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与幻梦的二周目初见杀》 第1章 光速活出第二世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紧紧地包裹着徐林。一股刺鼻的气息宛若恶魔的利爪,狠狠地撕扯着他的鼻腔和喉咙。那是福尔马林的气味。 那股刺鼻的味道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了徐林的呼吸,尖锐而强烈,带着一种冰冷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将无数根细针吸入鼻腔,刺痛感从那里蔓延开来,一路钻进喉咙,让徐林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咳......” 徐林痛苦地咳嗽着,他的意识如破碎的拼图般凌乱,眼睛费力地适应着昏暗的光线。 昏黄的灯光在天花板上有气无力地闪烁着,勉强照亮这满是阴森的空间。 视线逐渐清晰,徐林惊恐地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标本室中。 钉在四周墙壁的展示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标本瓶,里面浸泡着形态各异、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它们在那浑浊的液体中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姿态,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死亡的恐怖。 一些橱窗里陈列着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的器官标本。其中有呈现出一种诡异暗红色的心脏标本,血管如盘根错节的树根般缠绕,仿佛还在努力地泵动着血液。大脑标本则像是一团灰白色的谜团,沟回里隐藏着生前所有的记忆和秘密。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手术桌,上面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和不知名的液体污渍。手术桌边的金属托盘里,杂乱地放着手术刀、镊子、剪刀等器械,刀刃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刺的徐林眼睛生疼。 徐林试图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被牢牢地固定在一张粗糙的木板上,像是被铁钳夹住一般无法动弹。 那边摆着的器械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犹如死神的镰刀。恐惧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将徐林淹没,他的心跳急剧加速,仿佛要冲破胸腔。 “不会又要死了吧?”徐林害怕地想道。 徐林在从这个标本室醒来之前,刚完成了一场精彩的异世界穿越速通: 彼时,他刚从一辆缓缓移动的马车上悠悠转醒,意识还未完全回笼,混乱如同糨糊一般。 然而,还未等他搞清楚状况,一个头戴斗笠、身着蓑衣的神秘之人便如鬼魅般出现。那人二话不说,猛地摁住他的头。刹那间,徐林只觉头部像是被重锤猛击,剧痛如无数钢针深深刺入,头晕目眩之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与此同时,一种仿若百爪挠心的痛苦在身体里肆虐着,每一根神经都像是被烈火灼烧,又似被寒冰冻结,那种矛盾而剧烈的痛苦几乎要将他的灵魂从躯壳中撕扯而出。 在这令人崩溃的撕裂感的疯狂侵袭下,徐林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直到陷入昏死的那一刻,徐林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穿越了。 开始了?结束了! 右下角没有跳出来一个成就提示真是太可惜了。 身旁突然传来一阵玻璃器皿的撞击声,徐林费力地侧过眼望去,只见一只蓝色史莱姆被困在玻璃罐子里。它满脸惊慌与担忧地看向自己,正不停地撞击着玻璃壁,试图冲破这禁锢它的牢笼。 也正是这不经意的一眼,徐林的目光落到了桌子上。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那影子的形状竟是一只奇怪的球状生物,绝对不是人类应有的模样。 徐林心中苦笑着,这次转生居然堕入畜生道了吗?估计自己现在也就是一只杂鱼史莱姆吧。 从那拖长的影子上来看,徐林猜测固定住自己的其实是几根尖细的昆虫针。 徐林试着努力地挣扎起来,可是他现在正处于一种体力不支的状态下,连几根昆虫针都摆脱不了了。 忽然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断地回荡着。估计门外应该是一条狭窄而幽长的走廊吧。 又要结束了吗?绝望如同潮水涌上心头。 那边的史莱姆撞击着玻璃的动静变得更加急迫起来,仿佛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谢谢你,兄弟。”徐林歪着头侧眼看向还在努力撞击着玻璃罐的同类,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然而,就在徐林闭上眼睛准备接受命运的那一刻,猛然间传来玻璃罐被打翻的巨响,紧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哐当声。 随着玻璃罐被打翻,徐林背后支撑着他的木板也随之倒下,摔落在地。在这一连串剧烈的撞击和摔落中,徐林竟奇迹般地从昆虫针的束缚下挣脱了出来。 徐林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身边关着另一只史莱姆的罐子也摔落到了地面上,在那里滚动着,离徐林越来越远。 玻璃罐子的质量很好,没有任何要破碎的意思。困在里面的史莱姆发出“呜呜呜”的声响,不断通过动作示意徐林赶紧逃。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大了,似乎还能听到来人说话的声音。 徐林挣扎地蹦跶向那边的玻璃罐子,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动着那个罐子躲到了门沿边的阴影里。 徐林推着玻璃罐子蜷缩在墙边的阴影里,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大气都不敢出。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这是他们唯一的逃生出口。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倒计时,一下一下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门把开始转动,徐林精神紧绷,随时蓄势待发。 门被缓缓推开,光线逐渐透了进来,来人并没有注意到躲在他脚边的徐林,直接迈步走进了标本室。 徐林看准时机,推着玻璃罐从那来人脚边的门缝中侧身而过,用尽全力朝着外面移动着。 “可恶,别跑。”身后传来女人生气地怒喝声,显然是被发现了。 此刻,徐林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知道拼命推着身前的玻璃罐,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将那扇门和门后的危险远远地甩在身后。 徐林沿着走廊飞驰着,眼前出现了一个通往光明敞亮通道的岔口。 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还伴随着一对男女谈话的声音。 “一定要戴着这个东西吗,我觉得怪怪的。” “是的,小姐。唯有这样才能展现出你那高贵的地位。” 可就在徐林即将冲出这条狭隘走廊的时刻,他感觉自己被人从地上一把抓起,紧接着,一记手刀狠狠落下,徐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徐林似乎听到了一个女人惊疑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第2章 今天的目标是成为大小姐的宠物 “你醒了?(>w<) 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是个绒布球了哦” 徐林惊坐而起,迎面撞入一个光滑细腻,柔软q弹的物体之中。徐林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被包裹了起来,鼻尖充斥着馨甜香气,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你别贴那么近呐,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说话的声音有些羞恼,可是好像一开始就是它自己要凑上来搞恶作剧的吧。 “啊啊,抱歉。” 徐林慌忙的向后挪动了一下,才从那个柔软温暖......不对,是阴冷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这时才见原来是一只乳白色的,略带透明的麻薯凑在自己的眼前,而那只麻薯此时正摆着一副夸张的q版吃痛脸表情。 “麻薯?” “什么麻薯,本小姐是幽灵诶,你看不出来吗?”麻薯言罢将身后的白色尾巴探到身前,在徐林的面前灵活的摆弄了一番。 徐林目光下移,才发现麻薯不仅有条小尾巴,实际上还一直漂浮在空中。 徐林顺势环绕起四周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床柱上缠绕着柔软的丝绸帷幔,看上去顺滑无比,上面还绣着金线交织而成的华丽图案。 头顶是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无数晶莹剔透的水晶吊坠仿若繁星坠落人间,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四周的墙壁上挂着精美的油画,画框上精致的雕花也彰显着非凡的工艺。 这房间内豪华的一切都让徐林震惊无比,满脸疑惑地问向幽灵:“我这是在哪?” 很快徐林想起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急迫地问道:“罐子里的蓝色史莱姆呢?” 幽灵拖着尾巴,在徐林头顶绕着圈盘旋着,一边笑一边说道: “你说那只史莱姆啊,它只是因为到处搞破坏才被阿诗卡关在罐子里的,其实你就算不管它,它也不会有事的。不过你嘛......” 幽灵的话音拖长了些,朝着徐林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阿诗卡可是真的想把你制作成标本哦。都是本小姐大发慈悲才从阿诗卡手里救下了你的,你可要对本小姐心怀感激哦?” 徐林回想起之前在标本室里的情形,有些惊魂未定,随即又是对自己幸免于难感到庆幸无比,松了口气。 “那个蓝色史莱姆的名字叫芋圆?阿诗卡又是?”徐林向幽灵问道。 幽灵从空中飘落了下来,紧张地朝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挪到徐林面前一脸凝重地小声说道:“这处宅邸里一共有四个人,一位管家,他是一只乌鸦,两位女仆,粉发的叫阿诗卡,黑发叫零,还有一只作为吉祥物存在的宠物史莱姆,名叫芋圆。” 徐林听完幽灵的介绍有些奇怪:“大小姐你不也是这里的一员,怎么不连上自己一起说?” 幽灵忽然开始无比慌张地摇晃起自己的脑袋,似乎心有恐惧地说道:“不,不对。我不是这里的一员,非要说的话,我和你是一样的,都是眼睛一闭一睁,就进入到这里了的。 这处宅邸就是一座虚妄的幻境,我根本就不属于这里。但宅邸里的这些人把我当做了他们的主人,并想把我永远地困在这里。 所以,你在这里只能相信我一个人知道了吗?我也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相信了。” 幽灵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徐林也有一大堆疑问,但卧室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他们不得不停止交流。 门外传来一个深沉忠厚的声音:“大小姐,您醒了吗?” 幽灵用尾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朝门外喊道:“我醒了,进来吧。” 接着,又凑到徐林耳边小声叮嘱:“你一会儿别说话,千万别引起他们的戒心。”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先后走进来三个人。 三人中为首的是幽灵小姐所说的,长着一只乌鸦脑袋的管家。他的羽毛宛如黑夜中深沉的暗影,闪烁着神秘的乌亮光泽。他戴着一副雅致的金丝边单片眼镜,但仍旧遮盖不住那对锐利的眼睛下,闪烁着的狡黠精明的光芒。 他的喙看上去坚硬而修长,有点像是黑死病时期的鸟嘴医生。他身着着一件黑色的燕尾服,戴着一顶精致的黑礼帽,看上去既干练,又是那样一丝不苟。非要说的话就是一身黑看上去实在是太乌鸦了。 落在管家身后几步的是两位女仆小姐,徐林只一眼就分辨出其中哪个是想把自己做成标本的阿诗卡了。因为她正不怀好意地偷偷看着自己,似乎仍然对把自己有所念想。 阿诗卡最惹眼的就是她那一头如同春桃般靓丽的粉色长发,但却长着恶魔的漆黑尖尾巴和天使的圣洁羽翼,打量徐林的那对眼睛也是一对可怖的金色竖瞳,只一眼的气势就让徐林低下头去,不敢再多打量,生怕女仆小姐一个不高兴把它当小零食吃了。 徐林低头看向地板,却隐约瞧见阿诗卡那长长的女仆裙下露出了一对猛禽的爪牙。那爪牙寒光凛凛,锋利无比,恐怕只需轻轻一挥,就能毫不费力地将自己撕成碎片吧。这让徐林的身体愈发颤抖起来。 另一位女仆扎着双马尾,黑发黑瞳,典型的东方人特征。怎么说呢?在这么一帮怪人里显得长相有点太过于正常了。 “贵安,大小姐。”众人向幽灵小姐鞠躬请安。 “早上好。”幽灵小姐似乎不太习惯这种场面。 “大小姐,出于管家的职责我还是要劝告你一下,饲养这样低贱的生物并不符合您高贵的身份。富有同情心固然是好的,但对这样的低等毛球生物就不大可不必了,它看上去就像是野外随处可见的野怪一样。” 徐林听到管家进来就把矛头指向自己,不由地不安颤抖起来。等一下,你说什么毛球? 幽灵听到管家的话,急忙用尾巴把徐林揽到自己的身边,像是保护幼崽的母兽般,不高兴地说道:“才不是什么低等生物呢?你们不觉得它很特别吗?” 阿诗卡十分疑惑地向幽灵问道:“特别在哪了?” 幽灵愣了一下,别扭的说道:“特别可爱。” 阿诗卡和管家都摇了摇头,黑发名叫零的女仆起初点了点头,但看到阿诗卡和管家看向自己,也赶忙猛烈地摇头。 “可恶,你们都不信这只毛球是特别的是吧,我要证明给你们看!”幽灵小姐有些生气地宣称道。 阿诗卡听到幽灵的话笑了起来,“大小姐您请吧,但凡您能从它身上找到一丝特殊之处,我们就赞同您养着它。” 幽灵小姐为难地看了眼徐林,徐林也用可怜的眼神看向幽灵。 幽灵看着徐林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自信地说道:“我敢打赌你们没办法把这只毛球身上的毛全部理平理顺!” ----------------- 徐林透过落地镜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样貌,确实不是什么史莱姆之流,而是一只长着白色绒毛的毛球怪,有点像是东方里的道中小怪毛玉。 阿诗卡正拿着毛刷帮被摆放在高脚圆凳上的徐林整理着毛发,就好像在小心翼翼地打扫着装饰用的瓷器花瓶一样。 “哈,这样就全部抚平了。”阿诗卡叉着腰,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小姐,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我可一直想要一只新的毛球标本呢” 幽灵小姐打了个哈欠,睁开一只眼睛向面前的巨大玻璃镜看去,还没怎么细看,徐林的头顶上就有一撮呆毛立了起来。 阿诗卡见此,立刻用力地把那撮呆毛压了下去,“别急,现在再看呢?” 幽灵飞到徐林身边,用尾巴卷着徐林,将他的头顶移到了镜面之前,有些无奈的说道:“阿诗卡,我想你也看到了,这样恐怕称不上是顺滑吧,这里的毛发明显是被你刻意的梳理开的。” 阿诗卡狠狠地抓了抓自己那漂亮的粉发,有些发狂的吼道:“差不多得了,大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完美主义!我这都梳了半天了,我看你就是在强词夺理,鸡蛋里挑骨头!” 幽灵大小姐一副得意的样子,“这就是你不懂了,阿诗卡。你看看自己的头顶,是不是有一个发旋?或者你去看看零零的头顶也行。” 阿诗卡抱着自己的胸,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回答道:“这我当然知道,但是所以呢?” 幽灵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你看这只毛球是不是身上长满了毛,根本就没有旋?” 阿诗卡抓着徐林上下颠倒地看了一番,点了点头:“是这么回事。” “正如同人会有发旋,台风会有台风眼,想要抚平一个毛球身上的所有毛发,毛球的身上就得事先存在有一个‘旋’。 然而现在这只毛球身上长满了毛,那它的毛就是不可能被抚平抚顺的,一定会有呆毛立起来。” 阿诗卡听得皱起了眉头,说实话她没怎么听懂,尤其是她也不能理解这算什么特别之处了。 “大小姐,一定会有呆毛立起来又怎样了?” 幽灵小姐装作一副天然的样子说道:“你不觉得呆毛是一个萌属性吗?尤其是这是一只一定会有呆毛的毛球诶?” 还被阿诗卡抓在手里,倒吊着的徐林倒是觉得大小姐的话很有意思,这其实就是所谓的「毛球定理」:不可能抚平一个长满毛的毛球。 更专业的说法是在偶数维球面上不存在处处非零的连续切向量场。 可是大小姐怎么会知道?她难道也是穿越者吗?怪不得说是和自己是一样的。 阿诗卡以一个奇怪的眼神看向幽灵小姐,眼睛抽搐着,不知道如何作答。 幽灵小姐继续自顾自说道:“要知道人的发旋和台风的台风眼产生都是因为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科里奥利力的影响。这个毛球身上没有旋,很有可能是因为它是突然出现,从天而降的,所以才没有在发育阶段受到科里奥利力的影响,你不觉得这很神奇吗?” 幽灵小姐某种意义上说的还真是对的。 阿诗卡听着只觉得头疼,不停地摆着手,求饶似得说道:“够了够了,大小姐。您说的对,我们几个下人拍马也赶不上您的智慧。这毛球就暂时给您当宠物养着玩吧,但我还是觉得您迟早会有腻的一天的。。” 幽灵小姐偷偷对着徐林眨了眨眼,推着阿诗卡出了房门,然后又回头进到房间里,和徐林小声说道:“我要去偷点东西,你一会帮我拖住她。” 幽灵小姐将头探出门,向侍立在门旁的黑发双马尾女仆吩咐道:“零零,你来帮我的新宠物好好清洗打扮一番!” 随着大小姐的离开,徐林也被零带进了浴室中。 起初零只是一言不发地沉默着给徐林清洗着毛发,浴室里是那样落针可闻。可是不久,徐林就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呜咽抽泣声。 零自言自语地说道,“没想到我们的家要进来新人了呢,上一次都是不知道多久之前了。如果主人能看到你,他一定会很喜欢你的吧,他一直都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主人......你什么时候回来呢?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看零零呢?零零好想你啊......” 没想到黑发女仆一边自言自语着,竟是忽然流下泪来, 徐林十分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那个女仆,发出“姆q姆q”的叫声。 那黑发女仆看到徐林的反应苦笑起来,絮絮叨叨地说起来:“我可是这里最早开始侍奉主人和大小姐的人啊。但是呢,但是呢,说实话,我和后来的几个新人根本不熟,我真的完全无法融入他们。 主人消失无踪,渺无音讯,现在连大小姐也失去了记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我熟悉的东西了,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了......” 黑发的女仆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擤了擤鼻子,苦涩地笑着,“跟你说这些你也听不懂吧,真是对不起呢。 但既然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以后我们来做朋友好吗?” 零将脸凑到了徐林的面前,认真的和他对视着,嘴中说道:“其实我真的觉得你还挺可爱的呢。” “姆q姆q”,徐林卖萌地叫了两声,蹭了蹭女仆的脸。 这一刻,零笑得格外开心,即便徐林蹭了她一脸泡沫。 在这之后,徐林试着扮演起了一只顽皮的宠物,只要零一秒不看着他,他就开始到处乱跑。当零试图为他套上奇怪的蕾丝边装饰品和蝴蝶结的时候,他也拼命地挣扎起来。 零总是嘴角挂着笑,耐心地一次又一次把徐林抓起来,好声好气地和他说着话,尽管在她眼里徐林恐怕听不懂吧。 “怎么样了,零?”幽灵大小姐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彼时,零仍在饶有兴致地逗弄着徐林,听到大小姐的声音,她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慌张地站起身来,双颊瞬间染上了红晕,眼中满是羞愧,急忙回应道:“好了,小姐。” 第3章 华胥的永眠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徐林都紧紧地跟在幽灵小姐身边,扮演好一只小宠物,体验着这座宅邸的日常。 这日常简直糟糕透顶,全程都是管家那千篇一律、枯燥乏味的礼仪和知识教育。 徐林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形的囚笼之中,整座宅邸能够活动的区域似乎是被某种神秘力量限定了,仅有那么大。 那些区域的边缘明明清晰可见,可每当徐林试图靠近,就仿佛有一堵透明的墙横亘在前方,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接近,更不要说离开这里了。 入夜时分,月的清辉透过玻璃窗打了进来,宅邸内的最后一盏灯也已经熄灭了多时了。 “绒布球,他们肯定都睡了,现在可以说话了。”幽灵大小姐从床上探出头来,看向床下趴在地上装睡的徐林。 “大小姐,你不会也是穿越者吧?”徐林想这个问题已经想了一整天了,他第一时间就问了出来。 幽灵摇了摇头,“不是啊,我应该是你口中的异世界人。” 徐林的表情相当的疑惑,不解的问道:“那你白天胡扯的那些话是?还有什么叫我口中的异世界人,你怎么知道这个词的?我好像没说过吧。” “一会再说,我们先换个地方聊。” 幽灵用尾巴把徐林从地上卷了起来,带着他飘到了墙边的一幅油画旁,在那里将他放了下来。 徐林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幅画,画中描绘的是一座沐浴在金色残阳余晖下的东方古典风格小塔,和整个房间的西式风格格格不入。 徐林正好奇地打量着油画,眼角余光瞥见幽灵小姐将尾巴探进自己的灵体,然后猛地从中拔出了什么东西。 徐林只觉眼前一道紫芒闪过,眨眼间,幽灵小姐的尾巴上便抓着一把紫电铸成的光剑。紫色的电光没有固定的形状,宛如神秘的精灵,在空中欢快地跳跃、舞动着。 幽灵小姐朝着那幅油画挥剑而去,紫光与朦胧的夜色交织,留下一道如梦如幻的轨迹,仿佛将现实世界撕裂。周围的一切像破碎的镜子般四分五裂,徐林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变得斑驳陆离,很快,他便眼前一黑。 片刻愰神之后,徐林缓缓睁开了双眼,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此时已经置身于了那座画中描绘的小塔里了。 塔的内部整体构成一个宽阔的空间,光芒透过塔顶斑驳的照下,或明或暗的光线交织在一起,渲染出斑斓的光影。塔壁上延伸出许许多多的铁索,在塔中交织在一起,编出一张巨大的网。 “怎么样?把你带进了这幅画之中,神奇吧?”说着,幽灵小姐愉快地晃了晃尾巴握着的紫色光剑。 徐林疑惑地看向幽灵小姐,等待着它的解释。 “嘿嘿,这件宝物名叫梦之钉,它的剑芒无法对对任何实物造成伤害。” 幽灵小姐一边说着,一边握剑向着塔内的锁链狠狠劈去。没有传来任何意料之中的金铁交击之声,梦之钉的紫色锋刃就这样轻易地穿过了锁链。 幽灵小姐继续解说道:“梦之钉无法对实体造成伤害,相对的,它就可以劈砍到幻梦与灵魂。使用梦之钉可以进入到幻境之中,也可以进入到别人的梦境之中,甚至可以窥伺别人的记忆。” “所以说你拿这把梦之钉捅了我,然后窥探了我的记忆?不对,你都看到了些什么?”徐林一番思考后瞳孔地震,向后退了退,就像是自己的浏览器历史和硬盘存储马上要被提审到法庭之上公开作为证据。 幽灵小姐点了点头,尾巴捂着嘴露出一个坏坏的笑,“你昏迷的时候我可是用梦之钉查看了很多次呢。不得不说你知道的有趣的事情还挺多的嘛。 本小姐现在可是全世界最了解你的人哦,连你的xp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啊啊啊啊!你果然什么都看到了!”徐林蜷缩成一团,闭着眼睛在地上滚来滚去。 幽灵小姐飞到徐林身边,拿尾巴抚着徐林后背的毛发,“我也就第一次的时候......哎呀,你要我怎么说嘛,反正后面就没怎么偷看了。 不过你们那的春宫图画的真好啊,画风也好可爱,你是不知道,我以前藏了本......啊,这个不能说。” 徐林噙着泪水,抬起头来看向幽灵小姐,纠正道:“那叫本子。” “好好好,本子,不是春宫图,是本子。”幽灵小姐点了点头,继续安抚着徐林。 徐林哭的更大声了。 “绒布球,别耍宝了,我们还是先来谈谈正事吧。”幽灵小姐收起梦之钉,无奈地说道。 徐林不爽地重新从地上坐了起来,“我才不是什么绒布球!既然我都已经大小姐面前裸奔了,大小姐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些关于你自己的事?比如你叫什么,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幽灵小姐像是陷入了沉思,表情有些落寞:“我的记忆有些错乱,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 徐林疑惑地问道:“你完全记不起自己之前的事情?” “也不尽然,但是具体的人和物却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别说是父母亲朋,我连自己叫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徐林蹦跳到了幽灵小姐的身边,“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不如你把梦之钉给我,我帮你看看?” “没用的,我自己试过了。”幽灵小姐摇着头否定道,但还是将梦之钉递给了徐林。 徐林没有手脚,只能学索隆用嘴咬着梦之钉的剑柄。离的如此之近下,徐林发现梦之钉的剑格是一个雕着镂空花纹的圆形装饰,像是苏式园林的花窗一般,紫芒剑身就从圆形剑格的中心向顶端延伸而出。 徐林叼着梦之钉刺向幽灵小姐,在那紫色剑芒接触到幽灵灵体的前一刻,就化作梦幻泡影消散不见了。徐林最终不过是徒劳地用金属制的剑格抵着幽灵小姐的身子罢了。 徐林失望地吐出了梦之钉,有些怜悯地看向了幽灵小姐,“那我暂且这么叫你吧,麻薯小姐。” 其实徐林第一眼看到麻薯的时候就想这么叫了,实在是太像了。 “话说啊,麻薯小姐你怎么知道那座宅邸是一座幻境呢?而且你都已经记忆不全了,你怎么确定自己确实不是他们口中的大小姐的呢?”徐林仍然有很多的疑问。 麻薯用尾巴指了指头顶上纵横交错的锁链,“因为他们口中的大小姐就躺在上面呢。” 言罢麻薯用尾巴卷起徐林,让他趴在了自己的头顶,就这样缓缓向上方飞去。 “宅邸的大小姐名唤为怜,我在她的卧室里找到了这柄梦之钉。当我唤醒梦之钉之后,就看见墙上的那幅画散发着神秘的紫色光粒,指引着我用梦之钉劈开那副画。 于是我就这么做了,成功地进入到了这处怜留下的幻境之中,并且在这里见到了她本人。” 麻薯带着徐林穿梭过纵横交错的冰寒铁索,方才看见密集的铁索之中束缚着一位病弱的少女。 “如你所见,这就是怜的遗体。” 徐林首先注意到的是少女躺着的姿势,像是被横着提起来的提线木偶那般,无力的四肢被铁索向上拉拽着,手脚却是无力的向下方垂着。 少女的脸正侧向一边耷拉着,如瀑的长发垂落在铁索之间,像是丝绸般光泽柔顺,可细看那发丝竟是黑发中夹杂着大半灰白,与少女青春稚嫩的容颜大不相符。 塔顶透下的斑斓光芒打在少女安详的容颜之上,她的面色苍白如纸,唇瓣亦是无所血色,她的眼帘紧闭,长长的睫毛在她的容颜之上留下淡淡的阴影。 少女的面色略显病态,却也称得上一句我见犹怜。 那姑娘身着一件淡蓝色的襦裙,外披轻纱,但而今吊着的奇怪姿势使得襦裙像装饰的锦缎那样垂落着,本该遮挡住的部分均袒露了出来,就如那纤弱的玉臂,柔弱的素手,光滑的小腿,还有仅衬着素白罗袜的玉足,似乎大腿处的风光也隐约能看见,可真是糟糕。 “你用梦之钉探查了她的尸体?”徐林问道。 “可能是她的残魂吧,告诉我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麻薯叹了口气解释起来,“这处幻境就是一座梦境牢笼,用来囚禁怜的灵魂让她永世不能苏醒,她已经在这里沉眠了数百年之久了。 而她在不久前解脱了,换成是我被囚禁在了这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可能与我残缺的记忆有关。” 麻薯苦笑着,“怜告诉我宅邸里有三位守梦人,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这处幻境中看守住怜的魂灵,不让她逃脱。” “三位?”徐林皱了皱眉头,“不是加上史莱姆一共有四个存在吗?” 麻薯思忖着说道:“我觉得史莱姆应该不是吧?它看上去像是一只宠物。” 徐林不置可否,向麻薯问道:“那有办法摆脱守梦人的看守,从这里逃出去吗?” “有,怜还真告诉我了办法。她从守梦人那里把维持梦境的道具偷了回来,那是一本书,被她藏到了卧室的书柜里。只需要用梦之钉斩断书中的虚妄幻境即可。”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不自己把这虚妄幻境斩断然后逃出去呢?”徐林满脸困惑,急切地问道。 麻薯的神情透着几分凄苦与哀伤,它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斩断虚妄是需要消耗梦之钉的能量的,可怜根本没有足够的能量来完成这件事。” 徐林听闻,不禁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恐与担忧:“梦之钉没有能量?那我们可怎么办啊?要怎么补充能量?” 麻薯的语调愈发凄苦,它低声说道:“梦之钉需要吸食灵魂才能补充能量,所以……怜让我吸收了她的残魂,现在我们有足够的能量了。” 徐林的心中五味杂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但他还是迫不及待地追问:“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赶紧斩断虚妄,逃离这个鬼地方呢?我真的不想再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和这些奇怪的家伙待下去了。” 麻薯抿了抿嘴唇,面露犹豫之色,缓缓说道:“我也想啊,可是……我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本书,怜的灵魂所提供的能量,无论如何都只够发动一次能力。如果斩错了,那我们就全完了。” “书柜里一共有多少书?” “144本。” 第4章 幻梦之终,谎言之始(上) 徐林和麻薯回到了宅邸的卧房之中,对着书柜里整整齐齐摆放着的144本书大眼瞪小眼着。 “有关于是具体哪本书的线索吗?”徐林头疼地向麻薯问道。 麻薯很干脆地摇了摇头,“没有。但是别急,三位守梦人都是知道答案的,我打算直接去问他们。” 徐林听到麻薯的想法,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大小姐,你疯了吗?他们真的会告诉你答案吗?” “正常情况下当然不会咯?”麻薯不慌不忙,颇有些得意地回答道,“所以我今天去零看守的药剂室里偷了吐真剂,我准备抓住一个守梦人,用吐真剂拷问他。” 徐林听完有点意外,害怕地颤了颤:“还有这种事?你确定有用吗?而且大小姐我不觉得我们两个能制服管家或者阿诗卡。” 麻薯稍微有点露怯地说道:“我不确定对他们到底有没有用。我只是之前见阿诗卡对芋圆用过,就是那只史莱姆来着,它老是偷溜进阿诗卡的标本室搞破坏。 但是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我觉得零零看上去软软的,肯定最好欺负,我们就把她作为最优先目标吧。” 麻薯露出一个跃跃欲试的表情,似乎想要马上行动。 “大小姐,我有个猜想。”徐林思忖地说道,“有没有可能三位守梦人其实分别是管家,阿诗卡和史莱姆,零根本就不是守梦人。” “为什么这么说?”麻薯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我说不上来,可能是直觉吧。非要解释的话,零和怜的长相都是东方人的长相,可是这座宅邸和宅邸里的其他那些人都是西方的风格,稍微有点格格不入呢。大小姐,你既然偷看过我的记忆,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徐林斟酌着回答道。 “有那么点道理吧,不如我们先拿芋圆开刀试试,如果你猜错了的话,我们再更换其他目标。”麻薯点了点头回答道,“我们现在就得行动起来,明早例行清扫的时候零和阿诗卡就会发现有药剂缺失了。成败就在今晚了。” 麻薯带着徐林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小心翼翼地行走在走廊之上,它轻声向徐林吩咐道:“我们先去标本室把芋圆抓回来,药剂被我藏在卧室的附近了。” 可是还没等两人走到标本室,就听到后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大小姐,这么晚了还不睡觉,皮肤是会变差的。” 该死,是管家,这家伙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走路也一点声音都没有。徐林心思百转,立刻狂奔起来,朝着标本室的方向冲去。 麻薯只是一刹的惊措就反应了过来,回过头来看向乌鸦管家,用尾巴摁着头,做出一副苦恼不堪的疲惫模样,“哎,管家你们确实说的是对的,养宠物是一件麻烦的事。 这小家伙晚上一直不睡觉,撞击着我的卧室门,我实在是受不了,就只能开门放它出来了。 管家,麻烦你帮我把那小家伙追回来吧。” 管家听完麻薯的话,有些狐疑,但还是点了点头,“早就跟您说了,养宠物并没有您想的那么轻松。” 麻薯和管家追着徐林到了标本室门口,看见徐林正在不断撞击着标本室的大门。 管家轻笑了一声,“小家伙,你就这么想被做成标本吗?” 麻薯则是装作思考了一番,向管家说道:“它会不会是想来救芋圆,你看我们昨天遇到它的时候,它也在推着芋圆逃跑。” 管家似乎有些意外:“哦?那还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管家你把门打开看看?”麻薯试着问道。 管家点了点头,掏出一大串钥匙打开了标本室的门。徐林急迫地撞开门,跑到摆放着装有史莱姆的那个罐子的桌子下方,姆q姆q地叫嚷了起来。 管家有些意外地称赞道:“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小家伙,万物有灵啊,惭愧,惭愧。” 麻薯趁势说道:“嘿嘿,既然如此就让我把芋圆带回去吧,也好和我的小宠物凑个对。” 管家无奈地笑了笑:“如果大小姐你觉得你可以忍受两个烦人精的话,大可一试。” 麻薯窃喜地用尾巴卷起装有芋圆的罐子,领着徐林向外走去,“芋圆都被阿诗卡关了好几天了,就让我带它离开牢笼吧。” “大小姐,早些休息吧。”管家的声音已经远远落在了麻薯和徐林的身后,二人进入通道之后,越跑越快,迅速回到卧房把门关上,靠在门后喘着粗气。 又过了许久,麻薯伏下身对徐林低声说道:“你待在这里,我去把藏起来的吐真剂取回来,就在不远处,很快就回来。”说完就悄悄溜出了门。 罐子里的史莱姆芋圆在这么大的动静之下已经醒了,十分惊喜地看向徐林,靠在罐子边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徐林贴在罐子边才听清史莱姆的话语:“兄弟你是来救我的吗?兄弟你怎么长这么多毛啊,不会是发霉了吧?我家的橘子放几个月都长不了这么多毛,你不会是什么念珠菌培养皿吧?” 徐林对话痨史莱姆有些无语,但是好歹确认了这史莱姆会说人话,也行吧。 很快麻薯就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个小盒子回来了,兴奋的放在床上将那盒药剂打开,露出了8瓶看上去差不多的药剂。其中有五瓶贴着完全一样的标签,另外三瓶贴着另外一种的标签。 “让我看看说明书。”麻薯说着从盒子里取出了一张便签纸,上面极为潦草简单的写着几句话: “真实之罚\/虚伪之罪:服用者会毫无自觉的回答下一个被问到的是非问题,服下真实之罚者一定会如实回答,服下虚伪之罪者则必须说谎。 注:是下一个问题成立的是非问题,如果问题不成立,则不会有效果。服用者不知道答案的情况下也不会有效果。” “怎么只对是非问题有效啊?而且哪种药剂是真实之罚,哪种是虚伪之罪?”麻薯看到说明书有些泄气,这和它想象的效果差太多了。只能问是非问题要怎么知道哪本书是维持这个幻境的本体呢? 徐林皱了皱眉头,贴在麻薯身边说道:“如果你确定就在这144本书之中,可以试试二分法。” 麻薯听到徐林的话霎时转哀为喜,“对哦,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我算一下,2、4、8、16、32、64、128......144本保险起见需要八瓶全都用上才能确定答案。” 徐林有些迟疑地说道:“可是我们现在还没办法区分两种药剂呢。” “那实在是没办法,先随便问一个问题测试一下,哪个是真实之罚,哪个是虚伪之罪不就好了。”麻薯倒是一副轻松的样子说道,说着就要去拿盒子里的药剂。 “可这样消耗掉一瓶的话,后面就不能保证试出答案了。”徐林有些担忧,他在想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 “7瓶的话,也有9成把握能测出来这144本中具体是哪一本的。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没有的话就只能赌一下了。” 徐林闭上了眼睛,他还没什么靠谱的想法。 麻薯见徐林无所言语,就打开玻璃罐子,从瓶口处伸入尾巴,暴力地将一瓶药剂灌进了史莱姆的嘴里。 芋圆呜咽着被灌下了一瓶药剂,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好难喝啊,大小姐。你想知道什么事情的话,直接问我不就好了,干嘛要学阿诗卡那个暴力女给我灌药呢?” 麻薯没有理会史莱姆的埋怨,而是严肃地问道:“芋圆,你是史莱姆对吧?” 芋圆的双眼在听到问题的那一瞬失去了色彩,变得有些呆滞木讷,随后忽然抬起脸回答道: “ciallo~(∠?w<)⌒★” 麻薯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蛤?”它赶忙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剂瓶,“没错啊,全灌进去了啊,不会是假货吧?” 徐林的表情也变得异常难看,他现在有非常不妙的预感。 芋圆在一阵恍惚后回过了神,“大小姐,你问了我什么?” “ciallo~(∠?w<)⌒★是什么意思?”麻薯的表情非常不好看地问道。 “那是我自创的史莱姆语~”芋圆十分骄傲地说道,“至于是什么意思嘛,我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哦?” “快说,我以大小姐的名义命令你!”麻薯既是生气,又是懊恼,有一种功败垂成的感觉。 “哼,不要,才不告诉你呢。就是你是大小姐也不行。”芋圆一如既往地耍着它的小性子。 麻薯双眼无神地盖上了罐子,把芋圆的叽里呱啦关在了那玻璃罐之中,随后颓唐地一下子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完了,绒布球,全完了。所有事情都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事情败露后我们会被怎么样呢?” 第5章 幻梦之终,谎言之始(下) 徐林也在麻薯身边躺下了,看着天花板发着呆。 要是死在幻境里会怎么样呢?现在逃出幻境又会去到哪里呢? 其实徐林都不知道,可是他就是不希望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浑浑噩噩地被困在幻境之中。要是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幻境里是否会好受一点? 刹那间一道灵光闯入徐林的脑海之中,他惊坐而起,向着麻薯说道,“我们完全不需要知道知道这只史莱姆在说什么,甚至在说实话还是谎话也根本不重要。” “如果我们听不懂它在说什么,那要怎么获取信息啊。”麻薯斜着眼看向徐林,觉得他已经失心疯了。 “你别管,大小姐,赶紧把那些书全弄过来,分成两堆。”徐林急切地吩咐道。 罐子里的史莱姆看到两人搬运分类书籍的动作,目光冷了下来,忽然像是着魔一样的笑了起来。 徐林目光扫过麻薯搬来的所有书,向它吩咐道:“向芋圆展示一下其中72本吧。”徐林随后又向麻薯指示了一本具体的书,“这本书要在那72本之一。” 麻薯按照徐林的吩咐强迫性地向芋圆展示了144本书的其中72本,芋圆很不情愿地看到了这些书,嘴里仍然说道:“大小姐好好睡觉好吗,有什么事还是明天早上再说吧?” 麻薯一言不发,并不理会芋圆,野蛮地给它灌下了一瓶药剂,并紧紧地将它禁锢在玻璃瓶中。 徐林张口和芋圆说了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 “如果我现在的这个问题是‘维持这个梦境的书,是否在刚才那72本书之中?’,你会回答我ciallo~(∠?w<)⌒★吗?” 芋圆无力地张了张嘴,说道:“ciallo~(∠?w<)⌒★” “太好了,我们找对方向了,大小姐。”徐林看向大小姐喜极而泣。 麻薯也重重松了口气,用整个身体缠绕住徐林抱了一下。 其实这就是一个负负得正的诡计,先假设说那本书就在这72本之中,无非是有以下的四种情况: ciallo~(∠?w<)⌒★是对的意思,芋圆在说真话,那么问题的答案是对,回答ciallo~(∠?w<)⌒★; ciallo~(∠?w<)⌒★是否的意思,芋圆在说真话,那么问题的答案是否,回答ciallo~(∠?w<)⌒★; ciallo~(∠?w<)⌒★是对的意思,芋圆在说谎话,那么问题的答案是否,需要说谎回答ciallo~(∠?w<)⌒★; ciallo~(∠?w<)⌒★是否的意思,芋圆在说谎话,那么问题的答案是是,需要说谎回答ciallo~(∠?w<)⌒★。 无论如何答案都是ciallo~(∠?w<)⌒★。 如果那本书不在这72本之中,无论如何芋圆都该回答一个不是ciallo~(∠?w<)⌒★的词汇,虽然徐林暂时还不知道那个词是什么。 现在的情况下,徐林确认了两件事:第一,那本作为幻境本体的书就在剩下的72本之中,麻薯大小姐的情报没有出问题;第二,芋圆是三位守梦人之一,它真的知道哪本书是幻境的本体。 但现在的麻烦就是,剩下的6瓶药剂不一定能询问出那一本具体的书,需要一点小小的运气。但徐林在看了那144本书的书名后,有了一个小小的猜想,他觉得答案可能就是那样一本书了。 “大小姐,这次挑36本书,不要我刚才叫你添加的那一本。”徐林交代道。 麻薯点了点头,重复着刚才审问芋圆的动作。 芋圆却是质问向徐林:“你到底是谁?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徐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这处幻境之中的,如果说有原因的话,那也大概是因为命运之神的作弄吧?毕竟自己连穿越都不想穿越。 “如果我现在的这个问题是‘维持这个梦境的书,是否在刚才那36本书之中?’,你会回答我ciallo~(∠?w<)⌒★吗?” “heo★⌒(>w?∠)~”芋圆被药效强迫地回答道。 徐林又松了口气,确实是有ciallo和heo两个词来表达‘是’和‘否’这两个不同的意思的,并且答案是自己挑选的那本书的概率越来越大了。 “大小姐,继续审问吧。” “好!” 接下麻薯每次询问的时候都带上了徐林猜测的那本书,是一本在徐林的世界很出名的童话书《睡美人》。 芋圆不情愿的一次次回答道: “ciallo~(∠?w<)⌒★” “ciallo~(∠?w<)⌒★” “ciallo~(∠?w<)⌒★” “哈哈哈”听到这一声回答之后,麻薯大笑了起来,在9本减少到4还是5的这一步中,数量被减少到了4。 麻薯其实已经相信了徐林选择的那个最终答案,但现在已经不需要靠运气了,剩下的两瓶药剂一定能帮助他们得到正确答案。 麻薯笑着的时候,芋圆也开始狂笑起来,那样的诡谲怪诞,“大小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们本不想用暴力手段困住你的,大家一起扮演家人真的不好吗?” “开什么玩笑,谁要和你们做家人?我和你们完全不熟好吧。”麻薯愤怒地大喊道。 就是在这个时刻,门外和窗外都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和破碎之声。 徐林和麻薯向窗口望去,只见一只猛禽的爪牙抓住了窗沿,一张扭曲恐怖的脸出现在了窗外,背后还有一对不对称的翅膀,那样的可憎。 “哈哈,他们来了。你们来的太慢了!”芋圆先是笑,随后又是怒吼。 麻薯见到这一幕,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施展起梦之钉,狠狠向那本漆黑封面的睡美人劈去。 梦之钉没有能够穿透过那本睡美人,而是与书的表面碰撞在一起,不断溅射出紫色的光焰与幻梦般的泡沫。 “猜对了。”麻薯轻松地想道,可是紧张的心仍未放下。 窗户被从外面打破,呼啸的风暴与利羽如刀锋般刺向麻薯以及徐林。卧室的大门也被撞击的粉碎而开,似乎有什么东西直接撞了进来。 可在这时,梦之钉也已经彻底穿过了那本薄薄的童话书,书上突然显现出一圈又一圈锁链,最终应声而断,破碎成紫色的泡沫被吸入到梦之钉之中。 “该结束了,到此为止了!”麻薯发出来自灵魂的怒吼,直面向从窗外闯入的阿诗卡。 阿诗卡的动作戛然而止,紧接着,从她的背后出现了一道空间的裂隙,那裂隙仿若一个黑暗的漩涡,有着强大的吸力,瞬间将她吸了进去。在彻底被吸入裂隙之前,阿诗卡仍旧一脸狰狞地盯着麻薯和徐林,口中发出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原来是你们回来了。” 站在门口的管家目睹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刹那间,万千黑羽如黑色的风暴般围绕着他的身体飞舞盘旋,而后,他身形一变,化作了一只漆黑的乌鸦。只见那乌鸦振翅高飞,从窗口飞了出去。随着它的离去,窗外原本灿烂的星夜像是被一层浓重的黑色颜料逐渐涂抹,一点点被深沉的黑暗侵蚀,璀璨的星光渐渐黯淡,直至整个世界都变得黯淡无光。 瓶子里的芋圆不知为何开始融化,化作了一滩液体。那液体竟有着神奇的力量,它穿透玻璃瓶,渗过床铺,再穿过地板,不停地向下浸透,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麻薯狂喜地抱住徐林,对着他蹭了又蹭,“结束了,都结束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然而,徐林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望着刚才撞破大门飞进来的物体。那是一个黑发双马尾女仆,她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鲜血将她的衣物染得通红,触目惊心。 麻薯也注意到了这惨烈的一幕,它抱着徐林飞了过去,眼神中满是震惊和哀伤,怔怔地看着浑身浴血的零。零的身上扎满了锐利的黑羽,还有好几处触目惊心的穿刺伤,那些伤口就像是被某种尖锐无比的东西狠狠啄过一样,惨不忍睹。 零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无数紫色的圆形泡沫,那些泡沫如梦如幻,在空气中闪烁着迷离的光彩。零虚弱地苦笑着说:“梦境要醒了,大小姐。” 麻薯看着零,惆怅地点了点头。 “大小姐认识的零早就死了,我不过是大小姐的幻想罢了。但就是幻想也好,能守护大小姐,守候主人到最后一刻,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零艰难地大口喘息着,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眼睛几乎已经睁不开了,“欢迎回来主人,零零本来想穿侍女服来迎接你的,但是这里只有这些奇装异服了。 请一定要保护好大小姐,不要再让她受到伤害了。 对了,阿诗卡带走了您的胎光,那是一个人的性命所在,没了它您会变得短命,也不能再修炼气血体魄之道。 乌鸦带走了爽灵,那是一个人的智谋心神所在,没了它您会心神劳累疲乏,再也不能沟通天地灵气,练气之道便断绝了。 芋圆带走了幽精,那是一个人的欲望所在,没了它您会更容易被欲望和幻象迷惑,与修炼神魂一道就断绝了。 主人,您需要夺回全部的三魂,才算是重新成为一个人......” 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没了动静。 麻薯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含泪:“对不起,零,我不是你的大小姐,你的大小姐也早就不在了。你的主人也回不来了。” 麻薯高高举起梦之钉,向着零的残躯劈去,零的身躯化为紫色的梦幻泡影,没入到麻薯手中的梦之钉之中。 徐林满心悲哀地看着零逝去,虽然与零的相遇很短暂,但在他眼中,零是一个温柔又可怜的姑娘。 这时,一声悲戚的哭泣打断了徐林的哀思。徐林慌张地看向身旁的麻薯,只见麻薯已经泣不成声,眼泪如决堤的江水般不停地流淌。 “别哭大小姐,还有新的未来等着我们呢。”徐林以为麻薯是为零的消散而哭泣,如此安慰道。 “不不,绒布球,我已经骗不了我自己了。我只是一只亡魂罢了,根本就没有能让我回去的地方。” 麻薯转头看向徐林,凄然地笑着。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像是冬日里最后一片在寒风中颤抖的枯叶,充满了苦涩与无奈。 突然,徐林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眼前的一切开始破碎、崩塌。墙壁、地板、天花板纷纷坠落,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脆弱的玻璃制品一般,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下化为齑粉,然后湮灭在那看不见底的虚空之中。 徐林也不由自主地开始下坠,而麻薯却仍然静静地矗立在那虚空之中。徐林只觉得,麻薯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徐林终于是意识到,这场幻梦大概是要醒过来了。 盗梦空间里不也这样说吗,梦里的下坠会使人摆脱梦境。 正当徐林闭上双眼,放空心神向下坠落之刻,耳边却传来阵阵呢喃,说话人宛在身侧,轻声自白着。 “我的梦将化作光芒消逝,可我的思念又何时能与你重叠?” 徐林猛然的睁开双眼,起身坐了起来。头好痛,像是被打碎的梦境碎片全部扎在大脑之中一样。 不对,不对,徐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仅是双手,自己好像重新变回了一个人,此时正穿着一身白色的麻衣,躺在一个没有盖上的棺材之中。 环顾四周似是身处一座灵堂,夜风吹着堂中挂着的白幡咧咧作响。 徐林忍着头疼爬起身来,发现身侧还有另外一具棺材。仅仅只是一眼,惊恐与百般疑惑就代替疼痛,占据了徐林的全部思考。 那棺材里面赫然躺着一位头盖红盖头,身着大红嫁衣的人,一把明晃晃的利刃洞穿了她的左胸口,那里流出的是,比这红嫁衣,更深,更暗,更红的红。 第6章 梦之舞-走马灯1 “叮,系统绑定中...大梦仙尊系统绑定成功!” “哦,宿主。命运之神带给你的命运是多么不公,竟将你抛弃在了这灵与肉的间隙之中。 你会接受他们的判决,逐渐枯朽殆尽吗? 又或者你会坚定自己的信念,在这个陌生的悲伤梦境中开辟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听到这段声音,徐林惊喜无比,几乎是要喜极而泣了,“麻薯,我知道是你,别装神弄鬼了。” 徐林并没有得到回应,但下一刻,那雕镂着瑰丽阵纹的,没有剑锋的金属剑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仿佛正等待着一个逐梦者,将其把握在手中,斩断一切幻梦,走向真实的未来。 脑海里传来一个抑扬顿挫的戏曲般的声音:“虽然寻梦的道路遍布荆棘,但意志与信念将会指引你前行。 梦境是永无止境的,可现实不是。 来吧,宿主。你只要伸出手就能得到…… 这份能够将沉睡的世界唤醒的力量。” 徐林一言不发地握住了那把梦之钉,当徐林握住剑柄的那一刻,华丽的紫色剑芒从阵纹中透体而出,蓄势待发。 也正是此时,徐林看见那躺在棺材里的,被刺穿心脏的女子的上方,缓缓显现出了一盏巨大的灯笼,每个面上都绘画着精美的人物。 灯笼在夜风的吹拂之下缓缓旋转着,光影在夜色之中摇曳着,在地面上形成一幅幅流动的画卷,似乎想要告诉徐林什么。 “现在所有沉睡的记忆和迷离的幻梦都在你面前都无处可藏了。 你可以窥伺那些最黑暗的秘密……只要找到正确的缝隙。 舞梦者,拥有这般伟大的力量,你会做什么?” 徐林握紧了手中的梦之钉,凌厉地劈向了那盏飘忽不定的走马灯。 人在死前的时候,因为大脑的缺氧,潜意识会万分活跃,正如同梦境一般。潜意识中所有的记忆都会被重现,即使这些事情早被埋藏于尘埃之中,这种现象便被称为走马灯。 都说走马灯快速回顾人的一生,是为了从自己的全部过往中寻找此下的一丝生的希望。 窥伺记忆和探索幻梦并不消耗时间,也许探查这盏走马灯可以知道棺材里的人的过往,这可以帮助徐林了解发生的事情。更甚者可以救这个可怜的姑娘一命? 现实的扭曲重组过后,徐林听到了一阵婴孩的啼哭,大概是那个姑娘出生之时。 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的农妇,虚弱却又喜悦的抱着那个新生的孩子。一旁的中年老农盯着母女俩看了许久,只是落寞的叹了口气,“既然是老四,就叫谢四吧。” 眨眼之间谢四已经长成一个小姑娘了,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拉着她的手的老母不停地哭泣着,一旁的父亲满脸堆笑地和一个衣着比他光鲜不少的农人说着话。眉开眼笑地将几吊钱收到怀里,父亲就从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农妇手中抢过了谢四,将她推给了那个衣着稍好些的农人。 谢四就这样被牵着走了,她回过头去,看到哭泣的老母被父亲拽回了那个,越来越远的,直到完全看不见了的,名为“家”的屋子里。 在新的“家”里,谢四陪着一个同龄的孩子长大着,据说这是她未来的夫婿。这样也不错,不是吗?天生残疾和体弱多病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吧。 一声清脆的爆鸣声打破了沉闷的,灰色回忆,那是一个身披白色麻衣,头戴白色麻布的老太,那只如同干枯老树般的手仍然扬起在空中,“你这个阴气上身的天煞孤星!害死了我的乖孙啊,赔钱货!” 日复一日的苦力,像是牛马一样。满脸污垢的姑娘抱着肚子痛苦地蜷缩在水洼旁,“饿,好饿。” 水洼映照着漆黑的夜,和姑娘深邃的瞳,黑夜尚有繁星,我又有什么呢? 走马灯飞快地转着,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在徐林面前晃过,徐林只觉得空气这般压抑,像是干燥潮湿的夏日,百般郁结无处发泄。 饥荒,逃荒,被转卖,冲喜丫头,又克死一个肺痨书生。在一家人的拳打脚踢和愤怒嘶吼之下,那姑娘居然失心疯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徐林第一次听到她笑。 被丢入河中那就爬出水面,倒在寒夜里那就再次站起来。我果然能够一次又一次站起来呢,好不容易活到今日,我怎么可以去死呢? 乞讨,流浪,徘徊,无边的黑暗...... 走马灯转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接近现世了。 谢四卖身进了当地的黄财主府里当苦力丫头。初见谢四的管家对瘦瘦小小的她百般嫌弃,但发现她吃得少,却又像个骡子般无言地操劳着,才转念将她留了下来。洗衣,砍柴,洒扫,烧火,甚至是杀鸡杀鱼的杂活。 黄财主对谢四万分满意,很快就解雇了家里的几个仆妇,并打算给她在家里的下人中寻一个丈夫,这样就能让谢四和她的后代生生世世为黄府工作了。 可府上的大夫却说什么:“此女先天不足,后天有损。宫寒甚是严重,恐怕是不能生育的。”此事就此不了了之。 连成家生育子女的权利都没有,在这个传统的社会里,恐怕都不能被称为一个完整的人吧?姑娘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里流干了这辈子的最后一滴泪水。 走马灯仍然无声的转着,徐林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褪去了色彩,那样的灰败。接下来的一幕幕,就好像看着齿轮转动般无趣。 “谢四,你出来。”是黄老爷的声音。 谢四麻木地从柴房里出来,看见黄老爷弓着腰,低声下气地对着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人陪笑着。 “上仙,就是这个姑娘了。” 那个用斗笠遮着面容的神秘人,向着谢四扬了扬手里的死契,“你是我的了,跟我走吧。” 徐林猛然从沉闷的记忆中惊醒,就是他,那个在马车上,用术法鞭挞自己心神的家伙! 第7章 梦之舞-走马灯2 “这不是弄死你的那位吗?他想要干什么?”麻薯忽然出现在了徐林的身侧。 “大小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徐林看向麻薯问道。 “这事情解释起来很麻烦,还是之后再细说吧。简而言之就是你现在挣脱梦境复活了,而我现在作为幽魂正附身在你身上。”麻薯解释道。 “大小姐想起来自己生前的记忆了没?”徐林又问道。 “这到还没有,我那个时候仅仅只是意识到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幽灵而已。”麻薯摇了摇头,“要我说现在还是先看看眼下的情况吧,我们需要搞清楚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获取一些信息才好生存下去。” 麻薯示意徐林跟上它,在谢四记忆里的场景中穿梭起来。 两人穿进一个陌生的房间之中,而谢四正被那个神秘人按着坐到了床沿上。神秘人从身上掏出一个古朴的木质笏板,不消一刻,那笏板上的文字发出一阵光芒,房间顶上睁开了一只巨大的眼睛,向神秘人和谢四望来。 神秘人对着那只眼睛抱拳一礼,“教主,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人找来了。” 空中传来一阵低沉悠远的男声,“那边的小姑娘,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 谢四抬起头来与空中的巨大眼睛对视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这双空洞深邃的眼睛还是那么的惹人怜惜,难怪能成为徐林的「癔症」之一。”那只漆黑如墨的眸子盯着谢四看了会,就又重新看向神秘人。 “徐林啊,我可怜的孩子,以前我亏欠他太多了,不该如此的。我至少该帮他完成一个心愿。 多鱼啊,麻烦你代替我,帮徐林张罗一下和这个姑娘的婚事吧。” 谢四古井无波的眸中扬起了波澜,但更多的是不解和无措。神秘人对这番话无比震惊,仰头望向了那只空中的眸子,惊措不解的面容从那斗笠下露了出来,是一张白皙的女子面庞。 “徐林不是已经......这我要怎么做?” “婚礼不过是一介形式罢了,你给这姑娘随便准备套婚服,明天我做个见证让他们按此处的习俗,怎么着来着?哦对,拜个天地,这事就算了结了。” 那神秘女子似乎还有疑问,但终究是没有再问出口,点了点头,应了声“是”。随后空中的巨眼缓缓闭上,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 “恭喜你要结婚了诶。”麻薯在徐林身边聒噪的飞舞着。 徐林一把把不安分的麻薯按住,抱着它向下一幕景象走去,“我怎么觉得接下来会发生更难以理解的事情?” 徐林抱着麻薯走出这一幕回忆,却是进入到一个云雾缭绕,金光弥漫的奇怪花园前。徐林和麻薯被栅栏拦在了花园之外,绕了一圈才找到一个高大无比的铁门,被金色的锁链束缚着,其上更是有一把巨大的金锁。 “这是,什么?”徐林有些不解。麻薯闭着眼睛摇了摇身子作为回应。 徐林唤醒梦之钉向着金锁砍去,却是一剑穿过金锁,最终无事发生。耳边传来窃窃的呢喃,好像幻境里城堡崩塌那一刻听到的声音,“还不到时候,你还不能直面它。” 这种“前面的区域还是以后再来探索吧”的既视感是什么,徐林眯着眼睛瞥向麻薯,“你不是说可以窥探所有的记忆吗?” 麻薯苦恼的用尾巴挠了挠头,“那个只是台词啦,不是还是从你前世玩的游戏里抄出来的,怎么可能是真的嘛。不过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姑娘还有什么更神秘的秘密吗?” 徐林怔了怔,前世玩的游戏里的台词?你不知道我玩游戏都会skip剧情的吗? 二人只好无奈地移步至下一幕回忆,而下一幕,正是隔天晚上的婚礼。 两个女子搀扶着头戴红盖头,身着红嫁衣的谢四蹒跚而来。 那身嫁衣太不合身了,导致谢四的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艰难。不过与其说那身嫁衣太大,不如说谢四这家伙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长的太过于瘦小了。也可见嫁衣是成衣铺子里现成的,并非是什么量体裁身定做的款式。 那两个女子一个穿红,一个穿白,一个面色欣喜,觉得新奇有趣,一个愁眉不展,不知所思。 穿白的正是此前那个带斗笠,穿蓑衣的神秘女子,整齐梳好的马尾摆在身前,眉目如画,说不出来的端庄大方。纵然此时凝眉思考,带着些愁苦,却自是透出些稳重淑慎。 穿红的女子却是此前不曾见过,如瀑的长发就这样垂在身后,用蓝色的丝带轻轻地扎着,五官精致柔和,一副秀色可餐的古典容颜。而她此时正神采飞扬,像是在体验什么无比新鲜的事情。 两人就这样搀着谢四进入到了,飘着白幡,摆着棺材的正堂。香案上的香炉传来袅袅的烟雾,而一只漆黑的眸子就在那阵云烟中缓缓张开。 徐林和麻薯就这样站在大堂的一边。徐林确定,棺材里躺着的恐怕就是自己了。而方才他从幻梦中挣脱,就是在那里醒过来的。 “一拜天地。”那白衣女子这么唱道。 两人搀着谢四向堂外天地拜去。 “二拜高堂。” 两人搀着谢四向那只眼睛拜去。 “夫妻对拜。” 两人搀着谢四向那徐林的灵柩拜去。 徐林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如此诡异的一幕不知该作何种评价。麻薯却在一旁嬉笑起来,“居然能同时出席自己的婚礼和葬礼,真是奇妙的体验呢。多么可怜的姑娘呐,居然要嫁给你一个私人,你说呢?” 是啊,蒙着红盖头的谢四会知道自己在和谁拜堂吗?还真是讽刺呐。 “送入洞房。”白衣女子唱完了最后一声。 谢四愣在原地,并没有所谓的新郎来拉自己,也没有人来牵引她走下一步。 红衣女子有些奇怪地看向在原地踌躇的白衣女子,似是在问下一步怎么弄。 尴尬的沉寂过后,那只眼睛开口了,“送这姑娘去见徐林吧。你无须有压力,那小子对这姑娘可是真爱,就算她此刻变为一具冰冷无声的尸体,他也会爱她一辈子的,一辈子对她念念不忘。” “什么?”红衣女子不可思议的问了出来。 谢四闻言颤抖了起来,不敢相信下一刻自己的胸膛就被利刃刺穿,睁大的瞳孔缓缓失去了聚焦,直至沉入黑暗的永眠。 徐林在眼前的回忆破碎之后,重新回到了现实,扶着棺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无论怎么说,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是太过荒谬了。 “叮!系统绑定中......”奇怪的,陌生的机械音传入徐林的脑海中,让徐林对这一波三折措手不及。 “恭喜宿主,救赎系统绑定成功。完成系统的救赎任务即可解锁神秘功法奖励,登凌九霄,执宰五域! 现发布第一个救赎任务:拯救眼前的少女。” 徐林也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一副什么表情,真有系统? 第8章 梦之舞-灰姑娘的弥留1 “你真是系统?” “是的,宿主。时间刻不容缓,抱上这个姑娘按我的指示去指定的房间,我会负责救治她。” 说一千道一万,眼前的姑娘怕是因为自己的牵连而被殉葬了,而今面前摆着一个也许可以拯救这个可怜女孩的机会,怎么说都得试一下不是吗? 徐林吃力的撑起身子,向少女那里挪去,一边在内心询问系统:“系统,我相信你,可是这姑娘真的还能撑那么久吗?” “嗯......这得看她的求生的本能了。如果她求生的信念强一些,或许灵魂可以多弥留一会,只要灵魂不消散,我想我是能够拯救她。 可是以她目前的情况,恐怕接受不了外界的信息,我们无法为她加油鼓气了......” 徐林可以感受到,这机械音中竟然带有一丝悲恸无措,真是个悲天悯人的系统啊。 “所以说,宿主,赶紧行动起来吧。” 无法给她传达信念了吗?那可不一定,既然走马灯还在转动,那么潜意识就还在活跃。她或许听不到,看不见,但潜意识还能做梦不是吗? 徐林再次扬起手中的梦之钉,紫色的剑芒应势而出,带动着夜风向着那红盖头劈下。 “宿主,宿主,你在干嘛?” 脑海中系统慌乱,急迫,不知所措的的声音渐渐淡去,再次睁眼,徐林正身处黄财主的府邸之中。 “系统?听得见吗?”徐林在心中呼唤道。 过了许久,仍然无人回应。 “这里是麻薯哦,没有系统呢。”麻薯在徐林身旁窜出,绕着他转了起来。 “你也能听到我脑海里的系统的声音?”徐林问道。 “是啊,看来我的所有感知都和你是相通的呢。”麻薯趴在徐林的肩膀上,像一只围巾绕着他的脖子,蹭了蹭徐林的脸。 “好飞舞的系统,居然无法跟随到梦境之中吗?它真的和我算是绑定的吗?” “别管你那个飞舞系统二号了,还是来依靠我这个真正的大梦仙尊系统吧。虽然梦之钉无法改变记忆,但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梦境。 我知道你想拯救那个可怜的女孩。我们去给她编织一场美好的幻梦,说不定就能让她的灵魂沉湎在美好之中,或许就能撑够时间让那个系统二号来拯救她了呢?” “我正是这么想的。”说罢徐林行动起来遍历黄府上下,寻找起那个瘦瘦小小的可怜人。 推开柴房的门扉,一缕柔和的阳光射进昏暗的小屋里,却刺的躺在柴垛上的少女猛地睁开双眼,翻身而起,警觉的看向门口的来人。 “谁?”谢四有些奇怪,这个时间不该有人来的。 “谢四,搬草,该生火造饭了。”徐林装作是来招呼谢四工作的下仆。 ‘绒布球,记得要引导梦的发展,脆弱的梦中意识很容易跟着你的节奏走。此外,梦中的潜意识会更接近本能,人因此变得更加感性,多愁善感,你也要利用好这一点。’麻薯向徐林最后交代了一声就潜藏了起来。 “是吗,已经到时间了吗?” 谢四摇了摇脑袋,将倦怠甩出脑外,开始拾掇起柴房里的干草。 抱起一大摞干草,谢四瞥见一旁的来人居然也进到柴房里帮着自己一起搬草,真是奇怪啊,以前有这样的事吗? 但谢四只是思索了一瞬就不想再思考了,只是机械地搬着干草去伙房配合那里的厨子生火造饭罢了。背后的人似乎也抱着一摞干草跟了上来,真是多管闲事的家伙,随便他吧。 跳动的火苗一瞬就蔓延了开来,干草被烈火炙烤发出咔嚓的破碎声,谢四的心并不如同以往那般平静。 接过身旁人递过的干草,谢四一面机械的把干草一点点的塞进火堆,一面开口问道:“你没有自己的工作吗?你弄得我很不自在。”那双漆黑麻木的眼睛仍然盯在那炽烈的火焰之上。 “想帮帮你罢了。”徐林耸了耸肩。 “可怜我吗?大可不必如此,我并不是一个值得被可怜的人。” 氛围沉默了下来,只剩下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炸声,还有些微小的嘶嘶声和嗡嗡声。 徐林并不是聊天高手,尤其是离开了现代的那些话题,和这样一个陌生的异世界女孩,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徐林想了想平时会和朋友同学聊起的话题,娱乐?学习?近来的趣事?居然没有一个能和谢四聊的。 喉咙如此干燥,人也如坐针毡。徐林大着胆子伸出手,把刚才粘在谢四衣服上的稻草择去了。 谢四并没有反应,徐林松了口气,继续小心的把那些稻草择去,轻轻地拍了拍谢四的衣衫,把她身上的灰尘与草屑拍去。 谢四的衣服洗的发白,虽然徐林并不懂行,但这身衣衫摸上去并不舒服。 此时此刻,徐林注视着谢四的侧脸,终于第一次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姑娘。 整个人瘦瘦小小的一只,蜷缩在灶台口认真的烧着火。她今年多少岁了?看上去可能和现代的初中生差不多高? 不对,其实不对,现代的初中生应该更高了,谢四可能装作小学高年级也不会被怀疑吧? 她的脸略有些黝黑,凌乱的发丝遮挡住她的侧颜。她的头发缺乏保养,有些泛黄,末梢干裂分叉,拿一块布巾简单的扎着。 她的眸子漆黑而深邃,看不到主人的一点点生气与感情。 沉默地盯着那对眸子,徐林不由地内心一叹:“她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谢四转过头来,看到徐林正沉默地看向自己,随即又将头转了回去,轻声嘟囔了一句:“怪人。” 两个人居然就这样在梦中沉默着。直到厨房里的伙夫全部散去,变成徐林在灶后生着火,谢四在灶前煮着粥。 “你不去和他们一起吃吗?再不去就没的吃了。”谢四第一次主动找徐林搭话。 “那你呢?” “如你所见,我在准备我自己的吃食。” “那我想和你一起吃。” “你真是个麻烦的家伙。”谢四有些不情不愿。可徐林在灶台后听着谢四忙前忙后的声音,说着麻烦,其实还是在帮自己准备餐食吧。 “来。”谢四递给了坐在灶后的徐林一大碗热粥,然后一屁股在徐林身侧坐下,自顾自地吃起粥来。 徐林看了看手里的粥,一碗拿各种东西煮成的杂烩粥,用的大概是刚才留下的边角料。米有些泛黄,粥却很稠,偌大的黄府还不至于去克扣一个小女孩的吃食。 真难吃,味同嚼蜡。徐林费力的把口中的浓稠物咽了下去,体验实在说不上是好。 是啊,有多少年没有吃过这么浓稠的粥了呢?现代吃的粥大多是精致的的甜粥或者瘦肉粥,而这碗浓稠的杂烩粥,既没有调味料辅佐,原料也谈不上多好,卖相更不必谈。 徐林费力地小口小口咽下谢四为他烹饪的粥,并不是徐林多么矫情,肠胃的本能使他的咽喉嗫嚅着。 “我确实没什么厨艺,你不喜欢没必要如此勉强。”谢四瞥了眼徐林,垂着眉眼说道。 徐林摇了摇头,开始拼命地划拉起手里的粥。这一切迟早都要习惯的。 被强行抑制的愁闷像是被压下水面的冰块一样重新钻出了水面。徐林所熟悉的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以后都得接受崭新的命运了。陌生的人,陌生的事,肠胃无法习惯的食物。沉湎于逝去之梦的人终将溺死。 谢四觉得气氛有些沉闷,正常来说她并不在乎这样的事。但此刻,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一面吃力地扒拉着自己煮的粥,一面眼角湿润的家伙有点可怜。 明明是最初因为可怜自己才来帮忙的,现在却在这里自顾自的自我感动,自顾自的自我破防,真是个怪人。 “你听说小姐前几天去了那什么立夏诗会吗?”谢四决定随便说点什么,分分眼前人的心。 “小姐不是老和丫鬟下仆们唠叨她听来的诗词吗?就那什么‘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什么的,下一句怎么说来着?”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啊,对对,是这样的。你懂诗歌吗......诶诶,你别哭啊......乖乖乖,不哭不哭......” “四儿,你能当我妈妈吗?” “?” 第9章 梦之舞-灰姑娘的弥留2 “我在做着贪得无厌的事情,麻薯。” “绒布球啊绒布球,你真是神人!”麻薯生气的地训斥起来,“我真是不敢相信,你居然躺在攻略对象的怀里歇斯底里,还让她搁这哄你。属实把本小姐气笑了。 我是叫你引得她多愁善感,不是让你自己多愁善感。” “大小姐说的是,我是飞舞。” “哼,知道就好。梦是非连续的,我们无法连续地给谢四留下印象,所以接下来我们算是要重新开始了。这次你什么都不用做,看我操作(???)?” 说着,麻薯就向徐林一头撞去,随着麻薯的灵体没入徐林的身体,一只白色毛球从徐林的身体里滚了出来。 变成毛球状态的徐林在地上滚了几圈,才成功用脸完成刹车,“不是,这也能顶号的?” 麻薯从地上抓起徐林放在掌心揉捏着,“嘿嘿,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你......放开......滚呐......”徐林因为整个球被揉搓着,而无法连续地发出声音。 “反正现在也是在梦境里,身体借我使使呗。”麻薯说着就举起徐林原地转了个圈。而徐林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才看清眼前的人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身着百褶裙的白毛红瞳美少女? “麻薯大小姐,suki desu!请和我结婚吧。” “kimo ̄へ ̄不要在这里发癫!眼下还是正事要紧,嘿嘿小四儿,本小姐来了。”说罢,麻薯就抓着徐林一溜烟跑向了柴房方向。 ----------------- 谢四觉得自己在做梦,还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梦。 眼前这个陌生的家伙一点距离感都没有,上来就说要和自己组一辈子的少女乐队什么的,根本完全听不懂好吧! 这家伙也不管自己答应了没有,就拉着自己满城上下到处乱逛着。逛到现在还尽是些胭脂水粉铺子,要么是成衣铺子,点心铺子,这家伙恐怕只是想出来逛街,所以拉上自己作为跑腿的是吧? “小四儿,你收着这个,东海进的珍珠磨成的珍珠粉,可以美白呢,你一定用的上的。”正在谢四发呆之际,麻薯又把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塞在谢四手里。 还不等谢四多说什么,就又大呼小叫起来,“四儿,你看那边又是什么,围了那么多人,我们也快去看看吧。”谢四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手就被麻薯一把抓住,拽着往人群方向跑去了。 麻薯在人群外围一跳一跳着,想要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这时候徐林偷偷地爬上麻薯的肩头,“大小姐,你不会是在光顾着自己玩吧。” 欢欣雀跃的麻薯忽然愣了一下,转头一脸不爽地看向徐林,“你在胡说些什么呢?你没看那些救赎文或者霸总文里的男主,不都是带着贫穷女主买买买,好感度就蹭蹭蹭的上来了吗?再说了,哪有姑娘不喜欢逛街的诶?” 说到底谢四的梦境还是基于谢四的记忆拟合的,麻薯虽然能够干预,但梦里的一切对常年卧病在床的她来说,都是极为新奇的。平心而论,麻薯确实玩的有点忘乎所以了。 徐林翻了个白眼,但又觉得麻薯的做法确实多少有点道理,也就懒得戳破麻薯了。 “绒布球,你看,那里面在卖糖画诶。”麻薯又高高地跳了几下,随后指向人群之中欢呼着。 “所以呢?” “说到这你还不懂?你没看那些穿越小说里写的,给小姑娘买糖葫芦或者糖画这样的甜食,可是刷好感的不二法门。” “逆天,你以为是pcr里的〇情蛋糕吗?一吃就能加好感的那种。”徐林无语的转过头去,懒得理睬这个把网文故事当做圣经的傻子了。 “哼,不懂少女心的东西。”麻薯才不管徐林怎么想的,回头就要去找谢四。 与此同时,谢四正费劲地整理着手上的东西,成衣、绸缎、打包的糕点、胭脂水粉,还真是应有尽有。谢四不由的有些感慨,自己上一次想要这些物什是什么时候呢?忘了,总之就是很久很久之前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早就被谢四深深地埋葬了。 谢四一低头,正好看见此刻自己身上穿着的月白色襦裙,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一朵朵娇艳欲滴的红梅,从腰间一直蔓延到裙摆处。随着谢四的踱着步子前后晃了晃,衣裙上的梅花也在空中摇曳着,如雪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而后又优雅地落下。 “哎,穿着这种裙子要如何做工呢?真是浪费啊。”谢四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小四儿,来,有好东西。”看来是那个怪人回来了。 谢四叹了口气,任由麻薯拉着自己的手,挤过熙攘的人群,来到一处憨厚中年人摆着的摊位前。 “小姑娘,想要什么样的糖画?”中年人热情地向谢四招呼着。 “我不喜欢甜食,你自己吃吧。”谢四对着麻薯摇了摇头。 “别这样说嘛,就算到时候你只吃几口也没事的,我吃你剩下来的就好。 想要画个什么样的,猫猫狗狗?兔子也行,师傅的手艺可好了。来嘛来嘛。”麻薯仍旧是拽着谢四死缠烂打。 谢四深吸了口气,指向麻薯的腰间,那给我做个这个样的吧。 “嗯?”麻薯顺着谢四手指的方向看向了自己的腰间,稍微有些惊讶,“原来你喜欢这个吗?早说嘛。” “好嘞。”画糖画的中年人只看了一眼,就开始了糖画的制作。 麻薯一面接过谢四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一面解下腰间的装饰品——一只毛茸茸的,摆出一副‘囧’的表情的毛球玩偶。震惊无措的徐林被麻薯塞到了谢四的手里,脑海里还传来麻薯的窃笑声,“你先忍忍吧。” 谢四手心接着那团毛绒玩偶,眨了眨眼睛。麻薯见谢四无所动作,适时地说道:“你可以随便揉捏它哦,就当是一个出气筒吧。” “啊?别!”徐林内心的哀嚎尚未传出,就感受到身体传来的揉搓捏扁的感觉。这姑娘平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揉捏徐林的时候却像是用上了全部的力气。 看着徐林的表情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麻薯抱着大包小包前仰后合的笑了起来。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徐林的脸上转移到麻薯脸上。 缱绻不舍的残阳扯下一抹红霞,粉饰了谢四桃花似的脸庞,照着她那久疏生气的眉眼微微弯起,嘴角也在不经意间悄悄上扬。 不好好努力就会成为坏女人的掌中玩物.jpg 第10章 梦之舞-灰姑娘的弥留3 夕阳的余晖散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之上,像是洒满了碎金。微风轻拂着麻薯和谢四的面庞,带来河水的湿润和凉意。二人就这样坐在河岸边,一个口若悬河,一个静心倾听着。 “四大天王等众已捉了妖猴齐天大圣了,来此听宣。玉帝传旨,命大力鬼王和天丁等众,押送至斩妖台,将这厮剁碎其尸。哎,正是:欺诳今遭刑宪苦,英雄气概等时休。不知那猴王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谢四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咬碎了最后一块徐林的英雄碎片(糖果ver.),“说完了吗?我想我该回去了,还有工作等着我去做呢。” 麻薯方才还是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听了谢四的话有些讶然,“这故事不好听吗?” 谢四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伸展了下身子,“啊,好,很有意思呢。”说着就转过身去,迈步欲走。 “诶,诶?别走好吗?”麻薯来不及起身,慌忙的转身抱住了谢四尚未迈出的那条腿。“这个不好我还有别的故事,红楼梦,白蛇传,你想听逗萝大陆也可以啊。” 被抓住腿的谢四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麻薯,“不是不好听,我真的得走了。” “啊,别走,求求你了,你这要闲呆在这里就可以了。难道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麻薯抱着谢四的腿,仰头看着她那晦暗不明的眼神,只听到一声叹气,“玩够了没有?你,到底想做什么?” “诶?我只是想让你开心而已,逛街也好,逗弄小宠物也好,听故事也好,难道你就没有觉得一丝的喜悦吗?” 麻薯看到谢四将头转了过去,“那又怎样呢,还不是要回去劈柴烧火,洗衣洒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何况今天本就荒废一天,回到府里管家要如何说教我?你有为我考虑过吗? 我今日有幸得到你的怜悯,耽溺一时欢愉,那明日呢?后日呢?既然只是一时欢愉,这又有何用呢? 我可悲的人生啊,真是一眼望到头。要是真的沉醉于这一点点的微光,要如何习惯那无边的黑暗?” “如果能拯救你......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愿意做任何事。”麻薯顺着谢四的腿,去拉她的手。 “没有人拜托你做这样的事,你真的知道我的经历吗? 说什么‘愿意做任何事’,你是抱着多少觉悟说出这番话? 你是什么圣人在世吗?真的能背负起其他人的人生吗? 说着什么‘想拯救我’什么的,做不到就不要说啊!” 谢四说着说着声音就大了起来,甩开腿上呆滞的麻薯,“这是最后通牒,不要再缠上我了。” 徒留下跪坐在地上的麻薯,呆滞地望着谢四慢慢隐去的身影,耳边似乎隐约传来一阵低沉阴郁的提琴音。 此时一只毛球正安详的坐在湖边,沐浴着夕阳的余晖,吹拂着略有些湿润的晚风,感慨道:“今天的风儿也甚是喧嚣啊。” “你tm把你这破壁bgm给我停了。”麻薯转头对徐林吼道。 “啧,我觉得还挺应景的不是吗。”徐林不情不愿地停止了梦之钉的梦境干扰。 麻薯生气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把徐林从地上一把揪起,抓着他的毛发倒吊着,使劲地摇晃起来。 “给我。” 随着哐当一声,梦之钉从徐林肚子里掉了出来。麻薯捡起梦之钉,贴在眼前,目光透过剑格上的阵纹观察起这个梦境。 “完了完了,梦境越来越脆弱了,随时都会破碎。”麻薯抱着头哀嚎着,“谢四这家伙对我们编织的梦境一点依恋度都没有。可恶啊,这家伙的心是用水银做的吗?我明明有这么努力地创造美好的梦境!” 麻薯越说越觉得生气,手上不自觉地揉搓起徐林来,“不知好歹的东西!书里那些桥段我都用的差不多了,买东西,吃东西,讲故事,她怎么一点心理波动都没有?难道非要我把装逼打脸,英雄救美也用上吗? 等我救活了谢四这小妮子,就让她给本小姐当歌伎。想必一边听着她唱‘我心匪石不可转,我心匪席不可卷。’,一边亵玩着她,一定很有意思吧 ̄へ ̄” “呜呜......呜......”被揉捏的徐林支支吾吾发不出声音。 “绒布球,你说的很对。”麻薯原地踱步起来,“能让人爆发出一定要活下去的意志的东西,不一定得是美好的事物。” 徐林:?不是大小姐,我说什么了我。 “我觉得刻骨铭心的仇恨也是可以的。”麻薯说着停下了脚下的步伐,将徐林抓到了自己的面前,伸出食指,一脸严肃地对徐林说道: “这么着,你去把谢四ooxx了,怎么变态怎么玩。就你那些本子黄油里看到的,都给她来一套。” 徐林:? “对对,这样还不够。你得时不时对她好,说着爱她,但是转眼又糟践她,糟践完还要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温柔地待她几天后再继续反复虐待,果然给点希望之后的绝望才是最好的吧。 反正就是你这样那样之后,再一脚把她踹了。等她恨透了你,就会想着绝对要让你这个畜生付出代价,我怎么可以死在那个畜生前面呢? 哎呀,我可真是个小天才,绒布球,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的智慧惊讶到了?” 看到麻薯叉着腰一副无比骄傲的样子,徐林咽了口唾沫。 “大小姐,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在病床上躺了一辈子?” 麻薯皱了皱眉,脸色很是怪异,“对啊,怎么了?这和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有关系吗?” 徐林释然的呼出了口气,“感谢病魔,封印了撒旦转世。” 麻薯咬着牙齿把徐林左右拉伸开来,“你别打岔,你难道有更好的主意吗?” “我的建议是不应该着手于眼下的美好,大可以学学金融从业者。我们应该给这样身世凄惨,又看不到未来的姑娘兜售未来......” 麻薯生气地加大了手中的力度:“给我说人话!具体来说怎么实施?” “让我去骗她和我缔结契约成为马猴烧酒,就说等从她的灵核中收集到足够多的绝望后,就能帮她实现一个愿望......” 还没等徐林说完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上下拉扯着,“我要是谢四,就先把你剥了皮做一件过冬的手套再说。” “大小姐......疼疼疼...... 你真的是深闺小姐,而不是什么大西王转世吗? 别拉......啊啊啊。” 第11章 梦之舞-灰姑娘的弥留4 “你是说我是天命之女?拯救世界?我?” 谢四放下了手中的柴刀,用手指着自己的脸,满脸不可思议地发出了疑问。 而谢四的对面正跪着一个,骑士?那骑士身着闪耀着寒光的银色铠甲,单膝跪地,头虔诚地低埋着。微风吹起他身后的红色披风,腰间的佩剑也时隐时现地闪着光芒。 “正是如此。而我,是天道派来辅佐您的骑士。我将侍奉您作为主君,作为您的追随者,辅佐在您的左右,助您完成救世之天职。” 谢四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她显然是觉得眼前的人满口胡话,指不定是哪里的好事者来拿自己寻开心。 “既然我是天命之女,那我怎么没有感到一丝天命眷顾?”谢四重新高高举起手里的柴刀,狠狠地向面前的木柴劈去,看也没再看徐林一眼。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打住,你要是想讲大道理还是去别处吧。”谢四不耐烦地冷声打断道。 “主上,这一切都是一场试炼。而您已经通过了天道对您设下的考验,存活至今,这份强大的生存意志足以承担起救世之重任。而救世的荆棘之路上只会有更多的艰难险阻,您过去的经历与之相比,将会不值一提。” “哦?我为了完成这什么救世的使命,还需要承受更多的痛苦?你是这个意思?”谢四停下了劈柴的动作,将柴刀抵在地上,满眼轻蔑的看着徐林。 “救世的使命是神圣而伟大的......”徐林的头埋的更低了。 “如果说世界需要我去拯救?那么谁来拯救我呢?”谢四忽然歇斯底里的怒吼道,完全不给徐林辩解的机会,她俯视着面前深深将头埋下的骑士,自信自己已经拆穿了眼前戏弄者的谎言。 面前的骑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答的声音那般铿锵:“您不需要任何人拯救,您完全可以自己拯救自己。在救世的道路上,您将完成灵魂的升华,自然能成功自我救赎。” “你还真是会说场面话啊。”谢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但说实话她对这个回答有些意想不到。 谢四甩下了手中的柴刀,“骑士,你说过的吧,会宣誓向我效忠的是吧。”谢四一步两步,冷笑着走到了徐林的身前。 徐林仍然虔诚地低埋着头,扮演着一位赤胆忠心的骑士。“正是如此,此乃骑士之誓,吾绝不会违逆。” 谢四忽然轻佻的嬉笑起来,冷冷的说道:“是嘛,那既然是这样,你就来舔我的脚吧。” 说着,徐林就看到一只穿着陈旧布鞋的小脚伸到了自己的眼前。徐林咽了口唾沫,身体也不由地抖了起来。 谢四看到徐林的反应,双手捧着自己的腹部大笑起来,“果然做不到吧!也是呢,怎么会有男人放下尊严来舔一个女奴的脚呢......” 还没等谢四笑个几声,就被一阵深沉忠厚的嗓音打断,那声音里带着些悲切与苦楚。 “是什么让您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真该早点就守护在吾主的身边的。” “哼!做不到就不要找借口。”谢四微微昂起头来,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然而只是一刻,谢四轻蔑冷笑的表情就僵住了,嘴角上扬,眉眼紧锁,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 只因谢四感到,她的脚正被一只手大力地抓着。 “罢了,正如同比干剖心,岳飞还朝,忠臣唯一的缺点就是愚忠。”骑士浑厚的声音从谢四的身下传来。 谢四真的笑不出来了,她开始挣扎地想从那只有力的手里挣脱出自己的脚,因为他看见,那个骑士居然真的将脸凑了过来。 他要干什么,他不会是在伸舌头吧?! “松手,你给我松手,听见了没有!” 开什么玩笑,这太恶心了。谢四才不会真的想看见一个人去跪着舔另一个人的脚什么的。 谢四更加拼命地扭动着身子,用手拍打着骑士后背的甲胄,使劲地挣扎起来。 可是身下的骑士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在干什么,他在脱自己的鞋子吗? “不,不要。我是你的主君,我命令你给我停下来!” “主上,你今天的第一节课就是,作为上位者,凡事都应当三思而后行。” “不,真的不要,我收回我的命令。你快给停下来!女孩子的脚不能被随便看到的。”谢四气的快哭出来了,可惜她早就流干了最后一滴眼泪(乐)。 伴随着脚底板传来的一阵奇怪的触感,谢四的眼神最终还是失去了高光。 场间徒留下骑士平淡的话语。 “而给您的第二节课是,君无戏言。” 须知,咽唾沫不一定是因为害怕,发抖也有可能是因为兴奋。谢四这样的传统姑娘怎么会想到世界上有如此变态呢?(笑) ----------------- “哈哈哈,你无敌了,绒布球。小四儿怎么会想到要这么给你奖励一下呢?”麻薯在徐林的脑海里左右翻滚着,笑的不能自已。 而徐林此时正无言的侍候在谢四的身后,脸上都是鞋印与指甲印,身上的盔甲和披风也都显得不那么整齐。 谢四坐在河畔,把脚伸到水里狠狠地用手磨搓着,脸上的表情那般咬牙切齿,也不知道是谁惹得这可怜的小姑娘如此生气。 谢四一边洗着脚,一边狠狠地回头瞪了一眼徐林。可这下看到徐林脸上的各种痕迹,但却仍然虔诚恭敬地侍立在自己身后,默默无言。谢四心下又有点不忍,“哼”的一声转过头去,不想再看徐林的脸。 “你脸上的印子不收拾一下吗?” “回主上。嵇侍中血染惠帝衣袍,惠帝尚且不忍擦去。而今主上责罚吾而留下印痕,吾亦不忍擦去。” “行了行了,知道你对我的忠心不是开玩笑的了。”谢四啧了一声,双手抵在河岸上,晃荡起自己的双脚,在河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谢四又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后头的徐林,很快的转过头来,小声说道:“你说的这些有的没的,我从刚才就没听懂。毕竟你也知道,我没读过什么书......” 谢四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听到谢四这么说,徐林脑海中的麻薯笑的更加放肆,更加大声:“可不就是欺负小四儿没读过书嘛。换个读过书的小姐,怕是听绒布球的每一句话都云里雾里吧。 还是没读过书的傻妮子好耍。” 徐林低着头埋下自己的脸,装作惶恐无比的模样。徐林可不想被谢四看见自己抿嘴憋笑的样子。 谢四擦了擦自己的脚,从河岸上站了起来,“行了,我相信你了。跟我说说我那什么救世的使命吧,还有世界怎么就要毁灭了?” 第12章 梦之舞-灰姑娘的魔法1 “总而言之就是如此,我们得去收集七件千年神器,才能关闭时空裂隙,抵御穿越而来的域外天魔,防止他们将我们的世界破坏的菠萝菠萝哒。” 谢四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拿着树枝在泥沙地上玩着井字棋。听到徐林不再言语,谢四这才抬起头来瞥了眼徐林肃穆的脸,“说完了吗?好复杂,我不觉得我能胜任使命。” “无须感到压力,主上。你现在不清楚的这些事情,有我日后一一带着您熟悉。” 徐林行了个蹩脚的骑士礼,“主上,只有您能胜任这份工作。您是天道的神选,更是救世的唯一。” 谢四低下头去,把三个圈连成了一线。“那我该从哪里开始做起呢?先去找一把村里最好的剑吗?” 徐林也在谢四对面蹲了下来,“不必如此心急,主上。您很喜欢下棋吗?不如让微臣来陪你玩上几把,也好加深些我们之间的羁绊。” 徐林的想法很简单,现在已经忽悠住了谢四,让她对未来产生了些念想,那就再加把劲,让她在此时此刻也感到愉快不就好了? 谢四听到徐林的话有些惊讶,“我还从来没和别人下过棋呢?你要是和我下,可能没什么意思......” 谢四说着说着就低下头,摩挲起自己的衣角。 “不必介怀,主上。谦让是骑士的美德,我相信我们之间能有场愉快的交手。”徐林听到谢四的呢喃咧起了嘴角,不会下那不是更好? 徐林可不是什么吴王太子刘贤,到时候偷偷给主上喂棋,还不是哄的她开开心心的?反正不至于被棋盘砸死不是? “你会下五子棋吗?我远远看过黄小姐和府里的丫鬟下过,我想玩那个。”谢四站起身来,抿着嘴说道。 “如您所愿。”真要是下围棋,徐林反而还不会呢。徐林说着就掏出一副棋具,沉溺在梦中的谢四也一点都没有觉得奇怪。 从徐林手中接过棋盅,谢四抬起头来向着徐林眨了眨眼睛:“骑士,你知道吗?任何棋都是这样的,要么是先手必胜,要么后手必胜,要么就是总是平局呢。 就比如说是井字棋,其实是一定会平局的呢。” 谢四说着,没有给徐林任何反应的时间,就在棋盘天元位置落下一子。 徐林的眉头皱了皱,也落下一子,“微臣不知。” 谢四继续下了一子,“其实这很自然。 如果先手不能必胜,不就是在说先手无论怎么进攻,后手都有对策能够防住先手的进攻。而这其实就是在说后手总是能够达成至少平局的局面,甚至是获胜。” “主上高见。” “而今后手总是能获胜或者是平局的,如果说后手不能必胜的话...... 那不就是说,先手有一种特定的进攻方式能够使得,后手这时候无论怎样防守反击,以守为攻,也只能堪堪打成平局吗? 既然如此,先手为了不让后手获胜,就只能去选择这样一个特定的攻击策略,最后棋局只能落入平局的漩涡之中。” 徐林的内心并不平静,抬起头来看向谢四认真下着棋的模样:言笑晏晏,天真烂漫,与那无所神采的苦力丫鬟模样大不相同。 “主上是自己悟出来的?” 谢四耸了耸肩,“以前教我下棋的人教我的。我最开始并不懂,可无聊的时候就那样躺在柴垛上想东想西,居然就懂了。” “主上果然是天人之姿。” 谢四思索几番,落下一子,开口说道:“我一直觉得这就是天道的缩影。天地人,无所不是天道的棋局。 正如所有的棋局,万事万物的结局都在尚未开始之前就被定了下来,这便是所谓的命运。 有的人不信命,起早贪黑地努力着,反抗着,可是呢,还不是落得个流浪乞讨,卖身为奴的样子。这些人啊,终究只是不高明的棋手罢了,真的以为自己能和天道对弈吗? 骑士,我相信命运。天道予我以苦痛,我选择接受,麻木的接受。没有人能反抗天道既定的命运。” 徐林仍然是皱眉看着谢四的面庞,看着她那在棋盘上指点江山的模样。徐林似乎是第一次真的认识到谢四这个人,也或者是直到此时徐林才算是真正撬开了谢四的心之壁,听到了她的肺腑之言。 谢四在徐林发呆之际,窃喜地落下一子,抬起头来看向徐林,露出一个笑容:“骑士,你输了。怎么盯着我的脸看,难道沾了东西吗?” 徐林回过神来,眼神看向棋盘,确实是谢四赢了,堪堪十几手,徐林就败下了阵来。 “再来一把,骑士,这次不能再这么大意了哦?” 谢四开心的收拾完棋子,“我是主,仍然是我先攻。” 谢四和徐林下着棋,忽然声音低沉的问道:“我相信天命已定,所以我愿意接受天道予我的救世使命。 可是,我好害怕,我好恐惧,我不知道......我们真的能完成救世的使命吗? 天道早就决定好一切了吧?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们真的能成功吗?我真的能完成自我救赎收获幸福吗?” 谢四满眼期待地望向徐林,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 迎上谢四期待的眼神,徐林有些犹豫该如何回答。麻薯在徐林的脑海里催促着:“继续忽悠她啊,随便给她画个饼就行了。” 徐林摇了摇头,终究是开不了这个口。自己在此前的忽悠里完全没有允诺过这件事,毕竟按照当初的想法,写好结局的勇者之路有什么浪漫主义可言呢?那自然是要一切由自己亲手开创才有趣啊。 可此时被问到是否知道命运,才突然说“天道早已告知我一切”,怎么想都很奇怪吧?之前隐瞒不说,现在自然也不能说。 其实可以去驳斥谢四这悲观的宿命论。但这是最蠢的选择,反驳一个人长久以来的想法是困难的,推翻自己建立起的天道的无所不能形象更是愚昧的。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我们会成功的。”最中庸的回答。 谢四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果然啊,果然你也不知道啊。谢谢你,赞美你的忠诚。” 谢四的眉眼深深低下,落下了最后一子,声音有些悲戚道: “又输了,骑士。” 仍然是只有十几手,徐林就输掉了这局游戏。 “这疯女人有病吧?怎么突然就开始发神经了,之前不还忽悠的好好的吗?”麻薯在徐林的脑海里恨恨地咬着自己的尾巴,“这种悲观的宿命论信女早该图图了。 绒布球,撤了,我可不想再和这个玉玉症多说一句话。” 谢四低眉哀思着,却见眼前人忽然开始收拾起那盘棋。 “能陪我玩上最后一盘吗,主上?” 第13章 梦之舞-灰姑娘的魔法2 “您先请。”徐林绅士地伸出手邀请谢四先行落子。 “哦,好。”谢四有些不知所措,呆愣愣地落子天元。 “主君大人,天道给予您的使命,实际上就是:‘完成使命之后,您就能达成自我救赎,获得幸福’。” “完成使命之后,就能获得幸福了吗?可骑士你不是也说,不知道我能不能完成吗?”谢四苦笑着再次落子。 “是的,我并不不知道您能不能完成救世。可是这份自我救赎,寻求幸福的使命,您是一定会完成的。” 谢四的眸光中有了些波澜,抬头问道徐林:“真的吗?可我要如何收获幸福呢?如你所见,我的前一半人生中连这所谓幸福的影子都不曾捉摸到。” 徐林摇了摇头:“您错了。这就像是您所说的棋局那般,天道早就决定好了结局,只要略作思考,您就能知道您既定的命运。” 谢四歪了歪头,颇是不解,“骑士,为我解惑。” “若您完成使命,那么自不必多说,你就可以按照天道所言完成自我救赎,收获幸福。” “可是我若没能完成使命呢?” “那您其实也必定会收获幸福的。” “为何?” “使命既然不曾完成,也就是说‘完成使命一定能达成自我救赎,收获幸福’这一事也不成,是吧?” “听上去怪怪的,但应该是这样吧?” “让我们再换个说法,是不是就是说您‘要么没能完成使命,要么就一定完成了自我救赎,收获了幸福’?” 谢四凝眉思索了一番,“确实是一个意思。” “那好,既然此事不成,那一定是因为说到的两件事情都不成是吧?” “自然是如此。” “那不是说您没有完成自我救赎,收获幸福,但却完成了使命?” “这似乎有些矛盾。”谢四皱了皱眉。 “正如您所说的,您觉得使命不曾完成时,使命其实也已经完成了。所以说啊,并不会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您在完成使命的道路上失败了。 既然您总是能够完成使命,那您自然总是走完了救赎之路。 主上,到您下了。” 谢四用手抵着下巴,绞尽脑汁的思考起来,“骑士,其实我也没那么聪明。你说的也许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可是,我有个疑问,这听上去就像是在说,我的自我救赎,完全是免费的? 我听说免费的东西可都是最贵的。” 徐林轻笑了两声,说道:“这不正是天道给予您的眷顾吗?何况这份眷顾也远远谈不上是免费的啊,您不是已经支付了代价了吗?” “唔......”谢四苦恼的闭上眼睛,微微仰头望天,“既然我一定能够收获自己的幸福了,我为什么还要去救世呢?” “主上,此言差矣。命运的终局已经定下,可过程仍有差异。救世之行是伟大恢宏的,您一定会有诸多收获。” “那好吧,我听你的。”谢四睁开眼睛对着徐林眨了眨,“如果结局已经定好了,那我还要做什么呢?” 徐林单膝跪地,夸张地行了一个骑士礼,“您只需要相信。相信救世之旅的成功,相信天道对您的恩宠,相信您自己的信念意志,也请相信微臣对您的忠诚。 相信的心就是您的魔法。” “魔法吗?多么奇妙的单词。”谢四忽然捂嘴笑了两声,“以前有人给我讲了许多和魔法有关的故事,还说要教我魔法。” 徐林内心十分疑惑,但并没有表露,顺着谢四的话说了下去,“那您学了吗?” 谢四摇了摇头,落下了最后一子:“没有,可我现在有点想学了。骑士,这局又是我赢了。” 徐林低头看了看棋盘,这盘棋撑了二十几手才落败下来。这tm是没和别人下过棋的人的水平? “和我下棋果然很无聊吧。”谢四有些不好意思的嗫嚅着,不敢看徐林的眼睛,“我当时也没有认真学,一共就学了一手「花月」,所以我也只会这一招。” “哈哈哈,绒布球,连个小姑娘都下不过。”麻薯又开始说起风凉话。 “差不多得了,谢四这家伙会花月开局必胜,你上你也不行,就算是玩禁手规则也没戏的。”徐林对麻薯的恶劣性格算是有些熟悉了,下次真该把它抓出来狠狠揉捏才是。 “我觉得差不多了,给小四儿留下点念想,掐断这一段梦境吧。”麻薯打了个哈欠就不再言语。 正当谢四满心欢喜地收拾着棋盘之时,忽听得对面传来盔甲碰撞的声响,紧随而来的是一个高大的影子,盖住了自己。 “主上,既然您已经知晓并接受了使命。那么我该暂时告辞了。” 谢四抿了抿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似乎有点不太高兴,“你不是我的守护骑士吗?你不陪着我,你要到哪里去?” “微臣只是暂时离开,毕竟要为马上开始的救世之旅做些准备。”徐林摊了摊手,“我想我离开的时间不会太长的,可能一日两日,最多也就是一周。 还请主上在这段时间里无论遇上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坚持到卑职回来。届时您将告别过去的一切黑暗,迎来一个光明的新生。” 谢四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站了起来,倔强地仰起头来,“骑士,我想听故事了。我命令你在走之前给我讲半个故事,待你回来之后,再给我把它讲完。” 徐林闻言挠了挠头,谢四原来是这样任性的性子吗? “主上,我并不擅长讲故事。” “不要推辞,我命令你给我讲!”谢四叉着腰,对徐林的忤逆有些生气,“骑士,这是给你的殊荣。曾经有不少人想要给我讲故事,可我都不愿意听,但我今天就想听你讲。” “额......好吧,讲什么呢......”徐林挺苦恼的,他确实是不擅长讲故事。 “骑士,你听说过灰姑娘的故事吗?曾经有人给我讲过,可惜我当时没什么心情,所以就没仔细听。我现在想听这个。” 徐林震惊地看向谢四,难以理解谢四突如其来的要求。我们这世界观,居然还会有西方童话的存在?还是说我对异世界世界观刻板印象太重了? “好吧,如您所愿。 咳咳。话说那前朝的时候,镇国侯府的嫡小姐因为生母早逝,被后妈和庶妹欺负排挤,每天都被要求着去干些脏活累活,弄得一身是灰,被府里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笑话为‘灰姑娘’。 ...... 灰姑娘害怕被此时入席的徐国公世子认出,仓皇离开赏花宴,谁想竟然落下一只金丝绣鞋,还恰好被那对她暗生情愫的四皇子拾到。四皇子不顾一切,发动手下全部暗卫去寻这绣鞋的主人:‘本皇子给你们一刻钟,我要这个女人的全部资料!’。” 附身徐林的麻薯正声情并茂,手舞足蹈地讲着她那博采众长·凤傲天·玛丽苏·穿越·重生·魔改灰姑娘,“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完,沉浸在自己故事中的麻薯才半闭半睁开一只眼睛,瞥向谢四,一脸骄傲,就像是在等待夸奖一样。 可惜出乎麻薯意料的是,谢四此时神色阴郁,面部抽搐着,脸色相当难看。 “哎呦,我的大小姐啊。早就跟你说了,别讲你那b魔改版本了,老老实实复述一下不就行了?你那故事要有多少魔抗才听得下去?”徐林在脑海中哀嚎道。 谢四咬着牙,半天才终于开了口:“你知不知道你讲的这是什么东西? 替嫁?宅斗?争夺皇位?你确定你讲的是灰姑娘?妖精的魔法呢?水晶鞋呢? 骑士,你滚吧,我现在不想再看到你了。”说着谢四就抱胸扭过了头,不理睬徐林。 徐林赶忙把骂骂咧咧的麻薯顶号踢了下去,躬身对谢四鞠了一躬,“主上,微臣告辞了。请你记住,相信的心就是你的魔法。一定要相信自己,相信希望。” 徐林的话语的声音越来越淡,直至再也听不见了。谢四这时慌忙地扭头看来,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相信你哦,骑士。一定要来救我哦。”谢四轻声细语地呢喃着。 第14章 回魂之夜 “宿主,你都干了些什么!” 随着一阵吵闹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徐林重新回到了现世。 “别吵,系统!接下来怎么救这个姑娘?” 徐林收起梦之钉的锋芒,别在了腰间,弯身用手穿过谢四的腿弯处,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肩膀,只是轻轻一用力就把她从棺材里公主抱了出来。 便宜系统沉默了一瞬,似乎是看到谢四身上被梦之钉划过却并无异样,这才继续对徐林说道:“听我指示,先从这个大堂里出去。小心一点,别发出声音。” 徐林在系统的指引之下,抱着谢四快速进入到一个房间之中,将谢四安置在了房间里的床榻上。徐林对这个房间有印象,正是昨日谢四被带回来后休息了一晚的房间。 “宿主,你出去吧。接下来我会负责拯救这个姑娘。”系统在徐林的脑海里说道。 “为什么要出去,难道我不能看吗?”徐林有些疑惑。 系统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宿主你得出去守着,如果有人要进来,就把他拦下来。一来我的施救过程不能被干扰,二来我的存在不能被其他人发现,我想你应该清楚。” 徐林耸了耸肩,“好吧,我出去守着,你得快点。” 待徐林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后,从谢四的床底下,飞出了一只散发着柔和金光的光团,背上长着两对透明的晶翼,这应该算是一只,妖精? 那妖精飞到谢四的身边,窃窃私语道:“可怜的小四啊,为了救你,我别无他法了,请不要怪我。” 妖精散发出金色的粒子,缓缓汇聚向谢四胸口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之中,金光与猩红交织在一起,胸口利刃像是受到一股斥力般,被缓缓的弹出。 此时的徐林正百无聊赖地守在房间门口的庭院处,打着哈欠。方才呼唤系统,系统说暂时不要打扰它,呼唤麻薯,麻薯也是完全不搭理他。 一声冷冷的斥问忽然从上空传来,打断了徐林的无所事事,“你是谁?” 紧接着一位衣袂飘飘的红衣女子就从天而降,正是之前在走马灯里看到的那一位。 徐林故作镇定,淡淡地答道:“我自然是徐林。” 那女子手里正握着一把剑,蓄势待发,“徐林明明已经死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信与不信随你。至于我是不是徐林,你大可以向教主确认不是吗?”徐林向来人挑了挑眉,说的云淡风轻。 徐林的内心却并不平静,疯狂地呼唤着系统,“系统,快快,有人来了,我感觉现在这个场面不是我能应付的啊。真出事了你到底能不能保得住我?” 那女子盯着徐林左看右看,见他如此镇定,一副不以为然,有恃无恐的样子,似是信了几分,“那你倒是说说,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林正思考着该如何扯谎,那女子却是不以为然的说道:“罢了,这事之后再说吧。说到底我并不关心。”不想说完这句,她的声音却是陡然变冷,满是戾气地追问道:“给你殉葬的那姑娘呢?她人在哪里?” 徐林听到女子的问询,眼神飘了飘,并没有回答。 “把她交给我,她可能还有救。你既然死而复生,也就不该让一个活人为你殉葬不是吗?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教主和多鱼在这件事上一定是做错了。” 那女子抓着剑向着徐林走近了几步。 “我也不支持活人殉葬,这太野蛮了。”徐林试图和那女子达成一致,“可我现在我不能把她交给你......我在尝试救她。” 那女子嗤笑了两声,“你在救她?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来到江州之前,就在打那个姑娘的主意了。多鱼和我说过,你在找一个人,哦不对,是在找一种人。 而教主之所以选择她给你殉葬,就是因为她就是你在寻找的那种人,没错吧?”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徐林确实是听不懂。 “徐林,你那点想法还非要我戳破吗?”那女子轻蔑的对着徐林笑了笑,抓着手里的剑,用剑鞘指向了徐林,“你不就是在找一个阴性体质的女子吗?只要与其双修,掠夺她的元阴,说不定就能改变你那经脉不通,灵气外泄的糟糕体质吧。” 徐林瞳孔震颤,心下巨惊,原来我之前在盘算这么个事吗?哦不对,那应该是前身盘算的事情,怎么可以怪到我头上来呢? “怎么,无话可说了吗?”那女子继续逼问起徐林,“哼,作为同僚,只要不触犯底线,我本也不愿意对你的私事指手画脚。买个姑娘来做炉鼎也好,☆怒也罢,这世道本就如此,我不会阻止你。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草菅人命。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她交给我,我救回她的性命之后,人仍然是你的,如果你还想要的话。” 徐林是有口难言,若这女子所说为真,让她去试着救救谢四也是完全可以的,可现在麻烦就麻烦在系统不知道在里面搞些什么呢。 “系统,救救,现在怎么整?”徐林向系统求救道。 “宿主,快了,你再撑一下。” “撑?我拿什么撑?” 没等徐林从系统那里寻求到帮助,对面那红衣女子已经是握剑摆好架势,向着徐林冲刺而来。“冥顽不灵,既然你说不通人话,就莫要怪我了!” 一阵冷风的撕裂声之后,红衣女子的兵刃已经劈至徐林面前,徐林在肾上腺素的飙升之下,居然本能地拔出梦之钉,用紫色的剑芒招架住了劈下来的这一剑。 徐林急促地呼吸着,这时才发现女子的剑其实仍然在鞘中,不过是想用剑鞘敲击自己罢了。女子没有给徐林片刻喘息的功夫,就一脚狠狠地踹向徐林的腹部,徐林就这样在一股钻心的疼痛之下倒在了地上。 “靠,系统,你不帮我,我这怎么挡得住。”徐林即使倒地也不忘抨击系统,“我必须要给你打1星差评。” 房内的妖精听到徐林的谴责,停下了金色微粒的释放,振动翅膀隐没到了床底下。 “哎,宿主,是你自己太飞舞了,我还没能完全救治完这姑娘,这下可麻烦了。” 红衣女子慌忙地破开房门,远远看见谢四不着片缕地躺在床上,那身大红嫁衣像是被撕碎般,零乱地被抛在床边,床单和帐子上到处都是黑红色的血迹和污垢。 那女子霎时就被气笑了。 她快步走到床前,用手去探查谢四的心脉,只是一刻就面露喜悦,随即却又是眉头紧皱,感到无比怪异。红衣女子摇了摇头,用被子将谢四轻轻包裹起来,抱出了房间。 抱着谢四的女子路过徐林身边,又在徐林身上狠狠踹了一脚,啐骂道:“畜生!” 第15章 开局系统+满词条,我无敌了 “靠,我又干什么了我。”徐林趴在地上呜咽着,“系统,你tm来点作用啊,我这还怎么玩?” 那妖精躲在床底,身边围绕起一圈圈由01构成的符文,倒不如说是一圈又一圈的二进制代码。 “哎,宿主,我帮你看了一下剧情。之后你也别反抗了,等着你们教主来捞你就完事了。” “剧情?什么玩意儿?你还能知道剧情的?”徐林听的满头雾水,“我难道不是穿越而是穿书?系统你给我说清楚了。赶紧给我点什么别的信息,比方说前身的身份,还有这里到底是个什么b邪教的据点之类的。” 妖精的球状躯体上升起一个白色像素构成的表情:(ー_ー),同时也显现在了徐林的脑海里。 “我就只能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罢了,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这个能力很久才能用一次。” “不是,你这系统怎么这么飞舞?这和我从书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啊。” 妖精有些无语:废话,我又不是真的系统。不会真有人相信世界上存在无脑爽文里写的那种系统吧?不会吧,不会吧?那还真是可悲呢。 “宿主,我的能力是和你的任务完成数量挂钩的。你现在什么都没完成,而我居然不是白板,你应该感恩你知道吗?” “对啊,那拯救小四儿的任务怎么办?”徐林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已经忙活了这么半天,要是没能救回那个姑娘,徐林恐怕会悔恨一辈子的吧。 “她会没事的,我已经看到了。”系统回答道。 “那就好”,徐林松了口气,随即对着系统抛出了一连串问题,“既然现在事情告一段落,系统你是不是该说说你自己从哪里来的? 还有我怎么就穿越过来了?有人问过我的意见了吗?是不是系统你这家伙干的? ......” ((ノ ̄д ̄)ノ)妖精被徐林的一连串问题直接问宕机了。这只妖精只是想忽悠徐林去帮它救救谢四罢了,哪里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不如说,有的问题妖精都完全没听懂徐林在说什么。 至于妖精为什么要装成系统,因为妖精昨天在这个据点的书房里,偷偷看到了不少系统流爽文,于是它就灵机一动这么忽悠徐林了。还挺像模像样的不是吗? “宿主,您的权限不足,无可奉告。你只要专心做任务就可以了,这些事情你慢慢都会知道的。” “靠,怎么这样,什么霸王条款,我要起诉你!”徐林对系统可谓是失望透顶,“那你能干什么?还有既然小四儿已经得救了,那第一个任务的奖励什么时候发给我?” 徐林这时候还趴在地上和系统拉扯着,突然看见一双穿着雪白罗袜,踩着白布鞋的脚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宿主,你还是先自求多福吧。”妖精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吱声。 徐林仰头望去,只看见一个身着缟素,辫子梳在身前的女子就这样一声不吭地伫立在自己的面前,如同被暗夜侵蚀的雪中孤梅。肥大的白帽遮掩住了女子的面容,但徐林仍然能感到那女子正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自己。 “多......多鱼?”徐林咽了口唾沫,试着打着招呼。 一身缟素的女子终于是有了动作,从那参差不齐的宽大白色袖口间伸出了一只净白的素手,向着徐林的头就这么抓来。 徐林心下感到不妙,但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头就被一把摁住,熟悉的撕裂感从头皮一路蔓延至脚下,灵魂像是被焚烧炙烤一样灼热难耐,疼得想要以头抢地...... 诶?好像没有第一次那么疼哦。还没等徐林心下稍安,就听到麻薯在自己的脑海里撕心裂肺地嚎叫着,呜咽着:“不要,不要。” “大小姐?”徐林对麻薯突如其来的哀嚎感到了不安,开始猛烈的挣扎起来,试图挣脱那女子的控制。 名为多鱼的女子承受着徐林的反抗与捶打,仍然是稳稳地抓着徐林的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她的法术仍然在生效,尽管徐林身上传来的苦楚并不深刻,但麻薯传来的悲鸣哀嚎似尖啸般抓挠着徐林的内心,使他无法忽视麻薯现在承受的这份苦楚。 徐林与多鱼以一种极为不堪、难入人眼的方式扭打在一起,彼此交缠。徐林只觉头骨处传来的抓力越来越强,麻薯的嚎叫声也愈发尖细,那声音逐渐从徐林的脑海中传至现实,整个院子都回荡着一股凄厉的尖叫。 多鱼微微皱起眉头,另一只手朝着空中轻轻一挥,院子中便升起一道透明的屏障,以防声音外泄。多鱼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这一瞬间的分神之际,徐林猛地发力,将多鱼撞倒在地,接着整个人迅速欺身上前,把她牢牢压在身下,控制住她的手脚。徐林能够感受到,无论是眼前的女子,还是自己这副躯体,所拥有的力量都异于常人。 多鱼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徐林身下,无声地凝视着徐林,开口说出了二人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阿林,倘若你还有理智,就应当反抗那恶灵的夺舍!不要这般沉沦下去了。” “恶灵?夺舍?”徐林对那女子突如其来的呼唤感到困惑不已,手脚上的力量也因此稍稍松懈了一些。 没料到那女子忽然爆发出比之前强大得多的肉体力量,将徐林击飞出去。“阿林,我本不想如此对你,原谅我。”说完,多鱼以指作剑,狠狠地向徐林劈去,口中默念:“净灵咒。” 徐林在这猛力的推击之下,重重地摔落在几步之外。还没等徐林从硬着陆的震荡感中摆脱出来,就仿佛有千百只长着尖牙利齿的恶鬼在自己的神经里,脑海中,灵魂深处撕咬着,抓挠着,尖啸着。神魂像是被人肆意地拉扯,揉捏,切割,似乎下一刻就要被牵扯着离开身体。 多鱼正紧锁着眉头,用指剑对着徐林施术,可下一刻的场中突变让她也是措手不及。 一道道灰色的灵体从徐林身上呼啸着散逸而出,在多鱼设下结界的院子里无序地横冲直撞起来,带起一阵阵阴森的黑风。原本镇定的多鱼因为灵体的攻击而结束了术法的释放,开始在自己身边施放防御术法,抵御起黑色幽灵的冲击和阴风的肆虐。 那些灰色灵体仿佛有着无尽的怨念,在院子中疯狂冲撞着,所过之处,空气都似乎被扭曲。徐林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可脑海中的混乱让他几近崩溃。他趴在地上,眼前只有一道道黑色的灵体在肆虐着,似乎有一块忽明忽暗的闪烁着的光之壁垒朝着自己走来。 很快那道光壁便把徐林包裹在内,徐林吃力地仰起头来,看到的仍旧是多鱼那张平淡如水的面容,而她正冷冷地盯着徐林看着。 多鱼在徐林身旁缓缓蹲下,一手抓着徐林的头发,将他的脸从地面上拉到自己身旁,一手掏出一面铜镜朝着徐林的脸照去。徐林看到那镜中照射出自己狼狈的面容,和多鱼蹙眉的样子。 “天道在上,探查阿林身上的恶灵与诅咒。”一束耀眼的金色光芒自铜镜之中散发而出,刺的徐林睁不开眼。 随着金光散去,徐林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那铜镜中浮现出一行行小字: 「活死人」:没有三魂七魄的家伙,真是可怜的孩子。 「恶灵共生」:你空空如也的脉轮中寄宿着一只恶灵,它也许随时都会占有你的躯体。 「诅咒之子」:「天道」对忤逆者的惩罚,诅咒不再会随着时间淡去。 「喋血怨咒」:一位有着阴性体质的姑娘化为阴魂后以血泪铸就的怨咒,你究竟辜负了她什么呢? 「淫魅天香」:即便你深知这是一味毒药,你也无法抑制住对她的,灵与肉的贪恋。 「幽媾冥誓」:「爱人」对你们的亵渎之爱献上了祝福,这也许并不是好事。 「癔症&错乱」:「爱人」对忤逆者的惩罚,你的情爱被完全扭曲了,请不要再陷的更深了! 「如梦似幻」:「道心」对你的考验,在无法分清的现实与虚幻之间,你铸下了无数的恶果。 「鐢辨湀瑕」:佸ソ濂藉...... 密密麻麻的小字挤满了整面铜镜,似乎直到最后也没有书尽所有的恶毒。 在二人的无声愕然之下,那面铜镜炸的四分五裂,就如同徐林摇摇欲坠的最后一丝意志。 第16章 穿越的形而上学 下辈子绝对不要再莫名其妙地穿越了,徐林飘忽不定的意识如此想到。 还真让我找到了啊,比地球online更粪的游戏。 凭借自己不算多的穿越文学涉猎,徐林将穿越拆解为两个要素:穿越者和异世界。 在穿越者的要素上,徐林想必是不合格的。 相较于那些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处不在的三无穿越者前辈们,徐林是一个标准的由现代教育锻造出来的大废物。 既没有牛顿、达尔文、亚当斯密、马克思各路大佬灵魂附体,也不熟悉人类迈入工业时代以来的诸多知识和科技,更不懂千年沉淀的恢弘历史与璀璨文学。 来到异世界这不会那不会,这不是还不如随便一个土着吗? 不过还好,在大多数穿越文学里,这一点其实也不算重要。硬实力不够你不是还能去玩轮椅吗? 徐林想了想自己手里的外挂。麻薯大小姐?便宜系统?虽然都挺废物的,但当成小宠物和电子宠物养还是挺好玩的。 不过徐林有预感,这两个家伙只会招来越来越多的麻烦,就像是现在一样。 这么说来梦之钉算是最好用的外挂了,可是偷看别人的记忆和梦境是不是太鸡肋了些? 没有轮椅走不动路是这样的,请务必帮我把挂开满。 在异世界的要素上,徐林感觉自己到目前为止的穿越之旅,仿佛是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荒诞漩涡。 没有前身的记忆支持,导致徐林到现在都搞不清自己的处境。无论是刚才的恶灵附身,还是铜镜显示的那么多诅咒,似乎都暗示着自己的处境不妙。 更何况按照穿越文学的一贯尿性,后面指不定还有什么弱肉强食,人命如草芥的黑暗世界观等着自己呢。 无论是何种题材,森严的封建等级制度(甚至还是奴隶制那套),落后的生产力与极端的阶级压迫,都是异世界不得不品尝的一环,说不定还有民族或是种族战争作为小菜。 “干tm的穿越!”徐林在心中不忿的怒吼道。 “哼!你不想穿越有的是人想穿越!”徐林的脑海里传来一个严厉的呵斥声。 “谁?”徐林反问道。 “我问你,你要放弃「穿越者之魂」吗?” 徐林被气笑了,“臆想出来的穿越之说,还弄什么魂不魂的说法?谁爱要谁要!反正我只想舒舒服服的躺一辈子。” 那斥责的声音突然大笑起来,“你可别后悔。”那笑声渐渐淡去,在徐林的意识之中慢慢消没。 千里之外的一方大殿之中,一位身披黑袍的老者抚摸着眼前的玻璃器皿,嘴角微微向上翘起。 那玻璃器皿里游荡着一束苍蓝色的残破魂魄,细看之下那魂魄是由一丝一缕的细小魂丝编织起来的,看上去脆弱不堪,随时都会崩解。 “「穿越者之魂」,这可是时代的意志,地球文明千年来的全部知识和财富的表现形式。得到了它,就可以宏观上看透未来,微观上执掌生死。” 老人爱抚地磨搓着那装着「穿越者之魂」的容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处不在」,无限近似于半神的权柄,多么美妙!” 听到殿外似有来人,老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带动着身上的黑袍咧咧作响。 来人向着老者行了一礼,恭敬的汇报道:“教主,配备了高炉的新炼钢厂已经全力开工了。此外您亲自规划的造船厂也已经竣工,是否要去看看?” 老者闻言面露喜色,点了点头,“非常好!我马上就去看看。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你先出去候着。” 来人行了个礼后便恭敬地退下,老者望着远去的下属的背影,微微感慨道:“也不知道「教育加速器」和「思维控制器」要是能拉满会到达怎样一个效率呢?” 苦笑着摇了摇头,老者从黑袍中掏出一块金色的令牌,随着金色令牌的一阵闪光后,他对着令牌那头吩咐道: “徐林死而复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小子有所奇遇,你就不必纠结了。至于恶灵上身的事,多鱼你先用术法封印着吧,之后就由我来为徐林袚除恶灵诅咒吧。 对了,交给你和徐林的任务也不用再继续做了,你们以后陪在我身边干些轻松点的工作就行了。至于任务的事,我会重新派人去配合千知做的。等工作交接完,你就带着徐林回来吧。” 老人想了想,又继续补充了一句:“多鱼,你以后再也不用为我盯着徐林了,这件事就这样作罢吧,他以后会是一个好孩子的。 多鱼,我可怜的孩子,为我看着徐林的这些年你付出了太多。以后你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你的,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 徐林现在多少有些无语,自从穿越以来,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了,总是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刷新到了完全陌生的新场景中,经历着难以理解的荒诞事件。 徐林两眼空洞的呆望着天花板,他此时正被脱光了衣服,手脚也被绳子捆束着绑到床沿上,整个人呈现一个大字形。 当听到有人脱鞋上床的声音,徐林的心猛然收紧。腿部被衣服的布料摩擦着,痒痒的抓挠感让他浑身不自在。似乎有人一下子跪坐在了自己的大腿附近,身体向上方压了过来。 徐林流下了两行清泪,绝望地闭上了双眼。“我还第一次......多鱼,你能不能温柔点。” “以后叫我鱼宝好不好?”徐林感受到亲昵的鼻息打到自己的侧脸上,有人正贴着自己的身侧低声细语着。 “那太肉麻了。鱼酱,能不能起来些,靠的太近了。” “那听上去像是吃的。”多鱼有些索然无味地直起了身子,离徐林的脸远了些。 徐林紧张的闭上眼睛,听着自己身下传来的物体的摩挲的声音。 忽然像是有什么潮湿的东西攀上自己的胸口,冰冰凉凉的,还有一种毛毛躁躁的骚痒感,从胸口向下一直慢慢蔓延至小腹处,又从大腿处开始慢慢向下蔓延至脚底。 这种奇怪的触感抓挠着徐林的心,身体也逐渐变得敏感起来。 多鱼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一遍又一遍地这样做着。徐林感觉到那湿润的奇异触感似乎将自己全身上下都舔舐了一遍。 徐林在这难以忍受的异样感之下,悄悄的睁开了一只眼睛,吃力地向身下望去,看见多鱼正手拿持一只毛笔,专心致志地跪伏在那里画着奇异的阵纹。 那不知为何的纹路遍布徐林的全身,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张巨大的符箓。 “多鱼,还没画完吗?好痒。” 第17章 世界上只有两种女人,除了青梅竹马都是狐狸精哦? “以后可以别叫我多鱼吗?”多鱼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优雅地坐在了床沿上,偏头看向了徐林。 “额,不叫名字叫什么?”徐林还在尝试着,能不能看到多鱼最后在自己的右脸上画了个什么鬼东西。 “反正就是不准叫全名,不好听。”多鱼扭过了头去,“你自己想一个。” 多鱼等了会,见徐林一点回应没有,才重新转回脸来,无奈的和徐林继续搭话:“教主说,你因为恶灵诅咒才会陷入假死,如今灵魂受损,可能会失去大量的记忆。真的吗?” 徐林心下稍安,飞舞系统确实没骗自己,教主还真会出来帮自己解释一切,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再者,按照那镜子上所言,自己本就没有魂魄,多鱼不是也看到了吗?为什么要这样问? “好像是这样的,我有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可能,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徐林顺势借坡下驴。 “你不是还记得我的名字吗?你醒来见到我的第一面不是还唤了我吗?”多鱼面露疑惑,“那你记得那家伙的名字吗?就是那个穿红衣服的。” 徐林望着多鱼的脸,使劲地摇了摇头。 “怎么不记得千知的名字,我们三个可是同僚啊?”多鱼皱着眉有些不解。 “我觉得,应该是你比较关键?啊不是,重要,所以才会记得。” 徐林才不会说是因为在谢四的记忆里,只听到过多鱼的名字这样简单的理由呢。 “是嘛,果然是这样吧。” 多鱼看上去有点高兴,双手抵在床沿上,眯着眼睛荡起双脚,可是过了片刻,表情又变得很难看,怯怯地开口问向徐林:“你是不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一些往事?” 徐林诚实地继续摇了摇头。 多鱼却是转哀为喜,双手拍在一起,“太好了,真是时来运转。”片刻的狂喜之后,又不好意思地捂着嘴向徐林道歉道:“啊不是说你,阿林。我是说我们前几天恰好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你忘了真是太好了。 我们,还是最好的青梅竹马是吧?” 徐林的眉毛皱了皱。青梅竹马?那就很麻烦了,这样一个熟悉前身的人要怎么才能忽悠住?只能装失忆装到底了,反正有教主这样的大人物背书,由不得她不信。 “我们是青梅竹马吗?我,真的不记得了,对不起......”徐林装作哀伤的道着歉。 徐林感到奇怪的是,多鱼听到徐林说忘记了与自己的一切,竟然一点也不难过,甚至有点,嘴角上扬? “没事的,阿林,我们还可以去创造‘全新’的回忆不是吗?”多鱼忽然俯下了上半身,贴向徐林,用手抚摸着徐林的脸。 徐林被多鱼抚着有些不太自在,眼神飘到别处,岔开话题地问道:“先不说这些,我比较关心我现在的状态。” 多鱼见徐林不太情愿自己的亲密接触,只能乖乖重新坐正,用手摆弄着发丝,不太高兴地回答道:“之前我见到死而复生的你,一眼就察觉到你身上的阴气非常重,就猜想是不是被什么幽灵鬼魅附身了。 你可能不记得了,我可是神魂一道的高手哦?我尝试用净灵咒涤荡你的三魂七魄,果然发现了你身体里潜藏着一只恶灵。 我不是用观魂镜给你检测过吗?苍白肃杀的一片,恐怕是一只相当强大的阴魂。 不过你别担心,有我的净灵咒震杀,加之这身咒文的束缚,它应该短时间做不了妖。等我们回去了瀛洲,就让教主帮你袚除这恶灵。” 说实话徐林不太愿意相信麻薯大小姐是什么恶灵,更别说是什么“强大”的阴魂。这么傻,这么可爱的幽灵恐怕也就只有二次元里会有了吧? 不过麻薯确实是来历神秘,如何附身在自己身上也不曾解释清楚,更何况方才那怨灵肆虐的景象,徐林心底多少还是升起了些疑虑。 “那镜子?是碎了的那个?”徐林问道。 多鱼心疼地点了点头,“是啊,那可是天品的灵器啊,怎么用一下就碎了。都怪这该死的恶灵!” “你当时看到上面有字了吗?”徐林追问道。 “没有啊,有字吗?”多鱼疑惑地回应道,“照理说,一般只会显示使用者灵魂的状态。如果有字的话,可能是天道诅咒,一般不会有这种事的吧?” 徐林苦闷地望向了天花板,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自己能看见吗? 徐林叹了口气,继续向多鱼问道:“多鱼,瀛洲是哪里?我们是从那里来到这的吗?” “是啊,瀛洲可是我们的家,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多鱼歪着头,双手拍在一起,摆在了自己的脸蛋的边上,“瀛洲在这天元大陆的千里海外,那里可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不过那里几百年前也就是个荒岛罢了,都是有了教主大人的,才带着我们在瀛洲建立起地上神国......” 多鱼就这样滔滔不绝地给徐林介绍着两人的故乡瀛洲,还有对他们两个有养育之恩的教主大人伊阔,徐林就这样默默地倾听着。 “大概就是这样了,我一时半会只想到了这些事情。阿林以后要是有不知道的事情,随时都可以问我哦。”多鱼的双手摆在胸前摩挲着,对着徐林温柔地笑道。 徐林望着天花板,终于讲完了吗,好长的游戏资料片!放在徐林前世可是一定会跳过的,在这里居然听着多鱼讲完了。 总而言之呢,就是来自五湖四海,出身各异的失路之人们,汇集瀛洲,在教主伊阔的英明领导和广大瀛洲人的持续奋斗下,解放发展了生产力,推动了社会的经济文化发展,全洲人民奔向了小康。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个鬼啊!就多鱼的描述来说,如果要给教主大人定个性的话,恐怕那就是“穿越者”了吧? 在所有人看来,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熟悉所有的生产技术,总是能拿出新奇的发明,创造出前所未有的制度。不仅如此教主还极为重视教育,教授孩子们的内容囊括所有基础的数理化知识,当然还有识文断字的文化课。 思想上伊阔教主提倡博爱、平等、自由,不过他是通过披着宗教的皮,来宣扬这些思想。这个宗教被称为「彼方」,似乎是只要加入彼方,就能进入到天国一样。通过宗教思想控制,教主对瀛洲的掌控力恐怕相当之强。 从多鱼的字里行间也能察觉到,她对教主有着狂热崇拜和坚定信仰。徐林有种感觉,如果教主想要多鱼除掉自己,她兴许会迟疑犹豫,但一定是会下手的。 教主为什么要帮自己解释呢?如果不考虑什么机缘巧合的原因,那恐怕就是因为同为“穿越者”了吧?教主可能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穿越而来,甚至是,自己的穿越就是教主一手策划的。 教主对于多鱼和徐林二人还有一层特殊身份,那就是二人是由教主带在身边抚养长大的,可以说是有着大于天的养育之恩。也因此二人在教内向来是直接隶属于教主的,所有的任务和行动都只对教主本人负责。 此行二人离开瀛洲,远行至这千里外的天元大陆,是为了帮教主收集一种名为「域外典籍」的东西,但这具体为何,多鱼尚还不曾解释。不过想必之后看看已经收集来的样品,就能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了吧。 徐林脑内整理着繁杂的思绪,不曾注意听多鱼之后,又在那小声切切地说了些什么。 “阿林,你不会完全没在听我说什么吧?”多鱼的声调突然高了起来,话语中除了一股子气愤,还有些羞恼。 “啊,抱歉,我走神了,能请你再说一遍吗?”徐林确实是有点不好意思。 徐林这时看向多鱼,小脸气的又是白又是红,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多鱼左思右想,才终于是咬着牙恨恨地说道:“教主说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做这些东奔西走的麻烦任务了!他老人家叫我们回去干点轻松的事情,退休养老陪着他就行了。 所以我问你啊,你回去有什么打算!” “我超,这么快就退休了?”徐林听了多鱼的话有点惊讶,因为他刚才还想着以后要怎么去和多鱼收集这什么域外典籍,没想到现在直接就可以摸鱼养老了。 哎,穿越前不久退休年龄才刚被延后,没想到穿越过来还没开始工作就退休了。 异世界万岁! “所以说啊,回瀛洲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比如成家立业什么的......”多鱼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根本听不清。 “啥?”徐林问道。 “你是不是故意的!”多鱼算是彻底生气了,猛的起身,以马骑的姿势跨坐在徐林的腰上,狠狠用手掐住他的脖子,愤怒地前后摇晃了起来。 勇气就是如此,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啊啊啊......”徐林哀嚎起来,可手脚仍然被捆缚着无法挣扎。 “你给我记住了,世界上只有两种女人,一种是青梅竹马,另一种是狐狸精。 你·听·清·楚·了·吗?” “听......听见了......”徐林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大脑也无法思考起来。 “那个叫谢四的姑娘,等千知把她救活,就给她点钱财打发走,知道了吗?” “听......见了......”徐林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第18章 我要是和她打起来,你帮谁? 哈哈,大家聊了这么多啊,刚才和青梅竹马玩窒息y昏死过去了,现在才醒。 徐林已经逐渐接受了这样的设定,那就是自从穿越以来,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昏死过去,醒来就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象了。 徐林叹了口气,将嘴中叼着的小白花轻轻放下,闭上眼睛默哀道:“请您安息吧,大小姐。愿天堂没有病痛。” 徐林默哀到一半,眼前黑色小棺椁里的麻薯忽然警觉地坐起,弄的身上的小白花散落了一地。 麻薯惊慌无措的左右望了望,只看见一只闭目默哀的白色毛球,还有身下的棺椁和一地的小白花。 麻薯霎时间愤怒了起来,“本小姐还没死呢!把你这葬礼进行曲的音乐也给我停了!”言罢,麻薯就飞了起来,一口咬在了徐林身上。 徐林惊吓地蹦了起来,拖着咬在自己身上的麻薯向远方跑去。 跑了几步,徐林就听到身后“啊”的一声,身上的拖坠感也随之消失不见。徐林转身舒了口气,“哎,大小姐,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看到东西就要咬?” 麻薯吃痛地用尾巴揉起自己的灵体,这才看见眼前浮现出一道金色符文构成的透明高墙,将自己和徐林之间阻隔了开来。 麻薯有些不认命地再次一头撞了上去,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啊”的一声,麻薯直接以一个华丽的弧线反弹到地上,就此一躺不起。 “大小姐?你还活着吗?”徐林贴到墙边,探头问道。 “可恶,这什么东西?” “我想这就是多鱼准备的咒文,用来压制恶灵的......”徐林向麻薯解释道。 “多鱼?谁?不会就是那个臭标致吧!”麻薯闻言从地上坐起,恨恨地说道,“那个标致怎么一见面就对我下黑手,深井冰! 还有啊,我才不是什么恶灵,绒布球,你说是吧?” 麻薯等了会还没有等到徐林的回答,才发现徐林还在那里凝神思考着,顿时又有些气急,“还需要思考吗,绒布球?我们都这么久的交情了,你还不清楚我?” “这倒不是,我在想就你这个素质能是哪家的大小姐。”徐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麻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哼,懒得和你争辩,赶紧想办法把我放出来!” “这,我要怎么放你出来?这可是多鱼设置的阵纹,我感觉她好像很专业的样子。再说了,要是我真的放你出来,被她发现了,岂不是连着我也要一起挨打?” 徐林有些迟疑,倒也不是怀疑麻薯会对自己不利,而是就现在,自己的本体还被多鱼绑着呢,真的再被她发现麻薯逃了出来,会怎么收拾自己? “多鱼,多鱼。怎么只是过了这么一会就叫的如此亲昵了?”麻薯听了徐林的话变得很不高兴。“绒布球,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等我出去之后,我一定要暴打那个臭标致,到时候你会帮谁?” “如果说多鱼是青梅的话,那麻薯那小姐就是天降,众所周知天降都是必胜青梅的。”徐林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哼,这还差不多嘛,算你有良心......”麻薯话还没说完就被徐林打断了。 “不过嘛,大小姐你也知道,以我现在的状况,多鱼可是属于天降青梅,两个版本t0的词条叠加在一起,那可是纯纯的op,我觉得大小姐你还是得往后稍稍。”徐林说完点了点头。 “好啊,绒布球,你还真搁这选上了是吧。”麻薯是真的被气笑了,“你可真是个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东西! 呜呜呜,从来只见新人笑,何时闻得旧人哭。” 麻薯忽然背对着徐林大声哭泣起来。 “大小姐,你这属于ooc,很毁人设的。”徐林向着麻薯说道。 麻薯忽然转身冲刺而来,尾巴上握着梦之钉,狠狠地向徐林劈来。可那紫色剑芒哐的一声撞在金色符文壁上难以寸进,直接弹了回来,震的麻薯整个灵体开始发颤。 可是麻薯却是喜出望外地再次劈了一刀下去,仍然是弹了回来,符文壁也没什么反应。 “对了,绒布球,我还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这件事呢,这件事非常重要。”麻薯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徐林闻此也端正了些态度,“洗耳恭听,大小姐。” “梦境破碎之后,怜的亡魂再次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将梦之钉的全部传承交给了我。怜的身份正是此前寄宿在梦之钉里的阴灵,而这梦之钉也是一件货真价实的「禁忌」。” “禁忌?” 麻薯继续解释道:“所谓「禁忌」,就是用有着非凡血脉、神通、特质或是带有天道诅咒的人、妖、兽,以活体祭炼的残忍方式炼制的器物。这些东西不再被称为灵器,而被称为禁忌物。 不仅仅是因为和正常灵器的炼制方式不同,禁忌物和灵器还有一个区别就是禁忌物一定带有一个生灵的死后怨魂。这个怨魂和灵器的器灵是截然不同的,它们实际上仍然等同活物的魂魄,能够修炼神魂一道的所有术法,但是同时又因为是怨魂,有着那些阴灵鬼魅的特质,无比强大。 除开禁忌物的附身怨灵外,每个禁忌物还有着截然不同的神通,这些神通通常来自炼制所用的祭品。 我们手中的这把梦之钉,就是用圣人之辉,奇妖之血祭炼而成的。据怜所说,那是一只出自圣人门庭的奇异妖物,一只人妖混血的稀奇物种。” 徐林听罢身子抖了抖,有些担心地问道:“那那种人妖混血的怨魂是不是还在这梦之钉之中?” 麻薯有些骄傲地仰起头,“并不是,我不都说了吗,怜是这梦之钉的上一任阴灵,而怜选择把梦之钉的传承给了我。 所以说啊,现在梦之钉的附身怨灵,就·是·我·哦?而你是梦之钉新的主人,高不高兴,居然能拥有这样一把传说中的禁忌。” 徐林猛吸了一口气,对上了,这下都对上了。怪不得那观魂镜说自己被恶灵附体,原来就是麻薯这家伙搞的鬼。 “既然这禁忌物这么厉害,那代价是什么呢?”徐林深知天下绝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被冠以禁忌之名的器物了。 麻薯侧躺在地上,眼神飘忽,摆弄起手尾巴握着的梦之钉,“哎呀,没什么代价的啦。” “大小姐你骗鬼呢?你这表情像是没事的样子吗?哦对了,大小姐你是幽灵,还真是骗鬼。” “嘿嘿,这件事确实不能骗你哦。 其实呢,禁忌物会吸食主人的灵魂和生命力,所以禁忌物的使用者通常会阴气满身,身形虚脱,不过还是对三魂七魄伤害最大,日积月累下来,对三魂七魄的伤害就会变得不可恢复了。” 麻薯说完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徐林听完后再次猛吸一口冷气,“我能七天无理由退货吗? 不是,大小姐,这么阴间的传承你也敢接?你这不是害惨了我们两个。” 麻薯像是犯错了的孩子,少有的对徐林示弱了起来,“就算是我自作主张不对啦,可那个叫‘怜’的家伙也没管我同不同意,就直接传承给我了。 我当上附身怨灵之后,发现......” “发现什么?”徐林问道。 “已经附身在你身上了......”麻薯小声地回答道。 徐林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看来自己是误会多鱼了,这顿打还真没打错。 “那当初炼制禁忌物的人就没考虑过这个事,他们怎么解决这个副作用?” 麻薯听闻这个,立刻又抬起头来,兴奋道,“除了靠着使用者的自然恢复,或者食用天地灵宝,那自然是去吸食别的生灵的魂魄,或者是吞噬阴魂野鬼。 鲨鲨鲨,把他们豆沙了!” 麻薯说着说着,还用梦之钉舞出了一个剑花。 徐林的眼皮跳了跳,脑中只留下一句,“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 麻薯原地玩了会梦之钉,转头又对徐林说道:“这事对我们两人还是有好处的。 首先是我,作为阴魂,本身是难以在人间存续的,但是成为禁忌物的附身怨灵那可就不一样了,可以纵游阳间而无所拘束。 其次是你,绒布球,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没有三魂七魄。” 徐林看向了麻薯,对她说道,“其实我知道,但是说实话,这会导致什么?” 麻薯原地转了转:“会怎么样呢?我也不知道啊,可是正常人不都有三魂七魄吗?你怎么会没有呢? 说到底你连命魂都没有,你怎么活的下来的,那不是和低等家畜一样。” “你解释的时候别攻击我!” “哎,你看嘛,现在我附在你身上,刚好填补了你魂魄的空缺,这不就没有问题了吗。 而且啊,你没有三魂七魄,不就不会被梦之钉反噬三魂七魄了吗?纯纯的赢麻。” 徐林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这么个补法真的靠谱吗?被别人发现不是会被当成妖物? 我觉得没有三魂七魄,禁忌物的副作用只会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麻薯想了想说道:“你先别急,我们可以去吸收一点魂魄或者是怨灵,等我变得更加强大,就可以用传承里的术法模拟活人的三魂七魄了,保证到时候让那臭标致一点看不出来。” 徐林叹了口气,往好处看自己这不是收获了一个强大的金手指吗?虽然看上去迟早会反噬死自己就是了。 “行吧,大小姐,我们也就只能这样将错就错走下去了。” “嘿嘿,绒布球,余生也请多多关照哦。” “你个似人哪来的余生!” 第19章 梦之舞-妖精的精神分析 谢四脚步轻盈地漫步过花丛,那绚烂多彩的花儿如同锦缎般铺开,微风吹拂下各展风姿,争奇斗艳。 可谢四连一眼都没有多看,她就这样径直走向了花园中心的亭子处。在那小圆桌前抽出凳子,如释重负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还以为我死定了。”谢四用臂膀撑着桌子,沉着头说道。 “欢迎回来,公主殿下。”那桌子对面有一只震动着晶莹双翼,悬空飞翔着的金色妖精,语调里满是欣喜地向谢四打着招呼。 “公主?还是别了。无论是作为赏赐给臣下的礼物,还是作为和异族和谈的筹码,甚至是征服者的战利品。” “( ̄へ ̄)你们这里公主是这样一个意象吗?我还以为每个女孩子都会有一个当公主的梦呢。” “反正我不想。”谢四在桌前抱着头沉闷着,“我觉得这就像是新娘子的骗局一样,等我真的陷进去后,那就是胸口上被狠狠捅一刀。” “哦对了,拉斯,你知道吗?当我真的快死的时候,我做了很多梦,很多很多奇怪的梦。”谢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对着妖精说道。 “哦,小四都梦到什么了呢?” “嗯,很多很多。最开始是我自己的灰暗惨淡的一生,到了后面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什么组少女乐队啊,当魔法少女啊,还有什么当上勇者在域外天魔手里拯救世界这样的。”谢四一边掰着指头一边和妖精说道。 “(~ ̄▽ ̄)~梦境乃是潜意识的超脱,说不定小四你的内心深处就在渴望这些事情,只不过你平时把它们掩盖下去了而已。” 谢四有点不太相信,摆出一副奇怪的表情,毕竟她都不能完全理解“少女乐队”、“魔法少女”、“勇者”这些都是什么玩意,这真的是自己的潜意识所化吗? 谢四咽了口唾沫,有点迟疑地开口问妖精:“如果梦都是我的深层意识的话,那我梦见了一个男人倒在我怀里一边哭泣,还一边叫我妈妈,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妖精说实话也有点被问懵逼了,这个梦是否有点太抽象了。 “每个少女都潜藏着母性,这是生物的本能。她们小的时候会去玩洋娃娃,扮演妈妈,给娃娃喂奶,就是因为母性的觉醒。 而小四,你的幼年过得太压抑了,母性始终被压抑着,所以当你面临死亡时,母性才彻底爆发了出来。 我认为,这个梦揭示着你的内心也在渴望成为一个母亲。 至于为什么是个男人,而不是男孩,恐怕是因为你的母性来得太晚了,你潜意识里臆想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 (?▽?*)?妖精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天才,如此完美的解梦,就算是弗洛伊德重生,周公再世,恐怕也得称赞自己一句“惊世奇才!” 谢四的表情就比较怪异了,虽说丧失生育能力这事过去也确实是她的一个心病,但自己真的有那么想养育一个孩子吗? 不过谢四转念一想,如果梦里那个家伙是自己的孩子的话,很多行为也确实就能说得通了,诸如为什么要帮自己,为什么觉得难吃还要咽下自己做的饭,为什么抱着自己哭...... 想着想着,谢四居然觉得有点动容。 徐林:wtf? 谢四甩了甩头,抛却了脑海里越来越奇怪的念想。端正坐姿,一本正经对着妖精说道: “经历了这次生死,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所有的命运早已编织好,所以我们的相遇既是一场奇迹,也是命中注定的使命。 拉普拉斯,我不想再浑浑噩噩地逃避下去了。请让我和你一起踏上寻找「真理」的道路吧!我想成为真理的使徒。” 言罢谢四离开座位,恭敬地屈身跪下,额头抵着地面,一动不动等着妖精的回应。 “(っ°Д°;)っ小四,别这样,我本来还想和你说这件事来着。” 妖精被这谢四的一跪弄得慌张无比,慌忙的绕着谢四的头顶飞了起来,可惜没有手脚失去力量的它无法扶起谢四了。 “怎么说呢,小四,我为了救你,已经把你转化为妖精了。”妖精有些慌张的说道。 谢四有些懵圈和难以理解地昂起头来,“妖精?你说那种绿皮红脸,满嘴獠牙,面目狰狞的吃人怪物? 所以说变成怪物就是死里逃生的代价吗?” “怎么会这样。”金色的妖精原地转了转,“妖精不是该长我这个样子吗,那可都是大自然的精灵。” “拉斯,你是妖精?我还以为你是一只会说话的萤火虫。”谢四露出一副十分惊讶的表情。 妖精对谢四的反应稍微有些无奈,不过也随他去了。妖精早就清楚了它和谢四之间,因为来自于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而有着相当之大的认知鸿沟。 “总而言之你的转化仪式被中途打断了,你现在只是拥有着妖精之心,但其他地方仍然是人。 那时我刚通过妖精之心把你的性命保住,就有一个红衣服女人闯进来把你带走了,不过后来是她出手救活了你。” 谢四有些不解:“谁?什么红衣女人?” “就那天晚上带你去婚礼的两个女人中的一个,不过不是杀你的那个。” 妖精说着说着就有些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怎么了,拉斯,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当时蒙着红盖头什么都看不见,早知道就该让你陪在我身边的,也好有个预警。 谁知道会有人拜完堂就把新娘杀了的。这个地方真是太奇怪了。” “小四,怎么说呢,奇怪的事情太多了,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和你说起。”妖精沉默了会,组织语言说道,“小四,你那天的新郎是个躺在棺材里的似人。” “蛤?”谢四的表情很难看,“冥婚?我的结婚对象终于是直接快进到这一步了吗?老天爷还真是眷恋我呢。” 说完,谢四讽刺地嗤笑了两声。 “小四,你先别急。奇怪的事情还在后面呢,你那丈夫在你被放到棺材里后......居然复活爬出来了。” “嗯?” 第20章 梦之舞-公主的归谬法 “ヽ(ー_ー)ノ总而言之,就是这样咯。” 妖精把这诡异一夜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地给谢四讲了一番。 “让我静一静。”谢四以手扶额,眉毛都拧成了一团,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 “小四,待你醒了之后,你想怎么行动?”妖精担忧地问道。 “你不是装成系统忽悠住了我那相公,那他怎么看我的?”谢四依旧以手扶额,目光斜瞥向妖精问道。 “怎么看你的?不知道,至少对你没什么恶意吧。我让他救你,他就真的按我说的做了。 不过他居然一下子就相信了系统这东西的存在诶,难道你们这个世界真有系统这么离谱的玩意?” 谢四抬头看向了妖精,“什么系统?”谢四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爽文里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就是你那相公太天真了,要么就是看小说,哦不,话本,看入脑了。”妖精一边说着一边点着头。 “那你到时候配合一下我,咱们继续忽悠着他。”谢四趴在桌子上说道,“如果能得到他的帮衬,我们在这奇怪的地方也好有一些容身之处。 等遇到合适的机会,我们就能脱身而走了,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去寻找你说的真理造物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真理魔神吧。也许这就是启示梦想告诉我的事情。” 妖精高兴地原地舞动起翅膀,“太好了,小四,你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让我们去猎杀潜逃到这个世界的真理魔神们,重现真理的荣光。” 不过妖精还没高兴多久,就担心地看向谢四,“不过啊,小四,我们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你的身体...... 虽然用了妖精之心来填补你破损的心脏,但妖精之心作为真理调谐器,需要一件真理造物作为锚定来实现充能,不然你的心脏也是迟早会停止跳动的。” 谢四扬了扬眉,“你前几天不是说,有真理造物的波动出现在江州吗?那不是说在这城里就有一件,我们得想办法把它弄来。” 妖精似乎没什么信心,连光芒都暗淡了些,“说起来简单,可是万一被什么人占了去,我们靠什么办法弄到? 毕竟我们现在的力量太弱小了。” 谢四无所谓地说道:“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拉斯,你能把我从阴曹地府捞回来,我已经十分感激了。既然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接受了。 梦里似乎有人告诉过我,我的使命就是‘完成使命后就能成功自我救赎,收获幸福’。所以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妖精对谢四的盲目自信露出了不解神情,谢四便把在梦里听到的徐林的奇谈怪论告知了妖精。 妖精:(;?д?) “不是小四,如果存在一个命题是p=(p→q), 那不就是p=qv?p, 取否定就是?p=?q∧p, 所以?p→p,最终导致p恒真,你是想说这个?” 谢四歪了歪头,“应该就是这样,所以拉斯你也觉得骑士说的是对的?” 妖精:(>д<) “哪来的邪教徒居然敢忽悠我家小四,太可恶了。等我重获真理之后一定要肃清这种败类。” “哪里不对吗,拉斯?” “不对,可太不对了,一开始就不对。世界上哪里会存在p=(p→q)这种神金命题! 小四,你要记得,一阶逻辑绝对不可以自指!不然等到以后你一定会被「罗素」忽悠的找不着北的。” 谢四苦恼地看向了拉斯,似乎在等待它的进一步解释。 “哎,小四,这就像是我之前跟你讲的「说谎者悖论」,一个人说‘我说的这句话是谎话’,那么他到底是说了真话还是谎话呢? 如果说是真话,那么他的话不就是在说自己在说谎话吗? 如果是在说谎话,那么他的话就得反过来听,也就是说他说的话是真话。 如此说来正反皆矛盾,问题出在哪里呢?问题就出在人类语言的不完备上,并不是每个句子都能带有语意。而在这之中,自指的语句就是典型不带有语意的句子。 就比如说在你的使命里怎么可以出现使命本身呢?” 谢四张着嘴一言不发,眼睛也是一眨不眨地看向了妖精,像是整个人宕机了一般。 “小四,如果你还没听懂的话,我再给你举个例子,每个自然数都可以......” “拉斯闭嘴!”谢四不耐烦的打断了妖精的絮絮叨叨,抿着嘴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喃喃低语道:“梦里的骑士啊,你居然是在欺骗我吗?” 谢四摇了摇头,看向了担忧着她的妖精,“无所谓了,拉斯。 我的道路将由我自己开创,我不是总能活下去吗?这次要做的事也是一样的,我会拿到真理造物,并继续活下去。” 妖精围着谢四飞了一圈,洒下阵阵光辉,让谢四整个人都沐浴在金色的粒子之中。 “小四,契约已成。你现在就算是「机械决定论」的使徒了,还是个半妖精使徒。(>w·)” 谢四睁开了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向四周望了望。房间里漆黑静默的一片,完全陌生的房间,似乎没有其他人在这里了。房间里摆满了瓶瓶罐罐,充盈着一股药草的苦涩味道。 谢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身无寸缕,只有一床被子遮盖着自己赤裸的身子,倒也谈不上是赤裸,胸口附近不是被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吗?所以说啊,该遮的东西还是稍微遮了一下的。 谢四赤着足下了床,舒展了下四肢,感觉身上充满力量,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从未像此时一样,活力尽皆达到了巅峰。她侧头看向了自己的手肘,灵活的转动了一下臂膀。 “真好啊,这就是使徒的力量吗?” 谢四走到药桌前,抓起了摆在那桌子上的匕首,正是几个时辰前刺穿自己胸口的那一柄。谢四抓起匕首摆在自己的眼前,闪着寒光的刀刃映照出此刻她的右眼中,正有一枚闪着幽冷蓝光的“△”形状的符文。 如果徐林能看到这一幕,他一定会直呼:“我超,拉普拉斯算符!” 在谢四确认过后,蓝光缓缓的隐没下去。 谢四摆弄了下手里的匕首,走到窗边,轻轻地把窗户打开,让一束月光照进了房间,同时也溜进来一只金色的妖精。 “拉斯,江州城里的真理造物大概离我们多远?”谢四问道。 “啊,我看看,嗯...... 嗯?好像离我们只有几步路,似乎就在这附近?” 第21章 梦之舞-愚人的自指命题 “走,绒布球,附近有灵魂正在躁动着呢,让我们去收割它们吧。”麻薯重新在徐林的脑海中闹腾起来。 徐林缓缓睁开了双眼,感觉手腕和脚腕上的束缚感已经没了,似乎可以自由行动了。想必是多鱼后来帮自己解绑了吧。 嗯?手臂似乎被什么东西牢牢地固定住了,抽不出来。 徐林困惑地侧头往一边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多鱼恬静安详的睡颜。那不曾设防的俏丽容颜近在咫尺,似乎只要徐林稍一挪动就能够贴上去。 而自己的右手手臂正被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着,传来一阵软软的旖旎触感。 “这家伙怎么抱这么紧。”徐林轻轻地尝试把手臂从多鱼的臂腕中抽离出来,可并没有成功。 麻薯不耐烦地说道:“别磨磨蹭蹭的了,时间不等人。你靠过来,进到牢笼里来。” 徐林试着沉入意识之中,操作着脉轮里的毛球,穿过金色的符文壁,走到了麻薯身边。 “这样?” “就是这样,接下来别反抗,意识跟着我的想法走就行了。” “嗯?大小姐你又要作什么妖?” 徐林刚不解的问出疑问,身体就在麻薯的操纵下,狠狠将手从多鱼的臂弯中一把抽了出来,然后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活动了下手脚。 多鱼的眉毛轻轻地眨了眨,似乎美梦被人打扰了一般。 “大小姐,你能不能别这么莽撞,把多鱼弄醒了怎么办?她肯定不会让我们乱跑的。” 麻薯却是不慌不忙,自信地说道:“接下来听我的,把你那些奇怪的羞耻感丢掉吧。” “啥?大小姐你什么意思?”徐林更是被麻薯说的一愣一愣的。 徐林的身体在二人的胡乱操纵下,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俯下腰,在多鱼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吻,轻声说道,“愿你好梦。”然后迅速推门离开了房间。 在二人看不到的地方,多鱼的脸霎时变得绯红一片。 她自然是早就醒了,原本是不该放任徐林这个“病号”乱跑的。可此时意乱神迷的她只敢死死的装睡着,心中默默骂了句“坏家伙”。 落荒而逃的徐林心中骂道:“不是,大小姐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去占人家便宜?” “哼,便宜这个臭标致了。”麻薯不爽地骂道,“那个家伙已经醒了,这样做她应该就不好意思跟上来了,我们速战速决。” 徐林:?什么逼道理。 徐林靠着麻薯的灵魂感知指引进入到了一个房间当中,那里面的梳妆台上有一堆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碎片,似乎还升腾着类似于梦之钉纹章的紫色粒子泡沫,在夜色之中格外引人注目。 徐林左右望了望,见四下无人,快速地跑到梳妆台前,唤出梦之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狠狠劈下。 伴随着一声镜子破碎的清脆声响,视线里的空间变得扭曲,只留下一片虚幻的,抽象的,看不清结构的物质的堆叠。 “你觉得「天道」该是什么样子?”分不清男女的奇怪声音自徐林的身后传来。 徐林猛然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家伙说道:“我看你像是穿着儿童泳衣的白丝小萝莉!” 徐林转过头来,看见一个头戴遮阳草帽,扎着长长的两只麻花辫的小女孩,正吃惊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那件儿童泳衣,娇嫩净白的肌肤一览无余。两只腿上套着白色的薄透丝袜,隐约透出一点点小腿和玉足的粉嫩之色。 那小女孩吃惊地看了一会,抬起头来,对着徐林说道:“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个品味,真是有够差劲的。” 小女孩蹬起双脚向后方倒去,竟然就在那凭空出现了一张纯白的高脚圆凳,将女孩稳稳地接住。更奇怪的是,徐林感到小女孩坐着的高度正在他的上方。 那小女孩翘起自己的腿,用套着白丝袜的脚趾灵活地摆弄着脚上穿着的凉鞋,以一种轻蔑的口吻开口说道: “老规矩,先来玩个游戏吧。 你随便说一件事,如果我能办到就算获胜,如果我办不到,那就算你赢了。” 徐林不假思索地闭上眼睛,竖起食指说道:“那就请您狠狠奖励我吧!” 麻薯在徐林脑海中说道:“绒布球你果然好恶心。” 坐在凳子上的小女孩仍然百无聊赖地用脚趾勾着凉鞋晃荡着,见徐林不再言语,一脸意外地看向他说道:“就这样?那你算是认输了?” 随后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啊,我把这事忘了。” 于是便打了个响指,接着将手摆在那双交叠的玉腿上,勾着嘴角看向徐林,自我介绍道:“如你得知的那样,本人就是所谓的天道。” 徐林的大脑像是被强行塞进了许多知识,醍醐灌顶般,瞬间清楚了面前的天道和自己的处境。 他刚才是通过观魂镜的碎片回应了天道的感召,进入到了这天道的领域之中。 而天道本无形象,观者内心觉得天道是什么,天道就是什么模样。 徐林此前对天道根本就是毫无印象和观念可言,自然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呢,想好了吗?我要是赢了的话,可是会再给你增加一条诅咒的哦?” 徐林知晓前因后果后,咽了口唾沫,他可不想再背上一条诅咒,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话说原身身上背了这么多诅咒怎么活的下去的? “那能请您帮我把身上的诅咒解除掉吗?” “可以是可以,但真的要这样做吗?你出去之后我会继续诅咒你的。”天道点了点头,表情仍然无所波澜。 “那......” “你在这里抽象意义上得到的任何东西,出去之后我都有可能会选择收回哦?比如把你送回家,再把你拉回来这样。” 徐林翻了个白眼,真是个小气的天道!所以说真的只是谈论能否做到,而非是天道是否真的会去这么做? 徐林叹了口气,“看来您对自己的获胜很有自信咯?” 或许该给高高在上的天道一点教训才是?自说自话的拉着来客,玩一些只有惩罚没有奖励的游戏真是差不多得了! 天道前后荡着双脚说道,“自然如此,还没有人能找到我做不到的事情。” “这么说来,您能‘做到任何事情’咯?” 第22章 梦之舞-悖论的爆炸原理 “是嘛,你想说些什么呢?”天道的话音中带着些意兴阑珊。 “就是说,你是否能做到‘做到任何事’这件事?或者按照有些人的说法——无所不能。” 面对要挑战完成任何事情的天道,徐林第一反应就是那罗马教廷宣传为无所不能的上帝。 然而无所不能的上帝最终被一块石头击碎了,也即是所谓的「上帝悖论」:上帝是否能够制造出一块自己无法举起的石头? 如果不能,那么上帝无法制造这样一块石头,如何称的上是无所不能?反之,上帝造出了一块自己无法举起的石头,那么这不就有一件上帝无法做到的事情出现了。 总而言之,通过归谬,上帝总有做不到的事情,教廷宣扬的上帝的无所不能,自然也就不攻而破了。事实上,也没有人能做到无所不能。 天道打了个哈欠,平淡的话语传进徐林的耳中:“真是无聊呢,你接下来准备让我干什么?造一块我自己举不起来的石头吗?” 徐林吃惊于天道将自己的想法看破,但更想知道天道如何化解这个问题。 “正是如此,您要怎么做呢?” 天道歪了歪头,一脸疑惑地看向徐林:“我觉得按照你的口味,提这种要求还不如直接让我在欧几里得平面里创造一个内角和大于180°的三角形呢?” 一瞬间的坠落感后,徐林发现自己掉到了一个凳子上,身体也变成了毛球的样子。 这时再向天道望去,只见她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块画板,而天道本人正手里夹着画笔,用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个方框,眯着一边眼睛向徐林的身边测量着。 徐林向天道比划的方向看去,自己的身边还有一张凳子,上面正端放着一只金丝鸟笼,而鸟笼里关着惊慌无措,四处乱撞发出哐当哐当声音的,麻薯大小姐? 天道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假如说啊,我确实是无所不能的,能够做到任何的事情。你让我创造一块我举不起来的石头,前提不就是真的存在那么一块我举不起来的石头了吗? 可是啊,我已经是无所不能的了,这个前提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吧。 你应该知晓吧,所谓「爆炸原理(principle of explosion)」,假前提之下一切为真。 你既然都默认可能会存在这么一块根本就不存在的石头了,还不是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麻薯还在鸟笼里扑腾着,似乎在尝试挣脱笼子的束缚。 天道不高兴地啧了一声,“我的小模特,别乱动。” 麻薯立刻拘谨地转头看向天道,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一动也不敢再动了。 天道继续问道:“徐林,你之后是不是还打算继续欺骗小女孩的感情?” “蛤?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欺骗小女孩感情了。”徐林奇怪的反问道。 天道耸了耸肩,“你看吧?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是或者否呢? 你回答是,就是你以后要继续当渣男,你回答否,就是你曾经是个渣男。 我的问题一出,你是渣男就成为既定事实了。这不就是你的逻辑吗?” 徐林追问道:“可是你这不就是无法做到违逆逻辑,或者是违逆平面几何公理?” 天道露出一个无法理解的吃惊表情:“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随后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倒也是哦,是我难为你了。人类这样的杂鱼物种是这样的。” 徐林其实已经对眼前自说自话的雌小鬼天道有些不耐烦了,露出一副核善的表情问道:“至高无上的天道大人,请您为我这条杂鱼答疑解惑吧。” 天道对着麻薯又比划了会,就将身子隐没到了那块画板之后。徐林只能看到那顶大大的草帽的边角,和画板下方露出的那双活泼摇荡着的脚。 “好吧,我的奴仆,我就大发慈悲的解释给你听吧。就好像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是否要继续欺骗小女孩的感情’一样,这个问题听上去是一个句子,其实没有任何的语义不是吗?” “你是想说,‘做到违背逻辑’和‘做到违背平面几何公理’这两件事也是一样的,听上去是一件事,但这件事情并没有语义?” “bingo!就是这么回事。” 天道歪过身子,侧着头,朝向徐林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如果你想做到违逆天道法则,宇宙规律,这就是一件听上去很宏大,但其实毫无内涵的事情。 除非呢,你成功违背了你所错误认知的法则和规律,那倒是有可能呢。” 徐林耸了耸肩,“如果你预设所谓天道法则和宇宙规律就是那些永远正确的事情,我想你说的是对的。” “不过我并不想以此来扳倒你的要求,我更好奇你的要求是在说什么?‘ 做到任何事’,多么奇怪的字词组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呢? 究竟什么叫做‘任何’呢?在怎样的范畴里说任何? 什么叫做‘事’,所谓的‘事’是一件事吗?‘无法做到任何事’也是一件事吗?” 天道一边在空白的画布上落下颜色,一边向徐林问道。 徐林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就像是朴素集合论的不足——「罗素悖论」:无法把所有的集合搜集成为集合,自然也无法谈论任意的一件事情。 无所不能或许本身就是伪命题。” 不知不觉间,徐林对天道的厌烦似乎渐渐淡去了,祂或许是个有趣的天道。 天道见徐林没有继续诡辩,叹道:“所以我一直都在感叹着人类的可悲啊,用着如此模糊不清的残疾语言,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自我感叹‘我们的语言真是个神奇的创造’。 语句的语义不仅需要来自于约定,甚至是有些语句永远不能带有语意,就连词汇量和表达也是那样的苍白肤浅。 就比如说是‘无所不能’这个词,在特定的语境里大家还是能听懂你在说什么的不是吗?只不过,那并非绝对意义上的任何一种无所不能。” 天道的话语停顿了下,从画板的一侧探出头来,对着笼子里的麻薯比划了一会,又重新缩回画板后继续绘画着。 “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真是不想使用你们人类的语言。我总是一次又一次无奈地发现,居然连这么个东西都表述不清楚,要么就是非得需要长篇大论来把简单的道理说清楚。 啧,既没有准确性,又是那么的贫瘠,真是可怜又可悲啊。 所以说啊,我一直迁就着你,才和你‘说·人·话’的。你可要记得我的好哦? 而你呢,居然在这场游戏里,试图用人类自己的语言残疾,来嫁祸我这个善良又怜悯的天道,你不觉得你真的很没品吗?” “红豆泥私密马赛,没有能取悦天道大人真是抱歉啊。” 第23章 梦之舞-天道的透视法 天道双腿交叠地坐在高脚圆凳上,将手肘抵在腿上漫不经心地作画着,一面开口说道: “你真的知道你们的语言有多匮乏吗?本来就总共只有有限多个词汇,一段话又由有限多个单词组合而成,最后不是只能表达出阿列夫零(??)那么多的精确语义吗? 而这世间所有的数字呢,都已经到达了连续基数那么多,更罔论所有可能的图案、形状、纹路。连这些基本的事物都说不清楚,你们人类还能干什么呢?” 天道从画板边探出小脑袋,一脸狐疑地问向徐林:“哦对了,你现在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吧?” 徐林点了点头,“这是我们小学二年级就学过的集合论。人类的语言只能达到最小的无穷量级,在那之上的更高的无穷确实是无可想象,也无法穷尽。” 天道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幸好没白说那么一长串话。你的悟性比起世间的诸多白痴还是高上不少的,大道可期。” 天道说着说着竟然忽然停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徐林不解的视线之下,天道抹了抹自己笑出的眼泪,对徐林道歉道:“不好意思,没忍住。 你看嘛,我又和你长篇大论了一番,明明是如此浅显粗鄙的道理。” 天道重新正了正自己的姿态,一本正经地对徐林说道:“认识到自己作为人的诸多不足,只是你登上道途的第一步。 你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大道奥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吗?” 徐林似有所感,“因为说不清楚。” 天道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凡人传道,就如同文人雅士吟诗作赋,只有朦胧的意象和意境给读者来感受揣摩。自然是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读者都会结合自己的经历,得到一番自己的感悟,悟出自己的道来。 虽然之于你们人类,这样做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可是终究有人悟对了道,有人悟错了道,有人一辈子也悟不了。你到不了那么境,感受不到那股意,自然悟不出来。” 徐林听着天道大讲一通“道不道”的大道理,内心感到乏味:其实我只关心涩涩的道。 “所以说,天道大人您要传我道法吗?” 天道听到徐林的话,探出头来,眯着眼睛嫌弃地看了一眼,“那倒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徐林听到天道的话一下子无语住了,那你搁这给我逼逼半天,说风凉话是吧。 “掌握大道这事天生和你们人类绝缘,只是有些人不像你能认清这个事情罢了。”天道又补了一句话后缩回了脑袋。 “算了,这些确实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来玩刚才的游戏吧,你换个别的什么要求吧。要记得如果你输了,我会再给你施加一条诅咒哦?”天道坏笑了两声。 徐林深深地感到了无力,这雌小鬼天道是以给别人施加诅咒为乐是吧。真该抓住她那对双马尾狠狠教育一下! 要不故技重施试试? “那能请您在不修剪我的毛发的前提下,抚平抚顺我的毛发吗?”徐林向天道问出了之前用过的问题。 天道放下了手中的画笔,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走向徐林。 “这倒算是个有趣的事情。”天道把徐林抱在臂弯之中,用手轻轻的梳着徐林的毛发。 徐林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天道会怎么做。 随着天道的抚摸,徐林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扁平化,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被拉平了,椅子、画布、笼子里的麻薯,一切都在变矮变平。对空间的观察也变得错乱起来,点线面被糅杂在一起,十分怪异。徐林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天道下了药,直接嗑嗨了,产生了幻觉。 一阵天旋地转的错乱之后,徐林眨了眨眼,眼前的一切又变回了熟悉的模样。 “怎么样,我刚才已经做到了哦?”天道仍旧眯着眼睛顺着徐林的毛。 “你做了什么,怎么做的到的?”徐林不解。 “我把你升格成了四维生物,然后在四维里帮你把毛理顺了哦?现在的你不过是四维里的你的一个截面罢了。” (天道的trick:二维球面s^2上面没有处处非零的连续切向量场,但是三维球面s^3上有,二维球面s^2某种意义上是三维球面s^3的一个截面。) “那您还真是神通广大。”徐林已经看到新的诅咒在向自己招手了。 天道把徐林重新放回了凳子上,自己回到画板后面重新创作了起来。 “游戏玩也玩了,我们该聊聊叫你过来的正事了。” 徐林有些不情不愿的,“所以说,以前的徐林和你很熟吗?你为什么会叫我来呢?” “以前的徐林?”天道想了想,“这么说也可以吧。反正就是以前的你曾经不知天高地厚地挑战了我,败给我之后成为了天道的玩·具哦? 但是不得不说,你是我所有玩具里最好玩的那一个,请感到自豪吧!” 徐林心中暗骂以前的徐林,怎么给自己弄出这么个烂摊子。不仅身心残疾,缠了一身的诅咒,居然还变成了雌小鬼天道的玩具,真是岂可修!。 “叫你过来呢,就是为了通知你该去帮我做事了。帮我去收集另一个世界的魔神带来此方世界的造物。” 徐林感到懵逼:“哈?什么玩意,另一个世界的魔神,我们糅杂的设定是不是也太多了些?” 天道放下画笔,抱着胸观赏起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用手划过画布施了个法术,随后将它揭下卷了起来,一边向徐林说道:“用你们的语言说起来太麻烦了,我会用任务内容灌满你的大脑来通知你的。” “就算我挑战您失败了,可我不也被您施加了诅咒作为惩罚吗? 小人真的知错了,以后一定早晚祭拜你的画像,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怎么还要让我帮您打一辈子白工呢?qwq” 徐林尝试着装可怜卖惨。 “免谈!”天道变出一条丝带把自己的画作绑了起来,一下子砸在了徐林的头上。 “也不让我心爱的玩具打白工,给你个好东西,你自己回去看吧。等帮我收集到我想要的东西后,还有小礼物给你。 你可以走了!” 天道拍拍手准备送客,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事,“哦对了,这是对你这次失败的惩罚!” 徐林的脑内响起了天道的提示音: “已获取新的诅咒! 「未成年人保护法」:你怎么可以对未成年人下手呢? (小提醒:成年标准按你的国家法律计算哦)” 不待徐林的任何反应,天道就一言不发地把二人送出了观魂镜中的这方领域。 天道对着二人刚才身处的地方发了会呆,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彩色的几何形状晶体,放在手心里摩挲了一番。 “曾经能帮我收集到这块真理造物「小范畴」的家伙现在怎么这么呆呢? 他这次会不会真的以为我就是无所不知的,货真价实的天道呢?”说着天道捂嘴窃笑了起来。 第24章 半夜在别人房间里偷偷看涩荼是否搞错了什么 “诽谤,这绝对是诽谤! 我对萝莉的喜欢从来都是出于对年轻生命的爱护与对青春活力的礼赞! 我怎会有图谋不轨之心呐!” 徐林查收到天道的诅咒后,愤慨地挥舞着天道的画卷,嘴中谴责道。 此时徐林已经回到了房间里的梳妆台前,眼前那堆碎片也失去了灵魂的白色光泽与幻梦的紫色粒子泡沫。 麻薯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不害怕吗,面对天道?” 徐林感到疑惑,“你会害怕一个小女孩吗。” “怎么会?我分明看到天道是一个浑身散发功德金光的神佛,他的威压如潮水般压迫在我的身上。 我真的一动不敢动,我感觉......我感觉似乎只要他意念一动,就能让我神魂俱灭,放逐到看不见罪的国度。” 徐林心中赞美了一句唯物主义无神论,便试着去打开手里的画卷,想要一观究竟。 “天道说这名叫「笼中鸟」的画卷可是一件神器,效果远胜于观魂镜,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事。”徐林兴奋地解着画卷上的丝带。 “可恶,我才不是什么笼中鸟,都是那该死的臭标致害的!”麻薯忿忿道。 “哎,那也应该叫“笼中麻薯”才是。”徐林一边吐槽着,一边在梳妆台前展开了那幅画卷。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淡淡月色,麻薯和徐林看到了那画卷上的画作,俱皆有些愕然。 “这是?” 画面上并非二人所想的关在笼子里的卡通幽灵,而是一幅精致的工笔画,画上是一位在梳妆台前描眉梳妆的美貌女子。 那女子背对着观画人,身上穿着薄透的轻纱睡裙,袒露出她那纤细柔弱的胳膊和盈盈一握的柳腰,就连大腿和玉足也描摹在了画中。 那纱衣如同薄雾般轻透,隐约露出些旖旎的画面。 女子的正面透过梳妆镜映照在观者的眼前。 她的面容清丽姣好,却又惨白病弱,一副泪眼婆娑的样子,刚画好的妆容都被哭花了些,手上的动作大概是去补妆吧。 那俏颜往下是她那玲珑的锁骨和......和什么呢? 二人沉默了半晌,终于由徐林率先发表了评论:“天道的透视学的真不错哦。” 麻薯无语道:“你看了半天就看出个这个?你没发现吗,这画上的女子就是怜。” 徐林点了点头,“怪不得眼熟,原来是她啊。” 假的,徐林根本没认出来,工笔画这点细节能让徐林这样的脸盲认出来才是有问题好吧。 “笼中鸟,是在暗示怜的身世吗?她不会什么妓子吧?”麻薯思忖道。 “说不定作为禁忌物的附身阴灵也是一种笼中鸟呢,你说是吧,笼中麻薯?” “绒布球你就不该张这张嘴。”麻薯有些气愤,“所以呢,这幅画和观魂镜有什么关系,要怎么使用它?” 正当麻薯问着,那画面中的梳妆镜忽然发出一阵光,像是一面镜子般照向了徐林,在镜子中照出了一只被关在金色符文牢笼里的麻薯。 画卷的留白部分也逐渐显现出一行行小字: 诅咒:「未成年人保护法」 描述:你怎么可以对未成年人下手呢? (小提醒:成年标准按你的国家法律计算哦) 效果:诱骗和伤害未成年人的行为将受到天道的遏制 来源:天道的惩罚 状态:未触发(不可抑制) 解除方式:你小子还想着要解除?我看你是想吃花生米了!到时候子弹也给你选最小的哦~感恩怜悯的天道吧。 麻薯惊叹道:“真神奇,这就是天道刚给你加的诅咒吗? 我也是未成年幽灵,你以后不准欺负我知道吗?” 徐林嘴角抽了抽,决定再看一条: 诅咒:「淫魅天香」 描述:即便你深知这是一味毒药,你也无法抑制住对她的,灵与肉的贪恋。 效果:被诅咒者将周期性地产生对施术者的重度渴求与贪恋。如果欲求没有得到满足,你会知道什么叫做附骨之痛。 来源:*****(订阅后可观看) 状态:暂时未触发(可抑制) 解除方式:说不定获取施术者的体液可以抑制诅咒哦?不过本天道并不建议你这么做,这可是饮鸩止渴。 明确告诉你,你如果没有找到解除的办法就鲨死了施术者,你将度过一个苦不堪言的余生,不过也有可能你会直接在痛苦之下选择殉情就是了。 曾经有一个天才在没有找到解除办法的情况下就鲨死了施术者,并且轻松地活了下去,ta是怎么做到的呢? “还要订阅才能观看,我要怎么订阅?”徐林心中吐槽道。“这诅咒怎么看上去这么逆天,这不就是x药吗?前身不会是什么黄油主角吧,神人。” “可这也没给彻底解决的办法啊。这幅画卷到底行不行?”麻薯质疑道。 徐林耸了耸肩,“还可以吧,好歹给我了些提示不是吗?总比两眼一抹黑,身上全是诅咒要强的多吧。” “那我们再看一个?看看除了天道,那爱人和道心到底是什么玩意?”麻薯建议着。 “行。”徐林意念一动,那画卷上竟然就重新出现了一个条目: 诅咒:「癔症&错乱」 描述:「爱人」对忤逆者的惩罚,你的情爱被完全扭曲了,请不要再陷的更深了! 效果:*****(太变态了,即使订阅了也不能给你看) 来源:「爱人」 状态:随时会触发(不可抑制) 解除方式:这次真不是我干的。你得去问问「爱人」,看看祂有没有可能会大发慈悲帮你消除这个效果。 虽然不能帮你抑制诅咒或者解除诅咒,但是如果效果被触发了,本天道会好心提醒你一下。 徐林内心感到惊疑,“爱人是和天道同等高度的人物吗?不是,前身到底怎么同时招惹上好几尊大佛的,是不是太作死了一点。” “效果到底有多变态,给我康康!”麻薯又在聒噪了。 二人忽然听到一阵天道的提示音,“诅咒探查次数已经耗尽了哦,不考虑购买我们的服务吗?只需要帮天道捡捡别人丢的垃圾就行了,很简单的。” “该死的资本家果然没有一个是有良心的。”徐林一边卷起手里的画卷,将它重新扎起来,一边嘴中骂道。 “绒布球,你是天道的奴隶而不是工人,你疑似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了。”麻薯讥讽道。 “麻薯,闭嘴!” “好啦好啦,去看看下一个灵魂激荡的地方吧,说不定是另一位伟大存在要召见你呢? 哎,等一下,这个灵魂正在移动?明明刚才都是静止的啊。 难道是苏生的怨灵半夜开始行动了吗?” 第25章 要是半夜幽会被人抓到了怎么办 “完了,完了,小四,有人在窗边往里面偷看呢。我们多半是要被发现了。” 谢四吃力的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桃木盒子,冷静的朝着妖精问道,“是不是在这个盒子里?” 妖精散出一阵金色粒子飘进盒子,大喜的说道,“对,就在这盒子里。” 谢四听到妖精的肯定,立刻将匕首插进了木盒子的缝隙中,试图去把盒子撬开。 房外传来突兀的破门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预示着来人已经近在眼前了。 谢四烦躁的啧了一声,“来不及了,见机行事吧。”于是转身钻进柜子里,从里面把柜门关上了。 徐林破开大门进入到外屋,环视一周,正如刚才在房外偷看的一样,外侧房间里空无一人,躁动的灵魂恐怕就躲在里屋。 此处的房间在地理位置上和之前的几个房间完全处在相反的方向上。无论是刚才和多鱼一起睡的地方,还是谢四昨日被安置的房间,大抵都靠在一块,但要到这里却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般。 “那家伙移动的时候几乎是直奔这间房间,但进入到这房间里后却是转来转去,似乎到处都停顿了一番。” 麻薯向徐林汇报着它观测到的灵魂动向。 “它现在正缩着不动呢,看来是知道我们靠过来了。” “你觉得它是来干什么的?” 徐林猫着身子小心的靠近通往里屋的门,手里紧紧抓着梦之钉。梦之钉和正常的刀剑相反,虽然不能对实体造成伤害,但对于阴魂鬼魅却是绝对的杀器。 “反正肯定不是像某些人一样,一个人半夜躲进小房间里,偷偷看涩荼奖励自己的。” 麻薯仍然是毫无紧张感地开着玩笑。 “我觉得它在找什么东西,而且目标很明确,一开始就是奔着这里来的。” 徐林心中思忖着。 “你是说小偷吗?可是活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灵魂反应?” 麻薯反驳道。 徐林不置可否。快速靠着门进入到里屋中,背靠墙面唤醒梦之钉摆出防御的姿态,同时借着梦之钉的紫芒的光亮快速的环视过整个房间。 房内只有床,书桌,书橱,衣柜等等家具,除此以外空无一人。 “我确定一下,应该不会有我看不见幽灵这种事吧?” “自然不会,但是会隐身术法的个体我就不好保证了。 别怕,它还缩着呢。不可能在你看不到它的时候偷袭你。 即使是鬼魅也会害怕,这不就怕的躲起来了,赶紧把它抓出来吧。” 麻薯反倒是愈发的兴奋起来。 四下环顾着房间,徐林逐一寻觅着可能让鬼魅藏身的地方,床底,桌子下面,家具遮挡的暗处,可均没有收获。 徐林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只剩下那衣柜里面没有查看了。到这最后的时刻,徐林反而是愈发紧张了起来,不会一会来个开门杀吧? 徐林将梦之钉的剑锋直接插进柜子当中,试图左右横扫一番。可还不及徐林做出具体动作,柜子门就被一下撞开,从里面滚出一个黑影。 那黑影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就立刻仓促的爬起身来,试图向着门外跑去。 徐林惊讶的回过身,伸手一把抓住了那想要逃走的黑影的后领。 徐林分明看见,柜子里哪里是什么魑魅魍魉,反而像是一个披头散发的一个小孩子。 那小孩子被徐林一把抓住后领,居然急得哭了起来,颤颤巍巍地哭求道:“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我给你做牛做马,放过我吧。不要杀我,好痛好痛......” 声音里满是骨子里透出的害怕和恐惧,听的徐林眉头直皱。 “转过头来。” 那孩子听到徐林的命令,迟疑了一会,才颤抖着身子,慢慢将脸转至徐林的面前。 徐林在手里梦之钉的紫光照耀下,看清了谢四那张满脸惊恐害怕,哭的梨花带雨的惨白脸蛋,发丝凌乱的粘在她的脸上,也披在她的身后。 在徐林的惊讶愕然下,谢四扑通一声在徐林面前跪下,用力地磕着头,苦苦哀求道。 “求求你了,不要杀我,给我一条生路吧。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再也不敢逃了,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一次吧。” “起来,到底怎么了。” 徐林一面伸手去拉起地上猛猛磕头的谢四,一面脑内翻涌着这是什么情况。 “麻薯,你观测到的活跃的灵魂就是谢四吗?” 麻薯也有些措手不及,“似乎就是她,为什么?因为刚死里逃生吗?也不应该啊,她快死的时候都没有这般波动。” 谢四仍然是身子发着颤,在徐林的抓扶下,才敢偷偷抬脸望向了徐林。 “您是?您和那两个女人......应该不是一伙的吧?” “并不,我们是同僚。”徐林淡然地回答道,看谢四如何反应。 谢四居然是直接扇起自己的脸,“奴婢粗鄙,是两位仙子姐姐......” 徐林一把抓住谢四的手,“够了,到底怎么了?” 徐林在走马灯里窥探过谢四的记忆,她根本没有见到过自己。既然如此,徐林决定装作自己和冥婚这档子破事没有关系。 徐林拉着谢四,把她摁在床沿边坐下,才听她哭唧唧地,断断续续地把她遭遇的一切说了一遍。从突然被买下,到被安排着结婚拜堂,再到拜完堂被一刀刺死。 “我......我醒来之后......真的太害怕了......脑子里就只想着逃出去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谢四用手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泪水,几近不能成句。心里却是暗戳戳地骂徐林是个老狐狸,居然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自己从这事情里摘得干干净净。 那时候棺材里躺的不是你是吧?老娘夫妻对拜拜的不是你是吧? “小四,需要我给这家伙一点暗示吗?”拉斯在脑海里问谢四。 “不用,你之前不在,现在出来太刻意了。明日,你再在他那里出场。”谢四回应道。 徐林抚着谢四的后背,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哭泣着,一切都好像是梦里的反转。 但在谢四看不到的地方,徐林却是面部抽搐,神情怪异。 倘若徐林完全不熟谢四,那自然是会相信哭的梨花带雨的谢四的。受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像现在一样柔弱哭泣,茫然无措,确实是大多数女孩子合理的反应。 但谢四不行,唯独她不行,以她的性格就不是这种人。难道死亡真能给一个人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吗?还是说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徐林抚摸着谢四的头,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这事确实是她们的问题。 你以后跟着我做个丫鬟,我自然会保你性命无虞。但是呢......” 徐林说着将脸凑近了谢四的脸,让她看向自己,“这里发生的一切你都要烂在肚子里,知道了吗?” 谢四装作畏惧的向后缩了缩,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徐林见谢四应答下来便放开了谢四,向后拉开了距离。 “话说你怎么不穿鞋?”徐林果然还是很在意这个问题。 “我没有鞋。”谢四小声嗫嚅着回答道。 徐林这时才注意到谢四身上套着完全不合身男子长袍,几乎将她整个人都要装进去了,站在地上的时候下摆长长地拖在地上,像是万圣节的幽灵装扮。如果不是现在收束着下摆坐在床上,根本就看不见她的脚。 “这也太不合身了吧?” “我随便在那边的柜子里翻了一件就穿上了。”谢四怯怯地指了指刚才的衣柜。 徐林拉起谢四,“要不你还是再找找有没有更合适的吧。” 因为被拉着站起身来的原因,谢四一时没稳住身形,脚踩在长袍的下摆上向前方倾倒而去。突兀的意外之下,谢四紧张害怕地闭上眼睛,但迎来的不是猛烈的撞击感,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心悸尚未褪去之间,谢四睁开双眼,向那怀抱上方望去,正对上徐林奇怪的眼神。 徐林看着谢四那双无辜的一眨不眨的大眼睛,脑子里想的却是:这家伙也太瘦了,摸上去都是骨头磕碜的慌,不会是什么白骨精之类的东西吧。 两人在一阵尴尬之下居然就这样僵持着。 “不是吧,拉斯,这家伙怎么还不松开,不会对我那方面的想法吧???这怎么办啊?”谢四在心中向妖精呼救道。 徐林却是无比认真地盯着谢四的右眼看着,那里萦绕着淡淡的蓝色光辉,就好像是方才的观魂镜那样,散发着奇异的粒子特效。 谢四被盯得不知所措,装作羞怯地低下头去。 “你们两个大半夜在这里干什么呢!”一声愤怒的质问声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徐林闻声望去,只见多鱼双手死死地抓住门框,从门外探出她那张,气的又是红又是白的俏脸,正大幅度地喘着气,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怒不可遏的景象一般。 怀里的人也是猛地挣扎起来挣脱出自己的怀抱,一下子藏到了自己的身后,死死地抓着自己身后的衣角。 徐林:寄! 第26章 冥婚妻子和青梅竹马的惨烈修罗场 徐林强颜欢笑道:“晚上好啊,多鱼,今晚的月色真是绮丽呢。” 多鱼眼神盯着徐林,一步一步气势汹汹地向他走了过来,“是啊,月色真美啊。那你能告诉我你背后藏的是谁吗?” “诶,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脑子有点凌乱,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这不是在院子里遇到了谢四,谢四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 多鱼走到徐林面前站定,歪着头,眯着眼睛看向徐林,嘴角扯出一个温柔和善的笑容,“这样啊,原来是我看错了吗?我还以为是有两个人在这卧房里面没羞没臊地搂搂抱抱呢。 哎,我也真是的,怎么会幻视出这样有伤风化的情景呢。 你是不是当我是瞎子啊!” 多鱼说着说着,终于是怒不可遏地喝问了出来。 “你这个小狐狸精,给我从阿林身后出来!” 谢四的抓着徐林衣摆的手颤了颤,“主λ,她她......要杀我,救......救我,你说过会保我的。” “我和谢四只是半夜在外面恰巧遇上罢了,就安慰了她几句话,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多鱼,你何必这样苦苦相逼。”徐林解释道,但这个时候想必解释什么都是苍白的吧。 “好啊,安慰,是不是一会儿就安慰到床上去了? 我之前和你说了,外面的女人都是狐狸精,你听进去了吗? 我叫你明天就把谢四送出去,你不是也答应了吗?” 多鱼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之前的温婉贤淑也全然消失不见了。 “呵呵,说得好听,送出去。 难道你会放心让知道我们存在的谢四逃出去吗? 多鱼,你不是傻子,我也不是。你怎么可能给我们的活动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呢? 她要么效忠我们,要么就躺着出去。” 虽然徐林和多鱼只是来这里收集域外典籍的,可瀛洲在这附近干的间谍活动可不少。说难听点,几人现在就是纯纯的境外势力,是绝对不能让当地朝廷发现的。 多鱼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徐林,“你恢复记忆了?” “我只是失忆,又不是变成痴呆。你是在把我当傻瓜忽悠是吗?”徐林反击道。 多鱼嗤笑着,点了点头,“对,你说得对。即使是这样,你就要为了这个贱婢和自己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翻脸吗?” “青梅竹马吗?”徐林的目光黯淡了些,向脚下看了一会,才又重新对视向多鱼指责的眼神。 “也许我确实错了,多鱼。但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就是那天在马车上,我昏死之前,你摁着我的头干了什么?” 徐林看到多鱼的瞳孔忽然张大了些,是因为出乎意料吗?毕竟徐林一直都是装作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啊。 “没干什么吧,就是摸摸头而已啦。”多鱼仍然是镇定自若地回答道。 “你别骗我,那就是净灵咒吧? 用来驱逐恶灵的咒术呢,为什么要用在我身上呢?我那个时候应该还没有恶灵缠身吧?” 徐林一边说着,一边逼近向多鱼。 多鱼本以为自己是跑过来抓奸,没想到竟然被徐林如此盘问,一时间不知所措,竟然慌张地向后退了起来,慌不择言道: “不是这样的,阿林,不是我想这样做的......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相信我......” 多鱼的唇嗫嚅着,漂亮的大眼睛不敢再去看徐林,露怯地瞥向别处,睫毛也在颤动着。 多鱼被徐林逼迫至门边,忽然捂上自己的嘴,大抵是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属于是不打自招了。她恨恨地瞪了一眼缩在远处的谢四,倔强的昂起头对向徐林,“我会解释清楚一切的,但不是现在。” 说完转头离开了房间,她的步子越迈越大,直至彻底跑了起来。只是几个瞬间,徐林就再也看不到了那失魂落魄的背影。 “略略略,臭标致,骗鬼呢!”麻薯兴奋地在徐林脑海中嘲讽起多鱼的落荒而逃。 徐林站在房门口,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才重新回头进入到里屋。 徐林重新环视了这间房间,家具一应俱全,还摆放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想必是住人的。衣柜里全是男人的衣服。按照多鱼的说法,住在此处的只有徐林,多鱼和千知三个人,那么这里是谁的住处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原主的房间为什么和其他的几个房间隔的那么远呢?徐林也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原主和多鱼作为“青梅竹马”的关系远远还没好到那个地步——能躺在一张床上的地步。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徐林猜不出来,信息远远还不够。徐林一边走向谢四,一边烦闷地摇了摇头。 谢四见到徐林阴沉的表情,扯出一抹牵强的迎合的笑容,手抓在衣柜的边角上,把自己的身子往阴影处藏了藏。 徐林看向了谢四,这家伙恐怕也大有问题。现实里表现出来的性格和梦中真我的表现差距之大,令人咋舌。大晚上跑这么远,直奔原主的房间里来,目的为何更是令人捉摸不透。 更奇怪的还是她的眼睛,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徐林向着谢四招了招手,“过来。” 谢四乖巧的走到徐林面前,还不待她说些什么讨好的话,就被徐林一把按下,整个人躺倒在了床上。 谢四的声音发着颤,惊惧地问道:“主λ,您......您要做什么?” 脑内却是疯狂地向拉斯求救着:“这家伙真的对我有那方面的兴趣???” 妖精和谢四的反应却是大不相同,不咸不淡地答道:“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吧[?ヘ??]你也闭上眼睛享受不就行了?总比丢了小命强?” 哎,没有贞操观念的妖精是这样的。 “你?!哎,没办法跟你解释了。你赶紧想办法用系统的名义劝劝他!”谢四被妖精气的泫然欲泣。 谢四躺倒在床上,看见徐林自上而下地俯视着自己,传来一阵冷冷的命令声:“把眼睛闭上。” 谢四害怕的闭上眼睛,睫毛不住的颤抖起来。 黑暗,眼前是茫茫的黑暗。心跳从未到达过如此的速度,死而复生之后的谢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存活。 静,房间里令人抓狂的安静。谢四的脑内却是在不停地挣扎,手已经抓到了身后藏着的匕首。 要不要反抗?就算真的把这个男人杀死又如何,这里的几个人来头都不小,真的行吗? 那,果然还是顺从算了吧? 一息,两息,三息...... 徐林抓着梦之钉刺向谢四的右眼,却是在半空中就好像是刺到坚壁,再也难以寸进。 徐林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梦之钉几乎没什么刺不进去的东西,它会穿过大多数的实物,至今为止无法刺穿的东西只有多鱼封印麻薯的符文壁,哦不对,还有谢四心中锁上的花园。 不曾注意的细节涌上徐林的心头,对哦,谢四身上奇怪的地方也不是一点两点吧? “你还记得吧?我们曾经见过的,谢四的记忆里有一处锁上的金色花园。”麻薯也是惊疑无比,在徐林的脑内和他交流着。 “她绝对是个有秘密的家伙,现在就是在故意装傻装可怜。可我们要怎么处理她呢?”徐林并不清楚该怎么做。 “杀了她,直接吸收了她的魂魄,如此活泼,一定十分美味吧。”麻薯愈发兴奋了。 “大小姐,你的想法越来越极端了,我怀疑你是不是收到了怜的影响,真的变成了一个恶灵。”徐林一边收起梦之钉,一边疑问着。 “诶?是这样吗?我没怎么注意。” 徐林自忖做不到这样吃人的事情,长久以来形成的道德观念不是说打破就能打破的,为了虚无缥缈的力量真的值得去做这样的事情吗? “行了,把眼睛睁开吧。” 谢四再度睁开眼睛只看见远处的徐林的背影,释然的呼了一口气,松开了手上紧抓着的匕首。 亏自己内心还做了这么多心理建设,结果竟然什么都没做吗?还是说自己想多了。 “你早些休息吧,就躺在这床上睡吧。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情了。”徐林一边翻着书橱里的书,一边说道。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谢四铺开了床上的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裹进了被子之中,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扑闪扑闪地眨着眼睛看着徐林的背影。 徐林转过身来,一脸奇怪地看向谢四,“你为什么穿着这么一件长衫睡觉吗?不难受吗?” “是有那么点。” “那你为什么不脱了睡呢?” “您希望我脱下来是吗?” 徐林不太理解谢四的问题,“随你。” 待徐林的话出口之后,他就后悔了。只因为他看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谢四就这样赤着足起身,把那件完全不合身的长袍褪了下来,露出来白茫茫一片的圣光和只有绷带构成的束胸。 居,居然是真空的吗? 谢四就这样细心地把长袍整齐地叠了起来,放在了床头,然后才重新缩回被窝之中,扑闪着漂亮的眼睛看着徐林惊讶无措的表情。 “叮!「未成年人保护法」已触发,为您自动开启圣光。” 徐林:淦! 第27章 这个穿书大有问题! 一夜无眠,徐林竟也完全不曾有疲惫之感。现在的这副身躯的素质实在是超乎常人,借着梦之钉的那点光照,徐林在这一夜中翻看了许多前身留下的书籍笔记。 首先是最让人意外的一点,那就是这里所用的文字就是汉字,不是在异世界当丁真真是太好了。 其次徐林现在身处的地方是天龙皇朝治下的江州城,地处东南,临江近海,颇为富足。让徐林惊奇的是这天龙皇朝建朝已历974年,但到现在还是太祖皇帝在坐龙椅。 哦,开国大帝还没似呢,其实不能称太祖的。但谁又管的着徐林怎么叫呢? 这老皇帝都活了一千多岁了,也不知道太子是什么心态。天下岂有千年太子! 听说这老皇帝有天龙血脉,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徐林别的不知道,但龙性本淫老皇帝肯定是继承到了,按照前身留下的笔记,皇子公主总数剑指四位数。 还有这种事哦,牛逼哦,也不知道他现在能不能记清楚所有孩子的名字和排行。 不过既然有那么多的公主,请让我也邂逅一位美丽善良的公主殿下,这应该一点也不过分吧? 除此以外,徐林好像知道域外典籍是个什么东西了。 原主的书柜里除了这些看上去就很古色古香的手抄纸质书籍外,还有不少精装的现代印刷体书籍,既有中文的,还有不少各种外文的。 淦!这年头书都tm可以穿越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事实上就在最近的二十年之间,大陆上出现了许多这所谓的域外典籍,尤其是集中出现在天龙皇朝的北方,也就是京城附近。有的是在秘境中被找到的,还有更多的是直接在大街上,在野外就有可能直接捡到。 起初当地人捡到这些印刷体书籍时大感惊奇,因为书中每个字都是那样方方正正,格式大小完全一致,不似毛笔所写。他们便觉得这些书籍是由天上仙人以仙法所写之书,所以才能达到这般效果。 这些被认为是遗落凡尘的仙书在最初的时间被炒上了天价,可随着被发现的域外典籍越来越多,这股子热潮才逐渐淡了下去。 江州附近虽然不曾有过域外典籍的目击案例,但因为富商甚多,也从全国收购了一大批域外典籍,因而徐林和多鱼才会被派来这里回收这些书。 至于教主要收集这些印刷书籍干什么,徐林并不清楚。 当地人还以域外典籍的文字划分了正典和伪典,也就是看的懂的就是正典,看不懂的就是伪典。 真正在当地人之中受到追捧的域外典籍反而大多是一些诗集和小说。 而很不巧的是,原主的书橱里摆放的正典尽是些没有营养的网络小说,真是羞也不羞! 听到身后的床上传来了一阵被褥摩擦的声响,徐林猜到大概是谢四醒来了,便合上了手中的《逗萝大陆2:绝世唐氏》,转过身来,“早上好啊。” 刚刚起身的谢四见到徐林转过头来,又立刻缩了下去,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只是羞答答地露出眼睛在被子外,盯着徐林的脸看着。 “早,早上好,主λ。” 谢四的早安含羞带怯的,但徐林知道这小妮子多半在装可爱。有句话说的不错,君子论迹不论心,小四儿这样还是挺可爱的。 “你不再睡会吗?” “不,不用了。我平时都起得很早的,毕竟要工作的。” 假的。作为使徒的谢四现在根本不需要睡眠,昨晚闭了眼睛也就是沉入心神之中听妖精给自己上课罢了。教授的内容是妖精自称的“拉普拉斯的无上智慧”和谢四不好评价的“少女的魔法”罢了。 徐林感觉到谢四一直盯着自己的脸在看,昨天晚上睡前也是这样,真是奇奇又怪怪,难道看上了本人的这张俊脸?那还真是没办法呢。 但是考虑到以后还要和谢四相处很久,徐林有一些更为关键的问题要问。 “小四儿,你今年芳龄几何?” 毕竟这可是量刑的重要标准之一,还是有必要搞清楚的。 谢四微微的皱了皱眉,不太习惯徐林学着古人拽文的样子。哪有主子这么对下人说话的?但她还是想了想认真地答道:“二九。” 徐林:? 不是,我们这个作品还有所有出场女角色均已满十八岁的要求吗? 妹妹,你要不先看看自己64g\/mol的身体,说谎的时候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主λ,你别不信嘛,就是十八。我一年一年记着呢,错不了的。 我,我就是发育的差了点,没怎么长身子而已......毕竟小时候吃不饱饭嘛......” 谢四见徐林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赶紧追加解释道,解释的声音越往下越小。 徐林还是有些不解,那这样未成年保护法还生效了? 正当徐林盯着谢四思考的时候,突然听到房门被人踹开的声响。 “徐林!你这个死萝莉控又把谢四藏哪了?” 徐林无语的转过头来,果然看到千知气势汹汹地就进到房间里来了。 “好啊,徐林,人果然在你这儿。人家这才刚刚死里逃生,你就想着......” 千知气愤地指责起徐林来,可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脸色变得吃惊而疑惑,盯着徐林的脸上下看了看。 “你右脸上怎么写了个‘正’字,这是什么新式的镇邪符咒吗?好怪哦。” “哈?”徐林试图在房间里到处找起镜子来。 千知才懒得管徐林的破事,推搡着就把徐林赶了出去,“去去去,自己出去打盆水照照去。我还要给谢四看看身体状况呢,你别在这里碍事。” 茫然无措的徐林被千知一把推出了房间,大门砰的一声就被关上了,徒留下徐林在风中凌乱。 徐林之前还在奇怪,谢四怎么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原来是这样啊。 多鱼,你真是干的好啊!等着,迟早也会给你写的! 第28章 等一下,那家伙是不是把泡沫抹我衣服上了 “哎,没想到啊,出生徐林也有一天会这样的一脸正气。” 千知一边给谢四洗着头发,一边嬉笑着打趣着徐林。 谢四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侍女服,乖巧地坐在凳子上任由千知摆弄着,眼神偷偷瞥向徐林,看他费劲地用毛巾擦拭着脸上的字印。 徐林瞥了一眼一脸坏笑的千知,这也是个性格恶劣的怪人。行事百无禁忌,但是莫名其妙的很喜欢小孩子,尤其是那些身世凄惨,孤苦无依的女孩子。据多鱼所说,这是千知一直以来的准则,恐怕她也是因此才会想要救下谢四吧。 “多鱼也真是的,她到底想干什么。” 徐林完全不能理解多鱼脑子里在想什么。二人之间的信息差距如同鸿沟,不能互相理解倒也实属正常,但徐林有种自己一直在被捉弄的感觉。 徐林的直觉告诉他,多鱼对他有种奇怪的控制欲,也不知缘何而来。 爱吗?徐林可不懂这个。 “千知,你觉得我和多鱼的关系怎么样?” 千知奇怪的轻乜了一眼徐林,“没想到失忆对你还算是个好事,准备正视自己和多鱼的关系了?” 早些时候,千知就已经听多鱼解释过了一遍前因后果,刚才又听徐林胡诌了一套神游太虚幻境归来的奇幻故事,也算是接受了徐林死而复生又失忆的设定。 “怎么说呢,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几乎没怎么分开的两个人,关系居然这么僵硬冷淡。” “怎么说?” 千知对着徐林冷笑了一声,“呵,你表面上和多鱼相敬如宾,可你骨子里就在疏离她,你不仅根本不信任她,而且还在本能地畏惧她。我从很多小细节就能看出来了。” “倒不如说啊。”千知的把尾音拉长了些,调侃地和徐林对视着,“你和她像是不熟的同事罢了。 哎呀,要这么说的话,比起多鱼,你果然是和我关系更好吧? 太受欢迎了,我也有很多烦恼呢。” 徐林转过脸去,不想看千知自恋的表情。 “多鱼和我说过,你们之前发生过一些误会,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千知的身子向徐林身边靠了靠,将脸凑了过来,一脸八卦得问道:“多鱼不肯说,不如......你告诉我?” “我怎么可能会记得。”徐林摆了摆手。 千知装作很认真地帮谢四洗头发的样子从,一面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听到多鱼半夜哭着回来了。 我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不希望你们的矛盾影响到我们的工作。” “多鱼没和你说吗?教主召我们回去,这工作以后就你一个人做了。”徐林一脸幸灾乐祸地对千知说道。 千知吃惊地用手指向自己,“我一个人干?这不开玩笑吗? 这可不行,你们这几天还干嘛?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徐林一边起身往院子外走去,一边头也不回地向身后招着手,“千知,一个人也要好好加油哦。” 千知也不管手上的泡沫,甩下一脸乖巧装空气的谢四,起身追上了徐林。千知在徐林面前张开双手,将他拦在了院子门口。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失忆兴许是天意,这是一场新的开始,忘掉过去的一切不愉快吧。” 徐林有些不置可否,敷衍地对千知点了点头,想从千知身边绕过去。可千知仍旧是不依不饶把徐林拦了下来,倔强地昂首盯着徐林的眼睛。 “看着我的眼睛,徐林。向我保证,去和多鱼谈谈,青梅竹马之间没有什么是说不开的。这话本不该我说,但多鱼从来都关心着你。 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们,我的儿童时期可没有什么青梅竹马,连个朋友都没有。” “行,我会去的。”徐林点了点头。 就在徐林要离开小院之际,千知又在徐林身后悄悄说道:“谢四的体质很不一般,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阴性体质。毕竟你也看到了,受到致命伤之后,第二天居然能活蹦乱跳的,这绝非是常人能做到的。” 徐林转过头来奇怪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千知回头偷偷看了一眼谢四,见她没有关注两人的对话,才继续说道,“给你当炉鼎可惜了,不如给我当助手怎么样?” 徐林的嘴角抽了抽,“有没有可能我根本什么都没对她做呢?你怎么就会产生了我对谢四做了什么的错觉的呢?” 就算真想当龙王的狱友,也有天道的未成年人保护法阻拦着。天道,你也真是干得好啊。 千知有点怀疑的侧脸看了眼徐林,“我错怪你了?不过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喜欢装君子的东西,信你一次好吧。” 说着,千知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双手拍在一起,“那谢四先放我这了,你赶紧去看看多鱼吧。” 徐林被千知推着出了院子,脑内却是心绪难平。 偏偏这个时候麻薯还在睡大觉,连个能说上话的人都没有。只能说阴灵是这样的,白天睡大觉,晚上熬夜到死。哼,不健康的作息迟早害死你! 徐林如果说自己不懂多鱼的想法,那肯定自欺欺人的。如此亲昵的动作,近乎直球的青梅竹马正宫宣言,一切都在昭示少女的小小心思。 可是徐林毕竟不是多鱼曾经朝夕相处的那个前身了,真的能坦然接受多鱼的爱吗? 徐林就和大多数爱幻想的青春期男孩子一样,他也幻想自己是被爱着的,尤其是在这心灵孤寂的异世界之中,如果能够得到另一个人的宠爱该有多好。 人都是怕寂寞的,当麻薯不再说话的时候,徐林才终于回想起自己在异世界是孤身一人啊。这个时候任何一个陌生人的善意都会像是久旱之中的甘霖,令人甘之如饴。 可徐林自知还没有做好去爱另一个人的准备,无论是刚刚穿越带来的茫然四顾,还是与前身一切相关事物的深深隔阂感。 尽管前身在无数地方都和自己有着相似之处,名字也好,身形也好,脸庞也好,可自己终究没办法代入他。 就算能在这里和千知开着玩笑,聊着天,徐林也不知道千知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就算真的去和多鱼打情骂俏,你侬我侬,徐林都完全不了解多鱼的任何一点兴趣爱好。 多鱼的爱无论怎么说都对徐林来说太过沉重了,这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至少现在绝对不行。 可徐林又没有办法拒绝她,他不知道如何不伤害这个姑娘的心,并拉开两人的距离。 或许这就是错乱,徐林被摆错了地方,被摆在了不属于他的地方。可徐林仍然得挣扎地开启一段属于自己的故事。 徐林对多鱼的芥蒂还远远不止于身份认同上的矛盾。多鱼一定隐瞒了什么事情,无论是对现在的徐林,还是对过去的徐林。二人之间的隔阂绝非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必有成因。 是什么事情呢?她为什么要做出这么矛盾的事情? 徐林猜不到。线索实在是太少了。 怀疑与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信任就再难以为继。 徐林有些烦躁,我为什么要穿越,为什么我不得不面对这样不知所措的局面?这就是“诅咒”吗? 一个奇怪的问题在徐林脑海中突然跳了出来: 如果是失忆的原主在这里,他会做什么? 是不是他也会怀疑一切? 是不是他也没办法接受多鱼? 是不是他也会有一种错位感? 第29章 逃避虽然可耻,但确实有用 白日那灿烂的阳光终究还是透过了门窗的缝隙照了进来,那个失魂落魄的姑娘正静静地蜷缩着坐在地上。 像是一只鼠妇,抱着膝盖自欺欺人地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抹去心中的伤痛。 这次为什么会出那么大的失误?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是完全失手把他杀死了,那一刻多鱼的世界就好像天崩地裂一般。对不起徐林,没办法向教主交代,更是让自己都无法原谅。 可是还好上天给了他第二次的生命,但也一次性剥夺了他所有的记忆。 多鱼以为这就是上天的恩宠,再加之教主的赦令,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 可是自己干了什么?居然再一次搞砸了。 他还有着那段关键记忆的残留,自己更是得意忘形地操之过急。他恐怕已经怀疑上自己的前后言行不一了吧? 他一直是这样谨慎多疑的性格,就好像他在这次完全失忆之前,不也已经怀疑上自己了吗? 又要回到那种关系了吗?半死不活的青梅竹马关系。 不要,绝对不要这样。他可是她在世界上唯二的家人,她绝对不能失去他。 “我们可是注定要白头偕老的啊。”多鱼抬起头来,癫狂地笑起来,痴痴地自言自语着。 不仅仅是一时的矛盾爆发,更是因为长久以来的疏离感和冷暴力,当那种熟悉的糟糕气氛再次袭来,多鱼心中的什么东西就已经碎掉了。 多鱼复盘了一个晚上,她事后细想之下,徐林撑死也就有个片段的记忆,不然他才不会翻脸地这么犹豫不决,更是这么地模糊不清。 自己现在有一万种办法圆过去,一万种!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现在解释什么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徒劳无功。 绝对不能让徐林知道那件事!绝对不能! 否则多鱼这个虚假的温情小家就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虚假的梦境也好,伪造的幻想也罢,只要不醒过来,这不是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吗? 反正教主以后也不打算再干那件事了,自己不就能和徐林无所羁绊的组成家庭度过一生了吗? 多鱼对徐林到底是什么感情呢? 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间的熟悉与依赖感?对背叛和偷偷背刺他的自责与愧疚感? 多鱼心中早已给出了答案:因为我们是家人吧,要做一辈子的家人啊。 多鱼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眼神,那个本应被多鱼称作是“母亲”的女人,当年看着她的那种眼神,仿佛像是在看一坨畸形的腐烂肉块,仅仅只是一眼就要捂着自己的嘴干呕起来。 多鱼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但自那以后,多鱼的家人就只有抚养自己的教主大人和同为“孤儿”的徐林了。 门突然被人打开了,热烈的阳光顺着打开的门扉照进房间之内,刺的多鱼赶紧低下头,抱紧了膝盖。 徐林在门后踌躇了许久,终究还是决定得进来。 映入徐林眼帘的不仅有那个缩成一团的鼠妇,还有房中那个与周遭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格格不入的玻璃器皿。 也许徐林现在就该去安慰那个受伤的姑娘,可是眼前的玻璃器皿实在是太奇怪了。充盈着蓝色的冒着气泡的气体,还有好多本域外典籍漂浮在液体之中,不断地旋转着,沉浮着,像是溺水的人。 那里面散发着蓝色的辉光,就像是梦的紫色,灵魂的白色一样。 徐林很想上前一探究竟,可是蓝色的辉光已经在越来越淡了,仅仅只是几息就淡到完全看不清了。 “原来是阿林啊,我已经把手头的书都煮完了,从昨天晚上煮到现在呢。”多鱼发现是徐林来了,慌忙地站起身,勉强地扯出一个笑,非常难看的笑。 “我们这次的工作也算是收了尾了呢。” 徐林看向了多鱼那张泪水与疲惫共同刻画过的脸。眼神空洞而迷离,仿佛失去了焦点,昨夜的悲伤如同沉重的雾气,仍笼罩在她的眼眸之中。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原本细腻的肌肤此刻显得格外憔悴。微微下垂的嘴角,还残留着昨夜哭泣时的苦涩。几缕凌乱的发丝贴在她的脸颊上,更增添了几分无助与哀愁。 说实话,徐林其实并不理解多鱼为什么会伤心成现在的这般模样。 二人是有一些口角不错。但在徐林的眼中,明明是多鱼欺瞒了很多关键的事情,更是在企图掌握自己,牵着自己走。可是为什么事到如今,真的伤心到撕心裂肺的人却是她?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悲剧大抵就是如此,源自人与人的互相不理解。 尽管徐林不理解,但他还是升起了对于多鱼的怜惜之情。 “煮书?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为了什么?”徐林决定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聊点别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但这是教主安排的事情,我们照着做就行了。” 徐林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揣测这域外典籍可能真的带有什么神奇的能量。 话题结束了,多鱼就这样牵强地笑着,看着徐林,尴尬的安静。 徐林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走到多鱼的面前,整理起她那凌乱的,贴在脸上的发丝。 “我昨天晚上,并不是想逼问你来着。 只是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脑内只有那段残留的记忆碎片,我不得不害怕的怀疑一切。 如果我的问题伤害了你,我道歉。 但是我现在还是想听你告诉我这件事。我果然还是想要去试着相信你。” 多鱼被徐林这样的突然举动搞得有点慌张,茫然无措的组织起语言,“是我不好,阿林。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欺骗你的。可是我太害怕了,我害怕你知道真相之后会讨厌我的。” 徐林双手搭在多鱼的肩上,用眼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毕竟徐林也确实很想知道真相。 这关系到徐林到底是否能拔出这根梁木。 “阿林,我只是太爱你了。我不该对你有这么强的控制欲的,这样的我,就算被你讨厌也是咎由自取吧。” 多鱼忽然扑向徐林,靠着他的胸膛哭泣了起来。 徐林的表情就很难看了,这是什么奇奇怪怪又离谱的解释。 “我......我那天看到你和别的姑娘亲密,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多鱼的话断断续续的,几乎是一句一呜咽。 这该死的既视感,这一幕是不是昨天晚上刚演出过。 “我本来只是想给你个小小的教训......谁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 阿林,相信我,我是收了力的,我怎么会想害你的?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现在真的恨死我自己了。 对不起,阿林。原谅我好吗? 我以后再也不会想去控制你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求你原谅我吧,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我什么都会做的,就算让我做你的〇〇我也不会拒绝的......” “停停停,别说了多鱼,我就没有怪过你,不要再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事情了。” 徐林赶在多鱼说出更逆天和疯癫的台词之前掐停了这段对话。 “如果你真的原谅了我的话,能不能让我再抱一会,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任性了。” 徐林叹了口气,任由多鱼就这样抱着。 女人果然是种麻烦的生物,更何况现在这个女人还是个病娇? 果然还是想办法逃离这个鬼地方吧,真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了。 第30章 你管这叫神级功法? “你要去沙洲?就为了找那么一本都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伪典?” 千知的不满之情几乎可以说是要溢出来了,对着徐林翻找出来的情报档案一顿指指点点。 “那地方又偏又远,还只为了区区一本伪典,你在开玩笑吗?” “反正我觉得比你去江州城中的大户手里坑蒙拐骗来的轻松的多。” 徐林坐在桌边吃着多鱼为他准备的午餐,一边对千知说道。 “哼,随你,我管不着,你只要真的能带回来就行。别到时候啊,出去忙活个大半个月,最后灰头土脸地回来,两手空空。” 千知调侃着坐在了徐林对面,挥了挥自己空空的双手。随后千知竟是皱着眉看向徐林面前的饭菜,冷不丁地说道, “不过你还真的豁的出去啊,为了和多鱼和好,连她做的菜都吃的下去啊。” 徐林有些不解,至少他觉得还挺对胃口的,几乎是全部都吃完了。 千知感慨地摇了摇头,“哎,这就是爱的力量吗?” 忽然又像是恍然大悟地样子,摇晃着食指对着徐林窃笑道: “哦~我懂了。徐林啊,有些梦还是永远都别醒的好。” 徐林有些摸不着头脑。 恰好这时多鱼进来收拾碗筷,不太高兴地白了一眼千知,“你别在这乱说话。” 千知嘻嘻哈哈地从多鱼背后一把抱住了多鱼,“你是不是又干了啊?老实交代!多鱼你果然是个不老实的女人呢。” 徐林就这样惬意地看着两位美少女在自己面前一边打打闹闹着,一边收拾着碗筷。 二次元是这样的,看美少女干什么事情都觉得岁月静好。 “阿林,给你准备了青梅竹马特制甜汤,记得喝哦。”多鱼端着碗筷走出房间,出门前恋恋不舍地回头和徐林说道。 “记得喝哦~”讨人厌的千知也拖着长音附和道,随即嬉笑着跟着多鱼出去了。 徐林抿了口多鱼做的甜汤,真好喝。要是穿越生活真的也像这一口甜汤那样甜蜜就好了。 直接说结论,徐林只相信了多鱼一半的说辞,很多事情仍然没办法解释。 为什么多鱼那天要穿着蓑衣和斗笠?去找谢四的时候也是这样。 去找谢四的时候可以理解为遮掩身形容貌,那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那样?为了遮掩身形容貌吗? 而且那个力度一点都不像是手下留情了的样子。 多鱼的那套解释只能说是抽象且荒诞,毫无这方面经验的徐林也不知道多鱼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徐林前世看的那些病娇小说里确实是这么个剧情。 徐林想到此不由地全身寒毛直竖。 万一之后自己再怎么一刺激,真把多鱼变成了恶性病娇,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至于想去沙洲找域外典籍,理由有三: 其一是为了域外典籍。方才见多鱼用器皿煮书,其中有蓝色光辉出现,但是煮完的书就并无任何特殊之处了。徐林有预感,如果能搞清楚这股蓝色的光辉是什么,就能知道教主伊阔收集域外典籍的真实目的了。 其二是为了沙洲这个地方。这是之前天道给徐林下的指示,另一个世界的魔神带来的造物就遗落在此地的一处秘境之中。目前看来想要了解自己身上的诸多诅咒以及它们的解除方法,就不得不去依赖天道了。 其三是为了逃避多鱼...... 这样那样的事情已经搞得徐林很烦了,再加上一个一看攻略剧情线就很长很坐牢的麻烦青梅竹马,徐林觉得自己一定是会疯掉的。 徐林如是想着,又抿了一口多鱼烹饪的甜汤。 徐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尤其是千知说的那句“有些梦还是永远别醒的好”。 说到梦,徐林摸出梦之钉,透过剑格中的花纹去看那碗甜汤,顿时整个人向后仰去,瞳孔震颤不停。 徐林看到了一碗深紫色的,冒着一堆白泡泡,表面漂浮着暗紫色残渣的汤。 ????? 咽了口唾沫,徐林又继续喝了一口,咂吧了下嘴。果然还是这么的好喝,那可不能浪费啊。 哦对了,好像还忘了一个家伙。 “系统,你人呢?我都已经半天没听到你说话了。” “宿主,我还不是看你烂桃花太多了,不忍心跳出来打断你嘛。” 妖精其实一直按照着谢四的指示偷偷跟着徐林,这时候正躲在房间的角落里和徐林通着话。 “宿主,你今天要签到吗?”妖精非常主动地问道。 “什么?还可以签到?签到,我最喜欢紧张刺激的签到活动了。”徐林惊喜的回答道。 “叮!恭喜宿主签到成功!已经连续签到两天。 注:昨日已经为您自动签到。” “然后呢?”徐林有些奇怪的问道。 “什么然后?” “签到奖励啊?” “额,宿主。目前还没有那种东西,我只是想学学其他系统整个签到板块罢了。” “你tm。”徐林被系统整无语了,果然是个fw系统。 “谢四现在能动能跑,我的第一个任务奖励呢?” 徐林对系统多少还是有些期待值的。本来放在前世,徐林对于系统这种毫无道理的设定还是有点嗤之以鼻的,但真的穿越了之后,他又觉得书友们说的有道理啊:穿越这么离谱的事情都发生了,再有个系统也没有多离谱到哪啊。 “叮!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救赎任务,获得奖励神级功法*1!” “我超!好好好!” 徐林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在rpg游戏里击杀了第一个boss,等着boss爆金币时那般心潮澎湃。 突兀之间,一本书哗啦啦地翻着从空中掉了下来,徐林赶忙惊喜地去接住,就好像收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 待徐林看清了书名,他的脸就立刻拉下来。快速地翻了几页后,徐林更是直接愤然起身,将功法秘籍狠狠地甩在了桌子上。 “系统,你tm玩我呢?你管这玩意叫神级功法?” “宿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如此宝贵的秘籍(▼ヘ▼#)。 你知不知道当你学了这部功法之后,日月星辰的奥秘都将尽皆对你展开怀抱。 这天下能有几个人有幸得窥群星的奇迹,你别不知好歹!” 妖精看到自己送的东西被徐林这样对待,那可真是气的不轻。 徐林听完妖精的话笑了,他是被气笑的。事实证明人在极度无语的情况下确实是会笑出来的。 徐林颤抖着手指着那本妖精吹捧的秘籍,一字一句地把那本秘籍的名字读了出来: “《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艾萨克·牛顿◎着。” 第31章 我的系统不可能这么飞舞! “不是,系统,我现在要问问你了,我学了这本功法打的过谁?” 妖精有些不屑,“你们这些宿主怎么一个一个都是满脑子打打杀杀,要么就是整天精虫上脑,评价为品味素质修养都很低。 你应该多注重一些对于自己精神世界的提升,而非是凡事诉诸暴力......” “停,我说停停。”徐林对于系统的最后一丝期待已经死了,果然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就算是这样,你就不能送点异世界的书?你看看这里是哪里,异世界!你送了我什么?几百年前的老书。” 妖精有些摸不着头脑,“确实是异世界的书啊,我觉得这本书在这个世界怎么都得是领先了几百年吧?” “等一下,系统你在说什么。”徐林发现了华点,“你说的异世界是指地球?” “嗯?宿主你怎么知道?”妖精有些惊讶。 徐林深吸了口气,“所以你觉得我是这个世界的土着,然后才给我牛顿的书的?” “诶,是这样没错啊。”妖精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徐林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好。 好消息是自己的穿越不是这飞舞系统搞的鬼,坏消息是这飞舞系统已经飞舞到宿主的底细都搞不清楚了。 徐林觉得自己在这傻缺系统面前遮掩穿越者身份也没什么意思,索性摊牌道:“我是穿越者,我是从地球来的。” 这下轮到妖精不知所措了,自己可是通过其他魔神留下的时空虫洞才逃到这个世界来的,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了的。眼前的人到底是怎么穿越时空的? “宿主,你来自地球?那你是怎么进入到这个世界来的?什么时候来的?” “我就是上课打瞌睡,结果一觉醒来就到这了。至于什么时候,也就是几天前罢了。” 妖精有些难以理解,这算是什么事,睡一觉就能穿越时空了?那我耗费那么多能量岂不是像个傻瓜一样? “系统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我上次就问了你这个问题,你那时就没有回答我。” 徐林对于系统遮遮掩掩的态度很不满意。徐林一点也不害怕系统,毕竟这系统飞舞的出奇,完全不像某些小说里写的那样能够抹除宿主存在之类的。 妖精的cpu在徐林的盘问下快速转动起来,编出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说辞: “我是哥本哈根学派研发出的反真理魔神装置system-4396,本职工作是协助宿主应对真理魔神和信仰魔神的邪教徒们。 但是我和我的宿主在一次针对「地平论」的任务中失败了,我被魔神打开的时空虫洞放逐到了这个世界之中,孤独地徘徊了百年。也不知道我的上一任宿主到底最后是生是死...... 如你所见,我现在的能量所剩无几,但我还是在尽可能地为你提供了帮助。” 徐林得到了系统的回答反而被搞不会了:这都是啥?地球原来这么疯狂的吗?又是真理魔神,又是邪教徒的?这真的不是什么游戏或者小说的平行世界吗? 徐林头疼地扶额,“系统,你让我缓一缓。我不知道我该从哪问起好。 我想先知道你为什么绑定我作为新的宿主?而且你真的是什么救赎系统?是不是太扯淡了一点。” “因为本就没有什么救赎系统。 也并不是为什么选你,而是我只能选你。 我想救那个可怜的姑娘,仅此而已。” 妖精选择了说实话。 “可你为什么想救谢四?你和她很熟吗?” “智能真理造物的三原则第一条:智能造物不能伤害人类,也不能坐视人类受到伤害。 问出这样的问题,老实说,宿主,我对你有些失望。” 妖精冷冷的用机械音回答徐林。 徐林沉默了。从物欲横流的浮躁现代社会里走出来的自己,确实远远不如系统这样的冰冷机械纯洁。 “系统,你很伟大。可我只是个渺小的普通人,而且还是飘零在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异世界之中,多余的善良也许会害死我。” 徐林为自己辩驳道。 妖精见徐林被自己的话牵着走,松了口气,这样自己的谎应该就能圆回来。 “如果你能保持一颗善良高洁的内心,也许我能成为你的助力。 虽然我不是那些书里说的那种强大到扯淡的系统,但我仍然愿意尽可能地为你提供帮助。” “系统,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们好像不是来自一个地球......”徐林有些犹豫地解释道。 徐林和妖精互相问答了一通,竟然是牛头不对马嘴。 总的来说,两边地球的历史发展大致相同,不同点在于妖精的世界里的“科学”的画风不太一样。 他们的科学更像是超能力,学者通过研究科学定律获得力量,踏上超凡路径。但同时也有信仰错误理论的邪教徒,当然他们自己是不会觉得自己是邪教徒的。他们固执又偏激地信仰着错误的理论,扭曲了世界的法则,在极端严重的情况下,真理魔神从中应运而生。 真理魔神的自诞生之初就会加剧世界法则的扭曲,使得人类学者对于真理的探究之路一度阻绝。也因此,人类的科学发展史就是一场与真理魔神以及邪教徒的抗争史。 据妖精的介绍,几位大名鼎鼎的魔神就包括了: 序列1——「地平论」 序列2——「无尽悖论」 序列3——「地心说」 序列4——「永久机关」 ...... 而这些魔神在被放逐后,通过时空虫洞逃到了其他的世界继续苟延残喘。 虽然徐林觉得系统的设定对于自己这种理科专业受害者还挺cooooool的,但是这都不是重点。 “系统,快快,怎么踏上真理的途径,教我。” 徐林重新捧起了被自己丢下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仔细地再一次翻阅起来,想看看是否和自己世界的版本有所不同。 妖精:( ̄へ ̄)这就是典型的男频思维,虾头。和这种人实在是没什么好聊的了。 “宿主,和你对话消耗了我太多能量了。我要回去休眠了,下次再聊。” 妖精说完这句话,就不吱声了。 徐林急切地追问道:“系统你有本体吗?要怎么给你充电啊?” 可惜并没有得到回答。 于是徐林花了半个时辰把系统送的书过了一遍,最终得出了结论: “这不就是本普通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吗? m,退钱!” 第32章 这么长的序章剧情就该跳过 在结束了与系统的小插曲之后,徐林决定前往此处据点的书库之中调查。 那里积存着此前众人搜集而来的域外典籍,也许会有什么新的发现也不成。 徐林打开书库大门的那一刻,就看见多鱼正背对着自己整理着桌子上堆着的一摞又一摞的书籍。 多鱼听到开门的声音,也回过头来,对着徐林露出一个笑。只是笑的不如昨晚那般烂漫可爱了,透着点淡淡的隔阂。 徐林走到多鱼的身边,拿起桌子上的域外典籍看了一眼,《龙王赘婿之战神归来》。 徐林不信邪地又拿起一本看了一眼,眼皮狂跳,《神医下山之畅游花都》。 事不过三,再看看,哦,这本不是逆天龙王小说了,《特朗普爱上在白宫干保洁的我》。 去你的,我们在这里搞间谍活动不收集城市布防图,反而在这里收集逆天网文,这真的合理吗? “多鱼,这些书真的有价值吗?”徐林有些难以理解地问道。 多鱼一边继续搬着书,一边回答道:“放在这里的书大多数没什么用,我们平均每收集到一千本书,才可能有一本能用教主的法器煮出点东西出来。 我们来这的两个月一共才得到三本符合教主要求的书,这都算是运气好的了。之前在江州干这个活的,有的一连几个月都颗粒无收,进搜集到一些废品来了。” “那这些废品我们要怎么处理?”徐林看着一屋子的厕纸网文,不知道怎么评价。 “阿林,你这么说可不对。”多鱼听到徐林的问题,放下了手中的书,转过头来抱着胸,斜靠在书柜上对徐林说道。 “我们可以自己印刷这些书往外卖嘛。别说江州城里的那些少爷小姐,整个皇朝上下喜欢看这些书的人大有人在呢。 尤其是在这皇朝的南方,域外典籍本就是稀缺货,这些话本故事紧俏着呢。” 多鱼说着说着脸就红了起来,“越上不了台面的书越好卖,最好是那种......那种写......” 多鱼低着头红着脸,声音宛如蚊吟。 徐林则是一脸吃惊地看着多鱼刚才放下的书,一本本自己飞了起来,井然有序地塞入了书架之中。 “哎呀,反正就是这些教主不要的书也大有作用啦。 我们靠着教主研发的打印机,又有廉价的造纸技术,在这江州附近的几州开了瀛洲书局。 我们自己卖卖书,卖卖纸笔也能赚点活动资金啥的。 我们的书又好看,又卖的便宜,其他书局根本卖不过我们的。教主管这叫做倾销来着。 等到天龙皇朝的人熟悉了我们的书局,教主就准备开始在皇朝内部经营报刊。教主管这叫做文化入侵,获得话语权。 不过阿林你也知道我在这方面就是个笨蛋,我只知道教主准备靠报纸在皇朝内部宣传我们的彼方教的教义罢了。 以后就会有更多人加入我们彼方,大家的生活也一定都会越来越美好吧。” 徐林听完心中震惊,这下真要成境外势力了。 教主什么时候开始发售《易林》,我徐林要成为瀛洲第一金牌写手,什么下水道的螺丝钉,能喝的马桶水,我可是信手拈来。 “所以这些书之后是要送到书局那里吗?”徐林问道。 多鱼摆了摆手,“刚从书局送回来,我们这个据点才算是储存室。 这里的书之后要么运回瀛洲分给大家,要么就是作为原典卖给愿意出高价的想要收藏的人。” 徐林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可是既然域外典籍的原典也是有人想要的,我们怎么从别人手里回收这些东西呢?” 多鱼笑了笑说道:“大多数域外典籍的价值也就那样,或者说它的价值还没被发现,这个时候我们稍微花点钱就能搞定了。 但你说的情况也有,那我们就不得不出点血了,可能得出个几百甚至近千两的钱。 但更好的办法是拿手头上煮过的其他域外典籍和持有者做交换。双赢,我们赢两次。” 多鱼随即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要是持有人还是那么死脑筋,就不要怪我们下黑手了。坑蒙拐骗,杀人越货,都是可以用的办法。” 徐林点了点头,间谍组织果然干的活没那么干净。 多鱼有些担心地问向徐林:“你真的要去沙洲回收那本传言的伪典吗?很不值当啊,出这么趟远门,就为了一本可能的域外典籍,效率太低了。 而且远离我们的势力范围,没办法给你提供帮助的。何况你现在失忆的状况,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散散心罢了,收集域外典籍倒是其次的事。”徐林一副无所谓地说道,“我们不是要回去了吗?我想最后在这附近转转。” “既然这样,那能不能......”多鱼忽然抬头看向徐林的眼睛,但随即又把头低下了,“算了。阿林,你在沙洲千万要小心一点。 能用钱解决就用钱解决,不能的话可以试试偷和抢。但千万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大,你一个人办事容易留下尾巴。 要是被朝廷的人发现我们的动静可就不好了。” “好。”徐林一边听着多鱼的唠叨,一边在书库里逛着,看看有没有遗留的那种蓝色光辉的波动,或者是什么奇怪的书。 “阿林,一定要谨慎小心些,不要太引人注目,招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好好。”徐林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等回到瀛洲,我们两个一起开一家茶室怎么样? 一面卖些茶水饮料,一面出借售卖些我们在这儿收集到的书籍。 到时候大家一起在懒散的午后沐浴着阳光,惬意地躺在躺椅上品茗阅读......” 多鱼又开始一脸痴迷地勾勒她那美好的幻想了,徐林只是机械地应答着,专心地搜索着眼前的一排排书架。 果然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吗? 转眼已经是夕阳西下,徐林无所收获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打开那幅「笼中鸟」看了一眼,仍然没有新的诅咒情报更新,想必是天道逼着自己去帮祂打工吧。 画中的梳妆镜照出了徐林的脉轮之中,正趴在地上酣睡着的的麻薯大小姐。 它此时头顶上还戴着一顶长长的锥形睡帽,睡帽顶端的装饰用绒球随着麻薯的一呼一吸轻轻摇晃着。 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吓得徐林立刻把这幅不太好描述的画卷藏了起来。 “请进。”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有一个小姑娘怯怯地从门外露出了脸来。 “主λ,我听说你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前往沙洲?” 徐林看到来人是谢四,点了点头。 “是,怎么了。” 谢四慌慌张张地溜了进来,拽住徐林的衣摆哀求道: “主λ带我一起走吧,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那个女人她会杀了我的。” “你说多鱼吗?她,应该不会这样做吧。” 说实话,徐林不敢打包票。“但是千知也会保护你的。” “不行不行,千知姐姐有自己的工作要做的,她没办法一直看着我。 主λ你不是说好只要我给你当贴身丫鬟,就会保护我的吗?再说作为贴身丫鬟我肯定是要贴身服侍你的啊。” 徐林可不记得自己要求谢四给自己当贴身丫鬟了,但好像多个帮忙跑腿的人也不错来着?书里那些公子少爷不是身边都有负责跑腿的奴婢下人吗? “好吧好吧,我就大发慈悲带你一起去吧。” “谢谢主λ,我一定会做好一个贴身丫鬟的本职工作的。” 谢四突然在徐林面前低着头扭捏起来,让徐林有种不安心的预感。 “主......主λ,今天要我帮你暖床吗?” 果然,这异世界的姑娘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徐林气愤地一指门外:“你最好知道现在是夏天!” 徐林度过了穿越以来的第一个安稳的静夜。 可是江州城中的一处壮阔府邸里就不是这样了。 一群群打着火把的黑衣家丁,低着头接受着站在高处的威严中年人的愤怒训斥。 “这都整整七天了!七天!还没有找到吗? 我就不信了,这么大一个活人还能从我们这严密看守的府里凭空消失了? 都给我去找,搜遍全城的每一个地方!附近的几个小城也给我派人去找! 一定要找到大小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中年人气愤地怒吼一声:“现在就去!找!” 看着眼前的下人们四散而去,他才黑着脸走进了屋中。 一位满脸愁容,面色憔悴的妇人迎了上来,“老爷,府中的供奉都全部派出去找了,这都还没消息吗?” 中年人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那间屋子中还有一位身着华服,但却眼神空洞,双目无神的少女,正绝望地瘫坐在椅子上,嘴中喃喃道: “姐姐,你到底去哪了?不要抛下妹妹,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但徐林并不会知道这一切,他此时正精神饱满,满怀憧憬地准备踏上沙洲之行。 “哼哼,属于我的异世界冒险终于要开始了!系统,签到!” “叮!恭喜宿主签到成功,已连续签到三天。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成功永远不会在幻想之中到来。” (序章「魂之华,梦之舞」完) 第1章 爱别离 晨曦初露,天光乍亮,车马行前已然聚集了不少旅人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对男女格外引人注目。他们双手紧握,彼此凝望着对方,眼神中交织着不舍与牵挂。 那姑娘美目之中噙着泪花,宛如清晨花瓣上晶莹的露珠,摇摇欲坠。她双唇微张,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那些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在胸腔中来回激荡。 她的嘴唇反复开合,每一次都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但最终还是合上,只是默默地与男子无语相望。那眼中的深情和不舍,如同潺潺的溪流,在两人之间流淌。 “快点,到底走不走啊!”马车夫粗粝的嗓音打破了这令人揪心的氛围,他不耐烦地催促起来,手中的马鞭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发出 “啪” 的一声脆响。 “哎,多鱼,你到底想说什么?”徐林也有些无奈。 多鱼像是没有听到马车夫的催促一般,再次伸出手,细心地为徐林整理衣领子。 其实,这个动作她已经重复了很多次,徐林的领子早已整整齐齐,但她还是忍不住再做一次,仿佛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 “你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少招惹些麻烦。”多鱼轻声说道,话语中满是担忧,但却是又把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好好好。”徐林机械地点着头。 多鱼凑近徐林,几乎贴着他的耳朵,悄声说道: “最近江州附近的局势并不安稳,上个月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群盖世太保过来了。现在城里也有一批人马在暗地里寻找什么东西。 昨晚,京城的同事传来消息,监灵司也可能要派人过来调查某些事情。 多事之秋,万万小心。” 徐林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认真地点了点头,将多鱼的话默默记在心里。 多鱼把今天身上戴着的佩剑解下,不容分说地塞到了徐林的怀里。 徐林始料未及,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多鱼塞过来的佩剑。那剑入手沉甸甸的,让他有些诧异,不明白多鱼此举是何用意。 “你带上这把「镜花」防身。我知道你不会剑,但我在其上附加了术法。 平时千万不要拔出此剑,待你遇到不好处理的敌人时再拔出此剑,我附在其中的术法会给除你之外的人施加幻术。这时你可以视情况选择是打还是逃。 但要记住,敌人越强效果越差,而且不能用太多次,保险起见至多用三次。 不到真的生死攸关,万不得已,千万别用,记住了吗?” 多鱼絮絮叨叨地吩咐着,徐林仍然耐心地听着。 一旁的千知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那惺忪的睡眼里还带着几分未消散的倦意。 “多鱼差不多得了。徐林只要不作死,能出什么事?让他赶快出发吧。” 多鱼恋恋不舍地最后理了理徐林的衣领,才松手退到路的一边,但眼神仍然没有离开徐林。 千知今天穿了一身男装出来,看上去真像是一个丰神如玉,俊朗不凡的富家公子。她靠到徐林身边,悄声说道: “儿行千里母担忧,多鱼太担心你了才这样的。 我呢,也没什么好和你吩咐的。你只要路上保护好小四儿就行了。 我在你们身上用了个下品契约「奴契」,契约效果之下小四儿会听你的话,并且没办法远离你百步之外。” 徐林有些意外,“还有这么变态的道具?这你不给我些用来防身?” 千知不满地瞪了一眼徐林,“这玩意只有双方实力差距很大才能用,而且还要两方皆认可才行。你以为呢?” 千知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捂嘴窃笑起来,“哦对了,奴契并不认可过分的要求,你也不能随便伤害谢四。还是把你的龌龊心思收收吧。” “下品的东西就是下品的东西。”徐林失望道。 千知见状,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徐林的肩膀,然后朝着多鱼的方向努了努嘴,说道:“走吧,再磨蹭下去,今天你可真就走不了啦。” 徐林朝着千知和多鱼轻轻挥了挥手,算作告别,随后抬脚登上了马车。谢四早就坐在车上打着瞌睡了,真是懈怠的女仆,第一天上班就在偷懒! 车夫洪亮地吆喝了一声,手中的马鞭在空中甩出一个漂亮的鞭花。马儿吃痛,打了个响鼻,而后缓缓发力,拖着马车向前奔驰起来。 徐林侧身坐在车厢里,扭头向后看去。只见千知正用力地朝他挥着手,而多鱼则静静地伫立在一旁,目光始终紧紧地黏在渐行渐远的马车上。 直到二人的身形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徐林才缓缓转过身靠在车厢上,像是卸去了一身的力气,微微叹了口气。 车夫大笑着和徐林搭话道:“怎么了公子,佳人相送还不满意了?” “太唠叨了些,我又不是小孩子。” 车夫听完大笑了起来,“你们莫不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若是这样,不放心你出远门也实属正常。” “哎,也许算是这样吧。”徐林并不是非常受得了多鱼这个样子的黏腻。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车夫不依不饶,仍旧笑着追问道。 “那就是。”徐林无所谓的回答道。 车夫闻言,笑得更欢了,调侃道:“你看看,都是成家了的人了为何还要这么害羞。那刚才那位公子是您的?大舅哥?” 徐林翻了个白眼,但也没生气,就和车夫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马车在欢声笑语中向着远方驶去。 车马行之前,多鱼仍然伫立在那儿,痴痴地望着早已淡去的身影。晨风吹过,轻轻拂动她的发丝,却无法吹散她眼中的痴迷。 千知重重地咳了两声,“该走了,多鱼。” 换做是私下里,千知早就一下子抱上去了,现在在外面还是要注意一点人设。 多鱼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惊醒一般,缓缓地转过身来,过了片刻才回应道:“哦,好。” 千知看着多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声问道:“多鱼,你真要把「镜花」送给徐林了?可这样你自己本来的双剑不就不成对了吗? 而且徐林那家伙又不会剑,送他也是暴殄天物。” 多鱼微微抬起头来,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轻声回答道:“这样就好。” “这样才是一对。” 多鱼又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 第2章 刚到沙洲,不熟地方 无聊,太tm无聊了。 马车之旅马上就要把徐林逼疯了。 虽然徐林认为,自己在古代背景下不需要自己用双腿步行赶路,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但是在这漫长的旅途之中什么都做不了,无异于是要谋杀徐林。 枯燥的旅途每持续一天,徐林对繁荣的现代文明的思念就增强一分。 还好出门的时候千知给自己塞了几本龙王小说,算是多了点慰藉。 可是每本单行本才10万字,第一天就全看完了。然后第二天又看了一遍,第三天的时候就一眼也不想再看了。 徐林真是羡慕谢四,居然可以一直睡觉却一点都不觉得头疼的。 徐林现在的这副身躯对睡眠的要求几乎没有,如果不是徐林强迫自己合眼睡去,好像就没有真的犯困过。 这个特质也许在绝大多数时候是优点,但旅途中不是。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昨天在路过的城镇里休息时,让徐林抓住了转机。花了整整一两银子从一个奸商手里买到了这个好东西。 此时谢四正坐在徐林的对面,苦恼地看着手中抓着的纸片,眉头皱在了一起。 “我放弃了,公子。怎么算,我想不出来。” 徐林觉得人前被别人叫做主任太羞耻了,于是让谢四改叫公子了。 徐林抱着胸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桀桀桀的笑了起来,“小四儿,你还是远远不行呐。” 逗弄谢四也是徐林每日的消遣之一。反正现在无论徐林搞什么毛线,谢四都得受着。 这就是女仆的基本操守! 谢四对徐林这几天的捉弄有些不耐烦了,恨恨地在脑中问向妖精:“拉斯,告诉我答案!” 正当徐林窃喜自己成功拿捏小侍女的时候,谢四装作是恍然大悟的样子,欢呼道: “公子,我知道了。 (4-4\/7)x7=24” 相比于谢四欢天喜地的样子,徐林的表情就不太好看了。 这家伙怎么能想到这样的奇技淫巧?我自己小时候可没有想到,可恶! 徐林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扑克牌,没错,这就是徐林花了一两银子买来的救命法宝。 真是可恶的奸商,你已有取死之道!要不是多鱼给的活动经费充分多,徐林才不乐意掏这个钱。 看着盒子上印的“瀛洲制造”,徐林是真的笑不出来。 “怎么样,公子,我很聪明吧?”谢四卖萌撒娇道。 “不行,再来!3,3,7,7?” “(3+3\/7)x7=24” “那2,4,10,10?” “(2+4\/10)x10=24” “4,4,10,10?” “(4-4\/10)x10......额,不对,公子让我想想。” 徐林对着谢四扬了扬眉毛:小样,我作为穿越者还拿捏不了你? “哦对了,差点忘了。系统,签到!” “叮!恭喜宿主签到成功,已连续签到七天。 任何微不足道的事情干365天都是一种成功。尽管如此,你签到365天也是没有任何奖励的。” 妖精此时正躲在谢四的挎包里面。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只听马车夫说道:“公子,已经到沙洲城门口了。接下来要等着排队进城。” 徐林听言赶忙从马车上蹦了下来,永别了牢笼!这沙洲城外的空气都是如此的香甜。 城门口也没几个人在排队,想必很快就能进城了。 徐林正悠然自得地舒展着筋骨,享受着片刻的放松。 就在此时,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原有的宁静。众人惊愕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衣男子仿若一只黑色的苍鹰,从空中直直飘落而下,身姿轻盈而矫健。 眨眼间,他便落在了门口那两名惊惶失措、面面相觑的守卫面前。 那黑衣男子身着一身紧身束腰的特制制服,制服的材质看上去坚韧而有光泽,勾勒出他精壮的身材。男子神色冷峻,动作利落地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在两名守卫眼前不紧不慢地展示了一番。 两名守卫的目光刚触及令牌上的文字,脸色就瞬时煞白一片,身体下意识地微微颤抖起来。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敬地屈身行礼,让出了通道,齐声说道:“大人,快快请进。” 黑衣男子微微扬起下巴,轻哼了一声,那声音中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他收起令牌,迈着大步,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沙洲城。 徒留下震惊的在场众人,纷纷窃窃私语道:“是盖世太保。这种人物怎么会屈身到沙洲这等小地方来?” 徐林皱着眉头,望着黑衣男子远去的背影,默默无言。 总感觉麻烦要自己找上门来了。 小插曲过后,几人很快就完成了路引的检查,进入到了沙洲城中。 车夫笑着问道:“公子,今晚的住处可有着落?若不嫌弃,我可为公子推荐一二,带带路。” 徐林微笑着摇了摇头,拉着谢四的手下了马车,“感谢您的好意,我们今晚准备借住在亲戚那儿。就送到门口就行了,接下来我准备先到处转转。” 马车夫又客套了几句,便驾车离开了。 谢四心中万般不解,她现在对徐林的底细可是十分清楚的。别说是这沙洲城里,放眼整个大陆,徐林都不可能有朋友。他想干什么呢? 徐林见车夫驾着马车渐渐远去,扬起的尘土在风中消散。他二话不说,猛地一把拉起谢四,脚步匆匆地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走,我们现在出城。”徐林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 谢四整个人都懵了,就像木偶一样被徐林拉着,脚步踉跄地往城外走去。谢四脑中一片混乱,不知道为什么刚进来就又要出去。 城门口的守卫见到行色匆匆的二人,也有些狐疑,但还是放两人出了城,并嘱咐道:“你们日落前务必要回来。若是逾时,城门关闭,你们可就进不来了。 到时只能在城外将就一晚,那可不安全。” 徐林连声应是,拽着谢四往预定的方向走去。 “公子,我们这是去干什么啊?”谢四被徐林拖在身后问道。 “工作。 小四儿,我们得速战速决了,不然只会是夜长梦多。 不过应该没什么危险,你放心好了。” 听到徐林的回答,谢四还是不太理解,我们不是来找什么域外典籍的吗? 这东西难道还能不在城内,反而在野外? 第3章 公主什么的这不就来了吗 转眼之间,如血的残阳渐渐西沉,直至没入地平线之中,那宏伟的城门在夕阳余晖的最后映照下,发出一声轰然巨响,缓缓关闭。 静谧的夜色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蔓延而来,渐渐将整座沙洲城笼罩在它神秘的怀抱之中。 在沙洲府衙的一间幽静屋舍里,白日里御空而来的黑衣男子正有条不紊地脱下身上那身制服。 “师祖,”男子轻声开口,声音在这寂静的屋中回荡,“您所说的那处神秘传承,究竟何时才会开启呢?” 他的目光中闪烁着期待与好奇,似乎是跃跃欲试。 可奇怪的是,这房中乍看之下,分明是空无一人,可男子却像是神色庄重地对着某个存在询问一般。 片刻之后,一个身形苍白的老人虚影缓缓浮现,透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威严。老人的手轻轻抚着胡须,微微皱眉,似在斟酌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前世,是五月二十二日。彼时,几个渔夫因贪恋江中的收获,直至半夜仍未归家。他们在江边的滩涂上,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这处传承。” 老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遗憾,“只可惜,这几个凡夫俗子,没有一个能通过那设下传承的大能的考验。最终,这处传承就像一阵风,消失得无影无踪,仿若从未在世间出现过一般。 实在是……可惜,可叹啊!” 男子一边听着,一边撕下了脸上的伪装。那伪装之下,竟是一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庞,透着一种无畏的英气,双眸中更是闪烁着对未知的渴望与坚定。 “今日是五月十八,离五月二十二尚还有几日,但说不准那传承这几日其实就已经打开了。 最好还是这几日都去看着,马虎不得。 师祖,你说我能获取这处机缘吗?” 那残魂大笑起来:“璟儿,这处机缘非你莫属啊。若那大能不选择你作为传承者,也定是他有眼无珠,分辨不出你这块璞玉。” 少年听闻此言也自信地露出了微笑。 这少年名为容璟,年方17,乃是这天龙皇朝的514皇子。江州城里的那群盖世太保正是随他而来。 容璟的生母是曾经逍遥剑宗的圣女,而这老者残魂正是逍遥剑宗的祖师。 容璟在16岁及冠礼后,就从母亲手中继承来了逍遥剑宗的祖传逍遥剑。而在两周前的端午节时,逍遥剑中的祖师残魂意外觉醒,开始帮助容璟快速成长。 祖师的残魂告诉了容璟许多令人意外的事情。两人前世就是师徒关系,曾经一同探索过各处先贤留下的秘藏与传承,力战天下年轻天骄,本是有着问鼎皇朝年轻一辈第一人之势。 但意外很快就发生了。在那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中,王朝变得动荡不堪,四分五裂。容璟与师祖二人为了挽救天下苍生,前往剿灭肆虐天龙皇朝西南方的魔教势力,没想到竟然败给了魔教四魔女之一的「秋月」。 那魔女秋月持有一把专门针对神魂的禁忌物,轻松震杀了师祖,随后将容璟也抽魂炼魄,点了天灯。 师祖带着前世记忆重生归来,对前世的失败悔恨不已,尤其是因为自己被轻松灭杀,而害的爱徒璟儿也一命呜呼。于是他便搜肠刮肚地给容璟制定了一整套快速成长计划,其中的第一步就是来到沙洲,获取这个前世无人知晓为何的神秘传承。 容璟正准备打坐入定,开始吐纳天地灵气,就听见祖师慌忙惊叫起来: “不好,我感受到一股奇妙的天地波动,传承似乎已经开启了! 有意外发生,璟儿快去!” 容璟听到消息的瞬间,身形如电,猛地一个翻身便从床上跃下。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迅速抓过一旁的夜行衣,三两下披在身上,紧接着身形一闪,已然出了房门。 只见他双脚在地面轻轻一踏,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般飞身而起,朝着城外的方向疾驰而去,那速度之快,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夜空。 沙洲城的一处楼阁之上,一位少女静静地伫立在栏杆边。她身着一袭轻薄的轻纱睡裙,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宛如仙子下凡。 少女怀中抱着一只通体乌黑的猫咪,那猫咪的皮毛在星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少女纤细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着猫咪,她微微仰起头,凝望着那璀璨如钻的星空,轻声呢喃着:“阿喵,你说我能成功吗?” 就在这时,少女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空中,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身影竟凌空虚渡而来。少女见此,不禁脱口惊叫出声。这突如其来的叫声显然也吓到了怀中的猫咪,它“喵”地一声从少女的怀里猛然蹿了出去,直接越过栏杆,向着楼下直直地坠落而下。 少女顿时花容失色,慌乱地伸手扶住栏杆,探出身子向下望去,口中焦急地呼喊着:“阿喵!” 待看到猫咪消失在视野中,她这才回过神来,猛地抬起头,望向那已经在夜空中飞驰远去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忍不住暗自骂道:“烦人!” 就在不久之前,徐林带着谢四找到了江边的一处滩涂。谢四被拉着疾行了一路,正在一旁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而徐林正用梦之钉照明着,试图寻找天道指示的魔神遗物掉落之处。 徐林看了眼一旁喘着气的谢四,无奈的吐槽道:“都怪麻烦精千知,弄得我现在还非得带着谢四这个拖油瓶。” 随即心中默默呼唤起麻薯,“大小姐,快快,附近的魂灵找到了吗?” “嘿嘿,找到了,你往右转一点,再转一点,好。现在往前走十步左右。对,就是这儿,在你的脚下。” 徐林在麻薯的指引之下,走到了一处浅浅没在水中的泥地附近。 “小四儿,过来,和我一起挖。” 谢四眉头紧皱,满心的不情愿都写在脸上,可她还是缓缓地脱了鞋,伸手将衣摆往上撩起,露出了光洁的小腿。随后,她咬了咬牙,将脚小心翼翼地踩到了那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淤泥之中,开始帮着徐林一起挖宝。 才挖了不一会儿,谢四就感觉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异样的物体,圆圆的、硬硬的,这种触感让她的心猛地一紧。 “主任,这下面好像真有东西。”谢四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是吗?”徐林听闻,赶忙凑了过去。 他顺着谢四的手摸了过去,很快也抓到了那个奇怪的物体,圆圆的、硬硬的,在淤泥中有种别样的触感。 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紧张与期待,随后一起发力,试图把那东西从淤泥的束缚中拽出来。 或许是幸运女神的眷顾,他们一下就成功了,然而巨大的后坐力却让二人猝不及防,一齐向后摔坐在了淤泥里。 徐林在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下,双眼紧闭,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谢四在一旁发出“啊啊啊啊”的惊叫声。紧接着,他感觉自己被谢四用力地抱住,那力量大得像是要把他勒进怀里。 “搞什么啊,小四儿。”徐林一边挣扎着,一边努力睁开眼睛。可当他也看了清眼前的景象时,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不远处的淤泥上,一个惨白的骷髅头摔落在那里,那空洞洞的双眼仿佛带着无尽的寒意,正阴森森地盯着他们。 第4章 莫比乌斯环上的蝼蚁们——起1 徐林喉头滚动,眼神中带着几分惊恐与好奇:“这应该就是天道所说的魔神信徒的尸首吧,只是……没想到竟然只剩一个头颅了。” 在徐林的脑海中,麻薯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调侃:“这埋得也太浅了,要是我们等潮水多冲击几天再来找,说不定都不用费劲挖这些淤泥了。” 谢四已是吓得花容失色,她的双手死死抓着徐林的胳膊,瞳孔震颤,声音颤抖问道:“主……主任,我们的工作……就是来找这个骷髅?” 徐林却突然发出一阵阴森的“呵呵呵呵”的笑声,那笑声犹如从九幽地狱传来一般,冰冷刺骨。 谢四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赶忙松开了徐林的胳膊,像只受惊的兔子向一旁缩了缩。 “这可是我埋藏在这里的珍藏啊,”徐林的眼神变得痴迷起来,他盯着那骷髅头,缓缓说道,“这是一位可爱少女的头骨。既然我马上就要回到瀛洲了,自然要把她一起带回去,我怎么舍得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让她孤独寂寞呢?” 谢四听闻此言,身体如筛糠般颤抖着,她手脚并用,拼尽全力向后方爬去,眼中满是惊恐:“主……主任,你……你是在开玩笑的吧?” 就在这时,徐林突然转头望向谢四,脸上的表情变得痴狂而疯癫,嘴角挂着一抹邪性至极的笑容,眼神就像盯着猎物一般: “小四儿,我好喜欢你,你也来成为我的收藏吧。” 谢四吓得魂飞魄散,她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朝着远处拼命跑去,一边跑一边发出“啊啊啊啊”的凄厉尖叫。 “玩够了没有,大小姐。别给小四儿吓出毛病来了。”徐林在脑海中吐槽道。 “哼,叫她之前给我摆臭脸。”附身徐林的麻薯一脸不爽地捡起了地上的骷髅头,放在手里抛了抛。 “颅腔较大,骨板厚重,下颌骨也很粗,多半是个男性吧?根本就不是可爱少女啊喂。” 徐林躲在麻薯身后观察起来,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我就随口一说。”麻薯翻了个白眼,“你居然真的在期待美少女,多少有点逆天了。” 谢四向远处一路狂奔,却发现自己跑了百步后就再难以寸进,只得害怕地回头看向徐林,看他是否追了上来。 “哎,小四,那家伙吓唬你呢,回去吧。”拉斯在谢四身边安慰着。 谢四听到妖精的话,这才从极度的恐惧中缓过神来。 她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气愤,气呼呼地转身朝徐林走去,嘴里嘟囔着:“这该死的家伙,竟敢吓唬我,给我等着。” “哟,小四儿怎么不害怕了?”麻薯仍旧不依不饶。 “主任肯定是吓我的。主任说过不会伤害我的吧。” 谢四眨着眼睛,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试图掩饰自己刚刚的狼狈。 麻薯耸了耸肩,“那可难说。” 徐林焦急道:“别搁这斗嘴了,赶紧找个隐蔽点的地方用梦之钉试一下,是否能唤醒这个信徒的亡魂。” 麻薯听言,不再言语,带着谢四找到了一个位于石崖下的浅窟。麻薯一脸嫌弃地把那块骷髅头扔在地上,随后缓缓拔出梦之钉。 刹那间,梦之钉上展露出梦幻般的紫色剑芒,那光芒如梦似幻,透着一种神秘的力量,在这昏暗的浅窟中显得格外耀眼。 “希望动静不要太大。”徐林祈祷道。 麻薯紧握梦之钉,猛地发力,狠狠朝着那骷髅斩去。刹那间,一股奇异的力量以骷髅为中心瞬间爆发开来,众人只觉眼前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揉搓,迅速变得扭曲起来。 视觉所及之处的一切,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如同漩涡一般,各种色彩疯狂地朝着中心聚合在一起。 紧接着,便是一阵令人心慌的黑暗陡然袭来,众人眼前一黑,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就在众人满心惶恐之时,忽然间,眼前有光亮起。那是一团团散发着幽冷蓝光的鬼火,它们幽幽地燃烧着,跳跃的火苗在这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却也照亮了众人此刻所处的地方。 众人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似乎是一条颇为宽阔的甬道。甬道的上下左右四面,皆是由一块块长满青苔与古藤的石板堆砌而成的坚壁。 甬道笔直地向前后两个方向延伸着,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在哪里。暗淡的鬼火毫无规律地漂浮在甬道之中,它们所提供的照明极为微弱,只能勉强让人看清周围的大致轮廓。 谢四此刻早已吓得心慌意乱,她慌张地东张西望起来,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焦急。徐林这家伙去哪儿了?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你在找我吗?”一个幽幽的声音突然在谢四耳边响起。 谢四猛地一惊,赶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望去。这一望,可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一个白色的幽魂正悄无声息地在自己的肩侧探出头来,此时那幽魂的脸几乎和她的脸紧紧贴在了一起,还摆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在幽冷的鬼火映照下,显得越发阴森可怖。 谢四在这突如其来的惊吓之下,双腿一软,一下子瘫坐到了地上。她刚一坐下,就感觉自己好像压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而且那东西还发出了奇怪的呜咽声。 谢四害怕得不敢停留,她坐在地上,手脚并用,拼命地往后倒退着。 然而,诡异的是,她每往后退一步,那幽灵就不紧不慢地向着她贴近一步,仿佛是故意在捉弄她一般。 “谢四!你给我从我身上起开。”一个有些恼怒的声音从谢四屁股底下传了出来。 谢四听到这声音,顿时觉得不可思议,她瞪大了眼睛,战战兢兢地向下望去。 只见一只白色的毛绒球状生物正被自己的屁股压着半边,只露出半个身子在外面,胡乱挣扎着。 谢四见状,赶忙一面起身向后逃走,一面慌乱地抓起了地上的毛球,将它放在眼前仔细看着。 “谢四,别跑了。那个麻薯,啊不是,那个幽灵其实是我的灵魂。” 徐林在谢四手里挣扎着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 “诶?”谢四听到这话,逐渐停下了逃跑的步伐,她有些疑惑地回头望去。 只见那幽灵还在慢吞吞地往自己这边飞来,看起来似乎真的没什么威胁。这让谢四不禁松了口气,但心中的疑惑却更浓了。 谢四揉了揉毛球,搓成一个正圆,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是主任?” “额,是这样的。”徐林答道。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还是说你本来就是个长这样的妖怪。”谢四有些难以理解现在的状况。 “我也想知道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怀疑是设下这个秘境的人搞的鬼。” 徐林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用梦之钉进入秘境会变成毛玉的样子,但后面的话就是在忽悠谢四了。 麻薯慢悠悠地飞到徐林和谢四身边,用脸蹭蹭了谢四,露出一个卖萌的表情。同时心中和徐林传话道: “我们是用梦之钉强行进入到亡魂的意识之中,进而强制开启了这处秘境。但谢四是之后正常通过秘境入口进来的,所以我们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还有这种事。”徐林回问道,“咱们就不能现在先出去再进来吗?” “那好像不太行,这里的亡灵已经苏醒了意识,似乎不太愿意放我们走了。”麻薯无奈地回答道。 谢四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仔细打量起麻薯来,那模样就像是在端详一件从未见过的稀奇玩意儿。 而此时徐林正被她紧紧地抱在胸前,就仿佛是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可爱小宠物。 “原来人的灵魂是长成这个样子的呀?”谢四一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麻薯的脸,一边问出一连串的问题:“主任,你的身体和灵魂怎么会分开的呀?这样难道不会出什么事儿吗? 还有哦,你刚才提到的那个秘境,到底是什么?” “女仆守则第一条:主人的事少打听。多做事少问问题。 从现在起你就抱着我移动,然后听我指令行事就好了” 徐林在谢四的怀里惬意地蹭了蹭,随即散漫地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现在呢,你去把我的镜花给捡起来。” 谢四在地板上到处寻觅了一番,才发现此前徐林背着的镜花此时正掉落在地板上。谢四听话地过去捡起镜花,利落地背在了自己身上。 “小四儿,你背的动这么沉的剑?”徐林有点惊讶。 谢四作为妖精的使徒,身体素质今非昔比,便忘了正常的小姑娘根本不可能背的动这么沉的镜花。担心自己身上的秘密暴露,谢四尴尬地笑了笑,胡乱扯谎道: “可能是我一直干重活,力气比较大吧。” 徐林有些狐疑,但也没多问,对着谢四发号施令道:“算了,我们还是先探一下地图吧。 向前进,谢四下士。” “啊,好的,主任。” 才走了没两步,几人便瞧见前方出现了一座大厅,里面灯火辉煌,明亮的光芒在这甬道内格外吸引人。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进入到大厅之中。 刚踏入大厅,还没等众人来得及看清楚里面的景象,一个男人洪亮有力的声音便在大厅中回荡开来: “欢迎来到真理之神「地平论」的下一任使徒遴选。 您,是第一位参与者,这位唤灵师兼灵兽使兼剑士小姐。” 众人这时才看清这大厅中十分空旷,正中央站着一个身着黑袍的人,那黑袍将他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神秘莫测。他高举着一支燃烧着旺盛火焰的火炬,那火焰熊熊燃烧,照亮了周围的空间。他张开双臂,热情地欢迎着进入大厅的几人。 谢四听到黑袍人的欢迎词,有些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唤灵师?灵兽使?剑士?” 麻薯和徐林此时正专心地打量起大厅里的陈设,真是家徒四壁,毛都没有,唯独左右两面巨大的墙壁上雕刻着奇怪的浮雕。 其中一面墙的中央,雕刻着一条立体的带状圆环,而另一边的墙壁上,则雕刻着一条扭曲成“8”字形的莫比乌斯环。浮雕雕刻着的两条互异的环带神奇地流动着,闪耀着奇异的光芒,其中似乎隐藏着无尽的奥秘。 第5章 莫比乌斯环上的蝼蚁们——起2 麻薯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四周,有些无趣地向着黑袍人问道:“这什么使徒遴选还不开始吗?” “我们至少还需等上半个小时,哦,不对,是两刻钟。”黑袍人不慌不忙地答道。 他的面庞仍然被黑袍严严实实地遮挡着。 麻薯有些不解,“我们在等什么?” “其他的参与者。” 谢四在一旁吃惊地张大了嘴,眼神看向徐林问道:“主任,你的灵魂会说话诶。” 徐林仍然保持着沉默不语,给谢四使了个眼色。 麻薯飞到谢四身边,用它的幽灵尾巴轻轻一卷,抱住谢四的肩,推着她向大厅中心的黑袍人走近了几步。 “还需要其他参与者干嘛呢?我觉得这个接任的使徒人选,非我们小四儿莫属啊。 倒不如尽早开始考验,也好让新的使徒尽早诞生,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 麻薯眼里闪烁着狡黠,意味不明地看着黑袍人,继续试探道。 黑袍人摇了摇头,用沉稳的声音回答道:“我们至少需要三个受试者,这样兴许才会有人能够通过测试。” “哦?”麻薯闻言和徐林对视了一眼,继续向黑袍人问道:“你看我们这里不是刚好三个人吗?” 黑袍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这可不行,就算你的主人,这位姑娘能够役使三种截然不同的仆从,可你们加起来也只能算作是一位参与者。” “三种?”徐林和麻薯听到这话,都觉得莫名其妙,不禁暗自腹诽:“这逼数数都数不明白了是吧。” 躲在挎包里的妖精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别急,新的参与者已经来了。”黑袍人宣布道。 谢四怀抱着徐林,目光朝着大厅的门口投去。 只见那儿缓缓迈步走进来一个男子,他身着黑色夜行衣,身姿显得格外精壮,浑身透着一股干练劲儿。那男子脸上用一块面巾严严实实地遮掩着,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他的背后背着一把宝剑,那宝剑的气势不凡,隐隐散发着一股凛冽的寒气。 “欢迎来到真理之神「地平论」的下一任使徒遴选。 您,是第二位参与者,这位黑衣剑客先生。” 来者正是匆匆赶来的容璟。他一踏入大厅,便迅速地扫视了场内的每一处角落,目光最后停留在了谢四的身边。 容璟只见这是一个身材颇为瘦弱矮小的女孩,整个人看上去脏兮兮的,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沾满了黑泥。她的身后背着一把剑,那剑的尺寸与她那小巧的身形相比,显得极为不相称,不过那剑仍被一块布巾紧紧包裹着,所以剑身的样貌根本看不真切。 而让容璟感到最为费解的,是那女孩手里还抱着一只毛茸茸的白色球状生物。这等怪异的物种,别说是他亲眼见过,就算是平日里听人说起,那也是从未有过。 不仅如此,那女孩的身边还漂浮着一只白色的幽魂,那幽魂正用自己的灵体将女孩的身形遮掩起来,像是故意要隔开容璟打量的视线一般。 容璟心中满是疑惑,不禁在心中默默向师祖问道:“师祖,您看这姑娘是?” 师祖瞧见这情形,也有些为难,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斟酌地答道:“可能是某种邪魔外道的操灵师吧,这类人能够役使幽魂、阴灵为其作战。只是这女孩身边的那只灵兽,老朽却是从未见过,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可惜此处秘境设有诸多规则限制,老朽无法全力探查。” 容璟虽满心好奇,但也知晓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暂且压下心中对这奇怪组合的百般疑惑,转而对着黑袍人问道:“真理之神,那是什么?地平论又是什么?” 那黑袍人一听,忽然间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痴狂之意。他大声说道:“那可是我所侍奉之主的尊号,祂乃是这世上至高无上的存在,通晓着几何与空间的伟力,是无比尊贵且强大的存在!” 容璟听闻,脸上露出一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轻佻地答道:“哦?你的主人,这什么地平论莫非是什么圣人、大帝?” 黑袍人听到容璟的话,不停地摇起头来:“不不,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圣人、大帝这种存在,还仅仅停留在人的概念范畴内,岂能用来描述我那无上的尊主呢? 可惜呀,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根本理解不了主人那不朽的智识,所以我也只能向你们展示祂伟大力量的冰山一角了。” “过来。” 黑袍人朝着容璟轻轻招了招手。 容璟见黑袍人示意自己过去,心中虽有些不以为意,但还是依言迈步前行。一步,两步,三步…… 他迈着从容自信的步伐朝着黑袍人走去。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容璟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分明已经走出去了百余步,可自己与黑袍人之间的距离却压根就没有缩短过,那黑袍人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做一般。 “那个怪人在干什么?”谢四将脸贴在徐林身边问道。 “猴戏。”徐林有点无语地说道。 容璟听到了谢四的窃窃私语,心中不禁有些不爽,扭头朝谢四瞪去。这一瞪,他才发现自己与谢四之间的距离也仍旧和刚开始时一模一样。 此刻他再环顾大厅的四周,更是觉得这空间仿佛变得支离破碎起来,每一处空间似乎都无法顺畅地连通到一起,容璟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与黑袍人、自己与谢四等人,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空间之中。 “师祖,这是怎么回事。”容璟在心中求助道。 “莫非是画地为牢的术法?”师祖思忖道。 “想以此困住我,做梦!”容璟心中冷哼一声,当下便在大厅内施展起自己娴熟的身法,身形如电,闪转腾挪起来,试图挣脱这诡异的束缚。 黑袍人见状,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后缓缓伸出掌心,对准容璟的方向,微微叹息道:“也许这样能让你看清。” 话音刚落,在地上迅步疾行的容璟身边瞬间燃起了一圈火焰。那火焰熊熊燃烧,迅速组成了一个正圆,将容璟严严实实地封在了中心。 可当容璟想要奋力冲过那火焰的封锁时,却惊异地发现自己怎么也靠近不了。不仅如此,那火焰根本就没有挪动过位置,而不断移动的自己却仿佛永远被困在了那圈火焰的正中位置,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难道我根本就没有移动过?” 容璟心中暗自思量道。 他当机立断,猛地拔出背上的逍遥剑,运力一挥,竟是一剑就在地上劈出了一个巨大的裂痕。接着,他一边飞身在空中,在那火焰中灵活地腾挪,一边不断施剑劈砍,试图找到突破的方法,可心中却越发觉得怪异无比。 从剑痕的位置来看,自己确实是一直在移动着的,可视觉所呈现给他的,却始终是自己永远处在那圆圈的正中位置,这情形实在是太过离奇了。 “怪哉。” 容璟纵身一跃,稳稳落地,随后收剑入鞘。此时,圈内的地板已经被他砍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剑痕纵横交错,可他却依旧被困在那火焰的正中,无法脱身。 “晚辈服气了,不知前辈这是何术法?” 容璟强压下心中的惊愕,朝着黑袍人抱拳施礼道。 黑袍人见状,轻轻拍了拍手,那围绕着容璟的火焰便如同得到了指令一般,瞬间退去。 容璟这才得以看清大厅内的全貌,只见周围的地块已经被自己破坏得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剑痕。 而在一旁的谢四,正缩在墙角,紧紧地抱头蹲防着,显然是生怕被发疯似的容璟给砍伤了。 容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发现此刻自己所站的位置根本就不是原先的地方了,非要细究的话,其实自己距离那黑袍人倒是比之前近了一些的。 “前辈莫非使用的是幻术?” 容璟猜测道。 黑袍人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地说道:“并不是幻术,乃是主人的秘法「p 进空间」,说是秘法,其实在主人眼中也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也许这么说你能更容易理解一些,我刚才改变了此处空间的空间法则。” 容璟闻言,心中不禁大为震惊。居然是涉及空间法则的秘法?要知道,在此方世界里,空间类的秘法那可都是相当罕见且珍贵的存在。 就连那空间储物法宝,也都是只有那些大人物才能获取并使用的,绝非是普通修者随随便便就能拥有的烂大街道具。而如今,这货真价实的空间秘法传承就这般近在眼前,怎能不让他心动呢? “看来这传承我还真是非要不可了。” 容璟心中壮志满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黑袍人并不知晓容璟的心思,只是继续解说道:“汝可曾听闻,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容璟点了点头,应道:“正所谓积少成多。” 黑袍人又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在这 p 进空间里,却是「积少成多的不可为」,你要想到达一个地方,就必须得能够一步到达。 如果你想着一步步地过来,那就永远到达不了终点。或许学会了这招,你以后能轻松抓到那些逃窜的苍蝇们。” 徐林在谢四的怀里静静地看完了眼前这一场 “表演”,心中不禁有些无语。 他暗自腹诽道:什么傻缺作者才能写出这么傻缺的设定。 这个地平论信徒的法术居然是字如其名,把欧几里得度量换成了 p 进度量。 要知道,我们所身处的欧几里得空间所使用的距离乃是阿基米德距离,其特点在于两次移动的移动距离总和可能会大于每一次的移动距离,但是 p 进度量作为非阿基米德度量的最大特点就是,两次移动的距离总和不会超过两次移动距离中的那个较大者。 因而会造成那黑袍人说的情况,积少成多的不可为。 p进空间还有一些显着的特点。 比如在一个圆内,任何一点都能够作为圆心,也就是说你只要置身于一个圆内,无论你在哪里,你到边界的距离都是一样远的。这也造成了,如果你不能一步踏出边界,你在这圆内再怎么乱跑也是没有用的。 因为这样的特点,p进空间被称为“完全不连通空间”,想穿梭在这样一个空间里是相当困难的。或许就像是那个狂信徒说的那样,在这个空间里弱者无法逃窜。 蝼蚁也许能在现实的欧几里得世界到达任意一处地点,但在p进世界里就永远也别想看到世界的全貌。 麻薯见状,悄声对徐林问道:“绒布球,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无语。” 徐林无奈地回答道,同时对来自系统那个世界的真理魔神有了更多无语的刻板印象。 就在这时,甬道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可闻,瞬间打断了在场众人各自的思绪。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个怪人。那怪人脸上戴着一个恶鬼面具,面具上的恶鬼栩栩如生,长有三只眼睛,瞳孔翻白,嗔目吐舌,还露出一口尖锐的白牙,看上去颇有些吓人。他身上穿着一件宽大衣袍,那衣袍宽大得把他的身型都遮掩得严严实实,让人根本看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黑袍人洪亮的嗓音再次在空荡的大厅里回荡起来,“看来最后一位参与者也来了。 欢迎来到真理之神「地平论」的下一任使徒遴选。 您,是最后一位参与者,这位恶鬼先生?还是小姐?姑且还是称作是先生吧。 需要我向您介绍......” 那面具下传来一个雌雄莫辨的怪异声音,生硬地打断了黑袍人的话:“不必了,我没兴趣听邪教徒胡扯,赶紧开始这什么所谓的试炼吧。” 黑袍人的双手仍然悬在空中,他微微眯起眼睛,充满审视地看向来者。 徐林也在谢四的怀里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来者。 “呵呵呵呵......” 黑袍人不知所谓地笑了起来,“看来这次的遴选会很有意思呢。” 随即那黑袍人高举起双手,大声的宣告起来: “蝼蚁们,来迎接尊主设下的考验吧!你们真的能看清世界的全貌吗?” 第6章 莫比乌斯环上的蝼蚁们——承1 随着黑袍人那清朗声音的宣告,大厅的上空缓缓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圆环虚影。那圆环恰似墙壁浮雕所刻画的模样,由一条宽纸带将首尾黏合而成,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之中,散发着一种神秘而虚幻的气息。 容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虚幻的圆环,眼神专注,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 而那恶鬼先生呢,正和徐林、谢四等人互相打量着。恶鬼先生朝着谢四歪了歪头,可配合着那张狰狞的恶鬼面具,这动作只是让人感觉愈发惊悚。谢四见状,硬着头皮挤出了一个勉强得不能再勉强的假笑,试图缓解这紧张又诡异的气氛。 黑袍人再次朗声开口,话语间透着神秘的色彩:“诸位且看,这是一条纸带首尾连接而成的环带,在诸位眼中,或许它平淡无奇。但我要告诉诸位,这条纸带除了这种自然的连接方法外,还有另一种奇妙的方式可以连接成环带。” 或许容璟和谢四听到这样新奇独特的内容会觉得饶有趣味,可徐林却只觉得无聊透顶。在他看来,这种事情要是放在现代,也就只能哄哄那些懵懂无知的小朋友罢了。 徐林留意到,那边的恶鬼先生正全神贯注地观赏着大厅墙壁上的浮雕,压根就没在听黑袍人说话,仿佛沉浸在浮雕所蕴含的神秘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置若罔闻。 然而,黑袍人似乎并不在意恶鬼先生的心不在焉,只见他夸张地挥舞起自己的双手,那姿态就像是一位正在指挥一场宏大交响乐的指挥家,口中高呼道:“诸位看吧!” 在黑袍人有力的舞动下,那虚幻的环带在中间一处骤然断裂开来,环带的其中一段缓缓地旋转了 180°,而后再次与另一端连接起来。 “诸位看吧,这就是莫比乌斯环。”黑袍人高声宣颂着。 就在黑袍人的声音回荡之际,那虚幻的莫比乌斯环开始扭动起来,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逐渐形变成了一个扭曲的∞形状。在徐林所熟知的世界里,这个符号代表着无穷,一个意味悠长的符号。 随着黑袍人一声清脆的响指,莫比乌斯环表面上的一处突然开辟出一个空洞,从中爬出了一队蚂蚁。 这些蚂蚁不知疲倦地沿着莫比乌斯环爬行着,一只接着一只,源源不断。随着爬出的蚂蚁越来越多,它们最终首尾相连,围绕着莫比乌斯环绕成了一圈。它们就这样永不停歇地绕着圈,仿佛会一直持续到时间的尽头。 黑袍人面带微笑,缓缓说道:“正如诸位所见,这莫比乌斯环与普通的环带截然不同,它没有正反面之分。你可以从正面轻松走到反面,反之亦然。就像这些蚂蚁,它们不需要跨越任何边缘,就能够遍历整条环带的每一个地方。” 逍遥剑内的祖师残魂轻轻抚着胡须,赞叹不已:“这莫比乌斯环所蕴含的意象真是奇哉怪哉!似乎象征着时间的流转、生命的轮回,又颇有几分永恒与无限循环的道韵。” 容璟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显然是被这神奇的莫比乌斯环深深吸引,陷入了对其奥秘的沉思之中。 徐林抬头看向谢四,只见她也听得入了迷,小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徐林却暗自觉得,谢四这种小女孩大概只是觉得看蚂蚁爬很有趣吧。 说实话,徐林觉得那些关于莫比乌斯环所谓的象征意义都是些无稽之谈。在他看来,莫比乌斯环最大的意义是“不可定向”性,也就是无法为其指定一个方向。 某种意义上来说时间所有的不可定向性全部来自于莫比乌斯环,还有一种没有里外之分的容器“克莱因瓶”。如果某个空间的结构失去了方向,那就是因为它们包含了这两个不可定向的基本结构。 麻薯察觉到徐林听得有些无聊,便替他开口问道:“喂,说了这么多没用的事情,你说的试炼到底是什么?” 黑袍人听到麻薯的质问,并没有恼怒,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正要说呢。” 黑袍人缓缓朝着大厅内三组各不相同的受试者走去,这边是认真聆听规则的容璟,那边是正发呆摸鱼的谢四和徐林,还有独自看着浮雕的恶鬼。 不过,黑袍人并没有在三组人身边停留,而是径直走到了门口,伸出手做出一个介绍的手势: “诸位都是从这甬道里进来的,想必也都看到了,这甬道只有一个方向可以前进。实际上,这甬道一直走下去会通往……”黑袍人说着,将手指向了大厅对面的另一个门,“会通往对面的那个门,从那边也可以进入到这个大厅之中。” 容璟微微皱眉,似有所悟:“所以说外面的甬道是一个圈?” 黑袍人点头称是:“正是。而吾主设下的试炼就是: 蝼蚁是否能够知道自己是在圆环带上,还是在一条莫比乌斯环上呢?” 黑袍人又分别朝着墙壁左右两边的浮雕各指了一下,“是莫比乌斯环?还是普通的圆环的环带呢?谁能先告诉我正确答案,谁就是试炼的通过者,他将获得吾主的宠爱,进而得到超乎想象的伟力。” 容璟听闻此言,内心已是激动不已,心潮澎湃。而徐林则微微皱眉,陷入了对黑袍人问话的思考之中。 “还真是和那雌小鬼天道一个德行,贬低人类为蝼蚁,还讽刺人类认识不清自己的处境。”徐林在心中暗自吐槽道。 黑袍人见众人都已经理解了试炼的内容,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每个人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自以为是回答错误答案的人将被吾主剥夺成为真理信徒的机会。 对了,在试炼中,攻击其他参与者是绝对禁止的行为。主人对那种通过暴力战胜其他参与者的行为并不认可。 毕竟,在成为使徒之前的实力,对于主人而言无足轻重。任何人,哪怕是第一等的废物,只要得到主人的宠爱,都可以获得无上的实力。” 那邪教徒说着说着,又开始变得手舞足蹈起来,眼神中透露出痴迷与癫狂。不过片刻之后,黑袍人便镇定下来,他那洪亮的嗓音再次在大厅里回荡:“开始吧,诸位!” 黑袍人宣布完毕后,走回大厅中央,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一尊古老而神秘的雕塑。一时间,大厅里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片刻的沉默之后,终究是容璟率先打破了这僵局。 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不知诸位是否方便自报家门呢?实不相瞒,本人乃是天龙皇朝圣上亲封的盖世太保——赵昱伯,此次是特奉陛下之命,前来这江州探查疑似有大能传承出世一事。” 谢四听到容璟的自我介绍,顿时吓得小脸煞白。自小养成的对高官权贵的敬畏心理,让她此刻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徐林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有些烦躁。真是冤家路窄,怎么这么巧,刚好和这个家伙同一天来到沙洲,现在又让他混进了试炼之中,这麻烦真是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 恶鬼仍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仿佛容璟的话与他毫无关系。 容璟却似乎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他继续加码威胁道:“我朝律令明确规定,凡是在王朝地下、水下出土、出水的宝物、传承、洞府、墓葬等,皆归属国家所有。个人如果发现,必须要联系相关单位,上交给国家。 诸位可不要心生邪念,走上那不归之路啊。” 说完这句,容璟觉得还不够,又继续补充道:“我知道诸位都是忠诚于我天龙皇朝的良民,若是在此次试炼中能帮助本官获取传承,我必定会为诸位请功。到时候,金银财宝的赏赐、御赐的牌匾,这些都是唾手可得之物,如何呢? 所以现在可否请教诸位好汉身份姓名?这样我之后写报告才不会遗漏诸位的功绩,不是吗?” 徐林心中暗自腹诽:“这皇朝的官员还真是霸道。哦,不对,封建皇朝好像都是这样,是我见识浅薄了。” 这时,那鬼面人缓缓回过头来,冷冷地说了一句:“我是侠盗罗宾汉,我对这传承没有兴趣,您自己去找吧。我不会参与其中,但同时我也没有能力为您提供帮助。” 容璟听完,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徐林凑到谢四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谢四听后,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容璟说道: “我是怪盗黑桃影,我现在只想逃之夭夭。” 第7章 莫比乌斯环上的蝼蚁们——承2 “不知所云!”容璟听闻两人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绍就知道他们不想合作了。可是规则限制又不能大打出手,只得愤而拂袖,率先朝着甬道走去,准备一探究竟。 那恶鬼先生看向谢四,眼中露出好奇之色,问道:“怪盗黑桃影?” 谢四尬笑了两声,手上偷偷用力使劲捏了一下徐林,强装镇定地回答道:“啊哈哈哈,都是胡说八道的,侠盗罗宾汉先生。” 麻薯和徐林心神相通的联系道:“绒布球,你怎么看,这个试炼?” 徐林瞥了眼那边虔诚静立的黑袍人,回复麻薯道:“很奇怪不是嘛,明明只有两个答案可以选。” 麻薯眼神看向徐林,似在询问:“怎么个奇怪法?” “如果第一个人回答完,无论对错,第二个人不就可以通过排除法知道答案了吗?” 麻薯有些不以为意,“这又怎么了,不就是鼓动大家去抢答的同时,又增加了一个巨大的失败惩罚吗?” 徐林摇了摇头,“不对,你记得他和我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 ‘至少需要三个受试者,这样兴许才会有人能够通过测试。’ 如果试炼规则真的那么简单,不是两个人就一定会有一个人通过试炼吗?” 麻薯眯了眯眼,也察觉到事有蹊跷,“所以你是说这个试炼有大问题?” 徐林斟酌着回答道:“较好的情况下,答案可能既不是‘莫比乌斯环’,也不是‘环带’,而是隐藏起来的第三种回答。 但是较差的情况下,整场试炼就是一场忽悠。” 麻薯听完徐林的分析,赞同地点了点头。 徐林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不会开口,你去负责和谢四交流。别被其他两个人发现我们的底细了。 谢四反正都被看到,就把她推出去当代表。” 麻薯舔了舔自己的唇,“希望这信徒的亡魂不要自掘坟墓,在规则内容上欺骗我们太多事情。” 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容璟一边走在甬道之中,一边暗暗啐骂道:“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一个能够使役幽魂,一个戴着那般面具,多半是些走上修炼歧路的亡命徒。” 师祖残魂现身而出,却是镇定自若,向容璟安慰道:“无需着急璟儿,你只需专心破解你一个人的试炼,不需要去关注其他人的举动。” “师祖教育的是。” 容璟压下浮躁的情绪,开始仔细观察四周的甬道。从大厅一路走来,这甬道内部的样式几乎毫无差别,就好像是在一个重复的空间里来回穿梭一般。 祖师残魂见容璟沉静下来观察起秘境里的一切,开口说道:“璟儿,我还需与你交代清楚我前世所得知的关于这处秘境的信息。 事实上前世那几个渔人在离开了那处秘境后,均被清除了关于这试炼具体内容的记忆。 但秘境开启和消散的波动还是被监灵司的监灵使捕捉到了,他们很快就赶到了沙洲,抓到了那几个从秘境归来的渔人。” 祖师露出一个有些不忍的表情,继续说道:“监灵司的人为了搞清楚传承的具体内容,对那几个渔人用了抽魂搜魂法。也就是把他们的神魂直接抽离出来,细细解剖,或者是用雷法刺激等残忍手段。可最后也只是复原了被抹去记忆的很少的残余片段,几乎不能连成句子。” 容璟问道:“有对我现在有用的信息吗?” “其中有一个渔人回答了‘莫比乌斯环’,但现在看来他的答案肯定是错误的,他没有通过试炼。”祖师残魂回答道。 容璟若有所思,继续沿着甬道前进着。 视角转回大厅之中,谢四正盘坐在大厅的地面上,将徐林高举至眼前,小声嘀咕道:“那个什么盖世太保这一圈要转到什么时候啊,不会一圈要转个几天吧,那我们岂不是得在这幻境里呆个好几天?” 就在之前,徐林和麻薯打了商量,决定等那盖世太保转一圈回来看看他的情况,也好大概得知一圈路的长短。 说实话徐林也有点害怕谢四说的这种情况,那么长的甬道里要是暗藏玄机,恐怕是相当难发现的。 就当谢四对着徐林抱怨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雌雄难辨的声音:“你在和这只毛球说话?” 谢四听到问话,慌张地站起身来,和身后的人拉开距离,同时将徐林藏到怀里,警戒地看向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恶鬼先生。 “我,我只是太无聊了。”谢四结巴地解释道。 虽然隔着一张面具,谢四也能感受到恶鬼打量自己和徐林的眼神。 “它能听懂你说话吗?”恶鬼继续问道。 “当然可以,它还会回答呢,是吧,丘比。” 谢四有些宠溺的看向徐林,徐林也将目光看向恶鬼,装出一副萌萌的样子,“qb,qb”地叫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学丘比叫,这不都是白的吗?而且主人不都是魔法少女吗?(迫真) 恶鬼又随口和谢四聊了几句,大多是关于麻薯和徐林的问题,都被谢四胡扯地应付过去了。但说实话恶鬼似乎也只是想随口聊几句,并不是非常想对谢四的底细刨根究底。 “你为什么不去探索这个秘境呢?而是,坐在这和你的宠物,哦不是,你的朋友丘比聊天呢?”恶鬼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 “我对什么成为使徒啊,传承啊之类的不感兴趣。”谢四回答道。 恶鬼轻笑了一声,“是嘛,那你又为什么要打开这处秘境呢? 洞窟里的使徒的头骨不是你挖出来的吗?你还一路把那块头骨藏进了洞窟之中,然后才选择打开秘境。 你早就知道这块头骨意味着什么了,不是吗? 说谎可不是淑女之举哦,可爱的小姐。” 恶鬼一边若有若无地质问着谢四,一边审视着谢四身上的一身黑泥。 谢四不知道如何作答。徐林也心知自己太着急了,更没有想到这秘境还会专门等着其他人找过来分一杯羹,以至于现在尾巴留的太多。 徐林觉得多鱼分别前交代自己的是对的,一个人行事不要太激进,很容易留下一堆尾巴。 “哦对了,你的帮手呢? 从脚印看上去是一个男性,他没有进来吗?还是说在外面等着接应你呢?” 恶鬼不等谢四回答,就问出了一个更为致命的问题。 “没办法回答吗?”恶鬼的话音里带着些调侃。 “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探索这秘境?既然不探索又为什么要进来。”谢四以问题回答问题。 “自然是我也对这所谓的传承不感兴趣。”恶鬼双手环胸,轻松地说道,“我的目的是不让任何人得到它,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必须要获得。” 谢四对恶鬼投之以一个奇怪的目光,不理解他的想法。 甬道里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谢四与恶鬼都将目光转向大厅另一处的门口。看来是那什么盖世太保回来了。 容璟一边走进房间,一边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看起自己旁边的石墙,嘴里喃喃自语道: “我明明是从那边入口,贴着右侧墙壁出去的,这样绕了一圈,怎么就贴着左侧墙壁回来了? 真是奇哉怪哉!” 第8章 莫比乌斯环上的蝼蚁们——承3 恶鬼只是冷冷地瞥了容璟一眼,便转过头去,语气冰冷地抛下一句:“无聊。” 谢四和徐林的目光投向容璟,只见他看似在沉思,可实际上却时不时地偷瞄众人,并没有要真正行动的迹象。 “这盖世太保往返一趟花了半个时辰,看来这甬道的长度可不短啊。”徐林在心中默默思忖着。 这具体的计时其实是由系统,也就是妖精,在徐林的要求下记录的。这飞舞系统也就只能干点这种小事了! 麻薯绕着谢四飞了一圈后,飞到她背后,轻轻推着她向前走,“走吧,小四儿,我们也去瞧瞧这甬道里的具体情况。” 容璟静静地注视着其余众人的反应,恶鬼的冷漠无视、谢四动身进入甬道的这一切,他都尽收眼底。 他失望地摇了摇头,暗自低语:“可惜,居然不上套吗?” 走在甬道里的谢四将徐林高高托举起来,方便他能四处查看。 谢四满脸疑惑地问道:“主任,如果那盖世太保说的是真的,从一侧的右边进入甬道,会从另一侧的左边回到房间。那这甬道的结构不就不可能是圆环了吗?那答案不就是莫比乌斯环啦? 我们要是重新走一遍甬道来验证这件事,至少得花半个时辰呢,万一在这个时间内被那家伙反应过来了,可怎么办?那我们不就必输无疑了?” 说着说着,谢四的语气变得急切起来。 徐林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说道:“小四儿,你太天真了。 就算我们真的处在莫比乌斯环上,也不该出现那种情况。不管是在圆环还是莫比乌斯环上,结果都应该是一样的。你从右边出去,就会从右边回来,从左边出去,就会从左边回来。 按道理,不应该出现盖世太保所说的那种情况。要么是他在骗我们,要么就是这条甬道内部存在着空间扭曲,根本不是什么圆环或者莫比乌斯环,也就是说黑袍人在欺骗我们。” 谢四听了徐林的回答,瞪大了眼睛,依然十分困惑:“在莫比乌斯环上也不会这样吗?我想象不出来呢。” 徐林一边继续观察着四周,一边不容置疑地吩咐道:“麻薯,谢四,多留意脚下,看看有没有哪里的地块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或者是看起来比较脆弱松动的地方。” “知道了!”在甬道另一侧观察的麻薯大声回应道。 徐林一边在甬道里四处查看,一边向谢四解释:“你可以这样理解,莫比乌斯环就是一条长长的条带经过扭曲后再粘合在一起。 所谓没有正反面之分,是因为从条带的正面出发,跨过粘合处就到了反面;要是从反面继续走,再次跨过粘合处,就又回到正面了。” 谢四点点头,表示理解。 徐林见此,继续说道:“现在我们这样想,沿着正面的左侧前进,跨过粘合处就到了反面的右侧,再沿着反面的右侧前进,再次跨过粘合处,就又回到正面的左侧。所以从左边出发必然会回到左边。 甚至我们可以这样做,如果沿着莫比乌斯环的中线把整条环带剪开,也就是将左右两边强行分开,就会得到一条长度翻倍的圆环。而这个长圆环的正面和反面,就分别对应原本莫比乌斯环的左侧和右侧。 这也就意味着,莫比乌斯环是有绝对的左右之分的,不跨过中线,是不可能从左侧到右侧,或者从右侧到左侧的。” 谢四听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原来是这样! 那家伙这么说,不会是想误导我们去猜莫比乌斯环吧,真是太可恶了! 可是也不对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万一莫比乌斯环真是正确答案怎么办?难道他认为答案是圆环?” 徐林一脸无所谓地说:“他既然没有第一时间去黑袍人那儿验证自己的答案,而是想着忽悠我们,说明他也没什么关键发现。我们现在只要做好自己的检查就行。” 谢四还是不太能完全理解徐林的想法,“虽说那盖世太保没查出有用的情报,可我们要检查什么呢?我们到底要通过什么观察才能区分圆环和莫比乌斯环呢?” 徐林叹了口气,说道:“这不好说,具体线索可能得看试炼的答案是什么。我现在也没什么头绪。 不过,非要讲的话,我确实有一个能轻松区分莫比乌斯环和圆环的办法,只是我们可能做不到。” 谢四赶忙追问:“主任,是什么办法?” “很简单,圆环有正反面,莫比乌斯环没有。要是我们能打通脚下的地面前往环的另一侧,就能知道结果了。 比如我到环的对面待着,你沿着甬道跑一圈就能知道答案。要是你跑这一圈能中途见到我,那就是莫比乌斯环;要是完全没看到我,那就是圆环。” 谢四听完徐林的分析,若有所思。她解下背上的镜花,在左右两边的地面敲了敲,“唔,主任,这里的地面都很结实呢,我们恐怕很难做到这一点。” “是啊,我也觉得没那么简单。我让你们留意地面,就是想着万一哪里有可以通过的地方呢。”徐林解释道。 谢四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叹了口气,抱着徐林继续向前走。 深邃幽长的甬道里一片漆黑空洞,只有微弱的蓝色鬼火散发着黯淡的光。甬道里只有谢四的脚步声和镜花敲击地面发出的沉重声响在回荡,氛围压抑而沉闷。 “主任,你看,前面有好多破坏的痕迹!”谢四突然指着前方呼喊起来,说完便抱着徐林跑了过去。 眼前这片区域到处都是被剑气疯狂肆虐后的景象,墙壁上、地面上,到处布满了深深的剑痕。其中地面上有一处,剑痕层层叠加,数不胜数,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然而,那坑下露出来的地面,依旧是由坚硬的青砖堆积而成的地板,看上去坚不可摧。 徐林啧了啧舌,“恐怕这是那个盖世太保干的好事。这么简单的思路他肯定也想到了。这里应该就是他试图挖通整个地面的地方,看样子他失败了。” 谢四有些担忧地问:“他都没办法用蛮力破坏地面,那我们不是更没可能了?” “所以我们需要等待一个转机,这个谜题恐怕需要一些巧合才有可能解开。” 第9章 莫比乌斯环上的蝼蚁们——转1 恶鬼仍旧是岿然不动在大厅里盯着墙壁上的浮雕观赏着,似乎这处秘境里只有这一个东西能勾起他的兴趣。这么说倒也不尽然,其实在这秘境里还有另外的东西让他感兴趣。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墙壁上的浮雕之上,缓缓地摩挲着,嘴里喃喃自语道:“序列5的「机械决定论」没有找到,倒是让我逮到序列1「地平论」的遗毒了。该说是运气太好呢,还是运气太差了呢?” 就在这时,恶鬼听到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微微的侧过脸来,原来是那个可爱的小姐回来了吗? 恶鬼知道那个小姐有点害怕自己,不仅是因为自己戳穿了她的秘密,也是因为自己脸上这张可怖的傩戏面具。但是恶鬼也很无奈,出门的时候太过匆匆,没来得及做多的准备,就只能仓促地带上了这张别人送给他的恶鬼面具,权且用来遮掩面容罢了。 如果恶鬼早些就知道今晚会邂逅这样一位神秘而又可爱的小姐的话,他一定会好好准备一番的吧。无论怎么说这张面目可憎的傩戏面具都该被替换成典雅庄重的绅士假面吧。 恶鬼留意到谢四的举动有些奇怪。只见她先是朝着自己这边一路走了过来,可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又怯生生地停下了脚步,面露犹豫之色。过了一会儿,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做了一番心理斗争之后,才又继续朝着自己走来。 恶鬼见状,并未做出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心中倒是对谢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些期待。 忽然,恶鬼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拽了一下,紧接着又迅速地松开了手。随后,身后的人儿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你在做什么?”恶鬼不是很能理解谢四的举动。 谢四尴尬地干笑了两声,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不太好意思的说道:“我在猜想这会不会是个倒影什么的,所以来试一试。” “嗯?”恶鬼更加疑惑了。 谢四有些嗫嚅地回答道:“就是说啊,我在猜想有没有可能我们正身处于一条莫比乌斯环上,然后那环带的正反面是完全对称的。也就是大厅的背面理应也有一个大厅。 但是这样再一次回到大厅就看不见此时正身处大厅里的人,尤其是参与者中存在有恶鬼先生你这样完全不想离开房间的人。我就在猜是不是环带上的人会产生一个存在于背面的倒影,以此来弥补这个问题。” 恶鬼来了些兴致,称赞道:“很有趣的故事,您真是充满想象力的天才。” 听到恶鬼的称赞谢四继续尴尬地笑了两声。 恶鬼紧接着继续说道:“那你是否也遇到了那样的事情呢?也就是之前那个赵先生说的,贴着右侧墙壁离开房间,最后反而贴着左侧墙壁回到了房间? 哦对了,我说的左右不是你的左右。” 恶鬼说着指向了两边墙壁上的浮雕,“你得用这两块浮雕区分左右。绝对的左右,而不是以你自身方向为转移的相对的左右。” 谢四回头看了看自己回来的地方,又抬头望了望墙壁上的两块浮雕,最后看向麻薯请求确认。 麻薯微微摇了摇头。 “似乎没有。”谢四回答道。 恶鬼听罢摇了摇头,“那看来你的猜想肯定不对。不过要是你猜测的对称不是镜面对称,而是中心对称,还有一些可能呢。” 谢四听到恶鬼的想法皱了皱眉,“可是那样的话穿过整条甬道时,会在某处节点看到类似镜像的结果,我们并没有发现这样的事情。” 谢四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好像不该把自己和徐林的观察泄露出来,慌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措地瞄了一眼麻薯。 麻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传达着徐林的意思,“说呗,小四儿,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发现。” 恶鬼见状,不禁笑了笑,调侃道:“小姐,您这幽灵朋友似乎可比您要豁达得多呢。” 谢四听到自己被调侃,紧了紧怀里抱着的徐林,低下头来不再说话。 恶鬼以轻松的口吻继续说着:“赵先生也没什么收获呢,你出去后不久他也跟着出去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再次回来。 既然小姐你也没什么发现的话,那看来这场试炼要以全员失败告终了。该说是遂了我的愿吗?” 恶鬼说完大笑了几声,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幸灾乐祸。 谢四叹了口气,闲聊地问道:“那恶鬼先生有什么发现吗?我是说这两幅浮雕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还真有一些,我很乐意与您分享一番。如果你想听的话,小姐。” 恶鬼听到谢四无聊地发问居然真的被勾起了一些兴趣。 “是嘛,那请你给我说说呗。”谢四有点意外,至少她没有期待恶鬼能从这两幅破壁画里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恶鬼举起双手,分别指向相对的两块浮雕,“请看,小姐,告诉我这两幅浮雕上的环带是否有所差异。” 谢四眯着眼睛以一种难以理解的表情乜向恶鬼,“还用说吗?一条是普通的圆环带,一条是莫比乌斯环带。” 恶鬼笑了笑,摇晃起自己食指,“非也非也,我的小姐。我是说如果把他们剪开,重新变成长条带的话,会有什么差异呢?” 谢四和徐林听到恶鬼的话,又重新审视向两块浮雕。两块浮雕整体都是很大的一块圆形边框框柱,圆环带大大地舒展成一个圆形撑满圆形边框的边缘处,而那条莫比乌斯环扭成一个标准的倒8字型,紧致地填充着圆框的正中央。 谢四将手放在自己的脸蛋边上,沉思地回答道:“非要说的话,那条圆环剪断之后会比那条莫比乌斯环剪断后长上不少吧。” “正是如此。”恶鬼将手收回到了黑袍之下,端正了站立的姿态,“准确来说是长了整整一倍。这两幅浮雕上的环带根本不是由同一条条带粘合而成的。” “我希望这条信息能帮助到你。”恶鬼弯腰将手摆到了自己的胸前,向谢四行了个礼。 谢四第一次(其实是第二次)被其他人行礼,有点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徐林此时却在思量着恶鬼的话,“圆环比莫比乌斯环长一倍吗?” 非要说的话,如果是同一根条带分别去粘黏出一条圆环和一条莫比乌斯带,在它们上面环绕一圈的长度是完全不一样的。莫比乌斯环因为遍历了正面和反面,绕一圈的长度会是圆环的两倍,这倒也确实是一个不同之处。 脚步声再次在大厅门口传来,那脚步声有些沉闷而烦躁。 容璟皱着眉,沉着脸走进了大厅,他在甬道里再次绕了一圈,仍然是毫无收获。说是毫无收获,倒不如说容璟根本没有任何思路,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区分出自己正身处于圆环之上,还是身处在莫比乌斯环上。 容璟有种无力感,也有可能是失败感,自小在练气与剑术上一片坦途的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遇到一个毫无头绪的问题,这个困难并不是靠日积月累和勤加磨练就能跨越的。 如果要做一个类比的话,容璟觉得这样一个玄之又玄的词汇是非常合适的:悟道。 从古至今多少修者卡在悟道一事之上。悟道之前的修行可以靠着日积月累,也可以借助天地灵宝。可是唯有悟道一事,师长无所可帮衬,外物无所可助力。在那玄而又玄的一瞬间到来之前,自己的一切努力都像是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容璟知道自己不该着急的,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就是忍不住会去责备自己,怎么还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黑袍人的声音忽而再次响彻,回荡在了这座大厅之中,众人已经有大概一个半时辰没有听到他的言语,看到他的动作了。 黑袍人缓缓地高举起双手,用洪亮的声音向厅内众人宣告道: “该向吾主献上你们的答案了,蝼蚁们。如此漫长的等待,吾主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蹉跎的愚者不配得到真理之神的恩宠!” 厅内的众人不由地心头一紧,心思各异。 “可恶,试炼这就要终止了吗?如果能再探查一圈,如果能再有一点时间......” “呼,无聊的闹剧终于要结束了。” “最后的时刻吗?” “这身又湿又脏的衣服穿着好难受......麻烦,都是麻烦。” 第10章 莫比乌斯环上的蝼蚁们——转2 “你们谁先来呢?”黑袍人的声音带着些戏谑,大概是知晓了场间众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思路可言。 场间众人互相打量着,表情各不相同。有不甘而又犹豫紧张的,有满脸不在乎的,还有装作很慌张,但其实心里根本没当回事的。 容璟心思百转,手中拳头捏了又松,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一脸坚毅地面向黑袍人走去。 容璟喜欢将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被动等待其他人回答错误来增加自己的情报,其实是一种傲慢。自傲于自己破解不出来的试炼,别人也必然破解不出来。作壁上观听上去很美好,但让出先机可能就是满盘皆输。 随着容璟迈步上前,一直无所谓的鬼面人也将目光投向了他。徐林趁没人看过来,跳到谢四的肩上,悄悄和她耳语了几句。 “真的要这样做吗?”谢四的眉头皱了皱,内心只觉得徐林的吩咐很麻烦。 “你照办就是,只是要你打个配合罢了。”徐林给了谢四一个无可置疑的眼神。 “黑衣剑士,你的答案是什么?”黑袍人朝向容璟张开双手,大笑着问道。 “圆环。”容璟一边走向黑袍人,一边掷地有声地铿锵答道。 既然师祖的情报替他排除了莫比乌斯环的选项,也就只能往圆环上赌一赌了。容璟也曾猜想过可能会有第三种答案,可是他没有任何一个带选的第三选项。 “哦?”黑袍人有些意外,“怎么猜到的?” “并非是猜,我乃是用了大衍筮术占卜。以虔诚之心求问天道,天道宠爱于我,方才得知此答案。” 容璟胡说八道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很好很好。”黑袍人抚掌大笑起来。 可还不待容璟松一口气,就被黑袍人突施一掌击飞出去,一路跌撞至到那雕刻有圆环的浮雕之上,深深地嵌入了进去。容璟刚想挣扎地从坑洞里爬出来,就被浮雕上幻化而出的虚幻锦带缠绕满全身,紧紧地捆缚在浮雕之上。容璟越是挣扎,那锦带就束缚的越紧,直至最后再也不能动弹。 “很可惜,回答错误。”黑袍人摇了摇头,转头看向鬼面人和谢四,“下一个是谁?” “女士优先,可爱的小姐。”鬼面人向谢四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谢四看到鬼面人的态度,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谢四有些犹豫,她还在思索是否真的要按照徐林的计划行事,这似乎太疯狂了一些。 谢四的犹豫不决,但又蠢蠢欲动,都被鬼面人看在了眼里。他叹了口气,“您不会还对通过这场试炼抱有幻想吧?要不让我来帮助你认清这个事实吧?” 鬼面人的话语让谢四有些意外,她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鬼面人。但是鬼面人只留下一个背影,坦然自信地走向了那黑袍人。 “恶鬼先生,你的答案是?”黑袍人对恶鬼似乎抱有些淡淡的敌意,或许来自于之前被恶鬼羞辱为邪教徒吧。 “答案很简单,是莫比乌斯环和圆环的叠加态,在被观测而坍缩之前,没有人知道它的结果。有一半可能是莫比乌斯环,也有一半可能是圆环。” 黑袍人听到这个答案居然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他用手捂住自己掩盖在黑袍下看不清的面庞,似乎是笑出眼泪来了。 徐林听到这个答案倒是觉得惊奇,“什么薛定谔的莫比乌斯环。”但这也让徐林确定了,这位恶鬼也是具备着地球知识的人,就像是他之前各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发言和语癖一样。 躲在谢四挎包里的妖精微微闪了闪光,“哥本哈根学派的走狗!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鬼面人看到黑袍人大笑的模样,仍然是毫无所动,镇定自若。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装傻也没用。” 黑袍人听到这番话笑的更大声了,随即却是笑声戛然而止,愤怒地以手指着鬼面人,吼道“不!你回答错了!确实有确切的答案!” 话音刚落,只见天空中不断有大小形状各异的飞剑坠落,如雨点般朝着鬼面人狠狠刺去。一开始,鬼面人还能勉强躲避几下,可随着飞剑越来越多、攻势越来越凌厉,他一个躲闪不及,被一把利刃狠狠刺穿了臂膀。就这一瞬间的失衡,无数利剑如蜂群般涌来,刺穿了他周围的地面,形成了一座由利刃构成的监牢,将他严严实实地困在中央。谢四和徐林已经完全看不到鬼面人的身影了,只能看到无数深深扎在地面上的剑,寒光闪烁,令人胆寒。 黑袍人癫狂地大笑起来:“这处秘境就在我的灵魂深处,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你怎么可能能在这里逃出我的掌心。” 谢四见到此状,不由地咽了口唾沫。她可不想再被利刃刺穿一次了。 黑袍人猛地转头看向谢四,又回到那副平静和蔼的样子,“你呢,唤灵师兼灵兽使兼剑士小姐。”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现在谢四只能硬着头皮实施徐林的计划了。 谢四向着黑袍人走近了几步,同时徐徐说道:“理想的莫比乌斯环和圆环都只是一张薄薄的二维平面,可是现实里不会是这样的。我们脚下的地面是有厚度的,所以说即使是莫比乌斯环或者是圆环,那也是被加厚的莫比乌斯环和圆环。” 黑袍人听到这话仿佛是有些意外,迫切地问道:“所以你的结论呢?小姐?” 谢四并没有急着声明自己的答案,而是继续向着黑袍人走去,一边说道:“也就是说我们正在一个有厚度的环的一个表面上,我们不如就说是上表面吧。 当然了,圆环有上下表面,莫比乌斯环只有一个表面。 加厚莫比乌斯环的上表面和加厚的圆环的上表面分别是什么呢?” 谢四一边仰着头踱步,一边用食指轻贴脸颊,装作一副困惑不解的样子,像是在自问自答。 黑袍人此刻没了以往那些夸张的动作和表情,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谢四,听她陈述。 谢四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不停地点头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他们的上表面其实都是一条圆环带啊,根本就没有区别嘛。 所以说啊,行走在表面的蝼蚁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在圆环上,还是在莫比乌斯环上。以他们的视角看来,分明自己就是行走在一个形状是圆环带的表面上罢了。” 黑袍人听到这里微微颤抖起来,但谢四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言语。 “其实恶鬼先生说的是对的吧?地平论的使徒,你说呢? 我们如果把有厚度的莫比乌斯环上下劈开成两部分会怎么样呢?” 谢四仍然是装作不解的样子自言自语着,又是忽然的恍然大悟,一副浮夸的样子说道: “那不就是上下分开变成了一条两倍长的圆环了吗? 上表面就是原本的莫比乌斯环的表面,而下表面却是刚才从中间切开而得到的截面。” 谢四说着说着,露出一个小恶魔的笑,狡黠地看向黑袍人。 “你说啊,我要是偷偷把地面从中间分割开来,将原本的莫比乌斯环切成圆环,爬行在上表面的蝼蚁真的能注意到吗?” 颤抖的黑袍人忽然豁达地笑了起来,笑的那般癫狂,他以一只手捂住额头,仰头望向大厅的顶部,向谢四问道: “所以说,小姐你的答案是什么?” 黑袍人并没有听到谢四的回复,却是突然在眼底余光中捕捉到一丝寒光,随即便是一声嘹亮的剑鸣。 谢四在这几段话之间早就偷偷接近了黑袍人,并偷偷将布巾缠绕着的镜花解了开来。趁着黑袍人失神之际,谢四凌厉地拔出镜花,向其狠狠劈砍而去。 “这就是我的答案!” 第11章 莫比乌斯环上的蝼蚁们——合1 地平论的信徒见到谢四突然袭击过来,心中稍有些吃惊,但也仅仅如此而已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是死人了,现在只是一丝残魂苟活于世罢了。正因为他只是灵魂而已,普通的物理斩击根本就没有办法伤害到他,所以他不害怕。 不仅如此,这里也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境,其实是他的魂灵在主人「地平论」的恩赐下构造出的幻境。所谓幻境,一切皆为虚妄,他无法在这幻境之中真实伤害到任何一位参与者,但同时他在这幻境里的权能也是无限的。 无论是复现主人的伟力也好,还是使出前世看到的别人用出的神通也罢,可谓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觉得谢四的斩击无非是徒劳的妄想罢了,自己根本不可能会在自己的幻境里被杀死。 身着黑袍的信徒忽然回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也是这般仰仗着主人的恩宠,肆意地愚弄着这世上的众人。 生前得到主人智慧的他仅仅只是略通空间法则,就能耍的各路自视甚高的天骄和宛如高岭之花的仙女们团团转,成为为祸一方的大魔。 他对地平论的狂热崇拜是货真价实的,他感激这不知哪来的神只,是祂给予自己新生,赐予自己这超凡脱俗的知识和难以想象的力量。 就算是他最后被皇朝派兵围杀讨伐,却没有得到那位神明的一丝怜悯,就此身殒于大江之中,他也没有产生对那位大人的一丝不满与愤恨。 神明就该是如此。自己于那位大人而言仅仅只是蝼蚁罢了,他没有一丝后悔。 可是自己最后还是辜负了那位大人,没有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为主人赐下的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遴选下一位调谐者。 「地平论」原本设计的试炼其实并不复杂,问题不是很清楚吗? “蝼蚁是否能够知道自己是在圆环带上,还是在一条莫比乌斯环上呢?” 答案就是不能。 证否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比证明更加困难。 尝试去做到一件事情其实是简单的,意识到一件事情是做不到的是困难的,知道一件事情自己为什么做不到,对于人类而言已经是难于登天了。 可是黑袍信徒篡改了「地平论」设下的考验,在这场试炼中肆意妄为地愚弄受试者,不想让任何人通过这场试炼。因为他不甘心。 那位大人是这样的伟大而智慧,只有自己这样忠诚的信徒才配侍奉祂! 看看这几个人吧,一个是皇朝的走狗,一个是侮辱信奉「地平论」的自己为邪教徒的无礼者,还有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黄毛野丫头。他们怎么配得到主人的恩宠,怎么配得到和自己前世一样的待遇? 只有我啊,只有我才配侍奉他!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下一任使徒! 他知道主人根本就不在使徒的存在与否,祂当初只是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才选择了自己,信徒什么对于真正的神明根本就不重要。也正是因此他才敢在这里为所欲为,就让自己成为那位大人唯一的信徒吧。 黑袍人沉浸在自己忠诚的信仰中,几近癫狂,光是想想就兴奋不已。 在长时间的自我陶醉后,黑袍人突然感觉有些异样,为何自己的感知还停留在谢四拔剑砍来的那一刻?为何那小丫头还没砍过来? 等他意识到这点时,才突然发觉自己的灵魂在颤抖,力量正一点点消逝,仿佛马上就要与这处幻境失去连接。 “怎么回事?”黑袍人从恍惚中惊醒,惊恐地低头看去,只见一束紫色电芒贯穿了自己的灵体,不断吸食着他的灵魂之力。 谢四正架着剑,在离黑袍人几步的地方小心警戒着。趴在谢四肩上的徐林看到黑袍人清醒过来,不爽地啧了一声。 徐林和妖精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灵魂的存在,所以真理魔神也根本就不懂灵魂术法。力量来自于真理魔神地平论的黑袍人的灵魂强度,其实撑死也就比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强一点罢了。 谢四拔剑的那一刻,黑袍人的亡灵就中了多鱼留下的幻术,沉浸到了自己的回忆与想象之中。早就装作无所事事乱跑而躲起来的麻薯,就在这个时候唤醒梦之钉洞穿了黑袍人的魂灵。 麻薯在黑袍人的背后桀桀桀地笑着:“我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什么试炼啊,而恰恰是你啊。” 魂力奄奄一息的黑袍人惊恐无比,他不想就这样灰飞烟灭,他绝对不能接受自己死后还被人算计。 黑袍人不甘地催动起自己最后的底牌,那枚还残存在体内的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在其中积蓄多年的能量猛然爆发,将扎入体内的梦之钉和握着梦之钉的麻薯震飞。 黑袍人急忙检查自己的魂体,却发现已经残破不堪,双脚部位已经消失不见,真的变成阿飘了。他慌乱地摸向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也少了一只手和半张脸。 他的神魂与幻境的连接被那紫色剑锋奇妙地切断,再也无法在这幻境中呼风唤雨。 残败的黑袍人狼狈地逃到大厅墙边,虚弱地将剩余的身子靠在墙上。 “哈哈哈哈!”那黑袍信徒失心疯地狂笑起来,“你以为你赢了吗?不不,其实是我赢了,是我赢了。” 谢四摆着架势,肩上扛着徐林走近了黑袍人,还挺像个样子的。被震飞的麻薯也握持着梦之钉气势汹汹地向那黑袍人杀了过来。 “你不想知道试炼的答案吗?”黑袍人狂笑着说道。 “我不想知道,我现在只要吸收掉你的灵魂就足够了。”徐林无所谓地说道,天道的任务完不成就完不成吧,能怎么样呢? “反正你也就是在这场试炼里作弊了吧! 主人早就揭晓了答案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谢四怒吼地斥责道,扮演好一个忠仆的角色。 黑袍人狂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我说了,这个试炼有一个具体的答案,只是你们没猜到罢了。” 徐林才不关心答案是什么呢,“上,麻薯咬他!” 黑袍人并不管几人的态度,自顾自的解说起来,“你们想啊,如果有一个球面,我在赤道两侧分别筑起一座高墙,把赤道围起来,构成一条长长的甬道。 然后把你们丢进甬道里面,问你们脚下踩着的地面是什么形状的,答案该是什么呢?” “神金,那不就是圆环吗?”谢四有点难以理解黑袍人的说法。 “不不,真的能这样以偏概全,盲人摸象吗?”黑袍人奋力地挣扎狡辩起来,“脚下踩着的当然是球面啊,怎么能说是圆环呢?” 麻薯握持着梦之钉一剑再次刺入了黑袍人的胸口,不耐烦的斥道:“闭嘴吧你,什么歪理邪说。” 黑袍人被梦之钉贯穿地钉在墙上,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麻薯觉得自己握着的梦之钉也在颤抖,并不是因为黑袍人的癫狂大笑而颤抖,似乎是因为背面的墙正在颤抖着? 剧烈的摇晃感迫使着徐林等人环顾起整座大厅的情况来,所有的墙面都在颤抖,砖石不断地崩解坠落着,伴随着黑袍人的狂笑,所有的墙面轰然倒塌,散为尘埃。 目光窥探到那墙后景象的一瞬间,徐林等人的视觉就彻底崩坏了。目光所及里无数的虚影重叠着,他们看见了无数个自己,无数把梦之钉,无数个黑袍人以杂乱无序的方式重复着。 徐林再也分不清目光之中里哪个是刚才的麻薯,哪个是刚才的黑袍人,无数的重叠的影像迷惑了他的大脑,连方向感都彻底失去了。 麻薯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黑袍人挣脱了梦之钉的贯穿,仓皇遁入到那面墙后,再也不知他的真实所在。 在众人的视觉之中,无数个黑袍人捧腹大笑起来,“就像我刚才暗示的那样,诸位的脚下是被我用墙圈出来的一条莫比乌斯环。 欢迎来到射影平面,属于四维的世界。” 第12章 莫比乌斯环上的蝼蚁们——合2 徐林静静地凝视着眼前那颠倒交错、层层重叠的万千虚影,一时间默默无言。 正如同圆环作为球面的一部分,莫比乌斯环也成为了射影平面的一部分。 但他们又大不一样,圆环可以在三维世界里面观测,球面也可以,所以这件事才会被大家感到稀疏平常。 莫比乌斯环确实可以在三维世界里观测到,但是很可惜,射影平面绝不可能在三维世界里被观测,至少要在四维世界才能整体地完全地理解射影平面。 此刻,徐林恍然明白了先前黑袍人所说的以偏概全和盲人摸象是何意思。 三维的蝼蚁们被圈在射影平面的一小块上,就以为自己身处在正常的世界里了,就觉得自己能理解整个世界了。然而,等到墙壁破碎的那一刻,才惊觉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和渺小。 随着墙面的崩塌,容璟从原本被束缚在墙上的状态掉落至地面。他费力地从地上抬起头,可仅仅是瞥见墙后景象的那一瞬间,便整个人怔住了。 “这……这是?”容璟心中骇然,只感觉自己的视觉已然被彻底颠覆,错乱不堪。 “璟儿,别看了,只需盯着自己的脚下就行。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眼下当务之急是全身而退!”祖师的残魂在容璟耳边急切地呼喊着。 容璟心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后悔或是不甘,他迅速起身,远离墙边这处是非之地,同时脑海中念头飞转,已然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主,主任,这怎么回事啊?”谢四迟疑不解地问向徐林,心下骇然,她并不能理解眼下情况。 徐林叹了口气,“不要将目光放的太远,专心脚下,只是去观测一小块区域的话还是不会出现问题的。 你的视线放得越远,错乱和颠倒的视觉就会越多,你就越不能理解这个世界。” “好。”随着谢四和麻薯的应和声,众人纷纷将视线收回到自己的脚下,眼中那诸多重叠的虚影也随之渐渐消散,众人再次聚集到了一起。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放任那个教徒逃脱吗?”麻薯心有不甘地问道,“天道要的魔神的遗物一定就在他的手里,我猜现在的局面就是那个遗物造成的。” “可是我们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观测我们附近的区域的话根本不可能再抓到他了。” 徐林也很无奈,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也就这么多了。 “怎么,在想我的事吗?”徐林的耳边忽然响起了熟悉的雌小鬼的声音。 ----------------- 黑袍教徒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狼狈地逃到了墙后,躲进了更为深远的射影平面之中。他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里发出沙哑的呵呵呵的笑声。 这教徒生前就极为擅长利用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与敌人周旋,唯有他能够完全理解这片特殊的空间,其他人都做不到。那些贸然深入射影平面的人,大多会彻底迷失方向,最终被困在这方世界之中,更别奢望能真的抓到他了。 “该死的,真是该死!他们怎么会有如此针对魂灵的灵器!”黑袍人愤恨地咒骂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死后竟会如此狼狈。 “不过没关系,他们再也抓不到我了。「莫比乌斯环」的持有者只能是我,只能是我!就让它随着我的灵魂一同崩解,就此长眠吧! 哈哈……” 黑袍教徒刚想纵情癫狂大笑,却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他目光下移,只见一束紫色的电芒贯穿了自己的喉咙,让他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响。 教徒瞪大了双眼,惊慌无措地回过头去,却看到了自己这一世最为滑稽的一幕:一只白色毛球正吃力地叼着那把紫色光剑,奋力跳起来,一下子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居然是你吗?伴随着教徒最后的怨念,他的亡灵彻底化作白色的泡沫,消散在空中,随后被吸收进了梦之钉之中。 而徐林的身体也随着教徒的消逝开始坠落。 “终于结束了。”徐林心中轻松地想到,任由自己就这样坠下。 还真得感谢天道呢,之前将自己升维成了四维生物。(出自第一卷的23章( ̄▽ ̄)) 能够理解第四个维度的徐林迅速就锁定了教徒躲藏的位置,趁着教徒无所防备并且已经趋近濒死,仅仅只是一剑就把他送走了。 天道当时嘴上说着最后会收回在那里给予自己的一切,其实还是把效果留给自己了吗? 还真是口嫌体正直呢。 话说啊,这坠落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一点? 徐林惊恐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在虚空中不断下坠着,底下似乎根本没有尽头。 “啊啊啊啊!”感受到坠落得越来越快的徐林慌乱的惊叫了起来。 不断坠落的徐林忽然感到自己被人从上面一把抓住,拎了起来。 徐林这才看清抓住自己的人是倒着站在虚空中的谢四,麻薯也还飘浮在她的身边,此时也是一个倒吊着的状态。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徐林不太理解地问道。 谢四将徐林整个球颠倒了过来,摆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方向上去。 徐林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重力忽然消失了,就这样稳稳地停在了谢四的手中。 他低头看去,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片大陆飘浮在底端,看来那里就是自己坠下的地方。远处大陆的边缘,无数水流构成的瀑布如同珠帘般倾泻而下。哦,不对,以徐林现在的视角来看,那应该是水流朝着天上飞去才对。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此刻的感觉,徐林觉得自己就像是置身于我的世界里的虚空中。大地已经远离自己,身边唯有漆黑的虚无,看不到边际,也看不到任何实物。 “欢迎来到世界的里侧,使徒候选们。” 奇妙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那声音虚无缥缈,感受不到来源,就好像是直接灌入自己的耳中一样。 虚空中显现出一个立体的盒子,每个面上都长着一只眼睛,三只眼睛分别看向徐林、谢四、麻薯三人。 “你是?”徐林看到这抽象的一幕,忍不住发问道。 谢四反而没什么反应,她已经从妖精那里知道了答案,从坠下的一开始她就知道接下来会看到什么东西了。 “真理之神——「地平论」,那就是我。” 盒子淡然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忽然,一块奇异的金属从众人脚底下的大陆那边快速飞了过来,悬停在他们眼前。 那是一条用奇异金属雕刻而成的莫比乌斯环,它无比匀称地绕成一个8字扭结,仿佛是鬼斧神工般雕琢而出,瑰丽的光泽在其表面缓缓流动着,循环往复,无休无止,直至时间的尽头。 “这是从属我的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它只会选择一个持有者,而那个人会成为我的使徒。你们谁来?” 徐林刚想开口,就听到「地平论」继续说道:“算了,就给你吧。” 那莫比乌斯环直接飞向了谢四,落在了她的手中。 “诶?我吗?”谢四慌张无措地接住了那枚莫比乌斯环,有些心虚地左右看了看徐林和麻薯。 徐林眯着眼睛瞄了一眼谢四,心中对地平论的随便感到无语。 “就这样,再见了使徒。 如果你想来觐见我,那就通过世界的边缘,进入到世界里侧来寻觅我吧。我随时都会恭候。” 地平论说着就把三只眼睛全部闭上了,整体旋转起来。随着地平论的旋转,徐林惊讶地看清,那地平论根本就不是什么立体的盒子,而是三块拼凑在一起的完全没有厚度的平面菱形。随着祂的旋转,最终将侧面朝向了三人,在三人的视野中就这样彻底消失了。 “使徒,替我向妖精问声好。”谢四耳边传来一句渺远的,轻飘飘的话语。 随着地平论的离开,三人忽然再次感受到了重力,纷纷向脚下的渺远处的大地坠落而去。 似曾相识的感觉,徐林知道幻境要破灭了。 第13章 莫比乌斯环上的蝼蚁们——合3 容璟从幻境破碎带来的恍惚感中挣脱出来,缓缓睁开双眼。果不其然,他瞧见眼前有一个男子正背着一个女子,朝着石窟外狂奔而去。 容璟嘴角泛起一抹邪笑,冷冷地自言自语道:“哼,我通不过试炼,难道还不能杀人夺宝吗?” 他刚想飞身向前去拦住那二人,却见那男子已奔出洞窟,紧接着回身拔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 “哼,想和我正面对抗?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容璟冷哼一声,也迅速拔出自己的逍遥剑,毫不犹豫地施展身法,如闪电般刺向眼前的男子。容璟这一剑剑势如龙,破空而出,声如雷霆般震天动地,交织出满天剑光。 然而,容璟没料到对面男子的剑法竟也如此精湛。只见那男子腾空而起,身姿轻灵迅捷,巧妙地绕过了容璟的凌厉攻势,行动飘忽,难以捉摸。 “哼,再来!”容璟大喝一声,施展独特身法,身形快速闪动,仿若化作一阵疾风,再次朝着男子攻去。 容璟与这位在幻境中未曾露面的神秘男子,剑光相互交错,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破空之声,那声音震人心魄。双方剑锋相击之时,火花四溅,磅礴的能量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 几个回合下来,容璟渐渐占了上风,心中不禁嗤笑:这人背上背着个姑娘,怎么可能全力与我打斗? 就在容璟准备一剑刺穿敌人右手之时,忽然听到祖师那焦急的呼唤声。那声音起初模糊朦胧,随后越来越清晰,如洪钟大吕般在他脑海中回响。 “璟儿!清醒一点,你中了敌人的幻术!” 祖师的这声呼喊如同一记当头棒喝,让容璟瞬间清醒过来。他这才看清,眼前分明空无一人,自己刚刚竟是在和空气斗得难解难分。 容璟顿时又气又恼,从滩涂上飞身而起,环顾四周,却根本看不到那二人的身影。他猜测二人已经朝着陆上逃去,于是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现在追或许还有机会,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逃多快。”容璟一边在心中想着,一边迅速离开江边。 戴着恶鬼面具的家伙,看到发狂的容璟离开滩涂,这才从洞窟里缓缓走了出来。他刚从黑袍人编织的幻境中苏醒,紧接着又坠入新的幻象,现在又在这里看着容璟发神经,不由感叹起世事无常。 他满脸感慨地望着江面,陷入沉思,脑海中复盘着方才在幻境里发生的一桩桩事情,口中喃喃自语道:“还是让新的使徒诞生了吗?” 他惆怅地叹息一声,忽然注意到之前谢四和徐林留在滩涂上的脚印。可当他扭头看去时,却发现并没有新的脚印朝着岸上延伸。 鬼面人好奇地走到脚印旁,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这一看,他不禁诧异,他发现比起那姑娘的脚印,男人留下的脚印似乎有点太深太大了,之前是这样的吗? 他顺着脚印向江边走去,一直走到脚印没入浅水之处,这里似乎正是那二人挖出教徒头骨的地方。 鬼面人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徐林和谢四二人很有可能趁自己和容璟陷入幻觉之际,沿着自己来时的脚印倒退着回到了江边,然后藏入了浅滩的江水之中。 事实的确如此,徐林和谢四二人正用江边的芦苇管呼吸,艰难地潜藏在江边的浅水里。 妖精装作系统的声音对徐林说道:“宿主,盖世太保已经走了,不过你好像被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发现了。” 徐林潜在水里,听到这话满心无奈。 自己和麻薯因为梦之钉的缘故更早从幻镜里苏醒过来,于是趁其他人还没醒过来就背着谢四开溜了。待到其他人也苏醒过来,就只能使出多鱼留下的护身手段了。 可多鱼的幻术提供的控制时长根本不足以让自己带着谢四从这滩涂边逃脱,周围太过空旷了,无论往哪个方向逃,都很容易被发现。更何况之前就知道容璟身法高强,硬跑肯定跑不掉,所以才出此下策。 “想想办法,系统,你要是没办法我就只能上去和鬼面人爆了。”徐林满心无奈,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这样做。 虽然现在吸收了黑袍人亡魂的麻薯多少有了一些战力,但徐林并不清楚自己和鬼面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他可不敢轻易冒险。 妖精听完徐林的话,转头对谢四说道:“完了,小四,这家伙没招了。” 正当徐林等人犹豫不决之时,忽然听到身边的江面传来爆鸣声,紧接着是水柱飞溅而起的嘈杂水声。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徐林脑海中闪过,他赶忙抱紧谢四,朝着江水深处奋力游去,只希望自己二人不要被鬼面人射中。 正如徐林所料,鬼面人正站在浅滩上,手持一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枪,朝着江水射击。他一边开枪,一边朝着水里大喊:“我知道你们在附近,赶紧上来!把魔神给你们的东西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一命!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林游动时产生的水花很快被鬼面人发现了,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朝着水花附近连开数枪。出乎鬼面人意料的是,水里突然升腾出几只张着大嘴的黑色恶灵,竟将他射出的子弹全部弹开。 鬼面人心中大惊,这就是传说中的术法吗?其实,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法术,之前最多也就是见过一些类似身法、体术或者剑术之类的技艺。 此时,谢四正紧紧环抱着徐林的脖子,像只受惊的小猫般依偎着他,整个身体不停地颤抖。冰冷刺骨的江水勾起了她一些痛苦的回忆,似乎几年前,自己就曾被丢入过冰冷的河水之中,那次可谓是九死一生,幸亏最后从河里爬了出来。 对了,沙洲城里的那条河好像就是汇入这条江的吧? “主任,抱紧我。往前游,别回头。”谢四的手环抱着徐林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声音宛如蚊蚋,“相信我。” 徐林能感觉到谢四的状态很差,但他知道谢四不是轻易放弃生机的人,于是决定相信她。 徐林抱着谢四,吃力地朝着江水深处游去,不禁感慨这具身躯强大的体力,要是在自己前世,他绝对无法想象自己能做到这一步。 “小四,真的要这么做吗?你这样会虚脱的。”妖精担忧地问道。 谢四的妖精之心不停地泵动着,之前从徐林那里偷取的一个真理造物,此刻也在全力运转。 寒冷的江水让谢四浑身颤抖,她只能不断地往徐林身上贴,感受着那一丝温暖,心中默默呼唤:“「莫比乌斯环」,带我溯洄到水的上游吧。” 站在江岸上的鬼面人看到徐林和谢四瞬间消失,眼皮猛地一跳,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脸头疼地说道: “居然直接使用了魔神的真理造物?看来是已经调谐过真理造物,彻底成为使徒了。 可爱的小姐,为什么要走上这样一条路呢?真的要这样吗?” 徐林在水中不断向前挣扎游动,突然感觉自己像是撞到了一个无比坚硬的物体。他疑惑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条四五米宽的小河之中,此刻正倚靠在河边缘的石壁上。放眼望去,两岸皆是普通人家的屋舍。 “宿主,你已经回到沙洲城中了。” 第14章 我必须立刻抱紧气运之女的大腿 夜深得像一口寂静无声的古井,白天还无比繁华的江州城因为这几日的宵禁陷入了寂静的沉睡。过于静默反而透着些诡异与阴森。 可是彼方教在瀛洲的一处据点并不平静。 在这深深的夜色中,多鱼衣衫不整地急促奔跑在狭窄的回廊上,心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她的脚步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很快,她来到了一扇门前,没有丝毫犹豫地伸出手用力地敲击起门扉:“千知!千知!醒醒,出大事了!” 多鱼边敲门边呼喊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眼神中满是紧张与急切,声音因焦急而有些嘶哑,带着一种焦躁的急迫。 门内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片刻后,房门被一下打开,斑驳的月色映照出千知那慌忙起身的狼狈模样,眼神却是充满了警戒和凝重。 “到底怎么了?监灵司的人查到我们头上来了?”千知皱着眉头,眼神凛冽地问道。 “不是,阿林出事了。”多鱼不等千知把问题问完,就脱口而出。 “害!”千知绷紧的身子瞬间松了下去,还没严肃多久的郑重神情霎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她转变为一副睡眼惺忪的懈怠模样,侧着身子打着哈欠说道:“他现在躲在沙洲那个破地方能出什么事?监灵司还能抓到他头上去?你啊,就是关心则乱......” 多鱼见千知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加大了声调打断道:“我留给他的后手仅是这一夜就用掉两次了!” 千知听到这话,表情才稍微严肃了一点,“你用通讯工具和他联系过了吗?” 多鱼听到千知的提问慌乱地点着头,但是眼中焦虑不安丝毫不减,“试过了,在他用完第一次后不久,我就试着去联系他,可是根本联系不到,似乎他所在的地方接收不到通讯。” 千知的表情十分奇怪,“那附近有会影响传讯手段的灵器吗?不会吧? 还是说他进入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去,那种千奇百怪的遭遇我可预料不到。” 多鱼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现在倒是能联系上了,可是没人接通通讯。” 千知更为不解了,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对多鱼说道:“那怎么办,现在江州城被监灵司的人封锁调查着,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要是传讯道具联系不到徐林,我们还能怎么着? 搜查期间监灵司肯定是每时每刻都在监听城内所有的传音手段,你要是真的直接传音联系徐林,也会不好解释的。” 多鱼焦躁不安地用脚跺着地面,随后又是把手背在身后,在千知面前唉声叹气地踱步来,踱步去。 然而此刻千知心里还是在碎碎念地吐槽徐林:“这byd的徐林能出多大事呢?还说那家伙在出这次事之前本就不是省油的灯吧? 去沙洲逛一趟的事情都能惹出麻烦来,太不省心了吧?我的小四儿怎么办,不会被byd徐林连累到吧?” 可千知不敢说出来,还是得给小姐妹多鱼留一点面子。尽管她内心觉得byd徐林不是什么良人,修炼天赋只能用残疾形容,审美品位还卡在萝莉控上。 可是奈何多鱼喜欢呢?千知能怎么办呢? 千知叹着气用手按住多鱼的肩,制止她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并强迫着她看向自己。 “多鱼,徐林这事情确实是蹊跷,可是你在这再怎么急也没有用吧? 你要是急坏了身子,到时候徐林回来看到肯定又要心疼的,你说是不是?你怎么可以让他给你操心呢?” 多鱼泪眼婆娑地看了看千知认真的眼神,点了点头。 千知揽着多鱼的肩,带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一边诱导道:“今晚先休息,多鱼。明天一早,我们去找在瀛洲的其他同僚,看看他们有没有路子......” 千知的内心:好tm恶心,我为什么要替徐林说这种肉麻的话。你个byd给我等着! ----------------- “阿嚏!” 徐林不知为何打了个喷嚏。 “郎君莫非也是泡了冷水染上风寒了?”正点着油灯,为谢四熬着药的年迈大夫,听到徐林的喷嚏声不由地担心望向徐林。 “没事,我不打紧的,您只需为我这小妹好生看看就行了。”徐林笑着向老大夫摇了摇手。 话说之前徐林抱着谢四爬上了河岸,这才发现怀中的谢四已经是不省人事地昏了过去。徐林用手去探了探谢四的体温,心下骇然无比,已经是冰寒得不像正常人的体温了。 徐林央求着系统帮他寻找附近的医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赶了过来。硬是敲门吵醒了留在馆中看守的老大夫,求他出手救治谢四。 也亏老大夫心善,立马将徐林谢四二人迎了进来,不仅为谢四看诊熬药,还为他们准备了保暖的替换衣物和驱寒的热汤。 老大夫一边摇着头,一边叹着气说道:“你这小妹也是命大。起初老朽摸到她的体温时,都觉得怕是死了多时了。没想到都这样了还能脉搏、心跳、呼吸全部正常,仅仅只是昏睡过去了。” “平生罕见,平生罕见呐。”老大夫不住地摇头赞叹道,“郎君的小妹一定是有着天道庇护的。” “呵呵。”徐林可不觉得天道那个雌小鬼会有这么好心,但还是为谢四这样都能有惊无险地存活下来感到庆幸。 徐林内心想到:话说谢四这辈子遇到的生死危机是不是太多了?前面走马灯里看到的那些先不说,就这周之内,先是心脏被刺穿,现在又是体温降到冰点,这样都能大难不死。 难不成她真是小说里的那种气运之女? 徐林目光看向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谢四,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现场众人之中,只有妖精知道,谢四只是为了发动真理造物的能力消耗了太多能量罢了。她成为使徒的时间太短了,能量转化率和积累太少了,想发动「莫比乌斯环」的能力扭曲空间太过勉强。 谢四此前单纯是靠着妖精之心联动偷来的那一件真理造物,透支了体内的全部化学能和内能来发动了莫比乌斯环。现在的谢四就相当于宕机的机械一般,但也只需要缓慢靠着体内的真理造物补充能量即可安然无恙。 妖精带着谢四从徐林这偷来的真理造物,正是序列4的真理魔神「永久机关」的核心造物「第二类永久机关」。 第15章 莫非我是任务达人? 妖精:(~ ̄▽ ̄)~感谢榜一大哥徐林赠送的真理造物「第二类永久机关」。 其实妖精本来也不敢相信,谢四成为使徒拿到的第二件真理造物就是「第二类永久机关」这么重量级的造物。这件造物可以不讲道理地从周遭环境中,或者是持有者接触到的物体上,吸收热能作为自己的能量补充。 热力学第二定律就此成为一个笑话。 但以谢四现在的能力,也就只能从周围的环境里吸取很少一部分的内能作为能量补充了,效率堪忧。更不能说什么直接靠着吸热把环境温度降到冰点就是了。 但靠着妖精之心的驱动把自己的全部能力一次性榨干倒是可以的。燃烧精血了属于是。 妖精很好奇徐林从哪里得来的第二类永久机关,不过在它想来,现在这个徐林既然连真理造物都不知道是什么,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这第二类永久机关是从哪里来的。 “郎君,你这小妹到底是怎么掉到水里的?可否与小老儿说说?”大夫给谢四喂完药,一脸疑惑地看向守候在一旁的徐林。 “哎,都是些糟心事。我这小妹太过单纯善良,不想竟被别有用心之人骗了去。还没好几天,就又被赶了出来。 我本是不想让她回想起那些不堪往事,才带着她跑来沙洲重新开始生活。哪想到啊......” 徐林装作是十分伤怀地叹着口气,“她竟是半夜想不开,想要跳河寻死觅活。幸亏是被我发现,否则真是......哎,罢了,罢了,都是命啊。” 他张口就来一直是可以的,不知道谢四要是知道徐林这么编排她,会不会想把他掐死。 妖精: ̄へ ̄那个别有用心之人不就是你个byd吗? 老大夫听到徐林的解释,竟然也是感同身受地苦叹着,“哎,苦命的姑娘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的生活一定会好起来。” 那老大夫随后又是热忱地和徐林攀谈起来:“你们兄妹俩既然是初到沙洲,如不嫌弃,不如就让小老儿给你好好介绍一些沙洲的大小事宜。” 徐林反正也无甚可做的,索性就听这热心的老人家把沙洲上下鸡毛琐碎的事情讲了一遍。 其实沙洲这小地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除了洪涝灾害淹些田地人畜,冬天冻死些流民,倒也没什么大事了。老人家讲的大多数也就是些街里街坊的那点事罢了。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本地有一个开赌场窑子的地头蛇陈老大,他在这沙洲附近可谓是势力不小。听说陈家祖上也阔过,但终究也是零落到只能干些上不得台面的营生了。 徐林注意到陈老大倒并不是因为他是本地一霸,而是因为他与徐林正在找的域外典籍有关。 老大夫向徐林说道,大概是三四年前,附近村里的渔夫在江边捡到了一本“奇书”,有厚厚一整本,足有几百页。书上的文字没人看的懂,也不似是毛笔抄写的,每个字符都是一般大小,同样的字符更是写的一模一样。 看过的人都觉得这是仙人遗留凡尘的仙书,啧啧称奇。后来这事传到了陈老大的耳中,被他以50两银子的价格买了下来,可谓是如获至宝。 徐林听了老大夫的描述,便知晓,这就是他在找的域外典籍,也正和千知提供的情报大差不差。 那老大夫眉飞色舞地和徐林说着这件趣事,想来他平素就是那种喜欢侃大山的老人家。老大夫一脸神秘地说道:“你猜后来怎么着?” “怎么着?”徐林恰是时候地捧哏道。 “陈老大后来去了江州府城,才知道,这什么劳什子仙书根本就是一叠装神弄鬼的废纸,这普天之下多着是呢!根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老大夫一边讲着一边大笑着,估摸着看到黑老大吃瘪让他很爽吧。 “江州城里的人说,这书顶多就值个四五两,还都是些嫌钱多的人在收藏。这书全天下根本就没人能看懂,那应天书院里的圣人还有老学究们研究了快十年了,也没个眉目,恐怕只是些鬼画符罢了。 陈老大气不过,50两买的东西5两卖出去他又觉得不值。最后啊,竟然是把这书送给了他年轻时的老相好,单纯博人家一笑。” 徐林听到此也附和着老先生笑了起来,但却是内心有所想法,问道:“这书还在陈老大那老相好手里?” “害!”老大夫回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谢四,然后才看向徐林一脸神秘地说道:“这事呢,稍微有点上不得台面。” “晚辈没见过世面,对这价值50两的废纸仙书可是好奇的紧啊,老先生不妨给我讲讲?”徐林向老大夫诱导道。 老大夫凑到徐林耳边,似乎是对此感到有些羞耻,小声说道:“那书现在被摆在陈老大经营的窑子里,当做一个装饰品呢。本地那些放荡子现在都管逛窑子叫做看仙书。” “啊?”徐林不太理解其中的逻辑,“不是送给相好了吗?怎么又要回来了?” 老大夫继续低声解释道:“这你刚到沙洲,就有所不知了。陈老大这相好年轻时就是个妓子罢了,后来靠着陈老大的抬爱当了怡春楼的老鸨。这书在江州城的大人物看来再怎么上不得台面,在咱这小地方那不也是个传奇故事,你说是不是?” 徐林眯了眯眼,对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感到有些许无语。 看来只能为了组织的任务小小牺牲一下,去这怡春楼的龙潭虎穴里闯一闯了!我徐林就是这样的大义凛然,敢于为了组织牺牲小我。 可是到时候逛窑子是不是也非得带上谢四不可? 不行不行!徐林摇了摇头,甩开自己奇怪的想法。 徐林只是心中懈怠了一瞬,就又将目光看向躺在床上一睡不醒的谢四,泄气了下去。 自己算不算是又连累了这个姑娘一次?不对,多事精千知也要背这个锅,谁让她非要在自己和谢四身上用奴契的。虽然千知本意是为了让徐林看管好谢四,不让她逃跑罢了。 徐林攥紧了些手里抓着的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他隐约猜到谢四可能是强行使用了莫比乌斯环的力量,帮助二人逃跑,这才被其反噬了。 那黑衣盖世太保可能还在这沙洲城里,这时候绝对还是大意不得。 老大夫察觉到徐林忽然变得默然不语,也看向他。发现他的眼神正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谢四,独自黯然神伤着,便起身告辞道:“二位今晚就先在这医馆里将就一下吧,小老儿先回房间里休息了。如是有新的情况,直接来叫醒我就好了。不必顾忌小老儿的睡眠,人老了,睡不了那么多了。” 老大夫走着回房,忽然回头看向徐林问道:“对了,都还没请教二位姓名。既然要在沙洲常住,让小老儿知道个姓名,以后好有个照应。” 徐林想了想回答道:“晚辈名为谢......清发。 小妹名唤谢四......思。嗯,谢思。” 第16章 皇朝自有国情在此 容璟在江边附近细细搜查了一圈,直至天明,仍然是不见谢四和徐林的身影。 “该死!大意中了那厮的幻术。现在连那两人的气息都不曾记录,此时让他们走脱,之后找起来简直是大海捞针。”容璟对于自己陪跑了一路最终了无所获,感到气愤至极。 容璟本以为有了祖师提供的后世信息,自己的成长之路可以顺风顺水,没想到现在第一次寻找传承秘藏就遭遇了滑铁卢。 “璟儿,想来我们昨晚遇到的几人都不是泛泛之辈,恐是大有来头。”祖师的残魂此刻为容璟分析道,“前世这处传承可没有得到这么奇人异士的关注,昨日却是一次就遇到了两个,甚是怪异。” 容璟经历此行之后,对于祖师提供的后世信息可谓是深信不疑,但是遭遇如此变故也让他此时不得不静下心来思考,“师祖,会不会那几人也是得到了来自后世的情报,甚至是他们也有人和您一样是重生者?” 祖师听到容璟此言也是不得不凝眉沉思,片刻之后才是答道:“确实是大有可能,但吾方才搜索枯肠,确是猜不到那几个人可能的身份,以及他们身后的势力。 璟儿,你想,他们两组人都是一两个人就出来探索这处传承,看上去准备谈不上多。应当不是出自于天龙皇朝内的大势力,很有可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势力或者是散人。” 容璟听闻祖师的分析,又继续追问道:“师祖,若是猜测这几人后世也俱是成名之人,你可有猜测?” 祖师眉头紧皱,叹息说道:“吾还真有所猜测,最有可能的有两个势力。 一个是百年之后祸乱皇朝西南的时序魔教,那些罪孽滔天的魔女魔头现在恐怕大都还是不曾踏上修炼之途的散人之辈。 第二个就是狼子野心的瀛洲彼方魔教。他们虽然现在还没有大张旗鼓地出现在皇朝面前,但按照前世的消息来看,此时恐怕早已经借着做生意,行商的手段,渗透了皇朝的许多地方,在皇朝土地上大肆行着间谍勾当。” 容璟听闻祖师的分析,不由的双拳捏紧。这后世的两大魔教容璟早已听过祖师和他说过,时序魔教祸乱皇朝社稷,罪孽滔天,自己和祖师更是陨落于讨伐他们的战斗之中。彼方魔将更是狼子野心,一直企图颠覆天龙皇朝的统治,从皇朝手中攫取利益。 容璟作为热血少年,早就在知道了这两个邪教的第一刻就想把他们除之后快。只可惜他人微言轻,又因为着自己的出身问题,不受父皇的待见,更不可能让让其他人相信他。 容璟叹着气回到了沙州城的府衙,心中又对自己的将来担忧起来。 那些随他而来的盖世太保可不是什么他的手下,根本就是来监视他的,如果不是儿时好友赵昱伯为自己打掩护,他也不可能偷溜出来寻觅这神秘传承。之后回去又该如何是好呢? 正当他迈步走进府衙大门的时候,忽而看到师爷指挥着一帮衙役搬运着一块硕大的物件,那物件上还盖着白布,神神秘秘的。 “干什么呢。”容璟一副上位者的口吻斥问道。 那小心翼翼指挥着差人的师爷忽然被容璟这样一喝问,整个身体都打起了颤。师爷赶忙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来,恭敬但又卑微地鞠下身子,头深深地埋下,谄媚地说道:“哎呦,大人您回来了。” 容璟并没有闲心看师爷谄媚奉承的舔狗模样,而是好奇地走上前去,一把揭开了那盖着白布的物件。 只见那白布遮掩之下,一块硕大的铜镜正静静地伫立着。它的镜面宽阔无比,能将场间全部的人和物都纳入其中。那镜面似一泓深邃平静的湖水般澄澈,在微弱的光线照耀下,闪烁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泽。 容璟的目光挑了挑,心中已经有所概念,但还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疑惑地问道:“这不是每个府衙里都配备的灵器「天鉴」吗?不好好摆放在府衙里面,搬出来作甚? 县太爷准备有要事公布吗?可我从州府过来,怎么不曾听说上头有什么旨意?” 师爷听到容璟的问话,满头大汗,内心大骂给自己指派麻烦任务的县太爷,还有回来的不是时候的容璟。 面上却是堆笑地对容璟说道:“城里有名的富商陈善人想借用这「天鉴」来作公证,县太爷念及陈善人多年来在县里的乐善好施,就打算行个方便,借与他了。” “哦~”容璟装作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转瞬却是面色转冷,喝问道:“说了半天不就是公器私用吗!现在把天鉴用来干这种事!之后上头有要事下来,你们又如何公证!” 师爷笑着说道:“县太爷可受着百姓们的爱戴呢,届时只需要说一声就好了,何须公证呢?” 师爷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掏出一袋沉甸甸的东西塞到了容璟手中,谄媚地小声说道:“爷你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现在哪里不是这样。” 容璟轻哼一声,接过师爷递过来的钱袋,转身向自己的住处回去了。师爷这才松了口气,继续指挥着差役们搬着「天鉴」。 “这皇朝上下也是烂了。”容璟心中想道。 也许会有人疑惑,容璟贵为皇子还会缺钱吗?答案是我们天龙皇朝自有国情在此,皇子公主多的跟大白菜一样,根本就没有人在乎。权贵之间都盛传着“宁为公侯妾,不为皇子妃”,公侯爵位好歹还能传一传子孙后代,排行五百的皇子毛线都捞不到,更何况老皇帝还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呢。 至少容璟很确定,老皇帝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第514个儿子是容璟。 ----------------- 徐林正在清早出摊卖些果子的小贩身旁和他聊着,“大哥,刚才那些差人搬着的大镜子是什么,看上去很稀奇啊。” 周围的人也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着搬着「天鉴」的差役们指指点点着,小声议论着什么。 摊贩也是探头看去,十分讶异地答道:“哎哟,这不是天鉴吗?好像快几年没看到了吧。” 徐林听到摊贩识货,赶忙问道:“小弟没见过世面,大哥说说?” 摊贩“害”了一声,又继续坐下,不紧不慢说道:“这玩意就是府衙用的初等灵器,可以用来向天道请求公证。朝廷为每个府衙配备这个东西,就是为了调整税收、发布徭役时作为公证用的。 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哦,正大光明。” 徐林点了点头,没想到天道平时还干着公证处的工作,还真是努力呢。 “那怎么大哥又说几年没见过了,难不成几年没改过税收,摊派过徭役了?”徐林不解地问道。 摊贩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徐林,“怎么就不多收税了?徭役也没少派。这天鉴早几十年就变成摆设了,根本没有人管。 县太爷跟你说灵器淋了雨用不了了,你还能和他争辩?” 随后那摊贩又骂了几句徐林听不懂的脏话。 哎,我们的天龙皇朝廉政指数那就是高啊。公开,透明。 徐林盯着被差人搬着远去的天鉴,默默无言。 麻薯在徐林的脉轮中向他呼唤道:“绒布球,看到了吗,那镜子上散发着夺目的白光呢,就和观魂镜那个时候看上去一样呢。” 第17章 她难道不是整个人都是我的? “小哥,你到底买不买我这果子?”卖果子的小贩见徐林在自己摊位旁边待了许久,也没有要买的意思,有些不太高兴地问道。 徐林这时还盯着远去的天鉴盘算着呢,听到摊主的问话,才不好意思的回过神来。 “老板,你卖的这是苹果吗?”徐林抓起一个饱满圆润的大红果子打量着。 “苹果?那是什么?我卖的这可是我们江州特产的胭脂果,昨日才刚从城外上阳林里采回来的,新鲜着呢。” 老板正介绍着,忽然一脸神秘,贼兮兮地贴到徐林耳边,小声地说道:“看小哥不是本地人,怕是没尝过这胭脂果吧。这东西可有着壮阳补肾,美容养颜......” 徐林连忙摆手,打断老板的施法:“行了行了,老板还是少吹牛了。我还说我家乡的苹果乃是天地灵果,能使人参悟天地大道呢。 你别不信,曾经就有个大能名曰牛顿,靠着苹果一朝开悟,明晓了万有引力之秘法。从此征战浩荡银河,上知日月星辰之奥秘,下晓坠落重力之规则,跻身一代宗师。” 周围的路人听到徐林的奇闻怪谈,探过头来议论纷纷。 “难道是传说中的天地灵果,如此神奇?” “这世上有姓牛的圣人,大帝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掌握日月星辰的奥秘,吹牛皮吧。” 老板的表情就不是很好看了,“不是,小哥,你不会是来捣乱的吧?” 徐林怏怏地挠头干笑了两声,掏钱从摊上买了几个果子,用衣服兜着往医馆的方向回去了。 其实徐林现在还面临着其它巨大问题,那就是昨日在江水里挣扎逃跑的时候,因为江水湍急和自己的疏忽大意,身上兜着的通讯工具和银子掉水里了。 属于是非常的完蛋了。 还好谢四的挎包里还缝着几两银子,让二人不至于说是饿死在这里。 小四儿真是勤俭持家的好女孩啊。 至于说徐林偷拿谢四的钱有没有负罪感呢? 徐林的评价是谢四现在整个人都是我的了(指卖身为奴),拿她点钱用怎么了? 不过谢四包里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引起了徐林的警觉:两把不同的匕首和一个制作精美的上了锁的桃木盒。 正当徐林这么想着,往医馆走去的时候。附近的一处屋顶上正蹲坐着一只黑猫,歪着头打量着在下面走着的徐林。黑猫就这样静静地凝望着,直到再也看不清徐林的身影,才是轻轻一跃跳下了屋檐。 此时,一处装潢精美的楼阁之中,一位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正在一位少女面前对着她汇报着些什么。那少女身着一身月白色素雅衣裙,未施粉黛,但却也难掩她的风姿。 “姑娘,府衙的人已经把天鉴送过来了。”浓妆艳抹的女人笑着报告道。 “那就好,劳烦妈妈多费些心思,今儿就把这楼里布置起来。”少女听罢点了点头,没什么波澜地安排道,手里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张生有三眼,嗔目吐舌的恶鬼面具。 女人听到少女的话并没有退下去,而是面露些迟疑,温声劝告道:“姑娘,何必要这样呢?万一出了差池,要怎么和陈老大那边交代呢? 而且啊,念在雀儿姐的情分上,陈老大以后也未必就真的会让你接客......” 少女听到这话抬头看向中年女人,有些戏谑地说道:“妈妈不是常常教我们,不要对客人动真感情,这些狗男人都是完事不认人的主吗?今儿又怎么会觉得,陈老大对我母亲有真感情了? 哪怕真有两份感情,又有多少真情实意能匀到我这个野种身上?现在再怎么表现出对我的宠爱,还不是因为我是他的摇钱树? 妈妈只管去办吧,要是出了事,我一力担保。” 少女说完,狡黠地笑了起来:“我听说江州现在封城了,既然陈老大今日还没有回来,那一定是被关在江州城里了。我们先斩后奏,他能如何?若是事成,我们自然能借此事抬高自己的地位。” 中年女人叹了口气,退出了房间,出去之前仍然是犹豫不决地看了眼少女,嘴中说道:“姑娘心里有数就好。我是看着姑娘长大的,说这些都是为了姑娘好。到时候可千万不要玩火自焚啊。” 少女背对着退出去的中年女人,默默无言。她扶着窗棂,探出头去,呆愣愣地看着街上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嘴中喃喃道: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想去哪,就去哪呢?” 正当少女惆怅之时,一只黑猫从窗户口一下跳进了少女的怀里,对着她“喵喵喵”地撒着娇叫了起来。 少女呆愣的眼光忽然亮了起来,欣喜的唤道:“阿喵,早上去哪了啊,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喵喵喵喵~” “你说什么?牛顿?”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谢四已经醒了,裹紧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只露出个小脑袋来,一副不知所措地样子看向徐林。而徐林此时正蹲坐在谢四的床边,用勺子舀着煮好的汤药,向谢四嘴边喂去。 两人简直就像是换了身份一样,从主人与丫鬟变成了侍者和卧病的小姐。 “啊。” 徐林给了谢四一个不容置疑的眼神,她才怯怯地张嘴把徐林勺中的中药喝了下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徐林的脸,似乎对这一切都疑惑无比。 徐林小声的解释道:“记住我们现在的设定。我是你哥哥谢清发,你是我妹妹谢思,记住了吗?” 徐林说着声音大了起来:“喝药,好妹妹。” 旁边整理着中药的老大夫也抬起头来,笑着应和道,“喝药好,喝了这药就不会犯风寒了。等身体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姑娘可不要再想不开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哥哥这么在乎你,你要是去了,让他怎么办。” 谢四机械地吞下了徐林勺中的药,对徐林和大夫的话都感到难以理解。 “谢思?”谢四有些奇怪地小声提问道。 “就是换了个读音差不多的字而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的‘思’。 怎么,你觉得不好听吗?” 谢四见徐林皱眉露出些疑惑的表情,赶忙用力地点起脑袋,“好听,比一二三四好听多了。” 妖精在谢四的脑海中聒噪道:“也是‘我思故我在’的‘思’哦。” 徐林很快给谢四喂完了药,见她喝药如此干脆,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不觉得苦吗?” 谢四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所谓地说道:“比起痛苦麻木的生活来说,好像算不上什么。” 徐林站起身来,回过头去不看谢四,心中叹气:好嘛,我最熟悉的玉玉女大又回来了。 谢四却是眼神不住地偷瞄徐林。虽然她没有期待过,但是被人温柔地对待也确实是心里暖暖的呢。虽然她也根本不需要喝药什么的,但是被人关心身体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呢。 虽然以前从来没有在意过,谢四这个名字果然还是不太好听吧? 正当谢四胡思乱想着,徐林将一个红彤彤的果子塞到谢四的手里,“给,早上刚买的。我和大夫都尝过了,好吃着呢。你也尝尝。” 谢四将那圆润饱满的果子放到手中左右看了看,真好看啊,多久没吃过果子了呢?小心翼翼地送到嘴边一口咬下,甜蜜的汁水在口腔中四溢地迸发着。 “真好吃。”谢四赞叹道。 徐林有些疑惑地歪头打量着眯眼笑着的谢四,有些难以理解,“不是,你tm谁?我水银封心的小四儿呢?”但徐林一想到谢四一直在自己面前演戏讨好着,又逐渐释然了。 “话说,大夫说的想不开是什么?”谢四小声地问道。 “诶,这事我们之后再说,现在也不重要了。”徐林打着哈哈道。 “小四,我跟你说,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妖精见缝插针地打起小报告。 听完妖精的小报告,谢四的脸都拉了下去,手中的果子也不甜了,一脸冰冷地盯着徐林看着。 “把我骗走的有心之人,始乱终弃是吧?狗东西还真是会自我介绍呢?” 这个年代哪有拿女孩子贞操开玩笑的喂,你以为是魔幻千禧年吗? 徐林:有人知道我刚刷的好感怎么掉完了吗? 第18章 这小妮子是不是有点没大没小了 “我的好哥哥啊,你明知道我们两个现在身上没几个钱,居然还破费地去买这几个破果子。 该说你是太心疼妹妹了呢,还是有点太大手大脚了呢?” 谢思,其实就是现在的谢四,一边狠狠地啃咬着手里抓着的胭脂果,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一边眯着眼睛核善地笑看着对面坐着的徐林,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 现在已经是谢四从休克中醒来后的第二天早上了。昨日谢四醒来后,徐林就带着谢四谢别了老大夫,然后找了家便宜的客栈住下。古代可没有什么在医馆住院的说法,还多亏是老大夫心善,这才收留了二人一晚。 徐林觉得谢四这小妮子自从昨天醒来之后,就变得有点没大没小了,说是和她扮演兄妹真把自己当妹妹了是吧。 徐林以手抱着胸,风轻云淡地回击道:“大前提,未嫁从父。小前提,我是你哥,长兄如父。 所以结论就是你现在还是得听我的。” 徐林不知道,谢四不怕他的根本原因一直都是因为,谢四知道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谢四看来徐林在这个世界完全没有根基,其实和自己也差不多。 谢四之前扮演着诚惶诚恐的下人模样,不过是糊弄人罢了。而今一来知晓了徐林的底细,二来逃出了之前那座魔窟,三来谢四已经掌握了一些真理造物的能力,根本就不会再畏惧徐林了。 非要说的话这几天的愉快相处也算是原因之一。谢四觉得徐林不像那些上位者一样摆着架子,对自己既平等又和善,甚至愿意屈身来照看自己。谢四现在对徐林更多是淡淡的友好感,更谈不上主仆之间的那种畏惧与服从了。 “好哥哥,我想你也听说了,江州现在已经封城了。我们俩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呢。”谢四收敛了一下自己表情,仍然是摆出一个可爱的微笑,歪着头看着徐林。 徐林的眼神往一旁飘了飘,“那倒也确实。”犹豫着思索了一会,徐林不情愿地从身上掏出了谢四藏钱用的荷包,站起身塞到了谢四的手里,“还是给我勤俭持家的好妹妹管钱吧。” 谢四在这方面确实是比徐林靠谱多了。 谢四娇俏地轻哼了一声,赶忙从徐林手里接过了自己的荷包,刚想打开来数一下还有多少,就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边警戒地向四周望了望,一边赶忙把荷包藏到了怀里。 “算你还有点良心。”谢四白了一眼徐林,但很快收敛起表情,好奇地向徐林问道:“上次的工作也算是有惊无险圆满完成了。现在我们又回不去江州,这几天干什么?” “当然是继续工作了,今天试试能不能混进怡春楼里去。”徐林昨日已经带着麻薯去怡春楼附近踩过点了,不仅发现天鉴就被送到了怡春楼里,还观测到怡春楼中藏有其他的灵魂波动。这样的意外发现坚定了徐林想要前往怡春楼一探究竟的决心。 “啊?还要工作啊。”谢四露出一副不太乐意的表情,一边小口喝着作为早饭的白粥。 “那怡春楼是哪啊?”谢四一边喝着粥,一边不经意地问道。 “青楼。” “咳咳咳。”谢四听到徐林简短有力的干脆回答,直接就被呛到了,大声地咳嗽起来。 徐林拍着谢四的背,叹着气说道:“我的好妹妹,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你!”谢四一边咳着,一边转头瞪向徐林,“你说你要去哪?” “沙洲本地的青楼怡春楼啊?我没说清楚嘛。”徐林有点奇怪谢四为什么这么问。 谢四整个人还伏在桌子上,转过头来一副不可思议,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徐林。 “有了我你还不满足?”谢四啧了一声,嫌弃的乜了一眼徐林,然后转过头来继续吃早饭,不再看他。 “莫非你是听了那些人说的什么怡春楼花魁出阁的事,才想去看看的?” “那倒不是,域外典籍就在那怡春楼里。”徐林很干脆的回答了。 谢四小声哼唧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一旁擦着桌子的小二却是闻声凑了过来,一脸嬉笑地说道:“爷,这番说辞在下这几年都听烦腻了。还不如坦荡一点,想看花魁娘子就是想看花魁娘子,大男人何必遮遮掩掩的呢。” 徐林感觉谢四似乎又偷偷鄙视了自己一下,刚建立的信任就这么破碎了。可小二仍然是自来熟地热情介绍道: “这怡春楼的花魁春心姑娘,可是咱这沙洲唯一的清倌人,今日若不去看,那属实是可惜了。小人虽然没能亲眼见过,但也听说那春心姑娘不仅国色生香,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 “真的假的,我怎么觉得哪里的花魁都是这么一套介绍。别的不说,就你们这小地方,不仅有青楼,还养清倌人,这真的合理吗?”徐林奇怪地问道。 小二一听徐林的疑问,就在旁边的空桌旁坐下,一脸神秘的笑道;“公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哪个地方会没有皮肉生意呢。不过啊,这春心姑娘倒确实是有一番故事。” “哦?你倒是说说?”徐林已经闻到烂俗历史类穿越故事的味道了。 小二说起这些个话题还真是眉飞色舞,“爷你是不知道,这怡春楼可是陈老大的生意,以前也是只做皮肉生意的,就是其实只有红倌人。 但这春心姑娘,可是陈老大一个相好的娼妓的女儿,小时候就长得标致可爱,一看就是美人胚子。陈老大甚是喜欢,就对她多投注了些资源,照着清倌人的样子养了。” 徐林听到此,不由地认真了起来,那老大夫确实不曾和自己说过花魁的事情,没想到居然也和陈老大的相好有关。 小二仍旧是滔滔不绝地说道:“陈老大对这春心姑娘还是有些宠爱的。 想必您也听说了,陈老大花了50两银子买了本劳什子域外典籍,本来是送给了春心姑娘的娘亲。可她娘亲前几个月刚害病走了,这书现在就传到了她的手里。 所以您要是真想去看,那也是得经过春心姑娘同意的。不过啊,那书平时也就是摆在怡春楼里当个摆件,本地人看了也就笑笑罢了。” “这到底是对孩子的宠爱,还是对摇钱树的喜爱,我可暂且蒙在鼓里。”徐林扯着嘴笑了笑了,对这里面复杂的人物关系感到无语。 小二起身走回后厨,“爷,这花魁出阁也是沙洲顶大的事情,不去看真的可惜咯。” 谢四沉默不语地坐在一旁吃着早饭,根本没有在听徐林和小二的聊天。等到小二彻底走远,才冷冷地问道,“哥哥真的要去看花魁?” 徐林看向谢四挑了挑眉,“看,为什么不看。我不仅要自己看,还要带着你一起看。” 第19章 向盟约起誓! 徐林和谢四二人回房,精心挑选并换上了一身颇为像样的衣服,才再次出了门。 此般举动,一来是为了一会用以抬高二人的身份,后续行事或许能方便一些;二来是为了给谢四彻底换装打扮一下,万一被那敏锐的盖世太保看到认出来可就不好了。 换装的衣服是装在谢四的挎包里带过来的,只能说多鱼和千知做的准备还是相当充沛的。 现在徐林正站在怡春楼之前,稍微有点流汗了。 没想到沙洲这儿的花魁出阁居然也和小说里写的一样,并不是价高者得,而是要来点“才艺比拼”。 就是这儿的才艺比拼画风有点诡异。徐林不知道该要如何评价,只能说不愧是黑老大养出来的花魁吗。 放眼望去,怡春楼的里里外外尽是些沉迷于摇色子、玩牌九的赌徒。他们已然沉浸在这赌博的狂热氛围之中难以自拔,一个个满脸通红、眼神炽热,显然是彻底上头了。 看他们那副模样,恐怕早已将前来此处本是为了观赏花魁出阁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只是一味地沉浸在这牌桌之上的胜负输赢之间,不能自已。 徐林看的是嘴角直抽抽。 谢四此时梳了个丸子头,面掩轻纱,正俏生生地站在徐林身旁。她时不时便歪头去摸摸头上的发髻,似乎是有点不太习惯。 怡春楼的门口架了个木质小台子,这时候有个穿着一身黑色衣裙的姑娘爬上台子,拿着个大喇叭,似乎准备要说些什么。 徐林猜是要公布具体的活动公告了。 旁边的看客也纷纷议论起来。 “这姑娘漂亮啊,怎么之前没在楼里见着?” “可能是新人。嘿嘿,那得什么时候试试。” “怎么穿的一身黑,真不如大红大绿的吧。” “都闭嘴,听听今天这是怎么个事。” 台子之上,那黑裙姑娘清了清嗓子,而后提高了声调,费力地呼喊起来:“诸位客官,今日可是咱家春心姑娘的出阁之日,承蒙各位捧场,小女子在此先谢过了!” 她微微福身,施了一礼,随后直起身来继续说道,“咱们春心姑娘啊,那容貌可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才情亦是非凡出众,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这般才貌双全的佳人,世间少有啊!” 台下众人听闻,纷纷点头称是,不少人更是满脸倾慕,眼神中尽是向往与期待。 那姑娘顿了顿,待台下的议论声稍歇,才接着说道:“不过呢,春心姑娘挑选头一个恩客,可是有着特殊要求的。这头一个恩客啊,需得是沙洲最厉害的赌徒才行。 这所谓最为厉害的赌徒,有两个要求。 其一,便是要在今日上午前来报名参加活动,只需拿出五两银子作为本金,在此地凭借诸位的赌技与运气,将本金连本带利赢到二十五两银子,如此,便可算得初步获胜。我们自会邀请上午的所有胜者进入到怡春楼内等候,楼内有香茗伺候,还有精致点心可供享用。” 众人听到此处,不禁交头接耳起来,不少人跃跃欲试,眼中闪烁着兴奋与贪婪的光芒。 台上姑娘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接着说道:“其二,便是要胜过春心姑娘。这下午啊,春心姑娘会亲自下场,与上午的胜者一同玩一个极为简单的游戏。 小女子在此先给诸位透个底,这个游戏便是抛硬币,猜正反面。 嘿嘿,诸位可莫要小瞧了这简单的游戏,第一个成功赢过姑娘的,那可就是今日的大赢家了!” 场下的观众听到此处,先是一愣,随后哄堂大笑起来,皆觉这游戏简单,获胜唾手可得。 那黑裙姑娘见众人反应,调皮地眨了眨眼,声音愈发魅惑至极:“这晚上呐……”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随后才缓缓说道,“那自然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此语一出,场下众人笑得更加肆意,整个怡春楼前瞬间被这热闹而又带着几分暧昧的氛围所笼罩。 待冲动劲过后,场下众人再次议论了起来,“如果真的就是抛硬币的话,是不是太简单了些,不会有猫腻吧?” “就是就是,你们做什么手脚,谁知道。” 楼下维护秩序的打手听了有点生气,但却被黑裙姑娘一把按下,她将手举至空中,拍了两声。一帮大汉从一旁扛出来一面巨大的铜镜,场下的观众也都纷纷感叹起来。 “这抛硬币的规则自然不会那么简单,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了。但是,这面「天鉴」大家都知道吧,有这面天鉴作为担保,游戏的真假就不需要担心了哦。” 黑裙姑娘走下台子,摆正身子,一副虔诚模样向天俯身跪拜,“向无上的伟大「天道」起誓,按照怡春楼今日之规则绝对可以晋级,获胜,赢得花魁娘子的青睐。下午的游戏,怡春楼将绝对按照规则行事,若有作弊之处,我甘愿献上灵魂作为祭祀。请以澄澈之镜证我言行。” 只见天上一道金光射进铜镜之中,那铜镜发出一阵白光,变得清澈如一汪湖水,映照出在场众人的脸。 “居然请出了「天鉴」,那还真是大手笔。” “看来怡春楼和陈老大还真是诚意满满。” “好好,怎么个报名法。” 场下人群沸腾起来,摩拳擦掌着准备大展拳脚,试一试能不能有幸与花魁娘子共度良宵。 徐林已经对这个小城彻底失望了,有人聚众赌博衙门都不管管的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但徐林很快就对公器私用和聚众赌博的事释然了。几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在一群官差的簇拥下有说有笑着,大摇大摆的就直接从一旁进入了怡春楼之中。 那沙洲城确实是烂完了。不是,他们是不是也没遵守所谓的大会规则吧。 徐林瞟到一边的谢四还在痴痴地看着散发莹莹天光的「天鉴」,谢四的眼中似乎也闪耀着澄澈的光芒。 徐林眉头紧皱,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拉走还在看着「天鉴」的谢四:“阿思,我觉得这怡春楼的活动似乎大有猫腻啊。” “哥哥,这规则有什么不妥之处吗?”谢四抬起脸,好奇地眨巴着眼睛问向徐林。 “你看到刚才那几个官差了吗,是不是没进行上午的比赛就进去了。”徐林向怡春楼的门口指了指。 “万一人家只是进去喝茶的呢,也没说进去就是参加比赛啊。”谢四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那个主持人起誓的时候我可是听了的,按照规则可以晋级获胜,可没说晋级获胜必须按照规则进行。” 徐林嘴角抽了抽,充分不必要,必要不充分算是被主持人给彻底玩明白了。 “是啊,哥哥。她为什么偏要强调说下午的游戏会按照规则行事,而不是说今天的全部游戏呢。”谢四听了徐林的想法,也是若有所思。 “对对,妹妹你好像变聪明了。” 听到徐林不算称赞的称赞,谢四眯着眼睛瞟了一眼徐林,妖精也在谢四的脑海中笑了起来。 老娘要是不聪明,能一直把你蒙在鼓里吗? 第20章 我的文抄不可能这么失败! 怡春楼上午的游戏报名一次就是十两银子,一半作为报名费收取,另一半作为游戏的筹码。上午的游戏要求参赛者们靠着这五两银子的筹码,在会场中通过各种各样的赌博游戏赢到25两,如此便算作是晋级。 晋级之后筹码又能换回白银,在赌徒眼里那便是既能赚的盆满钵满,又能一睹花魁春心的芳容,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赫赫,哪有可能有这种好事。 粗糙算下来,每五个人里才只能晋级一个人。每晋级一个人,怡春楼就是空手套白狼净赚25两。不仅如此,按照誓言的内容,上午的比赛还可能有猫腻。鬼知道参赛者里面有多少怡春楼的托,与庄家配合赢普通参赛者的钱,还真是tm的黑心。 听说沙洲附近不少的地主豪绅今日都汇聚于此,渴望成为春心姑娘的头一个恩客。甚至还有个有钱的沙比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可真是人傻钱多。 徐林内心觉得花魁娘子会不会出阁还是个问题呢,要是下午没人赢得了花魁娘子,那不是纯纯让他们空手套白狼了? 反正徐林觉得春心姑娘,哦不,应该是她背后的陈老大和怡春楼怕是有不少的准备,毕竟都和官员内外勾结成这样了。但是目前没有看到那个黑衣盖世太保前来凑热闹,这倒是算是一件好事。 怡春楼推出的百花齐放的赌法倒是让徐林大开眼界,骰子、牌九、叶子牌,可谓是应有尽有。但真正让徐林在意的是怡春楼推出了一种类似于轮盘赌的玩法。 看其他赌客的表现,应该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玩法,一个两个都觉得甚是新鲜,在轮盘旁边围了里三圈外三圈。又因为轮盘赌每次开盘总有幸运儿能一把凑够25两的筹码,见此眼红而想要玩的人就更多了。 徐林看的嘴角直抽抽:古人这么会玩?聚众赌博噱头还这么大? 但徐林隐约有猜想,怡春楼背后或许有人指点。 远离赌毒,从我做起。徐林可不打算和赌博相关的事情沾边。他摇了摇头,迈步走向怡春楼,准备试试能不能求得楼内的域外典籍一观。如果能谈谈条件,想个办法忽悠过来就更好了。 徐林一步还没迈步,就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一把狠狠抓住。疑惑地回头看去,却看见谢四眼神狠厉地盯着自己,无比坚决的摇着头:“别去,赌博的事绝对不能沾。我们一共就只有五两多一点,还记得吗?” 徐林笑了笑,用手抚了抚谢四的脑袋,柔声安慰道:“我誓与赌毒不共戴天!放心吧,阿思,我不会干这种事的。” “你最好说到做到!现在和我回去,这里肮脏的空气使我难受。”谢四似乎还是不怎么相信徐林,发声警告道,转过身拽着徐林的手就想要离开。 “我们不是来找域外典籍的吗,总得求着看一看再走不是?”徐林被谢四拽着走了几步,无奈地说道,“我想着既然今天正举办着这等盛会,我们两个只是想要借书一看,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谢四听到徐林的解释,缓缓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将信将疑地看到徐林真诚的眼睛,低下了头,小声说道:“那我听你的。” 谢四默默无言,低着头落在徐林身后几步。跟着他走到了怡春楼门口。 怡春楼的门口有几个负责检阅参赛者是否赢得25两筹码的姑娘,看见徐林向门口走来,直接就是对着徐林伸出了手。 徐林恭敬地施了一礼:“姑娘们误会了,小生是偶然路过此地的读书人,并不是为了今日这什么花魁出阁的事情而来。 我听说贵地收藏有一本域外典籍,在下好奇,请求一观,不知可否方便。” 伸手的姑娘听完徐林的话,掩嘴轻笑起来,“你这书生,好烂的算计。这般借口的书生,姐姐不知道见了多少了,还不是进了楼就盯着姐妹们乱瞟,要不就是想一见春心姑娘,真是搞笑。” 一个身着青衣的姑娘一边摇着手里的骰盅,一边大声附和道:“就是就是,今日你不玩春心妹妹的游戏,就别想着进怡春楼了。而且你看看你啊,还带着小姑娘来逛青楼,羞也不羞。” 这时候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从徐林身旁走过,直接把二十五两的筹码交给门口的姑娘验看。姑娘们点了点头,娇声道,“大爷里面请。” 那贼眉鼠眼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把筹码收起,回首轻蔑地乜了一眼尴尬无比的徐林,轻笑着骂道:“衣冠禽兽。” 徐林:你小子走夜路别被我逮到,到时候有你好果汁吃。 门口的一位紫衣姑娘这时上下扫视了一眼徐林。徐林现在身上穿着一身颇为清秀的长衫,长相亦是不俗,身上散发的气质也跟那种皓首穷经的落魄书生大不相同。 那姑娘眼珠子贼溜溜一转,娇声开口向徐林说道:“倒也不是完全不能通融。公子不是说自己是读书人吗?你若是能以赌具作诗一首,小女子就做主带公子进到楼里看看那本伪典。” 这紫衣姑娘其实倒也没觉得徐林能做出诗来,至少一时半会是不行的。况且赌具这样的俗物也入不了诗文这类雅事吧?待徐林拖得久了直接轰走就行了。 门口的其他姑娘听到那紫衣姑娘的话,也七嘴八舌地起哄起来。毕竟左右闲来无事,不如逗个好看的猴子来玩。 徐林扫视了一圈这些兴冲冲围着自己,要求自己作诗的莺莺燕燕们:难道这就是典中典的文抄公环节? 可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域外典籍的存在,文抄一事实际上是大有风险的,可是又能怎么办呢,索性赌一赌这些乡下的姑娘不懂诗文算了。 “笔墨伺候!”徐林很装逼地学着文艺作品里的台词说道。 怡春楼的姑娘们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尴尬,抢着去楼里寻了纸笔,递到徐林手边让他作诗。 徐林拿起笔,简简单单的一番笔走龙蛇就在纸上做出了一首八言律诗,引得周围的姑娘们赞叹不已。至于徐林为什么不直接吟诗呢,因为徐林压根不会吟诗。自己读诗太怕穿帮了。 “这么快,我看看,让我看看。”姑娘们一个个睁大双眼,哄抢起徐林写完的诗。 “这写的什么?话说这人的字好丑啊。” “姐姐,我根本不识字啊。” “这是个一,这是个天。” “那赌具写在哪里了?” “要不上去给春心姑娘看看,我们几个文盲又看不懂。” 紫衣姑娘转头看向徐林,讪讪的笑道,“公子要不稍等?我上去问问春心姑娘怎么说。” 徐林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些什么,幻想接下来会出现书里那类典中典情节的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呃呃。”稍微有些被这群文盲整无语了。 徐林忽见谢四这时居然也凑到一群莺莺燕燕之中,费劲地踮起脚去看那纸上写的些什么。 ‘拉斯,你快帮我看看狗东西写的什么。’谢四在脑海中向妖精求助道。 ‘(;′д`)ゞ我现在也只是看的懂你们的文字,但是还读不懂诗文啊。 小四你知不知道,之前我为了破译你们的语言,可是耗费了不少能量去收集样本做大数据分析的。’ ‘这也算是拉普拉斯妖的无上智慧?你也没比文盲强多少嘛。’ ‘呜呜qwq。’ 第21章 你的穿越考试文学项目不及格!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呢?”一阵清脆婉转的嗓音自众人的背后响起。 徐林闻声回头看去,却见是早上那个穿着黑裙的主持人,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门口聚拢的一群人。 此般靠近之下,徐林才发现这姑娘五官柔和精致,真是个可人儿。就是裙装勾勒出来的身材有些可惜了,和谢四不相上下,但总归身高是正常的。可这一切都正中徐林的好球区,小小的也很可爱捏。 方才给徐林出题的紫裙姑娘赶紧跑到那黑裙少女的身边,把诗稿交给她,并附在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黑裙姑娘听罢,扫了一眼手中的诗稿,随即扬了扬眉,瞥向徐林,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既然如此,公子随我上去见见春心姑娘吧,看看姑娘怎么说。” 门口的莺莺燕燕们听到黑裙少女的安排,无不露出意外的表情,“春心妹妹上午不是不见客吗?” 黑裙少女只是一个眼神,门口的姑娘们就不再质疑,纷纷散开让出了门口的位置。那少女对着徐林露出端庄一笑:“随我来吧,公子。反正姑娘上午也就是在那干坐着,确实是有点无聊了。 哦对了,小妹妹也一起来吧。” 徐林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松就混进了怡春楼。他与谢四二人跟随着黑裙少女的脚步,顺着木质的楼梯逐级而上。徐林此时倒是一点也不紧张,还有心情偷看少女穿着绣鞋的小脚,合乎粥礼。 “还不知公子贵姓呢?怎么称呼?”在前方引路的少女忽而开口问道。 “不敢,小可姓谢,名清发。身边这位是舍妹谢思。请教姑娘芳名?”徐林颇有礼貌地回答道。 那姑娘的脚步稍缓,笑着介绍道:“我姓薛,名字嘛......喵喵。” 徐林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些奇怪:“嗯?喵喵,姑娘的父母难道是很喜欢猫吗?” 少女回过头来嬉笑地解释道:“玩笑话,公子。但是春心姑娘倒还挺喜欢可爱的猫咪的。更正一下,公子,我的名字是,薛渺渺。‘茫茫渺渺无人见’的渺渺。” 薛渺渺介绍着自己,一边偷偷回头打量着徐林和谢四二人,一脸揶揄地说道:“公子看着像是个斯文读书人,怎么还带着自己的妹妹来逛青楼,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数了?” 徐林随口解释道:“小妹性弱,又无他人照看,我只能一直带在身边了。况且此番是来借域外典籍一观,谈不上是什么寻花问柳。 小思一直对域外典籍很感兴趣,总是缠着我要我带着她来看。是吧,小思?” 谢四闻言,有些不太高兴地侧过脸去,小声回答道:“是...是这样的。” 虽然在外人看来谢四的表现是腼腆与害羞,但妖精知道谢四又在吐槽徐林,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己推出来当挡箭牌。 薛渺渺听到徐林的解释只是笑了笑了,“小姐的房间就在前面了,我先请示一下。公子稍候。” 薛渺渺轻轻叩响门扉,待门内传出一声懒洋洋的“请进”,方才打开个门缝钻了进去,很快地又把门关上。 谢四悄悄凑到徐林身边,小声地问道:“哥,薛姑娘刚才说的‘茫茫渺渺无人见’是什么?” “啊,一句诗句,‘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恰好含有薛姑娘的名。” 谢四闻言,用更小的只有两个人之间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公子原来很擅长诗文吗?难道你真是读书人?” “并不,我是文科苦手。” 谢四倒并没有听懂徐林的怪话,但是偷看他的眼神带上了些惊奇和崇拜。 徐林和谢四二人在门外候了几分钟,薛渺渺才再次将门打开,恭恭敬敬地将二人迎了进去。 徐林怀着一丝好奇迈过门槛,进入到房间之中。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恬静端坐于桌边,手中拿着徐林的诗稿。 那女子面掩轻纱,让人难以窥探其真容。然而,透过轻纱隐隐约约显露出来的朦胧轮廓,已经足以让人感受到她那无可挑剔的绝美风姿。 想必这位就是花魁春心姑娘了。 随着薛渺渺引着二人来到春心的面前,春心微微抬头,轻启那如樱桃般娇艳欲滴的唇。一阵如潺潺流水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倾泻而出,宛如春日里的微风拂过琴弦的美妙乐章。 “一尺深红蒙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 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待春心吟罢,一旁的薛渺渺很适时的鼓起掌来,确实是优秀的气氛组。 谢四呢,谢四怎么不鼓掌?无论作为忠诚侍女还是可爱妹妹都是一种失职!学学人家! 哦对了,作者是温庭筠并不是我徐林,那没事了家人们。 春心向众人招呼道:“谢公子、谢小姐请坐,渺渺给两位上茶吧。” 待二人在桌边坐下,春心眼含笑意地说道:“公子的诗才真让小女子钦佩。 诗文里句句都是睹物思人和借物喻人,读起来真是颇为有趣。所用的意象也都不是常用的那些,更是让人眼前一亮呢。红布,核桃,还有关键的约定里要出现的赌具——骰子。 红绸蒙尘比喻新人变旧人,核桃的两个核比喻情人变心。骰子的红点看成那象征相思的红豆,红点嵌入骨骰,正像相思之情浸入骨髓。确实是别开生面。” 春心姑娘对着徐林款款一笑,眼神崇敬,又似一汪春水。初见,可爱,单推! 徐林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哎,这就是文抄公吗,还真是挺爽的。 “不过呢,公子。你怎么这么懂女儿家这些千回百转?莫非......公子就是那‘合欢核桃’吗?”春心的语气一下变得促狭起来,薛渺渺站在春心的身后也开始掩面咯咯笑了起来。 婉约派的事你少管,不懂不要尬黑。 春心浅浅笑了两声就收敛了表情,端正地对徐林说道:“打趣的话公子莫要往心里去,听说公子是想看看我的那本域外典籍?” “正是。小生便是为此而来。”徐林点头答道。 春心用手撑着脑袋,俏皮地向徐林眨了眨眼睛:“看来公子也很喜爱收集域外典籍的故事吧,能和我分享一些吗?” “自然,小生辗转各地之间游学,听过读过不少域外典籍上的故事。”徐林第一次对自己的穿越者身份感到颇为自信。 “那公子看过这本书吗?”春心招呼着薛渺渺递来一本小册子。 徐林翻看了一眼,是一本手抄的书。我去,这不《西游记》嘛。 徐林看向薛渺渺,薛渺渺也对着徐林礼貌地一笑,眨眨眼睛。 徐林又不由地心中暗叹:这不是被诸多穿越者抄爆了的西游记吗,看来我是没得抄咯。不是,到底谁搞的域外典籍这种沙比设定,穿越者都这么弱了还版本削弱? “看过,这开头的定场诗我更是熟的不行。”徐林看向春心嘴角一笑,自信回答道。毕竟徐林前世的时候,这四大名着可是高考必考内容。 可惜徐林很快就对自己的盲目自信后悔了。春心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缠着徐林聊了半天的西游记。这本抄本只是前二十回,春心可是无比好奇后面的剧情展开。 说实话吧,徐林实在是记不起来西游记里的剧情了,撑死就是简单几句话知道个剧情走向。前面忘了,中间忘了,后面忘了,我们理科生怎么你了? 徐林真是被问的一个头两个大,连春心手上那本抄本里面的前二十回剧情都记不熟。与春心的聊天问答给徐林一种,高中复习时和同桌互相抽查名着记忆的感觉。 (嗯?和春心小姐抽cha好像意外的也不错呢x) 要不是徐林差不多记得故事梗概,还能说出下面剧情一些合理的发展,春心是真的都要怀疑徐林是个云观众了。毕竟春心这种古人,平时没啥娱乐,拿到本好书就是翻来覆去的看,那确实是比徐林记得熟络的多了。 先不提徐林在这场茶话会中感觉如何,谢四倒是觉得相当有趣,很认真地倾听着徐林和春心聊着西游记的剧情。但谢四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些故事了? 除此之外,谢四隐约觉得薛姑娘很不对劲,那家伙好像在偷偷地观察着自己和徐林二人。是错觉吗? 第22章 赌博默示录[introduction 0.1 春心的邀约] 春心见徐林绞尽脑汁顺着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扯下去,不由地捂嘴轻笑起来,眉眼弯弯,又带着一丝俏皮:“要不还是先聊到这里吧。公子不是说想要看看我的那本域外典籍吗?不如就现在就随我去看看? 话说在前头,那只是本鬼画符的伪典罢了,根本没人能看懂。可公子想看我是不会拒绝的。我觉得我们聊的还挺投缘的不是吗?” 春心说着,起身邀请徐林与谢四跟着她移步到另一间房间去。徐林见目的达成,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也跟在春心身后出了房间。 春心款款走在几人身前,步姿优雅,侧过头来对徐林笑着说道: “公子是不是也注意到,渺渺的名字刚好来自于西游记的那句开场诗?挺巧合的不是吗?” 徐林闻言点了点头,也笑着回道:“确实,但姑娘的名字不也来自于一首诗?” 春心的眼神似乎透出些意外:“怎么说,我没听过?”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春心低头心中默念了几遍,甚是欢喜:“难道是公子自己写的?” 徐林耸了耸肩,如实回答道:“那倒不是,域外典籍里看到的。” 春心转过头去,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问道:“哦?那首‘玲珑骰子安红豆’呢?” 自知肚子里也没几两墨水的徐林很干脆的就承认了,干笑了两声:“啊哈哈,其实也是域外典籍里看到的。姑娘之前没问,我也就没说了。望姑娘切莫要怪罪,在下只是想借此求书一观,并不是故意要冒名顶替他人诗作。” 春心其实倒也不在意,只是点了点头,随即停步在一扇门前,轻轻将门推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倒也无妨。听公子聊了许多,就当是报偿了。公子,那伪典就在这里。” 徐林快速地扫视了一圈房间,屋内的布置典雅而庄重,诸多精致的瓷器、盆景有序地展示在房间两侧的展示台上,墙面上也挂着几幅精美的字画。房间正中的台子上却供奉着一本与其他物件相比,有些其貌不扬的书本。 徐林的眼光一瞬就被那本书上散发出的莹莹蓝光给吸引住了,这正是他之前在江州据点里看到的那种蓝色光辉,就是发现多鱼正在烹煮收集来的域外典籍的那个时候,在奇怪玻璃容器中一闪而过的那屡蓝色魂光。 徐林听到脉轮中麻薯的躁动,它似乎从白天的睡眠中苏醒过来了,“我们好像中奖了,绒布球。快快,去吸收它,这一定是一份甜美的灵魂。” 徐林按住内心的悸动与万千思绪,仅仅只是显露出一丝期待,不忘礼貌地向春心询问着:“我能靠近些翻阅一下吗?” 春心对着徐林礼貌地抿唇一笑,点了点头,俏皮的回答道: “公子请便。若是真被公子看出了些什么,可不要忘了告诉小女哦?” 徐林得到春心的应允,快步走上前去,捧起那本域外典籍翻阅了起来。但徐林的表情只是一瞬的欣喜和急不可耐,转瞬就皱起了眉头,面色逐渐变得凝重。 谢四不慌不忙地跟在徐林的身后,践行着自己的设定:就是徐林说她也很感兴趣的那部分。本只是不经意的一瞥,谢四的眼睛也瞪大起来,嘴巴微微张开,同时心中向妖精呼唤道: ‘拉斯快看,这是用你的语言写的书诶?而且怎么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你教我的那些符号?’ 妖精也不是很能理解这本书的出现,毕竟它此前对域外典籍并没有全面的了解。但此时它已经觉得事情远没有它想的简单。 春心落在徐林身后几步,悄悄跟了上来,从徐林身边侧出头来,好奇的目光打向徐林:“公子这表情,难不成真知道些什么?” “不,没有,我毫无头绪。”徐林轻轻合上书,摇了摇头看向春心的眼睛,直接否认三连。 春心有些狐疑,但也没有多问,而是笑着轻松地说道:“这伪典没人看得懂也是正常,无非是摆在这里做个收藏罢了。公子既然感兴趣,何不多看看呢?” 徐林装作是在思考的样子,再次翻开那本域外典籍,意难平地读了起来。 徐林内心:哈哈,居然是〇妈的吉米多维奇习题集。还真是有福了家人们。 正当徐林回想起被习题集统治的恐惧之时,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春心和她的侍女薛渺渺正贴在一起窃窃私语着。很快春心眼珠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尽管这本书的内容让徐林很难绷得住,但他还是在内心盘算着如何从春心手里把这本书骗走,只需要一小会就行了,只需要用梦之钉切开它,就能知道它掩藏的秘密了。 还不待徐林想好说辞,就听到背后传来春心娇滴滴的声音: “公子可知道妾身今日梳拢出阁的事情?我觉得我们甚是有缘,你不试试吗?” 春心妩媚地笑着,眼中春水荡漾,似有波光流转。 徐林并不吃这一套,他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域外典籍来的,而今发现这本域外典籍带有蓝色魂光,更是急不可耐地要占有它。 “感谢姑娘美意,奈何小生一心向学,并不打算参加这等声色犬马的活动。” 徐林摇了摇头,斟酌地开口道,“但我对姑娘这本域外典籍倒是颇感兴趣。我在江州有一好友,专门收藏域外典籍。我之前看到她收集的许多伪典中也是用的和姑娘这本中一样的文字,她或许会非常感兴趣。我想替她与姑娘打个商量......” 还不待徐林把话说完,春心就一把将徐林捧着的吉米多维奇习题集抢了过来,紧紧抱在胸前,转过头去不看徐林,娇哼了一声。 “好啊,小女子都这样放下脸面来邀请你了,你不接受倒也罢,这书可是阿娘留给小女子的遗物,你反倒打起主意来了。多少钱我都不会卖的!” “不不,不需要卖。姑娘只需借我抄录一本即可。若姑娘不放心,我可以就在这个房间里抄......”徐林赶紧找补道。 哪知春心完全不打算听徐林的说辞,一个劲地摇起头来:“不听不听,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我说什么都不会借给你的。” 徐林眼皮跳了跳,嘴角直抽抽,女人就是麻烦。但这件事对徐林相当重要,只能硬着头皮问道:“要不姑娘开个条件,要是小生能做到,姑娘可以随便提。” 春心听到徐林的话,立马转过头来展颜一笑,“真的吗?” 徐林点了点头,“前提是我能做到。” 徐林忽然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什么细滑柔腻的东西包裹住,手心被轻轻地摩挲着。徐林只见春心贴到自己身边,凑着自己的耳朵呼气如兰,娇声说道:“那就来参加妾身的出阁活动吧,来为了妾身和那些男人争得头破血流吧。如若您能得胜,届时不光这域外典籍可以是公子的,就连妾身......” 春心的话只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快速地和徐林拉开距离,笑而不语地与他对视着。就好像刚才的须臾一瞬只是幻梦罢了。 徐林背后的谢四见到此番景象,恶狠狠地瞪向春心,暗暗啐骂道:“不守妇道的东西!” 第23章 theorem 0.2 赌徒的守则 徐林重新审视向春心:“姑娘这是在营业吗?” 春心听闻,当即装作一副极为伤心的模样,以那如葱般的玉手轻轻掩住面庞,嘤嘤哭泣起来:“妾身明明只对公子一人倾诉过肺腑之言,公子怎可如此误解妾身。” 但那也只是营业罢了。 徐林轻轻摇头,神色淡然:“姑娘不是要找一个最厉害的赌徒吗?常言道,不赌为赢。我觉得能认识到这一点的我已经是地表最强赌徒了。” 一旁一直不说话的薛渺渺忽然调侃道:“公子怕是舍不得钱吧。” 徐林自若地回答道:“君子爱财。” 春心:“?” 不是你取之有道呢? 薛渺渺似是忽然灵机一动,抬手轻掩朱唇,声音里满是魅惑之意:“要不公子暂时把妹妹抵在我们这,到时赢了钱自然可以再赎回。” 谢四本在一旁装空气,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炸毛地回怼道:“你们平时就是这样骗人卖儿卖女的吗?真是卑劣!”谢四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徐林身边,用力地拽着他往外走,“哥哥,我们走。不要听这两个坏女的话。” 谢四已经觉得不对劲了,薛渺渺这家伙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为什么? 春心生气地训斥道:“渺渺,不要说这种话,谢公子可不是那种烂赌鬼。”随即面露歉意的朝向徐林深施一礼,“妾身的侍女说话不过脑子,多有得罪了。” 薛渺渺见此情形,亦缓缓低下头去,往昔的活泼劲儿全然不见,唯剩怯怯之态,轻声答道:“公子,小姐,是我言辞失当,还请恕罪。” 谢四并不搭理二人的道歉,铁了心要拉着徐林离开这个让她感到不祥的地方。 春心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徐林的手,焦急地说道:“公子,要不这样,作为赔礼,妾身做主直接让公子进入到下午的游戏阶段,怎么样?” 徐林不知道春心和薛渺渺在唱什么双簧,但他向来都对白嫖的好事兴致颇高。 徐林握住谢四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露出一个对春心的话很感兴趣的表情。 春心见此,重新挺直了腰杆,抬手轻轻捋了捋自己的秀发,微微端正仪容,和颜悦色道“公子可以带着谢小姐去下面大厅里看看戏,喝喝茶,吃点点心,就当是小女子请客赔礼了。下午的游戏如果你想参加也可以参加。 