见众人脸上全是好奇和刚毅,并不见讥讽嘲弄之色,不觉就扬唇露出一个笑来,转头冲楚宴道谢,“谢谢你给我安排的惊喜。” 楚宴却摇头,“这应该是管家的安排。我只吩咐让府中众人出城迎你,好借此让洛阳城的人都知道,你不但是我楚宴认可的妻,也是大将军府众人都认可的当家主母。 只没想到管家会要他们列阵相迎。” 池七笑道,“他们这么喊,也确实是够吓人的。” 第87章 大将军只喜欢可爱的小姑娘? 楚宴闻言眸光一闪,瞬间了悟了老管家如此安排的深意,“敢情管家这么安排,还有威喝宵小的意思啊……” “什么宵小?”池七面上假装不知,心里却暗道:真宵小都躲起来了,倒是被他们推出来的假宵小都给吓尿了。 迎接的四个半方阵,遥遥领先于众人之前,从官道上看异常明显。 驾车的楚大和随行的亲卫们默契十足,根本不需招呼,就一同缓缓减速,最后平稳的停在楚石和林绍之前。 楚宴率先掀帘,下了马车。 “大将军。”楚石和林绍上前行礼。 楚宴“嗯”了一声,只冲两人微微颔首,就转身朝马车里伸出手。 众人只见那车帘之后,一只白皙的纤纤玉手搭到楚宴的大手上。 下一刻,楚宴就粗鲁的一把握住那小手往回一扯。 “啊——”惊呼声四起。 别误会,这呼声可不是池七发出来的,而是后头看热闹的人忍不住叫出来的。 只见楚大将军从马车里扯出个穿着竹色深衣,外罩白色绣玉兰花纱衣的娇小女子来。 “哎呀,大将军也太粗鲁了吧!” 城门口看热闹的人看的龇牙咧嘴,心里都不禁为他怀里的女子可怜起来。 “就是啊,那姑娘就是将军夫人了吧?长的好娇小啊。” “这大将军该不会只知带兵打仗,不知道该怎么怜香惜玉吧?哪有人直接把人扯下马车的?也不怕把那小夫人给吓坏了……” 众人说什么的都有。 百姓没有私心,看到人高马大的楚宴将人扯下马车,那女子站在他身前,娇娇小小的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都不禁对池七心疼又怜惜。 可事实是:楚宴扯着池七的手,一手搭在她的腰上,轻松举起她一个转身卸力,就将人抱下了马车。 池七没想到他会突然扯她,身体不由自主前倾时可着实是被吓了一跳,所以她两脚一落地就反手给了楚宴一拳,杏眼圆瞪的嗔道,“你扯我之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楚宴一见小妻子这样子,知道是真吓着她了,忙麻溜的认错,“是为夫鲁莽了,七七可是吓坏了?” 他伸手过来,就想捧起池七的脸看个仔细。 “哎呀,干嘛呀?”池七拍开他的手,嫌弃的往旁跳开两步,“在外头呢,你少动手动脚的,这样像什么样子?” 众人只见那女子嗔怪的转身,露出一张不耐烦的可爱芙蓉面来。 “嘶——”人群中响起一片整齐的抽气声。 “好小啊。”有人忍不住惊呼,“这姑娘及笄了吗?” 此言一出,不少人恍然大悟。 有人懊恼的捶胸顿足,有人面露鄙夷,有人眼珠子乱转,已经在算计着怎么投其所好,好攀上楚宴这根大粗腿了。 “难怪大将军看到琅琊王家的姑娘要跑呢,原来喜欢可爱的小姑娘啊。”有百姓小声嘀咕。 这话就像是句魔咒,一下就点燃了众人的热情。 围观的百姓们都跟做贼似的捂着嘴巴,看一眼池七和楚宴,就扭过头去跟身边人兴奋的嘀嘀咕咕。 “这大将军夫人看着也太小了,不知道有没有十五了?” “琅琊王家的姑娘长的跟狐狸精似的,年纪也大,难怪大将军不喜欢呢。” “清河白家的姑娘也是可惜了,长得跟天仙一样也做不了大将军夫人,大将军他只喜欢可爱的小姑娘。” …… 池七的精神力一直笼罩着城外这一片,听到众人因为她偏嫩的长相误会楚宴喜欢年纪小的小女孩,她努力抿紧嘴角才忍住没笑出来。 只是她这一抿嘴,一对深深的酒窝出现在颊边,面上未语已先笑,让人看着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变甜了。 大将军府的一众汉子们一看她笑,就跟看到了自家女儿\/妹妹似的,心都软了,忍不住也开始唾弃起楚宴来。 “夫人看着可真可爱啊,笑起来真甜。” “唉,咱们大将军都老了,跟夫人站在一起一点都不配,这是老牛吃嫩草啊。” “大将军真牲口,夫人这么小,他也下得了手?” “欸,你们说咱们夫人到底多大啊?” …… 池七本就是偏幼龄的可爱长相,今日梳了个垂挂髻,两边发髻上缀的又是两朵可爱的珍珠簪。 她白皙的小脸上黛眉杏眼,浓睫长似鸦羽,小小的琼鼻下是小小的粉色樱唇。白玉般的耳垂上还戴着对白玉雕的铃兰花耳坠,那花蕊坠的小珍珠看着也特别的可爱。 如此甜美可人的“小姑娘”跟人高马大,脸上还有一条可怕的蜈蚣疤的楚宴站在一块儿,对比强烈,简直就跟古风版的美女与野兽似的。 楚宴被那么多人指着说自己喜欢小姑娘、老牛吃嫩草,脸黑的都快能滴出墨来了。 池七都怕他火起来跑去打人,忙回头去拉楚宴的手,小声警告他,“咱们这就回去了,你可别在这城门口冲人发飙啊。” 实在是连自家人都在吐槽楚宴,城门外这会儿足有两三万人,众人谈论的话题都是他们夫妻,池七就是想制止都不知道该怎么终止别人的话题。 楚宴看着池七稚气的小脸,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有些牲口了,“算了。” 小妻子天生长了张显小的脸,他能怎么办? 他又不能逢人就说自家妻子身上该大的地方一点都不小。 这事儿楚宴百口莫辩,只能郁闷的揽着池七朝楚石等人走去。 “走吧,你不是一直很好奇石叔长啥样吗?那边那个老头儿就是咱们府里的老管家了。” 池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向跟林绍站在一块,一直冲她笑的老人时,也忍不住弯起唇角,笑道,“石叔,我们终于见面了,我是池七,您可以跟宴哥一样叫我七七。” “老奴不敢。”楚石一脸欣慰的看看楚宴,又看看池七,抱拳冲她深深一揖,“老奴见过夫人。” 他身后列阵而立的两千多大将军府众人,亦跟着朝池七深深拜下,“属下见过夫人!” “众位不必多礼,快请起。”池七神情肃穆“看着”那些即便只有一条腿,只有一只手,向她行礼时都身姿笔挺的兵士,不自觉的挺直脊背,双手交握置于腰间,表现出了完美的礼仪。 第88章 打起来,打起来 军人不管是在哪个时代,都是值得人们尊重和敬佩的。 池七自己自私,可却很是敬佩那些甘愿为国家和人民付出的人。她从这些人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些可敬可爱的人们的影子。 所以她的脸上没有怜悯,更没有对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残兵们的嫌弃,有的只有佩服和崇敬。 楚石自从池七下马车就一直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此时看到她看那些残疾兵士的眼神,只觉得欣慰极了,心里不停的念叨着:老爷保佑,楚家祖宗保佑…… 楚家做为前朝的老牌勋贵,不但为大康朝守护了边境三百多年,还三百多年如一日,一力担起了从楚家军退下来的所有残兵的生计。 他们楚家名下所有的田庄、店铺里头的掌柜和伙计,都是由军中退下来的残兵担任的。 所以楚家每一任的当家主母可以不聪明,但必须善良、大气,不能鼠目寸光,行事吝啬,更不能嫉贤妒能。 否则不但担不起楚家的重任,还会拖后腿。 如今看到了池七,楚石不得不佩服前老护国公的眼光毒辣,这个夫人看着年纪虽小,可性情应该是极好的。 楚石这会儿还不知道他家大将军到了幽州,假装受伤退伍回乡的老兵,被迟家父女嫌弃的不行。 可为了迟家以后回京不被楚家旧部找麻烦,他们不敢毁婚,就半路拐了池七回去硬认做女儿,为迟明珠替嫁给楚宴,来解决迟家老爷子跟前老护国公定下的这桩婚事。 楚宴要是一回幽州就表明身份,压根儿就不会有池七的事。 所以她能跟楚宴成为夫妻,其实就是个意外。 楚石对池七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因此这会儿还感觉很欣慰,热情的冲池七招呼,“大将军和夫人一路奔波,辛苦了,老奴已经事先交代了府里备好热水和膳食,我们这就先行回府歇歇吧。” “那走吧。”楚宴早不耐烦在这儿给人当猴子看了,闻言立即揽着池七就要回马车上。 这洛阳城中但凡担了点官职的人都怕他,偏偏就普通老百姓因为他们楚家的盛名不怕他。 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左一句他老牛吃嫩草,右一句他喜欢嫩生生的小姑娘,说得他就跟个变态似的。 远处由明阳小郡王的人围出来的一隅,前来看热闹的各家的姑娘和少爷们被一顶准备茶水的大帐篷分隔在两旁。 姑娘们听到百姓的起哄和议论声,无不或吃惊或厌恶的以手绢掩嘴,表现出自己对楚宴特殊癖好的惊讶和鄙夷。 而那些少爷们则无不面露异色,意味深长的互相挤眉弄眼,然后哄堂笑的暧昧。 楚宴被这么多人蛐蛐的脑门青筋直跳。偏偏说他和妻子不配的人太多了,他又不好发作,都快把他给气死了。 他不能发火,还不能走吗? “哎,不是。”池七脚下生根,哭笑不得的反手拉住楚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的精神力一直笼罩着这一块,被琅琊王家和那几个中小世家推出来的几个小管事,可还被百姓们裹挟着押在那儿呢。 虽然这都是被那些世家推出来的替死鬼,可谁叫他们是给那些世家卖命的呢?他们主家做的孽,总是要还的。 既然这些世家在他们没回京之前整天叫嚣,要楚宴给他们交代。 今天他们人都在这儿了,不把事情解决一下,也说不过去啊。 “什么?”楚宴皱眉回头。 “他们啊。”池七抬手指向被看热闹的百姓挡住的,那几个世家的小管事。 “不是我,不是我。” “也不关我的事啊。”抢站在前头看热闹的百姓,被池七的手指头一指,纷纷抱头鼠窜。 看热闹的百姓“唰唰”两下就跑光了,几个哭丧着脸,跪坐在地上的中年人就被露了出来。 “哎哟,对呀,忘了琅琊王家和这几个中小世家的人,还要当面跟楚大将军要交代了。” 看热闹看得太过入迷了,差点儿忘了今天的主题。 众人回过神来,就有好事的人冲跪坐在地上的几个小管事嚷嚷起来。 “琅琊王家的,你们不是说要楚大将军给你们家姑娘交代吗?现在大将军和将军夫人都来了,你咋不说话了?” “对啊,对啊,趁着将军夫人也在,你们要是还想让自家姑娘进大将军府,可要趁现在赶紧说清楚。” 不管什么时代都不缺煽风点火,喜欢以起哄为乐的人。 城门口的人越聚越多。 眼见着楚宴夫妻俩终于和琅琊王家以及那几个跟风的中小世家的人对上了。 几乎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的拽着拳头满眼期待的紧盯着他们,就差齐声喊“打起来,打起来”了。 闻风跑来看热闹的老百姓,全都一脸八卦的盯着楚宴夫妻俩:这场热闹盛况空前,百年也难遇一回,今日看了楚大将军为妻大战几大世家的现场,就够他们回村吹十年的了。 而在明阳小郡王组的盘口压了注的人们,这会儿则或兴奋或期待的睁大了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是一朝暴富,还是输到当裤子就在此一举了。 喜欢起哄的混不吝混在人群中,听到有人打头起哄之后,纷纷出声附和。 “对啊,对啊,xx世家的,你们不也是来跟楚大将军要交代的吗?现在大将军都来了,你们倒是说话啊。” “对啊,大将军没回京之前,你们叫的厉害,现在他回来了,你们怎么又不说话了?” “千万别说要大将军纳你们家的姑娘为妾,大将军喜欢将军夫人这样可爱的小姑娘,你们家的姑娘太老了,大将军不喜欢。” “对对对……” “对个屁!”楚宴忍无可忍的朝那人怒吼:“老子什么时候喜欢可爱的小姑娘了。” 刚刚起哄的正欢快的人,被楚宴这一吼吓的腿一软,差点儿没尿了。 楚石和林绍深怕楚宴火起来会把人给废了,正想冲过来阻止,可不等他们有所动作,就见池七扑进楚宴怀里,反手抱住他的腰狂笑,“噗哈哈哈——” 楚石和林绍:“……” 众人:“……” 第89章 吓的脸都白了 楚宴被她笑的气也不是,怒也不是,要不是这里人太多了,他都想打她屁股了,“你还笑?!” “太,太逗了嘛,哈哈哈——” 楚宴仰头叹气,被她弄的都没脾气。 他们夫妻俩在这儿抱的自然,笑的欢快,四周围观的人可就炸了。 人群里的小伙子和大老爷们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大姑娘小媳妇羞臊的以手捂脸,想看又不敢看,可那些市井的大娘大妈们就光明正大多了,踮着脚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看。 边看还边手捂着嘴巴,小声跟身边人蛐蛐。 “哎哟哟哟,还真抱上了。” “哪儿呢,哪儿呢,我看看。” “我的老天爷喂,这将军夫人咋恁大胆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跟自家老爷们搂搂抱抱的?也不嫌害臊?” …… 被护卫们围着的勋贵子弟们,听到人群里的惊呼声,哪里还坐得住,全都挤到护卫拦出来的保护圈边缘,伸长了脖子往外头看。 “啧啧啧,难怪能把大将军这样冷酷的男人迷的找不着北呢,确实够味儿。” “这样的小媳妇儿,我也想要……” 楚宴只是被池七抱着不好动作,不是死了。 听到有人意淫自己的妻子,他哪还能按耐住不生气? 如有实质的杀人目光穿过重重人群,准确无误的瞪向口无遮拦的奎河郡王。 奎河郡王秦锦书是乾帝大哥的儿子,简单来说,就是皇帝的亲侄子。 可因为乾帝是庶子,奎河郡王的亲爹是嫡子,秦锦书的存在就比较尴尬了。 乾帝为了不让人摘了自己的桃子,征战四方的十年间,就让他的父母兄弟都或“病”或出“意外”死了。 认真说来,乾帝其实是奎河郡王的杀父杀母仇人。 可因为该死的人都死完了,留着这个侄子既能堵住天下文人说乾帝不能容人,噬父杀母屠戮血亲的嘴,又能拿他钓对新朝有异心的人,乾帝不但留了他一命,还封他做了奎河郡王。 可做了郡王没有实权,秦锦书也只是个空有名号的皇亲。 知道他跟皇帝是怎么回事的人,给面子的叫他一声郡王,不给面子的都能踩他一脚。 这秦锦书显然也是个聪明人,清楚自己想要活命就只能当个整日招猫逗狗,吃喝嫖赌的纨绔。 因此,他就成了纨绔。 楚宴平时跟这人没有交集,也懒得看他在那里装模做样,可这人对着他媳妇儿张嘴就喷屎,这他就不能忍了。 “嘶——” “他他他,是不是在看我们这边?”一众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官家子弟,被楚宴那想要择人而噬般的杀人目光一瞪,吓的脸都白了。 胆小些的腿一软,直接就瘫到了地上。 这些天天只知道风花雪月,知乎则也的大家公子,即便平时也练过些拳脚,可正面如楚宴这样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杀神目光,无人能不惊惧、恐慌。 “大大大将军是不是听到了……”听到了什么不言而喻。 众公子吓的脸色惨白,齐齐或埋怨或怨毒的看向刚才调笑大将军夫人的郡马胡英俊和奎河郡王秦锦书。 而在茶水帐篷的另一侧,那些官家小姐们也正大惊小怪的议论池七。 “这这这,这也太放肆了。” “呸,那哪是放肆,那是不要脸!” “她她她怎么敢的?即便是自家夫君,也不能当街与之搂搂抱抱啊,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 楚宴目光不善的转向另一边,可惜因为角度问题,他凶狠的眼神并不能瞪到那些个官家小姐,只把一群小老百姓吓的瑟瑟发抖。 “哎哟,可笑死我了。”池七笑够了,擦擦眼角,回头看了眼一脸的呆傻众人,就把目光转到了还跪在地上的几个小管事身上。 “喂,你们都是一家的,还是几家的?” 边上看热闹的一个劲装汉子,看那几个管事呆呆傻傻的连话都不知道回,就心急道:“回将军夫人的话,他们是一人代表一家的。 这个矮胖矮胖的是琅琊王家城东别院的门房二管事,这是陇西陈氏纸扎铺的掌柜,这个是太原廖氏瓷器铺的掌柜,这个是范阳何氏的酒楼管事,这个是温江李氏的三老爷。” 池七重点看了眼那个温江李氏的三老爷,见他一身锦衣料子确实要比那几个管事掌柜的要好,就点了点头,抬头看向那给她介绍的汉子,笑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您对这些个世家管事知道的好清楚啊。” “不敢当夫人这一声大哥。” 那长着一脸大胡子的中年汉子惶恐的连连摆手,冲池七点头哈腰道:“小的是明阳郡主府上的护院,最近因为这些个世家天天在城门口蹲大将军,我们小郡王还在城里开了盘口。 小的领了命天天在城门口盯人,因而把这些个世家的管事都记熟了。” “是吗?那你们小郡王人还怪好的嘞。”池七睁着“纯洁无辜”的小眼神,不去看地上已经吓瘫了的五个管事,只一脸好奇的跟那汉子攀谈,“你们那个盘口是赌什么的?我能押注吗?” 在场看热闹的人纷纷扭头,往明阳小郡王他们所在的那个角落看。 同处一处的各家公子们,更是面色诡异的齐齐扭头看着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的明阳小郡王。 “啊?”那中年汉子人都傻了,做梦都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要求。 那头的明阳小郡王心里却是卧了根大草,磨着后槽牙,直想把那护卫给大卸八块了。 感觉到楚宴有话要说,池七反手按在他肚子上,不让他说话,继续眉眼弯弯的冲那汉子笑道, “我刚来洛阳城,什么都不懂,要不是大哥帮我介绍这些人,我都不知道他们是谁。我这个人最是记好了,你既帮了我们,我就投桃报李,也在你家小郡王的盘口押个注,就当给大哥你捧场了。” “这……”汉子都傻了:这种场面要怎么应对?小郡王没教啊。 他神色诡异的瞅了瞅池七,感觉她看着不像是在拿他开涮,才抽着嘴角支吾道:“这这这个盘口已经停止押注了,夫人下次请早吧。” “停了呀?唉……”池七装模做样的扭头跟楚宴抱怨,“咱们回来迟了。” 第90章 算计错了人 “没事。” 楚宴温柔的摸摸池七的头发,转头冲着四周众人噬血的咧嘴一笑,道, “为夫亲自开个盘口给你赌,就赌为夫会不会剁了这些个企图对为夫不利的世家之人,或者赌为夫怎么给那些急于嫁人却嫁不出去的世家女交代也行。” 这两句话不怀好意的话,听得众人脖子冷飕飕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跑到最前头看热闹的老百姓,突然就觉得大将军就算不会欺压百姓,他们站这前头也怪不安全的。 于是众人忍不住往后退,再往后退,眨眼之间就退离了楚宴等人十多米远。 被百姓押跪在地上的几个世家的掌柜和小管事吓的牙齿“咯咯”直响,人抖的就跟筛糠似的,偏偏连求饶都不敢。 “你这人怎么这么暴力?人杀了就死了,这样多不好。”池七娇滴滴软呼呼的声音有如天籁般响起,一听就知道这位将军夫人是个良善之人。 就在众人以为她会要求楚宴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几个世家之时,就听她娇滴滴的冲楚宴道: “人也是可用资源,你怎么可以随便浪费呢?拉去石场挖石头不好吗?修桥铺路修城建屋都能用得着。 你要是没地方让他们发挥,回头我用嫁妆银子买坐山专门安置那些得罪了你,让你想剁了的人如何?” 众百姓:“……”感觉很有道理,可又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楚石和林绍等一众大将军府的人则听得眼睛都亮了,心里直呼将军夫人威武。 这主意好啊! 既能震慑那些对大将军别有用心的人,又能把他们推出来的人废物利用,让他们发挥余热,也能给他们主家添堵。 看以后还有谁敢没眼色的跑来挑衅他们大将军。 躲在护卫围出来的保护圈里议论池七的那些官家千金,聪明的一听池七的话,就知道这是个狠角色,知道言多必失,就都如吞了苍蝇般纷纷闭上了嘴。 不聪明的,看别人都不说话了,自然也都闭上了嘴。 而男宾那边就不一样了,听了池七的话,那小表情简直不要太精彩。 不过这回一个个的都学精了,知道楚宴武功高强,或许有可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一个个的就闭紧了嘴巴,连小声嘀咕都不敢嘀咕了。 几个世家的掌柜和小管事:“……”这是要让他们生不如死啊,呜呜呜…… 他们错啦,他们的主家更是打错了算盘,算计错了人。 大错特错啦! 本以为楚大将军锋芒过盛,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功高盖主,行事嚣张比之他的祖父和父亲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必会遭到新帝的猜忌。 他们应云瑶郡主之邀,这时候献上家族女子与之联姻,若能助他干掉乾帝,他们便能凭借从龙之功一步登顶,光耀门楣。 即便失败了,也不过只是牺牲了个庶女而已。 当然,楚大将军若是只想秉承祖训,继续为新朝守边关,那他们也是与一品勋爵攀上了关系,家族一样能够荣耀加身,更进一步,这笔买卖怎么算都稳赚不赔。 可千算万算,谁能想到各大世家的姑娘们使尽解数也不能让楚大将军多看一眼,不是楚大将军不近女色,而是他不喜欢丰腴美艳的女子,只喜欢嫩生生的可爱小姑娘呢? 琅琊王家的姑娘过于热情奔放,吓的楚宴跑去幽州直接把婚给成了。 事情要是能到此为止也就罢了,可谁叫他们家的姑娘和家主觉得被面丑如鬼的楚大将军拒绝拂了面子,不甘心呢?! 这天底下的男人追求无非就那么几样,不喜欢色,那就试试权和钱。 要不是主家非不信楚大将军会放着对自己有助益的岳家不要,真让个无权无势的女人罢占自己的正妻之位,之后也不会弄出那么多事。 还是他们这些世家太过自以为是了啊。 也幸好他们跟着琅琊王家的族老跑去幽州,没堵到楚大将军夫妻俩,没机会对大将军夫人实施暗杀,不然今天的事就更没法了了。 猛虎就是猛虎。 像楚大将军这种甘愿冒大不讳,连前朝皇陵都敢刨了,把历代康帝和皇妃的尸首拉出来扔乱葬岗,再把棺材和墓砖都拆了卖了的凶人,他们拿什么跟人斗? 几个世家的掌柜和管事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下场,个个心如死灰,满面绝望。 “就这几个人能挖几个石头?” 楚宴垂眸冷冷的看着这几个被各大世家推出来的替死鬼,道,“当初对本大将军围追堵截,哭着喊着要把女儿嫁给本大将军,在本大将军成亲之后,还犹不死心的派人追到幽州,想对夫人不利的可不是这几个小掌柜和小管事。 各大世家要以为推个人出来,就能让本大将军把这事儿给揭过去,那就错了,这事儿在本大将军这儿,可没这么容易过去。” 他抬手轻挥。 林绍立即就很有眼色的带着几个亲卫上前,把这几个世家的掌柜和小管事给按住了。 “先带回去,暂押到大理寺的大牢里,派两个人盯好了,等本将军把他们身后的主子也料理了,再来处理他们。” “是!”林绍领命,指挥着把人押上自家的马车,就往城里赶。 城门处的守门将根本就不敢拦。 楚宴刚刚的话说的很明白,这事儿他不会善罢甘休。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琅琊王家在这次事件中跳得最高,叫得最欢,自然首当其冲要承受楚宴的报复。 懂的人都懂。 事情走到这一步,想要楚宴消气或是不报复,无非也就是赔礼道歉,和请出一位比楚宴更有权势的人施压让楚宴放弃报复两条路。 押走了几个替死鬼,楚宴也没忘记那名明阳郡主府的护卫,“回去告诉你们小郡王,拿我楚某人开盘坐庄,好处可得一人一半。” 那中年汉子吓都要吓死了,哭丧着脸忙不迭的点头应,“是是是,小的一定把大将军的话带到。” 不带到也不行啊,这楚大将军显然是在暗示小郡王,要想他不找麻烦,他这次开盘口赚的好处就得分他一半。 小郡王这次,怕是只能破财免灾了。 第91章 各有各的算计 楚宴揽着池七,抬头环视四周黑鸦鸦的人群,“因为楚宴之事,倒叫洛阳城的父老乡亲们费心了。” 围观百姓们心虚的忙摇手,纷纷回:“应该的,应该的。” “大将军客气了。” 楚宴也没管众人回了什么,只管接着道:“好叫洛阳城的父老乡亲们知道,楚宴已于三月前在幽州娶得心仪之人为妻。我楚家家规:男儿除非四十无子,否则男丁只娶一妻不得纳妾。 不过本大将军对夫人一往情深,此今有夫人一人相伴足矣,便是无子亦不会再纳。 之前应云瑶郡主之邀,前来洛阳赴宴的姑娘,若是未能觅得心仪之人又不想空跑一趟的,可到大将军府报名,与我虎骑军中尚未婚配的将领相看。 至于那些认为本大将军不纳他家的姑娘为妻为妾,便是不给他们面子的家族,想要如何尽管出招,要打要杀本大将军都接着。” 楚宴说完就扶着池七上了马车。 有机灵的乞儿和混混风一般穿过人群,撒丫子往琅琊王家跑,要去赚报信的赏钱。 底层人民想赚外快,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楚石安排了两千“佃农”回田庄后,就跟一众亲卫,和楚宴一起回城了。 楚宴上次离京是为了私事,所以这次回京也就没先进宫找皇帝禀报。 可他不进宫,他回京的消息却早已传到了乾帝的耳朵里。 他还在回大将军府的路上,他在城门口说的话做的事,就已经一字不漏的被厉明派人摆到了乾帝的龙案上。 乾帝瞪着那纸上的字沉默良久,才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冲低头候在一旁的李承恩道:“承恩啊,玄战现在是越来越任性了,楚家如今就剩他一根独苗,他竟还当众把楚家的四十无子才纳妾的家训给宣扬了出去,还说什么此身便是无子也不会纳妾。 那迟氏若是当真无子,他难道还真要让楚家断了香火不成?” 李承恩咧了咧嘴,脑海中有个声音在说:这不正如了皇上的意吗? 面上,他却是连一个大逆不道的字都不敢说,弯腰把头埋的低低的,才温声劝道:“楚大将军半生坎坷,性子孤癖,难得娶到心仪的女子,想要独宠一人也是有的。 这女人生孩子乃是天生的本事,只要那迟氏不是天缺,总能为大将军添个一儿半女的。皇上现在倒也不必为之忧心。” 乾帝闻言目光闪了闪,视线落在旁边摊开的一份奏折上,道,“那你对玄战想要外放的事怎么看?你说他会不会是对朕不满了?” 李承恩脸皮抖了抖,倏地扬声骂道,“他敢!皇上诚心待他,对他比对太子都上心,这样楚大将军若是还不满意,岂不就是那白眼狼么!” 乾帝嘴角微不可见的弯了弯,落在李承恩身上的目光却收敛了厉色,没好气的口是心非道,“你这老货也不必拍朕的马屁,朕对他如何,自己心里能没数吗? 他一个臣子,朕对他行的是驱使和平衡之道,待太子却是不然。 说朕对他比太子上心,那是夸大其词了。他在朕心里,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太子的。” 李承恩心说:敢情您还知道自己待楚大将军其实也没多好啊?! 可心里吐槽归吐槽,他面上却仍一脸执拗道,“雷庭雨露皆是君恩,皇上许他报仇,为他拦下百官弹劾,这都是大恩。 楚大将军若是不领情,便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朕与你这死脑筋的老货说不清楚。”乾帝嘴上不满,心里其实就跟三伏天喝了碗冰镇的绿豆汤般爽快。 他开口问李承恩,其实也并不是想要征求一个太监的意见,而是他想事情的时候,习惯了有人站在他这边,帮他说话。 别人的赞同总能让他感觉心情愉悦,思维也会更加敏捷。 李承恩若非出身农户,在快饿死的时候得他搭救才得以活命,又因为一根筋的脾气得以留在他身边服侍多年,乾帝也不会如此放心他,凡事都喜欢跟他说上两句。 正如现在,乾帝想了想又开始念叨,“承恩呐,你说玄战会怎么对付以琅琊王家为首的那几个世家?” 李承恩讪笑,“楚大将军的心思,老奴哪能知晓啊。” “也是。”乾帝微微笑道,“都说人心隔肚皮,即便玄战嘴上说要对付那些个世家,也不一定就会付诸行动。这事儿啊,还得再看看。” 乾帝说是再看看,可却并没有准备等,“你派个人去一趟大将军府,宣玄战进宫来见朕。” “是!”李承恩领命出去,叫了个小太监去传话。 楚宴到家也才洗了个澡,刚坐下准备跟池七吃饭。门房就来人传,说宫里来人了。 楚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却没有放下筷子。 池七展开精神力朝前院看去,见来人是个小太监,不禁眨了眨眼睛,抬头去看楚宴,“你可要换身衣服进宫?” “不急。”楚宴夹了一块鱼腹的嫩肉到池七碗里,“我先陪你吃完饭。” 池七就扭头冲守在外头的楚大扬声吩咐,“楚大,你去前头招待一下宫里来的公公,就说大将军一路奔波,再在泡澡解乏,让他喝杯茶等等,等大将军洗漱完了就随他进宫。” “哎,属下这就去。”楚石答应了一声,就大步往前头去了。 楚宴看着这样的池七,两眼亮晶晶的,嘴角的笑意是怎么都忍不住。 “你笑什么?” “笑我得了楚家祖宗保佑,能娶到七七为妻。” 好话谁都爱听。池七回他一个甜笑,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道,“你觉得皇帝这会儿宣你进宫,是为何事?” 楚宴浑不在意道,“不是想问我外放的事,就是想问我是不是真的要对那几个世家出手吧。” 池七想了想这两个问题,也不忙着吃饭了,抬头看着他道,“那你准备怎么回皇上?” “当然是回答‘是’啊。”楚宴端起碗,大口扒饭,“我进一趟宫也好,正好跟皇上把外放的事给确定下来。至于那些个世家,要是肯备了重金上门赔礼,那就放过他们。 要是他们还想找人压我,那就让人找些错处把他们的当家人抓了,判去流放好了。反正这些世家,屁股都不干净,一抓一个准。” 第92章 去城西抓人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抓人?”池七准备楚宴前脚派人去抓人,她后脚就去搬家。 报仇不狠,人站不稳。 虽然朔州城的零元购后遗症还没消除,可反正没人能抓到她的把柄。 池七已经决定好了,目前零元购来的东西,除了银子和金子,其余东西她都先封存起来。 真要用,也要等以后离了大乾,跑去海外再拿出来用。 楚宴闻言感觉奇怪,咽下嘴里的饭,才抬眼看着池七,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池七的借口张嘴就来,“我要带着瓜子、板凳和石叔去看热闹啊。” “噗~~”楚宴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咳,咳。” 池七看他这样,就忍不住捂嘴笑。 楚宴拿她没办法,把碗里的饭扒完,才好气又好笑的撂下一句,“你吃完饭小睡一会儿,等我从宫里回来,要带人去琅琊王家抓人的时候,会让人来喊你的。” “今天就去抓人吗?”池七没想到他这么急,“琅琊王家在城西还是城南?” “城西。”楚宴没再盛饭,起身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内室走。 池七就将精神力成扇形朝城西铺展开来,查找琅琊王家的宅子。 楚宴进内室找官服穿,打开衣柜,看到里头只挂着自己的衣服,才想起来给妻子安排侍候的丫头婆子还没让进院子。 他边穿官服,边扬声冲外间喊,“七七啊。” “啊?” “咱们这院子的左侧厢房是我的书房,里头我放了些从军中带回来的公文和舆图,因此严禁外人靠近。那些东西算是机密,必须我自己亲手收拾。 今天咱们才回来,等我从宫里出来,还要去抓人,怕是没时间收拾书房里的东西了。 你暂时还得委屈两天,自己动手收拾箱笼里的东西。 待我回来将书房里的东西都挪到前院去,就能让丫环婆子进来侍候了。” 池七的精神力正忙着在城西找琅琊王家呢,随口问着,“你给我安排丫头婆子了?” “石叔应该安排好了,不过你身边侍候的人,还得你自己挑喜欢,合眼缘的。” “哦。”池七精神力扫描杠杠的,捕捉到有人提到琅琊王家的字眼,就锁定了琅琊王家的宅子。 洛阳城寸土寸金,琅琊王家在大乾朝也就只能算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等世家,因此在洛阳的宅子并不大,只是个四进的宅院。 比起大将军府的面积来差远了,连三分之一面积都不到。 池七忍不住嫌弃的轻“啧”了一声,才有时间回楚宴,“我其实不用人侍候也可以的。” 她身上有大秘密,伺候的人多了,有时候反而不好。 “那不行,洛阳城的贵妇有的,你也要有。按照咱们府的品级,你身边应该要有差不多三十人侍候。 不过我记得我娘以前身边就一个贴身侍候的老嬷嬷,两个管事娘子,四个大丫环,四个二等丫环,八个三等丫环,还有八个粗使婆子负责看门、洒扫、浆洗什么的。” “这就有二十七个人了。”池七掰着手指头数完,不禁咂舌。 “咱们自己房里的事,我们平时自己就给收拾了,哪用那么多人侍候啊?你是银子多的花不完吗?没事买这么多人回来,都不用吃饭穿衣给月钱的吗?” 楚宴豪气道,“咱们不差这点银子。” 池七听到脚步声,转头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还有银子吗?你的银子都是我的,那是我的银子。” 楚宴都被她给整笑了,不过答应交出财政大权的是他自己,媳妇的话,他完全没法反驳,只能好脾气的劝道,“那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像咱们这样的人家,侍候的人手还是要的。 以前咱们府里只有我一个,端茶倒水,厨房洒扫都是男人也没事。 可有了你这个当家主母,以后少不得会有女眷上门拜访,或要办个赏花宴什么的,这人手不买不行的,你要是拿不定主意,就让石叔去办。” 池七想了想,道:“咱们暂时应该还要在洛阳呆一段时间吧?” “嗯。” “那你进宫的时候,顺便跟皇上要两个那种没有牵挂,想出宫荣养的嬷嬷给我吧,宫里出来的嬷嬷懂得多,我的礼仪肯定还得学一学,还有就是各家走礼什么的。” 楚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很理所当然的道,“你不学也没事的,反正咱们府上平时的走礼,石叔都知道的。” 池七看他这样就忍不住想笑,“你说石叔听到你这句话,会不会想打你?” 楚宴微微一笑,“管他呢,为夫只要你过的舒心就好。” 哎哟,这话听着舒服。 一听就知道离长出恋爱脑不远了。 池七笑的眉眼弯弯,一边冲他摆手,边道,“你赶紧去吧,别忘了出宫的时候派人来说一声。” “知道了。”楚宴整整腰带,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会让人给你备好瓜果、茶点和马车的,你吃完了饭只管休息,不用操心这些。”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送走了楚宴,池七就精神力全开,把整个洛阳城都扫了一遍。 这洛阳城不愧是数朝古都,地底下的地道那是一条条的,多的就跟迷宫似的。 有些地道的入口和出口明明都不相干,可其中有些地方相差不过一砖之距。这要是来个地震,中间这一段准塌。 两边的地道要是一通,那乐子可就大了。 当然,京畿重地地道多,秘室也就多。这秘室多了,那秘室里头的金银财宝自然也不能少了。 池七光在地底下找到的无主之物就收了三千多箱,其中有两千多箱是黄金。 这里头的大头,还是从皇宫底下的几条秘道里头找到的。 乾帝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他的皇宫底下会藏有一千多近两千箱的黄金吧?! 洛阳城被攻破时,据说大康的国库里都没多少银子了。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国库里的银子是在洛阳城被围时,被城里的官员和官兵趁乱监守自盗了。 楚宴刨大康皇陵虽为泄愤,可那皇陵里的陪葬品可是都一车车拉进了大乾朝的国库。 楚宴为乾帝背负了刨皇陵的骂名,可谁能想到国库里失踪的黄金,其实就藏在皇宫底下呢? 池七感觉这个就是因果。 大康末帝的脑袋都是自家男人砍下来钉城墙上的,前朝皇室藏在地底下的黄金,自然就该归楚宴所有。 而她与楚宴是夫妻,楚宴的就是她的。 池七理所当然就将这近两千箱黄金笑纳了。 这都是她的私房钱呐,私房钱。 第93章 她这住的哪是房子啊,是公园 池七三两下把饭吃完,叫楚二进来把桌子收拾了,就回了内室。 收拾箱笼和房间对别人来说辛苦,对池七则不然。 她有空间,收拾东西就是个收和放的重复过程。 打开箱笼,把箱笼里的东西收进空间,再转手把衣服放衣柜;首饰、梳子摆到梳妆台上;各种小玩意摆到窗台和博物架上。 搞定,就是这么简单。 池七前后费时不到十分钟,就把十来个箱笼的东西收拾好了。 在内室转了转,池七虽然感觉楚宴的卧室布置的太过冷硬了,不过她惦记着晚点儿还要出门去看热闹,因此也没心思去管这些。 脱了外衣躺到床上,池七铺开精神力就在城里一点一点的仔细扫描起来。 说来,这洛阳城虽然繁华,地方却不大,至少远没有朔州城一个边城大。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大的城市,除了占地颇广的皇宫,以及几处权贵人家的园林,剩下的大宅子总共也没百套。 有意思的是,池七发现这洛阳城里的有钱人不一定就能住大宅子,能住在大宅子里的人也不一定有钱。 当然,鉴于大乾朝刚建国两年,新朝新臣换旧臣。 开国皇帝带出来的班底,都是些想为百姓真正做些实事的好官也是有的,当然也有可能是还没来得及贪。 古话都说: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当官的就没有清白的,有时候就算自己不贪,也会有人上赶着去送孝敬攀关系。 池七生于信息爆炸的现代,末世未降临前,她也是常常熬夜追剧看小说的普通人,这种官场小常识都不用特意去学,电视剧里天天播。 就算是在法纪严明的现代社会,走后门请客、送礼都是国家单位公开的福利,更何况是这古代社会呢。 做底层小吏,别人的孝敬上司和同事都拿了,你敢不拿吗? 不拿,别人担心你去告秘,第一个弄死你。你只有拿了,大家才是好朋友。 你要是上层官员,底下的小吏都等着别人送的孝敬过日子呢,你不拿就是挡了大家的道。 你这官位还想要坐得安稳吗? 底层官员就算不天天拖你后腿,也得挖空心思想弄死你啊! 粗略的将整个洛阳城扫过一遍,池七了解了下整个城市的大概布局,也看了看城中谁家建了秘室藏银,再看了看谁家在地底下挖了暗道,才收回精神力,仔细打量起自家的布局来。 楚宴现在住的大将军府,其实就是前朝的护国公府。 整个府邸占地约有一顷,除了前头人住的院子,后头还有一个练武场、马场和一个带活水湖的大花园。 池七如今所在的清风院虽不是主院,却也有前后三进,是离主院最近,最大也是风景最好的院子,亦是楚宴自小住了十六年的院子。 池七看着看着,嘴角就忍不住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她这住的哪是房子啊,简直就是个公园嘛。 想想她这辈子的日子跌宕起伏,把可能、不可能的事都经历了个遍。 小时候家里穷,好不容易十来岁的时候父母靠拆迁暴富了,转头跟人报了个超贵的旅游团说要环游世界,结果到中东买黄金,被人突突了。 两人的意外保险赔偿金迫使池七成了最富贵的孤儿,虽然亲戚里头都没什么极品,可到她上大学的时候,爷奶和外公外婆也都相继去逝了。 她好不容易大学快毕业了,末世来了。要不是平时网购买东西喜欢凑单打折,为此买了不少东西囤在家里,她都不知道怎么挨到国家救援队的到来。 她的木系异能觉醒的早,一早就被基地保护起来种田了。要不是末世的植物也变异,种个大白菜都有风险,她也觉醒不了精神力。 这人呐,实力强了她就容易飘。 池七在基地一直苟一直苟,苟的木系升了七级高阶,精神力到了四级高阶都一直低调再低调,结果听说中央基地那边的古城研究所发现了块空间玉,她就动心了,跑去跟几大基地虎口夺食。 玉,她是偷到了,可也被一众基地大佬集火了。 异能一炸,她还以为要死了呢,结果被炸来了大乾王朝。契约了空间玉,出林子时向人问个路都能遇上拐子,可她怕拐子吗? 有人上赶着认她当女儿,免费提供吃住和身份证明,池七简直不要太开心。最重要的是,人家还倒贴一千多两银子,送了个金龟婿给她。 逢凶化吉,说的就是她啊。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池七快乐的在床上滚来滚去,“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如今空间里躺着金山银山,身边又有个不错的男人嘘寒问暖,还住着这么大一个公园,池七简直快要美死了。 生活如此美好,池七决定对楚宴也好点。 反正也睡不着,她起床换了身衣服,把头发侧编成一股麻花辫,发尾用和衣服颜色一样嫩绿色缎带扎好,再绕到头上以镶珍珠的小金钗一一固定,就算完事。 “都盘到头上了,这样应该也算是盘髻了吧?”这古代的规矩就是多,说什么成亲了的女人就得盘髻,头发散下来一半都要被人嘲笑装嫩。 池七很想说,本姑娘本来就长的嫩。 想想在城门口,楚宴被人笑喜欢长的嫩的小姑娘,池七就心虚的不行。 脸是父母给的,她这还是天然无雕饰的原生脸呢,又没有半点科技与狠活。 天生长了张娃娃脸,她有什么办法。 不过算了,为了自家男人的脸面,盘个头发也不啥。 池七把楚宴说的“别人家的夫人有的,你也要有”这话记在了心上,出门前,耳坠,七宝璎珞项圈,莹润的羊脂白玉手镯都给自己装备上。 弯腰对着铜镜一照,她唇够红,眉够黑,眼睛够大,睫毛够长,都不用擦任何胭脂口脂啥的,就够漂亮的了。 “完美!” 池七一改路上怎么简单怎么来的习惯,这回完全是盛装出行。 一出房门,就把守在院子里的楚二给看傻了,“夫人,您这打扮的是准备上哪儿啊?” “出门看热闹啊。” 第94章 他他他被发现了?! 池七眉眼弯弯的提着裙摆往外走,一边冲他道,“你家大将军说啦,一会儿从宫里出来就去琅琊王家抓人,我们说好了,我要带着瓜子板凳和石叔一起去看热闹的,这就去前院等他派人回来报信了。” 楚二听得精神一阵恍惚,感觉特不真实。 冷血淡漠的大将军什么时候变这么损了? 楚二的眼睛忍不住往在前面一扭一扭的池七身上飘,暗道:这难道就是枕边风的威力吗? 连大将军那样的人都顶不住,变坏了?! 大将军府的地方大,一千多侍卫带侍候的仆从,进了府就水滴落进了海里一样,连个鬼影子都找不着。 楚二出了院子才想起来自家夫人人娇体弱,平时多走几步都要大将军背。 清风院离前院中间可还隔了个小花园呢,这路可不短。 真要让夫人走过去,万一晕了,他还不被大将军给吃了? “夫人,夫人,咱们这儿离前院还远着呢,要不您先到树荫底下坐会儿,属下让人给您抬辆软轿过来。” 池七头也不回的摇头,“不用了,我走着去就行了。” “别啊!”楚二急了,忙上前拦人,“您身娇体贵的,万一要是累坏了,大将军还不扒了属下的皮啊。” 池七想说自己累不坏,倏地想起自己平时动不动就耍赖说自己腿酸、累,非要楚宴背着走,就老脸红。 她不好意思的挥挥手,冲楚二小声道,“我偷偷的告诉你,你可别跟你们大将军说,我其实身体好着呢,就是你们家大将军平时冷冰冰的,还不爱说话,我要不跟他撒撒娇,耍耍赖,这日子就没法儿过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哦哦哦,懂懂懂。”楚二一脸恍然的忙忙点头,咧着嘴想笑又不敢笑,又忙连声保证,“属下肯定不告诉大将军。” 池七抬头准确无误的跟隐身在旁边树上的暗卫来了个眼对眼。 全身捂的只看得见一双眼睛的暗卫,吓的差点儿没从树上掉下来:他他他被发现了?! 眼见池七弯弯的眉眼一竖,他立即醒悟过来,抬手捂嘴,一手做发誓状,表示自己也不会跟大将军告密。 池七这才眉眼弯弯的点点头,慢悠悠往前院去了。 大将军府是真的大,一千多人分散在府里,这边几个那边几个,池七从清风院出来,一路往前院的小花园走,竟真就一个人都没能碰上,全都完美的错过了。 哦,躲在树上、屋梁上的暗卫不算。 人家躲的好好的,被发现了是要挨罚的,池七就当自己不知道他们躲哪儿了。 楚石这会儿正在前院迎客大厅前头的花园里,给新进的丫头婆子们训话。 一院子的女人从八九岁到四五十岁,看衣着打扮从跑腿的小丫头,到粗使婆子,再到管事娘子,管家是真的都给找齐了。 池七精神力一展,就将这五十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扫描了遍。 谁身上藏了什么?手上有没有长茧,茧都长在哪个位置? 头发和身上干不干净?指甲里头有没有污渍? 低垂着头的时候,眼神正不正? 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啧啧啧,这才五十人,就有六个有问题的,他们这大将军府可真受欢迎呢。 “石叔,石叔,石叔~~” “哎哎哎,老奴在呢。” 楚石忙不迭的应着,一改训话时的严肃,眉开眼笑的略弯了腰,一撩衣摆就转身朝穿堂那边过来的娇人儿迎去,“夫人咋到前头来了?有事儿您让楚二叫小老儿过去就成,咋还自己跑一趟呢?” 池七踮着脚冲他笑,“宴哥说从宫里出来,就要带我去看热闹呢,我说要带着您一块儿去,所以您赶紧叫人把马车准备好,我估摸着他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她生的娇小,人高马大的楚石即便弯着腰,她仍得仰着头看他。 唉,她一米六的身高落在一群平均身高一米八以上的汉子当中,是真伤自尊啊。 “哎哟哟。”小老头儿咋一听这话,笑容就不自禁的上了脸,感觉熨贴又窝心,看池七的眼神就更慈爱了,“大将军要带夫人您出去玩,您带着小老儿去算怎么回事呢?” “看热闹嘛,当然要人越多越好了。” 池七手捂着嘴巴凑近他,小小声道,“石叔,外头的丫头婆子里头,有六个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楚石做为大将军府的核心人员,自然早就听楚宴提过池七的独特。一听她这么说立即,就严肃了神情紧张道,“哪六个?” “从左往右数第一排第三个,第三排第二个和第六个,第四排第一个,第五个,第五排的第四个。” 楚石眼神一厉,正想动作袖子就被池七给扯住了。 “石叔,先不忙解决她们,这里的事就交给楚二吧,咱们出去看热闹。宴哥出门时说会让人安排瓜果、茶点和马车,他没跟你说吗?” “说了,说了,马车和瓜果、茶点,老奴都已经让人安排好了。”楚石嘴里下意识应着,话说完了才反应过来,池七就是要他陪着出门。 自家夫人别看长的娇娇小小的,听大将军说那胆子和脾气可都不小,她应该不是怕生才一定要他一个老头子陪着出门,那难道就是为了让他出府…… 老管家的脑子还没有转完,就看到池七的小手在他眼前招啊招。 “石叔,你在想什么呢?” “啊?哦,没什么,老奴这就让人……”他话还没说完,袖子就被池七给扯住了。 “那咱们就走吧,算算时间,宴哥应该也要从宫里出来了。” “啊?”楚石看着抓在自己衣袖上的白生生嫩乎乎的小手,根本不敢往回扯,就怕自己用力不当让池七伤了手,“哎哎哎,夫人您慢点,慢点。” 池七根本不听,一边扯着楚石就往西南角的车马亭那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吩咐楚二,“楚二,教新进的丫环婆子规矩的事就交给你了。你要是整不明白就等大将军回来,我让他进宫给我向皇上要管事嬷嬷了。” “啊?”楚二不敢置信的跟一脸惊愕的楚石对视一眼,哆嗦着嘴唇哑声问,“夫人,您刚刚说啥?” 第95章 她就是故意的 楚石也失声问,“夫人,您刚说要大将军进宫干啥去了?” “我说楚二要是整不明白就等你们大将军回来。” 楚二急道,“不是这一句,后面那句。” 池七想了想,试探的重复道,“我让他进宫给我向皇上要管事嬷嬷了? “对对对,就是这句。” 楚二激动的一击掌,脑袋就挨了楚石愤怒的一巴掌。“对啥对?没用的东西,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池七见状就解释道,“石叔,我是觉得我这宫庭礼仪肯定是要学一学的,所以就想让宴哥进宫跟皇上谈完事后,顺便跟他要两个没有牵挂,又想出宫荣养的嬷嬷给我。” 楚石心里急,可对着池七又怕话说的重了会吓着她,故而努力压着脾气,把她拉到一边小声道:“夫人呐,您还小,或许不知道,这皇上给的嬷嬷可不一定能跟咱们一条心呐。” 池七无所谓的笑道,“我要她们跟我一条心干嘛?我只要她们教我礼仪,帮我管教丫头婆子就够了。” “可……” 池七摆摆手,示意楚石先别说话。 “石叔,皇上若对我们府上有了猜忌,咱们就是不跟他要人,他难道就不会偷偷的塞人进府了吗?” “那不能。”楚石想也不想就道。 皇帝这种生物,都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能让天下人负我”的王八蛋。 前朝末帝要不是怕护国公府功高盖主,会妨碍太子掌政,也不会派细作进护国公府偷藏老公爷通敌的秘信。 那狗皇帝也知道只凭一封栽赃的秘信,不足以采信天下人,才会连夜下令查抄护国公府,抓拿府里的几位爷连审也不审就行了杖刑。 楚石只要一想到自己得到消息,连夜赶到洛阳,护国公府一家早就被押解上路了,就禁不住一阵气血翻腾。 池七可不知道楚石其实是楚家军旧部里头,对皇帝这种生物最有意见的人。 她听到楚石的回答就理所当然道,“是嘛,所以咱们自己配合一点,至少能明白的告诉皇上,咱们没有别的心思,对吧?!” “是,是吧。”楚石也实在说不出池七的话不对,就是觉得憋屈,想当年…… 唉,想到当年护国公府如势中天,最后却没个好下场,楚石就心痛不已。 “这不就完了嘛。” 池七眼看着老爷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脑袋都要炸了,忙扯了他的袖子往大将军府西南角的车马亭走,“走走走,看热闹去了,宴哥这个点了都还没派人回来,那咱们就先去城西等他。” 吓死个人了,老人家的眼泪惹不起啊,惹不起。 被池七这么一弄,楚石哪儿还有心思悲春伤秋啊?! “哎哎哎,夫人您别扯老头子,自己个儿好好走路。” 池七的娃娃脸+身高是真的很有迷惑性,特别是她高兴了走路还喜欢一蹦一跳的。 楚石看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额头的青筋都忍不住绷起来了。 这小闺女果然如宴小子说的那样娇气是真娇气,软乎也是真软乎,可不省心也是真不省心啊。 老管家心里痛并快乐着,被池七一只手抓住了衣袖,就只能学螃蟹横着走。 “老奴跟您去就是了,您提着点裙子好好走路,小心别摔了。” 池七不跟他这个老头子见外,愿意亲近他,楚石是真开心没错。 可他打打杀杀了大半辈子,都粗糙习惯了。 普通人有多脆弱,他是知道的,特别是如他们夫人这样娇软可爱的小闺女,那是嗓门大点都有可能给吓哭的。 楚石看着她抓在自己衣袖上的手都心惊胆颤的,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伤了她。 “摔不了,我走路稳着呢。”池七单手提着裙摆,很自信的抬头挺胸,昂首阔步。 那步子迈的比男人还豪放。 附近的丫头婆子和远处的门房小厮看得眼睛都直了,那心都提的高高的,深怕池七不小心踩着自个儿的裙摆,会摔个狗吃屎。 他们这辈子就没见过哪个姑娘,走路是这么豪放的。 可神奇就神奇在她那裙摆明明就很长,可她那小脚往前一迈,那裙摆就很自然往前一荡,看着就跟那湖面上荡起的涟漪似的。 嘿,你还真别说,他们夫人这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路姿势还挺好看。 “等会儿,夫人您等会儿。” 楚石年纪大了,感觉看池七走路心脏有点受不了,所以只能将人叫住,又扬声冲远处吼,“十七,你个臭小子还不快把马车赶过来。” 池七有精神力,自然知道老管家在着急上火什么。 她就是故意的。相比起看老管家眼泪汪汪的,她还是比较喜欢看他精神抖擞吼人的样子。 “今天是十七赶车吗?” 池七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手搭凉棚往马厩那边看,一边还不忘问楚石,“那一会儿还有谁跟咱们一起出门啊?” 楚石心说:早先也没人通知我要出门啊。 不过心里想是这么想,他嘴里却道:“老奴安排了十一到二十一跟您出门,还有两个从庄子上选上来的丫环,一个叫金丫,一个陈小草。至于婆子,因为是新买进府的,都还没给您过目,就不安排跟您出门了。” “难怪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池七一听就笑了,嘴巴就跟抹了蜜似的,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这府里幸亏有石叔你操持,不然我回来要啥没啥,真要等宴哥给我安排人,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他出门前还要我自己收拾箱笼和屋子呢,说是他那个书房里头有机秘文件,他没把东西搬到前院的大书房之前,清风院不能让新买的丫头婆子进。” 楚石闻言忙为楚宴解释,“清风院里的那个书房放了不少舆图和一些机密文件,平时那院子除了大将军和楚大、楚二,就连老奴都是不让接近的。” 楚石不知道池七早在没进府之前就已经知道府里藏有暗卫了,只以为她不知道有暗卫的存在,因此也没敢跟她提清风院里藏有暗卫的事,就怕她会感觉不自在。 第96章 两个会武的丫环 可事实是,池七不但知道清风院里有暗卫,还知道他们都藏在哪儿。 只不过看到他们一个个的,穿着跟周边树木山石差不多颜色的衣服,脸捂的只剩下一双眼睛,身上也感觉不到恶意,池七就猜到了他们大概就是小说和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暗卫。 因为自家的暗卫没有如电视里演的那样,大白天也穿一身显眼的黑衣,就跟个大傻子似的。 池七还很有研究精神的展开精神力,在整个洛阳城里找了找几户有暗卫的人家。 对比之后,她觉得还是自家的暗卫比较正常。懂得伪装,把自己藏的让人找不着的暗卫,才是好暗卫。 大白天穿一身黑蹲屋顶上的,在池七看来都是脑残。 那么大一个人杵在屋顶上,宅子里的人除非眼瞎,不然怎么可能会看不到? 就这还暗卫呢?明卫还差不多。 池七早上进清风院时,就用精神力看过了,整个大将军府里总共有两百暗卫,不过唯独清风院里藏了五十暗卫。 他们午时轮值换班,这么一加减,池七就知道了府里一共有四百暗卫,两班倒在暗处守着整个大将军府。 十七赶着马车过来,后头还跟了辆更小一点的马车。 那里头坐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看两人那粗大的手关节,显然身上都是有两下子的。 池七假装好奇的探头往后面那辆小马车看了眼,楚石就笑呵呵的道,“后头那马车里坐的就是老奴给您选的两个小丫头。这两个丫头的爹娘都是咱们自己庄子上的,算是知根知底。 再则她俩打小学武,平常一人打四五个汉子不成问题。夫人平时出门记得带上她俩,万一有那不长眼的冲撞您,也有她们帮您出气。” 池七一听眼睛都亮了,忙忙点头道,“这个好,这个好,那以后就让她们俩跟着我了。” 十七驾着马车过来,只不过还未见它停稳,后头的马车上就跳下来两个穿着翠绿比甲,藕色布裙的小丫环。 “奴婢金丫\/奴婢陈小草,见过夫人。” 楚石在一旁道,“她俩这名字不好,夫人再给取一个吧。” 这收人取名字的规矩电视里没少演,池七倒也是知道的,就点点头道,“行吧,你们两个先起来,抬起头来我看看。” 两个小丫头抬起头,露出来的脸,除了黑了点,长的倒还都算清秀。 池七指着大眼睛瓜子脸的金丫道,“金丫以后就叫金蝉吧,小草又名琼草,那以后就叫陈琼好了。” 金蝉和陈琼相视一眼,忙喜形于色的冲池七一礼,“谢夫人赐名。” “行了,都上马车吧,咱们出门凑热闹去。”池七说着就朝十七驾的马车走去,走了两步还不忘扭头看看楚石有没有跟上。 看得楚石是又好笑又窝心,绷着脸没好气的冲她挥手,“老奴不跑,就在后头跟着呢,夫人您只管上马车就是。” 哎哟!难怪老爷当年一直盼着夫人和少夫人能生个俏生生软呼呼的小闺女呢。 这闺女确实是贴心啊,瞧瞧夫人这小模样,她一笑啊,那天空都好像比平时要蓝了。 “石叔你就偷着乐吧。”十七从车辕上拿了木凳给池七垫脚,一边调侃楚石,“看夫人多惦记您,出门玩儿都不忘要带上您。” “就你小子话多。”楚石眼睛一瞪,十七就缩缩脖子,蔫了。 “一会儿给我好好驾车,要是不小心颠着了夫人,小心老夫扒了你的皮。” 池七一听就忍不住笑,“十七,咋谁都惦记扒你的皮?”她提着裙摆踏上木凳,金蝉和陈琼两个忙上来扶着她。 “属下天生长的俊,遭人惦记也很正常的。” 金蝉当场就呸了他一口,“十七哥你臭不要脸,敢跟夫人口花花,让管家爷爷扣你工钱。” “就你这丫头长了张利嘴。”十七瞪眼抬手,冲金蝉恐吓,“夫人和管家都没说什么呢,要你一个小丫头多嘴?小小年纪就这么得理不饶人,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你你你……” 池七挑开车帘看了眼指着十七脸红脖子粗,却说不出话来的,只会“你你你”的金蝉,无语的在心里摇摇头。 这丫头看着泼辣,实则就是个软脚鸡啊,被人一说嫁不出去就脸红成这样,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 “十七啊,这可是我才收的丫头,你别给我吓唬哭了。” 十七一听,忙敛了神情,低头冲池七抱拳一礼,“属下不敢。” 楚石踩在木凳上,扶着马车回头冲两个小丫头挥手,“你们两个小丫头也赶紧上马车吧,别跟这小子怄气了。” 等金蝉和陈琼连蹦带跳的跑走了,楚石才没好气的指指十七。 池七看十七冲着楚石挠头“嘿嘿”傻笑,就觉得这里头有问题。 等老管家上了马车,坐稳,她立刻就凑了过去,做贼似的小声问,“石叔,石叔,十七跟金蝉之间是不是……” 她竖起大拇指往一起碰了碰。 楚石看她那小女儿的娇俏模样,不禁莞尔,也学池七做贼似的小小声道,“金蝉她爹是有意在府中给她找人订下的。 只不过她娘想将金蝉许配给她娘家侄儿。她爹没办法,这才求到了老奴这儿。老奴那会儿正好合计着给您找几个会拳脚的小丫环,一想金蝉那丫头也是打小学武的。 她一手疾风拳打了也有十来年了,老奴记得她还学了燕子飞身法,跑腿送信或是对付四五个大汉都是不成问题的,也就答应让她进府了。” “那您回头可一定要告诉金蝉她爹,这姑表亲可嫁不得。”池七也不管毁人姻缘会不会穷三代,只管自己先说了爽快。 “医书上说了,三代之内的近亲是不能成亲的。表兄妹成亲,血缘太近了,以后生的孩子不是傻子就是手脚有毛病的,真有那孩子现在生下来是好的,到了孙子辈也会出问题的。” 楚石虽没听过这样的说法,可毕竟活了这么大岁数,仔细回想了下认识的人当中有姑表亲成亲的,好像还真有孩子生下来是有毛病的,也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事儿老奴还真不晓得,回头就让人给老金送个口信过去。” 第97章 被人追着跑 “陈琼呢?她家里有没有什么说法?”反正已经聊到这儿了,池七也就顺便把两个丫环的情况了解个清楚。 “小草那孩子是个苦命孩子,老陈入伍之后,他媳妇儿生下小草没两年就跟个货郎跑了。 那孩子在村子里东家一口,西家一口的凑合着长到了五岁。 老陈受伤退下来,回乡探亲才知她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遂将她接到了京城。 头两年,那孩子都不肯跟人说话。后来有金丫领着才慢慢好起来。 老陈的意思是先让她进府侍候夫人两年,等年纪到了再让夫人给配个好小伙子。” 池七点头,“跟了我就是我的人,等陈琼年纪到了,我自该给她配个好人家的。” 马车外头,十七坐上车辕,朝天甩出一记响鞭就驾车直奔西角门。 