而这一切只需要,公子来猜猜我的一个谜题。” “切,还要猜谜,真没诚意。哥哥,我们走,走啊。”谢四又在徐林背后疯狂地拉拽起来,但徐林并没有离开。 域外典籍真的对徐林非常重要,而且如果能给春心一个教训,或许也不错。 “姑娘不妨说说?” 春心咳嗽了两声,徐徐道来:“这是一个关于赌徒的谜题。 说是那日,妾身阿爹的赌场里来了7个赌徒,人称沙洲七剑客,他们想要挑战妾身阿爹的赌技。 但他们在阿爹面前争论了整整一刻钟,迟迟无法决定让谁来第一个上。 阿爹觉得烦了,怒吼道:‘你们抓阄不就行了!’ 可那七剑客却都是倔脾气,回怼道:‘赌徒就要靠骰子来决定谁第一个上!借助外物算是怎么回事?’ 然后公子你猜怎么着,那七个赌徒两两来了一把投骰子,通过计分决出了一个第一名,又花了一刻多钟才决定好谁第一个上。” 春心姑娘说完捂嘴笑了起来,前仰后合,有点不顾形象,“可那七剑客最后还不是全输给了阿爹。阿爹也是非常的恼怒:‘妈的,谁先上谁后上重要吗。一群废物!’” 徐林听着春心的故事,适时捧哏道:“姑娘的阿爹还真是赌技了得呢。”内心却是奇怪道:阿爹? 春心眨了眨美眸,颇有些自豪地说道:“公子不是本地人,怕是不知道吧?妾身的阿爹,也就是人们口中的陈老大,已经十几年没有在赌桌上输过了。” 但春心并没有在这一点上纠结,而是咳了两声强调道:“公子,现在问题是这般的: 只能使用一个骰子,要在七剑客里公平的抽选出一个人来,不需要考虑谁的技术最好。只需要像是抓阄那样随便抓一个出来,你有什么办法吗?” 一个六面的骰子,用来二抽一,三抽一,六抽一都是相当简单的。小学生都应该能弄明白这个事情。 可是而今骰子只有六面,却要从七个人里选出一个人,也就是投出一个“1\/7”的概率,这真的可能吗? 也许乍一听很难,但其实相当简单。办法有很多,还是来点直接的办法好。 徐林双手叉腰,桀桀桀地笑道:“小思,你怎么看?” “啊?我吗?”谢四用手指向自己,发出疑问。 妖精在谢四的脑海里悄悄地说道:‘很简单的,小四。想想我教给你的拉普拉斯妖的无上智慧(?w<)’ 谢四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 正是这样,主角的答案就该由配角的错误答案衬托! “哼哼,小思,搞不懂条件概率和贝叶斯公式可是会被男孩子讨厌的啊。你还远远不够呢。” 妖精闻言赶紧给谢四提示道:‘小四你这样,再那样...’ “春心姑娘,这件事其实非常简单......” 徐林张口欲行装逼之事,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四给打断了: “只需要不停地,连续投掷两次骰子,直到出现的点数组合是{(11),(12),(13),(14),(15),(16),(21)}这七种结果之一。根据七种不同的结果,去对应于这七个人,比如说就是一号到七号,就可以完成抽签了。” 徐林的话语僵在嘴边,很无语的看向谢四。不是,你怎么还真会啊。 作为仆从,衬托主人的睿智也是工作之一!这是毫无疑问的失职! 谢四抬头看向徐林,一副求夸奖的模样。徐林饱读诗书,自然知道这个情况就该使用摸头杀。徐林狠狠地揉搓谢四的狗头,把扎好的头发都揉乱了。抢我在春心小姐面前装逼的机会是吧! 春心此时与薛渺渺相视一眼,微微点头。 徐林摆正身姿,咳嗽了两声,“正是如此,春心小姐。无论有多少个人,都可以通过投骰子来实现抓阄。正如我这不成器的妹妹说的那般。 你可以把连续抛若干次骰子当成一个程式,这若干次骰子的结果能组成很多很多的不同花样,从中挑选出我们所需要数量的不同种类即可。把这些不同种类的花样分别对应到每个人,就可以通过第一次投出选定花样时的结果来确定抽到的是谁。 不必担心会花很久,投骰子的次数大概能被人数控制,我想这是合理的时间消耗。 就刚才的那个问题而言,完全可以处理的更好。比如我们仍然以两次投掷为一个整体,只要投出来不是(66)就终止,如果第二次投出(6)就算是抽到了第七个人;否则就去参考第一次投出的结果,是多少就对应于第几个人。” 春心一边使劲地鼓起掌来,一边露出一副崇敬的眼神:“小女子真的很欣赏公子的智谋,这可是真心话。所以公子下午记得来和妾身玩抛硬币游戏哦,妾身可是相当期待呢。” 第24章 remark 0.3 谢四的自白 成功解答了春心的谜题之后,此时的徐林正和谢四坐在怡春楼的大堂里喝茶吃点心。 徐林还在盘算着域外典籍的蓝色魂光,以及门口那面天鉴的白色辉光,这些都令他无比在意。 徐林的眼角余光无意间扫到,谢四的腮帮子像可爱的仓鼠般鼓鼓的,她一边用力地咀嚼着,一边急切地伸手去抓起下一块制作精美的糕点。一块又一块的糕点就这样被她送入口中,而谢四本人正恶狠狠地盯着台上的说书人,丝毫不在意周围的一切。 糕点的碎屑沾在谢四的嘴角和脸颊上,像是给她贴上了可爱的花饰。徐林见此不由一笑,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吗?伸出手想要拭去谢四脸颊上的残渣。 “咳咳咳”,谢四忽的小脸涨的通红,似乎是因为吃得太急而被噎住。她快速端起旁边的茶杯,“咕咚咕咚”一口而尽,可还不待松口气的功夫,她又把手伸向了糕点。 徐林有些无奈,摇了摇头:“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谢四闻言转头瞪了一眼徐林,嘴里塞着东西含糊不清地咿咿呀呀着,等她又喝了一口茶水,咽下嘴中的食物,徐林才听清她在说什么。 “哼!我今天就要吃穷这该死的怡春楼!骗人卖儿卖女的腌臜地方!” 徐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你得吃多少,现实吗?” 谢四直视向徐林,眼睛一眨不眨地直勾勾盯着他,眼神戏谑的说道:“你知道这里的糕点多少钱一斤吗?” 徐林只知道学校超市的面包五块钱就能应付一顿早饭,他对着谢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谢四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是啊,你怎么会知道呢?让我告诉你吧,平均下来怎么都要2-3两一斤,最好的点心甚至要卖四五两。” 徐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相当贵,也和这个时代的社会生产力有关,糖、猪油各种原料都不是便宜的东西。 是啊,我(你)一个穿越者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呢? 谢四忽然站了起来,就这样看着徐林,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身子微微前倾,将嘴凑到了徐林的耳畔,轻轻张嘴说道: “猜猜你的好妹妹值多少钱呢?” 徐林低眉顺眼,并没有回答。 谢四反而是咯咯笑了起来:“答案是四两,其实还不值那五两门票钱呢。” 谢四离开了徐林的耳畔,站在徐林身前有些悲戚地望着他的眼。徐林也望着谢四那对漆黑深邃的眸子,仿佛整颗心都要被吸了进去。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作祟,徐林觉得自己的心很痛。 “你在我心中是无价的,这并非谎言。” 谢四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默默无言地重新坐回了徐林身边的位置。 徐林侧眼看了看又开始狂炫点心的谢四,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你很奇怪。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性格,都像是完全变了另一个人。” “我确实是被改变了。”谢四侧眼看了看徐林,“也许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有些悄悄话想和你说。” 徐林调侃的笑道:“哦?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吗?是想向我表白吗?” 但他听到了一个令他意外的简短有力的回答。 “是。” 徐林不再去看谢四吃东西,而是撑着脑袋在这怡春楼的大堂里四处打量着。 周围还有不少人,大概都是上午游戏的胜者,三三两两地交谈着。还有一些人忘乎所以地和楼里的姑娘们搂搂抱抱,狎昵地调笑着。也不知道他们这样搂着出了大堂之后又去哪了。 徐林又开始思考起春心姑娘的事情,她真的有打算出阁吗?徐林看来她个人表现出的心态十分稀疏平常,似乎根本没有把今日的梳拢出阁一事放在心上。尤其是自己和谢四在下楼之前,还被她拉着玩了一会飞行棋。 徐林已经懒得吐槽这种事情了,据春心所说这是从江州城里传出来的游戏。 “也许春心确定自己根本不会出阁。”正当徐林内心如此想到时,耳边传来的话语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话说公子没有疑问吗?关于我们怎么能把你直接加进上午的优胜者之列,而事实上你根本没有按照规则进行。” 一身黑裙的薛渺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徐林身后。 “他们不也是吗?”徐林用手指了指另一侧的一群官差。 “你早就知道根本不需要按照规则也能进入到下午的游戏之中了吧。你真的很聪明哦,公子。当然谢小姐也是。 两位记得玩得开心,我要回春心姑娘身边了。”薛渺渺向二人打了声招呼就告辞离去了。 谢四冷冷地看着薛渺渺离去的背影。她觉得这个薛姑娘就和她的主子春心一样,奸诈狡猾、不怀好意。可谢四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把冷淡的目光投向了徐林。 “果然是这样吗?”谢四心中嗤笑道。 谢四觉得徐林对薛姑娘抱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好感,总是偷偷看人家的腿和脚,真是难以理解。思及此,谢四不知为何也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脚,小小的,包裹在玲珑的绣鞋之中。 “之前是不是有个变态也对我的脚有想法来着?” 谢四甩了甩头,把这些奇怪的想法甩出了脑袋。她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徐林,想要打破两人刚才的沉寂氛围。 “哥哥,问你个事嘛。这城里人的名字都像春心姑娘和薛姑娘一样有诗句对应吗?真好听呐。” 徐林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春心’这是个花名吧,对上诗句也只是个巧合吧。至于薛渺渺薛姑娘,嗯......渺渺两个字有点太烂大街了。 渺渺楚天阔,秋水去无穷。 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如此这般。” “哦,可就算是巧合寓意也很好呢。那哥哥的名字有什么说法吗?”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不是这个,是那个。”谢四有些埋怨地刮了一眼徐林。 徐林叹了口气说道:“我猜是,其疾如风,其徐如林?” 谢四仍旧是一副好奇地样子:“这样嘛,那千知小姐呢?” “qianzhi?我猜是天阶月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牵牛织女的牵织?” 其实徐林压根不知道千知的名字要怎么写,千枝?千栀?芊芝?光知道读音怎么猜的出来! 谢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俏皮地眨了眨眼,“那我的名字呢?” “额,就单一个四?还是要带上谢,那这实在是为难我了......” 徐林眼见谢四好像是有点失望,赶紧找补道:“要不你看这样,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又有谢又有四。” 谢四勉强着自己对着徐林笑了笑:“谢谢哥哥,可这生造的连我都能听出来了。我的名字就是这般,生下来排行老四就叫谢四,很草率是吧。” 谢四有些感伤,但也说不上为什么。她此前的十八年生活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想过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太随便了一点。毕竟在这之前光是麻木地活下去就已经筋疲力尽了。至于名字好不好听,谁会在意呢? 徐林瞥见谢四这副黯然神伤的样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非要说这名字也是她父母安给她的,确实是有点太草率了,不喜欢也很正常吧。 “你要是觉得不好听,可以自己换一个?反正现在也只需要通知我一个人不是吗?” 第25章 definition 1.1 「公平」的规则 看着堂内那些锦衣华服的人们高谈阔论的样子,徐林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大学生活。自己那时去参加学术会议时也是这般的缩在墙角里,一个人吃吃茶歇,混混日子罢了。 回忆起往事,徐林不自觉地将目光瞥向了身旁吃着点心的小仓鼠,她一边吃着,一边若无其事地偷偷把多的点心藏到自己的挎包里。 或许也没有一个人时那么难熬吧?可她到底想和我表白什么呢? 楼里打杂的下人们,还有一些浓妆艳抹的姑娘,开始入场维持起大厅里的秩序了。下午的活动总算要开场。 春心姑娘在薛渺渺的陪衬之下,款步踏上了大堂中央那绚丽夺目的舞台。 刹那间,原本喧闹嘈杂的堂下人群仿若被点燃了一般,瞬间涌起一阵骚动,热烈的掌声如雷鸣般轰然而响,其间还夹杂着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与口哨声。 平心而论,春心姑娘在这怡春楼的众多莺莺燕燕之中,确实堪称姿容绝世。此刻盛装出场的她,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一颦一笑皆勾人心魄。 然而徐林还是本能地觉得薛姑娘更可爱一些。拒绝幼态审美,从你他她做起。 只是此刻,薛渺渺身着一袭简约的素衣,那纯净质朴的色调与款式,恰到好处地将春心姑娘映衬得愈发娇艳欲滴,仿佛一朵盛放在春日暖阳下最绚烂的花朵,周身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光彩,毋庸置疑地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堂中安坐的诸君,皆是承蒙天道眷顾认可的挑战者啊!今日,你们每一位皆是这舞台之上的主角,请尽情释放你们的诚挚与热切,来为我们今日的女主角献上雷鸣般的喝彩与掌声吧!” 下午的规则解说依旧由薛姑娘主持。她站在台上,说了不少有的没的的开场词和调动气氛的话语。然而徐林对此毫无兴致,心中吐槽道,为什么不能skip? “我们下午的游戏规则很简单。这里有一块新铸的金币,一面是只猫咪,另一面是星星。”言罢,薛渺渺向台下众人展示了下手中的金币,金光闪闪的甚是惹眼。 要是送给我就好了,正当穷光蛋徐林这般想着。麻薯忽而向他说道:“那很有可能是件天道灵器,虽然波动很弱,但是与观魂镜还有天鉴是一致的” “是吗?那看来事情有意思起来了。” 薛渺渺在向台下众人展示完手中的金币之后,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挑战春心姑娘的人需要设计一个围绕抛出这枚金币的运气游戏,游戏涉及到甲乙两位玩家,挑战者可以事先规定甲乙双方的获胜条件。 但在挑战春心姑娘之时,春心姑娘会优先选择甲乙中的一方,而挑战者就要去到另一方。 接下来挑战者将会和春心姑娘按照事先定好的规则进行游戏。这枚金币将会在「天道」的见证之下给出符合公平规则的结果,由此决定出最后的胜者。 请记住,挑战是一局一胜制,如果输给了春心姑娘,将会彻底失去挑战资格。” 接下来薛渺渺作为示例,扮做挑战者和春心玩了一共三个游戏。 第一个游戏是最简单的正反面决胜,也即是一方猜抛出星面,一方猜抛出猫面。春心选择了猫面,结果是春心小姐获胜。 第二个游戏是不断地抛掷金币,直到连续出现三个猫或者是三个星。春心选择了连续的三个猫,游戏进行到第十四次抛掷的时候以春心的获胜告终。 第三个游戏是带有赌注的猜正反面,双方各自持有3两本钱,轮流猜测金币的正反面,猜对时可以赢得对方一两银子,但是猜错却要输给对方一两银子。春心选择了先手,并最终获得了胜利。 第三把游戏中春心的猜测选择倒是有些耐人寻味,她的选择看似相当的随意。第一次猜测了猫,第二次又猜测了星,后面大抵是如此,两个花样以随意的方式交替着。 “下午的挑战限时一个半时辰哦,谁想成为第一位挑战者?”薛渺渺的声音很洪亮,语调里透着一股子俏皮。 堂下坐着的诸多春心小姐的倾慕者听到此言,迫不及待地就冲上台去开始了游戏挑战。 起初的大多数挑战者玩的都是最简单的猜正反面。既然是一半对一半的概率,为什么不试试自己的运气呢?那可是有一半的概率可以得到美人的垂青啊。 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徐林很快就觉得不对劲了。春心小姐选的永远是猫,这也还算正常,毕竟薛渺渺曾经说过春心小姐喜欢猫。但一次投出猫,两次投出猫,直到快二十次都是猫了,这绝对不是什么用运气就可以解释的事情! 那些起初狂热不已的挑战者们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毕竟,仅仅片刻之间就有十几个人被轻易淘汰,而且输法如出一辙。若此时还察觉不出其中暗藏猫腻,那可真就是愚不可及的白痴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场中的天鉴,只见它依旧那般澄澈透亮,不含一丝杂质,静静悬于场中。显然,天道以它的方式为春心姑娘证明了清白,表明她并未违背早上立下的誓言。 这时,场中一位身着华丽锦袍的富公子满脸愤然地站起身来。他此番前来,不仅自己惨遭淘汰,就连花重金带进来的家仆也无一幸免,全军覆没。他本想着让家仆一起参赛,以此增加自己在下午比赛中获胜的胜算,却没想到在那一声令下众人齐抢之时,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调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一同被淘汰出局了。 “你们怡春楼的人竟敢耍我!莫不是早上的誓言存有漏洞!” 富公子怒目圆睁,大声吼道。 “哦对,早上说违约的话,只有那个穿黑裙子的娘们灵魂会被献祭,她现在人呢?” 富公子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眼神中带着几分慌乱与愤怒。 场内众人纷纷摇头,皆觉得这位公子怕是已经急红了眼,失了理智。即便不是春心本人作为代价,但天鉴依旧澄澈,这便足以说明春心至少没有公然违背誓约。 薛渺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退到了舞台之下。她背靠着墙,脸上挂着一抹不屑的神情,轻轻挥了挥手,脆生生地喊道:“本小姐在这儿呢!好着呢。” 富公子见状,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地叫嚷道:“这娘们说怡春楼将遵守规则,难不成春心已经脱离怡春楼了?” 薛渺渺闻言只是淡然一笑:“傻瓜。春心姑娘自然还是我们怡春楼的头牌,天鉴你说是吧?而且下午的游戏,挑战者绝对有获胜的可能性,只是你们太过愚昧罢了。”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又再次齐聚在天鉴之上,仍旧是一片澄澈,没有丝毫变化。 通常而言,天鉴的誓言一旦立下便不可更改,不过若是作为辅助条款的验证,天道还是愿意帮忙的。 富公子见此情形,彻底泄了气,瘫坐在椅子上,眼神中满是沮丧与无奈。 接下来的挑战者们明显克制了许多,也不再有人贸然选择去玩那最简单的正反面游戏。常常是一些更为复杂的花样比拼。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不信邪的傻瓜,执意选择薛渺渺示范过的失败例子,妄图从中找到突破口。 结果自然是春心小姐一路获胜,但每局花的时间多了不少。 有一个要玩连续抛掷金币看是先出现连续五次星,还是先出现连续五次猫的,一盘抛了80多次,着实有点离谱了。 观察了这些游戏,徐林总结出两点。 第一点是,重复别人的规则肯定是行不通的。确切地说,就是若前面有人输了,后续之人再去使用同样的挑战方式,必定会以失败告终。尤其是薛姑娘游戏开始前示范的那几种玩法,谁玩谁沙比。 第二点是,春心姑娘在选择时有明显的倾向,那便是有猫选猫,无猫则选猫多的选项。虽说猫的出现概率似乎是稍大一些,但奇怪的是,当玩正反面游戏时,必定会出现猫,可若是玩其他玩法,却又会出现猫和星两种不同的花样。 徐林偷偷测算了一下,排除那些单局,只看长对局,星和猫的比例几乎就是一比一,只是猫的数量略微多那么一点点。 这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春心小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而且又没有“违反公平的规则” 呢? 第26章 proposition 1.2 抛硬币的哲学 徐林感觉自己被人轻轻戳了戳,侧眼只见将脸凑到自己身边的谢四,她正小声地问道:“哥,春心姑娘怎么做到的,如何能连赢这么多局。她难道会法术吗?可是用法术不会违反规则吗?” 徐林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但是小思,你知道吗?抛掷金币看上去是个随机事件,若是能知道金币的起始状态,一切受力情况,预测抛出的结果也并非全然不可能。” “真的吗?这是神仙卜算之能吗?”谢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对对,就是这样!”二人旁边冷不丁窜出来一个双眼猩红的人,正忘情地手舞足蹈着。仔细一看,嘿,这不是刚才那个消愁富公子吗? “你们肯定是勾结了会卜算的修炼者,一定是这样!我说我怎么以前没见过那个主持人,不会是你们请来帮忙做手脚的修炼者吧。” 场内的其他人听到此言更无语了。能够做到卜算天机的修炼者层次恐怕都相当高了,哪里会屈尊降贵来和你玩这一出。以怡春楼的体量撑死也就是请来个什么练气筑基的修炼者,那也不可能能够精于卜算。 退一万步说,你小子敢这么和修炼者说话,已是有取死之道! 徐林有些不耐烦地把红鼻子老哥推开。回你的哥谭去吧!蝙蝠侠说好不打你了。 “小思,别管这个消愁。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吧,即便我们真的得知了所有的条件,想要求解最后的抛掷结果也是相当困难的。 因为抛掷金币的物理过程对于初值相当敏感,一点点的计算误差就会导致结果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也即是所谓的混沌理论(chaos theory)。” 谢四装作是听懂了的模样点着头,配合着徐林好奇地发问道:“那有人能做到吗?毫无计算误差。” 徐林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答道:“如果真的有人能做到的话,那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拉普拉斯妖」了吧。”但说到这里,徐林却是轻笑了两声,“可惜拉普拉斯妖也不过是人类臆想出的概念生物罢了。只需要求解方程就能预测一切未来的伟大生物,至少我还没有见过。” 谢四听完徐林的科普,抿着嘴向他眨了眨眼睛。 妖精:(*′?v?)’在想我的事吗? 徐林并没有注意到谢四憋笑的小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虽然我们不能够准确地预测金币的抛掷结果,还还是能够得到一些结果。 曾经有人做过实验,抛掷金币的最终的结果和抛掷前的状态相同的可能性是高于一半的。也就是说从正面起抛,结果是正面的概率会比反面稍微大那么一点。 若是我们把金币在空中的运动简化为旋转,金币总是从正面旋转到反面,再从反面旋转到正面。正面起抛时,金币在空中正面朝上的时间,就总会比反面朝上的时间更多。这也就导致了刚才说的结果,正面起抛更有可能抛出正面。 如果掌握合适的力度和抛射角度,这个概率偏差就会更大。据说有人能不借助障眼法等诡计,做到6成概率抛出正面,4成概率抛出反面。” 听至此,谢四适时装出一副眼冒小星星,十分崇拜的样子。 徐林并不确定谢四能不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但是在女孩子面前卖弄学识怎么可以停下来呢?别管谢四听懂了没,让她觉得自己很厉害不就行了。计划通! “对对,太对了!” 那个消愁富公子梅开二度,再次从徐林的身旁窜出来,大声叫嚷着春心在抛掷金币时用了特别的技巧,要求之后都由挑战者来抛掷,并且呼吁所有挑战者都让金币落在地上弹几下,以此保证结果的随机性。 一些人在富公子提出的新约束下,尝试上台和春心姑娘进行了游戏。 徐林只看了一局游戏就丧失了兴趣。除了耗费的时间更多,在这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好看的点了。看来春心姑娘没有在抛掷手法上动手脚。 “小思,你先在这看着,我出去透透气。” 见着徐林起身离开了大堂,谢四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币,放在手里掂量了一番,随即才轻轻地抛出。看到铜币抛掷的结果,谢四的嘴角露出一丝笑,轻声呢喃道:“什么嘛,这不是很简单吗?” 徐林走出了吵闹的大厅,靠在后院的墙边躲了起来。 “麻薯大小姐,醒了没,赶紧探查一下怡春楼的灵魂波动,尤其是那本域外典籍现在在哪里。”徐林心神沉入脉轮之中,向麻薯呼唤道。 “真是的,大白天还不让人睡觉。”麻薯慵懒地打着哈欠回答道,显然是刚醒。 “我看看。嗯......一个灵魂波动的点是天鉴,还有一个有着混合波动的点,就在刚才的舞台上。我猜域外典籍被那个花魁随身带着了,看来你被人家提防的很死啊。绒布球,你还是收收你偷书的心思吧。” “读书人的事情能叫偷吗?那叫窃!”徐林纠正道,但随后又认真分析起来,“混合的灵魂波动?春心现在身上带有一本域外典籍,还有一枚有着天道气息的金币,秘密颇多啊。” “绒布球,我感觉再吸收一些精纯的灵魂力量,我就能突破一丝瓶颈了。”麻薯有些埋怨地说道,“你怎么就不能再努力工作一点?你难道想把我饿死在家里吗?” “你这白天睡大觉的家里蹲,说的倒是轻巧。”徐林漫步在庭院之中,四顾地望着像是在寻找些什么东西,“话说,大小姐,你有看到怡春楼里有猫吗?” “没有啊,怎么了?”麻薯有些奇怪地回问道。 徐林沉思着回答道:“那就奇了怪了,我今天逛遍了整个怡春楼,现在这后院也来过了,别说是猫,就连一根猫毛都没有看到。难道春心把猫藏在她的闺房里了?” 麻薯听到徐林的话倒是有些无所谓,“没有猫就没有猫呗,难道你们那的猫奴就人人养猫了吗?” 徐林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薛姑娘可是特别提出了春心小姐是喜欢猫的,但是却没有自己养一只,这算什么,叶公好龙吗?而且你们这个世界又不像我那个世界可以云撸猫,你如何判断一个不养猫的人是喜欢猫的?” “比如以前养过,或者是自己的朋友家养猫呗,这太容易了。”麻薯找补道。 徐林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第27章 proposition 1.3 随机亦是决策 徐林在场外并无收获,只得再次回到大堂之内。 台上正有一位中年吏员和春心对坐着,一板一眼地玩着抛金币的游戏,似乎还在聊着什么。 春心一只手执笔,不经意地写着些什么。她的身子微微前倾,专心聆听着吏员说的话,时不时轻轻点头,纤细的手指轻掩嘴角,指间露出些清脆悦耳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着。 春心这副俏皮模样,就像是春日里活泼的精灵,场下的倾慕者们不由地被更加吸引。 徐林回到了谢四的身边,望向台上,问道:“这把玩的什么规则?” 谢四仰头看向了徐林,抿着嘴答道:“很复杂,开始以后最复杂的一局。” 徐林闻言好奇地回望向谢四:“怎么说?” 谢四沉思着说道:“春心姑娘会提前在纸上写下一个要求的结果,星或者猫二者之一。然后那位大人抛掷一个结果,如果并非是春心姑娘要求的花样,那位大人便输给春心2两银子;如果都是猫,春心输给大人1两,但都是星的话就得输3两。最终谁先赢得10两就算是获胜。” “神仙,这么复杂都设计出来了。为什么是1和3,而不是全是2。”徐林赞叹地感慨道。 谢四听到徐林的问题,嫌弃地乜了一眼徐林,娇声说道:“好笨啊,哥哥。那枚金币明显老是投出猫。如果同是猫和同是星的奖惩一样的话,春心姑娘完全可以一直写星。这样的话挑战者不是很容易就输了? 台上的那位大人肯定是出于这个考虑才把同时星和同是猫的奖惩调整了,就是为了中和星和猫的出现频率不一样。” 徐林刚才只是不经大脑思考地随便问了一个问题,细细想来确实是个傻问题。话说不会又被小四儿当笨蛋了吧。 “那春心这局写猫和星的频率如何呢?”徐林摩挲着下巴向谢四问道。 “呜...具体的我倒是不记得了。但是应该是猫星皆有,猫略多一些,不会多太多。”谢四想了想才回答道。 “那这样看来,那位大人还是会输。”徐林耸了耸肩,轻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坐回谢四的身边,拿起茶水抿了一口。 靠,怎么已经冷的。 这时候堂中众人都屏息凝神看着场内的焦灼对局,显得徐林的动静很大,引得那群官差目光不善地看向徐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这局游戏确实是最接近扳倒春心的对局。台上的吏员一度小有优势,但胜利的天平最终还是缓缓偏向了春心。 谢四一脸意外地望向了徐林:“春心姑娘这样下去又要赢了。哥哥你怎么猜到的?” 徐林仍然在思索着春心的决策,这其中有许多令徐林难以理解的事情。 “因为游戏规则本身就对春心有利,有利到已经和有没有抛金币这个步骤无关了。”徐林叹息着回复谢四。 “为什么这么说?四种可能发生的结果,所对应的奖惩不是加起来刚好抵消吗?为何说游戏规则对春心有利呢?”谢四瞪大眼睛,歪着头不解地望向了徐林。 “这是一门名叫博弈论的学问。” “博弈论?那是仙术还是魔法?”谢四不解地问道,显然她是误会了什么。 徐林无语地侧眼瞅了一下谢四,真是愚不可及的妹妹,连博弈论都不会要如何做好一个女仆的分内职责? “这样吧,假如我是春心,你是挑战者。我会随机选择一个面,而你也可以选择一个面展示给我,如果二者不一致,你就要输掉2两,否则按照同为星赢得3两,同为猫赢得1两计算奖惩。 而现在我不会理睬你的任何行为,总是以3\/8的概率选择星,5\/8的概率选择猫,你该如何呢?” 谢四不太理解徐林的话,疑问道:“那我也随便选一个呢?比如就是星?” 徐林点了点头:“假如你选择了星。平均每八局你选择了星的对局,都会有5次我要求的是猫,3次我要求的是星。 你获胜了3次,赢得9两,却输掉了5局,输掉10两,总计下来就是输了1两。” “那我要是选择的是猫呢?”谢四不太服气地追问道。 “仍然是一样的,平均每八局你选择了猫的对局,都会有5次我要求的是猫,3次我要求的是星。 你获胜了5次,赢得5两,却输掉了2局,输掉6两,总计下来仍旧是输了1两。 无论你怎么做,平均下来你都会每过八局就输掉一两银子。” 谢四听完徐林的解析,惊讶地捂住了自己张大的嘴巴,“结果和我怎么做完全无关吗?” 这无非是这个简单博弈的纳什均衡罢了,通过均衡点的随机决策,自然可以完全无视对方的决策。毕竟博弈论中的决策总是默认你的对手无限的聪明,相对的,得到的决策也自然是不会因为对手的决策更改变得更坏。 “可是还是很奇怪,春心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徐林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谢四听到徐林的轻语,有些意外地望向他:“你刚才不是还说春心这样做就能获胜嘛,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奇怪的?” 徐林摇了摇头,“不对,那是建立在挑战者是可以随意选择自己的策略的时候,现在明显挑战者根本没有策略可选,春心完全可以通过更简单的策略来解决问题。 而且人脑怎么做出以3\/8概率选择星这件事?靠伪随机的话,不怕被对手发现端倪吗?” 徐林思及此扫视堂中一圈,发现薛渺渺正一个人躲在厅堂的角落里,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手中摇着骰盅,似乎是在投骰子玩。 原来是靠场下的助手,小动作提示选择猫还是星吗?再结合早上提到的随机抽签方法,就可以完成随机决策了。 春心与小吏的这局游戏玩了很久,最终还是以春心的胜利告终。毕竟每局的平均收益才1\/8,想要赢得全部的10两银子,怎么都需要耗费将近100局的时间。 当这场漫长而又充满悬念的对局落幕后,场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陷入到长久的寂静之中。或许是被之前众多挑战者的失败经历所震慑,一时间,竟没有人再有勇气站出来继续挑战。 春心姑娘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无聊。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捏着那枚金币,那金币在她指尖来回翻转,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一面,雕刻着精美的星星图案,璀璨而神秘;另一面,则是一只可爱的猫咪形象,灵动而俏皮。 春心的目光随着金币的翻转而游移,思绪却仿佛飘到了遥远的天际。 好想成为那高悬于天际的星辰啊,能够自由自在地闪耀着动人心魄的光芒,不受这尘世的束缚与羁绊。 身处这做皮肉生意的地方,未来的命运似乎已被注定。一辈子就只能如同这世间的渣滓一般,被人轻视与鄙夷吗? 即便自己身为清倌人,那所谓最好的归宿,也不过是成为某位达官贵人怀中豢养的猫咪罢了。只能依靠他人的宠爱与庇护才能生存,真是可笑,呵呵...... 春心不禁轻轻自嘲地笑了笑。 似乎又有人上台了,春心勉强自己打起了精神,扯出营业的标准笑容迎向挑战者。待看清来人,春心有些意外,这不是早上那个向自己索求域外典籍的谢公子吗? 春心心中暗自冷笑着。呵呵,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也是个骗子。他明明是看的懂那本域外典籍上的文字的,却选择欺骗我。明明在记述着不平凡事实的页码处,停留了更多的时间,这哪里是随手翻翻的样子? “春心姑娘,再次见面了呢。”徐林笑着招呼道。 “哼,小女子还道谢公子心似铁石,绝情至此,却不想终究还是现身了。想玩点什么?”春心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皮笑肉不笑地回应着。 徐林咳嗽两声,缓缓开口说道:“可能有些复杂,姑娘请听好了。 游戏规则如下,甲乙双方事先分别抛掷2次金币,在两张纸片上记录下得到的花样。然后甲乙各自以暗置的方式,排布两张纸片的先后顺序。 最后阶段先揭开双方的第一张纸片,如果一致,甲记一分,如果不一致,乙记一分;再揭开双方的第二张纸片,如果一致,乙记一分,否则甲记一分。 总分为2分者获得游戏胜利,否则算为平局重复这个游戏,直到出现游戏的胜者。” 徐林自认为这个规则已经做到了平衡先后手和甲乙双方了,春心要如何应对呢? 春心轻轻摇头,朱唇轻启:“真正的赌徒就是要抛出自己手中的骰子来决一胜负。 谢公子设下的游戏,本质上是在逃避随机性带来的那一瞬刺激。恕小女子难以应允。” 果不其然,游戏提案直接被否决了。 “可是春心姑娘方才怎么是在写纸条呢?”徐林反唇相讥道。 “我可不打算当赌徒。”春心在心中默默回应道。 徐林没有得到春心的回答,耸了耸肩,转身背对着春心招了招手,“那我还是那句话,不赌为赢。” “公子莫要太小看妾身了。方才那个规则你是绝对赢不了我的,只是我不想做的太难看罢了。 公子还是回去再想想吧。” 第28章 proposition 1.4 贝叶斯公式 徐林在万众瞩目之下登台,却只是言语了几句就退下了。 场下的观众顿觉大失所望,此起彼伏的嘘声一片。 徐林心中默念着春心最后的轻语,绝对赢不了吗? 走回自己的位置,却见谢四还在旁若无人地吃着点心,仿佛完全不关心自己与春心的较量。 “吃吃吃,还不把你撑死!” 徐林一把从谢四手里夺过点心碟子,捏起一块酥就自己吃起来。 谢四瞪大了眼睛,气呼呼地望向徐林,鼓起腮帮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无声地发出抗议。 徐林心中感慨着谢四这些天卖萌的技术进步飞速,这不是维包子的经典表情吗? 嘴中咀嚼着点心,徐林含糊其辞地说道:“我愚蠢的一抹多啊,为兄问你,平均连续抛多少次金币会出现一组连续的7个星,刚好凑齐一套北斗七星? 吃太多甜食会变成9的,所以在你答对问题之前,还是由为兄来帮你承担这份诅咒吧。” 谢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才没兴趣和徐林玩小孩子过家家的猜谜游戏呢,心中向妖精抱怨道: ‘拉斯,你这破壁‘少女的魔法’一点用都没有。你确定做这些奇怪的小动作和表情能拿捏这个狗东西?他今天就敢从我嘴边抢糕点吃,明天要对我做什么,我都不敢想!’ ‘(ノ ̄▽ ̄)嘿嘿,微微左倾8°可是魔法的角度,能够让你的可爱程度增加20%。 至于问题的答案,只需要递推就可以了。不过我们倒是也不需要回答出正确答案就是了。 你只需要装模作样地苦思冥想一下,然后装作好奇地央求他告诉你答案,说些什么‘这个我不知道诶。原来是这样啊。哥哥好厉害啊!涨见识了!’,不就行了?’ 谢四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妖精的作战计划,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才再次装作困惑地抬起头来问向徐林: “我们是考虑春心姑娘那个金币,还是一个公平的金币呢? 徐林怔了一下,默默念叨:“公平的金币?” 【fair dice(公平的骰子)】在徐林的世界之中,小学生就会学习到这样一个概念。使用公平这个形容词来形容骰子或者硬币,用以描述抛掷它们得到各个不同的面的概率是相等的。 可这与游戏本身的‘公平性’其实并非是一回事,游戏的公平性往往不需要每一方的获胜概率等同。就比如斗地主中的农民方和地主方,三国杀中的主忠方和反贼方,又或者是moba游戏中bp的红蓝方。 这种玩家在游戏中扮演角色的公平性被称之为平衡性。可游戏中每一个角色的不平衡性最后会被角色选择以及选边一事掩盖,最终造就了游戏本身的公平性。 或许春心所说的公平的规则并非是指骰子的结果是均等随机的,而是说游戏本身是公平的。 也就是说当挑战者固定好游戏规则时,游戏中金币的抛掷结果就被固定住了。也实际造成了,游玩同样的挑战规则只会迎来同样失败的结果。 而春心在游戏中的优势来自于她的优先选边权,她会在游戏开始时选择扮演那个并不平衡的一方。而这种不平衡性不是那种64开的失衡,而是十零开的崩坏 所以挑战者唯一胜利的可能性就是设计一个,游戏双方绝对平衡的游戏。但想做到这一点,首先就要对金币的抛掷机制有一个清楚的认识。 徐林对此已经有了一个猜测。金币本身并不是‘公平的’,它抛出猫面的概率要大过星面的概率。同时游戏中的抛掷结果会使得有更大概率获胜的玩家真的获胜。 这与此前的一切都是符合的。以薛渺渺与春心的三个示范为例子: 第一个,猜猫还是星,答案是猫。 第二个,猜是先连续三个星,还是连续三个猫,答案仍然是连续的三个猫。 第三个,交替猜猫还是星,这个略有所不同,答案是先手优势,并且先手优势足够掩盖后续的一些错误决策带来的劣势。 可就算明确了这些规则又能如何呢?徐林之前没有彻底理清这些思绪的时候,也本能地去尝试设计游戏双方平衡的游戏了。 真正的问题来自于硬币本身并非公平的,如何能设计一个公平的游戏呢? 徐林之前的尝试是在游戏中不断交换游戏双方的地位,并且引入博弈来消除随机性。但春心狡猾地掌握着最终解释权,她可以回绝这样尝试规避不公平随机性的挑战。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的策略可以平衡金币两面不均等的概率,那就是给两面的输赢加上不同的权重。这类似于之前那个吏员的做法。 但是很可惜金币抛出正反面的概率完全是不得而知的事情,徐林有理由怀疑春心自己也不清楚。 实际上如果春心知道投出猫的概率的话,那她在之前的那场和吏员的博弈之中,完全可以一直写星或者一直写猫。 假设抛出猫的概率是a,那么在单个小局里,写下猫的获胜期望是2-3a,写下星的获胜期望是5a-3。如果a小于66.7%,则总是可以通过写下猫来获利;如果a大于60%,则总是可以通过写下星来获利。 无论a为何,春心都会有一个更为简单的对策,但她却实际使用了更为复杂的随机决策。 似乎是万策尽了。游戏规则对于春心的利好看上去已经是无懈可击了,真的有突破之法吗?而且按照徐林的猜测,即使说真能设计出五五开的挑战规则,也仍然只有50%的概率战胜春心。 在谢四幽怨的目光注视下,沉浸在忘我思绪之中的徐林,木讷地咽下了碟子里的最后一块糕点。灵感的干涸迫使他的思考回到了现实,忽觉一阵口干舌燥,徐林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口饮下。 谢四瞪向徐林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不太高兴地嘟囔道:“那是我的!” 徐林思索着向谢四问道,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小思,你说如果有一枚抛出正反面概率并不相等的金币,如何才能掷出一个1\/2的概率呢?” 谢四从徐林手里夺过了自己的茶杯,一脸嫌弃地用自己的袖口擦拭着杯口,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听上去像是上午抽签问题的奇怪变体。不是可以一样做吗?” 徐林有些意外地看向了谢四:“小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谢四拿起茶壶往自己的杯中倒着茶水,听到徐林诧异而又惊讶的话语翻了个白眼。 现有一个概率为p的两点分布x,如何才能生成一个概率为1\/2的两点分布呢?答案不是近在眼前吗?明明上午才刚刚解答过。 舞台上还有一个挑战者在和春心玩着抛金币的游戏。他在游戏之中添加了一个有趣的规则,每次抛掷结束后,都会颠倒下一次的两个面。也就是奇数次抛掷的结果照旧,但是偶数次抛出星则认为是猫,抛出猫则认为是星。有那么点意思,但是还不够。 春心仍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营业笑容,让前来的挑战者即使是输了也觉得如沐春风,寥寥几句虚情假意的话语,就能让这些人心甘情愿地把钱双手奉上。 对,就是这样。游戏时间只剩下一刻钟了,马上就都能顺利结束这一切了。 不过还得感谢之前那个该死的吏员,弄出那么复杂的玩法,差点大脑就思考不过来了。虽然可以拒绝,但是玩下这一盘至少浪费小半个时辰,为什么不玩呢? 又有新的挑战者呢,还是个熟人呢。他能带来惊喜吗,我倒是很期待呢。 “许久不见,真是让妾身思念得紧呢。怎么这次换主意了,打算赌上一盘了吗?” “若是能博姑娘一笑,让我破例赌上一回倒是也可以。规则很简单,以连续抛出两次金币为一组,直到第一次出现了猫星或者星猫的组合。姑娘不妨猜猜看,第一次会是星猫还是猫星?” 春心微微挑起秀眉,对着徐林露出了一抹笑,与之前的假笑截然不同的笑。 第29章 theorem 1.5 概率之神的愚弄 春心听完徐林的规则,忽的以手扶额,仰头大笑了起来,“谢公子,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徐林的内心虽有一丝动摇,但还是坚定下自己的答案,抬起头来将目光径直迎向春心嘲弄的笑。 “正是,我的答案就是如此。春心姑娘难不成是怕了?” “哦?”春心变脸似地重新摆出一副笑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觉得这样就能赢得了我吗?那我还真是被小看了呢。” 春心轻笑着,款款踱步向着徐林走来,嘴中喃喃道:“公子知道吗,我的养父是这沙洲城里,哦不对,是这整个江州一带都首屈一指的赌徒。纵然是胜率渺茫,陷入九死一生的绝地之中,他也对自己的胜利抱有绝对的自信。” 春心迈着莲步走到了徐林的跟前,与徐林对视着,“而我,是他亲手教导的女儿。”春心将那枚金币郑重其事地塞到了徐林的掌心之中,一只手托住徐林的手背,另一只手用食指在徐林的掌心画着圈圈,“而我现在有至少50%的胜算,我为什么要害怕呢?” 春心话毕,便决绝地转过了头去,头上精美繁复的簪饰摇晃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响声,伴随着春心清脆的最后话语:“我猜是猫星。” 徐林抬头望了一眼春心的背影,调侃地问道:“姑娘怎么这么多话,莫不是在为自己打气?” 春心走到原本的位置,回过头来施礼报以一笑,“毕竟小女子可是把自己都作为赌注了的。” 徐林倏地指间猛然发力,将那枚金币高高弹起。金币脱离徐林指间的瞬间,就好似一条模糊的金色丝线,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在空中肆意地舞动着。 二人谁都没有将视线挪向那枚在空中不断翻滚着的金币,而是就那样静静地互相对视着。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之响,二人都低下头去,金币的结果是——猫。 徐林捡起地上的金币,深吸了一口气才再次将它抛出。 “拜托了,再来一个猫吧!” 随着金币再次哐当落地,徐林松了口气。并非猫奴的徐林第一次觉得,那面上雕镂着的猫咪竟然是这样的活泼可人。 “啧。”徐林听到春心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徐林此刻至少确定自己找对了方向,或许真的有50%的胜算战胜春心。 他在心中默默念叨着 “星”,随后再次抛出那枚金币。然而,命运弄人,最后的结果依旧是猫。 春心以手掩面,轻声笑了起来:“怎的一点公子的胜算都看不到呢?” 徐林轻轻摇了摇头,并不理会春心的调侃,指尖轻轻一弹,再次掷出了那枚金币。 厅堂内静谧至极,安静到金币在空中旋转时发出的叮铃铃的细微响动,都清晰可闻。在场众人皆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观看着这一场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赌博游戏。 幸运的猫咪再次眷顾了徐林。 徐林拾起金币,看向春心说道:“姑娘真的没有看到我的胜算吗?我反倒觉得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春心将手抬起置于额前,做出一副四下寻觅的模样,轻佻地笑道:“在哪呢?小女子怎么哪都找不到呢?” 回答春心调侃的是金币在空中急速翻滚发出的响声,随后就是一阵哐当的坠地声。 还不待徐林看清金币面上那只面目可憎的猫咪,就听到春心故作夸张的嘲弄的笑声,“公子莫不是上午玩飞行棋把运气都用完了?怎么连着三轮都是猫开头呢。” 徐林有些受挫地闭上了眼睛:“我不会把前世二游抽卡的运气给带过来了吧?qnm的池子里面怎么全是猫?要不要这么歪?” “别磨蹭了,公子。”春心掩嘴调笑着,催促起徐林来。 徐林抓起那枚金币,忽然觉得它似乎沉重了不少。 “猫的概率更大,所以概率之神请给我来个猫!” 徐林在心中如此默念着,将金币抛向了空中。 概率之神从不吝啬给自己虔诚的教徒降下谆谆教诲。她慷慨地决定帮徐林回忆起,两次抛硬币作为事件的彼此独立性,还有概率作为统计规律,在小数据范围内极易失效。 “谢公子,小女子其实还挺倾慕你的,如果第一次是你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可惜天道好像不是这么想的呢。” 春心装模作样的惋惜话语传到了徐林的耳边。 “哎,春心姑娘,看来你我终究是有缘无分呢。” 徐林最后瞟了一眼那令人窒息的五角星,沉默地回头走下了舞台。 今日的胜负是:徐林的完全败北。 无人在意的角落,抱着胸倚靠在墙边的薛渺渺,半睁着一只眼凝望向离台的徐林的背影,一只手里正狠狠捏紧着什么。 徐林一边往回走着,一边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计划,“既然按春心的规矩来不行,接下来还要继续软磨硬泡向她索求吗?用镜花的幻术催眠春心硬抢倒是也可以,只是这么宝贵的消耗道具花在这里是不是太亏了?” “真麻烦,让大小姐下黑手算了。”一道邪念忽的闪过脑海,徐林思及此摇了摇头。 脑内忽然传来麻薯倦怠的声音:“初见的时候你让我直接袭击她,把域外典籍抢过来梦之钉划一刀不就行了?哪至于浪费这么多时间玩猜谜游戏。” 徐林刚想反驳麻薯,却觉自己前进的步伐被一道娇小的身影挡住了。 “你就这么想赢得花魁娘子吗?”谢四站在徐林跟前,皱着眉仰头,望着徐林那凝眉苦思的严肃神情。 “那倒不是,我需要那本域外典籍。” “就为了那个组织的任务?”谢四的话语声中充满了不理解。 谢四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徐林隐约觉得谢四已经知道了什么。他摇了摇头,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实话:“我自己需要。” 谢四低下头,抿了抿唇,过了片刻才再次抬头看向徐林的眼,“那好,我去帮你赢回来。” 徐林有些意外地转过脸去,去看谢四那与自己擦身而过的背影。 春心饶有趣味地看着低着头,快步走上台的谢四。 “小姑娘,你想玩什么规则?” 谢四抬起眉眼直视向春心调笑的目光,“就用刚才的规则,我相信哥哥。” 春心一副相当吃惊的样子,捂着嘴惊讶地劝导道:“真的吗?你哥哥都输过一次了,就算你再来一次,难道就会有胜算了吗?” 台下的观众见此也起哄起来。 “就是啊,输过的玩法还玩,这不是纯纯的白给。” “姑娘你换一个别的吧,我们也想看看别的规则啊。” “不是,小姑娘你也想睡花魁娘子?” 只不过有的人是真蠢,有的人却是觉得此法可行,想赶走谢四把机会留给自己。 “我记得小姑娘是叫......谢思吧? 对啊,小思。他们都告诉你了,再玩一次也肯定会输的,就算这样你还要来吗。” 谢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输就输吧,我本就没想赢的。只是我也想试一下这个游戏罢了。” 春心闻言笑了两声,有些抱歉地说道:“对不住啊,小思。我上午只是想邀请你哥哥来玩这个游戏的。再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来参加花魁出阁,多少还是有点不太合适的。” “为什么啊?上午的那个谜题明明就是我答上来的,我为什么不能参加下午的游戏呢?”谢四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疑惑表情,“再说反正我也赢不了,姐姐就当陪我玩玩呗。”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推脱呢?她在害怕什么呢?是不是她也知道50%的奇迹不会一直眷顾同一个人。 作为下仆,时时刻刻察言观色乃是必备技能,谢四很擅长观察别人的微动作与微表情呢。 春心在刚才的游戏中有犹豫,有紧张,更有获胜之后的如释重负,为什么呢? “哦,对了。薛姑娘不是说了,‘堂中安坐的诸君,皆是承蒙天道眷顾认可的挑战者啊!’。 我也是在座的一位呢。是吧,薛姑娘?” 谢四偏头看向一旁斜倚在墙上,闭目养神的薛渺渺。 薛渺渺猛地睁开双眼,哈哈大笑起来,“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选一个吧,春心姐姐。离下午的游戏结束怕是只有不到小半盏茶的时间了,还是说,你在拖延时间?” 看着台上咄咄逼人的谢四,徐林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这小妮子什么时候攻击性这么强了? “那这次我就要星猫吧。”春心终于不再推脱,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谢四捡起了还躺在地上的,星星朝上的金币,捏在手中仔细端详,掂量了一番,随即才姿势端正地将金币抛射至空中。金币在空中几番旋转,谢四稳稳地将其接在掌心之中,一只可爱的q版猫咪映入谢四的眼帘,带起了她嘴角的一丝笑容。 春心见此不禁闭上了双眼。 谢四并没有留下喘息的时间,再次发力将金币抛到了空中。 谢四可没有打算好好遵守规矩和春心玩抛金币的游戏,她偷偷使用了妖精教授的「戴康尼斯法」。也就是徐林所说的,控制好抛金币的力量与发力角度,完全可以操纵最后的结果。 [注释:戴康尼斯是一个魔术师出身的概率学家,徐林在第二卷26章说的研究就是他做的。并且他根据这项研究制造了一台抛硬币机械,能够做到100%抛出正面。] 随着高度的逐渐攀升,金币的速度渐渐放缓,开始摇摇晃晃地往回落。 “叮铃铃”,升至半空中的金币忽然奇怪地颤动了一下,发出细微却又尖锐刺耳的声响。 那是宿命奏响的那诡异而又令人胆寒的前奏。 金币不停地翻滚着,正面与反面交替闪现,每一次的翻转都好似重重地敲击在谢四的心上。 谢四的心慌了,金币在空中的运动被什么力量干扰了,她不知道这次会抛出什么结果。 来不及思考是什么导致了金币在空中脱离轨迹,谢四在惊措之下用手在半空中抓住了那枚金币。 她有了一个坏主意。 现在谢四是手背朝上抓住了那枚金币。 如果是猫面朝上,就把掌心翻过来,将背面的星展示给春心看;如果是星面朝上的话,就把手挪到桌子上方让金币就这么稳稳落下,仍然让春心看到星面。 “拉斯,探测一下我手心里的金币的朝向。”谢四在心中向妖精呼唤道。 但是下一刻,一阵彻骨的寒意就穿过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筋脉,让她不住地打着颤。 妖精的回答不再似往日那般灵动欢快,而是有一种骨子里的警戒与肃然。 “对不起,小四,我做不到。 那枚金币被施加了量子态遮掩,如果你不打开手心的话,没有人能知道那枚金币的状态,即便是我。 是伊塔·荣格,她来了。我们要有大麻烦了。” 第30章 introduction 2.1 拉の妖与薛の猫 徐林在台下看到抛出的第一个面是猫,心中暗自为谢四欢呼起来,“好样的小四儿!我只能说,我前面这波垫刀立大功好吧。” “谢公子~” 正全神贯注看着谢四抛金币的徐林,冷不丁感觉手臂被一股大力猛地向下一拽,紧接着,一阵温热的鼻息轻轻拂过耳畔,娇柔婉转的话音仿若投入心湖的石子,在他脑中悠悠荡漾开来。 突兀的变故刺的徐林一激灵,他下意识地用力拽回自己的手,满脸疑惑地转头看向来人。 侧目之际,徐林只见薛渺渺正双手死死地抱着自己的手臂,踮着足尖费力地凑到自己的身边,贴着自己的耳朵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谢公子,借一步说话。”薛渺渺伸出手指向一旁的无人处指了指,示意徐林跟她过去。 徐林猜不到薛渺渺想要做什么,皱着眉头问道:“薛姑娘找我何事?有事也等我看完小思与春心姑娘的游戏再说。” 薛渺渺却不依不饶,抬起手半掩住嘴唇露出一个狡黠坏笑,对着徐林睁圆了她那双灵动活泼的眼眸,俏皮地眨了眨眼,用只有两人之间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 “下午的游戏需要一个胜者。 你不觉得一个天真的小姑娘压线战胜设下挑战的花魁娘子,成为她的首位恩客,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徐林听完这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语,这才彻底将探究的目光聚焦到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姑娘身上,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 “你想表达什么?”徐林内心有了几分揣测,但还是想听薛渺渺亲口承认。 “哎呀,公子真笨。” 薛渺渺故作娇嗔地甩了甩自己的手,一边抱着徐林的手臂拽着他往一旁走,一边凑到他的耳旁小声地说道: “春心姑娘会让谢思妹妹成为今日游戏的胜者。这样呢,一来我们怡春楼今日游戏的公平性和合理性,不就不言而喻了吗? 这二来嘛......” 徐林四下望了望,见无人偷听,趁着薛渺渺拖长着音调卖关子,有些无语地抢答道:“这二来,春心姑娘也不需要真的梳拢出阁了,毕竟获胜者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罢了。” 薛渺渺夸张地做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公子原来不是书呆子啊。” “行了。”徐林对着矫揉造作的薛渺渺翻了个白眼,“可是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就不怕我们到处乱说?” 薛渺渺佯装震惊,双手迅速捂住嘴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地说道:“诶?公子要到处说什么呢?令妹确实赢了啊?这可是天道见证的啊。” 徐林瞟了一眼薛渺渺,“即使如此,那你来找我作甚?就按照天道誓约,让小思做这第一个恩客吧。 我不介意教教小思怎么使用她漂亮的中指,带春心姑娘去到梦之彼端,顺便也是坠入泥潭。” 薛渺渺吐了吐小舌头,仿若没听见徐林的话一般。快走几步打开厅堂的侧门,身体微微前倾,优雅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们的条件保证会让您满意。” 徐林回首望向舞台方向,只见春心高举着那枚金币,像是在向台下大声宣布着什么。可台下观众已然沸腾,喧闹嘈杂的呼喊、议论声交织成一片汹涌的声浪,震得人耳膜生疼,徐林根本听不清春心的言语。 大概就如薛渺渺向自己透露的那般,春心真的让谢四赢得了胜利吧。 “怎么可能?真的赢了?” “这么简单?可恶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被一个小姑娘赢了算怎么回事?” “本该是我的,本该是我的!” 此起彼伏的叫嚷声中,站起身来喧闹不休的观众们彻底阻拦了徐林的视听,他只能模模糊糊瞧见舞台上谢四正焦急地东张西望,像是在寻觅着什么。 是在找我吗?徐林心头不禁泛起这样的念头。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谢四朝着自己的方向歪着头窃笑,脸上挂着撒娇邀功的娇俏模样,可眉眼间又透着股死傲娇的劲儿。 “嘿嘿,走吧公子,不过是一些无趣的谢幕礼罢了。 不若我们先聊聊你想要的条件?春心姐姐稍后就会带着令妹过来。” 薛渺渺弯着腰轻轻地摇晃着徐林的手,拽着他向外走,似是在撒娇,又似是在催促。 ----------------- 时光回溯到区区几句话之前的那个瞬间。 谢四僵立当场,手中紧握着那枚决定命运的金币,眉眼低垂,不敢去瞧周遭的任何事物。 台下观众们满心焦灼,肆意揣测着金币的正反,喧闹声此起彼伏,可与他们全然不同的是,此刻谢四的心思全然不在那枚金币最终抛出的结果上。 谢四的大脑正快速地运转着:逃吗?怎么逃?能往哪里逃? 可是拉斯都对付不了的死敌,我一个新人使徒如何能应付的了? 要是被伊塔抓到会怎么样?她会挖出现在作为自己心脏的妖精之心吗? 我会死吗?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无数未知如汹涌潮水,将谢四彻底淹没,满心满眼皆是惶恐与迷茫。在这巨大的恐惧面前,谢四只觉自己渺小如蝼蚁。 无助之际,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向了一个讨人厌的身影,一个这些日子朝夕相处的家伙。 他应该会愿意帮自己的吧。 也许吧? 会吗? 谢四在心底反复自问,却得不到一个笃定的答案。 神游天外的谢四骤然察觉自己的脖颈被一双柔软的手臂轻柔环抱住。 春心仿若鬼魅一般,不知何时悄然移步到了她的身后,用自己的娇躯,紧紧贴在谢四那冰冷僵硬的身子上,亲昵地蹭着她的脸庞,仿佛是亲密无间的挚友。 可她的话语却让谢四如同堕入冰窖一般。 “你用了吧,戴康尼斯法。” 直击要害,显然春心已然将谢四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被一语戳穿的谢四试图挣脱春心的怀抱,却发现身体如同彻底脱力了一般,四肢使不上半点劲。她机械地侧过脸去,对上了春心看透一切般的嘲弄的眼神。 那明明是一双眉眼带笑的秋水明眸,谢四却像是窥见了万丈深渊,透着无尽的寒意与压迫。 “你是「拉普拉斯妖」在这个世界契约的使徒吧?”春心微微歪头,语调上扬,似乎是在提问,又似乎是在肯定。“告诉它,最爱它的伊塔·荣格正在找它呢。” 春心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说道:“哦对了,拉普拉斯上次落荒而逃的时候,把「全知卷帙」都弄丢了,猜猜现在在谁的手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全知卷帙」,那是拉普拉斯妖的本源造物,也正是这件造物赋予了拉普拉斯妖看透过去,预测未来,明晰世间一切因果的伟大权能。 它是所有「机械决定论」的信徒所信奉的无上真理,拉普拉斯妖说是真理魔神本尊,但其实也不过是一只吉祥物罢了。只有「全知卷帙」本身才能被称之为货真价实的真理魔神,也即是序列5——「机械决定论」。 但也因此,掌握全知卷帙就能掌控所有的机械决定论的信徒,同时也能够操纵所有的机械决定论系列的真理造物。即使是拉普拉斯妖本身,也不能违背全知卷帙持有者的意志。 如果春心说的是实话的话,那谢四现在就成为了任由伊塔摆布的可怜玩偶了。 “不可能,「全知卷帙」怎么会承认哥本哈根学派的胡言乱语!承认伊塔·荣格那个不被允许存在的生灵!” 谢四歇斯底里地向春心怒吼道,这也是妖精的肺腑之言。 春心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头,神色悠然,不疾不徐地娓娓说道:“我曾有幸得窥过「全知卷帙」的真容,神奇地记叙着物质世界的一切法则与规律,真真是凡人难以企及的无上智慧。” 春心微微仰头,似乎是感慨地说道:“牛顿三定律,拉格朗日方程,哈密顿方程。 伯努利方程,连续性方程,还有动量方程。 热力学三大定律,麦克斯韦关系。” 春心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对了,还有麦克斯韦方程组,统合了高斯定律,高斯磁定律,法拉第感应定律,麦克斯韦-安培定律,真是集大成者。” 拉普拉斯妖操纵下的谢四怒目瞪向春心,斥责道:“前人的智慧浩如烟海,而你这个邪教徒根本不配提及它们!” 春心并不理会拉普拉斯的指责与谩骂,嘴角依旧噙着一抹笑意:“现在全知卷帙上又多了一行方程,你猜会是什么?” 第31章 problem 2.2 去留皆亡 全知卷帙已经承认了薛定谔方程吗?我们被抛弃了吗? 拉普拉斯附身的谢四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双唇缓缓张开,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她的咽喉却似是被一双无形的,粗暴的大手狠狠地锁住,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春心微微仰起头,目光直直探入那双瞪得滚圆的眼眸深处,她捕捉到了二人各自的情绪——属于拉普拉斯的,是深入骨髓的绝望,多年信仰毁于一旦的颓然;属于谢四的,纯粹而本能的惊恐,恰似一只误入陷阱、孤立无援的幼兽,满心只有对未知命运的惧怕。 春心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谢四嗫嚅的唇上,那无声蠕动的唇形仿若在传达着什么,是歇斯底里的“不可能”吗?还是满是疑惑的“怎么会这样”? 春心轻挑了挑眉,嘴角浮起一丝不以为意的弧度。谁知道呢,反正她并不关心。 春心高举起谢四的手,向台下的观众们展示着她手中的金币,一颗璀璨的五角星在空中熠熠生辉着。 春心策划的这场盛大的演出本不是为了这一刻所准备的。 可奈何命运弄人,没想到伊塔近期根本就没有打算去寻找的拉普拉斯妖,就这样水灵灵地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而且如此孱弱。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春心高举着谢四的手向台下的观众宣布着什么。 场间的嘈杂在谢四的耳中全部化为了嗡响,她不知道那些人在闹腾什么,在议论着什么。 当她无意间瞥见春心那充满胜利喜悦的带笑眼神之时,谢四有一种错觉:春心才是这个什么劳什子游戏的胜利者,而自己不过是件如同战利品的玩物罢了。 谢四感觉到,拉普拉斯赋予她的力量正在被不断地从身体里抽离而出,从最开始的手脚失力,到现在的彻底失语,任由春心摆布。 似乎,心脏也跳动得越来越慢了。再也听不见拉普拉斯的回复与反馈了。 谢四仿若绝望的赌徒,在穷途末路之际,慌乱地翻找起自己口袋里的最后一分钱,妄图抓住那微乎其微的生机。 她的眼神惊惶无措,一遍又一遍,近乎疯狂地扫视着整个大厅,眼中满是渴求与期盼。 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张仿若打上马赛克、模糊不清的脸庞,那些不明生物叽里呱啦地说着些她全然听不懂的话语,仿若来自另一个陌生世界的咒语。 明明就隐约记着在那里的,为什么现在怎么找都找不到了呢? 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与失落如潮水般将谢四彻底淹没。 又变回一个人了,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啊...... 说好会来救我的呢,骑士? ----------------- 薛渺渺如藤蔓缠树一般,双手紧紧环抱住徐林的手臂。那小身子紧紧挨着他,温热透过衣物传递过来,亲昵地伴在他身侧,指引着前行的道路。 徐林就这样身不由己地被带着在怡春楼里七拐八拐,不知将要走向何处。 二人间亲昵的姿势与动作并没有让徐林有丝毫旖旎的想法。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徐林有种奇怪的错觉,抱的这么紧难道是不想让自己走脱吗?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话说薛姑娘抱的是不是太紧了。” “诶?我还以为公子会喜欢我这样做呢?” 薛渺渺张开一只手捂在嘴前,杏眼圆睁,露出一个十分惊讶的表情说道。 “说实话并不令人讨厌,但这实在是太紧了。”徐林瞟了一眼薛渺渺答道。 “嘻嘻,我就知道。公子果然是喜欢我这样的吧~” 薛渺渺仿若得了什么天大的喜讯,闻言毫无距离感地再度贴到徐林身上,身子轻轻蹭了蹭,眯着眼睛,满脸沉醉欣喜,仿若春日里贪欢的小猫。 这样突兀的展开弄的徐林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谢公子,你以为人家不知道吗?你是不是,一直在偷看人家啊?” 薛渺渺狡黠地坏笑着,眸中闪过促狭,以一种看穿一切的眼神打量向徐林,贴在徐林身旁用手指在他的胸口画着圈圈。 “明明就有春心姐姐这样,身材姿容皆是绝色的大美人站在面前,谢公子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但面对人家却是失了君子矜持,难道就这么对我青睐有加吗? 还是说,谢公子是不是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特殊癖好?就喜欢我这样没有发育成熟的小姑娘呢?” 薛渺渺歪着脑袋,嘴角噙着坏笑。 徐林闻言一把推开贴在自己身上的薛渺渺,满脸正气地正了正衣冠,理了理自己的襟袍,铿锵地回答道:“姑娘莫要胡言乱语!我谢某一生行得端,站得直,怎么可能是炼铜癖呢?” 薛渺渺明明只是被徐林轻轻一推,却装作一副踉跄不稳向后倒去的模样,以手扶墙才再次站定。 只见她娇嗔埋怨地瞪了一眼徐林,嘴中咬牙轻哼道,“真是痴情总被无情负!这倒反是我一厢情愿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薛渺渺赌气似的,不再理睬徐林,就这样一个人埋头向前走去。 徐林警觉地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番,并没有被薛渺渺留下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是,应该是自己太多疑了吧。 “公子能听我说两句吗?” 薛渺渺忽的回过头来,眼神淡漠疏离,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徐林,那态度与方才的热切娇俏截然不同,仿若换了个人。 徐林狐疑地跟上了薛渺渺的步伐,“姑娘请说。” “公子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还真是,哪里都有这样那样的,有着奇怪癖好的变态。” 薛渺渺的话语声中带着嘲弄,突兀的内容又让徐林摸不着头脑。 “说出来也不怕公子笑话,我的父亲就是个喜欢祸害小姑娘的变态。他年轻时给大户人家的小姐当教习,却把人家的肚子给搞大了。” 薛渺渺的话语声中带着些自嘲,又是那样的悲戚,“我就是这么来到世上的。” 徐林默然无语,薛渺渺却是自顾自地往下说道。 “老家伙而今明明已是年过不惑,却仍然贼心不死,居然堂而皇之地去追求一位十二岁的小姑娘。该说他是不惧世俗呢,还是令人发指呢?” 薛渺渺说着便眼神狠厉,带着警告意味地瞪向了徐林:“我观公子良知尚存,以后可千万不要变成我父亲这番模样。我其实很讨厌这样的男人。” 大概这才是薛姑娘的真心话吧,她其实很反感让连长都没长成的小姑娘去伺候男人吧?果如此想来,之前她那些娇笑打趣,果然都是青楼楚馆里惯用的逢场作戏,虚情假意罢了。 “我应该还没有那么变态。”徐林听到薛渺渺的训斥,小声地回答道,“姑娘而今沦落至这青楼之中,也是拜家门不幸所致吗?” 薛渺渺不置可否,并没有回答徐林的问题。 “姑娘的父亲还真是个糟糕的家伙呢。” 薛渺渺的脚步停在了一间房门前,苦笑着开口说道:“这里是我的房间。按照怡春楼惯用的手段,我本也该给你的,只是现在想来公子也不想要吧...... 但是公子早上不是想问春心姐姐讨要那本域外典籍吗?现在就放在我的梳妆台上,公子自取吧。” “你为什么要骗我,域外典籍明明就被春心带在自己身上。” 徐林闻言立刻警觉了起来,可还不待他做出动作,就被薛渺渺大力抓住。这根本不像是一个瘦弱小姑娘能够爆发出的力量。 “啊,明明都已经到这里来了,老老实实进去不就行了。” 薛渺渺的声音完全变了声调,那温柔娇腻的小女儿作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冷淡与不耐烦。 徐林因为忽如其来的袭击而措手不及,整个人都被大力地甩飞,直接将那扇门扉砸开。 他并没有感受到撞击地面带来的冲击感,反而是一股轻柔的力量裹挟住了他,让他停留在空中,同时也失去了所有的借力点,动弹不得。 徐林猛然睁开双眼,却见自己根本就不是身处于房间之内,而是置身于浩瀚无垠的星空之中。周遭繁星闪烁,仿若镶嵌在黑色天幕上的璀璨宝石,熠熠生辉。而他此刻整个人正缓缓飘浮着,仿若一片飘零的孤叶。 深邃无垠的星海之中突兀地立着一扇门扉,可随着徐林的漂浮,那扇门扉似乎离的越来越远了。 徐林怒目视向站在那门扉后,嘴角挂着戏谑笑容的薛渺渺:“你到底是谁?” 薛渺渺双手抱胸,神色悠然。 “再次自我介绍,先生。 我现在的名字是薛渺渺,埃尔文·鲁道夫·约瑟夫·亚历山大·薛定谔的薛,茫茫渺渺无人见的渺渺。 和你想的不一样,虽然我的父亲小节有亏,但他仍然是一位伟大的学者。 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吧,无论是炼铜这一点,还是接触并信仰魔神这一点。” 第32章 problem 2.3 停止思考的布朗运动 “卡兹没能再回到地球。 他成为介于矿物与生物之间的生命体,永远在宇宙中徘徊。 而因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久,卡兹... 停止了思考。” 麻薯戴着它那顶小睡帽,整个身子慵懒地侧躺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梦之钉播放的动画片,时不时还像恶心死宅一样捧腹大笑着。 事实上也并不只是现在,麻薯一连几天不是在呼呼大睡,就是在用梦之钉播放徐林记忆中的小说、动漫、电影看。 意识沉入脉轮,变成毛球形态的徐林猛地从麻薯面前窜出,挡住了麻薯的视线。 “不是,大小姐,你怎么真的就放弃思考了。” 麻薯不耐烦地用尾巴推搡徐林,想把他从播放的画面前面挤开,嘴中嘟囔道:“这都最后一集了,还有不到十分钟,等我看完再说。” “看完这集你就打算想办法逃出去了?”徐林一边被麻薯推着离开,一边狐疑地问道。 “那倒不是,看完这集我就可以开始看星辰远征军了。” 徐林忽然觉得试图去求助笨蛋麻薯的自己,大抵也是已经疯了吧。 二人已经被薛渺渺囚禁在这处诡异的异空间之中整整一刻钟了。 这片空间仿若一片神秘的混沌之境,飘荡其间,手脚虽说能够自由活动,肉体未曾遭受丝毫折磨,精神上也暂无明显压迫。 但问题是,放眼望去,四周是茫茫无垠的星空,空荡荡,黑漆漆的。找不到任何可供借力的实物,没办法掌控自己的移动方向,也逐渐丧失着时间概念与方向感。 和真正宇宙中受到引力的天体运动有所不同,徐林并不觉得自己在进行一个光滑有轨道的运动,反而是更像是在进行分子热运动,杂乱无章,毫无规律可言。 上一秒还在往上飘,下一秒就往下飘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徐林其实并不总是远离那扇在深邃星空中格格不入的木质门扉。也就是他之前被薛渺渺推进来的地方。 徐林一度幻想自己能够就这样飘回那扇门扉旁,然后轻松地推开门出去。 但是他错了,仿若冥冥之中有股神秘力量刻意作梗一般。 徐林数次靠近那扇门扉,却无论怎么挣扎地伸出手,都完全够不着那扇门,随后便是绝望地看着那扇门离自己越来越远。 几番循环下来,徐林逐渐察觉到自己回到那扇门旁的机会越来越少,同时离开那扇门扉的距离似乎也越来越远。 徐林试过向外发射恶灵,希望依靠魂灵冲击的后坐力使自己向某个方向飘行。 可惜事与愿违,发射出去的魂灵并不像徐林所期待的那样直冲而出,而是完全丧失初始动能,以无规则的方式飘行着,直至最后凋零湮灭。 简直就像是jo级生物卡兹sama的失败尝试一样。 “所以我最后也会停止思考吗?”徐林不禁调侃地如此想道。 宛如宇宙间的一抹孤魂,被放逐于无尽的黑暗真空,永世在浩瀚宇宙中漫无目的地徘徊。 必须要做点什么,继续任由时间虚度恐怕就要被困毙在薛渺渺这处异空间之中了。 飘浮于这广袤星空之中,时间也仿若失去了意义。 四周静谧得没有一丝声响,唯有徐林愈发平缓的呼吸声,以及心脏在胸腔里沉稳的跳动声。 徐林忽然感觉自己仿若沧海一粟,渺小得近乎不存在。 “薛渺渺......居然是薛定谔的女儿吗? 不是,薛定谔哪里姓薛了?” 一时想不出逃离的办法,徐林的思绪不由地飘向了那个陷自己于这不妙境地的罪魁祸首。 作为一个数批,徐林对于薛定谔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诸如什么年轻时就把女高中生的肚子搞大的风流韵事。 睡了自己至交好友的老婆,甚至还能让好友心甘情愿地帮着自己养女儿。 40岁的时候热烈追求12岁小萝莉,然后被萝莉的家人严肃警告。 对了,还有60多岁老当益壮和一位20岁的姑娘生出第三位千金。 绝对的花丛老手,果然不愧是所有数批和物批的我辈楷模。 啊,不对不对,怎么能这么想呢? 掐掉这段重来一遍。 埃尔温?薛定谔是绝对的物理学巨擘,在量子力学上建树非凡。尤其是提出薛定谔方程,以波函数的方式描述量子态,为初生的量子力学奠定下了坚实的基础,从理论设想阶段跨步进入精准定量分析阶段。也是因此在1933年和狄拉克一起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 麻薯不耐烦地打断徐林,眼神中满是嫌弃:“停停,我说停停。你觉得真的有人关心这些物理学史吗?你就应该把第一段内容展开详细讲讲。” 徐林翻了个白眼,并不理睬麻薯的八卦继续说道:“薛定谔好像一生有三位千金来着?按薛渺渺话里的意思,她难道是大姐?也就是那个女高中生怀上的孩子。” “哼,莫名其妙的女人。我们怎么她了?怎么一言不合就把我们关起来。” 麻薯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又开始不动脑子乱发小脾气了。 徐林却是眼神微眯,沉声说道:“有个家伙至少要为此背五成的锅。” 麻薯疑惑问道:“谁?” 徐林深吸一口气,猛地闭上眼睛,扯着嗓子大声呼唤起来:“系统!系统!你 tm人呢?” 果不其然,四周一片死寂,根本没人回应。 倒不如说自徐林跟着薛渺渺离开起,就再也没能联系上那个可疑的飞舞系统了。 徐林挑了挑眉,“你看吧?就那家伙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是哥本哈根学派制造的系统。 薛定谔的理论可是典型的哥本哈根学派支持者。既然它和薛渺渺都是一家人,怎么不出来帮我们解释一下求求情?” 麻薯倒是没有感觉到意外,傲娇地轻哼道:“哼,早跟你说了,只有本小姐才是你最可靠的朋友。” 徐林抱着胸继续说道:“背叛欺瞒我的人肯定还不止这一个,某些人恐怕早就和那个自称系统的家伙勾结上了。” 麻薯闻言也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说不定,我们之前无法进入的地方就是那个系统的所在呢。 这么说你们兄妹俩还是同类型的替身能力?” “反正薛渺渺恐怕也来自于系统所说的那个世界,而她的立场正是和那些真理魔神、邪教徒对立的学者的立场。 那系统或许欺骗了我们许多事情,但最基本的设定应当是没有胡说八道的。 学者们和邪教徒以及真理魔神之间,应当真是水火不容的矛盾。自然对于魔神的真理造物也是相当敌视的态度。 而我们确确实实通过了一位真理魔神的试炼,继承了祂赐予的真理造物,甚至晋升成为了使徒。 我估计那天出现在现场的鬼面人不是薛渺渺本人,就是春心。考虑到对真理造物以及魔神的熟悉程度,大概率也是薛渺渺亲自出手。 恐怕这就是薛渺渺一言不合对我们下手的原因吧。 不过她似乎也出于某些考量,并不打算直接对我们下死手。也许关我们一段时间,就会放我们出去拷问一番,要求我们交出莫比乌斯环呢。” 徐林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说实话,他完全不能理解薛渺渺与魔神之间那种错综复杂的矛盾,至少他不能共情薛渺渺对自己出手的动机。 二人之间不说是毫无矛盾吧,那也是完全不熟好吧。 难不成薛渺渺真的就因为自己老爹那些烂事,对同是萝莉控的我意见这么大? 啊呸,什么萝莉控,那都是莫须有的污蔑! 第33章 exercise 2.4 神明大人也会有坏心眼吗? “话说,之前地平论选中的使徒不是谢四吗?” 麻薯提出了新的问题,“如果我们两个被关在这里,那不是她现在也落在薛渺渺和春心的手里了。 作为使徒的她会被怎样对待呢?是被投入爱琴海,还是架上火刑架?” 麻薯说完就没心没肺地窃笑起来,脑中翻涌起些奇怪的画面:谢四被人用绳艺同时捆缚住手脚悬吊起来,有人在她看不见的后方对她狠狠拷打。 “收收味!”徐林有些不太理解麻薯现在怎么会这么逆天,明明刚认识的时候还没有这么离谱。 这都是现代糟粕的毒害。 “说到这件事我就来气,又不是我想接触真理魔神遗留下的造物,明明我就是被天道那个雌小鬼半胁迫半诱惑着去做的。 薛渺渺那个不讲道理的家伙怎么不去把天道也给办了?居然来骗,来偷袭我一个临时工。真是不讲武德!” 徐林想起蛮横不讲理地要求自己搜集魔神遗物的雌小鬼天道,不由得有些愤懑不平。 “对了,大小姐。笼中鸟是不是还在你那?” 徐林像是想到了什么,意识沉入脉轮,忽的出现在了麻薯面前。 麻薯闻言便领着徐林向一边走去。行至多鱼设下的符文监牢边缘,徐林便看到,天道画下的那幅笼中鸟正被麻薯悬挂在金色的符文壁垒上。 徐林不由地扯了扯嘴角,多鱼设下的禁咒早已对于麻薯名存实亡。除了没办法在徐林的脉轮之中自由行动以外,好像做什么都可以。要是能再弄几件家具来,配合上光壁挂着的这幅羞耻挂画,活脱脱一间温馨卧室。 可惜并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被麻薯带进徐林的脉轮之中。 目前成功带进来的东西只有三件,分别是将二人命运捆绑到一起的「梦之钉」,天道亲自制作的挂画「笼中鸟」,以及昨日半夜到手的魔神地平论的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 (薛渺渺之前尝试在徐林身上探寻真理造物的气息,也因此而没有探查到任何结果。) 似乎只有这些具备神秘力量的奇特宝物才能被藏入脉轮之中,至于衣服、金钱,甚至是具有法术的镜花都带不进来。 值得一提的是,徐林今日出来逛青楼,为避免多生事端就没有带着刀剑招摇过市,镜花现在还被藏在客栈的行李之中。只是可惜麻烦终究还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大小姐,用梦之钉劈这幅画。”徐林目光视向画卷,如是吩咐道。 “有用吗?”麻薯虽然疑惑不解,但还是从灵体中拔出梦之钉,准备向画中美人狠狠劈去。 “天道既然可以联系到所有天道系的灵器,那更何况是这幅她自己制作的画卷? 她要是良心尚存,这时就该现身帮她的好员工处理工作中遇到的意外问题!” 随着梦之钉划过那幅画卷,挂画上的画面崩解破裂成一块又一块的碎屑,在徐林眼中纷纷坠下。 正当徐林不以为意地坐视着那些碎片一一坠地之时,他偶然瞥见了其中一块碎片上的文字。 一股彻骨的寒意贯彻过徐林的躯壳,全身的毛发不寒而栗。 诅咒:「淫魅天香」 状态:潜伏期 (哎,怎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呢?我劝你还是早做准备。) 带着文字的碎片只是在徐林眼前一闪而逝。失去画面的挂画上重新有五颜六色的线条自行勾勒起来,组合成一幅新的挂画,周围的环境也与此同时发生了转变。 “老规矩,先来陪我玩个游戏吧。” 徐林上一刻还在失神于从画卷中接受到的诅咒信息更新,下一刻就被一阵讨人厌的顽皮童音拉回了现实。 徐林向四周望了望,自己和麻薯现在正身处于一间粉色童话的少女心风格卧室之中。 二人的落点就在房间正中的大床之上,而天道正在他们的对面盘膝坐着。 再见天道,祂仍然是上次见面时那副娇俏玲珑的萝莉模样,只不过此时祂正身着一袭粉色的连帽睡衣。 帽子是一只卡通猫咪模样,将天道的小脑袋严严实实地包住,只露出那张勾着狡猾笑容的笑脸,以及帽檐边缘处若隐若现的,柔顺亮泽的几缕秀发。 天道的下身仍旧穿着那条光滑透亮的白色丝袜,因为坐姿关系,那露出些粉嫩肉色的脚后跟恰到好处地在二人面前展露无遗。 “我的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有个好可爱的小姑娘啊。诶,那天道人呢?” 徐林和麻薯二人同时问出了自己最关心\/好奇的问题。 天道用手指卷绕着自帽檐处露出的几缕发丝,摆出一个不太高兴的表情嗔道:“上来就对着别人问东问西真的很失礼诶。 至于本人是谁,那自然就是天道本身。某些人不就喜欢这个调调吗?” “哦~”麻薯拖着长音应答了一声,同时饱含意味地瞥了眼徐林。 “所以想来和我玩一个游戏吗?”天道吐了吐舌头,对着两人做了个卖萌的wink。 “老妪何故惺惺然处作子态?不玩!”徐林撇过头去,完全不想陪天道胡扯。 他现在只想搞清楚自己身上的问题,以及让天道想办法摆平自己遇上的麻烦。 “呜呜呜...明明说好要做人家的守护者的,结果现在连陪人家玩个游戏都不愿意。果然到头来都是嘴上说说而已吗?” 天道居然不顾形象地用手臂遮着脸哭了起来,想必演技对于祂而言是某种近乎免费的东西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相较于徐林的冷漠,反而是没心没肺的麻薯飞上前去,安慰起哭泣的天道,似乎它也被天道呜咽的哭泣声给感染了。 “不哭不哭,我最看不得小姑娘哭了。姐姐来陪你玩好不好?” “大小姐,这是你的人设吗?”徐林随口揶揄道。 麻薯一边抚慰着天道,一边若有所思地回答道:“不知道诶,反正我就是本能这么觉得罢了。难道说我生前也有个爱哭鬼妹妹之类的?” 天道得到麻薯的回应之后,即刻转悲为喜,仿若雨过天晴,真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里有一枚和春心今日所用金币完全同款的金币,分为猫面和星面。我们就用它来玩抛金币游戏吧。 规则很简单哦。首先,我们各自从猫猫,猫星,星猫和星星之中选择一个组合,然后不断抛出这枚金币,抛出的结果先连续出现谁预测的组合,谁就算是获胜。 怎么样,姐姐想选什么组合?” 徐林没什么兴趣地翻了个白眼,麻薯却是笑着回答道:“要不还是小妹妹先选吧?” “姐姐要认真地和我玩哦?赢了有奖励,要是输了...那可是会有惩罚的哦?” 天道用手捂着嘴,不怀好意的眼神飘向了一旁置身事外的徐林。 “不仅如此,姐姐可要记住了,这枚金币是和春心所用的那枚完全同款的。不仅仅是作为一枚金币,更是作为一件天道灵器。” 天道追加的话语似乎有所深意。 麻薯只是闭眼思索了一瞬:“反正输了也不是罚我。那我就选猫猫吧。” “别啊,大小姐。”刚才还毫不关心无聊游戏的徐林,听到麻薯的选择后立刻就着急了起来。 “哼,刚才你不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吗?”麻薯不屑地轻哼道,“而且我都选出现概率最大的猫猫了,可没有故意要害你。” “大小姐,你好蠢啊。”徐林也不客气地回击道,“你怎么不想想,要是你选猫猫,雌小鬼选星猫的话,你这不就大劣势了?” 麻薯不解问道:“怎么说?” 天道却是一言不发地眯眼看着徐林浅笑着。 “假如说投出猫的概率是p,现在已知p>1\/2。 只要开头第一次抛掷出现星,那大小姐你就是必输的。可就算第一次抛掷出了猫,要是第二次抛出的是星,大小姐你还是死路一条。 所以说你胜利的可能性只有一种,必须是直接连续抛出两次猫获胜。而这个概率只有p2而已。 除非p>根号2分之一,大概是70.7%,这样大小姐你的胜率才堪堪超过50%。 你再想,春心在白天那场可疑的博弈之中,并没有使用两个简单决策之中的任何一者。也就是当p<66.7%,一直选猫,当p>60%时,一直选星。 (出自第二卷的28章) 既然她在60%-66%的这个区间里犹豫了,那么金币抛出猫面的概率就在这个模糊区间上下,基本是不会超过70%的。 所以怎么可能选猫猫呢?大小姐果然是个大笨蛋。” 麻薯听到自己被徐林骂为笨蛋,有些生气地说道:“那你说选什么?” “哼,答案是不选。星猫能赢猫猫,猫猫能赢猫星,猫星又能回过头来赢星猫。 这就像是在玩石头剪刀布一样,哪有等我先出了,你再出的道理。” 徐林说着将目光视向不怀好意笑着的天道。 这雌小鬼果然是不安好心。 天道对着徐林闭上一只眼睛,吐出小舌头做了鬼脸。 “既然姐姐要选猫猫,那我就按照忠仆给我做的分析选择星猫吧。” “诶?” “别!” 天道并不理会徐林和麻薯二人的阻拦与呼声,自顾自地抛出了金币。 “运气不错,第一次就是猫呢。” 天道自说自话地将金币抛出的面展示给徐林和麻薯二人看了看。 “我这都拆穿你的把戏了,你怎么还能开游戏的?天道大人你真的要脸吗?” 徐林见此内心直呼完蛋,按照春心白日所用之规则,自己是怎么都要被雌小鬼狠狠玩弄一番了。 徐林绝望地望向天花板,不想去看天道的第二次抛掷。 只希望这次也是类似于未成年人保护法那样不痛不痒的诅咒就好了。 但随着金币坠地的声音,徐林还是听到了那故作姿态的,讨人厌的童音。 “又是猫面,真的让姐姐赢了呢。” “哈?为什么?” 第34章 definition 3.1 天道原则与广义诅咒 “为什么,不是说和春心白天所用的灵器金币是同款吗?” 徐林对于这出乎意料的胜利感到难以理解,满心疑惑地将目光投向天道。 麻薯则是微微扬起嘴角,瞥视了徐林一眼,傲娇地轻哼道:“算算算。我请问了,有一点用处吗?” 天道双手合十,对着二人眨了眨眼,笑着说道:“出乎意料的运气要素也是游戏的一部分哦?” “本小姐的运气一向很好。” 麻薯凑到徐林身边使劲地挤眉弄眼着,当然它其实根本就没有眉毛。 “你不期待小游戏的奖励吗?” 天道调笑的提问打断了徐林的默然思考,他郁闷地回应道:“总不会是打算奖励我一个新诅咒吧?” “怎么会!你居然是这样看待我的?” 天道并没有从徐林脸上看到自己期待之中的喜悦、感激与憧憬,苦恼地皱眉挠了挠自己的头,“这次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锵锵锵~”天道展开双手向徐林面前伸去,微歪着脑袋,做出一个可爱的,孩子气的展示东西的样子。 随着天道的动作和话语,徐林面前跳出了一个选择任务奖励的界面,就好像他前世最熟悉的游戏画面那样。 【选择一个bonus强化!】 【按e打开背包:允许使用画卷「笼中鸟」储纳一些物品。 果然储物空间才是异世界冒险的标配吧!】 【按g打开图鉴:允许使用画卷「笼中鸟」查看大部分灵器法宝、奇珍异兽的介绍,也包括部分禁忌物、真理造物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信息。 果然知晓掌控世间一切才是穿越者的标配吧!】 【按i调整装备:作为「诅咒之子」可以使用画卷「笼中鸟」卸下自己身上的诅咒,并对所持有的诅咒进行升级、融合以及还原等调整。 购买更多的赎罪券来向伟大的天道大人请求宽恕吧!她会慈悲地豁免你身上承担的罪孽。】 【握住?快速施法:获得一双来历神秘的灵器白丝,其上依然残存着一丝温热,似乎是刚脱下来的,隐约氤氲着一股令人心醉的奇妙气味,夹杂着处子幽香与...淡淡的汗味? 这件神奇的灵器将始终如一地保持最初的模样,无论你拿它来做什么,都会纤尘不染,纯洁如初。所以你打算用来做什么呢?】 徐林好奇地检视完了选择面板上的内容,惊讶地侧头瞟了眼抿着笑的天道,又很快收回了目光:“虽然还是逆天,但是这次居然是正儿八经的奖励。话说为什么是这种游戏风格的界面。” “一点小小的情景扮演可以帮助你快速适应。”天道抿嘴笑道。 “说到诅咒,我身上哪来的这么多诅咒?这些奇奇怪怪的诅咒什么时候就会给我带来大麻烦吗?天道大人可以为我解答吗?” 徐林思及之前在观魂镜上目睹的那些密密麻麻的诅咒条目,不由地全身一寒。 既然天道能够揭示这些诅咒,那么自然也能够给出相应的解答才对吧? 可祂上次只是敷衍地通过赐予的画卷揭示了寥寥几句信息,对于绝大多数关键的内容,仍然是三缄其口,不多言语。 身上背负的诅咒犹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徐林的头顶,如果不能搞清楚其中的因果,徐林永远难以心安。更何况有些诅咒已经是蠢蠢欲动了。 天道闻言却是将食指放于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严肃地说道:“看来你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我作为天道是没办法免费给予你奖励,或者是告诉你知识的,尤其是牵扯到其他人隐秘的知识。” “我可是天道。我不会偏袒任何人,也不会无端迫害任何人。” “你要记住了,这个世界上的许多知识都是有代价的。没有任何人能够免费地得到它们,也没有人能够免费地传达它们。” “我不能回答你那些背后有诸多牵扯的问题,这就是规矩。” 天道说着,抬起左右手各自伸出食指,在半空中左手画方,右手画圆,最后对徐林眨了眨眼。 “规矩是我,而不是我就是规矩。” 天道仍旧是一副谜语人做派,徐林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那现在让我选奖励又算是什么呢?” 天道将手指放于唇角,瞪圆美眸疑问道:“战胜一位仙神难道不值得一份奖赏吗?而且这份恩赐也并没有伤害到其他人的利益诶?” 徐林和麻薯对视了一眼,皆对天道儿戏一般的解释感到无话可说。 抛抛硬币就能算是战胜无上仙神的话,那世界上一半的人都可以做到吧?若是世界上一半的人都声称自己正面战胜过此方世界的天道大人,那可真是,有点滑稽。 “想好要选什么恩赐了吗?” 天道双掌合十发出一声响声,将二人的目光拉回到自己身上。祂把双手放在脸颊边轻轻地摩挲着,眼中一股希冀之色,似乎正在选择奖励的是她一样。 “我觉得以我现在的境地并没有选择可言,只能是那个选项了。” 说实话徐林对于储物空间和百科图鉴都是十分心动的,这两样方便的金手指都能够极大地便利他在这个世界的冒险生活。 可是作为身负诅咒之人,首要还是得想办法处理自己身上的诸多诅咒问题,不然要是突然暴毙了那可就笑不出来了。 尽管目前阶段还没有真的具体被哪一条诅咒影响到生活,但放松警惕可不是明智之举。说不一定第一次被影响就是入土的那一刻。 至于储物空间,徐林自忖还没有到非要不可的阶段。尤其是按照他前世阅读得来的经验,这种东西应该有不少平替的吧? 徐林若是日后得知这个世界上空间类法器和法术的罕见性,想必会后悔自己此刻的天真吧。 至于百科全书嘛... 正当徐林闭目思索,分析利弊的时候,忽而听到身前传来窸窸窣窣的细碎的声响。 他疑惑地睁眼望去,却见天道正费劲地坐在床上褪去自己腿上的袜子。 祂已然是脱了一半了,白皙纤细的小腿如同羊脂白玉,展露在徐林眼前,那光滑的肌肉线条似乎诉说着主人的青春律动。 “不是,你在干什么?”徐林瞪圆了自己的眼睛,刚才的利害分析也全部抛到九霄云外了。 天道惊疑地抬头看向徐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祂这时已经将白袜扯到了足弓处,露出那只玲珑小巧的玉足,脚后跟处带着些粉嫩的红晕。 “如你所见,我在脱袜子啊,你不是就想要这个吗?” “你故意的是吧?”徐林有些气愤地斥道,“那当然是选择3啊,你怎么会觉得我想要你的袜子!” “可你不就是这种人吗?”天道一副意外的样子看向徐林,一旁的麻薯居然也恬不知耻地点了点头。 “算了,真是个不识货的家伙!” 随着天道的娇嗔埋怨,徐林只觉一条乳白色的,带着些许体温的,如丝绸般柔顺的物体被天道扇到了自己脸上。 随着眼前一黑,徐林逐渐看清自己的眼前升起了一块简约风格的装备面板,其上整齐排布着诸多奇怪的圆形图标。 “这就是诅咒调整界面吗?” 徐林惊疑地用意识化作选中框,在诸多代表着各种诅咒的图标之间穿梭着。伴随着选中不同的诅咒,对应诅咒的信息也展现在了徐林的眼前。 【奴契】 【花费:●\/■】 【联结了你与一位可怜又弱小的姑娘,迫使她与你之间寸步不离。】 【查看详情】 【卸载】 【升级\/融合】 【还原】 “真的好像游戏装备界面诶。”眼前仍然挂着一条白色丝袜的徐林不禁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就像在游戏中获取到新道具一样,徐林正兴奋地翻阅着诅咒装备栏中的信息。顶端的栏目正显示着他的初始资源。 【诅咒娃娃:○○】 【用来代替成为诅咒目标的虚构对象,卸载诅咒时必须使用的道具】 【赎罪券:□□】 【用来向天道请求豁免,还原诅咒时必须使用的道具】 “话说啊,为什么奴契也被记录在我所承受的诅咒之中?”徐林嘴中问着问题,脑中思绪仍然是不断地划过眼前的信息。 麻薯一脸看变态的目光觑着眼前挂着丝袜,一脸兴奋痴汉样的徐林。 天道扯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诅咒在我这里可是一个十分宽泛的概念。” “要知道相爱之人今日的海誓山盟,说不定明日就会成为背弃的惩罚诅咒呢。” “不利于结婚率和生育率的话不要说!”但徐林大概还是理解到了天道的意思。 天道呵呵笑了笑,继续补充道:“不仅如此,欠下的人情、许下的诺言、定下的婚约、无法违背的契约,都可以是一种诅咒。” “甚至是肩上担负的家国重任,继承而来的前人的遗志,背负的父母先辈的血海深仇,都有可能会成为一个人的负担,在极端的情况下就会变成一种诅咒。” 天道顿了顿,无意间看到徐林的痴样,改成了跪坐的姿势,偷偷把自己光着的右腿向身后藏了藏。 “虽然这些事情暂时还与你无关。但等你深入了解这个世界之后,你很快就会明白我所说的话。” “毕竟你可是我认证的,诅咒之子啊。” 被不知什么遮蔽了视线的徐林,并看不见天道的这抹淡笑。 第35章 definition 3.2 多元真理谬误 (又长又无聊的设定,也许可以跳过) 还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徐林浏览了自己身上的诸多诅咒,仍然是充斥着各种谜语、乱码以及天价的卸载耗费。 唯一能算是好消息的,也就是卸载开始异动的淫魅天香并不需要那么多的耗费。 “先这样吧。” 只有两格的诅咒娃娃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的选择。至于赎罪券用来干什么,徐林还没想好,等有需要的时候再说吧。 总而言之,徐林做出的调整如下: 【诅咒娃娃:●●】 【已卸载:「淫魅天香·潜伏期」(●),「未成年人保护法」(●)】 【赎罪券:□□】 “你果然是想吃花生米了!” 天道看到徐林的选择后,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看垃圾的眼神看向徐林,目光中透着嫌弃与鄙夷。 “上次你不是说,订阅之后就能告知我淫魅天香的施术者是谁吗?我要怎么订阅?” 徐林并不理睬天道装模作样的吐槽,并试图从天道处获取更多关于诅咒详情的信息。 天道闻言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像是诱拐小萝莉的怪蜀黍,带着几分狡黠说道:“这样啊,你只要发誓做天道小姐的狗就行了。到了那时,自然你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徐林见此有些狐疑,身子向后缩了缩,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看似人畜无害,却古灵精怪的天道,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叫做你的狗?我还以为我现在已经是任由你摆布了呢。” 天道摆了摆手,挠了挠头,眼神瞥向了别处,含糊其辞地支支吾吾道:“这个也涉及到别人的隐秘了,我没办法告诉你。” “你现在只是因为胜天之战失败的代价,而临时成为我的奴仆罢了。我也知道你和我根本不是一条心的。” “但是我很青睐你,这并非虚言。” “不过如果哪一天,你要是和过去的饲主彻底切割了的话,一定要考虑来找我哦?” 天道说着说着,便微微向前倾斜自己的身子,将脸压到徐林的脸前,满眼希冀地望着他看。 徐林见天道这副奇怪的样子,身子向后挪了挪,拉开了些距离。 徐林并不清楚原主和天道的往事,更不会知道原主是怎么作死地挑战天道,并失败成为任由天道摆布的奴仆的。 不过原主会挑战天道什么呢?完全想象不到啊,难道真的玩抛硬币吗? 徐林现在只是迫于形势继承了原主的身份,在这里扮演好被天道奴役的可怜人罢了。说不定天道大人发发善心,就把自己身上的一些诅咒给免了呢? 徐林心里很清楚,虽然天道表面上说着这个规矩,那个规矩的,但其实一直都在试图拐弯抹角地暗示自己,也确实给予了自己豁免诅咒的方法。 “过去的饲主?那是什么?莫非和原主身上的这么多诅咒有所关联?” “可是原主要是有这么多奇葩的经历的话,青梅竹马的多鱼会不知道吗?” “看来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欺骗我的地方肯定不止一点两点。” 徐林越是这么想,眉头便皱的越深,似乎自己正逐渐陷入一张诡异迷离的大网之中。自己深处其中,却对事情的全貌一无所知。这种对自己未来的无力感,对未知的焦虑,不由地使得徐林烦躁起来。 “说白了,我现在要是连薛渺渺的禁锢都逃不出去的话,想这些事情也不过是白费力气吧。” 徐林脑中一阵翻涌,才算是重新镇静下来。诅咒还有原主的往事还是先搁置在一边吧。 逃避可耻但是确实管用。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让天道想办法,帮助自己和麻薯逃出这片星空禁闭室才对。 “我好想做天道小姐的狗啊。” “可是天道小姐说她喜欢的是猫,我哭了。” “我知道既不是狗,也不是猫的我为什么要哭的,因为我其实是一只老鼠。” “噗嗤”,徐林突如其来的发癫让天道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的眼睛如同月牙般轻轻眯起,嘴角显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 “好啦,好啦,就算你真的是一只老鼠,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啦。” 天道一边笑着,一边捋着自己的头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嘟着嘴一副思考的样子说道:“天道天道的叫着太难听了。在人类之中,朋友间不都是会叫昵称的吗?” “那你想要我们怎么称呼你呢?”徐林顺着天道的话问下去。 天道闷声沉思着,忽然像是灵光一闪,微微歪头看向徐林和麻薯二人,手指点唇娇笑地说道:“诶,既然如此,就叫我主人吧。” 徐林和麻薯默契地翻了个白眼,各自将眼神撇向了左右两边,都不打算理会天道的胡闹。 天道讪讪地笑了笑:“好啦好啦,玩笑罢了。虽然名字在我看来只是个没有含义的代号罢了,但我还是打算给自己也取一个人类的名字。你们以后就叫我天音吧。” 天音?和我们的宗教名很配呢,有兴趣来当看板娘吗? 徐林只是在心里这么想想,嘴上还是奉承着天道,并打算提出自己的请求。 “天音吗?很好听的名字呢。” “既然天音也觉得我们之间是朋友的关系了,可以帮我们一点小忙吗?” 徐林睁大眼睛,做出一个满怀憧憬的小表情,可怜兮兮地望向天道。麻薯也适时地在一旁点着头,瞪圆它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天道。 “达咩。”天道却是看也不看两人,双手交叉在胸前摆出一个叉。 随后祂又是抱着胸别开脸,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头顶,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疑问号标志。 徐林对天道的rpg游戏扮演癖好算是有了一点清晰认知了。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麻薯。麻薯接到徐林的暗示,就把尾巴探入了自己的灵体之中掏了掏,取出了那件昨天才获取的莫比乌斯环。 【任务目标:莫比乌斯环(1\/1)】 【是否提交?】 “给。”麻薯说着便将那流动着奇异金属光泽的环带递给了天道。 天道接过麻薯递来的莫比乌斯环,就像是收到心仪玩具的小女孩一样,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摆弄着,嘴角也不住的浅笑着。 祂低头审视着手中的莫比乌斯环,开口说道:“想必你们现在也已经了解到了一些,关于真理魔神和他们那个世界的事情。既然现在交给你们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我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把他们的故事完全告知于你们了。” 天道重重地咳了两声,闭上一只眼睛,摇晃着右手食指,以一种吟游诗人的语调夸张地咏诵起来。徐林和麻薯也适时地朝天道身前挪了挪位置,三人安静地在粉色的大床上围坐成一圈,像是在讲睡前故事一般。 “传说在距离天元大陆十分遥远的地方,有一条神秘悠长的天河。传言它由一位女神飘逸而出的乳汁汇流而成,故而称之为乳河。因为女神乳汁的神秘的力量,乳河孕育出了一方自成天地的小世界,名为地球。” “就像我们的天元大陆氤氲着互逆相生的阴阳二气一样,名为地球的世界里也有一对互逆相生的力量,名为「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 “地球上的人类并不像天元大陆的人类一样具有魂魄,他们仅仅由血肉和意识构成。” 麻薯瞪大着眼睛看向徐林,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徐林听闻此言,也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身子不由紧了紧。 天道神色平静,抬手优雅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二人不要打断自己,娓娓说道:“天元大陆人都知道魂魄是一个人存续的根本,灵魂对于人的存在是第一性的。但地球人并没有魂魄,他们不得不耗费了千年的岁月争吵纠结第一性问题:究竟是肉体是第一性的,还是意识是第一性的。” “前者秉持世界上先有物质,再有意识的观点。物质决定了意识。人不过是依存于这具躯壳的思维体罢了,失去了躯壳的意识并不再成为人。这一派人被称为「唯物主义」。” “后者主张世界上先有意识,再有物质的看法。意识决定了物质。整个世界都不过是人类思维的投影罢了,当人的意识归于沉寂,世界也即走向了湮灭终结。这一派人被称为「唯心主义」。” “那到底谁是对的呢?” 麻薯按耐不住自己的满心好奇,毕竟它可是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徐林没有命魂也能活下去。 天道抱着胸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这就是世上最初,也是最后的魔神——「唯心主义」。” “地球人居然神奇地从起源之初,就提出了这个完全不存在的,完全不合理的,大错特错的想法。并且无数人在千年的岁月里,前仆后继地为其站台,为其辩经,甚至编造出一个个更为错误和离谱理论,就为了让唯心主义能够自圆其说。” “这千年来的虚构创作塑造了这位强大魔神「唯心主义」的根源,最终在人们的愚昧、盲目和傲慢之中应运而生。” “祂并没有实体,也没有意识。祂是新的法则,是地球人对自己的惩戒。” “祂深入每一个人的思维之中,深入这个世界运行的每一个齿轮之中。” “祂潜移默化地偷偷改变着每一个人的思维,被祂影响到的人完全无法自我意识到,自己受到了影响。” “祂悄无声息地偷换这作为世界运行规则的每一枚齿轮,人们也根本意识不到,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 天道说到这里停了停,苦恼地皱着眉头想了想,才继续解释道: “怎么说呢,唯心主义的力量有点像是天元大陆上的愿力或者是信仰的力量,当大多数地球人都去相信一个错误的事实时,唯心主义便可能会让那件事情变成事实。” 麻薯听闻此有些不以为意,撇撇嘴说道:“这又会怎么样呢?我就当做世界法则本是如此不就行了?没必要非得是哪一套规则吧?” 天道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 “举个例子来说,如果地球上大多数人都相信地球是一块被玻璃罩扣住的桌板的话,那唯心主义就会让地球真的变成那样。” “但其实地球的样貌并非如此。人类若是知晓地球的真正的样貌,就有机会离开地球,前往更广阔的宇宙。” “可一旦受了错误思想的蛊惑,人类便如同井底之蛙,被唯心主义的魔神禁锢在玻璃罩下这一亩三分地之中。” 天道用自己的两只手比划出一个大大的圆圈,“宇宙与世界法则本是浩瀚无垠,包罗万象。可是一旦当你落入唯心主义的谬误陷阱,信仰一个错误的观点的话...” 天道说着便将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比成一个圈放在自己的眼前,透过那手指比出的狭窄的圈左看看徐林,右看看麻薯。 “那你就只能认识到这么点错误的事情了。虽然唯心主义让你的错误变成了现实,但相信谬误的你,再也没有可能看到更多的风景了,思想也因此变得狭隘闭塞。” “可是如果唯心主义能让我心想事成的话,那也是一件好事吧?比如永动机要是真的存在的话,那就不会有能源危机了吧?” 徐林有些不太理解地问道,在他听来,唯心主义比起魔神似乎更像是一个大型许愿机。 天道闻言,侧眼睨视着徐林,眼眸里满是戏谑调侃之意,轻笑道:“那可并不是一切都如你所愿的,一切馈赠都会在冥冥之中标好价码。比如你希望看见永远烧不尽的野火吗?” “好吧。”美梦落空,但是徐林的疑惑仍然不减,“可唯心主义都能让假的变成真的了,那我怎么知道到底什么东西是错的?” “哼哼哼,这就要说到世上的第一条真理「唯物主义」了。唯物主义作为与唯心主义相对而生的另一位神只,赋予了人们名为真理的神奇力量。” “真理来源于人们对于物质世界的探索和认知,当人类对于世界法则和宇宙规律产生更深刻的理解之后,他们对于真理的理解也会更加深刻。这种对真理的理解和认知,可以将地球上的凡人引入名为「学者」的晋升路径了。” 天道说着说着忽然挠了挠自己的头,像是在苦思冥想一般,须臾,右手握拳,猛地与左掌相击,仿若恍然大悟般说道: “这么说可能不太好懂,有点像是天元大陆上的各种修炼之法,学者可能就相当于我们这里的修炼者吧!感悟真理可能就像是感悟大道一样?我觉得是这么个意思。” “哦哦哦,我听懂了。”麻薯有些兴奋地说道,“另一个世界的修炼。” “两个例子我一个都不懂好吧。”徐林有些郁闷地想道。 天道挺起小胸脯继续说道:“总而言之呢,学者可以借助真理的力量,勘破唯心主义在世界中的遗毒,将祂在世界里留下的谬误之法则具象为实体,这些实体就是我之前说的来自异世界的魔神——真理魔神了。” “学者为了拨乱反正,纠正世界法则,就不得不彻底消灭这些真理魔神。不仅如此,其实不需要消灭,只要能削弱真理魔神对于世界的影响,学者们就能够认知到更多的真理,获取更强大的力量。” “但相对的呢,学者们对于魔神相应真理的认知越是浅薄,这位魔神的力量就会愈发强大。别说是战胜这位魔神,就算是想发现它都难以发现。” “更有甚者会对魔神的谬误坚信不疑,甚至将其奉为圭臬,拥护为真理。这些被真理魔神愚弄的学者,反而会为了维护魔神,去和其他的学者进行争斗。他们自认为是真理的信徒,实际上却是信仰魔神的邪教徒了。” “哦哦哦,这个我也懂了。练功不对,走火入魔了。”麻薯有些兴奋地抢答道。 “bingo!”天道对着麻薯做了个wink,手中也鼓起掌来。 “但地球人对于魔神的争斗虽然曲折,但总的来说还是成功的。他们驱逐了绝大多数被他们确认的魔神,尽管还有好多他们连察觉都没察觉到的就是了。” “是不是该说说被驱逐的魔神,到底是怎么逃离到这个世界的,天道大人?是不是你擅离职守了呢?”徐林听完这一大段解释,揶揄地诘问着天道。 天道不高兴地双手环胸,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了一边:“说了,我现在叫天音,不要老是天道天道地叫。” 但祂只是稍微发了一下小脾气,就又转过头来,耐心解释道:“是地平论靠着祂的空间能力打开了一条时空裂隙,机缘巧合地来到了天元大陆,于是就在此生根发芽了。只是没想到,在祂之后,居然有一个又一个魔神在失败之后逃离到了天元大陆。” “以为我们这里是垃圾堆吗?”天道气鼓鼓地挥舞起自己的拳头,似乎想要赶走这群闯入自己世界的难民。 “天音你这么强,为什么不赶走它们呢?总不能你准备找一个救世勇者去做这个工作吧?”徐林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天道不在意地摆摆手,“那倒不是。这些魔神在这个世界里再怎么乱搞也影响不到我的生活,毕竟我可是天道啊。” 没有被差遣麻烦的工作,徐林确实很开心,可同时他对天道的工作态度也有些难以理解:“那你不怕这个世界被魔神毁灭了?” 天道耸了耸肩,浅笑着回答道:“他们似乎没有这个想法,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存在。”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们想要胡搞,毁灭的也只是人类,而不是这个世界。” “可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啊,杂鱼人类~?” 倒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那你要我们收集那些魔神的遗物干什么?” 徐林有些不解地向天道提问道,天道说了这么多依然完全没有提到关于自己的事。徐林之前就在揣测天道收集真理魔神的造物是否是要削弱他们,最终将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放逐出去,但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没什么目的,好玩罢了。我总要想办法打发打发时间吧?” 天道一边嬉笑地说着,一边把食指放在莫比乌斯环的空洞里将它在空中甩着玩。 “你在游戏通关之后,不也会去做全收集吗?” 第36章 conjecture 3.3 你们之中有人背叛了我! 徐林在脑海中整理着所得知的“真理世界”的介绍,思绪翻涌。 这点信息还远远不够,完全不足以对他眼下所遭遇的困顿产生帮助。 徐林思忖着向天道问道:“来到这个世界的魔神,都是通过地平论开启的时空裂隙吗?” 天道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徐林得到天道的肯定之后,迅速追问道:“那薛渺渺呢,她并不是魔神本身或者魔神信徒吧?她怎么过来的?” “两个世界之间的时空裂隙若是被打开,一定是因为有魔神想要逃遁到此方世界。从来都是如此,没有例外。我只能告诉你到这里。” 天道把手指放在唇前,眯着一只眼睛,似乎有所意指。 徐林默然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吗,针对到薛渺渺这个特定人物的事情,天道就会选择闭口不谈,祂只能回答关于真理魔神泛泛而谈的问题。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正如徐林此前预感的那样,天道总是在变着法子,在字里行间给自己暗示。 某位真理魔神被学者们逼入了绝境,于是试图打开时空裂隙逃遁。而这个过程之中,薛渺渺被波及到了,所以她也穿入了这个世界之中。 既然如此,这位真理魔神会是谁呢? 凭空猜测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另一个世界的事情,确实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情。但亦可能是一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 按照那个虚假的系统的说法,“真理世界”的科学发展史和徐林来自的世界几乎是完全一致的,就仿佛是某种平行世界一般。 而它所说的前几位魔神,「地平论」「地心说」「永久机关」,无一不是人类发展历史上所遇到的极其重大的科学错误。无数的思想家、科学家甚至是宗教都掺杂在它们的讨论之中,争辩到头破血流。耗费前后数十年,上百年才能大致排除这个错误理论遗留下的余毒。 徐林若是所猜不错,真理魔神的序号基本就是按照时间排序。 序列4永久机关的研究,萌芽于工业革命那浓烟滚滚、机器轰鸣的蓬勃时代,终结于十九世纪热力学的逐步发展与完备化。 在那个年代,电磁学和热力学的发展填补了经典物理学的最后空缺,意气风发的学者们几乎可以用理论解释世间所有的现象,仿佛已然将世界真理稳稳攥在掌心,触手可及。 对于热力学的研究,根据卡诺定理制定出热力学温标的开尔文勋爵,可谓是功不可没。但也正是他在1900年的物理学皇家学会上所做的宣言,如同巨石投湖一般,激起层层涟漪。 “物理学的大厦已然落成,只不过还有两朵乌云。” 正是这两朵乌云掀起了20世纪的风暴。 若是有序列5的真理魔神,那它就一定诞生于这场风暴之中。这场裹挟着质疑、探索与创新的风暴,无情地冲击着经典力学体系的叛逆的风暴。 提到薛定谔还有哥本哈根学派,那就必然绕不开关于量子力学的争论,绕不开那场久负盛名的思维实验:「薛定谔的猫」。 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自牛顿时代以来,所有经典物理学家皆持有的信条:世界是决定论的,遵守着严苛的生死铁律。 有因必有果,反之亦然。若是人类知晓世间一切规律,那么便可以从一切的因推出一切的果,亦可以由一切的果回溯出一切的因。 倘若世界的运行没有因果可言,人类如何能够认知世界,改造世界? 这便是「拉普拉斯信条」。 纵然是人类泛用的投骰子的随机,也不过是源于人自身的不完美。无法获取到所有的信息,也尚不知晓所有的规律。 如果有一位拥有无上智慧的贤者,祂知晓这世间此刻的一切,一切物质的位置和一切力的作用,那么过去的因和未来的果,对祂而言仿若掌上观纹,触目可及般清晰。 拉普拉斯构想了这位智者的传说,正是「拉普拉斯妖」的根源。而这种基于机械力学的决定论思想就是「机械决定论」。 只是很可惜,诞生于两朵乌云之间量子力学,宛如划破夜空的璀璨新星,将这张本应永恒不朽的「拉普拉斯信条」撕得粉碎。 量子力学冷酷揭示了一个可怕的真相,微观世界中存在着完全随机,没有因果可言的现象。 拉普拉斯妖只能裹挟着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的机械决定论,仓皇逃往宏观世界,觅一处容身之所。 在这里,仍然有无数经典物理学家坚信着宏观世界中机械决定论的有效性,他们前仆后继为祂辩护,为祂证明,为祂与那些支持量子力学的新生学者们论争。 这是一场注定会载入史册的,不朽的论争。 就连泰山北斗的爱因斯坦都毅然去到了对立面,他在与玻尔的争吵之中,掷地有声地甩出了,那句名留青史的醒世恒言:“上帝不会掷骰子。” (小说家之言,略有演绎,实际情况有一些区别。) 谁曾想,薛定谔仅凭慵懒躺在椅子上的灵光一闪,就凭空放出了一只惊世骇俗的生死叠加之猫,一只名为「薛定谔的猫」的刺客。 正是她用利刃刺穿了「拉普拉斯妖」的心脏,给予了苟延残喘的祂最后一击,将祂从宏观世界之中彻底放逐,使得世间再无机械决定论的容身之所。 徐林大胆地断言,这位真理魔神序列5就是脱胎于「拉普拉斯信条」之中的「机械决定论」的象征者——「拉普拉斯妖」。而薛渺渺的身份,可能也并非是他之前臆测的薛定谔之女,而是诞生于薛定谔的思维实验之中的幻想生灵「薛定谔的猫」。 那位自称是哥本哈根学派制造的系统的家伙,为什么介绍真理魔神时只介绍到序列4? 因为它就是和根本哈根学派对立的,机械决定论的魔神造物,绝非什么帮助宿主对抗魔神与邪教徒的真理造物。 徐林心头涌起更可怕的猜想,这位系统有没有可能就是拉普拉斯妖本身? 妖精:o(′^`)o “明白了,我全明白了!”仿若一道灵光刹那穿透层层迷雾,徐林豁然开朗,如同醍醐灌顶。与薛渺渺之间的矛盾,其前因后果瞬间就清晰明了起来。 薛渺渺早就盯上自己了,却又根本不是冲自己而来的。自己不过是因为受天道指示收集魔神造物,被她碰巧抓包了而已。 她从一开始的真正目的就该是潜藏在自己身边的,机械决定论的残党——自称“系统”的神秘家伙。 而这位系统有一个真正的主人,也有可能是机械决定论的最后一个信徒,那就是外表看上去柔弱可欺、人畜无害的小侍女谢四。 她明明只是个砍柴烧火的苦力奴婢,如何会五子棋的花月棋谱(第一卷13章),怪不得她不需要教学就能和自己玩算24点(第二卷2章),也怪不得她能回答出春心上午提出的赌徒谜题(第二卷23章)。 这就是使徒从真理魔神处得到的知识,而且从时间上来说根本不可能是地平论试炼之后获取的。 谢四的记忆中深藏的秘密就是她的使徒身份,她就是那个“系统”的主人。 好啊,真是吃里扒外的下仆和欺上瞒下的系统,我说怎么一个家伙和自己相处这么做作虚假,一个家伙自称系统却那么飞舞,天天出工不出力。 “真是骗的我好辛苦啊!现在还害得我蒙受无妄之灾,看我出去之后怎么收拾你们。”徐林咬牙切齿地忿忿想道。 麻薯瞧着徐林表情风云变幻,小脑袋歪向一边,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徐林的脸。 天道像是瞧见了什么极为滑稽的趣事,抬手捂着嘴,眉眼弯弯,眼中尽是促狭的笑意。 “天音,我还有一个问题。无论是魔神还是学者,他们的力量都来源于唯物主义或者是唯心主义的恩赐。在这个世界也有用吗?” 徐林一边心中盘算着,一边向天道问道。 “你不是见识过了嘛,仍然是有用的。”天道笑着解释道,“那个世界的真理与谬误衍生出的力量,比起天元大陆上修炼得来的诸般神通,可能毁灭性不足,但是往往可以做到在在这个世界看来难以理解的神奇事情。倒是也可以更轻松地做到一些功能性的事情。” 天道用手指敲击着自己的下巴,沉思着说道:“对了,他们的力量运作规律,还是类似于在他们原本世界里的那套规则。” “也就是说,学者需要对真理有足够的认识才能发挥对应力量,而魔神只需要自己扭曲的理论得到世界上更多人的信仰就足够了。” 天道正说着,忽然顿了顿,对着徐林俏皮眨了眨眼,似有深意地说道: “假设说有一位学者使用的力量和某一位魔神的根源截然相悖,那他们就会像是阴阳两极。阴盛而阳衰,阳盛而阴衰。你懂我意思吗?” 第37章 definition 4.1 三魂七魄论 天道正说着,忽地拍了拍手,将沉思着的徐林以及默然待在一旁的麻薯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祂清了清嗓子,端正了些坐姿,笑着开口说道:“你们也已经待的够久的了,是时候回去了。” 天道停顿了一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那里不知何时跳出了一个金色的感叹号,“下一个任务的消息,我会照老样子那样,直接灌进你的大脑。 要好好为了我而努力哦?” 徐林装作一副忠心耿耿的虔诚模样应了声:“自然,我甘愿为您献上灵魂。” 但他说着却是话锋一转,“只是我们现在遇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似乎没办法去执行下一个任务了。不知道您能不能慷慨地给予我们一些小小的帮助...” 天道并没有吭声,只是沉默地用两只食指交叉,做了个否定的手势,眼神微眯地俯视着徐林。 徐林有些不甘心地再次问道:“可您上次不是帮助我了吗,就是面对地平论信徒的射影平面困境之时?这次为何不行?” “愚者向外寻求力量,而智者向内寻求力量。你应该多审视审视自身,无论是你的躯体,还是你的丹田脉轮,你连自己本身的秘密都没有完全琢磨透。” 天道对徐林的恳求冷漠地回应道,不包含一丝怜悯。 “而且你误会了,参透四维的力量本就不是我给予你的,我只是重新将它唤醒罢了。” 天道说着便用意念操使莫比乌斯环飘浮起来,迅疾地直直朝着徐林的身体撞去。 电光火石之间,徐林来不及反应,讶异地看向一言不合,朝着自己飞驰而来的莫比乌斯环。徐林并没有感受到钝器撞击身体的沉闷痛感,而是瞪大眼睛看着那条莫比乌斯环,毫无阻碍地冲入了自己的身体,并就这样隐没其中,与自己的身躯融为一体。 令徐林错愕的事情还不止如此,眼前也配合地跳出了天道的提示框。 【诅咒获取!】 【莫比乌斯之愚弄(new)】 【系神罚,卸载\/还原不能】 【一位真理魔神馈赠的伟大力量,但代价是什么?】 【查看详情】 并不理会徐林投来的惊措目光,天道默然地低下脑袋,语调中包含无奈地说道:“不要怪我,有的时候,饮鸩止渴是你唯一的选择。” “但还请不要陷得太深。” 徐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破碎,看来天道是铁了心要送客了。 “我知道这可能只是徒劳无功,但我必须要问。” 徐林趁着最后的时间,还是倔强地想从天道这里攫取秘密。 “以前的徐林到底是谁?没有三魂七魄的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说的对吗?” 徐林只看见,天道冷淡地仰头斜视向自己,默然无语,就这样凝视着自己。 童真的房间,柔软的大床,天道漠然的目光,都在苍白之中归于虚无。 只是眨眼一瞬,眼前的景象就变回了漆黑深邃的虚空与暗沉无光的星星们。 “愚者向外寻求答案,智者向内寻求答案。” 天道最后的话语在徐林脑中回响着,却又像是一阵风,很快就消逝不见。 徐林沉默地闭眼思索了一瞬,便开始在自己身上摩挲起来,嘴上向麻薯调侃道:“大小姐刚才在天道那里,怎么话这么少,连一点逆天发言都没有。娴静端庄地像是个淑女,我还以为你在装死呢。” “哼,什么话!”麻薯傲娇地轻哼一声,嘟着嘴将脸偏到一边去,“当家的在和客人商谈事情的时候,女子在一边安静侍候陪同可是最基本的礼仪。” 可当麻薯再次看向徐林的时候,却见他正不顾一切地脱起自己的上衣,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简直就像是色急之人。 “绒布球,你在干嘛?不会要在这里开一局吧?这不太合适吧。” 麻薯仓皇无措地向徐林呼喊道,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越是谜语的话,就越是要字面意思理解。” 徐林费劲地把自己身上的这套古代长衫扒开,露出自己的胸膛。剥去衣服,他的胸前露出一块小巧的,散发着白光的圆形魔法阵,澄澈的白光在这片星空的夜色之下显得格外耀眼。 “这是?”麻薯有些错愕地问道。 徐林一边召出梦之钉向自己的胸前扎去,一边冷声回答道:“恐怕这就是薛渺渺的把戏,害我们被困在这里的罪魁祸首。” (’?’:第二卷31章薛渺渺在徐林胸口画圈圈的时候,没想到吧?) 梦之钉轻松地直接穿过了徐林的胸膛,却没有和那个法阵产生任何交互。 “哎,没用的。梦之钉只能作用于灵魂与梦境,这恐怕是天道所说的真理的力量。”麻薯有些丧气的说道。 “那大小姐你知不知道,三魂七魄所对应的丹田与脉轮都在哪里?”徐林并不理会麻薯,却是转而问道。 ((ot-t)尸:以下全是作者胡说八道的私设,非常逆天的神秘学缝合,并不属于道教,大家看个乐呵就行,千万别较真。) 麻薯闻言,哼哼哼了几声,拖高声调说道:“这你就问对人了,就让经天纬地的本大小姐给你这个异世界人好好科普一下吧!” “三魂分别乃是胎光、爽灵、幽精,分别执掌人的精、气、神,位于人的上中下三处丹田之中。” “听不懂,上中下三处丹田在哪里?”徐林急切地追问着。 “上丹田位于人的两眉之间,即是脑髓所在之地,也有称之为瑶池或是紫府的。是命魂胎光之所在,可以说是人的生死之机要。” 徐林二话不说用梦之钉捅过自己的脑腔,并无反应。 “下丹田位于人的两乳之间,即是膻中穴所在,亦有称之为绛宫者。乃是爽灵之所在,是藏气之府。” 徐林依言刺穿自己的膻中穴,仍然没有反应。 “下丹田位于脐轮之下一寸二分处,又称气穴、气海,也有叫生门、死户的。乃是幽精之所在,是阴阳交汇之处,执掌人的欲望。男子以藏精,女子以藏月水” 徐林照旧用梦之钉穿过,仍旧是毫无反应。他不由地眼皮低沉,目光看向梦之钉,沉默不语,心中暗暗思索着。 “果然吗?三魂皆无,是因为我的缘故,还是原主本就没有。” 麻薯似乎没有在意徐林的想法,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七魄位于七处脉轮之中,自下往上分别是海底轮、脐轮、太阳轮、心轮、喉轮、眉心轮、顶轮。” “海底轮又称根轮,在你的手掌和脚掌根处,是最远离人的核心,也就是上丹田的经脉。但它却也是最基本的脉轮,联系着你的基本生活需求与生存力量。灵气走遍全身筋脉,涌入丹田就从这里开始。” 徐林吃力地抱起自己的双脚用梦之钉击穿,并无作用。 “下一个呢?” “脐轮在你下腹部的肚脐处,十分接近下丹田。其实和下丹田部分职能也差不多,就是负责管理你的星鱼,联系着你的性?能量。所以也有的地方会直白地称呼为生殖轮。” 徐林眼皮跳了跳,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挥舞梦之钉刺了下去。 但这次并不是毫无反应,而是传来了麻薯惊慌失措的喊声。 “诶诶诶?别刺别刺,我还在里面呢!” 徐林瞳孔睁大,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质问向麻薯,“你再说一遍?你tm在我身体哪里?” 麻薯却是昂起自己的胸膛,一副无比骄傲的样子,闭着眼睛自信说道:“我在你的生殖轮里面。” 沉默,震耳欲聋的、恼羞成怒的沉默。 “你·t·m·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徐林吼着就是反手一刀又一刀,再次捅穿自己的身体,似乎是想要和麻薯同归于尽一般。 “诶诶诶,别。又不是我要赖在这里,我这不是被臭标致的阵纹给封印住了吗?怎么能怪我呢?” 麻薯惊惶无措地为自己苍白辩解道。 “啊啊啊,快停下啊。” 徐林在短暂发泄之后取回了冷静,现在不是和逆天麻薯争论这种事情的时候,而是应该听从天道的建议审视自己的三魂七魄。 “下一个脉轮是谁,在哪里?” 麻薯见徐林终于是恢复了冷静,松懈地舒了口气,继续解说起来: “下一个是太阳轮,在你的腹腔正中,那里有腹部诸多脏器最密集的神经,称为太阳神经丛。” “在近身肉搏之中这里是最薄弱的地方之一,所谓的心窝就在这附近,猛烈地击打能够使人痉挛,这好像是你们世界所说的神经条件反射。不是修炼之人很难克服这个本能。” “太阳轮和人的自我意识有关,联系着中下的两处丹田。也有人说和人的潜意识有关,可以说是和梦之钉最契合的脉轮了。” 徐林机械重复着之前的做法,操使梦之钉刺穿自己的太阳轮。 可是这一次他的锋刃似乎没能再次捅穿自己的身体,像是刺到了一堵厚实的墙壁,再也难以寸进。 第38章 lemma 4.2 最后的拼图 麻薯见此情形大感意外,难以理解地惊呼道:“怎么会这样?” 徐林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才再次睁开眼睛,有些看不出表情地讥道:“你不是寄宿在我的脉轮之中吗,怎么没有发现这处异样?” “啊哈哈。”麻薯有些尴尬地支吾着,半晌才解释起来:“最开始我也只是自上而下检视了你的三魂而已,跑了一整圈实在太累了,就在下丹田附近小憩了一会。” “谁知道后来就被那臭标致关住了,实在没办法再帮你继续检视其他部位了。但我觉得大差不差的,你应当是三魂七魄皆空的。” 徐林不是很想理会麻薯这个不靠谱的家伙。 就这之前还说可以充当自己的命魂。要是真的把自己的命魂交到这个废宅大小姐手里,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徐林控制着自己的意识沉入到太阳轮之中。睁眼所见之景与此前在脐轮所见之景大不相同,入目皆是纵横交错、盘根错节,宛若蛛网般的神经丛以及各种经脉,它们在空间之中肆意地蔓延着。但反正徐林也分不清楚,就这么随便称呼吧。 凌空飘悬于太阳神经丛之间的徐林左右穿梭,很快就找到了一处似有辉光照耀,更为亮堂宽敞的空洞。 “就是这里了吗?” 徐林缓缓进入那处空洞,映入眼帘的是静静悬于空洞正中央的莫比乌斯环,它正悠然地在空中缓缓旋转,环上的金属光泽流畅地律动着,在澄澈光辉的映照之下,既透着圣洁的气息,又散发着神秘的韵味。 而真正令徐林感到惊叹的,是一缕纤细的青色魂魄正在莫比乌斯环的两处空洞之中来回旋转穿梭。它旋转的方向与莫比乌斯环上光泽流动的方向恰好相反,然而二者相互映衬,高低错落,恰似琴瑟和鸣,别具意蕴。 与那灵体圆滚滚、胖乎乎的麻薯截然不同,这缕魂魄显得极为柔弱纤细,身后还拖着长长的尾巴,那尾巴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仿若划过夜空的彗星一般。 那青色近乎于白色,按照中国传统的色彩分类,当属云门色,乃是天地始肃之起色。徐林凝视着它,内心涌起一股能让心灵得到涤荡的静谧之感。 徐林轻轻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着自己与这束魂魄的联系。但他终究是失望了,这束魂魄与自己的联系似乎相当微弱,并没有给予他什么回应。 “这并不是属于我本身的魂魄。”徐林感叹着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徐林只是意念一动,便将梦之钉叼在了嘴中,“看我三刀流·百八烦恼风!” 麻薯被禁闭在符文壁垒之中,无法感知到徐林此时在太阳轮之中干什么。它无奈地趴在牢笼边缘,费力地朝着远处张望,那眼神里满是渴望与期待,望眼欲穿地直勾勾地盯着。 过了许久,它才终于感受到徐林的意识回到了本体之中。 “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麻薯迫不及待地问道。 “好消息,麻薯,你被开除了。”徐林轻轻扯起嘴角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颇有闲情逸致地打趣着麻薯。 “蛤?你在说什么?”麻薯歪头做出一个完全不理解的,透着点小生气的表情。 徐林也不打算卖关子,直接分享起自己的收获:“这具身躯的太阳轮中沉睡着另一束魂魄,在天道的唤醒与莫比乌斯环的喂养之下,它苏醒了。尽管它并不是这副身躯的一部分,但我很确定它能为我所用。” 麻薯有点意外:“另一束魂魄,它从哪里来的?你不会除了我,还偷偷养了别的阴灵吧?” 说到此处,麻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满地乱滚地发起小脾气,胡乱地嚷叫起来:“明明是我先来的。你可不能喜新厌旧!” 徐林翻了个白眼:“我用梦之钉检视了它的信息,那是一束使用真理之力的人造魂魄,压根就没有意识。其名为「维度之魂」,天道之前将我升至四维,帮助我理解四维空间其实就是激活了它而已。” “哼,原来是个木头,那就好。”麻薯这才从地上起来,扭头轻哼着。 “赫赫,人家可不会在我耳边聒噪,还动不动就发小脾气。” 徐林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寻找起深邃星空中的那扇门扉的位置,并没有远离自己太多。毕竟通过梦之钉和天道闲聊,并不会消耗徐林在现实世界之中的时间。 “这束维度之魂算是一件真理造物吗?可它为什么会在你的脉轮之中呢?”麻薯仍然十分疑惑不解。 徐林淡淡地摇了摇头,“这副身躯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暂时还搞不清楚。我们得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再说。” 听闻此话,麻薯有些讶异:“你有办法了?” 徐林闭着眼睛向维度之魂沟通着,轻点了点头,回应道:“自然。只需要像上次面对地平论信徒时一样,依靠维度之魂的力量就行了。” “忠仆,为我解惑。”麻薯闭上双眼,竖躺着在空中缓缓飘浮着,对徐林的想法一头雾水,满心困惑。 “还记得你和天道的游戏吗?”徐林仍旧是闭着眼睛问道。 “怎么,我赢了啊?”麻薯对徐林的问题感到莫名其妙,“那场游戏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很有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该是你赢的。” 麻薯刚想反驳,就被徐林止住,“听我说完。按照我对春心下午游戏规则的猜测,理应是谁获胜的概率大,谁就会获胜。而天道也特意强调了,祂的游戏使用的金币和春心使用的金币是完全相同效果的灵器。” “若是真如此,那么获胜概率更大的天道理应会获胜才对,可结果却是你的获胜。” 麻薯不以为意地反驳道:“说明你猜错了呗。那枚灵器金币的效果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使得更高概率获胜者获胜。” “正是如此,那枚金币的效果根本不是这样。” 令麻薯惊讶的是,徐林居然点头赞同了自己的反驳。 “那你对金币的作用有新的猜测了?”麻薯见徐林这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有些狐疑。 徐林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说毛线。”麻薯失望地翻了个白眼,在徐林的脉轮之中悠哉地盘旋起来,内心却是暗戳戳地想到:“恐怕要被关很久咯。” “不如等薛渺渺和春心来探监的时候,让绒布球放下尊严,去跪舔那两个女人,假意逢迎,虚与委蛇,骗她们解除这禁闭约束。” “到时又是鸟出樊笼,蛟龙入海。看我怎么整治这两个贱人!” “至于小狐狸谢四,本小姐祝她好运。” 正当麻薯如此美美想着的时候,徐林继续说道:“金币的作用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某种东西的作用是我所说的那样,让有更大概率获胜的那一方获胜。” “天道与我们交流的时候,字里行间都在偷偷给我们暗示,那个游戏也不例外。既然春心不是靠着天道灵器做到这件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说着,徐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薛渺渺留下的白色法阵依然淡淡散发着澄澈的白色光辉,“靠真理的力量。” 第39章 theorem 4.3 愚者的归还 “这一切都是它的作用。”徐林先是伸出手指,轻点了点自己胸口那散发着神秘白光的法阵,随后又是张开双臂,似乎是要展示这片幽闭寂静,漆黑孤独的宇宙监牢。 “我们眼下的困境和抛金币赌博游戏,有一丝丝关联吗?”麻薯心中对徐林的怀疑不但丝毫未减,反而愈发浓烈,继续追问道。 “我本也不会考虑到这种奇怪的联系。但为什么明明已经有一座监牢了,还要在囚犯身上留下印记呢?是为了做什么呢?” 徐林一边说着,一边舒展着自己的怀抱,继而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这空旷的空间中回荡,“因为这枚印记就是监牢必要的组成部分啊。” 言罢,徐林话锋陡然一转,面向麻薯发问道:“大小姐不觉得,我们在这片星空中飘行的轨迹毫无规律可言,甚至可以说是杂乱无章,令人恼火吗?” 麻薯仍然放纵着自己随意地,悠哉地飘行着,它淡然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是这样。我猜是为了让关在里面的人头晕难受吧?” 徐林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解释起来:“这我不得而知。可是我确信,在宏观自然界里,这样的无规则运动规律是绝对不合理的。自然的运动不说是光滑的,连续可微的总是有必要的吧?” “类似魏尔斯特拉斯函数这种极端丑陋的东西,只会出现在纯粹的理论之中。” (小注解:魏尔斯特拉斯函数处处连续但是却处处不可微。) “可是统计学和物理学中真的有那么一种模型,连续却不光滑,正像是我们毫无规律的飘行那样。那就是布朗运动!” “我断言,薛渺渺使用真理的力量,让我们在这处空间中陷入了永不停歇的布朗运动。” 布朗运动,抽象于分子热运动之中,用于描述微观粒子那永不停息的,毫无规则的运动,简而言之就是纯粹的随机运动模型。 值得一提,布朗运动假设更是现代的资本市场理论的核心假设,也就是认为证券期货的价格具有完全随机的无记忆性特征。难道人类社会中还有比金融商品价格更随机的东西吗? (作者的吐槽:现在的量化金融基本都在搞这个。布朗运动价格模型、bs期权定价公式刚出来的时候差点把金融市场给毁了,西方有很多说法87、97、07三次金融危机bs期权定价公式都得背一部分锅。毕竟以前没人能想象有人能给股票价格一个模型,这太异想天开了。) “你给我说人话!” 麻薯不太高兴地嘟囔了一声。它知道自己和徐林的世界相距甚远,但作为要一路同行下去的伴侣,麻薯内心还是希望能听到徐林的解释,能去理解徐林在想什么。 徐林略作思忖,斟酌措辞后解释道:“就让我们来说一个最经典的,离散的例子作为解释吧。 假设有一个喝得烂醉如泥、已然不省人事的醉鬼,从酒馆踉跄而出。他眼前天旋地转,全然辨不清东南西北。他每一步皆是随机地朝着东西南北中的任一方向迈出,且走完上一步后,下一步便会将此前的行径忘得一干二净,重新随机抉择一个方向前行。” “我们在这片空间中的行动,就像是这个醉鬼一样。” 麻薯不解地歪着脑袋,连珠炮似的问出自己的疑问:“可若是依你所言,酒鬼应该有很大的机会会走回酒馆才对啊?比如就是出发向东走了一步,下一步就往西走回来了。” “如果是这样,薛渺渺怎么能保证困住我们,她难道站在门口守着吗?我们一出去,她就一脚把我们踹回来,那是不是有点好笑。” “不过我们也没有能够回到那扇门边啊,是因为太倒霉了吗?” “聪慧过人,大小姐。正如你所说的那样,酒鬼是有很大概率回到酒馆处的,我们本也是有可能回到门扉处逃脱的。”徐林赞同地夸赞了麻薯一句,手指再次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可别忘了它。” “这就是春心的游戏与薛渺渺的牢笼之间的联系,都使用了概率。” 徐林轻笑着点了点头,“我们在三维里随机游走,回到原点,也就是那扇门扉的概率只有34%而已。并不像是平面中的醉鬼看上去那么大,因为三维里除了东西南北,还有上下两个方向。” “这个概率会随着维数增大而减小,四维的时候可就只有19.3%了。” “薛渺渺留下的法阵恐怕就是为了应对这34%的概率。你想,我们能够逃脱这件事,比起我们无法逃脱这件事,显然是概率要小的多吧?” 麻薯听到此,霎时从平躺的姿势中惊坐而起:“你是说?就像是春心让胜率更高的人获胜,薛渺渺让更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确凿发生了?” “真理的力量还能这样用?可不要太离谱了!” 徐林耸了耸肩,“其实说白了,这些事情也只是我的臆测罢了。但是很有可能不是吗?” “你说的确实有那么点道理。”麻薯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仍旧是担忧得问道:“就算这处牢笼的原理如同你说的那样,你准备怎么脱困?那束新魂魄能像本小姐抹除幻境一样,消弭真理的影响吗?” 徐林无声地摇了摇头,作为应答。 “嘁~”麻薯轻哼了一声,复又躺倒,“那就还是等着吧,伺时而动。” 徐林笑着向躺下的麻薯继续搭话道:“大小姐不如再听我多讲讲醉鬼和随机游走的故事吧。其实最早研究出这些事情的是数学家polya,他还证明了一个有趣的结果呢。” 麻薯闭着眼睛平躺着,随口应答:“说吧,我听着呢。” “在一维和二维里,酒鬼走回酒馆的概率其实是100%。不仅如此,酒鬼能够在某一刻走回到自己的家的概率也是100%。他不需要知道自己在往哪走,回家的路是什么方向,就能走回家,很有意思吧。只不过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就是了。” “比如我现在打天梯,每局获胜能加一颗星,但是失败就会掉一颗星,攒到多少多少颗星能够到达传说。那其实只要我的平均胜率能超过50%,上传说不过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罢了,迟早的事情。” 麻薯眯着眼睛似乎要睡着了,轻声地嘟囔着:“本小姐可不懂你玩的游戏什么的,下次说点我听得懂的。” ----------------- 现实世界已经是夜色深沉,冷风卷动。 春心向房内外戒备森严的守卫们叮嘱了两句,而后手提灯笼,款步迈出房间。 此时的春心早已褪去白日的华服盛妆,发间那些繁冗的饰品亦被悉数摘除。她身着一袭素雅的常服,乌发仅用一支木钗简单挽起,乍一看,仿若一位衣着朴素的寻常良家女子。 她一手提着灯笼,一手轻掩嘴边,打着哈欠,口中喃喃自语:“真是奇怪,平常的奴契约束应该很容易用暴力扯断才对啊。这谢姑娘身上的奴契约束怎么会如此牢固,如何牵扯都拉不断?” 春心仿若突然想起某事,继而冷笑两声:“还以为真是兄妹情深,原来不过是仆从关系罢了。可怜的小思,竟也像青楼女子一样不得自由。” “哎,欲将谢姑娘转移至城外的实验室,尚需费些周折。” 寻常的奴契自然不是什么牢固的契约,说是能限制奴仆无法逃离百步,但其实对于身强力壮者,轻易就能扯断奴契的约束,逃之夭夭。 再说千知也不会在谢四这个寻常小姑娘身上用什么罕见的,恶毒的契约不是? 但是谁让徐林是「诅咒之子」呢?在他身上就没有临时的、脆弱的诅咒,奴契也因此变得难以扯碎了。 春心微微蹙起黛眉,不住地叹息,螓首低垂,于楼道之中缓缓踱步,似是被重重心事所扰。 “说到底谢公子和小思也未必就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希望渺渺还是能不要伤害他们性命,只把魔神的影响消去就好了。” 正当春心低头走着路,忽的听到一声熟悉的,话语声中带着些促狭的男音:“怎么,姑娘夜间来此,是准备和小生,剪烛临风,西窗闲话不成?” 变故突生,春心惊愕茫然,慌乱抬头望去,径直对上一位男子自上而下、昂首俯视的淡漠目光。 那男子正一边乜斜着自己,一边从容不迫地整理着身上略显凌乱的衣衫,将自己健硕的身躯掩于那件儒衫之下。 春心惊恐地轻轻摇晃着脑袋,心中骇然,口中低声呢喃:“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究竟是何物?” 只因春心瞧见,那男子冷漠的眼神之中,幽浮着淡青色的魂火,就连他身侧亦跟随着或是苍白,或是漆黑的,透明缥缈的怨灵们。 第40章 problem 4.4 你可真是个满嘴谎言的女人 逃!快逃! 春心喉头滚动,心中难以抑制地升起了落荒而逃的念头,那是生者对于未知的、阴森的死灵精怪们本能的恐惧。 她无法理解眼前的徐林究竟为何,鬼怪?妖物?还是渺渺所说的“魔神”? 春心不由地怨恨起自己来,前一秒还在同情心泛滥的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下意识想要身子往后缩,然后赶紧转头逃跑的春心倏地面色一僵,嘴唇也不由地发着抖。 “腿,腿动不了,好像被什么东西抓着。” 春心有些胆怯,不露声色地缓慢将目光向脚下移去,待她看清自己的脚边,却是瞳孔瞪大,心也不由地跌入了谷底。 春心只见自己的腿脚被一只苍白色恶灵紧紧缠绕束缚住,传来一阵捆绑带来的紧缚感和一阵阴森森的冰凉感。 那面目可憎的恶灵正无神地瞪大着它那空洞洞的瞳孔,咧开漆黑裂隙般的大嘴朝向自己木然地嗤笑着。 春心将头低垂着,浑身打着颤,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出二人再次见面的第一句话。 “渺渺先前之举实属误会,对公子多有冒犯,妾身先给公子赔个不是了。公子可否先把小女子的腿脚放开?夜风吹拂,实在是冷得很。” 徐林见春心只是几息就平静下来,强扯着笑颜与自己虚与委蛇,稍微有些意外。心中也不由地啧了一声,有些意兴阑珊的想道: “居然吓不到她吗?还是说幽灵鬼怪在这个世界很常见?” 麻薯却是很快给了徐林否定的回答:“不可能,见过鬼怪还生还的凡人天下能有多少?更何况沙州城这等人气丰茂,阳气旺盛之地。” “这个春心心理素质似乎有点太好了。” 麻薯没有见到自己心中渴望所见的,春心被吓到失声尖叫、落荒而逃的景象,暗暗咬牙,有些不服气地夸赞了春心的一句。 徐林整束完自己的衣装,转头就冷笑着朝春心快步走来,口中有些戏谑地落井下石道: “哦?原来姑娘也知道错?可我怎么觉得姑娘的道歉没什么诚意啊?” 春心抬起自己的脸庞,手也不知所措地藏在身后,强撑起笑容应道:“公子觉得怎样有诚意?” “道歉的时候露出〇〇是常识吧?” “嗯?”春心苦着脸歪了歪头,完全没能理解到徐林的二次元烂梗。 徐林并不理会春心的疑惑,他一边加快步伐走向春心,一边手握梦之钉,跳跃的紫色剑芒随着徐林的架势破空而出,在黑暗的走廊中显得格外耀眼。 春心的眼神也不再淡定,而是眼睛瞪大,呼吸不住地加快,并且愈来愈粗重。 看来聊是聊不通了,春心在心中这样最后的想到。 “来人!救命!贼人逃出来了!”春心一副玉石俱焚的刚烈模样扯开嗓子大喊起来。 “啧,这怎么刚出来就被春心发现了呢?本可以敌明我暗的,实在是可惜。” 徐林心中有些挫败地想着,脚上的步伐却是越来越快。 事情的发展或许不如想象的好,但是当下首要的事情就是用梦之钉快速窃取一些春心的记忆,这样才算是能免受信息不对称之苦。 徐林快步走向春心,二人之间只剩下一步之遥。 原本被春心攥紧在手中的灯笼忽然落地,她的眼神也猛地从惊惧畏缩变得冷峻凛冽,身后藏着的手猛然发力朝向徐林的面门砸来。 春心的手中正紧紧握着一把森寒的短刃,刀刃闪烁着寒光撕裂开昏暗的夜色,直逼徐林的咽喉而来。 突然遭此变故,徐林却是眼神倦怠,毫无波澜,冷声问道:“姑娘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动作吗?是否有些小看在下了。” 直直朝向徐林咽喉猛刺而来的匕首忽然停在了半空之中,尖锐的破空之声也戛然而止。 春心有些意外,冷眼斜瞥了下自己的手臂,正被另一只漆黑的阴魂缠绕住,大力地牵扯着,使得自己的手臂再也无法向下挥去。 漆黑的阴魂的双瞳惨白,极为冷淡漠然地警戒凝视着春心,那冰寒的眼神又似乎像是在警告。 春心有些愤然地将目光看向徐林,眼神中流露着不甘,却没有最初之时的畏怯。 徐林这时才看清春心刺向自己的根本不是什么古式的匕首,而是一把制作精良的现代制的弹簧刀。 “啧,该死的薛渺渺,就会给我找麻烦。” 正当徐林内心这么想到的时候,却见春心扭曲的面部表情忽然流露出一丝轻笑,她似乎对着自己挑了挑眉头?为什么? 下一个瞬间,徐林就知道了答案,春心不知按下了刀柄上的什么按钮,那闪着冷冽寒光的剑刃就被快速地弹射而出,带起冷风呼啸,直直朝向徐林的咽喉飞刺去。 电光火石之间,又是一只肥大的白色幽灵,忽然从徐林的喉头跳了出来,咧开大嘴一口将那飞速刺来的利刃吞下。那幽灵装模作样地咀嚼了两下,做了个夸张的吞咽动作,利刃就从它透明的灵体之中坠落而下,扎在了木质的地板之上。白色的幽灵在咀嚼吞咽完春心射出的刀刃后,对着春心露出了一个弧度相当夸张的诡异阴森的笑脸。 春心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徐林脚下,合上了自己的双眼。她一个弱女子还能怎么样呢?终究是和徐林有着力量上的绝对差距。 “没有渺渺,我果然什么都不是吗?真希望下辈子还能做朋友,下辈子绝对不要再这么窝囊废物了...愿你重归故土,小春...就到这里为止了...” 梦之钉的锋刃可不会理会春心的哭泣与清泪。那耀目的紫色锋刃,自上而下、干净利落地就砍穿了春心裸露出的洁白脖颈。 徐林在这一瞬间里先是闭眼,又再次睁眼,却是恍如隔世一般。他低垂着目光俯视着在自己脚边呜咽哭泣的春心,摇了摇头,内心感慨万千。 春心在最后的时刻,居然这么坦率地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使得梦之钉抽取她的记忆并没有耗费什么代价。 大略检索过春心记忆的徐林,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待春心。 自己和春心完全是毫不相干,为何到了如今刀刃相向的地步呢? 说到底,二人都不过是被卷入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薛渺渺和系统的争斗之中。真是莫名其妙的命运。 或许徐林本可以尝试和春心沟通几句,试图化解两方之间的矛盾。但选择了使用暴力手段的当下,已经没有功夫再考虑这些“如果”了。 木质的地板震颤着,楼道里传来急促的,繁杂的脚步之声。看来是春心的呼救把怡春楼里的人引来了。 但是徐林确定,薛渺渺不在此处,至少现在不在,得赶快行动起来。 徐林模仿着那些书中的大反派,俯身捏起春心的下巴,强迫她对上自己的眼神。 看着娇颜之上盈满泪水的春心,徐林冷漠地劝慰道:“放心,我不打算伤害你。谢思在哪里,我只想要她。” (注释:可能有读者会问,主角都查阅了春心的记忆了,怎么会不知道谢四被关在哪呢? 记忆会被梦之钉以春心的回忆画面以及意识形式呈现。光看到房间内外画面,徐林并不确定房间位置在哪。春心的意识也不会特意去考虑房间在哪,对熟悉怡春楼内部的春心而言,这就像是本能一样。 当然,徐林自己去找肯定能找到。但是问春心答案不是能省时间吗?) 春心眼神中满是讶异地望着徐林,并没有回答徐林的问题。 “我没死吗?那把剑不是砍穿了我的脖颈吗?为什么?” “回答我,谢思在哪里!”徐林加大了自己手中的力度,大声喝问道。反正都已经被发现了,徐林也懒得控制声音了。 春心被徐林捏得生疼,皱着眉头支吾道:“小思被渺渺带走了......公子想见她的话......让妾身为你引路吧。” “公子放心,我们绝对没有对小思做出伤害之事......” 徐林笑了,他是被气笑的。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春心!”徐林气愤的怒斥声刺得春心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你可真是个满嘴谎言的,恶心的女人!我再问一遍,谢思在怡春楼的哪里?” 第41章 theorem 4.5 有些知识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公子究竟是人是鬼?” 春心被徐林挟持着,狼狈地在他身前领着路。只是没想到到了这副田地,春心仍然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试探着徐林。 徐林目光警戒地扫视了一圈跟在自己和春心身前身后的人,那些是被春心此前的呼救声吸引来的人们。 最外围的大多是一些身材魁梧,目光凶戾的汉子,看上去像是黑社会打手一般。不过倒也是,色情产业向来是黑社会照顾的重点产业。 这些打手有的手持棍棒,有的握着朴刀,尽皆面露警戒,充满敌意地盯着徐林的身影。但同时又和徐林之间拉开了颇远的距离,只是一步一步地跟随着,戒备着徐林接下来的行动。 这是徐林挟持春心向他们威胁的结果。 徐林知道,春心在怡春楼的地位相当之高,几乎可以说是说一不二,根本不像是个一介妓子该有的权力。 在春心自己的想法之中,她也不能理解这事。养父陈老大为何对自己这般宠爱,甚至可以说是放纵了?就因为自己和她那落于尘泥之中的心上人有几分相似吗? 说实话,徐林都曾暗自怀疑春心是陈老大的私生女。但他旋即否定了这无端猜测,毕竟,世间哪有父亲会让自己的女儿沦为妓女?这简直荒谬绝伦。 徐林一脸泰然,有恃无恐,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抓着春心脖颈的手微微使力,加重了几分劲道。 “是人又如何,是鬼又如何?” 春心被徐林掐得呼吸困难,却仍强撑着露出一丝看似轻松的笑,喉咙里发出呜咽之声,艰难地回答道: “自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哼,走快点,不要拖延时间!” 徐林说着,就拉拽着春心向前走去,因为他已经看到那个关押谢四的房间了。 房门口亦围着几个打手,还有几个婢女模样的姑娘瑟缩在人群之后。她们身形颤抖,犹如风中残叶,目光惊恐地探过来。 徐林心里清楚,何止这些柔弱女子害怕,那些面容狠厉的打手们,心中亦藏着恐惧与惊疑,不过是迫于场面,强撑着那唬人的气势罢了。 只因麻薯放出的那群怨灵,阴气森森,面目狰狞,正围绕着徐林与春心飘浮。它们若隐若现,如幽影般绕着徐林打转,带起阵阵阴风,仿若来自九幽地府的呼啸,令旁观者心底直发寒,仿若置身冰窖。 “开门!”徐林高声喝令。 看门的打手有些犹豫地用目光询问春心,见她点头,才咬着牙,面露不甘地把房门打开,将自己的身形也半隐于打开的房门之后。 徐林左右瞟了一眼看门的守卫,轻哼了一声,粗暴地推着脚步踉跄的春心走进了房间。 房内寒意刺骨,全然不似闷热夏夜该有的室温。 徐林终于再次见到了谢四。 她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一身素白的麻布里衣,就像是监狱里囚犯穿的那样,藏不了任何东西的穿着。 她瘫坐在椅子上,被绳索紧紧捆缚,双手反绑于椅背之后,双脚亦被绳索捆在椅腿上,动弹不得。 谢四面色苍白如纸,虚弱地微微抬头,费力睁开眼帘,那缝隙中透出的目光,似是想努力看清眼前的状况。 想必是门口的骚动将她惊醒。 徐林已经从春心的记忆中验证了自己的猜想,谢四是机械决定论的神明——拉普拉斯妖的使徒。也正如自己所料的那样,拉普拉斯妖被薛渺渺逼至绝路,逃遁进了现在的这方世界之中,并在这里与谢四缔结了契约,让她成为了使徒。 可是而今薛渺渺控制着「拉普拉斯信条」,拥有掌控所有拉普拉斯妖信徒的无上权能。谢四也因此完全无力反抗薛渺渺与春心对自己的抓捕。 (提醒一下设定,有些知识是不允许被窥探的。) 徐林一手抓着春心,缓缓走到了谢四的面前,对上了她那无比吃力才抬起的目光。那空洞无力的目光了无神采,像是悠远星空之中的黑洞,将徐林心中对谢四的那点怨气全部给抽干了。 徐林看着谢四这副狼狈的样子,不由地悲从心起。似乎自从谢四遇上了自己,就没有过过正常日子,虽然也不能怪徐林就是了。 但是徐林心底还是升起了名为怜悯的感情。毕竟他也没有觉得谢四犯下了什么人神共愤的罪孽,为何总是陷入悲剧的漩涡之中呢? “幻觉吗?”谢四的呢喃声细若蚊吟,几不可闻。她仿若耗尽了所有力气,脑袋瞬间耷拉下来,再无支撑之力。 徐林轻叹一声,俯身将自己的额头与谢四的额头相抵,目光微闪,凝视着她隐于阴影中的面容。 “并不是幻觉,我可怜的傻妹妹。” 好冷,简直像是一个死人一样。与谢四额头相碰的徐林如此在心中想到。似乎这家伙的体温以前就比正常人要低的多吧? 是因为千知所说的阴性体质吗,还是说...她真的命不久矣?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我...我不想这样的......” 谢四艰难地一字一句吐露心声,每吐一字,似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呼吸亦是无比艰难,仿若破旧的风箱,发出微弱的喘息。 “不用说了,等我带你离开之后再向我解释吧。” 徐林深知时间宝贵,可没有功夫在这等谢四挤牙膏。 他蹲下身去解开谢四脚上捆着的绳子,这绳子徐林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是薛渺渺搞的鬼。金属光泽,质地坚韧,完全不是能轻易扯断的存在,解除起来恐怕相当费劲。 可惜遇上了徐林这个挂壁,现在任何绳结对他而言都相当于不存在。 为什么不求助一下万能的维度之魂呢? 绳结可是三维空间的特产,在更高的维数里根本就没有打结这个概念。因为更多的空间维数拥有着更多的操作空间,致使一维对象不再能够打结。 徐林内心也是颇为感慨,前世学习的纽结理论居然在今天能发挥作用,还真是见鬼了。 仅仅只是一息,紧缚着谢四腿脚的绳索就脱落掉在了木质地板上。 徐林用维度之魂把绳结塞进了四维空间解开,然后又拿了回来,就这么简单。 在谢四的身后,还有一个负责照看的婢女。自从徐林进入房间之后,来不及躲藏的她就站在在谢四的身后,害怕地颤抖着,一脸惊恐地偷看着环绕着幽魂的徐林。 此时徐林欲要走到谢四身后,把她手上的束缚也给解开。 那婢女看见徐林走来,却是无比惊惧地尖叫起来,仓促踉跄地与抓着春心的徐林擦身而过,向着屋门外拼命地跑去。 徐林对此小事浑不在意,一心只想尽快解开谢四身上的束缚,设法带她逃离这是非之地。 至于离开之后如何拯救奄奄一息的谢四,徐林心中已隐隐有了一个可能的方案,值得一试。 “那女人趁机给春心塞了东西!绒布球小心!” 麻薯在徐林脑中惊惶呼喊,同时指挥幽灵们去制住春心,抢夺她手中之物。 然为时已晚,徐林听到了春心那带着些调笑的话语。 徐林发誓,他此前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一刻一样,恼火地想要掐死一位漂亮可爱的美少女。 “来打个赌吧,谢公子。” “不要” 二字仿若有千钧之重,卡在徐林喉间,难以吐出。他仿若被一股无形之力操控,拒绝的话语无论如何也无法出口。 不仅如此,抓着春心的手亦失去了力气,竟眼睁睁看着春心挣脱了束缚。 春心挣脱禁锢,旁若无人地舒展着筋骨,依旧是那副轻松调侃的语气:“公子需牢记,永远莫要轻信一位漂亮的女人。” “尤其莫要轻信一个职业卖笑的女人。” 春心背对徐林,扭动着腰肢,回眸一笑,那笑容中却满是嘲弄与戏谑。 第42章 赌博默示录【春心的last theorem 1】 (标a自fermat''sst theorem。我知道自己给自己解释的作者很狼狈,但我就是那个狼狈的作者qwq) “为什么?她通过什么做到的?我明明就检索过春心的记忆,根本就没有能做到这种诡异效果的法宝?” 徐林内心仿若惊涛骇浪汹涌澎湃,又似业火熊熊肆意燎原。震惊与无措交织之际,烦躁焦急亦如影随形。 眼见着即将携谢四成功跑路,怎料横生这般变故? “冷静,绒布球。梦之钉并非无孔不入,你不是见到过一次了,它并没有窥探到谢四作为使徒的秘密。有些知识无法被轻易地窥探,记得吗?” 这个时候反倒是麻薯安抚起徐林焦躁的心绪,促使他镇定下来。 “我究竟忽视了什么事情?” “我可能知道答案,绒布球。还记得天道的暗示吗?” 麻薯的提示如同蜻蜓点水,但它笃定讲到这里就够了。 徐林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眸。与此同时,他手上的动作未曾停歇,束缚谢四的最后绳索亦被顺利解开。 “如果说那枚作为天道灵器的金币的作用,并不是让有更大概率获胜的一方获胜。那它就一定还有着别的我不知道的特效。” 徐林咽下因疏忽大意招致的苦果,长长呼出一口气,无奈摇头叹道:“而我居然没有在春心的记忆中得知这件灵器的效果。明明这是一件灵器,春心几乎不可能不知道它的效果。” 但这件事并不能全然归咎于徐林。当获取到大量信息的时候,人都会去关心自己得知了什么,而非是有什么东西自己没有得知。除非你一开始就冲着这么一件事去的。 其实徐林能否猜到答案已无关紧要,因下一刻春心便毫不在意地向他揭晓了谜底。 春心悠然自得地抛起手中金币,美眸亦随之上下流转,紧盯着那在空中翻滚跳跃的金币。 “若我所接受的传承非虚,这可是一件货真价实的天道灵器,来自于一位精通赌道的圣人。” 春心言罢,将那于半空旋转、折射出刺目冷光的金币一把攥于掌心,目光自信满满地瞥向徐林。 “天道灵器大多都是契约,这枚金币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呢,这是一个强制性契约,由我这个灵器持有者一言而定。” 徐林对春心的自说自话置若罔闻,闭目沉思数息,旋即再度睁眼。 “你想和我赌什么?” 听到徐林依旧镇定自若的冷冷话语,春心无比意外地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沉默着凝视向徐林。 “你知道这件灵器的效果?” 徐林微微扬起下巴,伸出食指,轻点自己的脑袋侧边: “小春,天下没有其他人比我更了解你。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不知所谓。” 春心淡淡地瞥了一眼徐林,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与暧昧不明的话语深感莫名,隐隐有种被看穿的不安,令她心烦意乱。 “继续来玩下午的游戏吧,一模一样的规则。” 春心强抑内心的不祥预感,表面仍维持着那副浅笑盈盈的模样,仿若一切皆在其掌控之中。 “赌注?” 徐林的提问简短有力。 春心歪了歪头,无声地凝望着徐林。这个家伙太淡定了,甚至是在帮着自己推进契约的进行。就好像是,他真的知晓自己,知晓这件灵器的一切。 “若是我赢了,还请谢公子解除小思身上的奴契,并就此离开怡春楼,以后也不准再找我和怡春楼的麻烦。” “要是我赢了呢?” 徐林那短促镇定的问话让春心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不经意之间,那种掌控一切的自信感觉正在春心身上流失。 “若是公子赢了,谢公子就可以带着小思离开,怡春楼不会对你做任何阻拦。” “你呢?难道无论输赢我都得放过你吗?“ 徐林眯眼问向春心。春心娇俏地眨了眨眼,对着徐林吐了吐舌头。 徐林心下默然,这就是这件天道灵器「天之赌约」霸道的效果,无法拒绝的赌斗,毫无道理利于持有者的赌注。 春心并不知晓,徐林眼前来自天道的游戏风格面板已经把她的底牌完全泄了个干净: 【天之赌约】 【花费:●\/■】 【对方向你发出了挑战:接受\/气急败坏地接受】 【查看详情:一位曾经的赌道圣人用天道之力铸造出了一枚赌博用金币,持有它向其他人赌斗,对方将无法拒绝你的赌斗要求。 而现在这枚金币的持有者将矛头指向了你,她会和你赌什么呢? 据说那位圣人以前总是喜欢要求别人压境和他一战,或者是什么三招之约,而且还要附加上过分的赌注,真可恶啊!】 不可拒绝的赌斗当然是一种诅咒。 “绒布球,别理睬她。把天之赌约卸载掉,给这个小贱人一点颜色看看。”麻薯在徐林的心中桀桀桀地怪笑着。 徐林用自己的行动传达了自己的选择。 【诅咒「未成年人保护法」再次起效!】 【诅咒「天之赌约」已卸载!】 徐林盯着眼前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春心,不由地握紧了双拳。 要是给她腹部来上一拳的话,一定能嘤嘤嘤地哭好久吧? 正当徐林蠢蠢欲动,蓄势待发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雌小鬼的笑声。徐林很熟悉这个声音,是那个讨人厌的天音在自己耳边笑着。 下一刻徐林就知道天音为什么要嘲笑自己了。 【诅咒获取!】 【天之赌约(重复获取)】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种量产诅咒摘掉一个就万事大吉了呢?】 “肏!”麻薯忍不住爆了粗口。 事到如今,徐林倒也没那么的生气或者惊慌。毕竟时至今日,自己遇到的不如意的事情也全然不止这一件两件。 在心中幽幽叹了一口气,徐林安慰麻薯道:“这世间的神通法宝哪有那么好对付。先顺着春心的意思进行下去吧,我们倒也并非毫无胜算可言。” “输了我也有办法,把这个诅咒也卸载掉,死不认账就是了。” 春心仍于原地亭亭玉立,抱胸静立,瞧着徐林沉默不语的阴沉面容,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公子怎么一言不发?”春心笑语嫣然,率先打破沉默,“莫非是还想着下午已经输给了我一次的事情吗?” “50%的胜算不会永远眷顾同一个人。”徐林抬首冷笑了一声。 春心仅是挑了挑眉,耸了耸肩,不以为意。 “那公子还要玩下午那套规则吗?我倒是无所谓就是了...” 春心挑衅的话语还没说完,徐林就察觉到有一只手吃力地抓住了自己的裤腿。 是谢四,她正瘫倒在椅子上,小脑袋朝向徐林这边耷拉着,费尽全身力气才从唇瓣间挤出几声呢喃。若非是徐林听力超出常人,又与谢四贴的这般近,否则断然听不到这几句低语。 “不要...下午...猜...错了...” “她...可以...控制...金币...” 第43章 赌博默示录【春心的last theorem 2】 徐林的目光犹如利箭,紧紧锁定着春心,随后缓缓屈膝,将脸庞轻轻凑近谢四那苍白冰冷的小脸旁,眼神中透着关切与凝重。 “这我都知道,她们使用的能力是让概率更大的事情发生。所以并不仅仅是可以让有更高概率获胜的人获胜,而是可以在任何时候让金币抛出有更大可能性出现的面,也就是猫面。” 谢四虚弱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那细微的声音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在下午与我的游戏之中,居然在6次抛掷中出现了5个猫面,这本就很不正常。” 徐林直视向春心,故意拔高了音调,“实际上每两次抛掷的第一次都被你控制了必定抛出猫面,所以我的胜算打从一开始就是0%。真是无耻啊,春心小姐!” 春心却只是回以一个狡黠的笑容,满不在乎地说道:“最终解释权归我们怡春楼所有。” 回顾下午徐林和春心的赌博对决,是把每两次抛掷的结果看成一组,预测先出现星猫还是猫星。而春心选择了猫星,并且让所有奇数次的抛掷结果都变成了猫。 从理论上出现星猫就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抛出猫星不过也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最后也导致了徐林连着抛出了五个猫,第六次抛出一个星输掉了游戏。 “能细致具体地调控每一枚金币结果,这已经和作弊没什么区别了吧?”徐林摇着头说道,“这居然也能大言不惭是公平的规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若非姑娘这上不得台面的把戏,我敢说在下午的那场对决之中,我可是有八成以上的概率早就获胜了。” {简单的计算可以知道,主角的胜算实际上是1-0.5p2(1+p)} “哦?”春心饶有兴致地惊疑了一声,旋即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说道,“既然如此,公子不如直接老老实实认输,灰溜溜离开怡春楼算了。” 面对可以操纵金币抛掷结果的对手,这样的赌博游戏还有意义可言吗? 并非是毫无胜算,因为薛渺渺在最开始的天道誓言之中就点明了:【按照怡春楼今日之规则绝对可以晋级,获胜】(出自第二卷19章) 这句话绝对不是虚言。实际上天道也不会承认在天之赌约中进行一方无胜算的赌约,这有悖于祂的原则。 那么该如何做才能扳倒几乎占尽一切优势的春心呢? 既然那枚金币的抛掷结果被春心控制了,在游戏里“不抛”不就行了?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废话一样。 徐林前世的金融面试之中有这样的一道趣味问题: 有一大把硬币,抛出字面和花面的概率各不相同。现在同时抛掷所有的这些硬币,数里面有奇数个花面还是偶数个花面。问要如何做,才能让出现奇数个花面的概率和出现偶数个花面的概率相等呢? 听上去让人感觉无从下手是不是?毕竟是一大堆连花和字的概率都不知道是多少的硬币放在一起,怎么可能知道那个总体的概率呢?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有些东西能让周围的一切都染上它的色彩。就像是油墨里的黑色一样,只要染上黑色,所有的色泽都会变得深沉黯淡,趋近于黑。无论是红,黄还是蓝,混合完黑整体不都是黑色吗? 现在来考虑一个那个趣味问题的简单版本:有一大堆不知道是什么的数字乘在一起,怎么做才能让我知道它们的乘积是什么呢? 答案是在那一大堆数字里塞一个0,乘积的结果就是0。 0就是乘法之黑。 现在再来看趣味问题的本身。抛出的花面数量是奇数还是偶数?两件事情的概率之差正是其中每一枚硬币抛出花面和字面的概率之差的乘积。 想要使得抛出奇数和偶数的概率相等,当且仅当那一堆硬币之中有一枚“公平”的硬币。 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在那一大堆硬币之中混入一枚公平的硬币即可。 徐林需要一件别的公平之事,就能设计出扳倒春心的公平游戏了。 “那我也教教姑娘一件事,失去信息差的你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合格的赌徒。” 徐林缓缓将身子站起,走到谢四的身前,直直面向春心,眼里流露出几分胸有成竹的从容。 “对于姑娘的那一枚金币,我们姑且称猫面是正面,星面是背面吧。我这里有一枚二面骰子,也分为正面和背面。我和姑娘同时抛出自己的金币或是骰子,来猜猜我们得到的结果是否相同吧?” 春心听闻此言,身子不禁微微一抖,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也变得僵硬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其实这个答案某种意义上和春心在此前使用的随机决策的博弈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通过引入新的随机变量来把对手的不同操作同步化解掉。无论对手做什么决策,都和自己无关了。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吗?”春心感慨地如是想道。 徐林言罢,也掏出了自己所言的二面骰。不是别物,正是被天音塞入身体的莫比乌斯环。 此时的莫比乌斯环顺应徐林的心念,扭成了一个均匀的圆形模样,淡青色的维度之魂也游离在莫比乌斯环留出的空洞之中,标出了一个指向上空的箭头。 莫比乌斯环是只有一面不假,但它作为空间图形所占的空间仍然大致是一个空心铜钱的模样。在维度之魂的帮助下作为一枚二面骰倒也是勉勉强强吧。 但徐林看重的是莫比乌斯环作为真理造物的那种天造地设的完美与匀称,它将是一枚绝对公平的二面骰。 春心见到徐林这怪异的二面骰,也是不由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些牵强的笑容来。 “恐怕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了吧?公子果然就是魔神的信徒吧。” 徐林轻摇了摇头,“我只是被无端牵扯进来的不知情人罢了。希望我解释了之后,姑娘对我能别有那么大的恶意。” 春心却是笑了两声:“我确实愿意相信小思是对此毫不知情的,她只是被牵扯进真理与魔神争斗之中的可怜人罢了。” 春心的话语微微一顿,目光直直地看向徐林的双眼,毫不客气地说道:“至于公子你我可就不好说了。你和小思不一样,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明明就知道魔神的事情,却是知法犯法。” “我说的对吗?穿越者先生?” “你对概率学的认真简直是超乎常人,这绝对不是天龙皇朝的本地人该有的水平。毕竟,无论是修炼者,还是凡俗的读书人,大多都对数算一道嗤之以鼻。” “你还在水果摊前面和别人吹嘘牛顿的故事吧。牛顿根本就不是天元大陆的人物,那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伟人,我说的对吧?” “最后也是你最大的问题,你明明就看懂了那本域外典籍吧?你难道想和我狡辩这些都是巧合吗?” “小女子平素最讨厌满嘴谎言的男人,尤其是对小女子撒谎的男人。” (麻薯:双标狗!) 第44章 赌博默示录【春心的last theorem 3】 徐林觉得春心和薛渺渺二人恐怕对自己有着莫大的误会。 薛渺渺还有系统这两个家伙根本就不是和自己来源于同一个世界的。自己本来也更是完全不懂什么真理、学者、魔神、邪教徒之间这些恩怨纠葛。 可谁能料到,在这天元大陆之上,竟会出现来自平行世界、两个不同地球的穿越者。徐林此刻真是有苦难言,纵有千般解释,也难以说清这错综复杂的状况。 只是,徐林可没心思与春心在这儿东拉西扯、浪费唇舌,当下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姑娘莫要再耽搁时间了,赶紧完成这赌约吧。” “看来是全被我说中了。”春心轻轻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转言说道: “不过呢,我还是要恭喜一下公子,你总算是有资格和坐上公平赌桌了。” 春心一边说着,一边鼓起掌来,“恐怕你是沙州城里这么多人之中,唯一能看穿我的设计至此的男人。” “小女子是真的很欣赏你,公子。如果真的非要选一位恩客的话,恐怕还真就是非你莫属了。” “可惜出于立场问题,我们只能做惺惺相惜的对手了。” “立场问题?你是什么仇恨魔神与歪理的学者吗?”徐林有些不屑地回嘴道。 春心笑着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什么学者,想必你也猜到了,渺渺才是那个想要抓捕你们的学者。她还是你的老乡呢,谢公子。” 言及此,春心话锋一转说道:“但是渺渺是我的朋友,她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 “没必要这些废话。”徐林其实早就知道春心的这些想法了,“赶紧进行我们的赌局吧,我无意与你们争斗。我只想带小思离开,过上平淡的生活。” “行吧,既然公子这么不想和小女子多言的话。”春心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一局定胜负太无聊了点,毕竟我被逼到真要拼运气的地步可并不多。我还想多享受几刻这种心脉喷张,热血沸腾的感觉呢。 不如多来点悬念吧,连续获胜三局的人才算是真的获胜。” 春心稍作思考之后如此说道。 “你这是浪费时间,我没兴趣,赶快开始吧。”徐林把莫比乌斯环套在手指上转着,他打算就这样把莫比乌斯环抛出去。 “能浪费多少时间呢?公子也知道吧,期望也不过是14局罢了。”春心仍然是笑着和徐林说道。 徐林想要拒绝春心的要求,直接快速结束掉这无聊的概率游戏,可是被冥冥之中的契约约束给回绝了,眼前跳出了天道的解释: 【春心有着天道灵器庇护,其于契约之中提出的小要求,如无正当理由,不可以被拒绝。】 “烦人!这贱人的挂怎么这么多?”麻薯都不由地在徐林心中歇斯底里地哭嚎起来。 徐林瞥视了一眼春心,很快就又把目光别开,心中无奈叹气。 “那这样吧,公子既然这么嫌麻烦。连胜两局就算赢,期望是6局决胜负,这样总行了吧?”春心搓着手和徐林商量道。 与其在这争执不休、浪费时间,不如就顺遂春心之意算了。 “行...” 徐林的话还没能说出口,就听到一声沉闷且突兀的响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摔了下来。 徐林的心头猛然一紧,他慌忙回头,循声看去,愕然发现倒下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原本瘫坐在椅子上的谢四。 她正在以一种极为丑陋的姿势,浑身颤抖着,无比吃力地在地上蠕动着,似乎想要抓住自己的裤脚。 由于徐林此前为了靠近春心,改变了自己原本的站位。这细微的位置变化,却成为了横亘在谢四与他之间的鸿沟。 失去了大部分力气的谢四,无论怎样努力地伸展着自己那颤抖的手臂,指尖与徐林的衣角之间的距离却始终无法缩短分毫,仿佛他们二人正身处两个不同的世界,被天涯海角般的遥远距离无情地分隔开来。 在一次又一次试图抬起臂膀,却徒劳无功之后,谢四的心中闪过一丝决然。 既然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的话,还有什么比自己摔落在地更能引人注目的呢? 谢四拼尽全力将自己的重心向一边倾倒,事实说明,这可比抬起手或者是抬起头简单太多了,她稍试了试就做到了。 当重重摔在地上的那一刻,谢四忽然打从心里感到了欣慰。 “我也是能做到的嘛,只要我想做的话。” 徐林愕然地抱起谢四那柔弱的身躯,缓缓搀扶着她坐回了那把沉重的实木椅子上。 谢四如乳燕归巢般往徐林身上依偎,费尽全身力气,才吐出那几个字: “别...答应...会输...” 谢四只言片语的提示如同灵光透过徐林愁云满布的脑海,使他终于是拨云见日,一瞬之间理解了一切。 焦躁与急切会使人丧失冷静思考的能力,短暂的成功与突破难关更易使人麻痹大意。 徐林任由谢四依偎在自己身上,二人的手也在此时握在了一起。 徐林怒视向春心,一字一句地说道:“春心啊,春心,你还真是一刻都不会老实啊。你简直就像是,诡计多端的千年狐妖那般。” 春心见状,也知晓自己的误导已经被识破,但她也只是坦然地抱胸耸了耸肩。 春心嘴上说着是想要维持悬念,多进行几局游戏。但实际上她想要的是误导徐林,以此来为自己创造优势。 长局游戏之中除了初始的获胜概率外,还有一种东西叫做实时获胜概率。实时概率会随着游戏的进行不断变化着,常玩德州扑克的朋友们想必对这个概念并不陌生。 一旦徐林答应下春心的要求。春心就可以针对实时概率启用真理之力,让自己直接获胜了。 具体来说,一旦当春心在一个单局中获得了胜利,她在这个瞬间的获胜概率就是高于徐林的,在渺渺帮助的真理之力作用下,春心就会切实地成为整局游戏的胜者。 那么徐林唯一的胜算就是直接连赢2\/3局,获胜概率直接就跌到了25%\/12.5%。 (注释:这个让高概率发生事情切实发生的能力不允许嵌套执行,相当于一阶逻辑不能自指。) “我们没什么好多说的了,直接开始游戏吧,一局一胜制!” 徐林心意已决,决意汲取此前的教训,绝不再受春心那如簧巧舌的蛊惑。 “算是我的赔礼吧,既然被公子发现我的小动作了,我允许公子不抛掷莫比乌斯环,而是自由选择一个正反面哦。这肯定算是让利了吧。” 春心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娇柔地笑着,葱指轻点自己那娇艳欲滴的唇瓣,双眸眨动,说道:“而妾身定会抛出正面哦。” 徐林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放弃思考,将命运丢给随机就行了。 虽然可以自由选择正反面看上去比随机抛掷一个结果要好,但其实随机的结果就已经是最优之选了。 不是说过吗?随机就是一种决策。 至于去揣摩春心是不是在说谎,玩什么她在第几层,我在第几层的千层饼游戏,那可以说是毫无价值了。 尽管前世所见的诸多文艺作品在智斗桥段中对心理战大肆渲染、极力吹嘘,可徐林心中明了,于当下自身所处的情境而言,心理战毫无助益。 如果真的去考虑春心方才所说的话的真假,那才叫做庸人方自扰。 “开始吧。”徐林摆好架势,准备抛出手指上套着的莫比乌斯环。 春心见自己的话没有对徐林起到半分的作用,眼皮微动。无奈也只能阖上眼帘,做出抛出金币的起手势。 春心十岁的时候就跟随着养父学习赌博技能了,她也学到了一点点读心,读动作的“小法术”。对于内心挣扎焦躁的人,她有很大机会洞察明晰那人心中一直在默念的东西。 比如正面和反面二者之一,那就很不错。 不过这局游戏看来是没机会用了。 春心的这个小心思,徐林自然也知道,这也正是他丝毫不做思考的原因之一。 若是让天下英杰得知怡春楼中的这场赌博的话,想必会惊掉下巴吧。圣人传承下的天道灵器,另一个世界魔神通过试炼赐予的真理造物,居然只能在赌局里充当赌具。 不见激烈的法术较量,亦无绚丽华美的法术闪耀,二人仅是默默无言地对视着抛掷硬币罢了。 当真,有点小家子气…… 灵器金币与莫比乌斯环在空中交相旋转着,尽皆反射着清亮的月光,闪耀着各自那耀目且神秘的光华。 徐林与春心的目光都追随着各自的二面骰而去,眼神追随着它们的位置游离着。 场间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几乎是落针可闻。倒不如说怡春楼的那群打手、姑娘们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沉默无言的状态,也许有过一些小声议论,但徐林之前并不曾留意就是了。 然在这静谧之时,徐林听清了他们的言语,皆是在为春心呐喊助威。 声音由微弱逐渐变大,终如嘶吼般爆发而出。 “加油!” “一定要赢啊,大小姐!” “春心姐姐!” 徐林感受着手心传来的,那谢四柔弱小手的抓握之力。这姑娘大抵是拼尽全身力气想要握紧自己的手,奈何手脚绵软无力,最终也仅能做到如此地步。 “为我紧张,为我鼓劲的人倒也不是没有嘛。” (麻薯:我呢我呢?(qwq)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徐林心中暗自得意地这么想到,和春心在半空中对上了眼神。那个狐狸一样的女人直到现在仍是一副处变不惊,成竹在胸的泰然模样。 随着二人将二面骰攥紧在手心,看来最后的时刻也要到了。 “小春,猜吧。” 春心对徐林那略显冒犯的称呼并无丝毫不适,用手轻摩下巴,目光望向他处,仿若在思索:“我得算一下今日的运势再做出选择。” “你在拖时间,快点选。”徐林不太满意地斥道。 徐林的掌心传来一阵谢四手指带来的抓挠感,似乎想要给自己传达什么。 “行行,我猜还不行嘛~”春心一副苦恼地样子挠了挠头,斟酌地说道:“我猜我的面是猫面,而你的面的逆位,所以结果是并不相同。” “那我觉得是相同。”徐林干脆地回答道,同时摊开手掌,露出手中的莫比乌斯环,维度之魂彰示着的结果似乎并不如春心所说的那样,而是正面朝上。 “姑娘想必是猜错了。”徐林这般说着,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谢四耳边,想要听清她在说什么。 春心这次倒也没再磨叽,很爽快地就摊开了手,显示出的面是猫面。 “看来又是我赢了呢,谢公子。”春心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放声大笑起来。 徐林困惑地皱起眉头,他很笃信自己看到的面明明就是猫面,二者皆是正面。 他从刚才就静心感受着谢四想给自己传达什么,似乎是横、竖、横、竖、横、撇还有捺? “快走...” 徐林终于是听清了谢四如同蚊吟般的呢喃。 感受着身后忽然吹拂而来的徐徐夜风,徐林惊惧地转过头去,却见身后的房间窗户不知何时已被打开。 窗台上静悄悄立着一只黑猫,宛如一抹流动的夜色,幽黑的毛发在惨白的月色之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黑猫的双眼如同璀璨的寒星,直直盯视着徐林,冰冷而锐利,似乎能穿透他的灵魂。 那双诡异的双瞳竟然不是同一种颜色,一只是澄澈清亮的翠绿色,盈溢着生机,另一只却是暗沉肃杀的猩红色,昭示着死气。 不仅如此,徐林仿佛能够看见,那黑猫眼中若隐若现地浮现出一枚形状是“ψ”的符文。 黑猫嘴中叼着一盏散发着温暖的橙黄色光芒的灯笼,看上去就像是童话书中的魔法灯笼一样。 徐林与那黑猫对视着,时间也仿佛凝固,空气亦变得凝重。黑猫纹丝不动,唯有那细长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着。 “喵~” 第45章 赌博堕天录【胡言乱语的扑克脸】 “完了,完了,绒布球。我也许能带着你轻松跑路,但要是想带上谢四的话可就难办了。” 麻薯眼见这只黑猫的到来,不由地焦躁不安起来。 徐林和麻薯此前都不曾见过这不祥的黑猫,但此刻他们都已然知晓。 薛渺渺回来了。 徐林白日就觉得怡春楼里该有一只猫咪的,这下倒算是见着了。 内心幽幽叹了一口气,徐林回头看了一眼春心,真是又被这个女人摆了一道。 春心趁徐林的注意力被黑猫吸引的时候,正贼兮兮地蹑手蹑脚往房间之外退去,此时见徐林将目光看来,春心大大咧咧地朝着徐林招了招手,不失礼貌地对徐林笑了笑。 徐林本以为春心玩这么多花招是为了战胜自己,其实并不尽然。 春心的本意是,能用天道契约战胜徐林,将其赶走自然是最好的。 可除此之外,也是希望尽可能拖延时间等薛渺渺从城外赶回来。渺渺手眼通天,就算春心无法向外发出求救信号,她也有办法得知怡春楼陷入险境之中。 别看自徐林逃出监牢遭遇春心开始,到现在已逾万字,但实际耗费的时间也就盏茶的功夫。 (30章也就写了一日夜的故事,哈哈) “十分钟就赶过来了,动作太快了。” 虽然心知拥有超凡能力的薛渺渺从城外赶回怡春楼,有可能只是一瞬的事情,可徐林还是忍不住铤而走险,想来把谢四一起带走。 事到如今,徐林既不觉得懊悔,也没有任何焦躁不安。 无法掌控的事情已然发生,眼下只能选择面对。 徐林紧了紧怀中抱着的谢四,重新看向黑猫冰冷的双瞳,笑着说道:“瞧瞧,谁能想到在这百无聊赖的夏夜里,还能与这样一位可爱的小姐不期而遇。不知道在下有没有荣幸,能和您聊一聊呢,薛小姐? 我希望让您知道我们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更没有带着恶意而来。” 窥探了春心的记忆之后,徐林知晓薛渺渺不是什么难以沟通之人。至少在除了真理魔神的事情上,她应该还是相当好说话的。 “操纵恶灵的能是什么好人,渺渺别听他的鬼话。” 快要退到房间之外的春心忽然大声的呼喊起来,徐林只是回头友善地瞪了一眼,春心忽然又像是鹌鹑一样缩在了门后。 “这些并非是恶灵,而是在下的朋友,它因为蒙受了诅咒才变成这副模样。薛小姐之前不是也和它见过吗,就是在那处幻境的时候。” 徐林一边胡说八道地解释着,一边再度转过头来,却是惊愕地发现,那只黑猫早已是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娇俏可爱的姑娘披戴着清亮的月辉,静静坐在木质的窗棂之上,轻轻晃荡着自己的双脚。 活像是从童话中走出来的一样,宛若轻盈灵动的月下精灵,即使是陷入不妙境地的徐林也是不由地痴了一瞬。 徐林忽然就知道,为什么自己此前觉得薛姑娘的面相那般的柔和,那是一种与春心这种典型的东方美人的一种截然不同的美。 直白的讲,看二次元看的。 二次元美少女的脸并不是写实的,更多的是参考猫的脸部轮廓,所以看上去更加柔和可爱,灵动神秘。而薛渺渺本就是猫娘,五官特点自然也就和人类并不相同。 (( ̄▽ ̄)~*第二卷13章薛渺渺扮演的鬼面人不下水去追徐林和谢四就是因为猫咪怕水) 薛渺渺的目光并没有看向徐林,仍然是面无表情地摆弄着手里的灯笼,不停地换着角度观察着。 “如果能不用动手的话,自然是最好。我并不想牵连无辜的人,或者是破坏怡春楼的财产。” 破坏永远要比保护简单的多。 薛渺渺确认徐林具备某种“超能力”,对于制服徐林,薛渺渺还是有不小的信心的。可是她所顾虑的是春心、怡春楼还有附近的平民,闹出来的动静太大的话,薛渺渺没有办法担保自己能够保护住他们。 薛渺渺晃了晃手里的散发着橙色光芒的灯笼,看向徐林,问出了一个让他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灯笼?现代工艺制作的灯笼?”徐林无比困惑的给出了一个平凡的回答。 “好吧,看来你并不知道。” 薛渺渺淡淡地点了点头,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知道什么?”徐林总觉得薛渺渺话里有话,这盏灯笼藏着什么秘密吗? “那就让我来给你隆重介绍一下吧,这并不是灯笼。而是我成功复刻出来的真理造物——何蒙库鲁兹(homunculus),自从文艺复兴时期帕拉塞尔苏斯首次制造而出,后来可再也没人能做到。” 薛渺渺露出一副自豪的笑容,自卖自夸地将那盏灯笼举过头顶,热情地向徐林介绍起来。 “你很幸运,居然见证了史上第二只何蒙库鲁兹的诞生。来为我喝彩,为我欢呼吧!” 徐林心下觉得薛渺渺的话题是否太跳跃了一点,这和双方之间的矛盾有任何的关系吗?但该说不说,薛姑娘在徐林眼中确实就如同那灵动的猫咪般古灵精怪。 “所以那是什么,有什么用吗?再说帕拉塞尔苏斯是炼金学家吧?你身为学者,居然还相信炼金学吗?” 徐林顺着薛渺渺的话头问下去,话题只要能进行下去就是好的。但徐林只是前世玩游戏恰好知道帕拉塞尔苏斯其人,至于何蒙库鲁兹为何,他并不知晓。 薛渺渺仍然举着灯笼,忘我地痴痴看着灯笼发出的橙黄色的亮光。 “据说何蒙库鲁兹作为人工生命体,自出生起就知道各种各样的知识,拥有着全知的伟力。 不过我这只似乎就只会发光,确实是只有个灯笼的作用罢了。” 薛渺渺耸了耸肩,沮丧地嘟着嘴回答道,转头再次看向徐林: “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个世界不同于我们的世界,有着如此之多的超自然神秘力量吗?就算炼金术能够成真,也并非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你的幽灵朋友不就够超自然的了?” “虽然有些晚了,但是我想澄清一下。”徐林提高音量打断了薛渺渺莫名其妙的对话,想要把谈论的事情往正轨上引去。 “薛小姐,我们似乎并不来自于同一个世界,我生活的世界里虽然也有牛顿、薛定谔、帕拉塞尔苏斯这些人物,但是决然没有真理魔神和真理造物这等超自然力量。” “你说什么?真理的力量是超自然力量?”薛渺渺头疼地皱眉思考着,用手指戳着自己的眉间,“就算是骗人也很难把这几个字眼组合在一起吧?” 但薛渺渺很快就目光冷淡地重新看向了徐林:“你在说谎!若是没有高超真理造诣的话,你不可能这么轻松就从那座牢笼之中逃出!尽管只是一座简单的虚数牢笼,那也不是无知者能够脱出的。” 这件事情确实是不好解释。 徐林能够逃脱薛渺渺布下的随机游走牢笼,还是依靠着维度之魂,将这处真理力量造出的虚数空间直接降维成了二维。依赖于二维随机游走的常返性,徐林自然而然地就回到了门扉处,然后直接开门逃离禁锢就行了。 面对薛渺渺的质问,徐林大笑了两声,神秘的说道:“正如小姐认知的那样,这个世界有着诸多神秘的超自然力量,为什么还会觉得必须要依靠真理才能逃脱呢? 我所用的乃是来自东方的道法。” 第46章 赌博堕天录【绝处逢生的诈唬】 “想必你不曾听说来自华夏的古老秘术奇门遁甲,此乃是上古时期九天玄女授下…” 并不理会徐林的口若悬河,薛渺渺只是静静地低头,用手抵着窗棂,目光落在自己那晃荡着的双脚上,面上满是疑惑,轻轻摇了摇头。 徐林侃侃而谈的玄虚道法,她连半个字都没听懂,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当事人徐林也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他在胡说八道,渺渺别信他!哪里是那么一回事,我听都没听说过!” 春心那清脆又带着几分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硬生生地打断了徐林的话语。 徐林不禁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恼,怎么忘了这个烦人的家伙! 徐林猛地转过头来,正欲狠狠警告一下春心,却见她探出门来的脑袋已经是刚好缩了回去。 “我相信你,你有你自己的办法逃离虚数空间。你不想说,我不怪你,胡说八道就没必要了。” 薛渺渺纵身跳下了窗棂,直视着徐林缓缓向他走来:“至于你要和我解释,你和我并非是来自于同一个世界,无非是想要撇清自己和真理魔神的关系罢了。” 说到此处,薛渺渺轻轻笑了两声,笑声中却透着几分意味深长:“我也可以相信你。如果我没猜错,你来自远东吧?” 徐林见警告春心不成,回头眯视向春心,纠正道:“差不多,但不是远东,我来自于遥远的东方文明古国。” 薛渺渺耸了耸肩:“在我看来不都差不多吗?那里的人愚昧而未开化,千年来都不曾踏上真理之路。将圣人之言奉为圭臬,就因为各种不朽真理于圣人之言中不可见,便弃之如敝屣,不屑一顾。 就算那里的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沦为魔神的走狗,我也不会觉得是奇怪的事情。” 听着薛渺渺这带着轻蔑与偏见的笑谈,徐林的拳头不自觉地紧紧攥了起来,心中涌起一阵不快。 尽管自己的祖先在这方面确实是丢人丢大了,可现在不是在越来越好吗? “如果我的话让你感到了冒犯,那么请让我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薛渺渺见徐林皱眉的表情,笑着躬身施了一礼。 可是待薛渺渺施完这一礼,却是话锋一转,笑意全无,冷漠严肃道: “此前既然是你有所不知,那么我现在便告诉你。你和谢姑娘在那处幻境之中获得的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要只看见它给你带来的神奇能力,持有魔神的造物会带来不可预测的灾厄,还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法则的扭曲。可以说是害人害己了。 我不妨告诉你,我就为了追猎这些魔神及其残党,才穿越时空间隙而来的。收集并封印这些魔神的遗物亦是我的职责之一。” 薛渺渺向徐林伸出了一只手,以不可置疑的眼神对视向徐林的目光。 “把它交给我,我就相信你并非恶人。” 徐林早就清楚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是带着副作用的,毕竟自己身上那么大一条诅咒还贴着呢。虽不知道其会如何运作,但迟早是要向自己收回代价的。 徐林同时也很佩服薛渺渺能如此面色冷峻地扯谎。 她根本就不是为了追猎真理魔神而来的,至少她和春心诉说的时候并非这般说辞。 她本来的目的就只是把拉普拉斯妖放逐出真理世界罢了,可好死不死的拉普拉斯妖在打开时空裂隙的时候把她也给牵连了进来,最终铸就了薛渺渺漂泊异乡的悲惨现实。 比起惩治苟活于这方世界的诸位魔神,薛渺渺内心更想穿越回自己的世界。她此前努力的目标也都是围绕着这一点。 之前在幻境之中时,薛渺渺对于获取莫比乌斯环并无热情,为何现在反而想要从自己这得到它了呢?真的只是为了保证它被封印,无人使用吗? 不对,并不对。 徐林敢说,薛渺渺已经找到能够回去的办法了。 她不是刚从谢四身上抓到了拉普拉斯妖吗?拉普拉斯妖能把她从真理世界带到天元大陆,是不是也可以把她送回去呢? 两个世界的时空间隙又是谁制造出来的呢?不就是莫比乌斯环的造物主地平论吗? 徐林有预感,薛渺渺也是个动机不纯粹的家伙。 无论猜测正确与否,徐林都不可能和薛渺渺摊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现在不过是个还没出新手村的菜鸟罢了,想正面战胜薛渺渺断然不可能。 徐林抱紧怀中的谢四,向后退了退,拉开了与薛渺渺的距离。 “什么叫相信我不是恶人?我觉得薛姑娘与春心的行径才叫恶人吧! 枉我诚心相待,你们却不仅要监禁我,还试图诱拐我的妹妹,把她弄成现在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事到如今,反倒是你们血口喷人,怪起我们二人受什么劳什子魔神蛊惑了!” 徐林的斥责言辞恳切,越说越是激愤,怕是把自己都骗进去了。 “你口中的魔神至少赐予了我们能够自保的力量,而你们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呢? 要我如何相信你们!” 徐林说着冷眼视向薛渺渺,嗤笑了两声: “想要我交出莫比乌斯环,怕是要从我这里夺宝吧?” 薛渺渺见此低下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哼,少骗人了!你们是个鬼的兄妹!” 又是春心这个按不死的烦人精,徐林真想给她来上一拳。 “先不提你的穿越者身份,哪有兄长会在自己妹妹身上施加奴契的?” “够了。”薛渺渺打断了春心的质问,向着徐林鞠了一躬,诚恳地道歉道:“终究是我们做的太过火了,我现在先解除掉小思身上的束缚。 请先冷静一些,谢公子。可能是我先入为主,错怪了你们。 但我相信我们还有聊的余地。” 薛渺渺再次起身,双手抓住了徐林的手臂,目光恳切的盯着徐林的眼睛。 徐林手臂一晃,甩开了薛渺渺伸过来的手,低垂下眉眼,似乎是有所犹豫一般。 春心和薛渺渺这两个家伙嘴里就没有过一句实话,徐林不相信薛渺渺会那么好心。谈?谈什么? “麻薯,附近有什么异样吗?” “啧,被你猜对了,有很多不知道是什么的飞行物体在朝我们附近聚拢而来。” 麻薯咬牙切齿地回答徐林的疑问。毫无疑问,薛渺渺的诡计百出再次刷新了麻薯对她们二人的理解。 薛渺渺见徐林反复迟疑,笑着开口说道:“要不这样吧,谢公子若是现在不想谈,只想带着小思离开,我们也不会横加阻拦。 请便吧,这也算是我们友好的诚意了。 今日太晚了,都且先回去好好冷静一番,有话大可明日再谈。 小思只要回去好好休息一番,很快就能恢复状态的,这点你大可放心。” 薛渺渺笑着走到徐林的身侧,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那姿态看上去极为优雅大方,可落在徐林眼里,却觉得假得很。 徐林在心中摇了摇头。 太假了。 什么都没有谈成,就自信放我们走?若是我们一去不回,你又将如何? 春心探出头来,小声说道:“今日是我和渺渺先入为主,错怪谢公子为邪教徒了,说到底确实是我二人做错了事,给公子赔个不是了。 方才的赌约有着天道约束,自然是算数的。怡春楼的大家不会阻拦你们的,大可放心离去。” 徐林沉默着抱起谢四,向门外缓缓走去。 随着徐林靠近门扉,春心像是躲避瘟神似的,越躲越远。 薛渺渺则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徐林的离去,嘴角却勾起一抹坏坏的笑,轻声呢喃道: “可别怪我。” “薛姑娘,我有一个问题。” 走到一半的徐林忽然回过头来,转头问向薛渺渺。 薛渺渺仍旧是不失优雅地淡笑着。 “怎么了,公子还有什么疑惑吗?” “怡春楼的人确实是不会阻拦我。那你算是怡春楼的吗?” 薛渺渺嘴角挂着的笑容似乎是僵硬了一些。 第47章 赌博堕天录【献给赌徒的四色堇】 薛渺渺面上仍旧是淡然地笑着,内心却并不平静,搜索枯肠整理着应付徐林的说辞。 她原本的计划其实相当之简单。暗中集结自己带来的战斗用无人机做好准备,只待徐林放下戒备,带着谢四离开怡春楼,移动至平坦的空间之时,就下令同时向他们发动突袭,强行用暴力把他们压制住即可。 不立刻动手的原因无非有三:第一,调度无人机需要时间,毕竟没人会随身带着不是?第二,避免在怡春楼作战,那会给怡春楼的大家带来不可估量的危险。第三,薛渺渺是绝对的稳健派,只要能偷袭、正义背刺、玩阴招,她就绝对不会正面和敌人发生碰撞。 还不待薛渺渺回答徐林的诘问,就听徐林继续说道: “罢了,其实我也不在乎。我今晚就想做个了结,带着全须全尾的小思离开。” 徐林的声势猛然拔高,挥手指着薛渺渺,“我们来打个赌吧,赌注是小思和春心的自由!” “蛤?”躲得远远的春心听到自己被徐林当成了赌注,错愕地皱眉发出了疑问? 薛渺渺歪头看了看一脸认真模样的徐林,“莫名其妙,不知所谓。我……” 想要拒绝掉徐林搞笑似的无理要求的薛渺渺半张着嘴,怎么也没办法把剩下的话语说完。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已经锁定了自己,全身都好似被看不见的锁链捆缚住,动弹不得。 一阵奇怪的低语声好似穿脑魔音,回荡在薛渺渺的脑海中,诱导着她只能接受徐林无理取闹的赌斗。 她再也淡定不下去了。 薛渺渺瞪大了双瞳,颤动的目光中既有警惕,也带着些骇然。 身为学者,她天生就对未知且不可掌控的力量充满了警视与畏怯,尤其是在这方未知的世界之中,任何的自以为是都会带来不堪设想的后果。 “这是什么力量?怎么做到的?”薛渺渺咬牙问道。 徐林很自然地甩手向门外一指,“这你得问春心,这个东西还是她送给我的。” 仓促之下,春心有些讶异地以手指了指自己,“我?” 可只是一瞬,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情一样,用手捂着嘴惊叫道:“怎么可能呢?难道你能复制灵器的能力?真是闻所未闻!” 徐林歪着头转过脸去,对着春心挑眉一笑,“还得感谢小春你那效果霸道无比的天道灵器呢,爱你哦?” 这还得感谢天道送来的外挂。虽然方才不能通过卸载诅咒来回避春心蛮横施加的挑战,但也给了徐林一个机会。一个把未能够完成缔结的天之赌约重新还原为契约的机会。 通过消耗赎罪券还原诅咒,能够把已经施加在徐林身上的诅咒重新溯洄为诅咒源头,并永远移除这个诅咒对自己的影响。 所谓溯洄为诅咒源,举例来说可以去除奴契对徐林和谢四的影响,并让徐林获取到一份原装的奴契。自然也可以驱散天之赌约,让徐林得到一份一次性的天之赌约。 而现在,徐林照着春心的样子,将这张虚拟的一次性天之赌约作用在了薛渺渺身上。看来就算是她也不能反抗天道的束缚,这可是这方世界铁一般的律令。 不管不顾咬牙切齿的春心和皱眉思索对策的薛渺渺,徐林继续推进着天之赌约的缔结。 “如果我赢了,你就要全须全尾地放我和谢四离开,不仅如此,你以后也不准以任何方式强行抓走、控制谢四。谢四就是你们知道的谢思,很抱歉,之前告诉你们的是假名。” 徐林因为担心契约内容不会认可假名、化名,故而道出了谢四的真名。 “相对的,如果你赢了,我就会放掉春心,除此之外,我以后也不会再找春心和怡春楼的麻烦。” 被徐林当成赌注,春心气愤无比地重新跑回了房间,毅然与薛渺渺并肩而立,气愤地向着徐林一指,怒而谴责道: “你无耻!我现在可没被你抓住,什么叫做放过我?” 徐林掏了掏耳朵,不以为意地说道:“似乎天道并没有反对我这么说呢?” “你,你……” 春心以手指着徐林,被气得全身发抖,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其实她内心也清楚,自己这件灵器天之赌约确实是不那么讲道理。 至于春心为什么不在天之赌约输了之后,继续不要脸地发动效果,那自然是因为灵器有冷却时间,并且同样的两个人之间不能够生效第二次效果。 难道你见过有小说主角会连着和同一个反派赌斗两次吗?(笑) 徐林玩味地看着春心气急败坏的表情,恍然之间觉得卡住自己多年的瓶颈似乎都松动了些许,心中莫名涌起一阵畅快之感。 “我就是想看你这副表情!这副嫉妒我的表情。”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要挑战我,那我便接受你的挑战。”薛渺渺一边在往脖子上戴上什么奇怪的挂坠,发出些铜铃般的清脆响声,一边平淡地说道。 她昂首晃了晃脑袋,整理着自己那头柔顺锃亮的长发,轻笑着说道:“既然被挑战的人是我,就由我来决定赌斗的项目吧。” 赌斗的内容不是该由我决定吗?徐林的疑问并没有说出口,他就看到薛渺渺脖子上挂上的坠饰闪亮起璀璨澄澈的白光,这种气息他并不陌生,那是与观魂镜和天鉴类似的气息。 徐林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春心,却见她此时脸上哪有刚才的恼羞成怒,挂着诡计得逞的邪笑,对着徐林吐了吐舌头。 “略略略!” 是了,这就是刚才天音所提示的,护佑着春心在天道契约里为所欲为的灵器。原来和天之赌约不是同一件灵器吗? 徐林心中有些暗恼:我为天道流过血,我为天道出过力,我怎么没有这待遇?我要见首座,我要见天音!为什么这个春心比我更像天道眷顾之人? 但现在不是懊恼这些琐事的时候,薛渺渺对于天之赌约主导权的争夺并非是绝对的,首要之事是必须避免被薛渺渺牵着鼻子走。 比如薛渺渺要是打算和徐林比拼量子力学,那徐林恐怕没有任何赢的角度了。硬编都编不出来。 “薛小姐,我们是在赌博,你可不要忘了。赌博就得玩些大家都耳熟能详的项目。” 薛渺渺只是闭目思索了一瞬,就回答道:“那玩小朋友都会玩的扑克牌吧……” 不等薛渺渺说完她的话,徐林就打断薛渺渺的施法,快速道出自己的方案:“由一方来确定游戏项目未免过于无聊了,我的建议是双方轮换提出游戏项目,如何呢?” 薛渺渺在徐林奇怪的眼神下,弯腰在自己的裙底里掏了掏。谁知再次起身的时候,她的手中居然就多出了一副底色漆黑如星空、闪烁着荧光的扑克牌。 她对着徐林莞尔一笑,随后便以极为娴熟的手法,开始上下翻动着手中的纸牌,那纸牌在她手中如同灵动的蝴蝶,翩然起舞。 “那好吧,我们就来玩扑克牌。五局三胜制的五种不同扑克游戏对决。” 寂静的场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静谧之幕所笼罩,所有的喧嚣都在瞬间销声匿迹,唯剩下那扑克相互摩擦时所带来的细琐声响。 薛渺渺歪头看着徐林,等待着他的回应。站在她身边的春心也低头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 徐林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前方,眼眸中倒映着那不断翻飞的扑克牌。 【?】【?】【?】【?】 四种花色的卡牌,仿佛是有着某种魔力一般,在他眼前跳跃、舞动着。 这四色的赌之花啊,究竟是赌徒们最后的希望所在,还是如泡沫般虚幻易逝的幻想呢? 不知道。 但至少徐林的希望不在此处。 第48章 赌博堕天录【回光返照的红心4】 “整场游戏将会由五局完全不同的扑克牌游戏组成,最终通过大比分五局三胜制来决定最终的胜负。 每一单局的游戏项目将会由我们双方交替地作出决定。 原则上每一局使用的扑克规则可以由选取方任意决定,但必须本质地使用到了扑克牌的点数、花色等特征。使用的扑克牌的副数为一副或者两幅,大小王视规则可以保留或者是去除。除此之外,双方不允许重复选取类似玩法的游戏。 每局游戏的选择阶段需要征得所有玩家的认可,如果游戏规则有巨大的不合理之处,其余玩家有权提出异议,并要求更换游戏规则。” 薛渺渺竖起自己的食指,条理清晰、逐句逐条地陈述着自己所设计的游戏规则。 虽然这是徐林所期待的结果,但是,好奇怪。 她为什么答应得这么痛快?就好像她期待着这样的发展一样。 徐林自忖,如果将他置于薛渺渺的位置,事情的发展绝对不会是这般。 第一,他会抗拒这场打乱自己节奏的赌斗,至少不会这么干脆且顺滑地接受,这般配合地甩出一长套游戏规则。 第二,他不可能提出这么复杂的规则。他预想中的规则,必须要快,还要充分利己。也就是力求速战速决,在最短的时间内凭借自身优势一锤定音,将胜利稳稳收入囊中。被这样无聊的小事拖沓得太久绝非良策。 反观薛渺渺的规则,首先是五局三胜制,显得相当拖沓;其次是双方轮换选取游戏内容,弱化了自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决断游戏规则的优势。 简直就像是想要认真设计一场公平且合理的游戏。 薛渺渺淡笑着看向徐林,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徐林摸不清楚薛渺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这样的规则算得上是利于自己的计划了。 “呵呵,沉溺在有机会战胜我的可能性之中吧,然后再好好看着希望的泡沫破灭。” “我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专注于游戏本身,将计就计。” 他们在心中如此想道。 正准备下定决心迎战薛渺渺的徐林,忽而感到自己的衣襟被人一把揪住,静默的场中兀地传来一声虚弱却决然的话语:“让我帮你。都是因我而起,我决不能坐视不理。” 怀中的人儿颤颤巍巍地晃荡着,因为被剥夺行动能力太久,刚取回自主行动权的谢四反而无法保持平衡。她的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唯有那双眼睛,透着倔强与坚定,熠熠生辉。 谢四试图从徐林的怀里起来,但悬空的双脚绵软无力,完全不听使唤,使得她几近要从徐林的臂膀中摔下来。条件反射之下,她像是受惊的猫儿一般贴回了徐林的怀中,双手也下意识地攀上徐林的脖颈,一把勾住徐林的脖子,以此稳住自己的身形。 其人却对自己这暧昧的动作浑然不察,眼神担惊受怕地望向身下尺许悬空的地面。 一心思索着薛渺渺的动机,徐林对谢四突如其来的环抱毫无防备。就像是漫天飘雪的严冬,一双冰冷的手带着恶作剧的狡黠,趁自己一个不留神就一把塞入了自己的后脖领之中。 徐林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长长地“嘶”了一声。 下一刻,怀中的人儿就慌张地颤抖起来,脖子上抱着的双手也迅速的松开。 徐林只听见一声如同蚊蚋的怯怯的道歉声:“对不起。放我下来吧。” 声音轻柔得几近消散在空气中,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窘迫。 并没有嫌弃谢四小手的冰寒,徐林内心反而是舒了一口气,莫名的心安。 那种安心就像是回过头来看见恶作剧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久等不来的好友。想要舒心地感慨一句“终于来了”。 “你确定你现在站得起来?” “行…行的。” 谢四扭过头去不敢看徐林的眼神,红着脸勉强地回道。 她害怕看到徐林眼里的嫌恶,那会使她心碎;却也不想看到他对自己的关切,那会使得她羞愧。 谢四满心愧疚。 不知事情全貌的她发自内心觉得,是自己将徐林牵连了进来。徐林于整件事是无辜的,薛渺渺和春心就是冲着自己和拉斯而来的。 其实早些的时候,谢四就下定决心想要和徐林坦白一些事情,抹去那层虚伪的隔阂,摘下那名为谎言的假面。可是好巧不巧,终究还是在坦白之前东窗事发了吗? 他会怨我吗? 会的吧? 心中的反复自问不会使人安定下来,反倒是更加的心虚,脸也更红了。 对于谢四长时间休克而带来的那张苍白冰冷的娇弱面容来说,两颊上的那抹绯红还是太难掩藏了。 但这种羞惭的羞远非害羞的羞,尽管汉语里统称为羞赧,还望不要误会。 “你还是别勉强自己了。” 徐林对谢四漠视自身的要强性子还是颇为了解的,他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 谢四对此倒也没有什么反应,像是鸵鸟一般,不打算挣扎着起身,也不打算怪责徐林举止的亲昵。 至于谢四为何会陷入休克,为何会陷入失温,还得从薛渺渺动用「全知卷帙」抑制一切机械决定论类的造物说起。 照理来说,薛渺渺这样的举动并不会使得机械决定论的使徒陷入半死不活的境地。但谢四是个例外,她自身的心脏已经残缺,仰赖于真理造物「妖精之心」的补全才能苟活于世。 一旦妖精之心的运作被抑制,谢四的生命自然也进入了待机的状态。虽然不至于两眼一闭早登极乐,但却也进入冬眠模式来减少耗能。 而且此前谢四为了与徐林互动,以及给他提醒,强行动用了第二类永久机关消耗体温来获得行动能力,加剧了她的失温。 最终导致了她现在的体温比真正的尸体还要冰寒。 抱着这么一大坨冰块的徐,也是切实地感受到了,谢四确实不是什么正常人。 造成谢四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薛渺渺却是抱着胸,不太高兴地眯视着窃窃私语的徐林和谢四二人。 “虽然生死重逢令人动容,但是和别人说话说到一半就弃之不理,晾在一边,着实不算是绅士之举。” 春心站在一旁,倒是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捂着嘴一副姨母笑的样子,“没有亲缘的兄妹,原来是那种关系吗?还要用奴契锁着,真是扭曲啊。” 并不理会春心的胡言乱语,谢四在徐林怀中挣扎地转头看向薛渺渺,用尽全身力气叫嚣着,“卑鄙阴险的坏猫猫,只会耍些偷袭背刺的阴招,敢不敢正大光明和身为拉斯使徒的我决一胜负。 若是我赢了,就把拉斯还给我!我要是输了,心甘情愿任你处置。” 薛渺渺听闻谢四这逞强地挑衅,竟是不顾形象的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吗?你有哪一点能战胜我? 武力?学识?真理的造诣?就算是玩纸牌,你怕是玩都不会玩吧…” 薛渺渺几近要笑出眼泪,她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天真可爱,没有一丝偏执狂躁的纯洁使徒了。薛渺渺抹着眼睛,洋洋得意地坏笑起来: “也不知道拉普拉斯都教了你什么东西,如此弱小。 我敢说,就算是对着你身旁的男人撒娇,也是我更有可能俘获他的心。” 拉普拉斯妖:!!!∑(?Д?ノ)ノ你怎么知道我只教了怎么俘获男人? 薛渺渺终于是笑完了,再次直起腰来从,并没有看到谢四羞恼愤恨的眼神,反而是看见谢四挂在徐林的耳边,小声地与徐林说着什么。 自己的嘲笑居然被一个小女孩视而不见,薛渺渺莫名地感到不爽,厉声喝问道:“窃窃私语着什么呢!” 谢四转头给了薛渺渺一个轻蔑的眼神,并不理睬。 徐林淡笑着开口提议道:“既然如此,薛姑娘不如同时对阵我和我的朋友……” 徐林顿了顿,眼神瞟了谢四一眼,得到她目光坚定的回应,才继续说道:“谢四,反正以你的实力也能轻松应对吧。” “那是自然。”薛渺渺想也不想就应下了徐林的要求,因为她从出生起就乐于在各种事情上碾压拉普拉斯妖和它的使徒们,这是她个人的一点小乐趣。 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把谢四放在眼里。 薛渺渺挥手指向了徐林怀里的谢四,挑衅地说道:“第一局游戏就由谢小姐选取吧,不许请求别人的帮助哦?” “哼,真以为我不会玩纸牌吗?”谢四贴在徐林胸前,勾着他的脖颈,鼓着嘴瞥向薛渺渺。 “我要玩24点。” 第49章 赌博堕天录【原点与终点的轮换洗牌】 游戏的终局之地,兜兜转转,回到了众人初逢的那处房间。 他们曾经在这里读诗、喝茶、聊天,还有玩飞行棋,相较于徐林穿越而来麻烦不断、动荡波折的一周,确算得上是一段安宁美好的时光。 只可惜,不见当初和睦友爱的欢声笑语,取而代之的是剑拔弩张的沉默无言。 该做出最后的决断了。 徐林和薛渺渺正对坐在长桌的两侧,沉默地以目光打量着对面的家伙。谢四被徐林抱着,端坐在他的腿上,小脸上满是愤慨,咬牙切齿地敌视着那一副淡然自若、事不关己模样的薛渺渺。 谢四的模样在薛渺渺眼里宛若炸毛的刺猬,比起害怕,更多的是一种看到不自量力可爱小动物的莞尔一笑。 春心有些无精打采地站立在长桌的中央,她将手中的纸牌分为两堆,用手将它们拢在手心之中,只是轻轻发力就使得它们翩然飘飞,井然有序地落下,洗为新的一堆牌。 这是鸽尾式洗牌【riffle shuffle】,春心的手法娴熟流畅,一气呵成,让人不禁侧目。 让这样一位温婉绰约的古典佳人充当荷官,负责洗牌发牌,这世界还真是荒诞离奇。 春心拿着洗好的牌,向着徐林展示了一番,同时举起自己的右手,向天起誓。 “向天道起誓,这副牌上没有做任何标记。我也会勤勤恳恳地执行洗牌发牌的工作,不会偏袒任何一方,更不会协助特定的某一方以做牌等形式作弊。” 徐林敷衍地点了点头,说实话他不是很关心这些事情,但是有必要做戏做全套。 徐林挥手一指薛渺渺,很不客气地说道:“我要求正在参与游戏的人不能使用任何能力,也不可以操使任何可能的召唤物执行行动。” 薛渺渺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摊手摇了摇头,“还真是谨慎呢,谢公子。” “你们的前科太多了,我不得不防。”徐林生气地握拳砸桌,同时下达命令让自己役使的幽魂行动起来,让它们在自己和薛渺渺的身下画出了两个飘散出淡淡白光的圈。 徐林以手指向薛渺渺身下的白圈,追加道:“不仅如此,我希望在每一局游戏的过程中,参与那一局游戏的参与者不得越过这个圈。” 薛渺渺靠在椅背上侧头看了看周遭被幽魂画出的那个奇异的白圈,内心颇为惊叹。 她并不了解“灵魂”这种神秘的存在。至少在她的那个世界,灵魂只是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缥缈虚幻般的存在。而这方名唤天元大陆的世界中诞生的人类,却天生具备着灵魂,怎能不叫作为学者的薛渺渺感到好奇? 薛渺渺只觉得内心对于谢四的渴望更加热切。她早已下定决心,她要把谢四带回自己的世界。 不仅是因为她是使徒,她携带着真理造物妖精之心,也是因为薛渺渺心中升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她想要带走一个样本,异世界人种的样本,灵魂的样本。 这也是她对徐林其实并不算是上心的原因,她真正关心的人一直都只有如同小白鼠一样,可爱又无力的谢四。 “哎,如果你非要这么要求的话,也不是不行就是了。” 薛渺渺翘着凳子腿,似乎是不太情愿,半推半就地答应了徐林限制双方行动的请求。 但薛渺渺的内心却是阴恻恻地想着:“这种无聊的游戏根本就不重要,只要时间一到……胜利者自然是我。” 薛渺渺挥手向谢四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笑着说道:“小姐不是想玩24点吗,那就如你所愿。 再次重申一下规则:春心会用这一副牌,共计54张牌发出13个组合。 届时,每个组合的四张牌会被逐一展示,双方需要用组合中的4个点数,以及加减乘除四则运算计算出24,并按下身前的抢答器进行抢答。 抢答只需要报出任意一个正确的答案,或者是宣告此组合无解即可。所谓无解,也就是无法计算出24点。 抢答正确则可以赢下这一个组合,抢答错误会让对方赢下这一个组合。所以请不要胡乱地按下抢答器哦。 对了,游戏中大王视为8点,小王视为6点,这是为了避免最后一副牌的牌面被提前得知。” 谢四看见薛渺渺对自己的挑衅,不由地捏紧了拳头。 她很讨厌薛渺渺这张做作的笑颜。 这份厌恶不仅来源于与拉普拉斯的同仇敌忾,也来源于她对自己和自己身边人的为难。 抓走了拉普拉斯,让自己深陷于险境,还把对自己不错的徐林牵扯到麻烦的漩涡之中,属实是不可饶恕! 而且她能感受到,薛渺渺身上带有的那份傲慢式的自信,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轻视着弱小的自己,也在轻视自己身边的徐林。 谢四无法理解薛渺渺轻视徐林的原因,但她想帮自己,想帮拉斯,也想帮徐林争一口气。 平心而论,在小游戏里赢得薛渺渺称不上什么值得吹嘘的事情,但这终归是一份慰藉。 她打算以机械决定论使徒的身份,堂堂正正战胜一次宿敌的薛渺渺。 徐林能感受到腿上坐着的小姑娘似乎是一副斗志昂然的模样,这副孩子气的样子让他忍俊不禁,由衷地会心一笑。 并不是任何的麻木不仁或者是虚伪勉强的做作,她似乎终于有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但是说到底,徐林并不认为24点是一个合格的游戏项目。最后影响胜利的要素很有可能会变成手速,而非是其他。双方比拼手速的游戏还能称的上是带有运气和智力要素的赌博游戏吗? 尽管如此,徐林完全不打算阻拦谢四的决定。 他心里清楚,谢四选择24点作为项目,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只教她玩过这个游戏罢了。 两人在车上的那几天玩了好多次,尽管其实每次都是徐林在戏弄谢四,但她不也是挺乐在其中吗? 在谢四与薛渺渺热切的注视之下,春心发出了第一个组合的四张牌: [?a]…[?3]…[?4]…[?6]? 随着抢答器尖锐的响叫,随之而来的是少女那清脆响亮,自信铿锵的回答之声: “6÷(1-3\/4)=24” 谢四转头回望向徐林的脸,俏皮地眨了眨眼,咧嘴露出了一个可爱的微笑。 恍惚之间,时光倒流,又回到他们在马车上第一次玩牌的时候。但与之前相比,现在少女的笑颜,显得真诚热烈,更加令人迷醉。 (作者知道没人关心,没人在乎,但是第二卷的2章两人确实是玩过24点里的除法奇技淫巧qwq) 徐林轻柔地揉揉了谢四的头,也回以会心一笑。 偶然放纵她任性一下也无所谓吧?反正有自己在,总能帮她兜底呢。 抚着谢四的头,徐林似乎忽然就能理解前世的那些人为什么爱养猫猫狗狗了。 “果然是很可爱啊。” 第50章 赌博堕天录【bad beat(上)】 “这是唯一的解答呢,最难也是最简单的问题。” 薛渺渺像是应付小孩子一样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24点是一个历史悠久的益智游戏,最常用的技巧无非是四六二十四,三八二十四,还有二乘十二。其次则是各种加减法得到24。 而在所有牌型里谈得上是困难的只有涉及大数的减法和需要分数的场合,方才的题目[1,3,4,6]是一个例子。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诸如[3,3,7,7],[3,3,8,8],[4,4,7,7]这般。 不过这类特例的问题大都有着明显的特征。一旦见识过一个特例,大多数人很快就能触类旁通,学会所有的这个类型的问题。 同时因为特例的总数并不多,对应的答案也是唯一的一套固定方法,对于24点的熟练者反而是最简单的问题。 -1:0- 春心并没有多作等待,很快发出了下一副组合: [?q]…[?a]…[?8]…[?2]? 谢四皱眉苦思着,试图从四六,三八,二乘十二中找到突破口,却听见了抢答器的鸣响。 “无解。” 那是薛渺渺自信而笃定的话语声。 “数字看上去都还不错,居然算不出来吗?”徐林也有些意外。 谢四盯着薛渺渺的淡笑,不服气地思索着,最后也只是啧了一声,叹了口气,附和了薛渺渺的回答。 “无解。” -1:1- [?j]…[?4]…[?6]…[8](大王)? “无解。” 随着抢答器的再次响叫,薛渺渺用她那清冷的声音下达了判决。 谢四仍然是不服气地思考了一会,才泄气地认可了薛渺渺的判断。 “是的,无解。再来!” -1:2- 不同于谢四的斗志昂扬,徐林已然是心思百转。薛渺渺的计算速度令人吃惊,这绝非普通人能企及的。 从哲学上来说,大多数时候,宣判一件事是不可能做到的要远比完成一件事情困难。 就以24点为例,针对一个可以算出结果的组合,只需要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就可以了。可是若是无解,却要穷极所有可能的方案,一一将它们排除。 纵使自身没有能够做到一件事情,我们也无法昭告天下,这件事是不可能做到的。世间英杰无数,如何担保就没有身负才能的奇人异士能够做到?夸张一点,地球人都不行,那万一外星人能做到呢? 无论是作为此方世界天道的天音,还是真理世界的魔神地平论,都曾试图向徐林传达这个道理。明确限界在何处,才能企及人之极限,否则枉然地追求镜中花、水中月,也只是竹篮打水罢了。 徐林不禁在心中为谢四捏了一把汗,薛渺渺在这两局之中显示出的并非是灵光一闪的机巧,而是绝对的计算力的碾压。 游戏在井然有序中进行了下去,除去给出自己的答案,她们之间并没有过多的话语。 [?j]…[?10]…[6](小王)…[?9]? “9+10+11-6,非常简单呢。” 薛渺渺一边回答着,一边漫不经心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90-66也可以。哼,不就手快了点吗?” -1:3- [?3]…[?a]…[?7]…[?k]? “全加起来!” 谢四一掌猛然拍在了抢答器上,被她坐在身下的徐林也明显感受到了她的激动。 “也可以四六二十四呢。” -2:3- [?k]…[?9]…[?7]…[?2]? “9-7=2,2x13-2=24。” 获胜的仍旧是薛渺渺。 “2*9+13-7也可以,你别得意得太早。” “争强好胜可不是淑女之举。” -2:4- [?3]…[?8]…[?j]…[?10]? “三八二十四,11-10=1,轻而易举。” 这次让谢四扳回一城。 “显而易见的问题。” -3:4- [?q]…[?10]…[?k]…[?10]? “13+12-10\/10。trivial” 仍然是薛渺渺的胜利。 谢四有些生气地鼓起了自己的嘴,连续的几个问题其实都没有难度可言,薛渺渺仅仅只是抢答的速度比谢四更快罢了。 徐林一早就猜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他轻轻抚着谢四的头,柔声在她耳边说道:“别急,你只需要坚信自己的答案即可。” -3:5- [?9]…[?9]…[?5]…[?2]? “算不出来。” 谢四摁下了抢答器,但却不是很自信。 她是在铤而走险,常规方法没有快速找到答案,她决定赌一赌。赌自己没有做到的事情,本身就是做不到的。这似乎也不失为一种自信。 “你说对了,可爱的小姐。” -4:5- [?5]…[?7]…[?5]…[?5]? “似乎还是无解。” “这么多素数,确实无解呢。”薛渺渺应和着点了点头。 谢四再下一城。 -5:5- 徐林不禁蹙了蹙眉。无解的情况似乎有点太多了,这样的牌型很大程度增添了24点游戏的区分度,降低了运气成分。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24点牌型的总可能数,共计13选4+3倍13选3+3倍13选2+13选1=1820种可能,其中只有458种算不出来的牌面,也就是说算不出来的比例只有大约25%。 但是考虑到算不出来的牌型大多是比较畸形的,会出现两张甚至是三张完全一样的牌。如果是从一副扑克里随机抽出四张牌的话,算不出来的概率将会更低,只有大约19%。 从期望的角度来说,13局对局里很有可能会出现2-3局算不出来的对局,可是现如今已经出现了4局了。 [?3]…[?4]…[?4]…[?j]? “4*4+11-3=24”仍然是谢四的胜利。 “唯一的解答。” “下一局我就获胜了哦?” 谢四故意拉高音调嘲讽起薛渺渺。 “拭目以待,谢小姐。” -6:5- [?q]…[?2]…[?q]…[?8]? “12-8-2=2,2x12=24。谢小姐,看来胜利女神并不青睐你呢。”薛渺渺终究还是扳回了平局。 -6:6- 不是打满的bo13又有什么意义呢? 正如徐林猜测的那般,对于薛渺渺而言,玩24点就像是喝水一样简单。 作为幻想生灵诞生的她根本就不能用常理去思考,她的计算力远超人脑。这并非是任何的超能力或者是道具效果,而是一种本能,与生俱来的天赋。 如若不是她不打算这么快的结束游戏,她决然不会陪着谢四玩到僵持的6:6平。整局游戏之中,她也只不过是随心地回答几个问题逗逗谢四罢了。 话虽如此,她也不打算输掉这局游戏。若是大意输给这样一个天真的小姑娘,自己可就真的变成笑话了。 所有的结果都将在下一局见分晓了,薛渺渺对此觉得饶有趣味,气势汹汹的小姑娘在最后输给自己之后会露出怎样一副表情呢? 是气急败坏,还是自责挫败呢? 真是令人期待啊。 “别嚣张,臭猫,赢的人肯定是我。” 不服输的谢四拍着桌子放起狠话,主打一个输人不输阵。 “哈?真敢说呢。”薛渺渺的眼角抽动了几下,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忽然变得危险起来。“不喜欢猫咪的人都该回炉哦?” 第51章 赌博堕天录【bad beat(下)】 “某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自诩为绅士,结果每次见面都是不打招呼地背后偷袭,整天就会玩些阴谋诡计的小算计。可真是毫无风度,亦是一点骑士精神也没有。” “哦?也不知是谁扬言知晓世间的一切,不惧怕任何偷袭来着,怎么现在输不起,就开始搞立体防御那套了?” 薛渺渺夸张地捂着嘴,斜睨着谢四,“怪不得怪不得,倒还真是名师出高徒。小姑娘这么羸弱一定是有个好师傅教导吧?” 谢四并不接薛渺渺这一套,而是继续从其他角度抨击着她的所作所为,“啊啊,有些家伙自称是文明人,嘴上说着什么尊重人权,结果呢?还不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软禁了我一个可怜、无辜、羸弱的少女?” 谢四装作委屈地抹起眼泪,下一秒却是恶狠狠的瞪向薛渺渺,“独裁专制,自以为是,你和法卐西卐斯的行径有何区别?” 谢四的话语被一声沉重的桌子拍打声打断,不仅是她,徐林也在这时愕然地抬头看向了对面的薛渺渺。 薛渺渺已是愤然拍桌而起,她的手撑在桌子上,怒目圆瞪地逼视着,一脸害怕往徐林怀里缩着的谢四,咬牙喝道:“够了!不要拿你不明白的事情胡说八道!” 纳粹德国的所作所为薛渺渺并不陌生,甚至是近在咫尺,这在她的时代可是一个无比沉痛的话题。她的父亲也曾因为希特勒迫害犹太人的倒行逆施,而不得不背井离乡,在国外旅居。战争与屠杀的恐怖阴霾笼罩世间十数年,那可不是能随便拿出来说的事情。 正因此种种,薛渺渺无法忍受谢四这般指责她。 “看来我得给不知分寸的家伙一点颜色瞧瞧了。” 薛渺渺深吸了口气,恢复了镇定,再次坐了下来,昂首眯视着谢四和徐林。 薛渺渺忽如其来的凶悍模样确实吓了谢四一个激灵,见其再次恢复冷静,她才是松了口气,同时也松开了下意识抓住徐林衣襟的的左手。 谢四这时发现自己像只鹌鹑一样转身紧紧贴在徐林身前,不禁害臊地别过了脸去,仿若无事地重新摆正了身形,低着头不让别人看清她的面容。 正如薛渺渺所说,谢四对自己说出的话语没有什么概念,这只是拉斯曾经与她诉说的牢骚罢了。可她还是故意说了出来,为什么呢? 单纯为了气一下薛渺渺吗?并不是。 谢四是个纯粹的家伙,她现在只想赢过薛渺渺。 妖精之心作为拉普拉斯妖计算过去与未来的核心组件,将其融入身体的谢四获得了超乎常人的记忆力,这本质上是一种数据的存储。 她知道,还有六张牌没有出现,分别是a、6、6、7、8、k,而最后一局的组合将从它们之中出现。 可能的牌型只有11种,谢四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把所有可能的牌型的答案全部算出来。 为此,她需要时间,而和薛渺渺互喷垃圾话就是一个不错的拖时间的办法。 如果有人此刻能看到谢四深深埋下的面部表情,便会惊讶地发现,那绝非是什么扭捏的小女儿家作态,而是瞪圆双眼、全神思考。 薛渺渺一脸不爽地冷冷盯着谢四,她原本只是打算随便和他们二人玩玩,可她现在改主意了。不仅要赢的这两个家伙体无完肤,事后还要把他们抓起来给自己做实验室苦力,每天为自己工作三十个小时,直到自己能够回到原本的世界为止。 尽管薛渺渺在游戏规则制定时就要求不去除大小王,以免最后的一局牌被提前确定,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记牌就失去了作用。 在第12局时,当看到了前三张牌[q],[2],[q]的时候,薛渺渺就已经确定了这副牌可以算出24点来。第四张牌只能在[a],[6],[7],[8],[k]中出一个,无论如何,她都可以用类似“2x12=12+12=24”的算法来解决。 剩下的六张牌是a、6、6、7、8、k,对于薛渺渺亦非是什么秘密。可这些数字的处理仍旧让她感到心烦,7和k这两个大素数对于计算24点可不是什么好用的数字。 尽管薛渺渺的算力惊人,可穷竭这六张牌的所有可能仍然不是一个轻巧的工作量,反正作者的垃圾电脑都得跑个一秒。 “无解的组合太多了。”薛渺渺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诶?不对,是不是带[7]的组合就是无解的?”繁杂的思绪犹如纠缠的毛线团,忽然被一下子拉开,宛如灵光乍现般,薛渺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那岂不是可以……” 紧随着薛渺渺得到这个至关重要的发现,谢四也终于完成了所有的验算。说实话,有妖精之心加持的她算力也不是常人所能及,但过于弱小的她其实连这件造物万分之一的能力都发挥不出来。 她转过脸来,附在徐林的耳边小声地说道:“有[7]的牌面都算不出来,我们看到[7]就可以直接抢答了。” 说完谢四握了握拳,算是为自己打气,将手放在了抢答器上,准备迎接最后的一局。 春心左右看了看两位剑拔弩张的少女,她们的呼吸也在沉默的寂静之中逐渐粗重起来。春心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正准备揭开这最后一局的第一张牌。 也正是这时,抢答器的鸣叫声突兀地响起,撕裂了这紧张的沉寂。 谢四只觉得自己放在抢答器上的小手被一只大手握住,就这样被握着按下了抢答器。 她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以一种难以理解的目光看向了徐林:“你搞什么?” 薛渺渺收回了悬在半空中的手,叹了口气,烦躁地挠了挠头。 该死!为什么犹豫了? 是因为傲慢吗? 自信愚昧的东方人徐林和无知的异世界土着谢四,不会对剩下来的牌型组合有那么深刻的观察。没办法下定决心赌命,而是妄想通过看到翻出的[7]点稳稳拿下牌局。 反倒是搬石砸脚,沦落到要听天由命的地步了。 薛渺渺闭目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再次看向了对面吵吵闹闹争执着的二人。她未必会输,但她此时却是由衷地感到了挫败。 原来是不知不觉间患上了名为傲慢的绝症吗? “谢公子,你确定你要抢答?”春心不解地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她完全不理解徐林在搞什么飞机。 “是的,无解。” 第52章 赌博堕天录【无处不在的记牌】 “对己方的计算速度不自信而准备直接拼运气了吗?”春心扬唇一笑,摊了摊手,“确实不失为一种办法。” “非也。”徐林摆了摆手,“剩下的六张牌是a、7、8、k各一张,还有一对6,总共的可能数不过是6选4,也就是15种总可能数。然而那四张牌里只要出现了7,其实就是无解的,这样的可能数来到了5选3,也就是10种。” 春心不以为意的轻笑霎时收敛,不禁嘴中喃喃道:“那无解的概率不就来到了将近7成?” 思及此,春心慌张地转头看向一边的薛渺渺,却见薛渺渺以手臂撑着桌子,低沉着脸,微微抬头给了春心一个挫败的眼神。 直到这时,春心才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她心中仍旧感到不可思议,问道: “这么短时间你就验算了所有的可能性?” “那小春还真是高看我了。我只是大略算了一下,感觉多数组合都棘手得无从下手罢了。所以我在猜想,是不是15种组合里的大多数组合都无解罢了。 确切地来说,我比较确定无解的是[1,6,6,7],它非常容易就能验证。除此之外还有[1,6,7,8],[1,6,7,13],[6,7,8,13],这三个组合的权重都是2。 如此下来无解的可能几乎就来到了五成。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赌一下呢?” 徐林说到这顿了顿,摸了摸谢四的头:“还得感谢小四儿给我的提示,她告诉我只要出现7就必然无解。我相信她。 既然现在有2\/3的胜算,为什么不赌呢?” 谢四方才还是转过脸去,一脸不可思议瞪着徐林的样子,现在听了徐林的解释,又被莫名其妙地摸头,既有豁然开朗的欣喜,却又有一丝难为情。她十分别扭地转过头,不想再看徐林,心下暗自嘀咕: “说的比唱的好听。相信我?到底还是相信自己罢了。” 春心很配合地给徐林的解析鼓起了掌,可很快掌声就戛然而止。她嘴角微翘,有些挑衅地说道:“可毕竟也不是百分百的胜率呢。 没想到连这种智力游戏最后都会演变成骰子游戏,公子果然是天生的赌徒吗?” 徐林倒不在意春心所说的,还有33%的可能会输。自己能做的也就是这样了。如果和薛渺渺拼正面,真的有50的胜率吗?还是说只能依靠着她的放水呢。 “为什么不用你们下午耍的把戏,我可以装作视而不见。” 春心往天上指了指,“那位大人会在意的。” 徐林并不对此发表评论,见了天音几次的他,早就对所谓天道的至高无上祛魅了。 春心笑着翻开了第一张牌:[?6] “什么嘛。” 原本还坐的笔直,望眼欲穿的谢四瞬间蔫了下来了下来。徐林笑了笑,扶起谢四的肩膀:“别急,这不还有60%的胜率吗?” 春心不疾不徐地翻开了第二张牌,是[?a]。见此,春心捂嘴轻笑了起来: “现在可就是一半对一半了哦?” 面对春心的调笑,徐林倒没有什么反应,仍旧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让她顿感无趣。 第三张牌很快也被春心揭示了出来:[?8] 许久不言语的薛渺渺总算是再次开口: “最后一张牌如果是6不是会很戏剧吗? 我们的第一局是[1,3,4,6],最后一局是[6,1,8,6],答案都是那个唯一的6÷(1-3\/4)=24。 善始方得善终,首尾呼应的故事方才是一个完满的故事。” 少了此前的那股古灵精怪的俏皮,反而是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 春心抽出了最后一张牌,尚且未曾掀开,忽听得徐林突兀地开口,赞同了薛渺渺方才玩笑的话语: “是啊,能在结尾处收回所有的伏笔,那才算是一个完满的故事。” 薛渺渺闻声看向徐林,不清楚他想传达什么意思,可当她真的看清徐林动作的那一刻,霎时便绷不住自己的表情想,气愤地站起身来:“开什么玩笑!” 只见徐林偏头,用手轻巧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前,似乎意有所指。 那里有一枚薛渺渺留下的阵纹,确切地来说并不是什么阵纹,而是「刻印:大数定理」。能够让刻印者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遭遇到的事情全部向着大概率发生的结果倾斜,也就是所谓的统计意义下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 徐林之所以能够解析这枚刻印的效果,还仰赖于维度之魂从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中汲取的魔神智慧。 当然这枚刻印有着更多更灵活的作用,但没时间研究太多的徐林,现在也只能被动地承担薛渺渺赋予的效果罢了。可这足以使得他在这一场概率小游戏之中获得胜利了。 至于作弊的问题?分明是薛渺渺自己干的,我徐林又没发动任何能力,你怎么可以说我违背誓约了呢? 谢四的小脑袋不断地前后转着,她的目光在徐林的轻笑和薛渺渺的失态间来回游移,心下感觉甚是费解。 “给我!” 察觉到自己被戏弄得团团转的薛渺渺气愤地向春心招了招手,从她手中一把抢过了那最后一张扑克,放在眼前看了又看,眼皮也是跳了又跳。 她不断地点着头,咬着牙,却又像是要笑出声一般。 “好啊,好啊,你真是做的好啊!” 那张牌从薛渺渺气愤得直哆嗦的手里坠了下来,让谢四趁机看清了牌面,正是[?7]。 “就这啊,臭猫猫!菜就多练!”谢四对着薛渺渺做了个鬼脸,向着她挑衅地吐了吐舌头。 薛渺渺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谢四,就将目光重新聚集向了对着自己露出绅士般笑容的徐林,不断地深呼吸着。 她敢肯定谢四根本就不知道徐林是怎么赢的,可她也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输掉游戏。输掉一局这么可笑的,宛如小学生一样的24点游戏。 是的,这只是一局无关痛痒的游戏罢了。 她也想这么劝说自己,可是被戏耍的羞怒感就像是浴缸里的小黄鸭一样,怎么都按不下去。不仅是按不下去,那只小黄鸭不断地浮出水面,嘎嘎嘎地乱叫着,大抵是在嘲笑自己。 薛渺渺一直都是一个骄傲的学者,从来只觉得身为魔神顶点的拉普拉斯妖才配作为她的对手。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失败。不仅犯下了傲慢之罪,还以如此滑稽的结局输给了一个自己看不起的,愚昧无知的东方人。 薛渺渺气愤地看着徐林,倒不是对徐林感到气愤,而是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气愤。 她改变主意了,她不想再拖时间搞偷袭了。 她现在只想快速赢下这两个家伙,然后用自己的拳头狠狠赢得他们的尊重,尤其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里嘲讽自己,对着自己做鬼脸的臭小鬼。 薛渺渺气愤地看着徐林的时候,徐林亦是笑看着薛渺渺,他知道他的目的就快达到了。 “上钩了。” 春心掀开了最后两张没有用到的卡牌,分别是[?6]和[?k],也不由地心中暗自感叹: “不愧是谢公子,还真是厉害呢。不过有句话说的没错呢,永远都是,不赌为赢。渺渺看来是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了。” 第53章 赌博堕天录【各家心思】 夜空中孤悬的清月早已过了中天,身形缓缓西斜。光辉不再那般灿烂夺目,而是变得朦胧而柔和,给静默无言的小城罩上了一层薄纱。 冗长无趣的牌局,桌上的热茶都不知道换了几盏了。升腾的蒸汽一次又一次地在夜色之中消失无踪,宛若无可挽回的旧梦。 “子夜已过,还没结束吗?”徐林望着窗外的月慨叹着,似乎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公子,不叫牌吗?” 恼人的话语声将徐林从神游天外的状态强行拉了回来,但他没有任何转过头来的想法,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打不起精神地应答了一声:“2nt。” “你连手牌都没看?” “反正都是输,懒得看了。” “不如干脆一点,直接认输算了,如何呢?” 听闻此言的徐林转过头来,看清薛渺渺拿纸牌张成扇子的模样,遮住自己的嘴偷偷笑着,仅仅露出一双大眼睛布灵布灵地打量着自己,满是眼藏不住的笑意。 “不要,我得想想下一盘玩什么能赢。” 薛渺渺眨了眨眼,十分做作地娇声说道:“那好吧,pass。” 谢四手忙脚乱地整理着手中的牌,她连规则都搞不明白。听见薛渺渺叫完“pass”,她慌乱地一遍又一遍看起手中的卡牌,眼神不断在徐林的脸和自己手里的牌之间流转,最后像是卡死的ie浏览器一样,弱弱地说道: “我…我也pass。” 五种扑克的赌局已经推进到了第四局,双方的比分是徐林谢四二比一薛渺渺,不过算上早已输得一败涂地的第四把,应该说是二比二平。 薛渺渺在游戏的第二局和第四局分别选择了德州扑克和变种的三人桥牌,轻松地横扫了徐林和谢四。 如果说玩德州扑克,徐林还有一丝靠运气偷鸡的胜算,那么当薛渺渺要求游戏项目为桥牌的那一刻,徐林就可以埋了,纯粹玩一百把输一百把的对局。 桥牌作为世界三大智力运动之一,起源于惠斯特牌戏,乃是欧洲最为流行的扑克游戏。而徐林仅仅只是在大学体育课学习过,水平仅仅停留在知道规则罢了,遇到薛渺渺这样的老欧洲被血虐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更何况带着谢四这个队友,连叫牌都没法正常进行下去,配合更是一点没有。 此时谢四正看着自己手里的牌左挑右选,似乎都能看到她头上因为大脑短路而冒出的蒸汽。薛渺渺在一旁捂着嘴坏笑着,徐林怀疑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按理来说,被薛渺渺施加了刻印:大数定理的徐林,应该能够借助这个因素获得一些优势的。但实际上这个刻印在第一局以后的游戏里就完全无法生效了。 罪魁祸首就是那个站在牌桌边上装作空气,一副老老实实模样的春心。 这个不老实的女人果然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做手脚! 春心动的手脚很简单,她根本就没在洗牌。 确切地来说,她是使用了鸽尾式洗牌的一种特殊技艺,也就是完美洗牌【perfect shuffle】。洗牌的时候让两堆牌一张叠一张地混成一堆,达成一种洗了但没完全洗的效果。 至于这是否违背了她的天道誓言?其实并不,因为她只是说不会偏袒某一个人做牌,但没说她不会假洗牌,而且假洗牌也不会导致游戏优势向着哪一方倾倒。 但还是造成了一些影响,首先就是牌堆被固定了,根本没有刻印大数定理的用武之地。 一副扑克去掉大小王52张牌,完美洗牌重复8次之后,会使得牌堆回到原本的样子,也就是等于压根没洗。并且完美洗牌无法改变牌堆的最上面一张牌和最后一张牌。 徐林在游戏进程之中没有观察到这些现象,因此他估摸春心用的是反完美洗牌。这种洗牌方式同样也是规律的,反完美洗牌重复52次之后,牌堆回到最开始的模样。 可是徐林作为凡性的生物和薛渺渺有着本质上的差距。 薛渺渺能够通过几张牌的位置算出一整副牌的顺序,可是徐林不行。这便是徐林在第二局德州扑克之中大败给薛渺渺的原因。 徐林很快想到了办法,在第三局游戏之中给予了薛渺渺回击。 他选定的游戏项目是三人立直麻将。两幅扑克108张牌,三人立直麻将一共用到幺九牌加上条子筒子共计108张牌,刚刚好能对上。 首先是因为立直麻将有各家手牌和牌山的存在,每局结束也不会揭示游戏之中使用到的所有牌,始终有暗牌的存在,杜绝了被薛渺渺算牌的可能性。 其次是,就像徐林完全不会玩桥牌一样,薛渺渺也完全不会玩立直麻将,这就是信息差。 尽管薛渺渺靠着近乎变态的计算力,很快就适应了麻将的牌效计算。但缺乏更多技巧和经验的她终究还是落于了下风,终局的时候也只能看着徐林给谢四喂牌,快速胡了一个一番屁胡结束了游戏。 “役牌白,一番!” 薛渺渺一边打出一张【?a】,一边偷偷看向了徐林。那家伙从刚才开始就漫不经心的,一直托腮看着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薛渺渺想到此不禁笑了笑,倒也是,这两个家伙完全就不会玩桥牌,输是必然的事情。 “思考下一局玩什么吗?我倒是很期待呢。” 薛渺渺从怀中掏出怀表看了看,“一点二十三分”,离最开始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被徐林和谢四勾起胜负欲的薛渺渺试图快速击溃二人,终究还是失败了,说到底比较正式的扑克游戏就没有哪个是不耗时间的。 不过薛渺渺并不急,她还有一个从一开始就考虑着的n b:拖时间等到春心的那件灵器天之赌约冷却完。 天之赌约有一个小特性,那就是天道一次只会主持一场天之赌约。因此一旦当天之赌约冷却完毕,薛渺渺就可以使用天之赌约指定谢四为目标,同时挤掉自己身上被徐林施加的天之赌约。 到时候不仅可以在二人出乎意料的时刻发动偷袭,还可以用赌约强制谢四协助自己回到原本的世界。 灵器的冷却时间大约是一个时辰,很快就要到了。 那时候过家家的扑克游戏应该已经进行到第五局了吧? 不如第五局稍微放点水,让他们先看到胜利的曙光,然后在即将分出胜负的瞬间撕掉赌约发动袭击怎么样? 他们那时候一定毫无心理防备吧? 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惊慌无措?困惑不解?还是最深刻的绝望呢? 真是令人期待啊。 想到这里,薛渺渺下意识勾起了一抹坏坏的笑。可也正是这时,还没等她笑出来的时候,徐林突然的话语打断了她的yy。 “没意思了,我要认输。直接开始第五局吧。” 第54章 赌博堕天录【鬼牌】 “没事的,我们下一局一定会赢的。” 谢四振臂给自己和徐林鼓舞士气,煞有其事地鼓着小脸,仍旧是一副很有干劲的事情,似乎完全不受刚才那场碾压式大败的影响。 薛渺渺歪头,目视着收拾起牌桌上纸牌的徐林良久,才饶有兴趣地开口问道: “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春心眼见徐林随手把桌上的牌洗了洗,有些着急,但她也不敢明着阻拦徐林,只能皱着眉任由徐林打乱本已经被固定下来的卡牌顺序。 “我打来算来点最简单的,薛姑娘猜不到吗?” 徐林一边洗着牌,一边笑问道。 薛渺渺默默凝视着徐林,闭上了一只眼睛思考了起来。 其实薛渺渺最开始提出的五种扑克游戏的“5”并非是随口说的,而是从古至今,扑克牌的玩法不外乎就是以下的五种: 第一类是吃墩游戏,玩家通过出牌比大小赢得更多的墩数获胜。在西方更为流行,以桥牌、惠斯特为代表。 第二类是跑牌游戏,玩家通过将手中的牌清空获得胜利。在东方相当流行,以斗地主、掼蛋为代表。 第三类是配对游戏,最出名的应该是小猫钓鱼,简单易上手。 第四类是博弈游戏,诸如德州扑克、炸金花。比起强调对手牌的料理,更侧重玩家之间心理博弈的一种类型。 第五类是rummy games,也就是麻将类游戏。游戏目标就是去凑一些特定的牌型,比如对子、三张、四张、顺子、同花,西方的代表是各类拉密游戏、以色列麻将,而在东方麻将几乎是国粹级别的,无需多言。 谢四上来就提出要玩24点算是小小出乎了薛渺渺的意料,不过也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例外罢了。 如果说薛渺渺更希望徐林选择哪种类型,那自然是跑牌类游戏。越是摒除随机要素,比较双方对于手牌的处理,硬拼算力,薛渺渺就越是有优势,相反若是拼运气何随机要素的游戏,她就不能保证自己能够掌控局面。 薛渺渺以手撑着脸,仍旧眯着一只眼睛,漫不经心地觑着徐林,语气带着些调笑地说道: “我猜是某种配对游戏,可能就是小孩子都会玩的小猫钓鱼之类的。” 徐林闻言,忽的严肃地思考起来,点着头说道:“这个主意也不错,小猫钓鱼是挺适合你的。” 莫名被调侃出身的薛渺渺扯了扯嘴角,她并不认同这样的刻板印象。其实她也没那么喜欢鱼,更是从来没去水边钓过鱼。 “比那更简单,我们来玩抽鬼牌。” 事实证明薛渺渺离猜对正确答案只差一个二次元,毕竟抽鬼牌可是二次元合宿回必玩的纸牌游戏。 下次一定会赢!海爷颜艺.jpg “现在的52张牌加上一张大王一共53张牌,随机发给双方,一方26张牌,另一方27张牌。任何时候如果手里有两张相同点数的牌,就必须将它们同时弃掉。 游戏过程中,双方轮流从对方手里抽取一张牌加入自己的手牌,当一方清空手中所有牌的时候游戏获胜。 就这样,很简单吧。” 徐林向春心招了招手,示意由她来负责洗牌分牌。 无趣,太无趣了。 因为没有信心在跑牌游戏上硬碰硬,居然诉诸于这样的毛线游戏了吗? 几乎没有一点点的竞技性,纯粹的运气游戏。 真是令人失望。 薛渺渺止不住地叹起气来,由衷的失望让她忍不住微微摇起头。 但全神戒备的薛渺渺并不会因为这点失望就放松对于徐林的警惕,她还是很快就发现了徐林的问题所在。 “公子,这恐怕不对吧?” 徐林侧头盯着洗牌的春心,漫不经心地应答了一声。 “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在和我装傻吗?这根本不是一个公平的游戏。 发完初始手牌之后,持有鬼牌的人手里有n+1张手牌,而未持有鬼牌的人手里有n张手牌。如果由持有鬼牌的人先抽牌,无非就是变成一人手中有n张牌,一人手中有n-1张的情形,然后由手中没有鬼牌的人先抽牌。既然如此我们只考虑双方的起始手牌数是n和n+1,并且让手里没有鬼牌的人先抽牌。 简单的计算可以知道。如果n=2k为偶数,先后手胜率就是k+2比k,如果n=2k-1,先后手胜率就是k+1比k。无论如何都是先手胜算更大,当n=2时先后手胜率比甚至来到恐怖的三比一。 数据摆在眼前,你难道还想和我装蒜吗?” 薛渺渺抱着胸,眯眼打量着徐林,想看他如何化解自己的诘难。 徐林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干笑了两声,“哎呀,还真是敏感呢,这么隐蔽的事情都被你发现了。那薛姑娘说规则要怎么改呢?” 看了那么多年动漫都没人会跳出来说抽鬼牌是个不公平的游戏,没想到今天居然还真让徐林遇上一个超级敏感的薛渺渺。 薛渺渺倒是意外地看了一眼徐林,这么轻松就松口了吗,难道在别的地方下套了吗? 无论薛渺渺怎么反复咀嚼徐林此番制定的游戏规则,似乎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那我要求加入公平轮。每轮交换起手持有鬼牌的玩家,净胜的总轮次达到两轮的玩家才能宣告胜利。” 薛渺渺深知自己给徐林的刻印并不能在复杂的事件之中智能选择施法对象,它仅能处理一个固定的事件。当比赛变成多轮游戏的复合体时,那枚简易的刻印就会因为失去目标而停止工作。这样一来就可以防止徐林借着自己的真理力量随便作弊。 其次是薛渺渺还需要一点点时间。离天之赌约两个小时的冷却还有一小会,添加上公平轮的抽鬼牌游戏应当是可以拖够这十几分钟。毕竟这可是薛渺渺盘算了许久的计划,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呢? “我倒是没有意见,那规则就这么定下咯?不如第一局就让薛姑娘先攻吧dy first.” 徐林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薛渺渺也是不客气地承下了徐林的谦让,示意春心开始发牌。 春心手法娴熟地将鬼牌发到了徐林的桌前,正要继续发剩余的牌,却见徐林倏地站了起来,原地舒展了一番筋骨。 “那祝薛姑娘玩得开心,时间也是不早了,我和小四儿就先回去休息了。” 徐林打着哈欠向谢四招了招手。谢四接收到信号,欣喜地迅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飞快地一头钻到徐林的身边,顺势一把抱住了他的手。就算是此时,谢四也不忘充满敌视地瞪了一眼薛渺渺。 “走?你们想走到哪去?最后一局游戏结束之前,游戏参与者不能离开。 你要是走了,想让我和谁赌,鬼吗?” 薛渺渺听闻徐林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言语,轻笑了两声。 “对啊,就是和鬼玩。还记得我说的吗,我们这边参与赌局的人,分别是我,我的朋友,还有谢四。” 徐林说着,一边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窗外。 春心和薛渺渺循着徐林的手势看去,却见窗外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圆滚滚的白色幽灵,全身挂满了大包小包,一边喘着粗气,同时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眼神幽怨地看着窗内的众人。 麻薯:( :3 ) “我不是介绍过吗?我的朋友是一只被诅咒的幽灵,所以并不是指谢四哦。我们的游戏参与者一直都是三个人呢。 鬼牌当然是幽灵来玩咯。啊,这个笑话是不是有点太冷了。” 第55章 赌博堕天录【我tm直接特殊胜利】 “为什么?” 薛渺渺拍桌而起,瞪大着眼睛看着徐林,他轻描淡写地就走出了游戏开始时幽灵画下的限制圈,就这样走到了窗棂旁,打开纸窗把麻薯放了进来。 薛渺渺又惊又怒,起身试图越过限制圈去追徐林,却像一头撞上玻璃墙一样跌倒在了地上。 像只委屈的小猫一样,薛渺渺情急之下屁股着地坐在了地上,用手不断揉着自己撞在墙上吃痛的脑袋。 “为什么你可以不受规则限制?” 薛渺渺很是不甘心地仰头问道。 徐林耸肩摊了摊手,一步一步朝着薛渺渺走来,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薛渺渺心下感到不妙,在限制圈里尽可能往后缩了缩,她吃不准徐林有何意图,但一定绝非好事。 “噔噔噔”,徐林抬手叩响了隔在二人之间的空气墙,发出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挑眉说道: “事实证明我也越不过这个圈。” “蛤?”薛渺渺在一瞬的疑惑之后,忽然像是电流划过全身,她回想起了徐林的约定。 【参与那一局游戏的参与者不得越过“这个”圈】 !? “开什么玩笑,这简直是强词夺理!你这也算是被圈住了吗?” 薛渺渺面容扭曲地贴到了空气墙上,想要一头撞在徐林那欠揍的脸上。她的手大力地拍在空气墙上,却始终和对面的徐林的手隔着一寸的距离,缓缓合掌握拳,整个拳头充血变得绯红。 “哎呀呀,怎么就强词夺理了。 在天道规则之中玩文字游戏这件事,不还是薛姑娘今天教我的吗?无论是充要不必要也好,还是“公平”的规则也好。 对了,你不是还拿自己的灵魂作为代价发誓吗?但你,也和我一样,压根就没有灵魂这种东西吧? 再说了,我怎么就不算是被圈住了呢?渺渺不会没学过jordan闭曲线分离定理吧?” 徐林有恃无恐地直接靠在空气墙上,侧脸看着那一寸之遥处染上红晕的俏丽小脸,一刻不停地输出着,内心颇是愉悦。 老舍曾言,这世间真话本就不多,一位少女的脸红便胜却一大段对白。 果真不假。 平时满嘴跑火车没一句实话,无时无刻不在卖萌装可爱的薛渺渺,此刻算是完全绷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徐林在薛渺渺眼中看到了因为被戏耍而油然升起的愤恨羞恼,恐怕就是这一天里唯一从这位学者小姐处得到的真物了吧? 徐林能够深切地感受到,尽管薛渺渺气愤地一言不发,只是瞪着自己从,但若是没有天音的规则约束,自己早就被薛渺渺一把摁在地上,当成沙包爆打了。 不过也不怪薛渺渺,像徐林这样画两个圈,然后说“不得越过圈”的鬼话,是谁都会以为是每个人都不得离开自己身下的圈吧?而且徐林之前屡次被自己捉弄,这一点也让薛渺渺放松了对徐林语言上设套的警惕性。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徐林背后有天道本人的背书,只要能自圆其说,天音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 徐林继续给薛渺渺讲起自己的歪理来:“你想我们是生活在一个球上,若是画一个圈分离你我,仅仅只从拓扑上来说,既是圈住了你,也是圈住了我,这并无不妥。” “可我们不是生活在平地上吗,怎么可能是球呢?” 徐林回头无语地瞥了一眼弱智发言的麻薯,它不会真的自觉代入地平论信徒的角色了吧? 麻薯却是毫无自知地左右望了望,最后对着徐林疑惑地歪了歪头。 谢四从刚才起就在沉默无言地从麻薯身上接过大包小包,或是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或是搭在胳膊上、或是背在背上,手里亦是提满了东西。这之中有他们此前放在客栈中的行李,有多鱼送的剑镜花,还有谢四一直带着的小挎包,除此之外还多了很多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小小的人被淹没在如山般的行李之中,似乎随时都要被压垮一样。 卸下行李的麻薯轻松地飘飞起来,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之后才坐到薛渺渺的对面,也就是原本徐林坐着的位置。 “让本小姐来做你的对手。”麻薯用尾巴敲着桌子,看向察觉不对,缩在一边瑟瑟发抖的春心,叫嚷起来:“发牌发牌。” 薛渺渺招呼着春心躲到自己的身边,以免被徐林等人伤害,同时眯眼看向徐林: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让这只幽灵在这里拖住我,方便自己跑路是吗?如此看来,之前让我主动提出公平轮的事情倒是下套了。” “每个人都会深信自己发现并提出的事情。若是我主动提出要添加公平轮增加游戏时长,谁都会觉得奇怪的。” “可就算是这样,你根本不必和我玩上那么久的扑克,早就可以跑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你以为这点时间你能跑到哪去?等我玩完这局牌就会来追你,你真的能逃得掉吗?” 重新坐回座位的薛渺渺快速恢复了冷静,她推测出徐林和谢四应当没什么快速逃离的手段,因而才会在这里和自己磨叽那么久。既然如此,那就应该快速结束手头的牌局,无论输赢,不能再被这种小事给拖住行动了。 此前盘算许久的计划成空,让薛渺渺心中略微有些不爽。但事已至此,无能狂怒并不能改善情况,还是应当以挣脱天之赌约的束缚为首要目标。 “这个世界的超自然力量果然是麻烦。”坐在一只幽灵对面的薛渺渺不由地皱眉抱怨起来。 薛渺渺猜的是对的,徐林之前在这里拖时间就是因为他缺乏快速逃离的移动手段。就算用天之赌约能够困住薛渺渺,自己再怎么跑路也是无济于事,因为他们跑不远,这就没有意义。 但倒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梦之钉自带的技艺之中有一招“超级冲刺”,可以以灵魂为燃料,引导喷薄的灵能将使用者以危险的速度发射出去。具体来说有点像是马戏团里的空中飞人,把人作为炮弹快速发射出去。 徐林将赌斗的场地设置在怡春楼的顶楼,也是为了更好的使用超级冲刺这一招逃跑罢了。 从这里出发只需要五分钟就能逃离整个沙洲地界。到了那个距离,即使薛渺渺有能力追上,但范围随着半径的急剧扩大而平方扩大,也不是那么好搜索到两个小目标的了。 不过有一个小问题,那就是徐林和麻薯作为初出茅庐的新人二人组根本就没有储存那么多的灵魂。他们仅有的灵魂分别来自于多鱼碎掉的观魂镜中的魂力,地平论邪教徒的亡魂,还有现在维度之魂从真理造物之中转化而来的灵魂。 想要长时间使用超级冲刺,他们还需要大量的灵魂。 因此他们的计划分为两步。第一步先由徐林带着谢四分散薛渺渺的注意,将她的心思引导到牌局上来,为麻薯偷溜出去,满沙州城搜集灵魂争取时间。第二步再由麻薯顶上拖住薛渺渺,徐林带着谢四用超级冲刺逃跑。 麻薯大肆搜刮灵魂的第一步就是借着维度之魂的加入,用梦之钉击碎多鱼禁锢它的符文牢笼,并吸收了其中多鱼留下的魂力。 摆脱束缚的麻薯便是虎入山林,很快就饥不择食地汲取了沙州城里这几日逝去的众多生命的残魂,不过这一部分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真正为麻薯提供了大量魂力的还得是他们白天就惦记上的天鉴。麻薯很幸运地在沙洲府衙里找到了它,并且也没有遇上被它视为隐患的盖世太保。 这个有几十年历史的宝贵灵器居然压根没有被用过几次,还是九成新的。麻薯发现此事后欣喜若狂地用梦之钉击碎了它,让它光荣退休的同时将其中蕴藏的大量天道之力吸收的一干二净,全部转化为灵魂的补充。 干完这些事情之后,麻薯还把徐林和谢四的行李背了过来,顺带做了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w?)。 徐林并不打算理会薛渺渺对自己的恫吓,走到谢四身边,从她手中接过了颇有些沉重的挎包。 眼神瞥见包中露出的鲜红色绸布,徐林疑惑地皱了皱眉,看着眼熟,可他印象里谢四并没有这样的衣裳。 好奇心驱使之下徐林将那段红绸拈了出来,确实是衣裳,一件颇为华丽美艳的霓裳。 “不是我的。”谢四目光奇怪地摇了摇头。 第56章 赌博堕天录【过了零点该签到了】 “变态!那是我的!”春心双手抱胸躲在了薛渺渺身后,探出头来高声骂起徐林,“你一个读书人怎么如此不知廉耻,偷拿女孩子衣物!” “真是不知道麻薯这个逆天在想什么。”徐林无语地刚想把春心的衣服丢还给她,又忽然打住,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重新把衣服塞回了包里,“无所谓了,看着挺值钱的,现在归我了。” “你!衣冠禽兽!” 气急的春心一跺脚,挥手指向了徐林破口大骂起来。 “快发牌,春心,别被那个家伙分散注意力了。” 薛渺渺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春心犹豫地看了一眼准备离开的徐林,咬了咬牙继续执行起发牌员的工作。 “再见了,渺渺,还有小春。我们见面的时候不就说了吗?不赌为赢,看来最后确实是我赢了” 徐林微微招了招手,并不管薛渺渺和春心的回应,一把拉上谢四,快速离开房间前往露台,准备彻底告别这糟心的怡春楼。 “抱紧我,我带你……” “快!抱紧我,我能带你离开这里!来不及了,它们马上要行动起来了!” 徐林的话还没有彻底说出口,就被谢四有些紧张但快速的话语给打断了。 徐林愕然地看着谢四倔强地仰起头,张开双臂面朝自己,做出一个想要拥抱的姿势,他有些搞不清场上的情况。 其实谢四之前就悄悄告诉过徐林(48章悄悄话),为她争取时间,她有能力带着徐林逃跑。但徐林当时并没有完全相信谢四,只是为了自己的计划,他倒也算是照着谢四的话去做了。 “你……” 徐林的疑问尚且没有完全问出口,就见谢四的背后泛起淡蓝色的荧光,凭空生出了一对晶莹的结晶翅翼,让他讶异的几乎合不上嘴。 那晶莹剔透的几何晶体错落有致地漂浮在谢四的背后,洁白之中又透着些湛蓝的光泽,那种半透明的质感像是由天下最纯净的露珠凝结而成,不染半点尘埃。 古老神秘的幽蓝符文在翅膀的末梢,也是谢四的脊背处闪耀着,那些符文繁冗却又带着奇异的规则,更添神秘之感。 那对晶翼在星光的映衬之下,带起星星点点的荧光,如同夜空中被惊扰的繁星碎屑,慢悠悠地飘散、坠落,美丽得让徐林移不开眼。 徐林的脑海之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个念头:妖精的翅膀。 “你能飞?你确定载得动我们?”尽管惊讶,徐林还是快速地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谢四快速地四周扫视了一眼,干脆果决地回应道:“我没试过,但是拉斯说过可以。” 这次没有征得徐林的同意,谢四快步走向了徐林,竟是直接凭空飞了起来。似是轻鸢剪影,谢四一下贴到了徐林的身前,双手穿过徐林的腋下,一把环抱住他的背,轻轻一踮脚就带着徐林从露台之上飘飞而起。 “抱紧我!”谢四的话语声仿佛不可置疑般。 徐林自从穿越而来死了又死之后,对突发事件的接受能力也是莫名的强大。他立刻呼唤出小幽灵,让它们从挎包里拿出绳索将自己和谢四以死结绑在了一起。 谢四有些吃惊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腰上死死绑着的绳索,不是其他,正是此前薛渺渺用来捆她的那根绳索。 因为麻薯觉得这是个好东西,就顺手塞进了谢四的挎包里,方才恰被徐林看见。 “好,我要们加速了。” 奇诡的01符文构成的法环升起在谢四和徐林的身边,缓慢形变着来疏导着二人身边的空气流,以达到降低空气阻力的效果。 随着身下的大地、楼宇、街道变得越来越渺小,徐林猛然发现有好多小点腾空而上,紧追着自己和谢四。 “那是什么?无人机吗?”徐林心里升起不妙的感觉。“没道理啊,薛渺渺受游戏规则限制应该无法操使仆从才对啊?” “春心。”谢四专心看着前方,简短地回复道。 “也有可能有什么自动索敌功能,确实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有谢四提供飞行动力,倒也省下了徐林一笔庞大的灵魂消耗,他毫不犹豫地呼唤小幽灵去阻拦追击自己和谢四的飞行物们,协助谢四逃离追击。 与此同时怡春楼顶层,春心正在薛渺渺身边操作着一个看上去像是switch的东西,神色紧张。 “追不上,那谢姑娘怎么会飞?” “啧,妖精之心自带的能力。”薛渺渺快速地从麻薯那里抽出了一张牌,皱着眉喃喃自语道:“可是没有道理,这么点时间她从哪里恢复能量?飞行消耗的能量可不是一点半点。” 薛渺渺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她先入为主地知晓谢四是机械决定论的使徒,因而没有发现谢四除了妖精之心外还持有第二件真理造物「第二类永久机关」。 谢四拖时间的目的也就在此,争取时间来全力驱动第二类永久机关从周围汲取能量。 “算了,别追他们了春心。没有我的真理之力,那些无人机比破铜烂铁强不了太多。 喂,幽灵,快点抽牌!” 薛渺渺不耐烦地催促起麻薯来。 “哎呀,让人家想想嘛。淑女可是要在任何时候都保持从容不迫哦,看来你还远远不够格呢~” “闭嘴!” ----------------- 谢四此刻已经带着徐林远远飞出了沙州城,身后追逐着的无人机早就不见了踪迹。谢四仍旧是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眼神之中只有前方的道路,她的胳膊仍旧紧紧地抱着徐林,一言不发。 她的发丝在气流的吹拂下打在徐林的脸上、脖子上,刺挠的他痒痒的。 徐林偷偷地打量起谢四专注的侧颜,皱起的眉眼让她多了一些生气,漆黑深邃的瞳孔之中也像是多了些什么东西。 似是感受到了这股尴尬的沉默,谢四的眼眸忽地对上了徐林偷偷打量的视线。可她也只是默默地看着,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没了薛渺渺带来的外部威胁,谢四和徐林便不得不面对起二人之间的各种欺瞒之事。可那些错综复杂的琐事如同一团乱麻,在二人之间缠成一团,根本找不到线头。 谢四实在是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戴上谎言的面具只是一念之间那么简单,可现在却不知从何处摘下了。 “你没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嗯……今天已经是廿一日了,主任想要签到吗?” “额……那好吧。系统,签到!” “叮!恭喜宿主签到成功!” 谢四学着系统的样子发出一声奇怪的播报音,一本正经的滑稽的模样让徐林莫名地笑了出来。 “世上的每一件事都有既定的天命,就算是再小的概率也有着必然的意义。所以每一场或好或坏的邂逅都是命中注定的奇迹呢。” 第57章 重返初识 夜风从破败的窗棂灌入,发出呜呜的声响,吹得地上的几张黄纸“簌簌”地飘飞起来,宛如孤魂野鬼的哀嚎。 徐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不太情愿地带着谢四走进这不知是哪的荒郊野岭处的破庙。 “夜宿破庙,我们简直就像是武侠小说主角一样呢。”徐林半开玩笑地说着,护在谢四的身前推门走入了古庙。 徐林并没有什么对于孤魂野鬼的担忧,那些弱小的游魂对现在的他而言不过是饵食罢了。 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岁月与尘埃的气息,脚下砖石碎裂,庙墙上的灰泥大块的脱落,露出内里的土坯。 谢四四下望了望,并没有发表什么评论,最后将目光看向了正中神龛之中缺胳膊少腿的泥塑神像,虔诚地闭目拜了拜,轻轻告罪了一声:“抱歉,打扰了。” 徐林回头看向谢四,身上仍旧拎着、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只是背后的结晶翅膀早已不见。整个人回到了那副柔弱可欺的模样,身子在重物的压力之下发着抖。 “先把东西放下来歇息一下吧。”徐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储物道具要怎么入手,不然带把武器出门都是个负担。” “我已经失去了对真理造物的掌控了,限制伊塔的天之赌约已经结束了。” 伊塔·荣格就是薛渺渺本来的名字,徐林从春心的记忆之中亦得知了此事。 谢四一边诉说着,一边放下身上的东西,在古庙积灰的地面上打理出一片可供休息的场地。 徐林早就猜到了,估摸着时间也确实差不多了,一盘抽鬼牌再怎么拖时间也玩不了多久,大半刻钟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只是不知道麻薯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会回到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吗?” 谢四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沉闷的说道:“伊塔对机械决定论下属的真理造物的掌控力,会随着距离的远离而减弱。以我们现在的距离来说,我还可以在最低限度之下使用真理造物。” “我还有一件事不能理解,就算薛渺渺能剥夺你对真理造物的掌控权,真的就会沦落到半死不活的境地吗?” 谢四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自顾自地将一块大大的包袱布铺在地面上,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将布铺平。 徐林看着谢四面无表情、无声操劳的模样,与此前在自己面前天真无邪的模样判若两人。他有一种错觉,一刻钟之前在牌桌上孩子气似的挑衅薛渺渺,与薛渺渺置气的人,压根就不是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倔强姑娘。 徐林知道,这才是谢四原本的模样。在自己面前卖萌装可爱不过是为了降低自己的警戒心,方便自己的各种行动。 在薛渺渺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怄气,也只是为了让薛渺渺放松警惕,使她误以为谢四真的只是想要完成“报复”这件可笑的事情,从而将她的注意力吸引到牌局之上,达成拖时间和吸引注意力的效果。 “我果然还是喜欢你之前的样子。”徐林低声喃喃了一句。 二人坐在一起面对薛渺渺时,谢四的言笑晏晏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徐林摸不清楚。 谢四并没有听见徐林的喃喃自语,而是跪坐在布上向徐林挥手招呼着。 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徐林干脆的走到谢四身旁,在她的边上一屁股坐下。 “现在可以和我说说系统的事了吧?我知道你和它是一伙的,你们一直在忽悠我是吧。” 谢四跪坐着,听到徐林的问题目光飘了飘,最后低着头回答道: “系统吗?那是我的朋友拉普拉斯。它情急之下才编出了系统的那段说辞,倒不是有意想要哄骗你的。” 谢四说着,两只手不自觉地握到一起,大拇指互相搅着。 “每个人都有秘密,你有我也有。但还请你相信我,至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而且,而且,我本打算……” “你本来就打算要和我坦白了是吧。” 谢四犹豫地嗫嚅着,迟迟没办法把坦诚的话语说出口,结果最后还是得靠徐林自己猜出来她想说什么。 “是的,是的,我白天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谢四的头低的更厉害了,离开了拉斯的指挥,撕下脸上虚伪的面具,她竟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如何与面前的人说出心里话。 她曾经很擅长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脸,来将其他人远拒于千里之外,但唯独是现在,她不想这么去做。她需要徐林。 “你的朋友拉普拉斯,是不是就是真理魔神拉普拉斯妖,对应于机械决定论。而薛渺渺就是为它而来的。” 徐林得到的回应是谢四的点头如捣蒜。 “我是机械决定论的使徒,伊塔想要**********” 徐林十分困惑地看着谢四手舞足蹈,空做着张嘴的动作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谢四不停地解释着,却眼见徐林的眉毛皱的越来越深,脸上的不解之情几乎要满溢而出,她变得越来越急切,更加慌张地做着动作,想要向徐林传达自己的意思。 “行了,小四儿,看来这件事是解释不清了。” 徐林仰头望天有些惆怅。这个情况他在书里读到过,据说有的主角想要透露自己拥有系统,或者坦诚重生者身份就会遭遇这样的现象。 “不可言说的秘密吗?”徐林想起了天音告诉自己的事项,这个世界上的一些知识是有代价的,没办法免费得到它们。 徐林思及此看向了谢四,她已经是急的想要哭出来了。就好像是自己再怎么解释,对面的家伙都油盐不进一样。 谢四为这个知识付出的代价就是成为机械决定论的使徒,然后把自己也卷进了事件之中吧? 徐林伸手抚了抚谢四的脑袋,解释道:“有规则干扰,你说的话传不到我的耳中。你不需要再为此解释了,反正我也不会怪你的。” 徐林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感觉奇怪。 他原本以为薛渺渺想要抓住拉普拉斯单纯就是出于立场原因罢了,难道背后还有别的隐秘吗? 虽说徐林也猜想过,薛渺渺想要利用魔神与真理造物回到原本的世界之中去,但既然自己都想到这件事了,那应该是可以说出来的吧? 听了徐林的话,谢四并没有冷静下来,而是变得更加急躁,心急的眼泪逐渐湿润了眼眶。宛若千百般的烦忧卡在喉咙之中吐露不出,不论怎样的捶打四周的一切都无法发泄出来。 “你或许想向我传达薛渺眇要做的事会对我们有危险,还是说拉普拉斯妖会有危险?” 第58章 转瞬即逝 听到徐林的猜测,谢四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撞到了徐林的怀里,揪住了他的领子,用自己泪汪汪的眼睛和徐林对视着。 “拉斯会有危险,我得去救它。我不能放任它不管。” 谢四用力地拽着徐林的领口,小脸紧紧地凑在他的面前,满眼希冀地凝眸看着他:“你会来帮我吗?我现在只有你能依靠了……” 徐林心虚地别开自己的目光,不敢去看谢四恳求的眼神。 他才刚刚逃出来,怎么会想着再跑回去送?而且他又不像谢四一样和拉普拉斯妖有着深厚的友谊,自己和飞舞系统不说是形同陌生人吧,那也算是完全不熟。 徐林能对送了自己一本《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的飞舞系统产生多少情谊呢?聊胜于无罢了。 丢了一只可以随时聊天的电子宠物确实是有种异样感,但相较于薛渺渺带来的各种未知威胁,徐林可不打算冒这个险。 再说了,就自己和谢四这两个战五渣,要怎么从薛渺渺手中抢回拉普拉斯妖,这不是跟开玩笑一样吗? “能被你依靠,我确实是很高兴啦。但是我觉得,从薛渺渺手里抢回拉普拉斯妖,和摸老虎屁股没什么区别……都是在找死。” 徐林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他能感受到祈求自己的那束目光瞬间消散了,身前人儿的脑袋也是一下子沉了下去。只有自己的衣领还被紧紧地拽着,仿佛承受了千斤重物。 徐林觉得自己的选择很理性,而且正确,但他的内心却十分酸涩。 除了父母师长,本就没有那么多陌生人会对自己报以这么大的期待。辜负期待自己的人,让依靠自己的人失望是一种尤为苦涩的感觉。比失败和弱小本身更难让人接受。 徐林自知,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古道热肠的好心人,更不是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侠客,但他始终都想要去回应那些与自己亲近之人的期待。 “话说,你为什么会想和我表白,又为什么会觉得我能帮助你。我想我们其实也根本没认识几天吧?” 真是令人扫兴的问题,但徐林很想知道谢四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莫名其妙就被发了一张好人卡,徐林有些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尽管谢四口中古汉语的“告白”和“好人”根本不是徐林那个时代的理解,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无端联想。 正当徐林胡思乱想之际,谢四忽的欺身坐到了徐林的腿上,伸出自己纤弱的小手一把环抱住了徐林的脖颈。 忽如其来的冰凉感刺的徐林一个激灵,他的目光在这惊讶之际,直直迎上了谢四那双泪眼朦胧的幽深明眸。 谢四将自己的脸紧紧从正面贴上了徐林的脸,二人的鼻尖轻靠在一起。这种突如其来的迫使之下,徐林已经是避无可避,只能正面迎接谢四接下来的问话。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谢四的第一个问题就把徐林给噎住了,这算什么?徐林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女孩子问这种问题。 “主仆。” “并不是,你从骨子里就做不了那高高在上的地主老爷。” 谢四很干脆利落地就否定了徐林敷衍的回答。右手仍然勾着徐林的后脖颈,用左手轻轻地抚摸起徐林的脸颊。 “兄妹。” “那好哥哥一定会去救妹妹的救命恩人的吧?都说救命之恩大于天,我谢家人绝不会做什么忘恩负义之徒。” 徐林撇开了自己的眼,他知道这个破答案连自己都忽悠不了。但他更好奇谢四这只小狐狸想要说什么,这么肉麻直球的对话根本不像是她能说得出口的。 “那我们就是朋友咯?” “太生分了。我们一起经历的事情,就算是那些多年好友,也未必一起经历了这么多。” 在这个时代仅仅一次生死之交就可以当结拜兄弟,甚至是互指婚约了。仅仅以这一点来说,谢四和徐林确实是共同经历的离奇事情太多了。一起通过魔神的试炼,逃离追杀,从薛渺渺手中遁走,还有,还有……徐林不想回忆那件烂账,他说不出口。 “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徐林的问题一出,谢四的表情先是变得十分低落,破碎的眸光之中满是黯然神伤。随后再次抬头,眼眸之中是难以置信的目光,仿佛是被抛弃冷落的怨妇看向负心汉。无可奈何地一声叹气之后,谢四将脸贴到徐林的脸旁蹭了蹭 “一定要装傻吗?让我帮你想起来吧,我们可是——拜·了·天·地·的·夫·妻·啊~” 预想的所有可能里,都没有这么扯淡的回答,徐林的眉毛完全拧在了一起,“开什么玩……呜……” 徐林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什么柔软且冰凉的东西堵住了他想要反驳的话语。 而他面前的姑娘已经闭上了双眼,仅仅使用动作回应着他。他的唇齿被人生疏地咬开,有什么东西交合着,缠绕着。 沁人心脾的甜津彻入徐林的五脏百骸,让他许久没有喝过水的唇舌近乎战栗。这股味觉直直灌入徐林的大脑,实在是……甜的渗人。 自从穿越而来,他就没有品尝过这样的甜味。都怪那落后的制糖业,没有我们工业糖精果然就是不行。 谢四的突袭让徐林在猝不及防之下完全忘记了反抗,整个大脑的都陷入了宕机。 等他的意识再度回到身体的时候,谢四仍旧是跪坐在他的腿上,用手勾着他的脖子。但这个时候两人已经是完全拉开了距离,那变得温热的柔软之物离开时似乎还带起了几缕晶莹的细丝。 谢四的头后仰着,远远拉开了和徐林的距离,仿佛刚才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一般。 但谢四那勾起的小恶魔一样的笑容,和她伸出小舌头舔舐嘴唇的动作又无不在透露着,这一切并非是转瞬而逝的幻梦。 “怎么样?该看的,不该看的,你都看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做了。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第59章 谎言之爱 “就这?我不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谢四的举动在旁观者看来,似乎是在用柔媚娇艳的肢体语言诉说着缱绻爱意,可是在徐林看来,那是她打算引导话题的铺垫。 出乎谢四的预料,面前人面无波澜,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 虽然徐林在生理结构上构成小雏楠,但他并不在心理结构上构成。他破碎的情爱观早就被扭曲的二次元亚文化和压抑纯粹的理性学习,阉割改造得面目全非。 “而且我得强调一下,和你结冥婚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的徐林。” 当然这一句就属于是嘴硬了,他太想和这种根本没办法解释的烂账切割干净了。 徐林能看到,在自己说完这番话之后,面前的姑娘就是笑容一僵,近乎没办法绷住自己的表情。她眯着眼睛和善地对着自己皮笑肉不笑,眼皮跳了又跳。 谢四的这一整套动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每一步动作都如同精密仪器上的齿轮般严丝合缝。这就是极致的“少女的魔法”,可是她没有想到面前的家伙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莫非拉斯猜错了,他根本不是什么小雏楠? 徐林后脖颈上勾着的手陡然滑落,一下到了他的身前,用力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在抵赖什么呢,穿越者先生?你不是都和拉斯坦白一切了吗?你不会是忘了吧?” 谢四柳眉倒竖,越说越急,两人间拉开的距离又被一下子拉近,“和拉斯坦白就是在向我表白哦?” 徐林啧了一声,转过了脸,不想去看谢四咄咄逼人的脸。 他的心里已经清楚了,这个小妮子就是想把两人彻底绑在一起。 “我们可是对着天地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啊,你想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吗?” 徐林感觉自己被人抓着衣领死命的摇晃起来,但他选择像一条死鱼一样任由摆布。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任由着你,对我做这样那样亲密的事情?换做是其他的人,别说是拥抱了,肢体接触也是想都别想。” 徐林倒是完全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因为他下意识行动的时候,向来想不起来什么两个世界的文化差异。这种无聊的小细节真的能有人能随时注意到吗? “像我这种全身上下都被你摸了个遍的姑娘,你以为还会有清白人家想要吗?”谢四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可是把女孩子家家最宝贵的清白都完全交给了你,不说是夫妻一体,你连承认做过的事情的勇气都没有吗?” “清白”吗?在谢四的世界看来或许是很重要不错,但在徐林的世界看来实在是太廉价了,这种程度简直是和空气没什么区别。 徐林大概知道谢四在急什么,但他共情不了谢四,他从内心深处就理解不了这个逻辑。这种事情装作没发生不就好了?哪里会有人知道? “小四儿,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徐林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得说清楚的,他可以接受和谢四是这样那样的关系,可是唯独夫妻不行,这实在是太沉重了。 “先不说那场……嗯,婚礼仪式征得我的同意了吗,冥婚真的具备效力吗?” “蛤?还有能征得当事人同意的冥婚吗?” 徐林的问题似乎是把谢四逗笑了,她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水雾,旋即重新将手交叉在徐林的背后,再次抱住了他。 “看来穿越者先生不太理解我们的婚嫁风俗呢,冥婚和普通婚礼根本就没有区别呢。也就是所谓的‘议婚定礼纳币,率如生者,葬日亦复宴会亲戚’。 就算是嫁给死人的少女,也是得为鬼夫守节的呢,那可是得守一辈子的寡呢。” 谢四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可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丝丝寒意。 “不仅如此,还有的鬼新娘会被自缢殉情,然后合葬呢。生不能同衾,死亦可同穴,多么凄美的爱啊。” 谢四说着凑到了徐林的耳旁,小声的呢喃起来:“猜猜我为您做到哪一步了呢,需要我帮您回忆一下吗?” 如此说着,徐林的手就被谢四抓着摸到了她的心口处。不用多说徐林也清楚的记得,这里曾经被一把锃亮的匕首洞穿,那洇出的红,比“囍”字还要艳丽几分。 “虽然听拉斯说过你们那里的婚嫁风俗并非如此,但是穿越者先生,还请入乡随俗哦?” 谢四温柔慈爱地抚着徐林的脸颊,眼中波光粼粼,满是柔情,“在我们这,天下绝大多数夫妻在揭红盖头前连面都见不上呢,也没有什么愿意不愿意一说,就像是抽奖一样。 但我觉得我的运气或许不错呢,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结果是特等奖呢。你觉得呢?” “你疯了。” 徐林觉得谢四指定是接连遭遇了大变故,心弦彻底断了,身心遭受到了过大刺激导致毫无安全感,才会迫切地想从自己这里得到允诺和保护。 面前人逃避来逃避去的泥鳅态度终于是把谢四惹恼了,她破防地朝着徐林歇斯底里起来:“你作为读书人就没有一点礼义廉耻吗?你不应该对我的悲剧负责吗?” “我学过语数英,物化生,政史地,唯独没有学过礼义廉耻。” 可奈何徐林是个完全不会被别人绑架的倔脾气呢。 “你!” 一气之下的谢四直接把徐林推倒在了地上,环抱徐林脖颈的双手也顺势变成了用力抓住颈椎的姿势。 谢四跨坐在徐林的腰上,面容扭曲,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身下的徐林。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但那双小手因为气愤而颤抖着,却始终没能狠下心用力掐下去。 徐林能从谢四的脸上看见,血色在逐渐的消褪。不仅是脸,所有的血液都迷失了方向,所有的泪水都失去了阻力,向下向下一直滑落。 谢四终于像是崩溃了一般,整个人一下泄了气彻底垮了下去,伏在徐林的胸膛上失神大哭了起来,小手握拳捶打起徐林的胸。 “求求你了,我能依靠的真的就只有你了。” “帮我救救拉斯吧,求求你了,只有你能帮得了我了。你既然能耍一次那个不可一世的伊塔,下一次就一定能战胜她的。” 谢四呜咽地哭着,在徐林身上往前爬,想要对上他的眼,想要看清他的表情是否动摇。 “我……我愿意将我自己全然托付给你。你孤身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一定需要一个下仆吧? 请尽情地驱使我,使用我吧,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谢四四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巴巴地痴望着徐林。 “我们不需要是夫妻,我只是你的洗脚婢,不对不对,是女奴,我可以为你做牛做马。” “她疯了。”徐林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 第60章 爱之谎言 徐林瞪大了双眼,眸中满是绝望。嘴巴大张着想要宣泄,却又无从发声,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远处,似乎这样就能从荒诞的现实之中解脱。 自己的穿越之旅一定是彻底疯了,不仅没有遇到一件正常的事情,自己的身边就连一个正常人都没有。 不知道徐林的心里在想什么,谢四还在绞尽脑汁地自我推销着,那是她唯一的资本了: “我可是使徒,只是外表看上去羸弱罢了,我真的很有用的,比起那些普通的仆役,我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对了,对了,以我的身体素质,可以随便你怎么蹂躏,我都能抗住的,不会像那些丫鬟一样用一次就要扔掉了……” “打住。”徐林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抬掌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他不希望谢四再逆天发言下去了。 谢四一把握住了徐林抬起的手,像一只温顺的小狗,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沉默不语。 可是安静还没持续多久,小姑娘便哭得更厉害了,泪水滴答滴答地掉个不停。 “你是嫌弃我吗?是觉得我没用吗?我,我会加倍努力的……” 徐林思维在此刻冻结,他准备先编一套说辞先把小姑娘忽悠住再说。至于什么时候去救拉普拉斯妖,答案是拖字诀。 谢四忽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双手握住徐林举起的那只手,把脸凑到徐林的面前,欣喜若狂地说道:“对了对了,让我来教你怎么使用真理造物吧。我们不是得到了莫比乌斯环,你一定想知道那个东西怎么用吧?我可以教你。” 谢四的提议确实是对徐林很有吸引力,但徐林希望谢四提出这件事的时机不是现在。 可徐林眼中一刹的意动还是被谢四捕捉到了。 “对吧,对吧,真理造物的力量神奇而又伟大吧?你一定需要我来教你如何使用它们。” 徐林双手撑地,费力坐起身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谢四手脚并用,慌乱搂住他,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徐林身上。 谢四见徐林起身,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他,颤巍巍地问道: “你准备答应帮我了吗?” “不。”徐林一开口就让谢四的心彻底沉入深渊。 “我帮不了你,能救拉普拉斯的人只有你自己。你是它的朋友,你是它选择的神之使徒,受困的拉普拉斯妖所祈求的拯救者一直都只有你而已。 而且那可是薛定谔的猫——伊塔·荣格,机械决定论的宿敌,能将其击败的只有机械决定论的使徒,而非什么其他人。” 谢四并不是瞎灌两碗鸡汤就找不到北的单纯小姑娘,她惊惶地摇着脑袋,不断否定着徐林的话,也是在否定着自己: “不行,不行。我做不到,无论是力量还是智谋,我都不可能胜得过她。我接触真理的时间还太少了,在这条路上不可能比她走的更远。” “不不,小四儿,你有学习真理的天赋,只是你需要更多的成长。 你想,你不是在天之赌约中胜过了薛渺渺一局吗?没有你的24点,我们根本不可能拖够二比二的时间,也不可能逃避掉跑牌类游戏的正面对抗。” 谢四仍然是不断地摇着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徐林:“可那还是多亏了你,没有你我一定会输的……” “我这次也会和你站在一起的。”徐林一把抓住了谢四的肩膀,眼神坚毅的与谢四对视着。 “你知道吗,机械决定论的力量越是强大,薛渺渺使用的真理的力量就越会变得贫弱。你们的力量是此消彼长的。” 这话是天音告诉徐林的,现在被徐林拿来原封不动送给谢四。 “一时的弱小并不可怕,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韬光养晦,夯实己身,爆锤薛渺渺救回拉普拉斯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变强。拉斯还没怎么教我……”谢四有些胆怯地瞟了一眼徐林毅然的目光,最后还是深深低下了自己的头。 在谢四看不到的地方,徐林的脸抽搐了一下,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这飞舞系统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活该被猫猫头抓起来当rbq玩。 徐林用手托起谢四没什么血色的小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简直就像是之前二人之间的地位互换。 “相信我,我有办法带你变强。 这世上还有其他的真理魔神。就像是我们通过地平论留下的试炼,获取到莫比乌斯环一样,我们去寻找其他真理魔神留下的遗物,继承他们的智慧,收集更多具有强大威能的真理造物。 薛渺渺能够管制机械决定论的下属造物,她难道还能管的了其他类型的?” 徐林的说法让谢四有些意动,毕竟他们之前确实是成功获取了莫比乌斯环,有过一次的成功给予了她一些自信。 “那,那你会帮我吗?” 谢四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期盼地望着徐林,她果然还是渴望从眼前人这儿得到一个肯定的承诺。独自完成那宏大目标,她心里实在没底。 “当然,我永远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徐林适时地搂住谢四的肩膀,给予她想要的依靠。 “嗯嗯,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寻找其他的真理造物?” 谢四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急切问道。 没了拉普拉斯,她满心迷茫,如今被徐林三言两语一忽悠,又好似重新找到方向,如同考试失利后急切痛定思痛的学生,恨不得立刻付诸行动。 “我听说了一件名为「以太之尘」的魔神遗物,我们接下来可以去寻找它。但那并不是现在,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冷静一下,你已经快要丧失理智了。” 谢四温顺地靠在徐林的胸前,呼吸慢慢由尖锐变得平缓,只是因为方才的后劲,仍然在时不时抽泣着。 相较于获取到渴望的依靠与安心感的谢四,徐林只觉得麻烦,面部不断地抽搐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说了这么一长串鬼话。 徐林可是极致的现实主义者和消极主义者,他又不是什么一往无前的热血男主角。在他看来,谢四这辈子都别想赢过薛渺渺了。 如果谢四这样的异世界小姑娘,随便钻研几天真理途径就能超越薛渺渺那样苦心经营多年的学者的话,那薛渺渺一定是都学到猫肚子里了吧?更别提人家还是有着构想生灵这一特殊根源的怪物。 说什么找寻其他魔神的真理造物帮谢四变强的鬼话,不过是徐林想要一只免费的帕鲁打工罢了。 怎么可以只有我一个人在帮天音打白工?我徐林也要当大资本家! 谢四作为使徒的能力一看就可以为自己提供各种各样的帮助,而且到时候真的找到真理造物之后,不也还是要听我的话。 (哎,可怜的小四儿,真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至于去救拉普拉斯妖的事,那还是算了。徐林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薛渺渺和春心了。 想必我拉着谢四,不让她去薛渺渺那里自投罗网的做法,即使是魔神拉普拉斯妖,也是不得不支持的吧? 拉斯:(t▽t)我没意见。 “郎…郎君…”在徐林怀里无声依偎了许久的谢四,冷不丁仰起头来看向徐林,突兀地换了一个让徐林浑身一哆嗦的奇怪称呼。 谢四拼命地抹了抹自己的脸,整理着自己的仪容和发丝,脸颊绯红,怯怯地说道: “你还想要我吗?” “啊?”徐林的第六感告诉他又要坏事了。 “就,就是,我们终究还是三叩九拜…拜了堂的…我,我已经认命了…” 谢四用手指绕着耳边垂下的鬓发,绯红色一直从脸颊蔓延至耳朵根,眼神躲闪、羞涩之间,似乎还隐隐带了些期待? “如果,如果郎君还想要我的话,我……妾,妾就是你的。” 第61章 痴心错付 到底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重,好沉重的问题。 对于这个世界的普通女子来说,婚姻大事确实是人生头等大事不错。可是因为封建礼教的压迫与约束,大多数时候她们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仍旧是身不由己,逆来顺受罢了。到头来不过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这在事实上造成了她们对配偶的低阈值。一旦夫妻名分既定,她们便会如同认命一般,默默接受随之而来的一切。 在徐林的看来,二人之间的羁绊还远远到不了那条线,可在谢四看来,这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就好像她此前和徐林诉说的那样,这个世界的夫妻大多数初识就在滚床单了ouo,哪有会像他们二人一样共同经历那么多跌宕起伏故事的呢? “小四儿,冷静一点。那种乱人伦的扯淡冥婚算不得数的,你别用这种不讲道理的教条约束自己。” 徐林的大脑已经接近宕机了。无论是华夏的智哲,还是古希腊的先贤,徐林遍寻他们的智慧都没有想清楚谢四怎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更不用说他要去如何回答。 他理性地猜测谢四逆天想法的根本原因,可能来源于封建礼教和嫁娶风俗的耳濡目染,而直接原因是死里逃生带来的吊桥效应,以及失去挚友拉普拉斯妖造成的孤独彷徨被他给乘虚而入了。 一时感性冲昏大脑,徐林觉得谢四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小四儿,你听我说,你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还是等你恢复正常再重新考虑这种事情吧。而且我只是把你当做小妹妹,绝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徐林字斟句酌,试图委婉开导谢四,在回绝她的同时,竭力避免刺伤她那颗脆弱敏感的心。 有些事情注定不如逻辑推理那样顺理成章。 纵使徐林说了再多漂亮话也是白搭,到了谢四耳朵里她也只听出来“不要”两个字。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的。我只是个卑贱的下仆,配不上你的……是我肖想了…… 我还以为我们在这个世界都是孤身一人,一定能互相理解,互相包容的呢……是我想多了……” 谢四声音渐低,头也愈发低垂,双眸黯淡无光,仿若星辰陨落的夜空,满是失落与哀伤。 这可是我刚抓的帕鲁啊,怎么san值掉的这么快? 徐林也是豁出去了,一把抱住消沉的谢四,心急地劝说道:“不,不是的,小四儿。你绝对是一个好姑娘,你看你勤劳努力,聪明伶俐,漂亮可爱……呃,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文能武,身怀绝技,谁要是娶了你,那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噗嗤,你说的那是我吗?”徐林胡编乱造的浮夸赞词倒是把谢四逗笑了,看见徐林慌张的解释,谢四重新拾起了自己的期待,再次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了徐林:“既然你都这么夸我,那肯定是愿意要我的吧?” 淦,怎么绕了半天问题还是回来了。 说实话,如果是在平坦安稳的前世,徐林断然不会拒绝一个可爱美少女的炽热告白。 但在当下,被卷入名为穿越的荒诞漩涡之中的他,有着许许多多的顾虑。身后的家里,还有一个看一眼就知道牵扯隐秘甚多的病娇青梅,在等着自己。徐林可不敢随随便便就和别的姑娘搞到一起去。 眼下为了稳住谢四,徐林终究还是决定说一点谎。 “小四儿,你这样太强人所难了。在我的世界,夫妻都是循序渐进先从朋友做起的,你现在突然提出要做我的妻子,恕我真的不能接受。” “所以你并不嫌弃我是吗?” 有些人终究还是只能听懂自己想听懂的。 徐林老老实实点了点头,至少这一点他没有撒谎。 “太好了。”谢四高兴地眯起眼睛,从侧面一把抱住徐林的脖子,亲昵地在他的身上使劲地蹭了起来,像一只得到主人宠爱的小猫一样。 “那,那这样的话,就按照你说的,让我们先从朋友做起吧!” 任由谢四在自己身上蹭着,徐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算是把这个小妮子稳住了。 虽说徐林最想要的,是让谢四发挥作为使徒的力量,为自己在这片陌生大陆上的活动提供帮助。但想要和谢四处好关系,成为朋友这一点也不算虚言就是了。 徐林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没有给徐林任何喘息的机会,谢四毫无征兆地就吻上了徐林的唇,小手也开始不老实地扒拉起徐林的上衣。 “呜…呜…你要干嘛啊?” “你不是都答应我了吗?当然是先做点男女朋友之间该做的事情。”谢四脸颊绯红,却也理直气壮。 “什么事情?”徐林有点猜到了,之所以问出来还是因为内心不敢相信。 “当,当然是睡觉啦?”谢四被徐林这么一问也有点不太自信了,怯怯地嗫嚅起来:“拉斯跟我说,在你们的世界,男女朋友之间都要干这个的……不,不对吗?” 淦!这废物系统还真是好的事情一点不教,净给我们小四儿教了些不三不四的知识。 正当徐林内心咒骂着拉普拉斯妖的时候,一阵阴恻恻的夜风不知从何处钻出,裹挟着荒野之间腐朽的气息,呜呜咽咽地穿过破败的窗棂打进古庙之中。 这风仿佛裹挟着恶灵的怨咒,在木质的窗框上抓挠着、撕咬着,残破的窗户纸瑟瑟发抖着,发出簌簌的哀嚎之声。 忽如其来刮来的阴风刺的谢四一激灵,瞬间停下了手中莽撞的行径。 她回过头去,发现昏黄的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在地上投下鬼魅般,影影绰绰的黑影,似有无数隐匿的魂灵在深处窥探着她。 羞涩与惊慌如潮水般将她淹没,谢四仿若受惊的雏鸟,一头扎进徐林怀中。 徐林看得很清楚,确实是有一只圆滚滚的,像是一只大麻薯似的的幽灵,正从窗户处探出脑袋鬼鬼祟祟地偷窥着自己和谢四。 麻薯正以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死死盯着抱成一团的二人,嘴中恨恨地咬着窗户框,似乎不这样做,它就会立刻忍不住破口大骂出来。 麻薯死死咬着窗框,发出指甲抓挠木板的刺耳声响,仿若是尖锐的警告。 第62章 穿越之魂 徐林释然地松了口气,大小姐总算是回来了,他也终于有理由从失去理智的谢四身边抽身离开了。 轻轻拍了拍怀中人儿的背,徐林轻声劝慰道:“别怕,小四儿,是我的幽灵朋友回来了。我出去和它说几句话,很快就回来。你累了,赶紧休息吧。” 安抚完谢四,徐林就像脚底抹油一样推门走出了古庙,徒留给匆忙抬头张望的谢四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 谢四满心不爽,目光埋怨地投向窗口的幽灵,暗自腹诽:为什么好死不死现在回来?难道就不能再等个一两刻钟吗? 让她一头雾水的是,当她满心不悦地瞪向那幽灵时,它竟轻轻哼了一声,随即扭过头去,压根儿不愿再多瞧她一眼,便从窗口飘然而去。 谢四疑惑地歪了歪头,她觉得这只幽灵怪怪的。 但她准备之后再问问徐林这只幽灵的事情,她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挎包,有什么红色的东西露在了包袱的外头。谢四确定,徐林在离开古庙之前,在那个包里翻找了些什么东西。 “是在暗示我吗?” ----------------- “大小姐,您可总算是回来了。最后到底赢了还是输了?” 徐林刚见到麻薯,就迫不及待地想问问牌局的最后结果。 “输了。”麻薯乜斜了徐林一眼,语气冷淡,言简意赅地给出答案,接着便傲娇地一扭头,仿佛多看徐林一眼都嫌厌烦。 “为什么不立刻拒绝?” 麻薯冷不丁的质问,让徐林一头雾水。 “啊?”徐林面露茫然。 “我问你,那只小狐狸问你要不要她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回绝她。” 麻薯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字字透着股寒意:“这·很·难·吗?” 一个两个都发什么神经? 徐林猛翻了个白眼,理所当然地解释道:“小四儿精神受了刺激,承受不了太大的打击了,我才权且顺着她。再说婉拒且留有余地,也能维持她对我们的好感。小四儿可是不错的助力,我们之后还需要她帮忙呢。” “蛤?我看你就是想要她吧!虽然现在不能要,但是以后就想要了是吧!” 麻薯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猛地扭过头来,用尾巴尖狠狠戳着徐林的胸口,“你就是馋她身子,你tm下贱!” 徐林任由麻薯戳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抱胸坦然言道:“那咋了?” “你!”麻薯见徐林不以为意,霎时气急,原地徘徊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比起那个臭标致,果然还是这只小狐狸更需要提防! 你看看,你看看,我才离开了一刻多钟,你们两个就在这耳鬓厮磨,卿卿我我上了。我要是再回来晚一点,你们两个要干什么,我都不敢想!” “哪有那么夸张。” “绒布球!你给我拎清楚了,你身上挂着这么多的诅咒,还有心情在这里发情?等到时候淫魅天香彻底发作,你就是冲死我都懒得管你了!” 麻薯揪着徐林喋喋不休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抓到自家男人偷吃的幽怨小媳妇。 不过他们二人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共生关系罢了。 “这我自己也心里清楚,不用你说。” 徐林烦躁地挠了挠头,他也清楚,自己身上的那些诅咒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于头顶,而且还在越来越迫近。 “我们先看看这个。”徐林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在麻薯面前甩了甩,强行打断了它的施法。 这本书不是其他,正是春心原本持有的那本域外典籍《吉米多维奇习题集》,夹在春心换下的衣服之中,被麻薯顺手牵羊一起偷了回来。 “大小姐还真是立下了大功一件。” 徐林痴迷地凝视着这本习题集,宛若是看着一件绝世珍宝般。当然,徐林并不是什么痴迷于刷题的小镇做题家,真正吸引他的是这本域外典籍上散发而出的淡蓝色魂光,安详而温和。 沐浴在这澄澈的魂光之下,徐林只觉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仿若干涸许久的灵魂得到了甘霖的滋润,空虚的躯壳也被缓缓填满。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乃至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在贪婪地汲取着那蓝色魂光,发出无声的渴望。 “它必须是我的!” 一个执念在徐林心底轰然升起。 麻薯歪着头看向徐林手中拿着的域外典籍,疑惑地嘟囔了一句:“我有把这玩意偷回来了吗?” 麻薯只是觉得春心的衣服看上去华丽昂贵才顺手偷走了。它可没有想到春心白日把这本书带在身上,衣服换下来的时候,那本书仍然夹在衣服下面。 但麻薯也懒得多想,配合地从灵体之中掏出梦之钉。 徐林急迫地从麻薯那抢过梦之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着吉米多维奇狠狠斩下。正如同他所料,梦之钉没能穿透过这本毫不起眼的印刷书,反而像是劈中了什么柔软且有弹性的东西,逸散着紫色光粒的剑身被猛然弹了回来。 见到此番景象,徐林大喜地点了点头,“有戏!” 他操使着梦之钉一下又一下地劈砍而去,每一剑都似乎比上一剑更加深入域外典籍的内部,书中有什么东西在被梦之钉切割斩断。 随着劈砍的持续,扬起的紫色剑芒之上,逐渐缠绕上几缕幽蓝的华光。 “是魂魄!这本书中藏着一缕精纯的魂魄!”麻薯兴奋地叫嚷起来,可当它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之后,却又觉得无比奇怪,“这不是来自生灵的灵魂,也不是来自天道的灵力?我没见过这样的灵魂。” 伴随着徐林势大力沉的一剑,梦之钉彻底穿透了那本域外典籍。梦之钉快速斩过带起紫色的残影,同时也响起一声凌厉的破空之声,书上散发的蓝色魂光应声而碎,霎时消散于无形。 “然后呢?就这?” 等了许久都没看到任何神奇现象的发生,麻薯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恰在此时,一缕淡蓝色、拖着长长尾巴的残魂从典籍书页中倏地探出头来,还没等徐林和麻薯反应过来,便如同一道长虹贯日,向着天边极速逃逸。 “可恶,别走!” 看到蓝色残魂逃跑,麻薯生气地原地发动超级冲刺,如同流星般弹射而出,追逐在残魂的身后,成功在半空中将它一口吞下。 徐林失神地看着手中的梦之钉,怔怔地吸收着刚刚得到的信息。 就像是用梦之钉阅读别人的记忆一般,当梦之钉穿透了藏在书中的那缕魂魄之时,那缕魂魄之中蕴藏的全部智慧,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股脑儿灌进了徐林的脑海。 那一缕残魂名为——「穿越之魂」,承载着一个时代的意志,凝聚着地球文明千年来的全部知识与财富。 第63章 域外典籍的猜测 “哼,还想跑。” 在半空中一口吞下意图逃跑的穿越之魂后,麻薯重新回到了徐林的身边,邀功似的在徐林面前盘旋了一圈。 透过麻薯半透明的灵体,徐林能够清晰地看见,淡蓝色的穿越之魂在麻薯的肚子里横冲直撞着,仍然没有放弃逃跑的意图。 “梦之钉告诉你这束残魂的来历了吗,它从何处而来?” “我只知道它的名字是穿越之魂,但我并不知道它的来历。” 麻薯困惑地歪了歪头,“梦之钉居然什么都没能读到吗?” 徐林的眼神飘了飘,“倒也不是,我获得了它所有的知识。” “那太好了,是关于什么的知识?”麻薯很是兴奋,此般来历神秘的魂魄,带有的知识一定也颇为不凡。 但徐林的表情并不如同麻薯想的那样欣喜,反而是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说呢,我现在精通这一整本吉米多维奇。” “啊?”麻薯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巴也不受控制地张大。“那这本书这有什么用?” “能让你数学分析考个a,除此以外,”徐林耸了耸肩,“可能没什么用。” “切。”麻薯瞬间丧失了兴趣,“那这束没用的魂魄怎么处理。” “之前多鱼煮书的时候,也从其他的域外典籍之中煮出了类似的淡蓝色残魂。”徐林摩挲着下巴,回想着在多鱼那里的所见所闻,开始自己的推测。 “我猜那些域外典籍之中,可能都带有着一束穿越之魂的残魂,而每缕魂魄就是对应书籍所蕴藏知识的具象化。也许,若是能够收集到足够多的残魂,就可以修复出一束完整的穿越之魂。” 想到此,徐林忽然抬头看向了麻薯,“彼方的教主伊阔可能正在做这一件事。我和多鱼就是被他派出来寻找域外典籍的,重要的根本就不是书籍本身,而是其中蕴含的一缕残魂。” 麻薯也像是恍然大悟般,原地盘旋起来:“有道理啊,你说你们教主发展瀛洲所用的现代化知识,是不是也就是从那些收集到的残魂之中获取的呢?” “我不知道,但我总觉得教主知道的更多,事情可能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徐林皱眉与麻薯对视着,“比如,我一直觉得他可能知道我的穿越者身份。 如果他只是想要异世界知识,就不可能把我派出来执行任务,而是应该把我绑在他的身边。现代化知识对他,可能并不重要,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别的东西。” “嗯……”麻薯沉思着,绕着徐林一圈一圈转着,“有没有可能一整束穿越之魂有着其他的作用,而不是只能提供你那个世界的现代化知识呢?” 徐林耸了耸肩,“这我不得而知。” 说着,徐林将脸凑近了麻薯的肚子,想要近距离观察其中的那束穿越之魂。那束残魂也好像是通灵一样,不再往徐林身边逃窜,而是离得徐林远远的,只朝向另一边运动。 “也许它能为我们所用也说不准,就像是那束来历不明的维度之魂一样。” “这家伙现在什么用都没有,还不如让我吞噬了它补充灵魂呢。” 麻薯也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给徐林的提议泼了盆冷水。 “它看上去很美味呢。味道一定和生灵的命魂或者是天道灵能大为不同。” 麻薯吐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吓得穿越之魂缩在麻薯的肚子里一动也不敢动。 “想都别想。”徐林照着麻薯低下的脑袋就是一记手刀,“给我留着它,我想试着收集一些穿越之魂的残魂,说不定能给我们带来惊喜。 等我们回到江州,说不定可以直接从多鱼和千知那里偷到一些。” “哼,暂且就听你的好了。”麻薯有些不高兴地扭过头去,但也没有对徐林的主意提出异议。 它再次低下头,对着肚子里的穿越之魂阴恻恻说道:“以后你就是本小姐的应急食品了。” “大小姐,我突然觉得,你现在就好像是怀孕了一样。” “是吗?只可惜并不是你的种捏。” “?你给我等着,迟早给你灌成母巢。” “略略略,本小姐等着呢。” ----------------- 再次来到这片仿若混沌初开,天地未分的境域,目之所及是最纯粹的、毫无杂质的黑。四周的虚空浓稠如墨,又似无尽的深渊,所有的光线都被吞噬殆尽。 徐林和麻薯的身体像是脱离了自身的掌控,孤独而又漫无目的地在虚空之中漂浮着。 这里没有一丝的空气流动,风也仿佛被黑暗禁锢,周身环绕的气被凝结,带着莫名的压抑。 徐林用梦之钉划开了那里世界的门票——莫比乌斯环,进入到了世界的背面,这里正是那位魔神地平论的居所。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最终被麻薯打破:“如果那位大人不想见到我们,我们可怎么都找不着祂。” 天音曾经说过,学者与魔神的力量是相对的。唯物主义真理的力量越是强大,唯心的魔神所能够使用的权能就会受到钳制。相反魔神与使徒的力量得到强化,对应的学者所使用的真理也会被限制。 或许天音是想暗示徐林,协助谢四与拉普拉斯妖变强就能削弱薛渺渺。 这一点确实是不错,但徐林有不同的想法。 我为什么非要帮助干啥啥不行的飞舞系统和实力就像是小白兔的谢四呢? 为什么不去求助一位肆虐天元大陆千年的老牌真理魔神呢? “喂,地平论!你刚选定的新任使徒已经被自那个世界而来的学者给缠上了!快出来想想办法啊!” 徐林在虚空之中大声地呼喊着,可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喂!你要是不管的话,那位学者下一个找麻烦的目标就是你了!” 麻薯对着徐林摇了摇头,它并不觉得这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被学者驱逐至此的丧家之犬!别以为装死就有用了!学者能打败你一次,就能打败你第二次!你现在放任薛渺渺爆锤自己的使徒,下一个被爆锤的就是你自己!” 虚空之中仍旧静谧无声,唯有徐林的喘气声在被无限的放大。 “你这家伙要是再不理我,我就去投靠薛渺渺了!我明天就回瀛洲去,借助教主的权势在天元大陆上到处传播现代天文学和地理学知识,我看你还能怎么装死!” “你就没想过,我能把你永远幽囚在这世界的里侧之中?你不会有机会去动摇我的根基。” 第64章 魔神的交易 被徐林威胁及根基的事项,地平论终于是给出了应答。但也仅仅只有声音的回应,祂并没有现出本体。 “你大可以试试。”徐林得意地对着麻薯挑了挑眉,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徐林和麻薯二人只是以梦境的形式来到了这世界的里侧,他们的本体还在天元大陆上的某处古庙旁呢。即使他们真的在这里粉身碎骨,梦醒之后也只是无事发生罢了。 地平论并不在乎徐林的冒犯,说白了祂根本就没有七情六欲,放眼天下就没有能冒犯到祂的人。无论来者是尊崇还是轻蔑的态度,于祂而言并没什么差异。祂的存在只是为了存在。 “那个小姑娘并不是我的使徒,这是拉普拉斯妖该关心的事情。我现在没有任何一位使徒。” 地平论冷淡地划清了自己与谢四的关系,祂对同为魔神的拉普拉斯妖亦没有任何同理心。 “可之前的时候……” 徐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地平论无情地打断。 “我只是把莫比乌斯环托付给了她而已,并不是绑定了她。你也能使用那件造物,难道不是吗?” “那你这次能不能把小四儿收为使徒。毕竟她可是确确实实地通过了你设下的试炼,这本就是她应得的。难道您作为魔神要违逆自己许下的约定吗?” “不行,一个人只能承载一份使徒的根源。她不可能既是决定论的使徒,又是地平论的使徒。” 地平论虽然用理由否决了徐林的提议,但以祂的态度来看,祂似乎并不完全反对让谢四成为自己的使徒。既然如此,那就还有的聊。 “拉普拉斯已经被学者抓到了,它快要完蛋了。但我不能看着谢四跟着一起完蛋。还请您把她身上的使徒根源改换成您的。” 可地平论的下一句话,让徐林有一种摸不着头脑的似是而非之感。 “完蛋的只是拉普拉斯妖而已,决定论是不会完蛋的。” 徐林并不理解地平论口中的拉普拉斯妖与地平论有什么区别。他只知道,机械决定论的使徒与造物都在薛渺渺的控制之下。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帮谢四卸下机械决定论使徒的身份,进而就能帮她摆脱薛渺渺的控制。 事实上,徐林还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只因他还不知道,谢四的性命早就和拉普拉斯妖紧密地绑在了一起。支撑着谢四生命的心脏,正是一枚来自于魔神拉普拉斯妖的心脏,那是拉普拉斯妖的根源,理想智者所拥有的“无上智慧”之源头。 除非抛却自己的性命,否则谢四注定会与拉普拉斯妖有着难解难分的联系。 “学者薛渺渺现在掌握了拉普拉斯信条,因为信条的权能,身为机械决定论使徒的谢四没办法摆脱薛渺渺的控制。您就真的不能帮帮她吗?” “我知晓她身上的问题。然想摆脱决定论的意志,无须更改使徒身份,倒是还有别的办法。” 地平论的话给予了徐林希望,他迫切地追问道:“是什么办法。” “这个办法也只是暂时性地削弱影响罢了。” “那也好。” “可这个办法并不是免费的。” 天下绝没有免费的午餐,徐林早就对此事做好了心理准备,只希望地平论交代自己去做的事不要太复杂了。 “您要我做什么,如果我做得到的话。” “很简单,帮我找一本书,然后把它销毁了。” “书?”徐林感到相当奇怪,能有什么书会值得被一位魔神惦记上。 “那是一本这个世界的功法,由千年前的门派摘星楼所创,只可惜早已失传了。” 功法?摘星楼?徐林听闻地平论的话只觉得不明所以,且隐隐有预感,事情会变得非常棘手。 地平论继续说道:“虽说是失传了,但是我却知道它在哪。它正被封在一座传承秘境之中,并且不到一年就要被人开启了。 你到时候只管混进去,找到那本书把它给毁了。这段时间你可以练习一下如何使用莫比乌斯环。熟练使用这件造物的空间之力,你可以轻松地躲开其他人,毁掉一本书应当是绰绰有余。” “那本功法叫什么?您为什么非要摧毁它?”徐林心中还有着诸多不解。 “功法名叫《宣夜元气功》,时间是不到十个月之后,地点在江州的葬星山。其余事情你不要多问,只管去做。 这段时间我会庇护那位小姑娘不再受决定论的控制。至于之后我会不会继续庇护她,就要看你是否让我满意了。” “那您何时能出手庇护谢四?” “现在就能,如何?这样的交易你应该很满意吧。” 徐林总算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如果地平论所言非虚,至少在一段时间之内,自己都无须担心谢四会被薛渺渺轻易拿捏了。 “既然你的目的已然达成,就请离开吧。不要忘了我们的交易。” 地平论完全不想和徐林多聊,直到最后祂也没有现出真身与徐林和麻薯相见。 随着地平论的话语声回荡在虚空之中,徐林和麻薯便觉脚下一轻,风声瞬间在耳边呼啸而起,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朝着虚空直直坠去。 失重的不适感如同一只粗暴的手在徐林的腹中肆意搅动着,同时身下的虚空越来越亮,刺的徐林闭上了双眼。 感受到身体被人不断摇晃着,徐林才再次睁开了双眼,他已经重新回到了古庙外,摇晃自己身体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脸担忧麻薯。 “我们真的要去葬星山,帮地平论寻找那什么劳什子功法吗?” 徐林摇了摇头,“反正谢四这段时间算是安全了,至于去不去完成和地平论的交易,再说吧。十个月的时间我们也可以试着去寻找其他办法,也许不需要地平论的力量,我们就能解除小四儿身上的束缚。” “哼,你倒是对她上心。” 大小姐哼的一声扭过头去,又开始发小脾气了。 “小四儿的事先告一段落,眼下我们还是优先想办法搞定马上要发作的淫魅天香吧。” 徐林无奈地叹了口气,从麻薯那里接过画卷,意图查看自己目前的诅咒状态。 与地平论成功交涉的喜悦还没持续多久,徐林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诅咒娃娃:●●●(诅咒过载)】 【诅咒过载:得以卸载超出上限数量的诅咒,但期间内受到的诅咒影响会陷入失控】 【已卸载:「淫魅天香·前驱期」(●●),「奴契」(●)】 【赎罪券:□】 第65章 淫魅天香 “怎会如此?” 徐林烦躁地将画卷一把卷起,揣在兜里,抱着胸原地踱步起来。 “白日才刚从未触发状态进入到潜伏期,怎么这就转到前驱期了?这之间才不过隔了半天时间吧?” 麻薯无奈地飘飞在徐林的身后几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向前走,“这也太快了一点吧?那干脆也别整潜伏期什么的了,直接上来就发作算了。” “到底是真的就发作那么快,还是说…” 徐林忽的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郑重其事地凝视着麻薯不知所措的脸,“有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在催化它的进度。” “是不是你今天思春太多了……” 麻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林给瞪了回去,只得讪讪地尬笑了两声。 “就算你这么说,我们今天应该也没遇到什么事会和一味淫毒挂钩才对啊。总不能是青楼里面的脂粉气你也沾不得吧?” 徐林摇了摇头,如果有原因的话,也肯定不会是这样无聊的事情。 “就不能是因为你在我的脐轮里搞鬼?” “不至于吧?”听闻徐林的质问,麻薯慌忙地辩解起来,可随后它竟然变得不自信起来,疑惑地歪了歪头,“应该?不是我的问题吧?” 毕竟脐轮确实是替下丹田执掌星鱼的地方,麻薯也不敢打包票,自己一只阴灵待在里面会不会对徐林的生理反应产生影响。 徐林叹了口气,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追本溯源。世上如果有人知道我身上这淫魅天香从何而来的话,那就一定是那位青梅竹马。” 徐林跑出来寻找域外典籍,本就是为了逃离与多鱼的纠葛,同时借机熟悉这个世界。可是而今想要搞清楚自己身上的淫毒诅咒从何而来,又不得不回到江州求助多鱼。 她是唯一有可能知道内情的人,也是唯一有可能给自己提供帮助的人。 “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回江州,按这个发作速度来算,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徐林说着,便迈步朝着古庙走去,他的眉头仍旧深深地紧锁着,自言自语地继续分析着:“没道理啊。如果原主身上的诅咒早已有之,那又为什么偏偏在今天触发了呢?” 正当徐林思忖着,麻薯忽地加快速度飞到了他的身边,不怀好意地呼唤了起来:“绒布球~” “嗯?” “别被天道诅咒的名头恐吓住啊。” 麻薯对着徐林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让徐林一瞬就明白了它又有鬼点子了。 “淫魅天香尚且没有实际对你产生任何影响不是吗?” “你想干嘛?” 徐林下意识地将问题问了出来,可是当他对上麻薯促狭地眼神,他又把疑问咽了回去。 “算了,当我没问。” 与此同时,古庙之中。 谢四发愣似的凝视着眼前的这一袭红裙,手里无意识地摩挲起那华美异常的绸缎。 多么鲜艳的红,就好像流淌而出的鲜血那般,娇艳欲滴。 请饶恕可怜的小四儿。在她匮乏的语言积累与浅薄的见识之中,这已经是她能找到最恰当的比喻了。 谢四记忆之中的世界总是雾蒙蒙,灰沉沉的。那是土灰扬尘的颜色,是粗布麻衣的颜色,更是阴暗逼仄、年久失修的残破小屋的色彩。 说白了,这样的鲜红不属于她的世界,她其实也知道这样的色彩并不适合阴沉沉的她。 “希望不会太违和。” 耗尽了所有的勇气,谢四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衣料顺着少女的胴体滑落,如同落叶一般,轻轻地遮盖在了地面上。 那双玲珑小巧的足并不打算在那褪下的衣料之间半遮半掩着,仅仅只是轻轻一抬脚,足尖微微扬起,褪下的衣物就被甩到了他处。 像是最简单的舞蹈,少女的一切便毫无保留地在此展现,唯有夜色化作礼服,为她装点。 此时正值入夏,荷花池中的夏荷似乎还不曾盛开。洁白如玉的花骨朵仿佛没有一丝杂质,但也有一些微微泛着粉红,宛如少女羞涩的红晕。 可惜,正因为是尚未盛放花骨朵,纤细柔弱,瘦瘦小小。人类最朴素的艺术之美,尚不曾在谢四身上任何一处显现而出。 但是,也正因为是含苞欲放花骨朵,带起人原始冲动之中的保护欲。青春与生命的活力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娇俏可爱之中是唯有少女才有的纯洁无瑕,不染纤尘。 青涩的未熟果实之中是即将绽放的美梦。 “但愿他会喜欢。” 谢四利落地将那件昂贵华美的红裙套到自己身上,低头系着裙上的束腰。裙子是照着春心的身材制作的,穿在谢四的身上实在是太过于不合身了,裙摆拖沓在地上,袖口也把谢四的胳膊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显然谢四猜错了徐林的想法,她误以为徐林是因为喜欢才把这件衣服给带了回来。 谢四本是一个倔强的姑娘,她很少会像现在这样,变着法子去讨好谁。可是她心下知道,而今遭遇的变故,绝对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应付的,她需要徐林的帮助,她想要把自己和徐林绑在一起。 在深深的不安与无力感之下,她慌不择路地想要与身边这位“可靠”的穿越者先生,建立起更亲密的关系。 沉闷的咚的一声,庙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猛然撞开。 还在费力系着束腰的谢四被吓得一激灵,慌乱地扯起衣襟捂紧自己的身子,同时戒备地转头看向来人。 “郎君?” 待看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出去的徐林之后,谢四绷紧的身体又重新松懈了下来,但同时,她也感到了一丝的奇怪。 徐林的状态似乎不太对,他将身子伏在庙门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副饱受折磨、十分痛苦的模样。 “发生什么了?” 谢四关心的话语没有能够传到徐林的意识之中,只因为他现在正深陷于淫魅天香短暂触发的余毒之中。 因为诅咒娃娃提供的庇护效果,徐林从不曾承受过一丝来自于淫魅天香的恶果。这份不以为然让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麻薯的提议:尝试一下这份诅咒的后果,是否真的是那般不可承受。 总而言之,麻薯现在是挺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怂恿徐林犯贱的,不过徐林就连产生后悔想法的思考余裕都丝毫不剩下了。 明明已经是小心翼翼地,只释放诅咒一个瞬间罢了。 恰似火种被点燃,一股热流从脐轮之中猛地窜起,淫欲霎时间便像是燎原的野火烧遍全身,即使此时再将诅咒卸载回去,熊熊燃烧的烈火也不是能够随便扑灭的了。 这股热意宛如万千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徐林的每一寸肌肤之上,使之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滚烫且瘙痒难耐。 心脏仿若失控的鼓点,在胸腔之中剧烈地跳动着;血液如同沸腾的熔岩,在血管之中汹涌奔腾。他们都在无声诉说着,那股难以言喻的灼热与急切。 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下身传来强烈的充血的胀痛感,愈来愈明显。生理冲动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理智的堤坝。 徐林方才还活跃着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他只能依赖本能感知到:他急需发泄。 理智似乎随着欲火的灼烧而从颅腔之中蒸发逸散,视线也逐渐模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忽地闻到了一股令人迷醉的馨香,徐林的身体仿佛不再受自己的控制,每一个细胞都在高声呐喊,每一条神经都紧紧绷起。 在本能驱使下,徐林想要去寻找那阵迷香的源头,可是就连寻找道路的理智都不曾剩下,竟是就这样野蛮地撞开了古庙的破门。 以手扒在门边,徐林这下是看清了,这阵使人迷醉的异香源头,正是这位藏在门后的可人儿。 可人儿的身上穿着极为不合身的衣裳,胸前的衣襟也没有束好,若隐若现的春光在狭缝之中隐隐显露着。发现自己破门而入,姑娘才于事无补地捂紧自己的衣裙,如同受惊的小鹿,惊慌地转头看向自己这边。 徐林似乎是听到了一阵温柔婉转的话语,但实在是什么都没有听清。他在本能的驱使之下,盯着眼前姑娘的脸一眨不眨地看着。 她似乎是刚刚哭过,眼睛红红的,脸上仍旧留有泪痕。漆黑深邃的眼眸之中,有不安,也有惊慌。 可真是一副柔弱可欺,我见犹怜的模样。 徐林本能之中最原始的欲望被挑逗而起,不是保护欲,而是那野兽般的破坏欲。可真想把她弄哭啊。 强烈的燥热感让徐林的喉咙干渴得几近要冒烟,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也无半分缓解。汗水如注般从额头、脊背不停地滚落,浸湿了他的衣衫。 脑海中仅剩下一个模糊却又极为强烈的念头:想要。 谢四的疑问没有得到徐林的回复,她疑惑地歪了歪头,不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说实话,她心里也有点打鼓。徐林现在观察她的眼神之中毫无往日的清明可言,唯有纯粹的欲望,或者倒不如说他现在整个人的状态都如同,没有理智野兽那般。 “啊!”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谢四就被快速逼近的徐林抓住了手肘,野蛮地一把按倒在了古庙的地板上。惊乱之中,谢四吃痛地惊叫了一声。 “完蛋完蛋。” 慌措无神的麻薯跟着徐林追进了古庙之中,迎面却是看见,徐林已经是粗暴地把泫然欲泣、恐惧无措的小狐狸给压在了身下。 谢四没有系好的红裙,也在被推倒的瞬间散落而开,就这样铺在谢四的身下。 宛若绽放的艳红花朵,纯白的花蕊也在这个瞬间显露无遗,洁白无瑕,娇嫩婉约。 仿佛拆开包装的雪白酥糕,只需要舌尖轻轻一舔就会化开,化为一股淡淡的奶香盈溢在口腔之中。 谢四紧张害怕地闭上了双眼,一动不敢动,放弃挣扎地准备对徐林接下来的索取予取予求。 她曾听闻拉斯说过,交媾对于人类而言是一件享乐的事情。人类99%的教培行为不是为了繁衍生息,仅仅只是为了取乐罢了。 但现在的她丝毫不相信拉斯的鬼话了,交媾是一件令人恐惧的事情,她以后再也不敢不知天高地厚地向徐林请求欢好了。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古庙之中倏然回响起诵念道经的声音。 原来是不知如何是好的麻薯,死马当作活马医地诵念起净心神咒。 这本是修者所用的凝气静心的法诀之一,可是自己不过是一只幽灵,徐林亦无任何练气的基础,真的能有任何效果吗?就算有效果,能压制住高贵为天道诅咒的淫魅天香吗? 麻薯来不及思考有的没的,一边诵念着净心神咒,一边拔出梦之钉准备抽打徐林的脉轮。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靠!绒布球这神人连三魂七魄都没有,这净心神咒能有用就有鬼了。” 麻薯一边咒骂着,一边狠狠用梦之钉从徐林的背后插入,洞穿脐轮直接从徐林的下腹处贯透而出,寄希望于梦之钉能够斩断淫魅天香激发而出的欲望之流。 梦之钉不负麻薯期待地散逸出缤纷的紫色粒子,似乎想要唤醒徐林枯竭的意识一般。 但理智与道德就好像是滑坡的泥石流一般,哪有那么容易就能送回去? 通过梦之钉,麻薯听到了徐林潜意识中的本能: “难受,想要,想要……” “反正也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为什么要克制这股冲动呢?让我释放,释放……” “一起坠入泥潭,融为一体吧……” “小四儿,我的小四儿,是我的……好想和小四儿doi,恨不得把〇都塞进去……” 停! 麻薯停止了对徐林狂乱之中不堪意识的读取,嘴中啐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麻薯眯着眼扯了扯嘴角,对上了谢四偷偷睁开眼,投来的求助目光。 “罢了,也只能本小姐牺牲一下了。小狐狸,你可真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呢。” 谢四并没有听懂麻薯的话语,只是看见眼前的白色幽灵钻进了徐林的躯壳,再也不见。上方发狂的徐林也是随即沉沉倒下,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主…主任?” 谢四推了推身上的徐林,并没有反应,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谢四挣扎地从徐林身下挪开,害怕地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在徐林身旁蹲坐下来,愣愣地凝视着他闭目沉睡的侧颜。 “你会好好对待我吗?” 第66章 典中典幕间 “真他娘的晦气。” 王老五一面卖力地摇着船橹,一面暗自咒骂着不公的贼老天。 他和大哥可都是老实巴交的渔民,不过是在六塘河上讨生活罢了,怎么今日就遇上这等血光之灾了! 他兄弟二人平日里不说是广结善缘,那也是勤勤恳恳、脚踏实地地过活。就算是偶尔干了几票杀人越货的水匪勾当,可那也在村头城隍庙里给城隍爷忏悔过了,怎么能回过头来算账呢? 事情还得从今日清晨说起,他们兄弟二人刚刚赶早出航,恰巧遇到一对赶路的主仆要搭船。 那主人家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读书人,皮肤白皙、文质彬彬;旁边跟着的丫鬟也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黄毛丫头。 不过这主仆两人身上带着的行李倒着实是不少,只是随便一眼便看出价值不菲,这让贪婪成性的兄弟二人生出了歹念。 这是他们惯用的套路,把船划到无人可见的大河中央,到时候便如同瓮中捉鳖,男的杀了沉江,小姑娘绑起来卖到附近的窑子里还能挣几个小钱,可千万别浪费了。这么一笔干下来,那可抵得上辛苦劳作一年的鱼获了。 王老五在划船之时,瞥见那读书人随身带了把用布包裹着的佩剑,不过他那双细皮嫩肉的手上毫无一丝剑茧的痕迹。这让他不由从心底嗤笑了一声:“不过是个花架子的公子哥,还幻想着仗剑走天涯。可笑。” 事情要是真如王老五想的那么顺利就好了。 只是王老五余生再也忘不了,自己兄弟二人动手之时,那公子哥不耐烦的轻佻话语声。 “现在才动手吗?我还以为金盆洗手了呢。” 王老五还来不及感到错愕,自家大哥痛苦的哀嚎之声就突兀地在船舱之中炸裂而开。 当他慌忙地转头看去,却见大哥的身体剧烈地挣扎扭动着,双脚不停地乱蹬着,似乎是想要挣脱什么力量的束缚。 他的双眼瞪得极大,眼球仿佛要从眼眶之中迸出,急剧放大的瞳孔之中满是无尽的惊恐与绝望。面部好像因为缺氧而涨的紫红,皮下的血管根根暴起,宛如扭曲的蚯蚓。嘴唇徒劳地张合着,却发不出一丝声响,嘴中不受控制得流出涎水。 “大哥?大哥!” 王老五惊慌失措地伸手去扶王老大,可就在这时,他惊恐地看到,一个面容扭曲的魂灵,正从大哥的七窍中缓缓钻出来,就像一团面团被人用蛮力硬生生地拉扯出来,在半空中还被不停地揉搓、扭曲。 一介水匪的王老五,哪里见过这等诡异离奇的场面,霎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他惶恐地一把推开大哥的身体,整个人瘫倒在甲板上,手脚并用地拼命往后挪,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不谈王老五如何,王老大确实是魂飞魄散了。他的生魂粉碎成最单纯的灵魂能量,被徐林腰间的梦之钉吸收殆尽,就连一丝化为怨魂或者是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给他留下。 畜趣剑「无为无策之冥罚」,可以激发一个人身上过往积累而下的所有罪孽与业障,解放那些被他害死的冤魂与怨灵们,有意识地操使它们去报复害死自己的家伙,放纵它们神风式地袭击受罚者的生魂。 若非是魂道的高手,这一招便是无相无形、不知源头,就好像是神佛所下达的,没有任何计划,亦没有任何对策,无情的冥罚。 那些被王老大害死的“水鬼”们选择将他的生魂活活勒死,最后窒息而亡。就像那些水鬼的死法一样,还真是因果报应呢。 那些完成执念的冤魂也算是得到了超度,与王老大破碎的生魂一起化为了梦之钉(麻薯ouo)的食粮。 这一招是梦之钉的前任怨灵怜留下的魂之技艺。 在从天鉴之中吸收了足够多来自天道的灵气之后,麻薯如约突破了它此前与徐林所言的那层瓶颈。它对这件禁忌物梦之钉的掌控更进一步。 只需耗费一些灵魂,徐林和麻薯便可以寻求梦之钉中历代先贤们留下的魂之技艺,也就是它们“生”前留下的智慧、战斗技巧以及诸般技艺。 可能是因为麻薯所进食的灵魂数量还不够,它只能求助上一任怨灵,也就是怜的魂之技艺。但徐林觉得无伤大雅,这已经足够供他和麻薯使用了。 徐林轻轻一挥梦之钉,如电紫芒喷薄而出,朝着王老五一步一步逼近。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小人那是鬼迷心窍,惊扰了上仙,求求上仙饶小人一命吧。” 王老五看见徐林操持着梦之钉朝着自己逼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跪了下来,丝毫不知疼痛地用力将额头撞击到甲板上,发出沉闷响亮的磕头声。 船早就已经划到大河正中了,还能往哪跑呢?就算跳下河,以鲨死自家大哥的这般仙人手段,真的有逃跑的可能性吗? 王老五认定徐林就是传说之中修炼灵气的仙人,这把渗出紫芒的梦之钉更是无疑是一把鬼斧神工的仙剑。于是他从心地选择磕头求饶。 “去!给我把船划到江州城!” 还在不断磕着头的王老五听到徐林命令式的呵斥话语,反而是如蒙大赦,他知道自己居然从仙人手下捡回了一条小命。 “我可是知道你的妻儿老小,兄弟姐妹都住在上河村。不想他们,还有你自己,都去与你那大哥黄泉相见的话,就给我卖力地好好划船。” “是是是,感谢上仙不杀之恩,小的这就去给上仙划船。” 王老五赶忙又磕了几个响头,欢天喜地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船尾卖力地摇起船橹来,仿佛丝毫不记得自己的大哥还睁圆瞳孔躺在船舱里。 这便是王老五此时拼了老命划船的事情始末了。 王老五终究是个不老实的家伙,没多久便在心中暗叹起天命对自己的不公了。 天龙皇朝建朝几百年来,对修炼者的管制都是极为严格的,怎么就让自己劫路给劫到了? 江州境内百年来,有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个倒霉蛋,遇上这样不讲道理的事情吗? 肯定没有! 这上仙既有如此能耐,为什么不御空飞行,反而要用凡人所乘之船出行?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这道貌岸然的狗东西多半也是来路不正的邪修! “后面的,别偷懒,赶紧划!天黑之前到不了江州,你就滚下去见你大哥吧!” “是是是,小的这就加快速度!” ----------------- 徐林向后方大吼了一声,才再次在船舱之中坐下,百无聊赖地摆弄起手中的桃木盒子。 “我早说了,财不外露,财不外露。这江州境内可远远不及郎君的故乡,治安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就算这次是侥幸没事,下次若是再无端招惹到祸事,我们可不一定能解决。” 谢四一人坐在船头,回过头来对着徐林皱眉埋怨道,虽是埋怨,话语之中亦是充满了关切。 “好好,小四儿说的是。我以后一定好好听取你的意见。” 诚恳虚心地点了点头,徐林算是给谢四认错了。 看到徐林毫无架子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谢四有些不知所措地将头转了回去,她还以为徐林也会像那些逞能的大男子主义一样,死不认错呢。看来是她想错了。 徐林真的知道错了吗?完全没有。 徐林远远看到这对水匪兄弟的第一眼,就发现了他们周身环绕着的阴灵怨魂。那时他便知晓,这两人身上积累的人命不在少数。 可他还是提出希望二人能够载自己一程,并且毫不避讳地露出麻薯从春心那里洗劫而来的财物。 没有这样的反杀戏码,我徐林要去哪里寻找灵魂呢?又要去哪里寻找一个任由差遣的苦力呢? 计画通り 第67章 前狼后虎,进退维谷 现在是22日,也就是夜宿古庙后的第二日。 关于淫魅天香一事最后是如何收场的,徐林现在不是很想说。 简而言之就是灭茶苦茶(之后干了个爽)。 徐林决定,对自己不熟悉的这个世界的奇幻力量,还是抱有一颗敬畏之心的好。以后再也不会听麻薯的鬼话,尝试自己身上的诅咒到底是什么效果了。 即使最后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那也比莫名其妙寄了的好。 谁让异世界穿越这种rpg粪作,既不能sl,也不能查攻略。 至于差点就把小四儿强碱了这种事,徐林这样的渣滓自然是没有丝毫心理压力或者是忏悔之情。 徐林:你看人家既然没有反抗,那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也不是什么提起裤子就不负责任的人,为什么要有心理负担呢? 不过相对的,对于没有真的与小四儿共赴巫山的这件事,徐林同样是没有任何惋惜留恋之情。 尽管徐林前世喜欢保存涩荼和收藏本子,那都是出于对美好事物的欣赏态度罢了。毕竟是人就有追求美的本能。他可不是什么精虫上脑的,极度渴批的家伙。 是的,至少他本人是如此im的。 (im:数学的术语,声称的意思,保险起见注释一下) 算了,自己和小四儿之间没办法解释清楚的烂事又多了一件,还是先不提了。 “咱们真的要回那个邪教组织吗?我还是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谢四犹豫不决的提问打断了徐林的自我解剖。 事实上,徐林第一次提出要回江州城,并且还要去找多鱼和千知的时候,谢四就表现出了抗拒。可她犹豫再三之后,还是没有坚持自己的反对,默默接受了徐林的计划。 即便谢四不说,徐林也知道她的担忧。 彼方本就是个谜团颇多的宗教组织,对于天龙皇朝来说,更是彻头彻尾的境外势力。最主要的还是那位手眼通天的教主,点名选择了谢四作为自己的鬼新娘,差点就将她给直接杀死了。 谢四抗拒回到那个伤心之地,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是徐林还有相当之多迫在眉睫的事情没有搞清楚,从与前身相熟的人身上打探消息,可以说是最快捷迅速的方案了。 徐林已经别无选择了。 “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况且有我在她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这个我可以向你担保。” 徐林尽可能的抚慰起谢四不安的心。 从教主神神秘秘的言语之中,徐林总觉得谢四会是一把相当关键的钥匙,只是无论是他还是谢四本人,目前都还完全不能触摸到其中的秘辛。 谢四听到徐林的安慰,抿了抿唇,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 “我…我是担心你。要是她们发现你不是原本的那个徐林,该如何是好呢?” 谢四有些畏缩地瞧了一眼徐林,迅速地低下头来:“你过于相信她们不会害你了,这份自信可能会害死你的。” 徐林确实没办法给谢四担保这件事。 自己不是原本的徐林这件事,要是被多鱼那个死病娇知道了的话,一定会被千刀万剐的吧? “我真的是没有别的选择了。到时候,你拿着这些钱财去江州城里安顿下来,我自己一个人回彼方的据点吧。若是事不可为,我们就一起逃出去浪迹天涯。” “那算了,还是让我和你一起回去吧,好歹有个照应。也许我再变强一点,就能打赢那两个女人。” 谢四说着叹了口气,不再和徐林言语,专心致志地看起手里的书册。 徐林本就犹豫要不要把谢四卷进自己的麻烦之中。而今看到谢四这副甘愿奉献,坚定地想要和自己站在一起的模样,他反倒是更加犹豫了。 他自己身背诅咒,没有办法了无牵挂地带着谢四仗剑天涯。他必须铤而走险地回到江州城之中,面对曾经想要逃避的麻烦——前身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尤其是那位病娇青梅竹马——多鱼。 可是谢四不一样,她没有必要回到那座魔窟之中,她还有拉普拉斯妖等着她去救。将她牵扯进来真的好吗? 徐林前世看小说的时候,很讨厌那种一个人承担所有事情的主角,为了不把亲近之人牵扯进危险的麻烦之中,他们总是选择隐瞒,结果反而造成了这样那样的误会和新的麻烦。 凝视着谢四瘦弱的背影,徐林对于自己往日的观点似乎是有所动摇了。 不过最快也要今天晚上才能到达江州城外,徐林还有为这苦涩的选择所犹豫的时间。 徐林和谢四昨日启程赶回江州城,前半段是由谢四带着徐林飞行赶路的。 魔神地平论确实是说到做到了,祂解开了谢四身上,来自于薛渺渺的能力限制,她现在能发挥出妖精之心将近三成的能力。 坏事的是,还不及临近江州城的地界,他们二人就遇上两个施展轻功追来的官兵。 徐林立刻就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江州城附近恐怕是禁飞的! 他在许多小说里都读到过这样的设定,在政府机关具有强统治力的地区,对于超凡者的飞行管制,应当是十分严格的。这也算是比较符合统治需要的法律制度,而非是那些作者随意的臆想,足以作为徐林对这个世界猜测的参考。 徐林和谢四显然属于可疑人员,尤其是徐林的前身还有着一层间谍身份,若是被官兵盘问,定然是解释不清楚。 不过那两个官兵看上去功夫不咋样,轻功的飞行速度和谢四作为妖精的飞行速度根本没办法比较,轻松就被甩在了身后。 徐林并没有因此放下戒心,反而是带着谢四折返回去,迅速压制了那两个官兵,并用梦之钉窥探了他们的记忆,同时磨灭了他们最近的记忆。 麻薯其实是想直接下杀手灭口的,但徐林并没有接受这份提议。 保不齐他们官兵还有类似于命牌、魂灯的东西。要是真杀了两个官兵,必然会招致更多的麻烦,破坏掉记忆就足够了。 从徐林窥探而来的两个官兵的记忆来看,他们确实只是被派出来做巡查任务的小喽啰罢了。 徐林倒是另外得知了一件好玩的事情,这些官兵主炼肉身,辅修一点点的炼气功夫。而修炼肉身,也就是武者的前四个境界是:炼皮、炼肉、炼筋、炼骨,各自有前中后期三个小阶段;修炼灵气,也就是炼气士的前三个境界是练气、筑基、金丹,依然是有前中后期三个小境界。 徐林总觉得他现在就能把剩下来的几个境界名字猜的大差不差。 这两个杂兵的实力不过是武者的炼肉期前期,炼气士的炼气境前期,只能说是比刚进兵营的新兵蛋子强一些。麻薯只是随便发出了一些小幽灵冲击他们的心魂,就把两人打到昏死过去。 徐林不确定到底是麻薯的实力已经远超这两人的境界,还是因为他们对纯粹的灵魂攻击毫无抵抗之力。 以徐林的观察来看,这两个士兵的灵魂强度其实也没比普通人强太多。因为修炼肉身、气血旺盛的缘故,他们的命魂(也就是胎光)确实是比普通人强大许多,不可能被普通的阴灵鬼魅轻易掌控,但是他们的心魂(爽灵)其实也就那样。 但这些战力划分的设定,对于徐林倒不是万分紧要的事项。 徐林得知了一件万分麻烦的事情:江州城早就被监灵司的人给封城了,传言他们正在搜查一起惊天大案。 其实21日时在沙洲城中,徐林就知晓了江州已经封城。而且在他离开江州之时,多鱼也曾给出过预警。 但他可没有想到江州城会封如此之久,而且管制也相当严格。徐林遇见的这两个官兵,正是因为封城查案之事,才被派出来四处巡逻。 越接近江州城,周围巡视搜查的力度就越是强劲。这也是徐林后半程带着谢四乘车、步行甚至是坐船赶路的原因所在了。 虽然而今距离江州的行程并不遥远,可若是想要进入到城中,恐非易事。 第68章 小四儿养成计划 “老君曰:身中有三万六千神,左三魂,右七魄,身有千二百形影,体有万二千精光。 五脏六腑,二十四神,子常念之,勿令离身……” 徐林坐于船舱之中,静静聆听着谢四诵念道经。 说实话谢四诵读得磕磕绊绊的,断句也极为不准确,对于经中道义更是一知半解。 但徐林依旧觉得谢四读的挺好的,毕竟小姑娘以往也不曾读过书,读书的第二日,便可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况且,你没有戴上滤镜那是你的问题! “勿令离身!” 麻薯嬉笑着复读谢四所诵内容,从徐林的灵台之中蹦了出来。 因为徐林的秋后算账,麻薯已经是被赶出了脐轮,而它现在所栖息的地方是上丹田,也即是常人命魂之所在处。简单来说这个位置就是额头的那块区域。 徐林无语地斜睨了一眼在身边绕圈飞舞的麻薯,心里明白,麻薯这是在暗指自己“魂魄离身”之事,可他实在不想接这个梗。 孩子们,这不好笑。 轻叹了口气,徐林的眼神晦暗不明,有些落寞地开口向麻薯问道: “你说我也能学道经吗?” 麻薯原地转了一圈,不以为意地回答道: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反正以前我也学过。”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有朝一日我能修炼吗?” 麻薯似乎被徐林的问题难倒了,想了半天也只是叹了口气,劝慰道: “连三魂七魄都没有,我觉得果然还是不行吧?老老实实和我一起收割灵魂,不也挺好的吗?” 穿越到可以修炼的世界居然不能修炼,徐林觉得他可能是史上最搞笑的穿越者了。 仰赖梦之钉的禁忌之力确实是一件更为轻松的晋升途径,但是徐林清晰地知晓,一切的力量都是有代价的。 起初绑定麻薯,执掌梦之钉的时候,徐林还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随着他越来越频繁地唤醒梦之钉,使用其能力,研习其中的魂之技艺,他愈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消耗日益增大,甚至渐渐对“灵魂”产生了一种类似食欲般的渴望。 最初只是从各类灵器之中吸取现成的灵魂力量,后来开始吸食亡魂,直到这两日,徐林已然在麻薯的蛊惑之下,开始造访附近的坟地或者是乱葬岗,甚至是直接猎杀匪徒来获取新鲜的生魂。 冷静下来的徐林忽觉手脚冰凉,自己这正是一步步堕入魔道的前兆,一旦对灵魂的依赖与消耗越来越大,最后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杀戮,无止境的屠戮。 接受过文明教育的徐林,还不至于这么快堕落成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鬼使。 “果然还是需要找一条正道走吗?” 徐林发着呆,如是想着。 “肝主藏魂,肺主藏魄,心主藏神,脾主藏志,肾主藏精……众邪恶鬼,不得下居。急急如律令?” 察觉到身后有道视线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谢四如芒在背,越来越读不下去手中的道经。她回过头来与徐林对视着,怯生生地问道:“我读得不好吗?” “好!你果然是学这个的料。”麻薯愉快地绕着谢四飘飞起来,十分夸张地赞扬起谢四。 谢四并没有因为得到麻薯的赞扬而放下心来,仍旧是看向徐林,希望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徐林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略显木讷地点点头,说道:“好,非常好。” 徐林其实压根没在听,他觉得这种经文没什么意思。 谢四却是轻轻地松了口气,转过身低下头,继续轻声诵读着。 让谢四现在就开始学道经和心法是麻薯的主意。 按照千知的话,谢四身怀特殊的阴性体质。谢四和徐林不一样,她可是绝对的修炼苗子,虽然现在还没办法帮她洗筋伐髓,教她吸纳天地灵气,但是早些学点道经和心法也是好的。 好吧,这都是徐林的想法。麻薯怎么可能会对小狐狸这么善良呢? 其实麻薯的原话是,这么晚才开始迈入修炼之途,肯定是走不远了。不如按照前身的计划,随便教谢四学点适配功法,当成炉鼎培养算了。 我麻薯最不喜欢浪费粮食了。 至于这些道经从何而来,还要从徐林手中把玩着的桃木盒子说起。 那是在昨天,谢四献宝似的将这个桃木盒子交给了徐林,自言是之前从徐林原身的衣柜里找到的,还说拉斯讲里面存放着一件真理仪器。 其实,徐林之前送谢四去医馆之时,就已经发现谢四的包里带着这个奇怪的东西了,不过一直没机会询问罢了。 这盒子看似是木质的,实则坚硬异常,上面的锁也不知该如何打开。 徐林不禁猜测,这储物盒子或许也算半个法宝。 但徐林其实根本不需要知道盒子上的锁要怎么打开,他使用莫比乌斯环黏合了盒子的表里,模糊了空间的内外,直接就把里面装着的东西给拿出来了。 盒子里装着许多书和一件奇怪的仪器,这些东西的体积和质量,都远超桃木盒子本身,由此可见,这盒子确实是一件能存储更多物品的储物道具。 那些书籍之中包含一本原身的研究笔记,让徐林大致了解了这些东西的用途。 其中的那件奇怪仪器,看上去就像是成龙历险记之中老爹的魔力追踪器,由一块巨大罗盘和媒介瓶构成,大概就是拉斯所说的真理仪器了。 所谓真理仪器,并不像真理造物那样拥有超越法则的力量,而是由人顺应法则制作出的,具有特定效果的器械。 这件仪器的效果就和魔力追踪器差不多,在媒介瓶里放入特定的媒介,就可以激发作为仪器表盘的罗盘,通过指针指引方向,寻找使用者想要的东西。 比如说,在媒介瓶里加入谢四的一束头发,就可以通过罗盘指针寻找谢四在哪里了。但是因为头发这样的媒介实在是太微弱了,能准确运行的距离大概是三丈远,可真是鸡肋中的鸡肋。 而剩下来的书就是一些道经和心经,一本前身手动摘录的阴性体质介绍大全,还有一门名为玉阴诀的功法。 阅读了那本研究笔记,徐林大概猜到,前身准备这些东西就是为了寻找一位阴性体质的女子,将她培养成自己的炉鼎,试图以此来解决自身无法吐纳天地灵气的先天不足。 看来确实是让千知猜对了呢,谢四就是前身想要寻找的那个炉鼎。 只不过现在这些东西都让徐林给照单全收了(雾)。 摆弄着手中的桃木盒子,徐林还有众多不解之处: 小四儿到底是何种阴性体质呢? 原主用追踪器搜寻阴性体质女子所用的媒介在哪里?那块媒介一定相当不简单才对。 原主从何得来的这件真理仪器?他难道很早就已经接触过真理世界的事物了吗? 「喋血怨咒」所言的,原主所辜负的那位阴性体质女子,会和这一系列筹谋有关吗? 徐林倏然觉得,古希腊先贤芝诺说的果真不错。 他对原身和这个世界的了解就如同一个圆,知晓的越多,所接触到的未知也变得越多。 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团永远没有尽头的迷雾之中,能够破开迷雾纠缠的毛线头到底会在哪里呢? 第69章 遭遇战:仇怨涌泉之日,残烛摇曳之时 残阳坠下地平线,最后的余晖被暮色迅速吞噬。原本艳丽的天空,此刻像是被泼上了一层浓稠的墨汁,由浅入深地晕染开来。 远处纵横的河流,轮廓在昏暗中逐渐模糊,缓缓隐匿于黑暗之中。 “上仙,您也看到了,这江州城周遭都被官差拦着,不让路人进啊。” 王老五深谙能屈能伸之道,在徐林面前,如同谄媚的狗腿子,跪着低头汇报,连直视徐林面容的勇气都没有。 “我知道了,这不怪你。” 徐林轻轻颔首。 “感谢上仙理解。”王老五又猛猛磕了几个响头。 谢四早就从船头跳到了岸上,远远回望着徐林,等待他从船上下来,与她汇合。 徐林回头轻乜了一眼高撅着屁股的王老五,冷淡地甩下一句:“送我们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可以走了。” 发现徐林真的什么都没做,直接跳下船往岸上走去了,王老五欣喜若狂,不停地磕着头,嘴中喊道: “上仙慢走,上仙慢走。能为上仙驱使,真是小人的荣幸!” 余光瞥到徐林走远,王老五立马起身,拼了命地摇荡起船橹,全然不顾夜色深沉,根本看不清水路,一心只想立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蛤?不杀了他吗?” 麻薯从徐林身边蹦了出来,十分不满地质问道。 “这家伙可是想把你心爱的小四儿卖到窑子里啊,你还能把他放了?” 麻薯才不关心谢四如何呢,它真正的在意的只是没有从王老五身上收割到灵魂罢了。说出这样的话也只是打算激一激徐林。 “我不会杀他。” “啧,那可以叫我下手啊,怎么都不该放了他。” 麻薯正恨铁不成钢地指责着徐林,倏地瞧见身后的河上飘逸来几缕苍白的魂灵,直直地没入到徐林别在腰间的梦之钉中。 “看来那些枉死的怨灵不打算放过他啊,这可不能怨我。” 麻薯转怒为喜,一脸揶揄地用尾巴戳了戳徐林的脸,促狭地说道:“你变了,但还是太手软了。” “你太极端了。” “是吗?”麻薯不以为然地嬉笑着,心满意足地钻回了徐林的躯壳之中。 “我觉得以你的转变速度,很快就能比我做的更好。” “绝对不会。” 谢四正手拿着媒介追踪器,站在岸上对着徐林招手。 她在用徐林的毛发测试追踪器的有效追踪距离,以她的表情来看,媒介追踪器的表现应该是相当符合她的预期了。 夜风从徐林的身后吹来,那是一股浓郁的水汽,带来丝丝凉意。似乎还有一股咸咸的味道,又好像是鱼腥味。 真是怪事,江州难道濒临大海吗? 轻柔的夜风撩动了谢四的发丝,几缕碎发从她的脸颊边轻轻拂过,使得她不得不停下招手的动作,用手将碎发撩至耳后。她的裙装也被风儿温柔地托起,裙摆如波浪般缓缓起伏,摇曳。 谢四微微眯起双眼,整个人被朦胧的夜色与轻柔的晚风装点着,在徐林眼中宛如一张如梦似幻的游戏cg。 徐林快步朝着谢四走去,却见谢四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追踪器,发出一声奇怪的轻咦声。 “怎么了吗?” “郎君你看,这罗盘好像失灵了。” 谢四十分苦恼地将追踪器的仪表罗盘举到徐林的面前,让他清晰地看到,罗盘上的指针正在疯狂地摇摆着。 即使此时徐林都已经走到了追踪器的近前,那根指针仍然疯狂地在两个不同的方向之间震荡着。 “这东西不会是失灵了吧?” 徐林并不真的了解真理仪器如何运作,苦恼地挠了挠头。 哗啦,哗啦。 突兀地传来响亮的水声,有什么东西跃出了水面,漾起巨大的水花。 滴答,滴答。 是水滴滴落在砂石地上发出的碰撞声,又像是有人光脚踩在地上发出的水声。 那股咸湿的气息,还有难闻的鱼腥味越来越浓烈,看来这些并不是徐林的错觉。 只是这个瞬间,他还闻到了另一股味道,淡淡的血腥味,虽然早就被水流冲得很淡很淡了。可即使是这样,居然也还是能闻到。 谢四的瞳孔猛然瞪大,大张着嘴,向徐林的身后颤抖着指去:“水…水鬼!” 不需要额外的提醒,徐林已经反应过来不对劲了,猛地转过身去,只见在砂石滩的不远处,有一个穿着宽大黑色袍服的家伙,正一步一步朝着自己和谢四的方向走来。 来人身上的黑袍完全被水浸透,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材,看来是个身材相当高挑的女人。 无数细小的水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连绵不绝地从那身完全浸湿的黑袍上坠落而下。黑袍的长度尚不足以遮掩女人的脚踝和足部,那双被水浸泡,显得苍白娇柔的足毫不犹豫地踩在了尖锐的砂石地面上,似乎丝毫不觉得疼痛。 水珠化作细线,顺着她那线条优美流畅的双腿蜿蜒流下,勾勒出一道道水痕,一直顺着脚踝蜿蜒至足底。 随着女人的一步步逼近,留下的水流在砂石间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在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发出“滴答滴答”的水声。 发现来者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和谢四的方向走来,徐林将谢四护在了身后,带着她向着后方退去,内心已然是警铃大作。 她是谁?她想干什么?我们是不是该跑? 徐林本能地使用灵视探查女人的周身的灵魂气息,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借助麻薯来发动这样的基础能力。 不过很可惜,他什么都没有能够探查过。 但这也很正常,那些生命层次更高的修炼者的魂魄,本就不是能够被随便窥探的。可是来人身上那么明显的血腥味,竟然没有任何怨灵缠身的业障。 难道已经清除过因为杀生积累的死怨之气了吗?但是那也不应该啊,以她风尘仆仆,一身气味都没有处理的模样,根本不像是会特意去祛除身上怨灵的样子。 至少就此看来,徐林的技艺「无为无策之冥罚」是不可能,对来者造成任何一丝伤害了。 “好久不见了啊,还是说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呢?” 一步步逼近的女人忽然对着徐林开口了,她的声音相当嘶哑,仿佛是很久很久都没有使用过自己的声带。 说完这句话,女人的嘴又动了两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真正诡异的是,徐林能够察觉到女人张嘴了,应该是说了一个两个音节的词语,可是她的嘴就像是打上了马赛克,徐林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更想不起她的口型。 “我们认识吗?” 徐林的心紧张到了极点,如果是前身认识的人,他未必能应付得了;还有更糟糕的可能,那就是前身的死仇,或者是惹下的风流债之类的,那他恐怕就更难全身而退了。 女人的回答让徐林的猜测全部成空,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认识你,但你绝对不认识我。” 她把“绝对不认识”这几个字咬的很重,让徐林更加猜不透她在卖什么关子。 “你是徐林。” 轻易就被对方道破了姓名,徐林不由地对女人的来意更加好奇。 “我还知道你根本就不是瀛洲人,你出生于中华人民共和国xx省xx市。” 女人的话如同石破天惊,让徐林毛骨悚然,瞳孔在不自觉间猛然瞪大。 女人不仅知道徐林前世的出身,还准确地道出这一世的他来自瀛洲,而非是脚下的这个天龙皇朝。她对于徐林的了解,已经可以说是让人细思极恐的程度了。 “你是谁?” 徐林急切地向女人问道,这种被人看穿底裤的感觉,使得他相当没有安全感。 “嗯…” 女人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原地思考了许久才回答道: “你还是叫我的乳名吧,小暄。” 名字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一个不认识的人名带有的信息量几乎是零。 “不是名字,我是问你是谁? 你和把我带来这个世界的人有关吗? 还是说,你就是幕后主使。” 既然自己最不可言说的秘密已经被拆穿,徐林开始无所顾忌地追问起对方的身份来。 女人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与我无关,说实话我也想知道。” “什么叫你也想知道?难道你也是穿越者吗?” 女人歪了歪头,略带疑惑地答道:“好像也算是吧?” 徐林很不满意女人这般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正想继续追问的时候,却见对方缓缓扬起下颌,那一直掩藏在黑袍阴影之下的面容,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徐林眼前。 根本来不及捕捉女人脸部的任何细微特征,徐林的目光便被她的左眼牢牢攫住。在这浓稠如墨的夜色之中,那只左眼竟散发出夺目的紫芒,犹如夜空中一颗璀璨而诡异的星辰。 这紫色的光芒,与徐林所熟悉的梦之钉散发的亮白且梦幻的紫色截然不同。女人左眼的紫,恰似蕈紫色,深沉中带着几分暗色,似乎蕴含着无尽的隐秘与未知。 不仅仅是眼睛散发出紫芒,她的眼瞳之中更是浮现出一枚若隐若现、造型奇异的符文。那是徐林没在任何地方见过的符文,也不像是任何中华文化背景之中会出现的印记。 徐林此前,也曾在薛渺渺的眼中看到过一枚形状是ψ的符文,他不由地开始猜测两者之间的关联。其实谢四也有这样一枚符文,只不过徐林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罢了。 “怎么见面就是对我问东问西的,很讨厌诶。” 女人不满地向徐林埋怨着,“你就不能先唤我一声……名字吗?” 已经被眼前景象看呆了的徐林,讷讷地顺从了女人的要求,机械地呼唤道:“小暄?” 听到徐林叫出自己的名字,女人十分满意,兴高采烈地朝着徐林挥了挥手。 “嗯,好,那再见了,**。” 仍然是那个两个音节的词语,只是徐林这次仍然没有听懂。 来不及产生任何的疑惑之情,刹那之间徐林便感觉到全身像是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穿,每一寸肌肤都在剧烈颤抖。他的双腿发软,几乎是站立不能,仅仅凭借最后的一丝意志力勉强支撑着。 他的双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物,仿佛想要借此缓解那能将灵魂撕裂的剧痛。 “绒布球,绒布球!” 在徐林体内的麻薯心急如焚地嘶吼起来,与徐林的身心都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它,立刻就知晓了:徐林此刻已经是命悬一线了。 “郎君,郎君!”谢四看到徐林摇摇欲坠的样子,快步走到徐林身侧,将他一把扶住,同时转过头,歇斯底里地朝着神秘的黑袍女人质问道: “你这家伙,你都干了什么!” 丝毫不打算理会谢四的怒吼,黑袍女人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那样静静地注视着,徐林的生命如同摇摇欲坠的残烛般,一点点消逝。 豆大的血泪顺着徐林苍白的脸颊缓缓滑落,逐渐模糊了他的双眼。 透过猩红的血色之花,徐林勉强看清了眼前跳出的提示: 【涌泉之恨】 【花费:●●●\/■■■】 【描述:日积月累的怨恨在刹那之间激涌而出,只有最为深刻的切骨之恨才能铸就出这样的诅咒。】 【效果:即死】 【来源:小暄】 【状态:现在进行时】 【解除方式:死亡不就是最好的解脱吗?】 第70章 遭遇战:与仇恨和死亡共舞吧 生命凋零的迫临,肾上腺素快速飙升,徐林的大脑以生前从未有过的极致速度运转起来。 为什么? 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什么情况下会对自己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而且是有那种经年累月的怨恨? 满打满算至今,我也不过活了二十个年头出头,穿越到此方世界更是不满旬日,如何凭空出现这么一位对自己有着长久怨恨的人呢? 莫非针对我的原因不是因为我这个人本身,而是因为我所处的身份——穿越者? 她从以前就因为某种原因而仇恨穿越者,只是此刻的那个穿越者恰好是我。 也有可能是我接触了真理魔神的缘故? 或者有没有可能,她所怨恨的对象就是明确地指向我呢? 可这样的话就需要解释,她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有着切骨之恨呢?而且这样的话,仇怨积累的时间是绝对不足够的! 时间,对,时间上的诡计! 她可能是知晓未来的过去之人,或者是回过过去的未来之人。 前者因为预见了某种未来,将那种预言中的,对“未来的我”的仇恨转嫁到了现在的我身上;后者是因为来自未来,很容易就能对我产生长年累月的怨恨,不必说。 甚至还有可能像是某些小说里所写的,有类似于梦境模拟的超能力。她将对梦境模拟之中的“我”的仇怨,尽数发泄到了现实之中的我的身上。 到底是怎样的原因呢…… 徐林无力地闭上了双眼,栽倒在了慌张、惊恐、绝望的谢四怀中,他现在没机会去验证自己的各种猜测了。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白暄惠,也就是自称小暄的家伙,悲痛地叹了口气,闭上双眼,深深埋下了自己的头,仿佛是在表达自己对徐林的哀悼。 “至少这次,你永远都会是*深爱着的那个人。” “啊啊啊啊啊!” 谢四仰天狂吼,泪水从她发红的眼眶之中奔流而下,与徐林七窍之中渗逸出的鲜血混杂在一起。 她此刻撕心裂肺的模样,已然是几近疯魔。 在短短的三天之内,她竟是接二连三,就这么眼睁睁地就看着拉普拉斯妖和徐林在自己的眼前,被人掳走,被人杀害。 而软弱无力的自己就好像是累赘一样,永远只能跟在他们的身后,不断地被他们庇护,被他们拯救。明明就目睹着他们遭遇危险,自己居然是只能在一旁看着,在边上瑟瑟发抖,什么都做不到。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谢四如同溺水一般难以呼吸,大脑因为缺氧几近要停止思考。 就这样沉没下去就好了…… 仿佛是失去一切力气的溺水之人,在百般挣扎无果之后,已经完全不再惦念着活下去的虚妄幻想了。 不想再思考了,就这样放任自己沉没吧…… 向下,向下,再也看不见海面的阳光了,只有黑暗,黑暗。 如果说拉斯和徐林二人,给谢四冰冷黑暗的世界带进了一丝丝温暖亮堂的阳光。此时要是同时失去他们的话,谢四的生活恐怕又会回到那种麻木、黑暗、看不见天日之中吧? 回不去了,完全回不去了。 如果不曾见过光明,谢四本是能忍受黑暗的。 谢四悲痛地一下跪倒在了地上,身体因为不住的抽泣一颤一颤的,似乎因为极度的悲恸,失去力量的双手竟然抓不住徐林的身体,任由他就这样摔在了砂石地上。 “哎,可怜的人儿。” 白暄惠面容愁苦,嘴角挂着苦笑,她微微叹着气,声音之中包含悲悯、落寞还有惭愧。 “我知道你,你是那个斐济卑。你很可怜,我其实不恨你。” 谢四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完全不在听白暄惠的言语。 “但是,你也该死,我会……” 自说自话,发表着获胜感言的白暄惠,无论怎样也不曾想到,她的身体在下一个瞬间就被一束金色的光刃洞穿。 “杀了你!杀了你!” 谢四披头散发、涕泗横流,面上表情不知是哭还是在笑,癫狂地尖啸着,用妖精的力量凝结出一把金色的光刃,猛然起身一把捅穿了毫无防备的白暄惠的腹部。 “居然还能起来吗?好像是,疯了?” 白暄惠喃喃自语地揣测着谢四的精神状态,她的眼中充满了惊讶。 她惊讶于谢四前一秒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绝望颓丧的模样,下一秒竟然就能暴起伤人,还真是让人意外。 但是白暄惠的反应也就只有惊讶了。 她的身体已然是被谢四的光剑捅了个对穿,剑刃也已从她的后背透体而出。不仅如此,谢四还在拼尽全力地转动着手上的光刃,意图把她的内脏捅个稀碎。 可白暄惠依旧是没有丝毫的慌张之情。 谢四的斩击没有任何威胁到她的可能性。 她愁闷地叹了口气,同时冷不丁地握掌为拳,一记毫无花哨的寸拳就印在了谢四的腹部。 白暄惠这一瞬间爆发出的肉身力量,对于谢四而言根本就是难以想象,这真的还属于人类范畴吗? 简直就是,怪物。 沉闷的声响中,谢四倒飞而出,在空中翻滚几圈,随后张开妖精的晶翼借力向后飞去,在空中大大地绕圈盘旋一圈,双手皆幻化出金光熔铸而成的光剑,朝着白暄惠俯冲疾刺而来。 眼前的小姑娘竟然没有按照自己的预想,腹部被破开一个大洞,也没有就这样摔到在地上一睡不醒。白暄惠古井无波的眼眸之中多了些别的色彩。 “你原来是怪物吗?” 她看谢四的眼神之中多出了好奇与探寻,竟是直接在身前架起双手,意欲用自己的肉身拦下谢四的下一击。 谢四完全放弃了思考,全部依靠着本能行动,过载地运转着自己的每一分机能。好似鸢飞剪掠,贴地飞行,金色的剑芒在电光火石间就来到的白暄惠的身前。 光剑砍在血肉之上竟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离对方的脸不过几寸距离,谢四清晰地看清了对方露出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地排布着墨黑色的鳞片,在光剑耀目的金芒下闪闪发光。 就好像是那么一句诗:“甲光向日金鳞开。” 谢四可没有那么好的诗性,她咬牙切齿地从齿缝之间吐出几个字: “你才是怪物!” 白暄惠并不理会谢四,抓住空隙又朝着谢四的小腹飞起一脚,带起一阵罡风,力道之大,仿若能碎石开山。 调动了妖精之心和第二类永久机关的全部机能,谢四仅仅凭借着白暄惠一瞬的前摇,就预判出了她的动作,通过光剑在对方坚如磐石的双臂之上一借力,轻盈地向后方振翅飞去,轻松地躲开了白暄惠的下一击。 “她的肉体力量很强,但身体调动和反应速度却很慢,只要能破开她的防御,我就能杀死她!” 谢四的在心中如此亢奋地想到,只是她好像完全没有思考过,对方是不是还隐藏着别的什么,神鬼莫测的手段。 一脚落空,白暄惠眼中的惊讶更甚,口中喃喃道: “真是怪事,原来不是一介弱女子吗?” 深吸一口气,闭目又再次睁眼,白暄惠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一定有秘密。” 谢四悬停在半空之中,任由冷冽夜风吹散她的发丝,碎发在她的眼前晃荡着,可摆好架势的她,已无任何心思打理。 空气正变得越来越冷。 第71章 遭遇战:过往尽皆化作利刃 谢四其实不怎么会舞剑。 拉斯以前想要教她,但没什么兴致的她,只是学了一招半式,图个防身之用罢了。 她一个苦力丫头,哪里用的上什么剑技? 况且她连剑都没有,也就只能舞弄舞弄柴刀或者匕首罢了! 谢四此时内心是否会有一些后悔呢? 不会,因为她没有任何闲工夫来执着这种,于事无补、苍白无力的悔恨。 “去死!” 冷风呼啸,急冲而下的谢四如同苍蓝的闪电,如同利箭朝着白暄惠激射而去。在马上要和对方迎面相击的那一刻,谢四却是倏然改变方向,朝着白暄惠的侧腹刺去。 谢四预计,这家伙的腹部要比其他部分来的软弱。 白暄惠却是不闪不避,手臂随意翻弄,一拂衣袖,口中喝道:“激流葬!” 在她的衣袖挥舞之处,急涌出奔流的巨浪,直接迎面击打在谢四的身上,将她猛地弹开。 海上翻腾的巨浪可以直接拍碎木质的帆船,白暄惠这一招简单的水法,直接猛击在谢四的五脏六腑之上,这一记沉闷的重击完全不弱于任何的重物击打。 就像鸟儿在空中飞行有办法卸去气流的阻力,鱼儿游窜于海潮之间,亦有其独特的秘法。 谢四在周身用符文凝聚出完美符合流体力学的保护罩,尽最大程度地卸去激流带来的水压,使它们在自己的身前散开,削弱自己受到的冲击。 就好像她带着徐林高空飞行逃跑的那一次。 当然这还得感谢流体力学,以及妖精之心对谢四符文操作的计算修正。 不等谢四从激流之中恢复视觉,白暄惠的下一招就已经攻来,没有任何的预警。那是几记朴素无华的水刃,却也是最简单纯粹的杀伤。 水至柔,却也至刚。 高速高压的水刃和剑刃的杀伤根本没什么区别,如此迅猛的攻势,纵使谢四有着身为使徒的超人体魄,也不可能无伤吃下。 谢四在水流冲击下睁不开双眼,只得借着水流冲击的后坐力向后方飞去,看看能否拉远水刃迫近的距离。 很可惜,来不及了。 谢四咬牙,准备硬吃下这记攻势。不过皮开肉绽的撕裂感迟迟未曾传来,只听见一声响亮的金铁相击之声,于寂寥的夜色之中长吟。 谢四不可置信地环顾周身,竟然是那条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增大到数米之宽,将她包裹在金属环内里,为她抵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激烈的水刃击打在莫比乌斯环上,不仅没能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能够留下任何水渍。 这就是真理造物本身带有的伟力,天造地设,超脱世界之外,它们本身就是宇宙法则的代言。 青色的维度之魂在谢四头顶绕圈飞行着,为她编织出了一顶澄澈清亮的天使光环。 (居然是绿色的光环,难道有什么特别的意味吗?) 谢四并没有思考,为什么莫比乌斯环会突然在此出现,为自己提供帮助。她没有任何犹豫地,再次朝向白暄惠迅烈袭去。没有远程手段,她必须要想办法近身造成伤害。 看着眼前一幕,白暄惠目瞪口呆。 在她的眼中,莫比乌斯环的突兀出现完全是机械降神,谢四简直是在毫无道理的开挂! 大张着嘴,瞳孔圆瞪,白暄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光是谢四不讲道理的化险为夷,还不足以对她造成这般震撼。 有点惊讶,但也就这样,她见过的世面可不算少。 真正让她惊讶地合不上嘴的原因是:她认出了那团绿色的魂魄。 “维…维度之魂?老家伙视如珍宝的东西,居然在这里?” 说实话白暄惠还有很多不能理解的地方,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全知之人。 维度之魂的现身让她的内心狂喜,处死徐林后沉寂下去的心又再次躁动起来。 “我才是老家伙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那是我的!” 白暄惠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贪欲,在她这里谢四不得不死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谢四听不懂这该死的黑袍人的聒噪什么,她只是冷冷的架剑袭来。 “不想再和你玩过家家了!洛水惊鸿!” 白暄惠的面前凭空涌起巨大的浪潮,不,不能这么说,那是湍流铸成的高墙,从谢四的前方、上方、左侧、右侧,四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汹涌而来,如同吞天巨兽一般,想要把谢四囫囵地吞进肚子之中。 要是迎面撞上去的话,一定会粉身碎骨的吧。 现在的谢四仿佛一个疯魔的赌徒。她要尝试一件从未做过的事情,而其失败的代价将是飞蛾扑火般湮灭。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加速,加速到自己能够承受的最大速度,然后在那道滔天巨浪之上撞出一道口子来! 白暄惠在施展出这道水法之后,原地劳累地喘起了粗气。 “啧,怎么效果这么拉胯?这就是这副身躯的极限吗?” 来不及继续喘气,白暄惠下意识地在自己的身前释放出激流葬,意图挡下接下来的一击。 只因那高速飞行时,撕裂空气阻力的破空声根本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要是现在就能超音速的话,另论ouo) “她怎么做到的?” 白暄惠心下大骇,自己现在释放出的这记水法再怎么拉胯,那也不是谢四可以肉身穿越的,更何况她还是在这番高速之下冲了过来! 正常来说确实是不可能做到的。 谢四的魔术就在于,在穿越水墙的那一刻,她躲进了莫比乌斯环内部的「射影空间」之中,而在穿出水墙的那一刻,再次从射影空间中回到现实空间。 这巧妙的时机把握,也得仰仗于妖精之心那近乎全知的伟大计算力。 谢四只能在射影空间之中躲藏一息的时间,因为她要保持自己的高速飞行速度。如果在射影空间之中飞行过长的距离,那么方向便会被迷惑,再次回到现实的时候,冲刺的方向就不一定是朝着白暄惠了。 “给我死!” 白暄惠慌乱之中放出的激流葬威力根本不够,竟是被谢四瞬间冻成冰花,一刀两段。 眼看刺眼的金色剑刃朝向自己的面门劈来,白暄惠眼中露出一丝挫败,恨恨咬牙: “惊惧之魂!” 一瞬之间,紫色的幽魂从白暄惠的七窍之中奔涌而出,发出尖锐、凄厉的哀嚎声,不仅是灵魂冲出时带起的猛烈冲击波,还有重重尖啸声带来的音爆,直接就将谢四向后震得倒飞出去。 紫色幽魂的激荡并未结束,它们不断地从白暄惠的体内激涌而出,每一束都长着一副扭曲而荒诞的面孔,尖啸着、嘶吼着,朝着向后倒飞的谢四袭来。 谢四咬牙,拼尽全力朝着远离白暄惠的方向逃离。 “哈哈哈!” 看到众多的惊惧之魂,追猎着向远方逃窜的谢四,白暄惠原地发出疯癫的自嘲式大笑,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竟然连一个小姑娘都收拾不了。 “我连一个斐济卑都对付不了吗?” 她的眼,她的口,她的鼻,还有她的耳,尽皆因为惊惧之魂的冲击,汩汩流着赤色的鲜血。 “噗嗤。” 毫无防备的白暄惠再次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她低下头,简直是不敢置信。 一把散发着璀璨金光的剑刃猛然捅穿了她的心窝,剑尖跳动着的金光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显得格外璀璨。 第72章 遭遇战:破开怪物的伪装吧 “意外,太让我意外了。” 白暄惠微微回过头来,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即使是到了此时,她仍旧是没有一丝丝的慌张。 谢四在并不是在远离白暄惠逃跑,而是引开惊惧之魂的追猎,在脱离对方视线的时候,冷不丁使用莫比乌斯环的能力,直接溯洄到白暄惠的身后,如此斩出这一记预料之外的背刺。 透出白暄惠心口的利刃又转了转,赤红的鲜血如同泄洪般不断流淌而出。 凡人若是受了一记贯穿伤,大出血带来的生理性心慌、缺氧就会导致休克,即使不休克也会意识模糊,绝对无法像白暄惠一样这般镇定。 血条见底反而是越战越猛的这种事情,只会出现在游戏中的boss身上,这是绝对反逻辑,且不合常理的。 亢奋褪去,谢四微微地感到心慌:“这就是怪物吗?” 仅仅只是一息之间,谢四的心口亦被开出了一个大洞。 仰头看来的白暄惠嘴角挂起一抹讥诮的笑容:“如何呢?” 距离如此之近下,一记高速高压的水刀,以惊人的爆发力,轻而易举地贯穿了谢四的胸膛,直击她的心脏。 深红的鲜血在空中绽出一朵血花,好似最昂贵华美的胭脂,染红了谢四苍白的小脸。 谢四全身上下都有可能是她的弱点,但是心脏绝对不会是。她拥有一颗没有任何可能破碎的心脏。 “我也是怪物啊!” 谢四狂笑着抽刀,身轻如燕地再次一舞,流光涌动,刀光四散,剑影如同爆开的千针万线,金色的剑气狂风骤雨般斩在白暄惠的后背。 谢四到头来,其实也就只会这一招,拉斯教给她的剑技「花月」罢了。 白光一闪,白暄惠眼前的景象如同天旋地转般,视线中那只凶悍的野兽竟然是原地转了180度。 沉闷的坠落声后,仰望着那束满眼仇视俯视而来的尖锐目光,白暄惠知道,自己算是被一刀两断了。 她的下半身好似还没反应过来一般,依然伫立在原地,随后才是“砰”的一声,重重摔在了砂石地上。 被光剑一刀两断的切面,在布满了细碎冰渣的同时,升腾起了一阵灼热的水蒸气。 “哈哈!居然是用热胀冷缩来使得我的鳞甲和表皮脆弱吗?” 明明都已经躺在了地上,白暄惠仍旧是没有停止聒噪。她不顾形象地狂笑起来,几乎要笑出眼泪来。 对方已经是只剩一个上半身,居然还能镇定自若地分析出自己使用第二类永久机关做出的小动作,谢四的眼皮跳了跳。 就好像只剩个头还能挣扎的蟑螂,白暄惠堪称诡异的生命力让谢四感到了恶心。 对,就是恶心,而非是任何疑惑、惊惧或者是害怕。 谢四由衷地,对这种披着人皮的怪物感到了恶心。 “太棒了,太棒了!我现在真的好想得到你,你也是我的!” 听到白暄惠直白的占有宣言,谢四嫌弃地皱了皱眉,走上前去想把她的脑袋砍下来,看那时,她是否还能如此聒噪。 “鬼之形!嗯?” 白暄惠刚想念出术法对谢四发动偷袭,忽然瞳孔瞪大,满眼惊惧,慌张地用手支起残破的身躯,吃力地想要朝某个地方看去。 但是她看不到了。 金色的刀光斩下,她的头颅如同皮球一样滚落,被谢四暴躁地踩在脚下,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寂寥的夜色之中没有了任何声响,只有微凉的夜风吹起杂草的轻响,还有那河水漾起涟漪的涛声。 “啊!呜呜呜呜……” 没有了满身热血的沸腾,肾上腺素带来的亢奋也在同时完全消退,谢四悲痛地哭嚎了起来。 所有被暂且凝滞的痛楚再次开始流动,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可阻挡。 谢四心如死灰地走向徐林的尸体,想要再看看那张才熟悉了几天的面容。 砂石滩唯留下一摊又一摊血迹,各处潮湿的水渍,一位悲恸嚎哭的姑娘,还有“一具”被分为三段的尸首。 -----------------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距离砂石滩的数千丈之外,一位面色惨白、极度憔悴的消瘦少女,被一把泛出森冷寒光的宝剑牢牢钉在了身后的树上,蓝色的鲜血在她的心口汩汩流出,煞是诡异。 少女的双眼睁得极大,眸中满是震惊与茫然,嘴唇微微颤抖,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起初她只是缓慢地摇着头,幅度极小,像是在依靠本能抗拒眼前所见。 可是随着她的目光在眼前景象上的游移,她摇头的频率越来越快,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空中肆意飞舞。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抬起,拼了命地想要抓住眼前男人的衣角,来确认这不是一场荒诞的梦。可因为胸口利刃的牢牢固定,她的手也只是徒劳在空中挥舞。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对于白暄惠而言是如此的超乎想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此刻颠倒了一般。 少女已经是疯魔一样丧失理智了,语言组织能力看来也被清零了,恐怕什么也问不出来。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你不想告诉我也没事,我自己能够寻找答案。” 梦幻的紫色华光在徐林的手中喷薄而出,将浓稠如墨的夜色也给一刀两段。 涌泉之恨,区区一介诅咒,如何能够杀死徐林? 在发现杀机本质的那一个瞬间,徐林就迅速使用诅咒娃娃代替自己成为了诅咒目标,成功完成死里逃生。 但这样的做法其实也没有那么轻松,徐林仍旧需要承担两个后果: 其一是徐林仅有两个诅咒娃娃,用它们来承担涌泉之恨势必会造成诅咒过载。这使得徐林在这段时间内,对于诅咒的抗性相当之低。 其二是徐林必须承担淫魅天香之毒,再也避无可避。 该怎么说呢,前驱期的淫魅天香似乎也不是那么的无解。在星鱼发泄之后,对于徐林的思考和判断力影响倒也没那么大了。那股躁动的淫毒会在这段贤者时间之中潜伏,直到cd结束后再次蠢蠢欲动。 还得感谢麻薯大小姐这两天无私且辛劳的付出,帮徐林短暂地压制了淫魅天香的干扰。 你问大小姐是怎么付出的? 哦,现在可并不是解释这种事情的时候。 第73章 遭遇战:魔女于烈火焚烧之刑中复活 徐林在见到白暄惠的第一面时,就开始怀疑对方根本就不是“人”了,具体来说连生灵都不是。 万物有灵。花草鱼虫,皆是生灵,俱有灵魂。 恰似禅宗所言那般,就连碾死一只小虫,实际都被计算为杀生。故而凡人身上,或多或少都积累着死灵咒怨,其区别只是来自于哪种生灵罢了。是花花草草,还是猪狗牛羊,抑或是,人类? 从麻薯处习得灵视的徐林,能够观察到生灵周围围绕着的那一点点怨灵。 虽然大多数人身边只有那一点,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来自花草和小虫的怨念。但绝对不可能一点都没有,至少以徐林这两天走来的所见所闻,应当是如此。 昨日徐林刚刚习得灵视的时候,便把身边跟着的温顺的小四儿作为了第一个实验对象。他清晰地看见,谢四身边围绕着的或大或小的幽灵,它们闪烁着微弱的幽光,如星辰般缠绕在她的周身。 这一幕着实把徐林吓了一跳,立刻就抽出梦之钉,将谢四周身的全部怨灵给超度了。 事后想来,这些怨灵恐怕多半来自于谢四在后厨帮杂时,因为负责杀鸡杀鱼之类的事项积累而下。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在野外刨食时积攒了一些。 也不知道谢四身体阴气太重一事,是否与徐林的这一发现有关。 总而言之,是人都会积累下或多或少的杀孽,绝不可能如同白暄惠这般,身上如此干净!更何况,她身上那股子血腥味连水流冲刷都遮掩不住了。 答案只有一个,眼前的家伙根本就不是活物。 白暄惠在之后的与谢四的搏杀之中,更是连装都懒得装一下了,这具肉体根本就是有其他人在背后操纵着,不过是一具傀儡罢了。 这也是她断言谢四伤不了她分毫的原因。毕竟本人都没来,对着一只充气娃娃输出又有什么用呢? 对方在下杀手之前,相当有耐心地与自己闲扯了许多,而且还选择了咒杀这般仪式感极强的手段,想必自己倒下之后,她应该还会ob不少时间。 徐林如此猜想着,将自己的意识全部收入灵台之中,直接倒头躺进谢四的怀里装死。借此机会,他趁着白暄惠低头默哀,没有留神之际,偷偷放出许多小幽魂探查四周,尝试能否找出藏在背后的幕后黑手。 当然,徐林这是在赌。如果实在找不到,他也就只能带着谢四赶紧跑了,和一具傀儡争斗,即使赢了又能如何? 这具傀儡就连件衣服都爆不出来,未免也太抠搜了! 徐林的运气很好,他派出去的幽魂居然真的找到了了一个半夜不回家,待在荒郊野岭像是在演话剧一般发癫的深井冰。这恐怕就是白暄惠本人了。 不过徐林从不曾料到,谢四居然这般悍猛,一言不合就偷袭了白暄惠的那具傀儡,并且还能在她手里过上几招。虽说白暄惠疏忽大意的成分绝对不小就是了。 在麻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催促之下,徐林仅是留下带着莫比乌斯环的维度之魂保护谢四,就跟着麻薯一起千里奔袭,欲要将意图杀死自己的白暄惠永远留在江州城界地内。 如果一直放任一个意图杀死自己的人躲在背后使阴招,那么徐林将永远不得安宁。这次能侥幸躲过暗杀只是因为徐林有诅咒的抗性,若是下次白暄惠换成下毒或者是突施冷箭该如何呢? 徐林没有任何掩盖行踪的办法,如果今晚偷袭都胜不了白暄惠,那确实是该洗干净脖子等死了。 看着眼前被钉死在树上的疯癫少女,事情居然是意外地顺利。 梦幻的紫光狠狠地劈砍向少女仓皇惊乱的面容,可就在那剑芒将要刺入少女的眉眼之时,她的周身竟是焚起跃动的诡异紫焰,将徐林的剑锋直接给弹了回去。 徐林意外地看了眼手中被弹回的梦之钉:理应没有实物能够阻挡梦之钉的锋芒,更何况是一束火焰! 徐林的脑海里涌起麻薯惊慌焦急的话语:“这小魔女是禁忌物的契约使!快,杀了她,别管那么多了!趁她还在发神经,赶紧把她杀了!” 镜花森冷的锋刃一刀又一刀地刺进了少女的心窝,诡异的蓝色血液从她胸前的大窟窿处不断地流淌而出,将她全身都染上了淡淡的蓝色,更是在二人的脚下积出一片血湖,将老树脚下的土壤灌溉得更加肥沃。 无数的黑白魂灵从徐林的身体之中喷涌而出,如跗骨之蛆般撕咬在少女的身上,吞噬血肉的同时,也在啃咬她的灵魂,欲要将她的灵魂从体内牵扯而出。 腿软瘫坐下来的白暄惠像是失心疯了一般,任由身上的怨灵像是水蛭一样叮咬着自己,仅仅只是一味地摇晃着脑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从哪里得来的禁忌物。你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就开始接触幽魂一道了!假的,都是假的!” “聒噪!” 徐林愤恨地用镜花捅破了少女的喉咙,想要停下她疯魔般的嚎叫。 遭受此般无妄之灾,徐林心底不免也有几分火气,泄愤似得用刀将少女捅成了血人。 明明是第一次持剑伤人,徐林此刻却没有一丝害怕。或许是因为死亡危险逼迫之下,徐林竟是没有一点道德上的愧疚与心理上的畏缩,他甚至感觉,有种相当的愉悦感。 这种想要反杀杀人者的原始自卫冲动,竟是盖过了淫魅天香带来的涩情干扰。 白暄惠的双眼,她的喉咙,她的五脏,还有她的口舌,都被徐林毫不留情地刺穿,可她的疯癫的举动仍旧没有一丝收敛,不顾嘴中沤着鲜血,喉咙漏着气,自己的声音也沙哑到根本听不清。 “我的灵魂明明就在一直减少,涌泉之恨直到现在都还发挥着作用,你怎么可能会没事!” 当然没事。就像谢四徒劳地斩击傀儡伤害不到白暄惠那般,白暄惠不过是在徒劳地诅咒作为徐林替身的诅咒娃娃罢了。 “该死,我知道了!这那杀千刀的悖论!” 白暄惠忽然像是找回了力量与理智,身体重新坐直了起来。 “我竟然杀不了你!事不可为,事不可为!” “快!赶紧割了她的脑袋!你太手软了!”麻薯万分焦急地催促着徐林动手。 “悖论!悖论!该死的悖论!” 没等徐林动手,白暄惠就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紫色的火焰在她的全身焚烧而起,她背靠着大树张开双臂,热烈地拥抱着熊熊燃烧的紫焰。 目睹眼前一幕,徐林却是忽地想到了那些被架在十字架上,烈火灼烧而死的魔女们。 霎然升起的紫炎,只是在接触到那些黑白幽灵的一瞬间,就将他们湮灭成袅袅青烟,直接化作灵魂灌入了白暄惠的双眼之中。 徐林在白暄惠身上捅出的那些刀伤,在紫炎的舔舐之下居然在逐渐愈合,变成被焦黑烈焰焚烤过的焦黑皮肤,上一秒还在汩汩流淌鲜血的血窟窿顷刻消失无踪。 “别以为只有你才是禁忌啊!” 斩向那只纤细脖颈的利刃在空中就被一双素手握住,已经来不及了。 徐林咬着牙对视向那双空洞洞的瞳孔,其中燃烧着淡淡的紫色魂火,让人实在看不透主人此刻的心情。 第74章 遭遇战:作茧自缚 “「幽冥的苦轮」” 徐林猛然发力,将镜花从白暄惠的手中挣脱,同时纵身向后跳去。 不计其数缥缈虚幻的幽魂,狰狞着扭曲可怖的面容,聚集成一座巨大的法轮护在徐林的周身,缓缓环绕旋转着。 随着白色幽灵构成的法轮流转,龇牙咧嘴的恶魂从法轮之上疾驰而出,向着还在摆poss的白暄惠疾驰而去。 白暄惠大张着双手,对着幽魂疾冲而来的袭击丝毫不惧,愉快地大笑道: “哈哈,这种伎俩对我没用的!” 紫焰升腾,组成一个简易的防护罩,将白暄惠护在其中。徐林召唤的幽魂竟是在撞上火墙的一瞬间,就消散而去了,未能对白暄惠造成任何的影响。 “该我了。” 紫色的火焰防护罩渐渐消退,白暄惠再次显露在徐林的面前,与此前不同的是,她的手中正握着一把幽暗古木雕刻而成的火炬。 那火炬的炬身呈暗紫色,由某种罕见的奇珍古木雕刻而成,盘根错节的同时还镂有精妙的花纹,一眼就可看出价值不菲。但最奇妙的还当属其上跳跃着的紫色火焰,大张着一对幽深的空洞双眼,咧着一抹渗人的诡异笑容。 深紫色的火焰在木质的炬身之上旺盛地燃烧着,却没有伤及木质的炬身分毫。不仅如此,火焰的顶端还萦绕着一圈亮白的光晕,像是佛陀背后的法轮。 白暄惠颇为自豪地向徐林展示着她手中的火炬,高举着它在原地旋转起舞着,随着她的舞步,火炬顶部的紫炎在空中拖出长长的尾焰,久久不退。 那长长的紫炎在白暄惠的手中扬起一条长长的绫罗,亦是随着她轻盈的脚步上下翻飞,翩翩起舞。 “这是我的禁忌物「燃灵魂炬」,怎么样,相当漂亮吧?” 白暄惠托举着燃灵魂炬向徐林面前递着,活像是在父母师长面前,炫耀着自己所得的小女孩。 “它的效果正如名字那般,焚尽天下一切魂灵,触之即死。” 听闻白暄惠的介绍,徐林深深地叹了口气,对面前这小魔女的忌惮又多了几分。 rpg游戏里出场的那些怪物,不是应该被主角的能力所克制吗?怎么到我这里就是反被敌人所克制了? 难道我是路边的野怪吗? “死灵魂炬,去!” 白暄惠如同音乐指挥家般舞弄着手里的魂炬,手臂发力,狠狠一甩,长长的紫色火焰就如同长鞭抽打向徐林的肉身。 “快,用梦之钉!” 麻薯在徐林的脑海中提示道。 在深紫色火鞭与亮紫色剑芒交织的一瞬,长鞭尾部的紫炎就如同被水流浇灭般顷刻消散。 果然吗?那把火炬之中跳动的紫炎根本就是什么火焰,那同样也是一只魂灵,准确的来说应该叫做魂火。攻击而来的火焰既然是灵魂,那么对于梦之钉而言,也只是转瞬的一刀之事罢了。 看来是相同类型的替身能力呢。 白暄惠将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腰随意地摇晃着,对着投来视线的徐林灿烂一笑。 她早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了。 她做出此般举动也只是想向徐林表明,以双方的能力,谁也别想奈何得了对方。 或许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白暄惠要役使一具海族的尸傀来面对徐林,为什么非得使用咒杀的方式。 白暄惠本以为这样的行为足够震慑住徐林,让他投鼠忌器地不敢妄动,可徐林下一刻的行为,就将她惊得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只见徐林仰头,大张着嘴,一把将梦之钉从口部刺入喉中,就像那些表演吞刀的江湖艺人一般。 感受着喉头的异样感,和眼前的晕眩感,徐林一狠心将梦之钉从自己的后颈处刺穿而出。 “你在干什么?” 白暄惠无比诧异地费解问道。 被梦之钉钉穿口舌和喉咙的徐林虽然不至于受到伤害,但也呜咽地说不出话来。 随着眼前的晕眩感散去,徐林的眼神再次恢复清明。 当徐林再次向那树下看去,哪里还有少女的身影。 唯有一滩血湖留在原地,循着血湖边滴答在地上的血渍寻去,百米外有一个踉跄的身影,不断扶着身边的树木向远方逃窜着。 “果然吗?” 不管还深深扎在喉头处的梦之钉,徐林握紧手中的镜花,向着远处的踉跄身影紧追而去。 白暄惠所用的手段乃是幻术,具体来说她的紫色幽魂之中夹杂有幻魂。徐林先前因为从口鼻处吸入了紫炎升腾而起紫色烟雾,方才陷入了白暄惠编织而成的蜃境。 麻薯很轻松就勘破了白暄惠的幻术。因为它看得出来,小魔女因为涌泉之恨一刻不停的榨取,已经没有什么灵魂残余了。别说是这般轻松地操使一把禁忌物与自己和徐林过招,她恐怕此刻连使出自己的禁忌物都费劲。 若是灵魂充足,为什么只是闭合上伤口,而不是去完全治好呢? 在麻薯看来,治疗好契约者的外伤是相当轻松的事,白暄惠竟然没有这样做,原因只有一个,她快没有灵魂了。 事实正如麻薯料想的那般,白暄惠踉跄地向远处逃窜着,心中恨恨地复盘起自己失败的暗杀来。 她将自己的暗杀失败全部归咎于了天道规则的针对,否则为何不断生效的涌泉之恨竟然无法斩杀眼前之人?一定是天道偏袒罢了! 事到如今,涌泉之恨反倒成了败笔,直到此时此刻,它还在不断地榨取着白暄惠身中留下的魂灵,近乎要将她的全部灵魂夺去。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停下这般诅咒呢? 那当然是因为,深入骨髓的积怨怎么可能说停就停呢? 好吧,这是玩笑话。事实上是因为涌泉之恨这般诡谲的咒杀之术,向来是生效即死。被诅咒者死了那便结束了,根本没有人想过,会发生诅咒一直生效却不死人的离谱之事。 不过白暄惠作为精通百般魔道手段的小魔女,本是有能力中途解除涌泉之恨的, 只是此刻她无论如何运转魂灵,操作施法,都无法取消涌泉之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魂被无限制地索取着,几乎要急出眼泪来。 这怕是偷鸡不成,还要把自己整个人给搭进去。 白暄惠当然想不到,诅咒之子徐林身上的诅咒,哪是她想取消就能取消的? 感受到脚踝忽然间被什么冰凉的东西一把抓住,失去平衡的白暄惠一下摔倒在了地上,只觉自己的身前的月光被一具高大的身影阻挡住。 第75章 遭遇战:幽魂与血肉的轮舞 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白暄惠吃痛地“嘶”了一声,挣扎地仰起头来,映入眼瞳的是徐林那张漠然的面容,眼中满是浓浓的杀意。 凄凉的月光经过冷冽镜花的反射,刺入白暄惠的眼中。 她知道,那把熟悉的锋刃下一秒就要嵌入她的血肉了。 白暄惠的袖中猛地伸出什么细长的东西,将落下的剑刃拦截在了半空之中,纵使徐林再怎么用力斩下,镜花的锋刃也无法继续落下。 白暄惠大口喘着粗气,对着徐林露出一个相当勉强的苍白笑容:“可别太得意了!” 白暄惠这副凄惨的模样,其实并不全是因为和徐林搏杀所致。 在徐林找到她的时候,就发现她的身形相当消瘦,面容亦是惨白且憔悴,像是被幽囚在深暗监牢里数百年,刚刚才成功逃离一般。 借着惨白的月光,徐林这才看清到底是什么将自己的剑刃拦截在了半空之中,让他的眼皮不由地跳了跳。 从白暄惠袖口中冲出的,是几条深紫色表皮的触手,紧紧地缠绕着镜花的冷冽锋刃,从外表也能看出这些触手的血肉绷的相当之紧。 不过这些触手就像它们的主人一般,相当得纤瘦,看上去像是营养不良一样。 “你可真是个怪物。” 徐林奋力地与那几条触手拉扯着,想要将镜花从它们的束缚之中挣脱而出。 “幽鬼剑「妖童恶鬼之断食」” 随着徐林念唱出怜前辈的魂之技艺,白色的幽魂附上镜花的剑刃,使之发散出缥缈虚幻的苍白色。 镜花的剑格之上的不再是精铁铸就而成的锋刃,那是恶鬼的利齿、妖魔的口器,剑技之中包含的也不再是杀意,而是一种单纯的食欲。 束缚着镜花的那几根触手,不断被锋刃上升腾而起的鬼魂撕咬啃食着,皮肉被吞噬,鲜血亦被吸食,全部化作镜花的血食。 白暄惠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任由自己的血肉被撕扯吞噬,仍旧没有一点松手的意思。 感受到眼前的少女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徐林将目光从镜花与触手的角力处移开,与白暄惠对上了眼神。 徐林皱了皱眉,感到一丝奇怪。 少女呆呆的望着他,双眼之中跳动的魂火渐渐地暗淡下来,眼眶之中缓缓变得漆黑一片。血泪自她的眼中缓缓流下,这次不是蓝色的血液,却是纯粹的猩红。 好像是什么东西破碎了一样,少女此刻的状态就像是没有心的人偶一般,仅仅只是痴痴地站在那里,望着眼前的男人。 “怪物吗?” 少女凄惨地笑了笑,落寞地低下了自己的头。 “我原本以为,都已经被别人说了几千几万次怪物,应该是再也不会有异样感了。” 少女吸了吸鼻子,血泪如注地流下:“没想到从您的嘴里说出这个词,竟是如此心痛。” “不明所以。” 徐林完全不能理解少女为何在此,自顾自地自我感动,自顾自地自我破防。 “小心,绒布球,这个疯子在分散你的注意力!” 麻薯在徐林的心中焦急的提醒道。 又是几只触手,冷不丁地从白暄惠的裙底极速伸出,趁徐林一个不留神,缠上他的腿脚。 下半身突然传来的寒意,以及一股大力的碾压之感,徐林不禁打了个寒颤。 徐林下意识地想要将自己的腿拉开,可是在触手野蛮的牵扯之下,根本就是寸步难移。那些触手看上去纤细瘦弱,没想到竟然掩藏着这般怪力。 并不仅仅是触手的缠绕,其上的吸盘也猛地吸附在了徐林的腿脚上,其中的一圈圈的尖锐锋齿像是锋利的针,瞬间刺破徐林的裤脚和皮肤,直直刺入他的皮下组织和血管。 算是礼尚往来,徐林也感受了一番白暄惠此刻的痛楚。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触手的牙齿在皮肉之间穿梭撕扯,欲要将血肉一寸寸地剥离。腿部各处同时传来疼痛,好似有千万把小刀从自己的小腿上剐肉。 徐林知道,眼前的少女根本不是他所想像的那般毫无还手之力。她只是因为觉得无法杀死自己而选择逃跑,绝不会是真的害怕了自己。 “这种感觉不好受吧?” 白暄惠嗤笑着,从她的背后又是升腾起一只紫黑色的触手,带起一阵狂风呼啸,直直朝着徐林的眼珠刺去。 “就算杀不了你,我还不能给你点苦头尝尝了?” 麻薯烦躁地啧了一声,面对眼前的凶悍攻势,徐林已经没有空闲的手脚去防下这一招了。 它需要更多的灵魂来施法。 没有时间犹豫,麻薯直接吞噬了肚中禁锢着的那一缕穿越之魂的残魂。 随着麻薯将那缕残魂顷刻炼化,一股子精纯的灵魂力量涌入了徐林的四肢百骸,使得他的亢奋的心神重新恢复了精神,疲劳的身躯也在逐渐恢复着活力。 “轰!” 伴随着一声地动山摇的鸣啸声后,徐林周身升腾起无数玄白二色的巨大幽魂,它们围绕着徐林密集地排布着,无一不是睁圆双瞳,嘴巴大张地尖啸着。 幽魂瞬间冲天而起,带来巨大的冲击波,其中还夹杂着剧烈的音爆,逸散出的灵能肆无忌惮地抽打在周围的万事万物上,掀起一阵狂暴的劲风。 二人周身的所有树木尽皆倾倒,巨石被轰碎成渣,地上的乱石、泥尘被不断地卷起,呼啸着被吹往远处。 在突兀的猛烈冲击之下,白暄惠束缚着镜花与徐林手脚的触手竟是被活生生地扯断,整个人都被震飞了出去,狼狈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徐林这时才是猛然发现,自己的周遭竟是生成了一个半径颇大的土坑,只有自己脚下的那一小圈土地还是原封不动的模样。 “你干了什么?” 徐林相当愕然地问向麻薯。 “一个小小的灵魂法术,深渊尖啸。” 麻薯为了释放这一记深渊尖啸,已经是从徐林的灵台之中跑出,飘浮在他的身边警戒地向四周张望着。 “你搞这么大动静,把朝廷的人招引来了怎么办?” 多疑多思的徐林立刻就察觉到了麻薯行为的不妥,这也是他此前束手束脚的原因所在。若是为了和眼前的小魔女拼个你死我活,把自己给搞上了朝廷的追捕名单,那可真就是要完蛋了。 麻薯丝毫不为徐林的顾虑所动,仍旧在四处张望,搜寻着什么。 “你仔细看看周围,那小魔女不见了。” 第76章 遭遇战:临死反扑 徐林警戒地扫视四周,方圆几十丈内,皆因为此前的深渊尖啸被扫荡成空,眼下已是空无一物。 “啧,被你击飞到哪去了?” “不可能将她震飞得看都看不见的。” 在徐林问出自己的问题之后,麻薯瞬间就给出了回答,语气严肃,没有丝毫的开玩笑意味。 徐林果断地掏出梦之钉,透过剑格,小心地一寸寸观察四周,欲要勘破白暄惠施展下的障眼法。 “搜索灵魂找不到她,她身上恐怕连一丁点灵魂力都不剩下了。” 麻薯向着方才白暄惠所站之地前方走去,估摸着她被震飞的方向和距离。 徐林重新握住梦之钉,跟上麻薯的脚步,思虑着说道: “透过梦之钉也找不着她,难道不是用幻术做的伪装吗?” 以白暄惠连逃跑都费力的糟糕状态,应当是使不出太过高深的手段才是。 故而徐林猜想白暄惠乃是使用了幻术遮掩自己的身形,就像之前使用幻术迷惑自己和一具幻身对峙那般。 不得不说,幻术是一门消耗极小,却也极为精巧的术法,在短刀相接之中灵活使用,完全可以做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有的时候只需要能够使得对方有一瞬间的愰神,那就完全足够了。 然而梦之钉的两大神通之一,就是可以潜入幻梦之中,勘破一切虚妄。徐林作为梦之钉的执掌者,理应最不惧怕的就是幻术才是。 可是此刻的他即使是祭出了梦之钉,竟然也没能找到白暄惠的藏身之所。还真是奇怪。 “也许并不是使用幻术遮盖自己的身形。幻术作用的目标不是她自身,而是作用在我们身上,让我们看不到她的身形。” 尽管幻术听上去像是一门独立的术法,但其实不然,它是一门相当没有脉络的杂学。根据施法原理,可以分为十几个门类,并且各个之间所用技法也是千差万别。 首先就是作用对象不同,有作用在自身的,也有作用在对方的。其次是原理不同,有从视听等五感下手的幻觉,也有从神魂下手的幻梦,也有从精神下手的幻想,甚至还有从色欲下手的魅功,当真是五花八门。 幻术的发动,绝大多数时候需要幻术师用多种幻术搭配,才能成功达到忽悠住对方的效果。因为学起来很麻烦,其实精通幻术之人并不多。而徐林的青梅竹马多鱼,就是一位罕见的精通幻术的魂道大师。 徐林心中悄然埋下了求知的种子,或许日后能与多鱼学上几手。作为这把幻梦之剑的持有者,居然不通幻术,是不是多少有点可笑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徐林不断地用梦之钉刺向自己的五脏六腑,想要将幻术的影响从自己的身上驱逐出去。 不过说实话,这个动作看上去就像是自残的空洞骑士先辈一样。 “白痴。”麻薯看到徐林的这副举动,无语地眯眼吐槽了一句。 “我们可是半人半灵,要想让我们同时观测不到对方,一定是幻术作用在自身,而不是同时去作用于我们两个身上,那太不现实了。” 毕竟活人与幽灵观测阳间的方式是完全不同的,普通的幻术,或许能骗过徐林还有麻薯其中一者的眼睛。但想要同时欺骗过两人,就未必那么简单。 “那你说她怎么做到的,现在又躲藏在哪?” “不知道。” 麻薯不以为意地向前方飘飞着,波澜不惊地道出了它丧心病狂的打算:“用幽魂把这圈土地全部扫荡一遍,她能躲藏到哪里?” “这么大的区域,消耗的灵魂可不在少数。” 徐林仍有不少顾虑。 “做事就要做绝,不要这般瞻前顾后的。不趁小暄儿状态不好痛打落水狗,你以为你打得过全盛状态,并且是有备而来的她吗?” 麻薯回身以告诫的眼神看向徐林,同时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不计其数的嚎哭幽灵从它的身后涌出,残忍地一寸寸撕咬起荒凉的土地。 “杀了她,我们就能得到她持有的禁忌物,我们会变得更强,你到底有什么可犹豫的?” 徐林闭眼深吸了口气。 他默认了麻薯的说法。 饱受了现代道德教育的他,其实并不能完全适应这种暴虐的强盗思维,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麻薯说的是对的,这才是自己应当做出的决策。安稳和平的生活早就和自己挥手告别了。 “小心!她就在那里!” 突兀传来的女声打破了场间肃杀的氛围,冷风吹起徐林的衣袍,他转头就看见一抹冰蓝的倩影,极速地朝着自己飞驰而来。 徐林的眼眸中略过一瞬的欣喜,看来是谢四找过来了。她能没事真是比什么都好。 可还不待徐林完全消化谢四的警示,场中便是形势突变。 半空之中忽然飘出一盏燃烧着幽冥鬼火的铁质灯笼,苍白冷寂的灵魂锁链以其为中心暴射而出,在夜空之中交缠飞舞着,最终汇聚在一起朝着麻薯锁去。 麻薯完全没有料想到作为幽灵的自己居然会成为首要的偷袭目标,更是预料不到无法调动灵魂的白暄惠还有这样的手段。 作为四面八方疾驰而来的锁链捆缚的目标,纵使麻薯再怎么躲闪也是无用,只是一个疏忽就被一条锁链捆着身子。 因为被那条锁链牵制住,麻薯再难灵活躲闪。只是下一秒,无数的灵魂锁链就伴随着“哐当”声,朝着它呼啸而来,将它结结实实地捆成了一只粽子。 麻薯费力挣扎却是无果,这些锁链明显是专门针对幽魂的灵器,其上画满了道门的驱灵咒文,齐齐发出耀目金光,压迫得麻薯连一点灵魂法术都使不上来。肆虐周遭的诸多幽魂也是齐齐消散,停下了对场间暴虐的搜索。 那盏神异的灯笼缓缓张开自己的灯室,幽冥鬼火愈发活跃地跳动着。在诸多灵魂锁链的牵扯之下,麻薯被缓缓拽向其中。 显然是想要把麻薯吸引进去,将它禁锢于其中,饱受魂火灼烧之苦。 第77章 遭遇战:现世妄执 白暄惠失力地躺在地上,以全身上下最后的力气掐动剑指,念动法诀,运起这件名为锁魂灯的法宝。 尽管她有着怪物般的体质,但是由于本就状态不好,现在又加上灵魂尽散,失血过多,她的眼睛都已经快要睁不开了。 白暄惠原本以为,徐林此时不过是一介凡人,她又有着百年来积蓄的仇怨,杀死他理应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轻松。 只是没想到到头来,涌泉之恨竟是连半分的用处都没派上,更是纯粹副作用地榨干了自己本就不多的灵魂。 徐林此时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不仅是掌握了禁忌物梦之钉,还积蓄下了大量的灵魂来发动梦之钉。就连他身边的那个小侍女,竟然也是如此的不简单,身具着那般奇异的力量。 这些现实和白暄惠以往所知的事情全然不同。就算她不是亲历者,但也不该相差如此之远才是! 难道自己是穿越到平行世界了?还是说他们告诉自己的往事都是编的? 白暄惠无力地将手遮在自己的眼上,她已经没有体力去思考这些事情了。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用锁魂灯把梦之钉里的那只怨魂给炼化了。只要能补充到灵魂,从无法调动梦之钉的徐林手中逃走,应当是件轻松的事情。 还好梦之钉里的寄宿的怨魂是个完全不熟的家伙。如果还是怜姨,白暄惠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这般狠心下手。 “呵呵。”白暄惠不由地苦笑了两声。 回想这件天品法宝锁魂灯,还是那群牛鼻子老道炼制出来震杀自己的东西,没想到而今自己居然还要依靠这件法宝来救命。 还真是世事无常呢。要不下次见面就不杀他们了? 视线怎么越来越暗了……是我要撑不住了吗? 微微挪开自己遮挡双眼的手臂,白暄惠费力地睁开一丝眼帘,想要看清自己的锁魂灯,是否已经关住了那只白白胖胖,像是只大汤圆的幽灵。 白暄惠注定是要失望的。她看不见那盏灯笼,因为她的视线已经被一大一小两个人儿给挡住了。 他们各自手持着兵刃,蓄势待发,满目冷漠地注视着自己。 白暄惠心里清楚,她的这条命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但是她并不后悔,或许这也算是一种解脱。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 既然如此,就不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啊! 白暄惠注定是没有这个力气,嘶吼出此生最后的怨念的。 “修罗剑「现世妄执」” 镜花凌冽的刀锋无情地落下,斩断了白暄惠那根白皙纤细的脖颈,她的眼皮终究还是无力地合上了。 被斩断的不仅仅是白暄惠的生机,还有她此生所有的执念。那些爱恨情仇,生前所有无法忘怀的牵挂,都将随着她前往九幽黄泉路上的一碗孟婆汤,尽数化为虚无的云烟。 这一式利落的剑技,斩向的不仅仅是肉体,更是一个人的对于现世的执念。 这些妄执,是支撑着一个人留恋现世的全部依靠。 可能是来自于家庭,可能是来自于家国责任,可能是来自于可歌可泣的爱情,也有可能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当一个人连流连现世的最后妄想都被斩断,他的求生欲也注定会溃散。 白暄惠旺盛的求生意志着实是吓到徐林了,他实在是不想再看见这家伙再次死灰复燃了。 尽管徐林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位名叫“小暄”的姑娘痛恨着自己,那份复仇的执念支撑着她残缺的生机,只为留下残躯继续贯彻复仇的意志。 若是能以修罗之剑,一刀斩断这份妄念,想必也就能完成对她的超度吧? 失去了背后之人的意念操纵和法诀运行,锁魂灯最终也停止了运行,就像那只美丽的头颅一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再也不曾动弹。 被锁链禁锢以及法咒折磨的麻薯,已经失去意识,扑通一声坠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徐林叹了口气,用心心相连的意识,将麻薯的灵体牵引回了自己的灵台之中。终究是自己的实力不够,下手又不够狠辣,最终害得大小姐遭受了暗算。 徐林也希望自己能做得老辣,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与别人以命相搏。能够做到如此,实际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就是此刻镇定下来的徐林,也是完全不能相信,方才的自己竟然能够如此拼命,那般胆大包天地奔袭过来,面对完全未知的敌人,不惧生死地与其搏杀。 若是白暄惠不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而是真正的全盛状态,自己真的还能杀死她吗?恐怕鹿死谁手都不一定了。 此般想着,徐林不由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再来一次,徐林仍然会如此抉择。至少,自己这样去与幕后boss拼命,眼前的小姑娘总是能活下来的吧? 谢四暴虐地对着白暄惠的尸体又踢又踹,握着手中的光铸之剑,血腥地将她的尸体大卸八块。内脏全部捣烂,肉体切成不计其数的细小块状,生怕眼前的尸体再次复活,就像是她此前做到的那样。 谢四握着的剑刚想再次狠厉地斩下,她冰冷到近乎失温的小手,就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阻拦下了她想再次砍去的剑锋。 “够了。”徐林从背后将谢四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这种事情不适合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望着眼前那张,溅满了红蓝二色血液的小脸,徐林不由地感到了一阵悲哀。这实在不是一个青春年华的小姑娘该经历的事情。 叹了口气,徐林温柔地用手拭去了谢四脸上刚刚沾染上的血液,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血液。 “我希望以后再也没有鲜血能够溅到你的脸上,无论是你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最好连鸡鸭鱼的都没有。” 徐林知道自己的保证连一丁点效力都没有,但他还是说了。 谢四绷紧的身子一下就软了下来,将头埋在徐林的怀里“呜呜”地哭着。 “那你倒是再也别流血啊!” 恰如徐林所愿,谢四是一只忠心耿耿的帕鲁。可这也是他心生愧疚的地方。 谢四为他,毫不惜命地斩杀了白暄惠的尸傀,又在关键时刻赶到战场,指引他找到了使用拟态之法躲藏起来的白暄惠。 白暄惠这家伙,不仅长有触手,竟然还能通过拟态变色隐身于环境之中,莫非还真是章鱼精不成?好像章鱼的血液就是蓝色的诶。 麻薯通过深渊尖啸冲击出的土坑,反倒是方便了白暄惠使用拟态藏身其中。只因到处都是清一色的平坦土黄色泥地,白暄惠失力地躺在坑中一动不能动,运起拟态之法,轻松就将自己掩藏在了环境之中,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也正是靠着这层遮掩,她才能逃过徐林和麻薯的眼,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念动法诀,召出锁魂灯对麻薯发动偷袭。 可她又是如何被谢四找到的呢? 只见谢四的怀里,还紧紧地抱着那个徐林交给她的媒介追踪器,其上的罗盘正在激烈地震荡着,媒介瓶里躺着一条萎靡的紫色触手,一动也不动。 第78章 遭遇战:所以连存档点都没有是吗? “还不到互诉衷肠的时候。” 徐林深深叹了口气,绝情地将谢四推出了自己的怀抱。 “赶紧搜一下这怪物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好东西,我们要尽快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还不待徐林做出下一步动作,忽而听得一阵清脆响亮的掌声,在簌簌的夜风呼啸声中,竟是那样的骇人。 “大难不死,诚相见也。” 远处的阴影之中,缓步走出了一位身着玄衣的黝黑男人,身形健硕,面容刚毅,身后背着一把精铁铸造的钢枪,尖锐的枪头在月光掩映之下泛着深冷的寒光。 “死生离别果然是最为感人,就算是见惯了死生的张某,也是不由为之动容。两位想到哪儿去?” 陌生男人冷不丁的言语,惊得谢四心神俱震,惶恐地抬起头来,万分戒备地敌视向来人。 只是在男人的眼中,小姑娘这副红着眼,满脸泪痕的敌视模样,看上去甚是滑稽。 徐林并不理会莫名乱入的玄衣男人,沉着地弯腰伸手,想要去捡起摔落在地上的锁魂灯。 只是他的手方才伸到一半,就又缩了回来。 场间猛然响起一阵呼啸的破空之声,裹挟着刚劲狠厉的杀伐罡气,一把森冷银枪猛地扎进地里三寸,将徐林和那盏灯笼硬生生隔了开来。 若是徐林的手再伸出一步,恐怕就要被牢牢钉死在大地之上了。 “这灯,你取不了。” 男人冷冷的声音传来,话语声中带着讥诮。 大难不死,必有补刀。果然是没有比这傻逼异世界更粪的游戏了! 徐林深吸了口气,慢慢站直了自己的身子,用他那双平静如水的黑瞳,对上了来人微微仰头俯视的眼眸。 麻薯因为被锁魂灯重创了魂体,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沉睡。此时的徐林只有人而没有灵,仅仅只有一半的战力。 这也导致了他连男人的靠近都没有发现,若是有麻薯在周围布置游魂守卫,很容易就能察觉到周围的环境突变,怎么会落得这般被突然接近而不自知的地步。 “和你争斗的是一只海妖吗?” 男人云淡风轻地和徐林攀谈了起来,有着一股场间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之感。 “我不认得。她要杀我,我就把她杀了。” 男人听了徐林的回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边的鲛人也是你们杀的?” 男人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就像是官差在审问查案一般。 徐林对着谢四招了招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漠然地回答道:“算是吧。” 徐林压根不知道什么是鲛人,鲛人之死也是一件相当复杂的事情。 但他实在是懒得回答男人质询一样的发问,故而如此敷衍地回答。 “她们从哪来的,你可知道?” “水里。” 玄衣男人怔了一下,豁然地大笑了两声:“倒也是,是我多问了。” “本官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男人整肃了自己的神情,一股上位者的威势毫不掩饰地散逸而出,直直逼视着徐林的眼,不容置疑地问道: “你又是什么妖魔?为何能纵容幽灵肆虐自己的躯壳,却不伤及自己的灵魂?” 徐林对男人的身份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摆出一副颇有余裕,淡定自若地样子反问道:“询问别人的身份之前,不该先做自我介绍吗?” 