只是马车刚从西角门拐出来,就听远处有马蹄声由远而近。 “是马蹄声!” 池七虽然知道来人是早上跟楚宴出门的亲卫四九,可她还是假装“惊喜”的撩开车帘,探头往外看, “是不是宴哥派人来叫咱们了?” “哎哎哎,可不能探头出去啊,夫人。” 楚石吓的隔着衣服抓住池七的胳膊,忙将人扯了回来。 池七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还满不在乎的笑着反过来安慰楚石,“没事的,石叔,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楚石:“……” 四九隔老远就看到了大将军府的马车,自然也看到了自家那位活泼可爱的大将军夫人从马车里探头出来的画面。 他不用眼睛看都能感觉到老管家此时心中的怨念,嘴角不自禁扬起,策马往马车跑去。 “夫人,大将军再有两刻钟左右就要出宫去琅琊王家在城西的别院了,他让人带话叫属下来通知您出发去城西看热闹。” “我就知道。”池七眉眼弯弯的去看楚石。 楚石能怎么办呢? 他敲敲车壁,扬声吩咐,“十七,去城西琅琊王家的别院。” “哎,走嘞。” 十七冲四九挑眉笑了笑,手中的赶马鞭在空中甩出一声爆响,马儿就往前小跑起来。 四九见状忙驱马跟上,就跟在马车边上与众亲卫一起护卫马车。 池七高兴的冲楚石笑,笑得楚石一颗老心脏软呼呼的,真是一点儿脾气都没了。 “老奴给夫人讲讲这洛阳城中的人和事吧。” “嗯嗯,您说。”池七乖宝宝似的并膝坐好,看得老管家一颗心软的不行,忍不住露出慈爱的笑。 “以前,大将军不喜欢应酬,各府送来的帖子,除非是皇上指名要他去的,不然他都不爱搭理。 现在夫人来了,府里收到的帖子日后只会更多。 只不过咱们家大将军官拜从一品大将军之职,按理来说三品以下人家送来的帖子,您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是可以不用理会的。 二三品官职的人家的帖子,就看对方是不是跟咱们家大将军有仇了。 若是有仇的人家,您尽可以不用理会,没仇的人家的宴会,夫人尽可以去玩玩。 重要的是一品官职的人家,以及那些与皇上血脉亲近的皇亲国戚,比如明阳郡主和明烨郡主府的帖子。 如这些人家的帖子,夫人就算不喜欢,也需要过去露一下脸的……” 池七认真听着楚石跟她讲这洛阳城里的赴宴门道。 外头,十七驾着马车在阿十他们的开道下,才出了崇义坊,拐上主街,一品规制的大将军府马车就引来了路人的注意。 “快看,看那边,那是虎骑大将军府的马车和亲卫!” 在路边茶水摊上歇脚的汉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猛拍身边的同伴。 “虎骑大将军府的马车怎么啦,又不是没见过。”同伴不以为然。 “我说你是猪脑子啊?楚大将军平时出入都是骑马的,这一品规制的马车,四周又跟着这么多大将军府的侍卫,你说里头坐的会是谁?” “大将军夫人!” 同伴两眼发光与汉子交换了个有热闹看的眼神,就双双跳了起来,扔下几个铜板就追着马车而去。 虎骑大将军楚宴和其夫人,如今是洛阳城最热话题榜的no.1。 因此大将军府的亲卫和马车一出现在街上,就有人如那在茶水摊上歇脚的汉子一样,猜到了马车里坐的是池七。 热衷于看热闹的人,通常对“八卦”的嗅觉都异常灵敏。 他们直觉有事发生,悄悄跟上了池七一行人,都想看看大将军夫人一路奔波,才回到洛阳,这时候不在府里好好歇着,急着出门是为哪般? 四九看到队伍后头的人越来越多,也怕出事,忙策马靠到车窗边禀报, “管家,夫人,有百姓在咱们后头跟着,好像人还越来越多了。” 池七的精神力从高空俯视地面,更直观的看到人们呼朋唤友,就跟小溪汇入大海似的从四面八方跑来,跟在她们的队伍后头。 这爱凑热闹的劲头可真足啊! 楚石之前虽然听到了外头的人声,可因为正在跟池七说话,又有一众亲卫在外头护卫,他就没在意。 这会儿听了四九的禀报,他撩开车帘往马车后头看了眼,再屏气凝神的倾听了下后边的人声,就摇摇头, “提高警惕,护好夫人。至于跟着的那些百姓,只要他们不跑来冲撞夫人就不管他们。” “是!” 虎骑军令行禁止,即便只有十一亲卫,十一个人齐声应喏,其威势也让延街和跟着马车的老百姓都吓了一大跳。 有那胆子小的,拍着惊吓的胸口直抱怨,“吓死个人了!” 有那胆大包天的,则不惊反喜,盯着高居马上的大将军府亲卫们满眼冒星星,那眼神简直不要太崇拜。 “诶,大将军府的侍卫就是与众不同哈,就连这嗓门都比别人家的大。” “那还用说,跟着楚大将军的人,那还能差了吗?” 路边的闲人看这一大队人跟着大将军府的马车跑,正想凑过来问问他们在干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人给打断了。 “哎呀,快别说了,赶紧跟上,大将军夫人的马车都快要跑没影了。” 眼见大将军府的马车穿过朱雀大街,目标明确的直奔城西,众人奋起直追。 第98章 皇帝的脸都黑了 “大将军夫人”这五个字现在可是洛阳城热搜榜上响当当的人物。 众人的心思禁不住的被马车吸引,被大将军府的战马和亲卫吸引。 有闲的人,两脚跟着想去看热闹的人跑,没空闲的人,则两只眼追着众人移动。 阿十等十人五人一队,护在马车左右一路往城西的长寿坊行进。 后头跟着的百姓越来越多。 有些人看到街上有这么多人在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冲上去拉住队伍后面的人问,“欸,兄弟,前头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在跑?” “我也不知道啊,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有道理,那咱们跑快点。” 池七的精神力看到队伍后头的这一幕,简直无语了,偏偏这样的场景还在一再的重复出现。 这就造成了跟着他们跑的队伍越来越壮大。 “石叔。”池七嘴角抽搐的指指马车后头,有些心虚道:“那么多人跟着咱们的马车跑,要是造成拥堵或是撞翻了别人摊位什么的,这样的……应该不会算在咱们头上吧?” 人虽然是跟着他们跑的,可又不是她故意指使的。 “应该不会。”楚石看到自家夫人这副做贼心虚的小模样,就忍不住笑。 殊不知池七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不会就好,不会就好。” ———— 皇宫,御书房 楚宴到这儿之后,皇帝没有立即召见他,他是在偏殿等了两盏茶功夫,才被召见的。 楚宴给殿外一个叫陈福的小太监塞了片金叶子,交待他去宫门口给他的亲卫传句话后,这才进了御书房。 乾帝的耳力挺好,听到他在外头交代小太监的话,就忍不住调侃他,“你这算不算是老房子着火?连进宫见朕一面,都还不放心你那小媳妇儿?” “回禀皇上,这就不是放不放心的事儿。”楚宴一点也没有被皇帝调侃的不好意思,实话实说道: “是末将在进宫之前,她对末将耳提面命,要末将出宫后一定要告诉她一声。所以末将这是算着时间,让人去宫门口给亲卫递话,让他们中的一人回府跟夫人说一声。” 乾帝一听就乐了,“看来你这媳妇很紧张你嘛。” 楚宴一听就笑了,“皇上又错了,她不是紧张末将,她是想让末将带她去看热闹。” “什么热闹?” 楚宴就把琅琊王家的九族长带了近百杀手出洛阳城,一路追他到朔州城,再到善无,想对他不轨的事说了。 乾帝表情一凝,目光深邃的盯着楚宴道,“这事儿……爱卿可有证据?” 楚宴面对皇帝的逼视半点不惧,不闪不避的直视着他的眼睛道,“王家九族老带人出城那日,有不少人看到了。 听说还有几个中小家族因为末将不肯纳他们家的女儿为妾,也想找末将和末将夫人的晦气。 他们跟着琅琊王家人出城,算是第二批想趁机给末将好看的人。 再则,他们一路日夜不停策马追到幽州,这一路没少在驿站换马。 但凡做过就会留下痕迹。王家人带杀手出城想要刺杀末将以及末将夫人的事,整个洛阳城的人都知道,这事儿不用证据,末将也能治他的罪。更何况这之后还有第三批人。 皇上若要证据,末将倒是可以把人都给找来,特意跟皇上提这事儿,也是末将直接出手整治王家,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想跟皇上借一队御林军使使。” 这是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乾帝的脸都黑了。他要是不知道这第三批跟着出城的人,是他那几个不孝儿女的人也就罢了,偏偏他不但知道还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下,乾帝不但不好拦着楚宴整治琅琊王家,还得借人借势给他。 不然真要追究起来,他的好大儿,好大女都想对手握重兵的一品大将军图谋不轨,这传出去像话嘛?! “这宫里你又不是不认识路,我让李承恩跟你去,自己去班房调人吧。”乾帝面上不显,却是忍不住捂了捂胸口。 话题一转,他又说起了池七,“另外你既然成亲了,明儿个把你媳妇也带进宫来给朕瞧瞧吧。朕没喝上你们的喜酒,让她进宫给朕敬一杯长辈茶,总要的吧?” “那皇上您可得给她包个大红包。”楚宴忍不住牵起嘴角,对皇帝的这种无形压迫,丝毫不惧。 他的妻子若是换做别人,他或许还会担心,可他家七七那胆子简直大到都没边了,只是进宫给皇帝敬杯茶,还有红包拿这种好事,她一准不但不会怕,还会高兴的转圈圈。 乾帝瞪了瞪眼,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向来冷冰冰,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楚宴,会主动跟他为他媳妇讨要好处。他当即就没好气了,“少不了你的,滚吧。” “还有一事。”楚宴不但不滚,还一本正经的站在那里冲乾帝抱了抱拳。 乾帝额上的青筋都要绷起来了,咬牙问他,“你还有何事?” “末将之前上折要求外放的事,皇上您怎么说?” “此事不急,待朕与六部尚书议过了,有了决定再跟你说。” 楚宴也知道这事儿急不得,“那末将告退,这就调人去琅琊王家抓人了。” 他冲皇帝一抱拳就想走人,却在即将迈出御书房时,又被乾帝给叫住了。“你抓人就抓人,抓了主犯就别再迁怒旁人了。” 楚宴跟乾帝讨价还价,“那个王佳菀,末将要处理了。” 乾帝瞪他,“你想怎么处理?” 楚宴这回想也不想就道,“充入军妓营吧。” “人家姑娘好歹也是个世家之女,你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了?” 楚宴差点儿没忍住冲他翻白眼,“不过是个妓子生的庶女。”他一般不会对人有门第之见,有意见了,那只说明对方不是人。 以楚宴的出身,琅琊王家弄这么上不了台面的庶女来联姻,确实是有些侮辱人了。 乾帝被堵的没话说,只觉得心累不已,扭过头,挥手让他下去。 楚宴见状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立即就走了。 第99章 怎么会又被利用? 池七这边。 楚石把马车的桌板放下,从暗格里取出两碟蜜饯,一碟瓜子和一壶茶水,放到池七面前,“夫人尝尝杏脯和桃脯,这是从洛阳城里有名的百糕铺买的,他们家的糕点师傅是前朝的御厨,这蜜饯用的也是宫里的方子,买的还算不错。” 池七依言拿起一块桃脯啃了口,嚼了嚼,肯定的点点头道,“没水腥气也没腐臭,这是用好桃子做的桃脯,用火烘干后还加了甘草和糖霜,偶尔吃两口,味道还不错。” 她虽然过了五年末世不是人过的日子,可并不耽误她的舌头曾尝遍中外各种美食,嘴巴被养的叼的一塌糊涂,桃脯选材是好是坏,她一尝就知道。 楚石听了呵呵一笑,又把那碟子杏脯朝池七推了推,“那夫人再尝尝这杏脯。” 池七下意识往后一仰,眯眼瞅着那碟黄黄澄澄的杏脯,一脸的拒绝。 “我怕酸。” “这玩意不酸。” 老管家又把那碟杏脯朝她推了推,脸上的笑根本就忍不住,“甜的。” “嗯嗯嗯……”池七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要,不要,我看着就觉得酸。” 楚石的嘴角就跟自个儿有意识似的,一个劲的往上翘,压都压不住。 夫人如此可爱,也难怪大将军那个冷冰冰的木头会动心了。 楚石觉得他要是能年轻个三十岁,遇到夫人这么个可爱的小闺女,铁定也是会动心的。 “老奴听人说这杏脯是酸酸甜甜的,您真不尝尝。” “不要,不要。”池七一脸的拒绝,伸手抓了一小撮瓜子放在手心里磕,一副深怕楚石会逼她吃杏脯的模样。 楚石自然不会逼她,取了杯子给池七倒茶,一边压低了声音问池七,“关于琅琊王家,大将军可有跟夫人说他准备怎么处置?” “没有啊。” 楚石欲言又止。 池七又没瞎,当然看得出他的担心。她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直接就问了出来,“石叔,你在担心什么?” 楚石抬头看了她一眼,叹着气道,“皇上想对世家下手,可世家之间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老奴怕大将军又被皇上利用了。” 这个“又”字就很耐人寻味,且引人遐想。 “宴哥之前被皇上利用过?”别看楚宴那人整天冷冷的,脑袋聪明着呢,他们家之前中过皇帝的道,他肯定会防当今皇帝一手,怎么会又被利用? 除非他是自愿的。 想到楚宴说到他祖父和父兄忠君爱国时的那种悲愤、不甘和满身的无力,池七心里多少就猜到了一点。 她想了想,问楚石,“您说的是他带兵入洛阳时,帮皇上肃清了洛阳城里的贪官污吏一事,还是他刨了大康皇陵,把陪葬品都充入国库一事?” 楚石一听池七知道这事,就猜是楚宴跟她说的,忍不住悲愤道,“我们大将军冤啊。” “冤吗?”池七想了想,就很没心没肺的直言道,“宴哥应该是不觉得冤的,他说当年的护国公府集三百多年的护国之名,声势太盛,已如烈火烹油。 正逢皇帝年迈,众皇子争储之际,护国公府不站队会被陷害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楚家满门忠烈,一心忠君报国还遭末帝猜忌,为了他死后新君不被护国公府掣肘,对楚家下了杀心。 宴哥说流放路上遭遇暗杀时,祖父和父兄他们其实并不是没有一拼之力。 他们是因为楚家背负了三百多年的护国之名,因为对大康愚忠,因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才甘愿赴死的。 所以他恨大康,恨末帝,更恨那些参与陷害楚家,在楚家被下狱时,在旁落井下石的人。他的仇人太多了,要杀这么多人,若不改朝换代,势必会被人当成杀人魔王,难存于世。 所以他甘愿给皇上当刀,为他冲锋陷阵。有皇上在背后为他保驾护航,他可以尽情屠戮昔日仇人。 皇帝要的是去除官场的沉疴,宴哥要的就是杀人报仇。真要分辩的话,也是两人各取所需吧。 宴哥说他刨大康帝陵也是一样的道理,一为泄愤,二为百姓。 若是他今日要惩治琅琊王家的九族老,也如石叔你所说的那样,有皇上在背后给他助力,我想对宴哥反而是件好事。” 楚石满面愁容道,“世家底蕴深厚,且人脉和势力盘根错节,与之交恶之后,怕就怕他们日后会趁虎骑军在外做战时,给大将军使绊子。” 楚石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池七想了想,道,“宴哥在回洛阳之前,已向皇上上了折子要求外放。如今他大仇得报,对洛阳城也没什么留恋的,待将祖父和父兄嫂子他们的遗骨下葬之后,我们可能就要去南方了。 琅琊王家只要不想跟咱们结死仇,今天就只能让宴哥出气,定然不敢跟我们死磕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这人老了,就总容易多想。 可楚宴并不喜欢楚石所谓面面俱到的稳妥办法。 池七其实也不喜欢。她自己有本事了,看别人行事总是小心翼翼的,就觉得看谁都没格局。只不过她不说。 “夫人,五城兵马司的人也跟上来了。”四九在车窗外禀报。 池七对这个名字觉得耳熟,大概知道这机构是管城中治安的。她撩开车帘,有些紧张的问,“他们跟上来,是要抓人吗?” “呃……这倒不至于。”四七透过撩起的车帘,看了眼老神在在坐在那儿的老管家,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就道,“五城兵马司主要负责京城的治安、火禁及疏理泃渠街道等事务。 老百姓要看热闹,要跟着咱们的马车跑,这都是他们自己要干的,跟咱们无关。五城兵马司的人还不至于为这点芝麻绿豆点大的事,就找我们大将军府的麻烦。” 池七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点点头,顺便探头往外头看了眼,“咱们到哪儿了?” 四九:“再走一小会儿就到长寿坊了。” 池七闻言就忍不住兴奋,扭头去问楚石,“石叔,咱们是直接进去等,还是在牌坊口等?” “进去里头等吧,这长寿坊里头巷弄多,咱们跟大将军要是一个从西边进,一个从东边进,可就错过了。” 第100章 这也太夸张了! 池七扭头看了眼马车后头跟着的大队伍,感觉有些好笑,“后头那些人要一直跟着咱们吗?那个长寿坊一会儿会被挤爆吧?!” 四九也笑,道,“长寿坊一带最早住的都是外地来的富商,因此建的宅子都不小。 听说里头最小的宅子都是三进的,最多的还是四进和五进带着大花园的,建了假山流水的精致宅子。 这里的房价虽然跟咱们大将军府那一块虽是一个天,一个地,可精致程度还真没差到哪里去。这里头的巷弄也宽敞,大概有外头主街的三分之一宽。” 池七用精神力扫描过洛阳城,自然知道长寿坊这一块富人区。 其实不只是长寿坊,西市附近的几个坊都是富人区,那宅子大大小小的,就是一进的小院子,起的都可精致了。 洛阳城寸土寸金。 琅琊王家能在长寿坊建起霸占大半条巷子的大宅,已经足以说明这个家族的实力了。 “那一会儿咱们找个视野好的地方停车。” 赶车的十七闻言,就接口道,“夫人,琅琊王家斜对面的街口有个三层的茶楼,那茶楼临街,后方的窗户应该能看到琅琊王家的大门。” 池七知道他说的是哪儿。 那茶楼倒真是个好地方,侧后方的窗户正对着琅琊王家这条巷子。 池七用精神力扫了下,从三楼的窗口位置正好能越过王家高高的院墙,看到一半院子里的景色。 嗯……正确来说,是每个院子的一半景色。 “那咱们就去那个茶楼?”池七转头去看楚石。 她这个大将军夫人是新来的,对从未来过的环境应该是陌生的,拿这种主意的时候得多咨询老管家才显得不突兀。 楚石对上池七清灵灵的目光,心里别提多受用了,自然不会说“不”。 他乐呵呵的冲池七点头一笑,就对马车外的四九道:“就按夫人说的,去那茶楼吧。” “好嘞!”四九笑着应和一声,就扬声冲四周几人吆喝道:“兄弟们,去槐树巷对面巷口的那个茶楼。” 十七的马鞭在空中抽出个响鞭,手里的缰绳一抖一提,拉车的马儿就听话的跟着前头开道的阿十他们,在前面不远处的路口拐了个弯。 在他们后面跟着跑的老百姓队伍,也“呼啦啦”的跟着拐了个弯。 城西延街的百姓看到这一幕,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打前跑过去的马车,有侍卫开道护持,其中一辆一看就是有规制的。 能坐在那样的马车里的人非富即贵,这洛阳城的百姓何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冒大不讳,追赶达官显贵的马车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延街的路人吃惊过后,就是满满的好奇。 他们纷纷追上大队伍,扯住队伍后头跑不动的人问“出什么事了”。 随着热心人士跟路人解说:他们追赶的人是“虎骑大将军府的马车”,以及怀疑马车上坐的人是大将军夫人,追赶马车的大部队必会又壮大上一分。 洛阳城里何时曾发生过这种事? 一队以防万一,跑来坠在百姓的伍后面的五城兵马司城南巡卫,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这也太夸张了!” “确实,大将军夫人不过是坐车出行,这些人就算想一睹大将军夫人的真容,也不该这么追着人跑。” “这些百姓四六不懂,头脑简直,看到别人跑,他们也跟着跑,殊不知要真惹恼了贵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还不是前朝护国公府和楚大将军从不为难和欺压百姓,给了这些泥腿子底气,觉得他俩就算在大将军夫人面前放肆一点,也不会被追责吧。” “这些低贱的泥腿子是惯会得寸进尺的。” …… 随着池七等人穿过芳林大街,进入了城西地头,闻迅赶来的五城兵马司城西巡卫,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之后,也学城南巡卫那样坠在大部队后头,就跟在给这群“奔跑的百姓们”保驾护航一样。 池七一行人的速度不慢,马车跑的却极为平稳。 “还要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才到呢。”楚石怕池七无聊,把她刚刚尝过的桃脯,又往她面前推了推,“夫人要不再吃块果脯?” “不吃了。”池七摇摇头,又伸手去撩车帘。 这样的动作本是极不合规矩的,可楚石却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什么都没说。 池七的精神力看到追在他们后头的队伍已经壮大到了三四百人,那黑压压的人头,在大街上跑起来,那动静还是相当大的。 都说京城居,大不易。 楚宴这从一品在大将军官职虽高,可朝廷的监察御史负责监察百官、肃整朝仪等事务,可不是吃素的。 她虽然只是坐车出个门,可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难保就不会有监察御史弹劾楚宴。 老实说,池七这会儿还挺怕给楚宴惹麻烦的。 虽然她就是想出门看个热闹,可连自己也成了热闹的一环,这是池七没想到的。 “石叔,咱们一会儿要是进了茶楼,后头跟着咱们的那些百姓要怎么办?” 楚石仍是那副四平八稳的样子,笑眯眯的道,“等没热闹可看了,他们自然会散了的。” 池七一听,心说:这怕是难了。 因为她架在皇宫门口的精神力网,已经看到楚宴带着三百御林军出宫往这儿来了。 “吁——”十七在一盏茶楼前拉停马车,阿十就先一步进店,拉着掌柜小声要了三楼后窗正对着槐树巷的包房。 那中年掌柜原是不想应的,可看到阿十腰间的腰牌,就把他递来的十两银锭给推了回去,扬起笑脸,乐呵呵的道: “原来是虎骑大将军府的官爷,三层正对槐树巷的那间包房,因为有人打过招呼,我们平素都是空置的,因此已经久未打扫了。几位若是不嫌弃,还请稍待片刻,小人这就安排人上楼打扫通风。” “麻烦尽快。” 阿十转身回到马车边来禀报。 池七因为事先已经用精神力看到了,知道事情的原委,因此倒也不着急。 反倒是楚石在车里待不住了,跟池七告了声罪,就下了马车,点了四九跟他进了茶楼。 池七乖乖坐在马车上,展开精神力东看看,西看看。 第101章 大队人马马上就到了 楚宴带着三百御林军和几十亲卫正在朱雀大街那边,快马往这边赶。 朱雀大街宽敞,即便几百人纵马狂奔也不会有撞翻路边摊位的风险,最多就是吓路人一跳。 再说池七这边,追着他们的马车过来的老百姓,正在慢慢挤满这条街。 而一盏茶楼的掌柜,在阿十走后,亲自带了五个小二上三楼,拿锁开了那间后窗正对着槐树巷的包间,亲自指挥人打扫。 而老管家这会儿也带着四九上去了。 大家都好忙的样子。 池七一边伸手从小几上抓了撮瓜子,放在手心一颗一颗的磕起来,一边将精神力伸到槐树巷那边。 琅琊王家门前的巷子大概宽三米,这宽度的巷子平时就是并排停两辆马车都还有富裕,可今天是注定要被人给挤爆了。 ———— “欸?大家都堵在这儿干嘛呢?” “是不是大将军夫人的马车停下了?有谁看到大将军夫人长啥样了吗?” “听说楚大将军的夫人年纪很小,是不是真的?” “听早上在城门口看到的人说,看着最多也就十五六的年纪……” 随着时间的推移,落在队伍最后面的老百姓,也都跑到了这条街。 众人伸长了脖子踮脚到处寻找池七一行人。 可她们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尾,街尾的百姓就算伸长了脖子也只能看到一街的人头。 “队长,不好了,楚大将军带着三百御林军往这边来了,听说是要到琅琊王家拿人。”一名五城兵马司的城南巡卫,骑马飞奔来报。 那城南巡卫的队长闻言,扭头看着堵了一街的人头,瞬间悟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城西巡卫的队长见不得他这副磨蹭样儿,急道:“你就别在那儿‘原来如此’了,快让人疏散人群吧,一会儿大将军就带人到了。” 大街堵塞致不能通行,可是会问责他们五城兵马司的责任的。 可城南巡卫队长丝毫不急。 城西又不归他们城南五城兵马司管,城西的长街堵了,关他们城南五城兵马司什么事?! 城西巡卫队长一见城南巡卫不动,哪儿还不清楚他们是什么心思,愤怒的冷哼一声,就朝自己小队道,“小的们,快鸣锣示警,把百姓驱赶到道路两旁去。” “是!” “哐哐哐……五城兵马司办案,闲人速速避让!哐哐哐……” 城西五城兵马司的巡卫们,凶神恶煞的扑进人群,硬是在堵死的大街上挤出一条路来。 “我们也跟上。”城南五城兵马司的巡卫队长挥挥手,带着自己一队人坐享其成,从城西巡卫挤出来空隙挤入人群,一边前进一边扬声大喊,“五城兵马司办案,闲人速速避让!” 洛阳城的百姓最是懂得趋利避害。 一见五城兵马司的巡卫鸣锣上来驱赶人群,都忙往无人的街巷避让,整条长街顿时乱成一团。 正当街上闹起来之际,四九回来了。 “夫人,包间收拾好了,可以上去了。” “好的。”池七在马车里一动,金蝉就在外面掀起了车帘。 池七扶着两个丫环的手,踩着十七摆好的木凳,在十一个侍卫的护卫下下了马车。 “啊!!!” “快看,大将军夫人下马车了。” “哪儿呢?哪儿呢?我看看……” 四周响起的尖叫声,吓了池七一跳,也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她在现代没机会体会这种犹如明星出场般,被人围观尖叫的待遇,没想到到了古代反倒体验到了。 四九担心她的安危,见她站着不动,忍不住小声劝道,“夫人,您还是先进茶楼吧,这大街上龙蛇混杂的不安全。” “那走吧。”池七最是听劝。她有自保之力是她自己的事,侍卫们不知道,因此紧张她无可厚非。 池七也不想给他们增添负担,因此在百姓的惊呼声中快步进了茶楼。 一盏茶楼的一楼主要卖干茶,二楼是雅座,三楼是包厢。 池七在四九的带领下,直接上了三楼,进了那间后窗正对着琅琊王家大门的包间。 楚石正指挥小二往茶几上摆茶点,见到池七进来,他忙转身迎了过去,笑道,“夫人,时间尚早,您先坐下歇歇脚。 老奴刚刚看过了,这家茶楼有几样茶点还算不错,老奴让掌柜的一样上了一碟,您尝尝合不合口胃?” 池七看到茶几上样式小巧,颜色好看的花型糕点,眼睛就是一亮,忙快步过去在案几旁坐下,就着金蝉端上来的水净手之后,就捻起一块点心放进口中。 “唔——这个好吃。” 楚石的眼睛都笑眯了,“夫人喜欢就好。” 茶盘中的茶点一共四色,黄的是莲蓉,绿的是绿豆糕,红的是红豆糕,奶白的牛奶马蹄糕,全都做的甜而不腻。 池七一口一个,把四个花色的糕点都尝了个遍,才端起旁边的茉莉花茶喝了一口。 “轰隆隆——轰隆隆——”远处有马蹄声由远而近,迅疾如风,声似擂鼓。 楚石一听就激动的站了起来,“来了。” 他大步走到窗口,往外张望。 池七虽然知道楚宴他们还没那么快到,可楚石都跑窗口去了,做为这次看热闹的提倡者,她也只能跟着起身去窗口站着。 想要裹好马甲,当个普通人可真难呐。 “啊!” “特么的,谁踩老子的脚?” “你特么的挤什么?没看这边已经没地方了吗?” …… 楼下街上传来阵阵惊叫和因推搡造成的叫骂声。 洛阳百姓大多都练就了听声辨别危险的本事,这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马蹄声光听声势,也知道肯定不会是一般的巡城卫。 这要不小心被撞上,纵然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一街百姓吓的犹如惊弓之鸟般,纷纷自觉往街道两边挤。 这下都不用五城兵马司的巡卫们敲锣驱赶,他们就自己飞速往街边涌去。 “御林军奉旨拿人,闲人退避!” 两名负责开道的御林军飞马拐入这条长街,却被这条街上多得有些过分的人给吓了一跳。 “御林军奉旨拿人,闲人退避!” 所幸因为洛阳有很多窄巷,御林军应付这种情况已经有了经验。两名负责开道的御林军一人继续往前探路,一人果断调转马头,原路返回去传信。 随着清脆的马蹄“哒哒”的跑过街角,轰隆隆的马蹄声震的大地都在抖,大队人马仿佛已经近在咫尺了。 第102章 打进去的 “哒哒,哒哒……”密集的马蹄声转瞬即至,亮眼的银甲御林军从街角疾驰而出,如银色的河水般冲过长街。 紧接着,一匹黑色战马载着头戴玉冠,身穿玄色软甲的楚宴拐入这条长街。 他的身后是几十身穿黑甲的虎骑军亲卫。 满街贴墙而站的百姓们吓的噤若寒蝉,可一看到楚宴,眼睛都亮了。 “楚大将军!是楚大将军!” 楚宴虽然因为出身的关系,自小就受老百姓欢迎,可这还是头一次,他没有凯旋归来,却也受到了百姓的夹道欢迎。 楚宴不自禁放慢了马速。 这让街道两旁的百姓更热情了,七嘴八舌的纷纷冲他笑着喊嚷: “大将军,您来这儿,干嘛来了?” “大将军,您是来找大将军夫人的吧?” “大将军,大将军夫人在街口的茶楼饮茶呢。” 楚宴都想笑了,抬手冲四周抱拳,“多谢众位的提醒,楚某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了。” 池七在窗口都看到御林军到了王家门前,正部署要把王家给围起来了,楚宴还在长街那边跟百姓们抱拳道谢,就忍不住着急。 好不容易等到他骑马拐进槐树巷,两人也只来得及远远的交换个眼神,楚宴就被性急的韩兵给叫了过去。 “大将军,要末将派人上前踹门吗?”韩兵说要踹的这门,自然指的是王家的正门。 “不用。”楚宴下马,把马鞭交给楚一,才转身面对着琅琊王家的大门,道,“叫个人去角门那儿,让门房把正门打开,就说咱们奉命前来拿人,给王家面子就不亲自进去搜了。让他们自己把他们的九族老和王佳菀送出来。” 韩兵听得直咧嘴,“王家……应该不会听话配合吧。” 这些世家仗着家族存世时间久,都自命甚高,他们要真这么听话,皇上也不用愁了。 楚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心说:我就是知道世家难搞,才叫你一起来的啊。 要说御林军是皇帝的亲卫,御林军统领韩兵就是皇上的心腹。 楚宴就是要顶着皇帝要治罪王家的幌子,把王家的两个祸头子给端了。 “你们御林军拿人,什么时候要人配合了?” 韩兵闻言哈哈大笑,道,“说的也是。” 他冲手下人一挥手,“都听到楚大将军的话了吧?去角门让门房把大门打开,不然就别怪咱们不给面子,把这大门给卸了。” “是,统领。”立即便有一小队御林军去了。 王家的门房早在御林军闯进槐树巷时,就已经吓的抖起来了,两腿软的跟面条一样。 他扒着角门的门框,往街上探头探脑,就是忘了要叫小厮去主院禀报。 眼见着一小队御林军朝他这边气势汹汹的过来,门房忙缩着脖子,艰难的挪着步子走出来,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招呼道,“几位官爷登门,不知有何贵干啊?” 御林军做为天子近卫,本就是由大部分的勋贵子弟和一小部分军中的杰出青年组成。 他们今天是来拿人的,又不是来做客的,可不会给区区一个琅琊王家面子。 打头的御林军昂着头道,“爷们儿今天是奉命来你王家拿人的,你是门房吧,快去把正门打开,再派个人叫你王家主事的人,把你们那个九族老和王佳菀叫出来,别逼爷们儿亲自进去搜啊。” “拿拿拿……”房门一听是来抓拿九族老和家主千金的,当场就腿软的瘫坐在了地上。 “少他娘的装死。”一个御林军抬腿就踢了过去,“还不快去开门,敢耽误爷们儿的事,小心你的皮。” “是是是。”门房挨了一腿都不敢喊疼,吓的连滚带爬的往宅子里跑。 “好凶啊。” 池七嘴里叫着‘好凶’,脸上却都是笑,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知道没说实话。 楚石看她笑,自己也笑,还故意解释了一句,“咱们虎骑军就不这样。御林军是天子近卫,一个个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都跟个大少爷似的,所以我们也叫他们少爷兵。” “石叔,那个门房好像还是没叫人往主院传话欸。”池七素手一指不远处的王家的大院,那语气就别提多兴奋了。 这副大惊小怪的小孩子作态,让包厢的一众人都忍不住翘起嘴角。 楚石看她的目光也柔软的不行,笑眯眯的为池七解说,“那几个御林军会教他做人的。” 果然,没一会儿,王家门内就传来一阵拳打脚踢的殴打声和惨叫声。 那一小队御林军没见那门房去开正门,就凶神恶煞的打进去了。 四九一听这声儿,还挺羡慕的,“这御林军就是比咱们虎骑军牛逼哈,世家说闯就闯,这人也是说打就打。” 池七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回头看他,“你们虎骑军不能打人是吗?所以只有御林军能打人是不是?这里头是有什么说法吗?” “御林军是天子近卫,只听命于皇上。他们包围了谁家,就说明谁家犯事儿了。犯了事的人家也就等于失了势,会被人打骂、强抢都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你说的对。” 池七感觉他说的很有道理,看着对面巷子里那道高大的人影点头,笑道,“今天宴哥带队,王家这次惨了。” 御林军+凶残的鬼面大将军=玩完。 琅琊王家的正门一开,楚宴就反握着腰间的宝剑大步迈了进去。 韩兵落后一步,也紧跟着进了大门。 除了领命包围王家的御林军之外,剩下的御林军和楚宴的亲卫全都“呼啦啦”跟着冲进了王家大门。 巷口的百姓一见他们都进去了,全都“呼啦啦”的跑过来,站在王家大门外,踮着脚往里头张望。 “诶诶,大将军带着御林军都进去了。” “这琅琊王家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竟要楚大将军带着御林军来拿人。” “哇!你们说,琅琊王家该不会被抄家了吧?” “应该不是,抄家会有的,刚刚我看了,没见着有公公。” …… 池七心说:这洛阳城的百姓还怪有见识的,她都不知道,皇帝要抄家之前,还会派宣旨公公去宣读皇帝的旨意。 “哗——” “啊啊啊——” “开始了!开始了!” 听到王家宅子里传来的阵阵喧哗声和尖叫声,涌进槐树巷的百姓们都激动的不行,那脖子都巴不得伸进王家,现场看个究竟。 第103章 这群土包子都什么眼神? 琅琊王家的大门外人头攒动,琅琊王家的大院内,楚宴却是一身煞气的大步而行。 绕过前院的假山水池,穿过正厅,走过穿堂…… 沿路撞见他们闯入的丫环婆子和仆从小厮,无不一脸见了鬼的模样,不是尖叫瘫倒,就是转身就逃。 整得楚宴就跟个白日显形的吃人妖魔似的,看得韩兵都不禁“啧啧”称奇。 可他是称奇了,一巷之隔的茶楼三层,池七却是冷了脸色,不高兴的抿紧了爱笑的唇。 她男人明明长的器宇轩昂,酷帅无双,那双腿刚强有力,长的比这些人的命都长。 这群土包子都什么眼神? 看到楚宴尖叫瘫倒,池七就当她们是被楚宴帅到腿软,站不住了,可转身逃跑是个什么鬼操作?! 她家楚宴又不是洪水猛兽。 池七看得心头火起,心里的小火苗“噼里啪啦”的有越烧越旺之势。 殊不知,楚宴那张脸也就她审美惊奇,觉得他不管什么样儿都好看。 楚宴眼带杀气,冷着脸不笑时,把人吓尿、吓瘫是常事,可池七就觉得他这一面特别酷; 楚宴勾唇冷笑时,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大将军要杀人了,偏池七觉得他这样笑得邪里邪气的,特别有魅力; 不是有句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池七就挺喜欢楚宴这么坏笑的。 (众亲卫瑟瑟发抖: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被窝里果然睡不出两种人。) 楚宴眼神温柔的对她笑时(只对池七笑),池七小心脏“扑通”直跳,唯一的想法就是将人扑倒(此后和谐省略五百字)。 总而言之,楚宴在池七看来就是狂拽炫酷吊炸天,就没一点儿是不好的。 可实际上,楚宴那张脸原本虽然长的尚算俊美,可自从被一刀从左眉尾骨斜劈到了右下巴,因为伤口过深过长,等伤口好了,这道疤也把他的脸给毁了。 平日里,楚宴冷着脸,面无表情还好,那疤长归长,也就是道乖乖横亘在他脸上的疤,最多也就是看着丑了点。 可他一有表情,简直就是怒如凶神,笑如恶鬼,面无表情时煞气冲天,就跟要吃人似的,大白天都能吓死个人,晚上就更不要说了。 此时楚宴浑身带煞,眼神冰冷,带着一众龙行虎步的御林军大步前行,身后还有数十黑甲跨刀的虎骑军亲卫跟随。 这样的一行人,即便他们目不斜视,谁都没看,可看到他们的王家丫环婆子和仆从小厮还是被吓的瘫得瘫,倒的倒,跑的跑。 “王家主事之人何在?”从王家主院里传出来的暴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池七正铺展着精神力在王家上空看现场,这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的一声暴喝,吓了她好大一跳,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蹿了蹿。 “哎哟!”楚石被池七吓了一跳,心疼的双手虚扶着她,一张老脸都皱到了一块儿,“吓着夫人了吧?快快,快过去坐下歇歇,金蝉,陈琼,赶紧过来扶着夫人。” 池七摆手拒绝金蝉和陈琼的搀扶,眼里都还有没来得及敛去的惊色。 她按着急跳的胸口,转眼去看楚石。一双大眼因受惊染上了层水雾,看着可怜巴巴的,可把一屋子人给心疼坏了。 “夫人莫怕,刚刚那是御林军拿人惯用的招数。”阿十几人忙七嘴八舌的出声安慰。 “对对对,这‘敲山震虎’,意在威吓犯事之人,使其失去反抗意志,不是针对夫人喊的,夫人你别怕啊。” “夫人要不过去坐下,喝杯茶水压压惊?” 池七摇头,“我不坐了,就是太突然了,被吓了一跳,我没事。” 池七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被这么吓过了,今天可算是开创新河了。 “虎骑军统帅楚大将军,和御林军韩统领齐至,王家主事之人还不速速出来恭迎。”那名出声威吓的御林军又紧接着大喝一声。 王锋快要疯。 他刚想回屋躺会儿,就被外头丫头婆子们的尖叫声惊的一骨碌爬起来; 正想往外走,又被御林军刚刚一声暴喝给吓的差点儿撞门上;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往外走,又被这一声暴喝给吓的一个踉跄。 “来了,来了。”听到楚大将军和御林军统领韩兵齐至,王锋心里直觉要糟。 兵枪盔甲的“铿锵”碰撞声清脆,声音清晰的就如响在耳边,吓的王锋也顾不得身上的狼狈了,忙快步冲出内室,连来人的脸都没看清就先一步弯腰一揖。 道,“见过楚大将军,韩大统领,小人是琅琊王家王锋,不知二位大人带人闯入琅琊王家,所为何事?” 楚宴根本不答他的话,只如看死人般盯着他的头顶,道:“你琅琊王家对本大将军做过什么,不用本大将军再赘述了吧?你们自己把王宗宝和王佳菀交出来?还是我等进去搜?” 王锋吓的瞳孔缩紧,心脏狂跳,嘴巴张合了半天才抖着唇,艰难的挤出一句,“楚,楚大将军,即便不满意我家姑娘,也不至于带御林军上门抓我琅琊王家的族老和族长千金吧?” 都到这时候了,这人还在装傻充愣。 韩兵看不下去的摇摇头,直言不讳道,“你们琅琊王家也真有意思,想跟楚大将军联姻,不正儿八经的送个嫡女到洛阳与大将军相看,偏送了个行为放荡的妓生子过来。” “这,这……”“妓生子”三个字说的王锋面色赤红,抬不起头来,根本不敢去看楚宴的脸色。 韩兵看楚宴没说话的意思就挥了挥手,不客气的道,“你也别这这这的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妓子低贱,妓生子更是不宜婚配,偏你琅琊王家与众不同。 你们琅琊王家的族长宠幸妓子也就罢了,一个妓生子在族里的地位比嫡女还高,也是叫韩某人叹为观止了。 当然,这都是你们王家自己的事,只要不碍着谁,韩某也就不予置评了。可你们错就错在将这低贱的妓生子送到了洛阳,还意图跟当朝一品的大将军婚配。 你们真的是想跟人结亲吗?结仇还差不多吧? 谁不知道我们楚大将军虽是武将,却出身前朝护国公府,那可是真正的簪缨世家啊。 你们竟敢送个低贱的妓生子到洛阳与大将军相看,你们在恶心谁呢?!” 第104章 劲暴的秘密,想自插双耳 “楚大将军给你们琅琊王家留脸面,都当面拒绝与你琅琊王家联姻了,你们王家那个妓生子竟然还仗着那张脸对大将军纠缠不休,便是大将军对她避而不见,都要遭你们谣言诋毁。 啧啧啧,本统领也是服了。 你们琅琊王家没有镜子吗?没有镜子,你们也撒泡尿照照啊,就你们这样的没皮没脸,内里乌糟的人家,凭什么觉得能配得上咱们大乾的战神?” “别与他们废话了。” 楚宴不耐烦的蹙眉正了正手上的护腕,冷声吩咐,“他们既然不交人,你们就进去搜吧。” 韩兵一听就道,“也好,我也想看看这王家的王宗宝是不是生了个三头六臂,竟然敢在大将军娶妻之后,还意欲报复,带着杀手追到朔州不够,还一路跟踪你们追去善无。” 王锋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想说冤枉啊。可一想,他们九族老和佳菀姑娘还真的一点都不冤。 他又想说‘我们可以赔’,可眼前这两位,一位是当朝从一品的大将军,一位是御林军统领,两人谁都不缺银子,他们要怎么赔才能让楚大将军高抬贵手? 可他身为琅琊王家在京城的管事,要是看着九族老和佳菀姑娘被抓走而什么都不做,那他这个京城管事也当到头了。 “大大大大将军,请高抬贵手。” 王锋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只能壮着胆子跪倒在地,卑微的把脑袋一磕到底,“小的叩请大将军容禀。小的自知九族老肆意妄为,筑下大错。 可佳菀姑娘纠缠大将军完全是出于爱慕之心,请大将军看在这世上的女子不易的份上,高招贵手,让琅琊王家自行处置她吧。” “到了现在敢还巧舌如簧,企图蒙骗本大将军,你们琅琊王家的人是不是觉得这世上的人都是可以任由你们耍弄的笨蛋,就你们琅琊王家的人最聪明?” 楚宴实在不想再跟这些蝼蚁一样的小人物多费口舌,瞥了眼在旁叉着手看戏的韩兵,没好气的喝道,“还愣在这里干嘛?进去搜人啊!” “哦哦!”韩兵咧了咧嘴,冲身后同款表情的一众手下挥了挥手,“去拿人。” “是!”数十御林军齐声应和,然后熟门熟路的自动分成两队,气势汹汹的直冲内院。 “大将军。”王锋实在不敢想王佳菀要是被御林军带走了,族长事后会怎么惩治他。九族老带杀手追杀楚大将军,被人抓住了把柄,实非他能周旋的。 可王佳菀说穿了,也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事,王锋觉得应该还可以抢救一下。 这毕竟是族长最宠爱的女儿,虽说确实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妓生子,可谁叫他们王家的族长就爱那个有着倾城之姿的妓子呢。 “大将军乃是顶天立地的真男人,与我王家一个妓生子计较实在是有失身份。 佳菀姑娘身份低贱,性子娇蛮,可对大将军也确实是一片真心,请大将军看在她也是一片痴心的份上,能让我琅琊王家自行处置她。” 王锋跪着又低垂着头,因此没看到楚宴在听到他说‘对大将军也确实是一片真心’时,那一副恶心想吐的表情。 韩兵看到了,虽然不理解,可这并不妨碍他震惊的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出来。 王锋没听到楚宴开腔,狠了狠心就一个头重重的磕下去,“万望大将军高抬贵手。” 楚宴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怕对方磕头磕上了瘾,万一有血溅他身上。 韩兵认识楚宴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鲜活的一面,不由就来了精神,抬手搭上他的肩,道:“诶我说,那个王佳菀出身虽然是低了点,可那张脸是真漂亮,你要不就抬抬手……算了?” “抬不了。”楚宴冷声拒绝,并打掉了他的手,“她恶心到我了。” “啥?” 王锋也猛然抬头,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佳菀。”楚宴瞥了地上的王锋一眼,抬起眼皮看着韩兵,道,“那女人明明厌恶我的脸,还怕我怕的要死却整日对我围追堵截,你不觉得奇怪吗?” “目的性是有点儿强了哈。”韩兵这会儿还没往旁的地方多想。 楚宴给了他一个白眼,张口就给他爆了个大雷。 “王家六房王宗权,男生女相,貌比潘安,王佳菀十三岁就跟他私混在一处了。琅琊王家原定来洛阳参加云瑶郡主赏花宴的是王家嫡女王佳婻,王佳菀给王佳婻下药,致其容貌受损,才抢到了上京的名额。 她与王宗权谋划,等用她那张脸迷住我,就让王宗权在出嫁当日藏进她的嫁妆箱子里进入大将军府,然后在洞房花烛夜,用从青楼买的迷香把我迷晕。 待她与王宗权圆房,生下了儿子,我楚宴的大将军府就改姓王了。” “不是。”韩兵张口结舌,听得眼睛都直了,“你要不要好好想一想,你刚刚说了些什么?” 重点是,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跪在地上的王锋简直想自插双耳,身体更是害怕的抖的跟秋风中的落叶似的。 他一点儿都不怀疑楚宴的话里的真实性。 堂堂的楚大将军,想弄死个世家女子根本就不用理由。 更何况,做为前护国公府的小少爷,楚大将军从来就是救黎民于水火的,他根本不用编这么多理由去陷害一个女人。 王锋觉得自己小命休矣。他知道了琅琊王家这么劲爆的秘密,还能有命活吗? 韩兵这会儿只觉得三观都碎了。“王佳菀跟王宗权?” 他抬头望天,挠着头想了想,扭头问楚宴,“那个王宗权,今年应该三十有七了吧?” “三十八。”楚宴派人查琅琊王家的几房人,完全是为了揪出琅琊王家的把柄,让他们不痛快。 可谁能想到,这一查还真给他查出东西来了。这传承近千年的世家,内里阴私脏污的根本没眼看。 你以为侄女跟小叔叔就已经是极限了吗? 不,他们家还有更劲爆的。 一巷之隔的三层茶楼上,池七也激动了。她没想到看个热闹,还能跟看八点档连续剧似的,来个大反转。 这楚宴不行啊,这么精彩的事竟然也没事先跟她分享。等他回来,一定得好好教育教育。 第105章 楚宴又不是圣母圣父 “三十八啊……”韩兵拖着腔调,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羡慕嫉妒啊。 撇开王家的叔侄俩玩耍的游戏内容为世俗所不容不说,那个王宗权都三十八了,还有漂亮的小女孩倾慕、委身,这本身就是件叫世间绝大部分男人羡慕的事。 “老子怎么就没有这样的……”他未尽的话,最终止于楚宴古怪看来的目光中,“咳咳,那个什么……” “韩统领不必多做解释,食色性也,乃是男子本色。”楚宴自己有感情洁癖,却不会要求别人也跟他一样。 他很清楚这天下的男人大多好色,如韩兵这样的才是常态。 “那缉拿王佳菀之事,就全权交由韩统领了。”楚宴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头也不回的扬声,道,“抓到人之后交由韩统领先看管三天,三日后务必将人送入西郊大营。” 王锋闻言只觉得浑身一阵无力。 可王佳菀再是不堪,也是家主的宠妾所生,是琅琊王家不是嫡女,胜似嫡女,最受琅琊王家家主和族人追捧和宠爱的姑娘。 今日只要保住王佳菀,王锋知道自己以后就是家主一派的心腹成员,前途不可限量。 可要是保不住王佳菀,真让她被充入军营做了军妓,那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大将军,我家姑娘怎么说都是家主爱女,即便有错,也没真对您造成伤害,您就真的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吗?” 王锋犹如垂死病中惊坐起,明知不可为,还是想尽自己所能的试着挽救一下王佳菀,“真的不行,您把她交给韩统领,让她给韩统领为奴为婢,行不行?” 当然不行。 王佳菀敢恶心他,就别怪他报复回去。 楚宴又不是圣母圣父,可不会因为琅琊王家的一个管事说几句好话,就放过这个恶毒女。 这种美梦也就王锋敢做,韩兵是半点儿都没敢多想的。 这女人不但与人私通,想算计楚大将军,给他戴绿帽子,还想图谋整个将军府。这么有想法的一条美女蛇,哪个男人敢娶回家? 再是美艳无双,也怕养虎为患啊。 楚宴肯松口让他享用三天已经很够意思了,真要送给他为奴为婢,韩兵还不敢接呢。 “王管事莫要谦虚,王姑娘出身世家,又美艳无双,怎么能给韩某人为奴为婢呢?以她之艳色,该福泽我西郊大营数万将士才是。” 王锋闻言脸上的血色尽褪,嘴里只喃喃着:“完了,完了。” 韩兵哪管他完不完,他只知道自己怕死,没那个能力驾驶王佳菀那种女人,玩玩就好了,养在后院还是免了。 “楚大将军放心,三日后,韩某必会将人送去军营。” 楚宴很满意韩兵的识实务,在迈出主院之前,回头冷冷的看王锋一眼,话却是对韩兵说的。 “三日之后我若没在西郊大营看到人,不管是你将人留用了还是让人逃了,我都唯琅琊王家是问。” 韩兵闻言一愣,随即就忍不住冲楚宴举起了大拇指,“兄弟大气啊。” 瞧瞧人家这威胁词说的多有水平,不管是不是他韩兵没管住自己的裤腰带,他楚大将军都会问责琅琊王家。 楚宴不在意的挥挥手,说了句:“我在门口等你。”就转身出去了。 他实在是不耐烦听韩兵跟琅琊王家的管事在那里啰嗦。 有这功夫,他还不如出门看媳妇呢。 楚宴一走,留在原地的数十御林军也不管瘫坐在地上的王锋,都看着韩兵暧昧的笑起来。 韩兵被众人看得老脸臊红,禁不住板着脸,粗着嗓门喝斥,“看什么看,小兔崽子……” 有世家出身的一个御林军小旗不怕死的冲他竖起三根手指头,嘻嘻笑道:“三天呐,大人,要不要小的送您两坛虎鞭酒?” 事关男人的尊严,这韩兵能认? “去去去,怎么什么事都有你?!”小兔崽子,有虎鞭酒不会私下送?这大庭广众的叫嚷出来,要他接是不接? 至于三天期限有何深意? 大家懂得都懂。 一众御林军互相心照不宣的挤眉弄眼,看向韩兵的眼神都带着羡慕和取笑之意。 王锋却跟死了爹娘一样,满脸颓废,只觉得人生暗淡无光。 有几个御林军士见他这样,不由就起了戏弄之意,你推我搡的一阵眼神交流之后,就长嘘短叹的大声感慨起来。 “唉,统领大人真是好艳福啊。” “你这话就说错了,按我说是琅琊王家有福气才是。” “对对对,楚大将军摆明了要让王姑娘进红营,今后不只是我们韩统领,西郊大营的数万兄弟以后都是琅琊王家的女婿,这琅琊王家可有面儿了。” 王锋:“……” 王锋被阴阳的只想以头抢地,一头撞死算了。 这些御林军里的少爷兵说话虽然难听,可又何尝不是事实呢? 王锋也想不通啊。 这王佳菀有才有貌,虽然其母出身低贱,可她到底是家主爱女啊。 就算不能与楚大将军婚配,嫁个小官,就冲着琅琊王家的名头,也是能做正室夫人的呀。 她怎么就不知羞耻的跟六老爷勾搭上了呢?他们可是叔侄啊。 王锋想的脑子都要炸了,简直就是三观尽碎,他一边觉得自己要是没保住王佳菀就死定了,一边觉得王佳菀是个祸害。 王锋活这么大岁数,都不敢想娶王家庄子上的一个小寡妇,他想不通王佳菀怎么就有胆子算计楚宴那尊煞神呢? 难怪啊……难怪楚大将军对她不加辞色,见她就躲呢。 这样不干不净,又不知羞耻的女人,哪个男人消受的起啊?! 现在好了,楚大将军摆明了要找琅琊王家的茬。 今天是来抓拿九族老和王佳菀姑娘,明天他要是再来抓八族老,七族老? 王锋想着想着,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到这一切皆因家主偏宠妾室,妻妾不分,把王佳菀这个妓生的庶女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使她不知羞耻的与六老爷勾搭成奸,还想算计楚大将军而起。 他要是将王佳菀不但与六老爷有染,还想借嫁入大将军府之际,将六老爷藏在嫁妆箱里带进大将军府,甚至都计划好了,在洞房花烛夜时让六老爷李代桃疆之事写信告知各位族老,是不是能把家主拉下马,换个新家主上位? 第106章 别给打死了嘿 王锋感觉自己被逼入了绝境,要想不坐以待毙,就只能想办法自救,而他越想越觉得把家主拉下马是个好主意。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 九族老和佳菀姑娘,一个是家主的亲弟弟,一个是家主的爱女,这两个人在京城出事,他这个小小的管事是肯定会被迁怒的。 把家主拉下马,新家主肯定不会为难自己。 而老家主自顾不暇,他到时候至少能有一半的机会逃过这一劫。 当然,家主要是在自己都岌岌可危的情况下,还记得要收拾他这个小管事,那王锋就自认倒霉。 想通了,王锋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一改之前的颓废,人看着也精神了。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抓我……”王宗宝扯着嗓门骂骂咧咧,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押着他的两个御林军也不堵他的嘴,就这么好整以暇的一路将他押到了主院,然后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在他的腿窝处。 王宗宝“扑通”一声,双膝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啊……” 他痛的大吼大叫,“啊啊啊……王八蛋,我要弄死你们,我要扒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筋,让你们统统不得好死。” 王锋瞠目结舌的瞪着九族老在那里大放厥词,困难的咽了口口水,都不敢去看四周的御林军脸上的表情。 四周有人不满,“啧啧啧,陈少,你们几个不行啊,怎么拿个人,还让人威胁要弄死你们呢?” 被叫陈少的御林军,曲指抬了抬脑袋上的头盔,笑的很是不怀好意,“怎么样?听着是不是特别不爽?要不要先给他松松骨?再侍候他一顿带劲的?” “啧,你小子真变态。” 在一边旁观的御林军,嘴里虽然唾弃,却还不忘招呼身边的众人,“来来来,松筋骨了。” 不得不说,这九族老是知道取死之道的。 御林军身为天子近卫,平时只有他们弄别人的份,可还从没有人敢当面挑衅他们呢。 “排队,排队,我先来。” 一个御林军小旗磨拳擦掌的上前,扯住王宗宝的头发,就是“啪啪啪”一顿耳光,“小子欸,你爷爷我是御林军小旗,名叫林虎,以后要报仇可别找错人。” “御御御……”王宗宝闻言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他的脸被打的肿成了猪头,脑子“嗡嗡”的,连耳朵都出现了耳鸣,可他还是听清楚了林虎的话。 他到洛阳的这几个月,整天跟各个大世家的管事或是小世家的家主混迹青楼,喝酒打屁,还真不清楚宫中御林军的铠甲制式是什么样的。 因为今早楚宴在城门口说的话,他只以为这些闯入王家内院的兵痞,是楚宴派来王家找场子的。 他要是早知道来的是御林军,就不会说刚才那话了。 “饶命!饶命!”王宗宝就是再蠢,也知道虎骑军跟御林军的不同。 今天来的要是虎骑军,他今天被打了,明天还能让他哥找楚宴要说法。 可御林军代表的是皇上。 御林军到王家拿人,就代表了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眼见着一群御林军对他虎视眈眈,王宗宝彻底慌了。 到底是谁特么地说皇帝不敢动世家的?他要不敢动世家,那他眼前的这些御林军在干什么?! “窝有钱!鳖打!窝给钱!” “老子缺你这点银子?”一个御林军上去,冲着王宗宝的肚子就是一拳。 王宗宝“噗”的吐出口秽物,“咳咳咳……” “别给打死了嘿。”韩兵可是知道,楚宴要把这老小子流放到西北去,准备充到先锋营里填人头的。 一个御林军不明所以,闻言就怪叫了起来,“头儿,你该不会因为那个王佳菀,就舍不得动这老小子了吧?” “滚蛋,老子是那种人吗?” 众御林军:“……”他们很想说:你是啊。 可因为怕被韩兵收拾,因此只能摸着鼻子走开了。 “啊啊啊……来人,快来人呐,快来救我啊。”王佳菀一路尖叫着,被两个御林军押着提溜到了主院,“放开我!你们快放开我!救命啊,来人啊……” 她一见立在正房台阶上的王锋,立即就踢蹬着腿尖叫起来,“王锋,你个狗东西怎么办事的?这些人是谁?你快让他们放开我!” 王锋束手站在那里一动没动,面无表情的道,“佳菀姑娘,这些都是御林军的官爷,他们是奉命来抓拿您跟九族老的。” “奉命?奉谁的命?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 一众御林军面色古怪的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长见识了嘿,这年头还有人不知道咱们御林军是归谁管的?” “怪事年年有,王家特别多,这眼巴前不就有两个现成的吗?” “这话有理。” 不然楚大将军也不会向皇上要了他们,到这王家来拿人,不是吗?! 话说这琅琊王家自打到了洛阳,就没一天消停的。 那个王宗宝整天上蹿下跳的跟一群世家的家主勾勾搭搭也就算了,这王佳菀不就是仗着长的漂亮,整日对楚大将军围追堵截,一副对他势在必得的样子,才惹得楚大将军厌恶的吗? 也亏得楚大将军头脑清醒,不但不为美色所迷,还查到了这女人的一肚子算计。 这要是换成他们,有个这么漂亮的女人整日追在屁股后头嚷嚷着要委身于他,他们早就将人娶回家了。 这俩东西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这脑子就跟离家出走了一样。 女的异想天开,还没嫁进大将军府,就想着给楚大将军戴绿帽子,还想洞房花烛夜把楚大将军迷晕了,换个男人洞房,再生个奸生子吞了大将军府。 不得不说,王佳菀还怪有想法的。 至于王宗宝,更是嚣张的快能上天跟太阳肩并肩了。 试想,一个能带着十万楚家军,把匈奴赶回草原深处的男人;一个在攻入洛阳之后,把前朝末帝的头颅钉在城墙上,眼也不眨就屠杀了近半洛阳贵族的男人; 一个敢冒大不讳,把前朝皇陵都给刨了的男人,这俩是怎么敢算计他,还在楚宴回幽州成亲之后,还恼羞成怒的扬言要弄死大将军夫人,让楚大将军再娶王佳菀的? 重点是,王宗宝不单放话,他还真带了人去西北。 第107章 跟个鼓着嘴的蛤蟆似的 在场众人看看跟个死狗似的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王宗宝,再看看尖着声音骂人,满嘴污言秽语的王佳菀,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琅琊王家的人要是都是这个德性,他们是怎么传承了八百多年都没被灭的? 子孙后代都养成这样了,还想继续往传承千年的大世家努力,做梦呢吧?! 韩兵看着王佳菀那张因生气而扭曲的脸,突然就觉得有些面目可憎。想到她刚刚的那些无脑言论和骂人时的尖酸刻薄,那张美艳的脸,看着漂亮归漂亮,可好像也就那样了。 韩兵没了要与王佳菀深入交流的想法,有些意兴阑珊的冲众人挥挥手,“堵上他们的嘴,男的押入天牢,女人送去西郊大营。” “咦?” 一众御林军闻言,都不由惊讶的扭头看向韩兵。 押着两人的御林军,很熟练的拿出两块不知道打哪儿弄来的抹布,塞住了两人的嘴。 “头儿?这女人你不要啦?”一个御林军心直口快的叫道。 “没兴趣了。”韩兵摇摇头,直言不讳道,“有点倒胃口。” 众人闻言齐齐扭头去看王佳菀。 就见原本漂漂亮亮一女的,这会儿两眼圆瞪,目光怨毒,嘴巴更是因为塞入的抹布太大而鼓起,看着就跟个鼓着嘴的蛤蟆似的。 “确实倒胃口。” 在场的御林军不是从各军选拔出来的有真本事的能人,就是有靠山的大家公子。 王佳菀的容貌在他们见过的一众女人当中虽属上等,可同样美貌,甚至是更貌美的女人他们也不是没见过。 因此在见识了王佳菀尖酸刻薄,出口成脏的一面之后,他们对这以后只要有银子,就可以与之深入交流的世家小姐也失了兴趣。 有人担心,“头儿,楚大将军不是说要你看管这女人三天吗?你这会儿就把人送去西郊大营,楚大将军那边不会怪罪您吧?” “他不会的。”韩兵见识过了这王家姑娘露出的冰山一角,多少也能理解楚宴想将这女人打落深渊,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心情了。 “以我对楚宴那个杀材的了解,他要不是真被人弄烦了,是懒的跟别人计较的。” 韩兵说着指指王宗宝,又指指被两个御林军按着,正在捆绑的王佳菀,道,“这女人要是打楚宴娶妻之后,不再纠缠,那她之前恶心楚宴,想算计他的仇,楚宴都会当没发生过。 可谁叫这琅琊王家的九族老着实是个人材呢。不但带人要去刺杀楚宴的夫人,打着让楚宴刚成亲就成鳏夫的主意,还想让王佳菀嫁进大将军府。 楚宴要不是被这两人恶心的够呛,以他那个冷淡的个性,没有当场打杀了这两人,就根本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换句话说,这两个人能让楚宴亲自带御林军来抓他们,完全是自找的。 出了主院的楚宴可不知道,原本还对王佳菀的脸还很感兴趣,得到他松口让他看管三天的承诺还很高兴的韩兵,就这么会儿功夫,就对王佳菀失去兴趣了。 他在王家的院子里待不住,心里跟长了草似的就巴望着去那茶楼上,见一见自己大半个早上没见的小妻子。 谁知人才出了二门,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树立着的茶楼三层窗口,一个白的发光的小人儿,正一脸笑的冲他挥手。 楚宴淡漠的目光转瞬变柔,嘴角也像有自己的意识似的高高翘起。 两个人一个站在琅琊王家的院子里,一个倚在茶楼三层的窗前隔空相望,相视傻笑。 一众亲卫目睹了两人的傻样儿,都觉得稀奇,靠在一起憋着笑,直乐。 毕竟他们大将军跟夫人这齁甜的狗粮,也是他们盼了多少年才盼来的,就算被炫了一脸,顶着大太阳暴晒,他们也乐意看。 主院里的韩兵等人,可不知道楚宴并没有走远,正在不远处的王家院子里,跟他小妻子玩隔空对望呢。 韩兵身为御林军统领,自然最是清楚乾帝的喜恶,知道乾帝不待见世家,因此也不怕得罪了琅琊王家,说话是半点儿没给人留脸面。 “你是叫王锋吧?”韩兵插腰,冲乖乖束手站在一旁的王锋道,“你转告你们家主,这两个人本统领就带走了。王宗宝和王佳菀意图谋害朝廷命官和命妇,罪证确凿。 念在琅琊王家为西北捐献过粮草,有功的份上,特恕两人死罪。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王宗宝即日起发配西北,充入先锋营服役十年;王佳菀充入西郊大营服役十年。” “充入”两字,让王佳菀不由自主就联想到了经常会在戏文里听到的“充入教坊司”五个字。她就是再无知也知道大乾是没有女兵的,而西郊大营里的兵也都是男的,里头唯有军妓是女人。 “呜呜呜——”王佳菀明白过来充入西郊大营是什么意思之后,疯狂的摇头挣扎起来。 可惜自做孽,不可活。 “哟,这是想明白了?” 押着王佳菀的一个御林军,看她挣扎的厉害,不由笑道,“你这姑娘不是顶厉害的嘛,小小年纪不但敢跟自家小叔叔勾搭成奸,还想算计嫁给楚大将军时给他戴绿帽子。 如你这般有能耐的小姑娘,我老许也是生平仅见。你这姑娘如此放得开,也难怪楚大将军会想让你福泽咱们整个西郊大营的将士了。 放心吧姑娘,以你的本事,西郊大营日后必能有你的一席之地。咱们西郊大营的兄弟们胸襟宽广,可任由你自由发挥所长。” 神特么胸襟宽广,可任由她自由发挥所长?! 众人一脸古怪的看着老许一脸“我在为你好”的表情,浑身散发着“爹味”,在那里侃侃而谈,差点儿没喷笑出来。 话说进了军营的女人姿色差的也就罢了,如王佳菀这般颜色的,他们嫌弃人倒胃口,那些军中的将士可不会嫌弃。 反正楚大将军都开口了,要她为算计大将军府,算计他楚宴付出该有的代价。圣旨上说是让王佳菀入西郊大营服役十年,可入了红帐的女人又有几个是能活过十年的? 从军三年,母猪都能赛貂蝉可不是说说的。 “呜呜呜——”王佳菀吓的拼命摇头,哭的眼泪鼻涕齐下。可这会儿别说她爹只是个世家之主,就是当今皇上,也救不了她了。 第108章 把自己给吓的够呛 圣旨已下,君无戏言。 不过在场众人,谁也没可怜王佳菀。 主要是这女人太可怕了。 空长了一张脸就以为全天下男人都会为她痴狂,偏偏她还只喜欢自家小叔,怎是一个“卧槽”了得? 这么有想法的女人,琅琊王家教得出来,就不该放出来祸害人间。 娶个女人就有被戴绿帽子,为人养儿子,和被野男人鸠占鹊巢的风险。 琅琊王家……这种传承了八百多年的世家,真不知道都传承了些什么鬼东西?! 这些事儿就不能细想。 细思极恐! 大家都背后凉凉啊。 负责押着王佳菀的两个御林军,越想越觉得这女人危险,也不知道在脑子里都脑补了些什么,把自己给吓的够呛。 因为出门的时候,听说今天只用来拿一个女人和一个纨绔,他们谁也没拿锁链和夹板。 这会儿要捆人了,两人才觉得麻爪,觉得只用细细的草绳捆狐狸精,啊呸,是捆王佳菀很不保险。 那王宗宝倒还好,弱鸡一个,又怂的一批。挨了几个耳光和一记窝心拳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在地上躺着,乖乖的缩成一团。 看到王佳菀被他们押过来,又是堵嘴又是出言讽刺的也不见他生气愤怒一下。 很难想象他之前还为楚大将军跑去幽州娶妻,没要王佳菀,而气的带杀手去朔州城,扬言要暗杀大将军夫人。 王宗宝对王佳菀无动于衷,王佳菀见王宗宝躺在地上,也没见担心啥的。这对之前看着还感情很好的叔侄俩,这会儿淡漠的跟个陌生人似的。 “头儿,这俩看着不太对啊。” 韩兵也觉得不对劲,冲手下朝王锋那边呶了呶嘴,小声吩咐道,“你们把他带下去审一审。” 他们御林军做事可是很严谨的,既然答应了跟楚大将军来琅琊王家抓拿王宗宝和王佳菀,就肯定要抓到正主,易容假冒什么的,在他们御林军面前可行不通。 王锋就因此遭了殃。 被两个御林军裹携着拖到外面,一顿拳打脚踢之后,审是审了,可什么都没问出来。 王锋赌咒发誓,连妻子儿女都拿出来抵押了,坚持说他们事先不知道楚大将军和御林军要来,所以王宗宝和王佳菀都是真的。 韩兵听了审讯结果,就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一众御林军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王宗宝和王佳菀都捆成了粽子,才来展开讨论。 鉴于王宗宝和王佳菀这会儿就跟互不相识似的,谁也没搭理谁,大家都在怀疑他们是不是拿错人了? “王宗宝听到自己要被发配去西北的先锋营送死了,也没一点儿担心的样子,看那胸有成竹的嚣张样儿,就跟笃定了自己会没事一样,这就很可疑。” 韩兵道:“答案就只有三个,一是,两人都是真的;二是,两人一真一假,三是,两个都是假的。” 众人:“……”你这不是废话嘛。 “王锋是琅琊王家在京城的管事,琅琊王家在京城的一切事宜,基本都是王锋在操持,他说他们事先不知道我们会来,我是相信的。” 因为连他自己都是被楚宴抓壮丁,直接点了人来王家拿人的。 召楚宴进宫,是皇帝的意思,楚宴跟皇帝要御林军到王家拿人,虽是一早就有的想法,可在回京见到皇帝之前,他除了妻子就没跟人提过。 消息不可能走漏,所以王宗宝是真的王家九族老,而王佳菀也确实是真的家主爱妾所生。 “头儿,你确定?!” 在场的一众御林军其实没人在意他们抓到的人是真是假,他们只是不想承担抓到冒牌货的责任罢了。 “我不确定。”韩兵一点也不以为耻的理直气壮道,“不过楚大将军就在外头,咱们只是来帮忙抓人的,他才是真正的苦主。 咱们只用把人都捆好了押出去给楚大将军看一眼,他只要没说人是假的,那以后就算发现还有第二个王宗宝和王佳菀,也不关咱们的事了。” 池七只想说:好家伙! 她要不是亲耳听到,都不知道韩兵这御林军统领原来这么有心机。要不是她用精神力侦测过了,王宗宝和王佳菀应该是真的,没被人假冒,她一定要韩兵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骗人是没好下场的。 在场的一众御林军闻言,也无不佩服的冲韩兵举起了大拇指,“高还是你高啊,头儿。” “行了,走吧。”韩兵一挥手,就有人上前架起手不能动,脚不能走,嘴不能言,滚都滚不动的王宗宝和王佳菀拖着往外疾行。 一行人龙行虎步的拖着两个捆成球的人,往外走,不可避免的在半路上碰到了在那里隔空遥望小妻子的楚宴。 “楚大将军,你在这儿正好,来验明一下正身吧。” 韩兵也不说自己怀疑这两个人是假的,只做无事状,道,“没问题的话,本官就带人回去了。” 楚宴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触即离,就跟两人身上有毒,能隔空传染似的。 “还要劳烦韩统领,将两人的罪行贴到城门口示众,省得回头又有人颠倒黑白。” 楚宴都被坑出经验来了。有些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他以前孤家寡人一人,世人怎么说,他皆只当耳旁风。只要不舞到他面前,别人说什么,他都无所谓,可如今他是有家室的人了。 楚宴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连累小妻子也被人说道。 韩兵拍着胸脯保证,“本官办事,你放心,一准给你办的妥妥的。” “大恩不言谢。”楚宴冲韩兵抱了抱拳,难得的客气道,“一会儿下值了,大家一起吃个饭吧,我已命人在富贵楼订好了席面,还望韩统领不要推辞。” 韩兵推辞是不会推辞的,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掏了掏耳朵,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你,要请我们吃饭?还连席面都订好了?” 韩兵也不想大惊小怪,可向来对谁都没好脸色的楚宴突然说要请他吃饭,他激动啊。 茶楼上的池七闻言,想了想就转头跟楚石说了楚宴要请御林军吃饭的事儿。 让他赶紧派人去富贵楼看看,楚宴派人去订了席面没有,要是没订就赶紧订上,省得到了饭点,富贵楼没位置了闹笑话。 第109章 皇上要对世家动手了 别问池七是咋知道楚宴要请御林军吃饭的?问就是:她懂唇语。 楚石也不说像他们这样的勋贵人家,去酒楼包个场,订个几十上百桌席面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他吩咐阿十和四九等人照顾好池七,就紧赶慢赶的下楼去安排了。 还在王家院子里的楚宴,都不知道他的场面话已经让池七给圆上了,伸手比了个请的手势,谦逊的请韩兵先走。 韩兵受宠若惊,笑的一脸不值钱的样子,忙与侧身跟楚宴谦让,“哎呀!客气了客气了,您请您请!” 一众御林军见楚宴这样的平易近人,不禁觉得特有面儿。 有人有感而发,“大将军娶了亲就是不一样,看着都没以前那么冷冰冰的了。” 这话说的,他身边的几个同僚听得嘴角直抽,都一脸“你是认真的吗”的怀疑表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觉得他的眼神有问题。 但也有人跟那人一个想法,“大将军竟会请我们吃饭欸?!这是不是说明等咱们跟他混个脸熟,以后有事也能求上门了?” 楚宴做为前朝护国公府楚家唯一的传人,是青史留名的真正勋贵。 即便改朝换代,江山易主,楚家三百多年守护百姓积累起来的名望,让楚家即便只剩他一人,也有着百姓归心,左右皇权的能力。 这也是大乾建立之初,楚宴不是躲在军营里,就是闭门谢客,谁也不搭理的主要原因。 这世间的人形形色色,什么样的都有。 有人为名给他送钱送女人,有人为利给他送宅院金银,有人只为心中的仰慕之情,崇拜之义,愿为他马前卒…… 楚宴见得多了,也着实被烦得不行。 这世间跟那个御林军怀有一样的目的接近他的人很多,可护国公府这个前车之鉴还近在眼前,楚宴要不是为了报仇,都不会投效乾帝,为他打江山。 大仇得报之后,他已无欲无求,除了继承楚家的传统,背负起楚家军残兵的生计,他什么事都不想做。 要不是云瑶那个颠婆为了怕乾皇把她与他强绑在一起,故意恶心他,以给他做媒的名义给各个世家发赏花帖,让王佳菀舞到了他面前。 楚宴都准备下半辈子就这么过了。 想到这里,楚宴突然想到他能娶到七七,好像还得感谢云瑶那个颠婆。 想到云瑶那女人二十有六了还没嫁出去,也没个知冷知热的男人,楚宴就来劲了。他决定过两天上朝,就当面好好的谢谢云瑶。 他得感谢她的不嫁之恩。要不是她给各个世家发赏花帖,把他烦的落荒而逃,他都娶不到七七这么可心的好女人。 “……你小子想什么好事呢?人家楚大将军是什么人?凭什么只跟你混了个脸熟,你求上门,人家就得理你?凭你长的糙?凭你不洗澡吗?” “哈哈哈……这话有理。楚大将军又不欠咱们的,大家就别多想了。人家请咱们吃饭,那是他办事讲究,咱们御林军又不是那没见识的边军,可不能眼皮子那么浅。” 有人听着又忍不住兴奋的嚷嚷起来,“诶,咱们去吃大将军请的席面,算不算是全洛阳城头一份了?” “算啊,怎么不算?!” “楚大将军请的席面欸!” “今天这顿饭,够我以后吹一年的。” …… 一众御林军因为觉得有面儿,架着两个人出王家大门时都欢天喜地的一脸喜气。那样子让挤在王家大门外看热闹的老百姓看着,都觉得稀奇不已。 “官爷们在笑啥啊?” “应该是抓到人了,高兴吧。” “不像,不像。” “咋不像?抓到人不高兴,难道还要哭不成?” …… 一众百姓说着说着还吵起来,讨论的重点成功歪的扶都扶不起来。 也不是没人注意到被捆成了粽子的王宗宝和王佳菀。 各家派来王家门口打探消息的探子,看到楚宴带着御林军来王家抓了王宗宝和王佳菀,都觉得心惊不已,但他们也只是看着什么话都不敢说,就怕为自己背后的主子惹祸。 而来看热闹的百姓,被众人吵架的内容吸引,思维也都跟着歪到没边了。 就算看到了王宗宝和王佳菀,也不会知道楚宴和御林军统领韩兵,带着御林军包围了王家并抓走两人代表了什么?! 可百姓们不知道,洛阳城里的各个世家和文武官员却都看明白了。 御林军代表的是皇上。若说今天带队去琅琊王家抓人的是别人,众人还不会多想,可那韩兵可是御林军统领。 真正的天子近臣。 他出现在王家,就说明皇上准备动世家了。而楚大将军,很可能就是那把刀。 云来酒楼四层。 云来阁里,云瑶才跟几个管事开完会,丫环翠云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郡主,不好啦,楚大将军带着御林军去琅琊王家抓人了。” “怎么会?!”云瑶惊骇的抬起头来,蹙眉严肃的追问,“你确定是御林军?而不是虎骑军?” “确定,确定。”翠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连点头道,“韩统领就是化成灰,奴婢也不可能认错的。” “你说带队跟楚宴去王家抓人的是韩兵?”这下云瑶是真不淡定了。 王朝初建,各方势力云集洛阳博弈,都想在这新建的大乾朝里分一杯羹。 其中又以那些资助了乾帝造反的大世家为最。 世家霸占着大量的土地,养着成千上万个奴隶,积攒了巨大的财富,族中子弟又在朝中任官做吏,关系盘根错节,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一直都是乾帝的心病。 但心病没有药医,也不会有人愿意看到乾帝治愈这病。 因为推乾帝上位的同样是世家。 他们图的是改换门庭,是更进一步的富贵和更高更受人敬仰的地位,一如云瑶自己所在的江南云家。 云家原是江南巨贾,商号遍布大江南北,衣食住行皆有涉猎。 因为士农工商,商排末位,云家每年都要付出大笔金银用来疏通关系,打通关节,还经常被那些文人和官员看不起。 云瑶自小跟着父亲查账、巡视商行,看多了那些贪官和清高文人的嘴脸,因此才会力排众议,举整个云家之力助乾帝打江山。 云家要的是改换门庭的爵位,图的是能够护佑巨大财富的权力。 第110章 喜欢是藏不住的 大乾建国了,云瑶如愿被封为了郡主,如今更是得乾帝信息,为他掌管私库。 而她爹云耀祖,也被封为了富贵侯,爵位世袭罔替,真正的改换了门庭。他们云家自此有了能护住财富的权势。 虽然每年都要给皇帝一半分红,但跟给小官小吏银子,还要被人颐指气使,看不起比起来,他们云家宁愿把这钱给皇帝,以换得他们抬头挺胸的做人、行商。 可是他们云家也是世家啊。 皇上现在准备对世家开刀,那他们云家做为皇上的心腹重臣,又该何去何从? 乾帝会推他们云家出去,做那个杀鸡儆猴的鸡吗? 云瑶心里慌的很,一边想着自己帮乾帝掌管私库,乾帝只要还想大把花钱,就不会动她。一边又想自己得罪了楚宴,难保乾帝不会在她与楚宴之间,选择楚宴。 把她们云家推出去给楚宴出气,一如他在琅琊王家与楚宴之间,毅然决然选择了楚宴一样。 楚宴可不知道,云瑶郡主在城市的另一头,又开始自己吓自己,自以为是的想推个世家出去当替死鬼了。 云瑶喜欢未雨绸缪,所以已经开始数人头,盘算着哪个世家能送给乾帝开刀了。 池七要是看到她这状态就会告诉楚宴,这叫做被害妄想症。 是种病,得治。 改朝换代从来只是一次权力的重新洗牌。前朝存在的外戚干政,党争和土地兼并等问题,到了大乾也仍困扰着乾帝。 大乾初建,外戚干政和党争如今乾帝还能掌控,可被世家,以及被豪强控制,沦为黑户的佃农,不但让国家人口大量流失,缴不上来的赋税更是让国家财政陷入了困境。 大康末帝晚年昏聩,陷害忠良,天灾之时还实行苛政,横征暴敛,完全不管皇亲、世家、官僚和地主豪强兼并土地,才是国家税赋收缴不上来的根本问题。 官逼民反是前车之鉴,乾帝日日三省吾身,提醒自己不能重蹈康末帝的覆辙。根本问题不解决,这天下纵使换了姓名,他屁股底下的龙椅也坐不稳。 从大康皇陵运出来的陪葬品总有用完的时候,所以乾帝真的很急。要是可以,他恨不得一天一个世家,把他们积累的金银和底蕴都抄出来,充入国库。 不过这会儿,楚宴虽然知道乾帝又在借他之手震慑世家,但他不在乎。 这世上之事,欲取之先予之。 他与皇帝真要说利用,也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 而从始至终,楚宴的目的就是要王宗宝出现在西北的先锋营,王佳菀出现在西郊大营的红帐里。 到此为止,王宗宝和王佳菀与他的恩怨就算了解了。 至于琅琊王家之后要怎么震怒报复他,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韩统领带人先走,内子出门逛街,听闻就在街口的茶楼歇脚,楚某要去看看。” 韩兵下意识想要调侃一句,可对上楚宴面无表情还带疤的脸,他“咕嘟”一声就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挤出抹谄媚的笑,冲楚宴抱了抱拳,道,“那我等就先行一步了,大将军自便。” 溜了,溜了。 御林军齐齐翻身上马,韩兵打头一抖马缰,身下的马儿就迈开长腿往外跑去。 看热闹的老百姓连忙往道路两旁贴墙站,深怕拦了官爷的路,会平白挨上一鞭子。 在窗口看到这一幕的池七,根本不等楚宴来找她,提着裙摆就一阵风似的下了楼。 楚宴带人从槐树巷出来,正好撞上池七从楼上下来。 由心而发的喜欢是藏不住的。 池七清楚看到那个骑在马上,生的邪魅却正经的一批的男人,在看到她时眼睛都亮了。她好心情的勾起嘴角,明知故问道,“你事情办完了吗?要不要一起回府?” 楚宴下马朝她迎去,一边道,“我约了御林军统领和今天出力的御林军一起吃饭,暂时还不能回府。” 牵住池七的手,楚宴左右看了眼,见自己两人又成了别人注目的对象,就牵着她往停在门口的马车走去,“今日的热闹,夫人看着可还满意?” “还行吧。”池七想了想,道,“琅琊王家一听就很厉害的样子,我原以为你们进去抓人会有一番龙争虎斗。结果王家的护院虽多,却都不敢跟御林军动手。 那个王宗宝被人按住的时候,就光顾着骂人了,都不知道要向自家护卫求救的,真是蠢死了。那个女的倒是叫救命了,可护卫们看到御林军根本就不敢上前救她。” 楚宴一边扶她上马车,一边笑着解释,“御林军代表的是皇上,那些护卫不会为了点微薄的薪资就跟御林军对上的,那等同于抗旨不尊,是要杀头的。” 池七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起来,“你是不是知道王家人不敢对御林军动手,才故意找御林军来抓人的?” 楚宴笑着夸奖道,“夫人聪明。” “哪是我聪明啊,是你聪明才是。”池七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见楚宴要上马车,还伸手挡了一下,“欸,你不是要去跟人吃饭吗?上来干嘛?” “吃饭还早呢,我先送你回府。” 池七很想说自己也不回府,可看楚宴的大长腿,一脚就跨上了马车,也就不费那个口舌了,掀起车帘探头朝外喊,“十七,驾车回府了。” “今天是十七赶车吗?楚二呢?”楚宴故意把楚二留在府里,就是要他侍候池七的,结果那小子竟然没跟出来? 池七可不知道楚宴心里在腹诽什么,只道:“楚二被石叔留下来看家了,哦对了,石叔去富贵酒楼帮你订晚上请客的席面了。” 楚宴闻言眉头就是一蹙,握着妻子的手不自觉就是一紧,严肃的压着声音道,“你跟石叔是怎么说的?” 池七故作毫无所觉的眨着眼睛,一脸无辜道,“就说你要请御林军吃饭啊。” “石叔没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要请御林军吃饭吗?” 池七摇头。 因着自己大大咧咧没心机的人设,她是深思熟虑过了,才转告楚石这件事的。 第111章 她很恶劣 池七当时在心里做足了准备,都打好了好几个腹稿,等着楚石问她是怎么知道楚宴在王家大院里说了什么的。 结果,老管家一个字都没问就走了,弄得池七还怪失落的。 能在炼狱般的末世中活下来的人,都不是正常人。池七现在就有种游戏人间的心态。 她熟知人性是怎样的扭曲和不可靠,所以是打心里不信任任何人的。 楚宴和楚石他们对她越好,池七就越想试探他们。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很恶劣,可就是忍不住。 她有着这个世界的人无法企及的能力,即便因为暴露了异能引来一些人的觊觎,她也有自信能杀人灭口。 即便来不及杀人灭口,被人将她的能力传出去了,她也不怕被人追杀。 能在末世那种危险的环境里活下来的人,谁还没被丧尸和变异动植物追杀过了? 被追杀不怕,怕的是被穷鬼追杀。 所谓的杀人放火金腰带,反过来说也适用,那就是反杀亦能肥一波。 池七在末世虽然喜欢苟着,可也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她故意一点点的暴露自己的“独特”,试探楚宴,试探楚石,试探侍候她的丫环,甚至是楚宴的亲卫和暗卫们,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 她有精神力能快速甄别出别人的恶意,也能随时监控他们的日常活动轨迹。 要是能抓出身边的细作或探子,她在楚宴面前就会暴露出更多的能力。 池七跟楚宴睡了几个月,就算是只图他的身子也睡出感情来了。 更何况楚宴的身体和容貌都是她喜欢的,池七肯定是希望楚宴能够对她始终如一的,这样她也就不用换男人了。 毕竟不管是在哪个世界,想找个合心合意的男人都不容易。 可楚宴要是有一天想要她交出自己的异能或是空间,池七也许会伤心,但绝对不会不舍得给他一根精神刺,让他活着也像是死了一样。 楚宴要是知道自家小娇妻这会儿脑子里正在想着他要是背叛她,就把他变成傻子,估计会直接哭死?! 所幸他不知道,所以他这会儿握着池七的小手摸摸捏捏,感觉还挺幸福的。 等问清楚了池七与楚石说那番话时都有谁在场,楚宴就松了口气。 “今天包厢里都是自己人,你跟石叔说出我在王家主院里说的话,石叔他们就算觉得奇怪,对你的能力有什么猜测,也不会对你做什么,但你这大大咧咧,说话不经脑子的毛病一定得改。” 池七心说:我就是故意的。面上却故作生气的一嘟嘴,抬手就在楚宴的手背上来了一下,“什么叫我说话不经脑子?你是不是在变相的骂我蠢?” 楚宴反手抓回她的小手,哈哈笑道,“我不是说你蠢,我是说你笨。” 妈哒!蠢跟笨是同义词好吧?! 池七瞪眼,想抽手,不成就去拍楚宴的手。 楚宴见把人惹急了,忍不住哈哈大笑,抬手就捏了池七的鼻子一下,宠溺道,“谁叫你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池七心说:我就是有足够的防备心,才故意往外说的。 这么说虽然有点像是在自虐,可池七在末世学到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轻易付出真心。 因为人只有在意了,才会在别人想要伤害她时,受到伤害。 池七身上的毛病其实挺多的,她矫情、娇气、受不得气、喜欢意气用事,还看不得在意的人对她不好。当然,她也嗜血、凶残和贪财,喜欢零元购,更喜欢砍人脑袋。 不过她这黑暗的一面,目前还无人知晓,池七也会自己藏好的。毕竟她很清楚,她的一些毛病还是挺吓人的。 不过以池七目前对楚宴的了解,只要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他一般也不会让她有机会暴露出本性。 “石叔不是自己人吗?”池七用一脸“你是不是在无理取闹”的表情,瞪着楚宴,道,“我为什么要防备他?” 楚宴:“……”石叔确实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池七也确实无需防备他。 楚宴想给两秒前的自己一个巴掌,把自己刚才的话给打回去。“算了,是我说错话了。” 池七得意的抬起下巴,拿鼻孔藐视他,“本来就是你错了。” 楚宴还能怎么办呢?! 他好气又好笑,却只能点头认错,“是我的错,但如果再有今天这样的情况,你要跟石叔说什么话的时候,能不能屏退左右再说?” “十七他们又不是外人。”池七继续“不服气”,“金蝉和陈琼是我的贴身大丫环,咱们以后穿衣吃饭都由她们侍候,什么话不能当着她们的面说?” 楚宴:“……” 楚宴再次被噎的没话说,只能顾左右而言它,“金蝉和陈琼是你给金丫和小草取的名字?” 池七也不为难他,笑眯眯的点头,“嗯呐。” 楚宴看她这样,就忍不住想叹气,“七七啊,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什么?” 池七看楚宴一副心累的样子就想笑。 但她憋住了。 “你的那些个本事,以后除了为夫,能不跟人说就不跟人说,可好?” “为什么?” 池七一脸的茫然的样子装得太像了,楚宴这样的人精,竟然没发现一点不对,还绞尽脑汁想要劝服她。 奥斯卡欠池七一座金像奖。 楚宴收敛了笑意,严肃道,“七七,你当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吧?!” “啊!”池七乖乖点头,“可是,这跟我们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别人又不知道我的感觉特别准。” 话又绕回来了。 楚宴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握着池七的手,郑重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需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以后在外头,你就是感觉到了什么,也别跟身边人说,除非我在场,好不好?” 戏也不能演的太过,毕竟池七想要的是大大咧咧的人设,而不是笨人人设。 所以她恹恹的点头答应:“好吧。” “乖。” 楚宴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低头安慰的在她光洁的额上落下一吻。 “哎呀,讨厌。”池七抬手嫌弃的擦擦,反手去推他,“你还是赶紧去会友吧。” 第112章 一不小心,吃到了自己的瓜 “你嫌弃我啊?”就楚宴那个力气,哪能让她推开啊?他故意又要来亲她的额头。 池七看他这么执着也只能让他亲,不过她立即就报复回来了。她拽着楚宴的手,拿他的袖子擦了额头上的口水。 “呵!”楚宴气的大牙都龇出来了,“今天这事儿没完了。”说着还开始拆护腕,撸袖子。 池七本想勾勾手指,冲他来一句:“你来啊。” 不过这话听着有点不正经,着实容易引人误会,她就学楚宴那样“呵”了一声,踢掉绣花鞋就拿脚丫子蹬他肚子,“有本事放马过来。” 楚宴低头看了眼,确认自己肯定是有本事的,于是就想过去。 池七绷直了腿,脚抵着他的肚子,不让他过来。 “就你这点小力气,还想挡着我?”楚宴露出一抹“狞笑”,伸手就拽住了池七的腰带,往外一扯。 “你你你,不讲武德。”池七连忙抢救自己的衣服,可就一低头的功夫,就被楚宴钻了空子。 跟自家媳妇调情要讲什么武德?能让他得逞不就完了?! 楚宴抓着池七的脚踝就将人拉到了怀里,笑的好不得意,“夫人,可服?” “服个屁。”池七双手忙着抓衣襟,只能拿眼睛瞪他,“你有本事晚上就别上我的床。” 这威胁,是个男人都顶不住。 楚宴低头就堵住了她的唇,抓着她的小爪子拉向自己…… 马车一抖一抖的跟得了帕金森综合症似的,驾车的十七,生无可恋的从内衣衣摆上撕下两块布条,团吧团吧,自欺欺人的塞住了耳朵。 楚一他们自打看到楚宴跟着钻进了马车,就很有眼色的走远了些。这会儿看十七在那儿塞耳朵,都忍不住“哧哧”闷笑起来。 楚十七能怎么办呢?他也还是个没媳妇的宝宝好吧?! “驾!”马车抖成这样不是路不平,但也肯定不能是他驾车有问题。十七只能一抖缰绳,驱车拐进了通义坊和殖业坊之间的含光大街。 全洛阳城也就这条街因为经常有运货的马车经过,青石板都被压碎了,又因为不在主街上而常年失修。马车打这儿过,走的慢点儿也不会被人看出端倪。 楚宴熟悉洛阳的道路,马车一开始颠簸他就感觉到了,老脸也难得羞耻的红了那么一下下。 池七趴在他耳边笑他,“老不羞!” “老吗?”楚宴决定让小妻子看看,他到底老不老。 于是,等十七驾着马车从西角门进了大将军府,池七是被楚宴一路抱回清风院的。 得益于大将军府人少,清风院目前还不能进人,池七只要假装不知道有人蹲在树上和房梁上,就能心大的告诉自己“这院里没人”,然后她果然就没那么尴尬了。 “行了,我也到家了,你赶紧去换身衣裳,出门去吧。”池七身体一挨上床,就往旁边打了个滚,离开楚宴两个身位才嫌弃的冲他挥手。 “夫人这是人才过河,就把桥拆了?”楚宴不爽的双手环胸,低头俯视她。 池七突然发现,楚宴的性子其实也蛮别扭的。只好没好气的指指窗户,道,“你看看外头的天色,你今天还约了御林军在富贵酒楼吃饭,忘了?” “我没忘。”他就是有点不想出温柔乡而已。 池七没办法,只能起身推他进净室,“现在这院子里只有咱们俩还好,等以后你那书房搬到前院去了,到时候这院子里丫环婆子一大堆人,到时候看你还有没有那个脸,在房里跟我耗着。” 楚宴突然就愣住了,站在那里不挪脚,“七七,我忘了件事。” “啥?” “我忘记了跟皇上讨你想要的管事嬷嬷了。” 池七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那你下回进宫时,记得跟皇上要,不就完了嘛。” 楚宴一想也是,也就乖乖被池七推着进了净室。 一番洗刷捯饬之后,楚宴就人模人样的出门了。 池七目送他出了院子,就回屋找了张椅子坐下,然后展开精神力,把从大将军府到富贵酒楼这一路的“路况”都看了一遍。 没发现异常,池七就放心了。 她转身回内室拿了两件换洗衣物,就进了净室,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才回屋躺着。 “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没了丧尸砍,也能累得她腰酸背痛,也是绝了。 天知道,她在末世连小哥哥的小手都没机会牵,到了古代世界反倒浪的飞起,连马车y都尝试过了。 你还真别说,真还挺刺激的。 池七主要是怕那车帘飞起来,全程紧张的要命,倒是便宜了楚宴了。 来到这古代世界后,池七最热衷的消遣,就是放出精神力去看现场直播了。 这可是现实版的古装片,还什么家庭、伦理、武侠、宅斗都有,池七看高兴了,看到人家人傻钱多的,还能顺手牵一下“羊”。 当然看不高兴了,她也不介意顺手牵一下“羊”。 反正又没人知道是她拿的,也没人能抓到她。 清风院是下人的禁地。楚宴出门时又有过交代,因此池七很安心的躺在床上到处“看”。她本意只是想看个热闹,吃个瓜,结果看着看着就吃到了自己的瓜。 池七的精神力扫过南城门时,“看”到了几辆囚车进城,其中两辆囚车里趴着的两男两女,池七就是化成灰也认得。 迟学海夫妻和他们的一儿一女。 “咋就只剩四个了呢?”池七原本还想,他们既然能被人送到洛阳来,身上中的那些点儿蘑菇毒,想来应该是会有人出钱给他们压制才是。 没想到,见面就给了她一个大惊喜。竟然一下就少了两个,没的还是迟学海和吴氏最在意的儿子。 “让我来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池七的精神力就跟着囚车到了顺天府衙,然后眼看着捕快进府衙交接文书,然后再跟着迟学海四个进了天牢。 这也是池七第一次进天牢,之前她就算用精神力扫描过这里,也很快会略过这个地方。 因为她之前扫描全城的目的,不是想找钱财就是想找人,找的还是她都知道且有明确地址的人,因此她还真不知道,天牢原来是这样的。 第113章 你揪她头发,捶她胸啊 大乾的天牢延用的是前朝的衙门设施,黑是黑了点儿,但绝对不潮湿。 不过蟑螂、跳蚤和老鼠这些小可爱,还是有的。 池七看到这么酸臭还有各种小可爱的地方,感觉还挺亲切。因此把精神力展开,把天牢从上到下扫描个遍,还让她看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这天牢地下有三层,在三层的角落,竟然有口井直通府衙不远处的河道?! 看这密道还砌了青砖应该不是犯人挖的,而且看痕迹也挺陈旧了,那就只能是建这府衙之时,主事之人给自己留的退路。 唉,什么时候都不缺“聪明人”啊,不过这条道儿以后就是她的了。虽然目前看着可能也用不着,不过留着也是个资本不是。 “嘿嘿。” 池七瞄了一眼还走在路上的楚宴,就又转回去看迟学海一家。 他们和同批来的犯人被几个衙差押着,到了天牢二层就男女分开,被关进了两间正对着的牢房。 池七把精神力探过去仔细辨认了一翻,发现里头还有仨熟人,归义县丞赵兴凯,黑风寨大当家黑风,还有那个山贼三当家。 池七要不是听楚宴私下跟她说过,像这种情节清晰,牵涉人员也不多的案子,当地府衙就可以判结,还真会当赵兴凯和黑风寨的人以及迟学海出现在洛阳,跟她们无关。 池七自己是穿越来的,肯定不会遭人针对。 能让人大费周章的大老远从归义县,把没啥关系的迟家人都弄来洛阳,想来能让背后之人如此费心的,只能是楚宴的仇家了。 可楚宴这辈子杀的人太多了,仇家遍地,根本就筛选不出来这事儿是谁做的。 偏他自己还自信满满,一副就算有人想陷害他,也伤不了他的样子,搞得池七也摆烂了。 正主都不担心,她担心个屁。 “老二家的,快过来给我按按腿,这一天走的我腿都断了。”女囚的牢房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捶着腿,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墙角的稻草堆旁,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吱吱吱——”稻草底下的蟑螂和老鼠齐齐蹿出来逃命。 迟明珠被蹿上脚背的大老鼠吓的原地乱蹦,可没一会儿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女儿,明珠,你怎么样啊?”吴氏扶不住迟明珠,被她带的两人双双倒在地上。 那蓬头垢面的女人一见,当即冷了脸,“呸!遭瘟的病秧子,都到这境地了,还装什么大小姐呢?你是没见过老鼠还是咋的?” 吴氏不服气的为女儿辩驳,“亲家,我家明珠自小娇生惯养,是因为误食毒蘑菇伤了身子,身子才会这么弱的,她又不是故意要晕的,你这么说话未免也太过刻薄了。” “这就刻薄了?我还有更刻薄的你要不要听听?”那女人横眉怒目,显然很看不上迟明珠,“要不是你家这个不要脸的下贱玩意儿死缠着我家耀祖,我老赵家怎么会才娶她过门没多久就出事了?”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这种事你都能睁眼说瞎话,赖到我家明珠身上?” 吴氏早对这个挑三捡四的老虔婆不满了,这会儿看她又要挑迟明珠的刺,她也不想忍了,指着对面的牢房就骂道, “要不是赵兴凯勾结山贼被被青龙卫给抓了现行,我们会被连累的也被关押来洛阳吗?说来我们迟家才是真正冤枉的那个,你们那都是死有余辜。” “你说谁死有余辜?”这话可算是戳到了赵夫人的逆鳞了,她原本就怕儿子受丈夫的牵连,有可能会性命不保,吴氏这话说出来,简直跟掀了她的天灵盖一个效果。 “我打死你个口臭的贱人。”赵夫人起身就扑过去,不管不顾的冲吴氏抓挠起来。 这可把池七给激动坏了,精神力立即聚集在牢房上空,看赵夫人打吴氏。 可这赵夫人显然没什么经验,没两个就被吴氏翻身而上,骑脸输出了。 “哎呀!你揪她头发,捶她胸啊,抓脸能干什么?”池七看着都着急,恨铁不成钢的在床上直蹬腿儿。 “不行你扇她也行啊,笨死了,打架都不会,活该你被她挠的一脸血。” 这赵夫人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连个中了毒的吴氏都对付不了,可见她以前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啧,你顶她肚子,扇她呀……” 这边两个女人打的难舍难分,对面的牢房里不管是赵兴凯和迟学海,还是两人的几个儿子,都跟死了一样,即没人出声阻止两人扭打,也没人走到牢门边上看看情况。 池七眼看着连两个黑风寨的山贼都起身走到牢房门前看热闹了,狱卒都被这边的扭打声给吸引来了好几个,对面牢房里的赵家人和迟家人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他们的脸上除了厌烦和不堪其扰,就没别的表情了。 池七觉得稀奇,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就错过了身后赵夫人撕吴氏衣服的壮举。 赵夫人看到几个狱卒跑来,眼见自己不是吴氏这个贱婆娘的对手,就想出了这么个毒计。 她硬扛着挨了吴氏两下拧的疼,抬手就扯开了吴氏的衣襟。 “啊——”肩头一凉,吴氏惊叫着忙去拉自己的衣襟。 赵夫人抓住机会,就去扯她的裤腰带,把吴氏吓的尖叫连连,也让赶到牢门前的几名狱卒,意味深长的露出笑来。 别看他们被从幽州一路押解来洛阳,天天风吹日晒的,赵夫人可是知道吴氏这个婆娘就跟她那个丧门星的女儿一样,天生长了副白皮子,还一直都没被晒黑。 同样是被押解上京的囚犯,赵夫人离开幽州没多久,整个人就黑了好几个度。 她不但脸黑,身上也都被晒的黄不拉叽的,可这母女俩除了衣服,那一身皮子还能白的发光。 赵夫人早看这母女俩不顺眼了,也后悔死了把迟明珠和次子送做对的丈夫。 这迟明珠把她好好的儿子迷的跟什么似的,连赵兴凯那个老混蛋,路上那眼睛都直往吴氏这老贱货的身上瞟。 迟家的男人都是没种的孬种,这母女俩小的是个狐狸精,老的也是骚浪货,就没一个好东西。 第114章 大人物play的一环 吴氏看到那么多狱卒站在牢门口,急着抢救自己的衣服,深怕自己春光外露。 这么好的机会,赵夫人哪会放过,当即就抓住机会一边死命的扯吴氏的衣服,一边趁机翻身,把吴氏给压在了身下。 她做了那么多年县丞夫人,可太清楚进了牢狱的漂亮女人,会有什么下场了。 她这会儿也不打吴氏了,就去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她要让这吴氏尝尝这京城狱卒的厉害。 昏暗的天牢囚房里,光线不明。 可也正是如此,当吴氏的衣襟又一次被扯开时,那一抹惊心动魄的白才显得特别扎眼。 “咝——”几个狱卒的眼睛都瞪圆了。 吴氏的脸都白了,这个恶毒的老贼婆竟然想让那些狱卒侮辱她?! “你这个恶毒的老虔婆,我跟你拼了。”吴氏气疯了,也干脆豁出去了。 大家都是女人,她有的赵夫人也有,她想让她沦为狱卒的玩物,那她就让她也尝尝那些狱卒的滋味。 吴氏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去管自己身上的衣服了,翻身就把赵夫人压在身下,用力的撕扯起她身上的衣服来。 赵夫人也不甘示弱,虽然抵不过吴氏的力气,被压的动弹不得,可她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都没停歇。 对面牢房里的黑风和三当家都激动坏了,上蹿下跳的就为了从几个狱卒站立的缝隙里,看到更多的精彩镜头。 两个半老徐娘疯狂互撕,没一会儿,她们上身的衣服就全部扯开了。 吴氏是白,但她的肤色更多的是苍白。 因为中毒,也因为从幽州被押解到洛阳这一路的长途跋涉,她身上早已瘦成了皮包骨。相比起她,赵夫人虽然黑,可她胸前物征可是实打实的。 “几位官爷看看吧,这个女人虽然黑了点,身材可是实打实的。你们看看她这胸,再看看她这屁股……” 几个狱卒如狼般淫\/邪的目光,瞬间就从吴氏身上,转移到了赵夫人身上。 赵夫人看到吴氏虽然白却干瘪的身材时,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策了。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她扭身就去拽迟明珠的脚。 “你干什么?”吴氏吓坏了,忙扑过去扯她的手,“放过我家明珠,你个老畜生想干什么?” 两人都以为迟明珠晕着,因此对她毫无防备。 一人要去扯她的脚,一人想要去解救她,谁也没防备迟明珠看到赵夫人伸手要过来拽她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抬脚就踹。 “啊!” “啊!” 与两声异口同声的惨叫响起的,是迟明珠惊惶、厌恶的尖叫:“滚开!” 迟明珠连滚带爬的冲到牢门边,本是想向牢门外的狱卒求救的,可谁知她才挨到牢门,头发就被一个狱卒伸进来的手给抓住了。 “官爷,错了,错了,我不是打架的那个,我刚刚晕倒了,打架的是吴氏和赵钱氏啊,你们要抓就抓她们。” 迟明珠还以为狱卒是因为她们私自打架,才想惩戒她们,可从牢门外伸进来的几只手,齐齐落在她身上,一下就把她给吓住了。 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想叫都叫不出来。 “明珠!”吴氏看到女儿被人制住,想也没想就撇下赵夫人,朝牢门扑去。“你们放开我女儿。” “放开她,玩儿你吗?”一个狱卒一脸嫌弃的瞥了眼她敞开的胸口,哈哈笑道,“可惜你身子都干瘪了,大爷们对你们提不起兴趣啊,还是你这女儿好,皮子滑嫩,肉也有弹性。” 对面囚牢里的赵耀祖一听这话,终于坐不住了,跳起来冲到牢门前,扒拉开碍事的黑风和三当家就探头往对面牢房里喊,“明珠,明珠你还好吗?” 池七直想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刚刚赵夫人要欺负迟明珠时,可没见这位动一下,这会儿听到狱卒要调戏迟明珠了,他才跳出来装深情,未免也太…… 然后被人抓着上下齐手的迟明珠,正处于惊恐之中,根本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一听赵耀祖担心她,就崩溃的哇哇大哭起来,“耀祖救我,快救我。”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别动我媳妇儿,有什么事冲我来。”赵耀祖声音叫的很响,表情也很到位,可当对面牢门口的狱卒齐齐扭头看他时,他却是吓的直接转身跑了。 跑了。 吴氏要疯了,“赵耀祖,你还是不是男人?看到明珠被这群畜生欺负,你还跑?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把她许配给你。” 这话赵夫人可不爱听了,“你这贱人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家耀祖要不是娶了迟明珠这个扫把星,我们赵家也不会被克的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吴氏这会儿哪还有时间跟赵夫人吵架啊,她用力去掰抓着迟明珠头发的那个狱卒的手,可那手却跟铁钳子一样,怎么都掰不开。 “官爷,官爷,求求你高抬贵手,我女儿身上有病……” 吴氏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倏地大叫道,“对了,她中毒了,押解我们上京的大人说留着我们还有大用,所以你们……” “闭嘴,你个蠢妇!”对面牢房里的迟学海也坐不住了,满面惊恐的冲吴氏吼,“你想死吗?什么话都敢乱说?!” 池七立即就来劲了。等了这么久,终于听到点有价值的东西了。 “你个窝囊废还是人吗?我跟女儿被人欺负,你装看不见,现在还要我闭嘴,我凭什么要闭嘴?我要再不说话,我跟女儿今天还能有命活吗?” 几个狱卒面面相觑,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就放开了迟明珠和吴氏。 归义县这个案子本是可以直接在当地判结的,现在却要千里迢迢将犯人都押解进京反审。 反审个毛线,内行人一看就知道这里头有猫腻。 他们这些在天牢里当差的狱卒,虽都是蝼蚁一样的东西,可也是知道求活的。 能左右刑狱的,只会是有官身的大人。而能把远在幽州的案件转到洛阳来,显然这背后之人的官身还很大。 这些犯人,说白了就是某些大人物y的一环。 第115章 呸!废物! 大人物们想要的是利用这些犯人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他们玩两个女犯人倒没什么,可要是影响了大人物们的事,那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算了,算了,不过两个脏兮兮的女犯而已,戏弄一下就行了。” “对对对,女人还是要像春风楼的杏春姑娘那样前凸后翘,睡起来才爽。” “你小子如此有经验,看来没少给杏春姑娘送银子啊。” “杏春姑娘温柔可人,有求必应,侍候人……”几个狱卒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勾肩搭背的说着骚话就往外走了。 吴氏在狱卒走远之后,就回身朝赵夫人扑了过去,“我打死你个老贱人,我叫你害人,我叫你害我女儿。” 迟明珠揪着凌乱的衣襟,愣愣的瘫靠在牢门上,满是眼泪鼻涕的脸上神色茫然,还没有从刚才被几个男人上下齐手的惊吓中回神。 这会儿见自家亲娘扑过去打婆母,她眼珠子动了动,眼神这才聚焦在扭打,并互相问候彼此女性祖宗的两人身上。 想到自己之所以会被几个狱卒抓住上下齐手,就是因两人的扭打而起,并且要不是自家婆母想要伸手来拽她的脚,她也不会往牢门那边跑。 迟明珠看向赵夫人的眼神逐渐变得怨毒起来。 池七看得紧张的要死,拽着拳头心里想的全是:打起来,打起来。 结果迟明珠这个没用的玩意儿,也不说上去给自己亲娘帮忙,就坐那儿睁着一双眼睛干看着。 “呸!废物!” 池七瞅着她那眼神儿,还以为她最起码会上去甩赵夫人俩耳光呢,结果这不争气的东西,竟然就坐那儿干瞪眼。 你还当你那眼睛能杀人是咋的?! 没了外来人员旁观,吴氏和赵夫人扭打的身上衣服都被扯光了,黑风和三当家看得两眼放光,嘿嘿直乐。 之前跑出来秀了下存在感的赵耀祖,这会儿缩在墙角,捂着耳朵一副“你们都别再逼我了”的痛苦模样,也不知这戏在演给谁看。 而作为两人丈夫的迟学海和赵兴凯,两耳不闻牢外事,就跟生存在另一片空间似的,一个低头逃避,一个低声诱劝。 诱劝的那个自然是赵兴凯,而低头逃避的则是刚刚泄露了只言片语的迟学海。 “亲家,亲家母刚刚说的大人物是?” “你别听她一个妇道人家瞎说。”迟学海讪讪的挤出一抹僵硬的笑,道:“哪有什么大人物啊,真有大人物,我们还能在这儿吗?” 赵兴凯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神情也冷了下来,道,“亲家,你这样就没意思了,真要说起来,我与黑风寨勾结一案,还是受你迟家牵连。” 这话,迟学海可不认。“你与黑风寨勾结,与我迟家何干?” “若非你迟家当日举家出行太过张扬,光行李就拉了十八辆马车,又怎会被黑风寨的山贼盯上?” 赵兴凯不怀好意的往对面的牢房斜了一眼,淡声道,“要说内子有句话说的也没错,若非因为明珠之故,你我两家可能还好好的。你欲举家迁往县城,全因明珠要与我儿定亲。 黑风寨抢劫你们那日,若非你我两家是姻亲,我也不会为了护你们性命,给黑风写下字据做把柄。 如今想来,若没有明珠,你还好好的在青山镇做你的富贵翁,而我也还在归义县做我的县丞。” 赵兴凯这话就只差明着说迟明珠是个扫把星了。 可这事儿真怪迟明珠吗? 迟学海心知肚明,自己是看上了赵耀祖的才学,想让他娶了自己的女儿,成为自己的半子,迟家才能借他金榜题名之机,风光的重回洛阳。 迟学海很清楚这事儿怪不到女儿头上。 可听赵兴凯这么一说,他又忍不住想:要是女儿能早点儿拿捏住赵耀祖,嫁进赵家,他们没在那一天出发去归义县,是不是就不会遇上黑风寨的山贼,那他们现在的境况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念头一起来就怎么都压不下去了。 人在绝境之中,总会忍不住去埋怨些什么。迟学海的理智被疯狂的撕扯,脑中的各种念头纷杂,很快连自己都差点儿信了赵兴凯的话,觉得确实都是迟明珠的错。 池七在一旁听得都想给赵兴凯比个大拇指了。 看看这pua的手段,老段子手了都。 她那天在树林里就看得清楚,这赵兴凯看迟家六口的眼神里全是阴狠。 这种眼神池七在末世见得多了,这是猎人看到猎物的眼神。 知道了迟家的底细,池七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赵兴凯是看中了迟家的财富和迟家老爷子在京城的人脉,想要做局吃绝户呢。 男人高中之后,死老婆再娶美娇娘的梗都快被人用烂了,也就迟学海这个憨批会毫无戒心,明知道自家四个儿子都是什么货色,还敢跟全身都是心眼的赵兴凯做亲家。 他只想着借赵耀祖做跳板,重回洛阳,却不知赵家人也在算计着拿他迟家当跳板。 赵兴凯一早就为自家儿子计划好了。做为赵家的麒麟儿,赵耀祖在赵兴凯的眼里,就是配公主也是有机会的。 因此,还有什么比死老婆,发绝户财,再娶个高官之女,继而升官更美好的前景呢? 只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迟家的钱财被黑风寨给抢了,为了迟家在京城的人脉,赵兴凯捏着鼻子让儿子娶了迟明珠,结果还都没俩月呢,青龙卫就找上门了。 有他写给黑风寨的那张字据为证,他勾结山贼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赵兴凯原还以为算计到头一场空,怎么都逃不过一个死字,没想到竟还能峰回路转?!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你我两家如今就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亲家,你若还有什么门路可以救援,可一定要尽力啊。 真不行,你就想办法救孩子们出去。有错也是我们大人的错,只要能留孩子一命,让迟赵两家的香火得以延续,赵某也别无所求了。” “狗屁!”池七忍不住翻白眼,心知肚明这赵兴凯是以退为进,向迟学海打听那个大人物的身份呢。 不过,她也想知道这个大人物是谁。 第116章 各说各的,还能殊途同归 迟学海是不太聪明,但又不是真傻。他看得出来赵兴凯是想从他嘴里套出大人物的消息,可“延续香火”四个字还是触动了他。 迟家当初四房三十多口人,从洛阳流放到幽州,就死的只剩下他们家六口囫囵活了下来。老爷子没的时候,唯一的希望也是迟家能有个人活着延续香火。 迟学海想着想着,就有些悲从中来……他原本有三个儿子的。 可一次误食毒蘑菇,使得全家都成了病秧子。 他那时是怎么想的呢? 哦对了。让那个半路认来的池七,替女儿嫁给楚宴之后,他就想举家搬去县城了。 出了毒蘑菇一事,全家的性命都危在旦夕,他急着带全家去县城找名医治病、调理身体,一边也想让女儿完成与赵耀祖的婚事。 谁知出门没看黄历,竟然会被隔壁县的山贼盯上,劫走了他大半身家。 也怪他一心想风光的回洛阳,才会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推了与楚宴的那个穷小子的婚事,确实是为了女儿明珠好,可将她嫁予赵耀祖,却是连累的他们一家都深陷牢狱。 不然他的宝贝小儿子晓亮,也不会因为长期餐风露宿,被毒蘑菇损伤的身体因为得不到救治,就那么死在了来洛阳的半道上。 迟学海曾经梦想过无数个自己重回洛阳的情景,唯独没有坐着囚车进洛阳城这一项。 要说他现在最恨谁,那肯定是赵兴凯。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帮他们的大人物是谁。 要不是他的小四没在了来洛阳的路上,他也不知道迟家还有不知名的大人物庇护。 “那是我家老爷子的遗泽。”迟学海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迟家老爷子的旧友了。 不然他迟学海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以前在洛阳认识的又都是些狐朋狗友,谁会舍得给他们一家延请名医治病,又不求回报的给他们用最好的药调整身体? 赵兴凯心道果然,两眼发亮的激动道,“不知是朝中的哪位大人?官居几品?你现在可能联系上他?” 迟学海看着他讽刺的笑了笑,摇头道,“不知道,对方不愿意透露姓名,只让一名护卫出面,给我们延医送药。这一路到洛阳是个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要没有老爷子的旧友伸以援手,我们一家不可能只死一个小儿子。” “不对。”赵兴凯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刚刚亲家母跟那些狱卒说的,明明是‘大人说留着你们还有大用’,说来当时青龙卫来我家拿人,你们也是受我连累。 可你们说到底也只是我赵家的姻亲,青龙卫将你们一起收押本就不该,再不该押解我与黑风当家的上京,还要带上你们一家。” 他说着若有所思的打量迟学海,“所以你们迟家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听赵县丞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兴许我们与赵县丞会被青龙卫盯上,还是受了你迟家的拖累呢。”三当家的看对面牢房里的吴氏和赵夫人都打累停战了,这才懒洋洋的回头接了这么一句。 要是早知道跨县抢劫,会把自己整寨人都给弄进牢里,就是打死他也不会策划去抢迟学海一家。 这一家人简直就是霉神转世,好事儿没他们的份,坏事儿绝对跑不了他们的。 连吃个小鸡炖蘑菇都能吃到毒蘑菇,把全家都毒成了病秧子,这么离谱的事连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可它就是真实发生在了迟家人身上。 再说他们黑风寨跟赵兴凯的案子,青龙卫都能顺带把他们一家也给捎上,也是绝了。 做为黑风寨的智囊,三当家的当然也知道自己等人跟赵兴凯的事,案发的有些不同寻常。那案件人证物证齐整的就跟青龙卫一直就在他们身边看着似的。 可人家是青龙卫嘛,又说是正逢有前楚家军,如今的虎骑军办事经过归义县,正巧目睹了他们的交易全过程。 那他们除了自认倒霉,还能咋样? 不过他们黑风寨与赵兴凯至少是真的有罪,迟家六口那是倒霉被捎带的。 三当家的如今满脑子神神鬼鬼的,就觉得自己整寨的人,或许就是因为抢了迟家的东西,沾染了迟家人的晦气,才会倒霉的被青龙卫整个给端了的。 不然他们山寨在那山上都那么多年了,青龙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们抢了迟家的东西之后,痛快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了俩月,正想进城逛个窑子时,就被青龙卫带着捕快给抓了,哪有那么巧的? “三当家的怎么也发臆症了?青龙卫是官,你们是贼,你们跑城里去被青龙卫发现了,他们不抓你们抓谁?”迟学海对三当家的怒目而视,坚决不背这个锅。 “三当家的他们往日又不是没乔装入城过,不过事情都出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赵兴凯把话题又重新拉回那个大人物身上,“亲家,你要真认识什么大人物,就赶紧联系人家输通输通,把几个孩子送出去吧,不然真等我们被判了斩立决,那就晚了。” 池七都要佩服这个赵兴凯了,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无奈迟学海一脸“你怎么不信呢”的表情,生无可恋的看着执着的赵兴凯,道: “我是真不知道帮助我一家的是谁,不过我猜就是我父亲的旧友。他不知在什么地方看到了我,看我家败落又病痛缠身,才让一个护卫出面对我们施以援手。” 正主连面都不肯露,只让一个下人出面施恩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潜台词就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救你一次,但也仅限于此,更多的你就别想了。 池七左看看右看看,很有意思的发现这三个人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可他们的话题又能天衣无缝的接上,也是奇了。 赵兴凯见迟学海不似说谎,想了想,道:“那亲家那边可还有什么亲人故旧,能帮忙输通输通的? 你们一家本就受我牵连,与我勾结山贼一案又无甚关系,想必只要找人输通一下就能出去了。” 池七心说:你想得美。 可又一想,这还真不一定。背后之人把他们弄来洛阳,还不知怀着怎样的目的呢?