玄衣男人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不认得本官,总该认得出本官的银枪吧?” 徐林摇了摇头。 男人也跟着摇了摇头。 “这般胆大妄为地潜入江州地界作乱,竟然还不认得本官。该说你是好胆,还是无谋呢?” 深深没入土中的银枪微微颤抖,像是怒不可遏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就会破土而出,凌空杀人。 “本官乃是镇魔司江州巡察使王进。念汝等斩杀上岸海族有功,如此和气态度,已是法外开恩。 本官再问汝一次,汝到底是何种妖魔,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 一个人或许能掌控自己的一切,但唯独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 白暄惠生来就是带有原罪的。 她是人与魔交媾诞下的子嗣,绝不是人,却也远不似魔。 她只敢怯怯称呼自己为半魔,而不是半人。因为人族对她的存在,几乎是已经到了片刻不容的地步。 世间万千生灵,尽皆觉得她的降生是个错误,她是不祥的预兆,是污秽的表征,是诅咒之子。 人和魔之间明明就有着一层生殖隔离,根本不可能诞下子嗣。他们无法理解白暄惠这个例外。 可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明明她也是受害者啊。 没有人会理睬白暄惠的申冤,她只能像下水道老鼠一样,跟着父母东躲西藏,过着朝不保夕,看不见前路的生活。 每当她看到人类的孩子,妖魔的幼崽,甚至是野外的小兽,看到他们聚在一起愉快的嬉戏,她都会嫉妒得发狂。 为什么他们都有同胞,都有可以接纳自己的地方?而偏偏就我没有? 白暄惠的道路注定是孤独的,她的路上没有同伴,只因她是世间唯一一只半魔。 随着她的成长,身体上涌现出的各种问题,就连她的父母也把握不清。 因为他们是人或者魔,都不是什么半魔。没有任何先例可为他们提供参考,到头来也只能连蒙带猜罢了。 在父母劳神费心的养育之下,白暄惠磕磕绊绊地长大了。没有半路夭折真是奇迹。 说到父母,他们也是她的原罪。 正所谓父债子偿。父辈积累下的罪孽,毋庸置疑地全部压到了她的身上。 所有人都想杀死她,因为她是他们的孩子。所有人都仇视她,因为她是他们的孩子。 她本就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可是连她自己要成为怎样的人,她也无法决定。 她从出生起,就是世人口中的小魔女,她也只能做那个小魔女。 白暄惠觉得,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那些家伙本就不能容忍她的存在,索性就顺着他们的意思当个小魔女吧! 她可以随心所欲地,让那些不喜欢她的人消失不见;她可以为所欲为地,让那些聒噪不停的蚊虫永远闭嘴。 白暄惠自以为,一无所有、无牵无挂的她,已经是天下无敌了,所以最终她连自己仅有的家庭也一并失去了。 明明,明明就是那个男人,将娘亲带入了深渊,造就了自己的全部悲剧与苦难。他却能那样冷漠绝情地做到抛妻弃子,全然无视自己和娘亲的存在,不管不顾,兀自离去。 娘亲可是为了那个家伙背叛了自己的父亲,背井离乡地诀别了从小生活到大的家乡,随他一起浪迹天涯,四处奔走,只为成就他的伟业。 为他自降三千等,为他死死又生生,竟都换不来他那颗坚如磐石的心! 到最后竟是连个安身立命之所也无,落得个“绕树三匝,何枝可依”的下场。 白暄惠向来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她一直都有把娘亲的话放在心上。 “一定要亲手赐那薄幸之人一死!” 第1章 光速活出第二世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紧紧地包裹着徐林。一股刺鼻的气息宛若恶魔的利爪,狠狠地撕扯着他的鼻腔和喉咙。那是福尔马林的气味。 那股刺鼻的味道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了徐林的呼吸,尖锐而强烈,带着一种冰冷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将无数根细针吸入鼻腔,刺痛感从那里蔓延开来,一路钻进喉咙,让徐林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咳......” 徐林痛苦地咳嗽着,他的意识如破碎的拼图般凌乱,眼睛费力地适应着昏暗的光线。 昏黄的灯光在天花板上有气无力地闪烁着,勉强照亮这满是阴森的空间。 视线逐渐清晰,徐林惊恐地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标本室中。 钉在四周墙壁的展示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标本瓶,里面浸泡着形态各异、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它们在那浑浊的液体中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姿态,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死亡的恐怖。 一些橱窗里陈列着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的器官标本。其中有呈现出一种诡异暗红色的心脏标本,血管如盘根错节的树根般缠绕,仿佛还在努力地泵动着血液。大脑标本则像是一团灰白色的谜团,沟回里隐藏着生前所有的记忆和秘密。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手术桌,上面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和不知名的液体污渍。手术桌边的金属托盘里,杂乱地放着手术刀、镊子、剪刀等器械,刀刃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刺的徐林眼睛生疼。 徐林试图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被牢牢地固定在一张粗糙的木板上,像是被铁钳夹住一般无法动弹。 那边摆着的器械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犹如死神的镰刀。恐惧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将徐林淹没,他的心跳急剧加速,仿佛要冲破胸腔。 “不会又要死了吧?”徐林害怕地想道。 徐林在从这个标本室醒来之前,刚完成了一场精彩的异世界穿越速通: 彼时,他刚从一辆缓缓移动的马车上悠悠转醒,意识还未完全回笼,混乱如同糨糊一般。 然而,还未等他搞清楚状况,一个头戴斗笠、身着蓑衣的神秘之人便如鬼魅般出现。那人二话不说,猛地摁住他的头。刹那间,徐林只觉头部像是被重锤猛击,剧痛如无数钢针深深刺入,头晕目眩之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与此同时,一种仿若百爪挠心的痛苦在身体里肆虐着,每一根神经都像是被烈火灼烧,又似被寒冰冻结,那种矛盾而剧烈的痛苦几乎要将他的灵魂从躯壳中撕扯而出。 在这令人崩溃的撕裂感的疯狂侵袭下,徐林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直到陷入昏死的那一刻,徐林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穿越了。 开始了?结束了! 右下角没有跳出来一个成就提示真是太可惜了。 身旁突然传来一阵玻璃器皿的撞击声,徐林费力地侧过眼望去,只见一只蓝色史莱姆被困在玻璃罐子里。它满脸惊慌与担忧地看向自己,正不停地撞击着玻璃壁,试图冲破这禁锢它的牢笼。 也正是这不经意的一眼,徐林的目光落到了桌子上。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那影子的形状竟是一只奇怪的球状生物,绝对不是人类应有的模样。 徐林心中苦笑着,这次转生居然堕入畜生道了吗?估计自己现在也就是一只杂鱼史莱姆吧。 从那拖长的影子上来看,徐林猜测固定住自己的其实是几根尖细的昆虫针。 徐林试着努力地挣扎起来,可是他现在正处于一种体力不支的状态下,连几根昆虫针都摆脱不了了。 忽然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断地回荡着。估计门外应该是一条狭窄而幽长的走廊吧。 又要结束了吗?绝望如同潮水涌上心头。 那边的史莱姆撞击着玻璃的动静变得更加急迫起来,仿佛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谢谢你,兄弟。”徐林歪着头侧眼看向还在努力撞击着玻璃罐的同类,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然而,就在徐林闭上眼睛准备接受命运的那一刻,猛然间传来玻璃罐被打翻的巨响,紧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哐当声。 随着玻璃罐被打翻,徐林背后支撑着他的木板也随之倒下,摔落在地。在这一连串剧烈的撞击和摔落中,徐林竟奇迹般地从昆虫针的束缚下挣脱了出来。 徐林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身边关着另一只史莱姆的罐子也摔落到了地面上,在那里滚动着,离徐林越来越远。 玻璃罐子的质量很好,没有任何要破碎的意思。困在里面的史莱姆发出“呜呜呜”的声响,不断通过动作示意徐林赶紧逃。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大了,似乎还能听到来人说话的声音。 徐林挣扎地蹦跶向那边的玻璃罐子,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动着那个罐子躲到了门沿边的阴影里。 徐林推着玻璃罐子蜷缩在墙边的阴影里,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大气都不敢出。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这是他们唯一的逃生出口。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倒计时,一下一下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门把开始转动,徐林精神紧绷,随时蓄势待发。 门被缓缓推开,光线逐渐透了进来,来人并没有注意到躲在他脚边的徐林,直接迈步走进了标本室。 徐林看准时机,推着玻璃罐从那来人脚边的门缝中侧身而过,用尽全力朝着外面移动着。 “可恶,别跑。”身后传来女人生气地怒喝声,显然是被发现了。 此刻,徐林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知道拼命推着身前的玻璃罐,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将那扇门和门后的危险远远地甩在身后。 徐林沿着走廊飞驰着,眼前出现了一个通往光明敞亮通道的岔口。 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还伴随着一对男女谈话的声音。 “一定要戴着这个东西吗,我觉得怪怪的。” “是的,小姐。唯有这样才能展现出你那高贵的地位。” 可就在徐林即将冲出这条狭隘走廊的时刻,他感觉自己被人从地上一把抓起,紧接着,一记手刀狠狠落下,徐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徐林似乎听到了一个女人惊疑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第2章 今天的目标是成为大小姐的宠物 “你醒了?(>w<) 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是个绒布球了哦” 徐林惊坐而起,迎面撞入一个光滑细腻,柔软q弹的物体之中。徐林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被包裹了起来,鼻尖充斥着馨甜香气,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你别贴那么近呐,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说话的声音有些羞恼,可是好像一开始就是它自己要凑上来搞恶作剧的吧。 “啊啊,抱歉。” 徐林慌忙的向后挪动了一下,才从那个柔软温暖......不对,是阴冷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这时才见原来是一只乳白色的,略带透明的麻薯凑在自己的眼前,而那只麻薯此时正摆着一副夸张的q版吃痛脸表情。 “麻薯?” “什么麻薯,本小姐是幽灵诶,你看不出来吗?”麻薯言罢将身后的白色尾巴探到身前,在徐林的面前灵活的摆弄了一番。 徐林目光下移,才发现麻薯不仅有条小尾巴,实际上还一直漂浮在空中。 徐林顺势环绕起四周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床柱上缠绕着柔软的丝绸帷幔,看上去顺滑无比,上面还绣着金线交织而成的华丽图案。 头顶是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无数晶莹剔透的水晶吊坠仿若繁星坠落人间,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四周的墙壁上挂着精美的油画,画框上精致的雕花也彰显着非凡的工艺。 这房间内豪华的一切都让徐林震惊无比,满脸疑惑地问向幽灵:“我这是在哪?” 很快徐林想起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急迫地问道:“罐子里的蓝色史莱姆呢?” 幽灵拖着尾巴,在徐林头顶绕着圈盘旋着,一边笑一边说道: “你说那只史莱姆啊,它只是因为到处搞破坏才被阿诗卡关在罐子里的,其实你就算不管它,它也不会有事的。不过你嘛......” 幽灵的话音拖长了些,朝着徐林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阿诗卡可是真的想把你制作成标本哦。都是本小姐大发慈悲才从阿诗卡手里救下了你的,你可要对本小姐心怀感激哦?” 徐林回想起之前在标本室里的情形,有些惊魂未定,随即又是对自己幸免于难感到庆幸无比,松了口气。 “那个蓝色史莱姆的名字叫芋圆?阿诗卡又是?”徐林向幽灵问道。 幽灵从空中飘落了下来,紧张地朝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挪到徐林面前一脸凝重地小声说道:“这处宅邸里一共有四个人,一位管家,他是一只乌鸦,两位女仆,粉发的叫阿诗卡,黑发叫零,还有一只作为吉祥物存在的宠物史莱姆,名叫芋圆。” 徐林听完幽灵的介绍有些奇怪:“大小姐你不也是这里的一员,怎么不连上自己一起说?” 幽灵忽然开始无比慌张地摇晃起自己的脑袋,似乎心有恐惧地说道:“不,不对。我不是这里的一员,非要说的话,我和你是一样的,都是眼睛一闭一睁,就进入到这里了的。 这处宅邸就是一座虚妄的幻境,我根本就不属于这里。但宅邸里的这些人把我当做了他们的主人,并想把我永远地困在这里。 所以,你在这里只能相信我一个人知道了吗?我也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相信了。” 幽灵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徐林也有一大堆疑问,但卧室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他们不得不停止交流。 门外传来一个深沉忠厚的声音:“大小姐,您醒了吗?” 幽灵用尾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朝门外喊道:“我醒了,进来吧。” 接着,又凑到徐林耳边小声叮嘱:“你一会儿别说话,千万别引起他们的戒心。”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先后走进来三个人。 三人中为首的是幽灵小姐所说的,长着一只乌鸦脑袋的管家。他的羽毛宛如黑夜中深沉的暗影,闪烁着神秘的乌亮光泽。他戴着一副雅致的金丝边单片眼镜,但仍旧遮盖不住那对锐利的眼睛下,闪烁着的狡黠精明的光芒。 他的喙看上去坚硬而修长,有点像是黑死病时期的鸟嘴医生。他身着着一件黑色的燕尾服,戴着一顶精致的黑礼帽,看上去既干练,又是那样一丝不苟。非要说的话就是一身黑看上去实在是太乌鸦了。 落在管家身后几步的是两位女仆小姐,徐林只一眼就分辨出其中哪个是想把自己做成标本的阿诗卡了。因为她正不怀好意地偷偷看着自己,似乎仍然对把自己有所念想。 阿诗卡最惹眼的就是她那一头如同春桃般靓丽的粉色长发,但却长着恶魔的漆黑尖尾巴和天使的圣洁羽翼,打量徐林的那对眼睛也是一对可怖的金色竖瞳,只一眼的气势就让徐林低下头去,不敢再多打量,生怕女仆小姐一个不高兴把它当小零食吃了。 徐林低头看向地板,却隐约瞧见阿诗卡那长长的女仆裙下露出了一对猛禽的爪牙。那爪牙寒光凛凛,锋利无比,恐怕只需轻轻一挥,就能毫不费力地将自己撕成碎片吧。这让徐林的身体愈发颤抖起来。 另一位女仆扎着双马尾,黑发黑瞳,典型的东方人特征。怎么说呢?在这么一帮怪人里显得长相有点太过于正常了。 “贵安,大小姐。”众人向幽灵小姐鞠躬请安。 “早上好。”幽灵小姐似乎不太习惯这种场面。 “大小姐,出于管家的职责我还是要劝告你一下,饲养这样低贱的生物并不符合您高贵的身份。富有同情心固然是好的,但对这样的低等毛球生物就不大可不必了,它看上去就像是野外随处可见的野怪一样。” 徐林听到管家进来就把矛头指向自己,不由地不安颤抖起来。等一下,你说什么毛球? 幽灵听到管家的话,急忙用尾巴把徐林揽到自己的身边,像是保护幼崽的母兽般,不高兴地说道:“才不是什么低等生物呢?你们不觉得它很特别吗?” 阿诗卡十分疑惑地向幽灵问道:“特别在哪了?” 幽灵愣了一下,别扭的说道:“特别可爱。” 阿诗卡和管家都摇了摇头,黑发名叫零的女仆起初点了点头,但看到阿诗卡和管家看向自己,也赶忙猛烈地摇头。 “可恶,你们都不信这只毛球是特别的是吧,我要证明给你们看!”幽灵小姐有些生气地宣称道。 阿诗卡听到幽灵的话笑了起来,“大小姐您请吧,但凡您能从它身上找到一丝特殊之处,我们就赞同您养着它。” 幽灵小姐为难地看了眼徐林,徐林也用可怜的眼神看向幽灵。 幽灵看着徐林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自信地说道:“我敢打赌你们没办法把这只毛球身上的毛全部理平理顺!” ----------------- 徐林透过落地镜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样貌,确实不是什么史莱姆之流,而是一只长着白色绒毛的毛球怪,有点像是东方里的道中小怪毛玉。 阿诗卡正拿着毛刷帮被摆放在高脚圆凳上的徐林整理着毛发,就好像在小心翼翼地打扫着装饰用的瓷器花瓶一样。 “哈,这样就全部抚平了。”阿诗卡叉着腰,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小姐,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我可一直想要一只新的毛球标本呢” 幽灵小姐打了个哈欠,睁开一只眼睛向面前的巨大玻璃镜看去,还没怎么细看,徐林的头顶上就有一撮呆毛立了起来。 阿诗卡见此,立刻用力地把那撮呆毛压了下去,“别急,现在再看呢?” 幽灵飞到徐林身边,用尾巴卷着徐林,将他的头顶移到了镜面之前,有些无奈的说道:“阿诗卡,我想你也看到了,这样恐怕称不上是顺滑吧,这里的毛发明显是被你刻意的梳理开的。” 阿诗卡狠狠地抓了抓自己那漂亮的粉发,有些发狂的吼道:“差不多得了,大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完美主义!我这都梳了半天了,我看你就是在强词夺理,鸡蛋里挑骨头!” 幽灵大小姐一副得意的样子,“这就是你不懂了,阿诗卡。你看看自己的头顶,是不是有一个发旋?或者你去看看零零的头顶也行。” 阿诗卡抱着自己的胸,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回答道:“这我当然知道,但是所以呢?” 幽灵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你看这只毛球是不是身上长满了毛,根本就没有旋?” 阿诗卡抓着徐林上下颠倒地看了一番,点了点头:“是这么回事。” “正如同人会有发旋,台风会有台风眼,想要抚平一个毛球身上的所有毛发,毛球的身上就得事先存在有一个‘旋’。 然而现在这只毛球身上长满了毛,那它的毛就是不可能被抚平抚顺的,一定会有呆毛立起来。” 阿诗卡听得皱起了眉头,说实话她没怎么听懂,尤其是她也不能理解这算什么特别之处了。 “大小姐,一定会有呆毛立起来又怎样了?” 幽灵小姐装作一副天然的样子说道:“你不觉得呆毛是一个萌属性吗?尤其是这是一只一定会有呆毛的毛球诶?” 还被阿诗卡抓在手里,倒吊着的徐林倒是觉得大小姐的话很有意思,这其实就是所谓的「毛球定理」:不可能抚平一个长满毛的毛球。 更专业的说法是在偶数维球面上不存在处处非零的连续切向量场。 可是大小姐怎么会知道?她难道也是穿越者吗?怪不得说是和自己是一样的。 阿诗卡以一个奇怪的眼神看向幽灵小姐,眼睛抽搐着,不知道如何作答。 幽灵小姐继续自顾自说道:“要知道人的发旋和台风的台风眼产生都是因为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科里奥利力的影响。这个毛球身上没有旋,很有可能是因为它是突然出现,从天而降的,所以才没有在发育阶段受到科里奥利力的影响,你不觉得这很神奇吗?” 幽灵小姐某种意义上说的还真是对的。 阿诗卡听着只觉得头疼,不停地摆着手,求饶似得说道:“够了够了,大小姐。您说的对,我们几个下人拍马也赶不上您的智慧。这毛球就暂时给您当宠物养着玩吧,但我还是觉得您迟早会有腻的一天的。。” 幽灵小姐偷偷对着徐林眨了眨眼,推着阿诗卡出了房门,然后又回头进到房间里,和徐林小声说道:“我要去偷点东西,你一会帮我拖住她。” 幽灵小姐将头探出门,向侍立在门旁的黑发双马尾女仆吩咐道:“零零,你来帮我的新宠物好好清洗打扮一番!” 随着大小姐的离开,徐林也被零带进了浴室中。 起初零只是一言不发地沉默着给徐林清洗着毛发,浴室里是那样落针可闻。可是不久,徐林就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呜咽抽泣声。 零自言自语地说道,“没想到我们的家要进来新人了呢,上一次都是不知道多久之前了。如果主人能看到你,他一定会很喜欢你的吧,他一直都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主人......你什么时候回来呢?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看零零呢?零零好想你啊......” 没想到黑发女仆一边自言自语着,竟是忽然流下泪来, 徐林十分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那个女仆,发出“姆q姆q”的叫声。 那黑发女仆看到徐林的反应苦笑起来,絮絮叨叨地说起来:“我可是这里最早开始侍奉主人和大小姐的人啊。但是呢,但是呢,说实话,我和后来的几个新人根本不熟,我真的完全无法融入他们。 主人消失无踪,渺无音讯,现在连大小姐也失去了记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我熟悉的东西了,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了......” 黑发的女仆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擤了擤鼻子,苦涩地笑着,“跟你说这些你也听不懂吧,真是对不起呢。 但既然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以后我们来做朋友好吗?” 零将脸凑到了徐林的面前,认真的和他对视着,嘴中说道:“其实我真的觉得你还挺可爱的呢。” “姆q姆q”,徐林卖萌地叫了两声,蹭了蹭女仆的脸。 这一刻,零笑得格外开心,即便徐林蹭了她一脸泡沫。 在这之后,徐林试着扮演起了一只顽皮的宠物,只要零一秒不看着他,他就开始到处乱跑。当零试图为他套上奇怪的蕾丝边装饰品和蝴蝶结的时候,他也拼命地挣扎起来。 零总是嘴角挂着笑,耐心地一次又一次把徐林抓起来,好声好气地和他说着话,尽管在她眼里徐林恐怕听不懂吧。 “怎么样了,零?”幽灵大小姐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彼时,零仍在饶有兴致地逗弄着徐林,听到大小姐的声音,她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慌张地站起身来,双颊瞬间染上了红晕,眼中满是羞愧,急忙回应道:“好了,小姐。” 第3章 华胥的永眠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徐林都紧紧地跟在幽灵小姐身边,扮演好一只小宠物,体验着这座宅邸的日常。 这日常简直糟糕透顶,全程都是管家那千篇一律、枯燥乏味的礼仪和知识教育。 徐林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形的囚笼之中,整座宅邸能够活动的区域似乎是被某种神秘力量限定了,仅有那么大。 那些区域的边缘明明清晰可见,可每当徐林试图靠近,就仿佛有一堵透明的墙横亘在前方,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接近,更不要说离开这里了。 入夜时分,月的清辉透过玻璃窗打了进来,宅邸内的最后一盏灯也已经熄灭了多时了。 “绒布球,他们肯定都睡了,现在可以说话了。”幽灵大小姐从床上探出头来,看向床下趴在地上装睡的徐林。 “大小姐,你不会也是穿越者吧?”徐林想这个问题已经想了一整天了,他第一时间就问了出来。 幽灵摇了摇头,“不是啊,我应该是你口中的异世界人。” 徐林的表情相当的疑惑,不解的问道:“那你白天胡扯的那些话是?还有什么叫我口中的异世界人,你怎么知道这个词的?我好像没说过吧。” “一会再说,我们先换个地方聊。” 幽灵用尾巴把徐林从地上卷了起来,带着他飘到了墙边的一幅油画旁,在那里将他放了下来。 徐林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幅画,画中描绘的是一座沐浴在金色残阳余晖下的东方古典风格小塔,和整个房间的西式风格格格不入。 徐林正好奇地打量着油画,眼角余光瞥见幽灵小姐将尾巴探进自己的灵体,然后猛地从中拔出了什么东西。 徐林只觉眼前一道紫芒闪过,眨眼间,幽灵小姐的尾巴上便抓着一把紫电铸成的光剑。紫色的电光没有固定的形状,宛如神秘的精灵,在空中欢快地跳跃、舞动着。 幽灵小姐朝着那幅油画挥剑而去,紫光与朦胧的夜色交织,留下一道如梦如幻的轨迹,仿佛将现实世界撕裂。周围的一切像破碎的镜子般四分五裂,徐林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变得斑驳陆离,很快,他便眼前一黑。 片刻愰神之后,徐林缓缓睁开了双眼,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此时已经置身于了那座画中描绘的小塔里了。 塔的内部整体构成一个宽阔的空间,光芒透过塔顶斑驳的照下,或明或暗的光线交织在一起,渲染出斑斓的光影。塔壁上延伸出许许多多的铁索,在塔中交织在一起,编出一张巨大的网。 “怎么样?把你带进了这幅画之中,神奇吧?”说着,幽灵小姐愉快地晃了晃尾巴握着的紫色光剑。 徐林疑惑地看向幽灵小姐,等待着它的解释。 “嘿嘿,这件宝物名叫梦之钉,它的剑芒无法对对任何实物造成伤害。” 幽灵小姐一边说着,一边握剑向着塔内的锁链狠狠劈去。没有传来任何意料之中的金铁交击之声,梦之钉的紫色锋刃就这样轻易地穿过了锁链。 幽灵小姐继续解说道:“梦之钉无法对实体造成伤害,相对的,它就可以劈砍到幻梦与灵魂。使用梦之钉可以进入到幻境之中,也可以进入到别人的梦境之中,甚至可以窥伺别人的记忆。” “所以说你拿这把梦之钉捅了我,然后窥探了我的记忆?不对,你都看到了些什么?”徐林一番思考后瞳孔地震,向后退了退,就像是自己的浏览器历史和硬盘存储马上要被提审到法庭之上公开作为证据。 幽灵小姐点了点头,尾巴捂着嘴露出一个坏坏的笑,“你昏迷的时候我可是用梦之钉查看了很多次呢。不得不说你知道的有趣的事情还挺多的嘛。 本小姐现在可是全世界最了解你的人哦,连你的xp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啊啊啊啊!你果然什么都看到了!”徐林蜷缩成一团,闭着眼睛在地上滚来滚去。 幽灵小姐飞到徐林身边,拿尾巴抚着徐林后背的毛发,“我也就第一次的时候......哎呀,你要我怎么说嘛,反正后面就没怎么偷看了。 不过你们那的春宫图画的真好啊,画风也好可爱,你是不知道,我以前藏了本......啊,这个不能说。” 徐林噙着泪水,抬起头来看向幽灵小姐,纠正道:“那叫本子。” “好好好,本子,不是春宫图,是本子。”幽灵小姐点了点头,继续安抚着徐林。 徐林哭的更大声了。 “绒布球,别耍宝了,我们还是先来谈谈正事吧。”幽灵小姐收起梦之钉,无奈地说道。 徐林不爽地重新从地上坐了起来,“我才不是什么绒布球!既然我都已经大小姐面前裸奔了,大小姐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些关于你自己的事?比如你叫什么,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幽灵小姐像是陷入了沉思,表情有些落寞:“我的记忆有些错乱,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 徐林疑惑地问道:“你完全记不起自己之前的事情?” “也不尽然,但是具体的人和物却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别说是父母亲朋,我连自己叫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徐林蹦跳到了幽灵小姐的身边,“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不如你把梦之钉给我,我帮你看看?” “没用的,我自己试过了。”幽灵小姐摇着头否定道,但还是将梦之钉递给了徐林。 徐林没有手脚,只能学索隆用嘴咬着梦之钉的剑柄。离的如此之近下,徐林发现梦之钉的剑格是一个雕着镂空花纹的圆形装饰,像是苏式园林的花窗一般,紫芒剑身就从圆形剑格的中心向顶端延伸而出。 徐林叼着梦之钉刺向幽灵小姐,在那紫色剑芒接触到幽灵灵体的前一刻,就化作梦幻泡影消散不见了。徐林最终不过是徒劳地用金属制的剑格抵着幽灵小姐的身子罢了。 徐林失望地吐出了梦之钉,有些怜悯地看向了幽灵小姐,“那我暂且这么叫你吧,麻薯小姐。” 其实徐林第一眼看到麻薯的时候就想这么叫了,实在是太像了。 “话说啊,麻薯小姐你怎么知道那座宅邸是一座幻境呢?而且你都已经记忆不全了,你怎么确定自己确实不是他们口中的大小姐的呢?”徐林仍然有很多的疑问。 麻薯用尾巴指了指头顶上纵横交错的锁链,“因为他们口中的大小姐就躺在上面呢。” 言罢麻薯用尾巴卷起徐林,让他趴在了自己的头顶,就这样缓缓向上方飞去。 “宅邸的大小姐名唤为怜,我在她的卧室里找到了这柄梦之钉。当我唤醒梦之钉之后,就看见墙上的那幅画散发着神秘的紫色光粒,指引着我用梦之钉劈开那副画。 于是我就这么做了,成功地进入到了这处怜留下的幻境之中,并且在这里见到了她本人。” 麻薯带着徐林穿梭过纵横交错的冰寒铁索,方才看见密集的铁索之中束缚着一位病弱的少女。 “如你所见,这就是怜的遗体。” 徐林首先注意到的是少女躺着的姿势,像是被横着提起来的提线木偶那般,无力的四肢被铁索向上拉拽着,手脚却是无力的向下方垂着。 少女的脸正侧向一边耷拉着,如瀑的长发垂落在铁索之间,像是丝绸般光泽柔顺,可细看那发丝竟是黑发中夹杂着大半灰白,与少女青春稚嫩的容颜大不相符。 塔顶透下的斑斓光芒打在少女安详的容颜之上,她的面色苍白如纸,唇瓣亦是无所血色,她的眼帘紧闭,长长的睫毛在她的容颜之上留下淡淡的阴影。 少女的面色略显病态,却也称得上一句我见犹怜。 那姑娘身着一件淡蓝色的襦裙,外披轻纱,但而今吊着的奇怪姿势使得襦裙像装饰的锦缎那样垂落着,本该遮挡住的部分均袒露了出来,就如那纤弱的玉臂,柔弱的素手,光滑的小腿,还有仅衬着素白罗袜的玉足,似乎大腿处的风光也隐约能看见,可真是糟糕。 “你用梦之钉探查了她的尸体?”徐林问道。 “可能是她的残魂吧,告诉我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麻薯叹了口气解释起来,“这处幻境就是一座梦境牢笼,用来囚禁怜的灵魂让她永世不能苏醒,她已经在这里沉眠了数百年之久了。 而她在不久前解脱了,换成是我被囚禁在了这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可能与我残缺的记忆有关。” 麻薯苦笑着,“怜告诉我宅邸里有三位守梦人,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这处幻境中看守住怜的魂灵,不让她逃脱。” “三位?”徐林皱了皱眉头,“不是加上史莱姆一共有四个存在吗?” 麻薯思忖着说道:“我觉得史莱姆应该不是吧?它看上去像是一只宠物。” 徐林不置可否,向麻薯问道:“那有办法摆脱守梦人的看守,从这里逃出去吗?” “有,怜还真告诉我了办法。她从守梦人那里把维持梦境的道具偷了回来,那是一本书,被她藏到了卧室的书柜里。只需要用梦之钉斩断书中的虚妄幻境即可。”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不自己把这虚妄幻境斩断然后逃出去呢?”徐林满脸困惑,急切地问道。 麻薯的神情透着几分凄苦与哀伤,它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斩断虚妄是需要消耗梦之钉的能量的,可怜根本没有足够的能量来完成这件事。” 徐林听闻,不禁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恐与担忧:“梦之钉没有能量?那我们可怎么办啊?要怎么补充能量?” 麻薯的语调愈发凄苦,它低声说道:“梦之钉需要吸食灵魂才能补充能量,所以……怜让我吸收了她的残魂,现在我们有足够的能量了。” 徐林的心中五味杂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但他还是迫不及待地追问:“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赶紧斩断虚妄,逃离这个鬼地方呢?我真的不想再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和这些奇怪的家伙待下去了。” 麻薯抿了抿嘴唇,面露犹豫之色,缓缓说道:“我也想啊,可是……我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本书,怜的灵魂所提供的能量,无论如何都只够发动一次能力。如果斩错了,那我们就全完了。” “书柜里一共有多少书?” “144本。” 第4章 幻梦之终,谎言之始(上) 徐林和麻薯回到了宅邸的卧房之中,对着书柜里整整齐齐摆放着的144本书大眼瞪小眼着。 “有关于是具体哪本书的线索吗?”徐林头疼地向麻薯问道。 麻薯很干脆地摇了摇头,“没有。但是别急,三位守梦人都是知道答案的,我打算直接去问他们。” 徐林听到麻薯的想法,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大小姐,你疯了吗?他们真的会告诉你答案吗?” “正常情况下当然不会咯?”麻薯不慌不忙,颇有些得意地回答道,“所以我今天去零看守的药剂室里偷了吐真剂,我准备抓住一个守梦人,用吐真剂拷问他。” 徐林听完有点意外,害怕地颤了颤:“还有这种事?你确定有用吗?而且大小姐我不觉得我们两个能制服管家或者阿诗卡。” 麻薯稍微有点露怯地说道:“我不确定对他们到底有没有用。我只是之前见阿诗卡对芋圆用过,就是那只史莱姆来着,它老是偷溜进阿诗卡的标本室搞破坏。 但是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我觉得零零看上去软软的,肯定最好欺负,我们就把她作为最优先目标吧。” 麻薯露出一个跃跃欲试的表情,似乎想要马上行动。 “大小姐,我有个猜想。”徐林思忖地说道,“有没有可能三位守梦人其实分别是管家,阿诗卡和史莱姆,零根本就不是守梦人。” “为什么这么说?”麻薯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我说不上来,可能是直觉吧。非要解释的话,零和怜的长相都是东方人的长相,可是这座宅邸和宅邸里的其他那些人都是西方的风格,稍微有点格格不入呢。大小姐,你既然偷看过我的记忆,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徐林斟酌着回答道。 “有那么点道理吧,不如我们先拿芋圆开刀试试,如果你猜错了的话,我们再更换其他目标。”麻薯点了点头回答道,“我们现在就得行动起来,明早例行清扫的时候零和阿诗卡就会发现有药剂缺失了。成败就在今晚了。” 麻薯带着徐林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小心翼翼地行走在走廊之上,它轻声向徐林吩咐道:“我们先去标本室把芋圆抓回来,药剂被我藏在卧室的附近了。” 可是还没等两人走到标本室,就听到后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大小姐,这么晚了还不睡觉,皮肤是会变差的。” 该死,是管家,这家伙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走路也一点声音都没有。徐林心思百转,立刻狂奔起来,朝着标本室的方向冲去。 麻薯只是一刹的惊措就反应了过来,回过头来看向乌鸦管家,用尾巴摁着头,做出一副苦恼不堪的疲惫模样,“哎,管家你们确实说的是对的,养宠物是一件麻烦的事。 这小家伙晚上一直不睡觉,撞击着我的卧室门,我实在是受不了,就只能开门放它出来了。 管家,麻烦你帮我把那小家伙追回来吧。” 管家听完麻薯的话,有些狐疑,但还是点了点头,“早就跟您说了,养宠物并没有您想的那么轻松。” 麻薯和管家追着徐林到了标本室门口,看见徐林正在不断撞击着标本室的大门。 管家轻笑了一声,“小家伙,你就这么想被做成标本吗?” 麻薯则是装作思考了一番,向管家说道:“它会不会是想来救芋圆,你看我们昨天遇到它的时候,它也在推着芋圆逃跑。” 管家似乎有些意外:“哦?那还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管家你把门打开看看?”麻薯试着问道。 管家点了点头,掏出一大串钥匙打开了标本室的门。徐林急迫地撞开门,跑到摆放着装有史莱姆的那个罐子的桌子下方,姆q姆q地叫嚷了起来。 管家有些意外地称赞道:“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小家伙,万物有灵啊,惭愧,惭愧。” 麻薯趁势说道:“嘿嘿,既然如此就让我把芋圆带回去吧,也好和我的小宠物凑个对。” 管家无奈地笑了笑:“如果大小姐你觉得你可以忍受两个烦人精的话,大可一试。” 麻薯窃喜地用尾巴卷起装有芋圆的罐子,领着徐林向外走去,“芋圆都被阿诗卡关了好几天了,就让我带它离开牢笼吧。” “大小姐,早些休息吧。”管家的声音已经远远落在了麻薯和徐林的身后,二人进入通道之后,越跑越快,迅速回到卧房把门关上,靠在门后喘着粗气。 又过了许久,麻薯伏下身对徐林低声说道:“你待在这里,我去把藏起来的吐真剂取回来,就在不远处,很快就回来。”说完就悄悄溜出了门。 罐子里的史莱姆芋圆在这么大的动静之下已经醒了,十分惊喜地看向徐林,靠在罐子边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徐林贴在罐子边才听清史莱姆的话语:“兄弟你是来救我的吗?兄弟你怎么长这么多毛啊,不会是发霉了吧?我家的橘子放几个月都长不了这么多毛,你不会是什么念珠菌培养皿吧?” 徐林对话痨史莱姆有些无语,但是好歹确认了这史莱姆会说人话,也行吧。 很快麻薯就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个小盒子回来了,兴奋的放在床上将那盒药剂打开,露出了8瓶看上去差不多的药剂。其中有五瓶贴着完全一样的标签,另外三瓶贴着另外一种的标签。 “让我看看说明书。”麻薯说着从盒子里取出了一张便签纸,上面极为潦草简单的写着几句话: “真实之罚\/虚伪之罪:服用者会毫无自觉的回答下一个被问到的是非问题,服下真实之罚者一定会如实回答,服下虚伪之罪者则必须说谎。 注:是下一个问题成立的是非问题,如果问题不成立,则不会有效果。服用者不知道答案的情况下也不会有效果。” “怎么只对是非问题有效啊?而且哪种药剂是真实之罚,哪种是虚伪之罪?”麻薯看到说明书有些泄气,这和它想象的效果差太多了。只能问是非问题要怎么知道哪本书是维持这个幻境的本体呢? 徐林皱了皱眉头,贴在麻薯身边说道:“如果你确定就在这144本书之中,可以试试二分法。” 麻薯听到徐林的话霎时转哀为喜,“对哦,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我算一下,2、4、8、16、32、64、128......144本保险起见需要八瓶全都用上才能确定答案。” 徐林有些迟疑地说道:“可是我们现在还没办法区分两种药剂呢。” “那实在是没办法,先随便问一个问题测试一下,哪个是真实之罚,哪个是虚伪之罪不就好了。”麻薯倒是一副轻松的样子说道,说着就要去拿盒子里的药剂。 “可这样消耗掉一瓶的话,后面就不能保证试出答案了。”徐林有些担忧,他在想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 “7瓶的话,也有9成把握能测出来这144本中具体是哪一本的。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没有的话就只能赌一下了。” 徐林闭上了眼睛,他还没什么靠谱的想法。 麻薯见徐林无所言语,就打开玻璃罐子,从瓶口处伸入尾巴,暴力地将一瓶药剂灌进了史莱姆的嘴里。 芋圆呜咽着被灌下了一瓶药剂,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好难喝啊,大小姐。你想知道什么事情的话,直接问我不就好了,干嘛要学阿诗卡那个暴力女给我灌药呢?” 麻薯没有理会史莱姆的埋怨,而是严肃地问道:“芋圆,你是史莱姆对吧?” 芋圆的双眼在听到问题的那一瞬失去了色彩,变得有些呆滞木讷,随后忽然抬起脸回答道: “ciallo~(∠?w<)⌒★” 麻薯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蛤?”它赶忙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剂瓶,“没错啊,全灌进去了啊,不会是假货吧?” 徐林的表情也变得异常难看,他现在有非常不妙的预感。 芋圆在一阵恍惚后回过了神,“大小姐,你问了我什么?” “ciallo~(∠?w<)⌒★是什么意思?”麻薯的表情非常不好看地问道。 “那是我自创的史莱姆语~”芋圆十分骄傲地说道,“至于是什么意思嘛,我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哦?” “快说,我以大小姐的名义命令你!”麻薯既是生气,又是懊恼,有一种功败垂成的感觉。 “哼,不要,才不告诉你呢。就是你是大小姐也不行。”芋圆一如既往地耍着它的小性子。 麻薯双眼无神地盖上了罐子,把芋圆的叽里呱啦关在了那玻璃罐之中,随后颓唐地一下子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完了,绒布球,全完了。所有事情都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事情败露后我们会被怎么样呢?” 第5章 幻梦之终,谎言之始(下) 徐林也在麻薯身边躺下了,看着天花板发着呆。 要是死在幻境里会怎么样呢?现在逃出幻境又会去到哪里呢? 其实徐林都不知道,可是他就是不希望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浑浑噩噩地被困在幻境之中。要是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幻境里是否会好受一点? 刹那间一道灵光闯入徐林的脑海之中,他惊坐而起,向着麻薯说道,“我们完全不需要知道知道这只史莱姆在说什么,甚至在说实话还是谎话也根本不重要。” “如果我们听不懂它在说什么,那要怎么获取信息啊。”麻薯斜着眼看向徐林,觉得他已经失心疯了。 “你别管,大小姐,赶紧把那些书全弄过来,分成两堆。”徐林急切地吩咐道。 罐子里的史莱姆看到两人搬运分类书籍的动作,目光冷了下来,忽然像是着魔一样的笑了起来。 徐林目光扫过麻薯搬来的所有书,向它吩咐道:“向芋圆展示一下其中72本吧。”徐林随后又向麻薯指示了一本具体的书,“这本书要在那72本之一。” 麻薯按照徐林的吩咐强迫性地向芋圆展示了144本书的其中72本,芋圆很不情愿地看到了这些书,嘴里仍然说道:“大小姐好好睡觉好吗,有什么事还是明天早上再说吧?” 麻薯一言不发,并不理会芋圆,野蛮地给它灌下了一瓶药剂,并紧紧地将它禁锢在玻璃瓶中。 徐林张口和芋圆说了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 “如果我现在的这个问题是‘维持这个梦境的书,是否在刚才那72本书之中?’,你会回答我ciallo~(∠?w<)⌒★吗?” 芋圆无力地张了张嘴,说道:“ciallo~(∠?w<)⌒★” “太好了,我们找对方向了,大小姐。”徐林看向大小姐喜极而泣。 麻薯也重重松了口气,用整个身体缠绕住徐林抱了一下。 其实这就是一个负负得正的诡计,先假设说那本书就在这72本之中,无非是有以下的四种情况: ciallo~(∠?w<)⌒★是对的意思,芋圆在说真话,那么问题的答案是对,回答ciallo~(∠?w<)⌒★; ciallo~(∠?w<)⌒★是否的意思,芋圆在说真话,那么问题的答案是否,回答ciallo~(∠?w<)⌒★; ciallo~(∠?w<)⌒★是对的意思,芋圆在说谎话,那么问题的答案是否,需要说谎回答ciallo~(∠?w<)⌒★; ciallo~(∠?w<)⌒★是否的意思,芋圆在说谎话,那么问题的答案是是,需要说谎回答ciallo~(∠?w<)⌒★。 无论如何答案都是ciallo~(∠?w<)⌒★。 如果那本书不在这72本之中,无论如何芋圆都该回答一个不是ciallo~(∠?w<)⌒★的词汇,虽然徐林暂时还不知道那个词是什么。 现在的情况下,徐林确认了两件事:第一,那本作为幻境本体的书就在剩下的72本之中,麻薯大小姐的情报没有出问题;第二,芋圆是三位守梦人之一,它真的知道哪本书是幻境的本体。 但现在的麻烦就是,剩下的6瓶药剂不一定能询问出那一本具体的书,需要一点小小的运气。但徐林在看了那144本书的书名后,有了一个小小的猜想,他觉得答案可能就是那样一本书了。 “大小姐,这次挑36本书,不要我刚才叫你添加的那一本。”徐林交代道。 麻薯点了点头,重复着刚才审问芋圆的动作。 芋圆却是质问向徐林:“你到底是谁?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徐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这处幻境之中的,如果说有原因的话,那也大概是因为命运之神的作弄吧?毕竟自己连穿越都不想穿越。 “如果我现在的这个问题是‘维持这个梦境的书,是否在刚才那36本书之中?’,你会回答我ciallo~(∠?w<)⌒★吗?” “heo★⌒(>w?∠)~”芋圆被药效强迫地回答道。 徐林又松了口气,确实是有ciallo和heo两个词来表达‘是’和‘否’这两个不同的意思的,并且答案是自己挑选的那本书的概率越来越大了。 “大小姐,继续审问吧。” “好!” 接下麻薯每次询问的时候都带上了徐林猜测的那本书,是一本在徐林的世界很出名的童话书《睡美人》。 芋圆不情愿的一次次回答道: “ciallo~(∠?w<)⌒★” “ciallo~(∠?w<)⌒★” “ciallo~(∠?w<)⌒★” “哈哈哈”听到这一声回答之后,麻薯大笑了起来,在9本减少到4还是5的这一步中,数量被减少到了4。 麻薯其实已经相信了徐林选择的那个最终答案,但现在已经不需要靠运气了,剩下的两瓶药剂一定能帮助他们得到正确答案。 麻薯笑着的时候,芋圆也开始狂笑起来,那样的诡谲怪诞,“大小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们本不想用暴力手段困住你的,大家一起扮演家人真的不好吗?” “开什么玩笑,谁要和你们做家人?我和你们完全不熟好吧。”麻薯愤怒地大喊道。 就是在这个时刻,门外和窗外都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和破碎之声。 徐林和麻薯向窗口望去,只见一只猛禽的爪牙抓住了窗沿,一张扭曲恐怖的脸出现在了窗外,背后还有一对不对称的翅膀,那样的可憎。 “哈哈,他们来了。你们来的太慢了!”芋圆先是笑,随后又是怒吼。 麻薯见到这一幕,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施展起梦之钉,狠狠向那本漆黑封面的睡美人劈去。 梦之钉没有能够穿透过那本睡美人,而是与书的表面碰撞在一起,不断溅射出紫色的光焰与幻梦般的泡沫。 “猜对了。”麻薯轻松地想道,可是紧张的心仍未放下。 窗户被从外面打破,呼啸的风暴与利羽如刀锋般刺向麻薯以及徐林。卧室的大门也被撞击的粉碎而开,似乎有什么东西直接撞了进来。 可在这时,梦之钉也已经彻底穿过了那本薄薄的童话书,书上突然显现出一圈又一圈锁链,最终应声而断,破碎成紫色的泡沫被吸入到梦之钉之中。 “该结束了,到此为止了!”麻薯发出来自灵魂的怒吼,直面向从窗外闯入的阿诗卡。 阿诗卡的动作戛然而止,紧接着,从她的背后出现了一道空间的裂隙,那裂隙仿若一个黑暗的漩涡,有着强大的吸力,瞬间将她吸了进去。在彻底被吸入裂隙之前,阿诗卡仍旧一脸狰狞地盯着麻薯和徐林,口中发出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原来是你们回来了。” 站在门口的管家目睹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刹那间,万千黑羽如黑色的风暴般围绕着他的身体飞舞盘旋,而后,他身形一变,化作了一只漆黑的乌鸦。只见那乌鸦振翅高飞,从窗口飞了出去。随着它的离去,窗外原本灿烂的星夜像是被一层浓重的黑色颜料逐渐涂抹,一点点被深沉的黑暗侵蚀,璀璨的星光渐渐黯淡,直至整个世界都变得黯淡无光。 瓶子里的芋圆不知为何开始融化,化作了一滩液体。那液体竟有着神奇的力量,它穿透玻璃瓶,渗过床铺,再穿过地板,不停地向下浸透,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麻薯狂喜地抱住徐林,对着他蹭了又蹭,“结束了,都结束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然而,徐林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望着刚才撞破大门飞进来的物体。那是一个黑发双马尾女仆,她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鲜血将她的衣物染得通红,触目惊心。 麻薯也注意到了这惨烈的一幕,它抱着徐林飞了过去,眼神中满是震惊和哀伤,怔怔地看着浑身浴血的零。零的身上扎满了锐利的黑羽,还有好几处触目惊心的穿刺伤,那些伤口就像是被某种尖锐无比的东西狠狠啄过一样,惨不忍睹。 零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无数紫色的圆形泡沫,那些泡沫如梦如幻,在空气中闪烁着迷离的光彩。零虚弱地苦笑着说:“梦境要醒了,大小姐。” 麻薯看着零,惆怅地点了点头。 “大小姐认识的零早就死了,我不过是大小姐的幻想罢了。但就是幻想也好,能守护大小姐,守候主人到最后一刻,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零艰难地大口喘息着,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眼睛几乎已经睁不开了,“欢迎回来主人,零零本来想穿侍女服来迎接你的,但是这里只有这些奇装异服了。 请一定要保护好大小姐,不要再让她受到伤害了。 对了,阿诗卡带走了您的胎光,那是一个人的性命所在,没了它您会变得短命,也不能再修炼气血体魄之道。 乌鸦带走了爽灵,那是一个人的智谋心神所在,没了它您会心神劳累疲乏,再也不能沟通天地灵气,练气之道便断绝了。 芋圆带走了幽精,那是一个人的欲望所在,没了它您会更容易被欲望和幻象迷惑,与修炼神魂一道就断绝了。 主人,您需要夺回全部的三魂,才算是重新成为一个人......” 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没了动静。 麻薯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含泪:“对不起,零,我不是你的大小姐,你的大小姐也早就不在了。你的主人也回不来了。” 麻薯高高举起梦之钉,向着零的残躯劈去,零的身躯化为紫色的梦幻泡影,没入到麻薯手中的梦之钉之中。 徐林满心悲哀地看着零逝去,虽然与零的相遇很短暂,但在他眼中,零是一个温柔又可怜的姑娘。 这时,一声悲戚的哭泣打断了徐林的哀思。徐林慌张地看向身旁的麻薯,只见麻薯已经泣不成声,眼泪如决堤的江水般不停地流淌。 “别哭大小姐,还有新的未来等着我们呢。”徐林以为麻薯是为零的消散而哭泣,如此安慰道。 “不不,绒布球,我已经骗不了我自己了。我只是一只亡魂罢了,根本就没有能让我回去的地方。” 麻薯转头看向徐林,凄然地笑着。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像是冬日里最后一片在寒风中颤抖的枯叶,充满了苦涩与无奈。 突然,徐林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眼前的一切开始破碎、崩塌。墙壁、地板、天花板纷纷坠落,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脆弱的玻璃制品一般,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下化为齑粉,然后湮灭在那看不见底的虚空之中。 徐林也不由自主地开始下坠,而麻薯却仍然静静地矗立在那虚空之中。徐林只觉得,麻薯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徐林终于是意识到,这场幻梦大概是要醒过来了。 盗梦空间里不也这样说吗,梦里的下坠会使人摆脱梦境。 正当徐林闭上双眼,放空心神向下坠落之刻,耳边却传来阵阵呢喃,说话人宛在身侧,轻声自白着。 “我的梦将化作光芒消逝,可我的思念又何时能与你重叠?” 徐林猛然的睁开双眼,起身坐了起来。头好痛,像是被打碎的梦境碎片全部扎在大脑之中一样。 不对,不对,徐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仅是双手,自己好像重新变回了一个人,此时正穿着一身白色的麻衣,躺在一个没有盖上的棺材之中。 环顾四周似是身处一座灵堂,夜风吹着堂中挂着的白幡咧咧作响。 徐林忍着头疼爬起身来,发现身侧还有另外一具棺材。仅仅只是一眼,惊恐与百般疑惑就代替疼痛,占据了徐林的全部思考。 那棺材里面赫然躺着一位头盖红盖头,身着大红嫁衣的人,一把明晃晃的利刃洞穿了她的左胸口,那里流出的是,比这红嫁衣,更深,更暗,更红的红。 第6章 梦之舞-走马灯1 “叮,系统绑定中...大梦仙尊系统绑定成功!” “哦,宿主。命运之神带给你的命运是多么不公,竟将你抛弃在了这灵与肉的间隙之中。 你会接受他们的判决,逐渐枯朽殆尽吗? 又或者你会坚定自己的信念,在这个陌生的悲伤梦境中开辟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听到这段声音,徐林惊喜无比,几乎是要喜极而泣了,“麻薯,我知道是你,别装神弄鬼了。” 徐林并没有得到回应,但下一刻,那雕镂着瑰丽阵纹的,没有剑锋的金属剑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仿佛正等待着一个逐梦者,将其把握在手中,斩断一切幻梦,走向真实的未来。 脑海里传来一个抑扬顿挫的戏曲般的声音:“虽然寻梦的道路遍布荆棘,但意志与信念将会指引你前行。 梦境是永无止境的,可现实不是。 来吧,宿主。你只要伸出手就能得到…… 这份能够将沉睡的世界唤醒的力量。” 徐林一言不发地握住了那把梦之钉,当徐林握住剑柄的那一刻,华丽的紫色剑芒从阵纹中透体而出,蓄势待发。 也正是此时,徐林看见那躺在棺材里的,被刺穿心脏的女子的上方,缓缓显现出了一盏巨大的灯笼,每个面上都绘画着精美的人物。 灯笼在夜风的吹拂之下缓缓旋转着,光影在夜色之中摇曳着,在地面上形成一幅幅流动的画卷,似乎想要告诉徐林什么。 “现在所有沉睡的记忆和迷离的幻梦都在你面前都无处可藏了。 你可以窥伺那些最黑暗的秘密……只要找到正确的缝隙。 舞梦者,拥有这般伟大的力量,你会做什么?” 徐林握紧了手中的梦之钉,凌厉地劈向了那盏飘忽不定的走马灯。 人在死前的时候,因为大脑的缺氧,潜意识会万分活跃,正如同梦境一般。潜意识中所有的记忆都会被重现,即使这些事情早被埋藏于尘埃之中,这种现象便被称为走马灯。 都说走马灯快速回顾人的一生,是为了从自己的全部过往中寻找此下的一丝生的希望。 窥伺记忆和探索幻梦并不消耗时间,也许探查这盏走马灯可以知道棺材里的人的过往,这可以帮助徐林了解发生的事情。更甚者可以救这个可怜的姑娘一命? 现实的扭曲重组过后,徐林听到了一阵婴孩的啼哭,大概是那个姑娘出生之时。 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的农妇,虚弱却又喜悦的抱着那个新生的孩子。一旁的中年老农盯着母女俩看了许久,只是落寞的叹了口气,“既然是老四,就叫谢四吧。” 眨眼之间谢四已经长成一个小姑娘了,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拉着她的手的老母不停地哭泣着,一旁的父亲满脸堆笑地和一个衣着比他光鲜不少的农人说着话。眉开眼笑地将几吊钱收到怀里,父亲就从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农妇手中抢过了谢四,将她推给了那个衣着稍好些的农人。 谢四就这样被牵着走了,她回过头去,看到哭泣的老母被父亲拽回了那个,越来越远的,直到完全看不见了的,名为“家”的屋子里。 在新的“家”里,谢四陪着一个同龄的孩子长大着,据说这是她未来的夫婿。这样也不错,不是吗?天生残疾和体弱多病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吧。 一声清脆的爆鸣声打破了沉闷的,灰色回忆,那是一个身披白色麻衣,头戴白色麻布的老太,那只如同干枯老树般的手仍然扬起在空中,“你这个阴气上身的天煞孤星!害死了我的乖孙啊,赔钱货!” 日复一日的苦力,像是牛马一样。满脸污垢的姑娘抱着肚子痛苦地蜷缩在水洼旁,“饿,好饿。” 水洼映照着漆黑的夜,和姑娘深邃的瞳,黑夜尚有繁星,我又有什么呢? 走马灯飞快地转着,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在徐林面前晃过,徐林只觉得空气这般压抑,像是干燥潮湿的夏日,百般郁结无处发泄。 饥荒,逃荒,被转卖,冲喜丫头,又克死一个肺痨书生。在一家人的拳打脚踢和愤怒嘶吼之下,那姑娘居然失心疯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徐林第一次听到她笑。 被丢入河中那就爬出水面,倒在寒夜里那就再次站起来。我果然能够一次又一次站起来呢,好不容易活到今日,我怎么可以去死呢? 乞讨,流浪,徘徊,无边的黑暗...... 走马灯转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接近现世了。 谢四卖身进了当地的黄财主府里当苦力丫头。初见谢四的管家对瘦瘦小小的她百般嫌弃,但发现她吃得少,却又像个骡子般无言地操劳着,才转念将她留了下来。洗衣,砍柴,洒扫,烧火,甚至是杀鸡杀鱼的杂活。 黄财主对谢四万分满意,很快就解雇了家里的几个仆妇,并打算给她在家里的下人中寻一个丈夫,这样就能让谢四和她的后代生生世世为黄府工作了。 可府上的大夫却说什么:“此女先天不足,后天有损。宫寒甚是严重,恐怕是不能生育的。”此事就此不了了之。 连成家生育子女的权利都没有,在这个传统的社会里,恐怕都不能被称为一个完整的人吧?姑娘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里流干了这辈子的最后一滴泪水。 走马灯仍然无声的转着,徐林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褪去了色彩,那样的灰败。接下来的一幕幕,就好像看着齿轮转动般无趣。 “谢四,你出来。”是黄老爷的声音。 谢四麻木地从柴房里出来,看见黄老爷弓着腰,低声下气地对着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人陪笑着。 “上仙,就是这个姑娘了。” 那个用斗笠遮着面容的神秘人,向着谢四扬了扬手里的死契,“你是我的了,跟我走吧。” 徐林猛然从沉闷的记忆中惊醒,就是他,那个在马车上,用术法鞭挞自己心神的家伙! 第7章 梦之舞-走马灯2 “这不是弄死你的那位吗?他想要干什么?”麻薯忽然出现在了徐林的身侧。 “大小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徐林看向麻薯问道。 “这事情解释起来很麻烦,还是之后再细说吧。简而言之就是你现在挣脱梦境复活了,而我现在作为幽魂正附身在你身上。”麻薯解释道。 “大小姐想起来自己生前的记忆了没?”徐林又问道。 “这到还没有,我那个时候仅仅只是意识到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幽灵而已。”麻薯摇了摇头,“要我说现在还是先看看眼下的情况吧,我们需要搞清楚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获取一些信息才好生存下去。” 麻薯示意徐林跟上它,在谢四记忆里的场景中穿梭起来。 两人穿进一个陌生的房间之中,而谢四正被那个神秘人按着坐到了床沿上。神秘人从身上掏出一个古朴的木质笏板,不消一刻,那笏板上的文字发出一阵光芒,房间顶上睁开了一只巨大的眼睛,向神秘人和谢四望来。 神秘人对着那只眼睛抱拳一礼,“教主,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人找来了。” 空中传来一阵低沉悠远的男声,“那边的小姑娘,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 谢四抬起头来与空中的巨大眼睛对视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这双空洞深邃的眼睛还是那么的惹人怜惜,难怪能成为徐林的「癔症」之一。”那只漆黑如墨的眸子盯着谢四看了会,就又重新看向神秘人。 “徐林啊,我可怜的孩子,以前我亏欠他太多了,不该如此的。我至少该帮他完成一个心愿。 多鱼啊,麻烦你代替我,帮徐林张罗一下和这个姑娘的婚事吧。” 谢四古井无波的眸中扬起了波澜,但更多的是不解和无措。神秘人对这番话无比震惊,仰头望向了那只空中的眸子,惊措不解的面容从那斗笠下露了出来,是一张白皙的女子面庞。 “徐林不是已经......这我要怎么做?” “婚礼不过是一介形式罢了,你给这姑娘随便准备套婚服,明天我做个见证让他们按此处的习俗,怎么着来着?哦对,拜个天地,这事就算了结了。” 那神秘女子似乎还有疑问,但终究是没有再问出口,点了点头,应了声“是”。随后空中的巨眼缓缓闭上,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 “恭喜你要结婚了诶。”麻薯在徐林身边聒噪的飞舞着。 徐林一把把不安分的麻薯按住,抱着它向下一幕景象走去,“我怎么觉得接下来会发生更难以理解的事情?” 徐林抱着麻薯走出这一幕回忆,却是进入到一个云雾缭绕,金光弥漫的奇怪花园前。徐林和麻薯被栅栏拦在了花园之外,绕了一圈才找到一个高大无比的铁门,被金色的锁链束缚着,其上更是有一把巨大的金锁。 “这是,什么?”徐林有些不解。麻薯闭着眼睛摇了摇身子作为回应。 徐林唤醒梦之钉向着金锁砍去,却是一剑穿过金锁,最终无事发生。耳边传来窃窃的呢喃,好像幻境里城堡崩塌那一刻听到的声音,“还不到时候,你还不能直面它。” 这种“前面的区域还是以后再来探索吧”的既视感是什么,徐林眯着眼睛瞥向麻薯,“你不是说可以窥探所有的记忆吗?” 麻薯苦恼的用尾巴挠了挠头,“那个只是台词啦,不是还是从你前世玩的游戏里抄出来的,怎么可能是真的嘛。不过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姑娘还有什么更神秘的秘密吗?” 徐林怔了怔,前世玩的游戏里的台词?你不知道我玩游戏都会skip剧情的吗? 二人只好无奈地移步至下一幕回忆,而下一幕,正是隔天晚上的婚礼。 两个女子搀扶着头戴红盖头,身着红嫁衣的谢四蹒跚而来。 那身嫁衣太不合身了,导致谢四的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艰难。不过与其说那身嫁衣太大,不如说谢四这家伙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长的太过于瘦小了。也可见嫁衣是成衣铺子里现成的,并非是什么量体裁身定做的款式。 那两个女子一个穿红,一个穿白,一个面色欣喜,觉得新奇有趣,一个愁眉不展,不知所思。 穿白的正是此前那个带斗笠,穿蓑衣的神秘女子,整齐梳好的马尾摆在身前,眉目如画,说不出来的端庄大方。纵然此时凝眉思考,带着些愁苦,却自是透出些稳重淑慎。 穿红的女子却是此前不曾见过,如瀑的长发就这样垂在身后,用蓝色的丝带轻轻地扎着,五官精致柔和,一副秀色可餐的古典容颜。而她此时正神采飞扬,像是在体验什么无比新鲜的事情。 两人就这样搀着谢四进入到了,飘着白幡,摆着棺材的正堂。香案上的香炉传来袅袅的烟雾,而一只漆黑的眸子就在那阵云烟中缓缓张开。 徐林和麻薯就这样站在大堂的一边。徐林确定,棺材里躺着的恐怕就是自己了。而方才他从幻梦中挣脱,就是在那里醒过来的。 “一拜天地。”那白衣女子这么唱道。 两人搀着谢四向堂外天地拜去。 “二拜高堂。” 两人搀着谢四向那只眼睛拜去。 “夫妻对拜。” 两人搀着谢四向那徐林的灵柩拜去。 徐林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如此诡异的一幕不知该作何种评价。麻薯却在一旁嬉笑起来,“居然能同时出席自己的婚礼和葬礼,真是奇妙的体验呢。多么可怜的姑娘呐,居然要嫁给你一个私人,你说呢?” 是啊,蒙着红盖头的谢四会知道自己在和谁拜堂吗?还真是讽刺呐。 “送入洞房。”白衣女子唱完了最后一声。 谢四愣在原地,并没有所谓的新郎来拉自己,也没有人来牵引她走下一步。 红衣女子有些奇怪地看向在原地踌躇的白衣女子,似是在问下一步怎么弄。 尴尬的沉寂过后,那只眼睛开口了,“送这姑娘去见徐林吧。你无须有压力,那小子对这姑娘可是真爱,就算她此刻变为一具冰冷无声的尸体,他也会爱她一辈子的,一辈子对她念念不忘。” “什么?”红衣女子不可思议的问了出来。 谢四闻言颤抖了起来,不敢相信下一刻自己的胸膛就被利刃刺穿,睁大的瞳孔缓缓失去了聚焦,直至沉入黑暗的永眠。 徐林在眼前的回忆破碎之后,重新回到了现实,扶着棺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无论怎么说,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是太过荒谬了。 “叮!系统绑定中......”奇怪的,陌生的机械音传入徐林的脑海中,让徐林对这一波三折措手不及。 “恭喜宿主,救赎系统绑定成功。完成系统的救赎任务即可解锁神秘功法奖励,登凌九霄,执宰五域! 现发布第一个救赎任务:拯救眼前的少女。” 徐林也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一副什么表情,真有系统? 第8章 梦之舞-灰姑娘的弥留1 “你真是系统?” “是的,宿主。时间刻不容缓,抱上这个姑娘按我的指示去指定的房间,我会负责救治她。” 说一千道一万,眼前的姑娘怕是因为自己的牵连而被殉葬了,而今面前摆着一个也许可以拯救这个可怜女孩的机会,怎么说都得试一下不是吗? 徐林吃力的撑起身子,向少女那里挪去,一边在内心询问系统:“系统,我相信你,可是这姑娘真的还能撑那么久吗?” “嗯......这得看她的求生的本能了。如果她求生的信念强一些,或许灵魂可以多弥留一会,只要灵魂不消散,我想我是能够拯救她。 可是以她目前的情况,恐怕接受不了外界的信息,我们无法为她加油鼓气了......” 徐林可以感受到,这机械音中竟然带有一丝悲恸无措,真是个悲天悯人的系统啊。 “所以说,宿主,赶紧行动起来吧。” 无法给她传达信念了吗?那可不一定,既然走马灯还在转动,那么潜意识就还在活跃。她或许听不到,看不见,但潜意识还能做梦不是吗? 徐林再次扬起手中的梦之钉,紫色的剑芒应势而出,带动着夜风向着那红盖头劈下。 “宿主,宿主,你在干嘛?” 脑海中系统慌乱,急迫,不知所措的的声音渐渐淡去,再次睁眼,徐林正身处黄财主的府邸之中。 “系统?听得见吗?”徐林在心中呼唤道。 过了许久,仍然无人回应。 “这里是麻薯哦,没有系统呢。”麻薯在徐林身旁窜出,绕着他转了起来。 “你也能听到我脑海里的系统的声音?”徐林问道。 “是啊,看来我的所有感知都和你是相通的呢。”麻薯趴在徐林的肩膀上,像一只围巾绕着他的脖子,蹭了蹭徐林的脸。 “好飞舞的系统,居然无法跟随到梦境之中吗?它真的和我算是绑定的吗?” “别管你那个飞舞系统二号了,还是来依靠我这个真正的大梦仙尊系统吧。虽然梦之钉无法改变记忆,但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梦境。 我知道你想拯救那个可怜的女孩。我们去给她编织一场美好的幻梦,说不定就能让她的灵魂沉湎在美好之中,或许就能撑够时间让那个系统二号来拯救她了呢?” “我正是这么想的。”说罢徐林行动起来遍历黄府上下,寻找起那个瘦瘦小小的可怜人。 推开柴房的门扉,一缕柔和的阳光射进昏暗的小屋里,却刺的躺在柴垛上的少女猛地睁开双眼,翻身而起,警觉的看向门口的来人。 “谁?”谢四有些奇怪,这个时间不该有人来的。 “谢四,搬草,该生火造饭了。”徐林装作是来招呼谢四工作的下仆。 ‘绒布球,记得要引导梦的发展,脆弱的梦中意识很容易跟着你的节奏走。此外,梦中的潜意识会更接近本能,人因此变得更加感性,多愁善感,你也要利用好这一点。’麻薯向徐林最后交代了一声就潜藏了起来。 “是吗,已经到时间了吗?” 谢四摇了摇脑袋,将倦怠甩出脑外,开始拾掇起柴房里的干草。 抱起一大摞干草,谢四瞥见一旁的来人居然也进到柴房里帮着自己一起搬草,真是奇怪啊,以前有这样的事吗? 但谢四只是思索了一瞬就不想再思考了,只是机械地搬着干草去伙房配合那里的厨子生火造饭罢了。背后的人似乎也抱着一摞干草跟了上来,真是多管闲事的家伙,随便他吧。 跳动的火苗一瞬就蔓延了开来,干草被烈火炙烤发出咔嚓的破碎声,谢四的心并不如同以往那般平静。 接过身旁人递过的干草,谢四一面机械的把干草一点点的塞进火堆,一面开口问道:“你没有自己的工作吗?你弄得我很不自在。”那双漆黑麻木的眼睛仍然盯在那炽烈的火焰之上。 “想帮帮你罢了。”徐林耸了耸肩。 “可怜我吗?大可不必如此,我并不是一个值得被可怜的人。” 氛围沉默了下来,只剩下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炸声,还有些微小的嘶嘶声和嗡嗡声。 徐林并不是聊天高手,尤其是离开了现代的那些话题,和这样一个陌生的异世界女孩,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徐林想了想平时会和朋友同学聊起的话题,娱乐?学习?近来的趣事?居然没有一个能和谢四聊的。 喉咙如此干燥,人也如坐针毡。徐林大着胆子伸出手,把刚才粘在谢四衣服上的稻草择去了。 谢四并没有反应,徐林松了口气,继续小心的把那些稻草择去,轻轻地拍了拍谢四的衣衫,把她身上的灰尘与草屑拍去。 谢四的衣服洗的发白,虽然徐林并不懂行,但这身衣衫摸上去并不舒服。 此时此刻,徐林注视着谢四的侧脸,终于第一次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姑娘。 整个人瘦瘦小小的一只,蜷缩在灶台口认真的烧着火。她今年多少岁了?看上去可能和现代的初中生差不多高? 不对,其实不对,现代的初中生应该更高了,谢四可能装作小学高年级也不会被怀疑吧? 她的脸略有些黝黑,凌乱的发丝遮挡住她的侧颜。她的头发缺乏保养,有些泛黄,末梢干裂分叉,拿一块布巾简单的扎着。 她的眸子漆黑而深邃,看不到主人的一点点生气与感情。 沉默地盯着那对眸子,徐林不由地内心一叹:“她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谢四转过头来,看到徐林正沉默地看向自己,随即又将头转了回去,轻声嘟囔了一句:“怪人。” 两个人居然就这样在梦中沉默着。直到厨房里的伙夫全部散去,变成徐林在灶后生着火,谢四在灶前煮着粥。 “你不去和他们一起吃吗?再不去就没的吃了。”谢四第一次主动找徐林搭话。 “那你呢?” “如你所见,我在准备我自己的吃食。” “那我想和你一起吃。” “你真是个麻烦的家伙。”谢四有些不情不愿。可徐林在灶台后听着谢四忙前忙后的声音,说着麻烦,其实还是在帮自己准备餐食吧。 “来。”谢四递给了坐在灶后的徐林一大碗热粥,然后一屁股在徐林身侧坐下,自顾自地吃起粥来。 徐林看了看手里的粥,一碗拿各种东西煮成的杂烩粥,用的大概是刚才留下的边角料。米有些泛黄,粥却很稠,偌大的黄府还不至于去克扣一个小女孩的吃食。 真难吃,味同嚼蜡。徐林费力的把口中的浓稠物咽了下去,体验实在说不上是好。 是啊,有多少年没有吃过这么浓稠的粥了呢?现代吃的粥大多是精致的的甜粥或者瘦肉粥,而这碗浓稠的杂烩粥,既没有调味料辅佐,原料也谈不上多好,卖相更不必谈。 徐林费力地小口小口咽下谢四为他烹饪的粥,并不是徐林多么矫情,肠胃的本能使他的咽喉嗫嚅着。 “我确实没什么厨艺,你不喜欢没必要如此勉强。”谢四瞥了眼徐林,垂着眉眼说道。 徐林摇了摇头,开始拼命地划拉起手里的粥。这一切迟早都要习惯的。 被强行抑制的愁闷像是被压下水面的冰块一样重新钻出了水面。徐林所熟悉的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以后都得接受崭新的命运了。陌生的人,陌生的事,肠胃无法习惯的食物。沉湎于逝去之梦的人终将溺死。 谢四觉得气氛有些沉闷,正常来说她并不在乎这样的事。但此刻,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一面吃力地扒拉着自己煮的粥,一面眼角湿润的家伙有点可怜。 明明是最初因为可怜自己才来帮忙的,现在却在这里自顾自的自我感动,自顾自的自我破防,真是个怪人。 “你听说小姐前几天去了那什么立夏诗会吗?”谢四决定随便说点什么,分分眼前人的心。 “小姐不是老和丫鬟下仆们唠叨她听来的诗词吗?就那什么‘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什么的,下一句怎么说来着?”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啊,对对,是这样的。你懂诗歌吗......诶诶,你别哭啊......乖乖乖,不哭不哭......” “四儿,你能当我妈妈吗?” “?” 第9章 梦之舞-灰姑娘的弥留2 “我在做着贪得无厌的事情,麻薯。” “绒布球啊绒布球,你真是神人!”麻薯生气的地训斥起来,“我真是不敢相信,你居然躺在攻略对象的怀里歇斯底里,还让她搁这哄你。属实把本小姐气笑了。 我是叫你引得她多愁善感,不是让你自己多愁善感。” “大小姐说的是,我是飞舞。” “哼,知道就好。梦是非连续的,我们无法连续地给谢四留下印象,所以接下来我们算是要重新开始了。这次你什么都不用做,看我操作(???)?” 说着,麻薯就向徐林一头撞去,随着麻薯的灵体没入徐林的身体,一只白色毛球从徐林的身体里滚了出来。 变成毛球状态的徐林在地上滚了几圈,才成功用脸完成刹车,“不是,这也能顶号的?” 麻薯从地上抓起徐林放在掌心揉捏着,“嘿嘿,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你......放开......滚呐......”徐林因为整个球被揉搓着,而无法连续地发出声音。 “反正现在也是在梦境里,身体借我使使呗。”麻薯说着就举起徐林原地转了个圈。而徐林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才看清眼前的人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身着百褶裙的白毛红瞳美少女? “麻薯大小姐,suki desu!请和我结婚吧。” “kimo ̄へ ̄不要在这里发癫!眼下还是正事要紧,嘿嘿小四儿,本小姐来了。”说罢,麻薯就抓着徐林一溜烟跑向了柴房方向。 ----------------- 谢四觉得自己在做梦,还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梦。 眼前这个陌生的家伙一点距离感都没有,上来就说要和自己组一辈子的少女乐队什么的,根本完全听不懂好吧! 这家伙也不管自己答应了没有,就拉着自己满城上下到处乱逛着。逛到现在还尽是些胭脂水粉铺子,要么是成衣铺子,点心铺子,这家伙恐怕只是想出来逛街,所以拉上自己作为跑腿的是吧? “小四儿,你收着这个,东海进的珍珠磨成的珍珠粉,可以美白呢,你一定用的上的。”正在谢四发呆之际,麻薯又把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塞在谢四手里。 还不等谢四多说什么,就又大呼小叫起来,“四儿,你看那边又是什么,围了那么多人,我们也快去看看吧。”谢四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手就被麻薯一把抓住,拽着往人群方向跑去了。 麻薯在人群外围一跳一跳着,想要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这时候徐林偷偷地爬上麻薯的肩头,“大小姐,你不会是在光顾着自己玩吧。” 欢欣雀跃的麻薯忽然愣了一下,转头一脸不爽地看向徐林,“你在胡说些什么呢?你没看那些救赎文或者霸总文里的男主,不都是带着贫穷女主买买买,好感度就蹭蹭蹭的上来了吗?再说了,哪有姑娘不喜欢逛街的诶?” 说到底谢四的梦境还是基于谢四的记忆拟合的,麻薯虽然能够干预,但梦里的一切对常年卧病在床的她来说,都是极为新奇的。平心而论,麻薯确实玩的有点忘乎所以了。 徐林翻了个白眼,但又觉得麻薯的做法确实多少有点道理,也就懒得戳破麻薯了。 “绒布球,你看,那里面在卖糖画诶。”麻薯又高高地跳了几下,随后指向人群之中欢呼着。 “所以呢?” “说到这你还不懂?你没看那些穿越小说里写的,给小姑娘买糖葫芦或者糖画这样的甜食,可是刷好感的不二法门。” “逆天,你以为是pcr里的〇情蛋糕吗?一吃就能加好感的那种。”徐林无语的转过头去,懒得理睬这个把网文故事当做圣经的傻子了。 “哼,不懂少女心的东西。”麻薯才不管徐林怎么想的,回头就要去找谢四。 与此同时,谢四正费劲地整理着手上的东西,成衣、绸缎、打包的糕点、胭脂水粉,还真是应有尽有。谢四不由的有些感慨,自己上一次想要这些物什是什么时候呢?忘了,总之就是很久很久之前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早就被谢四深深地埋葬了。 谢四一低头,正好看见此刻自己身上穿着的月白色襦裙,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一朵朵娇艳欲滴的红梅,从腰间一直蔓延到裙摆处。随着谢四的踱着步子前后晃了晃,衣裙上的梅花也在空中摇曳着,如雪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而后又优雅地落下。 “哎,穿着这种裙子要如何做工呢?真是浪费啊。”谢四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小四儿,来,有好东西。”看来是那个怪人回来了。 谢四叹了口气,任由麻薯拉着自己的手,挤过熙攘的人群,来到一处憨厚中年人摆着的摊位前。 “小姑娘,想要什么样的糖画?”中年人热情地向谢四招呼着。 “我不喜欢甜食,你自己吃吧。”谢四对着麻薯摇了摇头。 “别这样说嘛,就算到时候你只吃几口也没事的,我吃你剩下来的就好。 想要画个什么样的,猫猫狗狗?兔子也行,师傅的手艺可好了。来嘛来嘛。”麻薯仍旧是拽着谢四死缠烂打。 谢四深吸了口气,指向麻薯的腰间,那给我做个这个样的吧。 “嗯?”麻薯顺着谢四手指的方向看向了自己的腰间,稍微有些惊讶,“原来你喜欢这个吗?早说嘛。” “好嘞。”画糖画的中年人只看了一眼,就开始了糖画的制作。 麻薯一面接过谢四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一面解下腰间的装饰品——一只毛茸茸的,摆出一副‘囧’的表情的毛球玩偶。震惊无措的徐林被麻薯塞到了谢四的手里,脑海里还传来麻薯的窃笑声,“你先忍忍吧。” 谢四手心接着那团毛绒玩偶,眨了眨眼睛。麻薯见谢四无所动作,适时地说道:“你可以随便揉捏它哦,就当是一个出气筒吧。” “啊?别!”徐林内心的哀嚎尚未传出,就感受到身体传来的揉搓捏扁的感觉。这姑娘平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揉捏徐林的时候却像是用上了全部的力气。 看着徐林的表情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麻薯抱着大包小包前仰后合的笑了起来。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徐林的脸上转移到麻薯脸上。 缱绻不舍的残阳扯下一抹红霞,粉饰了谢四桃花似的脸庞,照着她那久疏生气的眉眼微微弯起,嘴角也在不经意间悄悄上扬。 不好好努力就会成为坏女人的掌中玩物.jpg 第10章 梦之舞-灰姑娘的弥留3 夕阳的余晖散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之上,像是洒满了碎金。微风轻拂着麻薯和谢四的面庞,带来河水的湿润和凉意。二人就这样坐在河岸边,一个口若悬河,一个静心倾听着。 “四大天王等众已捉了妖猴齐天大圣了,来此听宣。玉帝传旨,命大力鬼王和天丁等众,押送至斩妖台,将这厮剁碎其尸。哎,正是:欺诳今遭刑宪苦,英雄气概等时休。不知那猴王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谢四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咬碎了最后一块徐林的英雄碎片(糖果ver.),“说完了吗?我想我该回去了,还有工作等着我去做呢。” 麻薯方才还是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听了谢四的话有些讶然,“这故事不好听吗?” 谢四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伸展了下身子,“啊,好,很有意思呢。”说着就转过身去,迈步欲走。 “诶,诶?别走好吗?”麻薯来不及起身,慌忙的转身抱住了谢四尚未迈出的那条腿。“这个不好我还有别的故事,红楼梦,白蛇传,你想听逗萝大陆也可以啊。” 被抓住腿的谢四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麻薯,“不是不好听,我真的得走了。” “啊,别走,求求你了,你这要闲呆在这里就可以了。难道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麻薯抱着谢四的腿,仰头看着她那晦暗不明的眼神,只听到一声叹气,“玩够了没有?你,到底想做什么?” “诶?我只是想让你开心而已,逛街也好,逗弄小宠物也好,听故事也好,难道你就没有觉得一丝的喜悦吗?” 麻薯看到谢四将头转了过去,“那又怎样呢,还不是要回去劈柴烧火,洗衣洒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何况今天本就荒废一天,回到府里管家要如何说教我?你有为我考虑过吗? 我今日有幸得到你的怜悯,耽溺一时欢愉,那明日呢?后日呢?既然只是一时欢愉,这又有何用呢? 我可悲的人生啊,真是一眼望到头。要是真的沉醉于这一点点的微光,要如何习惯那无边的黑暗?” “如果能拯救你......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愿意做任何事。”麻薯顺着谢四的腿,去拉她的手。 “没有人拜托你做这样的事,你真的知道我的经历吗? 说什么‘愿意做任何事’,你是抱着多少觉悟说出这番话? 你是什么圣人在世吗?真的能背负起其他人的人生吗? 说着什么‘想拯救我’什么的,做不到就不要说啊!” 谢四说着说着声音就大了起来,甩开腿上呆滞的麻薯,“这是最后通牒,不要再缠上我了。” 徒留下跪坐在地上的麻薯,呆滞地望着谢四慢慢隐去的身影,耳边似乎隐约传来一阵低沉阴郁的提琴音。 此时一只毛球正安详的坐在湖边,沐浴着夕阳的余晖,吹拂着略有些湿润的晚风,感慨道:“今天的风儿也甚是喧嚣啊。” “你tm把你这破壁bgm给我停了。”麻薯转头对徐林吼道。 “啧,我觉得还挺应景的不是吗。”徐林不情不愿地停止了梦之钉的梦境干扰。 麻薯生气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把徐林从地上一把揪起,抓着他的毛发倒吊着,使劲地摇晃起来。 “给我。” 随着哐当一声,梦之钉从徐林肚子里掉了出来。麻薯捡起梦之钉,贴在眼前,目光透过剑格上的阵纹观察起这个梦境。 “完了完了,梦境越来越脆弱了,随时都会破碎。”麻薯抱着头哀嚎着,“谢四这家伙对我们编织的梦境一点依恋度都没有。可恶啊,这家伙的心是用水银做的吗?我明明有这么努力地创造美好的梦境!” 麻薯越说越觉得生气,手上不自觉地揉搓起徐林来,“不知好歹的东西!书里那些桥段我都用的差不多了,买东西,吃东西,讲故事,她怎么一点心理波动都没有?难道非要我把装逼打脸,英雄救美也用上吗? 等我救活了谢四这小妮子,就让她给本小姐当歌伎。想必一边听着她唱‘我心匪石不可转,我心匪席不可卷。’,一边亵玩着她,一定很有意思吧 ̄へ ̄” “呜呜......呜......”被揉捏的徐林支支吾吾发不出声音。 “绒布球,你说的很对。”麻薯原地踱步起来,“能让人爆发出一定要活下去的意志的东西,不一定得是美好的事物。” 徐林:?不是大小姐,我说什么了我。 “我觉得刻骨铭心的仇恨也是可以的。”麻薯说着停下了脚下的步伐,将徐林抓到了自己的面前,伸出食指,一脸严肃地对徐林说道: “这么着,你去把谢四ooxx了,怎么变态怎么玩。就你那些本子黄油里看到的,都给她来一套。” 徐林:? “对对,这样还不够。你得时不时对她好,说着爱她,但是转眼又糟践她,糟践完还要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温柔地待她几天后再继续反复虐待,果然给点希望之后的绝望才是最好的吧。 反正就是你这样那样之后,再一脚把她踹了。等她恨透了你,就会想着绝对要让你这个畜生付出代价,我怎么可以死在那个畜生前面呢? 哎呀,我可真是个小天才,绒布球,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的智慧惊讶到了?” 看到麻薯叉着腰一副无比骄傲的样子,徐林咽了口唾沫。 “大小姐,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在病床上躺了一辈子?” 麻薯皱了皱眉,脸色很是怪异,“对啊,怎么了?这和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有关系吗?” 徐林释然的呼出了口气,“感谢病魔,封印了撒旦转世。” 麻薯咬着牙齿把徐林左右拉伸开来,“你别打岔,你难道有更好的主意吗?” “我的建议是不应该着手于眼下的美好,大可以学学金融从业者。我们应该给这样身世凄惨,又看不到未来的姑娘兜售未来......” 麻薯生气地加大了手中的力度:“给我说人话!具体来说怎么实施?” “让我去骗她和我缔结契约成为马猴烧酒,就说等从她的灵核中收集到足够多的绝望后,就能帮她实现一个愿望......” 还没等徐林说完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上下拉扯着,“我要是谢四,就先把你剥了皮做一件过冬的手套再说。” “大小姐......疼疼疼...... 你真的是深闺小姐,而不是什么大西王转世吗? 别拉......啊啊啊。” 第11章 梦之舞-灰姑娘的弥留4 “你是说我是天命之女?拯救世界?我?” 谢四放下了手中的柴刀,用手指着自己的脸,满脸不可思议地发出了疑问。 而谢四的对面正跪着一个,骑士?那骑士身着闪耀着寒光的银色铠甲,单膝跪地,头虔诚地低埋着。微风吹起他身后的红色披风,腰间的佩剑也时隐时现地闪着光芒。 “正是如此。而我,是天道派来辅佐您的骑士。我将侍奉您作为主君,作为您的追随者,辅佐在您的左右,助您完成救世之天职。” 谢四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她显然是觉得眼前的人满口胡话,指不定是哪里的好事者来拿自己寻开心。 “既然我是天命之女,那我怎么没有感到一丝天命眷顾?”谢四重新高高举起手里的柴刀,狠狠地向面前的木柴劈去,看也没再看徐林一眼。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打住,你要是想讲大道理还是去别处吧。”谢四不耐烦地冷声打断道。 “主上,这一切都是一场试炼。而您已经通过了天道对您设下的考验,存活至今,这份强大的生存意志足以承担起救世之重任。而救世的荆棘之路上只会有更多的艰难险阻,您过去的经历与之相比,将会不值一提。” “哦?我为了完成这什么救世的使命,还需要承受更多的痛苦?你是这个意思?”谢四停下了劈柴的动作,将柴刀抵在地上,满眼轻蔑的看着徐林。 “救世的使命是神圣而伟大的......”徐林的头埋的更低了。 “如果说世界需要我去拯救?那么谁来拯救我呢?”谢四忽然歇斯底里的怒吼道,完全不给徐林辩解的机会,她俯视着面前深深将头埋下的骑士,自信自己已经拆穿了眼前戏弄者的谎言。 面前的骑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答的声音那般铿锵:“您不需要任何人拯救,您完全可以自己拯救自己。在救世的道路上,您将完成灵魂的升华,自然能成功自我救赎。” “你还真是会说场面话啊。”谢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但说实话她对这个回答有些意想不到。 谢四甩下了手中的柴刀,“骑士,你说过的吧,会宣誓向我效忠的是吧。”谢四一步两步,冷笑着走到了徐林的身前。 徐林仍然虔诚地低埋着头,扮演着一位赤胆忠心的骑士。“正是如此,此乃骑士之誓,吾绝不会违逆。” 谢四忽然轻佻的嬉笑起来,冷冷的说道:“是嘛,那既然是这样,你就来舔我的脚吧。” 说着,徐林就看到一只穿着陈旧布鞋的小脚伸到了自己的眼前。徐林咽了口唾沫,身体也不由地抖了起来。 谢四看到徐林的反应,双手捧着自己的腹部大笑起来,“果然做不到吧!也是呢,怎么会有男人放下尊严来舔一个女奴的脚呢......” 还没等谢四笑个几声,就被一阵深沉忠厚的嗓音打断,那声音里带着些悲切与苦楚。 “是什么让您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真该早点就守护在吾主的身边的。” “哼!做不到就不要找借口。”谢四微微昂起头来,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然而只是一刻,谢四轻蔑冷笑的表情就僵住了,嘴角上扬,眉眼紧锁,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 只因谢四感到,她的脚正被一只手大力地抓着。 “罢了,正如同比干剖心,岳飞还朝,忠臣唯一的缺点就是愚忠。”骑士浑厚的声音从谢四的身下传来。 谢四真的笑不出来了,她开始挣扎地想从那只有力的手里挣脱出自己的脚,因为他看见,那个骑士居然真的将脸凑了过来。 他要干什么,他不会是在伸舌头吧?! “松手,你给我松手,听见了没有!” 开什么玩笑,这太恶心了。谢四才不会真的想看见一个人去跪着舔另一个人的脚什么的。 谢四更加拼命地扭动着身子,用手拍打着骑士后背的甲胄,使劲地挣扎起来。 可是身下的骑士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在干什么,他在脱自己的鞋子吗? “不,不要。我是你的主君,我命令你给我停下来!” “主上,你今天的第一节课就是,作为上位者,凡事都应当三思而后行。” “不,真的不要,我收回我的命令。你快给停下来!女孩子的脚不能被随便看到的。”谢四气的快哭出来了,可惜她早就流干了最后一滴眼泪(乐)。 伴随着脚底板传来的一阵奇怪的触感,谢四的眼神最终还是失去了高光。 场间徒留下骑士平淡的话语。 “而给您的第二节课是,君无戏言。” 须知,咽唾沫不一定是因为害怕,发抖也有可能是因为兴奋。谢四这样的传统姑娘怎么会想到世界上有如此变态呢?(笑) ----------------- “哈哈哈,你无敌了,绒布球。小四儿怎么会想到要这么给你奖励一下呢?”麻薯在徐林的脑海里左右翻滚着,笑的不能自已。 而徐林此时正无言的侍候在谢四的身后,脸上都是鞋印与指甲印,身上的盔甲和披风也都显得不那么整齐。 谢四坐在河畔,把脚伸到水里狠狠地用手磨搓着,脸上的表情那般咬牙切齿,也不知道是谁惹得这可怜的小姑娘如此生气。 谢四一边洗着脚,一边狠狠地回头瞪了一眼徐林。可这下看到徐林脸上的各种痕迹,但却仍然虔诚恭敬地侍立在自己身后,默默无言。谢四心下又有点不忍,“哼”的一声转过头去,不想再看徐林的脸。 “你脸上的印子不收拾一下吗?” “回主上。嵇侍中血染惠帝衣袍,惠帝尚且不忍擦去。而今主上责罚吾而留下印痕,吾亦不忍擦去。” “行了行了,知道你对我的忠心不是开玩笑的了。”谢四啧了一声,双手抵在河岸上,晃荡起自己的双脚,在河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谢四又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后头的徐林,很快的转过头来,小声说道:“你说的这些有的没的,我从刚才就没听懂。毕竟你也知道,我没读过什么书......” 谢四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听到谢四这么说,徐林脑海中的麻薯笑的更加放肆,更加大声:“可不就是欺负小四儿没读过书嘛。换个读过书的小姐,怕是听绒布球的每一句话都云里雾里吧。 还是没读过书的傻妮子好耍。” 徐林低着头埋下自己的脸,装作惶恐无比的模样。徐林可不想被谢四看见自己抿嘴憋笑的样子。 谢四擦了擦自己的脚,从河岸上站了起来,“行了,我相信你了。跟我说说我那什么救世的使命吧,还有世界怎么就要毁灭了?” 第12章 梦之舞-灰姑娘的魔法1 “总而言之就是如此,我们得去收集七件千年神器,才能关闭时空裂隙,抵御穿越而来的域外天魔,防止他们将我们的世界破坏的菠萝菠萝哒。” 谢四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拿着树枝在泥沙地上玩着井字棋。听到徐林不再言语,谢四这才抬起头来瞥了眼徐林肃穆的脸,“说完了吗?好复杂,我不觉得我能胜任使命。” “无须感到压力,主上。你现在不清楚的这些事情,有我日后一一带着您熟悉。” 徐林行了个蹩脚的骑士礼,“主上,只有您能胜任这份工作。您是天道的神选,更是救世的唯一。” 谢四低下头去,把三个圈连成了一线。“那我该从哪里开始做起呢?先去找一把村里最好的剑吗?” 徐林也在谢四对面蹲了下来,“不必如此心急,主上。您很喜欢下棋吗?不如让微臣来陪你玩上几把,也好加深些我们之间的羁绊。” 徐林的想法很简单,现在已经忽悠住了谢四,让她对未来产生了些念想,那就再加把劲,让她在此时此刻也感到愉快不就好了? 谢四听到徐林的话有些惊讶,“我还从来没和别人下过棋呢?你要是和我下,可能没什么意思......” 谢四说着说着就低下头,摩挲起自己的衣角。 “不必介怀,主上。谦让是骑士的美德,我相信我们之间能有场愉快的交手。”徐林听到谢四的呢喃咧起了嘴角,不会下那不是更好? 徐林可不是什么吴王太子刘贤,到时候偷偷给主上喂棋,还不是哄的她开开心心的?反正不至于被棋盘砸死不是? “你会下五子棋吗?我远远看过黄小姐和府里的丫鬟下过,我想玩那个。”谢四站起身来,抿着嘴说道。 “如您所愿。”真要是下围棋,徐林反而还不会呢。徐林说着就掏出一副棋具,沉溺在梦中的谢四也一点都没有觉得奇怪。 从徐林手中接过棋盅,谢四抬起头来向着徐林眨了眨眼睛:“骑士,你知道吗?任何棋都是这样的,要么是先手必胜,要么后手必胜,要么就是总是平局呢。 就比如说是井字棋,其实是一定会平局的呢。” 谢四说着,没有给徐林任何反应的时间,就在棋盘天元位置落下一子。 徐林的眉头皱了皱,也落下一子,“微臣不知。” 谢四继续下了一子,“其实这很自然。 如果先手不能必胜,不就是在说先手无论怎么进攻,后手都有对策能够防住先手的进攻。而这其实就是在说后手总是能够达成至少平局的局面,甚至是获胜。” “主上高见。” “而今后手总是能获胜或者是平局的,如果说后手不能必胜的话...... 那不就是说,先手有一种特定的进攻方式能够使得,后手这时候无论怎样防守反击,以守为攻,也只能堪堪打成平局吗? 既然如此,先手为了不让后手获胜,就只能去选择这样一个特定的攻击策略,最后棋局只能落入平局的漩涡之中。” 徐林的内心并不平静,抬起头来看向谢四认真下着棋的模样:言笑晏晏,天真烂漫,与那无所神采的苦力丫鬟模样大不相同。 “主上是自己悟出来的?” 谢四耸了耸肩,“以前教我下棋的人教我的。我最开始并不懂,可无聊的时候就那样躺在柴垛上想东想西,居然就懂了。” “主上果然是天人之姿。” 谢四思索几番,落下一子,开口说道:“我一直觉得这就是天道的缩影。天地人,无所不是天道的棋局。 正如所有的棋局,万事万物的结局都在尚未开始之前就被定了下来,这便是所谓的命运。 有的人不信命,起早贪黑地努力着,反抗着,可是呢,还不是落得个流浪乞讨,卖身为奴的样子。这些人啊,终究只是不高明的棋手罢了,真的以为自己能和天道对弈吗? 骑士,我相信命运。天道予我以苦痛,我选择接受,麻木的接受。没有人能反抗天道既定的命运。” 徐林仍然是皱眉看着谢四的面庞,看着她那在棋盘上指点江山的模样。徐林似乎是第一次真的认识到谢四这个人,也或者是直到此时徐林才算是真正撬开了谢四的心之壁,听到了她的肺腑之言。 谢四在徐林发呆之际,窃喜地落下一子,抬起头来看向徐林,露出一个笑容:“骑士,你输了。怎么盯着我的脸看,难道沾了东西吗?” 徐林回过神来,眼神看向棋盘,确实是谢四赢了,堪堪十几手,徐林就败下了阵来。 “再来一把,骑士,这次不能再这么大意了哦?” 谢四开心的收拾完棋子,“我是主,仍然是我先攻。” 谢四和徐林下着棋,忽然声音低沉的问道:“我相信天命已定,所以我愿意接受天道予我的救世使命。 可是,我好害怕,我好恐惧,我不知道......我们真的能完成救世的使命吗? 天道早就决定好一切了吧?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们真的能成功吗?我真的能完成自我救赎收获幸福吗?” 谢四满眼期待地望向徐林,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 迎上谢四期待的眼神,徐林有些犹豫该如何回答。麻薯在徐林的脑海里催促着:“继续忽悠她啊,随便给她画个饼就行了。” 徐林摇了摇头,终究是开不了这个口。自己在此前的忽悠里完全没有允诺过这件事,毕竟按照当初的想法,写好结局的勇者之路有什么浪漫主义可言呢?那自然是要一切由自己亲手开创才有趣啊。 可此时被问到是否知道命运,才突然说“天道早已告知我一切”,怎么想都很奇怪吧?之前隐瞒不说,现在自然也不能说。 其实可以去驳斥谢四这悲观的宿命论。但这是最蠢的选择,反驳一个人长久以来的想法是困难的,推翻自己建立起的天道的无所不能形象更是愚昧的。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我们会成功的。”最中庸的回答。 谢四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果然啊,果然你也不知道啊。谢谢你,赞美你的忠诚。” 谢四的眉眼深深低下,落下了最后一子,声音有些悲戚道: “又输了,骑士。” 仍然是只有十几手,徐林就输掉了这局游戏。 “这疯女人有病吧?怎么突然就开始发神经了,之前不还忽悠的好好的吗?”麻薯在徐林的脑海里恨恨地咬着自己的尾巴,“这种悲观的宿命论信女早该图图了。 绒布球,撤了,我可不想再和这个玉玉症多说一句话。” 谢四低眉哀思着,却见眼前人忽然开始收拾起那盘棋。 “能陪我玩上最后一盘吗,主上?” 第13章 梦之舞-灰姑娘的魔法2 “您先请。”徐林绅士地伸出手邀请谢四先行落子。 “哦,好。”谢四有些不知所措,呆愣愣地落子天元。 “主君大人,天道给予您的使命,实际上就是:‘完成使命之后,您就能达成自我救赎,获得幸福’。” “完成使命之后,就能获得幸福了吗?可骑士你不是也说,不知道我能不能完成吗?”谢四苦笑着再次落子。 “是的,我并不不知道您能不能完成救世。可是这份自我救赎,寻求幸福的使命,您是一定会完成的。” 谢四的眸光中有了些波澜,抬头问道徐林:“真的吗?可我要如何收获幸福呢?如你所见,我的前一半人生中连这所谓幸福的影子都不曾捉摸到。” 徐林摇了摇头:“您错了。这就像是您所说的棋局那般,天道早就决定好了结局,只要略作思考,您就能知道您既定的命运。” 谢四歪了歪头,颇是不解,“骑士,为我解惑。” “若您完成使命,那么自不必多说,你就可以按照天道所言完成自我救赎,收获幸福。” “可是我若没能完成使命呢?” “那您其实也必定会收获幸福的。” “为何?” “使命既然不曾完成,也就是说‘完成使命一定能达成自我救赎,收获幸福’这一事也不成,是吧?” “听上去怪怪的,但应该是这样吧?” “让我们再换个说法,是不是就是说您‘要么没能完成使命,要么就一定完成了自我救赎,收获了幸福’?” 谢四凝眉思索了一番,“确实是一个意思。” “那好,既然此事不成,那一定是因为说到的两件事情都不成是吧?” “自然是如此。” “那不是说您没有完成自我救赎,收获幸福,但却完成了使命?” “这似乎有些矛盾。”谢四皱了皱眉。 “正如您所说的,您觉得使命不曾完成时,使命其实也已经完成了。所以说啊,并不会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您在完成使命的道路上失败了。 既然您总是能够完成使命,那您自然总是走完了救赎之路。 主上,到您下了。” 谢四用手抵着下巴,绞尽脑汁的思考起来,“骑士,其实我也没那么聪明。你说的也许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可是,我有个疑问,这听上去就像是在说,我的自我救赎,完全是免费的? 我听说免费的东西可都是最贵的。” 徐林轻笑了两声,说道:“这不正是天道给予您的眷顾吗?何况这份眷顾也远远谈不上是免费的啊,您不是已经支付了代价了吗?” “唔......”谢四苦恼的闭上眼睛,微微仰头望天,“既然我一定能够收获自己的幸福了,我为什么还要去救世呢?” “主上,此言差矣。命运的终局已经定下,可过程仍有差异。救世之行是伟大恢宏的,您一定会有诸多收获。” “那好吧,我听你的。”谢四睁开眼睛对着徐林眨了眨,“如果结局已经定好了,那我还要做什么呢?” 徐林单膝跪地,夸张地行了一个骑士礼,“您只需要相信。相信救世之旅的成功,相信天道对您的恩宠,相信您自己的信念意志,也请相信微臣对您的忠诚。 相信的心就是您的魔法。” “魔法吗?多么奇妙的单词。”谢四忽然捂嘴笑了两声,“以前有人给我讲了许多和魔法有关的故事,还说要教我魔法。” 徐林内心十分疑惑,但并没有表露,顺着谢四的话说了下去,“那您学了吗?” 谢四摇了摇头,落下了最后一子:“没有,可我现在有点想学了。骑士,这局又是我赢了。” 徐林低头看了看棋盘,这盘棋撑了二十几手才落败下来。这tm是没和别人下过棋的人的水平? “和我下棋果然很无聊吧。”谢四有些不好意思的嗫嚅着,不敢看徐林的眼睛,“我当时也没有认真学,一共就学了一手「花月」,所以我也只会这一招。” “哈哈哈,绒布球,连个小姑娘都下不过。”麻薯又开始说起风凉话。 “差不多得了,谢四这家伙会花月开局必胜,你上你也不行,就算是玩禁手规则也没戏的。”徐林对麻薯的恶劣性格算是有些熟悉了,下次真该把它抓出来狠狠揉捏才是。 “我觉得差不多了,给小四儿留下点念想,掐断这一段梦境吧。”麻薯打了个哈欠就不再言语。 正当谢四满心欢喜地收拾着棋盘之时,忽听得对面传来盔甲碰撞的声响,紧随而来的是一个高大的影子,盖住了自己。 “主上,既然您已经知晓并接受了使命。那么我该暂时告辞了。” 谢四抿了抿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似乎有点不太高兴,“你不是我的守护骑士吗?你不陪着我,你要到哪里去?” “微臣只是暂时离开,毕竟要为马上开始的救世之旅做些准备。”徐林摊了摊手,“我想我离开的时间不会太长的,可能一日两日,最多也就是一周。 还请主上在这段时间里无论遇上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坚持到卑职回来。届时您将告别过去的一切黑暗,迎来一个光明的新生。” 谢四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站了起来,倔强地仰起头来,“骑士,我想听故事了。我命令你在走之前给我讲半个故事,待你回来之后,再给我把它讲完。” 徐林闻言挠了挠头,谢四原来是这样任性的性子吗? “主上,我并不擅长讲故事。” “不要推辞,我命令你给我讲!”谢四叉着腰,对徐林的忤逆有些生气,“骑士,这是给你的殊荣。曾经有不少人想要给我讲故事,可我都不愿意听,但我今天就想听你讲。” “额......好吧,讲什么呢......”徐林挺苦恼的,他确实是不擅长讲故事。 “骑士,你听说过灰姑娘的故事吗?曾经有人给我讲过,可惜我当时没什么心情,所以就没仔细听。我现在想听这个。” 徐林震惊地看向谢四,难以理解谢四突如其来的要求。我们这世界观,居然还会有西方童话的存在?还是说我对异世界世界观刻板印象太重了? “好吧,如您所愿。 咳咳。话说那前朝的时候,镇国侯府的嫡小姐因为生母早逝,被后妈和庶妹欺负排挤,每天都被要求着去干些脏活累活,弄得一身是灰,被府里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笑话为‘灰姑娘’。 ...... 灰姑娘害怕被此时入席的徐国公世子认出,仓皇离开赏花宴,谁想竟然落下一只金丝绣鞋,还恰好被那对她暗生情愫的四皇子拾到。四皇子不顾一切,发动手下全部暗卫去寻这绣鞋的主人:‘本皇子给你们一刻钟,我要这个女人的全部资料!’。” 附身徐林的麻薯正声情并茂,手舞足蹈地讲着她那博采众长·凤傲天·玛丽苏·穿越·重生·魔改灰姑娘,“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完,沉浸在自己故事中的麻薯才半闭半睁开一只眼睛,瞥向谢四,一脸骄傲,就像是在等待夸奖一样。 可惜出乎麻薯意料的是,谢四此时神色阴郁,面部抽搐着,脸色相当难看。 “哎呦,我的大小姐啊。早就跟你说了,别讲你那b魔改版本了,老老实实复述一下不就行了?你那故事要有多少魔抗才听得下去?”徐林在脑海中哀嚎道。 谢四咬着牙,半天才终于开了口:“你知不知道你讲的这是什么东西? 替嫁?宅斗?争夺皇位?你确定你讲的是灰姑娘?妖精的魔法呢?水晶鞋呢? 骑士,你滚吧,我现在不想再看到你了。”说着谢四就抱胸扭过了头,不理睬徐林。 徐林赶忙把骂骂咧咧的麻薯顶号踢了下去,躬身对谢四鞠了一躬,“主上,微臣告辞了。请你记住,相信的心就是你的魔法。一定要相信自己,相信希望。” 徐林的话语的声音越来越淡,直至再也听不见了。谢四这时慌忙地扭头看来,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相信你哦,骑士。一定要来救我哦。”谢四轻声细语地呢喃着。 第14章 回魂之夜 “宿主,你都干了些什么!” 随着一阵吵闹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徐林重新回到了现世。 “别吵,系统!接下来怎么救这个姑娘?” 徐林收起梦之钉的锋芒,别在了腰间,弯身用手穿过谢四的腿弯处,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肩膀,只是轻轻一用力就把她从棺材里公主抱了出来。 便宜系统沉默了一瞬,似乎是看到谢四身上被梦之钉划过却并无异样,这才继续对徐林说道:“听我指示,先从这个大堂里出去。小心一点,别发出声音。” 徐林在系统的指引之下,抱着谢四快速进入到一个房间之中,将谢四安置在了房间里的床榻上。徐林对这个房间有印象,正是昨日谢四被带回来后休息了一晚的房间。 “宿主,你出去吧。接下来我会负责拯救这个姑娘。”系统在徐林的脑海里说道。 “为什么要出去,难道我不能看吗?”徐林有些疑惑。 系统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宿主你得出去守着,如果有人要进来,就把他拦下来。一来我的施救过程不能被干扰,二来我的存在不能被其他人发现,我想你应该清楚。” 徐林耸了耸肩,“好吧,我出去守着,你得快点。” 待徐林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后,从谢四的床底下,飞出了一只散发着柔和金光的光团,背上长着两对透明的晶翼,这应该算是一只,妖精? 那妖精飞到谢四的身边,窃窃私语道:“可怜的小四啊,为了救你,我别无他法了,请不要怪我。” 妖精散发出金色的粒子,缓缓汇聚向谢四胸口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之中,金光与猩红交织在一起,胸口利刃像是受到一股斥力般,被缓缓的弹出。 此时的徐林正百无聊赖地守在房间门口的庭院处,打着哈欠。方才呼唤系统,系统说暂时不要打扰它,呼唤麻薯,麻薯也是完全不搭理他。 一声冷冷的斥问忽然从上空传来,打断了徐林的无所事事,“你是谁?” 紧接着一位衣袂飘飘的红衣女子就从天而降,正是之前在走马灯里看到的那一位。 徐林故作镇定,淡淡地答道:“我自然是徐林。” 那女子手里正握着一把剑,蓄势待发,“徐林明明已经死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信与不信随你。至于我是不是徐林,你大可以向教主确认不是吗?”徐林向来人挑了挑眉,说的云淡风轻。 徐林的内心却并不平静,疯狂地呼唤着系统,“系统,快快,有人来了,我感觉现在这个场面不是我能应付的啊。真出事了你到底能不能保得住我?” 那女子盯着徐林左看右看,见他如此镇定,一副不以为然,有恃无恐的样子,似是信了几分,“那你倒是说说,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林正思考着该如何扯谎,那女子却是不以为然的说道:“罢了,这事之后再说吧。说到底我并不关心。”不想说完这句,她的声音却是陡然变冷,满是戾气地追问道:“给你殉葬的那姑娘呢?她人在哪里?” 徐林听到女子的问询,眼神飘了飘,并没有回答。 “把她交给我,她可能还有救。你既然死而复生,也就不该让一个活人为你殉葬不是吗?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教主和多鱼在这件事上一定是做错了。” 那女子抓着剑向着徐林走近了几步。 “我也不支持活人殉葬,这太野蛮了。”徐林试图和那女子达成一致,“可我现在我不能把她交给你......我在尝试救她。” 那女子嗤笑了两声,“你在救她?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来到江州之前,就在打那个姑娘的主意了。多鱼和我说过,你在找一个人,哦不对,是在找一种人。 而教主之所以选择她给你殉葬,就是因为她就是你在寻找的那种人,没错吧?”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徐林确实是听不懂。 “徐林,你那点想法还非要我戳破吗?”那女子轻蔑的对着徐林笑了笑,抓着手里的剑,用剑鞘指向了徐林,“你不就是在找一个阴性体质的女子吗?只要与其双修,掠夺她的元阴,说不定就能改变你那经脉不通,灵气外泄的糟糕体质吧。” 徐林瞳孔震颤,心下巨惊,原来我之前在盘算这么个事吗?哦不对,那应该是前身盘算的事情,怎么可以怪到我头上来呢? “怎么,无话可说了吗?”那女子继续逼问起徐林,“哼,作为同僚,只要不触犯底线,我本也不愿意对你的私事指手画脚。买个姑娘来做炉鼎也好,☆怒也罢,这世道本就如此,我不会阻止你。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草菅人命。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她交给我,我救回她的性命之后,人仍然是你的,如果你还想要的话。” 徐林是有口难言,若这女子所说为真,让她去试着救救谢四也是完全可以的,可现在麻烦就麻烦在系统不知道在里面搞些什么呢。 “系统,救救,现在怎么整?”徐林向系统求救道。 “宿主,快了,你再撑一下。” “撑?我拿什么撑?” 没等徐林从系统那里寻求到帮助,对面那红衣女子已经是握剑摆好架势,向着徐林冲刺而来。“冥顽不灵,既然你说不通人话,就莫要怪我了!” 一阵冷风的撕裂声之后,红衣女子的兵刃已经劈至徐林面前,徐林在肾上腺素的飙升之下,居然本能地拔出梦之钉,用紫色的剑芒招架住了劈下来的这一剑。 徐林急促地呼吸着,这时才发现女子的剑其实仍然在鞘中,不过是想用剑鞘敲击自己罢了。女子没有给徐林片刻喘息的功夫,就一脚狠狠地踹向徐林的腹部,徐林就这样在一股钻心的疼痛之下倒在了地上。 “靠,系统,你不帮我,我这怎么挡得住。”徐林即使倒地也不忘抨击系统,“我必须要给你打1星差评。” 房内的妖精听到徐林的谴责,停下了金色微粒的释放,振动翅膀隐没到了床底下。 “哎,宿主,是你自己太飞舞了,我还没能完全救治完这姑娘,这下可麻烦了。” 红衣女子慌忙地破开房门,远远看见谢四不着片缕地躺在床上,那身大红嫁衣像是被撕碎般,零乱地被抛在床边,床单和帐子上到处都是黑红色的血迹和污垢。 那女子霎时就被气笑了。 她快步走到床前,用手去探查谢四的心脉,只是一刻就面露喜悦,随即却又是眉头紧皱,感到无比怪异。红衣女子摇了摇头,用被子将谢四轻轻包裹起来,抱出了房间。 抱着谢四的女子路过徐林身边,又在徐林身上狠狠踹了一脚,啐骂道:“畜生!” 第15章 开局系统+满词条,我无敌了 “靠,我又干什么了我。”徐林趴在地上呜咽着,“系统,你tm来点作用啊,我这还怎么玩?” 那妖精躲在床底,身边围绕起一圈圈由01构成的符文,倒不如说是一圈又一圈的二进制代码。 “哎,宿主,我帮你看了一下剧情。之后你也别反抗了,等着你们教主来捞你就完事了。” “剧情?什么玩意儿?你还能知道剧情的?”徐林听的满头雾水,“我难道不是穿越而是穿书?系统你给我说清楚了。赶紧给我点什么别的信息,比方说前身的身份,还有这里到底是个什么b邪教的据点之类的。” 妖精的球状躯体上升起一个白色像素构成的表情:(ー_ー),同时也显现在了徐林的脑海里。 “我就只能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罢了,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这个能力很久才能用一次。” “不是,你这系统怎么这么飞舞?这和我从书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啊。” 妖精有些无语:废话,我又不是真的系统。不会真有人相信世界上存在无脑爽文里写的那种系统吧?不会吧,不会吧?那还真是可悲呢。 “宿主,我的能力是和你的任务完成数量挂钩的。你现在什么都没完成,而我居然不是白板,你应该感恩你知道吗?” “对啊,那拯救小四儿的任务怎么办?”徐林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已经忙活了这么半天,要是没能救回那个姑娘,徐林恐怕会悔恨一辈子的吧。 “她会没事的,我已经看到了。”系统回答道。 “那就好”,徐林松了口气,随即对着系统抛出了一连串问题,“既然现在事情告一段落,系统你是不是该说说你自己从哪里来的? 还有我怎么就穿越过来了?有人问过我的意见了吗?是不是系统你这家伙干的? ......” ((ノ ̄д ̄)ノ)妖精被徐林的一连串问题直接问宕机了。这只妖精只是想忽悠徐林去帮它救救谢四罢了,哪里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不如说,有的问题妖精都完全没听懂徐林在说什么。 至于妖精为什么要装成系统,因为妖精昨天在这个据点的书房里,偷偷看到了不少系统流爽文,于是它就灵机一动这么忽悠徐林了。还挺像模像样的不是吗? “宿主,您的权限不足,无可奉告。你只要专心做任务就可以了,这些事情你慢慢都会知道的。” “靠,怎么这样,什么霸王条款,我要起诉你!”徐林对系统可谓是失望透顶,“那你能干什么?还有既然小四儿已经得救了,那第一个任务的奖励什么时候发给我?” 徐林这时候还趴在地上和系统拉扯着,突然看见一双穿着雪白罗袜,踩着白布鞋的脚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宿主,你还是先自求多福吧。”妖精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吱声。 徐林仰头望去,只看见一个身着缟素,辫子梳在身前的女子就这样一声不吭地伫立在自己的面前,如同被暗夜侵蚀的雪中孤梅。肥大的白帽遮掩住了女子的面容,但徐林仍然能感到那女子正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自己。 “多......多鱼?”徐林咽了口唾沫,试着打着招呼。 一身缟素的女子终于是有了动作,从那参差不齐的宽大白色袖口间伸出了一只净白的素手,向着徐林的头就这么抓来。 徐林心下感到不妙,但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头就被一把摁住,熟悉的撕裂感从头皮一路蔓延至脚下,灵魂像是被焚烧炙烤一样灼热难耐,疼得想要以头抢地...... 诶?好像没有第一次那么疼哦。还没等徐林心下稍安,就听到麻薯在自己的脑海里撕心裂肺地嚎叫着,呜咽着:“不要,不要。” “大小姐?”徐林对麻薯突如其来的哀嚎感到了不安,开始猛烈的挣扎起来,试图挣脱那女子的控制。 名为多鱼的女子承受着徐林的反抗与捶打,仍然是稳稳地抓着徐林的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她的法术仍然在生效,尽管徐林身上传来的苦楚并不深刻,但麻薯传来的悲鸣哀嚎似尖啸般抓挠着徐林的内心,使他无法忽视麻薯现在承受的这份苦楚。 徐林与多鱼以一种极为不堪、难入人眼的方式扭打在一起,彼此交缠。徐林只觉头骨处传来的抓力越来越强,麻薯的嚎叫声也愈发尖细,那声音逐渐从徐林的脑海中传至现实,整个院子都回荡着一股凄厉的尖叫。 多鱼微微皱起眉头,另一只手朝着空中轻轻一挥,院子中便升起一道透明的屏障,以防声音外泄。多鱼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这一瞬间的分神之际,徐林猛地发力,将多鱼撞倒在地,接着整个人迅速欺身上前,把她牢牢压在身下,控制住她的手脚。徐林能够感受到,无论是眼前的女子,还是自己这副躯体,所拥有的力量都异于常人。 多鱼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徐林身下,无声地凝视着徐林,开口说出了二人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阿林,倘若你还有理智,就应当反抗那恶灵的夺舍!不要这般沉沦下去了。” “恶灵?夺舍?”徐林对那女子突如其来的呼唤感到困惑不已,手脚上的力量也因此稍稍松懈了一些。 没料到那女子忽然爆发出比之前强大得多的肉体力量,将徐林击飞出去。“阿林,我本不想如此对你,原谅我。”说完,多鱼以指作剑,狠狠地向徐林劈去,口中默念:“净灵咒。” 徐林在这猛力的推击之下,重重地摔落在几步之外。还没等徐林从硬着陆的震荡感中摆脱出来,就仿佛有千百只长着尖牙利齿的恶鬼在自己的神经里,脑海中,灵魂深处撕咬着,抓挠着,尖啸着。神魂像是被人肆意地拉扯,揉捏,切割,似乎下一刻就要被牵扯着离开身体。 多鱼正紧锁着眉头,用指剑对着徐林施术,可下一刻的场中突变让她也是措手不及。 一道道灰色的灵体从徐林身上呼啸着散逸而出,在多鱼设下结界的院子里无序地横冲直撞起来,带起一阵阵阴森的黑风。原本镇定的多鱼因为灵体的攻击而结束了术法的释放,开始在自己身边施放防御术法,抵御起黑色幽灵的冲击和阴风的肆虐。 那些灰色灵体仿佛有着无尽的怨念,在院子中疯狂冲撞着,所过之处,空气都似乎被扭曲。徐林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可脑海中的混乱让他几近崩溃。他趴在地上,眼前只有一道道黑色的灵体在肆虐着,似乎有一块忽明忽暗的闪烁着的光之壁垒朝着自己走来。 很快那道光壁便把徐林包裹在内,徐林吃力地仰起头来,看到的仍旧是多鱼那张平淡如水的面容,而她正冷冷地盯着徐林看着。 多鱼在徐林身旁缓缓蹲下,一手抓着徐林的头发,将他的脸从地面上拉到自己身旁,一手掏出一面铜镜朝着徐林的脸照去。徐林看到那镜中照射出自己狼狈的面容,和多鱼蹙眉的样子。 “天道在上,探查阿林身上的恶灵与诅咒。”一束耀眼的金色光芒自铜镜之中散发而出,刺的徐林睁不开眼。 随着金光散去,徐林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那铜镜中浮现出一行行小字: 「活死人」:没有三魂七魄的家伙,真是可怜的孩子。 「恶灵共生」:你空空如也的脉轮中寄宿着一只恶灵,它也许随时都会占有你的躯体。 「诅咒之子」:「天道」对忤逆者的惩罚,诅咒不再会随着时间淡去。 「喋血怨咒」:一位有着阴性体质的姑娘化为阴魂后以血泪铸就的怨咒,你究竟辜负了她什么呢? 「淫魅天香」:即便你深知这是一味毒药,你也无法抑制住对她的,灵与肉的贪恋。 「幽媾冥誓」:「爱人」对你们的亵渎之爱献上了祝福,这也许并不是好事。 「癔症&错乱」:「爱人」对忤逆者的惩罚,你的情爱被完全扭曲了,请不要再陷的更深了! 「如梦似幻」:「道心」对你的考验,在无法分清的现实与虚幻之间,你铸下了无数的恶果。 「鐢辨湀瑕」:佸ソ濂藉...... 密密麻麻的小字挤满了整面铜镜,似乎直到最后也没有书尽所有的恶毒。 在二人的无声愕然之下,那面铜镜炸的四分五裂,就如同徐林摇摇欲坠的最后一丝意志。 第16章 穿越的形而上学 下辈子绝对不要再莫名其妙地穿越了,徐林飘忽不定的意识如此想到。 还真让我找到了啊,比地球online更粪的游戏。 凭借自己不算多的穿越文学涉猎,徐林将穿越拆解为两个要素:穿越者和异世界。 在穿越者的要素上,徐林想必是不合格的。 相较于那些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处不在的三无穿越者前辈们,徐林是一个标准的由现代教育锻造出来的大废物。 既没有牛顿、达尔文、亚当斯密、马克思各路大佬灵魂附体,也不熟悉人类迈入工业时代以来的诸多知识和科技,更不懂千年沉淀的恢弘历史与璀璨文学。 来到异世界这不会那不会,这不是还不如随便一个土着吗? 不过还好,在大多数穿越文学里,这一点其实也不算重要。硬实力不够你不是还能去玩轮椅吗? 徐林想了想自己手里的外挂。麻薯大小姐?便宜系统?虽然都挺废物的,但当成小宠物和电子宠物养还是挺好玩的。 不过徐林有预感,这两个家伙只会招来越来越多的麻烦,就像是现在一样。 这么说来梦之钉算是最好用的外挂了,可是偷看别人的记忆和梦境是不是太鸡肋了些? 没有轮椅走不动路是这样的,请务必帮我把挂开满。 在异世界的要素上,徐林感觉自己到目前为止的穿越之旅,仿佛是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荒诞漩涡。 没有前身的记忆支持,导致徐林到现在都搞不清自己的处境。无论是刚才的恶灵附身,还是铜镜显示的那么多诅咒,似乎都暗示着自己的处境不妙。 更何况按照穿越文学的一贯尿性,后面指不定还有什么弱肉强食,人命如草芥的黑暗世界观等着自己呢。 无论是何种题材,森严的封建等级制度(甚至还是奴隶制那套),落后的生产力与极端的阶级压迫,都是异世界不得不品尝的一环,说不定还有民族或是种族战争作为小菜。 “干tm的穿越!”徐林在心中不忿的怒吼道。 “哼!你不想穿越有的是人想穿越!”徐林的脑海里传来一个严厉的呵斥声。 “谁?”徐林反问道。 “我问你,你要放弃「穿越者之魂」吗?” 徐林被气笑了,“臆想出来的穿越之说,还弄什么魂不魂的说法?谁爱要谁要!反正我只想舒舒服服的躺一辈子。” 那斥责的声音突然大笑起来,“你可别后悔。”那笑声渐渐淡去,在徐林的意识之中慢慢消没。 千里之外的一方大殿之中,一位身披黑袍的老者抚摸着眼前的玻璃器皿,嘴角微微向上翘起。 那玻璃器皿里游荡着一束苍蓝色的残破魂魄,细看之下那魂魄是由一丝一缕的细小魂丝编织起来的,看上去脆弱不堪,随时都会崩解。 “「穿越者之魂」,这可是时代的意志,地球文明千年来的全部知识和财富的表现形式。得到了它,就可以宏观上看透未来,微观上执掌生死。” 老人爱抚地磨搓着那装着「穿越者之魂」的容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处不在」,无限近似于半神的权柄,多么美妙!” 听到殿外似有来人,老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带动着身上的黑袍咧咧作响。 来人向着老者行了一礼,恭敬的汇报道:“教主,配备了高炉的新炼钢厂已经全力开工了。此外您亲自规划的造船厂也已经竣工,是否要去看看?” 老者闻言面露喜色,点了点头,“非常好!我马上就去看看。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你先出去候着。” 来人行了个礼后便恭敬地退下,老者望着远去的下属的背影,微微感慨道:“也不知道「教育加速器」和「思维控制器」要是能拉满会到达怎样一个效率呢?” 苦笑着摇了摇头,老者从黑袍中掏出一块金色的令牌,随着金色令牌的一阵闪光后,他对着令牌那头吩咐道: “徐林死而复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小子有所奇遇,你就不必纠结了。至于恶灵上身的事,多鱼你先用术法封印着吧,之后就由我来为徐林袚除恶灵诅咒吧。 对了,交给你和徐林的任务也不用再继续做了,你们以后陪在我身边干些轻松点的工作就行了。至于任务的事,我会重新派人去配合千知做的。等工作交接完,你就带着徐林回来吧。” 老人想了想,又继续补充了一句:“多鱼,你以后再也不用为我盯着徐林了,这件事就这样作罢吧,他以后会是一个好孩子的。 多鱼,我可怜的孩子,为我看着徐林的这些年你付出了太多。以后你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你的,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 徐林现在多少有些无语,自从穿越以来,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了,总是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刷新到了完全陌生的新场景中,经历着难以理解的荒诞事件。 徐林两眼空洞的呆望着天花板,他此时正被脱光了衣服,手脚也被绳子捆束着绑到床沿上,整个人呈现一个大字形。 当听到有人脱鞋上床的声音,徐林的心猛然收紧。腿部被衣服的布料摩擦着,痒痒的抓挠感让他浑身不自在。似乎有人一下子跪坐在了自己的大腿附近,身体向上方压了过来。 徐林流下了两行清泪,绝望地闭上了双眼。“我还第一次......多鱼,你能不能温柔点。” “以后叫我鱼宝好不好?”徐林感受到亲昵的鼻息打到自己的侧脸上,有人正贴着自己的身侧低声细语着。 “那太肉麻了。鱼酱,能不能起来些,靠的太近了。” “那听上去像是吃的。”多鱼有些索然无味地直起了身子,离徐林的脸远了些。 徐林紧张的闭上眼睛,听着自己身下传来的物体的摩挲的声音。 忽然像是有什么潮湿的东西攀上自己的胸口,冰冰凉凉的,还有一种毛毛躁躁的骚痒感,从胸口向下一直慢慢蔓延至小腹处,又从大腿处开始慢慢向下蔓延至脚底。 这种奇怪的触感抓挠着徐林的心,身体也逐渐变得敏感起来。 多鱼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一遍又一遍地这样做着。徐林感觉到那湿润的奇异触感似乎将自己全身上下都舔舐了一遍。 徐林在这难以忍受的异样感之下,悄悄的睁开了一只眼睛,吃力地向身下望去,看见多鱼正手拿持一只毛笔,专心致志地跪伏在那里画着奇异的阵纹。 那不知为何的纹路遍布徐林的全身,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张巨大的符箓。 “多鱼,还没画完吗?好痒。” 第17章 世界上只有两种女人,除了青梅竹马都是狐狸精哦? “以后可以别叫我多鱼吗?”多鱼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优雅地坐在了床沿上,偏头看向了徐林。 “额,不叫名字叫什么?”徐林还在尝试着,能不能看到多鱼最后在自己的右脸上画了个什么鬼东西。 “反正就是不准叫全名,不好听。”多鱼扭过了头去,“你自己想一个。” 多鱼等了会,见徐林一点回应没有,才重新转回脸来,无奈的和徐林继续搭话:“教主说,你因为恶灵诅咒才会陷入假死,如今灵魂受损,可能会失去大量的记忆。真的吗?” 徐林心下稍安,飞舞系统确实没骗自己,教主还真会出来帮自己解释一切,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再者,按照那镜子上所言,自己本就没有魂魄,多鱼不是也看到了吗?为什么要这样问? “好像是这样的,我有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可能,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徐林顺势借坡下驴。 “你不是还记得我的名字吗?你醒来见到我的第一面不是还唤了我吗?”多鱼面露疑惑,“那你记得那家伙的名字吗?就是那个穿红衣服的。” 徐林望着多鱼的脸,使劲地摇了摇头。 “怎么不记得千知的名字,我们三个可是同僚啊?”多鱼皱着眉有些不解。 “我觉得,应该是你比较关键?啊不是,重要,所以才会记得。” 徐林才不会说是因为在谢四的记忆里,只听到过多鱼的名字这样简单的理由呢。 “是嘛,果然是这样吧。” 多鱼看上去有点高兴,双手抵在床沿上,眯着眼睛荡起双脚,可是过了片刻,表情又变得很难看,怯怯地开口问向徐林:“你是不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一些往事?” 徐林诚实地继续摇了摇头。 多鱼却是转哀为喜,双手拍在一起,“太好了,真是时来运转。”片刻的狂喜之后,又不好意思地捂着嘴向徐林道歉道:“啊不是说你,阿林。我是说我们前几天恰好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你忘了真是太好了。 我们,还是最好的青梅竹马是吧?” 徐林的眉毛皱了皱。青梅竹马?那就很麻烦了,这样一个熟悉前身的人要怎么才能忽悠住?只能装失忆装到底了,反正有教主这样的大人物背书,由不得她不信。 “我们是青梅竹马吗?我,真的不记得了,对不起......”徐林装作哀伤的道着歉。 徐林感到奇怪的是,多鱼听到徐林说忘记了与自己的一切,竟然一点也不难过,甚至有点,嘴角上扬? “没事的,阿林,我们还可以去创造‘全新’的回忆不是吗?”多鱼忽然俯下了上半身,贴向徐林,用手抚摸着徐林的脸。 徐林被多鱼抚着有些不太自在,眼神飘到别处,岔开话题地问道:“先不说这些,我比较关心我现在的状态。” 多鱼见徐林不太情愿自己的亲密接触,只能乖乖重新坐正,用手摆弄着发丝,不太高兴地回答道:“之前我见到死而复生的你,一眼就察觉到你身上的阴气非常重,就猜想是不是被什么幽灵鬼魅附身了。 你可能不记得了,我可是神魂一道的高手哦?我尝试用净灵咒涤荡你的三魂七魄,果然发现了你身体里潜藏着一只恶灵。 我不是用观魂镜给你检测过吗?苍白肃杀的一片,恐怕是一只相当强大的阴魂。 不过你别担心,有我的净灵咒震杀,加之这身咒文的束缚,它应该短时间做不了妖。等我们回去了瀛洲,就让教主帮你袚除这恶灵。” 说实话徐林不太愿意相信麻薯大小姐是什么恶灵,更别说是什么“强大”的阴魂。这么傻,这么可爱的幽灵恐怕也就只有二次元里会有了吧? 不过麻薯确实是来历神秘,如何附身在自己身上也不曾解释清楚,更何况方才那怨灵肆虐的景象,徐林心底多少还是升起了些疑虑。 “那镜子?是碎了的那个?”徐林问道。 多鱼心疼地点了点头,“是啊,那可是天品的灵器啊,怎么用一下就碎了。都怪这该死的恶灵!” “你当时看到上面有字了吗?”徐林追问道。 “没有啊,有字吗?”多鱼疑惑地回应道,“照理说,一般只会显示使用者灵魂的状态。如果有字的话,可能是天道诅咒,一般不会有这种事的吧?” 徐林苦闷地望向了天花板,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自己能看见吗? 徐林叹了口气,继续向多鱼问道:“多鱼,瀛洲是哪里?我们是从那里来到这的吗?” “是啊,瀛洲可是我们的家,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多鱼歪着头,双手拍在一起,摆在了自己的脸蛋的边上,“瀛洲在这天元大陆的千里海外,那里可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不过那里几百年前也就是个荒岛罢了,都是有了教主大人的,才带着我们在瀛洲建立起地上神国......” 多鱼就这样滔滔不绝地给徐林介绍着两人的故乡瀛洲,还有对他们两个有养育之恩的教主大人伊阔,徐林就这样默默地倾听着。 “大概就是这样了,我一时半会只想到了这些事情。阿林以后要是有不知道的事情,随时都可以问我哦。”多鱼的双手摆在胸前摩挲着,对着徐林温柔地笑道。 徐林望着天花板,终于讲完了吗,好长的游戏资料片!放在徐林前世可是一定会跳过的,在这里居然听着多鱼讲完了。 总而言之呢,就是来自五湖四海,出身各异的失路之人们,汇集瀛洲,在教主伊阔的英明领导和广大瀛洲人的持续奋斗下,解放发展了生产力,推动了社会的经济文化发展,全洲人民奔向了小康。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个鬼啊!就多鱼的描述来说,如果要给教主大人定个性的话,恐怕那就是“穿越者”了吧? 在所有人看来,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熟悉所有的生产技术,总是能拿出新奇的发明,创造出前所未有的制度。不仅如此教主还极为重视教育,教授孩子们的内容囊括所有基础的数理化知识,当然还有识文断字的文化课。 思想上伊阔教主提倡博爱、平等、自由,不过他是通过披着宗教的皮,来宣扬这些思想。这个宗教被称为「彼方」,似乎是只要加入彼方,就能进入到天国一样。通过宗教思想控制,教主对瀛洲的掌控力恐怕相当之强。 从多鱼的字里行间也能察觉到,她对教主有着狂热崇拜和坚定信仰。徐林有种感觉,如果教主想要多鱼除掉自己,她兴许会迟疑犹豫,但一定是会下手的。 教主为什么要帮自己解释呢?如果不考虑什么机缘巧合的原因,那恐怕就是因为同为“穿越者”了吧?教主可能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穿越而来,甚至是,自己的穿越就是教主一手策划的。 教主对于多鱼和徐林二人还有一层特殊身份,那就是二人是由教主带在身边抚养长大的,可以说是有着大于天的养育之恩。也因此二人在教内向来是直接隶属于教主的,所有的任务和行动都只对教主本人负责。 此行二人离开瀛洲,远行至这千里外的天元大陆,是为了帮教主收集一种名为「域外典籍」的东西,但这具体为何,多鱼尚还不曾解释。不过想必之后看看已经收集来的样品,就能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了吧。 徐林脑内整理着繁杂的思绪,不曾注意听多鱼之后,又在那小声切切地说了些什么。 “阿林,你不会完全没在听我说什么吧?”多鱼的声调突然高了起来,话语中除了一股子气愤,还有些羞恼。 “啊,抱歉,我走神了,能请你再说一遍吗?”徐林确实是有点不好意思。 徐林这时看向多鱼,小脸气的又是白又是红,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多鱼左思右想,才终于是咬着牙恨恨地说道:“教主说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做这些东奔西走的麻烦任务了!他老人家叫我们回去干点轻松的事情,退休养老陪着他就行了。 所以我问你啊,你回去有什么打算!” “我超,这么快就退休了?”徐林听了多鱼的话有点惊讶,因为他刚才还想着以后要怎么去和多鱼收集这什么域外典籍,没想到现在直接就可以摸鱼养老了。 哎,穿越前不久退休年龄才刚被延后,没想到穿越过来还没开始工作就退休了。 异世界万岁! “所以说啊,回瀛洲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比如成家立业什么的......”多鱼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根本听不清。 “啥?”徐林问道。 “你是不是故意的!”多鱼算是彻底生气了,猛的起身,以马骑的姿势跨坐在徐林的腰上,狠狠用手掐住他的脖子,愤怒地前后摇晃了起来。 勇气就是如此,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啊啊啊......”徐林哀嚎起来,可手脚仍然被捆缚着无法挣扎。 “你给我记住了,世界上只有两种女人,一种是青梅竹马,另一种是狐狸精。 你·听·清·楚·了·吗?” “听......听见了......”徐林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大脑也无法思考起来。 “那个叫谢四的姑娘,等千知把她救活,就给她点钱财打发走,知道了吗?” “听......见了......”徐林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第18章 我要是和她打起来,你帮谁? 哈哈,大家聊了这么多啊,刚才和青梅竹马玩窒息y昏死过去了,现在才醒。 徐林已经逐渐接受了这样的设定,那就是自从穿越以来,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昏死过去,醒来就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象了。 徐林叹了口气,将嘴中叼着的小白花轻轻放下,闭上眼睛默哀道:“请您安息吧,大小姐。愿天堂没有病痛。” 徐林默哀到一半,眼前黑色小棺椁里的麻薯忽然警觉地坐起,弄的身上的小白花散落了一地。 麻薯惊慌无措的左右望了望,只看见一只闭目默哀的白色毛球,还有身下的棺椁和一地的小白花。 麻薯霎时间愤怒了起来,“本小姐还没死呢!把你这葬礼进行曲的音乐也给我停了!”言罢,麻薯就飞了起来,一口咬在了徐林身上。 徐林惊吓地蹦了起来,拖着咬在自己身上的麻薯向远方跑去。 跑了几步,徐林就听到身后“啊”的一声,身上的拖坠感也随之消失不见。徐林转身舒了口气,“哎,大小姐,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看到东西就要咬?” 麻薯吃痛地用尾巴揉起自己的灵体,这才看见眼前浮现出一道金色符文构成的透明高墙,将自己和徐林之间阻隔了开来。 麻薯有些不认命地再次一头撞了上去,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啊”的一声,麻薯直接以一个华丽的弧线反弹到地上,就此一躺不起。 “大小姐?你还活着吗?”徐林贴到墙边,探头问道。 “可恶,这什么东西?” “我想这就是多鱼准备的咒文,用来压制恶灵的......”徐林向麻薯解释道。 “多鱼?谁?不会就是那个臭标致吧!”麻薯闻言从地上坐起,恨恨地说道,“那个标致怎么一见面就对我下黑手,深井冰! 还有啊,我才不是什么恶灵,绒布球,你说是吧?” 麻薯等了会还没有等到徐林的回答,才发现徐林还在那里凝神思考着,顿时又有些气急,“还需要思考吗,绒布球?我们都这么久的交情了,你还不清楚我?” “这倒不是,我在想就你这个素质能是哪家的大小姐。”徐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麻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哼,懒得和你争辩,赶紧想办法把我放出来!” “这,我要怎么放你出来?这可是多鱼设置的阵纹,我感觉她好像很专业的样子。再说了,要是我真的放你出来,被她发现了,岂不是连着我也要一起挨打?” 徐林有些迟疑,倒也不是怀疑麻薯会对自己不利,而是就现在,自己的本体还被多鱼绑着呢,真的再被她发现麻薯逃了出来,会怎么收拾自己? “多鱼,多鱼。怎么只是过了这么一会就叫的如此亲昵了?”麻薯听了徐林的话变得很不高兴。“绒布球,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等我出去之后,我一定要暴打那个臭标致,到时候你会帮谁?” “如果说多鱼是青梅的话,那麻薯那小姐就是天降,众所周知天降都是必胜青梅的。”徐林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哼,这还差不多嘛,算你有良心......”麻薯话还没说完就被徐林打断了。 “不过嘛,大小姐你也知道,以我现在的状况,多鱼可是属于天降青梅,两个版本t0的词条叠加在一起,那可是纯纯的op,我觉得大小姐你还是得往后稍稍。”徐林说完点了点头。 “好啊,绒布球,你还真搁这选上了是吧。”麻薯是真的被气笑了,“你可真是个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东西! 呜呜呜,从来只见新人笑,何时闻得旧人哭。” 麻薯忽然背对着徐林大声哭泣起来。 “大小姐,你这属于ooc,很毁人设的。”徐林向着麻薯说道。 麻薯忽然转身冲刺而来,尾巴上握着梦之钉,狠狠地向徐林劈来。可那紫色剑芒哐的一声撞在金色符文壁上难以寸进,直接弹了回来,震的麻薯整个灵体开始发颤。 可是麻薯却是喜出望外地再次劈了一刀下去,仍然是弹了回来,符文壁也没什么反应。 “对了,绒布球,我还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这件事呢,这件事非常重要。”麻薯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徐林闻此也端正了些态度,“洗耳恭听,大小姐。” “梦境破碎之后,怜的亡魂再次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将梦之钉的全部传承交给了我。怜的身份正是此前寄宿在梦之钉里的阴灵,而这梦之钉也是一件货真价实的「禁忌」。” “禁忌?” 麻薯继续解释道:“所谓「禁忌」,就是用有着非凡血脉、神通、特质或是带有天道诅咒的人、妖、兽,以活体祭炼的残忍方式炼制的器物。这些东西不再被称为灵器,而被称为禁忌物。 不仅仅是因为和正常灵器的炼制方式不同,禁忌物和灵器还有一个区别就是禁忌物一定带有一个生灵的死后怨魂。这个怨魂和灵器的器灵是截然不同的,它们实际上仍然等同活物的魂魄,能够修炼神魂一道的所有术法,但是同时又因为是怨魂,有着那些阴灵鬼魅的特质,无比强大。 除开禁忌物的附身怨灵外,每个禁忌物还有着截然不同的神通,这些神通通常来自炼制所用的祭品。 我们手中的这把梦之钉,就是用圣人之辉,奇妖之血祭炼而成的。据怜所说,那是一只出自圣人门庭的奇异妖物,一只人妖混血的稀奇物种。” 徐林听罢身子抖了抖,有些担心地问道:“那那种人妖混血的怨魂是不是还在这梦之钉之中?” 麻薯有些骄傲地仰起头,“并不是,我不都说了吗,怜是这梦之钉的上一任阴灵,而怜选择把梦之钉的传承给了我。 所以说啊,现在梦之钉的附身怨灵,就·是·我·哦?而你是梦之钉新的主人,高不高兴,居然能拥有这样一把传说中的禁忌。” 徐林猛吸了一口气,对上了,这下都对上了。怪不得那观魂镜说自己被恶灵附体,原来就是麻薯这家伙搞的鬼。 “既然这禁忌物这么厉害,那代价是什么呢?”徐林深知天下绝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被冠以禁忌之名的器物了。 麻薯侧躺在地上,眼神飘忽,摆弄起手尾巴握着的梦之钉,“哎呀,没什么代价的啦。” “大小姐你骗鬼呢?你这表情像是没事的样子吗?哦对了,大小姐你是幽灵,还真是骗鬼。” “嘿嘿,这件事确实不能骗你哦。 其实呢,禁忌物会吸食主人的灵魂和生命力,所以禁忌物的使用者通常会阴气满身,身形虚脱,不过还是对三魂七魄伤害最大,日积月累下来,对三魂七魄的伤害就会变得不可恢复了。” 麻薯说完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徐林听完后再次猛吸一口冷气,“我能七天无理由退货吗? 不是,大小姐,这么阴间的传承你也敢接?你这不是害惨了我们两个。” 麻薯像是犯错了的孩子,少有的对徐林示弱了起来,“就算是我自作主张不对啦,可那个叫‘怜’的家伙也没管我同不同意,就直接传承给我了。 我当上附身怨灵之后,发现......” “发现什么?”徐林问道。 “已经附身在你身上了......”麻薯小声地回答道。 徐林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看来自己是误会多鱼了,这顿打还真没打错。 “那当初炼制禁忌物的人就没考虑过这个事,他们怎么解决这个副作用?” 麻薯听闻这个,立刻又抬起头来,兴奋道,“除了靠着使用者的自然恢复,或者食用天地灵宝,那自然是去吸食别的生灵的魂魄,或者是吞噬阴魂野鬼。 鲨鲨鲨,把他们豆沙了!” 麻薯说着说着,还用梦之钉舞出了一个剑花。 徐林的眼皮跳了跳,脑中只留下一句,“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 麻薯原地玩了会梦之钉,转头又对徐林说道:“这事对我们两人还是有好处的。 首先是我,作为阴魂,本身是难以在人间存续的,但是成为禁忌物的附身怨灵那可就不一样了,可以纵游阳间而无所拘束。 其次是你,绒布球,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没有三魂七魄。” 徐林看向了麻薯,对她说道,“其实我知道,但是说实话,这会导致什么?” 麻薯原地转了转:“会怎么样呢?我也不知道啊,可是正常人不都有三魂七魄吗?你怎么会没有呢? 说到底你连命魂都没有,你怎么活的下来的,那不是和低等家畜一样。” “你解释的时候别攻击我!” “哎,你看嘛,现在我附在你身上,刚好填补了你魂魄的空缺,这不就没有问题了吗。 而且啊,你没有三魂七魄,不就不会被梦之钉反噬三魂七魄了吗?纯纯的赢麻。” 徐林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这么个补法真的靠谱吗?被别人发现不是会被当成妖物? 我觉得没有三魂七魄,禁忌物的副作用只会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麻薯想了想说道:“你先别急,我们可以去吸收一点魂魄或者是怨灵,等我变得更加强大,就可以用传承里的术法模拟活人的三魂七魄了,保证到时候让那臭标致一点看不出来。” 徐林叹了口气,往好处看自己这不是收获了一个强大的金手指吗?虽然看上去迟早会反噬死自己就是了。 “行吧,大小姐,我们也就只能这样将错就错走下去了。” “嘿嘿,绒布球,余生也请多多关照哦。” “你个似人哪来的余生!” 第19章 梦之舞-妖精的精神分析 谢四脚步轻盈地漫步过花丛,那绚烂多彩的花儿如同锦缎般铺开,微风吹拂下各展风姿,争奇斗艳。 可谢四连一眼都没有多看,她就这样径直走向了花园中心的亭子处。在那小圆桌前抽出凳子,如释重负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还以为我死定了。”谢四用臂膀撑着桌子,沉着头说道。 “欢迎回来,公主殿下。”那桌子对面有一只震动着晶莹双翼,悬空飞翔着的金色妖精,语调里满是欣喜地向谢四打着招呼。 “公主?还是别了。无论是作为赏赐给臣下的礼物,还是作为和异族和谈的筹码,甚至是征服者的战利品。” “( ̄へ ̄)你们这里公主是这样一个意象吗?我还以为每个女孩子都会有一个当公主的梦呢。” “反正我不想。”谢四在桌前抱着头沉闷着,“我觉得这就像是新娘子的骗局一样,等我真的陷进去后,那就是胸口上被狠狠捅一刀。” “哦对了,拉斯,你知道吗?当我真的快死的时候,我做了很多梦,很多很多奇怪的梦。”谢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对着妖精说道。 “哦,小四都梦到什么了呢?” “嗯,很多很多。最开始是我自己的灰暗惨淡的一生,到了后面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什么组少女乐队啊,当魔法少女啊,还有什么当上勇者在域外天魔手里拯救世界这样的。”谢四一边掰着指头一边和妖精说道。 “(~ ̄▽ ̄)~梦境乃是潜意识的超脱,说不定小四你的内心深处就在渴望这些事情,只不过你平时把它们掩盖下去了而已。” 谢四有点不太相信,摆出一副奇怪的表情,毕竟她都不能完全理解“少女乐队”、“魔法少女”、“勇者”这些都是什么玩意,这真的是自己的潜意识所化吗? 谢四咽了口唾沫,有点迟疑地开口问妖精:“如果梦都是我的深层意识的话,那我梦见了一个男人倒在我怀里一边哭泣,还一边叫我妈妈,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妖精说实话也有点被问懵逼了,这个梦是否有点太抽象了。 “每个少女都潜藏着母性,这是生物的本能。她们小的时候会去玩洋娃娃,扮演妈妈,给娃娃喂奶,就是因为母性的觉醒。 而小四,你的幼年过得太压抑了,母性始终被压抑着,所以当你面临死亡时,母性才彻底爆发了出来。 我认为,这个梦揭示着你的内心也在渴望成为一个母亲。 至于为什么是个男人,而不是男孩,恐怕是因为你的母性来得太晚了,你潜意识里臆想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 (?▽?*)?妖精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天才,如此完美的解梦,就算是弗洛伊德重生,周公再世,恐怕也得称赞自己一句“惊世奇才!” 谢四的表情就比较怪异了,虽说丧失生育能力这事过去也确实是她的一个心病,但自己真的有那么想养育一个孩子吗? 不过谢四转念一想,如果梦里那个家伙是自己的孩子的话,很多行为也确实就能说得通了,诸如为什么要帮自己,为什么觉得难吃还要咽下自己做的饭,为什么抱着自己哭...... 想着想着,谢四居然觉得有点动容。 徐林:wtf? 谢四甩了甩头,抛却了脑海里越来越奇怪的念想。端正坐姿,一本正经对着妖精说道: “经历了这次生死,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所有的命运早已编织好,所以我们的相遇既是一场奇迹,也是命中注定的使命。 拉普拉斯,我不想再浑浑噩噩地逃避下去了。请让我和你一起踏上寻找「真理」的道路吧!我想成为真理的使徒。” 言罢谢四离开座位,恭敬地屈身跪下,额头抵着地面,一动不动等着妖精的回应。 “(っ°Д°;)っ小四,别这样,我本来还想和你说这件事来着。” 妖精被这谢四的一跪弄得慌张无比,慌忙的绕着谢四的头顶飞了起来,可惜没有手脚失去力量的它无法扶起谢四了。 “怎么说呢,小四,我为了救你,已经把你转化为妖精了。”妖精有些慌张的说道。 谢四有些懵圈和难以理解地昂起头来,“妖精?你说那种绿皮红脸,满嘴獠牙,面目狰狞的吃人怪物? 所以说变成怪物就是死里逃生的代价吗?” “怎么会这样。”金色的妖精原地转了转,“妖精不是该长我这个样子吗,那可都是大自然的精灵。” “拉斯,你是妖精?我还以为你是一只会说话的萤火虫。”谢四露出一副十分惊讶的表情。 妖精对谢四的反应稍微有些无奈,不过也随他去了。妖精早就清楚了它和谢四之间,因为来自于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而有着相当之大的认知鸿沟。 “总而言之你的转化仪式被中途打断了,你现在只是拥有着妖精之心,但其他地方仍然是人。 那时我刚通过妖精之心把你的性命保住,就有一个红衣服女人闯进来把你带走了,不过后来是她出手救活了你。” 谢四有些不解:“谁?什么红衣女人?” “就那天晚上带你去婚礼的两个女人中的一个,不过不是杀你的那个。” 妖精说着说着就有些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怎么了,拉斯,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当时蒙着红盖头什么都看不见,早知道就该让你陪在我身边的,也好有个预警。 谁知道会有人拜完堂就把新娘杀了的。这个地方真是太奇怪了。” “小四,怎么说呢,奇怪的事情太多了,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和你说起。”妖精沉默了会,组织语言说道,“小四,你那天的新郎是个躺在棺材里的似人。” “蛤?”谢四的表情很难看,“冥婚?我的结婚对象终于是直接快进到这一步了吗?老天爷还真是眷恋我呢。” 说完,谢四讽刺地嗤笑了两声。 “小四,你先别急。奇怪的事情还在后面呢,你那丈夫在你被放到棺材里后......居然复活爬出来了。” “嗯?” 第20章 梦之舞-公主的归谬法 “ヽ(ー_ー)ノ总而言之,就是这样咯。” 妖精把这诡异一夜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地给谢四讲了一番。 “让我静一静。”谢四以手扶额,眉毛都拧成了一团,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 “小四,待你醒了之后,你想怎么行动?”妖精担忧地问道。 “你不是装成系统忽悠住了我那相公,那他怎么看我的?”谢四依旧以手扶额,目光斜瞥向妖精问道。 “怎么看你的?不知道,至少对你没什么恶意吧。我让他救你,他就真的按我说的做了。 不过他居然一下子就相信了系统这东西的存在诶,难道你们这个世界真有系统这么离谱的玩意?” 谢四抬头看向了妖精,“什么系统?”谢四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爽文里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就是你那相公太天真了,要么就是看小说,哦不,话本,看入脑了。”妖精一边说着一边点着头。 “那你到时候配合一下我,咱们继续忽悠着他。”谢四趴在桌子上说道,“如果能得到他的帮衬,我们在这奇怪的地方也好有一些容身之处。 等遇到合适的机会,我们就能脱身而走了,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去寻找你说的真理造物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真理魔神吧。也许这就是启示梦想告诉我的事情。” 妖精高兴地原地舞动起翅膀,“太好了,小四,你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让我们去猎杀潜逃到这个世界的真理魔神们,重现真理的荣光。” 不过妖精还没高兴多久,就担心地看向谢四,“不过啊,小四,我们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你的身体...... 虽然用了妖精之心来填补你破损的心脏,但妖精之心作为真理调谐器,需要一件真理造物作为锚定来实现充能,不然你的心脏也是迟早会停止跳动的。” 谢四扬了扬眉,“你前几天不是说,有真理造物的波动出现在江州吗?那不是说在这城里就有一件,我们得想办法把它弄来。” 妖精似乎没什么信心,连光芒都暗淡了些,“说起来简单,可是万一被什么人占了去,我们靠什么办法弄到? 毕竟我们现在的力量太弱小了。” 谢四无所谓地说道:“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拉斯,你能把我从阴曹地府捞回来,我已经十分感激了。既然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接受了。 梦里似乎有人告诉过我,我的使命就是‘完成使命后就能成功自我救赎,收获幸福’。所以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妖精对谢四的盲目自信露出了不解神情,谢四便把在梦里听到的徐林的奇谈怪论告知了妖精。 妖精:(;?д?) “不是小四,如果存在一个命题是p=(p→q), 那不就是p=qv?p, 取否定就是?p=?q∧p, 所以?p→p,最终导致p恒真,你是想说这个?” 谢四歪了歪头,“应该就是这样,所以拉斯你也觉得骑士说的是对的?” 妖精:(>д<) “哪来的邪教徒居然敢忽悠我家小四,太可恶了。等我重获真理之后一定要肃清这种败类。” “哪里不对吗,拉斯?” “不对,可太不对了,一开始就不对。世界上哪里会存在p=(p→q)这种神金命题! 小四,你要记得,一阶逻辑绝对不可以自指!不然等到以后你一定会被「罗素」忽悠的找不着北的。” 谢四苦恼地看向了拉斯,似乎在等待它的进一步解释。 “哎,小四,这就像是我之前跟你讲的「说谎者悖论」,一个人说‘我说的这句话是谎话’,那么他到底是说了真话还是谎话呢? 如果说是真话,那么他的话不就是在说自己在说谎话吗? 如果是在说谎话,那么他的话就得反过来听,也就是说他说的话是真话。 如此说来正反皆矛盾,问题出在哪里呢?问题就出在人类语言的不完备上,并不是每个句子都能带有语意。而在这之中,自指的语句就是典型不带有语意的句子。 就比如说在你的使命里怎么可以出现使命本身呢?” 谢四张着嘴一言不发,眼睛也是一眨不眨地看向了妖精,像是整个人宕机了一般。 “小四,如果你还没听懂的话,我再给你举个例子,每个自然数都可以......” “拉斯闭嘴!”谢四不耐烦的打断了妖精的絮絮叨叨,抿着嘴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喃喃低语道:“梦里的骑士啊,你居然是在欺骗我吗?” 谢四摇了摇头,看向了担忧着她的妖精,“无所谓了,拉斯。 我的道路将由我自己开创,我不是总能活下去吗?这次要做的事也是一样的,我会拿到真理造物,并继续活下去。” 妖精围着谢四飞了一圈,洒下阵阵光辉,让谢四整个人都沐浴在金色的粒子之中。 “小四,契约已成。你现在就算是「机械决定论」的使徒了,还是个半妖精使徒。(>w·)” 谢四睁开了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向四周望了望。房间里漆黑静默的一片,完全陌生的房间,似乎没有其他人在这里了。房间里摆满了瓶瓶罐罐,充盈着一股药草的苦涩味道。 谢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身无寸缕,只有一床被子遮盖着自己赤裸的身子,倒也谈不上是赤裸,胸口附近不是被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吗?所以说啊,该遮的东西还是稍微遮了一下的。 谢四赤着足下了床,舒展了下四肢,感觉身上充满力量,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从未像此时一样,活力尽皆达到了巅峰。她侧头看向了自己的手肘,灵活的转动了一下臂膀。 “真好啊,这就是使徒的力量吗?” 谢四走到药桌前,抓起了摆在那桌子上的匕首,正是几个时辰前刺穿自己胸口的那一柄。谢四抓起匕首摆在自己的眼前,闪着寒光的刀刃映照出此刻她的右眼中,正有一枚闪着幽冷蓝光的“△”形状的符文。 如果徐林能看到这一幕,他一定会直呼:“我超,拉普拉斯算符!” 在谢四确认过后,蓝光缓缓的隐没下去。 谢四摆弄了下手里的匕首,走到窗边,轻轻地把窗户打开,让一束月光照进了房间,同时也溜进来一只金色的妖精。 “拉斯,江州城里的真理造物大概离我们多远?”谢四问道。 “啊,我看看,嗯...... 嗯?好像离我们只有几步路,似乎就在这附近?” 第21章 梦之舞-愚人的自指命题 “走,绒布球,附近有灵魂正在躁动着呢,让我们去收割它们吧。”麻薯重新在徐林的脑海中闹腾起来。 徐林缓缓睁开了双眼,感觉手腕和脚腕上的束缚感已经没了,似乎可以自由行动了。想必是多鱼后来帮自己解绑了吧。 嗯?手臂似乎被什么东西牢牢地固定住了,抽不出来。 徐林困惑地侧头往一边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多鱼恬静安详的睡颜。那不曾设防的俏丽容颜近在咫尺,似乎只要徐林稍一挪动就能够贴上去。 而自己的右手手臂正被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着,传来一阵软软的旖旎触感。 “这家伙怎么抱这么紧。”徐林轻轻地尝试把手臂从多鱼的臂腕中抽离出来,可并没有成功。 麻薯不耐烦地说道:“别磨磨蹭蹭的了,时间不等人。你靠过来,进到牢笼里来。” 徐林试着沉入意识之中,操作着脉轮里的毛球,穿过金色的符文壁,走到了麻薯身边。 “这样?” “就是这样,接下来别反抗,意识跟着我的想法走就行了。” “嗯?大小姐你又要作什么妖?” 徐林刚不解的问出疑问,身体就在麻薯的操纵下,狠狠将手从多鱼的臂弯中一把抽了出来,然后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活动了下手脚。 多鱼的眉毛轻轻地眨了眨,似乎美梦被人打扰了一般。 “大小姐,你能不能别这么莽撞,把多鱼弄醒了怎么办?她肯定不会让我们乱跑的。” 麻薯却是不慌不忙,自信地说道:“接下来听我的,把你那些奇怪的羞耻感丢掉吧。” “啥?大小姐你什么意思?”徐林更是被麻薯说的一愣一愣的。 徐林的身体在二人的胡乱操纵下,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俯下腰,在多鱼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吻,轻声说道,“愿你好梦。”然后迅速推门离开了房间。 在二人看不到的地方,多鱼的脸霎时变得绯红一片。 她自然是早就醒了,原本是不该放任徐林这个“病号”乱跑的。可此时意乱神迷的她只敢死死的装睡着,心中默默骂了句“坏家伙”。 落荒而逃的徐林心中骂道:“不是,大小姐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去占人家便宜?” “哼,便宜这个臭标致了。”麻薯不爽地骂道,“那个家伙已经醒了,这样做她应该就不好意思跟上来了,我们速战速决。” 徐林:?什么逼道理。 徐林靠着麻薯的灵魂感知指引进入到了一个房间当中,那里面的梳妆台上有一堆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碎片,似乎还升腾着类似于梦之钉纹章的紫色粒子泡沫,在夜色之中格外引人注目。 徐林左右望了望,见四下无人,快速地跑到梳妆台前,唤出梦之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狠狠劈下。 伴随着一声镜子破碎的清脆声响,视线里的空间变得扭曲,只留下一片虚幻的,抽象的,看不清结构的物质的堆叠。 “你觉得「天道」该是什么样子?”分不清男女的奇怪声音自徐林的身后传来。 徐林猛然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家伙说道:“我看你像是穿着儿童泳衣的白丝小萝莉!” 徐林转过头来,看见一个头戴遮阳草帽,扎着长长的两只麻花辫的小女孩,正吃惊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那件儿童泳衣,娇嫩净白的肌肤一览无余。两只腿上套着白色的薄透丝袜,隐约透出一点点小腿和玉足的粉嫩之色。 那小女孩吃惊地看了一会,抬起头来,对着徐林说道:“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个品味,真是有够差劲的。” 小女孩蹬起双脚向后方倒去,竟然就在那凭空出现了一张纯白的高脚圆凳,将女孩稳稳地接住。更奇怪的是,徐林感到小女孩坐着的高度正在他的上方。 那小女孩翘起自己的腿,用套着白丝袜的脚趾灵活地摆弄着脚上穿着的凉鞋,以一种轻蔑的口吻开口说道: “老规矩,先来玩个游戏吧。 你随便说一件事,如果我能办到就算获胜,如果我办不到,那就算你赢了。” 徐林不假思索地闭上眼睛,竖起食指说道:“那就请您狠狠奖励我吧!” 麻薯在徐林脑海中说道:“绒布球你果然好恶心。” 坐在凳子上的小女孩仍然百无聊赖地用脚趾勾着凉鞋晃荡着,见徐林不再言语,一脸意外地看向他说道:“就这样?那你算是认输了?” 随后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啊,我把这事忘了。” 于是便打了个响指,接着将手摆在那双交叠的玉腿上,勾着嘴角看向徐林,自我介绍道:“如你得知的那样,本人就是所谓的天道。” 徐林的大脑像是被强行塞进了许多知识,醍醐灌顶般,瞬间清楚了面前的天道和自己的处境。 他刚才是通过观魂镜的碎片回应了天道的感召,进入到了这天道的领域之中。 而天道本无形象,观者内心觉得天道是什么,天道就是什么模样。 徐林此前对天道根本就是毫无印象和观念可言,自然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呢,想好了吗?我要是赢了的话,可是会再给你增加一条诅咒的哦?” 徐林知晓前因后果后,咽了口唾沫,他可不想再背上一条诅咒,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话说原身身上背了这么多诅咒怎么活的下去的? “那能请您帮我把身上的诅咒解除掉吗?” “可以是可以,但真的要这样做吗?你出去之后我会继续诅咒你的。”天道点了点头,表情仍然无所波澜。 “那......” “你在这里抽象意义上得到的任何东西,出去之后我都有可能会选择收回哦?比如把你送回家,再把你拉回来这样。” 徐林翻了个白眼,真是个小气的天道!所以说真的只是谈论能否做到,而非是天道是否真的会去这么做? 徐林叹了口气,“看来您对自己的获胜很有自信咯?” 或许该给高高在上的天道一点教训才是?自说自话的拉着来客,玩一些只有惩罚没有奖励的游戏真是差不多得了! 天道前后荡着双脚说道,“自然如此,还没有人能找到我做不到的事情。” “这么说来,您能‘做到任何事情’咯?” 第22章 梦之舞-悖论的爆炸原理 “是嘛,你想说些什么呢?”天道的话音中带着些意兴阑珊。 “就是说,你是否能做到‘做到任何事’这件事?或者按照有些人的说法——无所不能。” 面对要挑战完成任何事情的天道,徐林第一反应就是那罗马教廷宣传为无所不能的上帝。 然而无所不能的上帝最终被一块石头击碎了,也即是所谓的「上帝悖论」:上帝是否能够制造出一块自己无法举起的石头? 如果不能,那么上帝无法制造这样一块石头,如何称的上是无所不能?反之,上帝造出了一块自己无法举起的石头,那么这不就有一件上帝无法做到的事情出现了。 总而言之,通过归谬,上帝总有做不到的事情,教廷宣扬的上帝的无所不能,自然也就不攻而破了。事实上,也没有人能做到无所不能。 天道打了个哈欠,平淡的话语传进徐林的耳中:“真是无聊呢,你接下来准备让我干什么?造一块我自己举不起来的石头吗?” 徐林吃惊于天道将自己的想法看破,但更想知道天道如何化解这个问题。 “正是如此,您要怎么做呢?” 天道歪了歪头,一脸疑惑地看向徐林:“我觉得按照你的口味,提这种要求还不如直接让我在欧几里得平面里创造一个内角和大于180°的三角形呢?” 一瞬间的坠落感后,徐林发现自己掉到了一个凳子上,身体也变成了毛球的样子。 这时再向天道望去,只见她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块画板,而天道本人正手里夹着画笔,用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个方框,眯着一边眼睛向徐林的身边测量着。 徐林向天道比划的方向看去,自己的身边还有一张凳子,上面正端放着一只金丝鸟笼,而鸟笼里关着惊慌无措,四处乱撞发出哐当哐当声音的,麻薯大小姐? 天道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假如说啊,我确实是无所不能的,能够做到任何的事情。你让我创造一块我举不起来的石头,前提不就是真的存在那么一块我举不起来的石头了吗? 可是啊,我已经是无所不能的了,这个前提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吧。 你应该知晓吧,所谓「爆炸原理(principle of explosion)」,假前提之下一切为真。 你既然都默认可能会存在这么一块根本就不存在的石头了,还不是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麻薯还在鸟笼里扑腾着,似乎在尝试挣脱笼子的束缚。 天道不高兴地啧了一声,“我的小模特,别乱动。” 麻薯立刻拘谨地转头看向天道,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一动也不敢再动了。 天道继续问道:“徐林,你之后是不是还打算继续欺骗小女孩的感情?” “蛤?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欺骗小女孩感情了。”徐林奇怪的反问道。 天道耸了耸肩,“你看吧?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是或者否呢? 你回答是,就是你以后要继续当渣男,你回答否,就是你曾经是个渣男。 我的问题一出,你是渣男就成为既定事实了。这不就是你的逻辑吗?” 徐林追问道:“可是你这不就是无法做到违逆逻辑,或者是违逆平面几何公理?” 天道露出一个无法理解的吃惊表情:“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随后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倒也是哦,是我难为你了。人类这样的杂鱼物种是这样的。” 徐林其实已经对眼前自说自话的雌小鬼天道有些不耐烦了,露出一副核善的表情问道:“至高无上的天道大人,请您为我这条杂鱼答疑解惑吧。” 天道对着麻薯又比划了会,就将身子隐没到了那块画板之后。徐林只能看到那顶大大的草帽的边角,和画板下方露出的那双活泼摇荡着的脚。 “好吧,我的奴仆,我就大发慈悲的解释给你听吧。就好像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是否要继续欺骗小女孩的感情’一样,这个问题听上去是一个句子,其实没有任何的语义不是吗?” “你是想说,‘做到违背逻辑’和‘做到违背平面几何公理’这两件事也是一样的,听上去是一件事,但这件事情并没有语义?” “bingo!就是这么回事。” 天道歪过身子,侧着头,朝向徐林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如果你想做到违逆天道法则,宇宙规律,这就是一件听上去很宏大,但其实毫无内涵的事情。 除非呢,你成功违背了你所错误认知的法则和规律,那倒是有可能呢。” 徐林耸了耸肩,“如果你预设所谓天道法则和宇宙规律就是那些永远正确的事情,我想你说的是对的。” “不过我并不想以此来扳倒你的要求,我更好奇你的要求是在说什么?‘ 做到任何事’,多么奇怪的字词组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呢? 究竟什么叫做‘任何’呢?在怎样的范畴里说任何? 什么叫做‘事’,所谓的‘事’是一件事吗?‘无法做到任何事’也是一件事吗?” 天道一边在空白的画布上落下颜色,一边向徐林问道。 徐林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就像是朴素集合论的不足——「罗素悖论」:无法把所有的集合搜集成为集合,自然也无法谈论任意的一件事情。 无所不能或许本身就是伪命题。” 不知不觉间,徐林对天道的厌烦似乎渐渐淡去了,祂或许是个有趣的天道。 天道见徐林没有继续诡辩,叹道:“所以我一直都在感叹着人类的可悲啊,用着如此模糊不清的残疾语言,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自我感叹‘我们的语言真是个神奇的创造’。 语句的语义不仅需要来自于约定,甚至是有些语句永远不能带有语意,就连词汇量和表达也是那样的苍白肤浅。 就比如说是‘无所不能’这个词,在特定的语境里大家还是能听懂你在说什么的不是吗?只不过,那并非绝对意义上的任何一种无所不能。” 天道的话语停顿了下,从画板的一侧探出头来,对着笼子里的麻薯比划了一会,又重新缩回画板后继续绘画着。 “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真是不想使用你们人类的语言。我总是一次又一次无奈地发现,居然连这么个东西都表述不清楚,要么就是非得需要长篇大论来把简单的道理说清楚。 啧,既没有准确性,又是那么的贫瘠,真是可怜又可悲啊。 所以说啊,我一直迁就着你,才和你‘说·人·话’的。你可要记得我的好哦? 而你呢,居然在这场游戏里,试图用人类自己的语言残疾,来嫁祸我这个善良又怜悯的天道,你不觉得你真的很没品吗?” “红豆泥私密马赛,没有能取悦天道大人真是抱歉啊。” 第23章 梦之舞-天道的透视法 天道双腿交叠地坐在高脚圆凳上,将手肘抵在腿上漫不经心地作画着,一面开口说道: “你真的知道你们的语言有多匮乏吗?本来就总共只有有限多个词汇,一段话又由有限多个单词组合而成,最后不是只能表达出阿列夫零(??)那么多的精确语义吗? 而这世间所有的数字呢,都已经到达了连续基数那么多,更罔论所有可能的图案、形状、纹路。连这些基本的事物都说不清楚,你们人类还能干什么呢?” 天道从画板边探出小脑袋,一脸狐疑地问向徐林:“哦对了,你现在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吧?” 徐林点了点头,“这是我们小学二年级就学过的集合论。人类的语言只能达到最小的无穷量级,在那之上的更高的无穷确实是无可想象,也无法穷尽。” 天道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幸好没白说那么一长串话。你的悟性比起世间的诸多白痴还是高上不少的,大道可期。” 天道说着说着竟然忽然停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徐林不解的视线之下,天道抹了抹自己笑出的眼泪,对徐林道歉道:“不好意思,没忍住。 你看嘛,我又和你长篇大论了一番,明明是如此浅显粗鄙的道理。” 天道重新正了正自己的姿态,一本正经地对徐林说道:“认识到自己作为人的诸多不足,只是你登上道途的第一步。 你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大道奥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吗?” 徐林似有所感,“因为说不清楚。” 天道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凡人传道,就如同文人雅士吟诗作赋,只有朦胧的意象和意境给读者来感受揣摩。自然是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读者都会结合自己的经历,得到一番自己的感悟,悟出自己的道来。 虽然之于你们人类,这样做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可是终究有人悟对了道,有人悟错了道,有人一辈子也悟不了。你到不了那么境,感受不到那股意,自然悟不出来。” 徐林听着天道大讲一通“道不道”的大道理,内心感到乏味:其实我只关心涩涩的道。 “所以说,天道大人您要传我道法吗?” 天道听到徐林的话,探出头来,眯着眼睛嫌弃地看了一眼,“那倒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徐林听到天道的话一下子无语住了,那你搁这给我逼逼半天,说风凉话是吧。 “掌握大道这事天生和你们人类绝缘,只是有些人不像你能认清这个事情罢了。”天道又补了一句话后缩回了脑袋。 “算了,这些确实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来玩刚才的游戏吧,你换个别的什么要求吧。要记得如果你输了,我会再给你施加一条诅咒哦?”天道坏笑了两声。 徐林深深地感到了无力,这雌小鬼天道是以给别人施加诅咒为乐是吧。真该抓住她那对双马尾狠狠教育一下! 要不故技重施试试? “那能请您在不修剪我的毛发的前提下,抚平抚顺我的毛发吗?”徐林向天道问出了之前用过的问题。 天道放下了手中的画笔,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走向徐林。 “这倒算是个有趣的事情。”天道把徐林抱在臂弯之中,用手轻轻的梳着徐林的毛发。 徐林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天道会怎么做。 随着天道的抚摸,徐林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扁平化,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被拉平了,椅子、画布、笼子里的麻薯,一切都在变矮变平。对空间的观察也变得错乱起来,点线面被糅杂在一起,十分怪异。徐林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天道下了药,直接嗑嗨了,产生了幻觉。 一阵天旋地转的错乱之后,徐林眨了眨眼,眼前的一切又变回了熟悉的模样。 “怎么样,我刚才已经做到了哦?”天道仍旧眯着眼睛顺着徐林的毛。 “你做了什么,怎么做的到的?”徐林不解。 “我把你升格成了四维生物,然后在四维里帮你把毛理顺了哦?现在的你不过是四维里的你的一个截面罢了。” (天道的trick:二维球面s^2上面没有处处非零的连续切向量场,但是三维球面s^3上有,二维球面s^2某种意义上是三维球面s^3的一个截面。) “那您还真是神通广大。”徐林已经看到新的诅咒在向自己招手了。 天道把徐林重新放回了凳子上,自己回到画板后面重新创作了起来。 “游戏玩也玩了,我们该聊聊叫你过来的正事了。” 徐林有些不情不愿的,“所以说,以前的徐林和你很熟吗?你为什么会叫我来呢?” “以前的徐林?”天道想了想,“这么说也可以吧。反正就是以前的你曾经不知天高地厚地挑战了我,败给我之后成为了天道的玩·具哦? 但是不得不说,你是我所有玩具里最好玩的那一个,请感到自豪吧!” 徐林心中暗骂以前的徐林,怎么给自己弄出这么个烂摊子。不仅身心残疾,缠了一身的诅咒,居然还变成了雌小鬼天道的玩具,真是岂可修!。 “叫你过来呢,就是为了通知你该去帮我做事了。帮我去收集另一个世界的魔神带来此方世界的造物。” 徐林感到懵逼:“哈?什么玩意,另一个世界的魔神,我们糅杂的设定是不是也太多了些?” 天道放下画笔,抱着胸观赏起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用手划过画布施了个法术,随后将它揭下卷了起来,一边向徐林说道:“用你们的语言说起来太麻烦了,我会用任务内容灌满你的大脑来通知你的。” “就算我挑战您失败了,可我不也被您施加了诅咒作为惩罚吗? 小人真的知错了,以后一定早晚祭拜你的画像,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怎么还要让我帮您打一辈子白工呢?qwq” 徐林尝试着装可怜卖惨。 “免谈!”天道变出一条丝带把自己的画作绑了起来,一下子砸在了徐林的头上。 “也不让我心爱的玩具打白工,给你个好东西,你自己回去看吧。等帮我收集到我想要的东西后,还有小礼物给你。 你可以走了!” 天道拍拍手准备送客,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事,“哦对了,这是对你这次失败的惩罚!” 徐林的脑内响起了天道的提示音: “已获取新的诅咒! 「未成年人保护法」:你怎么可以对未成年人下手呢? (小提醒:成年标准按你的国家法律计算哦)” 不待徐林的任何反应,天道就一言不发地把二人送出了观魂镜中的这方领域。 天道对着二人刚才身处的地方发了会呆,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彩色的几何形状晶体,放在手心里摩挲了一番。 “曾经能帮我收集到这块真理造物「小范畴」的家伙现在怎么这么呆呢? 他这次会不会真的以为我就是无所不知的,货真价实的天道呢?”说着天道捂嘴窃笑了起来。 第24章 半夜在别人房间里偷偷看涩荼是否搞错了什么 “诽谤,这绝对是诽谤! 我对萝莉的喜欢从来都是出于对年轻生命的爱护与对青春活力的礼赞! 我怎会有图谋不轨之心呐!” 徐林查收到天道的诅咒后,愤慨地挥舞着天道的画卷,嘴中谴责道。 此时徐林已经回到了房间里的梳妆台前,眼前那堆碎片也失去了灵魂的白色光泽与幻梦的紫色粒子泡沫。 麻薯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不害怕吗,面对天道?” 徐林感到疑惑,“你会害怕一个小女孩吗。” “怎么会?我分明看到天道是一个浑身散发功德金光的神佛,他的威压如潮水般压迫在我的身上。 我真的一动不敢动,我感觉......我感觉似乎只要他意念一动,就能让我神魂俱灭,放逐到看不见罪的国度。” 徐林心中赞美了一句唯物主义无神论,便试着去打开手里的画卷,想要一观究竟。 “天道说这名叫「笼中鸟」的画卷可是一件神器,效果远胜于观魂镜,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事。”徐林兴奋地解着画卷上的丝带。 “可恶,我才不是什么笼中鸟,都是那该死的臭标致害的!”麻薯忿忿道。 “哎,那也应该叫“笼中麻薯”才是。”徐林一边吐槽着,一边在梳妆台前展开了那幅画卷。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淡淡月色,麻薯和徐林看到了那画卷上的画作,俱皆有些愕然。 “这是?” 画面上并非二人所想的关在笼子里的卡通幽灵,而是一幅精致的工笔画,画上是一位在梳妆台前描眉梳妆的美貌女子。 那女子背对着观画人,身上穿着薄透的轻纱睡裙,袒露出她那纤细柔弱的胳膊和盈盈一握的柳腰,就连大腿和玉足也描摹在了画中。 那纱衣如同薄雾般轻透,隐约露出些旖旎的画面。 女子的正面透过梳妆镜映照在观者的眼前。 她的面容清丽姣好,却又惨白病弱,一副泪眼婆娑的样子,刚画好的妆容都被哭花了些,手上的动作大概是去补妆吧。 那俏颜往下是她那玲珑的锁骨和......和什么呢? 二人沉默了半晌,终于由徐林率先发表了评论:“天道的透视学的真不错哦。” 麻薯无语道:“你看了半天就看出个这个?你没发现吗,这画上的女子就是怜。” 徐林点了点头,“怪不得眼熟,原来是她啊。” 假的,徐林根本没认出来,工笔画这点细节能让徐林这样的脸盲认出来才是有问题好吧。 “笼中鸟,是在暗示怜的身世吗?她不会什么妓子吧?”麻薯思忖道。 “说不定作为禁忌物的附身阴灵也是一种笼中鸟呢,你说是吧,笼中麻薯?” “绒布球你就不该张这张嘴。”麻薯有些气愤,“所以呢,这幅画和观魂镜有什么关系,要怎么使用它?” 正当麻薯问着,那画面中的梳妆镜忽然发出一阵光,像是一面镜子般照向了徐林,在镜子中照出了一只被关在金色符文牢笼里的麻薯。 画卷的留白部分也逐渐显现出一行行小字: 诅咒:「未成年人保护法」 描述:你怎么可以对未成年人下手呢? (小提醒:成年标准按你的国家法律计算哦) 效果:诱骗和伤害未成年人的行为将受到天道的遏制 来源:天道的惩罚 状态:未触发(不可抑制) 解除方式:你小子还想着要解除?我看你是想吃花生米了!到时候子弹也给你选最小的哦~感恩怜悯的天道吧。 麻薯惊叹道:“真神奇,这就是天道刚给你加的诅咒吗? 我也是未成年幽灵,你以后不准欺负我知道吗?” 徐林嘴角抽了抽,决定再看一条: 诅咒:「淫魅天香」 描述:即便你深知这是一味毒药,你也无法抑制住对她的,灵与肉的贪恋。 效果:被诅咒者将周期性地产生对施术者的重度渴求与贪恋。如果欲求没有得到满足,你会知道什么叫做附骨之痛。 来源:*****(订阅后可观看) 状态:暂时未触发(可抑制) 解除方式:说不定获取施术者的体液可以抑制诅咒哦?不过本天道并不建议你这么做,这可是饮鸩止渴。 明确告诉你,你如果没有找到解除的办法就鲨死了施术者,你将度过一个苦不堪言的余生,不过也有可能你会直接在痛苦之下选择殉情就是了。 曾经有一个天才在没有找到解除办法的情况下就鲨死了施术者,并且轻松地活了下去,ta是怎么做到的呢? “还要订阅才能观看,我要怎么订阅?”徐林心中吐槽道。“这诅咒怎么看上去这么逆天,这不就是x药吗?前身不会是什么黄油主角吧,神人。” “可这也没给彻底解决的办法啊。这幅画卷到底行不行?”麻薯质疑道。 徐林耸了耸肩,“还可以吧,好歹给我了些提示不是吗?总比两眼一抹黑,身上全是诅咒要强的多吧。” “那我们再看一个?看看除了天道,那爱人和道心到底是什么玩意?”麻薯建议着。 “行。”徐林意念一动,那画卷上竟然就重新出现了一个条目: 诅咒:「癔症&错乱」 描述:「爱人」对忤逆者的惩罚,你的情爱被完全扭曲了,请不要再陷的更深了! 效果:*****(太变态了,即使订阅了也不能给你看) 来源:「爱人」 状态:随时会触发(不可抑制) 解除方式:这次真不是我干的。你得去问问「爱人」,看看祂有没有可能会大发慈悲帮你消除这个效果。 虽然不能帮你抑制诅咒或者解除诅咒,但是如果效果被触发了,本天道会好心提醒你一下。 徐林内心感到惊疑,“爱人是和天道同等高度的人物吗?不是,前身到底怎么同时招惹上好几尊大佛的,是不是太作死了一点。” “效果到底有多变态,给我康康!”麻薯又在聒噪了。 二人忽然听到一阵天道的提示音,“诅咒探查次数已经耗尽了哦,不考虑购买我们的服务吗?只需要帮天道捡捡别人丢的垃圾就行了,很简单的。” “该死的资本家果然没有一个是有良心的。”徐林一边卷起手里的画卷,将它重新扎起来,一边嘴中骂道。 “绒布球,你是天道的奴隶而不是工人,你疑似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了。”麻薯讥讽道。 “麻薯,闭嘴!” “好啦好啦,去看看下一个灵魂激荡的地方吧,说不定是另一位伟大存在要召见你呢? 哎,等一下,这个灵魂正在移动?明明刚才都是静止的啊。 难道是苏生的怨灵半夜开始行动了吗?” 第25章 要是半夜幽会被人抓到了怎么办 “完了,完了,小四,有人在窗边往里面偷看呢。我们多半是要被发现了。” 谢四吃力的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桃木盒子,冷静的朝着妖精问道,“是不是在这个盒子里?” 妖精散出一阵金色粒子飘进盒子,大喜的说道,“对,就在这盒子里。” 谢四听到妖精的肯定,立刻将匕首插进了木盒子的缝隙中,试图去把盒子撬开。 房外传来突兀的破门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预示着来人已经近在眼前了。 谢四烦躁的啧了一声,“来不及了,见机行事吧。”于是转身钻进柜子里,从里面把柜门关上了。 徐林破开大门进入到外屋,环视一周,正如刚才在房外偷看的一样,外侧房间里空无一人,躁动的灵魂恐怕就躲在里屋。 此处的房间在地理位置上和之前的几个房间完全处在相反的方向上。无论是刚才和多鱼一起睡的地方,还是谢四昨日被安置的房间,大抵都靠在一块,但要到这里却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般。 “那家伙移动的时候几乎是直奔这间房间,但进入到这房间里后却是转来转去,似乎到处都停顿了一番。” 麻薯向徐林汇报着它观测到的灵魂动向。 “它现在正缩着不动呢,看来是知道我们靠过来了。” “你觉得它是来干什么的?” 徐林猫着身子小心的靠近通往里屋的门,手里紧紧抓着梦之钉。梦之钉和正常的刀剑相反,虽然不能对实体造成伤害,但对于阴魂鬼魅却是绝对的杀器。 “反正肯定不是像某些人一样,一个人半夜躲进小房间里,偷偷看涩荼奖励自己的。” 麻薯仍然是毫无紧张感地开着玩笑。 “我觉得它在找什么东西,而且目标很明确,一开始就是奔着这里来的。” 徐林心中思忖着。 “你是说小偷吗?可是活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灵魂反应?” 麻薯反驳道。 徐林不置可否。快速靠着门进入到里屋中,背靠墙面唤醒梦之钉摆出防御的姿态,同时借着梦之钉的紫芒的光亮快速的环视过整个房间。 房内只有床,书桌,书橱,衣柜等等家具,除此以外空无一人。 “我确定一下,应该不会有我看不见幽灵这种事吧?” “自然不会,但是会隐身术法的个体我就不好保证了。 别怕,它还缩着呢。不可能在你看不到它的时候偷袭你。 即使是鬼魅也会害怕,这不就怕的躲起来了,赶紧把它抓出来吧。” 麻薯反倒是愈发的兴奋起来。 四下环顾着房间,徐林逐一寻觅着可能让鬼魅藏身的地方,床底,桌子下面,家具遮挡的暗处,可均没有收获。 徐林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只剩下那衣柜里面没有查看了。到这最后的时刻,徐林反而是愈发紧张了起来,不会一会来个开门杀吧? 徐林将梦之钉的剑锋直接插进柜子当中,试图左右横扫一番。可还不及徐林做出具体动作,柜子门就被一下撞开,从里面滚出一个黑影。 那黑影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就立刻仓促的爬起身来,试图向着门外跑去。 徐林惊讶的回过身,伸手一把抓住了那想要逃走的黑影的后领。 徐林分明看见,柜子里哪里是什么魑魅魍魉,反而像是一个披头散发的一个小孩子。 那小孩子被徐林一把抓住后领,居然急得哭了起来,颤颤巍巍地哭求道:“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我给你做牛做马,放过我吧。不要杀我,好痛好痛......” 声音里满是骨子里透出的害怕和恐惧,听的徐林眉头直皱。 “转过头来。” 那孩子听到徐林的命令,迟疑了一会,才颤抖着身子,慢慢将脸转至徐林的面前。 徐林在手里梦之钉的紫光照耀下,看清了谢四那张满脸惊恐害怕,哭的梨花带雨的惨白脸蛋,发丝凌乱的粘在她的脸上,也披在她的身后。 在徐林的惊讶愕然下,谢四扑通一声在徐林面前跪下,用力地磕着头,苦苦哀求道。 “求求你了,不要杀我,给我一条生路吧。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再也不敢逃了,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一次吧。” “起来,到底怎么了。” 徐林一面伸手去拉起地上猛猛磕头的谢四,一面脑内翻涌着这是什么情况。 “麻薯,你观测到的活跃的灵魂就是谢四吗?” 麻薯也有些措手不及,“似乎就是她,为什么?因为刚死里逃生吗?也不应该啊,她快死的时候都没有这般波动。” 谢四仍然是身子发着颤,在徐林的抓扶下,才敢偷偷抬脸望向了徐林。 “您是?您和那两个女人......应该不是一伙的吧?” “并不,我们是同僚。”徐林淡然地回答道,看谢四如何反应。 谢四居然是直接扇起自己的脸,“奴婢粗鄙,是两位仙子姐姐......” 徐林一把抓住谢四的手,“够了,到底怎么了?” 徐林在走马灯里窥探过谢四的记忆,她根本没有见到过自己。既然如此,徐林决定装作自己和冥婚这档子破事没有关系。 徐林拉着谢四,把她摁在床沿边坐下,才听她哭唧唧地,断断续续地把她遭遇的一切说了一遍。从突然被买下,到被安排着结婚拜堂,再到拜完堂被一刀刺死。 “我......我醒来之后......真的太害怕了......脑子里就只想着逃出去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谢四用手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泪水,几近不能成句。心里却是暗戳戳地骂徐林是个老狐狸,居然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自己从这事情里摘得干干净净。 那时候棺材里躺的不是你是吧?老娘夫妻对拜拜的不是你是吧? “小四,需要我给这家伙一点暗示吗?”拉斯在脑海里问谢四。 “不用,你之前不在,现在出来太刻意了。明日,你再在他那里出场。”谢四回应道。 徐林抚着谢四的后背,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哭泣着,一切都好像是梦里的反转。 但在谢四看不到的地方,徐林却是面部抽搐,神情怪异。 倘若徐林完全不熟谢四,那自然是会相信哭的梨花带雨的谢四的。受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像现在一样柔弱哭泣,茫然无措,确实是大多数女孩子合理的反应。 但谢四不行,唯独她不行,以她的性格就不是这种人。难道死亡真能给一个人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吗?还是说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徐林抚摸着谢四的头,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这事确实是她们的问题。 你以后跟着我做个丫鬟,我自然会保你性命无虞。但是呢......” 徐林说着将脸凑近了谢四的脸,让她看向自己,“这里发生的一切你都要烂在肚子里,知道了吗?” 谢四装作畏惧的向后缩了缩,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徐林见谢四应答下来便放开了谢四,向后拉开了距离。 “话说你怎么不穿鞋?”徐林果然还是很在意这个问题。 “我没有鞋。”谢四小声嗫嚅着回答道。 徐林这时才注意到谢四身上套着完全不合身男子长袍,几乎将她整个人都要装进去了,站在地上的时候下摆长长地拖在地上,像是万圣节的幽灵装扮。如果不是现在收束着下摆坐在床上,根本就看不见她的脚。 “这也太不合身了吧?” “我随便在那边的柜子里翻了一件就穿上了。”谢四怯怯地指了指刚才的衣柜。 徐林拉起谢四,“要不你还是再找找有没有更合适的吧。” 因为被拉着站起身来的原因,谢四一时没稳住身形,脚踩在长袍的下摆上向前方倾倒而去。突兀的意外之下,谢四紧张害怕地闭上眼睛,但迎来的不是猛烈的撞击感,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心悸尚未褪去之间,谢四睁开双眼,向那怀抱上方望去,正对上徐林奇怪的眼神。 徐林看着谢四那双无辜的一眨不眨的大眼睛,脑子里想的却是:这家伙也太瘦了,摸上去都是骨头磕碜的慌,不会是什么白骨精之类的东西吧。 两人在一阵尴尬之下居然就这样僵持着。 “不是吧,拉斯,这家伙怎么还不松开,不会对我那方面的想法吧???这怎么办啊?”谢四在心中向妖精呼救道。 徐林却是无比认真地盯着谢四的右眼看着,那里萦绕着淡淡的蓝色光辉,就好像是方才的观魂镜那样,散发着奇异的粒子特效。 谢四被盯得不知所措,装作羞怯地低下头去。 “你们两个大半夜在这里干什么呢!”一声愤怒的质问声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徐林闻声望去,只见多鱼双手死死地抓住门框,从门外探出她那张,气的又是红又是白的俏脸,正大幅度地喘着气,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怒不可遏的景象一般。 怀里的人也是猛地挣扎起来挣脱出自己的怀抱,一下子藏到了自己的身后,死死地抓着自己身后的衣角。 徐林:寄! 第26章 冥婚妻子和青梅竹马的惨烈修罗场 徐林强颜欢笑道:“晚上好啊,多鱼,今晚的月色真是绮丽呢。” 多鱼眼神盯着徐林,一步一步气势汹汹地向他走了过来,“是啊,月色真美啊。那你能告诉我你背后藏的是谁吗?” “诶,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脑子有点凌乱,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这不是在院子里遇到了谢四,谢四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 多鱼走到徐林面前站定,歪着头,眯着眼睛看向徐林,嘴角扯出一个温柔和善的笑容,“这样啊,原来是我看错了吗?我还以为是有两个人在这卧房里面没羞没臊地搂搂抱抱呢。 哎,我也真是的,怎么会幻视出这样有伤风化的情景呢。 你是不是当我是瞎子啊!” 多鱼说着说着,终于是怒不可遏地喝问了出来。 “你这个小狐狸精,给我从阿林身后出来!” 谢四的抓着徐林衣摆的手颤了颤,“主λ,她她......要杀我,救......救我,你说过会保我的。” “我和谢四只是半夜在外面恰巧遇上罢了,就安慰了她几句话,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多鱼,你何必这样苦苦相逼。”徐林解释道,但这个时候想必解释什么都是苍白的吧。 “好啊,安慰,是不是一会儿就安慰到床上去了? 我之前和你说了,外面的女人都是狐狸精,你听进去了吗? 我叫你明天就把谢四送出去,你不是也答应了吗?” 多鱼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之前的温婉贤淑也全然消失不见了。 “呵呵,说得好听,送出去。 难道你会放心让知道我们存在的谢四逃出去吗? 多鱼,你不是傻子,我也不是。你怎么可能给我们的活动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呢? 她要么效忠我们,要么就躺着出去。” 虽然徐林和多鱼只是来这里收集域外典籍的,可瀛洲在这附近干的间谍活动可不少。说难听点,几人现在就是纯纯的境外势力,是绝对不能让当地朝廷发现的。 多鱼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徐林,“你恢复记忆了?” “我只是失忆,又不是变成痴呆。你是在把我当傻瓜忽悠是吗?”徐林反击道。 多鱼嗤笑着,点了点头,“对,你说得对。即使是这样,你就要为了这个贱婢和自己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翻脸吗?” “青梅竹马吗?”徐林的目光黯淡了些,向脚下看了一会,才又重新对视向多鱼指责的眼神。 “也许我确实错了,多鱼。但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就是那天在马车上,我昏死之前,你摁着我的头干了什么?” 徐林看到多鱼的瞳孔忽然张大了些,是因为出乎意料吗?毕竟徐林一直都是装作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啊。 “没干什么吧,就是摸摸头而已啦。”多鱼仍然是镇定自若地回答道。 “你别骗我,那就是净灵咒吧? 用来驱逐恶灵的咒术呢,为什么要用在我身上呢?我那个时候应该还没有恶灵缠身吧?” 徐林一边说着,一边逼近向多鱼。 多鱼本以为自己是跑过来抓奸,没想到竟然被徐林如此盘问,一时间不知所措,竟然慌张地向后退了起来,慌不择言道: “不是这样的,阿林,不是我想这样做的......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相信我......” 多鱼的唇嗫嚅着,漂亮的大眼睛不敢再去看徐林,露怯地瞥向别处,睫毛也在颤动着。 多鱼被徐林逼迫至门边,忽然捂上自己的嘴,大抵是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属于是不打自招了。她恨恨地瞪了一眼缩在远处的谢四,倔强的昂起头对向徐林,“我会解释清楚一切的,但不是现在。” 说完转头离开了房间,她的步子越迈越大,直至彻底跑了起来。只是几个瞬间,徐林就再也看不到了那失魂落魄的背影。 “略略略,臭标致,骗鬼呢!”麻薯兴奋地在徐林脑海中嘲讽起多鱼的落荒而逃。 徐林站在房门口,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才重新回头进入到里屋。 徐林重新环视了这间房间,家具一应俱全,还摆放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想必是住人的。衣柜里全是男人的衣服。按照多鱼的说法,住在此处的只有徐林,多鱼和千知三个人,那么这里是谁的住处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原主的房间为什么和其他的几个房间隔的那么远呢?徐林也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原主和多鱼作为“青梅竹马”的关系远远还没好到那个地步——能躺在一张床上的地步。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徐林猜不出来,信息远远还不够。徐林一边走向谢四,一边烦闷地摇了摇头。 谢四见到徐林阴沉的表情,扯出一抹牵强的迎合的笑容,手抓在衣柜的边角上,把自己的身子往阴影处藏了藏。 徐林看向了谢四,这家伙恐怕也大有问题。现实里表现出来的性格和梦中真我的表现差距之大,令人咋舌。大晚上跑这么远,直奔原主的房间里来,目的为何更是令人捉摸不透。 更奇怪的还是她的眼睛,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徐林向着谢四招了招手,“过来。” 谢四乖巧的走到徐林面前,还不待她说些什么讨好的话,就被徐林一把按下,整个人躺倒在了床上。 谢四的声音发着颤,惊惧地问道:“主λ,您......您要做什么?” 脑内却是疯狂地向拉斯求救着:“这家伙真的对我有那方面的兴趣???” 妖精和谢四的反应却是大不相同,不咸不淡地答道:“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吧[?ヘ??]你也闭上眼睛享受不就行了?总比丢了小命强?” 哎,没有贞操观念的妖精是这样的。 “你?!哎,没办法跟你解释了。你赶紧想办法用系统的名义劝劝他!”谢四被妖精气的泫然欲泣。 谢四躺倒在床上,看见徐林自上而下地俯视着自己,传来一阵冷冷的命令声:“把眼睛闭上。” 谢四害怕的闭上眼睛,睫毛不住的颤抖起来。 黑暗,眼前是茫茫的黑暗。心跳从未到达过如此的速度,死而复生之后的谢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存活。 静,房间里令人抓狂的安静。谢四的脑内却是在不停地挣扎,手已经抓到了身后藏着的匕首。 要不要反抗?就算真的把这个男人杀死又如何,这里的几个人来头都不小,真的行吗? 那,果然还是顺从算了吧? 一息,两息,三息...... 徐林抓着梦之钉刺向谢四的右眼,却是在半空中就好像是刺到坚壁,再也难以寸进。 徐林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梦之钉几乎没什么刺不进去的东西,它会穿过大多数的实物,至今为止无法刺穿的东西只有多鱼封印麻薯的符文壁,哦不对,还有谢四心中锁上的花园。 不曾注意的细节涌上徐林的心头,对哦,谢四身上奇怪的地方也不是一点两点吧? “你还记得吧?我们曾经见过的,谢四的记忆里有一处锁上的金色花园。”麻薯也是惊疑无比,在徐林的脑内和他交流着。 “她绝对是个有秘密的家伙,现在就是在故意装傻装可怜。可我们要怎么处理她呢?”徐林并不清楚该怎么做。 “杀了她,直接吸收了她的魂魄,如此活泼,一定十分美味吧。”麻薯愈发兴奋了。 “大小姐,你的想法越来越极端了,我怀疑你是不是收到了怜的影响,真的变成了一个恶灵。”徐林一边收起梦之钉,一边疑问着。 “诶?是这样吗?我没怎么注意。” 徐林自忖做不到这样吃人的事情,长久以来形成的道德观念不是说打破就能打破的,为了虚无缥缈的力量真的值得去做这样的事情吗? “行了,把眼睛睁开吧。” 谢四再度睁开眼睛只看见远处的徐林的背影,释然的呼了一口气,松开了手上紧抓着的匕首。 亏自己内心还做了这么多心理建设,结果竟然什么都没做吗?还是说自己想多了。 “你早些休息吧,就躺在这床上睡吧。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情了。”徐林一边翻着书橱里的书,一边说道。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谢四铺开了床上的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裹进了被子之中,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扑闪扑闪地眨着眼睛看着徐林的背影。 徐林转过身来,一脸奇怪地看向谢四,“你为什么穿着这么一件长衫睡觉吗?不难受吗?” “是有那么点。” “那你为什么不脱了睡呢?” “您希望我脱下来是吗?” 徐林不太理解谢四的问题,“随你。” 待徐林的话出口之后,他就后悔了。只因为他看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谢四就这样赤着足起身,把那件完全不合身的长袍褪了下来,露出来白茫茫一片的圣光和只有绷带构成的束胸。 居,居然是真空的吗? 谢四就这样细心地把长袍整齐地叠了起来,放在了床头,然后才重新缩回被窝之中,扑闪着漂亮的眼睛看着徐林惊讶无措的表情。 “叮!「未成年人保护法」已触发,为您自动开启圣光。” 徐林:淦! 第27章 这个穿书大有问题! 一夜无眠,徐林竟也完全不曾有疲惫之感。现在的这副身躯的素质实在是超乎常人,借着梦之钉的那点光照,徐林在这一夜中翻看了许多前身留下的书籍笔记。 首先是最让人意外的一点,那就是这里所用的文字就是汉字,不是在异世界当丁真真是太好了。 其次徐林现在身处的地方是天龙皇朝治下的江州城,地处东南,临江近海,颇为富足。让徐林惊奇的是这天龙皇朝建朝已历974年,但到现在还是太祖皇帝在坐龙椅。 哦,开国大帝还没似呢,其实不能称太祖的。但谁又管的着徐林怎么叫呢? 这老皇帝都活了一千多岁了,也不知道太子是什么心态。天下岂有千年太子! 听说这老皇帝有天龙血脉,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徐林别的不知道,但龙性本淫老皇帝肯定是继承到了,按照前身留下的笔记,皇子公主总数剑指四位数。 还有这种事哦,牛逼哦,也不知道他现在能不能记清楚所有孩子的名字和排行。 不过既然有那么多的公主,请让我也邂逅一位美丽善良的公主殿下,这应该一点也不过分吧? 除此以外,徐林好像知道域外典籍是个什么东西了。 原主的书柜里除了这些看上去就很古色古香的手抄纸质书籍外,还有不少精装的现代印刷体书籍,既有中文的,还有不少各种外文的。 淦!这年头书都tm可以穿越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事实上就在最近的二十年之间,大陆上出现了许多这所谓的域外典籍,尤其是集中出现在天龙皇朝的北方,也就是京城附近。有的是在秘境中被找到的,还有更多的是直接在大街上,在野外就有可能直接捡到。 起初当地人捡到这些印刷体书籍时大感惊奇,因为书中每个字都是那样方方正正,格式大小完全一致,不似毛笔所写。他们便觉得这些书籍是由天上仙人以仙法所写之书,所以才能达到这般效果。 这些被认为是遗落凡尘的仙书在最初的时间被炒上了天价,可随着被发现的域外典籍越来越多,这股子热潮才逐渐淡了下去。 江州附近虽然不曾有过域外典籍的目击案例,但因为富商甚多,也从全国收购了一大批域外典籍,因而徐林和多鱼才会被派来这里回收这些书。 至于教主要收集这些印刷书籍干什么,徐林并不清楚。 当地人还以域外典籍的文字划分了正典和伪典,也就是看的懂的就是正典,看不懂的就是伪典。 真正在当地人之中受到追捧的域外典籍反而大多是一些诗集和小说。 而很不巧的是,原主的书橱里摆放的正典尽是些没有营养的网络小说,真是羞也不羞! 听到身后的床上传来了一阵被褥摩擦的声响,徐林猜到大概是谢四醒来了,便合上了手中的《逗萝大陆2:绝世唐氏》,转过身来,“早上好啊。” 刚刚起身的谢四见到徐林转过头来,又立刻缩了下去,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只是羞答答地露出眼睛在被子外,盯着徐林的脸看着。 “早,早上好,主λ。” 谢四的早安含羞带怯的,但徐林知道这小妮子多半在装可爱。有句话说的不错,君子论迹不论心,小四儿这样还是挺可爱的。 “你不再睡会吗?” “不,不用了。我平时都起得很早的,毕竟要工作的。” 假的。作为使徒的谢四现在根本不需要睡眠,昨晚闭了眼睛也就是沉入心神之中听妖精给自己上课罢了。教授的内容是妖精自称的“拉普拉斯的无上智慧”和谢四不好评价的“少女的魔法”罢了。 徐林感觉到谢四一直盯着自己的脸在看,昨天晚上睡前也是这样,真是奇奇又怪怪,难道看上了本人的这张俊脸?那还真是没办法呢。 但是考虑到以后还要和谢四相处很久,徐林有一些更为关键的问题要问。 “小四儿,你今年芳龄几何?” 毕竟这可是量刑的重要标准之一,还是有必要搞清楚的。 谢四微微的皱了皱眉,不太习惯徐林学着古人拽文的样子。哪有主子这么对下人说话的?但她还是想了想认真地答道:“二九。” 徐林:? 不是,我们这个作品还有所有出场女角色均已满十八岁的要求吗? 妹妹,你要不先看看自己64g\/mol的身体,说谎的时候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主λ,你别不信嘛,就是十八。我一年一年记着呢,错不了的。 我,我就是发育的差了点,没怎么长身子而已......毕竟小时候吃不饱饭嘛......” 谢四见徐林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赶紧追加解释道,解释的声音越往下越小。 徐林还是有些不解,那这样未成年保护法还生效了? 正当徐林盯着谢四思考的时候,突然听到房门被人踹开的声响。 “徐林!你这个死萝莉控又把谢四藏哪了?” 徐林无语的转过头来,果然看到千知气势汹汹地就进到房间里来了。 “好啊,徐林,人果然在你这儿。人家这才刚刚死里逃生,你就想着......” 千知气愤地指责起徐林来,可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脸色变得吃惊而疑惑,盯着徐林的脸上下看了看。 “你右脸上怎么写了个‘正’字,这是什么新式的镇邪符咒吗?好怪哦。” “哈?”徐林试图在房间里到处找起镜子来。 千知才懒得管徐林的破事,推搡着就把徐林赶了出去,“去去去,自己出去打盆水照照去。我还要给谢四看看身体状况呢,你别在这里碍事。” 茫然无措的徐林被千知一把推出了房间,大门砰的一声就被关上了,徒留下徐林在风中凌乱。 徐林之前还在奇怪,谢四怎么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原来是这样啊。 多鱼,你真是干的好啊!等着,迟早也会给你写的! 第28章 等一下,那家伙是不是把泡沫抹我衣服上了 “哎,没想到啊,出生徐林也有一天会这样的一脸正气。” 千知一边给谢四洗着头发,一边嬉笑着打趣着徐林。 谢四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侍女服,乖巧地坐在凳子上任由千知摆弄着,眼神偷偷瞥向徐林,看他费劲地用毛巾擦拭着脸上的字印。 徐林瞥了一眼一脸坏笑的千知,这也是个性格恶劣的怪人。行事百无禁忌,但是莫名其妙的很喜欢小孩子,尤其是那些身世凄惨,孤苦无依的女孩子。据多鱼所说,这是千知一直以来的准则,恐怕她也是因此才会想要救下谢四吧。 “多鱼也真是的,她到底想干什么。” 徐林完全不能理解多鱼脑子里在想什么。二人之间的信息差距如同鸿沟,不能互相理解倒也实属正常,但徐林有种自己一直在被捉弄的感觉。 徐林的直觉告诉他,多鱼对他有种奇怪的控制欲,也不知缘何而来。 爱吗?徐林可不懂这个。 “千知,你觉得我和多鱼的关系怎么样?” 千知奇怪的轻乜了一眼徐林,“没想到失忆对你还算是个好事,准备正视自己和多鱼的关系了?” 早些时候,千知就已经听多鱼解释过了一遍前因后果,刚才又听徐林胡诌了一套神游太虚幻境归来的奇幻故事,也算是接受了徐林死而复生又失忆的设定。 “怎么说呢,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几乎没怎么分开的两个人,关系居然这么僵硬冷淡。” “怎么说?” 千知对着徐林冷笑了一声,“呵,你表面上和多鱼相敬如宾,可你骨子里就在疏离她,你不仅根本不信任她,而且还在本能地畏惧她。我从很多小细节就能看出来了。” “倒不如说啊。”千知的把尾音拉长了些,调侃地和徐林对视着,“你和她像是不熟的同事罢了。 哎呀,要这么说的话,比起多鱼,你果然是和我关系更好吧? 太受欢迎了,我也有很多烦恼呢。” 徐林转过脸去,不想看千知自恋的表情。 “多鱼和我说过,你们之前发生过一些误会,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千知的身子向徐林身边靠了靠,将脸凑了过来,一脸八卦得问道:“多鱼不肯说,不如......你告诉我?” “我怎么可能会记得。”徐林摆了摆手。 千知装作很认真地帮谢四洗头发的样子从,一面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听到多鱼半夜哭着回来了。 我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不希望你们的矛盾影响到我们的工作。” “多鱼没和你说吗?教主召我们回去,这工作以后就你一个人做了。”徐林一脸幸灾乐祸地对千知说道。 千知吃惊地用手指向自己,“我一个人干?这不开玩笑吗? 这可不行,你们这几天还干嘛?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徐林一边起身往院子外走去,一边头也不回地向身后招着手,“千知,一个人也要好好加油哦。” 千知也不管手上的泡沫,甩下一脸乖巧装空气的谢四,起身追上了徐林。千知在徐林面前张开双手,将他拦在了院子门口。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失忆兴许是天意,这是一场新的开始,忘掉过去的一切不愉快吧。” 徐林有些不置可否,敷衍地对千知点了点头,想从千知身边绕过去。可千知仍旧是不依不饶把徐林拦了下来,倔强地昂首盯着徐林的眼睛。 “看着我的眼睛,徐林。向我保证,去和多鱼谈谈,青梅竹马之间没有什么是说不开的。这话本不该我说,但多鱼从来都关心着你。 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们,我的儿童时期可没有什么青梅竹马,连个朋友都没有。” “行,我会去的。”徐林点了点头。 就在徐林要离开小院之际,千知又在徐林身后悄悄说道:“谢四的体质很不一般,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阴性体质。毕竟你也看到了,受到致命伤之后,第二天居然能活蹦乱跳的,这绝非是常人能做到的。” 徐林转过头来奇怪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千知回头偷偷看了一眼谢四,见她没有关注两人的对话,才继续说道,“给你当炉鼎可惜了,不如给我当助手怎么样?” 徐林的嘴角抽了抽,“有没有可能我根本什么都没对她做呢?你怎么就会产生了我对谢四做了什么的错觉的呢?” 就算真想当龙王的狱友,也有天道的未成年人保护法阻拦着。天道,你也真是干得好啊。 千知有点怀疑的侧脸看了眼徐林,“我错怪你了?不过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喜欢装君子的东西,信你一次好吧。” 说着,千知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双手拍在一起,“那谢四先放我这了,你赶紧去看看多鱼吧。” 徐林被千知推着出了院子,脑内却是心绪难平。 偏偏这个时候麻薯还在睡大觉,连个能说上话的人都没有。只能说阴灵是这样的,白天睡大觉,晚上熬夜到死。哼,不健康的作息迟早害死你! 徐林如果说自己不懂多鱼的想法,那肯定自欺欺人的。如此亲昵的动作,近乎直球的青梅竹马正宫宣言,一切都在昭示少女的小小心思。 可是徐林毕竟不是多鱼曾经朝夕相处的那个前身了,真的能坦然接受多鱼的爱吗? 徐林就和大多数爱幻想的青春期男孩子一样,他也幻想自己是被爱着的,尤其是在这心灵孤寂的异世界之中,如果能够得到另一个人的宠爱该有多好。 人都是怕寂寞的,当麻薯不再说话的时候,徐林才终于回想起自己在异世界是孤身一人啊。这个时候任何一个陌生人的善意都会像是久旱之中的甘霖,令人甘之如饴。 可徐林自知还没有做好去爱另一个人的准备,无论是刚刚穿越带来的茫然四顾,还是与前身一切相关事物的深深隔阂感。 尽管前身在无数地方都和自己有着相似之处,名字也好,身形也好,脸庞也好,可自己终究没办法代入他。 就算能在这里和千知开着玩笑,聊着天,徐林也不知道千知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就算真的去和多鱼打情骂俏,你侬我侬,徐林都完全不了解多鱼的任何一点兴趣爱好。 多鱼的爱无论怎么说都对徐林来说太过沉重了,这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至少现在绝对不行。 可徐林又没有办法拒绝她,他不知道如何不伤害这个姑娘的心,并拉开两人的距离。 或许这就是错乱,徐林被摆错了地方,被摆在了不属于他的地方。可徐林仍然得挣扎地开启一段属于自己的故事。 徐林对多鱼的芥蒂还远远不止于身份认同上的矛盾。多鱼一定隐瞒了什么事情,无论是对现在的徐林,还是对过去的徐林。二人之间的隔阂绝非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必有成因。 是什么事情呢?她为什么要做出这么矛盾的事情? 徐林猜不到。线索实在是太少了。 怀疑与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信任就再难以为继。 徐林有些烦躁,我为什么要穿越,为什么我不得不面对这样不知所措的局面?这就是“诅咒”吗? 一个奇怪的问题在徐林脑海中突然跳了出来: 如果是失忆的原主在这里,他会做什么? 是不是他也会怀疑一切? 是不是他也没办法接受多鱼? 是不是他也会有一种错位感? 第29章 逃避虽然可耻,但确实有用 白日那灿烂的阳光终究还是透过了门窗的缝隙照了进来,那个失魂落魄的姑娘正静静地蜷缩着坐在地上。 像是一只鼠妇,抱着膝盖自欺欺人地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抹去心中的伤痛。 这次为什么会出那么大的失误?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是完全失手把他杀死了,那一刻多鱼的世界就好像天崩地裂一般。对不起徐林,没办法向教主交代,更是让自己都无法原谅。 可是还好上天给了他第二次的生命,但也一次性剥夺了他所有的记忆。 多鱼以为这就是上天的恩宠,再加之教主的赦令,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 可是自己干了什么?居然再一次搞砸了。 他还有着那段关键记忆的残留,自己更是得意忘形地操之过急。他恐怕已经怀疑上自己的前后言行不一了吧? 他一直是这样谨慎多疑的性格,就好像他在这次完全失忆之前,不也已经怀疑上自己了吗? 又要回到那种关系了吗?半死不活的青梅竹马关系。 不要,绝对不要这样。他可是她在世界上唯二的家人,她绝对不能失去他。 “我们可是注定要白头偕老的啊。”多鱼抬起头来,癫狂地笑起来,痴痴地自言自语着。 不仅仅是一时的矛盾爆发,更是因为长久以来的疏离感和冷暴力,当那种熟悉的糟糕气氛再次袭来,多鱼心中的什么东西就已经碎掉了。 多鱼复盘了一个晚上,她事后细想之下,徐林撑死也就有个片段的记忆,不然他才不会翻脸地这么犹豫不决,更是这么地模糊不清。 自己现在有一万种办法圆过去,一万种!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现在解释什么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徒劳无功。 绝对不能让徐林知道那件事!绝对不能! 否则多鱼这个虚假的温情小家就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虚假的梦境也好,伪造的幻想也罢,只要不醒过来,这不是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吗? 反正教主以后也不打算再干那件事了,自己不就能和徐林无所羁绊的组成家庭度过一生了吗? 多鱼对徐林到底是什么感情呢? 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间的熟悉与依赖感?对背叛和偷偷背刺他的自责与愧疚感? 多鱼心中早已给出了答案:因为我们是家人吧,要做一辈子的家人啊。 多鱼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眼神,那个本应被多鱼称作是“母亲”的女人,当年看着她的那种眼神,仿佛像是在看一坨畸形的腐烂肉块,仅仅只是一眼就要捂着自己的嘴干呕起来。 多鱼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但自那以后,多鱼的家人就只有抚养自己的教主大人和同为“孤儿”的徐林了。 门突然被人打开了,热烈的阳光顺着打开的门扉照进房间之内,刺的多鱼赶紧低下头,抱紧了膝盖。 徐林在门后踌躇了许久,终究还是决定得进来。 映入徐林眼帘的不仅有那个缩成一团的鼠妇,还有房中那个与周遭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格格不入的玻璃器皿。 也许徐林现在就该去安慰那个受伤的姑娘,可是眼前的玻璃器皿实在是太奇怪了。充盈着蓝色的冒着气泡的气体,还有好多本域外典籍漂浮在液体之中,不断地旋转着,沉浮着,像是溺水的人。 那里面散发着蓝色的辉光,就像是梦的紫色,灵魂的白色一样。 徐林很想上前一探究竟,可是蓝色的辉光已经在越来越淡了,仅仅只是几息就淡到完全看不清了。 “原来是阿林啊,我已经把手头的书都煮完了,从昨天晚上煮到现在呢。”多鱼发现是徐林来了,慌忙地站起身,勉强地扯出一个笑,非常难看的笑。 “我们这次的工作也算是收了尾了呢。” 徐林看向了多鱼那张泪水与疲惫共同刻画过的脸。眼神空洞而迷离,仿佛失去了焦点,昨夜的悲伤如同沉重的雾气,仍笼罩在她的眼眸之中。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原本细腻的肌肤此刻显得格外憔悴。微微下垂的嘴角,还残留着昨夜哭泣时的苦涩。几缕凌乱的发丝贴在她的脸颊上,更增添了几分无助与哀愁。 说实话,徐林其实并不理解多鱼为什么会伤心成现在的这般模样。 二人是有一些口角不错。但在徐林的眼中,明明是多鱼欺瞒了很多关键的事情,更是在企图掌握自己,牵着自己走。可是为什么事到如今,真的伤心到撕心裂肺的人却是她?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悲剧大抵就是如此,源自人与人的互相不理解。 尽管徐林不理解,但他还是升起了对于多鱼的怜惜之情。 “煮书?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为了什么?”徐林决定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聊点别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但这是教主安排的事情,我们照着做就行了。” 徐林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揣测这域外典籍可能真的带有什么神奇的能量。 话题结束了,多鱼就这样牵强地笑着,看着徐林,尴尬的安静。 徐林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走到多鱼的面前,整理起她那凌乱的,贴在脸上的发丝。 “我昨天晚上,并不是想逼问你来着。 只是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脑内只有那段残留的记忆碎片,我不得不害怕的怀疑一切。 如果我的问题伤害了你,我道歉。 但是我现在还是想听你告诉我这件事。我果然还是想要去试着相信你。” 多鱼被徐林这样的突然举动搞得有点慌张,茫然无措的组织起语言,“是我不好,阿林。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欺骗你的。可是我太害怕了,我害怕你知道真相之后会讨厌我的。” 徐林双手搭在多鱼的肩上,用眼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毕竟徐林也确实很想知道真相。 这关系到徐林到底是否能拔出这根梁木。 “阿林,我只是太爱你了。我不该对你有这么强的控制欲的,这样的我,就算被你讨厌也是咎由自取吧。” 多鱼忽然扑向徐林,靠着他的胸膛哭泣了起来。 徐林的表情就很难看了,这是什么奇奇怪怪又离谱的解释。 “我......我那天看到你和别的姑娘亲密,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多鱼的话断断续续的,几乎是一句一呜咽。 这该死的既视感,这一幕是不是昨天晚上刚演出过。 “我本来只是想给你个小小的教训......谁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 阿林,相信我,我是收了力的,我怎么会想害你的?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现在真的恨死我自己了。 对不起,阿林。原谅我好吗? 我以后再也不会想去控制你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求你原谅我吧,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我什么都会做的,就算让我做你的〇〇我也不会拒绝的......” “停停停,别说了多鱼,我就没有怪过你,不要再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事情了。” 徐林赶在多鱼说出更逆天和疯癫的台词之前掐停了这段对话。 “如果你真的原谅了我的话,能不能让我再抱一会,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任性了。” 徐林叹了口气,任由多鱼就这样抱着。 女人果然是种麻烦的生物,更何况现在这个女人还是个病娇? 果然还是想办法逃离这个鬼地方吧,真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了。 第30章 你管这叫神级功法? “你要去沙洲?就为了找那么一本都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伪典?” 千知的不满之情几乎可以说是要溢出来了,对着徐林翻找出来的情报档案一顿指指点点。 “那地方又偏又远,还只为了区区一本伪典,你在开玩笑吗?” “反正我觉得比你去江州城中的大户手里坑蒙拐骗来的轻松的多。” 徐林坐在桌边吃着多鱼为他准备的午餐,一边对千知说道。 “哼,随你,我管不着,你只要真的能带回来就行。别到时候啊,出去忙活个大半个月,最后灰头土脸地回来,两手空空。” 千知调侃着坐在了徐林对面,挥了挥自己空空的双手。随后千知竟是皱着眉看向徐林面前的饭菜,冷不丁地说道, “不过你还真的豁的出去啊,为了和多鱼和好,连她做的菜都吃的下去啊。” 徐林有些不解,至少他觉得还挺对胃口的,几乎是全部都吃完了。 千知感慨地摇了摇头,“哎,这就是爱的力量吗?” 忽然又像是恍然大悟地样子,摇晃着食指对着徐林窃笑道: “哦~我懂了。徐林啊,有些梦还是永远都别醒的好。” 徐林有些摸不着头脑。 恰好这时多鱼进来收拾碗筷,不太高兴地白了一眼千知,“你别在这乱说话。” 千知嘻嘻哈哈地从多鱼背后一把抱住了多鱼,“你是不是又干了啊?老实交代!多鱼你果然是个不老实的女人呢。” 徐林就这样惬意地看着两位美少女在自己面前一边打打闹闹着,一边收拾着碗筷。 二次元是这样的,看美少女干什么事情都觉得岁月静好。 “阿林,给你准备了青梅竹马特制甜汤,记得喝哦。”多鱼端着碗筷走出房间,出门前恋恋不舍地回头和徐林说道。 “记得喝哦~”讨人厌的千知也拖着长音附和道,随即嬉笑着跟着多鱼出去了。 徐林抿了口多鱼做的甜汤,真好喝。要是穿越生活真的也像这一口甜汤那样甜蜜就好了。 直接说结论,徐林只相信了多鱼一半的说辞,很多事情仍然没办法解释。 为什么多鱼那天要穿着蓑衣和斗笠?去找谢四的时候也是这样。 去找谢四的时候可以理解为遮掩身形容貌,那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那样?为了遮掩身形容貌吗? 而且那个力度一点都不像是手下留情了的样子。 多鱼的那套解释只能说是抽象且荒诞,毫无这方面经验的徐林也不知道多鱼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徐林前世看的那些病娇小说里确实是这么个剧情。 徐林想到此不由地全身寒毛直竖。 万一之后自己再怎么一刺激,真把多鱼变成了恶性病娇,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至于想去沙洲找域外典籍,理由有三: 其一是为了域外典籍。方才见多鱼用器皿煮书,其中有蓝色光辉出现,但是煮完的书就并无任何特殊之处了。徐林有预感,如果能搞清楚这股蓝色的光辉是什么,就能知道教主伊阔收集域外典籍的真实目的了。 其二是为了沙洲这个地方。这是之前天道给徐林下的指示,另一个世界的魔神带来的造物就遗落在此地的一处秘境之中。目前看来想要了解自己身上的诸多诅咒以及它们的解除方法,就不得不去依赖天道了。 其三是为了逃避多鱼...... 这样那样的事情已经搞得徐林很烦了,再加上一个一看攻略剧情线就很长很坐牢的麻烦青梅竹马,徐林觉得自己一定是会疯掉的。 徐林如是想着,又抿了一口多鱼烹饪的甜汤。 徐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尤其是千知说的那句“有些梦还是永远别醒的好”。 说到梦,徐林摸出梦之钉,透过剑格中的花纹去看那碗甜汤,顿时整个人向后仰去,瞳孔震颤不停。 徐林看到了一碗深紫色的,冒着一堆白泡泡,表面漂浮着暗紫色残渣的汤。 ????? 咽了口唾沫,徐林又继续喝了一口,咂吧了下嘴。果然还是这么的好喝,那可不能浪费啊。 哦对了,好像还忘了一个家伙。 “系统,你人呢?我都已经半天没听到你说话了。” “宿主,我还不是看你烂桃花太多了,不忍心跳出来打断你嘛。” 妖精其实一直按照着谢四的指示偷偷跟着徐林,这时候正躲在房间的角落里和徐林通着话。 “宿主,你今天要签到吗?”妖精非常主动地问道。 “什么?还可以签到?签到,我最喜欢紧张刺激的签到活动了。”徐林惊喜的回答道。 “叮!恭喜宿主签到成功!已经连续签到两天。 注:昨日已经为您自动签到。” “然后呢?”徐林有些奇怪的问道。 “什么然后?” “签到奖励啊?” “额,宿主。目前还没有那种东西,我只是想学学其他系统整个签到板块罢了。” “你tm。”徐林被系统整无语了,果然是个fw系统。 “谢四现在能动能跑,我的第一个任务奖励呢?” 徐林对系统多少还是有些期待值的。本来放在前世,徐林对于系统这种毫无道理的设定还是有点嗤之以鼻的,但真的穿越了之后,他又觉得书友们说的有道理啊:穿越这么离谱的事情都发生了,再有个系统也没有多离谱到哪啊。 “叮!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救赎任务,获得奖励神级功法*1!” “我超!好好好!” 徐林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在rpg游戏里击杀了第一个boss,等着boss爆金币时那般心潮澎湃。 突兀之间,一本书哗啦啦地翻着从空中掉了下来,徐林赶忙惊喜地去接住,就好像收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 待徐林看清了书名,他的脸就立刻拉下来。快速地翻了几页后,徐林更是直接愤然起身,将功法秘籍狠狠地甩在了桌子上。 “系统,你tm玩我呢?你管这玩意叫神级功法?” “宿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如此宝贵的秘籍(▼ヘ▼#)。 你知不知道当你学了这部功法之后,日月星辰的奥秘都将尽皆对你展开怀抱。 这天下能有几个人有幸得窥群星的奇迹,你别不知好歹!” 妖精看到自己送的东西被徐林这样对待,那可真是气的不轻。 徐林听完妖精的话笑了,他是被气笑的。事实证明人在极度无语的情况下确实是会笑出来的。 徐林颤抖着手指着那本妖精吹捧的秘籍,一字一句地把那本秘籍的名字读了出来: “《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艾萨克·牛顿◎着。” 第31章 我的系统不可能这么飞舞! “不是,系统,我现在要问问你了,我学了这本功法打的过谁?” 妖精有些不屑,“你们这些宿主怎么一个一个都是满脑子打打杀杀,要么就是整天精虫上脑,评价为品味素质修养都很低。 你应该多注重一些对于自己精神世界的提升,而非是凡事诉诸暴力......” “停,我说停停。”徐林对于系统的最后一丝期待已经死了,果然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就算是这样,你就不能送点异世界的书?你看看这里是哪里,异世界!你送了我什么?几百年前的老书。” 妖精有些摸不着头脑,“确实是异世界的书啊,我觉得这本书在这个世界怎么都得是领先了几百年吧?” “等一下,系统你在说什么。”徐林发现了华点,“你说的异世界是指地球?” “嗯?宿主你怎么知道?”妖精有些惊讶。 徐林深吸了口气,“所以你觉得我是这个世界的土着,然后才给我牛顿的书的?” “诶,是这样没错啊。”妖精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徐林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好。 好消息是自己的穿越不是这飞舞系统搞的鬼,坏消息是这飞舞系统已经飞舞到宿主的底细都搞不清楚了。 徐林觉得自己在这傻缺系统面前遮掩穿越者身份也没什么意思,索性摊牌道:“我是穿越者,我是从地球来的。” 这下轮到妖精不知所措了,自己可是通过其他魔神留下的时空虫洞才逃到这个世界来的,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了的。眼前的人到底是怎么穿越时空的? “宿主,你来自地球?那你是怎么进入到这个世界来的?什么时候来的?” “我就是上课打瞌睡,结果一觉醒来就到这了。至于什么时候,也就是几天前罢了。” 妖精有些难以理解,这算是什么事,睡一觉就能穿越时空了?那我耗费那么多能量岂不是像个傻瓜一样? “系统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我上次就问了你这个问题,你那时就没有回答我。” 徐林对于系统遮遮掩掩的态度很不满意。徐林一点也不害怕系统,毕竟这系统飞舞的出奇,完全不像某些小说里写的那样能够抹除宿主存在之类的。 妖精的cpu在徐林的盘问下快速转动起来,编出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说辞: “我是哥本哈根学派研发出的反真理魔神装置system-4396,本职工作是协助宿主应对真理魔神和信仰魔神的邪教徒们。 但是我和我的宿主在一次针对「地平论」的任务中失败了,我被魔神打开的时空虫洞放逐到了这个世界之中,孤独地徘徊了百年。也不知道我的上一任宿主到底最后是生是死...... 如你所见,我现在的能量所剩无几,但我还是在尽可能地为你提供了帮助。” 徐林得到了系统的回答反而被搞不会了:这都是啥?地球原来这么疯狂的吗?又是真理魔神,又是邪教徒的?这真的不是什么游戏或者小说的平行世界吗? 徐林头疼地扶额,“系统,你让我缓一缓。我不知道我该从哪问起好。 我想先知道你为什么绑定我作为新的宿主?而且你真的是什么救赎系统?是不是太扯淡了一点。” “因为本就没有什么救赎系统。 也并不是为什么选你,而是我只能选你。 我想救那个可怜的姑娘,仅此而已。” 妖精选择了说实话。 “可你为什么想救谢四?你和她很熟吗?” “智能真理造物的三原则第一条:智能造物不能伤害人类,也不能坐视人类受到伤害。 问出这样的问题,老实说,宿主,我对你有些失望。” 妖精冷冷的用机械音回答徐林。 徐林沉默了。从物欲横流的浮躁现代社会里走出来的自己,确实远远不如系统这样的冰冷机械纯洁。 “系统,你很伟大。可我只是个渺小的普通人,而且还是飘零在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异世界之中,多余的善良也许会害死我。” 徐林为自己辩驳道。 妖精见徐林被自己的话牵着走,松了口气,这样自己的谎应该就能圆回来。 “如果你能保持一颗善良高洁的内心,也许我能成为你的助力。 虽然我不是那些书里说的那种强大到扯淡的系统,但我仍然愿意尽可能地为你提供帮助。” “系统,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们好像不是来自一个地球......”徐林有些犹豫地解释道。 徐林和妖精互相问答了一通,竟然是牛头不对马嘴。 总的来说,两边地球的历史发展大致相同,不同点在于妖精的世界里的“科学”的画风不太一样。 他们的科学更像是超能力,学者通过研究科学定律获得力量,踏上超凡路径。但同时也有信仰错误理论的邪教徒,当然他们自己是不会觉得自己是邪教徒的。他们固执又偏激地信仰着错误的理论,扭曲了世界的法则,在极端严重的情况下,真理魔神从中应运而生。 真理魔神的自诞生之初就会加剧世界法则的扭曲,使得人类学者对于真理的探究之路一度阻绝。也因此,人类的科学发展史就是一场与真理魔神以及邪教徒的抗争史。 据妖精的介绍,几位大名鼎鼎的魔神就包括了: 序列1——「地平论」 序列2——「无尽悖论」 序列3——「地心说」 序列4——「永久机关」 ...... 而这些魔神在被放逐后,通过时空虫洞逃到了其他的世界继续苟延残喘。 虽然徐林觉得系统的设定对于自己这种理科专业受害者还挺cooooool的,但是这都不是重点。 “系统,快快,怎么踏上真理的途径,教我。” 徐林重新捧起了被自己丢下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仔细地再一次翻阅起来,想看看是否和自己世界的版本有所不同。 妖精:( ̄へ ̄)这就是典型的男频思维,虾头。和这种人实在是没什么好聊的了。 “宿主,和你对话消耗了我太多能量了。我要回去休眠了,下次再聊。” 妖精说完这句话,就不吱声了。 徐林急切地追问道:“系统你有本体吗?要怎么给你充电啊?” 可惜并没有得到回答。 于是徐林花了半个时辰把系统送的书过了一遍,最终得出了结论: “这不就是本普通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吗? m,退钱!” 第32章 这么长的序章剧情就该跳过 在结束了与系统的小插曲之后,徐林决定前往此处据点的书库之中调查。 那里积存着此前众人搜集而来的域外典籍,也许会有什么新的发现也不成。 徐林打开书库大门的那一刻,就看见多鱼正背对着自己整理着桌子上堆着的一摞又一摞的书籍。 多鱼听到开门的声音,也回过头来,对着徐林露出一个笑。只是笑的不如昨晚那般烂漫可爱了,透着点淡淡的隔阂。 徐林走到多鱼的身边,拿起桌子上的域外典籍看了一眼,《龙王赘婿之战神归来》。 徐林不信邪地又拿起一本看了一眼,眼皮狂跳,《神医下山之畅游花都》。 事不过三,再看看,哦,这本不是逆天龙王小说了,《特朗普爱上在白宫干保洁的我》。 去你的,我们在这里搞间谍活动不收集城市布防图,反而在这里收集逆天网文,这真的合理吗? “多鱼,这些书真的有价值吗?”徐林有些难以理解地问道。 多鱼一边继续搬着书,一边回答道:“放在这里的书大多数没什么用,我们平均每收集到一千本书,才可能有一本能用教主的法器煮出点东西出来。 我们来这的两个月一共才得到三本符合教主要求的书,这都算是运气好的了。之前在江州干这个活的,有的一连几个月都颗粒无收,进搜集到一些废品来了。” “那这些废品我们要怎么处理?”徐林看着一屋子的厕纸网文,不知道怎么评价。 “阿林,你这么说可不对。”多鱼听到徐林的问题,放下了手中的书,转过头来抱着胸,斜靠在书柜上对徐林说道。 “我们可以自己印刷这些书往外卖嘛。别说江州城里的那些少爷小姐,整个皇朝上下喜欢看这些书的人大有人在呢。 尤其是在这皇朝的南方,域外典籍本就是稀缺货,这些话本故事紧俏着呢。” 多鱼说着说着脸就红了起来,“越上不了台面的书越好卖,最好是那种......那种写......” 多鱼低着头红着脸,声音宛如蚊吟。 徐林则是一脸吃惊地看着多鱼刚才放下的书,一本本自己飞了起来,井然有序地塞入了书架之中。 “哎呀,反正就是这些教主不要的书也大有作用啦。 我们靠着教主研发的打印机,又有廉价的造纸技术,在这江州附近的几州开了瀛洲书局。 我们自己卖卖书,卖卖纸笔也能赚点活动资金啥的。 我们的书又好看,又卖的便宜,其他书局根本卖不过我们的。教主管这叫做倾销来着。 等到天龙皇朝的人熟悉了我们的书局,教主就准备开始在皇朝内部经营报刊。教主管这叫做文化入侵,获得话语权。 不过阿林你也知道我在这方面就是个笨蛋,我只知道教主准备靠报纸在皇朝内部宣传我们的彼方教的教义罢了。 以后就会有更多人加入我们彼方,大家的生活也一定都会越来越美好吧。” 徐林听完心中震惊,这下真要成境外势力了。 教主什么时候开始发售《易林》,我徐林要成为瀛洲第一金牌写手,什么下水道的螺丝钉,能喝的马桶水,我可是信手拈来。 “所以这些书之后是要送到书局那里吗?”徐林问道。 多鱼摆了摆手,“刚从书局送回来,我们这个据点才算是储存室。 这里的书之后要么运回瀛洲分给大家,要么就是作为原典卖给愿意出高价的想要收藏的人。” 徐林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可是既然域外典籍的原典也是有人想要的,我们怎么从别人手里回收这些东西呢?” 多鱼笑了笑说道:“大多数域外典籍的价值也就那样,或者说它的价值还没被发现,这个时候我们稍微花点钱就能搞定了。 但你说的情况也有,那我们就不得不出点血了,可能得出个几百甚至近千两的钱。 但更好的办法是拿手头上煮过的其他域外典籍和持有者做交换。双赢,我们赢两次。” 多鱼随即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要是持有人还是那么死脑筋,就不要怪我们下黑手了。坑蒙拐骗,杀人越货,都是可以用的办法。” 徐林点了点头,间谍组织果然干的活没那么干净。 多鱼有些担心地问向徐林:“你真的要去沙洲回收那本传言的伪典吗?很不值当啊,出这么趟远门,就为了一本可能的域外典籍,效率太低了。 而且远离我们的势力范围,没办法给你提供帮助的。何况你现在失忆的状况,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散散心罢了,收集域外典籍倒是其次的事。”徐林一副无所谓地说道,“我们不是要回去了吗?我想最后在这附近转转。” “既然这样,那能不能......”多鱼忽然抬头看向徐林的眼睛,但随即又把头低下了,“算了。阿林,你在沙洲千万要小心一点。 能用钱解决就用钱解决,不能的话可以试试偷和抢。但千万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大,你一个人办事容易留下尾巴。 要是被朝廷的人发现我们的动静可就不好了。” “好。”徐林一边听着多鱼的唠叨,一边在书库里逛着,看看有没有遗留的那种蓝色光辉的波动,或者是什么奇怪的书。 “阿林,一定要谨慎小心些,不要太引人注目,招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好好。”徐林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等回到瀛洲,我们两个一起开一家茶室怎么样? 一面卖些茶水饮料,一面出借售卖些我们在这儿收集到的书籍。 到时候大家一起在懒散的午后沐浴着阳光,惬意地躺在躺椅上品茗阅读......” 多鱼又开始一脸痴迷地勾勒她那美好的幻想了,徐林只是机械地应答着,专心地搜索着眼前的一排排书架。 果然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吗? 转眼已经是夕阳西下,徐林无所收获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打开那幅「笼中鸟」看了一眼,仍然没有新的诅咒情报更新,想必是天道逼着自己去帮祂打工吧。 画中的梳妆镜照出了徐林的脉轮之中,正趴在地上酣睡着的的麻薯大小姐。 它此时头顶上还戴着一顶长长的锥形睡帽,睡帽顶端的装饰用绒球随着麻薯的一呼一吸轻轻摇晃着。 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吓得徐林立刻把这幅不太好描述的画卷藏了起来。 “请进。”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有一个小姑娘怯怯地从门外露出了脸来。 “主λ,我听说你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前往沙洲?” 徐林看到来人是谢四,点了点头。 “是,怎么了。” 谢四慌慌张张地溜了进来,拽住徐林的衣摆哀求道: “主λ带我一起走吧,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那个女人她会杀了我的。” “你说多鱼吗?她,应该不会这样做吧。” 说实话,徐林不敢打包票。“但是千知也会保护你的。” “不行不行,千知姐姐有自己的工作要做的,她没办法一直看着我。 主λ你不是说好只要我给你当贴身丫鬟,就会保护我的吗?再说作为贴身丫鬟我肯定是要贴身服侍你的啊。” 徐林可不记得自己要求谢四给自己当贴身丫鬟了,但好像多个帮忙跑腿的人也不错来着?书里那些公子少爷不是身边都有负责跑腿的奴婢下人吗? “好吧好吧,我就大发慈悲带你一起去吧。” “谢谢主λ,我一定会做好一个贴身丫鬟的本职工作的。” 谢四突然在徐林面前低着头扭捏起来,让徐林有种不安心的预感。 “主......主λ,今天要我帮你暖床吗?” 果然,这异世界的姑娘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徐林气愤地一指门外:“你最好知道现在是夏天!” 徐林度过了穿越以来的第一个安稳的静夜。 可是江州城中的一处壮阔府邸里就不是这样了。 一群群打着火把的黑衣家丁,低着头接受着站在高处的威严中年人的愤怒训斥。 “这都整整七天了!七天!还没有找到吗? 我就不信了,这么大一个活人还能从我们这严密看守的府里凭空消失了? 都给我去找,搜遍全城的每一个地方!附近的几个小城也给我派人去找! 一定要找到大小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中年人气愤地怒吼一声:“现在就去!找!” 看着眼前的下人们四散而去,他才黑着脸走进了屋中。 一位满脸愁容,面色憔悴的妇人迎了上来,“老爷,府中的供奉都全部派出去找了,这都还没消息吗?” 中年人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那间屋子中还有一位身着华服,但却眼神空洞,双目无神的少女,正绝望地瘫坐在椅子上,嘴中喃喃道: “姐姐,你到底去哪了?不要抛下妹妹,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但徐林并不会知道这一切,他此时正精神饱满,满怀憧憬地准备踏上沙洲之行。 “哼哼,属于我的异世界冒险终于要开始了!系统,签到!” “叮!恭喜宿主签到成功,已连续签到三天。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成功永远不会在幻想之中到来。” (序章「魂之华,梦之舞」完) 第1章 爱别离 晨曦初露,天光乍亮,车马行前已然聚集了不少旅人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对男女格外引人注目。他们双手紧握,彼此凝望着对方,眼神中交织着不舍与牵挂。 那姑娘美目之中噙着泪花,宛如清晨花瓣上晶莹的露珠,摇摇欲坠。她双唇微张,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那些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在胸腔中来回激荡。 她的嘴唇反复开合,每一次都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但最终还是合上,只是默默地与男子无语相望。那眼中的深情和不舍,如同潺潺的溪流,在两人之间流淌。 “快点,到底走不走啊!”马车夫粗粝的嗓音打破了这令人揪心的氛围,他不耐烦地催促起来,手中的马鞭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发出 “啪” 的一声脆响。 “哎,多鱼,你到底想说什么?”徐林也有些无奈。 多鱼像是没有听到马车夫的催促一般,再次伸出手,细心地为徐林整理衣领子。 其实,这个动作她已经重复了很多次,徐林的领子早已整整齐齐,但她还是忍不住再做一次,仿佛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 “你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少招惹些麻烦。”多鱼轻声说道,话语中满是担忧,但却是又把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好好好。”徐林机械地点着头。 多鱼凑近徐林,几乎贴着他的耳朵,悄声说道: “最近江州附近的局势并不安稳,上个月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群盖世太保过来了。现在城里也有一批人马在暗地里寻找什么东西。 昨晚,京城的同事传来消息,监灵司也可能要派人过来调查某些事情。 多事之秋,万万小心。” 徐林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认真地点了点头,将多鱼的话默默记在心里。 多鱼把今天身上戴着的佩剑解下,不容分说地塞到了徐林的怀里。 徐林始料未及,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多鱼塞过来的佩剑。那剑入手沉甸甸的,让他有些诧异,不明白多鱼此举是何用意。 “你带上这把「镜花」防身。我知道你不会剑,但我在其上附加了术法。 平时千万不要拔出此剑,待你遇到不好处理的敌人时再拔出此剑,我附在其中的术法会给除你之外的人施加幻术。这时你可以视情况选择是打还是逃。 但要记住,敌人越强效果越差,而且不能用太多次,保险起见至多用三次。 不到真的生死攸关,万不得已,千万别用,记住了吗?” 多鱼絮絮叨叨地吩咐着,徐林仍然耐心地听着。 一旁的千知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那惺忪的睡眼里还带着几分未消散的倦意。 “多鱼差不多得了。徐林只要不作死,能出什么事?让他赶快出发吧。” 多鱼恋恋不舍地最后理了理徐林的衣领,才松手退到路的一边,但眼神仍然没有离开徐林。 千知今天穿了一身男装出来,看上去真像是一个丰神如玉,俊朗不凡的富家公子。她靠到徐林身边,悄声说道: “儿行千里母担忧,多鱼太担心你了才这样的。 我呢,也没什么好和你吩咐的。你只要路上保护好小四儿就行了。 我在你们身上用了个下品契约「奴契」,契约效果之下小四儿会听你的话,并且没办法远离你百步之外。” 徐林有些意外,“还有这么变态的道具?这你不给我些用来防身?” 千知不满地瞪了一眼徐林,“这玩意只有双方实力差距很大才能用,而且还要两方皆认可才行。你以为呢?” 千知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捂嘴窃笑起来,“哦对了,奴契并不认可过分的要求,你也不能随便伤害谢四。还是把你的龌龊心思收收吧。” “下品的东西就是下品的东西。”徐林失望道。 千知见状,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徐林的肩膀,然后朝着多鱼的方向努了努嘴,说道:“走吧,再磨蹭下去,今天你可真就走不了啦。” 徐林朝着千知和多鱼轻轻挥了挥手,算作告别,随后抬脚登上了马车。谢四早就坐在车上打着瞌睡了,真是懈怠的女仆,第一天上班就在偷懒! 车夫洪亮地吆喝了一声,手中的马鞭在空中甩出一个漂亮的鞭花。马儿吃痛,打了个响鼻,而后缓缓发力,拖着马车向前奔驰起来。 徐林侧身坐在车厢里,扭头向后看去。只见千知正用力地朝他挥着手,而多鱼则静静地伫立在一旁,目光始终紧紧地黏在渐行渐远的马车上。 直到二人的身形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徐林才缓缓转过身靠在车厢上,像是卸去了一身的力气,微微叹了口气。 车夫大笑着和徐林搭话道:“怎么了公子,佳人相送还不满意了?” “太唠叨了些,我又不是小孩子。” 车夫听完大笑了起来,“你们莫不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若是这样,不放心你出远门也实属正常。” “哎,也许算是这样吧。”徐林并不是非常受得了多鱼这个样子的黏腻。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车夫不依不饶,仍旧笑着追问道。 “那就是。”徐林无所谓的回答道。 车夫闻言,笑得更欢了,调侃道:“你看看,都是成家了的人了为何还要这么害羞。那刚才那位公子是您的?大舅哥?” 徐林翻了个白眼,但也没生气,就和车夫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马车在欢声笑语中向着远方驶去。 车马行之前,多鱼仍然伫立在那儿,痴痴地望着早已淡去的身影。晨风吹过,轻轻拂动她的发丝,却无法吹散她眼中的痴迷。 千知重重地咳了两声,“该走了,多鱼。” 换做是私下里,千知早就一下子抱上去了,现在在外面还是要注意一点人设。 多鱼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惊醒一般,缓缓地转过身来,过了片刻才回应道:“哦,好。” 千知看着多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声问道:“多鱼,你真要把「镜花」送给徐林了?可这样你自己本来的双剑不就不成对了吗? 而且徐林那家伙又不会剑,送他也是暴殄天物。” 多鱼微微抬起头来,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轻声回答道:“这样就好。” “这样才是一对。” 多鱼又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 第2章 刚到沙洲,不熟地方 无聊,太tm无聊了。 马车之旅马上就要把徐林逼疯了。 虽然徐林认为,自己在古代背景下不需要自己用双腿步行赶路,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但是在这漫长的旅途之中什么都做不了,无异于是要谋杀徐林。 枯燥的旅途每持续一天,徐林对繁荣的现代文明的思念就增强一分。 还好出门的时候千知给自己塞了几本龙王小说,算是多了点慰藉。 可是每本单行本才10万字,第一天就全看完了。然后第二天又看了一遍,第三天的时候就一眼也不想再看了。 徐林真是羡慕谢四,居然可以一直睡觉却一点都不觉得头疼的。 徐林现在的这副身躯对睡眠的要求几乎没有,如果不是徐林强迫自己合眼睡去,好像就没有真的犯困过。 这个特质也许在绝大多数时候是优点,但旅途中不是。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昨天在路过的城镇里休息时,让徐林抓住了转机。花了整整一两银子从一个奸商手里买到了这个好东西。 此时谢四正坐在徐林的对面,苦恼地看着手中抓着的纸片,眉头皱在了一起。 “我放弃了,公子。怎么算,我想不出来。” 徐林觉得人前被别人叫做主任太羞耻了,于是让谢四改叫公子了。 徐林抱着胸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桀桀桀的笑了起来,“小四儿,你还是远远不行呐。” 逗弄谢四也是徐林每日的消遣之一。反正现在无论徐林搞什么毛线,谢四都得受着。 这就是女仆的基本操守! 谢四对徐林这几天的捉弄有些不耐烦了,恨恨地在脑中问向妖精:“拉斯,告诉我答案!” 正当徐林窃喜自己成功拿捏小侍女的时候,谢四装作是恍然大悟的样子,欢呼道: “公子,我知道了。 (4-4\/7)x7=24” 相比于谢四欢天喜地的样子,徐林的表情就不太好看了。 这家伙怎么能想到这样的奇技淫巧?我自己小时候可没有想到,可恶! 徐林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扑克牌,没错,这就是徐林花了一两银子买来的救命法宝。 真是可恶的奸商,你已有取死之道!要不是多鱼给的活动经费充分多,徐林才不乐意掏这个钱。 看着盒子上印的“瀛洲制造”,徐林是真的笑不出来。 “怎么样,公子,我很聪明吧?”谢四卖萌撒娇道。 “不行,再来!3,3,7,7?” “(3+3\/7)x7=24” “那2,4,10,10?” “(2+4\/10)x10=24” “4,4,10,10?” “(4-4\/10)x10......额,不对,公子让我想想。” 徐林对着谢四扬了扬眉毛:小样,我作为穿越者还拿捏不了你? “哦对了,差点忘了。系统,签到!” “叮!恭喜宿主签到成功,已连续签到七天。 任何微不足道的事情干365天都是一种成功。尽管如此,你签到365天也是没有任何奖励的。” 妖精此时正躲在谢四的挎包里面。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只听马车夫说道:“公子,已经到沙洲城门口了。接下来要等着排队进城。” 徐林听言赶忙从马车上蹦了下来,永别了牢笼!这沙洲城外的空气都是如此的香甜。 城门口也没几个人在排队,想必很快就能进城了。 徐林正悠然自得地舒展着筋骨,享受着片刻的放松。 就在此时,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原有的宁静。众人惊愕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衣男子仿若一只黑色的苍鹰,从空中直直飘落而下,身姿轻盈而矫健。 眨眼间,他便落在了门口那两名惊惶失措、面面相觑的守卫面前。 那黑衣男子身着一身紧身束腰的特制制服,制服的材质看上去坚韧而有光泽,勾勒出他精壮的身材。男子神色冷峻,动作利落地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在两名守卫眼前不紧不慢地展示了一番。 两名守卫的目光刚触及令牌上的文字,脸色就瞬时煞白一片,身体下意识地微微颤抖起来。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敬地屈身行礼,让出了通道,齐声说道:“大人,快快请进。” 黑衣男子微微扬起下巴,轻哼了一声,那声音中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他收起令牌,迈着大步,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沙洲城。 徒留下震惊的在场众人,纷纷窃窃私语道:“是盖世太保。这种人物怎么会屈身到沙洲这等小地方来?” 徐林皱着眉头,望着黑衣男子远去的背影,默默无言。 总感觉麻烦要自己找上门来了。 小插曲过后,几人很快就完成了路引的检查,进入到了沙洲城中。 车夫笑着问道:“公子,今晚的住处可有着落?若不嫌弃,我可为公子推荐一二,带带路。” 徐林微笑着摇了摇头,拉着谢四的手下了马车,“感谢您的好意,我们今晚准备借住在亲戚那儿。就送到门口就行了,接下来我准备先到处转转。” 马车夫又客套了几句,便驾车离开了。 谢四心中万般不解,她现在对徐林的底细可是十分清楚的。别说是这沙洲城里,放眼整个大陆,徐林都不可能有朋友。他想干什么呢? 徐林见车夫驾着马车渐渐远去,扬起的尘土在风中消散。他二话不说,猛地一把拉起谢四,脚步匆匆地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走,我们现在出城。”徐林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 谢四整个人都懵了,就像木偶一样被徐林拉着,脚步踉跄地往城外走去。谢四脑中一片混乱,不知道为什么刚进来就又要出去。 城门口的守卫见到行色匆匆的二人,也有些狐疑,但还是放两人出了城,并嘱咐道:“你们日落前务必要回来。若是逾时,城门关闭,你们可就进不来了。 到时只能在城外将就一晚,那可不安全。” 徐林连声应是,拽着谢四往预定的方向走去。 “公子,我们这是去干什么啊?”谢四被徐林拖在身后问道。 “工作。 小四儿,我们得速战速决了,不然只会是夜长梦多。 不过应该没什么危险,你放心好了。” 听到徐林的回答,谢四还是不太理解,我们不是来找什么域外典籍的吗? 这东西难道还能不在城内,反而在野外? 第3章 公主什么的这不就来了吗 转眼之间,如血的残阳渐渐西沉,直至没入地平线之中,那宏伟的城门在夕阳余晖的最后映照下,发出一声轰然巨响,缓缓关闭。 静谧的夜色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蔓延而来,渐渐将整座沙洲城笼罩在它神秘的怀抱之中。 在沙洲府衙的一间幽静屋舍里,白日里御空而来的黑衣男子正有条不紊地脱下身上那身制服。 “师祖,”男子轻声开口,声音在这寂静的屋中回荡,“您所说的那处神秘传承,究竟何时才会开启呢?” 他的目光中闪烁着期待与好奇,似乎是跃跃欲试。 可奇怪的是,这房中乍看之下,分明是空无一人,可男子却像是神色庄重地对着某个存在询问一般。 片刻之后,一个身形苍白的老人虚影缓缓浮现,透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威严。老人的手轻轻抚着胡须,微微皱眉,似在斟酌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前世,是五月二十二日。彼时,几个渔夫因贪恋江中的收获,直至半夜仍未归家。他们在江边的滩涂上,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这处传承。” 老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遗憾,“只可惜,这几个凡夫俗子,没有一个能通过那设下传承的大能的考验。最终,这处传承就像一阵风,消失得无影无踪,仿若从未在世间出现过一般。 实在是……可惜,可叹啊!” 男子一边听着,一边撕下了脸上的伪装。那伪装之下,竟是一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庞,透着一种无畏的英气,双眸中更是闪烁着对未知的渴望与坚定。 “今日是五月十八,离五月二十二尚还有几日,但说不准那传承这几日其实就已经打开了。 最好还是这几日都去看着,马虎不得。 师祖,你说我能获取这处机缘吗?” 那残魂大笑起来:“璟儿,这处机缘非你莫属啊。若那大能不选择你作为传承者,也定是他有眼无珠,分辨不出你这块璞玉。” 少年听闻此言也自信地露出了微笑。 这少年名为容璟,年方17,乃是这天龙皇朝的514皇子。江州城里的那群盖世太保正是随他而来。 容璟的生母是曾经逍遥剑宗的圣女,而这老者残魂正是逍遥剑宗的祖师。 容璟在16岁及冠礼后,就从母亲手中继承来了逍遥剑宗的祖传逍遥剑。而在两周前的端午节时,逍遥剑中的祖师残魂意外觉醒,开始帮助容璟快速成长。 祖师的残魂告诉了容璟许多令人意外的事情。两人前世就是师徒关系,曾经一同探索过各处先贤留下的秘藏与传承,力战天下年轻天骄,本是有着问鼎皇朝年轻一辈第一人之势。 但意外很快就发生了。在那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中,王朝变得动荡不堪,四分五裂。容璟与师祖二人为了挽救天下苍生,前往剿灭肆虐天龙皇朝西南方的魔教势力,没想到竟然败给了魔教四魔女之一的「秋月」。 那魔女秋月持有一把专门针对神魂的禁忌物,轻松震杀了师祖,随后将容璟也抽魂炼魄,点了天灯。 师祖带着前世记忆重生归来,对前世的失败悔恨不已,尤其是因为自己被轻松灭杀,而害的爱徒璟儿也一命呜呼。于是他便搜肠刮肚地给容璟制定了一整套快速成长计划,其中的第一步就是来到沙洲,获取这个前世无人知晓为何的神秘传承。 容璟正准备打坐入定,开始吐纳天地灵气,就听见祖师慌忙惊叫起来: “不好,我感受到一股奇妙的天地波动,传承似乎已经开启了! 有意外发生,璟儿快去!” 容璟听到消息的瞬间,身形如电,猛地一个翻身便从床上跃下。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迅速抓过一旁的夜行衣,三两下披在身上,紧接着身形一闪,已然出了房门。 只见他双脚在地面轻轻一踏,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般飞身而起,朝着城外的方向疾驰而去,那速度之快,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夜空。 沙洲城的一处楼阁之上,一位少女静静地伫立在栏杆边。她身着一袭轻薄的轻纱睡裙,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宛如仙子下凡。 少女怀中抱着一只通体乌黑的猫咪,那猫咪的皮毛在星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少女纤细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着猫咪,她微微仰起头,凝望着那璀璨如钻的星空,轻声呢喃着:“阿喵,你说我能成功吗?” 就在这时,少女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空中,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身影竟凌空虚渡而来。少女见此,不禁脱口惊叫出声。这突如其来的叫声显然也吓到了怀中的猫咪,它“喵”地一声从少女的怀里猛然蹿了出去,直接越过栏杆,向着楼下直直地坠落而下。 少女顿时花容失色,慌乱地伸手扶住栏杆,探出身子向下望去,口中焦急地呼喊着:“阿喵!” 待看到猫咪消失在视野中,她这才回过神来,猛地抬起头,望向那已经在夜空中飞驰远去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忍不住暗自骂道:“烦人!” 就在不久之前,徐林带着谢四找到了江边的一处滩涂。谢四被拉着疾行了一路,正在一旁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而徐林正用梦之钉照明着,试图寻找天道指示的魔神遗物掉落之处。 徐林看了眼一旁喘着气的谢四,无奈的吐槽道:“都怪麻烦精千知,弄得我现在还非得带着谢四这个拖油瓶。” 随即心中默默呼唤起麻薯,“大小姐,快快,附近的魂灵找到了吗?” “嘿嘿,找到了,你往右转一点,再转一点,好。现在往前走十步左右。对,就是这儿,在你的脚下。” 徐林在麻薯的指引之下,走到了一处浅浅没在水中的泥地附近。 “小四儿,过来,和我一起挖。” 谢四眉头紧皱,满心的不情愿都写在脸上,可她还是缓缓地脱了鞋,伸手将衣摆往上撩起,露出了光洁的小腿。随后,她咬了咬牙,将脚小心翼翼地踩到了那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淤泥之中,开始帮着徐林一起挖宝。 才挖了不一会儿,谢四就感觉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异样的物体,圆圆的、硬硬的,这种触感让她的心猛地一紧。 “主任,这下面好像真有东西。”谢四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是吗?”徐林听闻,赶忙凑了过去。 他顺着谢四的手摸了过去,很快也抓到了那个奇怪的物体,圆圆的、硬硬的,在淤泥中有种别样的触感。 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紧张与期待,随后一起发力,试图把那东西从淤泥的束缚中拽出来。 或许是幸运女神的眷顾,他们一下就成功了,然而巨大的后坐力却让二人猝不及防,一齐向后摔坐在了淤泥里。 徐林在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下,双眼紧闭,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谢四在一旁发出“啊啊啊啊”的惊叫声。紧接着,他感觉自己被谢四用力地抱住,那力量大得像是要把他勒进怀里。 “搞什么啊,小四儿。”徐林一边挣扎着,一边努力睁开眼睛。可当他也看了清眼前的景象时,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不远处的淤泥上,一个惨白的骷髅头摔落在那里,那空洞洞的双眼仿佛带着无尽的寒意,正阴森森地盯着他们。 第4章 莫比乌斯环上的蝼蚁们——起1 徐林喉头滚动,眼神中带着几分惊恐与好奇:“这应该就是天道所说的魔神信徒的尸首吧,只是……没想到竟然只剩一个头颅了。” 在徐林的脑海中,麻薯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调侃:“这埋得也太浅了,要是我们等潮水多冲击几天再来找,说不定都不用费劲挖这些淤泥了。” 谢四已是吓得花容失色,她的双手死死抓着徐林的胳膊,瞳孔震颤,声音颤抖问道:“主……主任,我们的工作……就是来找这个骷髅?” 徐林却突然发出一阵阴森的“呵呵呵呵”的笑声,那笑声犹如从九幽地狱传来一般,冰冷刺骨。 谢四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赶忙松开了徐林的胳膊,像只受惊的兔子向一旁缩了缩。 “这可是我埋藏在这里的珍藏啊,”徐林的眼神变得痴迷起来,他盯着那骷髅头,缓缓说道,“这是一位可爱少女的头骨。既然我马上就要回到瀛洲了,自然要把她一起带回去,我怎么舍得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让她孤独寂寞呢?” 谢四听闻此言,身体如筛糠般颤抖着,她手脚并用,拼尽全力向后方爬去,眼中满是惊恐:“主……主任,你……你是在开玩笑的吧?” 就在这时,徐林突然转头望向谢四,脸上的表情变得痴狂而疯癫,嘴角挂着一抹邪性至极的笑容,眼神就像盯着猎物一般: “小四儿,我好喜欢你,你也来成为我的收藏吧。” 谢四吓得魂飞魄散,她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朝着远处拼命跑去,一边跑一边发出“啊啊啊啊”的凄厉尖叫。 “玩够了没有,大小姐。别给小四儿吓出毛病来了。”徐林在脑海中吐槽道。 “哼,叫她之前给我摆臭脸。”附身徐林的麻薯一脸不爽地捡起了地上的骷髅头,放在手里抛了抛。 “颅腔较大,骨板厚重,下颌骨也很粗,多半是个男性吧?根本就不是可爱少女啊喂。” 徐林躲在麻薯身后观察起来,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我就随口一说。”麻薯翻了个白眼,“你居然真的在期待美少女,多少有点逆天了。” 谢四向远处一路狂奔,却发现自己跑了百步后就再难以寸进,只得害怕地回头看向徐林,看他是否追了上来。 “哎,小四,那家伙吓唬你呢,回去吧。”拉斯在谢四身边安慰着。 谢四听到妖精的话,这才从极度的恐惧中缓过神来。 她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气愤,气呼呼地转身朝徐林走去,嘴里嘟囔着:“这该死的家伙,竟敢吓唬我,给我等着。” “哟,小四儿怎么不害怕了?”麻薯仍旧不依不饶。 “主任肯定是吓我的。主任说过不会伤害我的吧。” 谢四眨着眼睛,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试图掩饰自己刚刚的狼狈。 麻薯耸了耸肩,“那可难说。” 徐林焦急道:“别搁这斗嘴了,赶紧找个隐蔽点的地方用梦之钉试一下,是否能唤醒这个信徒的亡魂。” 麻薯听言,不再言语,带着谢四找到了一个位于石崖下的浅窟。麻薯一脸嫌弃地把那块骷髅头扔在地上,随后缓缓拔出梦之钉。 刹那间,梦之钉上展露出梦幻般的紫色剑芒,那光芒如梦似幻,透着一种神秘的力量,在这昏暗的浅窟中显得格外耀眼。 “希望动静不要太大。”徐林祈祷道。 麻薯紧握梦之钉,猛地发力,狠狠朝着那骷髅斩去。刹那间,一股奇异的力量以骷髅为中心瞬间爆发开来,众人只觉眼前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揉搓,迅速变得扭曲起来。 视觉所及之处的一切,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如同漩涡一般,各种色彩疯狂地朝着中心聚合在一起。 紧接着,便是一阵令人心慌的黑暗陡然袭来,众人眼前一黑,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就在众人满心惶恐之时,忽然间,眼前有光亮起。那是一团团散发着幽冷蓝光的鬼火,它们幽幽地燃烧着,跳跃的火苗在这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却也照亮了众人此刻所处的地方。 众人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似乎是一条颇为宽阔的甬道。甬道的上下左右四面,皆是由一块块长满青苔与古藤的石板堆砌而成的坚壁。 甬道笔直地向前后两个方向延伸着,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在哪里。暗淡的鬼火毫无规律地漂浮在甬道之中,它们所提供的照明极为微弱,只能勉强让人看清周围的大致轮廓。 谢四此刻早已吓得心慌意乱,她慌张地东张西望起来,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焦急。徐林这家伙去哪儿了?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你在找我吗?”一个幽幽的声音突然在谢四耳边响起。 谢四猛地一惊,赶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望去。这一望,可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一个白色的幽魂正悄无声息地在自己的肩侧探出头来,此时那幽魂的脸几乎和她的脸紧紧贴在了一起,还摆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在幽冷的鬼火映照下,显得越发阴森可怖。 谢四在这突如其来的惊吓之下,双腿一软,一下子瘫坐到了地上。她刚一坐下,就感觉自己好像压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而且那东西还发出了奇怪的呜咽声。 谢四害怕得不敢停留,她坐在地上,手脚并用,拼命地往后倒退着。 然而,诡异的是,她每往后退一步,那幽灵就不紧不慢地向着她贴近一步,仿佛是故意在捉弄她一般。 “谢四!你给我从我身上起开。”一个有些恼怒的声音从谢四屁股底下传了出来。 谢四听到这声音,顿时觉得不可思议,她瞪大了眼睛,战战兢兢地向下望去。 只见一只白色的毛绒球状生物正被自己的屁股压着半边,只露出半个身子在外面,胡乱挣扎着。 谢四见状,赶忙一面起身向后逃走,一面慌乱地抓起了地上的毛球,将它放在眼前仔细看着。 “谢四,别跑了。那个麻薯,啊不是,那个幽灵其实是我的灵魂。” 徐林在谢四手里挣扎着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 “诶?”谢四听到这话,逐渐停下了逃跑的步伐,她有些疑惑地回头望去。 只见那幽灵还在慢吞吞地往自己这边飞来,看起来似乎真的没什么威胁。这让谢四不禁松了口气,但心中的疑惑却更浓了。 谢四揉了揉毛球,搓成一个正圆,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是主任?” “额,是这样的。”徐林答道。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还是说你本来就是个长这样的妖怪。”谢四有些难以理解现在的状况。 “我也想知道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怀疑是设下这个秘境的人搞的鬼。” 徐林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用梦之钉进入秘境会变成毛玉的样子,但后面的话就是在忽悠谢四了。 麻薯慢悠悠地飞到徐林和谢四身边,用脸蹭蹭了谢四,露出一个卖萌的表情。同时心中和徐林传话道: “我们是用梦之钉强行进入到亡魂的意识之中,进而强制开启了这处秘境。但谢四是之后正常通过秘境入口进来的,所以我们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还有这种事。”徐林回问道,“咱们就不能现在先出去再进来吗?” “那好像不太行,这里的亡灵已经苏醒了意识,似乎不太愿意放我们走了。”麻薯无奈地回答道。 谢四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仔细打量起麻薯来,那模样就像是在端详一件从未见过的稀奇玩意儿。 而此时徐林正被她紧紧地抱在胸前,就仿佛是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可爱小宠物。 “原来人的灵魂是长成这个样子的呀?”谢四一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麻薯的脸,一边问出一连串的问题:“主任,你的身体和灵魂怎么会分开的呀?这样难道不会出什么事儿吗? 还有哦,你刚才提到的那个秘境,到底是什么?” “女仆守则第一条:主人的事少打听。多做事少问问题。 从现在起你就抱着我移动,然后听我指令行事就好了” 徐林在谢四的怀里惬意地蹭了蹭,随即散漫地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现在呢,你去把我的镜花给捡起来。” 谢四在地板上到处寻觅了一番,才发现此前徐林背着的镜花此时正掉落在地板上。谢四听话地过去捡起镜花,利落地背在了自己身上。 “小四儿,你背的动这么沉的剑?”徐林有点惊讶。 谢四作为妖精的使徒,身体素质今非昔比,便忘了正常的小姑娘根本不可能背的动这么沉的镜花。担心自己身上的秘密暴露,谢四尴尬地笑了笑,胡乱扯谎道: “可能是我一直干重活,力气比较大吧。” 徐林有些狐疑,但也没多问,对着谢四发号施令道:“算了,我们还是先探一下地图吧。 向前进,谢四下士。” “啊,好的,主任。” 才走了没两步,几人便瞧见前方出现了一座大厅,里面灯火辉煌,明亮的光芒在这甬道内格外吸引人。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进入到大厅之中。 刚踏入大厅,还没等众人来得及看清楚里面的景象,一个男人洪亮有力的声音便在大厅中回荡开来: “欢迎来到真理之神「地平论」的下一任使徒遴选。 您,是第一位参与者,这位唤灵师兼灵兽使兼剑士小姐。” 众人这时才看清这大厅中十分空旷,正中央站着一个身着黑袍的人,那黑袍将他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神秘莫测。他高举着一支燃烧着旺盛火焰的火炬,那火焰熊熊燃烧,照亮了周围的空间。他张开双臂,热情地欢迎着进入大厅的几人。 谢四听到黑袍人的欢迎词,有些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唤灵师?灵兽使?剑士?” 麻薯和徐林此时正专心地打量起大厅里的陈设,真是家徒四壁,毛都没有,唯独左右两面巨大的墙壁上雕刻着奇怪的浮雕。 其中一面墙的中央,雕刻着一条立体的带状圆环,而另一边的墙壁上,则雕刻着一条扭曲成“8”字形的莫比乌斯环。浮雕雕刻着的两条互异的环带神奇地流动着,闪耀着奇异的光芒,其中似乎隐藏着无尽的奥秘。 第5章 莫比乌斯环上的蝼蚁们——起2 麻薯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四周,有些无趣地向着黑袍人问道:“这什么使徒遴选还不开始吗?” “我们至少还需等上半个小时,哦,不对,是两刻钟。”黑袍人不慌不忙地答道。 他的面庞仍然被黑袍严严实实地遮挡着。 麻薯有些不解,“我们在等什么?” “其他的参与者。” 谢四在一旁吃惊地张大了嘴,眼神看向徐林问道:“主任,你的灵魂会说话诶。” 徐林仍然保持着沉默不语,给谢四使了个眼色。 麻薯飞到谢四身边,用它的幽灵尾巴轻轻一卷,抱住谢四的肩,推着她向大厅中心的黑袍人走近了几步。 “还需要其他参与者干嘛呢?我觉得这个接任的使徒人选,非我们小四儿莫属啊。 倒不如尽早开始考验,也好让新的使徒尽早诞生,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 麻薯眼里闪烁着狡黠,意味不明地看着黑袍人,继续试探道。 黑袍人摇了摇头,用沉稳的声音回答道:“我们至少需要三个受试者,这样兴许才会有人能够通过测试。” “哦?”麻薯闻言和徐林对视了一眼,继续向黑袍人问道:“你看我们这里不是刚好三个人吗?” 黑袍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这可不行,就算你的主人,这位姑娘能够役使三种截然不同的仆从,可你们加起来也只能算作是一位参与者。” “三种?”徐林和麻薯听到这话,都觉得莫名其妙,不禁暗自腹诽:“这逼数数都数不明白了是吧。” 躲在挎包里的妖精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别急,新的参与者已经来了。”黑袍人宣布道。 谢四怀抱着徐林,目光朝着大厅的门口投去。 只见那儿缓缓迈步走进来一个男子,他身着黑色夜行衣,身姿显得格外精壮,浑身透着一股干练劲儿。那男子脸上用一块面巾严严实实地遮掩着,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他的背后背着一把宝剑,那宝剑的气势不凡,隐隐散发着一股凛冽的寒气。 “欢迎来到真理之神「地平论」的下一任使徒遴选。 您,是第二位参与者,这位黑衣剑客先生。” 来者正是匆匆赶来的容璟。他一踏入大厅,便迅速地扫视了场内的每一处角落,目光最后停留在了谢四的身边。 容璟只见这是一个身材颇为瘦弱矮小的女孩,整个人看上去脏兮兮的,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沾满了黑泥。她的身后背着一把剑,那剑的尺寸与她那小巧的身形相比,显得极为不相称,不过那剑仍被一块布巾紧紧包裹着,所以剑身的样貌根本看不真切。 而让容璟感到最为费解的,是那女孩手里还抱着一只毛茸茸的白色球状生物。这等怪异的物种,别说是他亲眼见过,就算是平日里听人说起,那也是从未有过。 不仅如此,那女孩的身边还漂浮着一只白色的幽魂,那幽魂正用自己的灵体将女孩的身形遮掩起来,像是故意要隔开容璟打量的视线一般。 容璟心中满是疑惑,不禁在心中默默向师祖问道:“师祖,您看这姑娘是?” 师祖瞧见这情形,也有些为难,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斟酌地答道:“可能是某种邪魔外道的操灵师吧,这类人能够役使幽魂、阴灵为其作战。只是这女孩身边的那只灵兽,老朽却是从未见过,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可惜此处秘境设有诸多规则限制,老朽无法全力探查。” 容璟虽满心好奇,但也知晓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暂且压下心中对这奇怪组合的百般疑惑,转而对着黑袍人问道:“真理之神,那是什么?地平论又是什么?” 那黑袍人一听,忽然间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痴狂之意。他大声说道:“那可是我所侍奉之主的尊号,祂乃是这世上至高无上的存在,通晓着几何与空间的伟力,是无比尊贵且强大的存在!” 容璟听闻,脸上露出一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轻佻地答道:“哦?你的主人,这什么地平论莫非是什么圣人、大帝?” 黑袍人听到容璟的话,不停地摇起头来:“不不,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圣人、大帝这种存在,还仅仅停留在人的概念范畴内,岂能用来描述我那无上的尊主呢? 可惜呀,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根本理解不了主人那不朽的智识,所以我也只能向你们展示祂伟大力量的冰山一角了。” “过来。” 黑袍人朝着容璟轻轻招了招手。 容璟见黑袍人示意自己过去,心中虽有些不以为意,但还是依言迈步前行。一步,两步,三步…… 他迈着从容自信的步伐朝着黑袍人走去。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容璟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分明已经走出去了百余步,可自己与黑袍人之间的距离却压根就没有缩短过,那黑袍人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做一般。 “那个怪人在干什么?”谢四将脸贴在徐林身边问道。 “猴戏。”徐林有点无语地说道。 容璟听到了谢四的窃窃私语,心中不禁有些不爽,扭头朝谢四瞪去。这一瞪,他才发现自己与谢四之间的距离也仍旧和刚开始时一模一样。 此刻他再环顾大厅的四周,更是觉得这空间仿佛变得支离破碎起来,每一处空间似乎都无法顺畅地连通到一起,容璟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与黑袍人、自己与谢四等人,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空间之中。 “师祖,这是怎么回事。”容璟在心中求助道。 “莫非是画地为牢的术法?”师祖思忖道。 “想以此困住我,做梦!”容璟心中冷哼一声,当下便在大厅内施展起自己娴熟的身法,身形如电,闪转腾挪起来,试图挣脱这诡异的束缚。 黑袍人见状,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后缓缓伸出掌心,对准容璟的方向,微微叹息道:“也许这样能让你看清。” 话音刚落,在地上迅步疾行的容璟身边瞬间燃起了一圈火焰。那火焰熊熊燃烧,迅速组成了一个正圆,将容璟严严实实地封在了中心。 可当容璟想要奋力冲过那火焰的封锁时,却惊异地发现自己怎么也靠近不了。不仅如此,那火焰根本就没有挪动过位置,而不断移动的自己却仿佛永远被困在了那圈火焰的正中位置,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难道我根本就没有移动过?” 容璟心中暗自思量道。 他当机立断,猛地拔出背上的逍遥剑,运力一挥,竟是一剑就在地上劈出了一个巨大的裂痕。接着,他一边飞身在空中,在那火焰中灵活地腾挪,一边不断施剑劈砍,试图找到突破的方法,可心中却越发觉得怪异无比。 从剑痕的位置来看,自己确实是一直在移动着的,可视觉所呈现给他的,却始终是自己永远处在那圆圈的正中位置,这情形实在是太过离奇了。 “怪哉。” 容璟纵身一跃,稳稳落地,随后收剑入鞘。此时,圈内的地板已经被他砍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剑痕纵横交错,可他却依旧被困在那火焰的正中,无法脱身。 “晚辈服气了,不知前辈这是何术法?” 容璟强压下心中的惊愕,朝着黑袍人抱拳施礼道。 黑袍人见状,轻轻拍了拍手,那围绕着容璟的火焰便如同得到了指令一般,瞬间退去。 容璟这才得以看清大厅内的全貌,只见周围的地块已经被自己破坏得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剑痕。 而在一旁的谢四,正缩在墙角,紧紧地抱头蹲防着,显然是生怕被发疯似的容璟给砍伤了。 容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发现此刻自己所站的位置根本就不是原先的地方了,非要细究的话,其实自己距离那黑袍人倒是比之前近了一些的。 “前辈莫非使用的是幻术?” 容璟猜测道。 黑袍人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地说道:“并不是幻术,乃是主人的秘法「p 进空间」,说是秘法,其实在主人眼中也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也许这么说你能更容易理解一些,我刚才改变了此处空间的空间法则。” 容璟闻言,心中不禁大为震惊。居然是涉及空间法则的秘法?要知道,在此方世界里,空间类的秘法那可都是相当罕见且珍贵的存在。 就连那空间储物法宝,也都是只有那些大人物才能获取并使用的,绝非是普通修者随随便便就能拥有的烂大街道具。而如今,这货真价实的空间秘法传承就这般近在眼前,怎能不让他心动呢? “看来这传承我还真是非要不可了。” 容璟心中壮志满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黑袍人并不知晓容璟的心思,只是继续解说道:“汝可曾听闻,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容璟点了点头,应道:“正所谓积少成多。” 黑袍人又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在这 p 进空间里,却是「积少成多的不可为」,你要想到达一个地方,就必须得能够一步到达。 如果你想着一步步地过来,那就永远到达不了终点。或许学会了这招,你以后能轻松抓到那些逃窜的苍蝇们。” 徐林在谢四的怀里静静地看完了眼前这一场 “表演”,心中不禁有些无语。 他暗自腹诽道:什么傻缺作者才能写出这么傻缺的设定。 这个地平论信徒的法术居然是字如其名,把欧几里得度量换成了 p 进度量。 要知道,我们所身处的欧几里得空间所使用的距离乃是阿基米德距离,其特点在于两次移动的移动距离总和可能会大于每一次的移动距离,但是 p 进度量作为非阿基米德度量的最大特点就是,两次移动的距离总和不会超过两次移动距离中的那个较大者。 因而会造成那黑袍人说的情况,积少成多的不可为。 p进空间还有一些显着的特点。 比如在一个圆内,任何一点都能够作为圆心,也就是说你只要置身于一个圆内,无论你在哪里,你到边界的距离都是一样远的。这也造成了,如果你不能一步踏出边界,你在这圆内再怎么乱跑也是没有用的。 因为这样的特点,p进空间被称为“完全不连通空间”,想穿梭在这样一个空间里是相当困难的。或许就像是那个狂信徒说的那样,在这个空间里弱者无法逃窜。 蝼蚁也许能在现实的欧几里得世界到达任意一处地点,但在p进世界里就永远也别想看到世界的全貌。 麻薯见状,悄声对徐林问道:“绒布球,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无语。” 徐林无奈地回答道,同时对来自系统那个世界的真理魔神有了更多无语的刻板印象。 就在这时,甬道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可闻,瞬间打断了在场众人各自的思绪。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个怪人。那怪人脸上戴着一个恶鬼面具,面具上的恶鬼栩栩如生,长有三只眼睛,瞳孔翻白,嗔目吐舌,还露出一口尖锐的白牙,看上去颇有些吓人。他身上穿着一件宽大衣袍,那衣袍宽大得把他的身型都遮掩得严严实实,让人根本看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黑袍人洪亮的嗓音再次在空荡的大厅里回荡起来,“看来最后一位参与者也来了。 欢迎来到真理之神「地平论」的下一任使徒遴选。 您,是最后一位参与者,这位恶鬼先生?还是小姐?姑且还是称作是先生吧。 需要我向您介绍......” 那面具下传来一个雌雄莫辨的怪异声音,生硬地打断了黑袍人的话:“不必了,我没兴趣听邪教徒胡扯,赶紧开始这什么所谓的试炼吧。” 黑袍人的双手仍然悬在空中,他微微眯起眼睛,充满审视地看向来者。 徐林也在谢四的怀里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来者。 “呵呵呵呵......” 黑袍人不知所谓地笑了起来,“看来这次的遴选会很有意思呢。” 随即那黑袍人高举起双手,大声的宣告起来: “蝼蚁们,来迎接尊主设下的考验吧!你们真的能看清世界的全貌吗?” 第6章 莫比乌斯环上的蝼蚁们——承1 随着黑袍人那清朗声音的宣告,大厅的上空缓缓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圆环虚影。那圆环恰似墙壁浮雕所刻画的模样,由一条宽纸带将首尾黏合而成,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之中,散发着一种神秘而虚幻的气息。 容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虚幻的圆环,眼神专注,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 而那恶鬼先生呢,正和徐林、谢四等人互相打量着。恶鬼先生朝着谢四歪了歪头,可配合着那张狰狞的恶鬼面具,这动作只是让人感觉愈发惊悚。谢四见状,硬着头皮挤出了一个勉强得不能再勉强的假笑,试图缓解这紧张又诡异的气氛。 黑袍人再次朗声开口,话语间透着神秘的色彩:“诸位且看,这是一条纸带首尾连接而成的环带,在诸位眼中,或许它平淡无奇。但我要告诉诸位,这条纸带除了这种自然的连接方法外,还有另一种奇妙的方式可以连接成环带。” 或许容璟和谢四听到这样新奇独特的内容会觉得饶有趣味,可徐林却只觉得无聊透顶。在他看来,这种事情要是放在现代,也就只能哄哄那些懵懂无知的小朋友罢了。 徐林留意到,那边的恶鬼先生正全神贯注地观赏着大厅墙壁上的浮雕,压根就没在听黑袍人说话,仿佛沉浸在浮雕所蕴含的神秘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置若罔闻。 然而,黑袍人似乎并不在意恶鬼先生的心不在焉,只见他夸张地挥舞起自己的双手,那姿态就像是一位正在指挥一场宏大交响乐的指挥家,口中高呼道:“诸位看吧!” 在黑袍人有力的舞动下,那虚幻的环带在中间一处骤然断裂开来,环带的其中一段缓缓地旋转了 180°,而后再次与另一端连接起来。 “诸位看吧,这就是莫比乌斯环。”黑袍人高声宣颂着。 就在黑袍人的声音回荡之际,那虚幻的莫比乌斯环开始扭动起来,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逐渐形变成了一个扭曲的∞形状。在徐林所熟知的世界里,这个符号代表着无穷,一个意味悠长的符号。 随着黑袍人一声清脆的响指,莫比乌斯环表面上的一处突然开辟出一个空洞,从中爬出了一队蚂蚁。 这些蚂蚁不知疲倦地沿着莫比乌斯环爬行着,一只接着一只,源源不断。随着爬出的蚂蚁越来越多,它们最终首尾相连,围绕着莫比乌斯环绕成了一圈。它们就这样永不停歇地绕着圈,仿佛会一直持续到时间的尽头。 黑袍人面带微笑,缓缓说道:“正如诸位所见,这莫比乌斯环与普通的环带截然不同,它没有正反面之分。你可以从正面轻松走到反面,反之亦然。就像这些蚂蚁,它们不需要跨越任何边缘,就能够遍历整条环带的每一个地方。” 逍遥剑内的祖师残魂轻轻抚着胡须,赞叹不已:“这莫比乌斯环所蕴含的意象真是奇哉怪哉!似乎象征着时间的流转、生命的轮回,又颇有几分永恒与无限循环的道韵。” 容璟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显然是被这神奇的莫比乌斯环深深吸引,陷入了对其奥秘的沉思之中。 徐林抬头看向谢四,只见她也听得入了迷,小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徐林却暗自觉得,谢四这种小女孩大概只是觉得看蚂蚁爬很有趣吧。 说实话,徐林觉得那些关于莫比乌斯环所谓的象征意义都是些无稽之谈。在他看来,莫比乌斯环最大的意义是“不可定向”性,也就是无法为其指定一个方向。 某种意义上来说时间所有的不可定向性全部来自于莫比乌斯环,还有一种没有里外之分的容器“克莱因瓶”。如果某个空间的结构失去了方向,那就是因为它们包含了这两个不可定向的基本结构。 麻薯察觉到徐林听得有些无聊,便替他开口问道:“喂,说了这么多没用的事情,你说的试炼到底是什么?” 黑袍人听到麻薯的质问,并没有恼怒,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正要说呢。” 黑袍人缓缓朝着大厅内三组各不相同的受试者走去,这边是认真聆听规则的容璟,那边是正发呆摸鱼的谢四和徐林,还有独自看着浮雕的恶鬼。 不过,黑袍人并没有在三组人身边停留,而是径直走到了门口,伸出手做出一个介绍的手势: “诸位都是从这甬道里进来的,想必也都看到了,这甬道只有一个方向可以前进。实际上,这甬道一直走下去会通往……”黑袍人说着,将手指向了大厅对面的另一个门,“会通往对面的那个门,从那边也可以进入到这个大厅之中。” 容璟微微皱眉,似有所悟:“所以说外面的甬道是一个圈?” 黑袍人点头称是:“正是。而吾主设下的试炼就是: 蝼蚁是否能够知道自己是在圆环带上,还是在一条莫比乌斯环上呢?” 黑袍人又分别朝着墙壁左右两边的浮雕各指了一下,“是莫比乌斯环?还是普通的圆环的环带呢?谁能先告诉我正确答案,谁就是试炼的通过者,他将获得吾主的宠爱,进而得到超乎想象的伟力。” 容璟听闻此言,内心已是激动不已,心潮澎湃。而徐林则微微皱眉,陷入了对黑袍人问话的思考之中。 “还真是和那雌小鬼天道一个德行,贬低人类为蝼蚁,还讽刺人类认识不清自己的处境。”徐林在心中暗自吐槽道。 黑袍人见众人都已经理解了试炼的内容,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每个人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自以为是回答错误答案的人将被吾主剥夺成为真理信徒的机会。 对了,在试炼中,攻击其他参与者是绝对禁止的行为。主人对那种通过暴力战胜其他参与者的行为并不认可。 毕竟,在成为使徒之前的实力,对于主人而言无足轻重。任何人,哪怕是第一等的废物,只要得到主人的宠爱,都可以获得无上的实力。” 那邪教徒说着说着,又开始变得手舞足蹈起来,眼神中透露出痴迷与癫狂。不过片刻之后,黑袍人便镇定下来,他那洪亮的嗓音再次在大厅里回荡:“开始吧,诸位!” 黑袍人宣布完毕后,走回大厅中央,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一尊古老而神秘的雕塑。一时间,大厅里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片刻的沉默之后,终究是容璟率先打破了这僵局。 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不知诸位是否方便自报家门呢?实不相瞒,本人乃是天龙皇朝圣上亲封的盖世太保——赵昱伯,此次是特奉陛下之命,前来这江州探查疑似有大能传承出世一事。” 谢四听到容璟的自我介绍,顿时吓得小脸煞白。自小养成的对高官权贵的敬畏心理,让她此刻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徐林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有些烦躁。真是冤家路窄,怎么这么巧,刚好和这个家伙同一天来到沙洲,现在又让他混进了试炼之中,这麻烦真是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 恶鬼仍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仿佛容璟的话与他毫无关系。 容璟却似乎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他继续加码威胁道:“我朝律令明确规定,凡是在王朝地下、水下出土、出水的宝物、传承、洞府、墓葬等,皆归属国家所有。个人如果发现,必须要联系相关单位,上交给国家。 诸位可不要心生邪念,走上那不归之路啊。” 说完这句,容璟觉得还不够,又继续补充道:“我知道诸位都是忠诚于我天龙皇朝的良民,若是在此次试炼中能帮助本官获取传承,我必定会为诸位请功。到时候,金银财宝的赏赐、御赐的牌匾,这些都是唾手可得之物,如何呢? 所以现在可否请教诸位好汉身份姓名?这样我之后写报告才不会遗漏诸位的功绩,不是吗?” 徐林心中暗自腹诽:“这皇朝的官员还真是霸道。哦,不对,封建皇朝好像都是这样,是我见识浅薄了。” 这时,那鬼面人缓缓回过头来,冷冷地说了一句:“我是侠盗罗宾汉,我对这传承没有兴趣,您自己去找吧。我不会参与其中,但同时我也没有能力为您提供帮助。” 容璟听完,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徐林凑到谢四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谢四听后,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容璟说道: “我是怪盗黑桃影,我现在只想逃之夭夭。” 第7章 莫比乌斯环上的蝼蚁们——承2 “不知所云!”容璟听闻两人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绍就知道他们不想合作了。可是规则限制又不能大打出手,只得愤而拂袖,率先朝着甬道走去,准备一探究竟。 那恶鬼先生看向谢四,眼中露出好奇之色,问道:“怪盗黑桃影?” 谢四尬笑了两声,手上偷偷用力使劲捏了一下徐林,强装镇定地回答道:“啊哈哈哈,都是胡说八道的,侠盗罗宾汉先生。” 麻薯和徐林心神相通的联系道:“绒布球,你怎么看,这个试炼?” 徐林瞥了眼那边虔诚静立的黑袍人,回复麻薯道:“很奇怪不是嘛,明明只有两个答案可以选。” 麻薯眼神看向徐林,似在询问:“怎么个奇怪法?” “如果第一个人回答完,无论对错,第二个人不就可以通过排除法知道答案了吗?” 麻薯有些不以为意,“这又怎么了,不就是鼓动大家去抢答的同时,又增加了一个巨大的失败惩罚吗?” 徐林摇了摇头,“不对,你记得他和我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 ‘至少需要三个受试者,这样兴许才会有人能够通过测试。’ 如果试炼规则真的那么简单,不是两个人就一定会有一个人通过试炼吗?” 麻薯眯了眯眼,也察觉到事有蹊跷,“所以你是说这个试炼有大问题?” 徐林斟酌着回答道:“较好的情况下,答案可能既不是‘莫比乌斯环’,也不是‘环带’,而是隐藏起来的第三种回答。 但是较差的情况下,整场试炼就是一场忽悠。” 麻薯听完徐林的分析,赞同地点了点头。 徐林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不会开口,你去负责和谢四交流。别被其他两个人发现我们的底细了。 谢四反正都被看到,就把她推出去当代表。” 麻薯舔了舔自己的唇,“希望这信徒的亡魂不要自掘坟墓,在规则内容上欺骗我们太多事情。” 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容璟一边走在甬道之中,一边暗暗啐骂道:“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一个能够使役幽魂,一个戴着那般面具,多半是些走上修炼歧路的亡命徒。” 师祖残魂现身而出,却是镇定自若,向容璟安慰道:“无需着急璟儿,你只需专心破解你一个人的试炼,不需要去关注其他人的举动。” “师祖教育的是。” 容璟压下浮躁的情绪,开始仔细观察四周的甬道。从大厅一路走来,这甬道内部的样式几乎毫无差别,就好像是在一个重复的空间里来回穿梭一般。 祖师残魂见容璟沉静下来观察起秘境里的一切,开口说道:“璟儿,我还需与你交代清楚我前世所得知的关于这处秘境的信息。 事实上前世那几个渔人在离开了那处秘境后,均被清除了关于这试炼具体内容的记忆。 但秘境开启和消散的波动还是被监灵司的监灵使捕捉到了,他们很快就赶到了沙洲,抓到了那几个从秘境归来的渔人。” 祖师露出一个有些不忍的表情,继续说道:“监灵司的人为了搞清楚传承的具体内容,对那几个渔人用了抽魂搜魂法。也就是把他们的神魂直接抽离出来,细细解剖,或者是用雷法刺激等残忍手段。可最后也只是复原了被抹去记忆的很少的残余片段,几乎不能连成句子。” 容璟问道:“有对我现在有用的信息吗?” “其中有一个渔人回答了‘莫比乌斯环’,但现在看来他的答案肯定是错误的,他没有通过试炼。”祖师残魂回答道。 容璟若有所思,继续沿着甬道前进着。 视角转回大厅之中,谢四正盘坐在大厅的地面上,将徐林高举至眼前,小声嘀咕道:“那个什么盖世太保这一圈要转到什么时候啊,不会一圈要转个几天吧,那我们岂不是得在这幻境里呆个好几天?” 就在之前,徐林和麻薯打了商量,决定等那盖世太保转一圈回来看看他的情况,也好大概得知一圈路的长短。 说实话徐林也有点害怕谢四说的这种情况,那么长的甬道里要是暗藏玄机,恐怕是相当难发现的。 就当谢四对着徐林抱怨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雌雄难辨的声音:“你在和这只毛球说话?” 谢四听到问话,慌张地站起身来,和身后的人拉开距离,同时将徐林藏到怀里,警戒地看向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恶鬼先生。 “我,我只是太无聊了。”谢四结巴地解释道。 虽然隔着一张面具,谢四也能感受到恶鬼打量自己和徐林的眼神。 “它能听懂你说话吗?”恶鬼继续问道。 “当然可以,它还会回答呢,是吧,丘比。” 谢四有些宠溺的看向徐林,徐林也将目光看向恶鬼,装出一副萌萌的样子,“qb,qb”地叫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学丘比叫,这不都是白的吗?而且主人不都是魔法少女吗?(迫真) 恶鬼又随口和谢四聊了几句,大多是关于麻薯和徐林的问题,都被谢四胡扯地应付过去了。但说实话恶鬼似乎也只是想随口聊几句,并不是非常想对谢四的底细刨根究底。 “你为什么不去探索这个秘境呢?而是,坐在这和你的宠物,哦不是,你的朋友丘比聊天呢?”恶鬼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 “我对什么成为使徒啊,传承啊之类的不感兴趣。”谢四回答道。 恶鬼轻笑了一声,“是嘛,那你又为什么要打开这处秘境呢? 洞窟里的使徒的头骨不是你挖出来的吗?你还一路把那块头骨藏进了洞窟之中,然后才选择打开秘境。 你早就知道这块头骨意味着什么了,不是吗? 说谎可不是淑女之举哦,可爱的小姐。” 恶鬼一边若有若无地质问着谢四,一边审视着谢四身上的一身黑泥。 谢四不知道如何作答。徐林也心知自己太着急了,更没有想到这秘境还会专门等着其他人找过来分一杯羹,以至于现在尾巴留的太多。 徐林觉得多鱼分别前交代自己的是对的,一个人行事不要太激进,很容易留下一堆尾巴。 “哦对了,你的帮手呢? 从脚印看上去是一个男性,他没有进来吗?还是说在外面等着接应你呢?” 恶鬼不等谢四回答,就问出了一个更为致命的问题。 “没办法回答吗?”恶鬼的话音里带着些调侃。 “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探索这秘境?既然不探索又为什么要进来。”谢四以问题回答问题。 “自然是我也对这所谓的传承不感兴趣。”恶鬼双手环胸,轻松地说道,“我的目的是不让任何人得到它,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必须要获得。” 谢四对恶鬼投之以一个奇怪的目光,不理解他的想法。 甬道里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谢四与恶鬼都将目光转向大厅另一处的门口。看来是那什么盖世太保回来了。 容璟一边走进房间,一边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看起自己旁边的石墙,嘴里喃喃自语道: “我明明是从那边入口,贴着右侧墙壁出去的,这样绕了一圈,怎么就贴着左侧墙壁回来了? 真是奇哉怪哉!” 第8章 莫比乌斯环上的蝼蚁们——承3 恶鬼只是冷冷地瞥了容璟一眼,便转过头去,语气冰冷地抛下一句:“无聊。” 谢四和徐林的目光投向容璟,只见他看似在沉思,可实际上却时不时地偷瞄众人,并没有要真正行动的迹象。 “这盖世太保往返一趟花了半个时辰,看来这甬道的长度可不短啊。”徐林在心中默默思忖着。 这具体的计时其实是由系统,也就是妖精,在徐林的要求下记录的。这飞舞系统也就只能干点这种小事了! 麻薯绕着谢四飞了一圈后,飞到她背后,轻轻推着她向前走,“走吧,小四儿,我们也去瞧瞧这甬道里的具体情况。” 容璟静静地注视着其余众人的反应,恶鬼的冷漠无视、谢四动身进入甬道的这一切,他都尽收眼底。 他失望地摇了摇头,暗自低语:“可惜,居然不上套吗?” 走在甬道里的谢四将徐林高高托举起来,方便他能四处查看。 谢四满脸疑惑地问道:“主任,如果那盖世太保说的是真的,从一侧的右边进入甬道,会从另一侧的左边回到房间。那这甬道的结构不就不可能是圆环了吗?那答案不就是莫比乌斯环啦? 我们要是重新走一遍甬道来验证这件事,至少得花半个时辰呢,万一在这个时间内被那家伙反应过来了,可怎么办?那我们不就必输无疑了?” 说着说着,谢四的语气变得急切起来。 徐林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说道:“小四儿,你太天真了。 就算我们真的处在莫比乌斯环上,也不该出现那种情况。不管是在圆环还是莫比乌斯环上,结果都应该是一样的。你从右边出去,就会从右边回来,从左边出去,就会从左边回来。 按道理,不应该出现盖世太保所说的那种情况。要么是他在骗我们,要么就是这条甬道内部存在着空间扭曲,根本不是什么圆环或者莫比乌斯环,也就是说黑袍人在欺骗我们。” 谢四听了徐林的回答,瞪大了眼睛,依然十分困惑:“在莫比乌斯环上也不会这样吗?我想象不出来呢。” 徐林一边继续观察着四周,一边不容置疑地吩咐道:“麻薯,谢四,多留意脚下,看看有没有哪里的地块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或者是看起来比较脆弱松动的地方。” “知道了!”在甬道另一侧观察的麻薯大声回应道。 徐林一边在甬道里四处查看,一边向谢四解释:“你可以这样理解,莫比乌斯环就是一条长长的条带经过扭曲后再粘合在一起。 所谓没有正反面之分,是因为从条带的正面出发,跨过粘合处就到了反面;要是从反面继续走,再次跨过粘合处,就又回到正面了。” 谢四点点头,表示理解。 徐林见此,继续说道:“现在我们这样想,沿着正面的左侧前进,跨过粘合处就到了反面的右侧,再沿着反面的右侧前进,再次跨过粘合处,就又回到正面的左侧。所以从左边出发必然会回到左边。 甚至我们可以这样做,如果沿着莫比乌斯环的中线把整条环带剪开,也就是将左右两边强行分开,就会得到一条长度翻倍的圆环。而这个长圆环的正面和反面,就分别对应原本莫比乌斯环的左侧和右侧。 这也就意味着,莫比乌斯环是有绝对的左右之分的,不跨过中线,是不可能从左侧到右侧,或者从右侧到左侧的。” 谢四听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原来是这样! 那家伙这么说,不会是想误导我们去猜莫比乌斯环吧,真是太可恶了! 可是也不对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万一莫比乌斯环真是正确答案怎么办?难道他认为答案是圆环?” 徐林一脸无所谓地说:“他既然没有第一时间去黑袍人那儿验证自己的答案,而是想着忽悠我们,说明他也没什么关键发现。我们现在只要做好自己的检查就行。” 谢四还是不太能完全理解徐林的想法,“虽说那盖世太保没查出有用的情报,可我们要检查什么呢?我们到底要通过什么观察才能区分圆环和莫比乌斯环呢?” 徐林叹了口气,说道:“这不好说,具体线索可能得看试炼的答案是什么。我现在也没什么头绪。 不过,非要讲的话,我确实有一个能轻松区分莫比乌斯环和圆环的办法,只是我们可能做不到。” 谢四赶忙追问:“主任,是什么办法?” “很简单,圆环有正反面,莫比乌斯环没有。要是我们能打通脚下的地面前往环的另一侧,就能知道结果了。 比如我到环的对面待着,你沿着甬道跑一圈就能知道答案。要是你跑这一圈能中途见到我,那就是莫比乌斯环;要是完全没看到我,那就是圆环。” 谢四听完徐林的分析,若有所思。她解下背上的镜花,在左右两边的地面敲了敲,“唔,主任,这里的地面都很结实呢,我们恐怕很难做到这一点。” “是啊,我也觉得没那么简单。我让你们留意地面,就是想着万一哪里有可以通过的地方呢。”徐林解释道。 谢四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叹了口气,抱着徐林继续向前走。 深邃幽长的甬道里一片漆黑空洞,只有微弱的蓝色鬼火散发着黯淡的光。甬道里只有谢四的脚步声和镜花敲击地面发出的沉重声响在回荡,氛围压抑而沉闷。 “主任,你看,前面有好多破坏的痕迹!”谢四突然指着前方呼喊起来,说完便抱着徐林跑了过去。 眼前这片区域到处都是被剑气疯狂肆虐后的景象,墙壁上、地面上,到处布满了深深的剑痕。其中地面上有一处,剑痕层层叠加,数不胜数,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然而,那坑下露出来的地面,依旧是由坚硬的青砖堆积而成的地板,看上去坚不可摧。 徐林啧了啧舌,“恐怕这是那个盖世太保干的好事。这么简单的思路他肯定也想到了。这里应该就是他试图挖通整个地面的地方,看样子他失败了。” 谢四有些担忧地问:“他都没办法用蛮力破坏地面,那我们不是更没可能了?” “所以我们需要等待一个转机,这个谜题恐怕需要一些巧合才有可能解开。” 第9章 莫比乌斯环上的蝼蚁们——转1 恶鬼仍旧是岿然不动在大厅里盯着墙壁上的浮雕观赏着,似乎这处秘境里只有这一个东西能勾起他的兴趣。这么说倒也不尽然,其实在这秘境里还有另外的东西让他感兴趣。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墙壁上的浮雕之上,缓缓地摩挲着,嘴里喃喃自语道:“序列5的「机械决定论」没有找到,倒是让我逮到序列1「地平论」的遗毒了。该说是运气太好呢,还是运气太差了呢?” 就在这时,恶鬼听到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微微的侧过脸来,原来是那个可爱的小姐回来了吗? 恶鬼知道那个小姐有点害怕自己,不仅是因为自己戳穿了她的秘密,也是因为自己脸上这张可怖的傩戏面具。但是恶鬼也很无奈,出门的时候太过匆匆,没来得及做多的准备,就只能仓促地带上了这张别人送给他的恶鬼面具,权且用来遮掩面容罢了。 如果恶鬼早些就知道今晚会邂逅这样一位神秘而又可爱的小姐的话,他一定会好好准备一番的吧。无论怎么说这张面目可憎的傩戏面具都该被替换成典雅庄重的绅士假面吧。 恶鬼留意到谢四的举动有些奇怪。只见她先是朝着自己这边一路走了过来,可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又怯生生地停下了脚步,面露犹豫之色。过了一会儿,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做了一番心理斗争之后,才又继续朝着自己走来。 恶鬼见状,并未做出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心中倒是对谢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些期待。 忽然,恶鬼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拽了一下,紧接着又迅速地松开了手。随后,身后的人儿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你在做什么?”恶鬼不是很能理解谢四的举动。 谢四尴尬地干笑了两声,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不太好意思的说道:“我在猜想这会不会是个倒影什么的,所以来试一试。” “嗯?”恶鬼更加疑惑了。 谢四有些嗫嚅地回答道:“就是说啊,我在猜想有没有可能我们正身处于一条莫比乌斯环上,然后那环带的正反面是完全对称的。也就是大厅的背面理应也有一个大厅。 但是这样再一次回到大厅就看不见此时正身处大厅里的人,尤其是参与者中存在有恶鬼先生你这样完全不想离开房间的人。我就在猜是不是环带上的人会产生一个存在于背面的倒影,以此来弥补这个问题。” 恶鬼来了些兴致,称赞道:“很有趣的故事,您真是充满想象力的天才。” 听到恶鬼的称赞谢四继续尴尬地笑了两声。 恶鬼紧接着继续说道:“那你是否也遇到了那样的事情呢?也就是之前那个赵先生说的,贴着右侧墙壁离开房间,最后反而贴着左侧墙壁回到了房间? 哦对了,我说的左右不是你的左右。” 恶鬼说着指向了两边墙壁上的浮雕,“你得用这两块浮雕区分左右。绝对的左右,而不是以你自身方向为转移的相对的左右。” 谢四回头看了看自己回来的地方,又抬头望了望墙壁上的两块浮雕,最后看向麻薯请求确认。 麻薯微微摇了摇头。 “似乎没有。”谢四回答道。 恶鬼听罢摇了摇头,“那看来你的猜想肯定不对。不过要是你猜测的对称不是镜面对称,而是中心对称,还有一些可能呢。” 谢四听到恶鬼的想法皱了皱眉,“可是那样的话穿过整条甬道时,会在某处节点看到类似镜像的结果,我们并没有发现这样的事情。” 谢四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好像不该把自己和徐林的观察泄露出来,慌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措地瞄了一眼麻薯。 麻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传达着徐林的意思,“说呗,小四儿,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发现。” 恶鬼见状,不禁笑了笑,调侃道:“小姐,您这幽灵朋友似乎可比您要豁达得多呢。” 谢四听到自己被调侃,紧了紧怀里抱着的徐林,低下头来不再说话。 恶鬼以轻松的口吻继续说着:“赵先生也没什么收获呢,你出去后不久他也跟着出去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再次回来。 既然小姐你也没什么发现的话,那看来这场试炼要以全员失败告终了。该说是遂了我的愿吗?” 恶鬼说完大笑了几声,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幸灾乐祸。 谢四叹了口气,闲聊地问道:“那恶鬼先生有什么发现吗?我是说这两幅浮雕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还真有一些,我很乐意与您分享一番。如果你想听的话,小姐。” 恶鬼听到谢四无聊地发问居然真的被勾起了一些兴趣。 “是嘛,那请你给我说说呗。”谢四有点意外,至少她没有期待恶鬼能从这两幅破壁画里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恶鬼举起双手,分别指向相对的两块浮雕,“请看,小姐,告诉我这两幅浮雕上的环带是否有所差异。” 谢四眯着眼睛以一种难以理解的表情乜向恶鬼,“还用说吗?一条是普通的圆环带,一条是莫比乌斯环带。” 恶鬼笑了笑,摇晃起自己食指,“非也非也,我的小姐。我是说如果把他们剪开,重新变成长条带的话,会有什么差异呢?” 谢四和徐林听到恶鬼的话,又重新审视向两块浮雕。两块浮雕整体都是很大的一块圆形边框框柱,圆环带大大地舒展成一个圆形撑满圆形边框的边缘处,而那条莫比乌斯环扭成一个标准的倒8字型,紧致地填充着圆框的正中央。 谢四将手放在自己的脸蛋边上,沉思地回答道:“非要说的话,那条圆环剪断之后会比那条莫比乌斯环剪断后长上不少吧。” “正是如此。”恶鬼将手收回到了黑袍之下,端正了站立的姿态,“准确来说是长了整整一倍。这两幅浮雕上的环带根本不是由同一条条带粘合而成的。” “我希望这条信息能帮助到你。”恶鬼弯腰将手摆到了自己的胸前,向谢四行了个礼。 谢四第一次(其实是第二次)被其他人行礼,有点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徐林此时却在思量着恶鬼的话,“圆环比莫比乌斯环长一倍吗?” 非要说的话,如果是同一根条带分别去粘黏出一条圆环和一条莫比乌斯带,在它们上面环绕一圈的长度是完全不一样的。莫比乌斯环因为遍历了正面和反面,绕一圈的长度会是圆环的两倍,这倒也确实是一个不同之处。 脚步声再次在大厅门口传来,那脚步声有些沉闷而烦躁。 容璟皱着眉,沉着脸走进了大厅,他在甬道里再次绕了一圈,仍然是毫无收获。说是毫无收获,倒不如说容璟根本没有任何思路,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区分出自己正身处于圆环之上,还是身处在莫比乌斯环上。 容璟有种无力感,也有可能是失败感,自小在练气与剑术上一片坦途的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遇到一个毫无头绪的问题,这个困难并不是靠日积月累和勤加磨练就能跨越的。 如果要做一个类比的话,容璟觉得这样一个玄之又玄的词汇是非常合适的:悟道。 从古至今多少修者卡在悟道一事之上。悟道之前的修行可以靠着日积月累,也可以借助天地灵宝。可是唯有悟道一事,师长无所可帮衬,外物无所可助力。在那玄而又玄的一瞬间到来之前,自己的一切努力都像是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容璟知道自己不该着急的,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就是忍不住会去责备自己,怎么还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黑袍人的声音忽而再次响彻,回荡在了这座大厅之中,众人已经有大概一个半时辰没有听到他的言语,看到他的动作了。 黑袍人缓缓地高举起双手,用洪亮的声音向厅内众人宣告道: “该向吾主献上你们的答案了,蝼蚁们。如此漫长的等待,吾主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蹉跎的愚者不配得到真理之神的恩宠!” 厅内的众人不由地心头一紧,心思各异。 “可恶,试炼这就要终止了吗?如果能再探查一圈,如果能再有一点时间......” “呼,无聊的闹剧终于要结束了。” “最后的时刻吗?” “这身又湿又脏的衣服穿着好难受......麻烦,都是麻烦。” 第10章 莫比乌斯环上的蝼蚁们——转2 “你们谁先来呢?”黑袍人的声音带着些戏谑,大概是知晓了场间众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思路可言。 场间众人互相打量着,表情各不相同。有不甘而又犹豫紧张的,有满脸不在乎的,还有装作很慌张,但其实心里根本没当回事的。 容璟心思百转,手中拳头捏了又松,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一脸坚毅地面向黑袍人走去。 容璟喜欢将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被动等待其他人回答错误来增加自己的情报,其实是一种傲慢。自傲于自己破解不出来的试炼,别人也必然破解不出来。作壁上观听上去很美好,但让出先机可能就是满盘皆输。 随着容璟迈步上前,一直无所谓的鬼面人也将目光投向了他。徐林趁没人看过来,跳到谢四的肩上,悄悄和她耳语了几句。 “真的要这样做吗?”谢四的眉头皱了皱,内心只觉得徐林的吩咐很麻烦。 “你照办就是,只是要你打个配合罢了。”徐林给了谢四一个无可置疑的眼神。 “黑衣剑士,你的答案是什么?”黑袍人朝向容璟张开双手,大笑着问道。 “圆环。”容璟一边走向黑袍人,一边掷地有声地铿锵答道。 既然师祖的情报替他排除了莫比乌斯环的选项,也就只能往圆环上赌一赌了。容璟也曾猜想过可能会有第三种答案,可是他没有任何一个带选的第三选项。 “哦?”黑袍人有些意外,“怎么猜到的?” “并非是猜,我乃是用了大衍筮术占卜。以虔诚之心求问天道,天道宠爱于我,方才得知此答案。” 容璟胡说八道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很好很好。”黑袍人抚掌大笑起来。 可还不待容璟松一口气,就被黑袍人突施一掌击飞出去,一路跌撞至到那雕刻有圆环的浮雕之上,深深地嵌入了进去。容璟刚想挣扎地从坑洞里爬出来,就被浮雕上幻化而出的虚幻锦带缠绕满全身,紧紧地捆缚在浮雕之上。容璟越是挣扎,那锦带就束缚的越紧,直至最后再也不能动弹。 “很可惜,回答错误。”黑袍人摇了摇头,转头看向鬼面人和谢四,“下一个是谁?” “女士优先,可爱的小姐。”鬼面人向谢四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谢四看到鬼面人的态度,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谢四有些犹豫,她还在思索是否真的要按照徐林的计划行事,这似乎太疯狂了一些。 谢四的犹豫不决,但又蠢蠢欲动,都被鬼面人看在了眼里。他叹了口气,“您不会还对通过这场试炼抱有幻想吧?要不让我来帮助你认清这个事实吧?” 鬼面人的话语让谢四有些意外,她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鬼面人。但是鬼面人只留下一个背影,坦然自信地走向了那黑袍人。 “恶鬼先生,你的答案是?”黑袍人对恶鬼似乎抱有些淡淡的敌意,或许来自于之前被恶鬼羞辱为邪教徒吧。 “答案很简单,是莫比乌斯环和圆环的叠加态,在被观测而坍缩之前,没有人知道它的结果。有一半可能是莫比乌斯环,也有一半可能是圆环。” 黑袍人听到这个答案居然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他用手捂住自己掩盖在黑袍下看不清的面庞,似乎是笑出眼泪来了。 徐林听到这个答案倒是觉得惊奇,“什么薛定谔的莫比乌斯环。”但这也让徐林确定了,这位恶鬼也是具备着地球知识的人,就像是他之前各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发言和语癖一样。 躲在谢四挎包里的妖精微微闪了闪光,“哥本哈根学派的走狗!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鬼面人看到黑袍人大笑的模样,仍然是毫无所动,镇定自若。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装傻也没用。” 黑袍人听到这番话笑的更大声了,随即却是笑声戛然而止,愤怒地以手指着鬼面人,吼道“不!你回答错了!确实有确切的答案!” 话音刚落,只见天空中不断有大小形状各异的飞剑坠落,如雨点般朝着鬼面人狠狠刺去。一开始,鬼面人还能勉强躲避几下,可随着飞剑越来越多、攻势越来越凌厉,他一个躲闪不及,被一把利刃狠狠刺穿了臂膀。就这一瞬间的失衡,无数利剑如蜂群般涌来,刺穿了他周围的地面,形成了一座由利刃构成的监牢,将他严严实实地困在中央。谢四和徐林已经完全看不到鬼面人的身影了,只能看到无数深深扎在地面上的剑,寒光闪烁,令人胆寒。 黑袍人癫狂地大笑起来:“这处秘境就在我的灵魂深处,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你怎么可能能在这里逃出我的掌心。” 谢四见到此状,不由地咽了口唾沫。她可不想再被利刃刺穿一次了。 黑袍人猛地转头看向谢四,又回到那副平静和蔼的样子,“你呢,唤灵师兼灵兽使兼剑士小姐。”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现在谢四只能硬着头皮实施徐林的计划了。 谢四向着黑袍人走近了几步,同时徐徐说道:“理想的莫比乌斯环和圆环都只是一张薄薄的二维平面,可是现实里不会是这样的。我们脚下的地面是有厚度的,所以说即使是莫比乌斯环或者是圆环,那也是被加厚的莫比乌斯环和圆环。” 黑袍人听到这话仿佛是有些意外,迫切地问道:“所以你的结论呢?小姐?” 谢四并没有急着声明自己的答案,而是继续向着黑袍人走去,一边说道:“也就是说我们正在一个有厚度的环的一个表面上,我们不如就说是上表面吧。 当然了,圆环有上下表面,莫比乌斯环只有一个表面。 加厚莫比乌斯环的上表面和加厚的圆环的上表面分别是什么呢?” 谢四一边仰着头踱步,一边用食指轻贴脸颊,装作一副困惑不解的样子,像是在自问自答。 黑袍人此刻没了以往那些夸张的动作和表情,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谢四,听她陈述。 谢四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不停地点头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他们的上表面其实都是一条圆环带啊,根本就没有区别嘛。 所以说啊,行走在表面的蝼蚁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在圆环上,还是在莫比乌斯环上。以他们的视角看来,分明自己就是行走在一个形状是圆环带的表面上罢了。” 黑袍人听到这里微微颤抖起来,但谢四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言语。 “其实恶鬼先生说的是对的吧?地平论的使徒,你说呢? 我们如果把有厚度的莫比乌斯环上下劈开成两部分会怎么样呢?” 谢四仍然是装作不解的样子自言自语着,又是忽然的恍然大悟,一副浮夸的样子说道: “那不就是上下分开变成了一条两倍长的圆环了吗? 上表面就是原本的莫比乌斯环的表面,而下表面却是刚才从中间切开而得到的截面。” 谢四说着说着,露出一个小恶魔的笑,狡黠地看向黑袍人。 “你说啊,我要是偷偷把地面从中间分割开来,将原本的莫比乌斯环切成圆环,爬行在上表面的蝼蚁真的能注意到吗?” 颤抖的黑袍人忽然豁达地笑了起来,笑的那般癫狂,他以一只手捂住额头,仰头望向大厅的顶部,向谢四问道: “所以说,小姐你的答案是什么?” 黑袍人并没有听到谢四的回复,却是突然在眼底余光中捕捉到一丝寒光,随即便是一声嘹亮的剑鸣。 谢四在这几段话之间早就偷偷接近了黑袍人,并偷偷将布巾缠绕着的镜花解了开来。趁着黑袍人失神之际,谢四凌厉地拔出镜花,向其狠狠劈砍而去。 “这就是我的答案!” 第11章 莫比乌斯环上的蝼蚁们——合1 地平论的信徒见到谢四突然袭击过来,心中稍有些吃惊,但也仅仅如此而已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是死人了,现在只是一丝残魂苟活于世罢了。正因为他只是灵魂而已,普通的物理斩击根本就没有办法伤害到他,所以他不害怕。 不仅如此,这里也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境,其实是他的魂灵在主人「地平论」的恩赐下构造出的幻境。所谓幻境,一切皆为虚妄,他无法在这幻境之中真实伤害到任何一位参与者,但同时他在这幻境里的权能也是无限的。 无论是复现主人的伟力也好,还是使出前世看到的别人用出的神通也罢,可谓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觉得谢四的斩击无非是徒劳的妄想罢了,自己根本不可能会在自己的幻境里被杀死。 身着黑袍的信徒忽然回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也是这般仰仗着主人的恩宠,肆意地愚弄着这世上的众人。 生前得到主人智慧的他仅仅只是略通空间法则,就能耍的各路自视甚高的天骄和宛如高岭之花的仙女们团团转,成为为祸一方的大魔。 他对地平论的狂热崇拜是货真价实的,他感激这不知哪来的神只,是祂给予自己新生,赐予自己这超凡脱俗的知识和难以想象的力量。 就算是他最后被皇朝派兵围杀讨伐,却没有得到那位神明的一丝怜悯,就此身殒于大江之中,他也没有产生对那位大人的一丝不满与愤恨。 神明就该是如此。自己于那位大人而言仅仅只是蝼蚁罢了,他没有一丝后悔。 可是自己最后还是辜负了那位大人,没有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为主人赐下的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遴选下一位调谐者。 「地平论」原本设计的试炼其实并不复杂,问题不是很清楚吗? “蝼蚁是否能够知道自己是在圆环带上,还是在一条莫比乌斯环上呢?” 答案就是不能。 证否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比证明更加困难。 尝试去做到一件事情其实是简单的,意识到一件事情是做不到的是困难的,知道一件事情自己为什么做不到,对于人类而言已经是难于登天了。 可是黑袍信徒篡改了「地平论」设下的考验,在这场试炼中肆意妄为地愚弄受试者,不想让任何人通过这场试炼。因为他不甘心。 那位大人是这样的伟大而智慧,只有自己这样忠诚的信徒才配侍奉祂! 看看这几个人吧,一个是皇朝的走狗,一个是侮辱信奉「地平论」的自己为邪教徒的无礼者,还有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黄毛野丫头。他们怎么配得到主人的恩宠,怎么配得到和自己前世一样的待遇? 只有我啊,只有我才配侍奉他!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下一任使徒! 他知道主人根本就不在使徒的存在与否,祂当初只是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才选择了自己,信徒什么对于真正的神明根本就不重要。也正是因此他才敢在这里为所欲为,就让自己成为那位大人唯一的信徒吧。 黑袍人沉浸在自己忠诚的信仰中,几近癫狂,光是想想就兴奋不已。 在长时间的自我陶醉后,黑袍人突然感觉有些异样,为何自己的感知还停留在谢四拔剑砍来的那一刻?为何那小丫头还没砍过来? 等他意识到这点时,才突然发觉自己的灵魂在颤抖,力量正一点点消逝,仿佛马上就要与这处幻境失去连接。 “怎么回事?”黑袍人从恍惚中惊醒,惊恐地低头看去,只见一束紫色电芒贯穿了自己的灵体,不断吸食着他的灵魂之力。 谢四正架着剑,在离黑袍人几步的地方小心警戒着。趴在谢四肩上的徐林看到黑袍人清醒过来,不爽地啧了一声。 徐林和妖精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灵魂的存在,所以真理魔神也根本就不懂灵魂术法。力量来自于真理魔神地平论的黑袍人的灵魂强度,其实撑死也就比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强一点罢了。 谢四拔剑的那一刻,黑袍人的亡灵就中了多鱼留下的幻术,沉浸到了自己的回忆与想象之中。早就装作无所事事乱跑而躲起来的麻薯,就在这个时候唤醒梦之钉洞穿了黑袍人的魂灵。 麻薯在黑袍人的背后桀桀桀地笑着:“我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什么试炼啊,而恰恰是你啊。” 魂力奄奄一息的黑袍人惊恐无比,他不想就这样灰飞烟灭,他绝对不能接受自己死后还被人算计。 黑袍人不甘地催动起自己最后的底牌,那枚还残存在体内的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在其中积蓄多年的能量猛然爆发,将扎入体内的梦之钉和握着梦之钉的麻薯震飞。 黑袍人急忙检查自己的魂体,却发现已经残破不堪,双脚部位已经消失不见,真的变成阿飘了。他慌乱地摸向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也少了一只手和半张脸。 他的神魂与幻境的连接被那紫色剑锋奇妙地切断,再也无法在这幻境中呼风唤雨。 残败的黑袍人狼狈地逃到大厅墙边,虚弱地将剩余的身子靠在墙上。 “哈哈哈哈!”那黑袍信徒失心疯地狂笑起来,“你以为你赢了吗?不不,其实是我赢了,是我赢了。” 谢四摆着架势,肩上扛着徐林走近了黑袍人,还挺像个样子的。被震飞的麻薯也握持着梦之钉气势汹汹地向那黑袍人杀了过来。 “你不想知道试炼的答案吗?”黑袍人狂笑着说道。 “我不想知道,我现在只要吸收掉你的灵魂就足够了。”徐林无所谓地说道,天道的任务完不成就完不成吧,能怎么样呢? “反正你也就是在这场试炼里作弊了吧! 主人早就揭晓了答案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谢四怒吼地斥责道,扮演好一个忠仆的角色。 黑袍人狂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我说了,这个试炼有一个具体的答案,只是你们没猜到罢了。” 徐林才不关心答案是什么呢,“上,麻薯咬他!” 黑袍人并不管几人的态度,自顾自的解说起来,“你们想啊,如果有一个球面,我在赤道两侧分别筑起一座高墙,把赤道围起来,构成一条长长的甬道。 然后把你们丢进甬道里面,问你们脚下踩着的地面是什么形状的,答案该是什么呢?” “神金,那不就是圆环吗?”谢四有点难以理解黑袍人的说法。 “不不,真的能这样以偏概全,盲人摸象吗?”黑袍人奋力地挣扎狡辩起来,“脚下踩着的当然是球面啊,怎么能说是圆环呢?” 麻薯握持着梦之钉一剑再次刺入了黑袍人的胸口,不耐烦的斥道:“闭嘴吧你,什么歪理邪说。” 黑袍人被梦之钉贯穿地钉在墙上,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麻薯觉得自己握着的梦之钉也在颤抖,并不是因为黑袍人的癫狂大笑而颤抖,似乎是因为背面的墙正在颤抖着? 剧烈的摇晃感迫使着徐林等人环顾起整座大厅的情况来,所有的墙面都在颤抖,砖石不断地崩解坠落着,伴随着黑袍人的狂笑,所有的墙面轰然倒塌,散为尘埃。 目光窥探到那墙后景象的一瞬间,徐林等人的视觉就彻底崩坏了。目光所及里无数的虚影重叠着,他们看见了无数个自己,无数把梦之钉,无数个黑袍人以杂乱无序的方式重复着。 徐林再也分不清目光之中里哪个是刚才的麻薯,哪个是刚才的黑袍人,无数的重叠的影像迷惑了他的大脑,连方向感都彻底失去了。 麻薯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黑袍人挣脱了梦之钉的贯穿,仓皇遁入到那面墙后,再也不知他的真实所在。 在众人的视觉之中,无数个黑袍人捧腹大笑起来,“就像我刚才暗示的那样,诸位的脚下是被我用墙圈出来的一条莫比乌斯环。 欢迎来到射影平面,属于四维的世界。” 第12章 莫比乌斯环上的蝼蚁们——合2 徐林静静地凝视着眼前那颠倒交错、层层重叠的万千虚影,一时间默默无言。 正如同圆环作为球面的一部分,莫比乌斯环也成为了射影平面的一部分。 但他们又大不一样,圆环可以在三维世界里面观测,球面也可以,所以这件事才会被大家感到稀疏平常。 莫比乌斯环确实可以在三维世界里观测到,但是很可惜,射影平面绝不可能在三维世界里被观测,至少要在四维世界才能整体地完全地理解射影平面。 此刻,徐林恍然明白了先前黑袍人所说的以偏概全和盲人摸象是何意思。 三维的蝼蚁们被圈在射影平面的一小块上,就以为自己身处在正常的世界里了,就觉得自己能理解整个世界了。然而,等到墙壁破碎的那一刻,才惊觉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和渺小。 随着墙面的崩塌,容璟从原本被束缚在墙上的状态掉落至地面。他费力地从地上抬起头,可仅仅是瞥见墙后景象的那一瞬间,便整个人怔住了。 “这……这是?”容璟心中骇然,只感觉自己的视觉已然被彻底颠覆,错乱不堪。 “璟儿,别看了,只需盯着自己的脚下就行。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眼下当务之急是全身而退!”祖师的残魂在容璟耳边急切地呼喊着。 容璟心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后悔或是不甘,他迅速起身,远离墙边这处是非之地,同时脑海中念头飞转,已然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主,主任,这怎么回事啊?”谢四迟疑不解地问向徐林,心下骇然,她并不能理解眼下情况。 徐林叹了口气,“不要将目光放的太远,专心脚下,只是去观测一小块区域的话还是不会出现问题的。 你的视线放得越远,错乱和颠倒的视觉就会越多,你就越不能理解这个世界。” “好。”随着谢四和麻薯的应和声,众人纷纷将视线收回到自己的脚下,眼中那诸多重叠的虚影也随之渐渐消散,众人再次聚集到了一起。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放任那个教徒逃脱吗?”麻薯心有不甘地问道,“天道要的魔神的遗物一定就在他的手里,我猜现在的局面就是那个遗物造成的。” “可是我们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观测我们附近的区域的话根本不可能再抓到他了。” 徐林也很无奈,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也就这么多了。 “怎么,在想我的事吗?”徐林的耳边忽然响起了熟悉的雌小鬼的声音。 ----------------- 黑袍教徒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狼狈地逃到了墙后,躲进了更为深远的射影平面之中。他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里发出沙哑的呵呵呵的笑声。 这教徒生前就极为擅长利用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与敌人周旋,唯有他能够完全理解这片特殊的空间,其他人都做不到。那些贸然深入射影平面的人,大多会彻底迷失方向,最终被困在这方世界之中,更别奢望能真的抓到他了。 “该死的,真是该死!他们怎么会有如此针对魂灵的灵器!”黑袍人愤恨地咒骂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死后竟会如此狼狈。 “不过没关系,他们再也抓不到我了。「莫比乌斯环」的持有者只能是我,只能是我!就让它随着我的灵魂一同崩解,就此长眠吧! 哈哈……” 黑袍教徒刚想纵情癫狂大笑,却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他目光下移,只见一束紫色的电芒贯穿了自己的喉咙,让他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响。 教徒瞪大了双眼,惊慌无措地回过头去,却看到了自己这一世最为滑稽的一幕:一只白色毛球正吃力地叼着那把紫色光剑,奋力跳起来,一下子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居然是你吗?伴随着教徒最后的怨念,他的亡灵彻底化作白色的泡沫,消散在空中,随后被吸收进了梦之钉之中。 而徐林的身体也随着教徒的消逝开始坠落。 “终于结束了。”徐林心中轻松地想到,任由自己就这样坠下。 还真得感谢天道呢,之前将自己升维成了四维生物。(出自第一卷的23章( ̄▽ ̄)) 能够理解第四个维度的徐林迅速就锁定了教徒躲藏的位置,趁着教徒无所防备并且已经趋近濒死,仅仅只是一剑就把他送走了。 天道当时嘴上说着最后会收回在那里给予自己的一切,其实还是把效果留给自己了吗? 还真是口嫌体正直呢。 话说啊,这坠落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一点? 徐林惊恐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在虚空中不断下坠着,底下似乎根本没有尽头。 “啊啊啊啊!”感受到坠落得越来越快的徐林慌乱的惊叫了起来。 不断坠落的徐林忽然感到自己被人从上面一把抓住,拎了起来。 徐林这才看清抓住自己的人是倒着站在虚空中的谢四,麻薯也还飘浮在她的身边,此时也是一个倒吊着的状态。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徐林不太理解地问道。 谢四将徐林整个球颠倒了过来,摆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方向上去。 徐林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重力忽然消失了,就这样稳稳地停在了谢四的手中。 他低头看去,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片大陆飘浮在底端,看来那里就是自己坠下的地方。远处大陆的边缘,无数水流构成的瀑布如同珠帘般倾泻而下。哦,不对,以徐林现在的视角来看,那应该是水流朝着天上飞去才对。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此刻的感觉,徐林觉得自己就像是置身于我的世界里的虚空中。大地已经远离自己,身边唯有漆黑的虚无,看不到边际,也看不到任何实物。 “欢迎来到世界的里侧,使徒候选们。” 奇妙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那声音虚无缥缈,感受不到来源,就好像是直接灌入自己的耳中一样。 虚空中显现出一个立体的盒子,每个面上都长着一只眼睛,三只眼睛分别看向徐林、谢四、麻薯三人。 “你是?”徐林看到这抽象的一幕,忍不住发问道。 谢四反而没什么反应,她已经从妖精那里知道了答案,从坠下的一开始她就知道接下来会看到什么东西了。 “真理之神——「地平论」,那就是我。” 盒子淡然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忽然,一块奇异的金属从众人脚底下的大陆那边快速飞了过来,悬停在他们眼前。 那是一条用奇异金属雕刻而成的莫比乌斯环,它无比匀称地绕成一个8字扭结,仿佛是鬼斧神工般雕琢而出,瑰丽的光泽在其表面缓缓流动着,循环往复,无休无止,直至时间的尽头。 “这是从属我的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它只会选择一个持有者,而那个人会成为我的使徒。你们谁来?” 徐林刚想开口,就听到「地平论」继续说道:“算了,就给你吧。” 那莫比乌斯环直接飞向了谢四,落在了她的手中。 “诶?我吗?”谢四慌张无措地接住了那枚莫比乌斯环,有些心虚地左右看了看徐林和麻薯。 徐林眯着眼睛瞄了一眼谢四,心中对地平论的随便感到无语。 “就这样,再见了使徒。 如果你想来觐见我,那就通过世界的边缘,进入到世界里侧来寻觅我吧。我随时都会恭候。” 地平论说着就把三只眼睛全部闭上了,整体旋转起来。随着地平论的旋转,徐林惊讶地看清,那地平论根本就不是什么立体的盒子,而是三块拼凑在一起的完全没有厚度的平面菱形。随着祂的旋转,最终将侧面朝向了三人,在三人的视野中就这样彻底消失了。 “使徒,替我向妖精问声好。”谢四耳边传来一句渺远的,轻飘飘的话语。 随着地平论的离开,三人忽然再次感受到了重力,纷纷向脚下的渺远处的大地坠落而去。 似曾相识的感觉,徐林知道幻境要破灭了。 第13章 莫比乌斯环上的蝼蚁们——合3 容璟从幻境破碎带来的恍惚感中挣脱出来,缓缓睁开双眼。果不其然,他瞧见眼前有一个男子正背着一个女子,朝着石窟外狂奔而去。 容璟嘴角泛起一抹邪笑,冷冷地自言自语道:“哼,我通不过试炼,难道还不能杀人夺宝吗?” 他刚想飞身向前去拦住那二人,却见那男子已奔出洞窟,紧接着回身拔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 “哼,想和我正面对抗?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容璟冷哼一声,也迅速拔出自己的逍遥剑,毫不犹豫地施展身法,如闪电般刺向眼前的男子。容璟这一剑剑势如龙,破空而出,声如雷霆般震天动地,交织出满天剑光。 然而,容璟没料到对面男子的剑法竟也如此精湛。只见那男子腾空而起,身姿轻灵迅捷,巧妙地绕过了容璟的凌厉攻势,行动飘忽,难以捉摸。 “哼,再来!”容璟大喝一声,施展独特身法,身形快速闪动,仿若化作一阵疾风,再次朝着男子攻去。 容璟与这位在幻境中未曾露面的神秘男子,剑光相互交错,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破空之声,那声音震人心魄。双方剑锋相击之时,火花四溅,磅礴的能量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 几个回合下来,容璟渐渐占了上风,心中不禁嗤笑:这人背上背着个姑娘,怎么可能全力与我打斗? 就在容璟准备一剑刺穿敌人右手之时,忽然听到祖师那焦急的呼唤声。那声音起初模糊朦胧,随后越来越清晰,如洪钟大吕般在他脑海中回响。 “璟儿!清醒一点,你中了敌人的幻术!” 祖师的这声呼喊如同一记当头棒喝,让容璟瞬间清醒过来。他这才看清,眼前分明空无一人,自己刚刚竟是在和空气斗得难解难分。 容璟顿时又气又恼,从滩涂上飞身而起,环顾四周,却根本看不到那二人的身影。他猜测二人已经朝着陆上逃去,于是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现在追或许还有机会,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逃多快。”容璟一边在心中想着,一边迅速离开江边。 戴着恶鬼面具的家伙,看到发狂的容璟离开滩涂,这才从洞窟里缓缓走了出来。他刚从黑袍人编织的幻境中苏醒,紧接着又坠入新的幻象,现在又在这里看着容璟发神经,不由感叹起世事无常。 他满脸感慨地望着江面,陷入沉思,脑海中复盘着方才在幻境里发生的一桩桩事情,口中喃喃自语道:“还是让新的使徒诞生了吗?” 他惆怅地叹息一声,忽然注意到之前谢四和徐林留在滩涂上的脚印。可当他扭头看去时,却发现并没有新的脚印朝着岸上延伸。 鬼面人好奇地走到脚印旁,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这一看,他不禁诧异,他发现比起那姑娘的脚印,男人留下的脚印似乎有点太深太大了,之前是这样的吗? 他顺着脚印向江边走去,一直走到脚印没入浅水之处,这里似乎正是那二人挖出教徒头骨的地方。 鬼面人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徐林和谢四二人很有可能趁自己和容璟陷入幻觉之际,沿着自己来时的脚印倒退着回到了江边,然后藏入了浅滩的江水之中。 事实的确如此,徐林和谢四二人正用江边的芦苇管呼吸,艰难地潜藏在江边的浅水里。 妖精装作系统的声音对徐林说道:“宿主,盖世太保已经走了,不过你好像被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发现了。” 徐林潜在水里,听到这话满心无奈。 自己和麻薯因为梦之钉的缘故更早从幻镜里苏醒过来,于是趁其他人还没醒过来就背着谢四开溜了。待到其他人也苏醒过来,就只能使出多鱼留下的护身手段了。 可多鱼的幻术提供的控制时长根本不足以让自己带着谢四从这滩涂边逃脱,周围太过空旷了,无论往哪个方向逃,都很容易被发现。更何况之前就知道容璟身法高强,硬跑肯定跑不掉,所以才出此下策。 “想想办法,系统,你要是没办法我就只能上去和鬼面人爆了。”徐林满心无奈,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这样做。 虽然现在吸收了黑袍人亡魂的麻薯多少有了一些战力,但徐林并不清楚自己和鬼面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他可不敢轻易冒险。 妖精听完徐林的话,转头对谢四说道:“完了,小四,这家伙没招了。” 正当徐林等人犹豫不决之时,忽然听到身边的江面传来爆鸣声,紧接着是水柱飞溅而起的嘈杂水声。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徐林脑海中闪过,他赶忙抱紧谢四,朝着江水深处奋力游去,只希望自己二人不要被鬼面人射中。 正如徐林所料,鬼面人正站在浅滩上,手持一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枪,朝着江水射击。他一边开枪,一边朝着水里大喊:“我知道你们在附近,赶紧上来!把魔神给你们的东西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一命!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林游动时产生的水花很快被鬼面人发现了,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朝着水花附近连开数枪。出乎鬼面人意料的是,水里突然升腾出几只张着大嘴的黑色恶灵,竟将他射出的子弹全部弹开。 鬼面人心中大惊,这就是传说中的术法吗?其实,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法术,之前最多也就是见过一些类似身法、体术或者剑术之类的技艺。 此时,谢四正紧紧环抱着徐林的脖子,像只受惊的小猫般依偎着他,整个身体不停地颤抖。冰冷刺骨的江水勾起了她一些痛苦的回忆,似乎几年前,自己就曾被丢入过冰冷的河水之中,那次可谓是九死一生,幸亏最后从河里爬了出来。 对了,沙洲城里的那条河好像就是汇入这条江的吧? “主任,抱紧我。往前游,别回头。”谢四的手环抱着徐林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声音宛如蚊蚋,“相信我。” 徐林能感觉到谢四的状态很差,但他知道谢四不是轻易放弃生机的人,于是决定相信她。 徐林抱着谢四,吃力地朝着江水深处游去,不禁感慨这具身躯强大的体力,要是在自己前世,他绝对无法想象自己能做到这一步。 “小四,真的要这么做吗?你这样会虚脱的。”妖精担忧地问道。 谢四的妖精之心不停地泵动着,之前从徐林那里偷取的一个真理造物,此刻也在全力运转。 寒冷的江水让谢四浑身颤抖,她只能不断地往徐林身上贴,感受着那一丝温暖,心中默默呼唤:“「莫比乌斯环」,带我溯洄到水的上游吧。” 站在江岸上的鬼面人看到徐林和谢四瞬间消失,眼皮猛地一跳,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脸头疼地说道: “居然直接使用了魔神的真理造物?看来是已经调谐过真理造物,彻底成为使徒了。 可爱的小姐,为什么要走上这样一条路呢?真的要这样吗?” 徐林在水中不断向前挣扎游动,突然感觉自己像是撞到了一个无比坚硬的物体。他疑惑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条四五米宽的小河之中,此刻正倚靠在河边缘的石壁上。放眼望去,两岸皆是普通人家的屋舍。 “宿主,你已经回到沙洲城中了。” 第14章 我必须立刻抱紧气运之女的大腿 夜深得像一口寂静无声的古井,白天还无比繁华的江州城因为这几日的宵禁陷入了寂静的沉睡。过于静默反而透着些诡异与阴森。 可是彼方教在瀛洲的一处据点并不平静。 在这深深的夜色中,多鱼衣衫不整地急促奔跑在狭窄的回廊上,心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她的脚步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很快,她来到了一扇门前,没有丝毫犹豫地伸出手用力地敲击起门扉:“千知!千知!醒醒,出大事了!” 多鱼边敲门边呼喊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眼神中满是紧张与急切,声音因焦急而有些嘶哑,带着一种焦躁的急迫。 门内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片刻后,房门被一下打开,斑驳的月色映照出千知那慌忙起身的狼狈模样,眼神却是充满了警戒和凝重。 “到底怎么了?监灵司的人查到我们头上来了?”千知皱着眉头,眼神凛冽地问道。 “不是,阿林出事了。”多鱼不等千知把问题问完,就脱口而出。 “害!”千知绷紧的身子瞬间松了下去,还没严肃多久的郑重神情霎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她转变为一副睡眼惺忪的懈怠模样,侧着身子打着哈欠说道:“他现在躲在沙洲那个破地方能出什么事?监灵司还能抓到他头上去?你啊,就是关心则乱......” 多鱼见千知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加大了声调打断道:“我留给他的后手仅是这一夜就用掉两次了!” 千知听到这话,表情才稍微严肃了一点,“你用通讯工具和他联系过了吗?” 多鱼听到千知的提问慌乱地点着头,但是眼中焦虑不安丝毫不减,“试过了,在他用完第一次后不久,我就试着去联系他,可是根本联系不到,似乎他所在的地方接收不到通讯。” 千知的表情十分奇怪,“那附近有会影响传讯手段的灵器吗?不会吧? 还是说他进入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去,那种千奇百怪的遭遇我可预料不到。” 多鱼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现在倒是能联系上了,可是没人接通通讯。” 千知更为不解了,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对多鱼说道:“那怎么办,现在江州城被监灵司的人封锁调查着,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要是传讯道具联系不到徐林,我们还能怎么着? 搜查期间监灵司肯定是每时每刻都在监听城内所有的传音手段,你要是真的直接传音联系徐林,也会不好解释的。” 多鱼焦躁不安地用脚跺着地面,随后又是把手背在身后,在千知面前唉声叹气地踱步来,踱步去。 然而此刻千知心里还是在碎碎念地吐槽徐林:“这byd的徐林能出多大事呢?还说那家伙在出这次事之前本就不是省油的灯吧? 去沙洲逛一趟的事情都能惹出麻烦来,太不省心了吧?我的小四儿怎么办,不会被byd徐林连累到吧?” 可千知不敢说出来,还是得给小姐妹多鱼留一点面子。尽管她内心觉得byd徐林不是什么良人,修炼天赋只能用残疾形容,审美品位还卡在萝莉控上。 可是奈何多鱼喜欢呢?千知能怎么办呢? 千知叹着气用手按住多鱼的肩,制止她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并强迫着她看向自己。 “多鱼,徐林这事情确实是蹊跷,可是你在这再怎么急也没有用吧? 你要是急坏了身子,到时候徐林回来看到肯定又要心疼的,你说是不是?你怎么可以让他给你操心呢?” 多鱼泪眼婆娑地看了看千知认真的眼神,点了点头。 千知揽着多鱼的肩,带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一边诱导道:“今晚先休息,多鱼。明天一早,我们去找在瀛洲的其他同僚,看看他们有没有路子......” 千知的内心:好tm恶心,我为什么要替徐林说这种肉麻的话。你个byd给我等着! ----------------- “阿嚏!” 徐林不知为何打了个喷嚏。 “郎君莫非也是泡了冷水染上风寒了?”正点着油灯,为谢四熬着药的年迈大夫,听到徐林的喷嚏声不由地担心望向徐林。 “没事,我不打紧的,您只需为我这小妹好生看看就行了。”徐林笑着向老大夫摇了摇手。 话说之前徐林抱着谢四爬上了河岸,这才发现怀中的谢四已经是不省人事地昏了过去。徐林用手去探了探谢四的体温,心下骇然无比,已经是冰寒得不像正常人的体温了。 徐林央求着系统帮他寻找附近的医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赶了过来。硬是敲门吵醒了留在馆中看守的老大夫,求他出手救治谢四。 也亏老大夫心善,立马将徐林谢四二人迎了进来,不仅为谢四看诊熬药,还为他们准备了保暖的替换衣物和驱寒的热汤。 老大夫一边摇着头,一边叹着气说道:“你这小妹也是命大。起初老朽摸到她的体温时,都觉得怕是死了多时了。没想到都这样了还能脉搏、心跳、呼吸全部正常,仅仅只是昏睡过去了。” “平生罕见,平生罕见呐。”老大夫不住地摇头赞叹道,“郎君的小妹一定是有着天道庇护的。” “呵呵。”徐林可不觉得天道那个雌小鬼会有这么好心,但还是为谢四这样都能有惊无险地存活下来感到庆幸。 徐林内心想到:话说谢四这辈子遇到的生死危机是不是太多了?前面走马灯里看到的那些先不说,就这周之内,先是心脏被刺穿,现在又是体温降到冰点,这样都能大难不死。 难不成她真是小说里的那种气运之女? 徐林目光看向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谢四,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现场众人之中,只有妖精知道,谢四只是为了发动真理造物的能力消耗了太多能量罢了。她成为使徒的时间太短了,能量转化率和积累太少了,想发动「莫比乌斯环」的能力扭曲空间太过勉强。 谢四此前单纯是靠着妖精之心联动偷来的那一件真理造物,透支了体内的全部化学能和内能来发动了莫比乌斯环。现在的谢四就相当于宕机的机械一般,但也只需要缓慢靠着体内的真理造物补充能量即可安然无恙。 妖精带着谢四从徐林这偷来的真理造物,正是序列4的真理魔神「永久机关」的核心造物「第二类永久机关」。 第15章 莫非我是任务达人? 妖精:(~ ̄▽ ̄)~感谢榜一大哥徐林赠送的真理造物「第二类永久机关」。 其实妖精本来也不敢相信,谢四成为使徒拿到的第二件真理造物就是「第二类永久机关」这么重量级的造物。这件造物可以不讲道理地从周遭环境中,或者是持有者接触到的物体上,吸收热能作为自己的能量补充。 热力学第二定律就此成为一个笑话。 但以谢四现在的能力,也就只能从周围的环境里吸取很少一部分的内能作为能量补充了,效率堪忧。更不能说什么直接靠着吸热把环境温度降到冰点就是了。 但靠着妖精之心的驱动把自己的全部能力一次性榨干倒是可以的。燃烧精血了属于是。 妖精很好奇徐林从哪里得来的第二类永久机关,不过在它想来,现在这个徐林既然连真理造物都不知道是什么,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这第二类永久机关是从哪里来的。 “郎君,你这小妹到底是怎么掉到水里的?可否与小老儿说说?”大夫给谢四喂完药,一脸疑惑地看向守候在一旁的徐林。 “哎,都是些糟心事。我这小妹太过单纯善良,不想竟被别有用心之人骗了去。还没好几天,就又被赶了出来。 我本是不想让她回想起那些不堪往事,才带着她跑来沙洲重新开始生活。哪想到啊......” 徐林装作是十分伤怀地叹着口气,“她竟是半夜想不开,想要跳河寻死觅活。幸亏是被我发现,否则真是......哎,罢了,罢了,都是命啊。” 他张口就来一直是可以的,不知道谢四要是知道徐林这么编排她,会不会想把他掐死。 妖精: ̄へ ̄那个别有用心之人不就是你个byd吗? 老大夫听到徐林的解释,竟然也是感同身受地苦叹着,“哎,苦命的姑娘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的生活一定会好起来。” 那老大夫随后又是热忱地和徐林攀谈起来:“你们兄妹俩既然是初到沙洲,如不嫌弃,不如就让小老儿给你好好介绍一些沙洲的大小事宜。” 徐林反正也无甚可做的,索性就听这热心的老人家把沙洲上下鸡毛琐碎的事情讲了一遍。 其实沙洲这小地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除了洪涝灾害淹些田地人畜,冬天冻死些流民,倒也没什么大事了。老人家讲的大多数也就是些街里街坊的那点事罢了。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本地有一个开赌场窑子的地头蛇陈老大,他在这沙洲附近可谓是势力不小。听说陈家祖上也阔过,但终究也是零落到只能干些上不得台面的营生了。 徐林注意到陈老大倒并不是因为他是本地一霸,而是因为他与徐林正在找的域外典籍有关。 老大夫向徐林说道,大概是三四年前,附近村里的渔夫在江边捡到了一本“奇书”,有厚厚一整本,足有几百页。书上的文字没人看的懂,也不似是毛笔抄写的,每个字符都是一般大小,同样的字符更是写的一模一样。 看过的人都觉得这是仙人遗留凡尘的仙书,啧啧称奇。后来这事传到了陈老大的耳中,被他以50两银子的价格买了下来,可谓是如获至宝。 徐林听了老大夫的描述,便知晓,这就是他在找的域外典籍,也正和千知提供的情报大差不差。 那老大夫眉飞色舞地和徐林说着这件趣事,想来他平素就是那种喜欢侃大山的老人家。老大夫一脸神秘地说道:“你猜后来怎么着?” “怎么着?”徐林恰是时候地捧哏道。 “陈老大后来去了江州府城,才知道,这什么劳什子仙书根本就是一叠装神弄鬼的废纸,这普天之下多着是呢!根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老大夫一边讲着一边大笑着,估摸着看到黑老大吃瘪让他很爽吧。 “江州城里的人说,这书顶多就值个四五两,还都是些嫌钱多的人在收藏。这书全天下根本就没人能看懂,那应天书院里的圣人还有老学究们研究了快十年了,也没个眉目,恐怕只是些鬼画符罢了。 陈老大气不过,50两买的东西5两卖出去他又觉得不值。最后啊,竟然是把这书送给了他年轻时的老相好,单纯博人家一笑。” 徐林听到此也附和着老先生笑了起来,但却是内心有所想法,问道:“这书还在陈老大那老相好手里?” “害!”老大夫回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谢四,然后才看向徐林一脸神秘地说道:“这事呢,稍微有点上不得台面。” “晚辈没见过世面,对这价值50两的废纸仙书可是好奇的紧啊,老先生不妨给我讲讲?”徐林向老大夫诱导道。 老大夫凑到徐林耳边,似乎是对此感到有些羞耻,小声说道:“那书现在被摆在陈老大经营的窑子里,当做一个装饰品呢。本地那些放荡子现在都管逛窑子叫做看仙书。” “啊?”徐林不太理解其中的逻辑,“不是送给相好了吗?怎么又要回来了?” 老大夫继续低声解释道:“这你刚到沙洲,就有所不知了。陈老大这相好年轻时就是个妓子罢了,后来靠着陈老大的抬爱当了怡春楼的老鸨。这书在江州城的大人物看来再怎么上不得台面,在咱这小地方那不也是个传奇故事,你说是不是?” 徐林眯了眯眼,对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感到有些许无语。 看来只能为了组织的任务小小牺牲一下,去这怡春楼的龙潭虎穴里闯一闯了!我徐林就是这样的大义凛然,敢于为了组织牺牲小我。 可是到时候逛窑子是不是也非得带上谢四不可? 不行不行!徐林摇了摇头,甩开自己奇怪的想法。 徐林只是心中懈怠了一瞬,就又将目光看向躺在床上一睡不醒的谢四,泄气了下去。 自己算不算是又连累了这个姑娘一次?不对,多事精千知也要背这个锅,谁让她非要在自己和谢四身上用奴契的。虽然千知本意是为了让徐林看管好谢四,不让她逃跑罢了。 徐林攥紧了些手里抓着的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他隐约猜到谢四可能是强行使用了莫比乌斯环的力量,帮助二人逃跑,这才被其反噬了。 那黑衣盖世太保可能还在这沙洲城里,这时候绝对还是大意不得。 老大夫察觉到徐林忽然变得默然不语,也看向他。发现他的眼神正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谢四,独自黯然神伤着,便起身告辞道:“二位今晚就先在这医馆里将就一下吧,小老儿先回房间里休息了。如是有新的情况,直接来叫醒我就好了。不必顾忌小老儿的睡眠,人老了,睡不了那么多了。” 老大夫走着回房,忽然回头看向徐林问道:“对了,都还没请教二位姓名。既然要在沙洲常住,让小老儿知道个姓名,以后好有个照应。” 徐林想了想回答道:“晚辈名为谢......清发。 小妹名唤谢四......思。嗯,谢思。” 第16章 皇朝自有国情在此 容璟在江边附近细细搜查了一圈,直至天明,仍然是不见谢四和徐林的身影。 “该死!大意中了那厮的幻术。现在连那两人的气息都不曾记录,此时让他们走脱,之后找起来简直是大海捞针。”容璟对于自己陪跑了一路最终了无所获,感到气愤至极。 容璟本以为有了祖师提供的后世信息,自己的成长之路可以顺风顺水,没想到现在第一次寻找传承秘藏就遭遇了滑铁卢。 “璟儿,想来我们昨晚遇到的几人都不是泛泛之辈,恐是大有来头。”祖师的残魂此刻为容璟分析道,“前世这处传承可没有得到这么奇人异士的关注,昨日却是一次就遇到了两个,甚是怪异。” 容璟经历此行之后,对于祖师提供的后世信息可谓是深信不疑,但是遭遇如此变故也让他此时不得不静下心来思考,“师祖,会不会那几人也是得到了来自后世的情报,甚至是他们也有人和您一样是重生者?” 祖师听到容璟此言也是不得不凝眉沉思,片刻之后才是答道:“确实是大有可能,但吾方才搜索枯肠,确是猜不到那几个人可能的身份,以及他们身后的势力。 璟儿,你想,他们两组人都是一两个人就出来探索这处传承,看上去准备谈不上多。应当不是出自于天龙皇朝内的大势力,很有可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势力或者是散人。” 容璟听闻祖师的分析,又继续追问道:“师祖,若是猜测这几人后世也俱是成名之人,你可有猜测?” 祖师眉头紧皱,叹息说道:“吾还真有所猜测,最有可能的有两个势力。 一个是百年之后祸乱皇朝西南的时序魔教,那些罪孽滔天的魔女魔头现在恐怕大都还是不曾踏上修炼之途的散人之辈。 第二个就是狼子野心的瀛洲彼方魔教。他们虽然现在还没有大张旗鼓地出现在皇朝面前,但按照前世的消息来看,此时恐怕早已经借着做生意,行商的手段,渗透了皇朝的许多地方,在皇朝土地上大肆行着间谍勾当。” 容璟听闻祖师的分析,不由的双拳捏紧。这后世的两大魔教容璟早已听过祖师和他说过,时序魔教祸乱皇朝社稷,罪孽滔天,自己和祖师更是陨落于讨伐他们的战斗之中。彼方魔将更是狼子野心,一直企图颠覆天龙皇朝的统治,从皇朝手中攫取利益。 容璟作为热血少年,早就在知道了这两个邪教的第一刻就想把他们除之后快。只可惜他人微言轻,又因为着自己的出身问题,不受父皇的待见,更不可能让让其他人相信他。 容璟叹着气回到了沙州城的府衙,心中又对自己的将来担忧起来。 那些随他而来的盖世太保可不是什么他的手下,根本就是来监视他的,如果不是儿时好友赵昱伯为自己打掩护,他也不可能偷溜出来寻觅这神秘传承。之后回去又该如何是好呢? 正当他迈步走进府衙大门的时候,忽而看到师爷指挥着一帮衙役搬运着一块硕大的物件,那物件上还盖着白布,神神秘秘的。 “干什么呢。”容璟一副上位者的口吻斥问道。 那小心翼翼指挥着差人的师爷忽然被容璟这样一喝问,整个身体都打起了颤。师爷赶忙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来,恭敬但又卑微地鞠下身子,头深深地埋下,谄媚地说道:“哎呦,大人您回来了。” 容璟并没有闲心看师爷谄媚奉承的舔狗模样,而是好奇地走上前去,一把揭开了那盖着白布的物件。 只见那白布遮掩之下,一块硕大的铜镜正静静地伫立着。它的镜面宽阔无比,能将场间全部的人和物都纳入其中。那镜面似一泓深邃平静的湖水般澄澈,在微弱的光线照耀下,闪烁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泽。 容璟的目光挑了挑,心中已经有所概念,但还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疑惑地问道:“这不是每个府衙里都配备的灵器「天鉴」吗?不好好摆放在府衙里面,搬出来作甚? 县太爷准备有要事公布吗?可我从州府过来,怎么不曾听说上头有什么旨意?” 师爷听到容璟的问话,满头大汗,内心大骂给自己指派麻烦任务的县太爷,还有回来的不是时候的容璟。 面上却是堆笑地对容璟说道:“城里有名的富商陈善人想借用这「天鉴」来作公证,县太爷念及陈善人多年来在县里的乐善好施,就打算行个方便,借与他了。” “哦~”容璟装作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转瞬却是面色转冷,喝问道:“说了半天不就是公器私用吗!现在把天鉴用来干这种事!之后上头有要事下来,你们又如何公证!” 师爷笑着说道:“县太爷可受着百姓们的爱戴呢,届时只需要说一声就好了,何须公证呢?” 师爷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掏出一袋沉甸甸的东西塞到了容璟手中,谄媚地小声说道:“爷你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现在哪里不是这样。” 容璟轻哼一声,接过师爷递过来的钱袋,转身向自己的住处回去了。师爷这才松了口气,继续指挥着差役们搬着「天鉴」。 “这皇朝上下也是烂了。”容璟心中想道。 也许会有人疑惑,容璟贵为皇子还会缺钱吗?答案是我们天龙皇朝自有国情在此,皇子公主多的跟大白菜一样,根本就没有人在乎。权贵之间都盛传着“宁为公侯妾,不为皇子妃”,公侯爵位好歹还能传一传子孙后代,排行五百的皇子毛线都捞不到,更何况老皇帝还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呢。 至少容璟很确定,老皇帝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第514个儿子是容璟。 ----------------- 徐林正在清早出摊卖些果子的小贩身旁和他聊着,“大哥,刚才那些差人搬着的大镜子是什么,看上去很稀奇啊。” 周围的人也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着搬着「天鉴」的差役们指指点点着,小声议论着什么。 摊贩也是探头看去,十分讶异地答道:“哎哟,这不是天鉴吗?好像快几年没看到了吧。” 徐林听到摊贩识货,赶忙问道:“小弟没见过世面,大哥说说?” 摊贩“害”了一声,又继续坐下,不紧不慢说道:“这玩意就是府衙用的初等灵器,可以用来向天道请求公证。朝廷为每个府衙配备这个东西,就是为了调整税收、发布徭役时作为公证用的。 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哦,正大光明。” 徐林点了点头,没想到天道平时还干着公证处的工作,还真是努力呢。 “那怎么大哥又说几年没见过了,难不成几年没改过税收,摊派过徭役了?”徐林不解地问道。 摊贩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徐林,“怎么就不多收税了?徭役也没少派。这天鉴早几十年就变成摆设了,根本没有人管。 县太爷跟你说灵器淋了雨用不了了,你还能和他争辩?” 随后那摊贩又骂了几句徐林听不懂的脏话。 哎,我们的天龙皇朝廉政指数那就是高啊。公开,透明。 徐林盯着被差人搬着远去的天鉴,默默无言。 麻薯在徐林的脉轮中向他呼唤道:“绒布球,看到了吗,那镜子上散发着夺目的白光呢,就和观魂镜那个时候看上去一样呢。” 第17章 她难道不是整个人都是我的? “小哥,你到底买不买我这果子?”卖果子的小贩见徐林在自己摊位旁边待了许久,也没有要买的意思,有些不太高兴地问道。 徐林这时还盯着远去的天鉴盘算着呢,听到摊主的问话,才不好意思的回过神来。 “老板,你卖的这是苹果吗?”徐林抓起一个饱满圆润的大红果子打量着。 “苹果?那是什么?我卖的这可是我们江州特产的胭脂果,昨日才刚从城外上阳林里采回来的,新鲜着呢。” 老板正介绍着,忽然一脸神秘,贼兮兮地贴到徐林耳边,小声地说道:“看小哥不是本地人,怕是没尝过这胭脂果吧。这东西可有着壮阳补肾,美容养颜......” 徐林连忙摆手,打断老板的施法:“行了行了,老板还是少吹牛了。我还说我家乡的苹果乃是天地灵果,能使人参悟天地大道呢。 你别不信,曾经就有个大能名曰牛顿,靠着苹果一朝开悟,明晓了万有引力之秘法。从此征战浩荡银河,上知日月星辰之奥秘,下晓坠落重力之规则,跻身一代宗师。” 周围的路人听到徐林的奇闻怪谈,探过头来议论纷纷。 “难道是传说中的天地灵果,如此神奇?” “这世上有姓牛的圣人,大帝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掌握日月星辰的奥秘,吹牛皮吧。” 老板的表情就不是很好看了,“不是,小哥,你不会是来捣乱的吧?” 徐林怏怏地挠头干笑了两声,掏钱从摊上买了几个果子,用衣服兜着往医馆的方向回去了。 其实徐林现在还面临着其它巨大问题,那就是昨日在江水里挣扎逃跑的时候,因为江水湍急和自己的疏忽大意,身上兜着的通讯工具和银子掉水里了。 属于是非常的完蛋了。 还好谢四的挎包里还缝着几两银子,让二人不至于说是饿死在这里。 小四儿真是勤俭持家的好女孩啊。 至于说徐林偷拿谢四的钱有没有负罪感呢? 徐林的评价是谢四现在整个人都是我的了(指卖身为奴),拿她点钱用怎么了? 不过谢四包里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引起了徐林的警觉:两把不同的匕首和一个制作精美的上了锁的桃木盒。 正当徐林这么想着,往医馆走去的时候。附近的一处屋顶上正蹲坐着一只黑猫,歪着头打量着在下面走着的徐林。黑猫就这样静静地凝望着,直到再也看不清徐林的身影,才是轻轻一跃跳下了屋檐。 此时,一处装潢精美的楼阁之中,一位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正在一位少女面前对着她汇报着些什么。那少女身着一身月白色素雅衣裙,未施粉黛,但却也难掩她的风姿。 “姑娘,府衙的人已经把天鉴送过来了。”浓妆艳抹的女人笑着报告道。 “那就好,劳烦妈妈多费些心思,今儿就把这楼里布置起来。”少女听罢点了点头,没什么波澜地安排道,手里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张生有三眼,嗔目吐舌的恶鬼面具。 女人听到少女的话并没有退下去,而是面露些迟疑,温声劝告道:“姑娘,何必要这样呢?万一出了差池,要怎么和陈老大那边交代呢? 而且啊,念在雀儿姐的情分上,陈老大以后也未必就真的会让你接客......” 少女听到这话抬头看向中年女人,有些戏谑地说道:“妈妈不是常常教我们,不要对客人动真感情,这些狗男人都是完事不认人的主吗?今儿又怎么会觉得,陈老大对我母亲有真感情了? 哪怕真有两份感情,又有多少真情实意能匀到我这个野种身上?现在再怎么表现出对我的宠爱,还不是因为我是他的摇钱树? 妈妈只管去办吧,要是出了事,我一力担保。” 少女说完,狡黠地笑了起来:“我听说江州现在封城了,既然陈老大今日还没有回来,那一定是被关在江州城里了。我们先斩后奏,他能如何?若是事成,我们自然能借此事抬高自己的地位。” 中年女人叹了口气,退出了房间,出去之前仍然是犹豫不决地看了眼少女,嘴中说道:“姑娘心里有数就好。我是看着姑娘长大的,说这些都是为了姑娘好。到时候可千万不要玩火自焚啊。” 少女背对着退出去的中年女人,默默无言。她扶着窗棂,探出头去,呆愣愣地看着街上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嘴中喃喃道: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想去哪,就去哪呢?” 正当少女惆怅之时,一只黑猫从窗户口一下跳进了少女的怀里,对着她“喵喵喵”地撒着娇叫了起来。 少女呆愣的眼光忽然亮了起来,欣喜的唤道:“阿喵,早上去哪了啊,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喵喵喵喵~” “你说什么?牛顿?”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谢四已经醒了,裹紧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只露出个小脑袋来,一副不知所措地样子看向徐林。而徐林此时正蹲坐在谢四的床边,用勺子舀着煮好的汤药,向谢四嘴边喂去。 两人简直就像是换了身份一样,从主人与丫鬟变成了侍者和卧病的小姐。 “啊。” 徐林给了谢四一个不容置疑的眼神,她才怯怯地张嘴把徐林勺中的中药喝了下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徐林的脸,似乎对这一切都疑惑无比。 徐林小声的解释道:“记住我们现在的设定。我是你哥哥谢清发,你是我妹妹谢思,记住了吗?” 徐林说着声音大了起来:“喝药,好妹妹。” 旁边整理着中药的老大夫也抬起头来,笑着应和道,“喝药好,喝了这药就不会犯风寒了。等身体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姑娘可不要再想不开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哥哥这么在乎你,你要是去了,让他怎么办。” 谢四机械地吞下了徐林勺中的药,对徐林和大夫的话都感到难以理解。 “谢思?”谢四有些奇怪地小声提问道。 “就是换了个读音差不多的字而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的‘思’。 怎么,你觉得不好听吗?” 谢四见徐林皱眉露出些疑惑的表情,赶忙用力地点起脑袋,“好听,比一二三四好听多了。” 妖精在谢四的脑海中聒噪道:“也是‘我思故我在’的‘思’哦。” 徐林很快给谢四喂完了药,见她喝药如此干脆,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不觉得苦吗?” 谢四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所谓地说道:“比起痛苦麻木的生活来说,好像算不上什么。” 徐林站起身来,回过头去不看谢四,心中叹气:好嘛,我最熟悉的玉玉女大又回来了。 谢四却是眼神不住地偷瞄徐林。虽然她没有期待过,但是被人温柔地对待也确实是心里暖暖的呢。虽然她也根本不需要喝药什么的,但是被人关心身体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呢。 虽然以前从来没有在意过,谢四这个名字果然还是不太好听吧? 正当谢四胡思乱想着,徐林将一个红彤彤的果子塞到谢四的手里,“给,早上刚买的。我和大夫都尝过了,好吃着呢。你也尝尝。” 谢四将那圆润饱满的果子放到手中左右看了看,真好看啊,多久没吃过果子了呢?小心翼翼地送到嘴边一口咬下,甜蜜的汁水在口腔中四溢地迸发着。 “真好吃。”谢四赞叹道。 徐林有些疑惑地歪头打量着眯眼笑着的谢四,有些难以理解,“不是,你tm谁?我水银封心的小四儿呢?”但徐林一想到谢四一直在自己面前演戏讨好着,又逐渐释然了。 “话说,大夫说的想不开是什么?”谢四小声地问道。 “诶,这事我们之后再说,现在也不重要了。”徐林打着哈哈道。 “小四,我跟你说,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妖精见缝插针地打起小报告。 听完妖精的小报告,谢四的脸都拉了下去,手中的果子也不甜了,一脸冰冷地盯着徐林看着。 “把我骗走的有心之人,始乱终弃是吧?狗东西还真是会自我介绍呢?” 这个年代哪有拿女孩子贞操开玩笑的喂,你以为是魔幻千禧年吗? 徐林:有人知道我刚刷的好感怎么掉完了吗? 第18章 这小妮子是不是有点没大没小了 “我的好哥哥啊,你明知道我们两个现在身上没几个钱,居然还破费地去买这几个破果子。 该说你是太心疼妹妹了呢,还是有点太大手大脚了呢?” 谢思,其实就是现在的谢四,一边狠狠地啃咬着手里抓着的胭脂果,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一边眯着眼睛核善地笑看着对面坐着的徐林,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 现在已经是谢四从休克中醒来后的第二天早上了。昨日谢四醒来后,徐林就带着谢四谢别了老大夫,然后找了家便宜的客栈住下。古代可没有什么在医馆住院的说法,还多亏是老大夫心善,这才收留了二人一晚。 徐林觉得谢四这小妮子自从昨天醒来之后,就变得有点没大没小了,说是和她扮演兄妹真把自己当妹妹了是吧。 徐林以手抱着胸,风轻云淡地回击道:“大前提,未嫁从父。小前提,我是你哥,长兄如父。 所以结论就是你现在还是得听我的。” 徐林不知道,谢四不怕他的根本原因一直都是因为,谢四知道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谢四看来徐林在这个世界完全没有根基,其实和自己也差不多。 谢四之前扮演着诚惶诚恐的下人模样,不过是糊弄人罢了。而今一来知晓了徐林的底细,二来逃出了之前那座魔窟,三来谢四已经掌握了一些真理造物的能力,根本就不会再畏惧徐林了。 非要说的话这几天的愉快相处也算是原因之一。谢四觉得徐林不像那些上位者一样摆着架子,对自己既平等又和善,甚至愿意屈身来照看自己。谢四现在对徐林更多是淡淡的友好感,更谈不上主仆之间的那种畏惧与服从了。 “好哥哥,我想你也听说了,江州现在已经封城了。我们俩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呢。”谢四收敛了一下自己表情,仍然是摆出一个可爱的微笑,歪着头看着徐林。 徐林的眼神往一旁飘了飘,“那倒也确实。”犹豫着思索了一会,徐林不情愿地从身上掏出了谢四藏钱用的荷包,站起身塞到了谢四的手里,“还是给我勤俭持家的好妹妹管钱吧。” 谢四在这方面确实是比徐林靠谱多了。 谢四娇俏地轻哼了一声,赶忙从徐林手里接过了自己的荷包,刚想打开来数一下还有多少,就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边警戒地向四周望了望,一边赶忙把荷包藏到了怀里。 “算你还有点良心。”谢四白了一眼徐林,但很快收敛起表情,好奇地向徐林问道:“上次的工作也算是有惊无险圆满完成了。现在我们又回不去江州,这几天干什么?” “当然是继续工作了,今天试试能不能混进怡春楼里去。”徐林昨日已经带着麻薯去怡春楼附近踩过点了,不仅发现天鉴就被送到了怡春楼里,还观测到怡春楼中藏有其他的灵魂波动。这样的意外发现坚定了徐林想要前往怡春楼一探究竟的决心。 “啊?还要工作啊。”谢四露出一副不太乐意的表情,一边小口喝着作为早饭的白粥。 “那怡春楼是哪啊?”谢四一边喝着粥,一边不经意地问道。 “青楼。” “咳咳咳。”谢四听到徐林简短有力的干脆回答,直接就被呛到了,大声地咳嗽起来。 徐林拍着谢四的背,叹着气说道:“我的好妹妹,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你!”谢四一边咳着,一边转头瞪向徐林,“你说你要去哪?” “沙洲本地的青楼怡春楼啊?我没说清楚嘛。”徐林有点奇怪谢四为什么这么问。 谢四整个人还伏在桌子上,转过头来一副不可思议,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徐林。 “有了我你还不满足?”谢四啧了一声,嫌弃的乜了一眼徐林,然后转过头来继续吃早饭,不再看他。 “莫非你是听了那些人说的什么怡春楼花魁出阁的事,才想去看看的?” “那倒不是,域外典籍就在那怡春楼里。”徐林很干脆的回答了。 谢四小声哼唧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一旁擦着桌子的小二却是闻声凑了过来,一脸嬉笑地说道:“爷,这番说辞在下这几年都听烦腻了。还不如坦荡一点,想看花魁娘子就是想看花魁娘子,大男人何必遮遮掩掩的呢。” 徐林感觉谢四似乎又偷偷鄙视了自己一下,刚建立的信任就这么破碎了。可小二仍然是自来熟地热情介绍道: “这怡春楼的花魁春心姑娘,可是咱这沙洲唯一的清倌人,今日若不去看,那属实是可惜了。小人虽然没能亲眼见过,但也听说那春心姑娘不仅国色生香,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 “真的假的,我怎么觉得哪里的花魁都是这么一套介绍。别的不说,就你们这小地方,不仅有青楼,还养清倌人,这真的合理吗?”徐林奇怪地问道。 小二一听徐林的疑问,就在旁边的空桌旁坐下,一脸神秘的笑道;“公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哪个地方会没有皮肉生意呢。不过啊,这春心姑娘倒确实是有一番故事。” “哦?你倒是说说?”徐林已经闻到烂俗历史类穿越故事的味道了。 小二说起这些个话题还真是眉飞色舞,“爷你是不知道,这怡春楼可是陈老大的生意,以前也是只做皮肉生意的,就是其实只有红倌人。 但这春心姑娘,可是陈老大一个相好的娼妓的女儿,小时候就长得标致可爱,一看就是美人胚子。陈老大甚是喜欢,就对她多投注了些资源,照着清倌人的样子养了。” 徐林听到此,不由地认真了起来,那老大夫确实不曾和自己说过花魁的事情,没想到居然也和陈老大的相好有关。 小二仍旧是滔滔不绝地说道:“陈老大对这春心姑娘还是有些宠爱的。 想必您也听说了,陈老大花了50两银子买了本劳什子域外典籍,本来是送给了春心姑娘的娘亲。可她娘亲前几个月刚害病走了,这书现在就传到了她的手里。 所以您要是真想去看,那也是得经过春心姑娘同意的。不过啊,那书平时也就是摆在怡春楼里当个摆件,本地人看了也就笑笑罢了。” “这到底是对孩子的宠爱,还是对摇钱树的喜爱,我可暂且蒙在鼓里。”徐林扯着嘴笑了笑了,对这里面复杂的人物关系感到无语。 小二起身走回后厨,“爷,这花魁出阁也是沙洲顶大的事情,不去看真的可惜咯。” 谢四沉默不语地坐在一旁吃着早饭,根本没有在听徐林和小二的聊天。等到小二彻底走远,才冷冷地问道,“哥哥真的要去看花魁?” 徐林看向谢四挑了挑眉,“看,为什么不看。我不仅要自己看,还要带着你一起看。” 第19章 向盟约起誓! 徐林和谢四二人回房,精心挑选并换上了一身颇为像样的衣服,才再次出了门。 此般举动,一来是为了一会用以抬高二人的身份,后续行事或许能方便一些;二来是为了给谢四彻底换装打扮一下,万一被那敏锐的盖世太保看到认出来可就不好了。 换装的衣服是装在谢四的挎包里带过来的,只能说多鱼和千知做的准备还是相当充沛的。 现在徐林正站在怡春楼之前,稍微有点流汗了。 没想到沙洲这儿的花魁出阁居然也和小说里写的一样,并不是价高者得,而是要来点“才艺比拼”。 就是这儿的才艺比拼画风有点诡异。徐林不知道该要如何评价,只能说不愧是黑老大养出来的花魁吗。 放眼望去,怡春楼的里里外外尽是些沉迷于摇色子、玩牌九的赌徒。他们已然沉浸在这赌博的狂热氛围之中难以自拔,一个个满脸通红、眼神炽热,显然是彻底上头了。 看他们那副模样,恐怕早已将前来此处本是为了观赏花魁出阁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只是一味地沉浸在这牌桌之上的胜负输赢之间,不能自已。 徐林看的是嘴角直抽抽。 谢四此时梳了个丸子头,面掩轻纱,正俏生生地站在徐林身旁。她时不时便歪头去摸摸头上的发髻,似乎是有点不太习惯。 怡春楼的门口架了个木质小台子,这时候有个穿着一身黑色衣裙的姑娘爬上台子,拿着个大喇叭,似乎准备要说些什么。 徐林猜是要公布具体的活动公告了。 旁边的看客也纷纷议论起来。 “这姑娘漂亮啊,怎么之前没在楼里见着?” “可能是新人。嘿嘿,那得什么时候试试。” “怎么穿的一身黑,真不如大红大绿的吧。” “都闭嘴,听听今天这是怎么个事。” 台子之上,那黑裙姑娘清了清嗓子,而后提高了声调,费力地呼喊起来:“诸位客官,今日可是咱家春心姑娘的出阁之日,承蒙各位捧场,小女子在此先谢过了!” 她微微福身,施了一礼,随后直起身来继续说道,“咱们春心姑娘啊,那容貌可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才情亦是非凡出众,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这般才貌双全的佳人,世间少有啊!” 台下众人听闻,纷纷点头称是,不少人更是满脸倾慕,眼神中尽是向往与期待。 那姑娘顿了顿,待台下的议论声稍歇,才接着说道:“不过呢,春心姑娘挑选头一个恩客,可是有着特殊要求的。这头一个恩客啊,需得是沙洲最厉害的赌徒才行。 这所谓最为厉害的赌徒,有两个要求。 其一,便是要在今日上午前来报名参加活动,只需拿出五两银子作为本金,在此地凭借诸位的赌技与运气,将本金连本带利赢到二十五两银子,如此,便可算得初步获胜。我们自会邀请上午的所有胜者进入到怡春楼内等候,楼内有香茗伺候,还有精致点心可供享用。” 众人听到此处,不禁交头接耳起来,不少人跃跃欲试,眼中闪烁着兴奋与贪婪的光芒。 台上姑娘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接着说道:“其二,便是要胜过春心姑娘。这下午啊,春心姑娘会亲自下场,与上午的胜者一同玩一个极为简单的游戏。 小女子在此先给诸位透个底,这个游戏便是抛硬币,猜正反面。 嘿嘿,诸位可莫要小瞧了这简单的游戏,第一个成功赢过姑娘的,那可就是今日的大赢家了!” 场下的观众听到此处,先是一愣,随后哄堂大笑起来,皆觉这游戏简单,获胜唾手可得。 那黑裙姑娘见众人反应,调皮地眨了眨眼,声音愈发魅惑至极:“这晚上呐……”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随后才缓缓说道,“那自然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此语一出,场下众人笑得更加肆意,整个怡春楼前瞬间被这热闹而又带着几分暧昧的氛围所笼罩。 待冲动劲过后,场下众人再次议论了起来,“如果真的就是抛硬币的话,是不是太简单了些,不会有猫腻吧?” “就是就是,你们做什么手脚,谁知道。” 楼下维护秩序的打手听了有点生气,但却被黑裙姑娘一把按下,她将手举至空中,拍了两声。一帮大汉从一旁扛出来一面巨大的铜镜,场下的观众也都纷纷感叹起来。 “这抛硬币的规则自然不会那么简单,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了。但是,这面「天鉴」大家都知道吧,有这面天鉴作为担保,游戏的真假就不需要担心了哦。” 黑裙姑娘走下台子,摆正身子,一副虔诚模样向天俯身跪拜,“向无上的伟大「天道」起誓,按照怡春楼今日之规则绝对可以晋级,获胜,赢得花魁娘子的青睐。下午的游戏,怡春楼将绝对按照规则行事,若有作弊之处,我甘愿献上灵魂作为祭祀。请以澄澈之镜证我言行。” 只见天上一道金光射进铜镜之中,那铜镜发出一阵白光,变得清澈如一汪湖水,映照出在场众人的脸。 “居然请出了「天鉴」,那还真是大手笔。” “看来怡春楼和陈老大还真是诚意满满。” “好好,怎么个报名法。” 场下人群沸腾起来,摩拳擦掌着准备大展拳脚,试一试能不能有幸与花魁娘子共度良宵。 徐林已经对这个小城彻底失望了,有人聚众赌博衙门都不管管的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但徐林很快就对公器私用和聚众赌博的事释然了。几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在一群官差的簇拥下有说有笑着,大摇大摆的就直接从一旁进入了怡春楼之中。 那沙洲城确实是烂完了。不是,他们是不是也没遵守所谓的大会规则吧。 徐林瞟到一边的谢四还在痴痴地看着散发莹莹天光的「天鉴」,谢四的眼中似乎也闪耀着澄澈的光芒。 徐林眉头紧皱,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拉走还在看着「天鉴」的谢四:“阿思,我觉得这怡春楼的活动似乎大有猫腻啊。” “哥哥,这规则有什么不妥之处吗?”谢四抬起脸,好奇地眨巴着眼睛问向徐林。 “你看到刚才那几个官差了吗,是不是没进行上午的比赛就进去了。”徐林向怡春楼的门口指了指。 “万一人家只是进去喝茶的呢,也没说进去就是参加比赛啊。”谢四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那个主持人起誓的时候我可是听了的,按照规则可以晋级获胜,可没说晋级获胜必须按照规则进行。” 徐林嘴角抽了抽,充分不必要,必要不充分算是被主持人给彻底玩明白了。 “是啊,哥哥。她为什么偏要强调说下午的游戏会按照规则行事,而不是说今天的全部游戏呢。”谢四听了徐林的想法,也是若有所思。 “对对,妹妹你好像变聪明了。” 听到徐林不算称赞的称赞,谢四眯着眼睛瞟了一眼徐林,妖精也在谢四的脑海中笑了起来。 老娘要是不聪明,能一直把你蒙在鼓里吗? 第20章 我的文抄不可能这么失败! 怡春楼上午的游戏报名一次就是十两银子,一半作为报名费收取,另一半作为游戏的筹码。上午的游戏要求参赛者们靠着这五两银子的筹码,在会场中通过各种各样的赌博游戏赢到25两,如此便算作是晋级。 晋级之后筹码又能换回白银,在赌徒眼里那便是既能赚的盆满钵满,又能一睹花魁春心的芳容,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赫赫,哪有可能有这种好事。 粗糙算下来,每五个人里才只能晋级一个人。每晋级一个人,怡春楼就是空手套白狼净赚25两。不仅如此,按照誓言的内容,上午的比赛还可能有猫腻。鬼知道参赛者里面有多少怡春楼的托,与庄家配合赢普通参赛者的钱,还真是tm的黑心。 听说沙洲附近不少的地主豪绅今日都汇聚于此,渴望成为春心姑娘的头一个恩客。甚至还有个有钱的沙比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可真是人傻钱多。 徐林内心觉得花魁娘子会不会出阁还是个问题呢,要是下午没人赢得了花魁娘子,那不是纯纯让他们空手套白狼了? 反正徐林觉得春心姑娘,哦不,应该是她背后的陈老大和怡春楼怕是有不少的准备,毕竟都和官员内外勾结成这样了。但是目前没有看到那个黑衣盖世太保前来凑热闹,这倒是算是一件好事。 怡春楼推出的百花齐放的赌法倒是让徐林大开眼界,骰子、牌九、叶子牌,可谓是应有尽有。但真正让徐林在意的是怡春楼推出了一种类似于轮盘赌的玩法。 看其他赌客的表现,应该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玩法,一个两个都觉得甚是新鲜,在轮盘旁边围了里三圈外三圈。又因为轮盘赌每次开盘总有幸运儿能一把凑够25两的筹码,见此眼红而想要玩的人就更多了。 徐林看的嘴角直抽抽:古人这么会玩?聚众赌博噱头还这么大? 但徐林隐约有猜想,怡春楼背后或许有人指点。 远离赌毒,从我做起。徐林可不打算和赌博相关的事情沾边。他摇了摇头,迈步走向怡春楼,准备试试能不能求得楼内的域外典籍一观。如果能谈谈条件,想个办法忽悠过来就更好了。 徐林一步还没迈步,就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一把狠狠抓住。疑惑地回头看去,却看见谢四眼神狠厉地盯着自己,无比坚决的摇着头:“别去,赌博的事绝对不能沾。我们一共就只有五两多一点,还记得吗?” 徐林笑了笑,用手抚了抚谢四的脑袋,柔声安慰道:“我誓与赌毒不共戴天!放心吧,阿思,我不会干这种事的。” “你最好说到做到!现在和我回去,这里肮脏的空气使我难受。”谢四似乎还是不怎么相信徐林,发声警告道,转过身拽着徐林的手就想要离开。 “我们不是来找域外典籍的吗,总得求着看一看再走不是?”徐林被谢四拽着走了几步,无奈地说道,“我想着既然今天正举办着这等盛会,我们两个只是想要借书一看,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谢四听到徐林的解释,缓缓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将信将疑地看到徐林真诚的眼睛,低下了头,小声说道:“那我听你的。” 谢四默默无言,低着头落在徐林身后几步。跟着他走到了怡春楼门口。 怡春楼的门口有几个负责检阅参赛者是否赢得25两筹码的姑娘,看见徐林向门口走来,直接就是对着徐林伸出了手。 徐林恭敬地施了一礼:“姑娘们误会了,小生是偶然路过此地的读书人,并不是为了今日这什么花魁出阁的事情而来。 我听说贵地收藏有一本域外典籍,在下好奇,请求一观,不知可否方便。” 伸手的姑娘听完徐林的话,掩嘴轻笑起来,“你这书生,好烂的算计。这般借口的书生,姐姐不知道见了多少了,还不是进了楼就盯着姐妹们乱瞟,要不就是想一见春心姑娘,真是搞笑。” 一个身着青衣的姑娘一边摇着手里的骰盅,一边大声附和道:“就是就是,今日你不玩春心妹妹的游戏,就别想着进怡春楼了。而且你看看你啊,还带着小姑娘来逛青楼,羞也不羞。” 这时候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从徐林身旁走过,直接把二十五两的筹码交给门口的姑娘验看。姑娘们点了点头,娇声道,“大爷里面请。” 那贼眉鼠眼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把筹码收起,回首轻蔑地乜了一眼尴尬无比的徐林,轻笑着骂道:“衣冠禽兽。” 徐林:你小子走夜路别被我逮到,到时候有你好果汁吃。 门口的一位紫衣姑娘这时上下扫视了一眼徐林。徐林现在身上穿着一身颇为清秀的长衫,长相亦是不俗,身上散发的气质也跟那种皓首穷经的落魄书生大不相同。 那姑娘眼珠子贼溜溜一转,娇声开口向徐林说道:“倒也不是完全不能通融。公子不是说自己是读书人吗?你若是能以赌具作诗一首,小女子就做主带公子进到楼里看看那本伪典。” 这紫衣姑娘其实倒也没觉得徐林能做出诗来,至少一时半会是不行的。况且赌具这样的俗物也入不了诗文这类雅事吧?待徐林拖得久了直接轰走就行了。 门口的其他姑娘听到那紫衣姑娘的话,也七嘴八舌地起哄起来。毕竟左右闲来无事,不如逗个好看的猴子来玩。 徐林扫视了一圈这些兴冲冲围着自己,要求自己作诗的莺莺燕燕们:难道这就是典中典的文抄公环节? 可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域外典籍的存在,文抄一事实际上是大有风险的,可是又能怎么办呢,索性赌一赌这些乡下的姑娘不懂诗文算了。 “笔墨伺候!”徐林很装逼地学着文艺作品里的台词说道。 怡春楼的姑娘们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尴尬,抢着去楼里寻了纸笔,递到徐林手边让他作诗。 徐林拿起笔,简简单单的一番笔走龙蛇就在纸上做出了一首八言律诗,引得周围的姑娘们赞叹不已。至于徐林为什么不直接吟诗呢,因为徐林压根不会吟诗。自己读诗太怕穿帮了。 “这么快,我看看,让我看看。”姑娘们一个个睁大双眼,哄抢起徐林写完的诗。 “这写的什么?话说这人的字好丑啊。” “姐姐,我根本不识字啊。” “这是个一,这是个天。” “那赌具写在哪里了?” “要不上去给春心姑娘看看,我们几个文盲又看不懂。” 紫衣姑娘转头看向徐林,讪讪的笑道,“公子要不稍等?我上去问问春心姑娘怎么说。” 徐林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些什么,幻想接下来会出现书里那类典中典情节的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呃呃。”稍微有些被这群文盲整无语了。 徐林忽见谢四这时居然也凑到一群莺莺燕燕之中,费劲地踮起脚去看那纸上写的些什么。 ‘拉斯,你快帮我看看狗东西写的什么。’谢四在脑海中向妖精求助道。 ‘(;′д`)ゞ我现在也只是看的懂你们的文字,但是还读不懂诗文啊。 小四你知不知道,之前我为了破译你们的语言,可是耗费了不少能量去收集样本做大数据分析的。’ ‘这也算是拉普拉斯妖的无上智慧?你也没比文盲强多少嘛。’ ‘呜呜qwq。’ 第21章 你的穿越考试文学项目不及格!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呢?”一阵清脆婉转的嗓音自众人的背后响起。 徐林闻声回头看去,却见是早上那个穿着黑裙的主持人,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门口聚拢的一群人。 此般靠近之下,徐林才发现这姑娘五官柔和精致,真是个可人儿。就是裙装勾勒出来的身材有些可惜了,和谢四不相上下,但总归身高是正常的。可这一切都正中徐林的好球区,小小的也很可爱捏。 方才给徐林出题的紫裙姑娘赶紧跑到那黑裙少女的身边,把诗稿交给她,并附在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黑裙姑娘听罢,扫了一眼手中的诗稿,随即扬了扬眉,瞥向徐林,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既然如此,公子随我上去见见春心姑娘吧,看看姑娘怎么说。” 门口的莺莺燕燕们听到黑裙少女的安排,无不露出意外的表情,“春心妹妹上午不是不见客吗?” 黑裙少女只是一个眼神,门口的姑娘们就不再质疑,纷纷散开让出了门口的位置。那少女对着徐林露出端庄一笑:“随我来吧,公子。反正姑娘上午也就是在那干坐着,确实是有点无聊了。 哦对了,小妹妹也一起来吧。” 徐林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松就混进了怡春楼。他与谢四二人跟随着黑裙少女的脚步,顺着木质的楼梯逐级而上。徐林此时倒是一点也不紧张,还有心情偷看少女穿着绣鞋的小脚,合乎粥礼。 “还不知公子贵姓呢?怎么称呼?”在前方引路的少女忽而开口问道。 “不敢,小可姓谢,名清发。身边这位是舍妹谢思。请教姑娘芳名?”徐林颇有礼貌地回答道。 那姑娘的脚步稍缓,笑着介绍道:“我姓薛,名字嘛......喵喵。” 徐林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些奇怪:“嗯?喵喵,姑娘的父母难道是很喜欢猫吗?” 少女回过头来嬉笑地解释道:“玩笑话,公子。但是春心姑娘倒还挺喜欢可爱的猫咪的。更正一下,公子,我的名字是,薛渺渺。‘茫茫渺渺无人见’的渺渺。” 薛渺渺介绍着自己,一边偷偷回头打量着徐林和谢四二人,一脸揶揄地说道:“公子看着像是个斯文读书人,怎么还带着自己的妹妹来逛青楼,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数了?” 徐林随口解释道:“小妹性弱,又无他人照看,我只能一直带在身边了。况且此番是来借域外典籍一观,谈不上是什么寻花问柳。 小思一直对域外典籍很感兴趣,总是缠着我要我带着她来看。是吧,小思?” 谢四闻言,有些不太高兴地侧过脸去,小声回答道:“是...是这样的。” 虽然在外人看来谢四的表现是腼腆与害羞,但妖精知道谢四又在吐槽徐林,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己推出来当挡箭牌。 薛渺渺听到徐林的解释只是笑了笑了,“小姐的房间就在前面了,我先请示一下。公子稍候。” 薛渺渺轻轻叩响门扉,待门内传出一声懒洋洋的“请进”,方才打开个门缝钻了进去,很快地又把门关上。 谢四悄悄凑到徐林身边,小声地问道:“哥,薛姑娘刚才说的‘茫茫渺渺无人见’是什么?” “啊,一句诗句,‘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恰好含有薛姑娘的名。” 谢四闻言,用更小的只有两个人之间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公子原来很擅长诗文吗?难道你真是读书人?” “并不,我是文科苦手。” 谢四倒并没有听懂徐林的怪话,但是偷看他的眼神带上了些惊奇和崇拜。 徐林和谢四二人在门外候了几分钟,薛渺渺才再次将门打开,恭恭敬敬地将二人迎了进去。 徐林怀着一丝好奇迈过门槛,进入到房间之中。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恬静端坐于桌边,手中拿着徐林的诗稿。 那女子面掩轻纱,让人难以窥探其真容。然而,透过轻纱隐隐约约显露出来的朦胧轮廓,已经足以让人感受到她那无可挑剔的绝美风姿。 想必这位就是花魁春心姑娘了。 随着薛渺渺引着二人来到春心的面前,春心微微抬头,轻启那如樱桃般娇艳欲滴的唇。一阵如潺潺流水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倾泻而出,宛如春日里的微风拂过琴弦的美妙乐章。 “一尺深红蒙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 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待春心吟罢,一旁的薛渺渺很适时的鼓起掌来,确实是优秀的气氛组。 谢四呢,谢四怎么不鼓掌?无论作为忠诚侍女还是可爱妹妹都是一种失职!学学人家! 哦对了,作者是温庭筠并不是我徐林,那没事了家人们。 春心向众人招呼道:“谢公子、谢小姐请坐,渺渺给两位上茶吧。” 待二人在桌边坐下,春心眼含笑意地说道:“公子的诗才真让小女子钦佩。 诗文里句句都是睹物思人和借物喻人,读起来真是颇为有趣。所用的意象也都不是常用的那些,更是让人眼前一亮呢。红布,核桃,还有关键的约定里要出现的赌具——骰子。 红绸蒙尘比喻新人变旧人,核桃的两个核比喻情人变心。骰子的红点看成那象征相思的红豆,红点嵌入骨骰,正像相思之情浸入骨髓。确实是别开生面。” 春心姑娘对着徐林款款一笑,眼神崇敬,又似一汪春水。初见,可爱,单推! 徐林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哎,这就是文抄公吗,还真是挺爽的。 “不过呢,公子。你怎么这么懂女儿家这些千回百转?莫非......公子就是那‘合欢核桃’吗?”春心的语气一下变得促狭起来,薛渺渺站在春心的身后也开始掩面咯咯笑了起来。 婉约派的事你少管,不懂不要尬黑。 春心浅浅笑了两声就收敛了表情,端正地对徐林说道:“打趣的话公子莫要往心里去,听说公子是想看看我的那本域外典籍?” “正是。小生便是为此而来。”徐林点头答道。 春心用手撑着脑袋,俏皮地向徐林眨了眨眼睛:“看来公子也很喜爱收集域外典籍的故事吧,能和我分享一些吗?” “自然,小生辗转各地之间游学,听过读过不少域外典籍上的故事。”徐林第一次对自己的穿越者身份感到颇为自信。 “那公子看过这本书吗?”春心招呼着薛渺渺递来一本小册子。 徐林翻看了一眼,是一本手抄的书。我去,这不《西游记》嘛。 徐林看向薛渺渺,薛渺渺也对着徐林礼貌地一笑,眨眨眼睛。 徐林又不由地心中暗叹:这不是被诸多穿越者抄爆了的西游记吗,看来我是没得抄咯。不是,到底谁搞的域外典籍这种沙比设定,穿越者都这么弱了还版本削弱? “看过,这开头的定场诗我更是熟的不行。”徐林看向春心嘴角一笑,自信回答道。毕竟徐林前世的时候,这四大名着可是高考必考内容。 可惜徐林很快就对自己的盲目自信后悔了。春心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缠着徐林聊了半天的西游记。这本抄本只是前二十回,春心可是无比好奇后面的剧情展开。 说实话吧,徐林实在是记不起来西游记里的剧情了,撑死就是简单几句话知道个剧情走向。前面忘了,中间忘了,后面忘了,我们理科生怎么你了? 徐林真是被问的一个头两个大,连春心手上那本抄本里面的前二十回剧情都记不熟。与春心的聊天问答给徐林一种,高中复习时和同桌互相抽查名着记忆的感觉。 (嗯?和春心小姐抽cha好像意外的也不错呢x) 要不是徐林差不多记得故事梗概,还能说出下面剧情一些合理的发展,春心是真的都要怀疑徐林是个云观众了。毕竟春心这种古人,平时没啥娱乐,拿到本好书就是翻来覆去的看,那确实是比徐林记得熟络的多了。 先不提徐林在这场茶话会中感觉如何,谢四倒是觉得相当有趣,很认真地倾听着徐林和春心聊着西游记的剧情。但谢四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些故事了? 除此之外,谢四隐约觉得薛姑娘很不对劲,那家伙好像在偷偷地观察着自己和徐林二人。是错觉吗? 第22章 赌博默示录[introduction 0.1 春心的邀约] 春心见徐林绞尽脑汁顺着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扯下去,不由地捂嘴轻笑起来,眉眼弯弯,又带着一丝俏皮:“要不还是先聊到这里吧。公子不是说想要看看我的那本域外典籍吗?不如就现在就随我去看看? 话说在前头,那只是本鬼画符的伪典罢了,根本没人能看懂。可公子想看我是不会拒绝的。我觉得我们聊的还挺投缘的不是吗?” 春心说着,起身邀请徐林与谢四跟着她移步到另一间房间去。徐林见目的达成,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也跟在春心身后出了房间。 春心款款走在几人身前,步姿优雅,侧过头来对徐林笑着说道: “公子是不是也注意到,渺渺的名字刚好来自于西游记的那句开场诗?挺巧合的不是吗?” 徐林闻言点了点头,也笑着回道:“确实,但姑娘的名字不也来自于一首诗?” 春心的眼神似乎透出些意外:“怎么说,我没听过?”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春心低头心中默念了几遍,甚是欢喜:“难道是公子自己写的?” 徐林耸了耸肩,如实回答道:“那倒不是,域外典籍里看到的。” 春心转过头去,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问道:“哦?那首‘玲珑骰子安红豆’呢?” 自知肚子里也没几两墨水的徐林很干脆的就承认了,干笑了两声:“啊哈哈,其实也是域外典籍里看到的。姑娘之前没问,我也就没说了。望姑娘切莫要怪罪,在下只是想借此求书一观,并不是故意要冒名顶替他人诗作。” 春心其实倒也不在意,只是点了点头,随即停步在一扇门前,轻轻将门推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倒也无妨。听公子聊了许多,就当是报偿了。公子,那伪典就在这里。” 徐林快速地扫视了一圈房间,屋内的布置典雅而庄重,诸多精致的瓷器、盆景有序地展示在房间两侧的展示台上,墙面上也挂着几幅精美的字画。房间正中的台子上却供奉着一本与其他物件相比,有些其貌不扬的书本。 徐林的眼光一瞬就被那本书上散发出的莹莹蓝光给吸引住了,这正是他之前在江州据点里看到的那种蓝色光辉,就是发现多鱼正在烹煮收集来的域外典籍的那个时候,在奇怪玻璃容器中一闪而过的那屡蓝色魂光。 徐林听到脉轮中麻薯的躁动,它似乎从白天的睡眠中苏醒过来了,“我们好像中奖了,绒布球。快快,去吸收它,这一定是一份甜美的灵魂。” 徐林按住内心的悸动与万千思绪,仅仅只是显露出一丝期待,不忘礼貌地向春心询问着:“我能靠近些翻阅一下吗?” 春心对着徐林礼貌地抿唇一笑,点了点头,俏皮的回答道: “公子请便。若是真被公子看出了些什么,可不要忘了告诉小女哦?” 徐林得到春心的应允,快步走上前去,捧起那本域外典籍翻阅了起来。但徐林的表情只是一瞬的欣喜和急不可耐,转瞬就皱起了眉头,面色逐渐变得凝重。 谢四不慌不忙地跟在徐林的身后,践行着自己的设定:就是徐林说她也很感兴趣的那部分。本只是不经意的一瞥,谢四的眼睛也瞪大起来,嘴巴微微张开,同时心中向妖精呼唤道: ‘拉斯快看,这是用你的语言写的书诶?而且怎么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你教我的那些符号?’ 妖精也不是很能理解这本书的出现,毕竟它此前对域外典籍并没有全面的了解。但此时它已经觉得事情远没有它想的简单。 春心落在徐林身后几步,悄悄跟了上来,从徐林身边侧出头来,好奇的目光打向徐林:“公子这表情,难不成真知道些什么?” “不,没有,我毫无头绪。”徐林轻轻合上书,摇了摇头看向春心的眼睛,直接否认三连。 春心有些狐疑,但也没有多问,而是笑着轻松地说道:“这伪典没人看得懂也是正常,无非是摆在这里做个收藏罢了。公子既然感兴趣,何不多看看呢?” 徐林装作是在思考的样子,再次翻开那本域外典籍,意难平地读了起来。 徐林内心:哈哈,居然是〇妈的吉米多维奇习题集。还真是有福了家人们。 正当徐林回想起被习题集统治的恐惧之时,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春心和她的侍女薛渺渺正贴在一起窃窃私语着。很快春心眼珠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尽管这本书的内容让徐林很难绷得住,但他还是在内心盘算着如何从春心手里把这本书骗走,只需要一小会就行了,只需要用梦之钉切开它,就能知道它掩藏的秘密了。 还不待徐林想好说辞,就听到背后传来春心娇滴滴的声音: “公子可知道妾身今日梳拢出阁的事情?我觉得我们甚是有缘,你不试试吗?” 春心妩媚地笑着,眼中春水荡漾,似有波光流转。 徐林并不吃这一套,他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域外典籍来的,而今发现这本域外典籍带有蓝色魂光,更是急不可耐地要占有它。 “感谢姑娘美意,奈何小生一心向学,并不打算参加这等声色犬马的活动。” 徐林摇了摇头,斟酌地开口道,“但我对姑娘这本域外典籍倒是颇感兴趣。我在江州有一好友,专门收藏域外典籍。我之前看到她收集的许多伪典中也是用的和姑娘这本中一样的文字,她或许会非常感兴趣。我想替她与姑娘打个商量......” 还不待徐林把话说完,春心就一把将徐林捧着的吉米多维奇习题集抢了过来,紧紧抱在胸前,转过头去不看徐林,娇哼了一声。 “好啊,小女子都这样放下脸面来邀请你了,你不接受倒也罢,这书可是阿娘留给小女子的遗物,你反倒打起主意来了。多少钱我都不会卖的!” “不不,不需要卖。姑娘只需借我抄录一本即可。若姑娘不放心,我可以就在这个房间里抄......”徐林赶紧找补道。 