这迟家五口说不好还真能被放出来。 第117章 去皇宫逛逛,发现皇帝的瓜 这人会是谁呢? 池七瞪着床柱想了又想。要是按照电影和电视剧的尿性,这想害楚宴麻烦缠身的人,不是皇帝就是皇子。 可琅琊王家和那些个想把女儿嫁给楚宴的世家也不是没可疑。 因为楚宴娶了她这个“迟”家女,在得知迟家人与官匪勾结的案子有所牵连,为了落她和楚宴的面子,那些世家在其中插上一手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这个范围就大了。 池七放开精神力在城中着重排查,倒是偷听到了不少人说楚宴和她的闲话,就是没找到把迟家人弄到京城的背后之人。 累了,睡了。 池七精神力使用过度,眼睛一闭就睡着了,连楚宴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次日一早,天都还没亮,楚宴就要起来上朝了。 池七被他弄醒,揉揉眼睛一看外头,天都是黑的。 “你这官当的也太辛苦了,这才几更天呐?” 楚宴一听她软软糯糯,还带着睡意的小嗓音,心头就禁不住的发软,看小妻子一脸的睡眼朦胧的拥被坐在那儿,可可爱爱的。 楚宴穿衣服的空档,还回身过去在她额上亲了一口,才轻声哄道,“寅时中了,时辰还早呢,你继续睡吧。” 至于‘你不用起来什么的’他提都不敢提,因为自家媳妇什么脾气他知道,她就不是能起早侍候他穿衣,再送他出门上朝的人。 没的叫她,还要被她嘲讽一句:手断了?身子虚了?睡觉睡傻了等等。 池七捂着肚子,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哼叽,“不睡了,饿了。” 她想起来了,她昨天没吃晚饭就睡了,这会儿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楚宴闻言不觉好笑,一边往净房走,一边道,“那你起来吃点东西再睡,为夫要来不及了,你自己穿衣可好?” “说的好像我的衣服都是你穿的似的。”池七不满的反驳。 楚宴痞痞的笑应了句,“嗯,那是我说错了,你的衣服都是我脱的。” 这大清早的车开的…… 池七都被刺激醒了,忍不住笑骂,“天还没亮呢,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净房里传来隐隐的笑声和水声。 池七直接闪身进了空间刷牙洗脸,出来时随手拿了件披风披上,就从空间拿了碗牛肉面出来,坐到桌边美美的大口吃起来。 这年头,什么都能忍,就是饿肚子不能忍。 牛肉面霸道的香味,随着面条被挑起来,释放的整个房间都是。 楚宴一出净房,就被香迷糊了。 “你吃什么呢,也给我来点儿。” “你不是来不及了么?还要吃饭?”池七说是这么说,可挥手就从空间拿了碗牛肉面给楚宴。 “吃饭又要不了多久,最多我路上骑马骑快点。” 楚宴说的不要多久,是真的不要多久。 一碗牛肉面他三口就吃完了,连面带汤只用四口碗就光了。 “你是饿死鬼投胎啊,吃这么快!”池七末世来的都没他这吃饭速度,结婚这么久,这还是池七第一次看他这么吃饭,震惊之余就只剩下心疼了。 果然就听楚宴道,“我们当兵的都这样。” 池七看他这样,就忍不住心酸。所有保家卫国的军人都是伟大的,不管在哪个时空。 “今日便罢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东西吃太快,对身体不好。” 虽然池七自己吃饭也快,但至少是嚼了的,她感觉楚宴吃饭就是直接往嗓子眼里倒下去的。 “知道了,小管家婆。”楚宴拿起方巾擦了擦嘴角,笑着摸了摸池七的头发,就起身出门上朝去了。 话说,池七还没见过人上朝呢。当然,电影、电视剧里的不算。 大乾的皇宫就是占用的大康皇宫,连百官上朝的乾清殿都是同一个,充分显示了大乾皇帝不拘小节,百无禁忌。 池七吃完了牛肉面,收起碗,又拿了碗甜汤出来当饮料,这才放开精神力朝皇宫去,结果她看到了什么? 皇帝自己也才起床洗漱,宫女们都还在往寝宫前殿的桌上摆早饭呢。 诶?皇帝怎么自己睡一个人睡,他那么多的老婆呢? 池七对皇宫的布局不熟,找着最耳熟能详的太和殿,精神力探进去看了一眼,就见里头早来的文武官员乱糟糟的左一团,右一簇,都围在那儿侃大山呢。 不过楚宴也才骑马到宫门口,显然早朝时间还没到。 池七就想到处逛逛,要是可能的话,也去看看传说中的冷宫。 传说中的凤栖宫是空的,池七脑袋上升起三个问题,又去附近的宫殿看了看。 结果从左到右,什么飞雪宫,紫霓宫,水仙宫,满月宫,翠虹宫,明心宫都住了人,里头的女人从十五六到三十多岁不等,但也不是每一个都长的漂亮的。 想到乾帝造反时,接受了不少世家的支持,池七就忍不住感慨。 电影电视剧诚不欺我。 古代皇帝别看妻妾成群,权力大到没边,剖开表面看实质,他还不是为了权力把自己给卖身了? 啧! 还是自家男人好,只做个将军卖卖武力就行。不过还是要尽快脱离洛阳,以后自己当家做主,给自己打工。 池七的精神力在后宫转了一圈,最终在宫殿群的角落,找到了传说中的冷宫。 她以为大乾才建国两年,冷宫应该是空的。结果精神力进去一看,才知道这里头是有人住的。 冷宫其实就是个以“冷宫”为名的大院子,外头建有高高的围墙。 传说中的冷宫必有一个狗洞,池七绕着围墙找了一圈,还真给她在前院杂草丛生的围墙侧面找着了。 这面围墙的外头正对着一片花丛,狗洞隐藏在花丛之后很是隐蔽。 冷宫的前后院都是杂草丛生的大院子,有主殿、后殿和左右侧殿,以及后院一排供下人居住的后罩房。 整个冷宫也就西侧后罩房的一间屋子瓦片最是齐全,不过里头什么都没有,只有墙角堆着一堆干草,和满是补丁的被褥。 这个冷宫唯三的三个活人,此时就有一个躺在角落的干草上,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漂亮少妇,就是看着病的不轻。 一个四个十多岁的老妪在后院的墙缝里挖野菜,一个看着三四岁的大头娃娃,浑身脏兮兮的在前院的草丛里抓住蚂蚱。 第118章 皇帝没她富 池七的脑子里瞬间闪过虐恋情深、卸磨杀驴、遭遇栽赃陷害等等数十个精彩版本。 大乾皇帝攻占皇宫后,不可能不清理皇宫,所以这一老一少一小,肯定就是大乾皇帝的锅。 池七感觉自己发现了个大瓜,回头一定要问问楚宴这大乾皇帝的八卦。 宫殿转完了,池七就想去传说中的皇帝内库看看。 一国皇帝要没有一点收藏,说出去多丢人?! 再说,楚宴把大康皇陵都搬空了,池七就不信大乾皇帝这么清廉,没截留一部分珍品自己收着。 她保证就看看,不动手。 皇帝的内库就在皇帝的寝宫乾清宫和太和殿之间的一个大院子里。 高高的宫墙隔绝了外人的视线,四队50人的御林军分四个方向交叉绕着内库巡逻,前后门又各有一队御林军守卫,这样严密的防守,是真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内库。 池七的精神力无形无色,所以她一阵风似的就进去了。 内库的院子里来去都是太监,池七的精神力从这些人身上掠过,感觉怪怪的又折了回来。 到底哪里怪呢? 池七对自己的直觉有信心,这些人百分百不是普通的太监。 她绕着这些太监仔细观察,突然就发现这些太监不管老幼,手指关节都很粗大,衣服下的身材也都很壮硕。 几个老太监的头发都白了,偏偏一个个都红光满面的,脸上连道褶子都没有。 “我靠!”这些太监不就是活脱脱的九千岁嘛。 池七终于知道这些太监哪里怪怪的了。 这些太监都是会武的高手,估计那些小太监就算不是一流高手,也都是训练有成的二流高手。 不愧是皇帝的内库啊! 外头围了那么多御林军还不算,里头连个看门的小太监也是高手。 这样严密的防守,说明皇帝的内库里好东西不少啊。 池七两眼亮晶晶的,精神力在空中一个回转就一头扎进了库房里。 “哎呀,闪闪闪——”要亮瞎眼睛了。 池七进的是右偏殿,一进去就被屋里堆成与人齐高的金山和银山给闪到了。 “啧啧啧!”这看着可真壮观。 好奇心驱使,池七精神力扫过这一屋的金银,结果发现这里的金银加起来都还没一千万两。 “这皇帝还没有我有钱。”池七感觉到了鄙视皇帝的奇异的优越感。 旁边主殿里整排整排的置物架就比较壮观了,架子上都是一个个锦盒包装,不过这挡不住池七。 她的精神力穿过锦盒,看到一整个置物架上摆的锦盒里的,装的竟全是各种各样的金雕摆件; 另几个置物架摆的则全是玉石,有一整块的巨大原石,也有半人高的碧玉佛雕,白玉菩萨,弥勒佛等,更有玉质润透的稀有玉镯,玉钗,玉板指等。 “啊,这几排竟然都是萤石,品质都好纯啊。” 传说中的夜明珠,在古代可是非权贵豪富无法拥有的,皇帝的内库竟然有这么多,别都是从大康皇陵里挖出来的陪葬品吧? 不然就是皇帝找到萤石矿了。 池七惊讶完了也就去看别的置物架了,丝毫没有顺手拿一个的想法。 毕竟一国皇帝还没有她有钱,目前看来跟她男人还是互相利用的上下级关系,她就不让他破财了。 一个个置物架看过去,池七发现皇帝的内库,就跟个杂货铺似的,真是什么都有。 从各种各样的男女成衣到各种布料;从材质特殊的手套到鞋袜;从笔墨纸砚到书画字帖;从书桌屏风到床柜马桶;从名家打造的刀枪剑戟到各种暗器;还有各种奇石;各种发簪,发冠,珠冠,凤冠,花冠等等等等。 “还真都是好东西啊。”池七在皇帝的内库转了一圈,再对比了一下自己空间里的存货,突然就笑了。 皇帝不如她。 她前阵子跟着楚宴东奔西走,收来的东西虽然好坏不等,可好东西还是比皇帝的多。 还是她比较有钱,哈哈。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池七哼着歌又转回去太和殿,正好看到一个老头儿手持玉板走出队列,跪在地上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声道,“皇上,臣要弹劾虎骑军大将军,肆意妄为,枉顾国法,私自带人捉拿世家之女,欲行不轨之事。” “我艹,什么情况?”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池七的精神力转到老头儿正面,一看果然不认识。 不过她在扫描洛阳城的时候看到过这个老头儿,知道他是个御史。 御史嘛,工作内容就是监察百官,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找茬。 不过这人弹劾别人之前,都不事先调查一下楚宴带的是什么人去琅琊王家抓人的吗? “老头儿,就你这高危工作,工作态度还这么敷衍,你是真不怕被人炒鱿鱼啊?”她家楚宴去抓人可是得了皇帝首肯的,这老阴比要惨了。 池七正得意呢,就见楚宴从武官的队例里出来,朝上首的皇帝抱拳道,“皇上,臣得了您的口喻,带着御林军去琅琊王家抓人,却被孙大人弹劾。孙大人这是不敢指责您,就捡我这个软柿子捏呢。” 百官:“……” 乾帝:“……” 乾帝和百官都是一脸“你对软柿子是不是有什么误解?”的表情,盯了楚宴好几眼,才转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孙御史。 “孙爱卿……” “皇上恕罪,臣不知楚大将军是得了您的口谕,才去琅琊王家抓人的。臣听说王家姑娘被楚大将军扔去了西郊大营,王家的九族老则无故被关进了天牢,感觉非常震惊,这才……这才……” “孙大人弹劾别人都这么儿戏的吗?连前因后果都没弄清楚就随意弹劾本大将军,你是当本大将军没有脾气,还是当这御前奏禀是玩呢?” 这吊儿郎当的语气,你是认真的吗? 百官全都一脸震惊的盯着楚宴看。 什么时候万年孤僻王楚大将军,也会阴阳怪气别人了?而且这语气和调调也不对啊,大将军的冷漠和杀气呢? 乾帝感觉到了楚宴的变化,也有点怀疑人生,这小子娶妻之后变化这么大的吗? 看着总算是像个人了。 乾帝眯了眯眼,落在楚宴身上的目光却是复杂难明。 第119章 大可不用这么实诚 孙大人惊恐的跪俯在地,朝皇帝表忠心,“皇上明鉴,臣确实有失查之罪,可这也是事出有因的。 琅琊王家的姑娘纠缠楚大将军一事,曾经闹得沸沸扬扬。 满朝文武皆知,楚大将军有段时间,还因此连大将军府都不敢回。 臣昨日途经长寿坊,听那里的百姓在议论大将军带人围了琅琊王家,抓走了王九族老,以及王佳菀姑娘。 听说王九族老要被流放西北充入先锋营,王佳菀姑娘也要充入西北大营。臣误以为楚大将军是为报复,才带人将人抓走,因而才会怒极弹劾楚大将军。臣有失查之责,臣认罚。” 乾帝问楚宴,“玄战,你怎么说?” 楚宴:“孙大人说的倒也没错,本大将军向皇上面呈王宗宝和王佳菀合谋刺杀内子的罪证,以及王佳菀与其小叔不清不白证据,恳请皇上准许本大将军带御林军前去王家拿人,本就是为了报复他们。” 乾帝:“……” 百官:“……”你大可不用这么实诚。 “是下官失察,错怪了大将军,还望大将军勿怪。”孙志民诚恳认错。他钱收了,楚宴也弹劾了,没能弹劾动楚宴可不怪他。 更何况那人没说清楚,楚宴是得了皇帝首肯才去琅琊王家抓的人啊。 这事儿可是那人做事不地道,待下朝之后,他定要去向那人索赔受惊的损失。 “嗯。”楚宴本就不是会咄咄逼人的人,见孙志民认错了,他也就将这事轻轻放下了。 “好了,孙志民,你做为御史,肩负监督百官之责,可对弹劾之事未经查实就胡乱奏禀,实乃渎职。朕现在罚你回家面壁三月,罚俸一年,你可服气?” 孙志民本就不是什么硬骨头,这会儿就更不敢头铁了。他伏在地上差点儿没痛哭流涕,“臣服气,臣心服口服,谢皇上开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你且退下吧。”乾帝摆了摆手,又以眼视示意李承恩继续宣读今天的议题。 太监总管李承恩手持奏折,翻开宣读道,“庆州知府上奏,今有……” 池七见弹劾楚宴的事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也懒得听一般大臣因为一点事情,争的面红耳赤,就收回了精神力,起床梳洗。 打开衣柜选衣服的时候,池七突然发现竟然没有黑色的衣裙。 可随即就想明白了。 黑色在古代不是什么吉利的颜色,一般除了贫民男子和守寡的妇人,就没人会把黑色穿在身上,她也就不再为黑色执着了。 挑了件桃粉色的衣裙穿上,池七对镜一照,就忍不住想笑。 这颜色嫩的,把她整个人衬的更嫩了。 她要是再梳上两个丫髻,再在发上垂上两条粉色丝带,看着也就十四五的样子,不能再多了。 池七想象了下,自己要是做那样的装扮,跟楚宴站在一块硬要说是他女儿,或许也会有人信,就好笑不已。 古人的发髻,那些复杂的发式梳起来虽然好看,可池七眼睛看会了,手还不会。 不过她会简单的,就是梳个马尾,把头发卷巴卷巴,再拿根发钗或是步摇固定。 “夫人?”乍见一个平时不睡到午时不起床的人,天刚亮就起床了,楚二还真吓了一跳,忙起身行礼,“您今日怎么不多睡会儿?” 说完他还忍不住腹诽: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夫人竟然也会起这么早。 “昨天睡太早了,睡不着了。” 池七摆摆手,就抬脚往外走,也没问楚二怎么没跟楚宴出门。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楚宴把楚二留下来,就是供她使唤、跑腿的。 让个成年男人呆在女主人的院子里,虽然不符合时下社会的规矩,可大将军府因为只有楚宴一个男主人,实行的就是军事化管理,原也没一般大户人家那些沉朽的规矩。 “夫人这是要去哪儿啊?”楚二眼见着池七往外走,连忙抬腿跟上。 池七头也不回的道,“饿了,找吃的去。” 楚二一听,忙追上去道,“夫人饿了,不如先在房中休息,小的这就让金蝉和陈琼去大厨房给您拿早饭过来?” “不用那么麻烦,我去前院吃也是一样的。” 楚二闻言,抬手做了个手势,暗处立即有两人一个去了旁边的院子,一个运起轻功直奔前院大厨房。 池七一路溜溜达达,走着走着,身后就跟上来两个人。 她知道来人是暗卫去通知的陈琼和金蝉两个丫头,不过还是转头看了一眼,假装惊讶的笑道,“你们两个丫头怎么来了?” 两人向池七福了福身,金蝉道,“奴婢两人就暂住在清风院旁边的院子,刚刚有暗卫大哥过来通知奴婢两人,说夫人起了,正要去前院用饭,所以奴婢两人就赶紧追过来了。” “哦,那就一起走吧。”池七甩着手,脚步不停的慢悠悠往前走。 金蝉拉着陈琼连忙快步跟上。 几人穿过清风院外的小花园,沿着抄手游廊走到前院的花园,穿过穿堂进了西暖阁。 “我就在这儿吃饭吧。” 池七转身看向两个丫环,“陈琼,你去厨房拿早饭过来,金蝉把这里的窗户都打开。” “是。”两个丫鬟立即就行动了起来。 池七就甩着手绢出了西暖阁,在后头的花园里溜达。 老管家楚石收到消息急急赶来,就看到池七正在辣手催花,眼睛一眯就笑了起来,“夫人,您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可是屋子或床睡着不舒服?” 池七抬头看向老管家,微微一笑,道,“石叔,我是昨天睡得太早了,早上睡不着了才起来的。” “没不舒服就行。”楚石看了眼她手里的粉色芍药,眯着眼笑问,“夫人喜欢芍药花吗?要不要属下让人剪些品色好的,送您院里去?” “呃——”池七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花,忙将它插回土里毁尸灭迹,“还是算了,清风院既然不让外人进,在宴哥没把东西搬走前,还是少让人接近为妙。我要插花的话,会自己拿剪刀来剪的。” 池七擦擦手上的花汁,果断转移话题,“石叔,你早饭用了吗?” “没呢。属下早上起来习惯了先巡视一圈府里,这就要去大厨房用了。” 池七眉眼弯弯的笑着邀请道,“那我们一起吃吧,您就当陪我。宴哥不在,我一个人吃饭胃口都没那么好了。” 第120章 嘴上赔个罪就想把这事揭过去? 楚石原想说不合规矩,可一听池七说一个人吃饭,胃口都没那么好了,立即就点头答应道,“好好好,属下陪夫人用饭。” 池七高兴了,眉眼弯弯的甩着帕子,一蹦三跳跑进西暖阁,“金蝉,金蝉,你去厨房帮石叔也取一份早饭过来,石叔今天要和我一起用饭哦。” 池七说话的语调得意,听得人忍不住想发笑。 楚石一生未娶,服侍了前护国公一辈子。 他见过护国公府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时候,也见过护国公府一朝败落,满府皆成阶下囚的时候。他见过老国公和世子、大公子他们为了维护楚家三百多年的护国之名,毅然赴死。 楚宴之前说他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报仇,楚石想说他这一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辅佐楚宴,助他重振护国公府的荣光。 他没想到自己临老临老,小少爷娶的夫人就跟他的亲晚辈一样,愿意亲近他,还会冲他撒娇。楚石只觉得心里头暖暖的,就跟吃了蜂蜜似的甜,随后又忍不住为老国公可惜。 老国公他老人家要是不那么倔强,这会儿也就能享到孙媳妇的福了。 唉…… “夫人,今天厨房给您做了燕窝粥、鸡汤白菜,鲜炒蘑菇,蟹黄小笼包,还有卤羊肉和鸡蛋面。”陈琼一手提着一个大食盒进来。 瘦巴巴的一个小姑娘,提着两个这么大的食盒,看得池七都忍不住站起来想帮她提了。 那可是她的早饭呐,可千万别洒了。 “陈琼姑娘,我帮你提一个吧。”果然,在场与池七一样想法的可不只一个,楚二快步迎上去,直接从陈琼手里提走一个食盒。 没一会儿,金蝉也提着个食盒回来了,里头装的是楚石的早饭。 等大大小小的盘子摆上桌,池七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吃食,再看看楚石面前简单的一盘两碗,难得的感到了一点点不好意思。 “石叔,你就吃这么点啊?”就一碗白粥,一碟鲜炒蘑菇和一碗加了两个荷包蛋的素面。 反观池七面前:一小碗燕窝粥,一盘鸡汤白菜,一盘鲜炒蘑菇,一盘卤羊肉,两笼蟹黄小笼包,一大碗鸡蛋面。 楚石人老成精,一见池七面上悻悻的,就知道她不好意思了,善解人意的笑道,“属下年轻的时候也跟夫人一样好胃口,可现在年纪大了,脾胃弱,大夫说要少吃多餐,一顿就吃不了那么多了。” 多可爱的老管家啊!吃个饭都要顾及她的面子。 “燕窝粥暖胃,石叔你吃这个。”这是末世之后,池七第一次主动把自己食物给人。主要也是老管家太好了,池七感动。 “属下可不喜欢这种甜叽叽的粥,这粥啊也就你们小姑娘喜欢吃。”楚石心里开心啊,笑的就跟朵盛开的大菊花似的,伸手把池七端来的碗又推了回去。 “那……来点卤羊肉和蟹黄小笼包?” 楚石笑眯眯的摆摆手,就拿起了筷子,“属下用这些就够了,夫人您吃您的。” “好吧。”食物没推销出去,池七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遗憾多点,还是庆幸多点。 不过早饭还是好吃的。 池七两系异能在身,这个时空没有晶核,就需要每天摄入大量食物才能维持异能的运转。 要不是她在空间里藏了大量食物,没人的时候还能时不时偷吃一点补充,一顿早饭还远不只吃这么点东西呢。 早饭过后,楚石就给池七拿来了两托盘的帖子。 对,你没看错,就是帖子,整整四大摞。 一个托盘并排摆两摞。 池七抬手按住抽搐的嘴角,抬眼看向楚石,“石叔,这些是……” “这些是从昨日到今天,门房收到的帖子。从左到右,第一摞是请夫人去参加赏花宴的,第二摞是请夫人去参加诗会的,第三摞是几家官员府里婚丧嫁娶的帖子,第四摞是要求上门拜访夫人的帖子。” “谁要上门拜访我啊?”池七拿过第四摞帖子,摆到自己面前一个个翻看起来,嘴里一边嘟喃道,“我在京城谁也不认识,他们来拜访我干什么?” 楚石看池七拿起了顶上的烫金帖子,就笑着解释道,“夫人,您拿的这张帖子是明阳郡主府送来的,明阳小郡王拿夫人和大将军在市井公然开盘做赌。 大将军在城门口不是要那个多话的护卫带话,让明阳小郡王把赌资分他一半吗?这帖子就是明阳郡主刚刚派人送来的,说是明日要带明阳小郡王上门赔罪。” “刚刚送来的?!” 池七挑了挑眉,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了,今早楚宴被那个姓孙的御史弹劾的场面。 她看着手里的帖子,忍不住就展开了想象的小翅膀。 “石叔,你说这帖子不在我们刚回府那会儿送来,不在宴哥昨日去抓了琅琊王家的人之后送来,偏偏这会儿送来,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说法?” “哎哟,这个属下可猜不着。”楚石呵呵笑道,“不过……属下私以为,明阳郡主带子上门赔罪,为的应是不愿与大将军二一添做五。” “我就说嘛。”池七激动的一拍手,“这人要赔罪,昨天我们刚回府那会儿,他们就应该来了。可他们既然没来,显然是不怕宴哥的。 既然不怕宴哥,那宴哥想让明阳小郡主把盘口的收入分他一半,应该就没指望了。当然,他要是亲自上门讨要,那就另当别论了。” 话一出口池七就悟了,高兴的“哈”了一声,拍手笑道,“我知道了,明阳小郡王应该是听说了琅琊王家的九族老和王佳菀姑娘不但被宴哥带人抓了,还一个押进了天牢,一个被扔进了西郊大营。 他怕宴哥也跟皇上请旨,要他把赌资分宴哥一半,才递了帖子说要明天上门赔罪。” 楚石惊讶的看了池七一眼,不解道,“夫人怎会这么想?明阳郡主既然要带明阳小郡王上门赔罪,不更应该把大将军要的银子给咱们吗?” “哎呀!”池七一脸“我有经验”的表情,挥挥手道,“做人不能尽往好处想,人家都不怕宴哥,肯定是想嘴上赔个罪就把这个事揭过去啊。” 楚石闻言就皱眉了,半晌才严肃的沉声道,“那不行,咱们大将军府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明阳小郡王拿大将军和夫人开盘口押注,怎么能不给我们大将军分银子呢?” 第121章 想办法把钱要出来 银子啊银子,穷人的命根子。 大将军别看官阶高,手掌十万虎骑军听着也是威风凌凌,可他们大将军府要养的人也多啊。 楚石想到这里就冲池七弯腰抱了抱拳,一脸郑重道,“夫人,不知大将军是否有告诉过您,虎骑军以前叫做楚家军。 现在虽然被朝廷收编改名为虎骑军了,但仍有五万左右的兵丁是咱们大将军府自己在养着,另外历年退下来重伤未死,不能再上战场的老兵,没有回乡的也都在咱们府上的各个产业上做工。 咱们府上养着这些残兵,是从前国公府就有的传统……” “这个我知道。”池七点了点头,“现在府上的收支可还平衡?” 楚石闻言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虽尚能维持平衡,可还是穷啊。 庄子上的兄弟们一月都舍不得吃上一回肉,一年到头吃的全是粗粮,一天还只能吃两顿。真正是吃不饱,饿不死,有衣穿却穿不暖。” 池七懂了,“也就是说,咱们家缺钱?” “对。”老管家一谈到钱就神情严肃,语气郑重。 “所以明阳小郡王的一半赌资收入,咱们一定要拿到。” 池七突然想起林绍他们对老管家的评价,想到老管家这么抠搜,都是为了府里养着的那些残兵,还是蛮感动的。 银子,她空间里有的是,可怎么拿出来是个问题。而且她的银子出处也不好解释,真要拿银子出来,也只能是从楚家各位家主的藏银里,拿出来一部分来花用。 可这笔金银是属于楚宴的,没他的首肯,池七也不能拿出来。 “那就让宴哥想办法把钱要出来。” “本就该我们大将军府的银子,自然要要回来。”楚石话说的笃定,显然对明阳小郡王的那笔赌资,已经势在必得。 巳时过半的时候,楚宴下朝回府了,一回府就直奔清风院。 可没在清风院找到惯来喜欢睡懒觉的妻子,他纳闷的出门,抬头冲空中喊了一声,“出来。” 半空中忽的跳下来一个穿黑衣的暗卫来,跪地冲楚宴行礼道:“大将军。” “夫人呢?” “禀大将军,夫人在后院马场。” 楚宴闻言心头一突,眉毛都皱起来了,“有谁跟着?” “楚二和老管家。” 楚宴心头一松,挥手让暗卫退下,就一脚蹬地借力跳上房顶,踏着院子与院子中间的围墙朝后院飞掠而去。 池七在干什么呢? 她在拿着糖块逗才出生两个月的小马驹。 后院马场里养的马都是上好的战马,其中一匹名为白雪的大宛马,两个月前刚生了匹额头和四蹄都长了撮黑毛的白马。 杂色长的这么是地方的漂亮马儿,池七以前也就在电视里见过,现在在自家马场里看到了,她高兴的想把小马驹抱怀里。 可惜马妈妈看她跟看偷马贼似的,对她防备的紧。 她拿上好的草料和糖块贿赂白雪,给她输了点木系异能,才得以靠近小马驹,可还没摸到小马驹的毛呢,楚宴就来了。 “大将军。” “见过大将军。”楚二和金蝉等人见到楚宴,纷纷行礼。 小马驹怕生,一见楚宴靠近就一溜烟的跑开了。 “哎——” 楚宴握住池七失落的小手,看了眼跑开的小马驹,低头看着满脸都写满了遗憾的小妻子,不禁失笑,“这么喜欢这匹小马驹啊?” “嗯嗯,喜欢。”池七眼睛不离跑回白雪身边的小马驹,两眼亮晶晶的,“它长的这么漂亮,谁会不喜欢啊?!” “那等它长大了,就给你当坐骑,如何?” 池七闻言,故作不爽的转头质问楚宴,“你不是说,你的就是我的吗?” “嗯。” 池七狡黠的一笑,两手一展开做怀抱马场状,道,“那这里所有的马都是我的,我以后骑一匹,带一群,走哪儿都万马奔腾,肯定很威风。” 楚宴忍不住“呵”了一声,伸手拨了拨池七头上金步摇的流苏,戏谑的夸道,“很有想法,不错,不错,不过不知夫人可给为夫留了位置?” 池七眨巴眨巴眼睛,抬头看他。 楚宴也学她,冲她眨眼睛。 池七知道他在逗她,笑的眉眼弯弯,颊边的梨窝深深,“好吧,那就许你随侍在侧。” 堂堂从一品的大将军在妻子面前就这待遇,要不是楚宴的教养不允许,他都想翻白眼了,“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 “调皮。”楚宴抬手就敲了她一个暴栗。 “哎哟!”池七捂着脑门,夸张的“嘶”了一声,引得自觉退到远处的楚石等人都望了过来。“大将军,你干嘛呢?” “没什么。”楚宴即便做了大将军,对楚石也是敬畏的,拉了池七的手,搂着她的腰就将人搂抱着往远处的马厩跑。 “七七,我带你骑两圈。” 池七其实也没那么想骑马,可因为惦记着楚石白天说的事,池七也想趁着跟楚宴两人一骑的时候,跟他说说明阳郡主明天要带子上门的事。 楚宴从马厩里把他的爱马黑风牵了出来,黑风是匹曲河马,马体高壮,躯体舒展,一身黑毛油光滑亮,神骏极了。 “黑风,两天不见了,你好不好?”池七摸着大黑马的脖子,趁机给它输点木系异能。 “噗噜噜——”黑风打了个响鼻,回头蹭蹭池七的手,跪下前蹄,让池七上它的背。 楚宴看得都酸了,抬脚轻踹了下马臀,骂道,“你这破马也见色起义?还分得清谁是主子吗?” “稀律律——”黑风不满的摇头嘶鸣。什么人呐这是,对你媳妇好也吃醋?! 池七跟黑风是一国的,扭头瞪楚宴,“你踢它干嘛?” “没踢,就轻轻碰了下。”楚宴果断认怂,脚一蹬地就飞身上了马,“走了,我带你跑两圈。” “别跑了,就走走吧,我正好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你说。”楚宴抖抖缰绳,让黑风自己顺着马场的跑道往前走。 池七就把早上收到明阳郡主明天要带儿子上门赔罪的事说了。 “石叔说明阳小郡王大概是不想跟你二一添做五,我是觉得明阳郡主是想就跟你赔个罪,把银子的事揭过去。你觉得呢?” 第122章 这样也能开车?! “我觉得你说的对。” 楚宴低头在池七脸上偷了个香吻,将她搂的更紧了些,才慢悠悠道,“明阳郡主虽有俸禄,可乾帝对他这个妹妹并没什么感情,当然也不重视,因此平时也就没给多少的赏赐。 明阳郡主要维持体面的生活,又要供明阳小郡王那么个纨绔挥霍,还有郡马要日常出门应酬,郡主府有多缺银子可想而知。 他们这次拿咱们打赌,一共开了三次盘口,每次都赚的钵满盆满。 第一次赌的是世家之人会派人刺杀你我;世家之人能使你我受伤,以及世家之人奈何不了你我。 第二次赌的是世家之人能不能在路上拦截到你我。 第三次赌的是世家之人要在南城门堵我们,世家之人给我们难看的押注是一赔二,我威吓住世家的押注是一赔三,你吓哭的押注是一赔一。 “不是。”池七不爽极了,“这里头怎么还有我的事?还有是谁这么缺德啊,竟然押我会被吓哭,本姑娘是那么容易被吓哭的人吗?” 楚宴唇间溢出一声轻笑,低头凑到池七的耳边,低声道,“你确定还是姑娘?” 靠,这样也能开车?! 池七揉揉发痒的耳朵,手肘毫不犹豫的往后一搡,成功听到一声闷哼。 “叫你不正经。”池七嘴角弯弯,笑的一对梨窝深陷,可才回头就眼前一暗。 “唔……”玄色的披风扬起,盖住两人,也盖住了楚宴不老实的大手。 他过足了嘴瘾和手瘾才松开池七的唇,披风下的大手轻捏绵软,低声轻笑道,“现在知道什么叫不正经了吗?” 池七抓住他放肆的大手,扯下披风如娇似嗔的瞪了他一眼,“你再使坏试试?” 不使坏是不可能的。 不过楚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小妻子对着干,他埋首在池七的颈边一阵闷笑,笑的池七也憋不住笑了。 黑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马场另一头,楚二和老管家他们在马场的另一边,肉眼看过去都变成了小小的一点,倒也不担心两人看到他们刚刚干了什么。 一阵风起,楚宴扯过身后披风包住池七,一边将人抱紧,道:“冷不冷?” 池七低头看着身上的披风以及跟条铁箍似的,横在她腰上的手臂,无语的半转过身看着楚宴,“你看天上的太阳,有没有发现她很温暖?” “好吧,我老实交代,我就是想抱着你。”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楚宴的笑意根本就忍不住,笑的就跟个大傻子似的。 “抱吧,抱吧。”池七一脸拿他没办法的神情,抬手跟拍小狗似的拍拍他的头,“继续说明阳小郡王那事儿,对方收入的赌资越多越舍不得将钱吐出来,你想好要怎么让他们把吃进去的银子吐出来了吗?” “不用想。”楚宴一脸无所谓的霸气道,“能占为夫便宜的人还没出生呢,他们只要不怕出意外,就只管收着那些银子。” “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让他们有命收钱,没命花?” 池七只知道楚宴是个手握10万兵权的大将军,还真不知道他敢冲皇亲国戚挥刀,这在皇权社会挺不可思议的。 “大哥,那可是皇帝的妹妹和外甥,你确定动了他们真的没问题?” “什么大哥?我是你夫君!” 楚宴不满的捏了把池七的细腰,又接着道,“我又不是真的要砍了他们,咱们占着道理,明阳郡主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是逼他们拿银子出来,只要没弄出人命,乾帝是不会管的。 “啧。”池七都不知道该说楚宴霸气,还是该为明阳郡主默哀了。 “等晚些时候,我让楚一赶在宫门下钥之前去宫里给我告个假。明天我就不去上早朝了,就在家里等明阳郡主上门,省得她趁我不在欺负你。” 池七闻言,一下懂了楚宴的言外之意,不由诧异道,“你的意思是明阳郡主明天准备趁你不在,欺负我脸嫩,想跟我说句赔罪的话,就把这事儿给揭过去?” “明阳郡主可能比你想的会更恶劣。”楚宴对明阳郡主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她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乾帝虽不在意她,可她身为乾帝的亲妹妹。有时候根本不用她做什么,只要有这一层身份在,就有无数的人愿意恭维和巴结她。 相较于明月郡主的柿子尽捡软的捏,楚宴倒觉得明阳小郡王更危险。 “我们需要提防的是她儿子明月小郡王,年轻人头脑简单容易冲动,明阳小郡王外界风评并不好,可皇家的人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池七完全无法反驳。 而事实也确如楚宴所想那样,次日未到巳时,明阳郡主就领着明阳小郡王,以及一群丫环婆子,家丁侍卫登门了。 老管家一早就等在那儿了,一看郡主府来了这么多人,立即派了人往清风院禀报,一边开了西角门迎客。 但明月小郡王感觉受到了侮辱,派了侍卫过来,要老管家开正门迎接他们。 楚石都这年纪了,也懒得跟对方打口水仗,就让楚大去跟对方交涉。 明月郡主的身份虽显赫,可品级比楚宴都低了半级。 小郡王就更别说了,乾帝压根儿就没册封他,叫他小郡王都是看在他是明月郡主的儿子的份上。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在这儿也是适用的。 皇帝的妹妹按说是该封为公主的,可乾帝只给两个妹妹封了郡主,足可见他对这两个妹妹有多不重视,或者说是厌恶。 “你们大将军府是什么意思?竟然想让我们郡主和小郡王走角门,你们这是藐视皇族。” 侍卫骑着马,握着刀,站在大将军府门前叫嚣。 楚大的白眼差点儿没翻到天上去,“行了,别叫唤了,你们郡主比我们大将军都还低半级呢,让你们走角门怎么了? 再说了,贵府递帖子说今天来跟我们将军赔罪,你们这态度……确定是来赔罪,而不是来找麻烦的?” 那侍卫被楚大噎的说不出话来,脸都臊的通红,悄悄回头看了眼郡主和小郡王坐的马车,看到小郡王的小厮在冲他招手,立即就调转马头回去了。 第123章 笑都笑不出来了 哎呀,真是丢死人了。 楚大从门里追出来时,只来得及看到扭动的马屁股,和它背上驼着的侍卫的背影。 大将军府门口被郡主府的侍卫小厮和丫头婆子都给挤满了,这排场摆的,左邻右舍都不好意思出来看热闹了。 清楚的,知道明阳郡主带明阳小郡王上门是赔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找茬的呢。 楚大站在西角门的门口叹气,看明阳郡主的马车停在那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好像有点儿明白,明阳郡主为什么会不得乾帝的喜欢了。 这俩母子的脑子好像都有点问题。 你上门赔礼道歉,在人家门口摆架子,还要人开大门迎你进去? 你多大的脸啊?!也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本,让人对你左鞠右躬?! 楚大心里牢骚一大堆,可想归想,他等了半晌也没见明阳郡主和明阳小郡王从马车上下来,就有些急了。 主要是他们大将军的耐心虽好,可夫人却是个说风是风,说雨就是雨的急性子。 平时这个时候,夫人可还在睡懒觉呢,今天难得起了个大早待客,明阳郡主和小郡王要是再这么磨叽,夫人一会儿该等急了。 楚大决定勤快点,把这两位磨叽的“贵客”请进去。 他单手提着袍摆下了台阶,就往郡主府的马车迎去。 “属下楚大给明阳郡主和明阳小郡王请安,我家大将军和夫人已经恭候多时了,请两位贵客随属下入府吧。” “楚大?你怎么在这儿?” 楚大和楚二做为楚宴唯二的小厮,素来与他形影不离。 胡子安之前拉着母亲明阳郡主不让她下马车,就是想给那位脸嫩的大将军夫人一个下马威,好为之后不给钱找个由头,所以根本没注意将军府这边出面应对的人是谁。 这会儿看到了楚大,他也是吓了一大跳。 有楚大的地方必有楚宴,可这个时辰,楚宴不该是在宫里上早朝吗? 胡子安一惊一乍的,情绪太过外露,脸上的惊惧楚大想看不见都难。 可他也想不通啊,这明阳小郡王看到他就跟看到鬼一样,是个什么意思?他就一个下人,还能把他给吃了? “不知小郡王为何会有此一问?”楚大不卑不亢的不耻下问,“属下不在大将军府,又该在哪儿呢?” 胡子安脸皮抽了抽,强扯出一抹笑,道,“你,你这个时候不该在宫门口等你家大将军下朝吗?” “哦。”楚大恍然道,“昨日收到郡主府的帖子之后,大将军就让属下去宫里告了假,今天特地跟夫人起了个大早,就等着郡主和小郡王登门呢。” “是,是吗?”胡子安笑都笑不出来了。 妈的,还以为挑上朝的时间过来,能趁楚宴不在威吓住他那个乡下小媳妇,把钱的事搪塞过去呢。 谁知道楚宴会不按牌理出牌,请假不去上朝,就为了在府里等着他们? 想到楚宴的凶残,胡子安突然觉得腿有些软。 楚宴眼见着明阳小郡王竟然当着他的面就走神了,额边的青筋都不禁突突的跳起来。 纨绔就是纨绔,果然干什么都指望不上他。 楚大准备自力更生,抬手冲马车里的明阳郡主和胡子安拱了拱手,道,“府上的车夫应该对大将军府的布局不熟,还是由属上为郡主驾车吧。” 楚大说着就抬腿坐上了车辕,抢过车夫手里的缰绳一扯一抖,就驾着郡主的马车往大将军府的西角门拐去。 “属下若有逾越之处,还请郡主和小郡王原谅。我们大将军府的西角门进去,不远处就是马车亭,我们大将军和夫人一早就在前厅等着郡主和小郡王了。 我家夫人命人准备了软轿,郡主一会儿下了马车,就能坐软轿去前厅。” 他就差没明着说‘你们俩赔罪也没个赔罪的样子,磨磨叽叽的惹人心烦了’。 “母,母亲,怎么办啊?”胡子安彻底慌了。他最初拿楚宴和其夫人开盘口押注,还是喝多了被人怂恿的。 可尝到了开盘口押注的甜头,看到那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跟流水一样的抬进自己的房间,胡子安哪里按耐的住只赌一次就收手?! 楚宴的知名度和话题度都太高了。 老百姓喜欢他,因此对他的事也特别的热衷,每每听说了有关楚宴的话题,都能讨论上好久。 所以他才会忍不住,开了一次又一次的盘口,让老百姓押注。 要不是楚宴要侍卫给他带话,要他交出一半收入,胡子安还想再开第四次,第五次盘口。 可楚宴发话了,就是变相的警告他,不要再以他为话题开盘押注,这条财路等于是断了。 楚安根本不知道,他借他的名声赚了多少钱! 胡子安这辈子花的都没这一个月赚的银子多,楚宴要他吐出一半的押注收入,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明阳郡主比胡子安更怕楚宴,好吗?! 胡子安对楚宴的一切认知,都是轻别人转述的道听途说,明阳郡主可是见过楚宴杀穿了半个洛阳城的。 楚宴是连康朝先帝和后妃的尸骨,都敢从棺椁里拖出来,命人扔去乱葬岗的狼灭。 这种人百无禁忌,根本就不知道畏惧是何物,他们即便知道他的弱点是他新娶的妻子,也拿捏不了他。 “儿子啊,要不……你就把银子给他吧。”楚宴太凶了,他们惹不起啊。 “母亲,那可是五万多两银子啊。”胡子安光想想都觉得肉痛。 他这辈子第一次赚钱,好不容易赚了这么多银子,楚宴开口就要一半,要的也太多了。 “你现在不给他,回头他去你舅舅那里参你一本,你就别想留住一个子儿了。 楚宴这人做事狠辣,不但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你要是不照着他的意思做,他肯定会把事情捅到你皇舅舅那里,让你也一个子儿都捞不着的。” 做为乾帝的妹妹,明阳郡主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曾无数次亲眼目睹了楚宴与云瑶,以及其他大将军斗法的。 楚宴就是个“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的狠人。 别人想占他便宜,他是宁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从敌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的。 第124章 要钱还是要命? “可,可……”胡子安一边害怕,一边又舍不得兜里的银子。 “哎呀,你就别可可可了。”明阳郡主想到楚宴当年攻进洛阳时的凶残,越想越害怕,都快要把自己给吓死了。 这会儿听到儿子还在那里吞吞吐吐,一句话说半天都说不全,不禁恼了,“你再可下去,要是真惹恼了那楚宴,万一他愤起杀人怎么办?” 胡子安一听又惊又吓,脸都白了,“不不不,不会吧?儿子怎么说都是皇帝舅舅的亲外甥,那楚宴要敢动儿子,就不怕皇帝舅舅砍他的脑袋吗?” “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你皇帝舅舅会弃楚宴而选你?”明阳郡主跟看白痴似的看着自家儿子,一脸的一言难尽。 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家儿子这么的不要脸,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你自己是个什么德性,自己不清楚吗?你皇帝舅舅要是个讲究亲情的人,还能只封你娘我当个郡主? 你一个做啥啥不行,吃喝嫖赌第一名的败家子,拿什么跟人家文武双全,能为你皇帝舅舅打江山守边关的楚宴比啊?” 一个废物跟一个能干的左膀右臂,任谁都知道要怎么选。 楚宴顶着前朝护国公府庇佑百姓三百多年的好名声,又有从龙之功,这辈子除非造反,不然乾帝也动他不得。 不得不说,明阳郡主虽然性格不讨喜了点,可这脑子还是很拎得清的。 马车外跟楚大排排坐的车夫,尴尬癌都要犯了。 心里腹诽:郡主跟小郡王是不是忘了马车外头,还有个楚大将军的小厮在帮忙赶车呢?! 这马车可不隔音。 母子俩当着人小厮的面商量要不要给大将军银子,这是真不把他们当外人啊。 “母亲!”胡子安只要一想到要给楚宴五万多两银子,心里的那点儿害怕……也还是很怕的,可舍不得也是真舍不得。 他扯着明阳郡主的衣袖,低着声,心虚的小声嗫嚅道,“儿子之前没跟您说实话,三次开盘口,儿子其实一共收入了十万七千多两银子。” “多少?”明阳郡主闻言骤然拔高了声音,瞪着自己生的亲儿子,气的头发差点儿没竖起来。 “十多万两银子,你跟我说只赚了一万两?”明阳郡主这会儿想吃了胡子安的心都有了。 她亲生的儿子,赚了银子竟然瞒着她。 明阳郡主伤心了,伤心完了,又开始心痛。 一万两的一半是五千两,十万多两的一半最少是五万两。 那五千两跟五万两能一样吗?! 明阳郡主这会儿也要疯了,抬手就往胡子安身上招呼,“你这个臭小子,怎么不早说?” 五千两白银,她虽然会觉得肉痛,可为了自家儿子好,她还是舍得出的。可五万两白银……那可是郡主府一年的花用啊啊啊! 胡子安捂着脑袋左躲右闪,可马车狭窄,他躲了也白躲,被明阳郡主打的恼了就气愤道,“我早说有什么用?你不一样让我到大将军府赔罪?” 皇帝的亲外甥当成他这样,胡子安也觉得自己窝囊。 可谁叫他母亲不得皇帝舅舅喜欢呢?堂堂的皇帝亲妹,连个公主的封号都没讨着,害他也被人看不起,连开个赌局赚点银子都要被人威胁、讹诈。 胡子安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啊,都哭了。 主要还是为了那不得不付出的五万多两白银,心疼的。 明阳郡主被胡子安噎的说不出话来,可看他都被自己给打哭了,也是又气又心疼。 她要是知道胡子安在心里是怎么埋怨她的,估计会恨得把胡子安塞回肚子里,巴望着就没生过他这样的白眼狼。 所幸她不知道,所以这母子俩还能相安无事的坐在马车里。 明阳郡主气归气,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很果决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楚宴既然说要你一半赌资,你就得给他一半,不然他要是闹起来,肯定没你好果子吃。要钱还是要命,你只能选一条。” 说来说去,还是明阳郡主没那个底气。 毕竟她很清楚,在自家皇帝哥哥的心里,自己这个亲妹妹可比不上他的那些个重臣。 特别是楚宴的身份特殊,又手掌十万虎骑军。即便是乾帝自己有时候都得让着楚宴,更别提是她这个没啥用的妹妹了。 “给,我给,还不行吗?!”胡子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纯是为那五万多两银子心疼的。 赶车的楚大好心情的晃悠着手里的马鞭,已经在心里计算五万两白银能买多少头猪,多少袋粮食了。 楚宴和池七得了消息,手拉手从清风院漫步到前院的迎客厅,都没能见到明阳郡主母子俩的影子。 池七的精神力虽然看了一场好戏,知道那母子俩是怎么回事,却也没法儿声张。只能装做在屋里坐不住,拉着楚宴一起出了迎客大厅。 “七七喜欢这些花儿吗?”楚宴见小妻子频频将手伸向花圃里的花儿,一手一朵小红花,也不由莞尔,“喜欢的话,我叫石叔派人多买些花木回来,摆到清风院去。” “咱家不是穷吗?”这些花好看归好看,可不当吃又不当喝的,还是不要浪费那个钱了。“买就算了,回头咱们去山上挖一些回来种,也是一样的。” 楚宴闻言忍不住笑了,也没提两人之前才从祖先的秘密藏宝地弄出来的那千万两金银,只笑着点头道,“是为夫想差了,还是我家七七会持家。” 池七是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立即仰起下巴,得意道,“知道我好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两人一个敢说,一个敢应。 夫妻俩说着没营养的话,相视而笑,谁都没想往外迎人。 楚宴主要是觉得明阳郡主母子还不配他亲身相迎;池七则完全是没那个概念。 不过,他们不出去迎,心里各种不忿的明阳郡主母子还是到了。 他们夫妻俩站在院子里,倒是让姗姗来迟的明阳郡主母子俩误会了,以为他们夫妻俩虽然没有往外迎他们,可以楚宴的官阶和地位能等在院子里,也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两人因即将失去五万两白银而黑沉的脸,总算是好看了些。 不得不说,这就是个美丽的误会。 “明阳郡主,有失远迎,两位快里面请。”楚宴揽着池七的腰,看也没看明阳小郡王,只淡淡的招呼明阳郡主。 ps.新家装修完了,前几天忙着打扫,实在是累的不想动,对不住大家了,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哦。 第125章 完了,完了,完了 要不是怕池七会应付不来如明阳郡主这一类自视高人一等的皇亲国戚,就楚宴的脾气,都不带出声招呼她的。 相较于楚宴的勉强,明阳郡主完全是受宠若惊,一脸谄媚的笑容看得楚宴眼睛疼。 “楚大将军客气了,请请请。” 楚宴默默移开眼睛,揽着池七的细腰先一步转身进了迎客厅。 胡子安被无视了个彻底,感觉被落了面子,脸色一下就黑了。 明阳郡主走了几步感觉不对,扭头看儿子没跟上,忙折回去扯了他一把。“你这孩子发什么呆啊?走啊。” 胡子安不想走。他这辈子不还没被人这么无视过呢。 明阳郡主哪管他啊,眼睛一瞪,胡子安就是再不甘愿也老实了。 等几人在大厅坐定,负责端茶倒水的四名丫头忙鱼贯而入,给四人上了茶水点心就快步退了出去。 淡淡的茶香自茶盏里飘出,只闻茶香也知道这茶必定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若是换做平时,这样香味罄鼻的好茶,明阳郡主和胡子安平时没机会得到,这会儿见着了肯定稀罕。 可今天,明阳郡主惦记着要给儿子求情外加想要赖掉那笔多达五万两的赌资,因此就没顾上这难得一见的好茶。 而胡子安则因为被楚宴无视,心里正憋着一股气,端起茶来正想装模做样的喝一口,还被没好气的明阳郡主给拍了一下。 “你这孩子能不能有点儿眼色?你是来喝茶的?”明阳郡主恨铁不成钢的冲胡子安小声蛐蛐,一边冲他朝楚宴夫妻那边使眼色,“去,说话。” “我?”胡子安指着自己的鼻尖诧异的瞪眼,心说:这种撒泼扯皮的事,不该是母亲你上吗? “不是你,难道还是我不成?!” 明阳郡主对别人可以仗着皇帝亲妹的身份撒泼、耍赖,可楚宴是敢把前朝皇帝和后妃的尸体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的狠人,连她皇兄都会对他礼让三分,她哪敢在他面前装疯卖傻。 “不是!”胡子安急了,急的想跟明阳郡主好好掰扯掰扯。心说:心疼银子,不想给银子的人是您,又不是我,您不敢跟人说,难道我就敢了? 池七见明阳郡主母子俩在那里小声蛐蛐,看两人的动作猜也能猜到他们在互相推脱,不禁也有些着急。 心说:你们倒是说事啊。虽然说不说,你们都得拿五万两银子出来,可你们要不先提,我们咱往下接话啊?! 池七一急,就去看楚宴。 楚宴秒懂她的意思,张嘴就语气不善的沉声道:“郡主和小郡王怎么不喝茶?可是我大将军府的茶水不合两位的口胃?” 胡子安吓的脸都白了,结巴道:“没没没……” 明阳郡主只觉得丢脸。她没想到自己儿子这么不经吓,不禁有些讪讪的,“怎,怎么会呢?这茶香磬鼻,一闻就是好茶。” 说着,她忙伸手端起高几上的茶盏,低头就嘬了一大口,入口才知道茶温过烫了,忍的眼睛都红了才没吐出来。 “好,好茶。” 池七眨巴眨巴眼睛,只觉得不可思议。 末世之前,那么多的小说和影视剧里头,哪个公主、郡主不是活得趾高气扬的?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活得这么憋屈的皇帝亲妹。 “这茶是由我们将军在深山中偶尔所得的百年野茶炒制成,一共也没几两,郡主既然喜欢,回头走时,我让管事给您包二两带回去喝。” 这牛吹的,楚宴都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 朔州路边摊上三百文从一老农手里的野茶,经过他媳妇的嘴一加工,就成了他亲自采的深山中的百年野茶。 也不想想,他是会入深山采野茶的人吗? 事实证明,楚宴在大众心里就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明阳郡主和胡子安诧异望来的眼神,就跟楚宴头上突然长了犄角似的,弄得他自己也怪不自在的。 不过他可不会落了媳妇的面子。 “这茶是我留着自己喝的,连皇上都没给,今日既然给郡主碰上了,就带二两回去喝吧。”楚宴说的不甘不愿。 事实是路边买的乡野野茶,他不会谎称是自己采的送给皇帝,没的平白给自己添一笔欺君之罪。 明阳郡主闻言眼珠一转,那心思就活络开了。 鬼面将军亲自入深山采的百年野茶,连她皇兄都没有。她要是拿这茶给她皇兄送去,她皇兄还不得高看她一眼?! 这么一想,明阳郡主差点儿没笑出声来,“那本郡主就不客气了。” “不过二两自制的茶叶,郡主不必客气。”池七心说:老农自制的也是自制,我可没说谎。 客套话说到这里就够了。 楚宴的耐心就这么多。 他嫌弃的看了磨叽的母子俩一眼就直接道:“郡主和小郡王今日上门,想必本大将军让贵府侍卫带的话,小郡王是收到了的。小郡王拿我夫妻俩开盘做赌,赢得的赌资,本大将军分一半,不过份吧?” 胡子安被他犀利的眼神一盯,毫毛都竖起来了,立即识时务的忙不迭的摇头,“不过份,不过份。” 这话一出,明阳郡主就捂住了胸口,差点儿没气厥过去。 心里直道:“完了,完了,完了。 这个败家子,她都还没开口呢,他咋就答应了?! 池七眼见明阳郡主气的直喘粗气,眼睛都快翻白了,忍不住坏心眼的问:“郡主可是有哪里不适?您的脸色看着不太好呢。” 明阳郡主闻言暗暗拧了把大腿,痛的深吸了一口气,昏沉的脑子立即就清醒了。 “没事。”她勉强的扯扯嘴角,随口搪塞道,“我就是胸口有点闷,都是老毛病了。” 池七嘴角抽了抽,心说:死要面子活受罪,气得连自称都成我了,还老毛病呢。 不过胡子安确实是挺没骨气的,楚宴都还没怎么呢,他就答应给钱了,搞得池七也怪没成就感的。 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那就好。”池七状似放心的微微一笑,转头就问胡子安,“不知那一半赌资,小郡王何时能准备好,我好安排府里的侍卫上门去抬?” “这个嘛……”胡子安怕楚宴可不怕池七,他正想找个借口推脱,可话才起了个头就听楚宴沉眉不满的“嗯?”了一声。 第126章 暗戳戳关注 胡子安背脊一寒,忙不迭的改口,“七天……” 楚宴眉头一皱,胡子安的心脏就是一抖,吓的又急急改口,“不不不,三天,我三天后一准送银两上门。” 池七故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这怎么好意思呢?而且三天时间会不会太勉强了?” 明阳郡主一听,觉得事情还有转圜的机会,满眼期待的看向胡子安。 胡子安也想点头说“勉强”啊,可被楚宴那双深邃的黑眸盯着,他哪敢说那两个字啊?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不勉强,不勉强,三日之后我一准送银子上门。” 明阳郡主按住胸口默默运气,瞪着儿子的眼里直冒凶光。 要是眼神能杀人, 胡子安这会儿就成血人了。 明阳郡主雄赳赳气昂昂的来,满心算计着跟楚宴赖掉那五万两赌资。 谁想到她儿子这么废物,她都还没机会给他求情呢,他自己就被楚宴吓的什么都答应了。生了这么个废物儿子,明阳郡主心里那叫一个气啊,眼刀子“嗖嗖”的直往胡子安身上剜。 这个儿子不能要了!!! “郡主呢?可觉得勉强?” 明阳郡主被问的一愣,抬头对上楚宴深邃的黑眸,心脏就是一缩。刚刚还满心不忿的在怨怪儿子不争气,轮到她自己,出口的话也成了结结巴巴的,“不,不勉强。” 胡子安一听,刚刚被吓的答应给出一半赌资的憋屈,也觉得没那么憋屈了。 毕竟连他母亲对上楚宴这等狠人都不敢说反话,他就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纨绔,不敢跟楚宴这个鬼面大将军对着干,不是很正常吗?! 不得不说,胡子安是懂得自己安慰和开解的。 母子俩左计划右盘算,雄心壮志的来,结果只一个照面,都不用对方威逼利诱,他们自己就答应给银子了。 母子俩带着二两野茶,蔫头巴脑的走了。 池七觉得白得了人五万两银子,多少得给别人一点儿面子,就拖着楚宴一起将人送到了大门口。 然后……两人就手拉手上街玩去了。 楚石也就是去东角门那边拿个帖子的功夫,回来已经找不见两位正主了。 “大将军和夫人出门,身边有谁跟着?” 被点名留下来看家的楚二很是心酸的道,“楚大,楚三,楚五和六七九十都跟过去了。” 这答案,楚石听了可不满意。 大将军和夫人出府,身边怎么都不该只跟着七个人。不说排场什么的吧,就是七这个数字也不是“成双成对”的吉利数字啊。 他环视了眼四周,对西角门这儿平时人多的狗见了都嫌弃,这会儿却不见人影很是不满。 “二四八和其他人呢?” 大将军府五百精锐亲卫,日常轮值跟着楚宴出行。但楚宴最为倚重的还是代号一到一百的一百侍卫。 平时楚宴不用人的时候,众人不是在练武场和马场训练,就是在西角门这儿值守,可今天这西角门连人影都不见几个,显然是不正常的。 说到这个楚二就来精神了,嘴角噘着抹暧昧的笑冲楚挤眉弄眼道:“大将军给他们放假,让他们上街寻访好吃食去了。” 所为何人,不言而喻。 楚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他也没想到,素来沉稳冷静的楚宴,对一女子生情之后是这样式儿的。 “啧。”楚石看了眼手中的帖子,把手往身后一背就决定不管了。 不过是些小姐夫人邀请的赏花宴,不去就不去了,他们夫人开心就好。 就这样,在楚宴和楚石等人有意的宠溺和放纵下,池七过着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早午饭一起吃,下午有楚宴陪吃陪玩,晚上还有楚宴陪睡的终极摆烂生活。 时间匆匆,转眼就到了胡子安答应上门送银子的日子。 楚宴在城门口扬言要胡子安一半赌盘收益,事后明阳郡主携子上门的事,满京城不知道多少眼睛暗戳戳盯着。 众人都想知道两家博弈,最终鹿死谁手,连皇帝都在暗戳戳关注。 可楚宴忙着陪妻子逛街找吃的,胡子安忙着凑银子,明阳郡主回府就因为心疼银子,哪儿哪儿都不得劲的卧床了,三天都没出过院子。 这可把暗处关注两家的各方势力给急坏了,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紧密盯着两家,都想知道第一手消息。 胡子安就是个在京城谁都会给点儿面子的纨绔,他答应了三天后给大将军府送银子,就不敢送银票。 因此这三天都在脚打后脑勺的忙着从银庄兑银子。 他的动作自然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众人一眼就知道他是在凑银子,用脚指头猜也能猜到胡子安凑的银子是给谁的。 显然大将军府和明阳郡主府的这一博弈是郡主府输了。 接下来,众人关注的点就成了胡子安会给大将军府多少银子。 开盘口做庄,做的就是无本买卖。 没人问,也只有胡子安他自己知道,他在拿世家和楚宴夫妻开盘作赌时得了多少红利?! 可因为楚宴在城门口说了那翻“要一半收益”的话,胡子安这回赚了多少银子就被各大势力知晓了。 只是开了两次盘口,就收入十多万两银子,这样能快速敛财的无本买卖,也不知道让多少人红了眼。 连乾帝得知道自己那废物外甥开盘做赌,一个月能赚十多万两银子,也忍不住动了心。 大乾初定,国库空虚,哪里都需要钱。 靠卖前朝皇陵的出产,也只够大乾撑两三年的,如今两年已过,乾帝正头痛要不要抄两个贪官填填国库的窟窿呢? 没想到自家废物外甥只是开盘做个庄,就轻松赚了十万多两银子。 乾帝盯着暗卫传回来的消息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才让人去传云瑶郡主进宫面圣。 身为一国皇帝,他自然不能做与民争利的事。 想在京中,甚至是整个大乾开赌场,也只有云家能胜任。 那头,楚宴可不知道自己跟胡子安要一半赌资,还能启发乾帝,让他生出开赌场牟利的想法来。 第127章 一碗馄饨半两银 楚宴这会儿正陪池七挨家跑粮铺问价呢。 按说楚宴一个大将军,府里买米买粮这种事也不归他管,他难得陪妻子出门炸街,进哪儿都不会进粮铺。 可事情就有这么巧。 夫妻俩出门走了五百米才出崇义坊,池七就饿了。 主要是看到崇义坊和长兴坊路口的馄饨摊,她嘴馋了。 池七拉着楚宴在馄饨摊上坐下,才知道这摊子上的馄饨一碗要卖半两银。 贵的她瞪圆了眼,那不敢置信的眼神活脱脱就是在问老板娘:“你看我是像冤大头,还是像傻子?” “想必老爷和夫人是打外地来的吧?”老板娘面对池七的瞪视和楚宴的疤脸也一点儿不慌,笑看了眼分坐两人左右两桌的七个大汉,才徐徐道: “夫人还真别嫌小妇人这馄饨贵,咱们这洛阳城可是皇城,天子脚下,这物价自然与别处不同。 