哪知春心完全不打算听徐林的说辞,一个劲地摇起头来:“不听不听,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我说什么都不会借给你的。” 徐林眼皮跳了跳,嘴角直抽抽,女人就是麻烦。但这件事对徐林相当重要,只能硬着头皮问道:“要不姑娘开个条件,要是小生能做到,姑娘可以随便提。” 春心听到徐林的话,立马转过头来展颜一笑,“真的吗?” 徐林点了点头,“前提是我能做到。” 徐林忽然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什么细滑柔腻的东西包裹住,手心被轻轻地摩挲着。徐林只见春心贴到自己身边,凑着自己的耳朵呼气如兰,娇声说道:“那就来参加妾身的出阁活动吧,来为了妾身和那些男人争得头破血流吧。如若您能得胜,届时不光这域外典籍可以是公子的,就连妾身......” 春心的话只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快速地和徐林拉开距离,笑而不语地与他对视着。就好像刚才的须臾一瞬只是幻梦罢了。 徐林背后的谢四见到此番景象,恶狠狠地瞪向春心,暗暗啐骂道:“不守妇道的东西!” 第23章 theorem 0.2 赌徒的守则 徐林重新审视向春心:“姑娘这是在营业吗?” 春心听闻,当即装作一副极为伤心的模样,以那如葱般的玉手轻轻掩住面庞,嘤嘤哭泣起来:“妾身明明只对公子一人倾诉过肺腑之言,公子怎可如此误解妾身。” 但那也只是营业罢了。 徐林轻轻摇头,神色淡然:“姑娘不是要找一个最厉害的赌徒吗?常言道,不赌为赢。我觉得能认识到这一点的我已经是地表最强赌徒了。” 一旁一直不说话的薛渺渺忽然调侃道:“公子怕是舍不得钱吧。” 徐林自若地回答道:“君子爱财。” 春心:“?” 不是你取之有道呢? 薛渺渺似是忽然灵机一动,抬手轻掩朱唇,声音里满是魅惑之意:“要不公子暂时把妹妹抵在我们这,到时赢了钱自然可以再赎回。” 谢四本在一旁装空气,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炸毛地回怼道:“你们平时就是这样骗人卖儿卖女的吗?真是卑劣!”谢四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徐林身边,用力地拽着他往外走,“哥哥,我们走。不要听这两个坏女的话。” 谢四已经觉得不对劲了,薛渺渺这家伙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为什么? 春心生气地训斥道:“渺渺,不要说这种话,谢公子可不是那种烂赌鬼。”随即面露歉意的朝向徐林深施一礼,“妾身的侍女说话不过脑子,多有得罪了。” 薛渺渺见此情形,亦缓缓低下头去,往昔的活泼劲儿全然不见,唯剩怯怯之态,轻声答道:“公子,小姐,是我言辞失当,还请恕罪。” 谢四并不搭理二人的道歉,铁了心要拉着徐林离开这个让她感到不祥的地方。 春心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徐林的手,焦急地说道:“公子,要不这样,作为赔礼,妾身做主直接让公子进入到下午的游戏阶段,怎么样?” 徐林不知道春心和薛渺渺在唱什么双簧,但他向来都对白嫖的好事兴致颇高。 徐林握住谢四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露出一个对春心的话很感兴趣的表情。 春心见此,重新挺直了腰杆,抬手轻轻捋了捋自己的秀发,微微端正仪容,和颜悦色道“公子可以带着谢小姐去下面大厅里看看戏,喝喝茶,吃点点心,就当是小女子请客赔礼了。下午的游戏如果你想参加也可以参加。 而这一切只需要,公子来猜猜我的一个谜题。” “切,还要猜谜,真没诚意。哥哥,我们走,走啊。”谢四又在徐林背后疯狂地拉拽起来,但徐林并没有离开。 域外典籍真的对徐林非常重要,而且如果能给春心一个教训,或许也不错。 “姑娘不妨说说?” 春心咳嗽了两声,徐徐道来:“这是一个关于赌徒的谜题。 说是那日,妾身阿爹的赌场里来了7个赌徒,人称沙洲七剑客,他们想要挑战妾身阿爹的赌技。 但他们在阿爹面前争论了整整一刻钟,迟迟无法决定让谁来第一个上。 阿爹觉得烦了,怒吼道:‘你们抓阄不就行了!’ 可那七剑客却都是倔脾气,回怼道:‘赌徒就要靠骰子来决定谁第一个上!借助外物算是怎么回事?’ 然后公子你猜怎么着,那七个赌徒两两来了一把投骰子,通过计分决出了一个第一名,又花了一刻多钟才决定好谁第一个上。” 春心姑娘说完捂嘴笑了起来,前仰后合,有点不顾形象,“可那七剑客最后还不是全输给了阿爹。阿爹也是非常的恼怒:‘妈的,谁先上谁后上重要吗。一群废物!’” 徐林听着春心的故事,适时捧哏道:“姑娘的阿爹还真是赌技了得呢。”内心却是奇怪道:阿爹? 春心眨了眨美眸,颇有些自豪地说道:“公子不是本地人,怕是不知道吧?妾身的阿爹,也就是人们口中的陈老大,已经十几年没有在赌桌上输过了。” 但春心并没有在这一点上纠结,而是咳了两声强调道:“公子,现在问题是这般的: 只能使用一个骰子,要在七剑客里公平的抽选出一个人来,不需要考虑谁的技术最好。只需要像是抓阄那样随便抓一个出来,你有什么办法吗?” 一个六面的骰子,用来二抽一,三抽一,六抽一都是相当简单的。小学生都应该能弄明白这个事情。 可是而今骰子只有六面,却要从七个人里选出一个人,也就是投出一个“1\/7”的概率,这真的可能吗? 也许乍一听很难,但其实相当简单。办法有很多,还是来点直接的办法好。 徐林双手叉腰,桀桀桀地笑道:“小思,你怎么看?” “啊?我吗?”谢四用手指向自己,发出疑问。 妖精在谢四的脑海里悄悄地说道:‘很简单的,小四。想想我教给你的拉普拉斯妖的无上智慧(?w<)’ 谢四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 正是这样,主角的答案就该由配角的错误答案衬托! “哼哼,小思,搞不懂条件概率和贝叶斯公式可是会被男孩子讨厌的啊。你还远远不够呢。” 妖精闻言赶紧给谢四提示道:‘小四你这样,再那样...’ “春心姑娘,这件事其实非常简单......” 徐林张口欲行装逼之事,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四给打断了: “只需要不停地,连续投掷两次骰子,直到出现的点数组合是{(11),(12),(13),(14),(15),(16),(21)}这七种结果之一。根据七种不同的结果,去对应于这七个人,比如说就是一号到七号,就可以完成抽签了。” 徐林的话语僵在嘴边,很无语的看向谢四。不是,你怎么还真会啊。 作为仆从,衬托主人的睿智也是工作之一!这是毫无疑问的失职! 谢四抬头看向徐林,一副求夸奖的模样。徐林饱读诗书,自然知道这个情况就该使用摸头杀。徐林狠狠地揉搓谢四的狗头,把扎好的头发都揉乱了。抢我在春心小姐面前装逼的机会是吧! 春心此时与薛渺渺相视一眼,微微点头。 徐林摆正身姿,咳嗽了两声,“正是如此,春心小姐。无论有多少个人,都可以通过投骰子来实现抓阄。正如我这不成器的妹妹说的那般。 你可以把连续抛若干次骰子当成一个程式,这若干次骰子的结果能组成很多很多的不同花样,从中挑选出我们所需要数量的不同种类即可。把这些不同种类的花样分别对应到每个人,就可以通过第一次投出选定花样时的结果来确定抽到的是谁。 不必担心会花很久,投骰子的次数大概能被人数控制,我想这是合理的时间消耗。 就刚才的那个问题而言,完全可以处理的更好。比如我们仍然以两次投掷为一个整体,只要投出来不是(66)就终止,如果第二次投出(6)就算是抽到了第七个人;否则就去参考第一次投出的结果,是多少就对应于第几个人。” 春心一边使劲地鼓起掌来,一边露出一副崇敬的眼神:“小女子真的很欣赏公子的智谋,这可是真心话。所以公子下午记得来和妾身玩抛硬币游戏哦,妾身可是相当期待呢。” 第24章 remark 0.3 谢四的自白 成功解答了春心的谜题之后,此时的徐林正和谢四坐在怡春楼的大堂里喝茶吃点心。 徐林还在盘算着域外典籍的蓝色魂光,以及门口那面天鉴的白色辉光,这些都令他无比在意。 徐林的眼角余光无意间扫到,谢四的腮帮子像可爱的仓鼠般鼓鼓的,她一边用力地咀嚼着,一边急切地伸手去抓起下一块制作精美的糕点。一块又一块的糕点就这样被她送入口中,而谢四本人正恶狠狠地盯着台上的说书人,丝毫不在意周围的一切。 糕点的碎屑沾在谢四的嘴角和脸颊上,像是给她贴上了可爱的花饰。徐林见此不由一笑,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吗?伸出手想要拭去谢四脸颊上的残渣。 “咳咳咳”,谢四忽的小脸涨的通红,似乎是因为吃得太急而被噎住。她快速端起旁边的茶杯,“咕咚咕咚”一口而尽,可还不待松口气的功夫,她又把手伸向了糕点。 徐林有些无奈,摇了摇头:“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谢四闻言转头瞪了一眼徐林,嘴里塞着东西含糊不清地咿咿呀呀着,等她又喝了一口茶水,咽下嘴中的食物,徐林才听清她在说什么。 “哼!我今天就要吃穷这该死的怡春楼!骗人卖儿卖女的腌臜地方!” 徐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你得吃多少,现实吗?” 谢四直视向徐林,眼睛一眨不眨地直勾勾盯着他,眼神戏谑的说道:“你知道这里的糕点多少钱一斤吗?” 徐林只知道学校超市的面包五块钱就能应付一顿早饭,他对着谢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谢四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是啊,你怎么会知道呢?让我告诉你吧,平均下来怎么都要2-3两一斤,最好的点心甚至要卖四五两。” 徐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相当贵,也和这个时代的社会生产力有关,糖、猪油各种原料都不是便宜的东西。 是啊,我(你)一个穿越者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呢? 谢四忽然站了起来,就这样看着徐林,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身子微微前倾,将嘴凑到了徐林的耳畔,轻轻张嘴说道: “猜猜你的好妹妹值多少钱呢?” 徐林低眉顺眼,并没有回答。 谢四反而是咯咯笑了起来:“答案是四两,其实还不值那五两门票钱呢。” 谢四离开了徐林的耳畔,站在徐林身前有些悲戚地望着他的眼。徐林也望着谢四那对漆黑深邃的眸子,仿佛整颗心都要被吸了进去。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作祟,徐林觉得自己的心很痛。 “你在我心中是无价的,这并非谎言。” 谢四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默默无言地重新坐回了徐林身边的位置。 徐林侧眼看了看又开始狂炫点心的谢四,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你很奇怪。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性格,都像是完全变了另一个人。” “我确实是被改变了。”谢四侧眼看了看徐林,“也许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有些悄悄话想和你说。” 徐林调侃的笑道:“哦?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吗?是想向我表白吗?” 但他听到了一个令他意外的简短有力的回答。 “是。” 徐林不再去看谢四吃东西,而是撑着脑袋在这怡春楼的大堂里四处打量着。 周围还有不少人,大概都是上午游戏的胜者,三三两两地交谈着。还有一些人忘乎所以地和楼里的姑娘们搂搂抱抱,狎昵地调笑着。也不知道他们这样搂着出了大堂之后又去哪了。 徐林又开始思考起春心姑娘的事情,她真的有打算出阁吗?徐林看来她个人表现出的心态十分稀疏平常,似乎根本没有把今日的梳拢出阁一事放在心上。尤其是自己和谢四在下楼之前,还被她拉着玩了一会飞行棋。 徐林已经懒得吐槽这种事情了,据春心所说这是从江州城里传出来的游戏。 “也许春心确定自己根本不会出阁。”正当徐林内心如此想到时,耳边传来的话语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话说公子没有疑问吗?关于我们怎么能把你直接加进上午的优胜者之列,而事实上你根本没有按照规则进行。” 一身黑裙的薛渺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徐林身后。 “他们不也是吗?”徐林用手指了指另一侧的一群官差。 “你早就知道根本不需要按照规则也能进入到下午的游戏之中了吧。你真的很聪明哦,公子。当然谢小姐也是。 两位记得玩得开心,我要回春心姑娘身边了。”薛渺渺向二人打了声招呼就告辞离去了。 谢四冷冷地看着薛渺渺离去的背影。她觉得这个薛姑娘就和她的主子春心一样,奸诈狡猾、不怀好意。可谢四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把冷淡的目光投向了徐林。 “果然是这样吗?”谢四心中嗤笑道。 谢四觉得徐林对薛姑娘抱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好感,总是偷偷看人家的腿和脚,真是难以理解。思及此,谢四不知为何也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脚,小小的,包裹在玲珑的绣鞋之中。 “之前是不是有个变态也对我的脚有想法来着?” 谢四甩了甩头,把这些奇怪的想法甩出了脑袋。她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徐林,想要打破两人刚才的沉寂氛围。 “哥哥,问你个事嘛。这城里人的名字都像春心姑娘和薛姑娘一样有诗句对应吗?真好听呐。” 徐林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春心’这是个花名吧,对上诗句也只是个巧合吧。至于薛渺渺薛姑娘,嗯......渺渺两个字有点太烂大街了。 渺渺楚天阔,秋水去无穷。 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如此这般。” “哦,可就算是巧合寓意也很好呢。那哥哥的名字有什么说法吗?”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不是这个,是那个。”谢四有些埋怨地刮了一眼徐林。 徐林叹了口气说道:“我猜是,其疾如风,其徐如林?” 谢四仍旧是一副好奇地样子:“这样嘛,那千知小姐呢?” “qianzhi?我猜是天阶月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牵牛织女的牵织?” 其实徐林压根不知道千知的名字要怎么写,千枝?千栀?芊芝?光知道读音怎么猜的出来! 谢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俏皮地眨了眨眼,“那我的名字呢?” “额,就单一个四?还是要带上谢,那这实在是为难我了......” 徐林眼见谢四好像是有点失望,赶紧找补道:“要不你看这样,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又有谢又有四。” 谢四勉强着自己对着徐林笑了笑:“谢谢哥哥,可这生造的连我都能听出来了。我的名字就是这般,生下来排行老四就叫谢四,很草率是吧。” 谢四有些感伤,但也说不上为什么。她此前的十八年生活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想过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太随便了一点。毕竟在这之前光是麻木地活下去就已经筋疲力尽了。至于名字好不好听,谁会在意呢? 徐林瞥见谢四这副黯然神伤的样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非要说这名字也是她父母安给她的,确实是有点太草率了,不喜欢也很正常吧。 “你要是觉得不好听,可以自己换一个?反正现在也只需要通知我一个人不是吗?” 第25章 definition 1.1 「公平」的规则 看着堂内那些锦衣华服的人们高谈阔论的样子,徐林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大学生活。自己那时去参加学术会议时也是这般的缩在墙角里,一个人吃吃茶歇,混混日子罢了。 回忆起往事,徐林不自觉地将目光瞥向了身旁吃着点心的小仓鼠,她一边吃着,一边若无其事地偷偷把多的点心藏到自己的挎包里。 或许也没有一个人时那么难熬吧?可她到底想和我表白什么呢? 楼里打杂的下人们,还有一些浓妆艳抹的姑娘,开始入场维持起大厅里的秩序了。下午的活动总算要开场。 春心姑娘在薛渺渺的陪衬之下,款步踏上了大堂中央那绚丽夺目的舞台。 刹那间,原本喧闹嘈杂的堂下人群仿若被点燃了一般,瞬间涌起一阵骚动,热烈的掌声如雷鸣般轰然而响,其间还夹杂着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与口哨声。 平心而论,春心姑娘在这怡春楼的众多莺莺燕燕之中,确实堪称姿容绝世。此刻盛装出场的她,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一颦一笑皆勾人心魄。 然而徐林还是本能地觉得薛姑娘更可爱一些。拒绝幼态审美,从你他她做起。 只是此刻,薛渺渺身着一袭简约的素衣,那纯净质朴的色调与款式,恰到好处地将春心姑娘映衬得愈发娇艳欲滴,仿佛一朵盛放在春日暖阳下最绚烂的花朵,周身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光彩,毋庸置疑地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堂中安坐的诸君,皆是承蒙天道眷顾认可的挑战者啊!今日,你们每一位皆是这舞台之上的主角,请尽情释放你们的诚挚与热切,来为我们今日的女主角献上雷鸣般的喝彩与掌声吧!” 下午的规则解说依旧由薛姑娘主持。她站在台上,说了不少有的没的的开场词和调动气氛的话语。然而徐林对此毫无兴致,心中吐槽道,为什么不能skip? “我们下午的游戏规则很简单。这里有一块新铸的金币,一面是只猫咪,另一面是星星。”言罢,薛渺渺向台下众人展示了下手中的金币,金光闪闪的甚是惹眼。 要是送给我就好了,正当穷光蛋徐林这般想着。麻薯忽而向他说道:“那很有可能是件天道灵器,虽然波动很弱,但是与观魂镜还有天鉴是一致的” “是吗?那看来事情有意思起来了。” 薛渺渺在向台下众人展示完手中的金币之后,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挑战春心姑娘的人需要设计一个围绕抛出这枚金币的运气游戏,游戏涉及到甲乙两位玩家,挑战者可以事先规定甲乙双方的获胜条件。 但在挑战春心姑娘之时,春心姑娘会优先选择甲乙中的一方,而挑战者就要去到另一方。 接下来挑战者将会和春心姑娘按照事先定好的规则进行游戏。这枚金币将会在「天道」的见证之下给出符合公平规则的结果,由此决定出最后的胜者。 请记住,挑战是一局一胜制,如果输给了春心姑娘,将会彻底失去挑战资格。” 接下来薛渺渺作为示例,扮做挑战者和春心玩了一共三个游戏。 第一个游戏是最简单的正反面决胜,也即是一方猜抛出星面,一方猜抛出猫面。春心选择了猫面,结果是春心小姐获胜。 第二个游戏是不断地抛掷金币,直到连续出现三个猫或者是三个星。春心选择了连续的三个猫,游戏进行到第十四次抛掷的时候以春心的获胜告终。 第三个游戏是带有赌注的猜正反面,双方各自持有3两本钱,轮流猜测金币的正反面,猜对时可以赢得对方一两银子,但是猜错却要输给对方一两银子。春心选择了先手,并最终获得了胜利。 第三把游戏中春心的猜测选择倒是有些耐人寻味,她的选择看似相当的随意。第一次猜测了猫,第二次又猜测了星,后面大抵是如此,两个花样以随意的方式交替着。 “下午的挑战限时一个半时辰哦,谁想成为第一位挑战者?”薛渺渺的声音很洪亮,语调里透着一股子俏皮。 堂下坐着的诸多春心小姐的倾慕者听到此言,迫不及待地就冲上台去开始了游戏挑战。 起初的大多数挑战者玩的都是最简单的猜正反面。既然是一半对一半的概率,为什么不试试自己的运气呢?那可是有一半的概率可以得到美人的垂青啊。 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徐林很快就觉得不对劲了。春心小姐选的永远是猫,这也还算正常,毕竟薛渺渺曾经说过春心小姐喜欢猫。但一次投出猫,两次投出猫,直到快二十次都是猫了,这绝对不是什么用运气就可以解释的事情! 那些起初狂热不已的挑战者们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毕竟,仅仅片刻之间就有十几个人被轻易淘汰,而且输法如出一辙。若此时还察觉不出其中暗藏猫腻,那可真就是愚不可及的白痴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场中的天鉴,只见它依旧那般澄澈透亮,不含一丝杂质,静静悬于场中。显然,天道以它的方式为春心姑娘证明了清白,表明她并未违背早上立下的誓言。 这时,场中一位身着华丽锦袍的富公子满脸愤然地站起身来。他此番前来,不仅自己惨遭淘汰,就连花重金带进来的家仆也无一幸免,全军覆没。他本想着让家仆一起参赛,以此增加自己在下午比赛中获胜的胜算,却没想到在那一声令下众人齐抢之时,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调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一同被淘汰出局了。 “你们怡春楼的人竟敢耍我!莫不是早上的誓言存有漏洞!” 富公子怒目圆睁,大声吼道。 “哦对,早上说违约的话,只有那个穿黑裙子的娘们灵魂会被献祭,她现在人呢?” 富公子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眼神中带着几分慌乱与愤怒。 场内众人纷纷摇头,皆觉得这位公子怕是已经急红了眼,失了理智。即便不是春心本人作为代价,但天鉴依旧澄澈,这便足以说明春心至少没有公然违背誓约。 薛渺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退到了舞台之下。她背靠着墙,脸上挂着一抹不屑的神情,轻轻挥了挥手,脆生生地喊道:“本小姐在这儿呢!好着呢。” 富公子见状,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地叫嚷道:“这娘们说怡春楼将遵守规则,难不成春心已经脱离怡春楼了?” 薛渺渺闻言只是淡然一笑:“傻瓜。春心姑娘自然还是我们怡春楼的头牌,天鉴你说是吧?而且下午的游戏,挑战者绝对有获胜的可能性,只是你们太过愚昧罢了。”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又再次齐聚在天鉴之上,仍旧是一片澄澈,没有丝毫变化。 通常而言,天鉴的誓言一旦立下便不可更改,不过若是作为辅助条款的验证,天道还是愿意帮忙的。 富公子见此情形,彻底泄了气,瘫坐在椅子上,眼神中满是沮丧与无奈。 接下来的挑战者们明显克制了许多,也不再有人贸然选择去玩那最简单的正反面游戏。常常是一些更为复杂的花样比拼。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不信邪的傻瓜,执意选择薛渺渺示范过的失败例子,妄图从中找到突破口。 结果自然是春心小姐一路获胜,但每局花的时间多了不少。 有一个要玩连续抛掷金币看是先出现连续五次星,还是先出现连续五次猫的,一盘抛了80多次,着实有点离谱了。 观察了这些游戏,徐林总结出两点。 第一点是,重复别人的规则肯定是行不通的。确切地说,就是若前面有人输了,后续之人再去使用同样的挑战方式,必定会以失败告终。尤其是薛姑娘游戏开始前示范的那几种玩法,谁玩谁沙比。 第二点是,春心姑娘在选择时有明显的倾向,那便是有猫选猫,无猫则选猫多的选项。虽说猫的出现概率似乎是稍大一些,但奇怪的是,当玩正反面游戏时,必定会出现猫,可若是玩其他玩法,却又会出现猫和星两种不同的花样。 徐林偷偷测算了一下,排除那些单局,只看长对局,星和猫的比例几乎就是一比一,只是猫的数量略微多那么一点点。 这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春心小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而且又没有“违反公平的规则” 呢? 第26章 proposition 1.2 抛硬币的哲学 徐林感觉自己被人轻轻戳了戳,侧眼只见将脸凑到自己身边的谢四,她正小声地问道:“哥,春心姑娘怎么做到的,如何能连赢这么多局。她难道会法术吗?可是用法术不会违反规则吗?” 徐林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但是小思,你知道吗?抛掷金币看上去是个随机事件,若是能知道金币的起始状态,一切受力情况,预测抛出的结果也并非全然不可能。” “真的吗?这是神仙卜算之能吗?”谢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对对,就是这样!”二人旁边冷不丁窜出来一个双眼猩红的人,正忘情地手舞足蹈着。仔细一看,嘿,这不是刚才那个消愁富公子吗? “你们肯定是勾结了会卜算的修炼者,一定是这样!我说我怎么以前没见过那个主持人,不会是你们请来帮忙做手脚的修炼者吧。” 场内的其他人听到此言更无语了。能够做到卜算天机的修炼者层次恐怕都相当高了,哪里会屈尊降贵来和你玩这一出。以怡春楼的体量撑死也就是请来个什么练气筑基的修炼者,那也不可能能够精于卜算。 退一万步说,你小子敢这么和修炼者说话,已是有取死之道! 徐林有些不耐烦地把红鼻子老哥推开。回你的哥谭去吧!蝙蝠侠说好不打你了。 “小思,别管这个消愁。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吧,即便我们真的得知了所有的条件,想要求解最后的抛掷结果也是相当困难的。 因为抛掷金币的物理过程对于初值相当敏感,一点点的计算误差就会导致结果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也即是所谓的混沌理论(chaos theory)。” 谢四装作是听懂了的模样点着头,配合着徐林好奇地发问道:“那有人能做到吗?毫无计算误差。” 徐林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答道:“如果真的有人能做到的话,那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拉普拉斯妖」了吧。”但说到这里,徐林却是轻笑了两声,“可惜拉普拉斯妖也不过是人类臆想出的概念生物罢了。只需要求解方程就能预测一切未来的伟大生物,至少我还没有见过。” 谢四听完徐林的科普,抿着嘴向他眨了眨眼睛。 妖精:(*′?v?)’在想我的事吗? 徐林并没有注意到谢四憋笑的小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虽然我们不能够准确地预测金币的抛掷结果,还还是能够得到一些结果。 曾经有人做过实验,抛掷金币的最终的结果和抛掷前的状态相同的可能性是高于一半的。也就是说从正面起抛,结果是正面的概率会比反面稍微大那么一点。 若是我们把金币在空中的运动简化为旋转,金币总是从正面旋转到反面,再从反面旋转到正面。正面起抛时,金币在空中正面朝上的时间,就总会比反面朝上的时间更多。这也就导致了刚才说的结果,正面起抛更有可能抛出正面。 如果掌握合适的力度和抛射角度,这个概率偏差就会更大。据说有人能不借助障眼法等诡计,做到6成概率抛出正面,4成概率抛出反面。” 听至此,谢四适时装出一副眼冒小星星,十分崇拜的样子。 徐林并不确定谢四能不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但是在女孩子面前卖弄学识怎么可以停下来呢?别管谢四听懂了没,让她觉得自己很厉害不就行了。计划通! “对对,太对了!” 那个消愁富公子梅开二度,再次从徐林的身旁窜出来,大声叫嚷着春心在抛掷金币时用了特别的技巧,要求之后都由挑战者来抛掷,并且呼吁所有挑战者都让金币落在地上弹几下,以此保证结果的随机性。 一些人在富公子提出的新约束下,尝试上台和春心姑娘进行了游戏。 徐林只看了一局游戏就丧失了兴趣。除了耗费的时间更多,在这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好看的点了。看来春心姑娘没有在抛掷手法上动手脚。 “小思,你先在这看着,我出去透透气。” 见着徐林起身离开了大堂,谢四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币,放在手里掂量了一番,随即才轻轻地抛出。看到铜币抛掷的结果,谢四的嘴角露出一丝笑,轻声呢喃道:“什么嘛,这不是很简单吗?” 徐林走出了吵闹的大厅,靠在后院的墙边躲了起来。 “麻薯大小姐,醒了没,赶紧探查一下怡春楼的灵魂波动,尤其是那本域外典籍现在在哪里。”徐林心神沉入脉轮之中,向麻薯呼唤道。 “真是的,大白天还不让人睡觉。”麻薯慵懒地打着哈欠回答道,显然是刚醒。 “我看看。嗯......一个灵魂波动的点是天鉴,还有一个有着混合波动的点,就在刚才的舞台上。我猜域外典籍被那个花魁随身带着了,看来你被人家提防的很死啊。绒布球,你还是收收你偷书的心思吧。” “读书人的事情能叫偷吗?那叫窃!”徐林纠正道,但随后又认真分析起来,“混合的灵魂波动?春心现在身上带有一本域外典籍,还有一枚有着天道气息的金币,秘密颇多啊。” “绒布球,我感觉再吸收一些精纯的灵魂力量,我就能突破一丝瓶颈了。”麻薯有些埋怨地说道,“你怎么就不能再努力工作一点?你难道想把我饿死在家里吗?” “你这白天睡大觉的家里蹲,说的倒是轻巧。”徐林漫步在庭院之中,四顾地望着像是在寻找些什么东西,“话说,大小姐,你有看到怡春楼里有猫吗?” “没有啊,怎么了?”麻薯有些奇怪地回问道。 徐林沉思着回答道:“那就奇了怪了,我今天逛遍了整个怡春楼,现在这后院也来过了,别说是猫,就连一根猫毛都没有看到。难道春心把猫藏在她的闺房里了?” 麻薯听到徐林的话倒是有些无所谓,“没有猫就没有猫呗,难道你们那的猫奴就人人养猫了吗?” 徐林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薛姑娘可是特别提出了春心小姐是喜欢猫的,但是却没有自己养一只,这算什么,叶公好龙吗?而且你们这个世界又不像我那个世界可以云撸猫,你如何判断一个不养猫的人是喜欢猫的?” “比如以前养过,或者是自己的朋友家养猫呗,这太容易了。”麻薯找补道。 徐林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第27章 proposition 1.3 随机亦是决策 徐林在场外并无收获,只得再次回到大堂之内。 台上正有一位中年吏员和春心对坐着,一板一眼地玩着抛金币的游戏,似乎还在聊着什么。 春心一只手执笔,不经意地写着些什么。她的身子微微前倾,专心聆听着吏员说的话,时不时轻轻点头,纤细的手指轻掩嘴角,指间露出些清脆悦耳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着。 春心这副俏皮模样,就像是春日里活泼的精灵,场下的倾慕者们不由地被更加吸引。 徐林回到了谢四的身边,望向台上,问道:“这把玩的什么规则?” 谢四仰头看向了徐林,抿着嘴答道:“很复杂,开始以后最复杂的一局。” 徐林闻言好奇地回望向谢四:“怎么说?” 谢四沉思着说道:“春心姑娘会提前在纸上写下一个要求的结果,星或者猫二者之一。然后那位大人抛掷一个结果,如果并非是春心姑娘要求的花样,那位大人便输给春心2两银子;如果都是猫,春心输给大人1两,但都是星的话就得输3两。最终谁先赢得10两就算是获胜。” “神仙,这么复杂都设计出来了。为什么是1和3,而不是全是2。”徐林赞叹地感慨道。 谢四听到徐林的问题,嫌弃地乜了一眼徐林,娇声说道:“好笨啊,哥哥。那枚金币明显老是投出猫。如果同是猫和同是星的奖惩一样的话,春心姑娘完全可以一直写星。这样的话挑战者不是很容易就输了? 台上的那位大人肯定是出于这个考虑才把同时星和同是猫的奖惩调整了,就是为了中和星和猫的出现频率不一样。” 徐林刚才只是不经大脑思考地随便问了一个问题,细细想来确实是个傻问题。话说不会又被小四儿当笨蛋了吧。 “那春心这局写猫和星的频率如何呢?”徐林摩挲着下巴向谢四问道。 “呜...具体的我倒是不记得了。但是应该是猫星皆有,猫略多一些,不会多太多。”谢四想了想才回答道。 “那这样看来,那位大人还是会输。”徐林耸了耸肩,轻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坐回谢四的身边,拿起茶水抿了一口。 靠,怎么已经冷的。 这时候堂中众人都屏息凝神看着场内的焦灼对局,显得徐林的动静很大,引得那群官差目光不善地看向徐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这局游戏确实是最接近扳倒春心的对局。台上的吏员一度小有优势,但胜利的天平最终还是缓缓偏向了春心。 谢四一脸意外地望向了徐林:“春心姑娘这样下去又要赢了。哥哥你怎么猜到的?” 徐林仍然在思索着春心的决策,这其中有许多令徐林难以理解的事情。 “因为游戏规则本身就对春心有利,有利到已经和有没有抛金币这个步骤无关了。”徐林叹息着回复谢四。 “为什么这么说?四种可能发生的结果,所对应的奖惩不是加起来刚好抵消吗?为何说游戏规则对春心有利呢?”谢四瞪大眼睛,歪着头不解地望向了徐林。 “这是一门名叫博弈论的学问。” “博弈论?那是仙术还是魔法?”谢四不解地问道,显然她是误会了什么。 徐林无语地侧眼瞅了一下谢四,真是愚不可及的妹妹,连博弈论都不会要如何做好一个女仆的分内职责? “这样吧,假如我是春心,你是挑战者。我会随机选择一个面,而你也可以选择一个面展示给我,如果二者不一致,你就要输掉2两,否则按照同为星赢得3两,同为猫赢得1两计算奖惩。 而现在我不会理睬你的任何行为,总是以3\/8的概率选择星,5\/8的概率选择猫,你该如何呢?” 谢四不太理解徐林的话,疑问道:“那我也随便选一个呢?比如就是星?” 徐林点了点头:“假如你选择了星。平均每八局你选择了星的对局,都会有5次我要求的是猫,3次我要求的是星。 你获胜了3次,赢得9两,却输掉了5局,输掉10两,总计下来就是输了1两。” “那我要是选择的是猫呢?”谢四不太服气地追问道。 “仍然是一样的,平均每八局你选择了猫的对局,都会有5次我要求的是猫,3次我要求的是星。 你获胜了5次,赢得5两,却输掉了2局,输掉6两,总计下来仍旧是输了1两。 无论你怎么做,平均下来你都会每过八局就输掉一两银子。” 谢四听完徐林的解析,惊讶地捂住了自己张大的嘴巴,“结果和我怎么做完全无关吗?” 这无非是这个简单博弈的纳什均衡罢了,通过均衡点的随机决策,自然可以完全无视对方的决策。毕竟博弈论中的决策总是默认你的对手无限的聪明,相对的,得到的决策也自然是不会因为对手的决策更改变得更坏。 “可是还是很奇怪,春心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徐林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谢四听到徐林的轻语,有些意外地望向他:“你刚才不是还说春心这样做就能获胜嘛,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奇怪的?” 徐林摇了摇头,“不对,那是建立在挑战者是可以随意选择自己的策略的时候,现在明显挑战者根本没有策略可选,春心完全可以通过更简单的策略来解决问题。 而且人脑怎么做出以3\/8概率选择星这件事?靠伪随机的话,不怕被对手发现端倪吗?” 徐林思及此扫视堂中一圈,发现薛渺渺正一个人躲在厅堂的角落里,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手中摇着骰盅,似乎是在投骰子玩。 原来是靠场下的助手,小动作提示选择猫还是星吗?再结合早上提到的随机抽签方法,就可以完成随机决策了。 春心与小吏的这局游戏玩了很久,最终还是以春心的胜利告终。毕竟每局的平均收益才1\/8,想要赢得全部的10两银子,怎么都需要耗费将近100局的时间。 当这场漫长而又充满悬念的对局落幕后,场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陷入到长久的寂静之中。或许是被之前众多挑战者的失败经历所震慑,一时间,竟没有人再有勇气站出来继续挑战。 春心姑娘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无聊。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捏着那枚金币,那金币在她指尖来回翻转,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一面,雕刻着精美的星星图案,璀璨而神秘;另一面,则是一只可爱的猫咪形象,灵动而俏皮。 春心的目光随着金币的翻转而游移,思绪却仿佛飘到了遥远的天际。 好想成为那高悬于天际的星辰啊,能够自由自在地闪耀着动人心魄的光芒,不受这尘世的束缚与羁绊。 身处这做皮肉生意的地方,未来的命运似乎已被注定。一辈子就只能如同这世间的渣滓一般,被人轻视与鄙夷吗? 即便自己身为清倌人,那所谓最好的归宿,也不过是成为某位达官贵人怀中豢养的猫咪罢了。只能依靠他人的宠爱与庇护才能生存,真是可笑,呵呵...... 春心不禁轻轻自嘲地笑了笑。 似乎又有人上台了,春心勉强自己打起了精神,扯出营业的标准笑容迎向挑战者。待看清来人,春心有些意外,这不是早上那个向自己索求域外典籍的谢公子吗? 春心心中暗自冷笑着。呵呵,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也是个骗子。他明明是看的懂那本域外典籍上的文字的,却选择欺骗我。明明在记述着不平凡事实的页码处,停留了更多的时间,这哪里是随手翻翻的样子? “春心姑娘,再次见面了呢。”徐林笑着招呼道。 “哼,小女子还道谢公子心似铁石,绝情至此,却不想终究还是现身了。想玩点什么?”春心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皮笑肉不笑地回应着。 徐林咳嗽两声,缓缓开口说道:“可能有些复杂,姑娘请听好了。 游戏规则如下,甲乙双方事先分别抛掷2次金币,在两张纸片上记录下得到的花样。然后甲乙各自以暗置的方式,排布两张纸片的先后顺序。 最后阶段先揭开双方的第一张纸片,如果一致,甲记一分,如果不一致,乙记一分;再揭开双方的第二张纸片,如果一致,乙记一分,否则甲记一分。 总分为2分者获得游戏胜利,否则算为平局重复这个游戏,直到出现游戏的胜者。” 徐林自认为这个规则已经做到了平衡先后手和甲乙双方了,春心要如何应对呢? 春心轻轻摇头,朱唇轻启:“真正的赌徒就是要抛出自己手中的骰子来决一胜负。 谢公子设下的游戏,本质上是在逃避随机性带来的那一瞬刺激。恕小女子难以应允。” 果不其然,游戏提案直接被否决了。 “可是春心姑娘方才怎么是在写纸条呢?”徐林反唇相讥道。 “我可不打算当赌徒。”春心在心中默默回应道。 徐林没有得到春心的回答,耸了耸肩,转身背对着春心招了招手,“那我还是那句话,不赌为赢。” “公子莫要太小看妾身了。方才那个规则你是绝对赢不了我的,只是我不想做的太难看罢了。 公子还是回去再想想吧。” 第28章 proposition 1.4 贝叶斯公式 徐林在万众瞩目之下登台,却只是言语了几句就退下了。 场下的观众顿觉大失所望,此起彼伏的嘘声一片。 徐林心中默念着春心最后的轻语,绝对赢不了吗? 走回自己的位置,却见谢四还在旁若无人地吃着点心,仿佛完全不关心自己与春心的较量。 “吃吃吃,还不把你撑死!” 徐林一把从谢四手里夺过点心碟子,捏起一块酥就自己吃起来。 谢四瞪大了眼睛,气呼呼地望向徐林,鼓起腮帮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无声地发出抗议。 徐林心中感慨着谢四这些天卖萌的技术进步飞速,这不是维包子的经典表情吗? 嘴中咀嚼着点心,徐林含糊其辞地说道:“我愚蠢的一抹多啊,为兄问你,平均连续抛多少次金币会出现一组连续的7个星,刚好凑齐一套北斗七星? 吃太多甜食会变成9的,所以在你答对问题之前,还是由为兄来帮你承担这份诅咒吧。” 谢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才没兴趣和徐林玩小孩子过家家的猜谜游戏呢,心中向妖精抱怨道: ‘拉斯,你这破壁‘少女的魔法’一点用都没有。你确定做这些奇怪的小动作和表情能拿捏这个狗东西?他今天就敢从我嘴边抢糕点吃,明天要对我做什么,我都不敢想!’ ‘(ノ ̄▽ ̄)嘿嘿,微微左倾8°可是魔法的角度,能够让你的可爱程度增加20%。 至于问题的答案,只需要递推就可以了。不过我们倒是也不需要回答出正确答案就是了。 你只需要装模作样地苦思冥想一下,然后装作好奇地央求他告诉你答案,说些什么‘这个我不知道诶。原来是这样啊。哥哥好厉害啊!涨见识了!’,不就行了?’ 谢四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妖精的作战计划,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才再次装作困惑地抬起头来问向徐林: “我们是考虑春心姑娘那个金币,还是一个公平的金币呢? 徐林怔了一下,默默念叨:“公平的金币?” 【fair dice(公平的骰子)】在徐林的世界之中,小学生就会学习到这样一个概念。使用公平这个形容词来形容骰子或者硬币,用以描述抛掷它们得到各个不同的面的概率是相等的。 可这与游戏本身的‘公平性’其实并非是一回事,游戏的公平性往往不需要每一方的获胜概率等同。就比如斗地主中的农民方和地主方,三国杀中的主忠方和反贼方,又或者是moba游戏中bp的红蓝方。 这种玩家在游戏中扮演角色的公平性被称之为平衡性。可游戏中每一个角色的不平衡性最后会被角色选择以及选边一事掩盖,最终造就了游戏本身的公平性。 或许春心所说的公平的规则并非是指骰子的结果是均等随机的,而是说游戏本身是公平的。 也就是说当挑战者固定好游戏规则时,游戏中金币的抛掷结果就被固定住了。也实际造成了,游玩同样的挑战规则只会迎来同样失败的结果。 而春心在游戏中的优势来自于她的优先选边权,她会在游戏开始时选择扮演那个并不平衡的一方。而这种不平衡性不是那种64开的失衡,而是十零开的崩坏 所以挑战者唯一胜利的可能性就是设计一个,游戏双方绝对平衡的游戏。但想做到这一点,首先就要对金币的抛掷机制有一个清楚的认识。 徐林对此已经有了一个猜测。金币本身并不是‘公平的’,它抛出猫面的概率要大过星面的概率。同时游戏中的抛掷结果会使得有更大概率获胜的玩家真的获胜。 这与此前的一切都是符合的。以薛渺渺与春心的三个示范为例子: 第一个,猜猫还是星,答案是猫。 第二个,猜是先连续三个星,还是连续三个猫,答案仍然是连续的三个猫。 第三个,交替猜猫还是星,这个略有所不同,答案是先手优势,并且先手优势足够掩盖后续的一些错误决策带来的劣势。 可就算明确了这些规则又能如何呢?徐林之前没有彻底理清这些思绪的时候,也本能地去尝试设计游戏双方平衡的游戏了。 真正的问题来自于硬币本身并非公平的,如何能设计一个公平的游戏呢? 徐林之前的尝试是在游戏中不断交换游戏双方的地位,并且引入博弈来消除随机性。但春心狡猾地掌握着最终解释权,她可以回绝这样尝试规避不公平随机性的挑战。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的策略可以平衡金币两面不均等的概率,那就是给两面的输赢加上不同的权重。这类似于之前那个吏员的做法。 但是很可惜金币抛出正反面的概率完全是不得而知的事情,徐林有理由怀疑春心自己也不清楚。 实际上如果春心知道投出猫的概率的话,那她在之前的那场和吏员的博弈之中,完全可以一直写星或者一直写猫。 假设抛出猫的概率是a,那么在单个小局里,写下猫的获胜期望是2-3a,写下星的获胜期望是5a-3。如果a小于66.7%,则总是可以通过写下猫来获利;如果a大于60%,则总是可以通过写下星来获利。 无论a为何,春心都会有一个更为简单的对策,但她却实际使用了更为复杂的随机决策。 似乎是万策尽了。游戏规则对于春心的利好看上去已经是无懈可击了,真的有突破之法吗?而且按照徐林的猜测,即使说真能设计出五五开的挑战规则,也仍然只有50%的概率战胜春心。 在谢四幽怨的目光注视下,沉浸在忘我思绪之中的徐林,木讷地咽下了碟子里的最后一块糕点。灵感的干涸迫使他的思考回到了现实,忽觉一阵口干舌燥,徐林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口饮下。 谢四瞪向徐林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不太高兴地嘟囔道:“那是我的!” 徐林思索着向谢四问道,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小思,你说如果有一枚抛出正反面概率并不相等的金币,如何才能掷出一个1\/2的概率呢?” 谢四从徐林手里夺过了自己的茶杯,一脸嫌弃地用自己的袖口擦拭着杯口,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听上去像是上午抽签问题的奇怪变体。不是可以一样做吗?” 徐林有些意外地看向了谢四:“小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谢四拿起茶壶往自己的杯中倒着茶水,听到徐林诧异而又惊讶的话语翻了个白眼。 现有一个概率为p的两点分布x,如何才能生成一个概率为1\/2的两点分布呢?答案不是近在眼前吗?明明上午才刚刚解答过。 舞台上还有一个挑战者在和春心玩着抛金币的游戏。他在游戏之中添加了一个有趣的规则,每次抛掷结束后,都会颠倒下一次的两个面。也就是奇数次抛掷的结果照旧,但是偶数次抛出星则认为是猫,抛出猫则认为是星。有那么点意思,但是还不够。 春心仍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营业笑容,让前来的挑战者即使是输了也觉得如沐春风,寥寥几句虚情假意的话语,就能让这些人心甘情愿地把钱双手奉上。 对,就是这样。游戏时间只剩下一刻钟了,马上就都能顺利结束这一切了。 不过还得感谢之前那个该死的吏员,弄出那么复杂的玩法,差点大脑就思考不过来了。虽然可以拒绝,但是玩下这一盘至少浪费小半个时辰,为什么不玩呢? 又有新的挑战者呢,还是个熟人呢。他能带来惊喜吗,我倒是很期待呢。 “许久不见,真是让妾身思念得紧呢。怎么这次换主意了,打算赌上一盘了吗?” “若是能博姑娘一笑,让我破例赌上一回倒是也可以。规则很简单,以连续抛出两次金币为一组,直到第一次出现了猫星或者星猫的组合。姑娘不妨猜猜看,第一次会是星猫还是猫星?” 春心微微挑起秀眉,对着徐林露出了一抹笑,与之前的假笑截然不同的笑。 第29章 theorem 1.5 概率之神的愚弄 春心听完徐林的规则,忽的以手扶额,仰头大笑了起来,“谢公子,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徐林的内心虽有一丝动摇,但还是坚定下自己的答案,抬起头来将目光径直迎向春心嘲弄的笑。 “正是,我的答案就是如此。春心姑娘难不成是怕了?” “哦?”春心变脸似地重新摆出一副笑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觉得这样就能赢得了我吗?那我还真是被小看了呢。” 春心轻笑着,款款踱步向着徐林走来,嘴中喃喃道:“公子知道吗,我的养父是这沙洲城里,哦不对,是这整个江州一带都首屈一指的赌徒。纵然是胜率渺茫,陷入九死一生的绝地之中,他也对自己的胜利抱有绝对的自信。” 春心迈着莲步走到了徐林的跟前,与徐林对视着,“而我,是他亲手教导的女儿。”春心将那枚金币郑重其事地塞到了徐林的掌心之中,一只手托住徐林的手背,另一只手用食指在徐林的掌心画着圈圈,“而我现在有至少50%的胜算,我为什么要害怕呢?” 春心话毕,便决绝地转过了头去,头上精美繁复的簪饰摇晃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响声,伴随着春心清脆的最后话语:“我猜是猫星。” 徐林抬头望了一眼春心的背影,调侃地问道:“姑娘怎么这么多话,莫不是在为自己打气?” 春心走到原本的位置,回过头来施礼报以一笑,“毕竟小女子可是把自己都作为赌注了的。” 徐林倏地指间猛然发力,将那枚金币高高弹起。金币脱离徐林指间的瞬间,就好似一条模糊的金色丝线,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在空中肆意地舞动着。 二人谁都没有将视线挪向那枚在空中不断翻滚着的金币,而是就那样静静地互相对视着。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之响,二人都低下头去,金币的结果是——猫。 徐林捡起地上的金币,深吸了一口气才再次将它抛出。 “拜托了,再来一个猫吧!” 随着金币再次哐当落地,徐林松了口气。并非猫奴的徐林第一次觉得,那面上雕镂着的猫咪竟然是这样的活泼可人。 “啧。”徐林听到春心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徐林此刻至少确定自己找对了方向,或许真的有50%的胜算战胜春心。 他在心中默默念叨着 “星”,随后再次抛出那枚金币。然而,命运弄人,最后的结果依旧是猫。 春心以手掩面,轻声笑了起来:“怎的一点公子的胜算都看不到呢?” 徐林轻轻摇了摇头,并不理会春心的调侃,指尖轻轻一弹,再次掷出了那枚金币。 厅堂内静谧至极,安静到金币在空中旋转时发出的叮铃铃的细微响动,都清晰可闻。在场众人皆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观看着这一场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赌博游戏。 幸运的猫咪再次眷顾了徐林。 徐林拾起金币,看向春心说道:“姑娘真的没有看到我的胜算吗?我反倒觉得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春心将手抬起置于额前,做出一副四下寻觅的模样,轻佻地笑道:“在哪呢?小女子怎么哪都找不到呢?” 回答春心调侃的是金币在空中急速翻滚发出的响声,随后就是一阵哐当的坠地声。 还不待徐林看清金币面上那只面目可憎的猫咪,就听到春心故作夸张的嘲弄的笑声,“公子莫不是上午玩飞行棋把运气都用完了?怎么连着三轮都是猫开头呢。” 徐林有些受挫地闭上了眼睛:“我不会把前世二游抽卡的运气给带过来了吧?qnm的池子里面怎么全是猫?要不要这么歪?” “别磨蹭了,公子。”春心掩嘴调笑着,催促起徐林来。 徐林抓起那枚金币,忽然觉得它似乎沉重了不少。 “猫的概率更大,所以概率之神请给我来个猫!” 徐林在心中如此默念着,将金币抛向了空中。 概率之神从不吝啬给自己虔诚的教徒降下谆谆教诲。她慷慨地决定帮徐林回忆起,两次抛硬币作为事件的彼此独立性,还有概率作为统计规律,在小数据范围内极易失效。 “谢公子,小女子其实还挺倾慕你的,如果第一次是你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可惜天道好像不是这么想的呢。” 春心装模作样的惋惜话语传到了徐林的耳边。 “哎,春心姑娘,看来你我终究是有缘无分呢。” 徐林最后瞟了一眼那令人窒息的五角星,沉默地回头走下了舞台。 今日的胜负是:徐林的完全败北。 无人在意的角落,抱着胸倚靠在墙边的薛渺渺,半睁着一只眼凝望向离台的徐林的背影,一只手里正狠狠捏紧着什么。 徐林一边往回走着,一边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计划,“既然按春心的规矩来不行,接下来还要继续软磨硬泡向她索求吗?用镜花的幻术催眠春心硬抢倒是也可以,只是这么宝贵的消耗道具花在这里是不是太亏了?” “真麻烦,让大小姐下黑手算了。”一道邪念忽的闪过脑海,徐林思及此摇了摇头。 脑内忽然传来麻薯倦怠的声音:“初见的时候你让我直接袭击她,把域外典籍抢过来梦之钉划一刀不就行了?哪至于浪费这么多时间玩猜谜游戏。” 徐林刚想反驳麻薯,却觉自己前进的步伐被一道娇小的身影挡住了。 “你就这么想赢得花魁娘子吗?”谢四站在徐林跟前,皱着眉仰头,望着徐林那凝眉苦思的严肃神情。 “那倒不是,我需要那本域外典籍。” “就为了那个组织的任务?”谢四的话语声中充满了不理解。 谢四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徐林隐约觉得谢四已经知道了什么。他摇了摇头,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实话:“我自己需要。” 谢四低下头,抿了抿唇,过了片刻才再次抬头看向徐林的眼,“那好,我去帮你赢回来。” 徐林有些意外地转过脸去,去看谢四那与自己擦身而过的背影。 春心饶有趣味地看着低着头,快步走上台的谢四。 “小姑娘,你想玩什么规则?” 谢四抬起眉眼直视向春心调笑的目光,“就用刚才的规则,我相信哥哥。” 春心一副相当吃惊的样子,捂着嘴惊讶地劝导道:“真的吗?你哥哥都输过一次了,就算你再来一次,难道就会有胜算了吗?” 台下的观众见此也起哄起来。 “就是啊,输过的玩法还玩,这不是纯纯的白给。” “姑娘你换一个别的吧,我们也想看看别的规则啊。” “不是,小姑娘你也想睡花魁娘子?” 只不过有的人是真蠢,有的人却是觉得此法可行,想赶走谢四把机会留给自己。 “我记得小姑娘是叫......谢思吧? 对啊,小思。他们都告诉你了,再玩一次也肯定会输的,就算这样你还要来吗。” 谢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输就输吧,我本就没想赢的。只是我也想试一下这个游戏罢了。” 春心闻言笑了两声,有些抱歉地说道:“对不住啊,小思。我上午只是想邀请你哥哥来玩这个游戏的。再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来参加花魁出阁,多少还是有点不太合适的。” “为什么啊?上午的那个谜题明明就是我答上来的,我为什么不能参加下午的游戏呢?”谢四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疑惑表情,“再说反正我也赢不了,姐姐就当陪我玩玩呗。”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推脱呢?她在害怕什么呢?是不是她也知道50%的奇迹不会一直眷顾同一个人。 作为下仆,时时刻刻察言观色乃是必备技能,谢四很擅长观察别人的微动作与微表情呢。 春心在刚才的游戏中有犹豫,有紧张,更有获胜之后的如释重负,为什么呢? “哦,对了。薛姑娘不是说了,‘堂中安坐的诸君,皆是承蒙天道眷顾认可的挑战者啊!’。 我也是在座的一位呢。是吧,薛姑娘?” 谢四偏头看向一旁斜倚在墙上,闭目养神的薛渺渺。 薛渺渺猛地睁开双眼,哈哈大笑起来,“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选一个吧,春心姐姐。离下午的游戏结束怕是只有不到小半盏茶的时间了,还是说,你在拖延时间?” 看着台上咄咄逼人的谢四,徐林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这小妮子什么时候攻击性这么强了? “那这次我就要星猫吧。”春心终于不再推脱,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谢四捡起了还躺在地上的,星星朝上的金币,捏在手中仔细端详,掂量了一番,随即才姿势端正地将金币抛射至空中。金币在空中几番旋转,谢四稳稳地将其接在掌心之中,一只可爱的q版猫咪映入谢四的眼帘,带起了她嘴角的一丝笑容。 春心见此不禁闭上了双眼。 谢四并没有留下喘息的时间,再次发力将金币抛到了空中。 谢四可没有打算好好遵守规矩和春心玩抛金币的游戏,她偷偷使用了妖精教授的「戴康尼斯法」。也就是徐林所说的,控制好抛金币的力量与发力角度,完全可以操纵最后的结果。 [注释:戴康尼斯是一个魔术师出身的概率学家,徐林在第二卷26章说的研究就是他做的。并且他根据这项研究制造了一台抛硬币机械,能够做到100%抛出正面。] 随着高度的逐渐攀升,金币的速度渐渐放缓,开始摇摇晃晃地往回落。 “叮铃铃”,升至半空中的金币忽然奇怪地颤动了一下,发出细微却又尖锐刺耳的声响。 那是宿命奏响的那诡异而又令人胆寒的前奏。 金币不停地翻滚着,正面与反面交替闪现,每一次的翻转都好似重重地敲击在谢四的心上。 谢四的心慌了,金币在空中的运动被什么力量干扰了,她不知道这次会抛出什么结果。 来不及思考是什么导致了金币在空中脱离轨迹,谢四在惊措之下用手在半空中抓住了那枚金币。 她有了一个坏主意。 现在谢四是手背朝上抓住了那枚金币。 如果是猫面朝上,就把掌心翻过来,将背面的星展示给春心看;如果是星面朝上的话,就把手挪到桌子上方让金币就这么稳稳落下,仍然让春心看到星面。 “拉斯,探测一下我手心里的金币的朝向。”谢四在心中向妖精呼唤道。 但是下一刻,一阵彻骨的寒意就穿过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筋脉,让她不住地打着颤。 妖精的回答不再似往日那般灵动欢快,而是有一种骨子里的警戒与肃然。 “对不起,小四,我做不到。 那枚金币被施加了量子态遮掩,如果你不打开手心的话,没有人能知道那枚金币的状态,即便是我。 是伊塔·荣格,她来了。我们要有大麻烦了。” 第30章 introduction 2.1 拉の妖与薛の猫 徐林在台下看到抛出的第一个面是猫,心中暗自为谢四欢呼起来,“好样的小四儿!我只能说,我前面这波垫刀立大功好吧。” “谢公子~” 正全神贯注看着谢四抛金币的徐林,冷不丁感觉手臂被一股大力猛地向下一拽,紧接着,一阵温热的鼻息轻轻拂过耳畔,娇柔婉转的话音仿若投入心湖的石子,在他脑中悠悠荡漾开来。 突兀的变故刺的徐林一激灵,他下意识地用力拽回自己的手,满脸疑惑地转头看向来人。 侧目之际,徐林只见薛渺渺正双手死死地抱着自己的手臂,踮着足尖费力地凑到自己的身边,贴着自己的耳朵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谢公子,借一步说话。”薛渺渺伸出手指向一旁的无人处指了指,示意徐林跟她过去。 徐林猜不到薛渺渺想要做什么,皱着眉头问道:“薛姑娘找我何事?有事也等我看完小思与春心姑娘的游戏再说。” 薛渺渺却不依不饶,抬起手半掩住嘴唇露出一个狡黠坏笑,对着徐林睁圆了她那双灵动活泼的眼眸,俏皮地眨了眨眼,用只有两人之间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 “下午的游戏需要一个胜者。 你不觉得一个天真的小姑娘压线战胜设下挑战的花魁娘子,成为她的首位恩客,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徐林听完这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语,这才彻底将探究的目光聚焦到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姑娘身上,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 “你想表达什么?”徐林内心有了几分揣测,但还是想听薛渺渺亲口承认。 “哎呀,公子真笨。” 薛渺渺故作娇嗔地甩了甩自己的手,一边抱着徐林的手臂拽着他往一旁走,一边凑到他的耳旁小声地说道: “春心姑娘会让谢思妹妹成为今日游戏的胜者。这样呢,一来我们怡春楼今日游戏的公平性和合理性,不就不言而喻了吗? 这二来嘛......” 徐林四下望了望,见无人偷听,趁着薛渺渺拖长着音调卖关子,有些无语地抢答道:“这二来,春心姑娘也不需要真的梳拢出阁了,毕竟获胜者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罢了。” 薛渺渺夸张地做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公子原来不是书呆子啊。” “行了。”徐林对着矫揉造作的薛渺渺翻了个白眼,“可是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就不怕我们到处乱说?” 薛渺渺佯装震惊,双手迅速捂住嘴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地说道:“诶?公子要到处说什么呢?令妹确实赢了啊?这可是天道见证的啊。” 徐林瞟了一眼薛渺渺,“即使如此,那你来找我作甚?就按照天道誓约,让小思做这第一个恩客吧。 我不介意教教小思怎么使用她漂亮的中指,带春心姑娘去到梦之彼端,顺便也是坠入泥潭。” 薛渺渺吐了吐小舌头,仿若没听见徐林的话一般。快走几步打开厅堂的侧门,身体微微前倾,优雅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们的条件保证会让您满意。” 徐林回首望向舞台方向,只见春心高举着那枚金币,像是在向台下大声宣布着什么。可台下观众已然沸腾,喧闹嘈杂的呼喊、议论声交织成一片汹涌的声浪,震得人耳膜生疼,徐林根本听不清春心的言语。 大概就如薛渺渺向自己透露的那般,春心真的让谢四赢得了胜利吧。 “怎么可能?真的赢了?” “这么简单?可恶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被一个小姑娘赢了算怎么回事?” “本该是我的,本该是我的!” 此起彼伏的叫嚷声中,站起身来喧闹不休的观众们彻底阻拦了徐林的视听,他只能模模糊糊瞧见舞台上谢四正焦急地东张西望,像是在寻觅着什么。 是在找我吗?徐林心头不禁泛起这样的念头。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谢四朝着自己的方向歪着头窃笑,脸上挂着撒娇邀功的娇俏模样,可眉眼间又透着股死傲娇的劲儿。 “嘿嘿,走吧公子,不过是一些无趣的谢幕礼罢了。 不若我们先聊聊你想要的条件?春心姐姐稍后就会带着令妹过来。” 薛渺渺弯着腰轻轻地摇晃着徐林的手,拽着他向外走,似是在撒娇,又似是在催促。 ----------------- 时光回溯到区区几句话之前的那个瞬间。 谢四僵立当场,手中紧握着那枚决定命运的金币,眉眼低垂,不敢去瞧周遭的任何事物。 台下观众们满心焦灼,肆意揣测着金币的正反,喧闹声此起彼伏,可与他们全然不同的是,此刻谢四的心思全然不在那枚金币最终抛出的结果上。 谢四的大脑正快速地运转着:逃吗?怎么逃?能往哪里逃? 可是拉斯都对付不了的死敌,我一个新人使徒如何能应付的了? 要是被伊塔抓到会怎么样?她会挖出现在作为自己心脏的妖精之心吗? 我会死吗?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无数未知如汹涌潮水,将谢四彻底淹没,满心满眼皆是惶恐与迷茫。在这巨大的恐惧面前,谢四只觉自己渺小如蝼蚁。 无助之际,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向了一个讨人厌的身影,一个这些日子朝夕相处的家伙。 他应该会愿意帮自己的吧。 也许吧? 会吗? 谢四在心底反复自问,却得不到一个笃定的答案。 神游天外的谢四骤然察觉自己的脖颈被一双柔软的手臂轻柔环抱住。 春心仿若鬼魅一般,不知何时悄然移步到了她的身后,用自己的娇躯,紧紧贴在谢四那冰冷僵硬的身子上,亲昵地蹭着她的脸庞,仿佛是亲密无间的挚友。 可她的话语却让谢四如同堕入冰窖一般。 “你用了吧,戴康尼斯法。” 直击要害,显然春心已然将谢四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被一语戳穿的谢四试图挣脱春心的怀抱,却发现身体如同彻底脱力了一般,四肢使不上半点劲。她机械地侧过脸去,对上了春心看透一切般的嘲弄的眼神。 那明明是一双眉眼带笑的秋水明眸,谢四却像是窥见了万丈深渊,透着无尽的寒意与压迫。 “你是「拉普拉斯妖」在这个世界契约的使徒吧?”春心微微歪头,语调上扬,似乎是在提问,又似乎是在肯定。“告诉它,最爱它的伊塔·荣格正在找它呢。” 春心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说道:“哦对了,拉普拉斯上次落荒而逃的时候,把「全知卷帙」都弄丢了,猜猜现在在谁的手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全知卷帙」,那是拉普拉斯妖的本源造物,也正是这件造物赋予了拉普拉斯妖看透过去,预测未来,明晰世间一切因果的伟大权能。 它是所有「机械决定论」的信徒所信奉的无上真理,拉普拉斯妖说是真理魔神本尊,但其实也不过是一只吉祥物罢了。只有「全知卷帙」本身才能被称之为货真价实的真理魔神,也即是序列5——「机械决定论」。 但也因此,掌握全知卷帙就能掌控所有的机械决定论的信徒,同时也能够操纵所有的机械决定论系列的真理造物。即使是拉普拉斯妖本身,也不能违背全知卷帙持有者的意志。 如果春心说的是实话的话,那谢四现在就成为了任由伊塔摆布的可怜玩偶了。 “不可能,「全知卷帙」怎么会承认哥本哈根学派的胡言乱语!承认伊塔·荣格那个不被允许存在的生灵!” 谢四歇斯底里地向春心怒吼道,这也是妖精的肺腑之言。 春心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头,神色悠然,不疾不徐地娓娓说道:“我曾有幸得窥过「全知卷帙」的真容,神奇地记叙着物质世界的一切法则与规律,真真是凡人难以企及的无上智慧。” 春心微微仰头,似乎是感慨地说道:“牛顿三定律,拉格朗日方程,哈密顿方程。 伯努利方程,连续性方程,还有动量方程。 热力学三大定律,麦克斯韦关系。” 春心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对了,还有麦克斯韦方程组,统合了高斯定律,高斯磁定律,法拉第感应定律,麦克斯韦-安培定律,真是集大成者。” 拉普拉斯妖操纵下的谢四怒目瞪向春心,斥责道:“前人的智慧浩如烟海,而你这个邪教徒根本不配提及它们!” 春心并不理会拉普拉斯的指责与谩骂,嘴角依旧噙着一抹笑意:“现在全知卷帙上又多了一行方程,你猜会是什么?” 第31章 problem 2.2 去留皆亡 全知卷帙已经承认了薛定谔方程吗?我们被抛弃了吗? 拉普拉斯附身的谢四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双唇缓缓张开,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她的咽喉却似是被一双无形的,粗暴的大手狠狠地锁住,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春心微微仰起头,目光直直探入那双瞪得滚圆的眼眸深处,她捕捉到了二人各自的情绪——属于拉普拉斯的,是深入骨髓的绝望,多年信仰毁于一旦的颓然;属于谢四的,纯粹而本能的惊恐,恰似一只误入陷阱、孤立无援的幼兽,满心只有对未知命运的惧怕。 春心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谢四嗫嚅的唇上,那无声蠕动的唇形仿若在传达着什么,是歇斯底里的“不可能”吗?还是满是疑惑的“怎么会这样”? 春心轻挑了挑眉,嘴角浮起一丝不以为意的弧度。谁知道呢,反正她并不关心。 春心高举起谢四的手,向台下的观众们展示着她手中的金币,一颗璀璨的五角星在空中熠熠生辉着。 春心策划的这场盛大的演出本不是为了这一刻所准备的。 可奈何命运弄人,没想到伊塔近期根本就没有打算去寻找的拉普拉斯妖,就这样水灵灵地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而且如此孱弱。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春心高举着谢四的手向台下的观众宣布着什么。 场间的嘈杂在谢四的耳中全部化为了嗡响,她不知道那些人在闹腾什么,在议论着什么。 当她无意间瞥见春心那充满胜利喜悦的带笑眼神之时,谢四有一种错觉:春心才是这个什么劳什子游戏的胜利者,而自己不过是件如同战利品的玩物罢了。 谢四感觉到,拉普拉斯赋予她的力量正在被不断地从身体里抽离而出,从最开始的手脚失力,到现在的彻底失语,任由春心摆布。 似乎,心脏也跳动得越来越慢了。再也听不见拉普拉斯的回复与反馈了。 谢四仿若绝望的赌徒,在穷途末路之际,慌乱地翻找起自己口袋里的最后一分钱,妄图抓住那微乎其微的生机。 她的眼神惊惶无措,一遍又一遍,近乎疯狂地扫视着整个大厅,眼中满是渴求与期盼。 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张仿若打上马赛克、模糊不清的脸庞,那些不明生物叽里呱啦地说着些她全然听不懂的话语,仿若来自另一个陌生世界的咒语。 明明就隐约记着在那里的,为什么现在怎么找都找不到了呢? 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与失落如潮水般将谢四彻底淹没。 又变回一个人了,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啊...... 说好会来救我的呢,骑士? ----------------- 薛渺渺如藤蔓缠树一般,双手紧紧环抱住徐林的手臂。那小身子紧紧挨着他,温热透过衣物传递过来,亲昵地伴在他身侧,指引着前行的道路。 徐林就这样身不由己地被带着在怡春楼里七拐八拐,不知将要走向何处。 二人间亲昵的姿势与动作并没有让徐林有丝毫旖旎的想法。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徐林有种奇怪的错觉,抱的这么紧难道是不想让自己走脱吗?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话说薛姑娘抱的是不是太紧了。” “诶?我还以为公子会喜欢我这样做呢?” 薛渺渺张开一只手捂在嘴前,杏眼圆睁,露出一个十分惊讶的表情说道。 “说实话并不令人讨厌,但这实在是太紧了。”徐林瞟了一眼薛渺渺答道。 “嘻嘻,我就知道。公子果然是喜欢我这样的吧~” 薛渺渺仿若得了什么天大的喜讯,闻言毫无距离感地再度贴到徐林身上,身子轻轻蹭了蹭,眯着眼睛,满脸沉醉欣喜,仿若春日里贪欢的小猫。 这样突兀的展开弄的徐林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谢公子,你以为人家不知道吗?你是不是,一直在偷看人家啊?” 薛渺渺狡黠地坏笑着,眸中闪过促狭,以一种看穿一切的眼神打量向徐林,贴在徐林身旁用手指在他的胸口画着圈圈。 “明明就有春心姐姐这样,身材姿容皆是绝色的大美人站在面前,谢公子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但面对人家却是失了君子矜持,难道就这么对我青睐有加吗? 还是说,谢公子是不是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特殊癖好?就喜欢我这样没有发育成熟的小姑娘呢?” 薛渺渺歪着脑袋,嘴角噙着坏笑。 徐林闻言一把推开贴在自己身上的薛渺渺,满脸正气地正了正衣冠,理了理自己的襟袍,铿锵地回答道:“姑娘莫要胡言乱语!我谢某一生行得端,站得直,怎么可能是炼铜癖呢?” 薛渺渺明明只是被徐林轻轻一推,却装作一副踉跄不稳向后倒去的模样,以手扶墙才再次站定。 只见她娇嗔埋怨地瞪了一眼徐林,嘴中咬牙轻哼道,“真是痴情总被无情负!这倒反是我一厢情愿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薛渺渺赌气似的,不再理睬徐林,就这样一个人埋头向前走去。 徐林警觉地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番,并没有被薛渺渺留下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是,应该是自己太多疑了吧。 “公子能听我说两句吗?” 薛渺渺忽的回过头来,眼神淡漠疏离,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徐林,那态度与方才的热切娇俏截然不同,仿若换了个人。 徐林狐疑地跟上了薛渺渺的步伐,“姑娘请说。” “公子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还真是,哪里都有这样那样的,有着奇怪癖好的变态。” 薛渺渺的话语声中带着嘲弄,突兀的内容又让徐林摸不着头脑。 “说出来也不怕公子笑话,我的父亲就是个喜欢祸害小姑娘的变态。他年轻时给大户人家的小姐当教习,却把人家的肚子给搞大了。” 薛渺渺的话语声中带着些自嘲,又是那样的悲戚,“我就是这么来到世上的。” 徐林默然无语,薛渺渺却是自顾自地往下说道。 “老家伙而今明明已是年过不惑,却仍然贼心不死,居然堂而皇之地去追求一位十二岁的小姑娘。该说他是不惧世俗呢,还是令人发指呢?” 薛渺渺说着便眼神狠厉,带着警告意味地瞪向了徐林:“我观公子良知尚存,以后可千万不要变成我父亲这番模样。我其实很讨厌这样的男人。” 大概这才是薛姑娘的真心话吧,她其实很反感让连长都没长成的小姑娘去伺候男人吧?果如此想来,之前她那些娇笑打趣,果然都是青楼楚馆里惯用的逢场作戏,虚情假意罢了。 “我应该还没有那么变态。”徐林听到薛渺渺的训斥,小声地回答道,“姑娘而今沦落至这青楼之中,也是拜家门不幸所致吗?” 薛渺渺不置可否,并没有回答徐林的问题。 “姑娘的父亲还真是个糟糕的家伙呢。” 薛渺渺的脚步停在了一间房门前,苦笑着开口说道:“这里是我的房间。按照怡春楼惯用的手段,我本也该给你的,只是现在想来公子也不想要吧...... 但是公子早上不是想问春心姐姐讨要那本域外典籍吗?现在就放在我的梳妆台上,公子自取吧。” “你为什么要骗我,域外典籍明明就被春心带在自己身上。” 徐林闻言立刻警觉了起来,可还不待他做出动作,就被薛渺渺大力抓住。这根本不像是一个瘦弱小姑娘能够爆发出的力量。 “啊,明明都已经到这里来了,老老实实进去不就行了。” 薛渺渺的声音完全变了声调,那温柔娇腻的小女儿作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冷淡与不耐烦。 徐林因为忽如其来的袭击而措手不及,整个人都被大力地甩飞,直接将那扇门扉砸开。 他并没有感受到撞击地面带来的冲击感,反而是一股轻柔的力量裹挟住了他,让他停留在空中,同时也失去了所有的借力点,动弹不得。 徐林猛然睁开双眼,却见自己根本就不是身处于房间之内,而是置身于浩瀚无垠的星空之中。周遭繁星闪烁,仿若镶嵌在黑色天幕上的璀璨宝石,熠熠生辉。而他此刻整个人正缓缓飘浮着,仿若一片飘零的孤叶。 深邃无垠的星海之中突兀地立着一扇门扉,可随着徐林的漂浮,那扇门扉似乎离的越来越远了。 徐林怒目视向站在那门扉后,嘴角挂着戏谑笑容的薛渺渺:“你到底是谁?” 薛渺渺双手抱胸,神色悠然。 “再次自我介绍,先生。 我现在的名字是薛渺渺,埃尔文·鲁道夫·约瑟夫·亚历山大·薛定谔的薛,茫茫渺渺无人见的渺渺。 和你想的不一样,虽然我的父亲小节有亏,但他仍然是一位伟大的学者。 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吧,无论是炼铜这一点,还是接触并信仰魔神这一点。” 第32章 problem 2.3 停止思考的布朗运动 “卡兹没能再回到地球。 他成为介于矿物与生物之间的生命体,永远在宇宙中徘徊。 而因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久,卡兹... 停止了思考。” 麻薯戴着它那顶小睡帽,整个身子慵懒地侧躺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梦之钉播放的动画片,时不时还像恶心死宅一样捧腹大笑着。 事实上也并不只是现在,麻薯一连几天不是在呼呼大睡,就是在用梦之钉播放徐林记忆中的小说、动漫、电影看。 意识沉入脉轮,变成毛球形态的徐林猛地从麻薯面前窜出,挡住了麻薯的视线。 “不是,大小姐,你怎么真的就放弃思考了。” 麻薯不耐烦地用尾巴推搡徐林,想把他从播放的画面前面挤开,嘴中嘟囔道:“这都最后一集了,还有不到十分钟,等我看完再说。” “看完这集你就打算想办法逃出去了?”徐林一边被麻薯推着离开,一边狐疑地问道。 “那倒不是,看完这集我就可以开始看星辰远征军了。” 徐林忽然觉得试图去求助笨蛋麻薯的自己,大抵也是已经疯了吧。 二人已经被薛渺渺囚禁在这处诡异的异空间之中整整一刻钟了。 这片空间仿若一片神秘的混沌之境,飘荡其间,手脚虽说能够自由活动,肉体未曾遭受丝毫折磨,精神上也暂无明显压迫。 但问题是,放眼望去,四周是茫茫无垠的星空,空荡荡,黑漆漆的。找不到任何可供借力的实物,没办法掌控自己的移动方向,也逐渐丧失着时间概念与方向感。 和真正宇宙中受到引力的天体运动有所不同,徐林并不觉得自己在进行一个光滑有轨道的运动,反而是更像是在进行分子热运动,杂乱无章,毫无规律可言。 上一秒还在往上飘,下一秒就往下飘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徐林其实并不总是远离那扇在深邃星空中格格不入的木质门扉。也就是他之前被薛渺渺推进来的地方。 徐林一度幻想自己能够就这样飘回那扇门扉旁,然后轻松地推开门出去。 但是他错了,仿若冥冥之中有股神秘力量刻意作梗一般。 徐林数次靠近那扇门扉,却无论怎么挣扎地伸出手,都完全够不着那扇门,随后便是绝望地看着那扇门离自己越来越远。 几番循环下来,徐林逐渐察觉到自己回到那扇门旁的机会越来越少,同时离开那扇门扉的距离似乎也越来越远。 徐林试过向外发射恶灵,希望依靠魂灵冲击的后坐力使自己向某个方向飘行。 可惜事与愿违,发射出去的魂灵并不像徐林所期待的那样直冲而出,而是完全丧失初始动能,以无规则的方式飘行着,直至最后凋零湮灭。 简直就像是jo级生物卡兹sama的失败尝试一样。 “所以我最后也会停止思考吗?”徐林不禁调侃地如此想道。 宛如宇宙间的一抹孤魂,被放逐于无尽的黑暗真空,永世在浩瀚宇宙中漫无目的地徘徊。 必须要做点什么,继续任由时间虚度恐怕就要被困毙在薛渺渺这处异空间之中了。 飘浮于这广袤星空之中,时间也仿若失去了意义。 四周静谧得没有一丝声响,唯有徐林愈发平缓的呼吸声,以及心脏在胸腔里沉稳的跳动声。 徐林忽然感觉自己仿若沧海一粟,渺小得近乎不存在。 “薛渺渺......居然是薛定谔的女儿吗? 不是,薛定谔哪里姓薛了?” 一时想不出逃离的办法,徐林的思绪不由地飘向了那个陷自己于这不妙境地的罪魁祸首。 作为一个数批,徐林对于薛定谔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诸如什么年轻时就把女高中生的肚子搞大的风流韵事。 睡了自己至交好友的老婆,甚至还能让好友心甘情愿地帮着自己养女儿。 40岁的时候热烈追求12岁小萝莉,然后被萝莉的家人严肃警告。 对了,还有60多岁老当益壮和一位20岁的姑娘生出第三位千金。 绝对的花丛老手,果然不愧是所有数批和物批的我辈楷模。 啊,不对不对,怎么能这么想呢? 掐掉这段重来一遍。 埃尔温?薛定谔是绝对的物理学巨擘,在量子力学上建树非凡。尤其是提出薛定谔方程,以波函数的方式描述量子态,为初生的量子力学奠定下了坚实的基础,从理论设想阶段跨步进入精准定量分析阶段。也是因此在1933年和狄拉克一起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 麻薯不耐烦地打断徐林,眼神中满是嫌弃:“停停,我说停停。你觉得真的有人关心这些物理学史吗?你就应该把第一段内容展开详细讲讲。” 徐林翻了个白眼,并不理睬麻薯的八卦继续说道:“薛定谔好像一生有三位千金来着?按薛渺渺话里的意思,她难道是大姐?也就是那个女高中生怀上的孩子。” “哼,莫名其妙的女人。我们怎么她了?怎么一言不合就把我们关起来。” 麻薯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又开始不动脑子乱发小脾气了。 徐林却是眼神微眯,沉声说道:“有个家伙至少要为此背五成的锅。” 麻薯疑惑问道:“谁?” 徐林深吸一口气,猛地闭上眼睛,扯着嗓子大声呼唤起来:“系统!系统!你 tm人呢?” 果不其然,四周一片死寂,根本没人回应。 倒不如说自徐林跟着薛渺渺离开起,就再也没能联系上那个可疑的飞舞系统了。 徐林挑了挑眉,“你看吧?就那家伙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是哥本哈根学派制造的系统。 薛定谔的理论可是典型的哥本哈根学派支持者。既然它和薛渺渺都是一家人,怎么不出来帮我们解释一下求求情?” 麻薯倒是没有感觉到意外,傲娇地轻哼道:“哼,早跟你说了,只有本小姐才是你最可靠的朋友。” 徐林抱着胸继续说道:“背叛欺瞒我的人肯定还不止这一个,某些人恐怕早就和那个自称系统的家伙勾结上了。” 麻薯闻言也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说不定,我们之前无法进入的地方就是那个系统的所在呢。 这么说你们兄妹俩还是同类型的替身能力?” “反正薛渺渺恐怕也来自于系统所说的那个世界,而她的立场正是和那些真理魔神、邪教徒对立的学者的立场。 那系统或许欺骗了我们许多事情,但最基本的设定应当是没有胡说八道的。 学者们和邪教徒以及真理魔神之间,应当真是水火不容的矛盾。自然对于魔神的真理造物也是相当敌视的态度。 而我们确确实实通过了一位真理魔神的试炼,继承了祂赐予的真理造物,甚至晋升成为了使徒。 我估计那天出现在现场的鬼面人不是薛渺渺本人,就是春心。考虑到对真理造物以及魔神的熟悉程度,大概率也是薛渺渺亲自出手。 恐怕这就是薛渺渺一言不合对我们下手的原因吧。 不过她似乎也出于某些考量,并不打算直接对我们下死手。也许关我们一段时间,就会放我们出去拷问一番,要求我们交出莫比乌斯环呢。” 徐林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说实话,他完全不能理解薛渺渺与魔神之间那种错综复杂的矛盾,至少他不能共情薛渺渺对自己出手的动机。 二人之间不说是毫无矛盾吧,那也是完全不熟好吧。 难不成薛渺渺真的就因为自己老爹那些烂事,对同是萝莉控的我意见这么大? 啊呸,什么萝莉控,那都是莫须有的污蔑! 第33章 exercise 2.4 神明大人也会有坏心眼吗? “话说,之前地平论选中的使徒不是谢四吗?” 麻薯提出了新的问题,“如果我们两个被关在这里,那不是她现在也落在薛渺渺和春心的手里了。 作为使徒的她会被怎样对待呢?是被投入爱琴海,还是架上火刑架?” 麻薯说完就没心没肺地窃笑起来,脑中翻涌起些奇怪的画面:谢四被人用绳艺同时捆缚住手脚悬吊起来,有人在她看不见的后方对她狠狠拷打。 “收收味!”徐林有些不太理解麻薯现在怎么会这么逆天,明明刚认识的时候还没有这么离谱。 这都是现代糟粕的毒害。 “说到这件事我就来气,又不是我想接触真理魔神遗留下的造物,明明我就是被天道那个雌小鬼半胁迫半诱惑着去做的。 薛渺渺那个不讲道理的家伙怎么不去把天道也给办了?居然来骗,来偷袭我一个临时工。真是不讲武德!” 徐林想起蛮横不讲理地要求自己搜集魔神遗物的雌小鬼天道,不由得有些愤懑不平。 “对了,大小姐。笼中鸟是不是还在你那?” 徐林像是想到了什么,意识沉入脉轮,忽的出现在了麻薯面前。 麻薯闻言便领着徐林向一边走去。行至多鱼设下的符文监牢边缘,徐林便看到,天道画下的那幅笼中鸟正被麻薯悬挂在金色的符文壁垒上。 徐林不由地扯了扯嘴角,多鱼设下的禁咒早已对于麻薯名存实亡。除了没办法在徐林的脉轮之中自由行动以外,好像做什么都可以。要是能再弄几件家具来,配合上光壁挂着的这幅羞耻挂画,活脱脱一间温馨卧室。 可惜并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被麻薯带进徐林的脉轮之中。 目前成功带进来的东西只有三件,分别是将二人命运捆绑到一起的「梦之钉」,天道亲自制作的挂画「笼中鸟」,以及昨日半夜到手的魔神地平论的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 (薛渺渺之前尝试在徐林身上探寻真理造物的气息,也因此而没有探查到任何结果。) 似乎只有这些具备神秘力量的奇特宝物才能被藏入脉轮之中,至于衣服、金钱,甚至是具有法术的镜花都带不进来。 值得一提的是,徐林今日出来逛青楼,为避免多生事端就没有带着刀剑招摇过市,镜花现在还被藏在客栈的行李之中。只是可惜麻烦终究还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大小姐,用梦之钉劈这幅画。”徐林目光视向画卷,如是吩咐道。 “有用吗?”麻薯虽然疑惑不解,但还是从灵体中拔出梦之钉,准备向画中美人狠狠劈去。 “天道既然可以联系到所有天道系的灵器,那更何况是这幅她自己制作的画卷? 她要是良心尚存,这时就该现身帮她的好员工处理工作中遇到的意外问题!” 随着梦之钉划过那幅画卷,挂画上的画面崩解破裂成一块又一块的碎屑,在徐林眼中纷纷坠下。 正当徐林不以为意地坐视着那些碎片一一坠地之时,他偶然瞥见了其中一块碎片上的文字。 一股彻骨的寒意贯彻过徐林的躯壳,全身的毛发不寒而栗。 诅咒:「淫魅天香」 状态:潜伏期 (哎,怎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呢?我劝你还是早做准备。) 带着文字的碎片只是在徐林眼前一闪而逝。失去画面的挂画上重新有五颜六色的线条自行勾勒起来,组合成一幅新的挂画,周围的环境也与此同时发生了转变。 “老规矩,先来陪我玩个游戏吧。” 徐林上一刻还在失神于从画卷中接受到的诅咒信息更新,下一刻就被一阵讨人厌的顽皮童音拉回了现实。 徐林向四周望了望,自己和麻薯现在正身处于一间粉色童话的少女心风格卧室之中。 二人的落点就在房间正中的大床之上,而天道正在他们的对面盘膝坐着。 再见天道,祂仍然是上次见面时那副娇俏玲珑的萝莉模样,只不过此时祂正身着一袭粉色的连帽睡衣。 帽子是一只卡通猫咪模样,将天道的小脑袋严严实实地包住,只露出那张勾着狡猾笑容的笑脸,以及帽檐边缘处若隐若现的,柔顺亮泽的几缕秀发。 天道的下身仍旧穿着那条光滑透亮的白色丝袜,因为坐姿关系,那露出些粉嫩肉色的脚后跟恰到好处地在二人面前展露无遗。 “我的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有个好可爱的小姑娘啊。诶,那天道人呢?” 徐林和麻薯二人同时问出了自己最关心\/好奇的问题。 天道用手指卷绕着自帽檐处露出的几缕发丝,摆出一个不太高兴的表情嗔道:“上来就对着别人问东问西真的很失礼诶。 至于本人是谁,那自然就是天道本身。某些人不就喜欢这个调调吗?” “哦~”麻薯拖着长音应答了一声,同时饱含意味地瞥了眼徐林。 “所以想来和我玩一个游戏吗?”天道吐了吐舌头,对着两人做了个卖萌的wink。 “老妪何故惺惺然处作子态?不玩!”徐林撇过头去,完全不想陪天道胡扯。 他现在只想搞清楚自己身上的问题,以及让天道想办法摆平自己遇上的麻烦。 “呜呜呜...明明说好要做人家的守护者的,结果现在连陪人家玩个游戏都不愿意。果然到头来都是嘴上说说而已吗?” 天道居然不顾形象地用手臂遮着脸哭了起来,想必演技对于祂而言是某种近乎免费的东西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相较于徐林的冷漠,反而是没心没肺的麻薯飞上前去,安慰起哭泣的天道,似乎它也被天道呜咽的哭泣声给感染了。 “不哭不哭,我最看不得小姑娘哭了。姐姐来陪你玩好不好?” “大小姐,这是你的人设吗?”徐林随口揶揄道。 麻薯一边抚慰着天道,一边若有所思地回答道:“不知道诶,反正我就是本能这么觉得罢了。难道说我生前也有个爱哭鬼妹妹之类的?” 天道得到麻薯的回应之后,即刻转悲为喜,仿若雨过天晴,真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里有一枚和春心今日所用金币完全同款的金币,分为猫面和星面。我们就用它来玩抛金币游戏吧。 规则很简单哦。首先,我们各自从猫猫,猫星,星猫和星星之中选择一个组合,然后不断抛出这枚金币,抛出的结果先连续出现谁预测的组合,谁就算是获胜。 怎么样,姐姐想选什么组合?” 徐林没什么兴趣地翻了个白眼,麻薯却是笑着回答道:“要不还是小妹妹先选吧?” “姐姐要认真地和我玩哦?赢了有奖励,要是输了...那可是会有惩罚的哦?” 天道用手捂着嘴,不怀好意的眼神飘向了一旁置身事外的徐林。 “不仅如此,姐姐可要记住了,这枚金币是和春心所用的那枚完全同款的。不仅仅是作为一枚金币,更是作为一件天道灵器。” 天道追加的话语似乎有所深意。 麻薯只是闭眼思索了一瞬:“反正输了也不是罚我。那我就选猫猫吧。” “别啊,大小姐。”刚才还毫不关心无聊游戏的徐林,听到麻薯的选择后立刻就着急了起来。 “哼,刚才你不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吗?”麻薯不屑地轻哼道,“而且我都选出现概率最大的猫猫了,可没有故意要害你。” “大小姐,你好蠢啊。”徐林也不客气地回击道,“你怎么不想想,要是你选猫猫,雌小鬼选星猫的话,你这不就大劣势了?” 麻薯不解问道:“怎么说?” 天道却是一言不发地眯眼看着徐林浅笑着。 “假如说投出猫的概率是p,现在已知p>1\/2。 只要开头第一次抛掷出现星,那大小姐你就是必输的。可就算第一次抛掷出了猫,要是第二次抛出的是星,大小姐你还是死路一条。 所以说你胜利的可能性只有一种,必须是直接连续抛出两次猫获胜。而这个概率只有p2而已。 除非p>根号2分之一,大概是70.7%,这样大小姐你的胜率才堪堪超过50%。 你再想,春心在白天那场可疑的博弈之中,并没有使用两个简单决策之中的任何一者。也就是当p<66.7%,一直选猫,当p>60%时,一直选星。 (出自第二卷的28章) 既然她在60%-66%的这个区间里犹豫了,那么金币抛出猫面的概率就在这个模糊区间上下,基本是不会超过70%的。 所以怎么可能选猫猫呢?大小姐果然是个大笨蛋。” 麻薯听到自己被徐林骂为笨蛋,有些生气地说道:“那你说选什么?” “哼,答案是不选。星猫能赢猫猫,猫猫能赢猫星,猫星又能回过头来赢星猫。 这就像是在玩石头剪刀布一样,哪有等我先出了,你再出的道理。” 徐林说着将目光视向不怀好意笑着的天道。 这雌小鬼果然是不安好心。 天道对着徐林闭上一只眼睛,吐出小舌头做了鬼脸。 “既然姐姐要选猫猫,那我就按照忠仆给我做的分析选择星猫吧。” “诶?” “别!” 天道并不理会徐林和麻薯二人的阻拦与呼声,自顾自地抛出了金币。 “运气不错,第一次就是猫呢。” 天道自说自话地将金币抛出的面展示给徐林和麻薯二人看了看。 “我这都拆穿你的把戏了,你怎么还能开游戏的?天道大人你真的要脸吗?” 徐林见此内心直呼完蛋,按照春心白日所用之规则,自己是怎么都要被雌小鬼狠狠玩弄一番了。 徐林绝望地望向天花板,不想去看天道的第二次抛掷。 只希望这次也是类似于未成年人保护法那样不痛不痒的诅咒就好了。 但随着金币坠地的声音,徐林还是听到了那故作姿态的,讨人厌的童音。 “又是猫面,真的让姐姐赢了呢。” “哈?为什么?” 第34章 definition 3.1 天道原则与广义诅咒 “为什么,不是说和春心白天所用的灵器金币是同款吗?” 徐林对于这出乎意料的胜利感到难以理解,满心疑惑地将目光投向天道。 麻薯则是微微扬起嘴角,瞥视了徐林一眼,傲娇地轻哼道:“算算算。我请问了,有一点用处吗?” 天道双手合十,对着二人眨了眨眼,笑着说道:“出乎意料的运气要素也是游戏的一部分哦?” “本小姐的运气一向很好。” 麻薯凑到徐林身边使劲地挤眉弄眼着,当然它其实根本就没有眉毛。 “你不期待小游戏的奖励吗?” 天道调笑的提问打断了徐林的默然思考,他郁闷地回应道:“总不会是打算奖励我一个新诅咒吧?” “怎么会!你居然是这样看待我的?” 天道并没有从徐林脸上看到自己期待之中的喜悦、感激与憧憬,苦恼地皱眉挠了挠自己的头,“这次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锵锵锵~”天道展开双手向徐林面前伸去,微歪着脑袋,做出一个可爱的,孩子气的展示东西的样子。 随着天道的动作和话语,徐林面前跳出了一个选择任务奖励的界面,就好像他前世最熟悉的游戏画面那样。 【选择一个bonus强化!】 【按e打开背包:允许使用画卷「笼中鸟」储纳一些物品。 果然储物空间才是异世界冒险的标配吧!】 【按g打开图鉴:允许使用画卷「笼中鸟」查看大部分灵器法宝、奇珍异兽的介绍,也包括部分禁忌物、真理造物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信息。 果然知晓掌控世间一切才是穿越者的标配吧!】 【按i调整装备:作为「诅咒之子」可以使用画卷「笼中鸟」卸下自己身上的诅咒,并对所持有的诅咒进行升级、融合以及还原等调整。 购买更多的赎罪券来向伟大的天道大人请求宽恕吧!她会慈悲地豁免你身上承担的罪孽。】 【握住?快速施法:获得一双来历神秘的灵器白丝,其上依然残存着一丝温热,似乎是刚脱下来的,隐约氤氲着一股令人心醉的奇妙气味,夹杂着处子幽香与...淡淡的汗味? 这件神奇的灵器将始终如一地保持最初的模样,无论你拿它来做什么,都会纤尘不染,纯洁如初。所以你打算用来做什么呢?】 徐林好奇地检视完了选择面板上的内容,惊讶地侧头瞟了眼抿着笑的天道,又很快收回了目光:“虽然还是逆天,但是这次居然是正儿八经的奖励。话说为什么是这种游戏风格的界面。” “一点小小的情景扮演可以帮助你快速适应。”天道抿嘴笑道。 “说到诅咒,我身上哪来的这么多诅咒?这些奇奇怪怪的诅咒什么时候就会给我带来大麻烦吗?天道大人可以为我解答吗?” 徐林思及之前在观魂镜上目睹的那些密密麻麻的诅咒条目,不由地全身一寒。 既然天道能够揭示这些诅咒,那么自然也能够给出相应的解答才对吧? 可祂上次只是敷衍地通过赐予的画卷揭示了寥寥几句信息,对于绝大多数关键的内容,仍然是三缄其口,不多言语。 身上背负的诅咒犹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徐林的头顶,如果不能搞清楚其中的因果,徐林永远难以心安。更何况有些诅咒已经是蠢蠢欲动了。 天道闻言却是将食指放于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严肃地说道:“看来你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我作为天道是没办法免费给予你奖励,或者是告诉你知识的,尤其是牵扯到其他人隐秘的知识。” “我可是天道。我不会偏袒任何人,也不会无端迫害任何人。” “你要记住了,这个世界上的许多知识都是有代价的。没有任何人能够免费地得到它们,也没有人能够免费地传达它们。” “我不能回答你那些背后有诸多牵扯的问题,这就是规矩。” 天道说着,抬起左右手各自伸出食指,在半空中左手画方,右手画圆,最后对徐林眨了眨眼。 “规矩是我,而不是我就是规矩。” 天道仍旧是一副谜语人做派,徐林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那现在让我选奖励又算是什么呢?” 天道将手指放于唇角,瞪圆美眸疑问道:“战胜一位仙神难道不值得一份奖赏吗?而且这份恩赐也并没有伤害到其他人的利益诶?” 徐林和麻薯对视了一眼,皆对天道儿戏一般的解释感到无话可说。 抛抛硬币就能算是战胜无上仙神的话,那世界上一半的人都可以做到吧?若是世界上一半的人都声称自己正面战胜过此方世界的天道大人,那可真是,有点滑稽。 “想好要选什么恩赐了吗?” 天道双掌合十发出一声响声,将二人的目光拉回到自己身上。祂把双手放在脸颊边轻轻地摩挲着,眼中一股希冀之色,似乎正在选择奖励的是她一样。 “我觉得以我现在的境地并没有选择可言,只能是那个选项了。” 说实话徐林对于储物空间和百科图鉴都是十分心动的,这两样方便的金手指都能够极大地便利他在这个世界的冒险生活。 可是作为身负诅咒之人,首要还是得想办法处理自己身上的诸多诅咒问题,不然要是突然暴毙了那可就笑不出来了。 尽管目前阶段还没有真的具体被哪一条诅咒影响到生活,但放松警惕可不是明智之举。说不一定第一次被影响就是入土的那一刻。 至于储物空间,徐林自忖还没有到非要不可的阶段。尤其是按照他前世阅读得来的经验,这种东西应该有不少平替的吧? 徐林若是日后得知这个世界上空间类法器和法术的罕见性,想必会后悔自己此刻的天真吧。 至于百科全书嘛... 正当徐林闭目思索,分析利弊的时候,忽而听到身前传来窸窸窣窣的细碎的声响。 他疑惑地睁眼望去,却见天道正费劲地坐在床上褪去自己腿上的袜子。 祂已然是脱了一半了,白皙纤细的小腿如同羊脂白玉,展露在徐林眼前,那光滑的肌肉线条似乎诉说着主人的青春律动。 “不是,你在干什么?”徐林瞪圆了自己的眼睛,刚才的利害分析也全部抛到九霄云外了。 天道惊疑地抬头看向徐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祂这时已经将白袜扯到了足弓处,露出那只玲珑小巧的玉足,脚后跟处带着些粉嫩的红晕。 “如你所见,我在脱袜子啊,你不是就想要这个吗?” “你故意的是吧?”徐林有些气愤地斥道,“那当然是选择3啊,你怎么会觉得我想要你的袜子!” “可你不就是这种人吗?”天道一副意外的样子看向徐林,一旁的麻薯居然也恬不知耻地点了点头。 “算了,真是个不识货的家伙!” 随着天道的娇嗔埋怨,徐林只觉一条乳白色的,带着些许体温的,如丝绸般柔顺的物体被天道扇到了自己脸上。 随着眼前一黑,徐林逐渐看清自己的眼前升起了一块简约风格的装备面板,其上整齐排布着诸多奇怪的圆形图标。 “这就是诅咒调整界面吗?” 徐林惊疑地用意识化作选中框,在诸多代表着各种诅咒的图标之间穿梭着。伴随着选中不同的诅咒,对应诅咒的信息也展现在了徐林的眼前。 【奴契】 【花费:●\/■】 【联结了你与一位可怜又弱小的姑娘,迫使她与你之间寸步不离。】 【查看详情】 【卸载】 【升级\/融合】 【还原】 “真的好像游戏装备界面诶。”眼前仍然挂着一条白色丝袜的徐林不禁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就像在游戏中获取到新道具一样,徐林正兴奋地翻阅着诅咒装备栏中的信息。顶端的栏目正显示着他的初始资源。 【诅咒娃娃:○○】 【用来代替成为诅咒目标的虚构对象,卸载诅咒时必须使用的道具】 【赎罪券:□□】 【用来向天道请求豁免,还原诅咒时必须使用的道具】 “话说啊,为什么奴契也被记录在我所承受的诅咒之中?”徐林嘴中问着问题,脑中思绪仍然是不断地划过眼前的信息。 麻薯一脸看变态的目光觑着眼前挂着丝袜,一脸兴奋痴汉样的徐林。 天道扯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诅咒在我这里可是一个十分宽泛的概念。” “要知道相爱之人今日的海誓山盟,说不定明日就会成为背弃的惩罚诅咒呢。” “不利于结婚率和生育率的话不要说!”但徐林大概还是理解到了天道的意思。 天道呵呵笑了笑,继续补充道:“不仅如此,欠下的人情、许下的诺言、定下的婚约、无法违背的契约,都可以是一种诅咒。” “甚至是肩上担负的家国重任,继承而来的前人的遗志,背负的父母先辈的血海深仇,都有可能会成为一个人的负担,在极端的情况下就会变成一种诅咒。” 天道顿了顿,无意间看到徐林的痴样,改成了跪坐的姿势,偷偷把自己光着的右腿向身后藏了藏。 “虽然这些事情暂时还与你无关。但等你深入了解这个世界之后,你很快就会明白我所说的话。” “毕竟你可是我认证的,诅咒之子啊。” 被不知什么遮蔽了视线的徐林,并看不见天道的这抹淡笑。 第35章 definition 3.2 多元真理谬误 (又长又无聊的设定,也许可以跳过) 还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徐林浏览了自己身上的诸多诅咒,仍然是充斥着各种谜语、乱码以及天价的卸载耗费。 唯一能算是好消息的,也就是卸载开始异动的淫魅天香并不需要那么多的耗费。 “先这样吧。” 只有两格的诅咒娃娃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的选择。至于赎罪券用来干什么,徐林还没想好,等有需要的时候再说吧。 总而言之,徐林做出的调整如下: 【诅咒娃娃:●●】 【已卸载:「淫魅天香·潜伏期」(●),「未成年人保护法」(●)】 【赎罪券:□□】 “你果然是想吃花生米了!” 天道看到徐林的选择后,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看垃圾的眼神看向徐林,目光中透着嫌弃与鄙夷。 “上次你不是说,订阅之后就能告知我淫魅天香的施术者是谁吗?我要怎么订阅?” 徐林并不理睬天道装模作样的吐槽,并试图从天道处获取更多关于诅咒详情的信息。 天道闻言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像是诱拐小萝莉的怪蜀黍,带着几分狡黠说道:“这样啊,你只要发誓做天道小姐的狗就行了。到了那时,自然你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徐林见此有些狐疑,身子向后缩了缩,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看似人畜无害,却古灵精怪的天道,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叫做你的狗?我还以为我现在已经是任由你摆布了呢。” 天道摆了摆手,挠了挠头,眼神瞥向了别处,含糊其辞地支支吾吾道:“这个也涉及到别人的隐秘了,我没办法告诉你。” “你现在只是因为胜天之战失败的代价,而临时成为我的奴仆罢了。我也知道你和我根本不是一条心的。” “但是我很青睐你,这并非虚言。” “不过如果哪一天,你要是和过去的饲主彻底切割了的话,一定要考虑来找我哦?” 天道说着说着,便微微向前倾斜自己的身子,将脸压到徐林的脸前,满眼希冀地望着他看。 徐林见天道这副奇怪的样子,身子向后挪了挪,拉开了些距离。 徐林并不清楚原主和天道的往事,更不会知道原主是怎么作死地挑战天道,并失败成为任由天道摆布的奴仆的。 不过原主会挑战天道什么呢?完全想象不到啊,难道真的玩抛硬币吗? 徐林现在只是迫于形势继承了原主的身份,在这里扮演好被天道奴役的可怜人罢了。说不定天道大人发发善心,就把自己身上的一些诅咒给免了呢? 徐林心里很清楚,虽然天道表面上说着这个规矩,那个规矩的,但其实一直都在试图拐弯抹角地暗示自己,也确实给予了自己豁免诅咒的方法。 “过去的饲主?那是什么?莫非和原主身上的这么多诅咒有所关联?” “可是原主要是有这么多奇葩的经历的话,青梅竹马的多鱼会不知道吗?” “看来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欺骗我的地方肯定不止一点两点。” 徐林越是这么想,眉头便皱的越深,似乎自己正逐渐陷入一张诡异迷离的大网之中。自己深处其中,却对事情的全貌一无所知。这种对自己未来的无力感,对未知的焦虑,不由地使得徐林烦躁起来。 “说白了,我现在要是连薛渺渺的禁锢都逃不出去的话,想这些事情也不过是白费力气吧。” 徐林脑中一阵翻涌,才算是重新镇静下来。诅咒还有原主的往事还是先搁置在一边吧。 逃避可耻但是确实管用。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让天道想办法,帮助自己和麻薯逃出这片星空禁闭室才对。 “我好想做天道小姐的狗啊。” “可是天道小姐说她喜欢的是猫,我哭了。” “我知道既不是狗,也不是猫的我为什么要哭的,因为我其实是一只老鼠。” “噗嗤”,徐林突如其来的发癫让天道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的眼睛如同月牙般轻轻眯起,嘴角显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 “好啦,好啦,就算你真的是一只老鼠,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啦。” 天道一边笑着,一边捋着自己的头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嘟着嘴一副思考的样子说道:“天道天道的叫着太难听了。在人类之中,朋友间不都是会叫昵称的吗?” “那你想要我们怎么称呼你呢?”徐林顺着天道的话问下去。 天道闷声沉思着,忽然像是灵光一闪,微微歪头看向徐林和麻薯二人,手指点唇娇笑地说道:“诶,既然如此,就叫我主人吧。” 徐林和麻薯默契地翻了个白眼,各自将眼神撇向了左右两边,都不打算理会天道的胡闹。 天道讪讪地笑了笑:“好啦好啦,玩笑罢了。虽然名字在我看来只是个没有含义的代号罢了,但我还是打算给自己也取一个人类的名字。你们以后就叫我天音吧。” 天音?和我们的宗教名很配呢,有兴趣来当看板娘吗? 徐林只是在心里这么想想,嘴上还是奉承着天道,并打算提出自己的请求。 “天音吗?很好听的名字呢。” “既然天音也觉得我们之间是朋友的关系了,可以帮我们一点小忙吗?” 徐林睁大眼睛,做出一个满怀憧憬的小表情,可怜兮兮地望向天道。麻薯也适时地在一旁点着头,瞪圆它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天道。 “达咩。”天道却是看也不看两人,双手交叉在胸前摆出一个叉。 随后祂又是抱着胸别开脸,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头顶,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疑问号标志。 徐林对天道的rpg游戏扮演癖好算是有了一点清晰认知了。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麻薯。麻薯接到徐林的暗示,就把尾巴探入了自己的灵体之中掏了掏,取出了那件昨天才获取的莫比乌斯环。 【任务目标:莫比乌斯环(1\/1)】 【是否提交?】 “给。”麻薯说着便将那流动着奇异金属光泽的环带递给了天道。 天道接过麻薯递来的莫比乌斯环,就像是收到心仪玩具的小女孩一样,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摆弄着,嘴角也不住的浅笑着。 祂低头审视着手中的莫比乌斯环,开口说道:“想必你们现在也已经了解到了一些,关于真理魔神和他们那个世界的事情。既然现在交给你们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我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把他们的故事完全告知于你们了。” 天道重重地咳了两声,闭上一只眼睛,摇晃着右手食指,以一种吟游诗人的语调夸张地咏诵起来。徐林和麻薯也适时地朝天道身前挪了挪位置,三人安静地在粉色的大床上围坐成一圈,像是在讲睡前故事一般。 “传说在距离天元大陆十分遥远的地方,有一条神秘悠长的天河。传言它由一位女神飘逸而出的乳汁汇流而成,故而称之为乳河。因为女神乳汁的神秘的力量,乳河孕育出了一方自成天地的小世界,名为地球。” “就像我们的天元大陆氤氲着互逆相生的阴阳二气一样,名为地球的世界里也有一对互逆相生的力量,名为「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 “地球上的人类并不像天元大陆的人类一样具有魂魄,他们仅仅由血肉和意识构成。” 麻薯瞪大着眼睛看向徐林,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徐林听闻此言,也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身子不由紧了紧。 天道神色平静,抬手优雅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二人不要打断自己,娓娓说道:“天元大陆人都知道魂魄是一个人存续的根本,灵魂对于人的存在是第一性的。但地球人并没有魂魄,他们不得不耗费了千年的岁月争吵纠结第一性问题:究竟是肉体是第一性的,还是意识是第一性的。” “前者秉持世界上先有物质,再有意识的观点。物质决定了意识。人不过是依存于这具躯壳的思维体罢了,失去了躯壳的意识并不再成为人。这一派人被称为「唯物主义」。” “后者主张世界上先有意识,再有物质的看法。意识决定了物质。整个世界都不过是人类思维的投影罢了,当人的意识归于沉寂,世界也即走向了湮灭终结。这一派人被称为「唯心主义」。” “那到底谁是对的呢?” 麻薯按耐不住自己的满心好奇,毕竟它可是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徐林没有命魂也能活下去。 天道抱着胸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这就是世上最初,也是最后的魔神——「唯心主义」。” “地球人居然神奇地从起源之初,就提出了这个完全不存在的,完全不合理的,大错特错的想法。并且无数人在千年的岁月里,前仆后继地为其站台,为其辩经,甚至编造出一个个更为错误和离谱理论,就为了让唯心主义能够自圆其说。” “这千年来的虚构创作塑造了这位强大魔神「唯心主义」的根源,最终在人们的愚昧、盲目和傲慢之中应运而生。” “祂并没有实体,也没有意识。祂是新的法则,是地球人对自己的惩戒。” “祂深入每一个人的思维之中,深入这个世界运行的每一个齿轮之中。” “祂潜移默化地偷偷改变着每一个人的思维,被祂影响到的人完全无法自我意识到,自己受到了影响。” “祂悄无声息地偷换这作为世界运行规则的每一枚齿轮,人们也根本意识不到,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 天道说到这里停了停,苦恼地皱着眉头想了想,才继续解释道: “怎么说呢,唯心主义的力量有点像是天元大陆上的愿力或者是信仰的力量,当大多数地球人都去相信一个错误的事实时,唯心主义便可能会让那件事情变成事实。” 麻薯听闻此有些不以为意,撇撇嘴说道:“这又会怎么样呢?我就当做世界法则本是如此不就行了?没必要非得是哪一套规则吧?” 天道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 “举个例子来说,如果地球上大多数人都相信地球是一块被玻璃罩扣住的桌板的话,那唯心主义就会让地球真的变成那样。” “但其实地球的样貌并非如此。人类若是知晓地球的真正的样貌,就有机会离开地球,前往更广阔的宇宙。” “可一旦受了错误思想的蛊惑,人类便如同井底之蛙,被唯心主义的魔神禁锢在玻璃罩下这一亩三分地之中。” 天道用自己的两只手比划出一个大大的圆圈,“宇宙与世界法则本是浩瀚无垠,包罗万象。可是一旦当你落入唯心主义的谬误陷阱,信仰一个错误的观点的话...” 天道说着便将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比成一个圈放在自己的眼前,透过那手指比出的狭窄的圈左看看徐林,右看看麻薯。 “那你就只能认识到这么点错误的事情了。虽然唯心主义让你的错误变成了现实,但相信谬误的你,再也没有可能看到更多的风景了,思想也因此变得狭隘闭塞。” “可是如果唯心主义能让我心想事成的话,那也是一件好事吧?比如永动机要是真的存在的话,那就不会有能源危机了吧?” 徐林有些不太理解地问道,在他听来,唯心主义比起魔神似乎更像是一个大型许愿机。 天道闻言,侧眼睨视着徐林,眼眸里满是戏谑调侃之意,轻笑道:“那可并不是一切都如你所愿的,一切馈赠都会在冥冥之中标好价码。比如你希望看见永远烧不尽的野火吗?” “好吧。”美梦落空,但是徐林的疑惑仍然不减,“可唯心主义都能让假的变成真的了,那我怎么知道到底什么东西是错的?” “哼哼哼,这就要说到世上的第一条真理「唯物主义」了。唯物主义作为与唯心主义相对而生的另一位神只,赋予了人们名为真理的神奇力量。” “真理来源于人们对于物质世界的探索和认知,当人类对于世界法则和宇宙规律产生更深刻的理解之后,他们对于真理的理解也会更加深刻。这种对真理的理解和认知,可以将地球上的凡人引入名为「学者」的晋升路径了。” 天道说着说着忽然挠了挠自己的头,像是在苦思冥想一般,须臾,右手握拳,猛地与左掌相击,仿若恍然大悟般说道: “这么说可能不太好懂,有点像是天元大陆上的各种修炼之法,学者可能就相当于我们这里的修炼者吧!感悟真理可能就像是感悟大道一样?我觉得是这么个意思。” “哦哦哦,我听懂了。”麻薯有些兴奋地说道,“另一个世界的修炼。” “两个例子我一个都不懂好吧。”徐林有些郁闷地想道。 天道挺起小胸脯继续说道:“总而言之呢,学者可以借助真理的力量,勘破唯心主义在世界中的遗毒,将祂在世界里留下的谬误之法则具象为实体,这些实体就是我之前说的来自异世界的魔神——真理魔神了。” “学者为了拨乱反正,纠正世界法则,就不得不彻底消灭这些真理魔神。不仅如此,其实不需要消灭,只要能削弱真理魔神对于世界的影响,学者们就能够认知到更多的真理,获取更强大的力量。” “但相对的呢,学者们对于魔神相应真理的认知越是浅薄,这位魔神的力量就会愈发强大。别说是战胜这位魔神,就算是想发现它都难以发现。” “更有甚者会对魔神的谬误坚信不疑,甚至将其奉为圭臬,拥护为真理。这些被真理魔神愚弄的学者,反而会为了维护魔神,去和其他的学者进行争斗。他们自认为是真理的信徒,实际上却是信仰魔神的邪教徒了。” “哦哦哦,这个我也懂了。练功不对,走火入魔了。”麻薯有些兴奋地抢答道。 “bingo!”天道对着麻薯做了个wink,手中也鼓起掌来。 “但地球人对于魔神的争斗虽然曲折,但总的来说还是成功的。他们驱逐了绝大多数被他们确认的魔神,尽管还有好多他们连察觉都没察觉到的就是了。” “是不是该说说被驱逐的魔神,到底是怎么逃离到这个世界的,天道大人?是不是你擅离职守了呢?”徐林听完这一大段解释,揶揄地诘问着天道。 天道不高兴地双手环胸,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了一边:“说了,我现在叫天音,不要老是天道天道地叫。” 但祂只是稍微发了一下小脾气,就又转过头来,耐心解释道:“是地平论靠着祂的空间能力打开了一条时空裂隙,机缘巧合地来到了天元大陆,于是就在此生根发芽了。只是没想到,在祂之后,居然有一个又一个魔神在失败之后逃离到了天元大陆。” “以为我们这里是垃圾堆吗?”天道气鼓鼓地挥舞起自己的拳头,似乎想要赶走这群闯入自己世界的难民。 “天音你这么强,为什么不赶走它们呢?总不能你准备找一个救世勇者去做这个工作吧?”徐林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天道不在意地摆摆手,“那倒不是。这些魔神在这个世界里再怎么乱搞也影响不到我的生活,毕竟我可是天道啊。” 没有被差遣麻烦的工作,徐林确实很开心,可同时他对天道的工作态度也有些难以理解:“那你不怕这个世界被魔神毁灭了?” 天道耸了耸肩,浅笑着回答道:“他们似乎没有这个想法,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存在。”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们想要胡搞,毁灭的也只是人类,而不是这个世界。” “可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啊,杂鱼人类~?” 倒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那你要我们收集那些魔神的遗物干什么?” 徐林有些不解地向天道提问道,天道说了这么多依然完全没有提到关于自己的事。徐林之前就在揣测天道收集真理魔神的造物是否是要削弱他们,最终将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放逐出去,但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没什么目的,好玩罢了。我总要想办法打发打发时间吧?” 天道一边嬉笑地说着,一边把食指放在莫比乌斯环的空洞里将它在空中甩着玩。 “你在游戏通关之后,不也会去做全收集吗?” 第36章 conjecture 3.3 你们之中有人背叛了我! 徐林在脑海中整理着所得知的“真理世界”的介绍,思绪翻涌。 这点信息还远远不够,完全不足以对他眼下所遭遇的困顿产生帮助。 徐林思忖着向天道问道:“来到这个世界的魔神,都是通过地平论开启的时空裂隙吗?” 天道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徐林得到天道的肯定之后,迅速追问道:“那薛渺渺呢,她并不是魔神本身或者魔神信徒吧?她怎么过来的?” “两个世界之间的时空裂隙若是被打开,一定是因为有魔神想要逃遁到此方世界。从来都是如此,没有例外。我只能告诉你到这里。” 天道把手指放在唇前,眯着一只眼睛,似乎有所意指。 徐林默然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吗,针对到薛渺渺这个特定人物的事情,天道就会选择闭口不谈,祂只能回答关于真理魔神泛泛而谈的问题。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正如徐林此前预感的那样,天道总是在变着法子,在字里行间给自己暗示。 某位真理魔神被学者们逼入了绝境,于是试图打开时空裂隙逃遁。而这个过程之中,薛渺渺被波及到了,所以她也穿入了这个世界之中。 既然如此,这位真理魔神会是谁呢? 凭空猜测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另一个世界的事情,确实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情。但亦可能是一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 按照那个虚假的系统的说法,“真理世界”的科学发展史和徐林来自的世界几乎是完全一致的,就仿佛是某种平行世界一般。 而它所说的前几位魔神,「地平论」「地心说」「永久机关」,无一不是人类发展历史上所遇到的极其重大的科学错误。无数的思想家、科学家甚至是宗教都掺杂在它们的讨论之中,争辩到头破血流。耗费前后数十年,上百年才能大致排除这个错误理论遗留下的余毒。 徐林若是所猜不错,真理魔神的序号基本就是按照时间排序。 序列4永久机关的研究,萌芽于工业革命那浓烟滚滚、机器轰鸣的蓬勃时代,终结于十九世纪热力学的逐步发展与完备化。 在那个年代,电磁学和热力学的发展填补了经典物理学的最后空缺,意气风发的学者们几乎可以用理论解释世间所有的现象,仿佛已然将世界真理稳稳攥在掌心,触手可及。 对于热力学的研究,根据卡诺定理制定出热力学温标的开尔文勋爵,可谓是功不可没。但也正是他在1900年的物理学皇家学会上所做的宣言,如同巨石投湖一般,激起层层涟漪。 “物理学的大厦已然落成,只不过还有两朵乌云。” 正是这两朵乌云掀起了20世纪的风暴。 若是有序列5的真理魔神,那它就一定诞生于这场风暴之中。这场裹挟着质疑、探索与创新的风暴,无情地冲击着经典力学体系的叛逆的风暴。 提到薛定谔还有哥本哈根学派,那就必然绕不开关于量子力学的争论,绕不开那场久负盛名的思维实验:「薛定谔的猫」。 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自牛顿时代以来,所有经典物理学家皆持有的信条:世界是决定论的,遵守着严苛的生死铁律。 有因必有果,反之亦然。若是人类知晓世间一切规律,那么便可以从一切的因推出一切的果,亦可以由一切的果回溯出一切的因。 倘若世界的运行没有因果可言,人类如何能够认知世界,改造世界? 这便是「拉普拉斯信条」。 纵然是人类泛用的投骰子的随机,也不过是源于人自身的不完美。无法获取到所有的信息,也尚不知晓所有的规律。 如果有一位拥有无上智慧的贤者,祂知晓这世间此刻的一切,一切物质的位置和一切力的作用,那么过去的因和未来的果,对祂而言仿若掌上观纹,触目可及般清晰。 拉普拉斯构想了这位智者的传说,正是「拉普拉斯妖」的根源。而这种基于机械力学的决定论思想就是「机械决定论」。 只是很可惜,诞生于两朵乌云之间量子力学,宛如划破夜空的璀璨新星,将这张本应永恒不朽的「拉普拉斯信条」撕得粉碎。 量子力学冷酷揭示了一个可怕的真相,微观世界中存在着完全随机,没有因果可言的现象。 拉普拉斯妖只能裹挟着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的机械决定论,仓皇逃往宏观世界,觅一处容身之所。 在这里,仍然有无数经典物理学家坚信着宏观世界中机械决定论的有效性,他们前仆后继为祂辩护,为祂证明,为祂与那些支持量子力学的新生学者们论争。 这是一场注定会载入史册的,不朽的论争。 就连泰山北斗的爱因斯坦都毅然去到了对立面,他在与玻尔的争吵之中,掷地有声地甩出了,那句名留青史的醒世恒言:“上帝不会掷骰子。” (小说家之言,略有演绎,实际情况有一些区别。) 谁曾想,薛定谔仅凭慵懒躺在椅子上的灵光一闪,就凭空放出了一只惊世骇俗的生死叠加之猫,一只名为「薛定谔的猫」的刺客。 正是她用利刃刺穿了「拉普拉斯妖」的心脏,给予了苟延残喘的祂最后一击,将祂从宏观世界之中彻底放逐,使得世间再无机械决定论的容身之所。 徐林大胆地断言,这位真理魔神序列5就是脱胎于「拉普拉斯信条」之中的「机械决定论」的象征者——「拉普拉斯妖」。而薛渺渺的身份,可能也并非是他之前臆测的薛定谔之女,而是诞生于薛定谔的思维实验之中的幻想生灵「薛定谔的猫」。 那位自称是哥本哈根学派制造的系统的家伙,为什么介绍真理魔神时只介绍到序列4? 因为它就是和根本哈根学派对立的,机械决定论的魔神造物,绝非什么帮助宿主对抗魔神与邪教徒的真理造物。 徐林心头涌起更可怕的猜想,这位系统有没有可能就是拉普拉斯妖本身? 妖精:o(′^`)o “明白了,我全明白了!”仿若一道灵光刹那穿透层层迷雾,徐林豁然开朗,如同醍醐灌顶。与薛渺渺之间的矛盾,其前因后果瞬间就清晰明了起来。 薛渺渺早就盯上自己了,却又根本不是冲自己而来的。自己不过是因为受天道指示收集魔神造物,被她碰巧抓包了而已。 她从一开始的真正目的就该是潜藏在自己身边的,机械决定论的残党——自称“系统”的神秘家伙。 而这位系统有一个真正的主人,也有可能是机械决定论的最后一个信徒,那就是外表看上去柔弱可欺、人畜无害的小侍女谢四。 她明明只是个砍柴烧火的苦力奴婢,如何会五子棋的花月棋谱(第一卷13章),怪不得她不需要教学就能和自己玩算24点(第二卷2章),也怪不得她能回答出春心上午提出的赌徒谜题(第二卷23章)。 这就是使徒从真理魔神处得到的知识,而且从时间上来说根本不可能是地平论试炼之后获取的。 谢四的记忆中深藏的秘密就是她的使徒身份,她就是那个“系统”的主人。 好啊,真是吃里扒外的下仆和欺上瞒下的系统,我说怎么一个家伙和自己相处这么做作虚假,一个家伙自称系统却那么飞舞,天天出工不出力。 “真是骗的我好辛苦啊!现在还害得我蒙受无妄之灾,看我出去之后怎么收拾你们。”徐林咬牙切齿地忿忿想道。 麻薯瞧着徐林表情风云变幻,小脑袋歪向一边,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徐林的脸。 天道像是瞧见了什么极为滑稽的趣事,抬手捂着嘴,眉眼弯弯,眼中尽是促狭的笑意。 “天音,我还有一个问题。无论是魔神还是学者,他们的力量都来源于唯物主义或者是唯心主义的恩赐。在这个世界也有用吗?” 徐林一边心中盘算着,一边向天道问道。 “你不是见识过了嘛,仍然是有用的。”天道笑着解释道,“那个世界的真理与谬误衍生出的力量,比起天元大陆上修炼得来的诸般神通,可能毁灭性不足,但是往往可以做到在在这个世界看来难以理解的神奇事情。倒是也可以更轻松地做到一些功能性的事情。” 天道用手指敲击着自己的下巴,沉思着说道:“对了,他们的力量运作规律,还是类似于在他们原本世界里的那套规则。” “也就是说,学者需要对真理有足够的认识才能发挥对应力量,而魔神只需要自己扭曲的理论得到世界上更多人的信仰就足够了。” 天道正说着,忽然顿了顿,对着徐林俏皮眨了眨眼,似有深意地说道: “假设说有一位学者使用的力量和某一位魔神的根源截然相悖,那他们就会像是阴阳两极。阴盛而阳衰,阳盛而阴衰。你懂我意思吗?” 第37章 definition 4.1 三魂七魄论 天道正说着,忽地拍了拍手,将沉思着的徐林以及默然待在一旁的麻薯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祂清了清嗓子,端正了些坐姿,笑着开口说道:“你们也已经待的够久的了,是时候回去了。” 天道停顿了一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那里不知何时跳出了一个金色的感叹号,“下一个任务的消息,我会照老样子那样,直接灌进你的大脑。 要好好为了我而努力哦?” 徐林装作一副忠心耿耿的虔诚模样应了声:“自然,我甘愿为您献上灵魂。” 但他说着却是话锋一转,“只是我们现在遇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似乎没办法去执行下一个任务了。不知道您能不能慷慨地给予我们一些小小的帮助...” 天道并没有吭声,只是沉默地用两只食指交叉,做了个否定的手势,眼神微眯地俯视着徐林。 徐林有些不甘心地再次问道:“可您上次不是帮助我了吗,就是面对地平论信徒的射影平面困境之时?这次为何不行?” “愚者向外寻求力量,而智者向内寻求力量。你应该多审视审视自身,无论是你的躯体,还是你的丹田脉轮,你连自己本身的秘密都没有完全琢磨透。” 天道对徐林的恳求冷漠地回应道,不包含一丝怜悯。 “而且你误会了,参透四维的力量本就不是我给予你的,我只是重新将它唤醒罢了。” 天道说着便用意念操使莫比乌斯环飘浮起来,迅疾地直直朝着徐林的身体撞去。 电光火石之间,徐林来不及反应,讶异地看向一言不合,朝着自己飞驰而来的莫比乌斯环。徐林并没有感受到钝器撞击身体的沉闷痛感,而是瞪大眼睛看着那条莫比乌斯环,毫无阻碍地冲入了自己的身体,并就这样隐没其中,与自己的身躯融为一体。 令徐林错愕的事情还不止如此,眼前也配合地跳出了天道的提示框。 【诅咒获取!】 【莫比乌斯之愚弄(new)】 【系神罚,卸载\/还原不能】 【一位真理魔神馈赠的伟大力量,但代价是什么?】 【查看详情】 并不理会徐林投来的惊措目光,天道默然地低下脑袋,语调中包含无奈地说道:“不要怪我,有的时候,饮鸩止渴是你唯一的选择。” “但还请不要陷得太深。” 徐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破碎,看来天道是铁了心要送客了。 “我知道这可能只是徒劳无功,但我必须要问。” 徐林趁着最后的时间,还是倔强地想从天道这里攫取秘密。 “以前的徐林到底是谁?没有三魂七魄的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说的对吗?” 徐林只看见,天道冷淡地仰头斜视向自己,默然无语,就这样凝视着自己。 童真的房间,柔软的大床,天道漠然的目光,都在苍白之中归于虚无。 只是眨眼一瞬,眼前的景象就变回了漆黑深邃的虚空与暗沉无光的星星们。 “愚者向外寻求答案,智者向内寻求答案。” 天道最后的话语在徐林脑中回响着,却又像是一阵风,很快就消逝不见。 徐林沉默地闭眼思索了一瞬,便开始在自己身上摩挲起来,嘴上向麻薯调侃道:“大小姐刚才在天道那里,怎么话这么少,连一点逆天发言都没有。娴静端庄地像是个淑女,我还以为你在装死呢。” “哼,什么话!”麻薯傲娇地轻哼一声,嘟着嘴将脸偏到一边去,“当家的在和客人商谈事情的时候,女子在一边安静侍候陪同可是最基本的礼仪。” 可当麻薯再次看向徐林的时候,却见他正不顾一切地脱起自己的上衣,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简直就像是色急之人。 “绒布球,你在干嘛?不会要在这里开一局吧?这不太合适吧。” 麻薯仓皇无措地向徐林呼喊道,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越是谜语的话,就越是要字面意思理解。” 徐林费劲地把自己身上的这套古代长衫扒开,露出自己的胸膛。剥去衣服,他的胸前露出一块小巧的,散发着白光的圆形魔法阵,澄澈的白光在这片星空的夜色之下显得格外耀眼。 “这是?”麻薯有些错愕地问道。 徐林一边召出梦之钉向自己的胸前扎去,一边冷声回答道:“恐怕这就是薛渺渺的把戏,害我们被困在这里的罪魁祸首。” (’?’:第二卷31章薛渺渺在徐林胸口画圈圈的时候,没想到吧?) 梦之钉轻松地直接穿过了徐林的胸膛,却没有和那个法阵产生任何交互。 “哎,没用的。梦之钉只能作用于灵魂与梦境,这恐怕是天道所说的真理的力量。”麻薯有些丧气的说道。 “那大小姐你知不知道,三魂七魄所对应的丹田与脉轮都在哪里?”徐林并不理会麻薯,却是转而问道。 ((ot-t)尸:以下全是作者胡说八道的私设,非常逆天的神秘学缝合,并不属于道教,大家看个乐呵就行,千万别较真。) 麻薯闻言,哼哼哼了几声,拖高声调说道:“这你就问对人了,就让经天纬地的本大小姐给你这个异世界人好好科普一下吧!” “三魂分别乃是胎光、爽灵、幽精,分别执掌人的精、气、神,位于人的上中下三处丹田之中。” “听不懂,上中下三处丹田在哪里?”徐林急切地追问着。 “上丹田位于人的两眉之间,即是脑髓所在之地,也有称之为瑶池或是紫府的。是命魂胎光之所在,可以说是人的生死之机要。” 徐林二话不说用梦之钉捅过自己的脑腔,并无反应。 “下丹田位于人的两乳之间,即是膻中穴所在,亦有称之为绛宫者。乃是爽灵之所在,是藏气之府。” 徐林依言刺穿自己的膻中穴,仍然没有反应。 “下丹田位于脐轮之下一寸二分处,又称气穴、气海,也有叫生门、死户的。乃是幽精之所在,是阴阳交汇之处,执掌人的欲望。男子以藏精,女子以藏月水” 徐林照旧用梦之钉穿过,仍旧是毫无反应。他不由地眼皮低沉,目光看向梦之钉,沉默不语,心中暗暗思索着。 “果然吗?三魂皆无,是因为我的缘故,还是原主本就没有。” 麻薯似乎没有在意徐林的想法,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七魄位于七处脉轮之中,自下往上分别是海底轮、脐轮、太阳轮、心轮、喉轮、眉心轮、顶轮。” “海底轮又称根轮,在你的手掌和脚掌根处,是最远离人的核心,也就是上丹田的经脉。但它却也是最基本的脉轮,联系着你的基本生活需求与生存力量。灵气走遍全身筋脉,涌入丹田就从这里开始。” 徐林吃力地抱起自己的双脚用梦之钉击穿,并无作用。 “下一个呢?” “脐轮在你下腹部的肚脐处,十分接近下丹田。其实和下丹田部分职能也差不多,就是负责管理你的星鱼,联系着你的性?能量。所以也有的地方会直白地称呼为生殖轮。” 徐林眼皮跳了跳,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挥舞梦之钉刺了下去。 但这次并不是毫无反应,而是传来了麻薯惊慌失措的喊声。 “诶诶诶?别刺别刺,我还在里面呢!” 徐林瞳孔睁大,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质问向麻薯,“你再说一遍?你tm在我身体哪里?” 麻薯却是昂起自己的胸膛,一副无比骄傲的样子,闭着眼睛自信说道:“我在你的生殖轮里面。” 沉默,震耳欲聋的、恼羞成怒的沉默。 “你·t·m·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徐林吼着就是反手一刀又一刀,再次捅穿自己的身体,似乎是想要和麻薯同归于尽一般。 “诶诶诶,别。又不是我要赖在这里,我这不是被臭标致的阵纹给封印住了吗?怎么能怪我呢?” 麻薯惊惶无措地为自己苍白辩解道。 “啊啊啊,快停下啊。” 徐林在短暂发泄之后取回了冷静,现在不是和逆天麻薯争论这种事情的时候,而是应该听从天道的建议审视自己的三魂七魄。 “下一个脉轮是谁,在哪里?” 麻薯见徐林终于是恢复了冷静,松懈地舒了口气,继续解说起来: “下一个是太阳轮,在你的腹腔正中,那里有腹部诸多脏器最密集的神经,称为太阳神经丛。” “在近身肉搏之中这里是最薄弱的地方之一,所谓的心窝就在这附近,猛烈地击打能够使人痉挛,这好像是你们世界所说的神经条件反射。不是修炼之人很难克服这个本能。” “太阳轮和人的自我意识有关,联系着中下的两处丹田。也有人说和人的潜意识有关,可以说是和梦之钉最契合的脉轮了。” 徐林机械重复着之前的做法,操使梦之钉刺穿自己的太阳轮。 可是这一次他的锋刃似乎没能再次捅穿自己的身体,像是刺到了一堵厚实的墙壁,再也难以寸进。 第38章 lemma 4.2 最后的拼图 麻薯见此情形大感意外,难以理解地惊呼道:“怎么会这样?” 徐林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才再次睁开眼睛,有些看不出表情地讥道:“你不是寄宿在我的脉轮之中吗,怎么没有发现这处异样?” “啊哈哈。”麻薯有些尴尬地支吾着,半晌才解释起来:“最开始我也只是自上而下检视了你的三魂而已,跑了一整圈实在太累了,就在下丹田附近小憩了一会。” “谁知道后来就被那臭标致关住了,实在没办法再帮你继续检视其他部位了。但我觉得大差不差的,你应当是三魂七魄皆空的。” 徐林不是很想理会麻薯这个不靠谱的家伙。 就这之前还说可以充当自己的命魂。要是真的把自己的命魂交到这个废宅大小姐手里,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徐林控制着自己的意识沉入到太阳轮之中。睁眼所见之景与此前在脐轮所见之景大不相同,入目皆是纵横交错、盘根错节,宛若蛛网般的神经丛以及各种经脉,它们在空间之中肆意地蔓延着。但反正徐林也分不清楚,就这么随便称呼吧。 凌空飘悬于太阳神经丛之间的徐林左右穿梭,很快就找到了一处似有辉光照耀,更为亮堂宽敞的空洞。 “就是这里了吗?” 徐林缓缓进入那处空洞,映入眼帘的是静静悬于空洞正中央的莫比乌斯环,它正悠然地在空中缓缓旋转,环上的金属光泽流畅地律动着,在澄澈光辉的映照之下,既透着圣洁的气息,又散发着神秘的韵味。 而真正令徐林感到惊叹的,是一缕纤细的青色魂魄正在莫比乌斯环的两处空洞之中来回旋转穿梭。它旋转的方向与莫比乌斯环上光泽流动的方向恰好相反,然而二者相互映衬,高低错落,恰似琴瑟和鸣,别具意蕴。 与那灵体圆滚滚、胖乎乎的麻薯截然不同,这缕魂魄显得极为柔弱纤细,身后还拖着长长的尾巴,那尾巴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仿若划过夜空的彗星一般。 那青色近乎于白色,按照中国传统的色彩分类,当属云门色,乃是天地始肃之起色。徐林凝视着它,内心涌起一股能让心灵得到涤荡的静谧之感。 徐林轻轻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着自己与这束魂魄的联系。但他终究是失望了,这束魂魄与自己的联系似乎相当微弱,并没有给予他什么回应。 “这并不是属于我本身的魂魄。”徐林感叹着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徐林只是意念一动,便将梦之钉叼在了嘴中,“看我三刀流·百八烦恼风!” 麻薯被禁闭在符文壁垒之中,无法感知到徐林此时在太阳轮之中干什么。它无奈地趴在牢笼边缘,费力地朝着远处张望,那眼神里满是渴望与期待,望眼欲穿地直勾勾地盯着。 过了许久,它才终于感受到徐林的意识回到了本体之中。 “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麻薯迫不及待地问道。 “好消息,麻薯,你被开除了。”徐林轻轻扯起嘴角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颇有闲情逸致地打趣着麻薯。 “蛤?你在说什么?”麻薯歪头做出一个完全不理解的,透着点小生气的表情。 徐林也不打算卖关子,直接分享起自己的收获:“这具身躯的太阳轮中沉睡着另一束魂魄,在天道的唤醒与莫比乌斯环的喂养之下,它苏醒了。尽管它并不是这副身躯的一部分,但我很确定它能为我所用。” 麻薯有点意外:“另一束魂魄,它从哪里来的?你不会除了我,还偷偷养了别的阴灵吧?” 说到此处,麻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满地乱滚地发起小脾气,胡乱地嚷叫起来:“明明是我先来的。你可不能喜新厌旧!” 徐林翻了个白眼:“我用梦之钉检视了它的信息,那是一束使用真理之力的人造魂魄,压根就没有意识。其名为「维度之魂」,天道之前将我升至四维,帮助我理解四维空间其实就是激活了它而已。” “哼,原来是个木头,那就好。”麻薯这才从地上起来,扭头轻哼着。 “赫赫,人家可不会在我耳边聒噪,还动不动就发小脾气。” 徐林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寻找起深邃星空中的那扇门扉的位置,并没有远离自己太多。毕竟通过梦之钉和天道闲聊,并不会消耗徐林在现实世界之中的时间。 “这束维度之魂算是一件真理造物吗?可它为什么会在你的脉轮之中呢?”麻薯仍然十分疑惑不解。 徐林淡淡地摇了摇头,“这副身躯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暂时还搞不清楚。我们得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再说。” 听闻此话,麻薯有些讶异:“你有办法了?” 徐林闭着眼睛向维度之魂沟通着,轻点了点头,回应道:“自然。只需要像上次面对地平论信徒时一样,依靠维度之魂的力量就行了。” “忠仆,为我解惑。”麻薯闭上双眼,竖躺着在空中缓缓飘浮着,对徐林的想法一头雾水,满心困惑。 “还记得你和天道的游戏吗?”徐林仍旧是闭着眼睛问道。 “怎么,我赢了啊?”麻薯对徐林的问题感到莫名其妙,“那场游戏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很有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该是你赢的。” 麻薯刚想反驳,就被徐林止住,“听我说完。按照我对春心下午游戏规则的猜测,理应是谁获胜的概率大,谁就会获胜。而天道也特意强调了,祂的游戏使用的金币和春心使用的金币是完全相同效果的灵器。” “若是真如此,那么获胜概率更大的天道理应会获胜才对,可结果却是你的获胜。” 麻薯不以为意地反驳道:“说明你猜错了呗。那枚灵器金币的效果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使得更高概率获胜者获胜。” “正是如此,那枚金币的效果根本不是这样。” 令麻薯惊讶的是,徐林居然点头赞同了自己的反驳。 “那你对金币的作用有新的猜测了?”麻薯见徐林这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有些狐疑。 徐林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说毛线。”麻薯失望地翻了个白眼,在徐林的脉轮之中悠哉地盘旋起来,内心却是暗戳戳地想到:“恐怕要被关很久咯。” “不如等薛渺渺和春心来探监的时候,让绒布球放下尊严,去跪舔那两个女人,假意逢迎,虚与委蛇,骗她们解除这禁闭约束。” “到时又是鸟出樊笼,蛟龙入海。看我怎么整治这两个贱人!” “至于小狐狸谢四,本小姐祝她好运。” 正当麻薯如此美美想着的时候,徐林继续说道:“金币的作用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某种东西的作用是我所说的那样,让有更大概率获胜的那一方获胜。” “天道与我们交流的时候,字里行间都在偷偷给我们暗示,那个游戏也不例外。既然春心不是靠着天道灵器做到这件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说着,徐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薛渺渺留下的白色法阵依然淡淡散发着澄澈的白色光辉,“靠真理的力量。” 第39章 theorem 4.3 愚者的归还 “这一切都是它的作用。”徐林先是伸出手指,轻点了点自己胸口那散发着神秘白光的法阵,随后又是张开双臂,似乎是要展示这片幽闭寂静,漆黑孤独的宇宙监牢。 “我们眼下的困境和抛金币赌博游戏,有一丝丝关联吗?”麻薯心中对徐林的怀疑不但丝毫未减,反而愈发浓烈,继续追问道。 “我本也不会考虑到这种奇怪的联系。但为什么明明已经有一座监牢了,还要在囚犯身上留下印记呢?是为了做什么呢?” 徐林一边说着,一边舒展着自己的怀抱,继而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这空旷的空间中回荡,“因为这枚印记就是监牢必要的组成部分啊。” 言罢,徐林话锋陡然一转,面向麻薯发问道:“大小姐不觉得,我们在这片星空中飘行的轨迹毫无规律可言,甚至可以说是杂乱无章,令人恼火吗?” 麻薯仍然放纵着自己随意地,悠哉地飘行着,它淡然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是这样。我猜是为了让关在里面的人头晕难受吧?” 徐林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解释起来:“这我不得而知。可是我确信,在宏观自然界里,这样的无规则运动规律是绝对不合理的。自然的运动不说是光滑的,连续可微的总是有必要的吧?” “类似魏尔斯特拉斯函数这种极端丑陋的东西,只会出现在纯粹的理论之中。” (小注解:魏尔斯特拉斯函数处处连续但是却处处不可微。) “可是统计学和物理学中真的有那么一种模型,连续却不光滑,正像是我们毫无规律的飘行那样。那就是布朗运动!” “我断言,薛渺渺使用真理的力量,让我们在这处空间中陷入了永不停歇的布朗运动。” 布朗运动,抽象于分子热运动之中,用于描述微观粒子那永不停息的,毫无规则的运动,简而言之就是纯粹的随机运动模型。 值得一提,布朗运动假设更是现代的资本市场理论的核心假设,也就是认为证券期货的价格具有完全随机的无记忆性特征。难道人类社会中还有比金融商品价格更随机的东西吗? (作者的吐槽:现在的量化金融基本都在搞这个。布朗运动价格模型、bs期权定价公式刚出来的时候差点把金融市场给毁了,西方有很多说法87、97、07三次金融危机bs期权定价公式都得背一部分锅。毕竟以前没人能想象有人能给股票价格一个模型,这太异想天开了。) “你给我说人话!” 麻薯不太高兴地嘟囔了一声。它知道自己和徐林的世界相距甚远,但作为要一路同行下去的伴侣,麻薯内心还是希望能听到徐林的解释,能去理解徐林在想什么。 徐林略作思忖,斟酌措辞后解释道:“就让我们来说一个最经典的,离散的例子作为解释吧。 假设有一个喝得烂醉如泥、已然不省人事的醉鬼,从酒馆踉跄而出。他眼前天旋地转,全然辨不清东南西北。他每一步皆是随机地朝着东西南北中的任一方向迈出,且走完上一步后,下一步便会将此前的行径忘得一干二净,重新随机抉择一个方向前行。” “我们在这片空间中的行动,就像是这个醉鬼一样。” 麻薯不解地歪着脑袋,连珠炮似的问出自己的疑问:“可若是依你所言,酒鬼应该有很大的机会会走回酒馆才对啊?比如就是出发向东走了一步,下一步就往西走回来了。” “如果是这样,薛渺渺怎么能保证困住我们,她难道站在门口守着吗?我们一出去,她就一脚把我们踹回来,那是不是有点好笑。” “不过我们也没有能够回到那扇门边啊,是因为太倒霉了吗?” “聪慧过人,大小姐。正如你所说的那样,酒鬼是有很大概率回到酒馆处的,我们本也是有可能回到门扉处逃脱的。”徐林赞同地夸赞了麻薯一句,手指再次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可别忘了它。” “这就是春心的游戏与薛渺渺的牢笼之间的联系,都使用了概率。” 徐林轻笑着点了点头,“我们在三维里随机游走,回到原点,也就是那扇门扉的概率只有34%而已。并不像是平面中的醉鬼看上去那么大,因为三维里除了东西南北,还有上下两个方向。” “这个概率会随着维数增大而减小,四维的时候可就只有19.3%了。” “薛渺渺留下的法阵恐怕就是为了应对这34%的概率。你想,我们能够逃脱这件事,比起我们无法逃脱这件事,显然是概率要小的多吧?” 麻薯听到此,霎时从平躺的姿势中惊坐而起:“你是说?就像是春心让胜率更高的人获胜,薛渺渺让更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确凿发生了?” “真理的力量还能这样用?可不要太离谱了!” 徐林耸了耸肩,“其实说白了,这些事情也只是我的臆测罢了。但是很有可能不是吗?” “你说的确实有那么点道理。”麻薯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仍旧是担忧得问道:“就算这处牢笼的原理如同你说的那样,你准备怎么脱困?那束新魂魄能像本小姐抹除幻境一样,消弭真理的影响吗?” 徐林无声地摇了摇头,作为应答。 “嘁~”麻薯轻哼了一声,复又躺倒,“那就还是等着吧,伺时而动。” 徐林笑着向躺下的麻薯继续搭话道:“大小姐不如再听我多讲讲醉鬼和随机游走的故事吧。其实最早研究出这些事情的是数学家polya,他还证明了一个有趣的结果呢。” 麻薯闭着眼睛平躺着,随口应答:“说吧,我听着呢。” “在一维和二维里,酒鬼走回酒馆的概率其实是100%。不仅如此,酒鬼能够在某一刻走回到自己的家的概率也是100%。他不需要知道自己在往哪走,回家的路是什么方向,就能走回家,很有意思吧。只不过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就是了。” “比如我现在打天梯,每局获胜能加一颗星,但是失败就会掉一颗星,攒到多少多少颗星能够到达传说。那其实只要我的平均胜率能超过50%,上传说不过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罢了,迟早的事情。” 麻薯眯着眼睛似乎要睡着了,轻声地嘟囔着:“本小姐可不懂你玩的游戏什么的,下次说点我听得懂的。” ----------------- 现实世界已经是夜色深沉,冷风卷动。 春心向房内外戒备森严的守卫们叮嘱了两句,而后手提灯笼,款步迈出房间。 此时的春心早已褪去白日的华服盛妆,发间那些繁冗的饰品亦被悉数摘除。她身着一袭素雅的常服,乌发仅用一支木钗简单挽起,乍一看,仿若一位衣着朴素的寻常良家女子。 她一手提着灯笼,一手轻掩嘴边,打着哈欠,口中喃喃自语:“真是奇怪,平常的奴契约束应该很容易用暴力扯断才对啊。这谢姑娘身上的奴契约束怎么会如此牢固,如何牵扯都拉不断?” 春心仿若突然想起某事,继而冷笑两声:“还以为真是兄妹情深,原来不过是仆从关系罢了。可怜的小思,竟也像青楼女子一样不得自由。” “哎,欲将谢姑娘转移至城外的实验室,尚需费些周折。” 寻常的奴契自然不是什么牢固的契约,说是能限制奴仆无法逃离百步,但其实对于身强力壮者,轻易就能扯断奴契的约束,逃之夭夭。 再说千知也不会在谢四这个寻常小姑娘身上用什么罕见的,恶毒的契约不是? 但是谁让徐林是「诅咒之子」呢?在他身上就没有临时的、脆弱的诅咒,奴契也因此变得难以扯碎了。 春心微微蹙起黛眉,不住地叹息,螓首低垂,于楼道之中缓缓踱步,似是被重重心事所扰。 “说到底谢公子和小思也未必就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希望渺渺还是能不要伤害他们性命,只把魔神的影响消去就好了。” 正当春心低头走着路,忽的听到一声熟悉的,话语声中带着些促狭的男音:“怎么,姑娘夜间来此,是准备和小生,剪烛临风,西窗闲话不成?” 变故突生,春心惊愕茫然,慌乱抬头望去,径直对上一位男子自上而下、昂首俯视的淡漠目光。 那男子正一边乜斜着自己,一边从容不迫地整理着身上略显凌乱的衣衫,将自己健硕的身躯掩于那件儒衫之下。 春心惊恐地轻轻摇晃着脑袋,心中骇然,口中低声呢喃:“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究竟是何物?” 只因春心瞧见,那男子冷漠的眼神之中,幽浮着淡青色的魂火,就连他身侧亦跟随着或是苍白,或是漆黑的,透明缥缈的怨灵们。 第40章 problem 4.4 你可真是个满嘴谎言的女人 逃!快逃! 春心喉头滚动,心中难以抑制地升起了落荒而逃的念头,那是生者对于未知的、阴森的死灵精怪们本能的恐惧。 她无法理解眼前的徐林究竟为何,鬼怪?妖物?还是渺渺所说的“魔神”? 春心不由地怨恨起自己来,前一秒还在同情心泛滥的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下意识想要身子往后缩,然后赶紧转头逃跑的春心倏地面色一僵,嘴唇也不由地发着抖。 “腿,腿动不了,好像被什么东西抓着。” 春心有些胆怯,不露声色地缓慢将目光向脚下移去,待她看清自己的脚边,却是瞳孔瞪大,心也不由地跌入了谷底。 春心只见自己的腿脚被一只苍白色恶灵紧紧缠绕束缚住,传来一阵捆绑带来的紧缚感和一阵阴森森的冰凉感。 那面目可憎的恶灵正无神地瞪大着它那空洞洞的瞳孔,咧开漆黑裂隙般的大嘴朝向自己木然地嗤笑着。 春心将头低垂着,浑身打着颤,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出二人再次见面的第一句话。 “渺渺先前之举实属误会,对公子多有冒犯,妾身先给公子赔个不是了。公子可否先把小女子的腿脚放开?夜风吹拂,实在是冷得很。” 徐林见春心只是几息就平静下来,强扯着笑颜与自己虚与委蛇,稍微有些意外。心中也不由地啧了一声,有些意兴阑珊的想道: “居然吓不到她吗?还是说幽灵鬼怪在这个世界很常见?” 麻薯却是很快给了徐林否定的回答:“不可能,见过鬼怪还生还的凡人天下能有多少?更何况沙州城这等人气丰茂,阳气旺盛之地。” “这个春心心理素质似乎有点太好了。” 麻薯没有见到自己心中渴望所见的,春心被吓到失声尖叫、落荒而逃的景象,暗暗咬牙,有些不服气地夸赞了春心的一句。 徐林整束完自己的衣装,转头就冷笑着朝春心快步走来,口中有些戏谑地落井下石道: “哦?原来姑娘也知道错?可我怎么觉得姑娘的道歉没什么诚意啊?” 春心抬起自己的脸庞,手也不知所措地藏在身后,强撑起笑容应道:“公子觉得怎样有诚意?” “道歉的时候露出〇〇是常识吧?” “嗯?”春心苦着脸歪了歪头,完全没能理解到徐林的二次元烂梗。 徐林并不理会春心的疑惑,他一边加快步伐走向春心,一边手握梦之钉,跳跃的紫色剑芒随着徐林的架势破空而出,在黑暗的走廊中显得格外耀眼。 春心的眼神也不再淡定,而是眼睛瞪大,呼吸不住地加快,并且愈来愈粗重。 看来聊是聊不通了,春心在心中这样最后的想到。 “来人!救命!贼人逃出来了!”春心一副玉石俱焚的刚烈模样扯开嗓子大喊起来。 “啧,这怎么刚出来就被春心发现了呢?本可以敌明我暗的,实在是可惜。” 徐林心中有些挫败地想着,脚上的步伐却是越来越快。 事情的发展或许不如想象的好,但是当下首要的事情就是用梦之钉快速窃取一些春心的记忆,这样才算是能免受信息不对称之苦。 徐林快步走向春心,二人之间只剩下一步之遥。 原本被春心攥紧在手中的灯笼忽然落地,她的眼神也猛地从惊惧畏缩变得冷峻凛冽,身后藏着的手猛然发力朝向徐林的面门砸来。 春心的手中正紧紧握着一把森寒的短刃,刀刃闪烁着寒光撕裂开昏暗的夜色,直逼徐林的咽喉而来。 突然遭此变故,徐林却是眼神倦怠,毫无波澜,冷声问道:“姑娘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动作吗?是否有些小看在下了。” 直直朝向徐林咽喉猛刺而来的匕首忽然停在了半空之中,尖锐的破空之声也戛然而止。 春心有些意外,冷眼斜瞥了下自己的手臂,正被另一只漆黑的阴魂缠绕住,大力地牵扯着,使得自己的手臂再也无法向下挥去。 漆黑的阴魂的双瞳惨白,极为冷淡漠然地警戒凝视着春心,那冰寒的眼神又似乎像是在警告。 春心有些愤然地将目光看向徐林,眼神中流露着不甘,却没有最初之时的畏怯。 徐林这时才看清春心刺向自己的根本不是什么古式的匕首,而是一把制作精良的现代制的弹簧刀。 “啧,该死的薛渺渺,就会给我找麻烦。” 正当徐林内心这么想到的时候,却见春心扭曲的面部表情忽然流露出一丝轻笑,她似乎对着自己挑了挑眉头?为什么? 下一个瞬间,徐林就知道了答案,春心不知按下了刀柄上的什么按钮,那闪着冷冽寒光的剑刃就被快速地弹射而出,带起冷风呼啸,直直朝向徐林的咽喉飞刺去。 电光火石之间,又是一只肥大的白色幽灵,忽然从徐林的喉头跳了出来,咧开大嘴一口将那飞速刺来的利刃吞下。那幽灵装模作样地咀嚼了两下,做了个夸张的吞咽动作,利刃就从它透明的灵体之中坠落而下,扎在了木质的地板之上。白色的幽灵在咀嚼吞咽完春心射出的刀刃后,对着春心露出了一个弧度相当夸张的诡异阴森的笑脸。 春心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徐林脚下,合上了自己的双眼。她一个弱女子还能怎么样呢?终究是和徐林有着力量上的绝对差距。 “没有渺渺,我果然什么都不是吗?真希望下辈子还能做朋友,下辈子绝对不要再这么窝囊废物了...愿你重归故土,小春...就到这里为止了...” 梦之钉的锋刃可不会理会春心的哭泣与清泪。那耀目的紫色锋刃,自上而下、干净利落地就砍穿了春心裸露出的洁白脖颈。 徐林在这一瞬间里先是闭眼,又再次睁眼,却是恍如隔世一般。他低垂着目光俯视着在自己脚边呜咽哭泣的春心,摇了摇头,内心感慨万千。 春心在最后的时刻,居然这么坦率地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使得梦之钉抽取她的记忆并没有耗费什么代价。 大略检索过春心记忆的徐林,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待春心。 自己和春心完全是毫不相干,为何到了如今刀刃相向的地步呢? 说到底,二人都不过是被卷入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薛渺渺和系统的争斗之中。真是莫名其妙的命运。 或许徐林本可以尝试和春心沟通几句,试图化解两方之间的矛盾。但选择了使用暴力手段的当下,已经没有功夫再考虑这些“如果”了。 木质的地板震颤着,楼道里传来急促的,繁杂的脚步之声。看来是春心的呼救把怡春楼里的人引来了。 但是徐林确定,薛渺渺不在此处,至少现在不在,得赶快行动起来。 徐林模仿着那些书中的大反派,俯身捏起春心的下巴,强迫她对上自己的眼神。 看着娇颜之上盈满泪水的春心,徐林冷漠地劝慰道:“放心,我不打算伤害你。谢思在哪里,我只想要她。” (注释:可能有读者会问,主角都查阅了春心的记忆了,怎么会不知道谢四被关在哪呢? 记忆会被梦之钉以春心的回忆画面以及意识形式呈现。光看到房间内外画面,徐林并不确定房间位置在哪。春心的意识也不会特意去考虑房间在哪,对熟悉怡春楼内部的春心而言,这就像是本能一样。 当然,徐林自己去找肯定能找到。但是问春心答案不是能省时间吗?) 春心眼神中满是讶异地望着徐林,并没有回答徐林的问题。 “我没死吗?那把剑不是砍穿了我的脖颈吗?为什么?” “回答我,谢思在哪里!”徐林加大了自己手中的力度,大声喝问道。反正都已经被发现了,徐林也懒得控制声音了。 春心被徐林捏得生疼,皱着眉头支吾道:“小思被渺渺带走了......公子想见她的话......让妾身为你引路吧。” “公子放心,我们绝对没有对小思做出伤害之事......” 徐林笑了,他是被气笑的。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春心!”徐林气愤的怒斥声刺得春心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你可真是个满嘴谎言的,恶心的女人!我再问一遍,谢思在怡春楼的哪里?” 第41章 theorem 4.5 有些知识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公子究竟是人是鬼?” 春心被徐林挟持着,狼狈地在他身前领着路。只是没想到到了这副田地,春心仍然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试探着徐林。 徐林目光警戒地扫视了一圈跟在自己和春心身前身后的人,那些是被春心此前的呼救声吸引来的人们。 最外围的大多是一些身材魁梧,目光凶戾的汉子,看上去像是黑社会打手一般。不过倒也是,色情产业向来是黑社会照顾的重点产业。 这些打手有的手持棍棒,有的握着朴刀,尽皆面露警戒,充满敌意地盯着徐林的身影。但同时又和徐林之间拉开了颇远的距离,只是一步一步地跟随着,戒备着徐林接下来的行动。 这是徐林挟持春心向他们威胁的结果。 徐林知道,春心在怡春楼的地位相当之高,几乎可以说是说一不二,根本不像是个一介妓子该有的权力。 在春心自己的想法之中,她也不能理解这事。养父陈老大为何对自己这般宠爱,甚至可以说是放纵了?就因为自己和她那落于尘泥之中的心上人有几分相似吗? 说实话,徐林都曾暗自怀疑春心是陈老大的私生女。但他旋即否定了这无端猜测,毕竟,世间哪有父亲会让自己的女儿沦为妓女?这简直荒谬绝伦。 徐林一脸泰然,有恃无恐,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抓着春心脖颈的手微微使力,加重了几分劲道。 “是人又如何,是鬼又如何?” 春心被徐林掐得呼吸困难,却仍强撑着露出一丝看似轻松的笑,喉咙里发出呜咽之声,艰难地回答道: “自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哼,走快点,不要拖延时间!” 徐林说着,就拉拽着春心向前走去,因为他已经看到那个关押谢四的房间了。 房门口亦围着几个打手,还有几个婢女模样的姑娘瑟缩在人群之后。她们身形颤抖,犹如风中残叶,目光惊恐地探过来。 徐林心里清楚,何止这些柔弱女子害怕,那些面容狠厉的打手们,心中亦藏着恐惧与惊疑,不过是迫于场面,强撑着那唬人的气势罢了。 只因麻薯放出的那群怨灵,阴气森森,面目狰狞,正围绕着徐林与春心飘浮。它们若隐若现,如幽影般绕着徐林打转,带起阵阵阴风,仿若来自九幽地府的呼啸,令旁观者心底直发寒,仿若置身冰窖。 “开门!”徐林高声喝令。 看门的打手有些犹豫地用目光询问春心,见她点头,才咬着牙,面露不甘地把房门打开,将自己的身形也半隐于打开的房门之后。 徐林左右瞟了一眼看门的守卫,轻哼了一声,粗暴地推着脚步踉跄的春心走进了房间。 房内寒意刺骨,全然不似闷热夏夜该有的室温。 徐林终于再次见到了谢四。 她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一身素白的麻布里衣,就像是监狱里囚犯穿的那样,藏不了任何东西的穿着。 她瘫坐在椅子上,被绳索紧紧捆缚,双手反绑于椅背之后,双脚亦被绳索捆在椅腿上,动弹不得。 谢四面色苍白如纸,虚弱地微微抬头,费力睁开眼帘,那缝隙中透出的目光,似是想努力看清眼前的状况。 想必是门口的骚动将她惊醒。 徐林已经从春心的记忆中验证了自己的猜想,谢四是机械决定论的神明——拉普拉斯妖的使徒。也正如自己所料的那样,拉普拉斯妖被薛渺渺逼至绝路,逃遁进了现在的这方世界之中,并在这里与谢四缔结了契约,让她成为了使徒。 可是而今薛渺渺控制着「拉普拉斯信条」,拥有掌控所有拉普拉斯妖信徒的无上权能。谢四也因此完全无力反抗薛渺渺与春心对自己的抓捕。 (提醒一下设定,有些知识是不允许被窥探的。) 徐林一手抓着春心,缓缓走到了谢四的面前,对上了她那无比吃力才抬起的目光。那空洞无力的目光了无神采,像是悠远星空之中的黑洞,将徐林心中对谢四的那点怨气全部给抽干了。 徐林看着谢四这副狼狈的样子,不由地悲从心起。似乎自从谢四遇上了自己,就没有过过正常日子,虽然也不能怪徐林就是了。 但是徐林心底还是升起了名为怜悯的感情。毕竟他也没有觉得谢四犯下了什么人神共愤的罪孽,为何总是陷入悲剧的漩涡之中呢? “幻觉吗?”谢四的呢喃声细若蚊吟,几不可闻。她仿若耗尽了所有力气,脑袋瞬间耷拉下来,再无支撑之力。 徐林轻叹一声,俯身将自己的额头与谢四的额头相抵,目光微闪,凝视着她隐于阴影中的面容。 “并不是幻觉,我可怜的傻妹妹。” 好冷,简直像是一个死人一样。与谢四额头相碰的徐林如此在心中想到。似乎这家伙的体温以前就比正常人要低的多吧? 是因为千知所说的阴性体质吗,还是说...她真的命不久矣?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我...我不想这样的......” 谢四艰难地一字一句吐露心声,每吐一字,似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呼吸亦是无比艰难,仿若破旧的风箱,发出微弱的喘息。 “不用说了,等我带你离开之后再向我解释吧。” 徐林深知时间宝贵,可没有功夫在这等谢四挤牙膏。 他蹲下身去解开谢四脚上捆着的绳子,这绳子徐林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是薛渺渺搞的鬼。金属光泽,质地坚韧,完全不是能轻易扯断的存在,解除起来恐怕相当费劲。 可惜遇上了徐林这个挂壁,现在任何绳结对他而言都相当于不存在。 为什么不求助一下万能的维度之魂呢? 绳结可是三维空间的特产,在更高的维数里根本就没有打结这个概念。因为更多的空间维数拥有着更多的操作空间,致使一维对象不再能够打结。 徐林内心也是颇为感慨,前世学习的纽结理论居然在今天能发挥作用,还真是见鬼了。 仅仅只是一息,紧缚着谢四腿脚的绳索就脱落掉在了木质地板上。 徐林用维度之魂把绳结塞进了四维空间解开,然后又拿了回来,就这么简单。 在谢四的身后,还有一个负责照看的婢女。自从徐林进入房间之后,来不及躲藏的她就站在在谢四的身后,害怕地颤抖着,一脸惊恐地偷看着环绕着幽魂的徐林。 此时徐林欲要走到谢四身后,把她手上的束缚也给解开。 那婢女看见徐林走来,却是无比惊惧地尖叫起来,仓促踉跄地与抓着春心的徐林擦身而过,向着屋门外拼命地跑去。 徐林对此小事浑不在意,一心只想尽快解开谢四身上的束缚,设法带她逃离这是非之地。 至于离开之后如何拯救奄奄一息的谢四,徐林心中已隐隐有了一个可能的方案,值得一试。 “那女人趁机给春心塞了东西!绒布球小心!” 麻薯在徐林脑中惊惶呼喊,同时指挥幽灵们去制住春心,抢夺她手中之物。 然为时已晚,徐林听到了春心那带着些调笑的话语。 徐林发誓,他此前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一刻一样,恼火地想要掐死一位漂亮可爱的美少女。 “来打个赌吧,谢公子。” “不要” 二字仿若有千钧之重,卡在徐林喉间,难以吐出。他仿若被一股无形之力操控,拒绝的话语无论如何也无法出口。 不仅如此,抓着春心的手亦失去了力气,竟眼睁睁看着春心挣脱了束缚。 春心挣脱禁锢,旁若无人地舒展着筋骨,依旧是那副轻松调侃的语气:“公子需牢记,永远莫要轻信一位漂亮的女人。” “尤其莫要轻信一个职业卖笑的女人。” 春心背对徐林,扭动着腰肢,回眸一笑,那笑容中却满是嘲弄与戏谑。 第42章 赌博默示录【春心的last theorem 1】 (标a自fermat''sst theorem。我知道自己给自己解释的作者很狼狈,但我就是那个狼狈的作者qwq) “为什么?她通过什么做到的?我明明就检索过春心的记忆,根本就没有能做到这种诡异效果的法宝?” 徐林内心仿若惊涛骇浪汹涌澎湃,又似业火熊熊肆意燎原。震惊与无措交织之际,烦躁焦急亦如影随形。 眼见着即将携谢四成功跑路,怎料横生这般变故? “冷静,绒布球。梦之钉并非无孔不入,你不是见到过一次了,它并没有窥探到谢四作为使徒的秘密。有些知识无法被轻易地窥探,记得吗?” 这个时候反倒是麻薯安抚起徐林焦躁的心绪,促使他镇定下来。 “我究竟忽视了什么事情?” “我可能知道答案,绒布球。还记得天道的暗示吗?” 麻薯的提示如同蜻蜓点水,但它笃定讲到这里就够了。 徐林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眸。与此同时,他手上的动作未曾停歇,束缚谢四的最后绳索亦被顺利解开。 “如果说那枚作为天道灵器的金币的作用,并不是让有更大概率获胜的一方获胜。那它就一定还有着别的我不知道的特效。” 徐林咽下因疏忽大意招致的苦果,长长呼出一口气,无奈摇头叹道:“而我居然没有在春心的记忆中得知这件灵器的效果。明明这是一件灵器,春心几乎不可能不知道它的效果。” 但这件事并不能全然归咎于徐林。当获取到大量信息的时候,人都会去关心自己得知了什么,而非是有什么东西自己没有得知。除非你一开始就冲着这么一件事去的。 其实徐林能否猜到答案已无关紧要,因下一刻春心便毫不在意地向他揭晓了谜底。 春心悠然自得地抛起手中金币,美眸亦随之上下流转,紧盯着那在空中翻滚跳跃的金币。 “若我所接受的传承非虚,这可是一件货真价实的天道灵器,来自于一位精通赌道的圣人。” 春心言罢,将那于半空旋转、折射出刺目冷光的金币一把攥于掌心,目光自信满满地瞥向徐林。 “天道灵器大多都是契约,这枚金币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呢,这是一个强制性契约,由我这个灵器持有者一言而定。” 徐林对春心的自说自话置若罔闻,闭目沉思数息,旋即再度睁眼。 “你想和我赌什么?” 听到徐林依旧镇定自若的冷冷话语,春心无比意外地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沉默着凝视向徐林。 “你知道这件灵器的效果?” 徐林微微扬起下巴,伸出食指,轻点自己的脑袋侧边: “小春,天下没有其他人比我更了解你。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不知所谓。” 春心淡淡地瞥了一眼徐林,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与暧昧不明的话语深感莫名,隐隐有种被看穿的不安,令她心烦意乱。 “继续来玩下午的游戏吧,一模一样的规则。” 春心强抑内心的不祥预感,表面仍维持着那副浅笑盈盈的模样,仿若一切皆在其掌控之中。 “赌注?” 徐林的提问简短有力。 春心歪了歪头,无声地凝望着徐林。这个家伙太淡定了,甚至是在帮着自己推进契约的进行。就好像是,他真的知晓自己,知晓这件灵器的一切。 “若是我赢了,还请谢公子解除小思身上的奴契,并就此离开怡春楼,以后也不准再找我和怡春楼的麻烦。” “要是我赢了呢?” 徐林那短促镇定的问话让春心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不经意之间,那种掌控一切的自信感觉正在春心身上流失。 “若是公子赢了,谢公子就可以带着小思离开,怡春楼不会对你做任何阻拦。” “你呢?难道无论输赢我都得放过你吗?“ 徐林眯眼问向春心。春心娇俏地眨了眨眼,对着徐林吐了吐舌头。 徐林心下默然,这就是这件天道灵器「天之赌约」霸道的效果,无法拒绝的赌斗,毫无道理利于持有者的赌注。 春心并不知晓,徐林眼前来自天道的游戏风格面板已经把她的底牌完全泄了个干净: 【天之赌约】 【花费:●\/■】 【对方向你发出了挑战:接受\/气急败坏地接受】 【查看详情:一位曾经的赌道圣人用天道之力铸造出了一枚赌博用金币,持有它向其他人赌斗,对方将无法拒绝你的赌斗要求。 而现在这枚金币的持有者将矛头指向了你,她会和你赌什么呢? 据说那位圣人以前总是喜欢要求别人压境和他一战,或者是什么三招之约,而且还要附加上过分的赌注,真可恶啊!】 不可拒绝的赌斗当然是一种诅咒。 “绒布球,别理睬她。把天之赌约卸载掉,给这个小贱人一点颜色看看。”麻薯在徐林的心中桀桀桀地怪笑着。 徐林用自己的行动传达了自己的选择。 【诅咒「未成年人保护法」再次起效!】 【诅咒「天之赌约」已卸载!】 徐林盯着眼前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春心,不由地握紧了双拳。 要是给她腹部来上一拳的话,一定能嘤嘤嘤地哭好久吧? 正当徐林蠢蠢欲动,蓄势待发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雌小鬼的笑声。徐林很熟悉这个声音,是那个讨人厌的天音在自己耳边笑着。 下一刻徐林就知道天音为什么要嘲笑自己了。 【诅咒获取!】 【天之赌约(重复获取)】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种量产诅咒摘掉一个就万事大吉了呢?】 “肏!”麻薯忍不住爆了粗口。 事到如今,徐林倒也没那么的生气或者惊慌。毕竟时至今日,自己遇到的不如意的事情也全然不止这一件两件。 在心中幽幽叹了一口气,徐林安慰麻薯道:“这世间的神通法宝哪有那么好对付。先顺着春心的意思进行下去吧,我们倒也并非毫无胜算可言。” “输了我也有办法,把这个诅咒也卸载掉,死不认账就是了。” 春心仍于原地亭亭玉立,抱胸静立,瞧着徐林沉默不语的阴沉面容,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公子怎么一言不发?”春心笑语嫣然,率先打破沉默,“莫非是还想着下午已经输给了我一次的事情吗?” “50%的胜算不会永远眷顾同一个人。”徐林抬首冷笑了一声。 春心仅是挑了挑眉,耸了耸肩,不以为意。 “那公子还要玩下午那套规则吗?我倒是无所谓就是了...” 春心挑衅的话语还没说完,徐林就察觉到有一只手吃力地抓住了自己的裤腿。 是谢四,她正瘫倒在椅子上,小脑袋朝向徐林这边耷拉着,费尽全身力气才从唇瓣间挤出几声呢喃。若非是徐林听力超出常人,又与谢四贴的这般近,否则断然听不到这几句低语。 “不要...下午...猜...错了...” “她...可以...控制...金币...” 第43章 赌博默示录【春心的last theorem 2】 徐林的目光犹如利箭,紧紧锁定着春心,随后缓缓屈膝,将脸庞轻轻凑近谢四那苍白冰冷的小脸旁,眼神中透着关切与凝重。 “这我都知道,她们使用的能力是让概率更大的事情发生。所以并不仅仅是可以让有更高概率获胜的人获胜,而是可以在任何时候让金币抛出有更大可能性出现的面,也就是猫面。” 谢四虚弱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那细微的声音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在下午与我的游戏之中,居然在6次抛掷中出现了5个猫面,这本就很不正常。” 徐林直视向春心,故意拔高了音调,“实际上每两次抛掷的第一次都被你控制了必定抛出猫面,所以我的胜算打从一开始就是0%。真是无耻啊,春心小姐!” 春心却只是回以一个狡黠的笑容,满不在乎地说道:“最终解释权归我们怡春楼所有。” 回顾下午徐林和春心的赌博对决,是把每两次抛掷的结果看成一组,预测先出现星猫还是猫星。而春心选择了猫星,并且让所有奇数次的抛掷结果都变成了猫。 从理论上出现星猫就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抛出猫星不过也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最后也导致了徐林连着抛出了五个猫,第六次抛出一个星输掉了游戏。 “能细致具体地调控每一枚金币结果,这已经和作弊没什么区别了吧?”徐林摇着头说道,“这居然也能大言不惭是公平的规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若非姑娘这上不得台面的把戏,我敢说在下午的那场对决之中,我可是有八成以上的概率早就获胜了。” {简单的计算可以知道,主角的胜算实际上是1-0.5p2(1+p)} “哦?”春心饶有兴致地惊疑了一声,旋即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说道,“既然如此,公子不如直接老老实实认输,灰溜溜离开怡春楼算了。” 面对可以操纵金币抛掷结果的对手,这样的赌博游戏还有意义可言吗? 并非是毫无胜算,因为薛渺渺在最开始的天道誓言之中就点明了:【按照怡春楼今日之规则绝对可以晋级,获胜】(出自第二卷19章) 这句话绝对不是虚言。实际上天道也不会承认在天之赌约中进行一方无胜算的赌约,这有悖于祂的原则。 那么该如何做才能扳倒几乎占尽一切优势的春心呢? 既然那枚金币的抛掷结果被春心控制了,在游戏里“不抛”不就行了?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废话一样。 徐林前世的金融面试之中有这样的一道趣味问题: 有一大把硬币,抛出字面和花面的概率各不相同。现在同时抛掷所有的这些硬币,数里面有奇数个花面还是偶数个花面。问要如何做,才能让出现奇数个花面的概率和出现偶数个花面的概率相等呢? 听上去让人感觉无从下手是不是?毕竟是一大堆连花和字的概率都不知道是多少的硬币放在一起,怎么可能知道那个总体的概率呢?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有些东西能让周围的一切都染上它的色彩。就像是油墨里的黑色一样,只要染上黑色,所有的色泽都会变得深沉黯淡,趋近于黑。无论是红,黄还是蓝,混合完黑整体不都是黑色吗? 现在来考虑一个那个趣味问题的简单版本:有一大堆不知道是什么的数字乘在一起,怎么做才能让我知道它们的乘积是什么呢? 答案是在那一大堆数字里塞一个0,乘积的结果就是0。 0就是乘法之黑。 现在再来看趣味问题的本身。抛出的花面数量是奇数还是偶数?两件事情的概率之差正是其中每一枚硬币抛出花面和字面的概率之差的乘积。 想要使得抛出奇数和偶数的概率相等,当且仅当那一堆硬币之中有一枚“公平”的硬币。 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在那一大堆硬币之中混入一枚公平的硬币即可。 徐林需要一件别的公平之事,就能设计出扳倒春心的公平游戏了。 “那我也教教姑娘一件事,失去信息差的你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合格的赌徒。” 徐林缓缓将身子站起,走到谢四的身前,直直面向春心,眼里流露出几分胸有成竹的从容。 “对于姑娘的那一枚金币,我们姑且称猫面是正面,星面是背面吧。我这里有一枚二面骰子,也分为正面和背面。我和姑娘同时抛出自己的金币或是骰子,来猜猜我们得到的结果是否相同吧?” 春心听闻此言,身子不禁微微一抖,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也变得僵硬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其实这个答案某种意义上和春心在此前使用的随机决策的博弈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通过引入新的随机变量来把对手的不同操作同步化解掉。无论对手做什么决策,都和自己无关了。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吗?”春心感慨地如是想道。 徐林言罢,也掏出了自己所言的二面骰。不是别物,正是被天音塞入身体的莫比乌斯环。 此时的莫比乌斯环顺应徐林的心念,扭成了一个均匀的圆形模样,淡青色的维度之魂也游离在莫比乌斯环留出的空洞之中,标出了一个指向上空的箭头。 莫比乌斯环是只有一面不假,但它作为空间图形所占的空间仍然大致是一个空心铜钱的模样。在维度之魂的帮助下作为一枚二面骰倒也是勉勉强强吧。 但徐林看重的是莫比乌斯环作为真理造物的那种天造地设的完美与匀称,它将是一枚绝对公平的二面骰。 春心见到徐林这怪异的二面骰,也是不由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些牵强的笑容来。 “恐怕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了吧?公子果然就是魔神的信徒吧。” 徐林轻摇了摇头,“我只是被无端牵扯进来的不知情人罢了。希望我解释了之后,姑娘对我能别有那么大的恶意。” 春心却是笑了两声:“我确实愿意相信小思是对此毫不知情的,她只是被牵扯进真理与魔神争斗之中的可怜人罢了。” 春心的话语微微一顿,目光直直地看向徐林的双眼,毫不客气地说道:“至于公子你我可就不好说了。你和小思不一样,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明明就知道魔神的事情,却是知法犯法。” “我说的对吗?穿越者先生?” “你对概率学的认真简直是超乎常人,这绝对不是天龙皇朝的本地人该有的水平。毕竟,无论是修炼者,还是凡俗的读书人,大多都对数算一道嗤之以鼻。” “你还在水果摊前面和别人吹嘘牛顿的故事吧。牛顿根本就不是天元大陆的人物,那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伟人,我说的对吧?” “最后也是你最大的问题,你明明就看懂了那本域外典籍吧?你难道想和我狡辩这些都是巧合吗?” “小女子平素最讨厌满嘴谎言的男人,尤其是对小女子撒谎的男人。” (麻薯:双标狗!) 第44章 赌博默示录【春心的last theorem 3】 徐林觉得春心和薛渺渺二人恐怕对自己有着莫大的误会。 薛渺渺还有系统这两个家伙根本就不是和自己来源于同一个世界的。自己本来也更是完全不懂什么真理、学者、魔神、邪教徒之间这些恩怨纠葛。 可谁能料到,在这天元大陆之上,竟会出现来自平行世界、两个不同地球的穿越者。徐林此刻真是有苦难言,纵有千般解释,也难以说清这错综复杂的状况。 只是,徐林可没心思与春心在这儿东拉西扯、浪费唇舌,当下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姑娘莫要再耽搁时间了,赶紧完成这赌约吧。” “看来是全被我说中了。”春心轻轻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转言说道: “不过呢,我还是要恭喜一下公子,你总算是有资格和坐上公平赌桌了。” 春心一边说着,一边鼓起掌来,“恐怕你是沙州城里这么多人之中,唯一能看穿我的设计至此的男人。” “小女子是真的很欣赏你,公子。如果真的非要选一位恩客的话,恐怕还真就是非你莫属了。” “可惜出于立场问题,我们只能做惺惺相惜的对手了。” “立场问题?你是什么仇恨魔神与歪理的学者吗?”徐林有些不屑地回嘴道。 春心笑着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什么学者,想必你也猜到了,渺渺才是那个想要抓捕你们的学者。她还是你的老乡呢,谢公子。” 言及此,春心话锋一转说道:“但是渺渺是我的朋友,她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 “没必要这些废话。”徐林其实早就知道春心的这些想法了,“赶紧进行我们的赌局吧,我无意与你们争斗。我只想带小思离开,过上平淡的生活。” “行吧,既然公子这么不想和小女子多言的话。”春心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一局定胜负太无聊了点,毕竟我被逼到真要拼运气的地步可并不多。我还想多享受几刻这种心脉喷张,热血沸腾的感觉呢。 不如多来点悬念吧,连续获胜三局的人才算是真的获胜。” 春心稍作思考之后如此说道。 “你这是浪费时间,我没兴趣,赶快开始吧。”徐林把莫比乌斯环套在手指上转着,他打算就这样把莫比乌斯环抛出去。 “能浪费多少时间呢?公子也知道吧,期望也不过是14局罢了。”春心仍然是笑着和徐林说道。 徐林想要拒绝春心的要求,直接快速结束掉这无聊的概率游戏,可是被冥冥之中的契约约束给回绝了,眼前跳出了天道的解释: 【春心有着天道灵器庇护,其于契约之中提出的小要求,如无正当理由,不可以被拒绝。】 “烦人!这贱人的挂怎么这么多?”麻薯都不由地在徐林心中歇斯底里地哭嚎起来。 徐林瞥视了一眼春心,很快就又把目光别开,心中无奈叹气。 “那这样吧,公子既然这么嫌麻烦。连胜两局就算赢,期望是6局决胜负,这样总行了吧?”春心搓着手和徐林商量道。 与其在这争执不休、浪费时间,不如就顺遂春心之意算了。 “行...” 徐林的话还没能说出口,就听到一声沉闷且突兀的响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摔了下来。 徐林的心头猛然一紧,他慌忙回头,循声看去,愕然发现倒下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原本瘫坐在椅子上的谢四。 她正在以一种极为丑陋的姿势,浑身颤抖着,无比吃力地在地上蠕动着,似乎想要抓住自己的裤脚。 由于徐林此前为了靠近春心,改变了自己原本的站位。这细微的位置变化,却成为了横亘在谢四与他之间的鸿沟。 失去了大部分力气的谢四,无论怎样努力地伸展着自己那颤抖的手臂,指尖与徐林的衣角之间的距离却始终无法缩短分毫,仿佛他们二人正身处两个不同的世界,被天涯海角般的遥远距离无情地分隔开来。 在一次又一次试图抬起臂膀,却徒劳无功之后,谢四的心中闪过一丝决然。 既然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的话,还有什么比自己摔落在地更能引人注目的呢? 谢四拼尽全力将自己的重心向一边倾倒,事实说明,这可比抬起手或者是抬起头简单太多了,她稍试了试就做到了。 当重重摔在地上的那一刻,谢四忽然打从心里感到了欣慰。 “我也是能做到的嘛,只要我想做的话。” 徐林愕然地抱起谢四那柔弱的身躯,缓缓搀扶着她坐回了那把沉重的实木椅子上。 谢四如乳燕归巢般往徐林身上依偎,费尽全身力气,才吐出那几个字: “别...答应...会输...” 谢四只言片语的提示如同灵光透过徐林愁云满布的脑海,使他终于是拨云见日,一瞬之间理解了一切。 焦躁与急切会使人丧失冷静思考的能力,短暂的成功与突破难关更易使人麻痹大意。 徐林任由谢四依偎在自己身上,二人的手也在此时握在了一起。 徐林怒视向春心,一字一句地说道:“春心啊,春心,你还真是一刻都不会老实啊。你简直就像是,诡计多端的千年狐妖那般。” 春心见状,也知晓自己的误导已经被识破,但她也只是坦然地抱胸耸了耸肩。 春心嘴上说着是想要维持悬念,多进行几局游戏。但实际上她想要的是误导徐林,以此来为自己创造优势。 长局游戏之中除了初始的获胜概率外,还有一种东西叫做实时获胜概率。实时概率会随着游戏的进行不断变化着,常玩德州扑克的朋友们想必对这个概念并不陌生。 一旦徐林答应下春心的要求。春心就可以针对实时概率启用真理之力,让自己直接获胜了。 具体来说,一旦当春心在一个单局中获得了胜利,她在这个瞬间的获胜概率就是高于徐林的,在渺渺帮助的真理之力作用下,春心就会切实地成为整局游戏的胜者。 那么徐林唯一的胜算就是直接连赢2\/3局,获胜概率直接就跌到了25%\/12.5%。 (注释:这个让高概率发生事情切实发生的能力不允许嵌套执行,相当于一阶逻辑不能自指。) “我们没什么好多说的了,直接开始游戏吧,一局一胜制!” 徐林心意已决,决意汲取此前的教训,绝不再受春心那如簧巧舌的蛊惑。 “算是我的赔礼吧,既然被公子发现我的小动作了,我允许公子不抛掷莫比乌斯环,而是自由选择一个正反面哦。这肯定算是让利了吧。” 春心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娇柔地笑着,葱指轻点自己那娇艳欲滴的唇瓣,双眸眨动,说道:“而妾身定会抛出正面哦。” 徐林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放弃思考,将命运丢给随机就行了。 虽然可以自由选择正反面看上去比随机抛掷一个结果要好,但其实随机的结果就已经是最优之选了。 不是说过吗?随机就是一种决策。 至于去揣摩春心是不是在说谎,玩什么她在第几层,我在第几层的千层饼游戏,那可以说是毫无价值了。 尽管前世所见的诸多文艺作品在智斗桥段中对心理战大肆渲染、极力吹嘘,可徐林心中明了,于当下自身所处的情境而言,心理战毫无助益。 如果真的去考虑春心方才所说的话的真假,那才叫做庸人方自扰。 “开始吧。”徐林摆好架势,准备抛出手指上套着的莫比乌斯环。 春心见自己的话没有对徐林起到半分的作用,眼皮微动。无奈也只能阖上眼帘,做出抛出金币的起手势。 春心十岁的时候就跟随着养父学习赌博技能了,她也学到了一点点读心,读动作的“小法术”。对于内心挣扎焦躁的人,她有很大机会洞察明晰那人心中一直在默念的东西。 比如正面和反面二者之一,那就很不错。 不过这局游戏看来是没机会用了。 春心的这个小心思,徐林自然也知道,这也正是他丝毫不做思考的原因之一。 若是让天下英杰得知怡春楼中的这场赌博的话,想必会惊掉下巴吧。圣人传承下的天道灵器,另一个世界魔神通过试炼赐予的真理造物,居然只能在赌局里充当赌具。 不见激烈的法术较量,亦无绚丽华美的法术闪耀,二人仅是默默无言地对视着抛掷硬币罢了。 当真,有点小家子气…… 灵器金币与莫比乌斯环在空中交相旋转着,尽皆反射着清亮的月光,闪耀着各自那耀目且神秘的光华。 徐林与春心的目光都追随着各自的二面骰而去,眼神追随着它们的位置游离着。 场间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几乎是落针可闻。倒不如说怡春楼的那群打手、姑娘们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沉默无言的状态,也许有过一些小声议论,但徐林之前并不曾留意就是了。 然在这静谧之时,徐林听清了他们的言语,皆是在为春心呐喊助威。 声音由微弱逐渐变大,终如嘶吼般爆发而出。 “加油!” “一定要赢啊,大小姐!” “春心姐姐!” 徐林感受着手心传来的,那谢四柔弱小手的抓握之力。这姑娘大抵是拼尽全身力气想要握紧自己的手,奈何手脚绵软无力,最终也仅能做到如此地步。 “为我紧张,为我鼓劲的人倒也不是没有嘛。” (麻薯:我呢我呢?(qwq)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徐林心中暗自得意地这么想到,和春心在半空中对上了眼神。那个狐狸一样的女人直到现在仍是一副处变不惊,成竹在胸的泰然模样。 随着二人将二面骰攥紧在手心,看来最后的时刻也要到了。 “小春,猜吧。” 春心对徐林那略显冒犯的称呼并无丝毫不适,用手轻摩下巴,目光望向他处,仿若在思索:“我得算一下今日的运势再做出选择。” “你在拖时间,快点选。”徐林不太满意地斥道。 徐林的掌心传来一阵谢四手指带来的抓挠感,似乎想要给自己传达什么。 “行行,我猜还不行嘛~”春心一副苦恼地样子挠了挠头,斟酌地说道:“我猜我的面是猫面,而你的面的逆位,所以结果是并不相同。” “那我觉得是相同。”徐林干脆地回答道,同时摊开手掌,露出手中的莫比乌斯环,维度之魂彰示着的结果似乎并不如春心所说的那样,而是正面朝上。 “姑娘想必是猜错了。”徐林这般说着,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谢四耳边,想要听清她在说什么。 春心这次倒也没再磨叽,很爽快地就摊开了手,显示出的面是猫面。 “看来又是我赢了呢,谢公子。”春心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放声大笑起来。 徐林困惑地皱起眉头,他很笃信自己看到的面明明就是猫面,二者皆是正面。 他从刚才就静心感受着谢四想给自己传达什么,似乎是横、竖、横、竖、横、撇还有捺? “快走...” 徐林终于是听清了谢四如同蚊吟般的呢喃。 感受着身后忽然吹拂而来的徐徐夜风,徐林惊惧地转过头去,却见身后的房间窗户不知何时已被打开。 窗台上静悄悄立着一只黑猫,宛如一抹流动的夜色,幽黑的毛发在惨白的月色之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黑猫的双眼如同璀璨的寒星,直直盯视着徐林,冰冷而锐利,似乎能穿透他的灵魂。 那双诡异的双瞳竟然不是同一种颜色,一只是澄澈清亮的翠绿色,盈溢着生机,另一只却是暗沉肃杀的猩红色,昭示着死气。 不仅如此,徐林仿佛能够看见,那黑猫眼中若隐若现地浮现出一枚形状是“ψ”的符文。 黑猫嘴中叼着一盏散发着温暖的橙黄色光芒的灯笼,看上去就像是童话书中的魔法灯笼一样。 徐林与那黑猫对视着,时间也仿佛凝固,空气亦变得凝重。黑猫纹丝不动,唯有那细长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着。 “喵~” 第45章 赌博堕天录【胡言乱语的扑克脸】 “完了,完了,绒布球。我也许能带着你轻松跑路,但要是想带上谢四的话可就难办了。” 麻薯眼见这只黑猫的到来,不由地焦躁不安起来。 徐林和麻薯此前都不曾见过这不祥的黑猫,但此刻他们都已然知晓。 薛渺渺回来了。 徐林白日就觉得怡春楼里该有一只猫咪的,这下倒算是见着了。 内心幽幽叹了一口气,徐林回头看了一眼春心,真是又被这个女人摆了一道。 春心趁徐林的注意力被黑猫吸引的时候,正贼兮兮地蹑手蹑脚往房间之外退去,此时见徐林将目光看来,春心大大咧咧地朝着徐林招了招手,不失礼貌地对徐林笑了笑。 徐林本以为春心玩这么多花招是为了战胜自己,其实并不尽然。 春心的本意是,能用天道契约战胜徐林,将其赶走自然是最好的。 可除此之外,也是希望尽可能拖延时间等薛渺渺从城外赶回来。渺渺手眼通天,就算春心无法向外发出求救信号,她也有办法得知怡春楼陷入险境之中。 别看自徐林逃出监牢遭遇春心开始,到现在已逾万字,但实际耗费的时间也就盏茶的功夫。 (30章也就写了一日夜的故事,哈哈) “十分钟就赶过来了,动作太快了。” 虽然心知拥有超凡能力的薛渺渺从城外赶回怡春楼,有可能只是一瞬的事情,可徐林还是忍不住铤而走险,想来把谢四一起带走。 事到如今,徐林既不觉得懊悔,也没有任何焦躁不安。 无法掌控的事情已然发生,眼下只能选择面对。 徐林紧了紧怀中抱着的谢四,重新看向黑猫冰冷的双瞳,笑着说道:“瞧瞧,谁能想到在这百无聊赖的夏夜里,还能与这样一位可爱的小姐不期而遇。不知道在下有没有荣幸,能和您聊一聊呢,薛小姐? 我希望让您知道我们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更没有带着恶意而来。” 窥探了春心的记忆之后,徐林知晓薛渺渺不是什么难以沟通之人。至少在除了真理魔神的事情上,她应该还是相当好说话的。 “操纵恶灵的能是什么好人,渺渺别听他的鬼话。” 快要退到房间之外的春心忽然大声的呼喊起来,徐林只是回头友善地瞪了一眼,春心忽然又像是鹌鹑一样缩在了门后。 “这些并非是恶灵,而是在下的朋友,它因为蒙受了诅咒才变成这副模样。薛小姐之前不是也和它见过吗,就是在那处幻境的时候。” 徐林一边胡说八道地解释着,一边再度转过头来,却是惊愕地发现,那只黑猫早已是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娇俏可爱的姑娘披戴着清亮的月辉,静静坐在木质的窗棂之上,轻轻晃荡着自己的双脚。 活像是从童话中走出来的一样,宛若轻盈灵动的月下精灵,即使是陷入不妙境地的徐林也是不由地痴了一瞬。 徐林忽然就知道,为什么自己此前觉得薛姑娘的面相那般的柔和,那是一种与春心这种典型的东方美人的一种截然不同的美。 直白的讲,看二次元看的。 二次元美少女的脸并不是写实的,更多的是参考猫的脸部轮廓,所以看上去更加柔和可爱,灵动神秘。而薛渺渺本就是猫娘,五官特点自然也就和人类并不相同。 (( ̄▽ ̄)~*第二卷13章薛渺渺扮演的鬼面人不下水去追徐林和谢四就是因为猫咪怕水) 薛渺渺的目光并没有看向徐林,仍然是面无表情地摆弄着手里的灯笼,不停地换着角度观察着。 “如果能不用动手的话,自然是最好。我并不想牵连无辜的人,或者是破坏怡春楼的财产。” 破坏永远要比保护简单的多。 薛渺渺确认徐林具备某种“超能力”,对于制服徐林,薛渺渺还是有不小的信心的。可是她所顾虑的是春心、怡春楼还有附近的平民,闹出来的动静太大的话,薛渺渺没有办法担保自己能够保护住他们。 薛渺渺晃了晃手里的散发着橙色光芒的灯笼,看向徐林,问出了一个让他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灯笼?现代工艺制作的灯笼?”徐林无比困惑的给出了一个平凡的回答。 “好吧,看来你并不知道。” 薛渺渺淡淡地点了点头,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知道什么?”徐林总觉得薛渺渺话里有话,这盏灯笼藏着什么秘密吗? “那就让我来给你隆重介绍一下吧,这并不是灯笼。而是我成功复刻出来的真理造物——何蒙库鲁兹(homunculus),自从文艺复兴时期帕拉塞尔苏斯首次制造而出,后来可再也没人能做到。” 薛渺渺露出一副自豪的笑容,自卖自夸地将那盏灯笼举过头顶,热情地向徐林介绍起来。 “你很幸运,居然见证了史上第二只何蒙库鲁兹的诞生。来为我喝彩,为我欢呼吧!” 徐林心下觉得薛渺渺的话题是否太跳跃了一点,这和双方之间的矛盾有任何的关系吗?但该说不说,薛姑娘在徐林眼中确实就如同那灵动的猫咪般古灵精怪。 “所以那是什么,有什么用吗?再说帕拉塞尔苏斯是炼金学家吧?你身为学者,居然还相信炼金学吗?” 徐林顺着薛渺渺的话头问下去,话题只要能进行下去就是好的。但徐林只是前世玩游戏恰好知道帕拉塞尔苏斯其人,至于何蒙库鲁兹为何,他并不知晓。 薛渺渺仍然举着灯笼,忘我地痴痴看着灯笼发出的橙黄色的亮光。 “据说何蒙库鲁兹作为人工生命体,自出生起就知道各种各样的知识,拥有着全知的伟力。 不过我这只似乎就只会发光,确实是只有个灯笼的作用罢了。” 薛渺渺耸了耸肩,沮丧地嘟着嘴回答道,转头再次看向徐林: “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个世界不同于我们的世界,有着如此之多的超自然神秘力量吗?就算炼金术能够成真,也并非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你的幽灵朋友不就够超自然的了?” “虽然有些晚了,但是我想澄清一下。”徐林提高音量打断了薛渺渺莫名其妙的对话,想要把谈论的事情往正轨上引去。 “薛小姐,我们似乎并不来自于同一个世界,我生活的世界里虽然也有牛顿、薛定谔、帕拉塞尔苏斯这些人物,但是决然没有真理魔神和真理造物这等超自然力量。” “你说什么?真理的力量是超自然力量?”薛渺渺头疼地皱眉思考着,用手指戳着自己的眉间,“就算是骗人也很难把这几个字眼组合在一起吧?” 但薛渺渺很快就目光冷淡地重新看向了徐林:“你在说谎!若是没有高超真理造诣的话,你不可能这么轻松就从那座牢笼之中逃出!尽管只是一座简单的虚数牢笼,那也不是无知者能够脱出的。” 这件事情确实是不好解释。 徐林能够逃脱薛渺渺布下的随机游走牢笼,还是依靠着维度之魂,将这处真理力量造出的虚数空间直接降维成了二维。依赖于二维随机游走的常返性,徐林自然而然地就回到了门扉处,然后直接开门逃离禁锢就行了。 面对薛渺渺的质问,徐林大笑了两声,神秘的说道:“正如小姐认知的那样,这个世界有着诸多神秘的超自然力量,为什么还会觉得必须要依靠真理才能逃脱呢? 我所用的乃是来自东方的道法。” 第46章 赌博堕天录【绝处逢生的诈唬】 “想必你不曾听说来自华夏的古老秘术奇门遁甲,此乃是上古时期九天玄女授下…” 并不理会徐林的口若悬河,薛渺渺只是静静地低头,用手抵着窗棂,目光落在自己那晃荡着的双脚上,面上满是疑惑,轻轻摇了摇头。 徐林侃侃而谈的玄虚道法,她连半个字都没听懂,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当事人徐林也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他在胡说八道,渺渺别信他!哪里是那么一回事,我听都没听说过!” 春心那清脆又带着几分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硬生生地打断了徐林的话语。 徐林不禁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恼,怎么忘了这个烦人的家伙! 徐林猛地转过头来,正欲狠狠警告一下春心,却见她探出门来的脑袋已经是刚好缩了回去。 “我相信你,你有你自己的办法逃离虚数空间。你不想说,我不怪你,胡说八道就没必要了。” 薛渺渺纵身跳下了窗棂,直视着徐林缓缓向他走来:“至于你要和我解释,你和我并非是来自于同一个世界,无非是想要撇清自己和真理魔神的关系罢了。” 说到此处,薛渺渺轻轻笑了两声,笑声中却透着几分意味深长:“我也可以相信你。如果我没猜错,你来自远东吧?” 徐林见警告春心不成,回头眯视向春心,纠正道:“差不多,但不是远东,我来自于遥远的东方文明古国。” 薛渺渺耸了耸肩:“在我看来不都差不多吗?那里的人愚昧而未开化,千年来都不曾踏上真理之路。将圣人之言奉为圭臬,就因为各种不朽真理于圣人之言中不可见,便弃之如敝屣,不屑一顾。 就算那里的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沦为魔神的走狗,我也不会觉得是奇怪的事情。” 听着薛渺渺这带着轻蔑与偏见的笑谈,徐林的拳头不自觉地紧紧攥了起来,心中涌起一阵不快。 尽管自己的祖先在这方面确实是丢人丢大了,可现在不是在越来越好吗? “如果我的话让你感到了冒犯,那么请让我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薛渺渺见徐林皱眉的表情,笑着躬身施了一礼。 可是待薛渺渺施完这一礼,却是话锋一转,笑意全无,冷漠严肃道: “此前既然是你有所不知,那么我现在便告诉你。你和谢姑娘在那处幻境之中获得的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要只看见它给你带来的神奇能力,持有魔神的造物会带来不可预测的灾厄,还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法则的扭曲。可以说是害人害己了。 我不妨告诉你,我就为了追猎这些魔神及其残党,才穿越时空间隙而来的。收集并封印这些魔神的遗物亦是我的职责之一。” 薛渺渺向徐林伸出了一只手,以不可置疑的眼神对视向徐林的目光。 “把它交给我,我就相信你并非恶人。” 徐林早就清楚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是带着副作用的,毕竟自己身上那么大一条诅咒还贴着呢。虽不知道其会如何运作,但迟早是要向自己收回代价的。 徐林同时也很佩服薛渺渺能如此面色冷峻地扯谎。 她根本就不是为了追猎真理魔神而来的,至少她和春心诉说的时候并非这般说辞。 她本来的目的就只是把拉普拉斯妖放逐出真理世界罢了,可好死不死的拉普拉斯妖在打开时空裂隙的时候把她也给牵连了进来,最终铸就了薛渺渺漂泊异乡的悲惨现实。 比起惩治苟活于这方世界的诸位魔神,薛渺渺内心更想穿越回自己的世界。她此前努力的目标也都是围绕着这一点。 之前在幻境之中时,薛渺渺对于获取莫比乌斯环并无热情,为何现在反而想要从自己这得到它了呢?真的只是为了保证它被封印,无人使用吗? 不对,并不对。 徐林敢说,薛渺渺已经找到能够回去的办法了。 她不是刚从谢四身上抓到了拉普拉斯妖吗?拉普拉斯妖能把她从真理世界带到天元大陆,是不是也可以把她送回去呢? 两个世界的时空间隙又是谁制造出来的呢?不就是莫比乌斯环的造物主地平论吗? 徐林有预感,薛渺渺也是个动机不纯粹的家伙。 无论猜测正确与否,徐林都不可能和薛渺渺摊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现在不过是个还没出新手村的菜鸟罢了,想正面战胜薛渺渺断然不可能。 徐林抱紧怀中的谢四,向后退了退,拉开了与薛渺渺的距离。 “什么叫相信我不是恶人?我觉得薛姑娘与春心的行径才叫恶人吧! 枉我诚心相待,你们却不仅要监禁我,还试图诱拐我的妹妹,把她弄成现在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事到如今,反倒是你们血口喷人,怪起我们二人受什么劳什子魔神蛊惑了!” 徐林的斥责言辞恳切,越说越是激愤,怕是把自己都骗进去了。 “你口中的魔神至少赐予了我们能够自保的力量,而你们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呢? 要我如何相信你们!” 徐林说着冷眼视向薛渺渺,嗤笑了两声: “想要我交出莫比乌斯环,怕是要从我这里夺宝吧?” 薛渺渺见此低下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哼,少骗人了!你们是个鬼的兄妹!” 又是春心这个按不死的烦人精,徐林真想给她来上一拳。 “先不提你的穿越者身份,哪有兄长会在自己妹妹身上施加奴契的?” “够了。”薛渺渺打断了春心的质问,向着徐林鞠了一躬,诚恳地道歉道:“终究是我们做的太过火了,我现在先解除掉小思身上的束缚。 请先冷静一些,谢公子。可能是我先入为主,错怪了你们。 但我相信我们还有聊的余地。” 薛渺渺再次起身,双手抓住了徐林的手臂,目光恳切的盯着徐林的眼睛。 徐林手臂一晃,甩开了薛渺渺伸过来的手,低垂下眉眼,似乎是有所犹豫一般。 春心和薛渺渺这两个家伙嘴里就没有过一句实话,徐林不相信薛渺渺会那么好心。谈?谈什么? “麻薯,附近有什么异样吗?” “啧,被你猜对了,有很多不知道是什么的飞行物体在朝我们附近聚拢而来。” 麻薯咬牙切齿地回答徐林的疑问。毫无疑问,薛渺渺的诡计百出再次刷新了麻薯对她们二人的理解。 薛渺渺见徐林反复迟疑,笑着开口说道:“要不这样吧,谢公子若是现在不想谈,只想带着小思离开,我们也不会横加阻拦。 请便吧,这也算是我们友好的诚意了。 今日太晚了,都且先回去好好冷静一番,有话大可明日再谈。 小思只要回去好好休息一番,很快就能恢复状态的,这点你大可放心。” 薛渺渺笑着走到徐林的身侧,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那姿态看上去极为优雅大方,可落在徐林眼里,却觉得假得很。 徐林在心中摇了摇头。 太假了。 什么都没有谈成,就自信放我们走?若是我们一去不回,你又将如何? 春心探出头来,小声说道:“今日是我和渺渺先入为主,错怪谢公子为邪教徒了,说到底确实是我二人做错了事,给公子赔个不是了。 方才的赌约有着天道约束,自然是算数的。怡春楼的大家不会阻拦你们的,大可放心离去。” 徐林沉默着抱起谢四,向门外缓缓走去。 随着徐林靠近门扉,春心像是躲避瘟神似的,越躲越远。 薛渺渺则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徐林的离去,嘴角却勾起一抹坏坏的笑,轻声呢喃道: “可别怪我。” “薛姑娘,我有一个问题。” 走到一半的徐林忽然回过头来,转头问向薛渺渺。 薛渺渺仍旧是不失优雅地淡笑着。 “怎么了,公子还有什么疑惑吗?” “怡春楼的人确实是不会阻拦我。那你算是怡春楼的吗?” 薛渺渺嘴角挂着的笑容似乎是僵硬了一些。 第47章 赌博堕天录【献给赌徒的四色堇】 薛渺渺面上仍旧是淡然地笑着,内心却并不平静,搜索枯肠整理着应付徐林的说辞。 她原本的计划其实相当之简单。暗中集结自己带来的战斗用无人机做好准备,只待徐林放下戒备,带着谢四离开怡春楼,移动至平坦的空间之时,就下令同时向他们发动突袭,强行用暴力把他们压制住即可。 不立刻动手的原因无非有三:第一,调度无人机需要时间,毕竟没人会随身带着不是?第二,避免在怡春楼作战,那会给怡春楼的大家带来不可估量的危险。第三,薛渺渺是绝对的稳健派,只要能偷袭、正义背刺、玩阴招,她就绝对不会正面和敌人发生碰撞。 还不待薛渺渺回答徐林的诘问,就听徐林继续说道: “罢了,其实我也不在乎。我今晚就想做个了结,带着全须全尾的小思离开。” 徐林的声势猛然拔高,挥手指着薛渺渺,“我们来打个赌吧,赌注是小思和春心的自由!” “蛤?”躲得远远的春心听到自己被徐林当成了赌注,错愕地皱眉发出了疑问? 薛渺渺歪头看了看一脸认真模样的徐林,“莫名其妙,不知所谓。我……” 想要拒绝掉徐林搞笑似的无理要求的薛渺渺半张着嘴,怎么也没办法把剩下的话语说完。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已经锁定了自己,全身都好似被看不见的锁链捆缚住,动弹不得。 一阵奇怪的低语声好似穿脑魔音,回荡在薛渺渺的脑海中,诱导着她只能接受徐林无理取闹的赌斗。 她再也淡定不下去了。 薛渺渺瞪大了双瞳,颤动的目光中既有警惕,也带着些骇然。 身为学者,她天生就对未知且不可掌控的力量充满了警视与畏怯,尤其是在这方未知的世界之中,任何的自以为是都会带来不堪设想的后果。 “这是什么力量?怎么做到的?”薛渺渺咬牙问道。 徐林很自然地甩手向门外一指,“这你得问春心,这个东西还是她送给我的。” 仓促之下,春心有些讶异地以手指了指自己,“我?” 可只是一瞬,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情一样,用手捂着嘴惊叫道:“怎么可能呢?难道你能复制灵器的能力?真是闻所未闻!” 徐林歪着头转过脸去,对着春心挑眉一笑,“还得感谢小春你那效果霸道无比的天道灵器呢,爱你哦?” 这还得感谢天道送来的外挂。虽然方才不能通过卸载诅咒来回避春心蛮横施加的挑战,但也给了徐林一个机会。一个把未能够完成缔结的天之赌约重新还原为契约的机会。 通过消耗赎罪券还原诅咒,能够把已经施加在徐林身上的诅咒重新溯洄为诅咒源头,并永远移除这个诅咒对自己的影响。 所谓溯洄为诅咒源,举例来说可以去除奴契对徐林和谢四的影响,并让徐林获取到一份原装的奴契。自然也可以驱散天之赌约,让徐林得到一份一次性的天之赌约。 而现在,徐林照着春心的样子,将这张虚拟的一次性天之赌约作用在了薛渺渺身上。看来就算是她也不能反抗天道的束缚,这可是这方世界铁一般的律令。 不管不顾咬牙切齿的春心和皱眉思索对策的薛渺渺,徐林继续推进着天之赌约的缔结。 “如果我赢了,你就要全须全尾地放我和谢四离开,不仅如此,你以后也不准以任何方式强行抓走、控制谢四。谢四就是你们知道的谢思,很抱歉,之前告诉你们的是假名。” 徐林因为担心契约内容不会认可假名、化名,故而道出了谢四的真名。 “相对的,如果你赢了,我就会放掉春心,除此之外,我以后也不会再找春心和怡春楼的麻烦。” 被徐林当成赌注,春心气愤无比地重新跑回了房间,毅然与薛渺渺并肩而立,气愤地向着徐林一指,怒而谴责道: “你无耻!我现在可没被你抓住,什么叫做放过我?” 徐林掏了掏耳朵,不以为意地说道:“似乎天道并没有反对我这么说呢?” “你,你……” 春心以手指着徐林,被气得全身发抖,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其实她内心也清楚,自己这件灵器天之赌约确实是不那么讲道理。 至于春心为什么不在天之赌约输了之后,继续不要脸地发动效果,那自然是因为灵器有冷却时间,并且同样的两个人之间不能够生效第二次效果。 难道你见过有小说主角会连着和同一个反派赌斗两次吗?(笑) 徐林玩味地看着春心气急败坏的表情,恍然之间觉得卡住自己多年的瓶颈似乎都松动了些许,心中莫名涌起一阵畅快之感。 “我就是想看你这副表情!这副嫉妒我的表情。”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要挑战我,那我便接受你的挑战。”薛渺渺一边在往脖子上戴上什么奇怪的挂坠,发出些铜铃般的清脆响声,一边平淡地说道。 她昂首晃了晃脑袋,整理着自己那头柔顺锃亮的长发,轻笑着说道:“既然被挑战的人是我,就由我来决定赌斗的项目吧。” 赌斗的内容不是该由我决定吗?徐林的疑问并没有说出口,他就看到薛渺渺脖子上挂上的坠饰闪亮起璀璨澄澈的白光,这种气息他并不陌生,那是与观魂镜和天鉴类似的气息。 徐林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春心,却见她此时脸上哪有刚才的恼羞成怒,挂着诡计得逞的邪笑,对着徐林吐了吐舌头。 “略略略!” 是了,这就是刚才天音所提示的,护佑着春心在天道契约里为所欲为的灵器。原来和天之赌约不是同一件灵器吗? 徐林心中有些暗恼:我为天道流过血,我为天道出过力,我怎么没有这待遇?我要见首座,我要见天音!为什么这个春心比我更像天道眷顾之人? 但现在不是懊恼这些琐事的时候,薛渺渺对于天之赌约主导权的争夺并非是绝对的,首要之事是必须避免被薛渺渺牵着鼻子走。 比如薛渺渺要是打算和徐林比拼量子力学,那徐林恐怕没有任何赢的角度了。硬编都编不出来。 “薛小姐,我们是在赌博,你可不要忘了。赌博就得玩些大家都耳熟能详的项目。” 薛渺渺只是闭目思索了一瞬,就回答道:“那玩小朋友都会玩的扑克牌吧……” 不等薛渺渺说完她的话,徐林就打断薛渺渺的施法,快速道出自己的方案:“由一方来确定游戏项目未免过于无聊了,我的建议是双方轮换提出游戏项目,如何呢?” 薛渺渺在徐林奇怪的眼神下,弯腰在自己的裙底里掏了掏。谁知再次起身的时候,她的手中居然就多出了一副底色漆黑如星空、闪烁着荧光的扑克牌。 她对着徐林莞尔一笑,随后便以极为娴熟的手法,开始上下翻动着手中的纸牌,那纸牌在她手中如同灵动的蝴蝶,翩然起舞。 “那好吧,我们就来玩扑克牌。五局三胜制的五种不同扑克游戏对决。” 寂静的场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静谧之幕所笼罩,所有的喧嚣都在瞬间销声匿迹,唯剩下那扑克相互摩擦时所带来的细琐声响。 薛渺渺歪头看着徐林,等待着他的回应。站在她身边的春心也低头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 徐林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前方,眼眸中倒映着那不断翻飞的扑克牌。 【?】【?】【?】【?】 四种花色的卡牌,仿佛是有着某种魔力一般,在他眼前跳跃、舞动着。 这四色的赌之花啊,究竟是赌徒们最后的希望所在,还是如泡沫般虚幻易逝的幻想呢? 不知道。 但至少徐林的希望不在此处。 第48章 赌博堕天录【回光返照的红心4】 “整场游戏将会由五局完全不同的扑克牌游戏组成,最终通过大比分五局三胜制来决定最终的胜负。 每一单局的游戏项目将会由我们双方交替地作出决定。 原则上每一局使用的扑克规则可以由选取方任意决定,但必须本质地使用到了扑克牌的点数、花色等特征。使用的扑克牌的副数为一副或者两幅,大小王视规则可以保留或者是去除。除此之外,双方不允许重复选取类似玩法的游戏。 每局游戏的选择阶段需要征得所有玩家的认可,如果游戏规则有巨大的不合理之处,其余玩家有权提出异议,并要求更换游戏规则。” 薛渺渺竖起自己的食指,条理清晰、逐句逐条地陈述着自己所设计的游戏规则。 虽然这是徐林所期待的结果,但是,好奇怪。 她为什么答应得这么痛快?就好像她期待着这样的发展一样。 徐林自忖,如果将他置于薛渺渺的位置,事情的发展绝对不会是这般。 第一,他会抗拒这场打乱自己节奏的赌斗,至少不会这么干脆且顺滑地接受,这般配合地甩出一长套游戏规则。 第二,他不可能提出这么复杂的规则。他预想中的规则,必须要快,还要充分利己。也就是力求速战速决,在最短的时间内凭借自身优势一锤定音,将胜利稳稳收入囊中。被这样无聊的小事拖沓得太久绝非良策。 反观薛渺渺的规则,首先是五局三胜制,显得相当拖沓;其次是双方轮换选取游戏内容,弱化了自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决断游戏规则的优势。 简直就像是想要认真设计一场公平且合理的游戏。 薛渺渺淡笑着看向徐林,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徐林摸不清楚薛渺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这样的规则算得上是利于自己的计划了。 “呵呵,沉溺在有机会战胜我的可能性之中吧,然后再好好看着希望的泡沫破灭。” “我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专注于游戏本身,将计就计。” 他们在心中如此想道。 正准备下定决心迎战薛渺渺的徐林,忽而感到自己的衣襟被人一把揪住,静默的场中兀地传来一声虚弱却决然的话语:“让我帮你。