就说小妇人卖的这一碗馄饨吧,虽说要半两银子,可这用料也讲究啊。 你看我这汤头用的是养了两年的老母鸡慢火炖足五个时辰吊的高汤,肉沫用的就是当天宰杀的猪身上的五花肉剁的,除了小青菜是自家地里种的,最难能可贵的就要数这里头的蛋丝。 这蛋丝是用七彩羽鸡的蛋摊的。 七彩羽鸡生在山中,捕捉不易,因为羽毛生的漂亮,平常就是有猎人抓到也会直接卖给达官贵人,我等升斗小民要想弄到七彩羽鸡的蛋,那真是冒了生命危险的。 都说物以稀为贵,因为这蛋得之不易,小妇人每碗馄饨也只敢往里头搁这么小小一撮,夫人可别嫌小妇人小气。” 什么七彩羽鸡,池七听都没听过。 她转头去看楚宴。 楚宴冲那妇人挥手,示意她下去,这才倾身附到池七耳边小声道,“就是野鸡。” 野鸡就野鸡嘛,还说什么七彩羽鸡。 池七撇了撇嘴,却也不由的佩服这老板娘的玲珑心思。 不要以为古人就不聪明,给商品搞噱头增加卖点可不是现代人的专利。 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下肚,池七填饱了肚子终于有心思关注别的了。 这处摆在路边的小小馄饨摊,延街不过摆了八张木桌,除了他们这一伙九人,几乎座无虚席。 只是这半两银子一碗的馄饨,如此受欢迎,让池七感觉很不可思议。 毕竟大米也不过只卖三十文一斗。 池七最近才因为自家庄子上养着的楚家军伤兵,被楚石科普过粮价,认识了时下的粮斗。 池七亲自上手掂量过,量斗盛满,大概重约十二斤半。 而半两银子大概能买两百斤出头的精米。 也就是说他们一行九人,一人一碗馄饨,就相当于吃掉了一千八百多斤精米。 时下百姓能吃上精米的都是大户,能吃上糙米、碎米的人家都是极少数。 一般的百姓能日常吃饱就已经极为不易了,他们用来果腹的自然也不可能是精米白面,而是十文一斗的粗粮。 池七要不是有一空间的金银财宝做底,又“生财有道”,光想想这换算结果就能心疼死。 “刚刚那老板娘说这洛阳城的物价要比别处的贵,可这一碗馄饨就要半两银子,也贵的太多了。可我看她这摊子上的生意还挺不错的,这些人难道都不觉得半两银子一碗的馄饨贵吗?” “洛阳城因为是皇城,物价是一区更比一区高,街街不重样的。” 楚宴耐心的小声跟池七解释:“一碗同样面皮和肉馅儿的馄饨,你去城北吃,只用三十文一碗;去到城南就得五十文一碗;城东卖一百文,可在城西,你要不卖半两银子一碗,都没客人上门。听着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嗯嗯嗯。”池七点头如捣蒜。 楚宴笑道,“其实原因很简单,城西这一块儿住的人非富即贵,特别是靠近皇城的这一片儿,不光物价贵,地价也贵。 拿这个馄饨摊举例,在崇义坊和长兴坊路口摆这么一个摊子,光租金每月就要二十两。摊子的租金再加上材料成本,她这一碗馄饨要不卖三百文都是亏的。 再加上能在这儿吃东西的,不是有头有脸人家的丫环、管事,就是本身略有家资。老板娘要是卖便宜了,食客坐这儿吃东西,万一遇上熟人会觉得丢脸。 再则也怕老板东西卖的便宜了,用材不讲究,因此这城西地界的吃食,才慢慢有了半两银子的最低定价。” “那粮价呢?”池七很敏锐,一下就想到了粮食问题。 “该不会城北的大米只卖三十文一斗,到了城西就要三两银子一斗吧?” 楚宴闻言不禁失笑,“那倒不至于。粮价乃是国之根本,自是不可能一地一价。只不过城西的粮铺也不卖一般的大米罢了。” “贡品?” 楚宴点头,“差不多吧。” 这么不严谨的答案,可算是触到池七的敏感神经了,主要是这个知识点跟她知道的不一样啊。 池七忍不住挠头,“贡品不是只有皇上可以享用吗?城西的粮铺也能随便买卖?” “没办法,大乾穷啊。”楚宴深有所感的叹了口气,道,“大乾建国之初,皇上为了安抚万民,大赦天下,免了百姓三年赋税。 可因为连年征战,大康的国库早就空了,若非皇上接手的是一堆烂摊子,也不会让我去挖大康的皇陵。” 池七敏锐的在楚宴的话里抓住了一个关键词,眉头不禁一沉,出口的话也不禁低了三分,“所以你当年跑去挖大康皇陵不是为了泄愤、报仇,而是为了给皇帝弄银子?” 池七瞬间脑补了无数波澜诡谲的宫斗阴谋,看楚宴的眼神顿时就嫌弃不已。此时,他在池七的心里,已经跟历史上那些没有一个好结果的“忠臣良将”画上了等号。 “你那是什么眼神?”楚宴都给她看毛了。 “看傻子的眼神。” 池七摇摇头,决定回家再跟楚宴好好普及一下历朝历代做“忠臣良将”的代价,起身就示意楚宴走人。 “接下来去哪儿?” “去粮铺看看,我还没见过贡米什么样呢,去见识一下。” 楚宴心说:大米还能长什么样儿?就长的米样儿呗! 第128章 绞尽脑汁哄媳妇 末世之前的太平盛世,大米的颜色都快能组成一条彩虹了,可惜池七就是没机会见识贡米长啥样。 现在有机会了,她不去见识见识怎么能行?! 只不过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大乾朝的贡米除了品种多了点,品质也就那样。 看着也就是饱满了点,颗粒匀称了点,较之一般干巴巴没什么光泽的米,晶莹了那么一点点。 且贡米也不仅仅只有白米,还有绿的,红的,黑的,淡清色的米。 可就品质而言,这时候的米跟后世的米,看着还是很有点距离的。 池七出于好奇,拉着楚宴一连跑了三家粮铺,同样的东西粮价也是家家不同样。 唯一的共通点就是贵。 少则一斗几两,多则几十两一斗。 “妈呀,这吃的还是米吗?” 从一家粮铺问了价出来,池七就忍不住捂着胸口跟楚宴吐槽开了。 几十两一斗的米也太贵了,她就是身怀巨款,也舍不得顿顿都吃这么贵的米啊。 “除了皇上,也没人每顿都舍得吃几十两一斗的顶级贡米。” 毕竟皇上吃贡米不用花银子。 池七想到后世电视、电影里演的那些宫庭里的暗箱操作,不禁“啧”了一声,转移话题问楚宴,“咱家现在吃的也是贡米吗?多少钱一斗买的?” 楚宴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道:“咱家平时吃的米,用的是豫章万年县的贡米种子,都是自家庄子上的出产,每年的收成足够大将军府用的了,倒是不用花银钱另外去买。” “那还好。”不用花钱,池七就放心了。 不过想想古时候的粮食产量,再想到他们夫妻俩还有几万伤残人士需要负担,池七的眉头就不自禁的皱了皱。 当官的田地都是免税的,可即便是这样,才听楚大管家说过大将军府收支的池七,还是知道大将军府的负担有多重的。 这时候的粮食产量低,老百姓除了种地,也没什么别的副业增加收入,再加上地少人多,粮食一年只能种两季,老天爷要是不赏脸,还有天灾让粮食减产什么的。 池七原先还不觉得,现在了解的越多,越感觉楚宴要养那么多人,即便她空间里已经有那么多金银财宝了都感觉好穷的样子。 这份生活的压力到了楚宴这里,还要乘以几万倍。 池七自觉神经粗壮,想到跟楚宴夫妻一体,以后要跟他一起担起那些“英雄”的生计,已经忍不住开始发愁了。 楚宴那么多年没被这份重担逼疯,那神经已经不能用“坚如钢铁”可以形容了。 想到两人肩上的“沉沉重担”,池七竟然为刚才吃了碗半两银子的馄饨,生出了那么一丢丢后悔。 喝,tui! 晦气! 池七赶紧把那一丢丢的圣母情节拍飞。 让她“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没问题,可要让她省吃俭用为别人服务,想也别想! 她池七就不是那样有奉献精神的人。 “你外放的事情,什么时候有结果啊?” 大海物产丰富,南方一年还能种三季粮食。虽然有台风威胁,可只要做好规划,几万人自给自足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早着呢。” 楚宴不知道池七的心里所想,摇了摇头,道,“如为夫这般的重臣,自请外放,三请三留是规矩。 为夫这才上了一份折子,等为夫如此再上两次奏折,全了我与皇上的君臣之情,圣旨自然就下了。 咱们反正也还要等祖父他们下葬,做完了法事才能走,慢慢来吧,不着急。” 虚伪的君臣之情! 池七撇撇嘴,看着延街热闹的铺子,街上奔驰而过的马车和熙攘的人群,突然就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累了,咱们回吧。” “嗯?”楚宴看看她,再看看热闹的街道。 他平时上朝或是出席宫宴必会戴上面具,以防“污”了皇帝的龙目。 如今不戴面具走在街上,认面具和官服的人认不出他,看路上的行人都不敢与他直视,想也知道他的面貌即便看着没真如恶鬼一样恐怖,也是难看的。 可……管他的呢,只要媳妇儿喜欢,他管别人会不会被他的脸吓到。 “不逛了吗?”两人这半个上午都在崇义坊里打转,实在是除了粮铺,他们就没逛过别的店。 可自家媳妇对衣裙、首饰什么的都兴趣缺缺,她好像除了在山林里打猎、探秘,就没见对什么东西特别感兴趣的。 果然,就见池七一脸兴致缺缺的道,“洛阳城热闹归热闹,可铺子里的东西除了精致点,跟一路上咱们逛的那些铺子也没多少区别,都是差不多的东西,看着挺没意思的。” 她倒是想去逛武器铺,可大乾朝的武器铺现在叫做打铁铺,里头除了普通的弓箭和刀、剑、匕首,就只有菜刀和锄头一类的东西,武器的种类都还没有楚宴的个人收藏丰富,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那要不……为夫骑马带你去郊外的庄子上逛逛?” 楚宴这也算是绞尽脑汁的想法儿哄媳妇了,天知道这对他来说有多难。 在他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历程中,就没有哄女人这一项课程,楚宴自觉严重缺乏经验。只凭平时的所听所闻,根本就没法儿应对妻子难以琢磨的喜好。 “不要,不要。”池七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田庄上除了农田和屋舍还能有什么? 人吗? 可那些身有残疾的退伍军人,她在城门口就已经见过了呀,他们的家属她现在见不见都没关系,所以池七也没觉得她有去田庄的必要。 “你要说去爬山,我还有点兴趣,逛庄子就算了。” 洛阳城四周倒也是有山的,可都不是什么深山峻岭。只不过…… “打猎还是算了,这个月底咱们还要给祖父他们下葬,顺便做水陆道场,流血杀生的事还是等过段日子再干吧。” 池七都惊奇了,“你还讲究这个?” 一个连前朝皇陵都敢刨了,把人皇帝后妃的棺材板都拆了卖的人,不该是百无禁忌的吗? 还能为了做水陆道场为家人祈福,暂停杀生?! 楚宴对上池七的眼睛,也觉得有些不自在,摸着鼻子讪讪道,“都是自家的长辈和兄弟姐妹,该有的忌讳,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第129章 将军夫人手段了得 “好吧。” 池七也觉得事不关己时,尽可高高挂起;可事若关己,怎么讲究都不为过。“回府吧。” “咱们这都还没出崇义坊呢,要不在外头吃了午饭再回府?洛阳城里的饭菜做的不错的酒楼还是有不少的,为夫今天带你一一去尝尝味儿。” 池七摇头。 她刚才兴冲冲的拉着楚宴直接腿儿着出来,现在回府还要再走上一段呢。 没有汽车和房车的年月,光想想要11路回去,她就累的慌。 “累,不想走了。” 楚宴曲指在她额上宠溺的轻弹了一下,“你这么懒,可如何使得?” 池七摸摸一点儿也不疼的额头,干脆抱手原地蹲下了,“哎呀,好累,走不动了。” “噗嗤~~”两人身后传来一道忍俊不禁的喷笑声,池七不用回头也能猜到笑声肯定是楚三和楚五几个人中的一个发出的,楚大稳重,就是想笑也是会努力憋住的。 池七幽怨的回头警告的瞪了眼几个捂嘴努力忍笑的侍卫一眼,却被楚宴伸来的腿轻轻碰了下,头顶传来他忍笑的声音,“赶紧起来,这么蹲着不好看。” 池七抬头看他,“你背我回去?” 楚宴与她静静对视三秒,眼里染上一抹笑意,“起来吧。” “耶!”池七开心的一蹦而起,扒拉着楚宴就往他背上扑,“离咱们大将军府最近的酒楼是哪一家?今天咱们就吃他们家的招牌菜,怎么样?” 街上人来人往,远处几个妇人和文人看到池七拉扯楚宴,都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皱眉看两人动作。 “你开心就好。” 楚宴语气无奈,认命的弯腰把池七背起来,可弯起的嘴角却看不出来一点儿不甘愿。“你说你嘴馋吧,酒楼里有的是好吃的。可偏你这脚又懒,不肯动弹,酒楼里有再多好吃的,你也吃不到啊。” 池七双手环着楚宴的脖子,对四方投来的惊异目光视若无睹。 人生在世,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在地狱般的末世里摸爬滚打了五年的池七,和眼见着护国公府从繁花似锦到家破人亡的楚宴,其实算是一类人,夫妻俩都是看破了生死,只想快意恩仇,肆意为自己而活的人。 他们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对吃饱了撑着,连自己都顾不好,还有心思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的人,那真是连个眼神都懒的给。 “我堂堂大将军夫人,想吃个菜还用自己挨个儿跑酒楼去吃?那我多没面儿啊?” 池七快乐的晃着脚,得瑟的语气逗的楚宴也忍俊不禁了。 可他一笑,那条从眉头直达下额骨的长疤就跟条大蜈蚣趴在脸上弯曲爬动一样,吓的路边见两人“不知廉耻”的黏糊在一块儿,想要上前说道几句的“闲人”惊惧跓足,再不敢言语。 楚大和楚三几个坠在池七和楚宴身后,早就看到延街的几个妇人和文人看向两人的神色和表情变化,只不过他们也坚信没人有胆上去打扰自家大将军和夫人。 “那等回了府,我就让人去酒楼给你打包如何?你一天四个菜,每天不重样,总能在为夫外放之前,把这洛阳城里酒楼的招牌菜挨个儿尝个遍的。” 前面传来楚宴轻松宠溺的话语。 池七开心的欢呼,“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 楚大和楚三几个相视而笑,步伐轻松的跟着几人往回走。 …… 虎骑大将军府最近因为成了洛阳城的最大话题,各方势力派了不少眼线盯着虎骑大将军府。 楚宴背着池七晃晃悠悠的回府。 夫妻俩自顾自的恩爱甜蜜,根本没把别人的眼光当一回事,却是惊掉了不少人的眼珠子和下巴。 “嘶——”丞相府的小厮拍拍靖安伯家的小厮,用力揉着眼睛道:“兄弟,我眼睛好像出毛病了,你帮我看看虎骑大将军府门口是不是站着两个人? “那不就是两个人吗?”靖安伯家的小厮抬头看了一眼,不甚在意的笑道,“哟,看这黏糊样儿,这俩人应该是一对吧。” “还真是啊?!”丞相府的小厮不敢置信的又揉了揉眼睛,“这虎骑大将军还真宠他这个夫人啊。” “什么?”靖安伯家的小厮不敢置信的扭头瞪着丞相府的小厮,又忙扭头去看虎骑大将军门口,“那那,那是虎骑大将军楚宴?” 丞相府的小厮道:“可不就是他嘛。” “哎哟,这大将军夫人手段了得啊。以往那么多大人给楚大将军送美人,听说连皇上都曾想给他指婚,可他谁都没要,没想到现在成了亲,都肯背夫人回府了。” 丞相府的小厮一想,也觉得不可思议,眼见着楚宴夫妻进了府,想想今天应该能回府交差了,就指指丞相府的方向,道:“小弟有事要先回府一趟,不知老哥你……” “一起吧。”靖安伯家的小厮示意他朝四周看,“今天看到的,够咱们这些人回去交差了。” 丞相府的小厮闻言往四周藏人的几个地方看了看,见各个府上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不由摸着头讪然一笑,“是哦,那咱们也赶紧回吧。” 大将军府外的人走了,没多久又来一群换班的。 在西角门处值守的楚二,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背靠着大门闭目养神。突然,他若有所觉的朝外头的街面看了眼,撇撇嘴,又合上了眼睛。 宅女池七接下来的日子,干脆就宅在家里不出门了。 任楚宴怎么翻着花样哄她出门玩,她就是不肯挪地儿。 门房天天收帖子收到手软,邀请池七赴宴的夫人从四品小官的老母,到郡主、县主、国公夫人等等,那品阶一个比一个高。 可鉴于楚宴的官位够高,脾气够坏,也够有底气让她不用为他搞“夫人外交”,池七没有压力,乐得无事一身轻,更是心安理得的在家里躺平了。 末世五年的艰难生活,池七经历了太多的背刺和算计,对非必要的交际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经历过地狱洗礼的人,即便回到了太平盛世,虽然看着与常人无异,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酷和对世事的漠然,是怎么都无法掩饰的。 第130章 色迷心窍的混账 池七除了吃,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当然,男色诱人时除外。 楚宴的书房还没搬离之前,清风院是不准进人的。 做为一个“贤惠”的小女人,池七自然要“贤惠”的“要求”给楚宴帮忙。 这可把楚宴感动坏了。 成亲这么久,自家小妻子有多懒,楚宴可是深有体会的。 习惯了池七能躺着决不坐着,能坐着决不站着,恨不得天天滩床上不动弹的惰性,她能提出帮给他帮忙,就算是只是嘴上说说,他也感动啊。 毕竟小妻子明明可以不理他的,还费心巴拉的想了个好听理由跟他欲拒还迎,这得费多少脑子 ? 还不得吃些好的补补?! 再说书本、画卷和竹简等物沉重,楚宴可舍不得娇滴滴的小妻子劳累。 他在院子里的老榆树下给池七安了张摇椅,又特地让人买来糕点水果和甜饮,哄着池七乖乖坐树下看书吃点心,看他搬书。 他既然这么诚心诚意的要求了,池七自然要尊重他的意愿,放弃助人情节,就在树下的摇椅上安了窝,迎着凉风看看书吃吃东西,累了就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 清风院里安全又静谧,暗卫们都躲的好好的,只要池七不放出精神力,肉眼是根本看不到他们的。 如此,日子也就过的飞快。 转眼就到了胡子安上门送银子这天。 五万二千一百八十六两三百九十一文。 胡子安这回一个铜板都不敢少,全部装箱,连三百九十一文铜板都拿了个漂亮的藤编小笸箩装了,让个小厮双手捧着,踩着下朝的点带人浩浩荡荡的去了虎骑大将军府。 明阳郡主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坐立难安,她已经为了那必定要给出去的五万多两银子,心痛的两天两夜没吃好睡好了。 钱是要给楚宴那个阎王的,她自知不敌,这心里更是跟油煎一样的难受。 “郡主,郡主,小郡王带着人出府了。” 贴身侍女一路小跑进来。 “让你安排的人,都跟去了没?” 侍女连连点头,道,“跟着了,跟着了,管家还安排了两个锣鼓队,出门就开始敲,保证能让全城的人第一时间知道,咱们府上已经把银子给大将军府送去了。” “好好好,这样就好。”明阳郡主抚着胸口,半是郁闷半是放心的叹了口气。 宫里的眼线传来消息,说连她皇兄都过问了此事时,明阳郡主差点儿没被吓死。 开个赌局就轻松净赚了十多万两,确实是扎眼了点。 最主要的是:开赌局是无本的买卖,胡子安什么都没有付出。 明阳郡主那一刻就知道,这十万多两银子连她皇兄都侧目,她儿子德不配位,兜不住这十多万两银子。 楚宴要分一半,不但不是坏事,还算救了胡子安一命。 这钱,他们不但要一分不少的给,还要大张旗鼓的给。 于是,在明阳郡主的安排下,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胡子安带着两队锣鼓队,敲锣打鼓的带着五辆双马拉的大马车,后头跟着一百名侍卫压队,浩浩荡荡的出发往虎骑大将军府去了。 五万多两银子装的整整五辆大马车,那地上驶过的车轴印,遇到烂泥地,痕迹深的就跟犁头犁过似的,看得赶来看热闹的老百姓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胡子安的押银队也因为锣鼓敲够响,引来看热闹的人够多,队伍越来越壮大,直接就造成了交通堵塞。 从郡主府到崇义坊的街上人山人海,害得下朝回家的大人们都因为大路被堵,被逼旁观了胡子安大张旗鼓带人往虎骑大将军府送银子的一幕。 先一步收到消息的楚石,忙让人去清风院送信。 池七昨晚跟楚宴“操”劳到后半夜,这个点还在床上补觉。 因为楚宴的书房还没搬好,清风院如今除了暗卫和楚宴的贴身小厮楚大和楚二,仍是不准进人。 因为主屋住了个池七,现在连楚大和楚二也只能在院子里止步,只有院里大榆树下的一条细绳连着主屋里的铃铛,能提醒池七起床(外头有人找)。 池七睁开眼睛,精神力一开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胡子安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她还以为被楚宴压着给钱,胡子安会恨不得谁都不知道呢。 起床洗漱,穿衣梳头,池七前后只花了五分钟就整理好自己,快步开了门出去。 楚二一见池七出来,忙抱拳行礼,“夫人!” “胡子安来送钱了?”池七脚步不停的往外走。 “是。”楚二正想跟上池七,抬头就见着她后脑勺上梳高的马尾。 这……如此简洁的发型,虽然加上缎带点缀,可……还是有点不伦不类啊。 楚二想说:夫人如此装扮不妥。毕竟今天胡子安上门送银,一会儿门口看热闹的人肯定不会少。夫人这不修边幅的样子要是被人见了,传扬开去怕是会有损她的名声。 可想到自家大将军和老管家对夫人无条件、没原则的宠爱,楚二张到一半的嘴巴果断闭上。 算了,夫人喜欢怎样就怎样。 他们大将军府的女主人,只要大将军喜欢,又何需别人认可?! 楚宴下朝没赶着回家,而是追着皇帝去了御书房。 自家小妻子急着去南方,楚宴听她念叨的多了,也对出海占岛为王上了心,因此决定日常去皇上面前刷个脸,催催外放进度。 只要烦得皇上不想再看到他,他外放的事情就妥了。 乾帝下朝回来都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歇歇,就被楚宴给撵上了,气的他想把李承恩送上来的茶杯砸楚宴头上。 “你急什么急?朕不要面子的吗?”乾帝气的“啪啪”拍桌,拍的手心都红了,“外放是个什么章程,你不知道吗?规矩你不懂啊?” “懂!懂!”楚宴讪笑,“臣就是想提醒一下皇上,给臣选个靠近大海的地方外放。臣的夫人没见过大海,臣答应她以后新家就建在海边,面向大海,好让她看春暖花开。” “噗~~”乾帝气的差点儿没喷血,随手抓起一根狼毫笔就砸了过去,“还面向大海?还看春暖花开?朕看你是想屁吃,你个色迷心窍的混账!” 第131章 取死之道 海外的倭寇自前朝起就没少上岸烧杀掳掠。 乾帝这两年忙着整治陆地上的势力,还没来得及顾到海边。 楚宴想外放到南方,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让他去福建省组建海军。 可这并不妨碍他指着楚宴骂。 谁叫他是君,而楚宴是臣呢?! 楚宴被皇帝喷了一脸唾沫,还是得了乾帝的许诺,才告退出宫。 可也因为在御书房耽误的这点功夫,他被胡子安造成的人潮堵在了路上。 “前面是怎么回事?!”下班遇上路阻,被人堵在路上不能回家抱媳妇,楚宴直接就把烦躁摆在了脸上,身上的冷气嗖嗖的往外飙。 硬要跟楚大挤在车辕上的楚十,被冻的打了个哆嗦,“属下前面看看。”说完一阵风似的飘了出去,没一会儿就带回了楚宴想要的消息。 一听这人山人海的阵仗竟是胡子安那个孙子搞出来的,楚宴是气也不是,郁闷也不是。 自己被堵在这儿,胡子安送银上门,石叔出门不合适,只能劳动小妻子出面应酬。 想到昨天受“累”了的小妻子,楚宴果断弃马,一个纵身就跳上了街旁的屋顶。 “哇哦!快看,那边有人上屋顶了。” “戴白银面具的,是虎骑大将军!” “楚大将军!” “楚大将军! …… 人都有从众心理,听到那么多人叫“楚大将军”,有事没事的人都跟着叫。 转瞬,一条街的人就都扭头看着屋顶上的楚宴,跟着大声欢呼起“楚大将军”来。 街旁停着的一辆马车里,身着深紫色官服的中年人眯了眯眼睛,喃喃自语道,“百年武将之家积蓄的名望果然名不虚传,前护国公府楚家……毁得不冤啊。” 不远处的一辆轿子里,同样身着紫色官服的中年人却是冷冷的嗤笑了声,鄙夷的低喃道,“武夫果然都是没脑子的蠢蛋,全家都快死绝了都没学乖,还敢搞这一套取死之道,真是……” 同样被堵在这条街上看到这一幕的大人们,有觉得热血沸腾的,有羡慕嫉妒的,有觉得楚宴“声”高盖主,为他感到担忧的,也有大人觉得楚宴会走护国公府老路,选择冷眼旁观的。 楚宴是不知道有这么多同僚在背地里蛐蛐他,他要是知道……他也不会理会。 “楚十到楚三十随我先行一步,其余人自行回府。”这会儿在楚宴心里,回家才是第一大事。 不过他就算急着回家,也记得带上人了。运起轻功往崇义坊飞掠时,都还不忘放慢速度。 楚十到楚三十等二十人见状,连忙弃马跃上屋顶,急急朝楚宴追去。 楚宴以前遇到刺客刺杀都会跟打了鸡血似的,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头,好像恨不得冲进刺客圈里,跟人同归于尽一样。 那时候,他是真的觉得活着累,日子过的没意思,真死了也没关系。 可现在他有家有娇妻了。 想到池七跟他说他要是死了,就会有人住他的房子,花他的银子,睡他妻子还打他的孩子,楚宴就无比珍惜自己的小命。 没办法,谁叫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现实呢! 他们楚家一代代人费心巴啦的藏了那么多银子,要是他真死了,钱落到别人手里事小,池七要是真带着他的孩子再嫁,让人花他的银子,住他的房子,睡他的妻子揍他的孩子。 楚宴感觉他就是死了,也能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 眼见着楚宴带着人飞掠而去,被堵在街头动弹不得的一众大人们简直羡慕嫉妒恨。 “啧!会武功了不起哦?!” 可……会轻功是真的了不起。 楚宴带着二十个侍卫,虽然放慢了速度,可还是赶在胡子安之前赶回了虎骑大将军府。 池七一边往大门口晃悠,一边开着精神力网看现场。 胡子安这次的动静弄的超大的,带着队伍敲敲打打的过来,搞得附近几条街都堵了。 害得楚宴只能带人走屋顶才能回家。 池七算准了时间晃悠到前院,让石叔开大门。 大门打开,楚宴刚好到家,完美! 踏上台阶的楚宴,看到站在门内的池七也不禁吃了一惊,自动屏蔽了所有人,大踏步过去拉起池七的手,皱眉打量了眼她的脸色,语气不善的朝她身后不远处的一楚二看去。 “他们怎么这个点就把你给吵起来了?你……还好吗?” “我该有什么事吗?”池七一时没连上楚宴的wifi,懵懵的歪头反问。可看到楚宴眸光一闪,眼神突然变的深沉,她一下就懂了,忍不住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你正经点。” 楚宴戴着面具的嘴角一勾,不动声色的轻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咚呛,咚呛,咚咚呛……” “来了,来了,小郡王的队伍过来了。” “前面的,让开,快让开。” 池七两脚不动,好奇的探头往外看。其实外头的情况,她早就用精神力看清了,这会儿也就是做了这么个假动作。 可这落在楚宴眼里,就是妻子懒的连这小小的几步路都不肯挪动,就跟颗种在地上的小萝卜似的,可爱的紧。 也是可惜了池七只会精神力和木系异能,她要是会读心术,楚宴今天晚上十成十是要打地铺的。 “楚大将军,说好三天就是三天,这五辆马车里装的就是鄙人开盘获利的一半,共计五万二千一百八十六两三百九十一文。 胡子安抬手一个手势,双手捧着藤编小笸箩的小厮连忙小跑着上前。 胡子安掀开笸箩的盖子,以指勾起里头的铜板冲楚宴道,“大将军请看,子安可是连这三百九十一个铜板的零头都给您带来了,您……要不要派个人来点点。” 大家都是洛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正常来说,楚宴这会儿应该回说:“不用了。”然后客气的请胡子安进府喝茶。 可楚宴他是正常人吗? 就见他眼神睥睨,神情淡漠的从鼻子里喷出一个音,高冷的抬手动了动手指,老管家石叔就带着人“呼拉拉”的冲了出去。 胡子安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池七清楚看到胡子安一脸吃了“苍蝇”似的表情,心里差点儿没笑翻。 这可不能怪她幸灾乐祸。 要怪,只能怪胡子安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明知道楚宴是朝中异类,连皇上都不敢惹他,还对他期望过高,把朝中官员之间的那一套接人待物套到他身上用。 第132章 真正的簪缨世族 “小郡王入府喝杯茶吧。”楚宴拉着池七的手微微侧身,很给面子的对胡子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胡子安僵住的嘴角立即就又续上了,还翘的老高,“哎哎,大将军先请,夫人也请。” 谁说楚宴楚大将军不懂人情世故的? 人家明明是位高权重,没谁值得他给面子。 瞧,对他就不一样了嘛。 胡子安很是自得的想着,他堂堂郡主之子,皇帝的亲外甥上门,人大将军不是开了正门,亲自请他进府喝茶了嘛?! 胡子安得意的笑,得意的笑…… 他挺了挺胸膛,又掸了掸纤尘不染的衣袍,挺着笔直的腰杆子抬脚迈进了大将军府。 而大将军府门外的大街上,这会儿可热闹了。 任谁看到五辆装满银子的马车,都会忍不住激动。 更何况这五辆马车里装的银子还有个具体数字,那就是五万两千一百八十六两。 人嘛,对金钱总会有种欲罢不能的情绪。 即便明知道那不属于自己,可这不妨碍他们远远的跟着马车,多看一眼,想象自己有这么多钱的幸福生活。 以往因为楚宴的凶残,也因为他楚家军统帅的身份受人敬仰,百姓都自觉不在大将军府门前停留。 可今天因为胡子安上门送钱,跟来看热闹的百姓把整个崇义坊堵的水泄不通。 老百姓虽然自觉没往大将军府门前站,可因为跑来看热闹的百姓委实是太多了,大将军府门前也只空余了那么一小块地方。 此时,胡子安带来的那五辆双马拉的大马车就停在那儿。 胡子安的小厮恭敬的把手里的笸箩捧给楚石。 老管家接过来就宝贝的夹在咯吱窝下,回头冲在一旁待命的楚二他们道,“去把府里的板车都拉出来,手脚快点,把马车里的箱子都卸下来。趁现在天色还早,咱们去东市买了粮食,还能赶在天黑之前送到庄子上去。” “好咧!”楚二点了十来个兄弟一起回府去拉板车。 楚石亲自指挥众人装卸。 眼看着一箱箱银子从马车里搬出来,再搬上板车。 远处有看热闹的百姓看出大将军府似乎不准备将银子搬回府里,好奇之下忍不住大着嗓门开问,“老管家,你们不把小郡王送来的银子搬进府去,换车这是准备运哪儿去啊?” 楚石也不隐瞒,笑呵呵的转身冲一众看热闹的百姓道,“府里吃饭的人多,眼见着就要断顿了,可巧小郡王把银子送来了,老夫这就拉银子去东市买粮去。” 楚宴一直养着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楚家军残兵,这事儿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这是前朝护国公府延续了三百多年的不成文规定,前朝的楚家军之所以能锋锐无匹,战无不胜,全得益于这条不成文的规定。 也正是因为前护国公府楚家为国为民,做到了连皇帝都没能做到的事情,才能获得百姓真心的爱戴。 此时听楚石说府里吃饭的人多,看热闹的人都感动不已,纷纷叫嚷起来。 “大将军高义啊!” “老管家,您去我们容记粮行吧,包管给您最便宜的价儿。” “老管家,我们东家想给众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将士们尽一份心力,只要您来我们韩记买粮,我们韩记粮行一律给您成本价。” “那感情好了,老夫就先代虎骑军的儿郎们多谢韩东家,和各位东家施以援手了。” 老管家给喊话的人抱了抱拳,转头就朗声冲一众守着板车的楚十等人道:“孩儿们,推起板车,去东市买粮了。” “是!” 对于保家卫国的将士,老百姓的心里总是会多一份敬畏之情的。 楚石指挥侍卫们推着板车,就这么大喇喇的招摇过市,直奔东市,一点也不怕有人来抢,因为他们有看热闹的老百姓夹道“护送”。 这五万多两银子若是没有露白,还能留着买地置产,以后好安置更多从战场退下来的将士,可既然已经显露在人前了,那就只能当着众人的面,大大方方的用掉了。 都说当一年清知府,可得十万雪花银。 人人都知道楚宴是前朝护国公府楚家仅剩的独苗。 护国公府楚家从大康建国起,为大康朝守护边疆三百多年,是真正的簪缨世族。 护国公府楚家被大康皇帝抄家流放了,可没人觉得楚家会没有底蕴,即便前护国公府一直有给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将士们养老送终的传统,也是一样。 虽然他们猜得并没有错,可事实是,大将军府摆在明面上的所有产业收入,要养那么多人还是很勉强的。 生活在各地田庄上的楚家军残兵及其家眷,目前也只能一天吃两顿,勉强维持温饱。 楚宴虽然一直有派人四处买粮,可因为是领兵之将,为免惹来皇帝的猜忌,让前护国公府的事情重演,根本不敢大肆囤粮。 可胡子安今天来这一出,他送来的银子反倒能让他们光明正大买粮食。 楚石把楚二赶回去看家,就自己亲自押着银车队伍去东市了。 庄子上的残兵们不图吃好,只求能吃饱。 五万多两银子能买五十多万石粗粮,可分到各个庄子上,也仅够那些兄弟们饱肚个一年半载。 但谁叫这银子是白来的呢?! 天降的粮食,不吃白不吃。 所以消息传开之后,楚家名下的田庄上,不管粮食送没送到,众人都跟过年似的高兴。 洛阳城里因为胡子安上门送银和大将军府大肆买粮的事,也一连热闹了好几天。 这消息自然没有逃过乾帝的耳目,只是楚石买粮买的光明正大,也没人去怀疑什么。 没人知道楚宴已经私下派人买粮南运,更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在绸缪举家南迁了。 护国公府血的教训,教会了楚宴一个道理。 那就是声高盖主这种事,遇到明君或许尚能活命,遇到个疑心病重的皇帝就是灾难。 他头上顶着前朝护国公府楚家积蓄了三百多年为国为民的声望,想要江山易主轻而易举。 连普通老百姓都知道的道理,乾帝自然不会不清楚。 都说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 谁知道乾帝会不会想:楚宴既然能为了报仇,助他推翻大康江山,难保不会为别的什么事,助别人拉他下马。 ps:感谢鼎盛之灵的催更符,今天看后台,感觉好惊喜,谢谢!谢谢! 第133章 跟被洗脑了一样 以前,楚宴觉得死不死都无所谓,反正活着也没啥意思。 所以乾帝会不会猜忌他,他根本不在意。 可自打娶了池七之后,楚宴觉得日子过得有盼头了,他想活了,对自己的处境也就有了想法。 他开始绸缪布局,务求在乾帝想对他卸磨杀驴时,能够完美的全身而退。 特别是听池七说多了占岛建国,自己当家做主的美好前景,他现在只要一有“退”这个念头,脑子里就会自动闪现出池七说的话。 就跟被洗脑了一样。 这种现象跟楚家人“君要臣子,他就得安然赴死”的脑残思想太过相似了。 楚宴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抵也进了一种名为“池七说”的水,因而对多年前上到老爷子,下到叔伯兄弟们一根筋的愚忠思想和自我感动的自我牺牲行为,多少也能理解了。 天下人都以为护国公府楚家是因为被大康末帝陷害,在流放路上被皇家暗卫一路追杀,才会死的只剩下楚宴一个的。 其实不然。 护国公府楚家到底是领军三百多年的簪缨世家,就算大康末帝突然发难,把楚家男丁都控制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把护国公府抄家流放了,楚家也是有能力保全大部分家人的。 只不过,楚家除了楚宴天生反骨之外,其余人都觉得君为父,臣为子,给皇帝打工就得把他当亲爹一样忠心不二。 大康皇帝不容楚家,老爷子和楚家一众人竟然都觉得他们全死了,就能让楚宴活下来。 因此除了几个体弱和特别倒霉的女孩和孩子在路上病死了之外,其余人都是在抵达北疆之前自愿赴死的。 楚宴恨死了他们对皇帝的愚忠,所以每次跟池七谈起亲人时,都说他们是“蠢”死的。 可自家人蠢归蠢,要没有别人泼脏水,大康末帝也不敢动护国公府。 所以楚宴带兵攻入洛阳后,杀尽了那些对楚家落井下石的人家,杀的血流成河,自此一战成名,凶名远播。 其余威直到今天,都震慑着一众朝臣和京城的二代们。 不然,明阳郡主和胡子安也不会那么老实,让给钱就给钱。 可因为明阳郡主和胡子安二话不说,就把赚的赌资分了一半给大将军府,之后想跟池七联系攀关系的夫人、小姐就更多了。 门房处每日都有人来送帖子,有时来的人多了还得排队。 池七听到楚石说这事时都听懵了,反应过来直觉不信。 楚石就让门房把帖子搬进来给池七看。 好家伙,整整一箱子,还是一米乘一米的大木箱。 “全洛阳城的人都跑咱家递帖子了吗?”池七不可思议的伸手进箱子里翻了翻,上面几份帖子上分明写着:xx王府,xx郡主府,xx大学士府,xx夫人等等字眼。 池七忍不住“啧”了一声,拍了拍手,感叹,“京城的权贵就是多哈。” 楚石点头,“洛阳是京都,权贵自然多。只不过大乾才建国,这时候的皇亲国戚算是最少的,前朝那会儿,那权贵才叫多呢,满大街都是欺男霸女的纨绔,搞得小姑娘都不敢上街。 不夸张的说,洛阳城的狗都没那时候的皇亲国戚多。” 拿狗跟皇亲国戚比,您老是懂比喻的。 池七冲楚石竖大拇指,把楚石给乐的脸上褶子都挤到了一块儿,看池七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就摊开了给她讲: “您还真别不信,这皇家的人啊他都没啥廉耻心的,但凡有点儿权势的男人,那妻妾、通房啥的,那是一个接一个的纳。 像是前朝末帝的皇叔禹王,在洛阳城破之前,后院的妻妾多达一百三十二人,在宗人府登记的子女多达三百十六人,城破之时,他后院还有六个妾室怀着孕没生。 这还只是一家的。 还有那些得宠的郡主、公主和县主什么的,嫁人之后多的是在婆家公然养面首的。那生的孩子都不是一个爹的,你说这样的府里得有多乱?” “是挺乱的!”池七听得嘴巴张成了o型(装的),做为一名精神力异能者,她的三观早在末世时,就已经崩碎的不能再碎了。 养面首而已,多正常。现代有无衣海滩,末世有自由y广场,数百丧尸吃人的现场她都经常见,几个孩子不是一个爹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从石叔的话里,池七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古人也不一定保守。 不管在哪个朝代,能破坏规则的永远都是玩弄权势的那一小撮人。 没听石叔说,前朝得宠的郡主、公主和县主,都敢在婆家公然养面首吗? “啧啧啧,这大抵就是传说中的权贵多如狗吧?!”长见识了。 楚石呵呵一笑,提醒她,“夫人莫忘了,您与大将军如今也是权贵中的一员。” 池七脑门上的青筋跳了跳,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权贵多如狗=权贵=狗=她和楚宴 池七嗔怒:“石叔!” “哈哈哈……” 楚石哄池七的手段就是告诉她,他们大将军府在洛阳城里是最特殊的存在。 除了当今皇上,他们不用怕任何人,自然也不用给任何人面子。 “所以这些邀约的帖子,我只要不愿意,就可以视而不见?!”虽然相同的话,楚宴和楚石都说过,可池七之前并没有相信。 毕竟楚宴再有能耐也只是个大将军,这满朝文武比楚宴官阶高的多的是,她怎么能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呢? 可相同的话,楚宴和楚石已经说了不下三次了,结合明阳郡主见到楚宴时的表现,池七觉得她应该可以信一信了。 “那这些帖子,石叔你就都帮我回绝了吧,我还是比较喜欢呆在府里,哪儿也不去。” 楚石闻言笑的见牙不见眼,夫人不喜欢出门,就等于不用花钱,在府里吃吃喝喝能花几个钱?! “夫人喜欢在府里呆着就呆着,等大将军把清风院里的书房清空了,清风院就可以进丫头婆子了,到时候有人侍候,夫人应该还能过得更舒心些。” 池七活到这么大,还没被丫头婆子侍候过呢,楚石说的她都忍不住期待起来了。 “再过几天就该到日子去皇觉寺了吧?!” 第134章 就没见过这么懒的人 “是。” 想到楚宴要将楚家人的遗骨都葬在皇觉寺后山,楚石脸上的神色就不禁一暗。 楚宴这次回来之后动作不断,派人去南方探查地形;派人去各地收布买粮;派人四处寻访工匠;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他准备去南方另起炉灶了。 可他偏偏又要按钦天监算的吉日吉时,将楚家人的遗骨下葬。 楚石想到老太爷他们当初欣然赴死的模样,心下也不禁唏嘘:小少爷这是被老太爷他们伤透了心,准备把楚家的一切都抛下了啊。 池七就算不开精神力网,也感觉到楚石的情绪变化了,“石叔?” “啊?啊,没事。”楚石对上池七担心的眼神,笑着摆了摆手,接着上面话题道,“该准备的东西,属下一早就着人准备好,送去皇觉寺了。 后日,咱们用过了午饭就出发,晚上在寺里住上一晚,次日就不必急急忙忙的一早起来了。钦天监给的吉时是卯时三刻,夫人只用卯时中去后山参加老太爷和老爷夫人他们的葬礼就行了。” “哦。”池七乖巧的点头,“行。”她是后来者,对于楚家人的葬礼没权置喙,所以楚石说什么,她都乖乖点头照做。 楚石将一本账本摊开,放到池七面前,“这是小郡王那笔银子买粮的账目,夫人过过目。” 池七听话的低头翻了翻,指着最后的总支出奇怪道,“怎么没把银子花完?是京城的粮食没那么多吗?” “那倒也不是。”楚石叹了口气道,“是京城里的铺子细粮多,粗粮少,咱们目前只求让庄子上的兄弟们吃饱,买细粮不划算,所以才留下了这么多银子。 不过我已经着人去周边的村落和小镇收粮了,只是暂时还无法确定能收到多少粮食。” “真买不到的话,就直接给各地的庄子上发银子吧,让他们在当地自己买。” 池七对这个世界的粮食产量和分布并不熟悉,所以对楚石要在京城附近买粮也不好多说什么,她能做的也就是提点建议。 楚石点点头,又拿出一本账本,翻开推到池七面前。 池七认命的低头翻看,耳边传来楚石不急不缓的解说: “咱们今天来说说府里的金楼。金楼的名字叫做精工坊,铺子开在城南,主要出售男、女饰品与精品摆件。铺子里的老师傅是以前跟着老太爷的小伙计,姓赵,名赵忠。 因为得老太爷培养,学得了一手好手艺。这么些年,为精工坊也带出了不少大师傅,咱们府里名下的金楼,目前都是这些人在经营,每年的收益都很不错。” 楚石说着弯腰把脚边的木箱搬到桌上,还往前推了两寸,慈祥的冲池七笑道:“这箱子里装的就是我们各地金楼上半年的账册,账房那边已经统计过了,上半年的收益有四十八万两。 各地金楼按规矩会留下收益的一成维持金楼的正常运转,剩下的银子各地银楼会于下月底送到洛阳。” 池七面无表情的翻看着面前的账本,心里已经“嘤嘤嘤”的哭开了。 她嫁给楚宴,是为了混吃等死当条闲鱼的,为毛现在要坐在这里听石叔说府里的产业情况,还要学着看账本,了解府里的营生啊啊啊啊啊? 池七探头瞄了眼楚石搬上来的木箱,那里头竟有大半箱的账本,看得她头都大了。 “石叔,你只用跟我说说家里有些什么营生就行了,至于账本就让宴哥慢慢看吧,反正他现在也没啥事,让他看账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楚宴:你是能睁眼说瞎话的! 这段时间楚石也算是对池七的懒有了一定的了解,看她急欲推卸审账的责任就很是无奈,“夫人身为主母,理应知悉府里营生的。” 池七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眨巴眨巴,道,“我只说不看账本,可没说不听您说府里的情况啊。” 有事男人服其劳,她一个小女人,乖乖做个相夫教子的贤惠女子就行了。 楚石活了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懒的人。 别的女子嫁进夫家,恨不得能当家做主,把府里的营生和一切权力都拽在手里。也就他家夫人,啥啥都不想管,恨不得啥事都由别人做了。 楚石看着池七无语了几秒,须臾似想通了什么似的笑了笑,点头道,“行,左右这份家业是你与大将军的,你们夫妻俩谁看账本,就你们夫妻自己商量着来吧。” 池七快手快脚的合上面前的账本,愉快的道,“我一看就不是看账本的料,这些都只能劳烦宴哥慢慢看了。” 楚石差点儿没被气笑了,摇摇头,又跟池七说起府里的布庄来。 池七单手撑着下巴,歪靠在椅子里全当听故事了。 楚石尽职尽责的把大将军府的营生,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讲给池七听,讲的算是相当仔细了。 省了看账审账这一环节,楚石只用一个下午就把府里的营生跟池七讲的差不多了。 池七感觉楚宴开的铺子,并不是什么赚钱开什么铺子,而是他什么行业都想沾个边的样子。 从大将军府的铺子并不是所有的都赚钱,甚至有些还在往里倒贴钱这一点来看,有些铺子他更像是为了让别人有工作岗位才开的。 就比如棺材铺和纸扎铺。 不过,这一点池七也很好理解。 只要一想到楚宴要养那么多的楚家军退伍残兵,也就知道他为什么要强撑着不赚钱,也不让铺子关门了。 虽然池七个人觉得开着铺子赔钱给退伍残兵提供就业岗位,这个做法其实挺蠢的。 不过考虑到楚宴也不是个笨人,在不了解这里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之前,池七也就没有当场发表意见,而是等楚宴晚上回房,才跟他问起了这事。 “能从战场上囫囵退下来的兄弟,就没有哪个身上是没有伤的,有些人甚至都没几年活头。 开棺材铺和纸扎铺也用不了几个银子,我只是想着万一有兄弟们不好,自家有棺材铺,想要第一时间安排棺材和纸扎这一类东西,也能更方便一点。” 第135章 棺材卖不出去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池七有些无奈,起身拍拍枕头,歪靠在上面道,“我想说的是,你让棺材铺和纸扎铺做那么多存货,是不是又有哪里要有战事了?” 楚宴沉默了一瞬。 嗯? 池七好像在楚宴眼里看到了一丝懊恼。 不确定,再看看。 楚宴伸手捂住池七直盯着他的眼睛,微恼道,“没有战事,就是有战事,也不关我们的事。棺材囤的多纯粹是那些兵退下来后闲不住,每天拼命做工,深怕做的少了对不起我付的月银,结果两年下来就有那么多存货了。” 池七想到账册上的收支比例,好笑道,“你这铺子里的伙计选的也不行啊,两年时间也没卖出去几副棺材,光会做有什么用?” 楚宴感觉心上又被插了一刀,气闷的捂了捂胸口,没好气道,“那不也是没法子的事嘛,总不能因为棺材卖不出去,就想让地方上多死人吧?” “这倒也是哈。”池七笑嘻嘻的趴在枕头上,侧头看他,“那你准备拿那一万多副棺材怎么办?” 楚宴听到这个数字就糟心不已,幽怨的偏头看了池七一眼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棺材这东西又不是粮食、摆件,卖不掉还能拿出去送人,只有死人了才会有人买,没死人就只能搁那儿。” 池七笑的嘴角根本压不下来,笑得楚宴更幽怨了。 “咳咳,其实,咳,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楚宴闻言猛的挺身坐起,伸手就把池七从枕头上提溜了起来,“什么办法?” “啧,别动手动脚的,知道不。”池七嫌弃的拍开他的手,身子一缩就又缩回了薄被里。 “你不知道老人都有给自己准备寿材的习惯吗?我看过账本,那些棺材用的木料都是很普通的,你可以派一些能说会道的人去镇子下面的村庄售卖,只要老百姓觉得价格实惠,棺材和纸扎也是很好卖的。” “没有死人,谁会买棺材?”楚宴都能想象的到手下的人要是去村子里兜售棺材,会被愤怒的村人拿锄头追着撵成啥样?! “话术啊,你们就不会编点……”池七话说到一半,想了想,就泄气道,“算了,回头你选好了人手带过来给我,我来教他们怎么卖棺材和纸扎品。” “怎么卖?”楚宴看着缩在薄被里的妻子,眼底全是新奇,“别装睡,七七,先说给我听听你准备怎么卖?看你能不能说服我买棺材?” “不要,累。”池七闭上眼睛装死,“我只说一遍,你要想听,等人到了,到时候就跟着一起听呗。” 楚宴不让她睡,伸手轻推了推池七,“你确定你会?” “确定,确定,这又不是多难的事。”池七往床里挪了挪,无奈的睁开眼睛,道,“你只是没想到而已,棺材和纸扎看似忌讳,可其实都是必须品,只要转换个角度就能变成抢手货了。” 楚宴觉得小妻子说得有道理,心里好奇棺材和纸扎品要怎么变成抢手货,可看妻子一脸昏昏欲睡的样子(装的),就没舍得闹她,躺下长臂一伸就把池七捞进了怀里。 池七只觉得一只火炉贴靠而来,眼睛没睁就嚷嚷起来,“松手,松手,快别抱着了,你都不嫌热的吗?” “不热。”小妻子香香软软的,皮肤还凉,抱着就跟抱着一团云似的,舒服极了。 “你不热,我热啊!”池七嫌弃的把人推开,缩到床里头警惕的瞪着楚宴,直到看他躺好不动了,才安心的闭上眼睛。 楚宴是最有耐心的猎人,直等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悄悄往床里靠去,伸手将“熟睡”的小妻子捞进怀里,才闭上眼睛安心睡去。 闭上眼睛的楚宴根本不知道,在他睡着时,他怀里的池七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 闲适的日子只过了两天,池七就进入了“忙碌”状态。 做为大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楚家先人重新下葬的大日子,池七不但需要出席,还有很多预备工作需要做。 只不过因为有楚石这个万能老管家在,池七和楚宴都成了可有可无的人物。到了寺里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只好手拉手在寺里左转转右逛逛,玩到了点灯时分才回禅房休息。 这让池七感觉挺不适的,心里还小小的忐忑了一下,可看楚宴一脸平静,该干嘛干嘛,她也就……该干嘛干嘛了。 睡得早,起得早,次日天没亮,楚宴和池七就都醒了。 池七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习惯性的把精神力铺开。 结果这一看,今日的皇觉寺似乎事先被清过场了,连山门都关了,山脚下还有小和尚阻拦人上山烧香。 寺里今天除了他们大将军府的人就都是和尚。 池七原以为今天的下葬仪式应该很隆重,程序也应该很繁琐才对。 可等她披麻戴孝,和楚宴在卯时初赶到寺庙后山,预先选好的墓地都已经挖好了深坑。 坑旁除了一群寺里的师傅在齐声念经外,就是全身素诰,排队捧着骨灰坛的楚一他们了。 发白眉白的寺庙老主持,只等时辰一到,叫停了和尚们诵经声,就让楚一他们把骨灰坛有序的放进了墓坑。 楚宴上前铲上一锹土,就把铁锹交给了楚大,退回到池七身边,拉着她的手一起跪在火盆旁,给楚家的先人烧纸。 现场除了老主持指挥下葬的声音,再没有人说话。 整个葬礼过程沉默又肃穆。 众人沉默的摆放祭品,沉默的来去,沉默的填土,沉默的烧纸……整个葬礼混而不乱。 池七发现今天这后山,除了大将军府的人和皇觉寺的和尚,就再没有人来祭拜和观礼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故。 或许是因为库存多到用不完,楚宴和楚石准备的纸扎品很多,纸元宝、纸钱的麻袋多的都快堆成一座小山了,另外还有男女纸人,全套生活用品和家具,以及衣服鞋袜首饰房屋等等。 所幸烧纸的人并不止池七和楚宴他们,不然这么多纸扎品,他们就是烧到天黑都不一定能烧完。 熊熊火焰,将丢入火堆的元宝纸钱燃尽,山风吹的纸灰升腾上天空,再随风打着旋的洒向一个个立起的坟茔。 就跟有冥冥中的存在,真拿了那些元宝纸钱一样…… 第136章 该装傻时就装傻 山高的纸扎品慢慢消融于火中。 楚宴将最后一把元宝纸钱扔进火里,才伸手拉起池七的手,面向新坟磕了三个头。 池七见状,连忙也跟着磕了三个头。 楚宴眸光微动,握着池七的手紧了紧,面向坟茔沉声道,“老爷子,老太太,爹娘,兄弟姐妹们,你们的仇我已经报了,以后,我会为自己而活,你们都安息吧。” 怎么说的要跟已故的亲人断绝关系似的?! 池七环视了一圈坟地,想着除了楚宴,楚家三代以内的人应该都在这里躺着了吧? 她觑了眼楚宴,见他面无表情,神色冷硬,又从精神力网里俯视在场众人的神情,发现在场众人都是一脸肃穆,那嘴巴抿的比蚌壳还紧,就不自觉的紧了紧神经。 这气氛都要冷死个人了! 楚宴跟楚家已故的亲人们发生过什么难以转圜的事情吗?什么事情能连人死了都不能消弭?! 真是的!嫁他这么久,这家伙也不跟她说。 “起来吧,该回去了。”楚宴伸手来扶池七。 “哦。”池七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凭他拉着往回皇觉寺的山路走去。 楚宴个儿高腿长,一步迈出去,能顶池七三步。 她一路小跑,直到回头看不到后山的坟茔了,才扯住楚宴,“你慢点,我走不动了。” 池七时刻谨记着自己的娇弱美人人设,看楚宴眼中有懊恼之色,就扯着他的大手原地蹲下了。 “累死我了,让我先歇会儿。” 楚宴懊恼自己沉溺于自己的情绪里,忘了小妻子身娇体弱还腿短。 他在池七身边蹲下,陪着小心问,“没事吧?” 池七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你说呢?” “怪我。”楚宴看着池七冒汗的额头和因为气喘微微发白的唇色,心疼的要死,也快懊悔死了,“我背你回去,好不好?” 池七傲娇的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她这才扑到楚宴背上,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走了,回家。” 一个“家”字让楚宴心头一暖,感受着背上软乎乎的小妻子,脸上的冷意一下退了个干净,眼神柔的都快能滴出水来了。 “好,我们回家。” 以前的那个家虽然有一大家子人,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最荒唐的是他们还为了那样的一个蠢理由把自己都给“献祭”了。 现在的家虽然只有他和七七两个人,却是他和七七的家。 楚宴背着池七,就像背着他的全世界,每一步都走的稳稳当当。 山路弯曲,蜿蜒着伸向前山雄伟恢弘的皇觉寺。 楚石老管家带着几个人在山上善后,楚大等人很有眼色的和楚宴两口子拉开距离,没敢跟得太近。 池七在楚宴背上晃着脚丫,切换精神力网的视野,一会儿远眺,一会儿观察楚宴的表情。 见他终于不再冷着脸了,才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胸膛,红唇附在他耳边问,“你刚刚是怎么回事?脸色难看的跟别人欠了你百万两银子似的。” 楚宴心说如果人命有标价;如果别人硬赖在他身上的也算的话,那别人何止欠了他百万两银子,就是再加上一百个一千个百万两都不止了。 楚宴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对自家人的愚蠢有些难以启齿。 池七感觉他有点矫情,歪着头揶揄他,“怎么?有什么事是连我都不能说的?” “不是。”楚宴深怕池七会心有芥蒂,急忙解释道,“不是不能说,而是为夫不知道该怎么启齿。” “啊!”他这么说,池七就懂了,“据我所知,能让你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的就只有你的家人了。所以你不开心,是因为老爷子他们以前做了什么事,到现在还让你恨得咬牙切齿,耿耿于怀?” 楚宴一时无言,半晌才挤出一句,“你要不要这么聪明?” 池七“哈”了一声,得瑟的晃晃脚丫子,“知道我聪明就别藏着掖着了,赶紧招来,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楚宴抿着嘴不说话。 池七就抱着他的脖子使劲晃他,“哎呀,你倒是说呀,别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 楚宴被她缠的没办法,只能把老爷子当年钻进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牛角尖。 明明以楚家当时的实力即便被流放了,也可以让大部分家人都活下来的,结果老爷子却撺掇众人自愿赴死,只为让皇帝留他一命。 楚宴每想起一次这事,都有想吐血的冲动。 池七嫩白的小手理解的拍拍他的胸口,“节哀吧,兄弟。” 楚宴被她这一打岔,卡在胸口的那口郁气,突然就消失不见了,顿觉哭笑不得。“你叫谁兄弟呢?我是你的谁?” “哎呀,我想说的就是那么个意思,你就别斤斤计较了。”池七紧了紧搂抱着楚宴脖子的手,偏头靠在他耳边劝道:“前程往事就让他过去吧。 都说人死如灯灭,不管你的那些亲人是不是因为老爷子的劝说才甘愿赴死的,反正他们是求仁得仁了。 既然他们也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才毫无怨言的闭眼的,你又何必总把这事儿在搁心上,耿耿于怀呢?” 人生自古谁无死?他们至少都是死而无憾的,总比你们家那些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的祖先强吧?” 楚宴都不知道池七是在宽慰他,还是在讽刺他的亲人。可经她这么一番胡说八道,楚宴心里是真的什么郁气都没了。 好像真如她说的那样:叔伯和兄弟姐妹们虽然都是在老爷子的劝说下“自愿赴死”的,可比起在战场上被万箭穿心而死,他们“死而无撼”至少还有全尸可以让他下葬。 “他们都已经死了十多年了,我把当初陷害他们的人都给杀了,给他们报了仇就把这事儿放下了。” “哦。”池七该装傻时就装傻。她给自己立的人设就是娇滴滴的“傻白甜”,楚宴既然说自己已经放下了,那就是放下了呗。 池七想了想以她这人设该有的台词,晃着脚丫子,红唇贴在楚宴的耳边,声音甜糯的道,“你不伤心就对啦,这样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他们地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第137章 大将军要跑没影了 楚宴心说:安不安心的谁知道呢?他又不能下去问他们。 心里想是这么想,可他嘴上却仍嘴硬道,“人都死了十多年了,白骨都烂的不成样了,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回家,回家。” 这话一听就言不由衷。 池七精神力360度无死角的给楚宴来了个微表情扫描,看他那张面无表情的疤脸,虽然看不出什么,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有轻松,有释然。 这看着……还真像是不难过了?! “回家!回家!”池七晃晃脚丫子,心神放松之下,张嘴就秃噜出一声“驾”。 娇滴滴甜糯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坠在两人十几米处的楚大等人,吓的好几个人脚下踩空,差点儿没摔了。 楚宴虽然早已经习惯了小妻子时不时的“语出惊人死不休”,可这个“驾”字落在他耳里太过有歧义,让他不自觉想到了某些不可描绘的画面。 楚宴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身体不由自主的绷紧,“别闹!” “诶?”池七看着楚宴发红的耳朵,明知故问,“你的嗓子怎么哑了?” 楚宴:“……”这时候,他要是还不知道池七在捉弄他,楚宴就真白瞎了那些年读的书了。 可佛门清净地,今天又是家人下葬的日子,他身上的反应也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理智让楚宴脚下生风,运起轻功朝皇觉寺暂住的小院急速飞掠而去。 楚大等人只是回头扶了下同伴的功夫,再回头时就傻眼了。 大将军和夫人的背影都快要看不见了。 “卧槽!快追!” “快快快!大将军要跑没影了。” 楚大等人都快emo了。 他们就是想保护大将军和夫人而已啊,他们夫妻玩小游戏就不能先通知一声吗?突然偷跑算怎么回事?! 众人脚下生风,“呼啦啦”的拼命追赶迅速远去的身影。 池七埋首在楚宴脖子里闷笑不止。 楚宴气不得,笑不得,拿她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两人的身影一阵风似的飘进皇觉寺的客院。 静候在院子里的丫环、婆子被突现在院中的身影吓了一跳,等看清两人的脸,才急急蹲身行礼:“见过大将军,夫人。” “收拾东西,准备回府。”楚宴清冷的声音落下,一院的丫头、婆子立即动了起来,四散开去收拾行李。 池七从楚宴背上下来,看着各自忙碌的丫头婆子,小声问楚宴,“除了金蝉和陈琼,其余人还要多久才能进院子侍候?” 这次选进府的丫头、婆子只有零星几个出自自家庄子上,其余人都是老管家楚石亲自打外面买来的。 因为有前护国公府被背叛的教训,楚宴之前府里用的都是从楚家军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绝对死忠,以及战死军卒无人赡养的父母儿女。 这两年,大将军府在老管家楚石的管理下越发严谨,不管在哪一方面都被打造的如铁桶一般。 再加上楚宴不好女色,不管谁送的人都给原样送回去。让那些对大将军府有想法的人,想塞人进来都找不到门路。 这次要不是楚宴在北地娶妻,把池七带回了洛阳,楚石都不会放风声出去买人。 身处权势中心,大将军府一有要买人的消息传出去,某些人就有了动作。 不过有老管家这个定海神针把关,买的人留在前院教规矩的时候,还要经过背景调查,再各种试探,筛选了再筛选,甄别了再甄别。 这种别的势力特意培养好了塞进来的钉子,池七就是有四级的精神力,也没法儿直接辨别出来。 不过这里又不是末世,没有直接导致生命危险的隐患,池七也没那个耐心特意耗费异能去帮楚石他们捉小虫子。 最主要的是她就算找出人来,也没法儿解释她是怎么知道对方是别人送进来的钉子的。 池七时刻谨记自己娇滴滴“傻白甜”的人设,她身上能有“神异”,能有些小聪明,但绝不会真的聪明到让男人觉得心机深沉,心思缜密。 不然要怎么跟男人博取同情,让他尽心呵护呢?! 经历过地狱的人,真的很难生出恋爱脑,因为太多活生生的例子会时刻提醒她,恋爱脑没有好结果。 所以池七就算对楚宴再怎么满意,也总保持了五分理智。她感情上希望楚宴是值得她真心相待的,可是底牌还是藏了好几手,且时不时还会试探楚宴一下。 目前经过考验的这批丫头婆子中,就金蝉和陈琼是楚石直接送到池七面前,表明身家背景绝对没问题的。 但其实对于池七来说,只要是忠于大将军府,忠于楚宴的人,她都可以用。因为真要有谁有了不轨之心,她直接抹了脖子扔空间里肥地就是了。 比起楚宴和楚石他们的顾忌多多,池七喜欢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 “快了,等再过两天,我跟皇上把你要的教养嬷嬷要到了,大概就差不多了。”楚宴拉着池七往两人暂住的禅房里走。 池七偷感很重的四处看了看,勾勾手指,让楚宴低下头来小声道,“其实没必要买那么多人的,等你外放的旨意下来,咱们就去南方了,到时候轻车简行,也带不走那么多人。” “放心吧,能带走的。”楚宴笑着抬手摸了摸池七的发鬓,道:“就是考虑到要带人走,才特意买的人,能最后放到你身边侍候的人,都会签死契的。” “啊?”池七惊讶,“金蝉和陈琼不是咱们自家庄子上选出来的吗?她们也签卖身契了?” 楚宴“嗯”了一声,道,“不然不好管教。” “这样啊。”池七和楚宴一进禅房,在里头收拾东西的金蝉和陈琼就自觉行礼退了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这么有眼色的丫环,池七用着挺顺手了,倒并不觉得反感。 清风院的书房,楚宴早就已经搬好了,按理说早可以让丫环、婆子们进院子里侍候了。 可因为池七她懒,再加上习惯了和楚宴私下里在房里无法无天,觉得让人进院里侍候会不自在,才没让楚石把侍候她的丫环、婆子调过来。 这次来皇觉寺,还是因为做道场和诵经拜佛需要人手,另外也考虑她这个夫人出行,身边不带着丫环婆子不行,才调了这么多人过来。 第138章 撼动不了小妻子的懒筋 “你外放的事,应该快有结果了吧?”池七反手捶捶肩膀,感觉几步外的床榻正在无声的邀请她。 “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楚宴看小妻子晃悠晃悠的又要往床上趴,嘴角一翘就扬起一抹无奈中带着宠溺的笑来,“你整天不是趴着就是躺着,不无聊吗?要不要出去走走。” “不要,不要。” 池七自动切换到有气无力状态,每一根头发丝看起来都蔫哒哒的,“我听石叔说,自打我推拒了所有的帖子之后,现在有不少人等着我出门,想在路上偶遇我呢。我实在是懒得应付那些郡主啊夫人什么的。” 楚宴亦步亦趋的跟在池七身后,直到看她合衣扑到床榻上,手脚大张的摊成了个大字,才无奈的在她身边坐下,伸手轻拍了拍她的弹性十足的小屁股,“只要你不想,大可以不理会那些人。” “你说的倒轻巧。” 池七扭头朝他翻了个白眼,别人真要堵上门,她要怎么在不破坏人设的前提下拒绝跟人见面嘛? 楚宴想了想,觉得小妻子说的对,就试探性的道:“那我跟皇上请两天假,陪你到处走走?” “不用了,我不喜欢出门。”池七果断道。 天知道,前阵子为了找洛阳城里的无主财富,她把洛阳城扫描了多少次。真要说起来,池七觉得自己可能比楚宴还要熟悉洛阳城的角角落落。 楚宴心里那叫一个无奈啊,看着躺平拿后脑勺对着他的小妻子,有种“什么都撼动不了小妻子的懒筋”的感觉。“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家,怎么就活的跟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似的?” 这不是抱怨,而是陈述事实。 池七表现出来的懒,是对什么都兴趣缺缺的懒,这跟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对生活的期盼和想法格格不入。 当然,遇上好吃的和金银珠宝除外。 楚宴现在已经不费那个脑子去猜池七的出身了,因为小妻子与生俱来的“神异”,他对她的任何猜想似乎都是自相矛盾的,无法自圆其说。 也只有凡人无法想象的神仙,才能解释她的出处。 毕竟神仙嘛,对凡人的皇帝没有畏惧之心很正常,对凡人的衣食住行没兴趣也很正常,至于她喜欢好吃的和金银珠宝? 还不准他家小仙女有点小爱好了?! 身边传来一道若有似无的叹息。 池七不想听他啰嗦,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培养睡意。 楚宴对她的不合作简直哭笑不得,可自家的媳妇他还能怎么办呢? 宠着呗! “那你歇着吧,一会儿要走了我叫你。” “你不歇着?要去哪儿?”池七睁开眼睛,扭头看他,“你不累吗?” 两人今天可是一个时间点起床的,到了后山就一直跪着烧纸钱,池七身怀两系异能都觉得疲惫,她就不信只是个正常人的楚宴不累。 “石叔还在山上处理善后,院子里得有个人坐镇。” 池七爬起身,把才起身的楚宴拉回来,“那你在床上歪一会儿,外头要有事,总会有人来请示的。” 完了,她又忍不住感慨,“咱家要是没有石叔该怎么办啊?” 府里的人事,老管家在管;外头的营生,老管家在管;府里吃穿住行,老管家在管;外头的人情往来,还是老管家在管。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石叔在咱们家足以以一抵十,简直是万能的,我俩就跟俩吃白饭的似的。” 楚宴脸都快笑烂了,对于妻子对石叔的肯定是打心底高兴。 石叔是跟着老爷子的老人,要不当初正巧被老爷子派出去办事,是要跟他们一起被流放的。他是打小看着他长大的,算是为数不多如今还在大将军府服侍的老人了。 “咱们以后给石叔养老送终。” 这个年头的人,好像对老人好,就喜欢用“我给你养老送终”这句话。 这种想法,池七发现不但年轻人根深蒂固,老年人更喜欢听。 她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池七拉着楚宴在禅房里休息,可精神力网却一直开着。 后山坟茔和客院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石叔在楚宴走后,跪在老国公的坟前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了半晌,也让池七明白了楚宴对楚家老爷子和父母兄弟们的心结所在。 经历了五年末世,池七什么奇葩没见过? 这种被洗脑了的皇帝死忠,不但要自己忠于君主,也要子孙跟他一样忠于君主。这种人导致的集体自杀行为,真没那么让人难以理解,楚宴只不过是身在局中不能释怀而已。 池七现在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一切匪夷所思的人类行为都表示尊重了。 套一句俗话就是:尊重他人选择,放弃助人情节。 楚宴的那些亲人死都死了,人都葬了又葬,池七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再把那些旧事再拿出来说。 楚宴就是再有心结,他自己都说已经放下了,要再有什么负面情绪,让他自己慢慢消化就行了呗。 池七才不会去开解他呢,有那功夫,多被被窝封印一会儿他不香吗? 池七趴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利用精神力网到处转悠。 看着被自己强拉着休息的楚宴,乖乖坐在自己身边,靠着床头闭目养神,池七就调转视野去外头看丫环、婆子们收拾东西去了。 不得不说,老管家调教人是有一套的。 这批丫环、婆子办事利索,干活麻利。 三十多人各司其职,根本不需要人指挥,再加楚大他们追到客院之后,接手了搬搬抬抬的工作,不过小半个时辰,他们的东西就收拾妥当了。 池七做为支付工资的老板之一表示很欣慰,也躺平的更加心安理得了。 毕竟手下人太能干,老板也就只剩下发工资一个用途了。 年终一定要给石叔发大红包,这个家有了他,省了多少事啊! 楚石在老爷子坟前诉说完了心里话,带人把整个楚家坟地又巡视了一遍,让人清理干净地上的枯枝败叶,将坟前祭祀的酒一一洒在坟前,再把烧干净了的纸灰拿石头压住,这才放心的带着人下山。 老管家回来,就代表着一个信号,那就是大家可以回府了。 第139章 跟住在壳里的蜗牛似的 昨天,楚宴和池七跟丫环婆子以及部分侍卫是分批上的皇觉寺。 这会儿回程,众人要一块儿走,大将军府的排场和气势就出来了。 那队伍一排浩浩荡荡的,走在路上见头不见尾,再加上大将军府侍卫们标志鲜明的黑色劲装和旗帜,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蹲在城门口的一个半大小子,一看到远远走来的队伍,眼珠子一转,立即飞也似的扭头往朱雀大街上的望仙楼跑。 今天,大学士之女韩旺枝牵头包下了望仙楼二楼举办诗会,邀请的都是四品以上官员的公子和姑娘。 那半大小子跑进望仙楼,在柜台旁的桌边看到要找的人,立即就扬起笑脸跑了过去。“旺爷,德爷,虎骑大将军和其夫人从皇觉寺回来了,队伍一会儿就要进城了。” 许德旺一听这个就坐不住了,酒杯一推就站了起来,紧盯着来报信的半大小子,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真的。小的明天就在城门口盯着了,远远的看到虎骑大将军府的队伍过来,就急忙跑回来报信了。” 许德旺对眼前少年这般专靠给人跑腿、报信,以赚取赏银为生的人并不陌生,这一类人算是各府消息的一个重要来源。 虽然他们常会因为得罪人而不自知,淘汰率极高。可因为他们的消息及时、准确,没哪个人会明面上为难他们。 许德旺这会儿也不是不信这半大小子送来的消息,而是做为明烨郡主府的大管事,他很清楚自家主子对楚宴大将军有不一样的心思。 做为打从明烨郡主少女时代就跟着她的老人,他也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什么会看上个小她十岁,脸上带疤,长的一点儿也不英俊,还凶神恶煞跟个冰块似的楚大将军。 可做为一个好下属,许德旺得急主子所急。 明烨郡主在外人眼里就是个中规中矩的寡妇。 对,你没看错,他家郡主是个郡马早死,膝下没有一儿半女的寡妇。 别人只当她对郡马用情至深,不肯再嫁,谁知道她是看上了小她十岁,还权势滔天的疯批楚大将军呢!? 当今皇上之所以以“虎骑”重新命名楚家军,还给掌管楚家军的楚宴赐封“虎骑”大将军,就是因为楚宴犹如猛虎,一不小心就会择人而噬。 明烨郡主是个清醒,且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她清楚乾帝对她们这些庶妹没有感情,也知道一个位高权重,且还是个黄花大小伙儿的大将军,就算是满脸疤,也不可能娶她这个比自己大十岁的女人,即便她是皇帝的亲妹妹。 是以,她把对楚大将军的心思暗藏在心里,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躲在暗处暗戳戳的针对那些想要成为楚大将军夫人的女人。 许德旺肯一心跟着明烨郡主,给她当狗,就是知道自家主子胆子不大且有自知之明。 她虽然阴狠毒辣,平时也没少打死身边侍候的人,做些要人命的恶事,可她从不会去挑衅地位和权势超过自己的人。 对于楚大将军,明烨郡主一直很好的掩藏着自己的恋慕,只在暗地里做些即便被人察觉,看着也无伤大雅的小动作。 可也正因为她的这些“小动作”,让楚宴在追随乾帝的十年间鲜少有人做媒,或是自愿送上自家的女儿与之联姻。 后来甚至演变成:洛阳城里的闺秀们视楚宴为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可以说,楚宴能英年不婚等到与池七相遇,他自己对一切自动贴上来的女人都不感冒,洁身自好是一个原因;明烨郡主和许德旺在背后使的“小动作”也功不可没。 原本楚宴孤身一人,明烨郡主藏在暗处暗戳戳的暗恋他,一切都好好的。 谁能想到云瑶郡主与楚宴乱斗,会拿他的亲事做文章,自做主张,给全大乾的大小世家发了以给楚宴相看为名的赏花帖呢?! 许德旺至今想起明烨郡主得知琅琊王家的姑娘上门堵楚大将军,并公然示爱的消息时,明烨郡主的表情有多可怕。 那一个月,府里的精瓷、摆件都不知道摔烂了多少;那一个月,郡主府的采买支出比过去十年的都多。 原本楚大将军被一群世家姑娘烦的烦不胜烦,以回北方为亲人迁坟为由直接带人出城的消息传来时,明烨郡主还挺高兴。 可等宫中传出“楚大将军在北方迎娶了前护国公为他定的娃娃亲”的消息时,明烨郡主屋里贴身侍候的两名大丫环,当晚就被一张草席裹了扔去了乱葬岗。 楚大将军带夫人回洛阳那天,许德旺也陪着明烨郡主去“看”了。 可因为距离太远,连对方长的是圆是扁都没看清。 过去的大半个月里,他们谋划了无数手段想要对付楚宴的这位新夫人。 明烨郡主甚至为了能偶遇这位大将军夫人,帖子接到手软,场场宴会都没缺席。 可楚宴的这位新夫人就跟那住在壳里的蜗牛似的,谁请都不出门。即便偶尔出门,也会由楚大将军或是大将军府的大管事陪伴在旁。 他们郡主为了激出这位“蜗牛夫人”,暗中挑拨了好几个平时爱冒头的闺秀上门挑衅,谁知三言两语就被大将军府那位厉害的大管事给挡了回来。 大将军府唯一对外公开的行程,就是昨日的皇觉寺之行。 全洛阳城的人都知道,今天是钦天监为楚宴测算的楚家先人的下葬之日。 因为楚宴事先放出过话,谢绝任何人前往祭拜,因此今日的葬礼除了皇觉寺的和尚和大将军府的人,没人前往观礼、祭拜。 昨日,他们不好拦下大将军府的队伍,可今日就不一样了。 “有德兄,在下突然想起还有要事没跟郡主回禀,这就先行一步了,咱们下次再约一起喝酒。”许德旺冲陈有德抱了抱拳,就想转身上楼。 迟了一步的陈有德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差点儿想当场冲许德旺翻白眼:堂堂郡主府的大管事,竟然连打赏人的一点银两都不肯出,还找了这么烂的一个借口开溜? 真是个一毛不拔的老阴逼,我呸! 第140章 喷击的不堪至极 唾弃归唾弃,陈有德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从怀里掏出个一两的银锭子扬手抛给报信的小子,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旺爷且等小弟一等,小弟也正有事要禀报我家姑娘呢,我们一起上楼。” 陈有德虽然只是大学士府负责采买的小管事,可因为最近巴上了府里的大姑娘,今天才得以跟大姑娘出来,有了跟许德旺攀交情的机会。 虽然许德旺这老阴逼喜欢端架子还抠搜,可谁叫他是明烨郡主府的大管事呢?! 他家大姑娘虽然跟这洛阳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一样对楚大将军不感兴趣,可抵不住他家老爷对让楚大将军当他女婿感兴趣啊。 为了不让自家老爷坑到大姑娘,陈有德觉得自己得积极表现,让他家大姑娘熟知楚大将军的行踪,以便她能及时避开与楚大将军见面或是偶遇的机会。 陈有德和许德旺上楼把消息一说,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 前来参加诗会的公子、姑娘们都知道了,楚大将军和他的新婚妻子从皇觉寺回来了,队伍不多时就会从楼下经过。 明烨郡主眸光一闪就挑眉笑了,手中团扇半掩着脸,扭身冲着今天的主人家韩旺枝,以及她身边的一众小姐妹笑道,“这楚大将军夫人到京都快有一月了,可怜本郡主还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呢。” 这个话题一起,紧挨着韩旺枝坐的一个小姑娘,就一脸不满的打报不平起来,“郡主有所不知,人家楚大将军的夫人架子大着呢,哪是咱们这些人能请得动的? 今天这诗会,旺枝可是提早了七天,亲自上大将军府递的帖子,谁知那大将军夫人连面都不露,就让那老管家把我们给撅回来了,您说气人不气人?” 明烨郡主“哎呀”一声,以扇掩嘴,一副吃惊模样,“不会吧?楚夫人架子这么大的吗?” “怎么不会?”一群小姑娘义愤填膺,纷纷叫嚷起来,“您看她都到洛阳这么久了,赴过谁家的宴了?” “我听说大将军府门口,送帖子的人都排队排老长呢。” “排队有什么用?人家有大将军宠着,哪会看得上咱们这些人的宴请啊。” …… 姑娘们叽叽喳喳的一阵愤怒讨伐. 明烨郡主听得眉开眼笑,时不时配合的发出一声:“哦?”“啊?”“不会吧?” 完美的捧哏让一群小姑娘言词更加激烈,把池七抨击的不堪至极。 明烨郡主手摇着团扇,听得开心极了,嘴角的笑始终没落下。 以讹传讹,在这会儿不是一个词,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场景。 整个二楼都是姑娘们讨伐楚大将军夫人的声音,虽然离得远了声音“嗡嗡”的,让人听不真切,可守在二楼楼梯口的许德旺和陈有德等人,却能从听到的零星字眼里,把那些内容猜个七七八八。 要说楚宴这人吧,做为前朝护国公府的小少爷,那文韬武略自是没得说。 且他如今官拜一品,位例武官之首,妻子出身不显,后院干净无人,且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姑嫂,说是这洛阳城里为数不多好条件的男儿也不过。 以前的楚宴对谁都冷漠以待,连皇帝送他美人,都被他转手卖了银子,上交国库去了。 满朝文武见识到了他的疯,谁还敢再起跟他联姻的念头啊?! 当官的就没一个不要面子的,谁都怕把女儿送进大将军府后,楚宴会把人转手卖了,再把银子上交国库。 到时候他们面子里子都没了不说,还得打落牙齿合血吞。 谁叫妾通买卖,而楚宴又“忠君爱国”,急皇上所急呢?! 可自打楚宴带了池七回京,又在城门口对妻子体贴入微,宠溺至极。 这就跟被解除了封印似的,全洛阳城有女儿待字闺中的人家,都忍不住对他有了那么点想法。楚宴现在在婚恋市场上的受欢迎程度,跟他未娶之前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全洛阳城人现在都当他是个镶金带玉的香饽饽。 要不是楚宴冷血凶残和不近女色的名声远播,全城的姑娘怕是都会上赶着想要嫁给他。 门第高的人家,想的是让女儿先进大将军府做妾,等拿捏住了楚宴或是使手段让现在的大将军夫人病逝了,以他们自家的权势,自然有望能让女儿扶正。 门第低的人家,则想着女儿只要给进大将军府,获得楚宴的宠爱,那枕边风一吹,不怕楚宴不帮扶岳家。 在男人们想来,这男人开了荤就没有不想女人的。 再则男子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就没人觉得以楚宴的身份和地位会不纳妾,一辈子只守着池七过日子的。 要不是洛阳城里的名门闺秀们,对楚宴凶残噬杀的印象根深蒂固,再加上有消息灵通的人家,已经听到了楚宴自请外放的风声,都在观望皇帝是不是真的会让楚宴外放,大将军府的门槛怕是早就被人给踏破了。 望仙楼的喧闹,吸引了不少路人过来好奇围观,慢慢的,那人也就多了起来。 楚宴和池七要回家,就要打望仙楼前过。 侍卫队开道,今天是副将林绍打的头。一看望仙楼门前围的人都挤到大街上来了,跟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就下马挤进了围观的人群。 习武之人耳目较之普通人要灵敏得多。 林绍几个闪身挤进望仙楼,站在通向二楼的楼梯边就把楼上“嗡嗡”的说话声听了个清楚。 楼上说话的声音很多,且听着都很年轻。只是他们讨论的内容,让林绍听得沉了脸。 这些人竟然这么编排他家大将军夫人?! 林绍很生气,不过也知道凭他的身份上楼理论可不合适。 他侧身挤出望仙楼,看到自家的队伍才过去一半,忙从手下手里接过马缰,上马朝大将军和夫人的马车追去。 “大将军,属下有事禀报。” 望仙楼里的盛况,池七早在城门口就发现了,这会儿听到林绍来报,她翻身就坐了起来,伸手去掀马车的车帘。 只不过她的手连车帘子都没碰着,就被楚宴给抓住了。 “什么事?”楚宴垂眸看着妻子发鬓微乱,一身慵懒的媚态,把她的小手抓回来按在胸前,冷声示意林绍说话。 第141章 觊觎男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林绍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就靠近车窗小声把自己听到的那些话说了。完了还不忘告状道,“今日这诗会,是由大学士韩纵文的嫡长女韩旺枝牵的头,到场的基本都是四品以上官员家的公子和姑娘,地位最高的是明烨郡主。” “所以……明烨那个寡妇是对我有意见?” 池七:“???” 池七震惊!诧异!不解!她很想问问楚宴,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那个叫明烨的寡妇郡主,在诗会上看似到处拱火是在看热闹不嫌事大,可池七看得明白,她应该是对楚宴有意思。 因为一个女人觊觎男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她盯她可是有一会儿了,特别是在别的小姑娘提到楚宴,露出羞涩的表情,为他说好话的时候,明烨郡主那眼神就跟要吃人似的。 要不是她每每情绪有变化时,都会低头垂眸用团扇遮住脸,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对楚宴的那点儿心思,只怕早就被人看出来了。 池七觉得自己会被这个明烨郡主针对,完全是遭了无妄之灾。 只不过这个叫明烨郡主的宫斗手段不行啊,只是故意挑起那些姑娘们对她的敌意,拿她们当枪针对她,这很无聊的好不好?! 她池七可是拥有上帝视野的女人呢,最不怕的就是这种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大将军府的地盘辣么大,已经足够她每天散步、玩耍的了。 池七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自己只要不出门,或是不落单,任明烨郡主或别的哪个对楚宴有意思的女人想要设计陷害她,都是做无用功。 更何况,楚宴都快要外放了,到时候他们包袱款款,此一去有可能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不会再回洛阳。 哎呀,这些个郡主、县主、大姑娘什么的要是发现她们耗费心血,绞尽脑汁的设计了半天,结果该落入陷阱的人却离开洛阳一去不回了,不知道会不会气到抓狂。 池七光想想那些场景,就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一边的楚宴见她笑却误会了,不爽的沉了声问,“有人要对为夫不利,七七这么开心啊?” “不是啊。”池七的嘴角根本就压不住,忍到最后,她干脆放弃压抑自己,趴在楚宴的腿上笑的直打滚。 “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 “哪里好笑了?”楚宴都被媳妇弄得没脾气了,可心里气归气,看池七笑的直打滚,他还得伸手护着,省得妻子开心过头撞上车壁,就乐极生悲了。 “我是笑你弄错了,笨蛋。” 池七笑的发散鬓乱,瘫在楚宴大腿上仰视他,“我听林绍说的那些话,那个明烨郡主应该是在故意针对我。” 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轻勾了下楚宴的下巴,笑嘻嘻道,“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有敌意,能有什么原因?无外乎是想抢男人,或是有利益之争,或是单纯出于嫉妒。 你这个人吧,别看脸上有道疤,人也冷冰冰的,不问你话,半天不带吭一声的闷得要死。可这些都抵不过你是大将军啊,手掌兵权,有权有势还有钱,啧啧啧。” 楚宴还是第一次听池七这么阴阳怪气自己,这连埋怨带嫌弃的,偏又感觉得出来她并不讨厌自己,感觉还挺新奇的。 小妻子这诡异的审美,也是绝了,说不是老天爷因为心疼他,特意给他准备的,他自己都不信。 谁能想到,这世间还有不喜欢俊俏儿郎,就喜欢他这种冷酷肃杀,脸上还带疤的丑男人的呢?! “多谢夫人嘴下留情,为夫幸好还有有权有势有钱这几个优点,不然怕不是要孤独终身了?” “不是啊,就冲你大将军的名号,这天底下也会有无数女人甘愿给您做小的,你对自己有点儿信心行不行啊,大兄弟!” “噗——” 楚宴目光不善的转头看向车窗。 池七也扭头朝着车帘紧闭的车窗看去。 “咳咳咳……”马车外,林绍激烈的呛咳着,丝毫不知自己偷听的事暴露了,后果很严重。 “林绍!” 林绍一个激灵,忙抬头答应一声,“呃,是,咳咳咳……” 楚宴眼里闪过一抹无奈,冷肃的声音也不自觉放柔了一点,“走远点。” 林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完了,忙不迭忍着喉间的痒意应了声“是”,就扯住缰绳叫停了身下的马匹。 却听擦身而过的马车里传来楚宴很是无奈的抱怨,“上次叫我兄弟,这次叫我大兄弟,你是不是很遗憾跟我成亲了,没跟我结拜啊?” “噗——”原来大将军这么惨。 林绍急忙低头捂嘴,把笑声紧紧捂在嘴里,深怕被还没走远的马车中的楚宴听到。 他不知道是他瞒得过楚宴,却逃不过池七的精神力网。 她故作羞赧的扯住楚宴的衣袖小声急道,“你轻点儿声,被林绍听到了我们在胡说八道,多不好意思啊?” “他不敢的。”楚宴话说的笃定,根本不用去窗边掀起车帘求证,可心里却已经在考虑先派林绍南下的可行性了。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池七也不揪着这点不放,又把话题转回了明烨郡主上,“哎,我说那个明烨郡主多大了?她跟明阳郡主,谁大?” “明阳郡主年长明烨郡主六岁。” “你是懂得说话艺术的,说了就跟没说一样。”池七气呼呼的伸手去拧他的腰,“明烨郡主到底几岁?” “应该三十有六了吧。”楚宴嘴角微扬,宠溺伸手包住小媳妇在他腰间做乱的手,柔声哄道: “那个女人听说打小就阴郁,整日垂着个头,走路说话都跟个背后灵似的,看着就让人渗得慌。她敢对你使坏,你且看为夫给你报仇。” “真哒?!”池七感觉有趣,两眼亮晶晶的眨了眨,翻身爬坐到楚宴身上,好奇道:“你准备怎么给我报仇。” “她既然这么有主意,干脆送她去草原和亲吧。”楚宴说冷酷是真冷酷,收拾人一点儿都不手软,即便对方是个女人也一样。 可池七是读过历史的,杀人不过头点地,她不爽明烨郡主,直接给她一个精神刺就能解决问题了,真没必要把她送去敌国折磨、侮辱。 被送去和亲的女人,那下场就没一个好的。 第142章 就是去宫里告状的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还是换一个吧。” 池七道,“大乾才建国,国力正强呢,不需要靠送女人和亲以维护国家的稳定,再说咱们也不能为了惩罚她给大乾抹黑啊。” 楚宴一想,觉得自家媳妇说的有道理,也就不再坚持了,“那就依你说的办,你说怎么着吧?” 池七做沉思状,静默了片刻,道:“你说是不是给她找个好色的男人,嗯……就是小妾通房特别多的那种,让她嫁过去天天斗小妾。” 池七说完了还装做不确定的问楚宴,“她有事忙了,应该就没时间也没心思再针对我了吧?” 楚宴眸光一闪,若有所思的笑着抚了抚她的长发,“应该吧。” 小妻子刚才的话,很是有意思啊。这丫头可能自己都没发觉,每每说到国家大义,她总会对脚下的这片土地流露出维护之情。 是的,是对脚下的这片土地,而不是如今的大乾帝国。 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他的小妻子对如今的国家是淡漠的,是没感情的。 平时跟他谈论那些皇亲国戚和大小官员的语气,就跟说别人八卦一样。她对那些大小官员是没有阶级之分的,更不见惧怕或是敬意。 更甚者,说到当今圣上时,都是一副谈论普通人的口气。 她对皇权丝毫不见敬畏,也正是因为如此,初见时,楚宴才会对她的出身有颇多猜测。 可随着两人生活日久,楚宴就感觉出来了,她对脚下的这片土地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所以……她或许真是出生在这片土地上的神仙转世?! 楚宴觉得自己真相了。 所以把池七送回大将军府之后,他就骑马直奔皇宫。 话说,他早上才把自家亲人都埋了,下午就进宫面圣,真要较起真来,是有些不吉利的。 乾帝听到小太监来报,说楚宴请求觐见时,心里也就是这样想的。 可想到人都到门口了,他要说不见,难保不会让楚宴有想法。 乾帝扔了笔,身体往椅背上一靠,揉着眉心,无奈道,“喧他进来吧。” 小太监弯腰行礼的动作微微一顿,忙又弯了下去,应了声“喏”就出去通报了。 楚宴进宫,一是来告状,让皇上整治明烨郡主的,二嘛,自然是来问皇上什么时候让他外放的。 可乾帝看他连今天这样晦气的日子都跑进宫来,心里就忍不住怀疑开了,眯着眼睛,沉声问楚宴。 “爱卿怎的如此急切?南方劫匪横行,海盗猖獗,你楚家的根基在北方,去了南方那种不毛之地,可不是那么好施为的。” “不急不行啊,再在洛阳呆下去,臣怕有人会害了臣媳妇儿。” 都不用乾帝细问,楚宴就把韩旺枝今天牵头在望仙楼二楼开诗会,明烨郡主在人群中故意挑拨针对他媳妇,引得洛阳城大半闺秀对他媳妇群而攻之的事,加油添醋、仔细无比的说了。 “你确定是明烨?” 不怪乾帝不信,他这个庶妹性子打小就闷,性子阴郁的跟个鬼似的,要不是他给她指婚,就算顶着皇帝亲妹的身份都不一定能嫁出去。 谁知她嫁是嫁了,没两年就成了寡妇。 他要不是一国之君,都怕人李家把他这庶妹直接跟他那短命的妹夫陪葬了。 “臣的副将林绍亲自进望仙楼打探的结果,绝不会有假。” 乾帝头疼了。林绍的能力他是知道的,那个明烨也是废物,没那个本事还跑出去胡乱挑衅人,算计楚宴的妻子被他的副将听到,不跟“当着和尚骂秃子”一样吗? “咝——”乾帝烦燥的轻吸了口气,抬眼去看楚宴,“你想怎么样?” 楚宴半点儿不客气,张口就道:“臣觉得郡主应该是形单影只久了,才会没事找事,皇上不如给明烨郡主重新物色一门好亲事,让她忙的无暇分身,这样应该就没空跑出来找人麻烦了。” 乾帝面无表情的深深看了楚宴一眼,挥手道:“你退下吧,这事儿且先容朕想想。” 楚宴没退下,反而冲乾帝抱拳道,“皇上,臣外放的事,您总得给臣一个确切的时间吧,臣若要离京,需要安排妥当的事可不少呢。” 乾帝自然知道楚宴要是想外放南方,需要处理的事绝对不少,不然他也不会答应让楚宴外放南方。 不说别的,单说楚宴养着的数万从虎骑军退下来的伤残兵卒,就要花费不少心力安置。 楚家历代的根基都在北方,南方是他们从未涉足之地,楚宴去南方,什么都要重新开始,要付出的心力必定更多。 “月底朕会给你下旨的,下去吧。” 楚宴满意了,出宫回府就马不停蹄的安排起来。 南方沿海之地天灾频发,海盗猖獗,百姓民不聊生。 大乾建国之后,重心全在北方。 想要稳定南方的局势,首要就是组建军队,建造海船出海剿匪,以稳定沿海地区的治安;再以免税政策引别地百姓迁居南方开荒,鼓励百姓多生,多种,以便尽快盘活一地经济。 楚宴的最终目标是去海外占岛建国。 而要做到这一步,组建一支强悍的海军,建造足以抵御海盗的海船都是必要手段,而要做到这些的前提,就是要在沿海地区择一地建立大本营。 楚宴回府之后连后院都没时间回,一直在前院书房跟心腹议事到点灯时分,才堪堪将南下之事安排下去。 池七在清风院里看了全场。 光听楚宴跟林绍他们商量南下的人要分几批走,分别要从哪个郡县经过,路上要置办哪些东西一起运到南方,由谁负责等等问题就商议了半天。 再听他们商量哪些人跟楚宴和池七一路走?需要用多少马车拉人,多少马车拉行李,同行需要多少骡马拉粮食辎重等等,事情繁琐的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听得池七两眼转圈圈。 这年头的路况不好,车马又慢,这么多人马、辎重,要从洛阳到沿海,没三五个月都到不了。 楚宴要保证池七的生活品质,有些别地儿没有的东西,还要在洛阳置办起来。 第143章 可敢立军令状? 对于自家的“懒”媳妇,楚宴是不指望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懒的穿衣打扮的女人。 要不是自家小妻子除了看他的时候眼睛有点儿瞎,在穿衣打扮上的审美还是很正常的,楚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家里的府门就跟会咬人似的,小妻子看到大门就绕道走,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基操。 要不是她每天还会按时起床吃饭,去后花园散步、骑马,去书房练字、看书,在院子里晒太阳、乘凉,楚宴都要担心她会不会在府里闷出病来。 要是可能的话,楚宴也很想为妻子亲力亲为,可他还要安排招兵事宜填充虎骑军,实在是分身乏术,只好把为池七置办东西的事,全权托付给万能的楚石老管家。 楚家军虽然建国之后被乾帝赐封为虎骑军,可不管这名字怎么改,都改变不了它其实是他楚家私军的事实。 楚宴要外放,他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楚家军,肯定是要一起带走的。 可在虎骑军的编制不动的情况下,楚宴要带走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就只能招兵填充进虎骑军,再把自己的楚家军旧部慢慢抽调出来。 这个事本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所以哪些人要先抽调出来,前往南方参与筹建计划。哪些人性格稳重些,适合留下主持招兵事宜,把虎骑军的编制再撑起来,楚宴都要亲自确定,给排出先后。 池七人在清风院的大榆树下,开着精神力把楚宴的辛苦都看在眼里。 十万人的转移和吃喝拉撒,穿戴住行,真不是那么容易安排的。 池七自己嘬着酸甜的冷饮,嗑着瓜子,吃着果子,看楚宴忙的连口水都没功夫喝,都忍不住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啧啧啧!真惨!” 池七也不想这么幸灾乐祸的,可谁叫楚宴宠她呢,被偏爱的人总要活的更肆意一些。 想想另一个世界的人类还生活在水深火热里,每天不出去打打丧尸和变异动植物都活不下去,池七就觉得自己更该躺平了享受。 毕竟她能有现在的日子是真的不容易。 要不是有那么点儿气运在身上,她不可能在末世那个恶劣的环境里活下来,更不可能后来跑去跟人抢宝贝都没被打死,反而被炸到了这个鸟语花香的古代世界。 池七捂捂胸口,虽然感觉也有那么点心疼楚宴,可有王宝钏的榜样在前,池七可怕心疼男人会变不幸了。她可是拥有上帝视角,凭实力拿到躺平剧本的女人,绝对不能长出恋爱脑来。 楚宴这一忙就有点儿废寝忘食,每天夜深了才回房,四更就要起床上早朝。 要不是老管家石叔看他这样忙,怕清风院里只剩一个池七,人丢了都没人知道。特意从新进的仆妇里头挑了两个二等丫头,四个扫洒丫头,四个粗使丫头和陈琼、金蝉一起进清风院服侍。 石叔压根儿不知道他家夫人是个能以一人之力孤立所有人的人,谁丢了她都丢不了。 还特意叮嘱池七出了院子必要带一个大丫头贴身服侍,两个二等丫头一厨一医负责跑腿,两个会拳脚的粗使丫头负责搬搬抬抬和人身安全。 池七虽然很强,可因为别人不知道她很强,对上一心为她和楚宴好的老人家,她反倒不好推辞石叔的好意。 陈琼和金蝉是大丫环,出门必须带一个;两个俏丽的二等丫头,紫叶懂厨艺,紫藤会医术,石叔交代出门必须带着;四个扫洒丫头分别叫紫平、紫安、紫喜、紫乐,因为年纪小,除了偶尔给池七跑腿,平时都在院子里轮值。 倒是四个粗使丫头,也不知道是石叔打哪儿找来的,个个长的比男人都高壮,还是都懂拳脚功夫的。 池七以“日进斗金”给四个粗使丫环赐名。 紫日、紫进、紫斗和紫金虽然性别为女,可个个身高一八零以上,长的圆盘大脸,那胳膊一条能抵池七三条粗,带着出门安全感满满。 池七现在出门就跟母鸡带小鸡似的,在自家园子里遛弯,后头都带着五个人。 全府的人都在忙的时候,就池七和清风院里的大小丫环们最闲。 楚宴没忘池七想要两个从宫里出来的嬷嬷,每天早朝之后必去乾帝那里刷脸打卡,向他要外放的圣旨和嬷嬷。 当然,这两天还多了一项,催乾帝给明烨郡主指婚。 乾帝都快被他烦死了,“滚滚滚,明烨再是不堪也是朕的皇妹,要指婚也得让朕好好的斟酌一下人选,哪有你这样催命似的催的?” 楚宴当然不会滚,直挺挺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道:“臣给您推荐个人选。” 乾帝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楚宴要推荐的这个人,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他原想不理的,可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好奇,挑眉问他:“谁?” “远征侯田征有个庶弟,叫田富贵。” 乾帝无语的看着他,道:“田征都死了两年了,现在是他的长子田宇承爵。” “哦。”楚宴从善如流道,“那就是远征侯的庶叔,叫做田富贵,他正妻刚死,正适合明烨郡主。” 乾帝更无语了,“明烨虽未被封公主,可也是朕的皇妹,一个小小侯爵的庶叔,那点适合她了?” “远征侯的这个庶叔,今年三十有七,平生就两个爱好,一是喜欢吃绝户,二是贪花好色。 他的第一任妻子是举人独女,第二任妻子是一城首富独女。明烨郡主嫁过去,府里府外一把抓,定能生活无虞,吃喝不愁。” 乾帝一下黑了脸,抓起桌上的奏折就想砸他,“明烨再不讨喜,也是朕的庶妹,就算现在年纪大了,不好把她配给文臣武将,但也不能是个色胚吧?” 楚宴半点儿不慌,淡定的许诺道:“五年之内,臣定为陛下组建一支强悍海军,平定沿海匪患。” 乾帝手指轻敲桌面,定定的盯着楚宴看了半晌,“爱卿可敢立军令状?” “臣愿立状。”楚宴对自己的领军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想要从零开始组建一支全新的海上军队,可并不只有招兵一条路,他还可以对海匪进行招降和吞并。 第144章 这不是他能听的 “玄战,军令状非同小可,南方各世家割地自治已久,不然朕建国之初也不会暂时将沿海一地的问题搁置,江南一些大世家与海盗勾结,如今几个出海港口的势力盘根错结,我们的手根本伸不进去。 你楚家的根基在北方,朕虽相信你的领兵之能,可五年时间想将水军训练出来,已是不易,想要平定沿海匪患……” 乾帝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大乾不是没有水性好的兵卒,想要组建一支水军抵御海匪并不难,可沿海一带问题,并不只是海盗的问题。 而是世家与官吏小卒以及盗匪相互勾结,将百姓视做牲畜压榨奴役,朝廷的势力根本就伸不进去手。 乾帝这两年不知派了几批人过去,结果连个水花都没起来,就被人弄死了。 沿海一带的问题,非楚宴这般凶残狠辣的孤臣悍将压制不住。 可也正因为楚宴亲人死绝,心无牵挂。两年前,乾帝不敢把他派去南方,两年后的今天,他易顾虑重重。 “臣相信臣可以的。” 乾帝心说,你相信,可朕没自信啊。 大乾建国之后国库空虚,楚宴从大康皇陵里挖出来的大半陪葬,都被他用来恢复内陆的民生和政务了。 现在放楚宴去沿海建水军,以往就存在的问题仍然存在,区别只在于楚宴娶妻了。可听他那语气,乾帝还不敢让他把媳妇留在洛阳为质。 “玄战呐,你是知道国库空虚的,此行,朕能拨给你的经费可能不够……” “臣知道。”楚宴本也没指望能从国库弄到多少经费,他就想跟皇帝要一个保证。 “您是知道臣的,只要臣的拳头够硬,任那匪寇和江南的大小世家再怎么勾结,五年之内,臣也有把握将之平定,还您一个政治清明的沿海。” 兵者,祸乱之源。 乾帝自然想到了楚宴为他打江山时的行事风格,顿时吓了一跳,“你可不要乱来啊。” 以战养战的方法无外乎:烧杀掳掠四个字,可如今已不是江山未定的乱世,身为大乾的开国之君,乾帝可不想在史书上留下凶残或是暴君之名。 “朕可以给你统管扬州和交州之权,但你要做什么,都需要有确凿的证据,我大乾的律法可不允许朝廷官员肆意妄为,只手遮天。” 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只要有证据,他就能在扬州和交州两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楚宴满意的点点头,“海船可以抢那些商贾的,组建水军的银两,可以抢那些海匪的,国库的那点儿银子,皇上还是留着以防万一吧,臣能自己想办法把事情办妥当的。” 毕竟与北疆接壤的又不只匈奴一族。知道他南调了,关外的异族必定会有异动,到时候乾帝怕是没精力也没时间管他在南边干什么了。 乾帝是不知道楚宴心里所想,可他光听楚宴说的话,心里就突突的,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谁都知道,建立一支军队不是空口白牙就能建起来的。 养兵需要银子,需要粮食。 没钱没粮,光靠一张嘴,可组建不起来一支军队。 乾帝疑心楚家是不是在南方还埋有暗手,不然楚宴何来的自信,能在五年之内建起一支水军,还想平定沿海匪患?! 可偏偏他一直以来探得的消息,都指明楚家的根基在北方。 乾帝想得头痛,不禁强按下心底的猜疑,劝楚宴,“玄战呐,你还是再想想吧。” 楚宴都无语了,心说:我啥也没要你的,还答应五年之内给你建水军,并且平定沿海匪患,你一个皇帝一推再推的是个什么意思?! 你的格局呢? “不用想了,臣以为江南的世家都够富,臣要是银子不够使了,随便抄个一两家应该就足够招兵买粮的了。” 说完,他又抬头看了乾帝一眼,旧事重提道,“皇上今天应该能给明烨郡主下旨指婚吧?臣的夫人胆子小,听说明烨郡主和各家闺秀有意针对她,如今都吓的不敢出门了。 皇上要不赐她两个教养嬷嬷,给她充充脸面?这样臣带她南下,有两个嬷嬷在身边提点,臣的夫人也能震摄震摄那些官员家眷和世族宗妇。” “你要携妻外放?”乾帝一双深邃的黑眸定定的看着楚宴,眼中眸光明灭不定。“这不合规矩。” 自古以来,皇帝放权,臣下留妻子为质就是约定俗成,无需言之于口的规矩。 楚宴要带妻子一起南下,就是坏了规矩。 “规矩不都是人定的?”楚宴抬头反问乾帝,“前阵子,皇上才说臣这个年纪还不成亲,再拖下去,别人的儿子都可以管臣叫爷爷了。如今臣听皇上的,好不容易才娶了妻,可不想与妻子分开。 况且,臣是因为怕妻子出身不显,在洛阳会被各家夫人和姑娘们欺负才想外放的,皇上若要留吾妻在洛阳,那臣就不外放了。” “混账!”乾帝气的拍桌,“沿海之地事关社稷,岂是你说去就去,说不想去就不去的?!” “臣不是要皇上赐两个教养嬷嬷给臣妻了么?!”楚宴面无表情的抬头与他对视,这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把乾帝噎的不行。 可对上他冰冷的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眸,乾帝硬生生咽下了到口的喝斥,且强迫自己压下胸中的怒意,冷静分析起楚宴刚才的话来。 让他亲赐两个教养嬷嬷,也就是说,楚宴自愿接受他在他们夫妻俩身边安插眼线。 可楚宴越是这么光明正大的要求,乾帝心里越是忍不住怀疑他在宫里安插了人手。虽然他亲手指派到大将军府的人是楚宴的人的机率极小,可也不是不可能。 乾帝心里拿不定主意,定定看着楚宴道,“爱卿这是拿定主意,要与朕立军令状了?” 楚宴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无奈摊手,道,“臣要说想去北方,皇上也不答应啊,所以臣去南方,不正合了皇上的意吗?” 太监总管李承恩在边上听得频频拭汗,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裤裆里,心里惶恐的循环默念着:听不到,听不到……这不是他能听的,会被灭口的…… 第145章 乾帝心下有了主意 楚宴是真的一点儿也没给乾帝留面子,偏偏他手握重军,还养着四五万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残兵。 一个身无软肋,心无挂碍,又拥有盛名,还随时有可能会发疯杀人的悍将,一个不好,做出什么疯狂事都是有可能的。 乾帝还真不敢跟他硬碰硬。 “朕不是不相信爱卿的能力,而是南方沿海天灾频发,土地湿咸,两州与海岸接壤之地连粮食都难种出来,年年还要遭受天灾肆虐。爱卿当真有自信,能在五年之内建立大乾水军,平定沿海匪患吗?” “能啊。”楚宴自信道,“只要臣抄人家产时,皇上能把有关弹劾臣的奏折留中不发就行了。” 乾帝想了又想,斟酌了又斟酌,最终还是拍板道,“好,朕就依你所言,把明烨指婚给那田富贵。不过玄战呐,军令状一旦立下,可就不能更改了。” 用一个庶妹的晚年生活,换一支大乾水军,以及沿海地区的安定,这买卖现在看来是稳赚不赔的。以后如何,不可预测,但乾帝觉得自己现在但凡慢回答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那臣要的两个教养嬷嬷……” 乾帝转头看一旁站着的李承恩,“李大伴。” 在一旁吓的瑟瑟发抖的太监总管李承恩连忙跪地,大声应道:“奴才在。” 乾帝也没叫起,就道,“你去后宫挑两个琴棋书画,女红理事都擅长的嬷嬷,亲自给虎骑大将军送到府上去。” “喏!” 大乾刚建国两年,宫里的人经过数次大清洗,如今还能留在宫里的前朝旧人都是有真本事的。 楚宴眼珠子一转,就忙冲乾帝道,“也不一定就只挑两个,只要是上了年纪,没活儿做又肯出宫养老的,都可以给臣送去。” 李承恩就抬头去看乾帝。 乾帝虽然也知道到如今还能留在宫里的老嬷嬷,个个都是人才。 可他平时政务繁忙,只知道前朝留下的老人,身家清白又没牵挂的,都被各宫分走了。余下不肯出宫的,都在掖庭打杂。 掖庭那地方的日子可不好过。洗衣、打杂、倒夜香,一天到晚有干不完的活,却不一定能吃饱饭。 想来会有很多人愿意为了能脱离那里,过上更好的生活,而给他卖命的。 乾帝心下有了主意,就垂眸冲李承恩沉声道,“大伴去后宫问问吧,大将军夫人被流放北疆时,年纪尚幼,规矩礼仪肯定是要重新学起来的。多给她挑几个稳重的老人,也省得她连府门都不敢出。” 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正开着精神力网看现场的池七:你才连府门都不敢出,你全家都连府门都不敢出! 池七气的撸撸袖子,也不赖床了,翻身坐起来就冲外间喊:“金蝉,我起了,拿我的衣裳来。” “哎。”候在外间的金蝉和陈琼忙冲外头吆喝一声,紫叶和紫藤就忙提了热水和洗漱用具鱼贯而入。 万恶的旧社会:有人侍候的生活就是这样的爽。 池七适应良好的享受着刷牙有人递牙粉、牙刷,洗脸有人倒热水、拧毛巾的日子。 院子里多了十二个大小丫头之后,她就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楚宴要不那么忙,她晚上还有人排解寂寞,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好。 皇帝那个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的,日常还得当种马的打工崽竟然还敢嘲笑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池七咬着后槽牙暗暗冷笑,心说:笑吧,笑吧,早晚让你知道赔了夫人又折兵是个什么滋味。 精神力异能者最擅长的就是精神控制。 池七想到自己在精神力异能才觉醒时,因为异能没有杀伤力特意认真研究的催眠,就觉得自己特有远见。 她现在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往她身边安插眼线,反正不管来多少人,最后都会变成她的人。 到时候让他们反过来坑他们背后的主使者,气死那些跟她玩心眼的坏家伙。 楚宴这头还不知道自家媳妇已经将他跟皇帝的谈话全都看在了眼里。 他正在为能把明烨郡主跟田富贵送做堆而高兴,乾帝赶他都不走,硬是赖在御书房里,等轮值的小翰林把给明烨郡主和田富贵的指婚圣旨写好,眼看着李承恩拿出去指派人出宫喧旨,这才肯跟乾帝告辞。 乾帝被他闹得头疼,挥手让他快滚。 楚宴也就滚了。 他打小,祖父教他的就是对敌人一定要快狠准,务求一击必中。 这次是碰巧了,让林绍听到了明烨郡主在故意针对池七,甚至还让七七怀疑那个老女人对他有意思。 楚宴当时听了就怪恶心的,后来联想到自己与明烨郡主仅有的几次接触,以前感到古怪的地方,现在一想,他差点儿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楚宴也算年少成名,以前是真没少被人觊觎,可被一个老女人觊觎…… 有这么一条臭虫一直躲在暗处暗戳戳对他和七七使坏,万一一个疏忽,真让七七着了道可就糟了,所以楚宴果断就拿自己南下平定匪患跟皇帝提了条件。 虽然建水军和平定沿海匪患本就是他南下之后要做的事,且以他的手段,等他把楚家军旧部从虎骑军里全部抽调南下,平定沿海匪患的时间可能还会缩减,根本都不用五年时间。 可这并不妨碍他从皇帝这儿多薅一点儿羊毛。 眼见着离月底也没几天了,可乾帝硬是要把他外放的圣旨压到最后一天,楚宴也没办法。不过至少今天,妻子要的教养嬷嬷是肯定能送到府上了。 楚宴心情愉悦的出了宫,就直接骑马回府了。 他对路上巧遇的大小官员,一律只当没看见。 不管上前来跟他打招呼的人是谁,都视而不见,不搭理,不回应,这就是他一向的行事风格。 “这楚大将军也太目中无人了吧?这么多位大人在这儿,他都当看不见,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楚大将军又不是第一天这样,他那样的人要真对你热情了,你不怕吗?” “也是哈!”有意找茬的官员一见同伴的语气不对,立即顺坡下驴,打了个哈哈就带过了话题,与旁人说起别的事来。 第146章 为什么要给她指婚? 从朱雀门出宫的楚宴并不知道,李承恩的干儿子李梁,也正带着热乎乎的指婚圣旨和一队御林军从含光门而出,直奔太平坊的明烨郡主府。 明烨郡主府的仆人小厮丫环婆子都沸腾了,天知道,他们府上已经有好些年没收到皇上的圣旨了。 铺地毯,摆香案。 等明烨郡主急忙换了身新做的全黑锦服,在一众丫环婆子的簇拥下在香案前跪定。 李梁这才神色肃穆的打开手中明黄的圣旨,字正腔圆的喧读道: “皇帝陛下敕曰:今有远征侯之叔田富贵,性情敦厚,潇洒倜傥,可与皇妹为佳偶……” 明烨郡主整个人都傻了,她只觉得天塌了。 今天明明天空如洗,万里无云。可她跪在香案前,听着宫里来的小太监朗声读着圣旨,却只觉得两耳嗡鸣,那一个个字犹如晴天霹雳般砸进她的脑袋,直把她砸的头晕目眩。 什么叫做“昊天有德,成人之合”?什么叫做“姻昏敦睦,以慰朕心”? 秦乾坤那个王八蛋,为什么要给她指婚? 谁准他给她指婚的? 还有那个田富贵是谁?! 明烨郡主宽袖下修剪好的指甲深深镶进了手心的肉里,却感觉不到疼。 她好恨!好恨啊! 她好不容易才弄死了那个没用的恶心东西,成了寡妇,今后难道又要让另一个恶心玩意碰她吗? 突来的指婚旨意打了明烨郡主一个措手不及,也让她快气疯了。垂下的眼皮掩住了她眼底恨不得择人而噬的狠戾,却遮掩不住她因气愤而不自然抽动的脸皮。 李梁身后的两个小太监见此,不由自主诧异的相视了一眼。 “……钦此,谢恩!”李梁读完了圣旨,却没听到明烨郡主该有的回应,不由诧异的抬起了眼。 他用眼角余光往香案后一身黑色锦服,打扮的跟个老妪似的女人看去,却只看到了一个梳得一丝不苟,发髻上却插了两只价值不菲的羊脂白玉簪的头顶。 想到明烨郡主的身份,李梁还是很给面子的小声提醒道:“明烨郡主,快接旨谢恩呐!”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后腰被身后之人轻轻碰了一下。 他身后站的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从微末时就一起抱团,在宫里活下来的心腹之人。只这一下,李梁就明白了什么意思,抬眼就往明烨郡主脸上看去。 能在皇宫那个吃人的地方,混成李承恩的干儿子,李梁的眼睛可不是用来装饰的。 明烨郡主虽跪在那里面无表情,可收到指婚圣旨,没有表情就是最大的问题。 只看明烨郡主这么一会儿会儿的迟疑,李梁心里就已经有了计较。 可被愤怒冲晕脑子的明烨郡主,现在气的只想杀人。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不满已经被人看出来了,还在因为突然被指婚给一个听都没听过的男人,而感到屈辱和不甘。 她一点儿都不想谢这个见鬼的恩。 可现实比人强,她终是个理智的人,深知一个不受皇帝宠爱的庶妹,比平头百姓还不如。 抗旨的后果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所以明烨郡主还是弯下了腰,低下了头,咬着牙硬挤出一句:“臣妹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梁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活儿不是件好活儿。可干爹既然点名指派他亲自跑这一趟,那就是不容有失了。 只不过,这婚既是皇上给明烨郡主定的,明烨郡主不愿意也得愿意。 李梁这会儿倒是好奇起圣旨上的另一个当事人来。 远征侯他知道,老远征侯田征死了有两年了,承爵的新远征侯是远征侯的次子,只不过他这个叔叔是个什么来头,他就不知道了。 他的消息还是收集的不够全面呐。李梁在心里暗暗警示自己,又总觉得田富贵这个名字听着耳熟。 不过田富贵这名字太接地气了,站在大街上喊一嗓子,十个人里头能有一半人回头。 李梁决定一会儿去了远征侯府,一定要好好打听田富贵其人。当着明烨郡主的面,他还是按下心中的好奇,习惯性的扬起笑容,将手中的圣旨恭敬的往明烨郡主手里一递。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了,奴才在这里先预祝郡主与郡马爷情比金坚,子孙满堂。” 明烨郡主只觉得“情比金坚”和“子孙满堂”八个字,就跟八个巴掌一样,“啪啪”的打的她脸上火辣辣的。 她想刀了李梁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才从齿缝里挤出“多谢”两个字。 能在宫里活出个人样的,哪个不是人精?!这老娘们儿身上有杀气啊! 一个死了男人,还不受皇上待见的庶妹,也想对他不利?! 李梁脸上的笑容一收,顺手将边上婆子塞过来的红封往袖袋里一揣,道了声:“告辞”,就转身上了马车。 “走,去远征侯府。” 李梁前脚刚走,明烨郡主抓着圣旨后脚就冲回了自己的院子,回到寝室后,就恶狠狠的把手里的圣旨甩到床上。 她瞪着那圣旨,咬牙切齿的,目光似要吃人一般。 而走在去远征侯府路上的李梁三人,这会儿也正在马车里,盯着另一张圣旨嘀咕。 李梁:“你们有谁听说过这个田富贵没有?” “你连田富贵都不知道?他可是个名人呐。”太监甲搭腔道。 李梁这下还真好奇了,忙道,“怎么个出名法,你知道就快说。” “远征侯田征不是前后娶了两任妻子,后来又扶正了一个妾嘛,这个田富贵就是他后来扶正的那个妾给他生的,就比现在的远征侯小两岁。” “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吧?皇上怎么就把明烨郡主指婚给他了呢?” 皇帝的妹妹就算不得宠,那也是有力的联姻工具。能得皇上亲自指婚,这田富贵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不成? 太监乙道:“这远征侯家的田富贵可不是个良人,他在权贵圈里可没有什么好名声,皇上把明烨郡主指婚给他,应该是意在惩戒。” 李梁一听都急了。 两人都知道的事,他竟然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这可万万不行。万一事后皇上或干爹问起此人的生平,他答不上来就是办事不利了。 “你俩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跟我说说这人是怎么回事。” 第147章 跟小猫挠过一样,痒痒的 俩太监对视一眼,太监甲冲太监乙做了个请的手势。 太监乙就清清喉咙,说起自己知道的信息来。 “这田富贵其实在洛阳的权贵圈里还挺有名的,梁哥儿你没听说过,应该是咱们少了男人那物件,底下的人不敢拿田富贵的事污了你的耳朵。” 这话说的李梁体内的八卦之魂蠢蠢欲动,更好奇了怎么办? 他两眼亮晶晶的紧盯着两人追问,“你们的意思是,田富贵的那物件有异?是跟正常人的不一样,还是怎么的?快跟我展开说说。” 太监甲和太监乙闻言都有些一言难尽,不过对视一眼之后,还是太监甲缓声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太监乙道,“主要是那个田富贵堪称色中恶鬼,听说他院子里下到八岁,上到四十八岁的丫环婆子,就没一个能逃过他的毒手的。” 太监甲道:“据我所知,他至今已经娶了两任妻子,第二任正妻也才刚病逝不久。”太监甲偏头想了想,道:“好像也才两个月吧。” “嘶~~”李梁不敢置信的倒抽了口凉气,“都已经死了两任妻子了?” 那田富贵要是再婚,岂不是要三婚了?! 这明烨郡主到底是做了什么倒反天罡的事,惹怒了皇上,才让陛下指婚给个名不见经传的三婚男?! 太监甲和太监乙对视一眼,神秘兮兮凑近他,太监甲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两任妻子算个啥?至少那还都是已经没了的。田富贵后院的小妾和通房那才叫多呢。” “啊?” 太监乙冲他比了个手势,露出了迷之微笑,“二十三个。” “啊?” 太监甲笑着接腔道,“这二十三个小妾,还给田富贵生了十六个庶子,十三个庶女,小的听说他还在书房里养了四个貌美如花的通房,取名叫做琴棋书画。” 李梁心里那叫一个酸啊,满眼惆怅,“这田富贵还挺能生啊。” 这庶子庶女加一块儿都有二十九个了,真叫人羡慕嫉妒恨啊! “他那两任正妻就没给他留下个一儿半女吗?” “有啊,怎么没有。”太监乙掰着手指头,算道,“他第一任的妻子,给他生了两个嫡子,大的那个都有十四五了,小的那个也有十一二了。 他第二任妻子给田富贵生了一子一女,大的是儿子,今年应该有八岁了,女儿今年应该也有三四岁了。” “啧!”李梁手指摩挲着圣旨,脸色不太好的感慨,“还真能生啊!” “谁说不是呢。”太监甲和太监乙想到他们仨都是无根之人,不禁都对田富贵有那么多孩子羡慕不已。 可这人呐,除了对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会羡慕嫉妒之外,还会忍不住心生忌恨:凭什么他们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而田富贵那个龟孙却能有那么多的女人和孩子?! “我瞅着明烨郡主很不满这桩婚事呢!” “我觉得也是,刚刚她那脸皮一直在抽抽,显然是气得不轻。” 李梁想到指婚圣旨是楚大将军离开御书房之后,干爹李承恩亲自交代给自己的,心里就有了猜测。 当今皇上对几个庶妹的态度一向冷淡,甚至因此对妹妹们没有感觉,都没给她们封公主,而是只封了次一品的郡主。 明烨郡主是一众郡主中存在感最低,也是最不讨喜的,成亲没两年就成了寡妇,皇上嫌晦气,几年都未曾过问过她。 今天突然给明烨郡主下旨赐婚就已经够奇怪了,赐婚的对象还是田富贵这么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侯爵庶叔,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死了两任正妻,小妾成群的色中恶鬼。 想也知道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这桩婚事,一看就知道是明烨郡主低嫁了。所以也就是说,是明烨郡主不知道做了什么,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被皇上给人做了交代。 李梁想明白了这其中关窍,又好奇起明烨郡主究竟做了什么事,又惹到了什么人来? 马车没一会儿就到了远征侯府。 得知李梁是来宣读指婚圣旨的,这指婚的对象还是田富贵这个征远侯的庶叔,侯府现任的老夫人却差点儿没高兴疯了。 “快快快,快请喧旨公公前厅喝茶。管家赶紧带人去门口扫洒布置,先把香案给摆上,再去个人通知富贵到前头来接旨……” 与明烨郡主接旨时的大受打击不同,田富贵得知皇上给他指婚了个郡主当续弦,那叫一个喜形于色,得意张扬,那头差点儿没昂到天上去。 李梁喧完旨,也因此得了两个大红封。 轻飘飘的荷包,一摸就知道里头装的是银票。回程时,李梁掏出来一看,就忍不住“嚯”了一声。只见里头装的银票面额是五百两的,两个红封就是一千两! 太监甲两眼亮晶晶的盯着两张银票感叹:“这远征侯府的老夫人出手好生大方啊。” 太监乙盯着两张银票也笑眯了眼,道,“田富贵的两任正妻都是这位妾室扶正的老夫人亲自选的,看这出手大方的,足可见田富贵的两任正妻嫁妆丰厚的很呐。” 李梁将两张大额银票团吧团吧,揣进怀里,反手摸出另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太监甲,“老规矩,这银票你们拿去跟今天一起出工的兄弟们分分。” 宫里的规矩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如他们这一类的人想要出人头地,从外头得了好处也得一层一层的往上孝敬。 李梁还算是好的,他是李承恩的干儿子,得了这么一大笔好处,这一千两是必须要先交出去的。至于李承恩最后分他多少,就得看他这个干儿子在李承恩心里有多少份量了。 在李梁等人宣完了旨,匆匆赶回宫去的时候,回到大将军府的楚宴也才抽空回清风院,跟池七汇报自己阴了明烨郡主,以及教养嬷嬷今天就能送到府上的好消息。 “宴哥,你真是太棒了。”池七就算早知道了结果,也不妨碍她捧着脸星星眼的看着楚宴,回馈给他满满的情绪价值。 妻子可可爱爱的瞪着眼睛,满眼崇拜的看着他,看得他心里跟小猫挠过一样,痒痒的。 楚宴挥手把丫环们都打发了出去,伸手搂过池七,按着她的后脑勺就吻上了她的唇。 第148章 神特么的搓澡?! 这是想了?! 池七踮脚、伸手,熟练的揽上楚宴的脖子,整个人主动偎进他怀里。 男人宽肩窄腰大长腿,喷张的胸肌,结实的八块腹肌,光摸着就好有感觉。 楚宴本就因为忙,有几天没跟媳妇酱酱酿酿了,这会儿被媳妇软绵绵的小手一撩拨,当下就将人打横抱进了内室。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之后,楚宴冲外头叫了水,随手拿起床头的外袍,将池七一裹,就将她打横抱进了浴室。 陈琼和金蝉打头,带着两个二等丫头进屋来收拾床铺的收拾床铺,开窗通风的开窗通风,只不过那脸蛋都是红通通的。 将昏昏欲睡的妻子小心放进热气氤氲的浴桶里,楚宴两下扒光了自己,也跟着踏进了浴桶。 原本才到胸口的洗澡水随着楚宴的一条腿踏入,一下就满到了池七的下巴上,吓的她连忙睁开眼睛,差点儿没跳起来。 “小心!”裹在池七身上的外袍随着她的动作往两边散开,露出里面让人目眩神迷的风景来。 楚宴伸手勾住池七身上的外袍衣领,轻轻一带就将那外袍掀飞,扔到了地上。 池七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后贴上来一具滚烫的身体。 浴桶里的水随着身后人的落坐,“哗啦啦”的往外涌。 “哎呀!”池七看着离桶而去的洗澡水,气鼓鼓的扭头瞪着身后的男人,“你怎么也进来了?” 浴桶就这么点大,一个人洗是正好,两个人洗,水都被挤出去了,还洗什么? “一起洗吧,省水。”楚宴嘴上说的一本正经,可那手却直抓重点。 池七“啪”的一声拍上伸到胸口的魔爪,“省个屁的水,水都被你挤出去了……” 楚宴深邃的黑眸倏地一暗,被打了也只是微不可见的轻挑了下眉,半点儿不怕疼的继续自己的动作。 “你还来?”池七要跟他拼了,这狗男人当自己在揉什么? 没见她好好的馒头都变形了? “七七乖,为夫帮你搓澡。” 神特么的搓澡?! 池七气的想咬死他。她也真的张嘴咬上去了,可…… 楚宴头一偏就熟练的堵住了妻子的红唇,且登堂入室,按着池七吻的她透不过气来。 “唔……” 池七想骂他不要脸,可……算了,看在做这种事她也很享受的份上,就不骂他了。 浴桶里的水随着两人的动作激荡外溢,“哗啦啦”的流了一地,等两人完事,水早就凉透了。 浴桶之外的地上被两人造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这要不是五月天,大下午的即便不穿衣服也不冷,两人这样造,非着凉不可。 楚宴随手扯过屏风上的干净衣袍,给池七裹的密不透风,就要抱她出浴室。 “哎,你还没穿衣服呢!”池七急的又想咬人了。 现在的清风院,可不是之前只有暗卫和他们夫妻俩的清风院。 暗卫们无事不会进主屋,更会在院里只有两人的情况下,识趣的自己找地方躲好。 丫环们不一样,虽然陈琼她们也都学过一点拳脚功夫,可到底不如暗卫们武功高强,耳聪目明,听到他们夫妻在屋里闹出的动静,也不知道会不会自动避开。 “放心吧,屋里没人。” 楚宴这话说的笃定,抱着池七一脸餍足的就这么光着大摇大摆的出了浴室。 那样子,是真不怕被人看见。 池七的精神力瞬息而开,整个清风院的三维立体图一下就清晰的出现在她脑海。 空荡荡的卧室和紧闭的屋门让池七惊讶的嘴巴微张,西厢廊庑下扎堆坐在一起的丫环们,也同时出现在精神力网里。 “你怎么知道屋里没人的?” “咱们家以前由祖母和母亲主事,规矩可严了。”想到昔日规矩森严的护国公府,楚宴不由有些恍惚。 池七半晌没等到下文,不由抬头问他,“然后呢?” 楚宴回过神来,低头亲昵的蹭了蹭池七湿漉漉的发顶,接着道:“石叔跟着祖父多年,对府里的规矩可谓知之甚详。 就算是照着葫芦画瓢,花了一个多月调教出来的丫环婆子,也该知道咱们夫妻在屋里,她们什么时候该进屋侍候,什么时候该避出去。” 池七:“……”恕她穿越两个世界都是普通人,对古代簪缨世家的印象全来自于末世之前的影视作品。 她能想象到的楚宴话里的护国公府,也就是红楼梦里的贾府一样,再森严的,就不是她贫瘠的脑袋能想象的出来的了。 “放我下来吧。”屋里没人,池七就不怕了,她晃晃脚丫子,示意楚宴放她下来,“我要穿衣服。” “为夫帮你。” 楚宴说完还低头冲池七邪魅一笑。 看得池七想拿大巴掌呼他,“不用你帮,我自己又不是没有手脚,你放我下去。”再让他帮下去,谁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又帮到床上去? 这男人才素了两天就如狼似虎的,惹不起,惹不起。 “好好好,都依你。” 楚宴这会儿被喂饱了,脾气好的很。依言把娇软的小妻子放在衣柜前面,还不忘在身后扶着她的腰,深怕她会因为腿软摔了。 以池七的体质,谁腿软她都不会腿软。 可为了维持娇娇女的人设,她就跟没骨头似的靠在楚宴身上,从衣柜里拿衣服的手都在“抖”。 楚宴看池七的眼神就即得意爱怜,又温柔缱绻。 “七七乖,你累了,还是为夫帮你穿吧。”他话音刚落,就听院外传来楚大的声音,“烦请陈琼姑娘进去禀告一声,就说圣旨到了,请大将军和夫人赶紧换了官服,去前厅接旨。” “是你外放的圣旨吧。”池七抬头去看楚宴。 楚宴却皱眉看着透窗而入的昏暗光线,一脸不解,“圣旨怎么会在这个时辰送来?不应该啊。”他要外放,乾帝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按规矩三辞三留之后,圣旨按理说应该会在早朝之后,他回府时送来。可这都快点灯时分了,这个时辰来给他宣外放的圣旨,就是兆头也不好听啊。 可再是不解两人也没敢再耽搁,楚宴匆匆套上亵衣亵裤,就开了门叫陈琼和金蝉几个丫环进来,服侍池七梳洗着装。 第149章 另开族谱做第一代老祖宗 楚宴和池七不知道的是,在两人忙于生命大和谐的时候,明烨郡主在得知自己的婚配的对象是个什么玩意儿之后,差点儿没疯了。 她哭着进宫找太后做主。太后听闻是乾帝指婚,派人来问乾帝缘由。 乾帝能说什么? 平定沿海之地,乃是社稷大事。 和楚宴都谈好条件了,乾帝自是不可能收回成命。 所以不管明烨郡主再如何哭闹,找谁哭闹,她与田富贵的婚事都已是板上钉钉了。 正所谓皇命不可违,明烨郡主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只不过乾帝对楚宴的想法又有点复杂。既想楚宴心甘情愿为他卖命,又不想他日子过的太愉快。 明烨郡主阴郁的性子就跟鬼一样,让人防不胜防。 她一个跟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寡妇,在背地里暗戳戳挑拨洛阳城的名门闺秀们针对楚宴的新夫人,就足可见这人的心思阴暗。 乾帝虽然觉得她一个女人,闹也闹不出什么名堂,可想到圣人都说: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对她又免不得存了点期待。 鉴于皇宫虽然漏的跟筛子一样,可御书房到底不是一般人能窥探的。 乾帝想不着痕迹的把“给明烨郡主与田富贵指婚是楚宴的主意”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可消息若是从宫里透露出去,痕迹就太过明显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松口先让人去把楚宴外放的圣旨宣了,再隐隐透些风声出去,让明烨从中联想到她的婚事与楚宴有关。从而寻思报仇,给楚宴找些麻烦。 这就是傍晚时分,楚宴和池七接到圣旨的原因。 夫妻俩顶着正装,跪在香案前接了圣旨,又包了个三百两的红包,才送走宣旨太监。 看着宣旨太监的马车逐渐远去的背影,楚宴将手里的圣旨在掌心打了个转,单手背在身后朝楚石吩咐,“关门吧。” 老管家朝候在一旁的几名侍名卫挥挥手,几人便一起朝大门跑去。 朱漆的大门,沉重的需数人合力才能关上。 池七站在那里,歪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几人吃力的推动大门,那神情专注的就跟在研究什么稀奇东西似的。 楚宴看她这样无奈又想笑,轻捏了下池七的小手吸引回她的注意力,才笑道,“这正门平时是轻易不会开的,只有你我回府或是来了重要的贵客,或是像今天一样接圣旨的时候才会开一下。” “我知道,这门还是身份的象征嘛。” 池七又不是没经历过末世之前那个文娱作品百花齐放的时代,关于门这种古代的小常识,电影小说看多了都不用特意去学就能自然而然的记住。 楚宴剑眉微挑,深幽的黑眸盯着妻子专注的后脑勺看了半晌,倏地扬唇发出一声低笑,轻轻扯了下与池七交握的手,侧身示意她跟他走。 “哎呀,催什么催嘛?!”池七不高兴的小声嘟囔,大力晃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显示自己的小脾气。 楚宴无声的勾起嘴角,拉着她朝后院走,却不是要把圣旨送到祠堂供起来,以示对皇恩浩荡的尊敬,因为大将军府压根儿就没有祠堂这种设施。 楚宴对昔日的亲人有怨有恨,甚至还有滔天的怒气。 因为楚家人觉得牺牲了自己,就能让大康末帝看在他们楚家昔日的功绩上放过楚宴一命,让他们楚家不至于断了香火。 香火啊……楚宴为此自我厌弃了十年,无数次恨不得活剐了自己。 可有数万楚家军的重担压在肩上,他不敢死,后来……他想通了,想一辈子不娶妻生子,让三百多年的簪缨楚家就到他这里为止。 若不是遇到了池七,他都想哪天战死沙场算了。 可就算娶了池七,让楚宴对未来有了无限期许,在他固执的把所有亲人埋到皇觉寺的后山之后,就没想过要在府里设立祠堂,时时祭拜他们。 亲人们自以为是的自我牺牲,楚宴能记一辈子。 前护国公府楚家的香火,楚宴已经不打算再续下去了。他现在娶了妻,以后必定会有孩子,可他不要传续簪缨楚家的香火。 池七“出海占岛为王”的设想,让楚宴有了另开族谱做族谱上第一代老祖宗的想法。 两人一路无话的回到清风院,楚宴屏退丫环,拉着池七进了西厢的小书房。 而池七也才知道,这无处可供的圣旨,最后的归宿竟是小书房书架上的一个个雕工精致的檀木盒子。 “这么多盒子呀!” 她最近在府里的活动日常仍是睡到太阳晒屁股之后起床,然后去前院吃饭,饭后听石叔汇报府里府外需要她知道的事情,然后去后花园或是马场散步以及活动两小时,下午再回清风院的榆树底下乘凉或是晒太阳补钙。 楚宴搬了书房之后,这还是池七第一次进这书房里来。 这间楚宴原来用来议事的书房,如今被一张象牙雕基座的双面绣屏风一分为二,一边归楚宴,一边归池七。 两边的设施一样,靠墙摆着书架,书架前摆着一模一样的书桌和太师椅。 池七这边的书架上摆的是用来打发时间的话本子,而楚宴那边的书架上则摆着一个个装着圣旨的檀木盒子。 圣旨这东西,池七在末世找物资的时候也曾见过不少。 只不过那时候的圣旨,明黄的布帛上不是颜色斑驳,就是脏兮兮的全是脚印,最终也只剩下烧火照明一个作用,根本不似池七现在手上这张,颜色黄的耀眼,布帛还带着蚕丝特有的柔和光泽。 “放盒子里吧,我收起来。”楚宴递来一个全新的檀木盒子,盒盖翻开,朝着池七。 池七闻言,把圣旨团吧团吧就抬手扔进了盒子里,也不管那圣旨还没卷好,乱七八糟的摊在盒子里会弄皱。 楚宴更是眼也不眨的合上盒子,随手就搁到了书架的空位上。 池七看着满书架的檀木盒子,伸出手指头一个一个的点过去,眼看着数到了三十还没数完,她就没兴趣了,转身仰头冲楚宴道,“你收到的圣旨挺多呀。” “没办法,为夫得皇上重用,这圣旨一年接个五六七八次都是等闲的。” 第150章 田富贵上门谢媒 池七忍不住笑着去捏楚宴的脸,“看不出来呀,你这脸皮还挺厚。我原以为你跟皇帝是相互利用又互相提防的关系,可听你这语气还挺自豪的,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听听这话说的多大逆不道! 楚宴心里直想叹气,垂眸看着池七的眼底全是无奈,“七七,不可胡言。” 这丫头要不是嫁给了他,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楚宴其实也不想这么敏锐的,可他自小经由多位大儒和先生教授的心计和诡道,多年的苦学也不是学假的,他已经很努力的对小妻子平日里的种种睁一只眼闭一眼了。 可小丫头说话做事越来越随心所欲,不经意间流露的本性也是越来越大胆,他都不知道该说小妻子太过没心没肺,还是对他太过信赖了。 “我也没说什么呀。”池七一脸无辜,可嘴角的梨涡却是又深了两分。 楚宴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头用额头抵着她的,无奈警告道,“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出了清风院就万万不能说了。 你需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大乾虽然才建国两年,可洛阳乃是京基重地,皇上的耳目遍布各个角落,你夫君我虽然打仗有一手,可在这洛阳城里要真跟皇帝翻脸,胜算也只有五五之数。 咱们南下在即,真没必要给人留下把柄。你说呢?”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池七想装傻都不行,只能“嗯嗯”点头道,“我知道了。” “那你这几天就跟丫环们抓紧收拾箱笼吧,咱们三天之后就启程南下。” 池七想想自己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 真金白银都在空间里,剩下那些平时常用的首饰和衣服什么的,直接让丫环们装箱就行了,都不用她自己动手,就点头道,“我这边没问题,不过你那边三天时间够吗?会不会太赶了?” “三天时间差不多了,真有什么事来不及安排,还能让青枭传信。” 说到青枭,池七就忍不住嫌弃,“青枭最近懒的跟猫头鹰似的,整天只知道在树上蹲着,不然就是在马场上追着马儿玩,你确定它还能飞得动?” 说到这个,楚宴就更无奈了,忍不住用额头轻撞池七的,“你要不整天给它喂鸡吃,青枭能胖的飞不动吗?” 池七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子,张嘴就给出了个馊主意,“那要不饿它几天,饿瘦了就飞起来了。” “嗯。” 青枭:┗|`o′|┛ 嗷~~你们俩是真不管我死活啊。 夫妻俩在屋里东一句西一句商量着启程路上要带的东西。 洛阳城里却因为今天乾帝发的三道圣旨,热闹了起来。 把明烨郡主配给没官没爵,只有色鬼恶名的田富贵,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不仅是低嫁,还是颇具恶意的惩治。 只是原本毫不搭嘎的三道圣旨宣布之后,又不知从哪里传出明烨郡主的婚事与楚宴大将军有关的谣言,依据就是楚大将军离开御书房之后,皇上就给明烨郡主和田富贵指婚了。 习惯了阴谋论的后宫嫔妃和几位快成年的皇子,以及前朝的文武官员们,就不禁生出了种种猜测。 猜中指婚真相的人不是没有,而是没人敢为明烨郡主这么个不受皇上重视的寡妇,站出来指责楚宴小气抠门。 众人都猜明烨郡主就算猜到了事件真相,也不敢上门找楚宴要说法。 而事情也正如众人猜测的那样,明烨郡主除了有个郡主的封号,手里没人,在朝中也没权,前夫死后,婆家基本不怎么搭理她,娘家(皇帝)又指望不上。 所以她习惯了隐在暗处暗戳戳的使阴招害人,在人前扮演的一直是阴郁无害的寡言形象。 这样的形象也不允许她做出上门找人理论的事来。 只不过楚宴做事一向喜欢有备无患,他这头做好了应对反击的准备,谁知明烨郡主没上门,田富贵却上门了,还是带着丰厚的谢媒礼敲锣打鼓上门的。 楚宴是怎么都没想到田富贵会上门谢他,听到消息时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池七则完全是看热闹不怕事大。 虽然早在精神力网上看到了田富贵带人大张齐鼓上门的情景,可还是硬等到前院的小厮跑来报信,才一脸兴奋的跳下软榻,趿拉上绣花鞋,两眼放光的提着裙子“嗒啦嗒啦”往前院跑。 陈琼和金蝉一看,连忙扔下手上的活计,招呼紫叶和紫藤跟上。 于是大将军府的侍卫、丫环和隐在暗处的暗卫们,就再次见识到了自家夫人在前面一脸兴奋的跑,四个小丫环在后面苦着脸追的情景。 “宴哥!” 池七连蹦带跳的一路冲进楚宴在前院的书房,对自己打断了楚宴跟几位幕僚议事也不心虚,上前抓住楚宴的大手,还不忘兴奋的招呼几位幕僚,“几位先生议事暂停,百年难得一见的西洋景,大家先一起出去看热闹要紧。” 楚宴无奈的轻唤,“七七!” 几位幕僚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实说,他们也确实很想出去看热闹。 “哎呀,你们议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嘛,先出去看热闹。” 池七只用了一点力气去拽楚宴,嘴上还在兴奋的叭叭个不停,“门房的小厮来说,田富贵带了重礼来给你谢媒耶!你长这么大,这应该是第一次有人上门给你谢媒吧?” 几位幕僚齐齐点头,眼里闪着八卦的光,心说:别说是谢媒了,就是乱点鸳鸯谱,楚大将军也是人生第一次啊。 楚宴顺着池七那点猫一样的力气站起身,顺从的被她拉着往外走,面上却是一脸无奈,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叫人把他打发了就是。” “打发什么啊?”池七不依道,“人家带着重礼来谢你给他和明烨郡主牵线,你不露面怎么行?!” 楚宴认命的被池七拉着走,嘴上却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傻?为夫向皇上推荐田富贵做明烨郡主的郡马一事,本不该有人知道才是。 如今田富贵一大早大张旗鼓的上门来谢媒,岂不就是等于昭告世人,是为夫把明烨郡主和田富贵送作堆的?为夫这摆明是被人坑了,你怎么还忍心看为夫的热闹?” 第151章 皇帝都敢直接开口怼 连皇帝都敢直接开口怼的人,说自己怕被人坑,谁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反正你天不怕地不怕的,也不怕被人坑,大不了就打一架呗。”池七说着还回头冲他俏皮的眨眨眼。 小媳妇这回眸暗送秋波的风情着实诱人。 楚宴喉结滚了滚,才想着要不要干点什么,就见小妻子回过头兴冲冲的又要拽着他往外走。 楚宴:“……” 他深邃的黑眸闪过一丝无奈,嘴角却翘的老高。 小妻子最近貌似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整天懒洋洋的跟没骨头似的,不是躺着就是靠着。 全身上下都透着股妩媚诱人的味儿,全然没了两人刚认识时的虎虎生风和雷厉风行。 那时候的她失了记忆全无依靠,都敢往迟家人的饭菜里下药,那舍得一身剐,敢拉皇帝下马的狠劲,被他养的可有一阵子没见着了呢。 咝!不能想,不能想,再想下去他就要忍不住了。 楚宴坚决否认自己的意志力不够坚定,只怪妻子太诱人了。 池七可不知道楚宴正在心里蛐蛐她。 她拽着楚宴在前头一路小跑。 可明明她的腿也不短,比起楚宴的大长腿却还是差远了,她在前面跑的气喘吁吁,楚宴在她身后一步能顶她两三步,那叫一个气定神闲啊。 弄得池七都想耍脾气了。 “咱们府里为什么这么大?我走不动了。” 眼见着还在几百米外的大门,池七都想为自己的两条腿心疼。做为一个出门就有车代步的末世强者,她是真不习惯靠两条腿走路。 楚宴二话没说,铁臂一伸就将池七抱了起来。 “欸?错了,错了,大门在那儿呢。”池七眼见着楚宴抱着她往反方向的待客厅走,不禁急了。 楚宴却不为所动,自顾自的大步往待客厅走,一边道,“你不是累了?先去客厅歇会儿再出去看热闹。” 池七都无语了,这看热闹还带延迟的?她很想吐槽楚宴:你当你是遥控器啊?! 考虑到自己与楚宴隔了不知道多少年代的代沟,她还是忍住了,试着的跟他讲道理。 “那个田富贵不是已经到门口了吗?咱们把人晾在外头,是不是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楚宴一脸“你怎么会这么想”的表情,看得池七郁闷不已。 不是,她就想看个热闹,怎么就这么难呢?! “那田富贵就是个被养废了的烂人,为夫便是不理会他,也没人敢说什么。”这句话可谓集鄙夷、不屑和瞧不起于一体,全方面表现出了楚宴个人对田富贵这个人的不喜。 池七就好奇了,“照你这么说,这田富贵都烂透了,怎么你跟乾帝推荐他当明烨郡主的夫婿,皇帝还能同意?” “唯利益而。” 池七虽然通过精神力网看到过现场,不过因为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只能追着楚宴又跟她解释了一通。 “情义良心皆有定时,唯有利益可永存。” 楚宴低头瞧了眼怀里的小妻子,感觉她看事情挺通透的,可这话说出来又有点怪怪的。 “说的很好,以后别说了。” “咋?我还不能说话啦?”池七这会儿纯粹就是想找茬。 楚宴能咋办,只能小声哄着她,道,“等咱们南下了,随便你想怎么说都行。可现在还在洛阳,有些话在出口之前就需要斟酌一二。” 这话在池七的理解里,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她点点头,道,“行吧,反正也没几天就要启程南下了,我没那么多话非说不可。” 闲话说定,池七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门口的田富贵身上。她的精神力网笼罩着整个大将军府里外,能清楚知道大门外发生的一切。 不过跟一群人看热闹,和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窥屏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这会儿外头热闹的跟过年似的,池七可不想跟楚宴坐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有这功夫,她回清风院,躺摇椅上瘫着不香吗? “你转个身好吗?”对于楚宴的执着,池七也是服了。“咱们家大门口这会儿肯定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再不出去,可就是别人看咱们的热闹了。” “你对那个姓田的这么感兴趣?”楚宴看着近在咫尺的待客厅大门,有些无奈的站住了脚。 “我好奇啊,你不好奇吗?” 楚宴心说这有什么好好奇的,就见池七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真诚无比的冲他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能娶那么多妻妾的人呢。 当今皇帝都没他女人多吧?你说当今皇上要是知道了他还不如一个纨绔能干,会不会找这个田富贵的不痛快?” 这个“干”字用就的很灵性。 “七七,甚言。”楚宴目光凌厉的扫视四周,吓的贴墙而站的丫环侍卫们纷纷跪倒。 “啊?”池七一脸懵的抬头望着他,她刚说什么了,还要甚言? “私下非议圣上,可是要砍头的。”楚宴想把事情说的更严重点,可想到妻子拥有的神通,再想到她平常不经意间显露出的性子,又觉得他大抵说了也吓不住池七,也就歇了说教小妻子的心思。 转而道,“这世上,大抵是不会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别人质疑自己的“能力”的。这事儿吧,算不算的完全取决于皇上想不想追究。” 楚宴这会儿也无比庆幸自己之前有先见之明,在把田富贵推荐给乾帝的时候,拿沿海的事跟明烨郡主的婚事做了交换。 不然他前脚外放南下,乾帝后脚大概就能让田富贵病逝了。 毕竟有那么个私德改坏的妹婿,乾帝也脸上也无光。 再说,反正明烨郡主已经死过一个丈夫了。 死一个是死,死两个也是死。死了个田富贵,乾帝肯定会给明烨郡主选一个更好的夫婿做补偿。 “好吧,好吧,我以后不说了。”池七嘴里说着保证,踢着脚要楚宴放她下地,不依她还不行。 楚宴只能把她放下。 池七两脚一脚踏实地,就跟出笼的鸟似的高兴的笑了,立即反手拽住楚宴转身往府门跑,“走啦,走啦,看热闹去。” 楚宴一脸无奈,“你现在不累了?” “不累了,不累了,有热闹看,有什么好累的。” 第152章 报仇不隔夜 眼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渐渐走远,小花园的假山后头倏地探出三个人头来。 “我就说要离他们远点吧,你们现在可服了?”棋痴先生抚着下巴上的小山羊胡子,很是自得的摇头晃脑。 “服了,服了。” 陈平抬手擦擦额上莫虚有的汗,嘴巴仍是不把门的碎碎念道,“我就说夫人是个红颜大祸水吧,一句话就能叫大将军杀气腾腾的瞪人,咱们幸好是没紧跟在他们身后出来,不然非得也挨那一记瞪不可。” 刘二先生在边上看的直摇头,“你们差不多一点得了,两个人加起来都到耄耋之年了,还如此促狭,当心被夫人知道了,再往你俩的饭菜里加盐。” 说到这个,陈平先生至今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说到这个,你们查到上次是谁帮夫人往咱们的饭菜里加盐了吗?” 都说能人异士脾气怪,楚宴招揽的这三位幕僚也不例外。 棋痴先生爱听八卦讲是非,陈平先生嘴巴碎,刘二先生看着正常,可他却是三人之中爱好最恐怖的。 无他,这位祖传仵作手艺的传人,打小就喜欢解剖尸体。 纵使他爷爷和他爹费尽心力让他读书识字,走考学一道,也没能让他放弃自己的小爱好。 那小工具从开山斧到剁骨刀,是一套又一套。 他要不是一早就投靠了楚宴,有他护着,早就被应天府的捕快给带走了。 往饭菜里加盐一事,始于池七刚到洛阳不久,有一回在后院的马场那边跟青袅玩耍,结果青袅突然发脾气惊了好几匹马,连累的池七差点儿受伤。 马场的侍卫和仆从事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受惊的马儿赶回马厩。 后院的动静惊动了楚宴,他当场罚了青袅关禁闭,对事件的始作俑者池七,却是连半句重话也没有,反而是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就回清风院去了。 棋痴先生和陈平先生凑在一块儿背后蛐蛐楚宴,说他宠妻无度,夫刚不振,又说池七红颜祸水,迷的楚宴没了分寸…… 这事儿,池七怎么知道的呢? 欸,你说巧不巧?! 那时恰逢池七正热衷于开着精神力到处扫描,找被藏匿起来的无主之物。 然后,就这么好死不死的,扫描到了两个大男人在背后蛐蛐他们夫妻。 池七那个暴脾气,可忍不下这口气。 她奉行的是报仇不隔夜。 于是,当下就冲去了前院书房,然后就蹲在那书房的窗底下,听两人蛐蛐他们夫妻俩。 当晚,棋痴先生和陈平先生的饭菜里就被人加了盐,饭菜咸的就跟刚打死了卖盐的一样,根本不能入口。 事后追责:池七跟楚宴坦言,就是她干的。 她就是要骂两位先生闲(咸)的! 理由当然是两位先生在背后说他们夫妻坏话了。 楚宴连夜找三位先生推心置腹的谈了谈心,重点讲述了池七往迟家六口人的饭菜里下毒蘑菇一事。 潜台词就是:夫人只是在两位先生的饭菜里加盐,已经是很给他们面子了。 说来,这就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可让人笑不出来的是,事后任棋痴和陈平怎么查都查不到:谁帮夫人往他们的饭菜里加盐了。 你说可怕不可怕? 大将军府里那么多的明卫和暗卫,看似似乎谁都有嫌疑。 可一查,又谁都是清白的。 两人光想想都觉得心慌:这叫他们以后还怎么畅所欲言的在背后蛐蛐别人?!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不做人,帮夫人整治他们啊啊啊啊啊? 陈平和棋痴相视一眼,生生忍住了到口的碎碎念。 想到全府之人都有可能是夫人的爪牙,陈平色厉内荏小声嘟喃:“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棋痴先生也不甘示弱的小声吐槽了一句,“大将军这辈子算是栽夫人手里了。” “你们两个不嘴贱会死啊?”刘二无奈的看两人一眼,摇摇头,抬腿就走,“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门口的热闹了。” …… 往日里连人影都没有的虎骑大将军门前,今日里可谓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常。 只因庄严肃穆的一品大将军府的东侧门外,整齐摆放了六口绑着大红花的红漆大木箱子。 长的人模狗样的田富贵,穿着一身红袍,打扮的跟个新郎官似的。 他身后站着十五六个穿着一色红装的仆从,旁边不远处还停着辆绑着红绸的马车,就连那拉车的马儿头上都顶了朵红绸绑的花。 再远处,则围满了赶来看热闹的老百姓。 池七虽然嘴上嚷嚷的热闹,一个劲的吵着闹着说要出门看热闹,可她也并没有冲动的直接跑出去,而是拽着楚宴鬼鬼祟祟的躲在侧门的门板后头,透过门缝偷偷的往外瞧。 “如此二百五的装扮,这个田富贵是认真的吗?”池七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得楚宴忍俊不禁。 “现在知道为夫为什么不愿理会此人了吧?” 池七倏地瞪大眼睛,“你早知道外头是这样式儿的了?” “当然不是。”楚宴求生欲满满的矢口否认,看池七脸上的神情好些了,才道,“只不过为夫向来不齿此等纨绔,再说也没有让为夫一个一品大将军,出门来迎他一个白身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池七点头,没敢说自己其实挺后悔跑过来瞧这一眼的,默默的拽着楚宴的大手转身往回走。 “咱们悄悄的退回去,只当不知道这事儿吧。” 楚宴闻言嘴巴一咧,差点儿没大笑出来。 两人出去的快,回去的更快。 路上撞上赶去看热闹的幕僚三人组,池七还很坏心的冲棋痴先生招呼道,“三位先生来得正好,本夫人刚刚想到田富贵一界白身,不配让宴哥一个堂堂大将军出门迎他。 所以我们就回客厅喝茶去了,三位先生去门口看热闹,就顺道儿跟门房交代一声,让人带那个田富贵进来吧。” 池七拽着楚宴,“咻”一下就蹿了出去,那速度就跟背后有鬼在追一样。 棋痴先生看着两人跑远的背影,若有所思,“夫人刚刚的表情,你们看到了没有?” 陈平和刘二齐齐摇头,大将军就站在夫人身后,他们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盯着夫人的脸看。 第153章 还没到四十就这么虚了 棋痴先生又道,“我看着夫人怎么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怎么可能?”陈平第一个叫起来,“你没见大将军刚刚笑的多开心吗?脸上的那条疤都笑歪了。夫人要是被吓到了,以他对夫人的看重,还能笑得出来?” 两个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还沉浸在夫人刚刚的话里是否有陷阱的纠结中,刘二先生已经受不了了,不耐烦道,“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还要不要出去看热闹了?” “要要要。”看热闹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陈平忙隔着衣袖,抓住他的手腕,一副深怕刘二先生会抛下他的紧张样儿。 “走走走。”棋痴先生忙伸手抓住刘二先生的另一边手腕,与陈平一起架着他就大步往东侧门走去。 只不过等他们兴冲冲的赶到东侧门,就被侧门外的一片红给惊呆了。 “这这这……”刘二先生真是吃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活了四十多年,还是头一次看人穿的跟个新郎官似的,到人家家里拜访的。 陈平先生惊讶的合上下巴之后,就不无讽刺的笑起来,“这远征侯府田家的规矩,着实是别致啊。” “确实别致,你们看看这田富贵穿的红袍,再看看那戴红的马和那六口红漆箱。”棋痴先生手指头点着点着,脸上的笑就消失了。 “这田富贵谢媒搞得跟来成亲一样,若不是他对红色有什么特殊的爱好,说他们是来送聘礼的怕也是有人信的吧?” 此话一出,陈平和刘二先生的心头都是一凛,神色也都严肃了起来。 陈平先生仔细端详那田富贵半晌,见他眼带肿大,眼底青黑,脸色蜡黄昏暗,一脸的肾虚相。看人的眼神还总带着一股清澈的愚蠢,瞧见有点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妇时,那眼神还会变得猥琐,油腻。 “啧!”刘二先生厌恶的收回视线,转头跟两人道,“这个田富贵就是个光长了张脸,内里其实就是个草包的色中恶鬼。他这副装扮若不是爱好使然,就只能是受人唆使,来给我们将军府难看了。” 这个猜测若是真的,那事情就严重了。 棋痴先生抬头朝四周看了看,就看到了远处大步赶来的楚石,“老管家来了。” 陈平一看还真是,立即抬手冲他招了招。 “三位先生在此,可是有什么要事交代?”楚石微微笑着冲三人抱了抱拳。 “还真有事。”刘二招手让楚石走近两步,这样那样把三人刚刚发现的事说了一通,又问楚石,“老管家可曾听说过这个田富贵,他平日里是否也是这样的一副打扮?” 楚石是练武之人,虽然如今因为年纪大了气血衰败,可目力仍非一般人可比。他往府外扫了一眼,就看到了田富贵一行人那一身辣眼睛的打扮。 “远征侯田征打仗还行,做人就差那么点儿意思了。”都是行伍之人,田征认真算起来还是楚石曾扶持过的晚辈。对他,楚石不算熟,可基本情况还是知道的。 “他那人也是个好色的,宠妾灭妻把原配给气死了之后,就把个小户出身的妾室扶正了。这个田富贵应该就是田征和那个妾室扶正的女人生的。” “娶妻不贤,祸及三代啊。”棋痴先生摇头晃脑的在那儿念道。 可娶妻不贤的人多了。 这洛阳城的纸醉金迷,迷住了多少人的心眼? 因为娶妻纳妾,内围不合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少,可也没谁敢直接武到他们大将军府来的。 “会不会与明烨郡主有关?”陈平猜测。 几人闻言,都觉得明烨郡主的嫌疑最大。毕竟要不是有明烨郡主在望仙楼撺掇一众公子小姐敌视他们夫人,他们大将军也不会向皇上推荐田富贵,做明烨郡主的二嫁对象。 明烨郡主做了初一,他们大将军做十五,这是因果报应,谁也别怨谁。 “那目的呢?”刘二问三人,“她的目的何在?唆使田富贵这一番装扮上门谢媒,想要抗旨,指鹿为马换了与田富贵成亲的对象?” 明烨郡主让人耳熟能详的是她的寡妇身份,和她阴郁寡言却喜欢到处凑热闹的奇怪癖好。 做为一个无权无势,空有头衔,却不得宠的郡主,楚石几人都觉得她这个人没能力闹出大动静来,因此也就没把她的动向放在心上。 不过现在大家既然都觉得她有嫌疑,找人查一查也无妨。 于是楚石冲三人道,“明烨郡主那儿,老夫这就让人去查。”他往旁走了几步,招手唤来一名侍卫,小声吩咐了一番就让那名侍卫出府去了。 楚石掸掸衣裳上不存在的灰,转身见三位先生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不由微微一笑,跺步回来道,“外头那个田富贵是不是等了有一会儿了?大将军那边可有什么示下?” 陈平先生笑说:“大将军没有示下,倒是夫人交代了,让人带那田富贵进府。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前院的客厅那儿喝茶等着了。” 楚石闻言一笑,道,“那老夫这就去请人进府。” 只是老管家一现身在侧门门口,田富贵还没反应过来,外头那些围着看热闹的老百姓先喧哗了起来。 “快看,快看,大将军府的老管家出来了。”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大将军府还真给田老爷面子,竟然派了老管家亲自出门来迎人。” 田富贵做为远征侯府最受宠的七老爷,虽然没有爵位,可他自诩在这洛阳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当然,这个人物是相对于那些中下层官员和普通百姓而言的,对上如楚宴这样的一品大员,他就是个要啥没啥的小虾米。 田富贵虽然没什么脑子,可这点儿人情世故还是懂的。他一见是老管家出门来迎他,忙满面堆笑的让人扶着他迎了上去。 “哎哟哟,楚管家,小生何德何能?敢劳老管家相迎啊?” 你没看错:田富贵就是让人扶着颤巍巍的走向楚石的。 楚石老管家只觉得辣眼睛,带了好几条褶子的眼角都禁不住抽了抽。 他一个六十多快七十的人,都还没让人扶,这田富贵都还没到四十呢,就已经虚的需要人扶才能走路了?! 第154章 还是高兴的早了 这可真是…… 楚石只在心里心疼了明烨郡主一秒,就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起来。 楚宴想不明白明烨郡主为什么要针对池七,他老头子一条腿都已经迈进棺材了,光听了一耳朵林绍那天复述的事情经过,就猜到那老娘们儿可能看上楚宴了。 呸!一块老腌瓜也敢肖想他家大将军这个黄花大小伙儿。 不要脸! 他家大将军也就是被那道疤毁了一张俊脸,要说那身材可是一等一的好。 那些小姑娘看脸,看到他们大将军就跟见鬼似的,还真没有已经知人事的寡妇郡主知道这其中的妙处。 不过谁叫明烨郡主时运不济,针对他们夫人的时候,正好被林绍那个尖耳朵听到了全程呢?! 明烨郡主敢做初一,他们就能做十五,没毛病啊。 这田富贵一看就知道是个短命鬼。 明烨郡主不是不想再嫁嘛,这田富贵万一撑不到婚礼就嗝屁了,她这克夫的名声就能坐的实实的。 哎嘿!那他们也算是帮明烨郡主达成了心愿,让她心想事成了吧?! 老管家越想心里越乐,面对一脸肾虚相的田富贵,脸上的笑也真诚了两分,很有涵养的说了句场面话,“手下人办事不利,倒让田老爷久等了,快里面请,里面请。” 要不是听说夫人交代了让人进去,楚石根本不会劳动尊腿走这一趟。 他能出门来迎田富贵,是真给足他面子了。 田富贵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因此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谄媚的推拒道,“老管家您先,您先。” 挥手让人将六箱谢礼扛上,田富贵就高高兴兴的跟着老管家,踏进了大将军府。 只是,他很快就傻眼了。 大将军府因为全是军伍之人,又常有车马出入,因此大门之后未设影壁,更没有建那华而不实的花园,而是一片南北通透,左右连贯的平地,也可以称之为操练场。 这操练场就是池七平时走着都嫌大,更别说是体虚的田富贵了。 田富贵看着这片比他命都宽敞的操练场,脸都绿了,感觉都要窒息了。 楚石倒是乐得看他的热闹,可想到他们家夫人还在前厅等着见这田富贵,就难得主动的道,“田老爷莫要慌,老夫让人准备了软轿,您且等候片刻,老夫已经让人抬软轿过来了。” 这软轿还是楚石特地备了,准备给池七在府里开宴会用的。 结果池七没用上,倒是先便宜了这个田富贵。 楚石心里的弯弯绕绕田富贵可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气也顺了,腿也不酸了,不用自己走路去那不知道在哪儿的大厅,可真是太好了。 “啊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田富贵感觉自己又可以了,可惜他还是高兴的早了。 楚六和楚二十三猜拳输了,因此抬田富贵的差事就落到了他俩身上。 身后是一群幸灾乐祸的兄弟,身前是笑的跟个傻子似的田富贵,两人心不甘情不愿,哪会乖乖抬田富贵去前厅? 所以等田富贵上了软轿,他俩就作妖了。 两人抬着软轿,迈开大长腿就是跑啊。 那速度就跟长箭离弦似的,“咻”一下就出去了。 田富贵的小厮和仆从都傻眼了。 楚石直恨自己太过眼尖,清楚看到了田富贵受到惊吓的惊恐脸。“你们两个兔崽子跑什么?” 来者是客,这个田富贵还是个虚的,万一要是被他们这一颠给吓死了,皇帝是会找他们大将军麻烦的。这些小兔崽子怎么就不明白呢? 楚六:“……”速战速决,快去快回啊,还能跑什么? 楚二十三:“……”我是跟着跑的那个,有事找楚六啊老管家。 “哎哟,老爷!”田富贵的小厮和仆被楚石炸雷般的怒喝吓回神,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你们要把我家老爷抬到哪儿去?” 几人吵吵嚷嚷,凄厉尖叫,不知道的还以为田富贵被人劫持了呢!? “瞎嚷嚷什么?”老管家一声怒喝,几人就都成了没声的鹌鹑,还在那儿瑟瑟发抖呢。 就这胆子,楚石是真看不上,顿时也没了好气,道,“在大将军府里,你们老爷还能丢了不成?还不快追上去!” “哦哦哦,对对对,咱们快追。”小厮忙招呼抬箱的几个仆从跟上,一大群人呼啦啦的朝着被抬着跑远的主子追去。 楚石一脸“没眼看”的摇摇头,跟凑过来的三位先生朝大厨房的方向示意,“三位先生要不要一起?” 大厨房那边有一条专供下人出入上茶或是传菜的小道。那小道可直达前厅,算是条直达前厅、内院的捷径。 以三位先生的身份,平时根本不会打哪儿经过。不过这会儿为了看热闹,三人也顾不得那小道儿是供下人走的,还是主子走的了。 “要要要,走走走。”他们出来就是为了凑热闹的,总不能因为见过了田富贵长什么衰样,就算完事了吧? 四人提着衣袍紧赶慢赶,原还以为最多只能赶上看后半场的热闹,结果绕到大厅后方,竟碰上了不应该出现在外头的池七和楚宴。 原来,楚六和楚二十三抬着田富贵就跑,轿子虽然不颠,可因为速度太快,成功把田富贵给飚吐了,他这会儿还趴在软轿上,正在大厅门口吐呢。 这么大热的天,田富贵不光发出声效,他还有味儿往客厅里飘。 池七和楚宴是硬生生被恶心出来的。 “那现在怎么办?” 池七也想知道怎么办啊。她仰头去看楚宴。 结果楚宴也低头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池七莫名其妙道,“你看我做什么?” 楚宴理所当然道,“夫人主内,为夫主外,如田富贵这样的小事,自然要听夫人的。” 池七的眼睛都瞪圆了:好好好,你要这么解释是吧? 她两手往腰上一叉,冲客厅方向摆了下头示意道,“那你出去应付那个田富贵,我的要求是礼物收下,人赶走。” 楚宴以手捂脸,那脸上的不情愿都快能溢出来了。 “噗嗤——” 池七和楚宴面色不善的齐齐扭头瞪过去。 第155章 都快被吓死了 四个憋笑憋的面色通红的老头儿,瞬间绷紧脸皮想要控制住表情,只可惜控制的并不成功,脸皮抽搐的厉害,五官扭曲的别提有多奇怪了。 “没事,你们继续。”棋痴先生受不住的冲两人摆手。 继续什么继续?! 刘二先生有时候是真的受不了两个同僚一点,就跟缺根筋似的,一点儿不会看人的脸色。 刘二先生一手一个,极有眼色的扯着三人后退,一边冲池七夫妻俩干笑道,“属下等就不打扰大将军和夫人议事了,这就下去,这就下去。” 他连拉带拽的把三人往远处扯,还不忘小声警告两个频频回头,想听大将军和夫人壁脚的同僚。 “你们两个够了啊,小心被大将军发现,发配你俩去庄子上种地。” 种地是不可能种地的。 百无一用是书生,他俩手无搏击之力,拔草挑粪都不是他们能承受之重。 棋痴先生和陈平先生对视一眼,理理衣襟长袖,终于不再扭头往后看了,可他俩盯上了楚石。 棋痴先生一脸八卦的凑到楚石面前,小声问,“老管家,您耳聪目明,快听听大将军可有听夫人的话,去应酬那田富贵?” 楚石对这三位先生的性子简直不要太清楚,闻言就眯眼露出个慈祥的笑来,道,“大将军是个疼媳妇的。”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楚宴听话的去应付田富贵了。 三位先生齐齐回头:楚宴果然已经不在原地了,只有他们的将军夫人撅着个屁股,趴在客厅的后门上鬼鬼祟祟的偷听呢。 棋痴先生跟陈平先生相视一眼,心痒脚也痒。 陈平先生提议:“要不……咱们也过去?” “走着。”棋痴迫不及待的提袍就走。 刘二先生都没有机会说话,那两个人就已经屁颠颠的跑回去了。 “唉……” 楚石好笑的抬手冲他示意,两人心照不宣的抬脚往回走。 “……田老爷的谢礼,本大将军就收下了,不过本大将军向皇上举荐你,可不是看在谁的面子上,而是明烨郡主得罪本大将军了。” 楚宴大直男根本就不跟田富贵来虚的,直接就把底掀给他看了。 “这这这……”田富贵听的都傻了,因为晕轿吐过而苍白的脸色,一下就成了惨白。 这跟他和母亲猜想的不一样啊。 他们还以为楚大将军是看在他那已死的老爹份上,才特意关照他的,谁成想竟是明烨郡主得罪大将军了? “那,那……”田富贵脑袋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楚宴可不管他会不会吓到,接不接受得了,张嘴就接着吧吧道,“看在田征也曾与本大将军并肩作战的份上,这事儿告诉你也无妨。” 本大将军与那明烨郡主原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可她也不知受了谁人的唆使,竟然在各家的宴会上,故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诋毁本大将军的夫人,甚至是撺掇那些与会的公子和姑娘们针对本大将军的夫人。 我家夫人的性子最是娴静,整日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棋痴先生别有深意的看了扒门上的池七一眼,转头跟身边的陈平先生相视而笑。 他们大将军对自家夫人的滤镜绝对有八米厚,不然怎么会把懒,说成“娴静”呢? “……她连明烨郡主是谁都不清楚,更是从未得罪过她,可她却无端在背后捅我家夫人刀子。”客厅里,楚宴的声音越来越冰冷愤怒,听得棋痴先生和陈平先生“啧啧”摇头。 听得后来的楚石和刘二先生在池七身后排排站,揣着手听得津津有味。 “既然她做了初一,本大将军自然要做十五。她明烨郡主不是不想再嫁吗?本大将军偏要她嫁。 她想要本大将军的夫人名声尽毁,被人针对,本大将军就让她声名更盛,天天与人斗的死去活来。” 田富贵两股战战,看着楚宴越发冰冷的神情和杀气腾腾的眼神,都快被吓死了。看楚宴转头向他看来,田富贵膝盖一软,直接就给他跪了。 “大大大将军饶命!” “起来!” 楚宴面无表情的疤脸上,黑眸深邃,目光冰冷,再加上他因不满而蹙起的眉,吓的田富贵心脏差点儿没跳出来,“哎哎,我起来,我起来。” 说是起来,可田富贵腿软啊,爬了半天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楚宴只觉得没眼看,这样的软骨头,真能压制住明烨那女人吗? “本大将军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幸好田富贵靠不住,还有他那个不省心的娘。 婆媳自古是天敌,明烨郡主的前婆婆脾气温软,儿子死了也没为难明烨郡主,田富贵的这个娘就不一样了。 “大将军的气势太过摄人,小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才会心慌惊惧的。”田富贵喘了口气,擦擦额上的汗,在小厮的搀扶下站起身就恭敬的冲楚宴深深一揖,“还望大将军恕罪。” “恕你无罪,坐吧。”楚宴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想着田富贵看着就一副很不聪明的样子,深怕他不知道自己的用意,当下也不管什么话该说不该说的了,直接就把话给点明了。 “本大将军听说你正室刚死,后院妾室众多,子女更是有数十人之多,才把你推荐给皇上的。田富贵,你知道本大将军的意思吧?” “啊?”田富贵是好色,可他真没蠢到这样都听不懂楚宴的意思。明烨郡主虽不得宠,可她毕竟是皇上的庶妹,大将军不能将她打杀了,只能用这样的法子让她不痛快。 田富贵别的不行,可让一个女人怎么不痛快,田富贵可是太会了。 他当下眉飞色舞的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将军的意思小生懂了,您就放心吧,读书习武小生是不行,可整治女人,小生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如此,那本大将军就放心了。”楚宴手指在椅子扶手上飞快的点了点,显然心情不错。“本大将军还有事要处理,田老爷要是没事就赶紧回去准备婚事吧。” “是是是,小生懂的。”田富贵自以为得了楚宴的青睐,简直不要太兴奋,起身郑重的朝楚宴深深一揖就兴高采烈的告辞走了。 楚宴等人一走,蹦起来就朝后门跑,“七七,为夫如此行事,可行?!” 第156章 白得的便宜 可太行了。 池七给了楚宴一个灿烂的笑脸,直起身就朝他扑去,“宴哥,你最棒了。” 楚宴笑着上前,动作熟练的一圈一举就将池七抱了个满怀。 “哎哟哟,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棋痴先生摊着手捂脸怪叫。 陈平、刘二和楚石都忍俊不禁的呵呵笑起来。 池七手抱着楚宴的脖子,腿夹着楚宴的腰,不满的扭头瞪棋痴,“棋痴先生,你别遮了,指头缝那么大,能遮住什么?” “哈哈……”陈平和刘二先生都大笑起来。 楚石也“呵呵”笑着揶揄棋痴,道,“夫人和大将军恩爱是好事,棋痴先生可莫要阴阳怪气的破坏气氛,小心夫人急了着人挠你。” 天知道,楚石盼楚宴有后的心有多急迫。 之前,楚宴无心成亲时,他急,就怕楚宴真的孤独终老。 现在,楚宴娶妻了,与池七又夫妻恩爱,楚石就更急了。 他现在就差天天求神拜佛,祈祷池七能早早有孕,能为楚家生下下一代了。 “别别别。”棋痴先生一脸惊吓的跳出老远,装模作样的抖了抖,然后忍不住笑道,“学生全身上下也就这张脸还勉强能见人,要是挠花了可不得了,夫人可千万要手下留情啊。” 这古人穿着广袖长袍是真的会有种仙气飘飘的感觉的。 池七看着棋痴先生,明明五官也就是很普通的端正清秀,可就因为读过书,身上多了股儒雅的书卷气。 四十多岁的人了,做起怪来看着一点也不怪,也不似田富贵穿红袍那么的辣眼睛,反而赏欣悦目的只让人觉得喜感。 “本夫人肚量大,就原谅你的出言不逊了。”池七傲娇的抬着下巴哼了一声,转头就晃着楚宴的脖子,要他放她下来。 “你又要干什么?”楚宴只能松手放她下地。 “我看看田富贵给你送了什么谢媒礼来。”池七脚一沾地,就提着裙子往客厅里跑。 田富贵带来的六口绑着大红花的红漆木箱,还好好的摆在客厅中央。 池七性子急,过去掀开一口木箱,见是绸缎就没兴趣了,转头又去开另一个。 喜饼,笔墨纸砚,茶叶,玉雕,银子,再加上第一箱的绸缎,这六箱谢媒礼对一般人家来说是重礼,可对于楚宴这样的一品重臣来说,就只能算是小意思了。 田富贵这么大张旗鼓送来的礼,在大将军府只能勉强算是中庸吧。 “绸缎的品质算是上佳,茶叶倒是今春的早茶,只是品质一般,只能勉强算是中等。” 陈平先生上前挨个箱子看过去,时不时还上手翻一翻,看到喜饼倒是笑了,还拿了一个在手里,道:“这望仙楼的喜饼不错,听说做这饼的大厨乃是御厨之后,一饼三百钱,要买还得预定,也算是一饼难求吧。” “是吗?”池七对任何吃的东西都没抵抗力,一听陈平先生说这喜饼好,立即就过去拿了一个,“那我得尝尝看。” 三百钱是什么概念呢? 单以粮食来论,三百钱差不多能买到十斗多的大米。 而米属于精粮,一般的百姓是舍不得吃,也是吃不起的。 粗粮与大米的价格比一般是1:3,也就是说,三百钱至少能买到三十斗多粗粮。换算成斤,就是三百七十五斤多粗粮。 贫苦人家,一个成年人节省一些,一天都吃不了一斤粗粮。 所以这一箱望仙楼出的喜饼,虽然其貌不扬,价值可并不比旁边的那一箱绸缎低。 “啧,这箱子这么大,怎么就只装了两副笔墨纸砚?”陈平先生很不满,盯着箱子里的笔墨纸砚,跺脚砸拳,一脸丢了银子似的懊恼表情。 “别人白送的,你就别嫌弃了。”池七啃了一口喜饼,觉得味道不错,就又欢欢喜喜的啃了一口,顺便伸出两根手指,揪住陈平外袍的一点衣料,把他往另一口木箱那里扯了扯。 楚石笑呵呵的向池七解释陈平懊恼的缘由:“夫人,这读书人就没有不喜欢笔墨纸砚的。咱们府里都是武将,连大将军都是非必要不会动纸笔的。这一类的礼品,最后基本都是归三位先生的。 田富贵送来的笔墨纸砚,虽然品质不错,可两副笔墨纸砚叫三位先生怎么分呢?! 陈平先生是在懊恼这个。” “这有什么好懊恼的?”池七完全不能理解,“原本三位先生,咱们要买三份笔墨纸砚,现在人家送了咱们两副,咱们只用再买一份就够了,都占了这么大便宜了,就别对别人要求那么高了嘛。” 池七踢了踢装玉雕的木箱,冲陈平先生道:“先生见多识广,看看这福禄寿喜的五色玉雕价值多少?” 陈平看了池七一眼,也学她踢了踢装玉雕的木箱,嘻嘻笑道,“这杂色的玉好看归好看,却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玉这东西,以透、润和莹白为美。 这杂色的玉石虽是大块,可既不透,也没有莹白之色,玉质虽润也值不了多少钱。真要说能给这杂色玉增添些许价值的,也就是由名家大师为这玉造景雕琢了。” “那以你之见,这么大块玉雕能值多少钱?”池七可是知道在后世,这样的五色玉是极为稀少罕见的。没想到在这大乾王朝,五色玉竟然是玉石里头最不值钱的。 陈平先生一脸笃定,道:“最多也就两三千两银子吧。” 池七低头掐指默算。 众人见她跟个神棍似的,在那里单手掐来掐去都觉得有趣,也就笑眯眯的看着她“装模做样”。 一两银子等于千文铜板,十文铜板能买一斗粗粮。两千两银子就是十万斗粗粮,换算成斤就是一百二十五万斤粗粮。 窝草!这都够三千多人一年吃的了。 这要是三千两,卖了买粮食,岂不是能供五千人吃一年?! 池七不敢置信的抬头瞪着陈平,飞快的嚼吧嚼吧,把嘴里的饼渣都吞干净,才叫道,“先生可真不知人间疾苦,你知道两三千两银子能买多少粮食吗?” 陈平扭头看了楚宴一眼,那一眼里明晃晃的都是嫌弃,显然是在嫌弃楚宴是不是没给池七银子花用?才会让她对两三千两银子大惊小怪。 第157章 收获不错 “你别看我。” 楚宴没好气的摆摆手,一脸“你别为难我”的表情,求生欲超强的冲池七讨好的笑笑,道,“夫人说的肯定是对的。” 陈平先生嫌弃的冲楚宴翻了个白眼,对他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嫌弃极了,一把推开他,信心十足的和池七算道:“以夫人穿的衣裳为例,两三千两银子,也就能添置几身衣裙,可要以府中的食米为例,两三千两银子,大概就能买个两三万斗米粮。” 池七也想冲他翻白眼,可看了眼楚宴又生生的忍住了,道,“那换成粗粮呢?是多少斗?先生算过没有?又或者买最差的陈粮,能买多少斗?先生又算过没有?” “这个……”陈平忙低头掐指头。那样子跟池七之前掐算的样子一模一样,活脱脱的又是一个“神棍”。 “以一个人能活着的最低标准来算。”池七不等陈平先生算好,就指着木箱里的玉雕,道:“这玉雕卖了买粗粮或是陈粮,够确保四五千人存活一年饿不死了吧?” 在场的五人,楚宴和老管家楚石都是行伍之人,另外三个也是大将军府的幕僚,整日忙的都是盘算战马盔甲,刀枪箭戟和战士吃用的粮草辎重等物。 楚宴的出身决定了他的眼界高,有时虽然知道一些玉雕摆件的价值不菲,可并不会直接想到拿他们换粮食和银钱。 楚石和棋痴先生等人也差不多是这个原因,因为受限于他们的出身和自小受到的教育影响,就算想到了一些华而不实的玉器摆件可以换钱,也间接或是直接忽略了这一点。 两三千两银子,在除了池七的几人眼里,是真没当一回事,可经池七这么一换算,几人的神色一下就严肃了起来。 “唉,早知道给田富贵做媒,能换到这么多好东西,宴哥该多多给人保媒才是,这谢媒礼应该比你们的俸禄高多了吧?” “高是高了。”陈平先生嘴角抽搐的扭头去看楚宴,那眼神别提多诡异了。 棋痴先生几个也是似笑非笑的扭头去看楚宴。实在是以楚宴以前那凶名和狠辣且肆无忌惮的手段作风,谁敢请他保媒啊? 别被吓的落荒而逃,就算是好的了。 楚宴哪里是几人能嘲笑的?要不是怕吓到池七,他可不是只警告的瞪几人一眼。 所幸池七的心思都在几个箱子里的东西上,弄清楚了玉雕的价值,就转而踢踢装白银的箱子,边啃喜饼边问几人。 “这箱银子又有多少?” 这田家送来的一箱银子,可并不似楚家老祖宗那么实诚,一个箱子装的满满当当,一副深怕装少了的样子,连个缝隙都不留。 这箱子里的银锭都是用有凹槽的木托盘,一个个固定摆开放的。看起来是满满的一箱,但其实里头的银锭并没有多少。 “六百两。”楚宴淡淡的声音出现在池七身后。 池七奇怪的扭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楚宴指指箱子里的托盘,道,“这种木托盘都是有统一制式的,像这样大的木箱,一般能摆下三张托盘。这一托盘是十两制式的,一托盘有二十个凹槽,就是二百两。” “又是千把人一年的口粮,不错,不错。” 池七很高兴,把最后一点喜饼塞进嘴巴,拍干净手就把箱盖合上了。 “石叔,绸缎让人拿去换成细棉布,喜饼就按人头分了,那个玉雕能卖就卖了,不能卖就直接跟人换粮食,其它的都让人抬库房去吧。” “哎,行。”老管家转头就出去了。 看了一场不算热闹的热闹,所幸收获不错,总算不算白耗这一早上。池七冲楚宴摆摆手,道,“没事我就回后院了,你也回去继续议事吧。” 楚宴却抓住池七的手,跟她站到了一块儿,说,“我跟你回后院。” “啊?”池七惊讶的抬头看着他,道,“后天就要启程南下了,你不是还有事跟三位先生商议吗?” “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楚宴警告的瞥了刘二三人一眼,转而低头温柔的和池七道,“咱们还是先回房收拾东西吧。” 可她没想回房啊。 池七眨巴眨巴眼睛,一时想拒绝楚宴,都找不到话说。 她想去后院马场找青枭玩来着,可想想楚宴整天忙的飞起,而她却天天在玩儿…… 池七难得有那么一点点心虚的道,“我们的东西,陈琼和金蝉她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那咱们就去后院走走。”楚宴自然而然的牵起池七的手,看也不看在那儿撇嘴作怪的棋痴和陈平两位先生,自顾自哄着池七往后院走,“为夫这几日忙碌,也有好些日子没好好陪陪夫人了,今日就陪你走走。” 有,有吗? 池七挠头想了想,怎么想都清楚记得楚宴也就是这几天忙了那么一点点,可要说没好好陪她,那就有些过了。 她就没觉得他什么时候冷落过她。 不过谁都有不想干活的时候。 前阵子楚宴的忙碌,池七都看在眼里。他今天既然说要好好陪陪她,那大家就一起玩会儿呗,多大的事儿啊。 “那咱们去后院马场吧,一会儿该喂青枭了。”池七的话才说完,出去的楚石又脚步匆匆的回来了。 “大将军,夫人,请先留步。” 池七闻言回头,“石叔,怎么了?” 楚石看了楚宴一眼,才转向池七道,“宫里送了两位管事嬷嬷来,说是大将军指名跟皇上要的,以后要在咱们府上养老的。” 这还真是池七让楚宴跟皇帝要的。 她转头去看楚宴。 楚宴低头对上她询问的眼神,就道,“那就先见一面吧,两位嬷嬷虽是宫里出来的,但也要合你的眼缘,才看是不是留在你身边侍候。 要是你没看上,到时候让她们留在府里,我另外再跟皇上要人就是了。”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人要来了不用,还把她们留在洛阳,这显然跟他们之前和皇帝说定的任他在她们身边安放眼线的条件不符,也不知道皇帝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不会。” 不过是两个宫里出来的嬷嬷,就算是皇帝派来的眼线,只要妻子不喜欢,楚宴自然不会强要她留人在身边侍候。 左右他跟乾帝谈定的条件:是任他盯梢。来的人只要不合适,他再另外跟皇帝要就是了,反正宫里的闲人多。 人来了,不满意,楚宴反正也不会把人给退回去。他都愿意免费为皇帝养闲人了,乾帝自然也不可能因为几个老宫女给他穿小鞋或是责罚什么的。 第158章 举起屠刀要楚宴的性命 池七有时候觉得,楚宴是真的很自负,可他的自负又是有底气的。 比如楚家先祖未雨绸缪一代代藏起的银子;比如楚家人一代代在军中和百姓间经营起来的名声和威信;又比如那十万即便被乾帝改了名字,仍改变不了本质的楚家军; 甚至是楚宴延续楚家祖训,一直供养着的那数万从战场退下来的楚家军残兵都是他的底气。 “你收敛一点。” 池七没好气的轻拍了下楚宴的肩膀,嗔道,“叫我说话做事要事先斟酌的是你,怎么你自己说话就这么横呢?” 楚宴勾唇轻笑,“你跟为夫怎能一样?” 池七白了他一眼,想反驳问他“怎么不一样”,可一想到这人得天独厚的称霸天下的条件,就把到口的话咽了回去。 “行行行,你最厉害了。”池七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转身回到大厅的主位,坐下。 楚宴朝老管家示意,“石叔,让人进来吧。” 说完,他也回到主位上端正坐好了。 棋痴先生三个见楚宴和池七没赶他们,就也各自在下首找了个位置坐了。 你还真别说,这宫里出来的嬷嬷,别看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妪了,可那走路的姿势是真好看。 那腰挺背直,抬脚迈步,就连每一步的距离都是一模一样的,就跟拿尺子量过一样。 最厉害的是她们一路走来,耳坠和脑后的银钗坠子晃都不怎么晃,足可见两人在行走坐卧上方面的造诣之深。 “前朝正二品殿侍张二娘,见过楚大将军,夫人。” “前朝从一品御侍许念,见过楚大将军,夫人。” 楚宴面无表情的抬手示意,“两位管事姑姑不必多礼,坐吧。” “前,前朝的?”池七惊讶的扭头去看楚宴,下巴差点儿没掉地上。 好家伙! 当今皇上是怎么想的?他这得是多自信,才会派两个前朝有品级的女官,来给他这个新朝的皇帝当眼线啊?! 不过你还真别说,这两位女官看着年纪大归大,可都长的慈眉善目的。 半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身上穿着细棉布的衣裙,除了耳上的细银耳铛和脑后的银钗,通身不见其它饰物,可看着就是有精神极了。 若不是事先知道两人是宫中的女官,就凭她们这通身的气质,说她们是私塾的女先生更容易取信于人。 池七用手挡着嘴巴,小声问楚宴,“这两个人你以前认识不?” 楚宴点头,也学她拿手挡着嘴巴,小声道,“张殿侍是前朝皇后宫里的二等管事嬷嬷,许御侍是白贵妃宫里的一等管事,主管殿中的饰品摆件。” 池七好奇道,“她们跟你有仇不?” “没有。” 池七安心了。 不过她也是真的服了乾帝了,楚宴认识这两人,就说明他们就算不熟也是认识的,乾帝是真不怕张二娘和许念跟他玩“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别人造反,得要师出有名,得找机会,得天时地利人和。 可以楚宴在民间的名望,他造反只用一声令下,都不需要准备,八成就能上位。 池七有时候觉得要不是楚宴自己无心帝位,这大乾王朝的龙椅都不一定轮到当今皇上坐。 楚石指挥丫环进来给厅中众人上了茶。 池七等两位嬷嬷喝了茶,放下茶盏才道,“两位嬷嬷既然来了,应是知道我家大将军要外放了吧?” 张二娘和许念动作一致的齐齐起身,朝池七和楚宴行礼道:“属下知晓,李总管在我等离宫之前,已告知属下,我等要随大将军和夫人南下去沿海赴任。” “那就好。” 池七看了眼站在大厅门口的楚石,接着和两人道:“我与大将军后日就要启程南下了,两位嬷嬷今日且先跟管家下去安置,看有什么缺的,今明两天就赶紧出府置办。 咱们后日一早启程,到时候两位嬷嬷就跟我的贴身丫环陈琼和金蝉同车。 咱们之间互相都还不熟悉,这一路上,咱们先磨合磨合,相互熟悉一下脾气禀性。等到了地方,我再给两位嬷嬷分派任务,如何?” “谨听夫人吩咐。”张二娘和许念脸上看不出宫中女官的傲气,也看不出一点的不乐意。 两人一起起身朝池七行礼,样子都很是恭敬,可也就是这样的恭敬,让人感觉很不真实,就跟戴着张面具似的。 池七倒也不怕两人有什么小心思。 不管两人出宫之前,皇帝给她们下了什么任务,等启程南下后,给两人下个精神暗示,她们就是她的绝对死忠了。 对于皇宫和住在皇宫中的皇帝和皇亲贵胄,池七嫁了楚宴,自然就会保持警惕。 学生时代背过的上下五千年历史,有太多如楚宴这样的武将,最后不是被自己人背后捅刀子战死沙场,就是被皇帝陷害下狱,不得善终。 那么多血的教训,池七可不会不小心提防。 楚宴是天生将才,手握重兵偏又无心帝位,这样的人对帝王来说,在国家有难的时候是一把最好用的尖刀,可一但鸟尽弓藏,他就该死了。 自从到了洛阳,池七有七成的时间在监控皇宫,自然不会不知道皇帝现在对楚宴就是又爱又恨的。 帝王疑心,卧榻之旁就不会容许他人酣睡。 如今龙椅上坐着的那位,不管现在表现的与楚宴如何“情深”,等四海升平时,都会举起屠刀要楚宴的性命。 想想还有点兴奋,只可惜三百多年的前护国公府覆灭,让楚宴除了肩上的责任,几乎都要无欲无求了。 楚宴不眷恋权势,也不信人心,池七要不是精神力异能者;要不是能从他的举手投足和一言一行里都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在意,她还真不放心投入自己的感情。 幸好,楚宴还是个肯听劝的,没死犟着跟皇帝赌良心。 他不想跟乾帝斗,外放南下就是他们脱离皇帝掌控的第一步。 大部队转移南下的工作量是庞大的。 楚宴就是想多腾出点时间陪池七,也只陪她玩了一个时辰。用过午饭,他就被刘二先生派来的人叫去了前院书房。 未来几年,他们的重心都会在南方。 大将军府在京的产业需要慢慢脱手,人员也要随之转移南下。 第159章 把对楚宴的评分又往上提了提 池七看楚宴与棋痴先生三人商量了又商量,合计了又合计,最终拍板决定下来留在洛阳的人员名单。 以及把大将军府的所有产业都明着转手,除城北的茶楼,和城外两处一个两百亩一个七百亩的田庄。 城北茶楼将会是他们在洛阳收集消息的一个据点,而城外的田庄则做留京人员的落脚之用。 不过明面上,这三处产业是转卖给三个毫不相关的世家子弟的。 说到这三个世家子弟,他们身后的家族在洛阳城有点地位但又不是很有地位,用来潜伏算是正正好。 一个是大理寺寺正贾世新之子贾平安;一个是江浙督察御史唐洪亮的三庶子唐东;一个是兵部的司库主事李玉清的嫡么子李成庆。 贾平安是贾世新前妻生的,是贾世新名副其实的嫡长子。只可惜贾平安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后娘一直致力于养废他,贾平安为了保命也只能放下书本,做个“被养废的纨绔”。 可即便贾平安再如何装纨绔,也还占着嫡子身份。后娘想要自己的儿子继承家业,就容不得贾平安活着,要没有楚宴伸手相救,贾平安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再说唐东,唐洪亮任江浙监察御史多年,在任上捞了不少油水。 府中上有出息的嫡子,下有宠妾生的小儿子,唐东哪边都不靠,所以也就成了府中的透明人,除了饿不死,什么资源都得不到。 多年前要没有楚宴路过施以援手,唐东早就因失足滑入江中,死的透透的了。 至于李成庆,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爹不喜娘不爱的可怜娃。别人家都是父母爱么儿,偏李成庆的母亲是个性子懦弱的继室,父亲却又独爱前妻。 所以满脑子只有“以夫为天”的李母,也就把所有心思都用在了丈夫前妻生的两儿一女身上,对自己亲生的李成庆反倒视若无睹,疏忽了个彻底,以至于李成庆过了十岁都目不识丁。 要不是偶然遇到楚宴,给他暗中请了师傅教授武艺,让他读书识字,李成庆这辈子都有可能是个文盲。 这三人算是楚宴无心之下培养的暗桩,池七要不是一直开着精神力网到处看现场,都不知道这三人原来是楚宴的人。 池七看得出来,前护国公府的覆灭对楚宴的影响很大,十几年的征战生涯也让楚宴学会了韬光养晦。 他虽然带兵,可也最怕起刀兵。见惯了生死的男人,能为了手下军士的性命,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这其实是很难得的。 池七在心里把对楚宴的评分又悄悄往上提了提,也想到了自己随口撺掇楚宴出海占岛为王,八成是正中了那男人的下怀。 想想有个男人兢兢业业的给她打江山,自己以后有可能做个岛主夫人或是一岛之后,池七就心情美滋滋。 “嘎嘎嘎——”一阵风起,天空中传来熟悉的扇翅声和青枭特有的鸣叫声。 池七躺在摇椅上,眼也不睁的挥挥手,青枭就乖乖往旁边飞了飞,落在她三米外的空地上。 “嘎嘎嘎——”两脚兽,我回来了。 池七挥手,“乖,自己去厨房找吃的,我正忙着呢。”她的精神力网里,宫里派来的两个嬷嬷正在满街窜。 让她们这两天把缺的东西都置办齐整的人是池七,她们俩携手出门买东西,门房自然不会拦。 楚宴目前所做的一切布置,都只为将部下向南转移,根本不怕皇帝知道,所以也没管这两人,自然也不会派人盯着她们。 可楚宴不派人盯着她们,池七自己会盯啊。 她在两人身上打了精神力丝做标注,所以现在这两人在她的精神力网里,就跟个信号灯一样一闪一闪的,让她看戏都不能专心。 这两人也是有意思,昨天在外面跑了半天,今天又一大早就出门了,可跟她们接触的人,池七都用精神力标注了,查看过后发现都没可疑,可见这两人从昨天到今天都在故布疑阵。 再看两人买的东西也很有意思:布匹;彩线;针头线脑;天麻人参红枣枸杞;治风寒、风湿的药包;棉花;灯油;胭脂水粉。 大将军府什么没有?需要两个宫里出来的嬷嬷亲自买灯油?再说胭脂水粉,这两人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妪了,买胭脂水粉是想化妆成老妖怪吗? 池七知道这两人买这两样东西不对劲,她查了与之接触的店铺和铺里的掌柜和小二,可惜什么也都没查出来。 看得池七那叫一个难受啊。 这就跟在看悬疑剧似的,问题一个个出现,没看到大结局,就没办法不知道谜底是什么?! 可不就难受的抓心挠肝吗? “时间啊时间,你走快点。”启程南下了,她就给许嬷嬷和张嬷嬷下精神暗示,让她们自己来跟她坦白投诚。 “嘎嘎——”青枭转头打量着身上有香香味道的两脚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你怎么还在这儿?”池七睁开眼睛,看着呆头呆脑的金雕,左右看了看,陈琼和金蝉几个丫头害怕金雕的大体格子,早就躲到西厢的屋檐下去了。 这会儿院子里就剩她这个主子和青枭这个呆头雕。 “嘎嘎嘎——”一起去玩啊。 池七侧身躲开青枭伸来的脑袋,抬手推开它的大喙,“别闹,我这衣服贵着呢,被你叼坏了怎么办?” “嘎嘎!”青枭摇头,表示不会。 池七看懂了,却不想惯着它,指着清风院的小厨房方向道,“你来不是想找吃的吗?自己去厨房找厨娘给你抓鸡。” 青枭还真不饿,它扑扇了下翅膀,“嘎嘎”叫了两声,就绕着池七转起圈圈来。它也知道那种舒服的气,这个雌两脚兽要天黑天亮七次才给它输一次,平时是不给输的,就只会给它鸡吃,陪它玩。 后园马场平时都会有很多马跟它玩的,可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马儿都被关在马厩里不让出来了。它没了玩伴,才到前头来找雌两脚兽玩的。 这家伙还不知道它的苦难日子就要来了。 因为池七时常给它输送木系异能的关系,青枭肉眼可见的就强壮了,飞行速度也更快了。因此每次送信的任务完成的都很出色。 楚宴可是一早就打定了主意,等他们出发南下之后,就要用它来传递消息的。 第160章 这话她爱听 青枭即便被池七用木系异能梳理过全身筋脉,也仍是只金雕,再怎么聪明又怎么玩得过狡猾的人类呢? 池七回房,从空间里找出个木雕的飞盘,陪它玩了小半个时辰,紫叶就去小厨房准备晚饭了,她过来问池七晚上想吃什么。 池七并不挑食,但也不喜欢每次都吃一样的,再加上明天就要出发南下了,除了清风院里侍候她的这些个丫环婆子,府里的人基本都在大厨房那边帮忙做路上要吃的干粮。 池七也不好太过铺张,因此想了想,就道:“就做个清蒸鲈鱼,炒个糖醋排骨,炖个蒸蛋,再做个小鸡炖蘑菇吧。” 楚宴和她的食量都不小,这四个菜,要再加上两碗米饭,才能满足他们一顿的需求。 金乌西落,霞光铺满整个院落。 楚宴踏着满院金光回到清风院,看到摆在院子里的八仙桌,不由奇怪道,“今天要在院子里用饭吗?怎么不把桌子摆到后院水谢的凉亭里去?” 楚宴自小衔着金汤匙出生,如这样把饭桌摆在院子里,在以前的护国公府可是极不合规矩的。 簪缨世家的府邸通常庭院宽敞,每个人住的大院子里都套着小院,什么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样不缺,多的是没人住的空屋子。 因此除非宴客,不然是不会有人如乡下泥腿子般,为了节省点灯油,只要天气不冷,晚上就会把饭桌摆院子里吃饭。 “当然是我懒的去后院啊。” 池七理直气壮的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咱们大将军府占地有十多顷呢,从清风院到后花园的凉亭,弯弯曲曲的得走好几里路,跑那里吃一顿饭再走回来,我饭就白吃了。” 陈琼和金蝉正端了水盆和布巾过来要给楚宴静手,闻言都忍不住轻笑起来。 楚宴边折袖子边回头取笑她,“家里又不差你这一口吃的,你饿了就让小厨房给你做呗。” “这不是差不差一口吃的的问题。”池七慵懒的从摇椅上起身,一边往院中的八仙桌走,一边道:“这天气,去后花园吃一顿饭再走回来,热不说,吃下肚的饭菜估计都消化的差不多了。 要是回来还要再吃一顿的话,那咱们去后院凉亭吃饭的意义在哪里?” 楚宴想了想,道,“水谢那边这会儿应该比较凉快。” “可走回来的路上还是会热的啊。”池七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块糖醋排骨到他的碗里。 楚宴走到饭桌边坐下,把擦手的布巾递给金蝉,笑看池七宠溺道,“你说什么都有理。” 这话她爱听。 池七回了楚宴一个灿烂的笑,“你知道就好,吃饭吧。” 夫妻俩都不是会浪费食物的人,桌上的四个菜,差不多就是被两人平分了。 饭后,楚宴和池七坐在院子里的大榆树下,一人一张摇椅,椅子旁的小几上摆着瓜果和酸梅汤,两人吹着凉风,享受着饭后惬意的时光。 “明天就要启程南下了,七七可有想去的地方。” 媳妇自打来了洛阳,都没怎么出门,楚宴也挺无奈的,想着以后可能也不会再回洛阳了,就忍不住道,“为夫带你夜游洛阳城,如何?” “不要。”池七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一脚蹬地,摇椅一晃一晃的摇了起来,“天气这么热,出去干嘛?” 这年头的人即便是大夏天,出门身上也得穿三层衣服,非得包的严严实实的不可。 池七每天即便穿的都是用这个时代最轻薄的布料做的衣服,可肚兜中衣再加外衫,再是轻薄的布料包了三层也是会热的。 她现在每天只想哪里凉快躺哪里,只有不动才不会出汗。 楚宴侧身看着她,实话实说道,“咱们明天离开洛阳之后,不一定还有机会回来,你真不想最后再逛逛洛阳城?” “不想。”池七被徐徐凉风吹的正舒服,才不想出门去热出一身汗呢,所以拒绝的毫不犹豫。 “洛阳也就比周边城池的房子看着光鲜了一点,百姓的穿着好了那么一点点,真要说繁华,咱们一路走来的那些城池其实也不差的。 我这人除了吃,对别的都没什么要求,所以洛阳城或是朔州城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差别。天气这么热,咱们还是乖乖乘会儿凉就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你不觉得遗憾就好。” 楚宴宠溺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觉得妻子这般不扭捏的直爽性子真是好极了。他本也不是多细心的人,要不是小妻子省心,他都不知道要怎么与她相处才好。 楚宴始终没忘他家七七忘了以前的记忆,对自己的身世更是一无所知。 她身怀神通,却突然出现在北疆的大山里头,肯定是出事导致的。楚宴在脑中臆想出了有关池七神通暴露遭人追杀的全过程,对她平时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娇憨模样,只觉的心疼不已。 月升月落,一夜转瞬而过。 次日天未亮,整个虎骑大将军府的人就全动了起来。 楚宴和池七都是睡觉极为警醒之人,外头一有动静,两人就都醒了。 楚宴反射性的轻拍池七后背,哑声哄道,“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等要出发了为夫再来叫你。” 池七哪里还能睡得着?她头抵着楚宴的胸口摇了摇,揉揉眼睛道,“不了,我还是起来吧,真要睡,晚点儿可以在车上补眠,省得一会儿陈琼她们进来搬箱笼还要束手束脚的。” 池七虽然不怎么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可由钦天监选好了启程南下的吉时,总不能因为她想睡懒觉就推迟吧?那她以后的名声还能听吗? 更何况,今天府里的人员进进出出的流动大,宫里要有什么指示,今天就是联系两位嬷嬷的最佳时机,池七可想知道两位嬷嬷前两天为什么买灯油和胭脂水粉了。 在这即将揭秘的时刻,池七肯定是要瞪大眼睛等结果出来的。 后院马厩里的战马都被一匹匹拉到了府门外,套上缰绳,绑上了车厢。 大厨房的伙夫、厨娘和烧火丫头全部出动,装面饼、水囊的箩筐和装包子的蒸笼在操练场上一字排开,供今日要南下的人自行取用。 第161章 就让她当穷人好了 楚宴洗漱过后,只喝了杯水就到前院去了。 池七洗漱过后,也想帮忙来着。 谁知陈琼和金蝉几个丫头却如临大敌,说什么都不让她沾手。 池七成了个讨人嫌的,被一众丫环恭送到了西厢的游廊上。 游廊上摆着她最爱的摇椅,摇椅旁还摆着小几,几上摆着茶水点心和话本子,供池七打发时间。 众人都怕一会儿搬箱笼磕碰到她。 唉,傻白甜的娇娇女人设经营的太成功了,也是烦恼啊。 紫叶带了粗使丫环紫日和紫金去小厨房给大家做鲜肉馄饨。 池七就乖乖坐在喜爱的摇椅上,望着游廊下挂着的大红灯笼,一摇一晃的等饭吃。 清风院外的人声慢慢的大了起来,想是大家都起来了。 池七在摇椅上躺好,闭上眼睛,精神力如蛛网般朝四面八方铺开,整个大将军府乃至皇宫附近的场景,全都瞬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三个闪烁的精神力丝在整个精神力网里,耀眼的就如黑幕下的北斗星一样显眼。 池七仔细一看,两个靠在一起的光点,是此时身在大将军府前院的张二娘和许念,至于西北角的那个则是前几天才想给她使绊子的明烨郡主。 这一大清早的,天都还没亮,明烨郡主这个点不睡觉,在干嘛呢? 精神力丝朝郡主府伸展,就如在ipai扩大图片一样,明烨郡主的所在瞬间在池七的脑海里变大. 咦?这是客厅? 明烨郡主在这凌晨的至暗时刻,在自家客厅偷偷见黑衣人,是什么爱好?! 拉近,拉近。 精神力丝奋力往前伸长,下一刻,池七就听到了那边的声音。 黑衣人道:“我们血煞盟的杀手,分为金银铜牌三等,金牌杀手出手费一万两;银牌杀手出手费五千两,铜牌杀手一百到两千两不等。 且看郡主要杀的是何人,在下再斟酌看看,需要出动哪一个牌面的杀手,为您办事。” 明烨郡主朝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就捧着个木盒往前走了两步,抬手就把手里木盒的盖子给打开了。 明烨郡主见黑衣人看清了木盒里的银票,才道,“这盒子里的银票有五万两,买虎骑大将军夫人池七的命。” 握草啊! 池七差点儿没跳起来,怎么又有刁民想害她!? 这个明烨郡主也太坏了,喜欢楚宴,自己又不敢追求,暗中买通杀手来杀她算个什么事? 她嫁给楚宴就要活该被她害啊? 真想一个精神力刺,把明烨郡主给戳成傻子! 可池七又想知道血煞盟会出动怎样的阵容对付她。 不过明烨郡主敢拿五万两银票买她的命,池七可不能让她好过。 以后就让她当穷人好了。 铺展开来的精神力瞬间收拢,转向全力向明烨郡主府疯涌而去,包裹住整个明烨郡主府的同时,瞬间深入郡主府地底三十米。 顷刻间,整个郡主府,不管是地上还是地下的密室或是密道,就是老鼠洞都清清楚楚的出现在池七的脑海里。 这一切说来话长,可其实也就是池七转了两个念头的功夫。 郡主府的客厅里,明烨郡主还在等着黑衣人接了那五万两银票,然后说出刺杀池七的阵容。 而在大将军府的池七,精神力全力发动,精神力丝从下到上,从外到里,急速缠上郡主府里除了墙和人之外的所有东西。 收!收!收! 玉佩空间的一角空地上,锅碗瓢盆,菜蔬瓜果和鸡鸭肉鱼一一闪现,紧跟着是床柜桌椅,架子摆件,间或还夹杂着各种各样的男女衣裳和被褥。 池七连装鸡鸭的竹笼子和盛鱼的水缸、木盆都没放过,杂院里的柴禾和木炭,大厨房的铁锅竹篾大蒸笼,厨柜里的米面粮油、海货药材滋补品,碗柜里大大小小的瓷盆瓷碗。 秉持着万物皆有用的原则,池七来者不拒,见什么收什么。 劈柴的斧子,木片拼成的小板凳,花园的石桌假山,盆栽花卉,连煮茶的红泥小火炉都收了一堆。 空间里的这一角空地上,各种各样的东西迅速铺展、堆高。 “啊——鬼啊!~” 高亢的尖叫声划破夜空,说是半夜惊魂也不为过。 待客厅里的明烨郡主和黑衣人闻声都齐齐变了脸色。 黑衣人闪身就躲进了柱子的暗影里,如砂纸磨过的粗嘎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的道:“郡主,府上看来有麻烦了,这买卖一事,咱们不若改日再谈?” “黑管事,且慢。”明烨郡主哪肯让好不容易联系上的血煞盟管事就这么走了? 自从得知她与田富贵的婚事,乃是楚宴搞得鬼,被心爱之人辜负的痛苦,让她现在满脑子都叫嚣着要报复。 想到天亮之后,楚宴就要带着他那个娇滴滴的夫人南下去外放了,她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急迫感。 怪只怪皇兄把楚宴外放的消息瞒的太紧,也怪她收到消息的时间太晚了。 “姚嬷嬷,把银票给黑管事,你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明烨郡主稳稳坐在首位上,抬手示意黑衣人接过装银票的木盒。她抹了脂粉的脸,在厅中并不明亮的烛火映照下,显得很苍白,配上她抹了口脂显得异常红艳的唇,看着竟显得有几分妖异。 姚嬷嬷欠身应“喏”,壮着胆子将手中木盒交给黑衣人之后,就急急往外走去。 黑管事掂了掂手中木盒,面罩下的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抬眼看着徐娘半老的明烨郡主道: “看来虎骑大将军把郡主得罪的不轻啊,这五万两,不知郡主是要我血煞盟出动五位金牌杀手,全力刺杀?还是出动部分银牌和铜牌杀手,再配以一两位金牌杀手,以人数优势取胜?” 明烨郡主虽是庶出,可怎么说都是大家出身,并没理会黑管事话里的陷阱,而是道,“我不管你们出动多少人,我只要楚宴夫人的命。” 黑管事轻“啧”了一声,心里腹诽着:最毒妇人心啊。他正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听外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有,有鬼啊郡主,有鬼啊啊啊啊——” “姚嬷嬷?!”听出外头是姚嬷嬷的声音,明烨郡主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出去看个究竟。 第162章 真他娘的活见鬼了! 黑管事把木盒往怀里一揣,转身隐进厅中木柱的阴影里,就顺着柱子跳上了房梁。 客厅里只余他粗粝难听的声音:“郡主的委托,血煞盟接了,最快三日,最慢三月,郡主必然能听到楚大将军丧妻的消息。” 池七心说:你还挺自信! 在她的精神力笼罩下,黑管事看似神秘的隐形,根本就无所遁形。 池七看着他顺着柱子跳上房梁,然后在房梁上行走时,身形突然一歪,差点儿从梁上掉下去。 他似乎直到这时候才发现,客厅里的桌椅茶几和盆栽摆件都不见了。 池七光看他趴在梁上左右张望的样子,都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慌张和害怕。池七这会儿也没想对他做什么,所以只在这人的身上标注了一根精神力丝,就乐得在一旁看戏了。 黑管事看着空空如野的客厅,心里是真的慌啊。 他自认武功一流,刚刚进客厅时,明明看到这厅里有桌有椅有茶几有花瓶,角落摆着盆栽,窗台下的高几上还有瓷器和玉雕摆件。 可这会儿他在梁上居高临下,看到的却是个空荡荡的客厅。偏偏明烨郡主还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神情,叫他怀疑人生。 子不语怪力乱神。 黑管事只觉得此地不可久留,顺着房梁倒吊着翻身出了客厅,飞身踏上客厅外的大树时,又惊的身形一歪,差点儿没从树上掉下来。 黑管事很慌,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目之所及之处,看到的仍是个空荡荡的郡主府。 进来时看到的假山流水,石桌石墩和盆栽花卉统统都不见了。 真他娘的活见鬼了! 杀人都不曾怕过的黑管事,脊背硬生生的蹿上一股凉意。 他转身踩着郡主府里的大树借力,就跟背后有鬼在追似的,飞身逃离了郡主府。 客厅里的明烨郡主根本不知道梁上的黑管事看到了什么,她被黑管事露的那一手骤然消失给唬住了,对着空气小声叫唤了两声:“黑管事?黑管事?” 黑管事自然不可能回应她。 可外头却恰在此时传来阵阵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啊,遭贼了!快来人啊!有小偷!” “快来人呐,抓贼啊——” …… 明烨郡主被那一声声的惊叫声叫的也有点慌,她瞪着客厅外黑漆漆的虚空,壮了壮胆子就想出去看看,却差点儿跟一脸惊恐,连滚带爬往回跑的姚嬷嬷撞个满怀。 “嬷嬷?你是怎么回事?!外头怎么了?” 明烨郡主恼怒的甩袖瞪着仓惶冲进来的姚嬷嬷。刚刚要不是她后退的及时,就要被这老妇给撞倒了。 “郡,郡主!”姚嬷嬷害怕的咽了口口水,白着一张脸,抖着声音指着黑漆漆的大门口道,“闹鬼了,外头,外头的东西都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什么东西不见了?你把话说清楚!”明烨郡主黑着脸厉声喝斥。 姚嬷嬷缩着肩膀瑟瑟发抖道,“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外头的院子都空了,那么大一片假山啊,现在连块小石子都没了。” 明烨郡主听得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胡言乱语!你这老妇竟敢欺瞒本郡主,简直该死!”她气坏了,一指头差点儿没戳到姚嬷嬷的脸上。 “府里的假山湖石便是没有千斤,也有数百斤之重,就是大白天一二十人喊着号子肩挑背扛,都不一定能挪移走。你说外头连小石子都没了?慢说现在还是深更半夜,本郡主丁点动静都没听到,你告诉我,谁能把那些假山湖石弄走?” 明烨郡主愤怒的狠狠踹了姚嬷嬷一脚。 姚嬷嬷人老成精,早防着她了。她不敢闪也不敢躲的挨了明烨郡主这一脚,可这一脚她其实也没真挨结实,而是顺着她踹来的力道连连翻滚,卸了那力道。 外头的喧哗声越来越大,“遭贼了”的喊声此起彼伏,喊的明烨郡主心头乱糟糟的,直觉不妙。 这会儿,明烨郡主便是再自信,也知道外头肯定出大事了。 想到姚嬷嬷刚才神叨叨的话,她惊疑不定,决定亲自出去看看。 姚嬷嬷躺在地上,目光阴沉的看着明烨郡主抬脚“酷酷”往外走,心里有种莫名的幸灾乐祸和期待。 外头的庭院是真的空了,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 这事透着诡异,姚嬷嬷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事,若非清楚的意识那并非人力所能办到的,她也不会被吓成那样。 今夜的月光虽然不是很亮,但也还是有的。 所以明烨郡主出门就看到了一个空荡无一物的宽敞庭院。 由皇家的御用工匠设计的假山流水和漂亮花圃都不见了,依景摆放的名贵花卉更是没了踪影。“空了”两字,成了字面上的意思。 四面八方乱糟糟的叫喊声中,出现的最多的也就是“遭贼了”和“快来人呐”。 明烨郡主背脊凉飕飕的,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给吓的! “来,来人!快来人呐!”明烨郡主脚步踉跄的往后直退,直到退进了点着烛火的客厅,才突然想起被自己踹了一脚的姚嬷嬷。 她转身就朝还躺在地上的姚嬷嬷跑去。 “姚嬷嬷,姚嬷嬷,你快醒醒。” 姚嬷嬷不想醒,她想常睡不醒,实在是今天发生的事,太过吓人了。 她怕啊! 因为她刚刚借力翻滚的时候突然发现,客厅里的东西也都不见了。 可她到底还是要在郡主府呆下去的,眼见明烨郡主在自己的身边蹲下了,她也不好再装,只能“哎哎”出声,阻止明烨郡主推搡她。 “奴婢醒了,郡主,奴婢刚才好像闪到腰了,您且容奴婢缓一缓再起身侍候。” 身边有个活人陪着,明烨郡主感觉也没那么害怕了,就想到了外头的诡异情况,惊慌不定的小声问,“嬷嬷,你年纪大,见识的事儿多,你说外头的院子是怎么回事?” 姚嬷嬷抿了抿唇,突然就想暗戳戳的报复一下明烨郡主。她故意拖着腔调,压低了声音道,“郡主,您且看看这厅里,您就没发现少了什么东西吗?” “少了……”明烨郡主闻言一惊,抬头就见原本摆设精巧的客厅也空了。 第163章 亏了!亏了!唉~~ 明烨郡主的脸色唰一下就变得惨白,一张嘴,牙齿都在打颤。她害怕的结巴道:“少,少了……” 这客厅里哪里是少了什么,这是全都没了啊! “怎,怎么会这样?!” 姚嬷嬷也想知道怎么会这样,可想到明烨郡主昔日无数次下令溺死小猫小狗,杖毙丫环的情景,她就觉得可能是哪个冤魂回来报仇了。 可对着明烨郡主,她什么都不敢说,也怕这会儿说什么都是错。 “郡主,奴婢总算是找您了。”留着小山羊胡子的管家只穿着件中衣,光着脚跑进来,哭丧着脸指着外头道,“您快去后院看看吧,咱们郡主府都被人给搬空了。” 明烨郡主闻言脸色一变,急忙提裙摆就跑了出去。 池七捂着因为异能使用过度,而头痛欲裂的脑袋开心的笑了。 她说要明烨郡主以后当穷人,那肯定是不会给她留下一个子儿的。 现在整个郡主府除了人和墙,那是真的连个纸片儿都没有。 池七内视空间那一角空地,发现这个明烨郡主,人人都说她不受宠,也不受婆家待见,可大抵皇族所拥有的财富都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池七一个意念,就把从郡主府收来的东西做了分类。除去一堆一看就是从仆人那儿收来的衣服鞋袜,再除去那些米面粮油和补品海货。 池七把金银财宝、古董摆件和书画古籍摆了一堆,粗略估摸了一下,最终算出这些东西要是都换成真金白银,价值可能会超过六十万两银子。 啧啧啧,这可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池七心情舒畅的收回所有精神力,想着出了这么大个事儿,明烨郡主近段时间应该没空算计她了,才任自己的意识沉入黑暗。 只可惜她异能耗尽,看不到明烨郡主在得知自己一无所有时的崩溃表情了。 而此时的郡主府里,明烨郡主也正如池七猜想的那样,被管家点醒,想到自己藏在卧室密室里的金银珠宝和藏在暗格里的银票,她忙提裙飞奔回后院。 可一路上见到的衣裳不整的仆妇家丁,和空荡荡的庭院,都让明烨郡主心底越来越凉,越来越心慌。 她脚步匆匆的跑回自己的院子,看到的是一样空荡无一物的院子,以及只余四面墙壁的卧房。 密室的机关虽然完好,可打开密室之后,里头原本装的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却不翼而飞了,只余四面白墙,像在嘲笑她来晚了一步。 明烨郡主又忙去打开几个暗格,结果无一例外,里头都是空的。 “完了。”明烨郡主跟丢了魂似的瘫倒在地。 她的金银珠宝,首饰衣裳,她的郡主府……什么都没了。 想到自己前不久才付出去的五万两银票,明烨郡主这会儿算是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要不是杀煞盟不是好惹的,接单之后也从没有退还银两的先例,她还真想让人去退了刺杀池七的单子,把那五万两银票给拿回来。 想到自己对楚宴一片情深,心上人却琵琶别抱,另娶了她人; 想到楚宴在外放之前,还撺掇皇兄把自己指婚给了一个有二十几个小妾和通房的色中恶鬼; 想到他这一去,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返回洛阳,明烨郡主就委屈的嚎啕大哭。 哭声惊动了左邻右舍,也惊动了巡夜的五城兵马司。 于是,明烨郡主府遭窃一事,天未亮就在城中传开了。 这一切,可惜异能透支的池七都没看到。她恢复意识,悠悠转醒时是在马车里,身边是半靠着车壁,手拿兵书看得认真的楚宴。 她一动,楚宴就看了过来,“醒了?” “嗯。”池七下意识展开精神力网,看到自己在马车里,而马车正夹杂在长长的车队中间,在无数侍卫的护卫下南下。“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巳时了。”楚宴放下书册,转身来扶她,“可要喝水?” “嗯。”池七跟没骨头似的顺势靠进楚宴怀里,引得他发出一声低笑,“还没睡够啊?小懒虫?” “睡够了,就是想靠着你。”池七耍赖的抬手环上他的腰,哄得楚宴嘴角差点儿没咧到耳根后。 他单手倒了一盏白水喂池七,见她喝了半盏就不喝了,又问:“饿不饿?大部队还要半个时辰才会停下起灶做饭,要不要吃块点心垫垫?” 池七这才想起来,她早上没吃到紫叶做的鲜肉馄饨就晕了。 亏了!亏了!唉~~ “车里有什么点心?我还真饿了,先吃两口垫垫。”池七从楚宴的怀里出来,转头找吃的。 没办法,双系异能的运转需要大量的能力来维持,她需要展开精神力观察四周,不先吃点东西可不行。她可没忘记明烨郡主雇了血煞盟的杀手要杀她。 谁知道血煞盟的探子或杀手,会不会在前方埋伏,或是混进了队伍,随时准备刺杀她了。 池七调整精神力网,以自己坐的马车为中心,朝四面八方辐射开去。只可惜展开的精神力网里,除了代表张二娘和许念的两个光点,并没有找到黑管事的。 也怪她早上太兴奋了,超远距离隔空收取了整个郡主府的东西,造成了异能透支,没能跟上那个血煞盟的黑管事。 不然这会儿也不至于这么被动,还得等杀手上门才知道谁是杀手。 传说中的杀手组织,想也知道他们的宝库里肯定堆满了金银财宝。说不得这种民间组织会比明烨郡主还要富有。 池七心里那叫一个懊恼啊,看到楚宴递到嘴边的桂花糕,张嘴就恶狠狠的咬了过去。 早知道她就先追踪黑管事,跟到血煞盟在洛阳的据点,再返回去打劫明烨郡主府了。 也怪她这个暴脾气受不得激,听明烨郡主一说要刺杀她,她就气的忘记了事有主次,先后。 虽然打劫郡主府的收获也不错,可造成异能透支,让她一晕就是一个早上。 池七都不知道他们这会儿走到哪儿了?离洛阳有多远了? 她的精神力用尽全力之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够到洛阳的城墙。 感觉错过了好几个亿! 第164章 一辈子都不会腻 “说说吧,你早上干什么了?怎么还把自己累的力竭失去意识了?” 楚宴突然丢过来的问题,问了池七一个措手不及。 “啊?”池七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抬眼反问楚宴,“你怎么知道我失去意识了?” 楚宴没好气道,“你没吃早饭就睡着了,还叫不醒。” “哦。”池七暗叹习惯害死人,含了口点心在嘴里,含糊不清的道:“我不想骗你,可这个原因又不能告诉你,所以……“ 楚宴闻言心里有点儿不舒服,可又一想:池七是为了不骗自己,才坦白告诉自己原因不能说的。他心里的那点儿不舒服也就消了,妥协道,“不能说就不说吧。” 池七闻言眼睛一亮,就听楚宴又道,“不过你以后还会如今日这般突然失去意识吗?这种情况对身体是否有影响?就不能避免吗?” 池七忙举手做发誓状,道,“我以后尽量避免让自己失去意识。” 楚宴听了脸色不但没好转,反而全黑了,“所以你原本是可以不失去意识的?” “呃——”池七心虚啊,吱吱唔唔道,“就,就是一时冲动,一不小心就这样了。” 楚宴面无表情的瞪着她,很想将人狠狠教训一顿,可看妻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他,他又不忍苛责。 两人成亲这么久了,池七早就摸清了楚宴的脾气。 这男人看着可怕,可其实外冷内热,对她最是心软了。 “宴哥,你生气了吗?”池七伸手去拉楚宴的手。 “你说呢?”楚宴垂眸看着覆上自己大手的雪白小手,表面“不为所动”,可其实心里早就啥气都没有了。 “我保证以后不这样了,好不好?”池七拉着他的大手摇了摇,软着声音撒娇,“不生气了,好不好?” 妻子这么软呼呼的跟他撒娇,楚宴哪里还生得起气来? “下不为例。”语气虽硬,可手却没忘记拿点心继续投喂池七。 “嗯嗯嗯。”池七眉眼弯弯的点头如捣蒜,小嘴含住他递过去的点心,就如小兔子般嚼吧个不停——看着可可爱爱的。 楚宴目光温柔的看着小妻子,看得目不转睛,感觉自己看一辈子都不会腻。 池七一口气吃了三盘点心,总算压下了肚子里的饥饿感,这才有空问楚宴:“按这速度,咱们什么时候能到港口?中午在哪里休整?” “中午赶到花镇就可以休息了,若是路上一切顺利,半个月左右咱们就能到云城了。” 楚宴见池七不吃了,就将桌上剩下的点心收了起来,一边和池七解释道:“为夫命了楚三九和楚四十先一步赶去了云城联系海船,算算时间,他们这会儿应该也已经到地方了。” 这些事,池七虽然用异能早就偷听到了,可这会儿也没表现出来,只当自己是初次听到这些信息,了然的点头道,“所以等我们到了云城,就会直接坐船出海了,是吧?” 楚宴“嗯”了一声,道,“沿海一带匪患猖獗,若不速战速决,怕路上会有人劫杀。” “劫杀?”池七差点儿没笑出来。 她刚还在想怎么跟楚宴透露血煞盟的杀手,会在路上劫杀他们呢,没想到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了。 “你很高兴?”楚宴盯着妻子嘴角现出的一对梨涡,不解的挑了挑眉。七七肯定没发现,她的梨涡经常出卖她,楚宴经常靠看她的梨窝,得知她的心情好坏。 “啊?”池七被吓了一跳,不知道楚宴是怎么看出来她高兴的。 楚宴伸手戳了戳她的梨涡,“你笑了。” 池七忙捂住脸,唬着脸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看错了。” 楚宴轻笑,“好吧,我看错了。所以你听到路上可能有人劫杀我们,这么高兴是因为日子过的太无聊了,想看热闹?” 这话吧,否认明显不是她的性格,可应“是”,又显得她没心没肺没良心。 池七眨巴眨巴眼睛,狡黠的扑到他怀里,笑道:“你觉得是怎么样,就是怎么咯。” 楚宴宠溺的拍拍她的发顶,调整姿势好让池七在他怀里趴的更舒服些。 成亲都这么久了,楚宴哪会对自家妻子的性子没半点儿了解? 这小丫头平时虽然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不好出门应酬交友,也不好买珠钗衣裙,唯有热衷于看别人的热闹这一项。 不然前天也不会一听说田富贵上门谢媒,怕他直接把人给打发了,非要闯进他书房,拉他一起出去看热闹。 他哪里知道,池七想看热闹根本就不需要动地方。 她之所以非要拉上楚宴一起,完全是在日常经营自己的娇女人设,省得整日躲在屋里不是睡着就是躺着,惹人生疑。 “可要看话本子?”楚宴一手托着池七的背,一手去开车厢的暗格。那里头放着的,正是池七日常用来打发时间的话本子。 “陈琼和金蝉把我的话本子也搁车上了?”池七接过话本子只看了眼封面,就知道是两个丫环的杰作。 她把书往小几上一扔,转身就偎进楚宴怀里,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在车上摇摇晃晃的,看书眼睛疼。” 楚宴想去拿兵书的手又缩了回来,抚着池七的背,担忧道,“是又累了吗?要再睡会儿吗?” “没。”池七心说:我只是想试试把精神力束成线,全力之下能不能伸展到洛阳城去,可出口的话却是:“我就喜欢这么趴你怀里,你就说许不许吧?” 错过了血煞盟的库房,池七感觉自己能把这事儿记一辈子。 腰间倏然被一双大手箍住,池七懵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楚宴握着腰肢往上提了提。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池七的耳后和脖颈上,楚宴低头凑近她耳边,微哑的声音警告道,“七七,别招我。” 几乎在同时间,池七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想也不想就叫道,“我没有,我不是,你别乱说。” “嗯?” 换作别人听到楚宴这满含威胁的气音,怕是早就吓的腿软了,偏就池七不怕他。 抬眼对上楚宴暗沉深邃的眼眸,池七只有满满的嫌弃,“我说啥了,你就这样?你也太不经事了。” 第165章 先下手为强 楚宴差点儿没给气笑了,“我不经事?嗯?” 池七一看他那表情,立即警觉防备,“这可是在车里,你可别胡来。” 胡来? 楚宴痞痞的挑起眉,大手按住池七的后脖颈,就低头咬上了她的红唇。 不能真刀真枪的来,还不能一亲芳泽了? “唔……” 楚宴跟恶狼似的吻的凶猛,池七被他亲的差点儿没喘过气来。 好不容易等他放开了她,池七舌根都麻了。 楚宴贴着的她的耳朵,哑声再问,“我不经事?嗯?” 池七都无语了,推开他,让他看到自己瞪他的“凶狠”的眼神,“你够了啊,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斤斤计较。” 这下轮到楚宴无语了,“什么叫斤斤计较?”他脸色不善的掐着池七的细腰捏了捏,“这事关男人的尊严。” 池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也没敢再逗楚宴,“好吧,好吧,是我说错话了。 “这还差不多。”楚宴满意了,把池七抱坐到自己腿上,一手环着她,让她能在自己怀里靠的更舒服些。 池七跟猫儿似的在楚宴怀里蹭了蹭,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才闭上眼睛。 楚宴垂眸看着乖乖靠在自己怀里的妻子,微勾了下嘴角,就拿起兵书继续阅读起来。 夫妻俩依偎在一起,看着一派温馨,岁月静好。 可其实,池七正把精神力挤压成线,全力朝着大部队的反方向急速伸展。 四级高阶的精神力,平铺开来,能覆盖方圆一百二十里左右的面积,可挤压成线能延伸多长,池七自己也不知道。 但以她对古代的路况和马车行进速度的了解,池七总觉得以自己的精神力,应该是能轻易延伸到洛阳城的。 对血煞盟的宝库,池七还是抱有期望的,因此精神丝往回延伸的速度极快,没多久,洛阳城的城墙就出现在了精神力丝的视野里。 成功了! 池七好心情的微勾了勾嘴角,颊上一对梨涡隐现。 精神力丝线以珠丝的状态随风朝洛阳城中延伸,飞快的过滤目标,寻找有着同样精神力丝标记的黑管事。 昨晚,黑管事全身上下捂的只露了两只眼睛,池七只知道是一个中年男人,其余信息一概不知。不过,有她快手标记的精神力丝,想要找他也不难。 可让池七没想到的是,她的精神力丝在整个洛阳城里都飞了一遍,却没找到自己标记的黑管事。 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黑管事已经不在洛阳城了。 池七都不用猜他在哪儿,急速收回自己伸展出去的精神力,就成扇形朝着队伍前进的方向铺展开去。 一里,十里,三十里……啊哈!找到你了。 黑管事身上的精神力丝在接触到池七的精神力网,就会变成指路明灯。 池七回忆了下精神力伸展过程中扫描到的官道四周的地形,在心里飞快的计算了下,就大概估算出了血煞盟的杀手跟他们之间的距离。 那是距离他们八十多里地外的一处官道,那段官道的两边皆是密林,正是埋伏劫杀的最好地点。 而血煞盟的黑衣杀手,现在就埋伏在官道两边密林的树上。 血煞盟这次一共出动了十二名杀手来刺杀她,其中一人还是昨天在郡主府见过的黑管事。 好了,现在人找到了。 可要怎么告诉楚宴,让大家提高警惕呢? 池七想了半天都没想出办法来,就决定摆烂了。 爱咋咋滴吧! 欸,她这么一想,脑子反而清明了,突然就觉得自己刚才魔怔了。 她怎么会怕血煞盟的杀手来劫杀她呢? 楚宴这次可是把大将军府的五百侍卫和三百暗卫都带上了,瞅瞅她们和棋痴先生他们三人的马车前后,现在有多少人护卫? 紧挨着他们两辆马车的是两百暗卫,两百暗卫外头还有两百明卫护卫。 其余的暗卫和明卫都分散在队伍前后策应,以防万一。 而事实上,这次随行南下的人员,连押送行李物资的脚夫都是从虎骑军里退换出来的楚家军旧部,再加上特意挑选出来,跟他们一起南下的楚家军退伍残兵。 整个队伍近两千人,除了侍候池七的几个丫环和两个宫里派来的嬷嬷,其余人都是多少会点拳脚功夫的。 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血煞盟的十二个杀手了,她刚才到底是在急什么呢? 真要有人不敌,池七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她才是整支队伍里最大的隐藏boss,好吗?! 精神力刺杀人于无形,轻戳变傻子,重戳有死无生,绝对能让对方有来无回。 抱着妻子,一派岁月静好的楚宴,肯定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娇滴滴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妻子,在他的怀里都在想什么?! 楚宴这次奉旨南下赴任,可谓准备充分。 因为这次出行的车马足够,众人一路急驰,速度堪比急行军。 每天的行程和路线,都是棋痴先生三人跟楚宴商讨了数天,才拍板决定的。 每天赶多少里路,在哪里休整,休整的城镇也都事先安排了人接应。 今天是离京的第一天,众人提前了一刻多钟抵达花镇,却并未进入花镇休整。 楚宴下令在镇外扎营做饭,休整一个时辰再启程。 池七根据路线粗略估算了一下,按他们的行进速度,等他们未时二刻(下午1点半)再启程,抵达血煞盟的杀手们埋伏的那段官道,差不多是申时左右。 那时候恰是众人饭后犯困,而前哨又才打探过路况回来,正是最是不设防的时候。 血煞盟的杀手们有心算无心,再加上功夫有高低,突然发动袭击的话,自家的护卫们还真不一定能反应过。 明白了这一切,池七也不禁在心里暗暗咂舌,心说:血煞盟的杀手还挺专业的。来刺杀她之前,显然已经把他们的行进路线,行进速度,以及众人的心理和身体反应都计算在内了。 把细节做的这么到位的杀手,还真让池七不安了。 自家的任何一个护卫,都是要跟楚宴一起建设他们美好家园的工具人,损伤任何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 与其走到那段官道,等血煞盟的杀手发动袭击,出现了伤亡再施手援救,池七还是更喜欢先下手为强。 于是这日的午饭,池七吃的特别多,而且吃过了午饭之后,她就回马车上午睡了。 第166章 偷偷练的杀人技 想用精神力刺杀人,要耗费的精神力可不是开着精神力网看现场直播,或是隔空取物能比的。 更何况,池七还想要一次性解决血煞盟的十二个杀手。 一不小心,她肯定又要因为透支异能而失去意识。 只是……早上才跟楚宴保证过,她以后会尽量不透支异能,下午就要再犯了,池七都不知道楚宴知道了,会有多生气。 唉~~她惆怅啊。 池七原本还想着跟楚宴不合则离的,结果对男人动了心就跟长出了点恋爱脑。她现在就跟自愿系上了一根无形的线似的,想干点“私活”都会先换位思考一下楚宴的感受。 这种感觉坏透了。 可不爽归不爽,她该干的活儿,还是得干。 这倒也不是池七圣母,而是侍卫的命也是命。自打她嫁给了楚宴,虽还认不全楚宴的明卫和暗卫,可大家也都混了个脸熟。 她明明有能力不让大家受伤,可要是明知他们会因为她而有危险也不顾,池七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 更何况比起在末世,池七每次因为异能透支陷入昏迷,都会担心自己醒不过来,或是醒过来已经被人卖到人肉铺,现在的环境简直不要太安全。 池七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一会儿精神力透支,万一又昏迷了,醒来楚宴会有多生气。 要不是木系高阶的异能施展出来,就跟树木成精妖怪现世了似的,容易吓死人,也容易掉马暴露自己,池七要解决血煞盟的杀手,简直不要太简单。 可她向楚宴透露空间和“直觉很准”这些不同之处,是为了在楚宴心里给自己加码,也为了让自己以后生活方便。 向人透露异能有什么好处?让别人害怕自己吗?在这个没有异能的世界,池七唯一能想到自己跟人暴露自己异能的后果,就是被视为异常或是异端。 这就跟她在末世时,在觉醒了木系异能之后,又再次觉醒了精神力异能一样,她那时候的感觉就不是高兴,而惊惧和恐慌。 在周边的人都只觉醒了一种异能的情况下,她的双异能不是天禀异赋而是异常。 末世的人有多疯狂,池七是知道的,对于特殊人群,人们最想做的不是保护,而是研究她为什么与众不同。 为了不被人拉去切片研究,池七自打觉醒了双异能之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精神力异能刚觉醒的时候还废的要死,只能当地图导航来用,可视范围还只有十米。即便升到了二阶也只能看到百米范围的三维立体图,没有一点儿攻击力。 精神力刺,还是池七有次看小说时得来的灵感,自己胡乱练习练成的杀人技。 在精神力二阶的时候,池七只能够把精神力压缩成形,快升三阶的时候,才好不容易让精神力刺能够离体攻击;三阶之后的精神力,也只能够凝聚出三根精神力刺。 池七现在的精神力是四阶高级,要凝聚十二根精神力刺虽然勉强,但应该是能办到的。 只不过在末世,因为害怕被别人发现自己有双异能,池七每天都苟在基地里催生植物,从没试过四阶精神力的极限,所以现在对于一次性解决十二个杀手,完全没有把握。 而且精神力刺离体的有效攻击范围是三十米,超过这个范围,精神力就散了。 池七还得先养精蓄锐,把早上透支的精神力给养回来。 楚宴带着楚大和楚二几个在整个营地巡视了一圈回来,见陈琼金蝉和紫叶紫藤都守在马车外,就知道池七肯定又在睡。 想到池七早上还昏迷过,楚宴就忍不住担心,扭头跟几人交代了一句,“让探子出发去前头探探路况,大部队休整到未时二刻准时出发。” 楚大和楚二等人忙行礼应“是”。 楚宴挥手让他们下去,又把陈琼几个丫头也打发了,才抬脚上了马车。 池七本就是浅眠,马车一动她就醒了,扭头一看是楚宴,她翻个身准备继续睡,却被楚宴给又翻了回来。 “可有哪里不舒服?”楚宴担心的伸手贴了贴池七的额头。 “没有。”池七握住他的大手,就很想叹气,“我好的很,就是无聊,想睡会儿。” “那也不能总睡。”楚宴伸手,把池七给抱起来,一边唠唠叨叨,“你小心白日里睡得多了,晚上睡不着。” 池七跟没骨头蛇的随便楚宴摆弄,心说:一会儿我要是精神力透支,一准秒睡。面上却是闭着眼睛,嘟嘟喃喃道,“睡不着就给你们守夜呗,多大点事啊。” 楚宴见她这样不觉好笑又好气,伸手把她抱到身上,一边端起她的下巴,想把池七弄清醒。一边道:“为夫带了那么多人随行,要还要你这个当家主母守夜,那要他们那么多人干什么?” 池七好笑的“啧”了一声,随他摆弄就是不肯睁睛,“你不行啊,楚大将军,你这么不体恤下属,楚大楚二他们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楚宴假装凶狠的随口打趣道,“不过他们知道了也没用,上了咱们家的贼船还想下船?哼哼……” 池七忍不住笑出声来,睁开眼睛没好气的轻拍了楚宴一下,“你干嘛一定要闹人家?让我睡会儿不行吗?” “不能再睡了。”楚宴低头在她唇上嘬了一口,“乖,陪为夫下会儿棋,如何?” “不如何。”池七干脆把脸埋进楚宴怀里不动弹了,“我又下不过你,总输有什么意思?” 楚宴哄她,“为夫让你三子。” 池七不干,“你就是让我十子,我也不下,我就要睡觉。” 楚宴担心的追问,“可是身子有哪里不爽利?” 池七叹气,“我身子好的很,就是想睡觉。” 唉,这年头想睡个觉,怎么就这么难呢? “真没有哪里不舒服?” “真没有。”池七举手做发誓状,眼神坚定而真诚:“我发誓。” 楚宴看她这样也叹了口气,轻拍了下她的头,道,“那你睡吧,不过不能睡太久哦。” “外头的天那么热,又不能跑出去骑马,不睡觉能干嘛?”池七看楚宴抱着她不松手,干脆就在他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眼睛一闭上,她的精神力就朝着埋伏有血煞盟杀手的那片密林汹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