都是因我而起,我决不能坐视不理。” 怀中的人儿颤颤巍巍地晃荡着,因为被剥夺行动能力太久,刚取回自主行动权的谢四反而无法保持平衡。她的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唯有那双眼睛,透着倔强与坚定,熠熠生辉。 谢四试图从徐林的怀里起来,但悬空的双脚绵软无力,完全不听使唤,使得她几近要从徐林的臂膀中摔下来。条件反射之下,她像是受惊的猫儿一般贴回了徐林的怀中,双手也下意识地攀上徐林的脖颈,一把勾住徐林的脖子,以此稳住自己的身形。 其人却对自己这暧昧的动作浑然不察,眼神担惊受怕地望向身下尺许悬空的地面。 一心思索着薛渺渺的动机,徐林对谢四突如其来的环抱毫无防备。就像是漫天飘雪的严冬,一双冰冷的手带着恶作剧的狡黠,趁自己一个不留神就一把塞入了自己的后脖领之中。 徐林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长长地“嘶”了一声。 下一刻,怀中的人儿就慌张地颤抖起来,脖子上抱着的双手也迅速的松开。 徐林只听见一声如同蚊蚋的怯怯的道歉声:“对不起。放我下来吧。” 声音轻柔得几近消散在空气中,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窘迫。 并没有嫌弃谢四小手的冰寒,徐林内心反而是舒了一口气,莫名的心安。 那种安心就像是回过头来看见恶作剧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久等不来的好友。想要舒心地感慨一句“终于来了”。 “你确定你现在站得起来?” “行…行的。” 谢四扭过头去不敢看徐林的眼神,红着脸勉强地回道。 她害怕看到徐林眼里的嫌恶,那会使她心碎;却也不想看到他对自己的关切,那会使得她羞愧。 谢四满心愧疚。 不知事情全貌的她发自内心觉得,是自己将徐林牵连了进来。徐林于整件事是无辜的,薛渺渺和春心就是冲着自己和拉斯而来的。 其实早些的时候,谢四就下定决心想要和徐林坦白一些事情,抹去那层虚伪的隔阂,摘下那名为谎言的假面。可是好巧不巧,终究还是在坦白之前东窗事发了吗? 他会怨我吗? 会的吧? 心中的反复自问不会使人安定下来,反倒是更加的心虚,脸也更红了。 对于谢四长时间休克而带来的那张苍白冰冷的娇弱面容来说,两颊上的那抹绯红还是太难掩藏了。 但这种羞惭的羞远非害羞的羞,尽管汉语里统称为羞赧,还望不要误会。 “你还是别勉强自己了。” 徐林对谢四漠视自身的要强性子还是颇为了解的,他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 谢四对此倒也没有什么反应,像是鸵鸟一般,不打算挣扎着起身,也不打算怪责徐林举止的亲昵。 至于谢四为何会陷入休克,为何会陷入失温,还得从薛渺渺动用「全知卷帙」抑制一切机械决定论类的造物说起。 照理来说,薛渺渺这样的举动并不会使得机械决定论的使徒陷入半死不活的境地。但谢四是个例外,她自身的心脏已经残缺,仰赖于真理造物「妖精之心」的补全才能苟活于世。 一旦妖精之心的运作被抑制,谢四的生命自然也进入了待机的状态。虽然不至于两眼一闭早登极乐,但却也进入冬眠模式来减少耗能。 而且此前谢四为了与徐林互动,以及给他提醒,强行动用了第二类永久机关消耗体温来获得行动能力,加剧了她的失温。 最终导致了她现在的体温比真正的尸体还要冰寒。 抱着这么一大坨冰块的徐,也是切实地感受到了,谢四确实不是什么正常人。 造成谢四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薛渺渺却是抱着胸,不太高兴地眯视着窃窃私语的徐林和谢四二人。 “虽然生死重逢令人动容,但是和别人说话说到一半就弃之不理,晾在一边,着实不算是绅士之举。” 春心站在一旁,倒是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捂着嘴一副姨母笑的样子,“没有亲缘的兄妹,原来是那种关系吗?还要用奴契锁着,真是扭曲啊。” 并不理会春心的胡言乱语,谢四在徐林怀中挣扎地转头看向薛渺渺,用尽全身力气叫嚣着,“卑鄙阴险的坏猫猫,只会耍些偷袭背刺的阴招,敢不敢正大光明和身为拉斯使徒的我决一胜负。 若是我赢了,就把拉斯还给我!我要是输了,心甘情愿任你处置。” 薛渺渺听闻谢四这逞强地挑衅,竟是不顾形象的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吗?你有哪一点能战胜我? 武力?学识?真理的造诣?就算是玩纸牌,你怕是玩都不会玩吧…” 薛渺渺几近要笑出眼泪,她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天真可爱,没有一丝偏执狂躁的纯洁使徒了。薛渺渺抹着眼睛,洋洋得意地坏笑起来: “也不知道拉普拉斯都教了你什么东西,如此弱小。 我敢说,就算是对着你身旁的男人撒娇,也是我更有可能俘获他的心。” 拉普拉斯妖:!!!∑(?Д?ノ)ノ你怎么知道我只教了怎么俘获男人? 薛渺渺终于是笑完了,再次直起腰来从,并没有看到谢四羞恼愤恨的眼神,反而是看见谢四挂在徐林的耳边,小声地与徐林说着什么。 自己的嘲笑居然被一个小女孩视而不见,薛渺渺莫名地感到不爽,厉声喝问道:“窃窃私语着什么呢!” 谢四转头给了薛渺渺一个轻蔑的眼神,并不理睬。 徐林淡笑着开口提议道:“既然如此,薛姑娘不如同时对阵我和我的朋友……” 徐林顿了顿,眼神瞟了谢四一眼,得到她目光坚定的回应,才继续说道:“谢四,反正以你的实力也能轻松应对吧。” “那是自然。”薛渺渺想也不想就应下了徐林的要求,因为她从出生起就乐于在各种事情上碾压拉普拉斯妖和它的使徒们,这是她个人的一点小乐趣。 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把谢四放在眼里。 薛渺渺挥手指向了徐林怀里的谢四,挑衅地说道:“第一局游戏就由谢小姐选取吧,不许请求别人的帮助哦?” “哼,真以为我不会玩纸牌吗?”谢四贴在徐林胸前,勾着他的脖颈,鼓着嘴瞥向薛渺渺。 “我要玩24点。” 第49章 赌博堕天录【原点与终点的轮换洗牌】 游戏的终局之地,兜兜转转,回到了众人初逢的那处房间。 他们曾经在这里读诗、喝茶、聊天,还有玩飞行棋,相较于徐林穿越而来麻烦不断、动荡波折的一周,确算得上是一段安宁美好的时光。 只可惜,不见当初和睦友爱的欢声笑语,取而代之的是剑拔弩张的沉默无言。 该做出最后的决断了。 徐林和薛渺渺正对坐在长桌的两侧,沉默地以目光打量着对面的家伙。谢四被徐林抱着,端坐在他的腿上,小脸上满是愤慨,咬牙切齿地敌视着那一副淡然自若、事不关己模样的薛渺渺。 谢四的模样在薛渺渺眼里宛若炸毛的刺猬,比起害怕,更多的是一种看到不自量力可爱小动物的莞尔一笑。 春心有些无精打采地站立在长桌的中央,她将手中的纸牌分为两堆,用手将它们拢在手心之中,只是轻轻发力就使得它们翩然飘飞,井然有序地落下,洗为新的一堆牌。 这是鸽尾式洗牌【riffle shuffle】,春心的手法娴熟流畅,一气呵成,让人不禁侧目。 让这样一位温婉绰约的古典佳人充当荷官,负责洗牌发牌,这世界还真是荒诞离奇。 春心拿着洗好的牌,向着徐林展示了一番,同时举起自己的右手,向天起誓。 “向天道起誓,这副牌上没有做任何标记。我也会勤勤恳恳地执行洗牌发牌的工作,不会偏袒任何一方,更不会协助特定的某一方以做牌等形式作弊。” 徐林敷衍地点了点头,说实话他不是很关心这些事情,但是有必要做戏做全套。 徐林挥手一指薛渺渺,很不客气地说道:“我要求正在参与游戏的人不能使用任何能力,也不可以操使任何可能的召唤物执行行动。” 薛渺渺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摊手摇了摇头,“还真是谨慎呢,谢公子。” “你们的前科太多了,我不得不防。”徐林生气地握拳砸桌,同时下达命令让自己役使的幽魂行动起来,让它们在自己和薛渺渺的身下画出了两个飘散出淡淡白光的圈。 徐林以手指向薛渺渺身下的白圈,追加道:“不仅如此,我希望在每一局游戏的过程中,参与那一局游戏的参与者不得越过这个圈。” 薛渺渺靠在椅背上侧头看了看周遭被幽魂画出的那个奇异的白圈,内心颇为惊叹。 她并不了解“灵魂”这种神秘的存在。至少在她的那个世界,灵魂只是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缥缈虚幻般的存在。而这方名唤天元大陆的世界中诞生的人类,却天生具备着灵魂,怎能不叫作为学者的薛渺渺感到好奇? 薛渺渺只觉得内心对于谢四的渴望更加热切。她早已下定决心,她要把谢四带回自己的世界。 不仅是因为她是使徒,她携带着真理造物妖精之心,也是因为薛渺渺心中升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她想要带走一个样本,异世界人种的样本,灵魂的样本。 这也是她对徐林其实并不算是上心的原因,她真正关心的人一直都只有如同小白鼠一样,可爱又无力的谢四。 “哎,如果你非要这么要求的话,也不是不行就是了。” 薛渺渺翘着凳子腿,似乎是不太情愿,半推半就地答应了徐林限制双方行动的请求。 但薛渺渺的内心却是阴恻恻地想着:“这种无聊的游戏根本就不重要,只要时间一到……胜利者自然是我。” 薛渺渺挥手向谢四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笑着说道:“小姐不是想玩24点吗,那就如你所愿。 再次重申一下规则:春心会用这一副牌,共计54张牌发出13个组合。 届时,每个组合的四张牌会被逐一展示,双方需要用组合中的4个点数,以及加减乘除四则运算计算出24,并按下身前的抢答器进行抢答。 抢答只需要报出任意一个正确的答案,或者是宣告此组合无解即可。所谓无解,也就是无法计算出24点。 抢答正确则可以赢下这一个组合,抢答错误会让对方赢下这一个组合。所以请不要胡乱地按下抢答器哦。 对了,游戏中大王视为8点,小王视为6点,这是为了避免最后一副牌的牌面被提前得知。” 谢四看见薛渺渺对自己的挑衅,不由地捏紧了拳头。 她很讨厌薛渺渺这张做作的笑颜。 这份厌恶不仅来源于与拉普拉斯的同仇敌忾,也来源于她对自己和自己身边人的为难。 抓走了拉普拉斯,让自己深陷于险境,还把对自己不错的徐林牵扯到麻烦的漩涡之中,属实是不可饶恕! 而且她能感受到,薛渺渺身上带有的那份傲慢式的自信,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轻视着弱小的自己,也在轻视自己身边的徐林。 谢四无法理解薛渺渺轻视徐林的原因,但她想帮自己,想帮拉斯,也想帮徐林争一口气。 平心而论,在小游戏里赢得薛渺渺称不上什么值得吹嘘的事情,但这终归是一份慰藉。 她打算以机械决定论使徒的身份,堂堂正正战胜一次宿敌的薛渺渺。 徐林能感受到腿上坐着的小姑娘似乎是一副斗志昂然的模样,这副孩子气的样子让他忍俊不禁,由衷地会心一笑。 并不是任何的麻木不仁或者是虚伪勉强的做作,她似乎终于有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但是说到底,徐林并不认为24点是一个合格的游戏项目。最后影响胜利的要素很有可能会变成手速,而非是其他。双方比拼手速的游戏还能称的上是带有运气和智力要素的赌博游戏吗? 尽管如此,徐林完全不打算阻拦谢四的决定。 他心里清楚,谢四选择24点作为项目,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只教她玩过这个游戏罢了。 两人在车上的那几天玩了好多次,尽管其实每次都是徐林在戏弄谢四,但她不也是挺乐在其中吗? 在谢四与薛渺渺热切的注视之下,春心发出了第一个组合的四张牌: [?a]…[?3]…[?4]…[?6]? 随着抢答器尖锐的响叫,随之而来的是少女那清脆响亮,自信铿锵的回答之声: “6÷(1-3\/4)=24” 谢四转头回望向徐林的脸,俏皮地眨了眨眼,咧嘴露出了一个可爱的微笑。 恍惚之间,时光倒流,又回到他们在马车上第一次玩牌的时候。但与之前相比,现在少女的笑颜,显得真诚热烈,更加令人迷醉。 (作者知道没人关心,没人在乎,但是第二卷的2章两人确实是玩过24点里的除法奇技淫巧qwq) 徐林轻柔地揉揉了谢四的头,也回以会心一笑。 偶然放纵她任性一下也无所谓吧?反正有自己在,总能帮她兜底呢。 抚着谢四的头,徐林似乎忽然就能理解前世的那些人为什么爱养猫猫狗狗了。 “果然是很可爱啊。” 第50章 赌博堕天录【bad beat(上)】 “这是唯一的解答呢,最难也是最简单的问题。” 薛渺渺像是应付小孩子一样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24点是一个历史悠久的益智游戏,最常用的技巧无非是四六二十四,三八二十四,还有二乘十二。其次则是各种加减法得到24。 而在所有牌型里谈得上是困难的只有涉及大数的减法和需要分数的场合,方才的题目[1,3,4,6]是一个例子。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诸如[3,3,7,7],[3,3,8,8],[4,4,7,7]这般。 不过这类特例的问题大都有着明显的特征。一旦见识过一个特例,大多数人很快就能触类旁通,学会所有的这个类型的问题。 同时因为特例的总数并不多,对应的答案也是唯一的一套固定方法,对于24点的熟练者反而是最简单的问题。 -1:0- 春心并没有多作等待,很快发出了下一副组合: [?q]…[?a]…[?8]…[?2]? 谢四皱眉苦思着,试图从四六,三八,二乘十二中找到突破口,却听见了抢答器的鸣响。 “无解。” 那是薛渺渺自信而笃定的话语声。 “数字看上去都还不错,居然算不出来吗?”徐林也有些意外。 谢四盯着薛渺渺的淡笑,不服气地思索着,最后也只是啧了一声,叹了口气,附和了薛渺渺的回答。 “无解。” -1:1- [?j]…[?4]…[?6]…[8](大王)? “无解。” 随着抢答器的再次响叫,薛渺渺用她那清冷的声音下达了判决。 谢四仍然是不服气地思考了一会,才泄气地认可了薛渺渺的判断。 “是的,无解。再来!” -1:2- 不同于谢四的斗志昂扬,徐林已然是心思百转。薛渺渺的计算速度令人吃惊,这绝非普通人能企及的。 从哲学上来说,大多数时候,宣判一件事是不可能做到的要远比完成一件事情困难。 就以24点为例,针对一个可以算出结果的组合,只需要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就可以了。可是若是无解,却要穷极所有可能的方案,一一将它们排除。 纵使自身没有能够做到一件事情,我们也无法昭告天下,这件事是不可能做到的。世间英杰无数,如何担保就没有身负才能的奇人异士能够做到?夸张一点,地球人都不行,那万一外星人能做到呢? 无论是作为此方世界天道的天音,还是真理世界的魔神地平论,都曾试图向徐林传达这个道理。明确限界在何处,才能企及人之极限,否则枉然地追求镜中花、水中月,也只是竹篮打水罢了。 徐林不禁在心中为谢四捏了一把汗,薛渺渺在这两局之中显示出的并非是灵光一闪的机巧,而是绝对的计算力的碾压。 游戏在井然有序中进行了下去,除去给出自己的答案,她们之间并没有过多的话语。 [?j]…[?10]…[6](小王)…[?9]? “9+10+11-6,非常简单呢。” 薛渺渺一边回答着,一边漫不经心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90-66也可以。哼,不就手快了点吗?” -1:3- [?3]…[?a]…[?7]…[?k]? “全加起来!” 谢四一掌猛然拍在了抢答器上,被她坐在身下的徐林也明显感受到了她的激动。 “也可以四六二十四呢。” -2:3- [?k]…[?9]…[?7]…[?2]? “9-7=2,2x13-2=24。” 获胜的仍旧是薛渺渺。 “2*9+13-7也可以,你别得意得太早。” “争强好胜可不是淑女之举。” -2:4- [?3]…[?8]…[?j]…[?10]? “三八二十四,11-10=1,轻而易举。” 这次让谢四扳回一城。 “显而易见的问题。” -3:4- [?q]…[?10]…[?k]…[?10]? “13+12-10\/10。trivial” 仍然是薛渺渺的胜利。 谢四有些生气地鼓起了自己的嘴,连续的几个问题其实都没有难度可言,薛渺渺仅仅只是抢答的速度比谢四更快罢了。 徐林一早就猜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他轻轻抚着谢四的头,柔声在她耳边说道:“别急,你只需要坚信自己的答案即可。” -3:5- [?9]…[?9]…[?5]…[?2]? “算不出来。” 谢四摁下了抢答器,但却不是很自信。 她是在铤而走险,常规方法没有快速找到答案,她决定赌一赌。赌自己没有做到的事情,本身就是做不到的。这似乎也不失为一种自信。 “你说对了,可爱的小姐。” -4:5- [?5]…[?7]…[?5]…[?5]? “似乎还是无解。” “这么多素数,确实无解呢。”薛渺渺应和着点了点头。 谢四再下一城。 -5:5- 徐林不禁蹙了蹙眉。无解的情况似乎有点太多了,这样的牌型很大程度增添了24点游戏的区分度,降低了运气成分。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24点牌型的总可能数,共计13选4+3倍13选3+3倍13选2+13选1=1820种可能,其中只有458种算不出来的牌面,也就是说算不出来的比例只有大约25%。 但是考虑到算不出来的牌型大多是比较畸形的,会出现两张甚至是三张完全一样的牌。如果是从一副扑克里随机抽出四张牌的话,算不出来的概率将会更低,只有大约19%。 从期望的角度来说,13局对局里很有可能会出现2-3局算不出来的对局,可是现如今已经出现了4局了。 [?3]…[?4]…[?4]…[?j]? “4*4+11-3=24”仍然是谢四的胜利。 “唯一的解答。” “下一局我就获胜了哦?” 谢四故意拉高音调嘲讽起薛渺渺。 “拭目以待,谢小姐。” -6:5- [?q]…[?2]…[?q]…[?8]? “12-8-2=2,2x12=24。谢小姐,看来胜利女神并不青睐你呢。”薛渺渺终究还是扳回了平局。 -6:6- 不是打满的bo13又有什么意义呢? 正如徐林猜测的那般,对于薛渺渺而言,玩24点就像是喝水一样简单。 作为幻想生灵诞生的她根本就不能用常理去思考,她的计算力远超人脑。这并非是任何的超能力或者是道具效果,而是一种本能,与生俱来的天赋。 如若不是她不打算这么快的结束游戏,她决然不会陪着谢四玩到僵持的6:6平。整局游戏之中,她也只不过是随心地回答几个问题逗逗谢四罢了。 话虽如此,她也不打算输掉这局游戏。若是大意输给这样一个天真的小姑娘,自己可就真的变成笑话了。 所有的结果都将在下一局见分晓了,薛渺渺对此觉得饶有趣味,气势汹汹的小姑娘在最后输给自己之后会露出怎样一副表情呢? 是气急败坏,还是自责挫败呢? 真是令人期待啊。 “别嚣张,臭猫,赢的人肯定是我。” 不服输的谢四拍着桌子放起狠话,主打一个输人不输阵。 “哈?真敢说呢。”薛渺渺的眼角抽动了几下,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忽然变得危险起来。“不喜欢猫咪的人都该回炉哦?” 第51章 赌博堕天录【bad beat(下)】 “某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自诩为绅士,结果每次见面都是不打招呼地背后偷袭,整天就会玩些阴谋诡计的小算计。可真是毫无风度,亦是一点骑士精神也没有。” “哦?也不知是谁扬言知晓世间的一切,不惧怕任何偷袭来着,怎么现在输不起,就开始搞立体防御那套了?” 薛渺渺夸张地捂着嘴,斜睨着谢四,“怪不得怪不得,倒还真是名师出高徒。小姑娘这么羸弱一定是有个好师傅教导吧?” 谢四并不接薛渺渺这一套,而是继续从其他角度抨击着她的所作所为,“啊啊,有些家伙自称是文明人,嘴上说着什么尊重人权,结果呢?还不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软禁了我一个可怜、无辜、羸弱的少女?” 谢四装作委屈地抹起眼泪,下一秒却是恶狠狠的瞪向薛渺渺,“独裁专制,自以为是,你和法卐西卐斯的行径有何区别?” 谢四的话语被一声沉重的桌子拍打声打断,不仅是她,徐林也在这时愕然地抬头看向了对面的薛渺渺。 薛渺渺已是愤然拍桌而起,她的手撑在桌子上,怒目圆瞪地逼视着,一脸害怕往徐林怀里缩着的谢四,咬牙喝道:“够了!不要拿你不明白的事情胡说八道!” 纳粹德国的所作所为薛渺渺并不陌生,甚至是近在咫尺,这在她的时代可是一个无比沉痛的话题。她的父亲也曾因为希特勒迫害犹太人的倒行逆施,而不得不背井离乡,在国外旅居。战争与屠杀的恐怖阴霾笼罩世间十数年,那可不是能随便拿出来说的事情。 正因此种种,薛渺渺无法忍受谢四这般指责她。 “看来我得给不知分寸的家伙一点颜色瞧瞧了。” 薛渺渺深吸了口气,恢复了镇定,再次坐了下来,昂首眯视着谢四和徐林。 薛渺渺忽如其来的凶悍模样确实吓了谢四一个激灵,见其再次恢复冷静,她才是松了口气,同时也松开了下意识抓住徐林衣襟的的左手。 谢四这时发现自己像只鹌鹑一样转身紧紧贴在徐林身前,不禁害臊地别过了脸去,仿若无事地重新摆正了身形,低着头不让别人看清她的面容。 正如薛渺渺所说,谢四对自己说出的话语没有什么概念,这只是拉斯曾经与她诉说的牢骚罢了。可她还是故意说了出来,为什么呢? 单纯为了气一下薛渺渺吗?并不是。 谢四是个纯粹的家伙,她现在只想赢过薛渺渺。 妖精之心作为拉普拉斯妖计算过去与未来的核心组件,将其融入身体的谢四获得了超乎常人的记忆力,这本质上是一种数据的存储。 她知道,还有六张牌没有出现,分别是a、6、6、7、8、k,而最后一局的组合将从它们之中出现。 可能的牌型只有11种,谢四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把所有可能的牌型的答案全部算出来。 为此,她需要时间,而和薛渺渺互喷垃圾话就是一个不错的拖时间的办法。 如果有人此刻能看到谢四深深埋下的面部表情,便会惊讶地发现,那绝非是什么扭捏的小女儿家作态,而是瞪圆双眼、全神思考。 薛渺渺一脸不爽地冷冷盯着谢四,她原本只是打算随便和他们二人玩玩,可她现在改主意了。不仅要赢的这两个家伙体无完肤,事后还要把他们抓起来给自己做实验室苦力,每天为自己工作三十个小时,直到自己能够回到原本的世界为止。 尽管薛渺渺在游戏规则制定时就要求不去除大小王,以免最后的一局牌被提前确定,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记牌就失去了作用。 在第12局时,当看到了前三张牌[q],[2],[q]的时候,薛渺渺就已经确定了这副牌可以算出24点来。第四张牌只能在[a],[6],[7],[8],[k]中出一个,无论如何,她都可以用类似“2x12=12+12=24”的算法来解决。 剩下的六张牌是a、6、6、7、8、k,对于薛渺渺亦非是什么秘密。可这些数字的处理仍旧让她感到心烦,7和k这两个大素数对于计算24点可不是什么好用的数字。 尽管薛渺渺的算力惊人,可穷竭这六张牌的所有可能仍然不是一个轻巧的工作量,反正作者的垃圾电脑都得跑个一秒。 “无解的组合太多了。”薛渺渺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诶?不对,是不是带[7]的组合就是无解的?”繁杂的思绪犹如纠缠的毛线团,忽然被一下子拉开,宛如灵光乍现般,薛渺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那岂不是可以……” 紧随着薛渺渺得到这个至关重要的发现,谢四也终于完成了所有的验算。说实话,有妖精之心加持的她算力也不是常人所能及,但过于弱小的她其实连这件造物万分之一的能力都发挥不出来。 她转过脸来,附在徐林的耳边小声地说道:“有[7]的牌面都算不出来,我们看到[7]就可以直接抢答了。” 说完谢四握了握拳,算是为自己打气,将手放在了抢答器上,准备迎接最后的一局。 春心左右看了看两位剑拔弩张的少女,她们的呼吸也在沉默的寂静之中逐渐粗重起来。春心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正准备揭开这最后一局的第一张牌。 也正是这时,抢答器的鸣叫声突兀地响起,撕裂了这紧张的沉寂。 谢四只觉得自己放在抢答器上的小手被一只大手握住,就这样被握着按下了抢答器。 她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以一种难以理解的目光看向了徐林:“你搞什么?” 薛渺渺收回了悬在半空中的手,叹了口气,烦躁地挠了挠头。 该死!为什么犹豫了? 是因为傲慢吗? 自信愚昧的东方人徐林和无知的异世界土着谢四,不会对剩下来的牌型组合有那么深刻的观察。没办法下定决心赌命,而是妄想通过看到翻出的[7]点稳稳拿下牌局。 反倒是搬石砸脚,沦落到要听天由命的地步了。 薛渺渺闭目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再次看向了对面吵吵闹闹争执着的二人。她未必会输,但她此时却是由衷地感到了挫败。 原来是不知不觉间患上了名为傲慢的绝症吗? “谢公子,你确定你要抢答?”春心不解地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她完全不理解徐林在搞什么飞机。 “是的,无解。” 第52章 赌博堕天录【无处不在的记牌】 “对己方的计算速度不自信而准备直接拼运气了吗?”春心扬唇一笑,摊了摊手,“确实不失为一种办法。” “非也。”徐林摆了摆手,“剩下的六张牌是a、7、8、k各一张,还有一对6,总共的可能数不过是6选4,也就是15种总可能数。然而那四张牌里只要出现了7,其实就是无解的,这样的可能数来到了5选3,也就是10种。” 春心不以为意的轻笑霎时收敛,不禁嘴中喃喃道:“那无解的概率不就来到了将近7成?” 思及此,春心慌张地转头看向一边的薛渺渺,却见薛渺渺以手臂撑着桌子,低沉着脸,微微抬头给了春心一个挫败的眼神。 直到这时,春心才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她心中仍旧感到不可思议,问道: “这么短时间你就验算了所有的可能性?” “那小春还真是高看我了。我只是大略算了一下,感觉多数组合都棘手得无从下手罢了。所以我在猜想,是不是15种组合里的大多数组合都无解罢了。 确切地来说,我比较确定无解的是[1,6,6,7],它非常容易就能验证。除此之外还有[1,6,7,8],[1,6,7,13],[6,7,8,13],这三个组合的权重都是2。 如此下来无解的可能几乎就来到了五成。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赌一下呢?” 徐林说到这顿了顿,摸了摸谢四的头:“还得感谢小四儿给我的提示,她告诉我只要出现7就必然无解。我相信她。 既然现在有2\/3的胜算,为什么不赌呢?” 谢四方才还是转过脸去,一脸不可思议瞪着徐林的样子,现在听了徐林的解释,又被莫名其妙地摸头,既有豁然开朗的欣喜,却又有一丝难为情。她十分别扭地转过头,不想再看徐林,心下暗自嘀咕: “说的比唱的好听。相信我?到底还是相信自己罢了。” 春心很配合地给徐林的解析鼓起了掌,可很快掌声就戛然而止。她嘴角微翘,有些挑衅地说道:“可毕竟也不是百分百的胜率呢。 没想到连这种智力游戏最后都会演变成骰子游戏,公子果然是天生的赌徒吗?” 徐林倒不在意春心所说的,还有33%的可能会输。自己能做的也就是这样了。如果和薛渺渺拼正面,真的有50的胜率吗?还是说只能依靠着她的放水呢。 “为什么不用你们下午耍的把戏,我可以装作视而不见。” 春心往天上指了指,“那位大人会在意的。” 徐林并不对此发表评论,见了天音几次的他,早就对所谓天道的至高无上祛魅了。 春心笑着翻开了第一张牌:[?6] “什么嘛。” 原本还坐的笔直,望眼欲穿的谢四瞬间蔫了下来了下来。徐林笑了笑,扶起谢四的肩膀:“别急,这不还有60%的胜率吗?” 春心不疾不徐地翻开了第二张牌,是[?a]。见此,春心捂嘴轻笑了起来: “现在可就是一半对一半了哦?” 面对春心的调笑,徐林倒没有什么反应,仍旧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让她顿感无趣。 第三张牌很快也被春心揭示了出来:[?8] 许久不言语的薛渺渺总算是再次开口: “最后一张牌如果是6不是会很戏剧吗? 我们的第一局是[1,3,4,6],最后一局是[6,1,8,6],答案都是那个唯一的6÷(1-3\/4)=24。 善始方得善终,首尾呼应的故事方才是一个完满的故事。” 少了此前的那股古灵精怪的俏皮,反而是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 春心抽出了最后一张牌,尚且未曾掀开,忽听得徐林突兀地开口,赞同了薛渺渺方才玩笑的话语: “是啊,能在结尾处收回所有的伏笔,那才算是一个完满的故事。” 薛渺渺闻声看向徐林,不清楚他想传达什么意思,可当她真的看清徐林动作的那一刻,霎时便绷不住自己的表情想,气愤地站起身来:“开什么玩笑!” 只见徐林偏头,用手轻巧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前,似乎意有所指。 那里有一枚薛渺渺留下的阵纹,确切地来说并不是什么阵纹,而是「刻印:大数定理」。能够让刻印者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遭遇到的事情全部向着大概率发生的结果倾斜,也就是所谓的统计意义下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 徐林之所以能够解析这枚刻印的效果,还仰赖于维度之魂从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中汲取的魔神智慧。 当然这枚刻印有着更多更灵活的作用,但没时间研究太多的徐林,现在也只能被动地承担薛渺渺赋予的效果罢了。可这足以使得他在这一场概率小游戏之中获得胜利了。 至于作弊的问题?分明是薛渺渺自己干的,我徐林又没发动任何能力,你怎么可以说我违背誓约了呢? 谢四的小脑袋不断地前后转着,她的目光在徐林的轻笑和薛渺渺的失态间来回游移,心下感觉甚是费解。 “给我!” 察觉到自己被戏弄得团团转的薛渺渺气愤地向春心招了招手,从她手中一把抢过了那最后一张扑克,放在眼前看了又看,眼皮也是跳了又跳。 她不断地点着头,咬着牙,却又像是要笑出声一般。 “好啊,好啊,你真是做的好啊!” 那张牌从薛渺渺气愤得直哆嗦的手里坠了下来,让谢四趁机看清了牌面,正是[?7]。 “就这啊,臭猫猫!菜就多练!”谢四对着薛渺渺做了个鬼脸,向着她挑衅地吐了吐舌头。 薛渺渺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谢四,就将目光重新聚集向了对着自己露出绅士般笑容的徐林,不断地深呼吸着。 她敢肯定谢四根本就不知道徐林是怎么赢的,可她也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输掉游戏。输掉一局这么可笑的,宛如小学生一样的24点游戏。 是的,这只是一局无关痛痒的游戏罢了。 她也想这么劝说自己,可是被戏耍的羞怒感就像是浴缸里的小黄鸭一样,怎么都按不下去。不仅是按不下去,那只小黄鸭不断地浮出水面,嘎嘎嘎地乱叫着,大抵是在嘲笑自己。 薛渺渺一直都是一个骄傲的学者,从来只觉得身为魔神顶点的拉普拉斯妖才配作为她的对手。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失败。不仅犯下了傲慢之罪,还以如此滑稽的结局输给了一个自己看不起的,愚昧无知的东方人。 薛渺渺气愤地看着徐林,倒不是对徐林感到气愤,而是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气愤。 她改变主意了,她不想再拖时间搞偷袭了。 她现在只想快速赢下这两个家伙,然后用自己的拳头狠狠赢得他们的尊重,尤其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里嘲讽自己,对着自己做鬼脸的臭小鬼。 薛渺渺气愤地看着徐林的时候,徐林亦是笑看着薛渺渺,他知道他的目的就快达到了。 “上钩了。” 春心掀开了最后两张没有用到的卡牌,分别是[?6]和[?k],也不由地心中暗自感叹: “不愧是谢公子,还真是厉害呢。不过有句话说的没错呢,永远都是,不赌为赢。渺渺看来是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了。” 第53章 赌博堕天录【各家心思】 夜空中孤悬的清月早已过了中天,身形缓缓西斜。光辉不再那般灿烂夺目,而是变得朦胧而柔和,给静默无言的小城罩上了一层薄纱。 冗长无趣的牌局,桌上的热茶都不知道换了几盏了。升腾的蒸汽一次又一次地在夜色之中消失无踪,宛若无可挽回的旧梦。 “子夜已过,还没结束吗?”徐林望着窗外的月慨叹着,似乎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公子,不叫牌吗?” 恼人的话语声将徐林从神游天外的状态强行拉了回来,但他没有任何转过头来的想法,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打不起精神地应答了一声:“2nt。” “你连手牌都没看?” “反正都是输,懒得看了。” “不如干脆一点,直接认输算了,如何呢?” 听闻此言的徐林转过头来,看清薛渺渺拿纸牌张成扇子的模样,遮住自己的嘴偷偷笑着,仅仅露出一双大眼睛布灵布灵地打量着自己,满是眼藏不住的笑意。 “不要,我得想想下一盘玩什么能赢。” 薛渺渺眨了眨眼,十分做作地娇声说道:“那好吧,pass。” 谢四手忙脚乱地整理着手中的牌,她连规则都搞不明白。听见薛渺渺叫完“pass”,她慌乱地一遍又一遍看起手中的卡牌,眼神不断在徐林的脸和自己手里的牌之间流转,最后像是卡死的ie浏览器一样,弱弱地说道: “我…我也pass。” 五种扑克的赌局已经推进到了第四局,双方的比分是徐林谢四二比一薛渺渺,不过算上早已输得一败涂地的第四把,应该说是二比二平。 薛渺渺在游戏的第二局和第四局分别选择了德州扑克和变种的三人桥牌,轻松地横扫了徐林和谢四。 如果说玩德州扑克,徐林还有一丝靠运气偷鸡的胜算,那么当薛渺渺要求游戏项目为桥牌的那一刻,徐林就可以埋了,纯粹玩一百把输一百把的对局。 桥牌作为世界三大智力运动之一,起源于惠斯特牌戏,乃是欧洲最为流行的扑克游戏。而徐林仅仅只是在大学体育课学习过,水平仅仅停留在知道规则罢了,遇到薛渺渺这样的老欧洲被血虐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更何况带着谢四这个队友,连叫牌都没法正常进行下去,配合更是一点没有。 此时谢四正看着自己手里的牌左挑右选,似乎都能看到她头上因为大脑短路而冒出的蒸汽。薛渺渺在一旁捂着嘴坏笑着,徐林怀疑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按理来说,被薛渺渺施加了刻印:大数定理的徐林,应该能够借助这个因素获得一些优势的。但实际上这个刻印在第一局以后的游戏里就完全无法生效了。 罪魁祸首就是那个站在牌桌边上装作空气,一副老老实实模样的春心。 这个不老实的女人果然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做手脚! 春心动的手脚很简单,她根本就没在洗牌。 确切地来说,她是使用了鸽尾式洗牌的一种特殊技艺,也就是完美洗牌【perfect shuffle】。洗牌的时候让两堆牌一张叠一张地混成一堆,达成一种洗了但没完全洗的效果。 至于这是否违背了她的天道誓言?其实并不,因为她只是说不会偏袒某一个人做牌,但没说她不会假洗牌,而且假洗牌也不会导致游戏优势向着哪一方倾倒。 但还是造成了一些影响,首先就是牌堆被固定了,根本没有刻印大数定理的用武之地。 一副扑克去掉大小王52张牌,完美洗牌重复8次之后,会使得牌堆回到原本的样子,也就是等于压根没洗。并且完美洗牌无法改变牌堆的最上面一张牌和最后一张牌。 徐林在游戏进程之中没有观察到这些现象,因此他估摸春心用的是反完美洗牌。这种洗牌方式同样也是规律的,反完美洗牌重复52次之后,牌堆回到最开始的模样。 可是徐林作为凡性的生物和薛渺渺有着本质上的差距。 薛渺渺能够通过几张牌的位置算出一整副牌的顺序,可是徐林不行。这便是徐林在第二局德州扑克之中大败给薛渺渺的原因。 徐林很快想到了办法,在第三局游戏之中给予了薛渺渺回击。 他选定的游戏项目是三人立直麻将。两幅扑克108张牌,三人立直麻将一共用到幺九牌加上条子筒子共计108张牌,刚刚好能对上。 首先是因为立直麻将有各家手牌和牌山的存在,每局结束也不会揭示游戏之中使用到的所有牌,始终有暗牌的存在,杜绝了被薛渺渺算牌的可能性。 其次是,就像徐林完全不会玩桥牌一样,薛渺渺也完全不会玩立直麻将,这就是信息差。 尽管薛渺渺靠着近乎变态的计算力,很快就适应了麻将的牌效计算。但缺乏更多技巧和经验的她终究还是落于了下风,终局的时候也只能看着徐林给谢四喂牌,快速胡了一个一番屁胡结束了游戏。 “役牌白,一番!” 薛渺渺一边打出一张【?a】,一边偷偷看向了徐林。那家伙从刚才开始就漫不经心的,一直托腮看着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薛渺渺想到此不禁笑了笑,倒也是,这两个家伙完全就不会玩桥牌,输是必然的事情。 “思考下一局玩什么吗?我倒是很期待呢。” 薛渺渺从怀中掏出怀表看了看,“一点二十三分”,离最开始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被徐林和谢四勾起胜负欲的薛渺渺试图快速击溃二人,终究还是失败了,说到底比较正式的扑克游戏就没有哪个是不耗时间的。 不过薛渺渺并不急,她还有一个从一开始就考虑着的n b:拖时间等到春心的那件灵器天之赌约冷却完。 天之赌约有一个小特性,那就是天道一次只会主持一场天之赌约。因此一旦当天之赌约冷却完毕,薛渺渺就可以使用天之赌约指定谢四为目标,同时挤掉自己身上被徐林施加的天之赌约。 到时候不仅可以在二人出乎意料的时刻发动偷袭,还可以用赌约强制谢四协助自己回到原本的世界。 灵器的冷却时间大约是一个时辰,很快就要到了。 那时候过家家的扑克游戏应该已经进行到第五局了吧? 不如第五局稍微放点水,让他们先看到胜利的曙光,然后在即将分出胜负的瞬间撕掉赌约发动袭击怎么样? 他们那时候一定毫无心理防备吧? 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惊慌无措?困惑不解?还是最深刻的绝望呢? 真是令人期待啊。 想到这里,薛渺渺下意识勾起了一抹坏坏的笑。可也正是这时,还没等她笑出来的时候,徐林突然的话语打断了她的yy。 “没意思了,我要认输。直接开始第五局吧。” 第54章 赌博堕天录【鬼牌】 “没事的,我们下一局一定会赢的。” 谢四振臂给自己和徐林鼓舞士气,煞有其事地鼓着小脸,仍旧是一副很有干劲的事情,似乎完全不受刚才那场碾压式大败的影响。 薛渺渺歪头,目视着收拾起牌桌上纸牌的徐林良久,才饶有兴趣地开口问道: “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春心眼见徐林随手把桌上的牌洗了洗,有些着急,但她也不敢明着阻拦徐林,只能皱着眉任由徐林打乱本已经被固定下来的卡牌顺序。 “我打来算来点最简单的,薛姑娘猜不到吗?” 徐林一边洗着牌,一边笑问道。 薛渺渺默默凝视着徐林,闭上了一只眼睛思考了起来。 其实薛渺渺最开始提出的五种扑克游戏的“5”并非是随口说的,而是从古至今,扑克牌的玩法不外乎就是以下的五种: 第一类是吃墩游戏,玩家通过出牌比大小赢得更多的墩数获胜。在西方更为流行,以桥牌、惠斯特为代表。 第二类是跑牌游戏,玩家通过将手中的牌清空获得胜利。在东方相当流行,以斗地主、掼蛋为代表。 第三类是配对游戏,最出名的应该是小猫钓鱼,简单易上手。 第四类是博弈游戏,诸如德州扑克、炸金花。比起强调对手牌的料理,更侧重玩家之间心理博弈的一种类型。 第五类是rummy games,也就是麻将类游戏。游戏目标就是去凑一些特定的牌型,比如对子、三张、四张、顺子、同花,西方的代表是各类拉密游戏、以色列麻将,而在东方麻将几乎是国粹级别的,无需多言。 谢四上来就提出要玩24点算是小小出乎了薛渺渺的意料,不过也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例外罢了。 如果说薛渺渺更希望徐林选择哪种类型,那自然是跑牌类游戏。越是摒除随机要素,比较双方对于手牌的处理,硬拼算力,薛渺渺就越是有优势,相反若是拼运气何随机要素的游戏,她就不能保证自己能够掌控局面。 薛渺渺以手撑着脸,仍旧眯着一只眼睛,漫不经心地觑着徐林,语气带着些调笑地说道: “我猜是某种配对游戏,可能就是小孩子都会玩的小猫钓鱼之类的。” 徐林闻言,忽的严肃地思考起来,点着头说道:“这个主意也不错,小猫钓鱼是挺适合你的。” 莫名被调侃出身的薛渺渺扯了扯嘴角,她并不认同这样的刻板印象。其实她也没那么喜欢鱼,更是从来没去水边钓过鱼。 “比那更简单,我们来玩抽鬼牌。” 事实证明薛渺渺离猜对正确答案只差一个二次元,毕竟抽鬼牌可是二次元合宿回必玩的纸牌游戏。 下次一定会赢!海爷颜艺.jpg “现在的52张牌加上一张大王一共53张牌,随机发给双方,一方26张牌,另一方27张牌。任何时候如果手里有两张相同点数的牌,就必须将它们同时弃掉。 游戏过程中,双方轮流从对方手里抽取一张牌加入自己的手牌,当一方清空手中所有牌的时候游戏获胜。 就这样,很简单吧。” 徐林向春心招了招手,示意由她来负责洗牌分牌。 无趣,太无趣了。 因为没有信心在跑牌游戏上硬碰硬,居然诉诸于这样的毛线游戏了吗? 几乎没有一点点的竞技性,纯粹的运气游戏。 真是令人失望。 薛渺渺止不住地叹起气来,由衷的失望让她忍不住微微摇起头。 但全神戒备的薛渺渺并不会因为这点失望就放松对于徐林的警惕,她还是很快就发现了徐林的问题所在。 “公子,这恐怕不对吧?” 徐林侧头盯着洗牌的春心,漫不经心地应答了一声。 “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在和我装傻吗?这根本不是一个公平的游戏。 发完初始手牌之后,持有鬼牌的人手里有n+1张手牌,而未持有鬼牌的人手里有n张手牌。如果由持有鬼牌的人先抽牌,无非就是变成一人手中有n张牌,一人手中有n-1张的情形,然后由手中没有鬼牌的人先抽牌。既然如此我们只考虑双方的起始手牌数是n和n+1,并且让手里没有鬼牌的人先抽牌。 简单的计算可以知道。如果n=2k为偶数,先后手胜率就是k+2比k,如果n=2k-1,先后手胜率就是k+1比k。无论如何都是先手胜算更大,当n=2时先后手胜率比甚至来到恐怖的三比一。 数据摆在眼前,你难道还想和我装蒜吗?” 薛渺渺抱着胸,眯眼打量着徐林,想看他如何化解自己的诘难。 徐林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干笑了两声,“哎呀,还真是敏感呢,这么隐蔽的事情都被你发现了。那薛姑娘说规则要怎么改呢?” 看了那么多年动漫都没人会跳出来说抽鬼牌是个不公平的游戏,没想到今天居然还真让徐林遇上一个超级敏感的薛渺渺。 薛渺渺倒是意外地看了一眼徐林,这么轻松就松口了吗,难道在别的地方下套了吗? 无论薛渺渺怎么反复咀嚼徐林此番制定的游戏规则,似乎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那我要求加入公平轮。每轮交换起手持有鬼牌的玩家,净胜的总轮次达到两轮的玩家才能宣告胜利。” 薛渺渺深知自己给徐林的刻印并不能在复杂的事件之中智能选择施法对象,它仅能处理一个固定的事件。当比赛变成多轮游戏的复合体时,那枚简易的刻印就会因为失去目标而停止工作。这样一来就可以防止徐林借着自己的真理力量随便作弊。 其次是薛渺渺还需要一点点时间。离天之赌约两个小时的冷却还有一小会,添加上公平轮的抽鬼牌游戏应当是可以拖够这十几分钟。毕竟这可是薛渺渺盘算了许久的计划,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呢? “我倒是没有意见,那规则就这么定下咯?不如第一局就让薛姑娘先攻吧dy first.” 徐林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薛渺渺也是不客气地承下了徐林的谦让,示意春心开始发牌。 春心手法娴熟地将鬼牌发到了徐林的桌前,正要继续发剩余的牌,却见徐林倏地站了起来,原地舒展了一番筋骨。 “那祝薛姑娘玩得开心,时间也是不早了,我和小四儿就先回去休息了。” 徐林打着哈欠向谢四招了招手。谢四接收到信号,欣喜地迅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飞快地一头钻到徐林的身边,顺势一把抱住了他的手。就算是此时,谢四也不忘充满敌视地瞪了一眼薛渺渺。 “走?你们想走到哪去?最后一局游戏结束之前,游戏参与者不能离开。 你要是走了,想让我和谁赌,鬼吗?” 薛渺渺听闻徐林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言语,轻笑了两声。 “对啊,就是和鬼玩。还记得我说的吗,我们这边参与赌局的人,分别是我,我的朋友,还有谢四。” 徐林说着,一边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窗外。 春心和薛渺渺循着徐林的手势看去,却见窗外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圆滚滚的白色幽灵,全身挂满了大包小包,一边喘着粗气,同时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眼神幽怨地看着窗内的众人。 麻薯:( :3 ) “我不是介绍过吗?我的朋友是一只被诅咒的幽灵,所以并不是指谢四哦。我们的游戏参与者一直都是三个人呢。 鬼牌当然是幽灵来玩咯。啊,这个笑话是不是有点太冷了。” 第55章 赌博堕天录【我tm直接特殊胜利】 “为什么?” 薛渺渺拍桌而起,瞪大着眼睛看着徐林,他轻描淡写地就走出了游戏开始时幽灵画下的限制圈,就这样走到了窗棂旁,打开纸窗把麻薯放了进来。 薛渺渺又惊又怒,起身试图越过限制圈去追徐林,却像一头撞上玻璃墙一样跌倒在了地上。 像只委屈的小猫一样,薛渺渺情急之下屁股着地坐在了地上,用手不断揉着自己撞在墙上吃痛的脑袋。 “为什么你可以不受规则限制?” 薛渺渺很是不甘心地仰头问道。 徐林耸肩摊了摊手,一步一步朝着薛渺渺走来,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薛渺渺心下感到不妙,在限制圈里尽可能往后缩了缩,她吃不准徐林有何意图,但一定绝非好事。 “噔噔噔”,徐林抬手叩响了隔在二人之间的空气墙,发出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挑眉说道: “事实证明我也越不过这个圈。” “蛤?”薛渺渺在一瞬的疑惑之后,忽然像是电流划过全身,她回想起了徐林的约定。 【参与那一局游戏的参与者不得越过“这个”圈】 !? “开什么玩笑,这简直是强词夺理!你这也算是被圈住了吗?” 薛渺渺面容扭曲地贴到了空气墙上,想要一头撞在徐林那欠揍的脸上。她的手大力地拍在空气墙上,却始终和对面的徐林的手隔着一寸的距离,缓缓合掌握拳,整个拳头充血变得绯红。 “哎呀呀,怎么就强词夺理了。 在天道规则之中玩文字游戏这件事,不还是薛姑娘今天教我的吗?无论是充要不必要也好,还是“公平”的规则也好。 对了,你不是还拿自己的灵魂作为代价发誓吗?但你,也和我一样,压根就没有灵魂这种东西吧? 再说了,我怎么就不算是被圈住了呢?渺渺不会没学过jordan闭曲线分离定理吧?” 徐林有恃无恐地直接靠在空气墙上,侧脸看着那一寸之遥处染上红晕的俏丽小脸,一刻不停地输出着,内心颇是愉悦。 老舍曾言,这世间真话本就不多,一位少女的脸红便胜却一大段对白。 果真不假。 平时满嘴跑火车没一句实话,无时无刻不在卖萌装可爱的薛渺渺,此刻算是完全绷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徐林在薛渺渺眼中看到了因为被戏耍而油然升起的愤恨羞恼,恐怕就是这一天里唯一从这位学者小姐处得到的真物了吧? 徐林能够深切地感受到,尽管薛渺渺气愤地一言不发,只是瞪着自己从,但若是没有天音的规则约束,自己早就被薛渺渺一把摁在地上,当成沙包爆打了。 不过也不怪薛渺渺,像徐林这样画两个圈,然后说“不得越过圈”的鬼话,是谁都会以为是每个人都不得离开自己身下的圈吧?而且徐林之前屡次被自己捉弄,这一点也让薛渺渺放松了对徐林语言上设套的警惕性。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徐林背后有天道本人的背书,只要能自圆其说,天音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 徐林继续给薛渺渺讲起自己的歪理来:“你想我们是生活在一个球上,若是画一个圈分离你我,仅仅只从拓扑上来说,既是圈住了你,也是圈住了我,这并无不妥。” “可我们不是生活在平地上吗,怎么可能是球呢?” 徐林回头无语地瞥了一眼弱智发言的麻薯,它不会真的自觉代入地平论信徒的角色了吧? 麻薯却是毫无自知地左右望了望,最后对着徐林疑惑地歪了歪头。 谢四从刚才起就在沉默无言地从麻薯身上接过大包小包,或是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或是搭在胳膊上、或是背在背上,手里亦是提满了东西。这之中有他们此前放在客栈中的行李,有多鱼送的剑镜花,还有谢四一直带着的小挎包,除此之外还多了很多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小小的人被淹没在如山般的行李之中,似乎随时都要被压垮一样。 卸下行李的麻薯轻松地飘飞起来,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之后才坐到薛渺渺的对面,也就是原本徐林坐着的位置。 “让本小姐来做你的对手。”麻薯用尾巴敲着桌子,看向察觉不对,缩在一边瑟瑟发抖的春心,叫嚷起来:“发牌发牌。” 薛渺渺招呼着春心躲到自己的身边,以免被徐林等人伤害,同时眯眼看向徐林: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让这只幽灵在这里拖住我,方便自己跑路是吗?如此看来,之前让我主动提出公平轮的事情倒是下套了。” “每个人都会深信自己发现并提出的事情。若是我主动提出要添加公平轮增加游戏时长,谁都会觉得奇怪的。” “可就算是这样,你根本不必和我玩上那么久的扑克,早就可以跑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你以为这点时间你能跑到哪去?等我玩完这局牌就会来追你,你真的能逃得掉吗?” 重新坐回座位的薛渺渺快速恢复了冷静,她推测出徐林和谢四应当没什么快速逃离的手段,因而才会在这里和自己磨叽那么久。既然如此,那就应该快速结束手头的牌局,无论输赢,不能再被这种小事给拖住行动了。 此前盘算许久的计划成空,让薛渺渺心中略微有些不爽。但事已至此,无能狂怒并不能改善情况,还是应当以挣脱天之赌约的束缚为首要目标。 “这个世界的超自然力量果然是麻烦。”坐在一只幽灵对面的薛渺渺不由地皱眉抱怨起来。 薛渺渺猜的是对的,徐林之前在这里拖时间就是因为他缺乏快速逃离的移动手段。就算用天之赌约能够困住薛渺渺,自己再怎么跑路也是无济于事,因为他们跑不远,这就没有意义。 但倒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梦之钉自带的技艺之中有一招“超级冲刺”,可以以灵魂为燃料,引导喷薄的灵能将使用者以危险的速度发射出去。具体来说有点像是马戏团里的空中飞人,把人作为炮弹快速发射出去。 徐林将赌斗的场地设置在怡春楼的顶楼,也是为了更好的使用超级冲刺这一招逃跑罢了。 从这里出发只需要五分钟就能逃离整个沙洲地界。到了那个距离,即使薛渺渺有能力追上,但范围随着半径的急剧扩大而平方扩大,也不是那么好搜索到两个小目标的了。 不过有一个小问题,那就是徐林和麻薯作为初出茅庐的新人二人组根本就没有储存那么多的灵魂。他们仅有的灵魂分别来自于多鱼碎掉的观魂镜中的魂力,地平论邪教徒的亡魂,还有现在维度之魂从真理造物之中转化而来的灵魂。 想要长时间使用超级冲刺,他们还需要大量的灵魂。 因此他们的计划分为两步。第一步先由徐林带着谢四分散薛渺渺的注意,将她的心思引导到牌局上来,为麻薯偷溜出去,满沙州城搜集灵魂争取时间。第二步再由麻薯顶上拖住薛渺渺,徐林带着谢四用超级冲刺逃跑。 麻薯大肆搜刮灵魂的第一步就是借着维度之魂的加入,用梦之钉击碎多鱼禁锢它的符文牢笼,并吸收了其中多鱼留下的魂力。 摆脱束缚的麻薯便是虎入山林,很快就饥不择食地汲取了沙州城里这几日逝去的众多生命的残魂,不过这一部分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真正为麻薯提供了大量魂力的还得是他们白天就惦记上的天鉴。麻薯很幸运地在沙洲府衙里找到了它,并且也没有遇上被它视为隐患的盖世太保。 这个有几十年历史的宝贵灵器居然压根没有被用过几次,还是九成新的。麻薯发现此事后欣喜若狂地用梦之钉击碎了它,让它光荣退休的同时将其中蕴藏的大量天道之力吸收的一干二净,全部转化为灵魂的补充。 干完这些事情之后,麻薯还把徐林和谢四的行李背了过来,顺带做了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w?)。 徐林并不打算理会薛渺渺对自己的恫吓,走到谢四身边,从她手中接过了颇有些沉重的挎包。 眼神瞥见包中露出的鲜红色绸布,徐林疑惑地皱了皱眉,看着眼熟,可他印象里谢四并没有这样的衣裳。 好奇心驱使之下徐林将那段红绸拈了出来,确实是衣裳,一件颇为华丽美艳的霓裳。 “不是我的。”谢四目光奇怪地摇了摇头。 第56章 赌博堕天录【过了零点该签到了】 “变态!那是我的!”春心双手抱胸躲在了薛渺渺身后,探出头来高声骂起徐林,“你一个读书人怎么如此不知廉耻,偷拿女孩子衣物!” “真是不知道麻薯这个逆天在想什么。”徐林无语地刚想把春心的衣服丢还给她,又忽然打住,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重新把衣服塞回了包里,“无所谓了,看着挺值钱的,现在归我了。” “你!衣冠禽兽!” 气急的春心一跺脚,挥手指向了徐林破口大骂起来。 “快发牌,春心,别被那个家伙分散注意力了。” 薛渺渺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春心犹豫地看了一眼准备离开的徐林,咬了咬牙继续执行起发牌员的工作。 “再见了,渺渺,还有小春。我们见面的时候不就说了吗?不赌为赢,看来最后确实是我赢了” 徐林微微招了招手,并不管薛渺渺和春心的回应,一把拉上谢四,快速离开房间前往露台,准备彻底告别这糟心的怡春楼。 “抱紧我,我带你……” “快!抱紧我,我能带你离开这里!来不及了,它们马上要行动起来了!” 徐林的话还没有彻底说出口,就被谢四有些紧张但快速的话语给打断了。 徐林愕然地看着谢四倔强地仰起头,张开双臂面朝自己,做出一个想要拥抱的姿势,他有些搞不清场上的情况。 其实谢四之前就悄悄告诉过徐林(48章悄悄话),为她争取时间,她有能力带着徐林逃跑。但徐林当时并没有完全相信谢四,只是为了自己的计划,他倒也算是照着谢四的话去做了。 “你……” 徐林的疑问尚且没有完全问出口,就见谢四的背后泛起淡蓝色的荧光,凭空生出了一对晶莹的结晶翅翼,让他讶异的几乎合不上嘴。 那晶莹剔透的几何晶体错落有致地漂浮在谢四的背后,洁白之中又透着些湛蓝的光泽,那种半透明的质感像是由天下最纯净的露珠凝结而成,不染半点尘埃。 古老神秘的幽蓝符文在翅膀的末梢,也是谢四的脊背处闪耀着,那些符文繁冗却又带着奇异的规则,更添神秘之感。 那对晶翼在星光的映衬之下,带起星星点点的荧光,如同夜空中被惊扰的繁星碎屑,慢悠悠地飘散、坠落,美丽得让徐林移不开眼。 徐林的脑海之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个念头:妖精的翅膀。 “你能飞?你确定载得动我们?”尽管惊讶,徐林还是快速地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谢四快速地四周扫视了一眼,干脆果决地回应道:“我没试过,但是拉斯说过可以。” 这次没有征得徐林的同意,谢四快步走向了徐林,竟是直接凭空飞了起来。似是轻鸢剪影,谢四一下贴到了徐林的身前,双手穿过徐林的腋下,一把环抱住他的背,轻轻一踮脚就带着徐林从露台之上飘飞而起。 “抱紧我!”谢四的话语声仿佛不可置疑般。 徐林自从穿越而来死了又死之后,对突发事件的接受能力也是莫名的强大。他立刻呼唤出小幽灵,让它们从挎包里拿出绳索将自己和谢四以死结绑在了一起。 谢四有些吃惊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腰上死死绑着的绳索,不是其他,正是此前薛渺渺用来捆她的那根绳索。 因为麻薯觉得这是个好东西,就顺手塞进了谢四的挎包里,方才恰被徐林看见。 “好,我要们加速了。” 奇诡的01符文构成的法环升起在谢四和徐林的身边,缓慢形变着来疏导着二人身边的空气流,以达到降低空气阻力的效果。 随着身下的大地、楼宇、街道变得越来越渺小,徐林猛然发现有好多小点腾空而上,紧追着自己和谢四。 “那是什么?无人机吗?”徐林心里升起不妙的感觉。“没道理啊,薛渺渺受游戏规则限制应该无法操使仆从才对啊?” “春心。”谢四专心看着前方,简短地回复道。 “也有可能有什么自动索敌功能,确实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有谢四提供飞行动力,倒也省下了徐林一笔庞大的灵魂消耗,他毫不犹豫地呼唤小幽灵去阻拦追击自己和谢四的飞行物们,协助谢四逃离追击。 与此同时怡春楼顶层,春心正在薛渺渺身边操作着一个看上去像是switch的东西,神色紧张。 “追不上,那谢姑娘怎么会飞?” “啧,妖精之心自带的能力。”薛渺渺快速地从麻薯那里抽出了一张牌,皱着眉喃喃自语道:“可是没有道理,这么点时间她从哪里恢复能量?飞行消耗的能量可不是一点半点。” 薛渺渺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她先入为主地知晓谢四是机械决定论的使徒,因而没有发现谢四除了妖精之心外还持有第二件真理造物「第二类永久机关」。 谢四拖时间的目的也就在此,争取时间来全力驱动第二类永久机关从周围汲取能量。 “算了,别追他们了春心。没有我的真理之力,那些无人机比破铜烂铁强不了太多。 喂,幽灵,快点抽牌!” 薛渺渺不耐烦地催促起麻薯来。 “哎呀,让人家想想嘛。淑女可是要在任何时候都保持从容不迫哦,看来你还远远不够格呢~” “闭嘴!” ----------------- 谢四此刻已经带着徐林远远飞出了沙州城,身后追逐着的无人机早就不见了踪迹。谢四仍旧是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眼神之中只有前方的道路,她的胳膊仍旧紧紧地抱着徐林,一言不发。 她的发丝在气流的吹拂下打在徐林的脸上、脖子上,刺挠的他痒痒的。 徐林偷偷地打量起谢四专注的侧颜,皱起的眉眼让她多了一些生气,漆黑深邃的瞳孔之中也像是多了些什么东西。 似是感受到了这股尴尬的沉默,谢四的眼眸忽地对上了徐林偷偷打量的视线。可她也只是默默地看着,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没了薛渺渺带来的外部威胁,谢四和徐林便不得不面对起二人之间的各种欺瞒之事。可那些错综复杂的琐事如同一团乱麻,在二人之间缠成一团,根本找不到线头。 谢四实在是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戴上谎言的面具只是一念之间那么简单,可现在却不知从何处摘下了。 “你没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嗯……今天已经是廿一日了,主任想要签到吗?” “额……那好吧。系统,签到!” “叮!恭喜宿主签到成功!” 谢四学着系统的样子发出一声奇怪的播报音,一本正经的滑稽的模样让徐林莫名地笑了出来。 “世上的每一件事都有既定的天命,就算是再小的概率也有着必然的意义。所以每一场或好或坏的邂逅都是命中注定的奇迹呢。” 第57章 重返初识 夜风从破败的窗棂灌入,发出呜呜的声响,吹得地上的几张黄纸“簌簌”地飘飞起来,宛如孤魂野鬼的哀嚎。 徐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不太情愿地带着谢四走进这不知是哪的荒郊野岭处的破庙。 “夜宿破庙,我们简直就像是武侠小说主角一样呢。”徐林半开玩笑地说着,护在谢四的身前推门走入了古庙。 徐林并没有什么对于孤魂野鬼的担忧,那些弱小的游魂对现在的他而言不过是饵食罢了。 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岁月与尘埃的气息,脚下砖石碎裂,庙墙上的灰泥大块的脱落,露出内里的土坯。 谢四四下望了望,并没有发表什么评论,最后将目光看向了正中神龛之中缺胳膊少腿的泥塑神像,虔诚地闭目拜了拜,轻轻告罪了一声:“抱歉,打扰了。” 徐林回头看向谢四,身上仍旧拎着、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只是背后的结晶翅膀早已不见。整个人回到了那副柔弱可欺的模样,身子在重物的压力之下发着抖。 “先把东西放下来歇息一下吧。”徐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储物道具要怎么入手,不然带把武器出门都是个负担。” “我已经失去了对真理造物的掌控了,限制伊塔的天之赌约已经结束了。” 伊塔·荣格就是薛渺渺本来的名字,徐林从春心的记忆之中亦得知了此事。 谢四一边诉说着,一边放下身上的东西,在古庙积灰的地面上打理出一片可供休息的场地。 徐林早就猜到了,估摸着时间也确实差不多了,一盘抽鬼牌再怎么拖时间也玩不了多久,大半刻钟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只是不知道麻薯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会回到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吗?” 谢四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沉闷的说道:“伊塔对机械决定论下属的真理造物的掌控力,会随着距离的远离而减弱。以我们现在的距离来说,我还可以在最低限度之下使用真理造物。” “我还有一件事不能理解,就算薛渺渺能剥夺你对真理造物的掌控权,真的就会沦落到半死不活的境地吗?” 谢四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自顾自地将一块大大的包袱布铺在地面上,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将布铺平。 徐林看着谢四面无表情、无声操劳的模样,与此前在自己面前天真无邪的模样判若两人。他有一种错觉,一刻钟之前在牌桌上孩子气似的挑衅薛渺渺,与薛渺渺置气的人,压根就不是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倔强姑娘。 徐林知道,这才是谢四原本的模样。在自己面前卖萌装可爱不过是为了降低自己的警戒心,方便自己的各种行动。 在薛渺渺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怄气,也只是为了让薛渺渺放松警惕,使她误以为谢四真的只是想要完成“报复”这件可笑的事情,从而将她的注意力吸引到牌局之上,达成拖时间和吸引注意力的效果。 “我果然还是喜欢你之前的样子。”徐林低声喃喃了一句。 二人坐在一起面对薛渺渺时,谢四的言笑晏晏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徐林摸不清楚。 谢四并没有听见徐林的喃喃自语,而是跪坐在布上向徐林挥手招呼着。 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徐林干脆的走到谢四身旁,在她的边上一屁股坐下。 “现在可以和我说说系统的事了吧?我知道你和它是一伙的,你们一直在忽悠我是吧。” 谢四跪坐着,听到徐林的问题目光飘了飘,最后低着头回答道: “系统吗?那是我的朋友拉普拉斯。它情急之下才编出了系统的那段说辞,倒不是有意想要哄骗你的。” 谢四说着,两只手不自觉地握到一起,大拇指互相搅着。 “每个人都有秘密,你有我也有。但还请你相信我,至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而且,而且,我本打算……” “你本来就打算要和我坦白了是吧。” 谢四犹豫地嗫嚅着,迟迟没办法把坦诚的话语说出口,结果最后还是得靠徐林自己猜出来她想说什么。 “是的,是的,我白天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谢四的头低的更厉害了,离开了拉斯的指挥,撕下脸上虚伪的面具,她竟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如何与面前的人说出心里话。 她曾经很擅长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脸,来将其他人远拒于千里之外,但唯独是现在,她不想这么去做。她需要徐林。 “你的朋友拉普拉斯,是不是就是真理魔神拉普拉斯妖,对应于机械决定论。而薛渺渺就是为它而来的。” 徐林得到的回应是谢四的点头如捣蒜。 “我是机械决定论的使徒,伊塔想要**********” 徐林十分困惑地看着谢四手舞足蹈,空做着张嘴的动作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谢四不停地解释着,却眼见徐林的眉毛皱的越来越深,脸上的不解之情几乎要满溢而出,她变得越来越急切,更加慌张地做着动作,想要向徐林传达自己的意思。 “行了,小四儿,看来这件事是解释不清了。” 徐林仰头望天有些惆怅。这个情况他在书里读到过,据说有的主角想要透露自己拥有系统,或者坦诚重生者身份就会遭遇这样的现象。 “不可言说的秘密吗?”徐林想起了天音告诉自己的事项,这个世界上的一些知识是有代价的,没办法免费得到它们。 徐林思及此看向了谢四,她已经是急的想要哭出来了。就好像是自己再怎么解释,对面的家伙都油盐不进一样。 谢四为这个知识付出的代价就是成为机械决定论的使徒,然后把自己也卷进了事件之中吧? 徐林伸手抚了抚谢四的脑袋,解释道:“有规则干扰,你说的话传不到我的耳中。你不需要再为此解释了,反正我也不会怪你的。” 徐林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感觉奇怪。 他原本以为薛渺渺想要抓住拉普拉斯单纯就是出于立场原因罢了,难道背后还有别的隐秘吗? 虽说徐林也猜想过,薛渺渺想要利用魔神与真理造物回到原本的世界之中去,但既然自己都想到这件事了,那应该是可以说出来的吧? 听了徐林的话,谢四并没有冷静下来,而是变得更加急躁,心急的眼泪逐渐湿润了眼眶。宛若千百般的烦忧卡在喉咙之中吐露不出,不论怎样的捶打四周的一切都无法发泄出来。 “你或许想向我传达薛渺眇要做的事会对我们有危险,还是说拉普拉斯妖会有危险?” 第58章 转瞬即逝 听到徐林的猜测,谢四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撞到了徐林的怀里,揪住了他的领子,用自己泪汪汪的眼睛和徐林对视着。 “拉斯会有危险,我得去救它。我不能放任它不管。” 谢四用力地拽着徐林的领口,小脸紧紧地凑在他的面前,满眼希冀地凝眸看着他:“你会来帮我吗?我现在只有你能依靠了……” 徐林心虚地别开自己的目光,不敢去看谢四恳求的眼神。 他才刚刚逃出来,怎么会想着再跑回去送?而且他又不像谢四一样和拉普拉斯妖有着深厚的友谊,自己和飞舞系统不说是形同陌生人吧,那也算是完全不熟。 徐林能对送了自己一本《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的飞舞系统产生多少情谊呢?聊胜于无罢了。 丢了一只可以随时聊天的电子宠物确实是有种异样感,但相较于薛渺渺带来的各种未知威胁,徐林可不打算冒这个险。 再说了,就自己和谢四这两个战五渣,要怎么从薛渺渺手中抢回拉普拉斯妖,这不是跟开玩笑一样吗? “能被你依靠,我确实是很高兴啦。但是我觉得,从薛渺渺手里抢回拉普拉斯妖,和摸老虎屁股没什么区别……都是在找死。” 徐林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他能感受到祈求自己的那束目光瞬间消散了,身前人儿的脑袋也是一下子沉了下去。只有自己的衣领还被紧紧地拽着,仿佛承受了千斤重物。 徐林觉得自己的选择很理性,而且正确,但他的内心却十分酸涩。 除了父母师长,本就没有那么多陌生人会对自己报以这么大的期待。辜负期待自己的人,让依靠自己的人失望是一种尤为苦涩的感觉。比失败和弱小本身更难让人接受。 徐林自知,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古道热肠的好心人,更不是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侠客,但他始终都想要去回应那些与自己亲近之人的期待。 “话说,你为什么会想和我表白,又为什么会觉得我能帮助你。我想我们其实也根本没认识几天吧?” 真是令人扫兴的问题,但徐林很想知道谢四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莫名其妙就被发了一张好人卡,徐林有些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尽管谢四口中古汉语的“告白”和“好人”根本不是徐林那个时代的理解,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无端联想。 正当徐林胡思乱想之际,谢四忽的欺身坐到了徐林的腿上,伸出自己纤弱的小手一把环抱住了徐林的脖颈。 忽如其来的冰凉感刺的徐林一个激灵,他的目光在这惊讶之际,直直迎上了谢四那双泪眼朦胧的幽深明眸。 谢四将自己的脸紧紧从正面贴上了徐林的脸,二人的鼻尖轻靠在一起。这种突如其来的迫使之下,徐林已经是避无可避,只能正面迎接谢四接下来的问话。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谢四的第一个问题就把徐林给噎住了,这算什么?徐林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女孩子问这种问题。 “主仆。” “并不是,你从骨子里就做不了那高高在上的地主老爷。” 谢四很干脆利落地就否定了徐林敷衍的回答。右手仍然勾着徐林的后脖颈,用左手轻轻地抚摸起徐林的脸颊。 “兄妹。” “那好哥哥一定会去救妹妹的救命恩人的吧?都说救命之恩大于天,我谢家人绝不会做什么忘恩负义之徒。” 徐林撇开了自己的眼,他知道这个破答案连自己都忽悠不了。但他更好奇谢四这只小狐狸想要说什么,这么肉麻直球的对话根本不像是她能说得出口的。 “那我们就是朋友咯?” “太生分了。我们一起经历的事情,就算是那些多年好友,也未必一起经历了这么多。” 在这个时代仅仅一次生死之交就可以当结拜兄弟,甚至是互指婚约了。仅仅以这一点来说,谢四和徐林确实是共同经历的离奇事情太多了。一起通过魔神的试炼,逃离追杀,从薛渺渺手中遁走,还有,还有……徐林不想回忆那件烂账,他说不出口。 “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徐林的问题一出,谢四的表情先是变得十分低落,破碎的眸光之中满是黯然神伤。随后再次抬头,眼眸之中是难以置信的目光,仿佛是被抛弃冷落的怨妇看向负心汉。无可奈何地一声叹气之后,谢四将脸贴到徐林的脸旁蹭了蹭 “一定要装傻吗?让我帮你想起来吧,我们可是——拜·了·天·地·的·夫·妻·啊~” 预想的所有可能里,都没有这么扯淡的回答,徐林的眉毛完全拧在了一起,“开什么玩……呜……” 徐林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什么柔软且冰凉的东西堵住了他想要反驳的话语。 而他面前的姑娘已经闭上了双眼,仅仅使用动作回应着他。他的唇齿被人生疏地咬开,有什么东西交合着,缠绕着。 沁人心脾的甜津彻入徐林的五脏百骸,让他许久没有喝过水的唇舌近乎战栗。这股味觉直直灌入徐林的大脑,实在是……甜的渗人。 自从穿越而来,他就没有品尝过这样的甜味。都怪那落后的制糖业,没有我们工业糖精果然就是不行。 谢四的突袭让徐林在猝不及防之下完全忘记了反抗,整个大脑的都陷入了宕机。 等他的意识再度回到身体的时候,谢四仍旧是跪坐在他的腿上,用手勾着他的脖子。但这个时候两人已经是完全拉开了距离,那变得温热的柔软之物离开时似乎还带起了几缕晶莹的细丝。 谢四的头后仰着,远远拉开了和徐林的距离,仿佛刚才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一般。 但谢四那勾起的小恶魔一样的笑容,和她伸出小舌头舔舐嘴唇的动作又无不在透露着,这一切并非是转瞬而逝的幻梦。 “怎么样?该看的,不该看的,你都看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做了。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第59章 谎言之爱 “就这?我不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谢四的举动在旁观者看来,似乎是在用柔媚娇艳的肢体语言诉说着缱绻爱意,可是在徐林看来,那是她打算引导话题的铺垫。 出乎谢四的预料,面前人面无波澜,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 虽然徐林在生理结构上构成小雏楠,但他并不在心理结构上构成。他破碎的情爱观早就被扭曲的二次元亚文化和压抑纯粹的理性学习,阉割改造得面目全非。 “而且我得强调一下,和你结冥婚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的徐林。” 当然这一句就属于是嘴硬了,他太想和这种根本没办法解释的烂账切割干净了。 徐林能看到,在自己说完这番话之后,面前的姑娘就是笑容一僵,近乎没办法绷住自己的表情。她眯着眼睛和善地对着自己皮笑肉不笑,眼皮跳了又跳。 谢四的这一整套动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每一步动作都如同精密仪器上的齿轮般严丝合缝。这就是极致的“少女的魔法”,可是她没有想到面前的家伙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莫非拉斯猜错了,他根本不是什么小雏楠? 徐林后脖颈上勾着的手陡然滑落,一下到了他的身前,用力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在抵赖什么呢,穿越者先生?你不是都和拉斯坦白一切了吗?你不会是忘了吧?” 谢四柳眉倒竖,越说越急,两人间拉开的距离又被一下子拉近,“和拉斯坦白就是在向我表白哦?” 徐林啧了一声,转过了脸,不想去看谢四咄咄逼人的脸。 他的心里已经清楚了,这个小妮子就是想把两人彻底绑在一起。 “我们可是对着天地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啊,你想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吗?” 徐林感觉自己被人抓着衣领死命的摇晃起来,但他选择像一条死鱼一样任由摆布。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任由着你,对我做这样那样亲密的事情?换做是其他的人,别说是拥抱了,肢体接触也是想都别想。” 徐林倒是完全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因为他下意识行动的时候,向来想不起来什么两个世界的文化差异。这种无聊的小细节真的能有人能随时注意到吗? “像我这种全身上下都被你摸了个遍的姑娘,你以为还会有清白人家想要吗?”谢四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可是把女孩子家家最宝贵的清白都完全交给了你,不说是夫妻一体,你连承认做过的事情的勇气都没有吗?” “清白”吗?在谢四的世界看来或许是很重要不错,但在徐林的世界看来实在是太廉价了,这种程度简直是和空气没什么区别。 徐林大概知道谢四在急什么,但他共情不了谢四,他从内心深处就理解不了这个逻辑。这种事情装作没发生不就好了?哪里会有人知道? “小四儿,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徐林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得说清楚的,他可以接受和谢四是这样那样的关系,可是唯独夫妻不行,这实在是太沉重了。 “先不说那场……嗯,婚礼仪式征得我的同意了吗,冥婚真的具备效力吗?” “蛤?还有能征得当事人同意的冥婚吗?” 徐林的问题似乎是把谢四逗笑了,她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水雾,旋即重新将手交叉在徐林的背后,再次抱住了他。 “看来穿越者先生不太理解我们的婚嫁风俗呢,冥婚和普通婚礼根本就没有区别呢。也就是所谓的‘议婚定礼纳币,率如生者,葬日亦复宴会亲戚’。 就算是嫁给死人的少女,也是得为鬼夫守节的呢,那可是得守一辈子的寡呢。” 谢四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可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丝丝寒意。 “不仅如此,还有的鬼新娘会被自缢殉情,然后合葬呢。生不能同衾,死亦可同穴,多么凄美的爱啊。” 谢四说着凑到了徐林的耳旁,小声的呢喃起来:“猜猜我为您做到哪一步了呢,需要我帮您回忆一下吗?” 如此说着,徐林的手就被谢四抓着摸到了她的心口处。不用多说徐林也清楚的记得,这里曾经被一把锃亮的匕首洞穿,那洇出的红,比“囍”字还要艳丽几分。 “虽然听拉斯说过你们那里的婚嫁风俗并非如此,但是穿越者先生,还请入乡随俗哦?” 谢四温柔慈爱地抚着徐林的脸颊,眼中波光粼粼,满是柔情,“在我们这,天下绝大多数夫妻在揭红盖头前连面都见不上呢,也没有什么愿意不愿意一说,就像是抽奖一样。 但我觉得我的运气或许不错呢,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结果是特等奖呢。你觉得呢?” “你疯了。” 徐林觉得谢四指定是接连遭遇了大变故,心弦彻底断了,身心遭受到了过大刺激导致毫无安全感,才会迫切地想从自己这里得到允诺和保护。 面前人逃避来逃避去的泥鳅态度终于是把谢四惹恼了,她破防地朝着徐林歇斯底里起来:“你作为读书人就没有一点礼义廉耻吗?你不应该对我的悲剧负责吗?” “我学过语数英,物化生,政史地,唯独没有学过礼义廉耻。” 可奈何徐林是个完全不会被别人绑架的倔脾气呢。 “你!” 一气之下的谢四直接把徐林推倒在了地上,环抱徐林脖颈的双手也顺势变成了用力抓住颈椎的姿势。 谢四跨坐在徐林的腰上,面容扭曲,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身下的徐林。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但那双小手因为气愤而颤抖着,却始终没能狠下心用力掐下去。 徐林能从谢四的脸上看见,血色在逐渐的消褪。不仅是脸,所有的血液都迷失了方向,所有的泪水都失去了阻力,向下向下一直滑落。 谢四终于像是崩溃了一般,整个人一下泄了气彻底垮了下去,伏在徐林的胸膛上失神大哭了起来,小手握拳捶打起徐林的胸。 “求求你了,我能依靠的真的就只有你了。” “帮我救救拉斯吧,求求你了,只有你能帮得了我了。你既然能耍一次那个不可一世的伊塔,下一次就一定能战胜她的。” 谢四呜咽地哭着,在徐林身上往前爬,想要对上他的眼,想要看清他的表情是否动摇。 “我……我愿意将我自己全然托付给你。你孤身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一定需要一个下仆吧? 请尽情地驱使我,使用我吧,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谢四四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巴巴地痴望着徐林。 “我们不需要是夫妻,我只是你的洗脚婢,不对不对,是女奴,我可以为你做牛做马。” “她疯了。”徐林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 第60章 爱之谎言 徐林瞪大了双眼,眸中满是绝望。嘴巴大张着想要宣泄,却又无从发声,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远处,似乎这样就能从荒诞的现实之中解脱。 自己的穿越之旅一定是彻底疯了,不仅没有遇到一件正常的事情,自己的身边就连一个正常人都没有。 不知道徐林的心里在想什么,谢四还在绞尽脑汁地自我推销着,那是她唯一的资本了: “我可是使徒,只是外表看上去羸弱罢了,我真的很有用的,比起那些普通的仆役,我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对了,对了,以我的身体素质,可以随便你怎么蹂躏,我都能抗住的,不会像那些丫鬟一样用一次就要扔掉了……” “打住。”徐林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抬掌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他不希望谢四再逆天发言下去了。 谢四一把握住了徐林抬起的手,像一只温顺的小狗,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沉默不语。 可是安静还没持续多久,小姑娘便哭得更厉害了,泪水滴答滴答地掉个不停。 “你是嫌弃我吗?是觉得我没用吗?我,我会加倍努力的……” 徐林思维在此刻冻结,他准备先编一套说辞先把小姑娘忽悠住再说。至于什么时候去救拉普拉斯妖,答案是拖字诀。 谢四忽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双手握住徐林举起的那只手,把脸凑到徐林的面前,欣喜若狂地说道:“对了对了,让我来教你怎么使用真理造物吧。我们不是得到了莫比乌斯环,你一定想知道那个东西怎么用吧?我可以教你。” 谢四的提议确实是对徐林很有吸引力,但徐林希望谢四提出这件事的时机不是现在。 可徐林眼中一刹的意动还是被谢四捕捉到了。 “对吧,对吧,真理造物的力量神奇而又伟大吧?你一定需要我来教你如何使用它们。” 徐林双手撑地,费力坐起身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谢四手脚并用,慌乱搂住他,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徐林身上。 谢四见徐林起身,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他,颤巍巍地问道: “你准备答应帮我了吗?” “不。”徐林一开口就让谢四的心彻底沉入深渊。 “我帮不了你,能救拉普拉斯的人只有你自己。你是它的朋友,你是它选择的神之使徒,受困的拉普拉斯妖所祈求的拯救者一直都只有你而已。 而且那可是薛定谔的猫——伊塔·荣格,机械决定论的宿敌,能将其击败的只有机械决定论的使徒,而非什么其他人。” 谢四并不是瞎灌两碗鸡汤就找不到北的单纯小姑娘,她惊惶地摇着脑袋,不断否定着徐林的话,也是在否定着自己: “不行,不行。我做不到,无论是力量还是智谋,我都不可能胜得过她。我接触真理的时间还太少了,在这条路上不可能比她走的更远。” “不不,小四儿,你有学习真理的天赋,只是你需要更多的成长。 你想,你不是在天之赌约中胜过了薛渺渺一局吗?没有你的24点,我们根本不可能拖够二比二的时间,也不可能逃避掉跑牌类游戏的正面对抗。” 谢四仍然是不断地摇着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徐林:“可那还是多亏了你,没有你我一定会输的……” “我这次也会和你站在一起的。”徐林一把抓住了谢四的肩膀,眼神坚毅的与谢四对视着。 “你知道吗,机械决定论的力量越是强大,薛渺渺使用的真理的力量就越会变得贫弱。你们的力量是此消彼长的。” 这话是天音告诉徐林的,现在被徐林拿来原封不动送给谢四。 “一时的弱小并不可怕,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韬光养晦,夯实己身,爆锤薛渺渺救回拉普拉斯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变强。拉斯还没怎么教我……”谢四有些胆怯地瞟了一眼徐林毅然的目光,最后还是深深低下了自己的头。 在谢四看不到的地方,徐林的脸抽搐了一下,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这飞舞系统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活该被猫猫头抓起来当rbq玩。 徐林用手托起谢四没什么血色的小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简直就像是之前二人之间的地位互换。 “相信我,我有办法带你变强。 这世上还有其他的真理魔神。就像是我们通过地平论留下的试炼,获取到莫比乌斯环一样,我们去寻找其他真理魔神留下的遗物,继承他们的智慧,收集更多具有强大威能的真理造物。 薛渺渺能够管制机械决定论的下属造物,她难道还能管的了其他类型的?” 徐林的说法让谢四有些意动,毕竟他们之前确实是成功获取了莫比乌斯环,有过一次的成功给予了她一些自信。 “那,那你会帮我吗?” 谢四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期盼地望着徐林,她果然还是渴望从眼前人这儿得到一个肯定的承诺。独自完成那宏大目标,她心里实在没底。 “当然,我永远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徐林适时地搂住谢四的肩膀,给予她想要的依靠。 “嗯嗯,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寻找其他的真理造物?” 谢四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急切问道。 没了拉普拉斯,她满心迷茫,如今被徐林三言两语一忽悠,又好似重新找到方向,如同考试失利后急切痛定思痛的学生,恨不得立刻付诸行动。 “我听说了一件名为「以太之尘」的魔神遗物,我们接下来可以去寻找它。但那并不是现在,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冷静一下,你已经快要丧失理智了。” 谢四温顺地靠在徐林的胸前,呼吸慢慢由尖锐变得平缓,只是因为方才的后劲,仍然在时不时抽泣着。 相较于获取到渴望的依靠与安心感的谢四,徐林只觉得麻烦,面部不断地抽搐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说了这么一长串鬼话。 徐林可是极致的现实主义者和消极主义者,他又不是什么一往无前的热血男主角。在他看来,谢四这辈子都别想赢过薛渺渺了。 如果谢四这样的异世界小姑娘,随便钻研几天真理途径就能超越薛渺渺那样苦心经营多年的学者的话,那薛渺渺一定是都学到猫肚子里了吧?更别提人家还是有着构想生灵这一特殊根源的怪物。 说什么找寻其他魔神的真理造物帮谢四变强的鬼话,不过是徐林想要一只免费的帕鲁打工罢了。 怎么可以只有我一个人在帮天音打白工?我徐林也要当大资本家! 谢四作为使徒的能力一看就可以为自己提供各种各样的帮助,而且到时候真的找到真理造物之后,不也还是要听我的话。 (哎,可怜的小四儿,真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至于去救拉普拉斯妖的事,那还是算了。徐林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薛渺渺和春心了。 想必我拉着谢四,不让她去薛渺渺那里自投罗网的做法,即使是魔神拉普拉斯妖,也是不得不支持的吧? 拉斯:(t▽t)我没意见。 “郎…郎君…”在徐林怀里无声依偎了许久的谢四,冷不丁仰起头来看向徐林,突兀地换了一个让徐林浑身一哆嗦的奇怪称呼。 谢四拼命地抹了抹自己的脸,整理着自己的仪容和发丝,脸颊绯红,怯怯地说道: “你还想要我吗?” “啊?”徐林的第六感告诉他又要坏事了。 “就,就是,我们终究还是三叩九拜…拜了堂的…我,我已经认命了…” 谢四用手指绕着耳边垂下的鬓发,绯红色一直从脸颊蔓延至耳朵根,眼神躲闪、羞涩之间,似乎还隐隐带了些期待? “如果,如果郎君还想要我的话,我……妾,妾就是你的。” 第61章 痴心错付 到底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重,好沉重的问题。 对于这个世界的普通女子来说,婚姻大事确实是人生头等大事不错。可是因为封建礼教的压迫与约束,大多数时候她们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仍旧是身不由己,逆来顺受罢了。到头来不过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这在事实上造成了她们对配偶的低阈值。一旦夫妻名分既定,她们便会如同认命一般,默默接受随之而来的一切。 在徐林的看来,二人之间的羁绊还远远到不了那条线,可在谢四看来,这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就好像她此前和徐林诉说的那样,这个世界的夫妻大多数初识就在滚床单了ouo,哪有会像他们二人一样共同经历那么多跌宕起伏故事的呢? “小四儿,冷静一点。那种乱人伦的扯淡冥婚算不得数的,你别用这种不讲道理的教条约束自己。” 徐林的大脑已经接近宕机了。无论是华夏的智哲,还是古希腊的先贤,徐林遍寻他们的智慧都没有想清楚谢四怎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更不用说他要去如何回答。 他理性地猜测谢四逆天想法的根本原因,可能来源于封建礼教和嫁娶风俗的耳濡目染,而直接原因是死里逃生带来的吊桥效应,以及失去挚友拉普拉斯妖造成的孤独彷徨被他给乘虚而入了。 一时感性冲昏大脑,徐林觉得谢四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小四儿,你听我说,你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还是等你恢复正常再重新考虑这种事情吧。而且我只是把你当做小妹妹,绝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徐林字斟句酌,试图委婉开导谢四,在回绝她的同时,竭力避免刺伤她那颗脆弱敏感的心。 有些事情注定不如逻辑推理那样顺理成章。 纵使徐林说了再多漂亮话也是白搭,到了谢四耳朵里她也只听出来“不要”两个字。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的。我只是个卑贱的下仆,配不上你的……是我肖想了…… 我还以为我们在这个世界都是孤身一人,一定能互相理解,互相包容的呢……是我想多了……” 谢四声音渐低,头也愈发低垂,双眸黯淡无光,仿若星辰陨落的夜空,满是失落与哀伤。 这可是我刚抓的帕鲁啊,怎么san值掉的这么快? 徐林也是豁出去了,一把抱住消沉的谢四,心急地劝说道:“不,不是的,小四儿。你绝对是一个好姑娘,你看你勤劳努力,聪明伶俐,漂亮可爱……呃,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文能武,身怀绝技,谁要是娶了你,那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噗嗤,你说的那是我吗?”徐林胡编乱造的浮夸赞词倒是把谢四逗笑了,看见徐林慌张的解释,谢四重新拾起了自己的期待,再次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了徐林:“既然你都这么夸我,那肯定是愿意要我的吧?” 淦,怎么绕了半天问题还是回来了。 说实话,如果是在平坦安稳的前世,徐林断然不会拒绝一个可爱美少女的炽热告白。 但在当下,被卷入名为穿越的荒诞漩涡之中的他,有着许许多多的顾虑。身后的家里,还有一个看一眼就知道牵扯隐秘甚多的病娇青梅,在等着自己。徐林可不敢随随便便就和别的姑娘搞到一起去。 眼下为了稳住谢四,徐林终究还是决定说一点谎。 “小四儿,你这样太强人所难了。在我的世界,夫妻都是循序渐进先从朋友做起的,你现在突然提出要做我的妻子,恕我真的不能接受。” “所以你并不嫌弃我是吗?” 有些人终究还是只能听懂自己想听懂的。 徐林老老实实点了点头,至少这一点他没有撒谎。 “太好了。”谢四高兴地眯起眼睛,从侧面一把抱住徐林的脖子,亲昵地在他的身上使劲地蹭了起来,像一只得到主人宠爱的小猫一样。 “那,那这样的话,就按照你说的,让我们先从朋友做起吧!” 任由谢四在自己身上蹭着,徐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算是把这个小妮子稳住了。 虽说徐林最想要的,是让谢四发挥作为使徒的力量,为自己在这片陌生大陆上的活动提供帮助。但想要和谢四处好关系,成为朋友这一点也不算虚言就是了。 徐林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没有给徐林任何喘息的机会,谢四毫无征兆地就吻上了徐林的唇,小手也开始不老实地扒拉起徐林的上衣。 “呜…呜…你要干嘛啊?” “你不是都答应我了吗?当然是先做点男女朋友之间该做的事情。”谢四脸颊绯红,却也理直气壮。 “什么事情?”徐林有点猜到了,之所以问出来还是因为内心不敢相信。 “当,当然是睡觉啦?”谢四被徐林这么一问也有点不太自信了,怯怯地嗫嚅起来:“拉斯跟我说,在你们的世界,男女朋友之间都要干这个的……不,不对吗?” 淦!这废物系统还真是好的事情一点不教,净给我们小四儿教了些不三不四的知识。 正当徐林内心咒骂着拉普拉斯妖的时候,一阵阴恻恻的夜风不知从何处钻出,裹挟着荒野之间腐朽的气息,呜呜咽咽地穿过破败的窗棂打进古庙之中。 这风仿佛裹挟着恶灵的怨咒,在木质的窗框上抓挠着、撕咬着,残破的窗户纸瑟瑟发抖着,发出簌簌的哀嚎之声。 忽如其来刮来的阴风刺的谢四一激灵,瞬间停下了手中莽撞的行径。 她回过头去,发现昏黄的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在地上投下鬼魅般,影影绰绰的黑影,似有无数隐匿的魂灵在深处窥探着她。 羞涩与惊慌如潮水般将她淹没,谢四仿若受惊的雏鸟,一头扎进徐林怀中。 徐林看得很清楚,确实是有一只圆滚滚的,像是一只大麻薯似的的幽灵,正从窗户处探出脑袋鬼鬼祟祟地偷窥着自己和谢四。 麻薯正以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死死盯着抱成一团的二人,嘴中恨恨地咬着窗户框,似乎不这样做,它就会立刻忍不住破口大骂出来。 麻薯死死咬着窗框,发出指甲抓挠木板的刺耳声响,仿若是尖锐的警告。 第62章 穿越之魂 徐林释然地松了口气,大小姐总算是回来了,他也终于有理由从失去理智的谢四身边抽身离开了。 轻轻拍了拍怀中人儿的背,徐林轻声劝慰道:“别怕,小四儿,是我的幽灵朋友回来了。我出去和它说几句话,很快就回来。你累了,赶紧休息吧。” 安抚完谢四,徐林就像脚底抹油一样推门走出了古庙,徒留给匆忙抬头张望的谢四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 谢四满心不爽,目光埋怨地投向窗口的幽灵,暗自腹诽:为什么好死不死现在回来?难道就不能再等个一两刻钟吗? 让她一头雾水的是,当她满心不悦地瞪向那幽灵时,它竟轻轻哼了一声,随即扭过头去,压根儿不愿再多瞧她一眼,便从窗口飘然而去。 谢四疑惑地歪了歪头,她觉得这只幽灵怪怪的。 但她准备之后再问问徐林这只幽灵的事情,她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挎包,有什么红色的东西露在了包袱的外头。谢四确定,徐林在离开古庙之前,在那个包里翻找了些什么东西。 “是在暗示我吗?” ----------------- “大小姐,您可总算是回来了。最后到底赢了还是输了?” 徐林刚见到麻薯,就迫不及待地想问问牌局的最后结果。 “输了。”麻薯乜斜了徐林一眼,语气冷淡,言简意赅地给出答案,接着便傲娇地一扭头,仿佛多看徐林一眼都嫌厌烦。 “为什么不立刻拒绝?” 麻薯冷不丁的质问,让徐林一头雾水。 “啊?”徐林面露茫然。 “我问你,那只小狐狸问你要不要她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回绝她。” 麻薯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字字透着股寒意:“这·很·难·吗?” 一个两个都发什么神经? 徐林猛翻了个白眼,理所当然地解释道:“小四儿精神受了刺激,承受不了太大的打击了,我才权且顺着她。再说婉拒且留有余地,也能维持她对我们的好感。小四儿可是不错的助力,我们之后还需要她帮忙呢。” “蛤?我看你就是想要她吧!虽然现在不能要,但是以后就想要了是吧!” 麻薯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猛地扭过头来,用尾巴尖狠狠戳着徐林的胸口,“你就是馋她身子,你tm下贱!” 徐林任由麻薯戳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抱胸坦然言道:“那咋了?” “你!”麻薯见徐林不以为意,霎时气急,原地徘徊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比起那个臭标致,果然还是这只小狐狸更需要提防! 你看看,你看看,我才离开了一刻多钟,你们两个就在这耳鬓厮磨,卿卿我我上了。我要是再回来晚一点,你们两个要干什么,我都不敢想!” “哪有那么夸张。” “绒布球!你给我拎清楚了,你身上挂着这么多的诅咒,还有心情在这里发情?等到时候淫魅天香彻底发作,你就是冲死我都懒得管你了!” 麻薯揪着徐林喋喋不休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抓到自家男人偷吃的幽怨小媳妇。 不过他们二人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共生关系罢了。 “这我自己也心里清楚,不用你说。” 徐林烦躁地挠了挠头,他也清楚,自己身上的那些诅咒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于头顶,而且还在越来越迫近。 “我们先看看这个。”徐林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在麻薯面前甩了甩,强行打断了它的施法。 这本书不是其他,正是春心原本持有的那本域外典籍《吉米多维奇习题集》,夹在春心换下的衣服之中,被麻薯顺手牵羊一起偷了回来。 “大小姐还真是立下了大功一件。” 徐林痴迷地凝视着这本习题集,宛若是看着一件绝世珍宝般。当然,徐林并不是什么痴迷于刷题的小镇做题家,真正吸引他的是这本域外典籍上散发而出的淡蓝色魂光,安详而温和。 沐浴在这澄澈的魂光之下,徐林只觉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仿若干涸许久的灵魂得到了甘霖的滋润,空虚的躯壳也被缓缓填满。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乃至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在贪婪地汲取着那蓝色魂光,发出无声的渴望。 “它必须是我的!” 一个执念在徐林心底轰然升起。 麻薯歪着头看向徐林手中拿着的域外典籍,疑惑地嘟囔了一句:“我有把这玩意偷回来了吗?” 麻薯只是觉得春心的衣服看上去华丽昂贵才顺手偷走了。它可没有想到春心白日把这本书带在身上,衣服换下来的时候,那本书仍然夹在衣服下面。 但麻薯也懒得多想,配合地从灵体之中掏出梦之钉。 徐林急迫地从麻薯那抢过梦之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着吉米多维奇狠狠斩下。正如同他所料,梦之钉没能穿透过这本毫不起眼的印刷书,反而像是劈中了什么柔软且有弹性的东西,逸散着紫色光粒的剑身被猛然弹了回来。 见到此番景象,徐林大喜地点了点头,“有戏!” 他操使着梦之钉一下又一下地劈砍而去,每一剑都似乎比上一剑更加深入域外典籍的内部,书中有什么东西在被梦之钉切割斩断。 随着劈砍的持续,扬起的紫色剑芒之上,逐渐缠绕上几缕幽蓝的华光。 “是魂魄!这本书中藏着一缕精纯的魂魄!”麻薯兴奋地叫嚷起来,可当它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之后,却又觉得无比奇怪,“这不是来自生灵的灵魂,也不是来自天道的灵力?我没见过这样的灵魂。” 伴随着徐林势大力沉的一剑,梦之钉彻底穿透了那本域外典籍。梦之钉快速斩过带起紫色的残影,同时也响起一声凌厉的破空之声,书上散发的蓝色魂光应声而碎,霎时消散于无形。 “然后呢?就这?” 等了许久都没看到任何神奇现象的发生,麻薯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恰在此时,一缕淡蓝色、拖着长长尾巴的残魂从典籍书页中倏地探出头来,还没等徐林和麻薯反应过来,便如同一道长虹贯日,向着天边极速逃逸。 “可恶,别走!” 看到蓝色残魂逃跑,麻薯生气地原地发动超级冲刺,如同流星般弹射而出,追逐在残魂的身后,成功在半空中将它一口吞下。 徐林失神地看着手中的梦之钉,怔怔地吸收着刚刚得到的信息。 就像是用梦之钉阅读别人的记忆一般,当梦之钉穿透了藏在书中的那缕魂魄之时,那缕魂魄之中蕴藏的全部智慧,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股脑儿灌进了徐林的脑海。 那一缕残魂名为——「穿越之魂」,承载着一个时代的意志,凝聚着地球文明千年来的全部知识与财富。 第63章 域外典籍的猜测 “哼,还想跑。” 在半空中一口吞下意图逃跑的穿越之魂后,麻薯重新回到了徐林的身边,邀功似的在徐林面前盘旋了一圈。 透过麻薯半透明的灵体,徐林能够清晰地看见,淡蓝色的穿越之魂在麻薯的肚子里横冲直撞着,仍然没有放弃逃跑的意图。 “梦之钉告诉你这束残魂的来历了吗,它从何处而来?” “我只知道它的名字是穿越之魂,但我并不知道它的来历。” 麻薯困惑地歪了歪头,“梦之钉居然什么都没能读到吗?” 徐林的眼神飘了飘,“倒也不是,我获得了它所有的知识。” “那太好了,是关于什么的知识?”麻薯很是兴奋,此般来历神秘的魂魄,带有的知识一定也颇为不凡。 但徐林的表情并不如同麻薯想的那样欣喜,反而是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说呢,我现在精通这一整本吉米多维奇。” “啊?”麻薯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巴也不受控制地张大。“那这本书这有什么用?” “能让你数学分析考个a,除此以外,”徐林耸了耸肩,“可能没什么用。” “切。”麻薯瞬间丧失了兴趣,“那这束没用的魂魄怎么处理。” “之前多鱼煮书的时候,也从其他的域外典籍之中煮出了类似的淡蓝色残魂。”徐林摩挲着下巴,回想着在多鱼那里的所见所闻,开始自己的推测。 “我猜那些域外典籍之中,可能都带有着一束穿越之魂的残魂,而每缕魂魄就是对应书籍所蕴藏知识的具象化。也许,若是能够收集到足够多的残魂,就可以修复出一束完整的穿越之魂。” 想到此,徐林忽然抬头看向了麻薯,“彼方的教主伊阔可能正在做这一件事。我和多鱼就是被他派出来寻找域外典籍的,重要的根本就不是书籍本身,而是其中蕴含的一缕残魂。” 麻薯也像是恍然大悟般,原地盘旋起来:“有道理啊,你说你们教主发展瀛洲所用的现代化知识,是不是也就是从那些收集到的残魂之中获取的呢?” “我不知道,但我总觉得教主知道的更多,事情可能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徐林皱眉与麻薯对视着,“比如,我一直觉得他可能知道我的穿越者身份。 如果他只是想要异世界知识,就不可能把我派出来执行任务,而是应该把我绑在他的身边。现代化知识对他,可能并不重要,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别的东西。” “嗯……”麻薯沉思着,绕着徐林一圈一圈转着,“有没有可能一整束穿越之魂有着其他的作用,而不是只能提供你那个世界的现代化知识呢?” 徐林耸了耸肩,“这我不得而知。” 说着,徐林将脸凑近了麻薯的肚子,想要近距离观察其中的那束穿越之魂。那束残魂也好像是通灵一样,不再往徐林身边逃窜,而是离得徐林远远的,只朝向另一边运动。 “也许它能为我们所用也说不准,就像是那束来历不明的维度之魂一样。” “这家伙现在什么用都没有,还不如让我吞噬了它补充灵魂呢。” 麻薯也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给徐林的提议泼了盆冷水。 “它看上去很美味呢。味道一定和生灵的命魂或者是天道灵能大为不同。” 麻薯吐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吓得穿越之魂缩在麻薯的肚子里一动也不敢动。 “想都别想。”徐林照着麻薯低下的脑袋就是一记手刀,“给我留着它,我想试着收集一些穿越之魂的残魂,说不定能给我们带来惊喜。 等我们回到江州,说不定可以直接从多鱼和千知那里偷到一些。” “哼,暂且就听你的好了。”麻薯有些不高兴地扭过头去,但也没有对徐林的主意提出异议。 它再次低下头,对着肚子里的穿越之魂阴恻恻说道:“以后你就是本小姐的应急食品了。” “大小姐,我突然觉得,你现在就好像是怀孕了一样。” “是吗?只可惜并不是你的种捏。” “?你给我等着,迟早给你灌成母巢。” “略略略,本小姐等着呢。” ----------------- 再次来到这片仿若混沌初开,天地未分的境域,目之所及是最纯粹的、毫无杂质的黑。四周的虚空浓稠如墨,又似无尽的深渊,所有的光线都被吞噬殆尽。 徐林和麻薯的身体像是脱离了自身的掌控,孤独而又漫无目的地在虚空之中漂浮着。 这里没有一丝的空气流动,风也仿佛被黑暗禁锢,周身环绕的气被凝结,带着莫名的压抑。 徐林用梦之钉划开了那里世界的门票——莫比乌斯环,进入到了世界的背面,这里正是那位魔神地平论的居所。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最终被麻薯打破:“如果那位大人不想见到我们,我们可怎么都找不着祂。” 天音曾经说过,学者与魔神的力量是相对的。唯物主义真理的力量越是强大,唯心的魔神所能够使用的权能就会受到钳制。相反魔神与使徒的力量得到强化,对应的学者所使用的真理也会被限制。 或许天音是想暗示徐林,协助谢四与拉普拉斯妖变强就能削弱薛渺渺。 这一点确实是不错,但徐林有不同的想法。 我为什么非要帮助干啥啥不行的飞舞系统和实力就像是小白兔的谢四呢? 为什么不去求助一位肆虐天元大陆千年的老牌真理魔神呢? “喂,地平论!你刚选定的新任使徒已经被自那个世界而来的学者给缠上了!快出来想想办法啊!” 徐林在虚空之中大声地呼喊着,可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喂!你要是不管的话,那位学者下一个找麻烦的目标就是你了!” 麻薯对着徐林摇了摇头,它并不觉得这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被学者驱逐至此的丧家之犬!别以为装死就有用了!学者能打败你一次,就能打败你第二次!你现在放任薛渺渺爆锤自己的使徒,下一个被爆锤的就是你自己!” 虚空之中仍旧静谧无声,唯有徐林的喘气声在被无限的放大。 “你这家伙要是再不理我,我就去投靠薛渺渺了!我明天就回瀛洲去,借助教主的权势在天元大陆上到处传播现代天文学和地理学知识,我看你还能怎么装死!” “你就没想过,我能把你永远幽囚在这世界的里侧之中?你不会有机会去动摇我的根基。” 第64章 魔神的交易 被徐林威胁及根基的事项,地平论终于是给出了应答。但也仅仅只有声音的回应,祂并没有现出本体。 “你大可以试试。”徐林得意地对着麻薯挑了挑眉,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徐林和麻薯二人只是以梦境的形式来到了这世界的里侧,他们的本体还在天元大陆上的某处古庙旁呢。即使他们真的在这里粉身碎骨,梦醒之后也只是无事发生罢了。 地平论并不在乎徐林的冒犯,说白了祂根本就没有七情六欲,放眼天下就没有能冒犯到祂的人。无论来者是尊崇还是轻蔑的态度,于祂而言并没什么差异。祂的存在只是为了存在。 “那个小姑娘并不是我的使徒,这是拉普拉斯妖该关心的事情。我现在没有任何一位使徒。” 地平论冷淡地划清了自己与谢四的关系,祂对同为魔神的拉普拉斯妖亦没有任何同理心。 “可之前的时候……” 徐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地平论无情地打断。 “我只是把莫比乌斯环托付给了她而已,并不是绑定了她。你也能使用那件造物,难道不是吗?” “那你这次能不能把小四儿收为使徒。毕竟她可是确确实实地通过了你设下的试炼,这本就是她应得的。难道您作为魔神要违逆自己许下的约定吗?” “不行,一个人只能承载一份使徒的根源。她不可能既是决定论的使徒,又是地平论的使徒。” 地平论虽然用理由否决了徐林的提议,但以祂的态度来看,祂似乎并不完全反对让谢四成为自己的使徒。既然如此,那就还有的聊。 “拉普拉斯已经被学者抓到了,它快要完蛋了。但我不能看着谢四跟着一起完蛋。还请您把她身上的使徒根源改换成您的。” 可地平论的下一句话,让徐林有一种摸不着头脑的似是而非之感。 “完蛋的只是拉普拉斯妖而已,决定论是不会完蛋的。” 徐林并不理解地平论口中的拉普拉斯妖与地平论有什么区别。他只知道,机械决定论的使徒与造物都在薛渺渺的控制之下。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帮谢四卸下机械决定论使徒的身份,进而就能帮她摆脱薛渺渺的控制。 事实上,徐林还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只因他还不知道,谢四的性命早就和拉普拉斯妖紧密地绑在了一起。支撑着谢四生命的心脏,正是一枚来自于魔神拉普拉斯妖的心脏,那是拉普拉斯妖的根源,理想智者所拥有的“无上智慧”之源头。 除非抛却自己的性命,否则谢四注定会与拉普拉斯妖有着难解难分的联系。 “学者薛渺渺现在掌握了拉普拉斯信条,因为信条的权能,身为机械决定论使徒的谢四没办法摆脱薛渺渺的控制。您就真的不能帮帮她吗?” “我知晓她身上的问题。然想摆脱决定论的意志,无须更改使徒身份,倒是还有别的办法。” 地平论的话给予了徐林希望,他迫切地追问道:“是什么办法。” “这个办法也只是暂时性地削弱影响罢了。” “那也好。” “可这个办法并不是免费的。” 天下绝没有免费的午餐,徐林早就对此事做好了心理准备,只希望地平论交代自己去做的事不要太复杂了。 “您要我做什么,如果我做得到的话。” “很简单,帮我找一本书,然后把它销毁了。” “书?”徐林感到相当奇怪,能有什么书会值得被一位魔神惦记上。 “那是一本这个世界的功法,由千年前的门派摘星楼所创,只可惜早已失传了。” 功法?摘星楼?徐林听闻地平论的话只觉得不明所以,且隐隐有预感,事情会变得非常棘手。 地平论继续说道:“虽说是失传了,但是我却知道它在哪。它正被封在一座传承秘境之中,并且不到一年就要被人开启了。 你到时候只管混进去,找到那本书把它给毁了。这段时间你可以练习一下如何使用莫比乌斯环。熟练使用这件造物的空间之力,你可以轻松地躲开其他人,毁掉一本书应当是绰绰有余。” “那本功法叫什么?您为什么非要摧毁它?”徐林心中还有着诸多不解。 “功法名叫《宣夜元气功》,时间是不到十个月之后,地点在江州的葬星山。其余事情你不要多问,只管去做。 这段时间我会庇护那位小姑娘不再受决定论的控制。至于之后我会不会继续庇护她,就要看你是否让我满意了。” “那您何时能出手庇护谢四?” “现在就能,如何?这样的交易你应该很满意吧。” 徐林总算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如果地平论所言非虚,至少在一段时间之内,自己都无须担心谢四会被薛渺渺轻易拿捏了。 “既然你的目的已然达成,就请离开吧。不要忘了我们的交易。” 地平论完全不想和徐林多聊,直到最后祂也没有现出真身与徐林和麻薯相见。 随着地平论的话语声回荡在虚空之中,徐林和麻薯便觉脚下一轻,风声瞬间在耳边呼啸而起,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朝着虚空直直坠去。 失重的不适感如同一只粗暴的手在徐林的腹中肆意搅动着,同时身下的虚空越来越亮,刺的徐林闭上了双眼。 感受到身体被人不断摇晃着,徐林才再次睁开了双眼,他已经重新回到了古庙外,摇晃自己身体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脸担忧麻薯。 “我们真的要去葬星山,帮地平论寻找那什么劳什子功法吗?” 徐林摇了摇头,“反正谢四这段时间算是安全了,至于去不去完成和地平论的交易,再说吧。十个月的时间我们也可以试着去寻找其他办法,也许不需要地平论的力量,我们就能解除小四儿身上的束缚。” “哼,你倒是对她上心。” 大小姐哼的一声扭过头去,又开始发小脾气了。 “小四儿的事先告一段落,眼下我们还是优先想办法搞定马上要发作的淫魅天香吧。” 徐林无奈地叹了口气,从麻薯那里接过画卷,意图查看自己目前的诅咒状态。 与地平论成功交涉的喜悦还没持续多久,徐林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诅咒娃娃:●●●(诅咒过载)】 【诅咒过载:得以卸载超出上限数量的诅咒,但期间内受到的诅咒影响会陷入失控】 【已卸载:「淫魅天香·前驱期」(●●),「奴契」(●)】 【赎罪券:□】 第65章 淫魅天香 “怎会如此?” 徐林烦躁地将画卷一把卷起,揣在兜里,抱着胸原地踱步起来。 “白日才刚从未触发状态进入到潜伏期,怎么这就转到前驱期了?这之间才不过隔了半天时间吧?” 麻薯无奈地飘飞在徐林的身后几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向前走,“这也太快了一点吧?那干脆也别整潜伏期什么的了,直接上来就发作算了。” “到底是真的就发作那么快,还是说…” 徐林忽的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郑重其事地凝视着麻薯不知所措的脸,“有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在催化它的进度。” “是不是你今天思春太多了……” 麻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林给瞪了回去,只得讪讪地尬笑了两声。 “就算你这么说,我们今天应该也没遇到什么事会和一味淫毒挂钩才对啊。总不能是青楼里面的脂粉气你也沾不得吧?” 徐林摇了摇头,如果有原因的话,也肯定不会是这样无聊的事情。 “就不能是因为你在我的脐轮里搞鬼?” “不至于吧?”听闻徐林的质问,麻薯慌忙地辩解起来,可随后它竟然变得不自信起来,疑惑地歪了歪头,“应该?不是我的问题吧?” 毕竟脐轮确实是替下丹田执掌星鱼的地方,麻薯也不敢打包票,自己一只阴灵待在里面会不会对徐林的生理反应产生影响。 徐林叹了口气,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追本溯源。世上如果有人知道我身上这淫魅天香从何而来的话,那就一定是那位青梅竹马。” 徐林跑出来寻找域外典籍,本就是为了逃离与多鱼的纠葛,同时借机熟悉这个世界。可是而今想要搞清楚自己身上的淫毒诅咒从何而来,又不得不回到江州求助多鱼。 她是唯一有可能知道内情的人,也是唯一有可能给自己提供帮助的人。 “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回江州,按这个发作速度来算,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徐林说着,便迈步朝着古庙走去,他的眉头仍旧深深地紧锁着,自言自语地继续分析着:“没道理啊。如果原主身上的诅咒早已有之,那又为什么偏偏在今天触发了呢?” 正当徐林思忖着,麻薯忽地加快速度飞到了他的身边,不怀好意地呼唤了起来:“绒布球~” “嗯?” “别被天道诅咒的名头恐吓住啊。” 麻薯对着徐林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让徐林一瞬就明白了它又有鬼点子了。 “淫魅天香尚且没有实际对你产生任何影响不是吗?” “你想干嘛?” 徐林下意识地将问题问了出来,可是当他对上麻薯促狭地眼神,他又把疑问咽了回去。 “算了,当我没问。” 与此同时,古庙之中。 谢四发愣似的凝视着眼前的这一袭红裙,手里无意识地摩挲起那华美异常的绸缎。 多么鲜艳的红,就好像流淌而出的鲜血那般,娇艳欲滴。 请饶恕可怜的小四儿。在她匮乏的语言积累与浅薄的见识之中,这已经是她能找到最恰当的比喻了。 谢四记忆之中的世界总是雾蒙蒙,灰沉沉的。那是土灰扬尘的颜色,是粗布麻衣的颜色,更是阴暗逼仄、年久失修的残破小屋的色彩。 说白了,这样的鲜红不属于她的世界,她其实也知道这样的色彩并不适合阴沉沉的她。 “希望不会太违和。” 耗尽了所有的勇气,谢四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衣料顺着少女的胴体滑落,如同落叶一般,轻轻地遮盖在了地面上。 那双玲珑小巧的足并不打算在那褪下的衣料之间半遮半掩着,仅仅只是轻轻一抬脚,足尖微微扬起,褪下的衣物就被甩到了他处。 像是最简单的舞蹈,少女的一切便毫无保留地在此展现,唯有夜色化作礼服,为她装点。 此时正值入夏,荷花池中的夏荷似乎还不曾盛开。洁白如玉的花骨朵仿佛没有一丝杂质,但也有一些微微泛着粉红,宛如少女羞涩的红晕。 可惜,正因为是尚未盛放花骨朵,纤细柔弱,瘦瘦小小。人类最朴素的艺术之美,尚不曾在谢四身上任何一处显现而出。 但是,也正因为是含苞欲放花骨朵,带起人原始冲动之中的保护欲。青春与生命的活力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娇俏可爱之中是唯有少女才有的纯洁无瑕,不染纤尘。 青涩的未熟果实之中是即将绽放的美梦。 “但愿他会喜欢。” 谢四利落地将那件昂贵华美的红裙套到自己身上,低头系着裙上的束腰。裙子是照着春心的身材制作的,穿在谢四的身上实在是太过于不合身了,裙摆拖沓在地上,袖口也把谢四的胳膊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显然谢四猜错了徐林的想法,她误以为徐林是因为喜欢才把这件衣服给带了回来。 谢四本是一个倔强的姑娘,她很少会像现在这样,变着法子去讨好谁。可是她心下知道,而今遭遇的变故,绝对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应付的,她需要徐林的帮助,她想要把自己和徐林绑在一起。 在深深的不安与无力感之下,她慌不择路地想要与身边这位“可靠”的穿越者先生,建立起更亲密的关系。 沉闷的咚的一声,庙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猛然撞开。 还在费力系着束腰的谢四被吓得一激灵,慌乱地扯起衣襟捂紧自己的身子,同时戒备地转头看向来人。 “郎君?” 待看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出去的徐林之后,谢四绷紧的身体又重新松懈了下来,但同时,她也感到了一丝的奇怪。 徐林的状态似乎不太对,他将身子伏在庙门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副饱受折磨、十分痛苦的模样。 “发生什么了?” 谢四关心的话语没有能够传到徐林的意识之中,只因为他现在正深陷于淫魅天香短暂触发的余毒之中。 因为诅咒娃娃提供的庇护效果,徐林从不曾承受过一丝来自于淫魅天香的恶果。这份不以为然让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麻薯的提议:尝试一下这份诅咒的后果,是否真的是那般不可承受。 总而言之,麻薯现在是挺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怂恿徐林犯贱的,不过徐林就连产生后悔想法的思考余裕都丝毫不剩下了。 明明已经是小心翼翼地,只释放诅咒一个瞬间罢了。 恰似火种被点燃,一股热流从脐轮之中猛地窜起,淫欲霎时间便像是燎原的野火烧遍全身,即使此时再将诅咒卸载回去,熊熊燃烧的烈火也不是能够随便扑灭的了。 这股热意宛如万千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徐林的每一寸肌肤之上,使之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滚烫且瘙痒难耐。 心脏仿若失控的鼓点,在胸腔之中剧烈地跳动着;血液如同沸腾的熔岩,在血管之中汹涌奔腾。他们都在无声诉说着,那股难以言喻的灼热与急切。 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下身传来强烈的充血的胀痛感,愈来愈明显。生理冲动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理智的堤坝。 徐林方才还活跃着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他只能依赖本能感知到:他急需发泄。 理智似乎随着欲火的灼烧而从颅腔之中蒸发逸散,视线也逐渐模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忽地闻到了一股令人迷醉的馨香,徐林的身体仿佛不再受自己的控制,每一个细胞都在高声呐喊,每一条神经都紧紧绷起。 在本能驱使下,徐林想要去寻找那阵迷香的源头,可是就连寻找道路的理智都不曾剩下,竟是就这样野蛮地撞开了古庙的破门。 以手扒在门边,徐林这下是看清了,这阵使人迷醉的异香源头,正是这位藏在门后的可人儿。 可人儿的身上穿着极为不合身的衣裳,胸前的衣襟也没有束好,若隐若现的春光在狭缝之中隐隐显露着。发现自己破门而入,姑娘才于事无补地捂紧自己的衣裙,如同受惊的小鹿,惊慌地转头看向自己这边。 徐林似乎是听到了一阵温柔婉转的话语,但实在是什么都没有听清。他在本能的驱使之下,盯着眼前姑娘的脸一眨不眨地看着。 她似乎是刚刚哭过,眼睛红红的,脸上仍旧留有泪痕。漆黑深邃的眼眸之中,有不安,也有惊慌。 可真是一副柔弱可欺,我见犹怜的模样。 徐林本能之中最原始的欲望被挑逗而起,不是保护欲,而是那野兽般的破坏欲。可真想把她弄哭啊。 强烈的燥热感让徐林的喉咙干渴得几近要冒烟,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也无半分缓解。汗水如注般从额头、脊背不停地滚落,浸湿了他的衣衫。 脑海中仅剩下一个模糊却又极为强烈的念头:想要。 谢四的疑问没有得到徐林的回复,她疑惑地歪了歪头,不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说实话,她心里也有点打鼓。徐林现在观察她的眼神之中毫无往日的清明可言,唯有纯粹的欲望,或者倒不如说他现在整个人的状态都如同,没有理智野兽那般。 “啊!”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谢四就被快速逼近的徐林抓住了手肘,野蛮地一把按倒在了古庙的地板上。惊乱之中,谢四吃痛地惊叫了一声。 “完蛋完蛋。” 慌措无神的麻薯跟着徐林追进了古庙之中,迎面却是看见,徐林已经是粗暴地把泫然欲泣、恐惧无措的小狐狸给压在了身下。 谢四没有系好的红裙,也在被推倒的瞬间散落而开,就这样铺在谢四的身下。 宛若绽放的艳红花朵,纯白的花蕊也在这个瞬间显露无遗,洁白无瑕,娇嫩婉约。 仿佛拆开包装的雪白酥糕,只需要舌尖轻轻一舔就会化开,化为一股淡淡的奶香盈溢在口腔之中。 谢四紧张害怕地闭上了双眼,一动不敢动,放弃挣扎地准备对徐林接下来的索取予取予求。 她曾听闻拉斯说过,交媾对于人类而言是一件享乐的事情。人类99%的教培行为不是为了繁衍生息,仅仅只是为了取乐罢了。 但现在的她丝毫不相信拉斯的鬼话了,交媾是一件令人恐惧的事情,她以后再也不敢不知天高地厚地向徐林请求欢好了。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古庙之中倏然回响起诵念道经的声音。 原来是不知如何是好的麻薯,死马当作活马医地诵念起净心神咒。 这本是修者所用的凝气静心的法诀之一,可是自己不过是一只幽灵,徐林亦无任何练气的基础,真的能有任何效果吗?就算有效果,能压制住高贵为天道诅咒的淫魅天香吗? 麻薯来不及思考有的没的,一边诵念着净心神咒,一边拔出梦之钉准备抽打徐林的脉轮。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靠!绒布球这神人连三魂七魄都没有,这净心神咒能有用就有鬼了。” 麻薯一边咒骂着,一边狠狠用梦之钉从徐林的背后插入,洞穿脐轮直接从徐林的下腹处贯透而出,寄希望于梦之钉能够斩断淫魅天香激发而出的欲望之流。 梦之钉不负麻薯期待地散逸出缤纷的紫色粒子,似乎想要唤醒徐林枯竭的意识一般。 但理智与道德就好像是滑坡的泥石流一般,哪有那么容易就能送回去? 通过梦之钉,麻薯听到了徐林潜意识中的本能: “难受,想要,想要……” “反正也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为什么要克制这股冲动呢?让我释放,释放……” “一起坠入泥潭,融为一体吧……” “小四儿,我的小四儿,是我的……好想和小四儿doi,恨不得把〇都塞进去……” 停! 麻薯停止了对徐林狂乱之中不堪意识的读取,嘴中啐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麻薯眯着眼扯了扯嘴角,对上了谢四偷偷睁开眼,投来的求助目光。 “罢了,也只能本小姐牺牲一下了。小狐狸,你可真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呢。” 谢四并没有听懂麻薯的话语,只是看见眼前的白色幽灵钻进了徐林的躯壳,再也不见。上方发狂的徐林也是随即沉沉倒下,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主…主任?” 谢四推了推身上的徐林,并没有反应,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谢四挣扎地从徐林身下挪开,害怕地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在徐林身旁蹲坐下来,愣愣地凝视着他闭目沉睡的侧颜。 “你会好好对待我吗?” 第66章 典中典幕间 “真他娘的晦气。” 王老五一面卖力地摇着船橹,一面暗自咒骂着不公的贼老天。 他和大哥可都是老实巴交的渔民,不过是在六塘河上讨生活罢了,怎么今日就遇上这等血光之灾了! 他兄弟二人平日里不说是广结善缘,那也是勤勤恳恳、脚踏实地地过活。就算是偶尔干了几票杀人越货的水匪勾当,可那也在村头城隍庙里给城隍爷忏悔过了,怎么能回过头来算账呢? 事情还得从今日清晨说起,他们兄弟二人刚刚赶早出航,恰巧遇到一对赶路的主仆要搭船。 那主人家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读书人,皮肤白皙、文质彬彬;旁边跟着的丫鬟也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黄毛丫头。 不过这主仆两人身上带着的行李倒着实是不少,只是随便一眼便看出价值不菲,这让贪婪成性的兄弟二人生出了歹念。 这是他们惯用的套路,把船划到无人可见的大河中央,到时候便如同瓮中捉鳖,男的杀了沉江,小姑娘绑起来卖到附近的窑子里还能挣几个小钱,可千万别浪费了。这么一笔干下来,那可抵得上辛苦劳作一年的鱼获了。 王老五在划船之时,瞥见那读书人随身带了把用布包裹着的佩剑,不过他那双细皮嫩肉的手上毫无一丝剑茧的痕迹。这让他不由从心底嗤笑了一声:“不过是个花架子的公子哥,还幻想着仗剑走天涯。可笑。” 事情要是真如王老五想的那么顺利就好了。 只是王老五余生再也忘不了,自己兄弟二人动手之时,那公子哥不耐烦的轻佻话语声。 “现在才动手吗?我还以为金盆洗手了呢。” 王老五还来不及感到错愕,自家大哥痛苦的哀嚎之声就突兀地在船舱之中炸裂而开。 当他慌忙地转头看去,却见大哥的身体剧烈地挣扎扭动着,双脚不停地乱蹬着,似乎是想要挣脱什么力量的束缚。 他的双眼瞪得极大,眼球仿佛要从眼眶之中迸出,急剧放大的瞳孔之中满是无尽的惊恐与绝望。面部好像因为缺氧而涨的紫红,皮下的血管根根暴起,宛如扭曲的蚯蚓。嘴唇徒劳地张合着,却发不出一丝声响,嘴中不受控制得流出涎水。 “大哥?大哥!” 王老五惊慌失措地伸手去扶王老大,可就在这时,他惊恐地看到,一个面容扭曲的魂灵,正从大哥的七窍中缓缓钻出来,就像一团面团被人用蛮力硬生生地拉扯出来,在半空中还被不停地揉搓、扭曲。 一介水匪的王老五,哪里见过这等诡异离奇的场面,霎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他惶恐地一把推开大哥的身体,整个人瘫倒在甲板上,手脚并用地拼命往后挪,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不谈王老五如何,王老大确实是魂飞魄散了。他的生魂粉碎成最单纯的灵魂能量,被徐林腰间的梦之钉吸收殆尽,就连一丝化为怨魂或者是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给他留下。 畜趣剑「无为无策之冥罚」,可以激发一个人身上过往积累而下的所有罪孽与业障,解放那些被他害死的冤魂与怨灵们,有意识地操使它们去报复害死自己的家伙,放纵它们神风式地袭击受罚者的生魂。 若非是魂道的高手,这一招便是无相无形、不知源头,就好像是神佛所下达的,没有任何计划,亦没有任何对策,无情的冥罚。 那些被王老大害死的“水鬼”们选择将他的生魂活活勒死,最后窒息而亡。就像那些水鬼的死法一样,还真是因果报应呢。 那些完成执念的冤魂也算是得到了超度,与王老大破碎的生魂一起化为了梦之钉(麻薯ouo)的食粮。 这一招是梦之钉的前任怨灵怜留下的魂之技艺。 在从天鉴之中吸收了足够多来自天道的灵气之后,麻薯如约突破了它此前与徐林所言的那层瓶颈。它对这件禁忌物梦之钉的掌控更进一步。 只需耗费一些灵魂,徐林和麻薯便可以寻求梦之钉中历代先贤们留下的魂之技艺,也就是它们“生”前留下的智慧、战斗技巧以及诸般技艺。 可能是因为麻薯所进食的灵魂数量还不够,它只能求助上一任怨灵,也就是怜的魂之技艺。但徐林觉得无伤大雅,这已经足够供他和麻薯使用了。 徐林轻轻一挥梦之钉,如电紫芒喷薄而出,朝着王老五一步一步逼近。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小人那是鬼迷心窍,惊扰了上仙,求求上仙饶小人一命吧。” 王老五看见徐林操持着梦之钉朝着自己逼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跪了下来,丝毫不知疼痛地用力将额头撞击到甲板上,发出沉闷响亮的磕头声。 船早就已经划到大河正中了,还能往哪跑呢?就算跳下河,以鲨死自家大哥的这般仙人手段,真的有逃跑的可能性吗? 王老五认定徐林就是传说之中修炼灵气的仙人,这把渗出紫芒的梦之钉更是无疑是一把鬼斧神工的仙剑。于是他从心地选择磕头求饶。 “去!给我把船划到江州城!” 还在不断磕着头的王老五听到徐林命令式的呵斥话语,反而是如蒙大赦,他知道自己居然从仙人手下捡回了一条小命。 “我可是知道你的妻儿老小,兄弟姐妹都住在上河村。不想他们,还有你自己,都去与你那大哥黄泉相见的话,就给我卖力地好好划船。” “是是是,感谢上仙不杀之恩,小的这就去给上仙划船。” 王老五赶忙又磕了几个响头,欢天喜地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船尾卖力地摇起船橹来,仿佛丝毫不记得自己的大哥还睁圆瞳孔躺在船舱里。 这便是王老五此时拼了老命划船的事情始末了。 王老五终究是个不老实的家伙,没多久便在心中暗叹起天命对自己的不公了。 天龙皇朝建朝几百年来,对修炼者的管制都是极为严格的,怎么就让自己劫路给劫到了? 江州境内百年来,有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个倒霉蛋,遇上这样不讲道理的事情吗? 肯定没有! 这上仙既有如此能耐,为什么不御空飞行,反而要用凡人所乘之船出行?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这道貌岸然的狗东西多半也是来路不正的邪修! “后面的,别偷懒,赶紧划!天黑之前到不了江州,你就滚下去见你大哥吧!” “是是是,小的这就加快速度!” ----------------- 徐林向后方大吼了一声,才再次在船舱之中坐下,百无聊赖地摆弄起手中的桃木盒子。 “我早说了,财不外露,财不外露。这江州境内可远远不及郎君的故乡,治安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就算这次是侥幸没事,下次若是再无端招惹到祸事,我们可不一定能解决。” 谢四一人坐在船头,回过头来对着徐林皱眉埋怨道,虽是埋怨,话语之中亦是充满了关切。 “好好,小四儿说的是。我以后一定好好听取你的意见。” 诚恳虚心地点了点头,徐林算是给谢四认错了。 看到徐林毫无架子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谢四有些不知所措地将头转了回去,她还以为徐林也会像那些逞能的大男子主义一样,死不认错呢。看来是她想错了。 徐林真的知道错了吗?完全没有。 徐林远远看到这对水匪兄弟的第一眼,就发现了他们周身环绕着的阴灵怨魂。那时他便知晓,这两人身上积累的人命不在少数。 可他还是提出希望二人能够载自己一程,并且毫不避讳地露出麻薯从春心那里洗劫而来的财物。 没有这样的反杀戏码,我徐林要去哪里寻找灵魂呢?又要去哪里寻找一个任由差遣的苦力呢? 计画通り 第67章 前狼后虎,进退维谷 现在是22日,也就是夜宿古庙后的第二日。 关于淫魅天香一事最后是如何收场的,徐林现在不是很想说。 简而言之就是灭茶苦茶(之后干了个爽)。 徐林决定,对自己不熟悉的这个世界的奇幻力量,还是抱有一颗敬畏之心的好。以后再也不会听麻薯的鬼话,尝试自己身上的诅咒到底是什么效果了。 即使最后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那也比莫名其妙寄了的好。 谁让异世界穿越这种rpg粪作,既不能sl,也不能查攻略。 至于差点就把小四儿强碱了这种事,徐林这样的渣滓自然是没有丝毫心理压力或者是忏悔之情。 徐林:你看人家既然没有反抗,那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也不是什么提起裤子就不负责任的人,为什么要有心理负担呢? 不过相对的,对于没有真的与小四儿共赴巫山的这件事,徐林同样是没有任何惋惜留恋之情。 尽管徐林前世喜欢保存涩荼和收藏本子,那都是出于对美好事物的欣赏态度罢了。毕竟是人就有追求美的本能。他可不是什么精虫上脑的,极度渴批的家伙。 是的,至少他本人是如此im的。 (im:数学的术语,声称的意思,保险起见注释一下) 算了,自己和小四儿之间没办法解释清楚的烂事又多了一件,还是先不提了。 “咱们真的要回那个邪教组织吗?我还是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谢四犹豫不决的提问打断了徐林的自我解剖。 事实上,徐林第一次提出要回江州城,并且还要去找多鱼和千知的时候,谢四就表现出了抗拒。可她犹豫再三之后,还是没有坚持自己的反对,默默接受了徐林的计划。 即便谢四不说,徐林也知道她的担忧。 彼方本就是个谜团颇多的宗教组织,对于天龙皇朝来说,更是彻头彻尾的境外势力。最主要的还是那位手眼通天的教主,点名选择了谢四作为自己的鬼新娘,差点就将她给直接杀死了。 谢四抗拒回到那个伤心之地,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是徐林还有相当之多迫在眉睫的事情没有搞清楚,从与前身相熟的人身上打探消息,可以说是最快捷迅速的方案了。 徐林已经别无选择了。 “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况且有我在她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这个我可以向你担保。” 徐林尽可能的抚慰起谢四不安的心。 从教主神神秘秘的言语之中,徐林总觉得谢四会是一把相当关键的钥匙,只是无论是他还是谢四本人,目前都还完全不能触摸到其中的秘辛。 谢四听到徐林的安慰,抿了抿唇,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 “我…我是担心你。要是她们发现你不是原本的那个徐林,该如何是好呢?” 谢四有些畏缩地瞧了一眼徐林,迅速地低下头来:“你过于相信她们不会害你了,这份自信可能会害死你的。” 徐林确实没办法给谢四担保这件事。 自己不是原本的徐林这件事,要是被多鱼那个死病娇知道了的话,一定会被千刀万剐的吧? “我真的是没有别的选择了。到时候,你拿着这些钱财去江州城里安顿下来,我自己一个人回彼方的据点吧。若是事不可为,我们就一起逃出去浪迹天涯。” “那算了,还是让我和你一起回去吧,好歹有个照应。也许我再变强一点,就能打赢那两个女人。” 谢四说着叹了口气,不再和徐林言语,专心致志地看起手里的书册。 徐林本就犹豫要不要把谢四卷进自己的麻烦之中。而今看到谢四这副甘愿奉献,坚定地想要和自己站在一起的模样,他反倒是更加犹豫了。 他自己身背诅咒,没有办法了无牵挂地带着谢四仗剑天涯。他必须铤而走险地回到江州城之中,面对曾经想要逃避的麻烦——前身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尤其是那位病娇青梅竹马——多鱼。 可是谢四不一样,她没有必要回到那座魔窟之中,她还有拉普拉斯妖等着她去救。将她牵扯进来真的好吗? 徐林前世看小说的时候,很讨厌那种一个人承担所有事情的主角,为了不把亲近之人牵扯进危险的麻烦之中,他们总是选择隐瞒,结果反而造成了这样那样的误会和新的麻烦。 凝视着谢四瘦弱的背影,徐林对于自己往日的观点似乎是有所动摇了。 不过最快也要今天晚上才能到达江州城外,徐林还有为这苦涩的选择所犹豫的时间。 徐林和谢四昨日启程赶回江州城,前半段是由谢四带着徐林飞行赶路的。 魔神地平论确实是说到做到了,祂解开了谢四身上,来自于薛渺渺的能力限制,她现在能发挥出妖精之心将近三成的能力。 坏事的是,还不及临近江州城的地界,他们二人就遇上两个施展轻功追来的官兵。 徐林立刻就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江州城附近恐怕是禁飞的! 他在许多小说里都读到过这样的设定,在政府机关具有强统治力的地区,对于超凡者的飞行管制,应当是十分严格的。这也算是比较符合统治需要的法律制度,而非是那些作者随意的臆想,足以作为徐林对这个世界猜测的参考。 徐林和谢四显然属于可疑人员,尤其是徐林的前身还有着一层间谍身份,若是被官兵盘问,定然是解释不清楚。 不过那两个官兵看上去功夫不咋样,轻功的飞行速度和谢四作为妖精的飞行速度根本没办法比较,轻松就被甩在了身后。 徐林并没有因此放下戒心,反而是带着谢四折返回去,迅速压制了那两个官兵,并用梦之钉窥探了他们的记忆,同时磨灭了他们最近的记忆。 麻薯其实是想直接下杀手灭口的,但徐林并没有接受这份提议。 保不齐他们官兵还有类似于命牌、魂灯的东西。要是真杀了两个官兵,必然会招致更多的麻烦,破坏掉记忆就足够了。 从徐林窥探而来的两个官兵的记忆来看,他们确实只是被派出来做巡查任务的小喽啰罢了。 徐林倒是另外得知了一件好玩的事情,这些官兵主炼肉身,辅修一点点的炼气功夫。而修炼肉身,也就是武者的前四个境界是:炼皮、炼肉、炼筋、炼骨,各自有前中后期三个小阶段;修炼灵气,也就是炼气士的前三个境界是练气、筑基、金丹,依然是有前中后期三个小境界。 徐林总觉得他现在就能把剩下来的几个境界名字猜的大差不差。 这两个杂兵的实力不过是武者的炼肉期前期,炼气士的炼气境前期,只能说是比刚进兵营的新兵蛋子强一些。麻薯只是随便发出了一些小幽灵冲击他们的心魂,就把两人打到昏死过去。 徐林不确定到底是麻薯的实力已经远超这两人的境界,还是因为他们对纯粹的灵魂攻击毫无抵抗之力。 以徐林的观察来看,这两个士兵的灵魂强度其实也没比普通人强太多。因为修炼肉身、气血旺盛的缘故,他们的命魂(也就是胎光)确实是比普通人强大许多,不可能被普通的阴灵鬼魅轻易掌控,但是他们的心魂(爽灵)其实也就那样。 但这些战力划分的设定,对于徐林倒不是万分紧要的事项。 徐林得知了一件万分麻烦的事情:江州城早就被监灵司的人给封城了,传言他们正在搜查一起惊天大案。 其实21日时在沙洲城中,徐林就知晓了江州已经封城。而且在他离开江州之时,多鱼也曾给出过预警。 但他可没有想到江州城会封如此之久,而且管制也相当严格。徐林遇见的这两个官兵,正是因为封城查案之事,才被派出来四处巡逻。 越接近江州城,周围巡视搜查的力度就越是强劲。这也是徐林后半程带着谢四乘车、步行甚至是坐船赶路的原因所在了。 虽然而今距离江州的行程并不遥远,可若是想要进入到城中,恐非易事。 第68章 小四儿养成计划 “老君曰:身中有三万六千神,左三魂,右七魄,身有千二百形影,体有万二千精光。 五脏六腑,二十四神,子常念之,勿令离身……” 徐林坐于船舱之中,静静聆听着谢四诵念道经。 说实话谢四诵读得磕磕绊绊的,断句也极为不准确,对于经中道义更是一知半解。 但徐林依旧觉得谢四读的挺好的,毕竟小姑娘以往也不曾读过书,读书的第二日,便可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况且,你没有戴上滤镜那是你的问题! “勿令离身!” 麻薯嬉笑着复读谢四所诵内容,从徐林的灵台之中蹦了出来。 因为徐林的秋后算账,麻薯已经是被赶出了脐轮,而它现在所栖息的地方是上丹田,也即是常人命魂之所在处。简单来说这个位置就是额头的那块区域。 徐林无语地斜睨了一眼在身边绕圈飞舞的麻薯,心里明白,麻薯这是在暗指自己“魂魄离身”之事,可他实在不想接这个梗。 孩子们,这不好笑。 轻叹了口气,徐林的眼神晦暗不明,有些落寞地开口向麻薯问道: “你说我也能学道经吗?” 麻薯原地转了一圈,不以为意地回答道: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反正以前我也学过。”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有朝一日我能修炼吗?” 麻薯似乎被徐林的问题难倒了,想了半天也只是叹了口气,劝慰道: “连三魂七魄都没有,我觉得果然还是不行吧?老老实实和我一起收割灵魂,不也挺好的吗?” 穿越到可以修炼的世界居然不能修炼,徐林觉得他可能是史上最搞笑的穿越者了。 仰赖梦之钉的禁忌之力确实是一件更为轻松的晋升途径,但是徐林清晰地知晓,一切的力量都是有代价的。 起初绑定麻薯,执掌梦之钉的时候,徐林还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随着他越来越频繁地唤醒梦之钉,使用其能力,研习其中的魂之技艺,他愈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消耗日益增大,甚至渐渐对“灵魂”产生了一种类似食欲般的渴望。 最初只是从各类灵器之中吸取现成的灵魂力量,后来开始吸食亡魂,直到这两日,徐林已然在麻薯的蛊惑之下,开始造访附近的坟地或者是乱葬岗,甚至是直接猎杀匪徒来获取新鲜的生魂。 冷静下来的徐林忽觉手脚冰凉,自己这正是一步步堕入魔道的前兆,一旦对灵魂的依赖与消耗越来越大,最后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杀戮,无止境的屠戮。 接受过文明教育的徐林,还不至于这么快堕落成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鬼使。 “果然还是需要找一条正道走吗?” 徐林发着呆,如是想着。 “肝主藏魂,肺主藏魄,心主藏神,脾主藏志,肾主藏精……众邪恶鬼,不得下居。急急如律令?” 察觉到身后有道视线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谢四如芒在背,越来越读不下去手中的道经。她回过头来与徐林对视着,怯生生地问道:“我读得不好吗?” “好!你果然是学这个的料。”麻薯愉快地绕着谢四飘飞起来,十分夸张地赞扬起谢四。 谢四并没有因为得到麻薯的赞扬而放下心来,仍旧是看向徐林,希望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徐林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略显木讷地点点头,说道:“好,非常好。” 徐林其实压根没在听,他觉得这种经文没什么意思。 谢四却是轻轻地松了口气,转过身低下头,继续轻声诵读着。 让谢四现在就开始学道经和心法是麻薯的主意。 按照千知的话,谢四身怀特殊的阴性体质。谢四和徐林不一样,她可是绝对的修炼苗子,虽然现在还没办法帮她洗筋伐髓,教她吸纳天地灵气,但是早些学点道经和心法也是好的。 好吧,这都是徐林的想法。麻薯怎么可能会对小狐狸这么善良呢? 其实麻薯的原话是,这么晚才开始迈入修炼之途,肯定是走不远了。不如按照前身的计划,随便教谢四学点适配功法,当成炉鼎培养算了。 我麻薯最不喜欢浪费粮食了。 至于这些道经从何而来,还要从徐林手中把玩着的桃木盒子说起。 那是在昨天,谢四献宝似的将这个桃木盒子交给了徐林,自言是之前从徐林原身的衣柜里找到的,还说拉斯讲里面存放着一件真理仪器。 其实,徐林之前送谢四去医馆之时,就已经发现谢四的包里带着这个奇怪的东西了,不过一直没机会询问罢了。 这盒子看似是木质的,实则坚硬异常,上面的锁也不知该如何打开。 徐林不禁猜测,这储物盒子或许也算半个法宝。 但徐林其实根本不需要知道盒子上的锁要怎么打开,他使用莫比乌斯环黏合了盒子的表里,模糊了空间的内外,直接就把里面装着的东西给拿出来了。 盒子里装着许多书和一件奇怪的仪器,这些东西的体积和质量,都远超桃木盒子本身,由此可见,这盒子确实是一件能存储更多物品的储物道具。 那些书籍之中包含一本原身的研究笔记,让徐林大致了解了这些东西的用途。 其中的那件奇怪仪器,看上去就像是成龙历险记之中老爹的魔力追踪器,由一块巨大罗盘和媒介瓶构成,大概就是拉斯所说的真理仪器了。 所谓真理仪器,并不像真理造物那样拥有超越法则的力量,而是由人顺应法则制作出的,具有特定效果的器械。 这件仪器的效果就和魔力追踪器差不多,在媒介瓶里放入特定的媒介,就可以激发作为仪器表盘的罗盘,通过指针指引方向,寻找使用者想要的东西。 比如说,在媒介瓶里加入谢四的一束头发,就可以通过罗盘指针寻找谢四在哪里了。但是因为头发这样的媒介实在是太微弱了,能准确运行的距离大概是三丈远,可真是鸡肋中的鸡肋。 而剩下来的书就是一些道经和心经,一本前身手动摘录的阴性体质介绍大全,还有一门名为玉阴诀的功法。 阅读了那本研究笔记,徐林大概猜到,前身准备这些东西就是为了寻找一位阴性体质的女子,将她培养成自己的炉鼎,试图以此来解决自身无法吐纳天地灵气的先天不足。 看来确实是让千知猜对了呢,谢四就是前身想要寻找的那个炉鼎。 只不过现在这些东西都让徐林给照单全收了(雾)。 摆弄着手中的桃木盒子,徐林还有众多不解之处: 小四儿到底是何种阴性体质呢? 原主用追踪器搜寻阴性体质女子所用的媒介在哪里?那块媒介一定相当不简单才对。 原主从何得来的这件真理仪器?他难道很早就已经接触过真理世界的事物了吗? 「喋血怨咒」所言的,原主所辜负的那位阴性体质女子,会和这一系列筹谋有关吗? 徐林倏然觉得,古希腊先贤芝诺说的果真不错。 他对原身和这个世界的了解就如同一个圆,知晓的越多,所接触到的未知也变得越多。 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团永远没有尽头的迷雾之中,能够破开迷雾纠缠的毛线头到底会在哪里呢? 第69章 遭遇战:仇怨涌泉之日,残烛摇曳之时 残阳坠下地平线,最后的余晖被暮色迅速吞噬。原本艳丽的天空,此刻像是被泼上了一层浓稠的墨汁,由浅入深地晕染开来。 远处纵横的河流,轮廓在昏暗中逐渐模糊,缓缓隐匿于黑暗之中。 “上仙,您也看到了,这江州城周遭都被官差拦着,不让路人进啊。” 王老五深谙能屈能伸之道,在徐林面前,如同谄媚的狗腿子,跪着低头汇报,连直视徐林面容的勇气都没有。 “我知道了,这不怪你。” 徐林轻轻颔首。 “感谢上仙理解。”王老五又猛猛磕了几个响头。 谢四早就从船头跳到了岸上,远远回望着徐林,等待他从船上下来,与她汇合。 徐林回头轻乜了一眼高撅着屁股的王老五,冷淡地甩下一句:“送我们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可以走了。” 发现徐林真的什么都没做,直接跳下船往岸上走去了,王老五欣喜若狂,不停地磕着头,嘴中喊道: “上仙慢走,上仙慢走。能为上仙驱使,真是小人的荣幸!” 余光瞥到徐林走远,王老五立马起身,拼了命地摇荡起船橹,全然不顾夜色深沉,根本看不清水路,一心只想立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蛤?不杀了他吗?” 麻薯从徐林身边蹦了出来,十分不满地质问道。 “这家伙可是想把你心爱的小四儿卖到窑子里啊,你还能把他放了?” 麻薯才不关心谢四如何呢,它真正的在意的只是没有从王老五身上收割到灵魂罢了。说出这样的话也只是打算激一激徐林。 “我不会杀他。” “啧,那可以叫我下手啊,怎么都不该放了他。” 麻薯正恨铁不成钢地指责着徐林,倏地瞧见身后的河上飘逸来几缕苍白的魂灵,直直地没入到徐林别在腰间的梦之钉中。 “看来那些枉死的怨灵不打算放过他啊,这可不能怨我。” 麻薯转怒为喜,一脸揶揄地用尾巴戳了戳徐林的脸,促狭地说道:“你变了,但还是太手软了。” “你太极端了。” “是吗?”麻薯不以为然地嬉笑着,心满意足地钻回了徐林的躯壳之中。 “我觉得以你的转变速度,很快就能比我做的更好。” “绝对不会。” 谢四正手拿着媒介追踪器,站在岸上对着徐林招手。 她在用徐林的毛发测试追踪器的有效追踪距离,以她的表情来看,媒介追踪器的表现应该是相当符合她的预期了。 夜风从徐林的身后吹来,那是一股浓郁的水汽,带来丝丝凉意。似乎还有一股咸咸的味道,又好像是鱼腥味。 真是怪事,江州难道濒临大海吗? 轻柔的夜风撩动了谢四的发丝,几缕碎发从她的脸颊边轻轻拂过,使得她不得不停下招手的动作,用手将碎发撩至耳后。她的裙装也被风儿温柔地托起,裙摆如波浪般缓缓起伏,摇曳。 谢四微微眯起双眼,整个人被朦胧的夜色与轻柔的晚风装点着,在徐林眼中宛如一张如梦似幻的游戏cg。 徐林快步朝着谢四走去,却见谢四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追踪器,发出一声奇怪的轻咦声。 “怎么了吗?” “郎君你看,这罗盘好像失灵了。” 谢四十分苦恼地将追踪器的仪表罗盘举到徐林的面前,让他清晰地看到,罗盘上的指针正在疯狂地摇摆着。 即使此时徐林都已经走到了追踪器的近前,那根指针仍然疯狂地在两个不同的方向之间震荡着。 “这东西不会是失灵了吧?” 徐林并不真的了解真理仪器如何运作,苦恼地挠了挠头。 哗啦,哗啦。 突兀地传来响亮的水声,有什么东西跃出了水面,漾起巨大的水花。 滴答,滴答。 是水滴滴落在砂石地上发出的碰撞声,又像是有人光脚踩在地上发出的水声。 那股咸湿的气息,还有难闻的鱼腥味越来越浓烈,看来这些并不是徐林的错觉。 只是这个瞬间,他还闻到了另一股味道,淡淡的血腥味,虽然早就被水流冲得很淡很淡了。可即使是这样,居然也还是能闻到。 谢四的瞳孔猛然瞪大,大张着嘴,向徐林的身后颤抖着指去:“水…水鬼!” 不需要额外的提醒,徐林已经反应过来不对劲了,猛地转过身去,只见在砂石滩的不远处,有一个穿着宽大黑色袍服的家伙,正一步一步朝着自己和谢四的方向走来。 来人身上的黑袍完全被水浸透,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材,看来是个身材相当高挑的女人。 无数细小的水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连绵不绝地从那身完全浸湿的黑袍上坠落而下。黑袍的长度尚不足以遮掩女人的脚踝和足部,那双被水浸泡,显得苍白娇柔的足毫不犹豫地踩在了尖锐的砂石地面上,似乎丝毫不觉得疼痛。 水珠化作细线,顺着她那线条优美流畅的双腿蜿蜒流下,勾勒出一道道水痕,一直顺着脚踝蜿蜒至足底。 随着女人的一步步逼近,留下的水流在砂石间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在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发出“滴答滴答”的水声。 发现来者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和谢四的方向走来,徐林将谢四护在了身后,带着她向着后方退去,内心已然是警铃大作。 她是谁?她想干什么?我们是不是该跑? 徐林本能地使用灵视探查女人的周身的灵魂气息,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借助麻薯来发动这样的基础能力。 不过很可惜,他什么都没有能够探查过。 但这也很正常,那些生命层次更高的修炼者的魂魄,本就不是能够被随便窥探的。可是来人身上那么明显的血腥味,竟然没有任何怨灵缠身的业障。 难道已经清除过因为杀生积累的死怨之气了吗?但是那也不应该啊,以她风尘仆仆,一身气味都没有处理的模样,根本不像是会特意去祛除身上怨灵的样子。 至少就此看来,徐林的技艺「无为无策之冥罚」是不可能,对来者造成任何一丝伤害了。 “好久不见了啊,还是说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呢?” 一步步逼近的女人忽然对着徐林开口了,她的声音相当嘶哑,仿佛是很久很久都没有使用过自己的声带。 说完这句话,女人的嘴又动了两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真正诡异的是,徐林能够察觉到女人张嘴了,应该是说了一个两个音节的词语,可是她的嘴就像是打上了马赛克,徐林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更想不起她的口型。 “我们认识吗?” 徐林的心紧张到了极点,如果是前身认识的人,他未必能应付得了;还有更糟糕的可能,那就是前身的死仇,或者是惹下的风流债之类的,那他恐怕就更难全身而退了。 女人的回答让徐林的猜测全部成空,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认识你,但你绝对不认识我。” 她把“绝对不认识”这几个字咬的很重,让徐林更加猜不透她在卖什么关子。 “你是徐林。” 轻易就被对方道破了姓名,徐林不由地对女人的来意更加好奇。 “我还知道你根本就不是瀛洲人,你出生于中华人民共和国xx省xx市。” 女人的话如同石破天惊,让徐林毛骨悚然,瞳孔在不自觉间猛然瞪大。 女人不仅知道徐林前世的出身,还准确地道出这一世的他来自瀛洲,而非是脚下的这个天龙皇朝。她对于徐林的了解,已经可以说是让人细思极恐的程度了。 “你是谁?” 徐林急切地向女人问道,这种被人看穿底裤的感觉,使得他相当没有安全感。 “嗯…” 女人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原地思考了许久才回答道: “你还是叫我的乳名吧,小暄。” 名字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一个不认识的人名带有的信息量几乎是零。 “不是名字,我是问你是谁? 你和把我带来这个世界的人有关吗? 还是说,你就是幕后主使。” 既然自己最不可言说的秘密已经被拆穿,徐林开始无所顾忌地追问起对方的身份来。 女人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与我无关,说实话我也想知道。” “什么叫你也想知道?难道你也是穿越者吗?” 女人歪了歪头,略带疑惑地答道:“好像也算是吧?” 徐林很不满意女人这般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正想继续追问的时候,却见对方缓缓扬起下颌,那一直掩藏在黑袍阴影之下的面容,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徐林眼前。 根本来不及捕捉女人脸部的任何细微特征,徐林的目光便被她的左眼牢牢攫住。在这浓稠如墨的夜色之中,那只左眼竟散发出夺目的紫芒,犹如夜空中一颗璀璨而诡异的星辰。 这紫色的光芒,与徐林所熟悉的梦之钉散发的亮白且梦幻的紫色截然不同。女人左眼的紫,恰似蕈紫色,深沉中带着几分暗色,似乎蕴含着无尽的隐秘与未知。 不仅仅是眼睛散发出紫芒,她的眼瞳之中更是浮现出一枚若隐若现、造型奇异的符文。那是徐林没在任何地方见过的符文,也不像是任何中华文化背景之中会出现的印记。 徐林此前,也曾在薛渺渺的眼中看到过一枚形状是ψ的符文,他不由地开始猜测两者之间的关联。其实谢四也有这样一枚符文,只不过徐林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罢了。 “怎么见面就是对我问东问西的,很讨厌诶。” 女人不满地向徐林埋怨着,“你就不能先唤我一声……名字吗?” 已经被眼前景象看呆了的徐林,讷讷地顺从了女人的要求,机械地呼唤道:“小暄?” 听到徐林叫出自己的名字,女人十分满意,兴高采烈地朝着徐林挥了挥手。 “嗯,好,那再见了,**。” 仍然是那个两个音节的词语,只是徐林这次仍然没有听懂。 来不及产生任何的疑惑之情,刹那之间徐林便感觉到全身像是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穿,每一寸肌肤都在剧烈颤抖。他的双腿发软,几乎是站立不能,仅仅凭借最后的一丝意志力勉强支撑着。 他的双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物,仿佛想要借此缓解那能将灵魂撕裂的剧痛。 “绒布球,绒布球!” 在徐林体内的麻薯心急如焚地嘶吼起来,与徐林的身心都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它,立刻就知晓了:徐林此刻已经是命悬一线了。 “郎君,郎君!”谢四看到徐林摇摇欲坠的样子,快步走到徐林身侧,将他一把扶住,同时转过头,歇斯底里地朝着神秘的黑袍女人质问道: “你这家伙,你都干了什么!” 丝毫不打算理会谢四的怒吼,黑袍女人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那样静静地注视着,徐林的生命如同摇摇欲坠的残烛般,一点点消逝。 豆大的血泪顺着徐林苍白的脸颊缓缓滑落,逐渐模糊了他的双眼。 透过猩红的血色之花,徐林勉强看清了眼前跳出的提示: 【涌泉之恨】 【花费:●●●\/■■■】 【描述:日积月累的怨恨在刹那之间激涌而出,只有最为深刻的切骨之恨才能铸就出这样的诅咒。】 【效果:即死】 【来源:小暄】 【状态:现在进行时】 【解除方式:死亡不就是最好的解脱吗?】 第70章 遭遇战:与仇恨和死亡共舞吧 生命凋零的迫临,肾上腺素快速飙升,徐林的大脑以生前从未有过的极致速度运转起来。 为什么? 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什么情况下会对自己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而且是有那种经年累月的怨恨? 满打满算至今,我也不过活了二十个年头出头,穿越到此方世界更是不满旬日,如何凭空出现这么一位对自己有着长久怨恨的人呢? 莫非针对我的原因不是因为我这个人本身,而是因为我所处的身份——穿越者? 她从以前就因为某种原因而仇恨穿越者,只是此刻的那个穿越者恰好是我。 也有可能是我接触了真理魔神的缘故? 或者有没有可能,她所怨恨的对象就是明确地指向我呢? 可这样的话就需要解释,她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有着切骨之恨呢?而且这样的话,仇怨积累的时间是绝对不足够的! 时间,对,时间上的诡计! 她可能是知晓未来的过去之人,或者是回过过去的未来之人。 前者因为预见了某种未来,将那种预言中的,对“未来的我”的仇恨转嫁到了现在的我身上;后者是因为来自未来,很容易就能对我产生长年累月的怨恨,不必说。 甚至还有可能像是某些小说里所写的,有类似于梦境模拟的超能力。她将对梦境模拟之中的“我”的仇怨,尽数发泄到了现实之中的我的身上。 到底是怎样的原因呢…… 徐林无力地闭上了双眼,栽倒在了慌张、惊恐、绝望的谢四怀中,他现在没机会去验证自己的各种猜测了。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白暄惠,也就是自称小暄的家伙,悲痛地叹了口气,闭上双眼,深深埋下了自己的头,仿佛是在表达自己对徐林的哀悼。 “至少这次,你永远都会是*深爱着的那个人。” “啊啊啊啊啊!” 谢四仰天狂吼,泪水从她发红的眼眶之中奔流而下,与徐林七窍之中渗逸出的鲜血混杂在一起。 她此刻撕心裂肺的模样,已然是几近疯魔。 在短短的三天之内,她竟是接二连三,就这么眼睁睁地就看着拉普拉斯妖和徐林在自己的眼前,被人掳走,被人杀害。 而软弱无力的自己就好像是累赘一样,永远只能跟在他们的身后,不断地被他们庇护,被他们拯救。明明就目睹着他们遭遇危险,自己居然是只能在一旁看着,在边上瑟瑟发抖,什么都做不到。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谢四如同溺水一般难以呼吸,大脑因为缺氧几近要停止思考。 就这样沉没下去就好了…… 仿佛是失去一切力气的溺水之人,在百般挣扎无果之后,已经完全不再惦念着活下去的虚妄幻想了。 不想再思考了,就这样放任自己沉没吧…… 向下,向下,再也看不见海面的阳光了,只有黑暗,黑暗。 如果说拉斯和徐林二人,给谢四冰冷黑暗的世界带进了一丝丝温暖亮堂的阳光。此时要是同时失去他们的话,谢四的生活恐怕又会回到那种麻木、黑暗、看不见天日之中吧? 回不去了,完全回不去了。 如果不曾见过光明,谢四本是能忍受黑暗的。 谢四悲痛地一下跪倒在了地上,身体因为不住的抽泣一颤一颤的,似乎因为极度的悲恸,失去力量的双手竟然抓不住徐林的身体,任由他就这样摔在了砂石地上。 “哎,可怜的人儿。” 白暄惠面容愁苦,嘴角挂着苦笑,她微微叹着气,声音之中包含悲悯、落寞还有惭愧。 “我知道你,你是那个斐济卑。你很可怜,我其实不恨你。” 谢四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完全不在听白暄惠的言语。 “但是,你也该死,我会……” 自说自话,发表着获胜感言的白暄惠,无论怎样也不曾想到,她的身体在下一个瞬间就被一束金色的光刃洞穿。 “杀了你!杀了你!” 谢四披头散发、涕泗横流,面上表情不知是哭还是在笑,癫狂地尖啸着,用妖精的力量凝结出一把金色的光刃,猛然起身一把捅穿了毫无防备的白暄惠的腹部。 “居然还能起来吗?好像是,疯了?” 白暄惠喃喃自语地揣测着谢四的精神状态,她的眼中充满了惊讶。 她惊讶于谢四前一秒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绝望颓丧的模样,下一秒竟然就能暴起伤人,还真是让人意外。 但是白暄惠的反应也就只有惊讶了。 她的身体已然是被谢四的光剑捅了个对穿,剑刃也已从她的后背透体而出。不仅如此,谢四还在拼尽全力地转动着手上的光刃,意图把她的内脏捅个稀碎。 可白暄惠依旧是没有丝毫的慌张之情。 谢四的斩击没有任何威胁到她的可能性。 她愁闷地叹了口气,同时冷不丁地握掌为拳,一记毫无花哨的寸拳就印在了谢四的腹部。 白暄惠这一瞬间爆发出的肉身力量,对于谢四而言根本就是难以想象,这真的还属于人类范畴吗? 简直就是,怪物。 沉闷的声响中,谢四倒飞而出,在空中翻滚几圈,随后张开妖精的晶翼借力向后飞去,在空中大大地绕圈盘旋一圈,双手皆幻化出金光熔铸而成的光剑,朝着白暄惠俯冲疾刺而来。 眼前的小姑娘竟然没有按照自己的预想,腹部被破开一个大洞,也没有就这样摔到在地上一睡不醒。白暄惠古井无波的眼眸之中多了些别的色彩。 “你原来是怪物吗?” 她看谢四的眼神之中多出了好奇与探寻,竟是直接在身前架起双手,意欲用自己的肉身拦下谢四的下一击。 谢四完全放弃了思考,全部依靠着本能行动,过载地运转着自己的每一分机能。好似鸢飞剪掠,贴地飞行,金色的剑芒在电光火石间就来到的白暄惠的身前。 光剑砍在血肉之上竟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离对方的脸不过几寸距离,谢四清晰地看清了对方露出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地排布着墨黑色的鳞片,在光剑耀目的金芒下闪闪发光。 就好像是那么一句诗:“甲光向日金鳞开。” 谢四可没有那么好的诗性,她咬牙切齿地从齿缝之间吐出几个字: “你才是怪物!” 白暄惠并不理会谢四,抓住空隙又朝着谢四的小腹飞起一脚,带起一阵罡风,力道之大,仿若能碎石开山。 调动了妖精之心和第二类永久机关的全部机能,谢四仅仅凭借着白暄惠一瞬的前摇,就预判出了她的动作,通过光剑在对方坚如磐石的双臂之上一借力,轻盈地向后方振翅飞去,轻松地躲开了白暄惠的下一击。 “她的肉体力量很强,但身体调动和反应速度却很慢,只要能破开她的防御,我就能杀死她!” 谢四的在心中如此亢奋地想到,只是她好像完全没有思考过,对方是不是还隐藏着别的什么,神鬼莫测的手段。 一脚落空,白暄惠眼中的惊讶更甚,口中喃喃道: “真是怪事,原来不是一介弱女子吗?” 深吸一口气,闭目又再次睁眼,白暄惠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一定有秘密。” 谢四悬停在半空之中,任由冷冽夜风吹散她的发丝,碎发在她的眼前晃荡着,可摆好架势的她,已无任何心思打理。 空气正变得越来越冷。 第71章 遭遇战:过往尽皆化作利刃 谢四其实不怎么会舞剑。 拉斯以前想要教她,但没什么兴致的她,只是学了一招半式,图个防身之用罢了。 她一个苦力丫头,哪里用的上什么剑技? 况且她连剑都没有,也就只能舞弄舞弄柴刀或者匕首罢了! 谢四此时内心是否会有一些后悔呢? 不会,因为她没有任何闲工夫来执着这种,于事无补、苍白无力的悔恨。 “去死!” 冷风呼啸,急冲而下的谢四如同苍蓝的闪电,如同利箭朝着白暄惠激射而去。在马上要和对方迎面相击的那一刻,谢四却是倏然改变方向,朝着白暄惠的侧腹刺去。 谢四预计,这家伙的腹部要比其他部分来的软弱。 白暄惠却是不闪不避,手臂随意翻弄,一拂衣袖,口中喝道:“激流葬!” 在她的衣袖挥舞之处,急涌出奔流的巨浪,直接迎面击打在谢四的身上,将她猛地弹开。 海上翻腾的巨浪可以直接拍碎木质的帆船,白暄惠这一招简单的水法,直接猛击在谢四的五脏六腑之上,这一记沉闷的重击完全不弱于任何的重物击打。 就像鸟儿在空中飞行有办法卸去气流的阻力,鱼儿游窜于海潮之间,亦有其独特的秘法。 谢四在周身用符文凝聚出完美符合流体力学的保护罩,尽最大程度地卸去激流带来的水压,使它们在自己的身前散开,削弱自己受到的冲击。 就好像她带着徐林高空飞行逃跑的那一次。 当然这还得感谢流体力学,以及妖精之心对谢四符文操作的计算修正。 不等谢四从激流之中恢复视觉,白暄惠的下一招就已经攻来,没有任何的预警。那是几记朴素无华的水刃,却也是最简单纯粹的杀伤。 水至柔,却也至刚。 高速高压的水刃和剑刃的杀伤根本没什么区别,如此迅猛的攻势,纵使谢四有着身为使徒的超人体魄,也不可能无伤吃下。 谢四在水流冲击下睁不开双眼,只得借着水流冲击的后坐力向后方飞去,看看能否拉远水刃迫近的距离。 很可惜,来不及了。 谢四咬牙,准备硬吃下这记攻势。不过皮开肉绽的撕裂感迟迟未曾传来,只听见一声响亮的金铁相击之声,于寂寥的夜色之中长吟。 谢四不可置信地环顾周身,竟然是那条真理造物莫比乌斯环,增大到数米之宽,将她包裹在金属环内里,为她抵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激烈的水刃击打在莫比乌斯环上,不仅没能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能够留下任何水渍。 这就是真理造物本身带有的伟力,天造地设,超脱世界之外,它们本身就是宇宙法则的代言。 青色的维度之魂在谢四头顶绕圈飞行着,为她编织出了一顶澄澈清亮的天使光环。 (居然是绿色的光环,难道有什么特别的意味吗?) 谢四并没有思考,为什么莫比乌斯环会突然在此出现,为自己提供帮助。她没有任何犹豫地,再次朝向白暄惠迅烈袭去。没有远程手段,她必须要想办法近身造成伤害。 看着眼前一幕,白暄惠目瞪口呆。 在她的眼中,莫比乌斯环的突兀出现完全是机械降神,谢四简直是在毫无道理的开挂! 大张着嘴,瞳孔圆瞪,白暄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光是谢四不讲道理的化险为夷,还不足以对她造成这般震撼。 有点惊讶,但也就这样,她见过的世面可不算少。 真正让她惊讶地合不上嘴的原因是:她认出了那团绿色的魂魄。 “维…维度之魂?老家伙视如珍宝的东西,居然在这里?” 说实话白暄惠还有很多不能理解的地方,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全知之人。 维度之魂的现身让她的内心狂喜,处死徐林后沉寂下去的心又再次躁动起来。 “我才是老家伙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那是我的!” 白暄惠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贪欲,在她这里谢四不得不死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谢四听不懂这该死的黑袍人的聒噪什么,她只是冷冷的架剑袭来。 “不想再和你玩过家家了!洛水惊鸿!” 白暄惠的面前凭空涌起巨大的浪潮,不,不能这么说,那是湍流铸成的高墙,从谢四的前方、上方、左侧、右侧,四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汹涌而来,如同吞天巨兽一般,想要把谢四囫囵地吞进肚子之中。 要是迎面撞上去的话,一定会粉身碎骨的吧。 现在的谢四仿佛一个疯魔的赌徒。她要尝试一件从未做过的事情,而其失败的代价将是飞蛾扑火般湮灭。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加速,加速到自己能够承受的最大速度,然后在那道滔天巨浪之上撞出一道口子来! 白暄惠在施展出这道水法之后,原地劳累地喘起了粗气。 “啧,怎么效果这么拉胯?这就是这副身躯的极限吗?” 来不及继续喘气,白暄惠下意识地在自己的身前释放出激流葬,意图挡下接下来的一击。 只因那高速飞行时,撕裂空气阻力的破空声根本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要是现在就能超音速的话,另论ouo) “她怎么做到的?” 白暄惠心下大骇,自己现在释放出的这记水法再怎么拉胯,那也不是谢四可以肉身穿越的,更何况她还是在这番高速之下冲了过来! 正常来说确实是不可能做到的。 谢四的魔术就在于,在穿越水墙的那一刻,她躲进了莫比乌斯环内部的「射影空间」之中,而在穿出水墙的那一刻,再次从射影空间中回到现实空间。 这巧妙的时机把握,也得仰仗于妖精之心那近乎全知的伟大计算力。 谢四只能在射影空间之中躲藏一息的时间,因为她要保持自己的高速飞行速度。如果在射影空间之中飞行过长的距离,那么方向便会被迷惑,再次回到现实的时候,冲刺的方向就不一定是朝着白暄惠了。 “给我死!” 白暄惠慌乱之中放出的激流葬威力根本不够,竟是被谢四瞬间冻成冰花,一刀两段。 眼看刺眼的金色剑刃朝向自己的面门劈来,白暄惠眼中露出一丝挫败,恨恨咬牙: “惊惧之魂!” 一瞬之间,紫色的幽魂从白暄惠的七窍之中奔涌而出,发出尖锐、凄厉的哀嚎声,不仅是灵魂冲出时带起的猛烈冲击波,还有重重尖啸声带来的音爆,直接就将谢四向后震得倒飞出去。 紫色幽魂的激荡并未结束,它们不断地从白暄惠的体内激涌而出,每一束都长着一副扭曲而荒诞的面孔,尖啸着、嘶吼着,朝着向后倒飞的谢四袭来。 谢四咬牙,拼尽全力朝着远离白暄惠的方向逃离。 “哈哈哈!” 看到众多的惊惧之魂,追猎着向远方逃窜的谢四,白暄惠原地发出疯癫的自嘲式大笑,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竟然连一个小姑娘都收拾不了。 “我连一个斐济卑都对付不了吗?” 她的眼,她的口,她的鼻,还有她的耳,尽皆因为惊惧之魂的冲击,汩汩流着赤色的鲜血。 “噗嗤。” 毫无防备的白暄惠再次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她低下头,简直是不敢置信。 一把散发着璀璨金光的剑刃猛然捅穿了她的心窝,剑尖跳动着的金光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显得格外璀璨。 第72章 遭遇战:破开怪物的伪装吧 “意外,太让我意外了。” 白暄惠微微回过头来,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即使是到了此时,她仍旧是没有一丝丝的慌张。 谢四在并不是在远离白暄惠逃跑,而是引开惊惧之魂的追猎,在脱离对方视线的时候,冷不丁使用莫比乌斯环的能力,直接溯洄到白暄惠的身后,如此斩出这一记预料之外的背刺。 透出白暄惠心口的利刃又转了转,赤红的鲜血如同泄洪般不断流淌而出。 凡人若是受了一记贯穿伤,大出血带来的生理性心慌、缺氧就会导致休克,即使不休克也会意识模糊,绝对无法像白暄惠一样这般镇定。 血条见底反而是越战越猛的这种事情,只会出现在游戏中的boss身上,这是绝对反逻辑,且不合常理的。 亢奋褪去,谢四微微地感到心慌:“这就是怪物吗?” 仅仅只是一息之间,谢四的心口亦被开出了一个大洞。 仰头看来的白暄惠嘴角挂起一抹讥诮的笑容:“如何呢?” 距离如此之近下,一记高速高压的水刀,以惊人的爆发力,轻而易举地贯穿了谢四的胸膛,直击她的心脏。 深红的鲜血在空中绽出一朵血花,好似最昂贵华美的胭脂,染红了谢四苍白的小脸。 谢四全身上下都有可能是她的弱点,但是心脏绝对不会是。她拥有一颗没有任何可能破碎的心脏。 “我也是怪物啊!” 谢四狂笑着抽刀,身轻如燕地再次一舞,流光涌动,刀光四散,剑影如同爆开的千针万线,金色的剑气狂风骤雨般斩在白暄惠的后背。 谢四到头来,其实也就只会这一招,拉斯教给她的剑技「花月」罢了。 白光一闪,白暄惠眼前的景象如同天旋地转般,视线中那只凶悍的野兽竟然是原地转了180度。 沉闷的坠落声后,仰望着那束满眼仇视俯视而来的尖锐目光,白暄惠知道,自己算是被一刀两断了。 她的下半身好似还没反应过来一般,依然伫立在原地,随后才是“砰”的一声,重重摔在了砂石地上。 被光剑一刀两断的切面,在布满了细碎冰渣的同时,升腾起了一阵灼热的水蒸气。 “哈哈!居然是用热胀冷缩来使得我的鳞甲和表皮脆弱吗?” 明明都已经躺在了地上,白暄惠仍旧是没有停止聒噪。她不顾形象地狂笑起来,几乎要笑出眼泪来。 对方已经是只剩一个上半身,居然还能镇定自若地分析出自己使用第二类永久机关做出的小动作,谢四的眼皮跳了跳。 就好像只剩个头还能挣扎的蟑螂,白暄惠堪称诡异的生命力让谢四感到了恶心。 对,就是恶心,而非是任何疑惑、惊惧或者是害怕。 谢四由衷地,对这种披着人皮的怪物感到了恶心。 “太棒了,太棒了!我现在真的好想得到你,你也是我的!” 听到白暄惠直白的占有宣言,谢四嫌弃地皱了皱眉,走上前去想把她的脑袋砍下来,看那时,她是否还能如此聒噪。 “鬼之形!嗯?” 白暄惠刚想念出术法对谢四发动偷袭,忽然瞳孔瞪大,满眼惊惧,慌张地用手支起残破的身躯,吃力地想要朝某个地方看去。 但是她看不到了。 金色的刀光斩下,她的头颅如同皮球一样滚落,被谢四暴躁地踩在脚下,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寂寥的夜色之中没有了任何声响,只有微凉的夜风吹起杂草的轻响,还有那河水漾起涟漪的涛声。 “啊!呜呜呜呜……” 没有了满身热血的沸腾,肾上腺素带来的亢奋也在同时完全消退,谢四悲痛地哭嚎了起来。 所有被暂且凝滞的痛楚再次开始流动,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可阻挡。 谢四心如死灰地走向徐林的尸体,想要再看看那张才熟悉了几天的面容。 砂石滩唯留下一摊又一摊血迹,各处潮湿的水渍,一位悲恸嚎哭的姑娘,还有“一具”被分为三段的尸首。 -----------------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距离砂石滩的数千丈之外,一位面色惨白、极度憔悴的消瘦少女,被一把泛出森冷寒光的宝剑牢牢钉在了身后的树上,蓝色的鲜血在她的心口汩汩流出,煞是诡异。 少女的双眼睁得极大,眸中满是震惊与茫然,嘴唇微微颤抖,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起初她只是缓慢地摇着头,幅度极小,像是在依靠本能抗拒眼前所见。 可是随着她的目光在眼前景象上的游移,她摇头的频率越来越快,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空中肆意飞舞。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抬起,拼了命地想要抓住眼前男人的衣角,来确认这不是一场荒诞的梦。可因为胸口利刃的牢牢固定,她的手也只是徒劳在空中挥舞。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对于白暄惠而言是如此的超乎想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此刻颠倒了一般。 少女已经是疯魔一样丧失理智了,语言组织能力看来也被清零了,恐怕什么也问不出来。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你不想告诉我也没事,我自己能够寻找答案。” 梦幻的紫色华光在徐林的手中喷薄而出,将浓稠如墨的夜色也给一刀两段。 涌泉之恨,区区一介诅咒,如何能够杀死徐林? 在发现杀机本质的那一个瞬间,徐林就迅速使用诅咒娃娃代替自己成为了诅咒目标,成功完成死里逃生。 但这样的做法其实也没有那么轻松,徐林仍旧需要承担两个后果: 其一是徐林仅有两个诅咒娃娃,用它们来承担涌泉之恨势必会造成诅咒过载。这使得徐林在这段时间内,对于诅咒的抗性相当之低。 其二是徐林必须承担淫魅天香之毒,再也避无可避。 该怎么说呢,前驱期的淫魅天香似乎也不是那么的无解。在星鱼发泄之后,对于徐林的思考和判断力影响倒也没那么大了。那股躁动的淫毒会在这段贤者时间之中潜伏,直到cd结束后再次蠢蠢欲动。 还得感谢麻薯大小姐这两天无私且辛劳的付出,帮徐林短暂地压制了淫魅天香的干扰。 你问大小姐是怎么付出的? 哦,现在可并不是解释这种事情的时候。 第73章 遭遇战:魔女于烈火焚烧之刑中复活 徐林在见到白暄惠的第一面时,就开始怀疑对方根本就不是“人”了,具体来说连生灵都不是。 万物有灵。花草鱼虫,皆是生灵,俱有灵魂。 恰似禅宗所言那般,就连碾死一只小虫,实际都被计算为杀生。故而凡人身上,或多或少都积累着死灵咒怨,其区别只是来自于哪种生灵罢了。是花花草草,还是猪狗牛羊,抑或是,人类? 从麻薯处习得灵视的徐林,能够观察到生灵周围围绕着的那一点点怨灵。 虽然大多数人身边只有那一点,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来自花草和小虫的怨念。但绝对不可能一点都没有,至少以徐林这两天走来的所见所闻,应当是如此。 昨日徐林刚刚习得灵视的时候,便把身边跟着的温顺的小四儿作为了第一个实验对象。他清晰地看见,谢四身边围绕着的或大或小的幽灵,它们闪烁着微弱的幽光,如星辰般缠绕在她的周身。 这一幕着实把徐林吓了一跳,立刻就抽出梦之钉,将谢四周身的全部怨灵给超度了。 事后想来,这些怨灵恐怕多半来自于谢四在后厨帮杂时,因为负责杀鸡杀鱼之类的事项积累而下。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在野外刨食时积攒了一些。 也不知道谢四身体阴气太重一事,是否与徐林的这一发现有关。 总而言之,是人都会积累下或多或少的杀孽,绝不可能如同白暄惠这般,身上如此干净!更何况,她身上那股子血腥味连水流冲刷都遮掩不住了。 答案只有一个,眼前的家伙根本就不是活物。 白暄惠在之后的与谢四的搏杀之中,更是连装都懒得装一下了,这具肉体根本就是有其他人在背后操纵着,不过是一具傀儡罢了。 这也是她断言谢四伤不了她分毫的原因。毕竟本人都没来,对着一只充气娃娃输出又有什么用呢? 对方在下杀手之前,相当有耐心地与自己闲扯了许多,而且还选择了咒杀这般仪式感极强的手段,想必自己倒下之后,她应该还会ob不少时间。 徐林如此猜想着,将自己的意识全部收入灵台之中,直接倒头躺进谢四的怀里装死。借此机会,他趁着白暄惠低头默哀,没有留神之际,偷偷放出许多小幽魂探查四周,尝试能否找出藏在背后的幕后黑手。 当然,徐林这是在赌。如果实在找不到,他也就只能带着谢四赶紧跑了,和一具傀儡争斗,即使赢了又能如何? 这具傀儡就连件衣服都爆不出来,未免也太抠搜了! 徐林的运气很好,他派出去的幽魂居然真的找到了了一个半夜不回家,待在荒郊野岭像是在演话剧一般发癫的深井冰。这恐怕就是白暄惠本人了。 不过徐林从不曾料到,谢四居然这般悍猛,一言不合就偷袭了白暄惠的那具傀儡,并且还能在她手里过上几招。虽说白暄惠疏忽大意的成分绝对不小就是了。 在麻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催促之下,徐林仅是留下带着莫比乌斯环的维度之魂保护谢四,就跟着麻薯一起千里奔袭,欲要将意图杀死自己的白暄惠永远留在江州城界地内。 如果一直放任一个意图杀死自己的人躲在背后使阴招,那么徐林将永远不得安宁。这次能侥幸躲过暗杀只是因为徐林有诅咒的抗性,若是下次白暄惠换成下毒或者是突施冷箭该如何呢? 徐林没有任何掩盖行踪的办法,如果今晚偷袭都胜不了白暄惠,那确实是该洗干净脖子等死了。 看着眼前被钉死在树上的疯癫少女,事情居然是意外地顺利。 梦幻的紫光狠狠地劈砍向少女仓皇惊乱的面容,可就在那剑芒将要刺入少女的眉眼之时,她的周身竟是焚起跃动的诡异紫焰,将徐林的剑锋直接给弹了回去。 徐林意外地看了眼手中被弹回的梦之钉:理应没有实物能够阻挡梦之钉的锋芒,更何况是一束火焰! 徐林的脑海里涌起麻薯惊慌焦急的话语:“这小魔女是禁忌物的契约使!快,杀了她,别管那么多了!趁她还在发神经,赶紧把她杀了!” 镜花森冷的锋刃一刀又一刀地刺进了少女的心窝,诡异的蓝色血液从她胸前的大窟窿处不断地流淌而出,将她全身都染上了淡淡的蓝色,更是在二人的脚下积出一片血湖,将老树脚下的土壤灌溉得更加肥沃。 无数的黑白魂灵从徐林的身体之中喷涌而出,如跗骨之蛆般撕咬在少女的身上,吞噬血肉的同时,也在啃咬她的灵魂,欲要将她的灵魂从体内牵扯而出。 腿软瘫坐下来的白暄惠像是失心疯了一般,任由身上的怨灵像是水蛭一样叮咬着自己,仅仅只是一味地摇晃着脑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从哪里得来的禁忌物。你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就开始接触幽魂一道了!假的,都是假的!” “聒噪!” 徐林愤恨地用镜花捅破了少女的喉咙,想要停下她疯魔般的嚎叫。 遭受此般无妄之灾,徐林心底不免也有几分火气,泄愤似得用刀将少女捅成了血人。 明明是第一次持剑伤人,徐林此刻却没有一丝害怕。或许是因为死亡危险逼迫之下,徐林竟是没有一点道德上的愧疚与心理上的畏缩,他甚至感觉,有种相当的愉悦感。 这种想要反杀杀人者的原始自卫冲动,竟是盖过了淫魅天香带来的涩情干扰。 白暄惠的双眼,她的喉咙,她的五脏,还有她的口舌,都被徐林毫不留情地刺穿,可她的疯癫的举动仍旧没有一丝收敛,不顾嘴中沤着鲜血,喉咙漏着气,自己的声音也沙哑到根本听不清。 “我的灵魂明明就在一直减少,涌泉之恨直到现在都还发挥着作用,你怎么可能会没事!” 当然没事。就像谢四徒劳地斩击傀儡伤害不到白暄惠那般,白暄惠不过是在徒劳地诅咒作为徐林替身的诅咒娃娃罢了。 “该死,我知道了!这那杀千刀的悖论!” 白暄惠忽然像是找回了力量与理智,身体重新坐直了起来。 “我竟然杀不了你!事不可为,事不可为!” “快!赶紧割了她的脑袋!你太手软了!”麻薯万分焦急地催促着徐林动手。 “悖论!悖论!该死的悖论!” 没等徐林动手,白暄惠就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紫色的火焰在她的全身焚烧而起,她背靠着大树张开双臂,热烈地拥抱着熊熊燃烧的紫焰。 目睹眼前一幕,徐林却是忽地想到了那些被架在十字架上,烈火灼烧而死的魔女们。 霎然升起的紫炎,只是在接触到那些黑白幽灵的一瞬间,就将他们湮灭成袅袅青烟,直接化作灵魂灌入了白暄惠的双眼之中。 徐林在白暄惠身上捅出的那些刀伤,在紫炎的舔舐之下居然在逐渐愈合,变成被焦黑烈焰焚烤过的焦黑皮肤,上一秒还在汩汩流淌鲜血的血窟窿顷刻消失无踪。 “别以为只有你才是禁忌啊!” 斩向那只纤细脖颈的利刃在空中就被一双素手握住,已经来不及了。 徐林咬着牙对视向那双空洞洞的瞳孔,其中燃烧着淡淡的紫色魂火,让人实在看不透主人此刻的心情。 第74章 遭遇战:作茧自缚 “「幽冥的苦轮」” 徐林猛然发力,将镜花从白暄惠的手中挣脱,同时纵身向后跳去。 不计其数缥缈虚幻的幽魂,狰狞着扭曲可怖的面容,聚集成一座巨大的法轮护在徐林的周身,缓缓环绕旋转着。 随着白色幽灵构成的法轮流转,龇牙咧嘴的恶魂从法轮之上疾驰而出,向着还在摆poss的白暄惠疾驰而去。 白暄惠大张着双手,对着幽魂疾冲而来的袭击丝毫不惧,愉快地大笑道: “哈哈,这种伎俩对我没用的!” 紫焰升腾,组成一个简易的防护罩,将白暄惠护在其中。徐林召唤的幽魂竟是在撞上火墙的一瞬间,就消散而去了,未能对白暄惠造成任何的影响。 “该我了。” 紫色的火焰防护罩渐渐消退,白暄惠再次显露在徐林的面前,与此前不同的是,她的手中正握着一把幽暗古木雕刻而成的火炬。 那火炬的炬身呈暗紫色,由某种罕见的奇珍古木雕刻而成,盘根错节的同时还镂有精妙的花纹,一眼就可看出价值不菲。但最奇妙的还当属其上跳跃着的紫色火焰,大张着一对幽深的空洞双眼,咧着一抹渗人的诡异笑容。 深紫色的火焰在木质的炬身之上旺盛地燃烧着,却没有伤及木质的炬身分毫。不仅如此,火焰的顶端还萦绕着一圈亮白的光晕,像是佛陀背后的法轮。 白暄惠颇为自豪地向徐林展示着她手中的火炬,高举着它在原地旋转起舞着,随着她的舞步,火炬顶部的紫炎在空中拖出长长的尾焰,久久不退。 那长长的紫炎在白暄惠的手中扬起一条长长的绫罗,亦是随着她轻盈的脚步上下翻飞,翩翩起舞。 “这是我的禁忌物「燃灵魂炬」,怎么样,相当漂亮吧?” 白暄惠托举着燃灵魂炬向徐林面前递着,活像是在父母师长面前,炫耀着自己所得的小女孩。 “它的效果正如名字那般,焚尽天下一切魂灵,触之即死。” 听闻白暄惠的介绍,徐林深深地叹了口气,对面前这小魔女的忌惮又多了几分。 rpg游戏里出场的那些怪物,不是应该被主角的能力所克制吗?怎么到我这里就是反被敌人所克制了? 难道我是路边的野怪吗? “死灵魂炬,去!” 白暄惠如同音乐指挥家般舞弄着手里的魂炬,手臂发力,狠狠一甩,长长的紫色火焰就如同长鞭抽打向徐林的肉身。 “快,用梦之钉!” 麻薯在徐林的脑海中提示道。 在深紫色火鞭与亮紫色剑芒交织的一瞬,长鞭尾部的紫炎就如同被水流浇灭般顷刻消散。 果然吗?那把火炬之中跳动的紫炎根本就是什么火焰,那同样也是一只魂灵,准确的来说应该叫做魂火。攻击而来的火焰既然是灵魂,那么对于梦之钉而言,也只是转瞬的一刀之事罢了。 看来是相同类型的替身能力呢。 白暄惠将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腰随意地摇晃着,对着投来视线的徐林灿烂一笑。 她早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了。 她做出此般举动也只是想向徐林表明,以双方的能力,谁也别想奈何得了对方。 或许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白暄惠要役使一具海族的尸傀来面对徐林,为什么非得使用咒杀的方式。 白暄惠本以为这样的行为足够震慑住徐林,让他投鼠忌器地不敢妄动,可徐林下一刻的行为,就将她惊得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只见徐林仰头,大张着嘴,一把将梦之钉从口部刺入喉中,就像那些表演吞刀的江湖艺人一般。 感受着喉头的异样感,和眼前的晕眩感,徐林一狠心将梦之钉从自己的后颈处刺穿而出。 “你在干什么?” 白暄惠无比诧异地费解问道。 被梦之钉钉穿口舌和喉咙的徐林虽然不至于受到伤害,但也呜咽地说不出话来。 随着眼前的晕眩感散去,徐林的眼神再次恢复清明。 当徐林再次向那树下看去,哪里还有少女的身影。 唯有一滩血湖留在原地,循着血湖边滴答在地上的血渍寻去,百米外有一个踉跄的身影,不断扶着身边的树木向远方逃窜着。 “果然吗?” 不管还深深扎在喉头处的梦之钉,徐林握紧手中的镜花,向着远处的踉跄身影紧追而去。 白暄惠所用的手段乃是幻术,具体来说她的紫色幽魂之中夹杂有幻魂。徐林先前因为从口鼻处吸入了紫炎升腾而起紫色烟雾,方才陷入了白暄惠编织而成的蜃境。 麻薯很轻松就勘破了白暄惠的幻术。因为它看得出来,小魔女因为涌泉之恨一刻不停的榨取,已经没有什么灵魂残余了。别说是这般轻松地操使一把禁忌物与自己和徐林过招,她恐怕此刻连使出自己的禁忌物都费劲。 若是灵魂充足,为什么只是闭合上伤口,而不是去完全治好呢? 在麻薯看来,治疗好契约者的外伤是相当轻松的事,白暄惠竟然没有这样做,原因只有一个,她快没有灵魂了。 事实正如麻薯料想的那般,白暄惠踉跄地向远处逃窜着,心中恨恨地复盘起自己失败的暗杀来。 她将自己的暗杀失败全部归咎于了天道规则的针对,否则为何不断生效的涌泉之恨竟然无法斩杀眼前之人?一定是天道偏袒罢了! 事到如今,涌泉之恨反倒成了败笔,直到此时此刻,它还在不断地榨取着白暄惠身中留下的魂灵,近乎要将她的全部灵魂夺去。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停下这般诅咒呢? 那当然是因为,深入骨髓的积怨怎么可能说停就停呢? 好吧,这是玩笑话。事实上是因为涌泉之恨这般诡谲的咒杀之术,向来是生效即死。被诅咒者死了那便结束了,根本没有人想过,会发生诅咒一直生效却不死人的离谱之事。 不过白暄惠作为精通百般魔道手段的小魔女,本是有能力中途解除涌泉之恨的, 只是此刻她无论如何运转魂灵,操作施法,都无法取消涌泉之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魂被无限制地索取着,几乎要急出眼泪来。 这怕是偷鸡不成,还要把自己整个人给搭进去。 白暄惠当然想不到,诅咒之子徐林身上的诅咒,哪是她想取消就能取消的? 感受到脚踝忽然间被什么冰凉的东西一把抓住,失去平衡的白暄惠一下摔倒在了地上,只觉自己的身前的月光被一具高大的身影阻挡住。 第75章 遭遇战:幽魂与血肉的轮舞 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白暄惠吃痛地“嘶”了一声,挣扎地仰起头来,映入眼瞳的是徐林那张漠然的面容,眼中满是浓浓的杀意。 凄凉的月光经过冷冽镜花的反射,刺入白暄惠的眼中。 她知道,那把熟悉的锋刃下一秒就要嵌入她的血肉了。 白暄惠的袖中猛地伸出什么细长的东西,将落下的剑刃拦截在了半空之中,纵使徐林再怎么用力斩下,镜花的锋刃也无法继续落下。 白暄惠大口喘着粗气,对着徐林露出一个相当勉强的苍白笑容:“可别太得意了!” 白暄惠这副凄惨的模样,其实并不全是因为和徐林搏杀所致。 在徐林找到她的时候,就发现她的身形相当消瘦,面容亦是惨白且憔悴,像是被幽囚在深暗监牢里数百年,刚刚才成功逃离一般。 借着惨白的月光,徐林这才看清到底是什么将自己的剑刃拦截在了半空之中,让他的眼皮不由地跳了跳。 从白暄惠袖口中冲出的,是几条深紫色表皮的触手,紧紧地缠绕着镜花的冷冽锋刃,从外表也能看出这些触手的血肉绷的相当之紧。 不过这些触手就像它们的主人一般,相当得纤瘦,看上去像是营养不良一样。 “你可真是个怪物。” 徐林奋力地与那几条触手拉扯着,想要将镜花从它们的束缚之中挣脱而出。 “幽鬼剑「妖童恶鬼之断食」” 随着徐林念唱出怜前辈的魂之技艺,白色的幽魂附上镜花的剑刃,使之发散出缥缈虚幻的苍白色。 镜花的剑格之上的不再是精铁铸就而成的锋刃,那是恶鬼的利齿、妖魔的口器,剑技之中包含的也不再是杀意,而是一种单纯的食欲。 束缚着镜花的那几根触手,不断被锋刃上升腾而起的鬼魂撕咬啃食着,皮肉被吞噬,鲜血亦被吸食,全部化作镜花的血食。 白暄惠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任由自己的血肉被撕扯吞噬,仍旧没有一点松手的意思。 感受到眼前的少女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徐林将目光从镜花与触手的角力处移开,与白暄惠对上了眼神。 徐林皱了皱眉,感到一丝奇怪。 少女呆呆的望着他,双眼之中跳动的魂火渐渐地暗淡下来,眼眶之中缓缓变得漆黑一片。血泪自她的眼中缓缓流下,这次不是蓝色的血液,却是纯粹的猩红。 好像是什么东西破碎了一样,少女此刻的状态就像是没有心的人偶一般,仅仅只是痴痴地站在那里,望着眼前的男人。 “怪物吗?” 少女凄惨地笑了笑,落寞地低下了自己的头。 “我原本以为,都已经被别人说了几千几万次怪物,应该是再也不会有异样感了。” 少女吸了吸鼻子,血泪如注地流下:“没想到从您的嘴里说出这个词,竟是如此心痛。” “不明所以。” 徐林完全不能理解少女为何在此,自顾自地自我感动,自顾自地自我破防。 “小心,绒布球,这个疯子在分散你的注意力!” 麻薯在徐林的心中焦急的提醒道。 又是几只触手,冷不丁地从白暄惠的裙底极速伸出,趁徐林一个不留神,缠上他的腿脚。 下半身突然传来的寒意,以及一股大力的碾压之感,徐林不禁打了个寒颤。 徐林下意识地想要将自己的腿拉开,可是在触手野蛮的牵扯之下,根本就是寸步难移。那些触手看上去纤细瘦弱,没想到竟然掩藏着这般怪力。 并不仅仅是触手的缠绕,其上的吸盘也猛地吸附在了徐林的腿脚上,其中的一圈圈的尖锐锋齿像是锋利的针,瞬间刺破徐林的裤脚和皮肤,直直刺入他的皮下组织和血管。 算是礼尚往来,徐林也感受了一番白暄惠此刻的痛楚。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触手的牙齿在皮肉之间穿梭撕扯,欲要将血肉一寸寸地剥离。腿部各处同时传来疼痛,好似有千万把小刀从自己的小腿上剐肉。 徐林知道,眼前的少女根本不是他所想像的那般毫无还手之力。她只是因为觉得无法杀死自己而选择逃跑,绝不会是真的害怕了自己。 “这种感觉不好受吧?” 白暄惠嗤笑着,从她的背后又是升腾起一只紫黑色的触手,带起一阵狂风呼啸,直直朝着徐林的眼珠刺去。 “就算杀不了你,我还不能给你点苦头尝尝了?” 麻薯烦躁地啧了一声,面对眼前的凶悍攻势,徐林已经没有空闲的手脚去防下这一招了。 它需要更多的灵魂来施法。 没有时间犹豫,麻薯直接吞噬了肚中禁锢着的那一缕穿越之魂的残魂。 随着麻薯将那缕残魂顷刻炼化,一股子精纯的灵魂力量涌入了徐林的四肢百骸,使得他的亢奋的心神重新恢复了精神,疲劳的身躯也在逐渐恢复着活力。 “轰!” 伴随着一声地动山摇的鸣啸声后,徐林周身升腾起无数玄白二色的巨大幽魂,它们围绕着徐林密集地排布着,无一不是睁圆双瞳,嘴巴大张地尖啸着。 幽魂瞬间冲天而起,带来巨大的冲击波,其中还夹杂着剧烈的音爆,逸散出的灵能肆无忌惮地抽打在周围的万事万物上,掀起一阵狂暴的劲风。 二人周身的所有树木尽皆倾倒,巨石被轰碎成渣,地上的乱石、泥尘被不断地卷起,呼啸着被吹往远处。 在突兀的猛烈冲击之下,白暄惠束缚着镜花与徐林手脚的触手竟是被活生生地扯断,整个人都被震飞了出去,狼狈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徐林这时才是猛然发现,自己的周遭竟是生成了一个半径颇大的土坑,只有自己脚下的那一小圈土地还是原封不动的模样。 “你干了什么?” 徐林相当愕然地问向麻薯。 “一个小小的灵魂法术,深渊尖啸。” 麻薯为了释放这一记深渊尖啸,已经是从徐林的灵台之中跑出,飘浮在他的身边警戒地向四周张望着。 “你搞这么大动静,把朝廷的人招引来了怎么办?” 多疑多思的徐林立刻就察觉到了麻薯行为的不妥,这也是他此前束手束脚的原因所在。若是为了和眼前的小魔女拼个你死我活,把自己给搞上了朝廷的追捕名单,那可真就是要完蛋了。 麻薯丝毫不为徐林的顾虑所动,仍旧在四处张望,搜寻着什么。 “你仔细看看周围,那小魔女不见了。” 第76章 遭遇战:临死反扑 徐林警戒地扫视四周,方圆几十丈内,皆因为此前的深渊尖啸被扫荡成空,眼下已是空无一物。 “啧,被你击飞到哪去了?” “不可能将她震飞得看都看不见的。” 在徐林问出自己的问题之后,麻薯瞬间就给出了回答,语气严肃,没有丝毫的开玩笑意味。 徐林果断地掏出梦之钉,透过剑格,小心地一寸寸观察四周,欲要勘破白暄惠施展下的障眼法。 “搜索灵魂找不到她,她身上恐怕连一丁点灵魂力都不剩下了。” 麻薯向着方才白暄惠所站之地前方走去,估摸着她被震飞的方向和距离。 徐林重新握住梦之钉,跟上麻薯的脚步,思虑着说道: “透过梦之钉也找不着她,难道不是用幻术做的伪装吗?” 以白暄惠连逃跑都费力的糟糕状态,应当是使不出太过高深的手段才是。 故而徐林猜想白暄惠乃是使用了幻术遮掩自己的身形,就像之前使用幻术迷惑自己和一具幻身对峙那般。 不得不说,幻术是一门消耗极小,却也极为精巧的术法,在短刀相接之中灵活使用,完全可以做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有的时候只需要能够使得对方有一瞬间的愰神,那就完全足够了。 然而梦之钉的两大神通之一,就是可以潜入幻梦之中,勘破一切虚妄。徐林作为梦之钉的执掌者,理应最不惧怕的就是幻术才是。 可是此刻的他即使是祭出了梦之钉,竟然也没能找到白暄惠的藏身之所。还真是奇怪。 “也许并不是使用幻术遮盖自己的身形。幻术作用的目标不是她自身,而是作用在我们身上,让我们看不到她的身形。” 尽管幻术听上去像是一门独立的术法,但其实不然,它是一门相当没有脉络的杂学。根据施法原理,可以分为十几个门类,并且各个之间所用技法也是千差万别。 首先就是作用对象不同,有作用在自身的,也有作用在对方的。其次是原理不同,有从视听等五感下手的幻觉,也有从神魂下手的幻梦,也有从精神下手的幻想,甚至还有从色欲下手的魅功,当真是五花八门。 幻术的发动,绝大多数时候需要幻术师用多种幻术搭配,才能成功达到忽悠住对方的效果。因为学起来很麻烦,其实精通幻术之人并不多。而徐林的青梅竹马多鱼,就是一位罕见的精通幻术的魂道大师。 徐林心中悄然埋下了求知的种子,或许日后能与多鱼学上几手。作为这把幻梦之剑的持有者,居然不通幻术,是不是多少有点可笑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徐林不断地用梦之钉刺向自己的五脏六腑,想要将幻术的影响从自己的身上驱逐出去。 不过说实话,这个动作看上去就像是自残的空洞骑士先辈一样。 “白痴。”麻薯看到徐林的这副举动,无语地眯眼吐槽了一句。 “我们可是半人半灵,要想让我们同时观测不到对方,一定是幻术作用在自身,而不是同时去作用于我们两个身上,那太不现实了。” 毕竟活人与幽灵观测阳间的方式是完全不同的,普通的幻术,或许能骗过徐林还有麻薯其中一者的眼睛。但想要同时欺骗过两人,就未必那么简单。 “那你说她怎么做到的,现在又躲藏在哪?” “不知道。” 麻薯不以为意地向前方飘飞着,波澜不惊地道出了它丧心病狂的打算:“用幽魂把这圈土地全部扫荡一遍,她能躲藏到哪里?” “这么大的区域,消耗的灵魂可不在少数。” 徐林仍有不少顾虑。 “做事就要做绝,不要这般瞻前顾后的。不趁小暄儿状态不好痛打落水狗,你以为你打得过全盛状态,并且是有备而来的她吗?” 麻薯回身以告诫的眼神看向徐林,同时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不计其数的嚎哭幽灵从它的身后涌出,残忍地一寸寸撕咬起荒凉的土地。 “杀了她,我们就能得到她持有的禁忌物,我们会变得更强,你到底有什么可犹豫的?” 徐林闭眼深吸了口气。 他默认了麻薯的说法。 饱受了现代道德教育的他,其实并不能完全适应这种暴虐的强盗思维,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麻薯说的是对的,这才是自己应当做出的决策。安稳和平的生活早就和自己挥手告别了。 “小心!她就在那里!” 突兀传来的女声打破了场间肃杀的氛围,冷风吹起徐林的衣袍,他转头就看见一抹冰蓝的倩影,极速地朝着自己飞驰而来。 徐林的眼眸中略过一瞬的欣喜,看来是谢四找过来了。她能没事真是比什么都好。 可还不待徐林完全消化谢四的警示,场中便是形势突变。 半空之中忽然飘出一盏燃烧着幽冥鬼火的铁质灯笼,苍白冷寂的灵魂锁链以其为中心暴射而出,在夜空之中交缠飞舞着,最终汇聚在一起朝着麻薯锁去。 麻薯完全没有料想到作为幽灵的自己居然会成为首要的偷袭目标,更是预料不到无法调动灵魂的白暄惠还有这样的手段。 作为四面八方疾驰而来的锁链捆缚的目标,纵使麻薯再怎么躲闪也是无用,只是一个疏忽就被一条锁链捆着身子。 因为被那条锁链牵制住,麻薯再难灵活躲闪。只是下一秒,无数的灵魂锁链就伴随着“哐当”声,朝着它呼啸而来,将它结结实实地捆成了一只粽子。 麻薯费力挣扎却是无果,这些锁链明显是专门针对幽魂的灵器,其上画满了道门的驱灵咒文,齐齐发出耀目金光,压迫得麻薯连一点灵魂法术都使不上来。肆虐周遭的诸多幽魂也是齐齐消散,停下了对场间暴虐的搜索。 那盏神异的灯笼缓缓张开自己的灯室,幽冥鬼火愈发活跃地跳动着。在诸多灵魂锁链的牵扯之下,麻薯被缓缓拽向其中。 显然是想要把麻薯吸引进去,将它禁锢于其中,饱受魂火灼烧之苦。 第77章 遭遇战:现世妄执 白暄惠失力地躺在地上,以全身上下最后的力气掐动剑指,念动法诀,运起这件名为锁魂灯的法宝。 尽管她有着怪物般的体质,但是由于本就状态不好,现在又加上灵魂尽散,失血过多,她的眼睛都已经快要睁不开了。 白暄惠原本以为,徐林此时不过是一介凡人,她又有着百年来积蓄的仇怨,杀死他理应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轻松。 只是没想到到头来,涌泉之恨竟是连半分的用处都没派上,更是纯粹副作用地榨干了自己本就不多的灵魂。 徐林此时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不仅是掌握了禁忌物梦之钉,还积蓄下了大量的灵魂来发动梦之钉。就连他身边的那个小侍女,竟然也是如此的不简单,身具着那般奇异的力量。 这些现实和白暄惠以往所知的事情全然不同。就算她不是亲历者,但也不该相差如此之远才是! 难道自己是穿越到平行世界了?还是说他们告诉自己的往事都是编的? 白暄惠无力地将手遮在自己的眼上,她已经没有体力去思考这些事情了。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用锁魂灯把梦之钉里的那只怨魂给炼化了。只要能补充到灵魂,从无法调动梦之钉的徐林手中逃走,应当是件轻松的事情。 还好梦之钉里的寄宿的怨魂是个完全不熟的家伙。如果还是怜姨,白暄惠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这般狠心下手。 “呵呵。”白暄惠不由地苦笑了两声。 回想这件天品法宝锁魂灯,还是那群牛鼻子老道炼制出来震杀自己的东西,没想到而今自己居然还要依靠这件法宝来救命。 还真是世事无常呢。要不下次见面就不杀他们了? 视线怎么越来越暗了……是我要撑不住了吗? 微微挪开自己遮挡双眼的手臂,白暄惠费力地睁开一丝眼帘,想要看清自己的锁魂灯,是否已经关住了那只白白胖胖,像是只大汤圆的幽灵。 白暄惠注定是要失望的。她看不见那盏灯笼,因为她的视线已经被一大一小两个人儿给挡住了。 他们各自手持着兵刃,蓄势待发,满目冷漠地注视着自己。 白暄惠心里清楚,她的这条命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但是她并不后悔,或许这也算是一种解脱。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 既然如此,就不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啊! 白暄惠注定是没有这个力气,嘶吼出此生最后的怨念的。 “修罗剑「现世妄执」” 镜花凌冽的刀锋无情地落下,斩断了白暄惠那根白皙纤细的脖颈,她的眼皮终究还是无力地合上了。 被斩断的不仅仅是白暄惠的生机,还有她此生所有的执念。那些爱恨情仇,生前所有无法忘怀的牵挂,都将随着她前往九幽黄泉路上的一碗孟婆汤,尽数化为虚无的云烟。 这一式利落的剑技,斩向的不仅仅是肉体,更是一个人的对于现世的执念。 这些妄执,是支撑着一个人留恋现世的全部依靠。 可能是来自于家庭,可能是来自于家国责任,可能是来自于可歌可泣的爱情,也有可能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当一个人连流连现世的最后妄想都被斩断,他的求生欲也注定会溃散。 白暄惠旺盛的求生意志着实是吓到徐林了,他实在是不想再看见这家伙再次死灰复燃了。 尽管徐林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位名叫“小暄”的姑娘痛恨着自己,那份复仇的执念支撑着她残缺的生机,只为留下残躯继续贯彻复仇的意志。 若是能以修罗之剑,一刀斩断这份妄念,想必也就能完成对她的超度吧? 失去了背后之人的意念操纵和法诀运行,锁魂灯最终也停止了运行,就像那只美丽的头颅一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再也不曾动弹。 被锁链禁锢以及法咒折磨的麻薯,已经失去意识,扑通一声坠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徐林叹了口气,用心心相连的意识,将麻薯的灵体牵引回了自己的灵台之中。终究是自己的实力不够,下手又不够狠辣,最终害得大小姐遭受了暗算。 徐林也希望自己能做得老辣,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与别人以命相搏。能够做到如此,实际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就是此刻镇定下来的徐林,也是完全不能相信,方才的自己竟然能够如此拼命,那般胆大包天地奔袭过来,面对完全未知的敌人,不惧生死地与其搏杀。 若是白暄惠不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而是真正的全盛状态,自己真的还能杀死她吗?恐怕鹿死谁手都不一定了。 此般想着,徐林不由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再来一次,徐林仍然会如此抉择。至少,自己这样去与幕后boss拼命,眼前的小姑娘总是能活下来的吧? 谢四暴虐地对着白暄惠的尸体又踢又踹,握着手中的光铸之剑,血腥地将她的尸体大卸八块。内脏全部捣烂,肉体切成不计其数的细小块状,生怕眼前的尸体再次复活,就像是她此前做到的那样。 谢四握着的剑刚想再次狠厉地斩下,她冰冷到近乎失温的小手,就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阻拦下了她想再次砍去的剑锋。 “够了。”徐林从背后将谢四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这种事情不适合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望着眼前那张,溅满了红蓝二色血液的小脸,徐林不由地感到了一阵悲哀。这实在不是一个青春年华的小姑娘该经历的事情。 叹了口气,徐林温柔地用手拭去了谢四脸上刚刚沾染上的血液,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血液。 “我希望以后再也没有鲜血能够溅到你的脸上,无论是你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最好连鸡鸭鱼的都没有。” 徐林知道自己的保证连一丁点效力都没有,但他还是说了。 谢四绷紧的身子一下就软了下来,将头埋在徐林的怀里“呜呜”地哭着。 “那你倒是再也别流血啊!” 恰如徐林所愿,谢四是一只忠心耿耿的帕鲁。可这也是他心生愧疚的地方。 谢四为他,毫不惜命地斩杀了白暄惠的尸傀,又在关键时刻赶到战场,指引他找到了使用拟态之法躲藏起来的白暄惠。 白暄惠这家伙,不仅长有触手,竟然还能通过拟态变色隐身于环境之中,莫非还真是章鱼精不成?好像章鱼的血液就是蓝色的诶。 麻薯通过深渊尖啸冲击出的土坑,反倒是方便了白暄惠使用拟态藏身其中。只因到处都是清一色的平坦土黄色泥地,白暄惠失力地躺在坑中一动不能动,运起拟态之法,轻松就将自己掩藏在了环境之中,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也正是靠着这层遮掩,她才能逃过徐林和麻薯的眼,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念动法诀,召出锁魂灯对麻薯发动偷袭。 可她又是如何被谢四找到的呢? 只见谢四的怀里,还紧紧地抱着那个徐林交给她的媒介追踪器,其上的罗盘正在激烈地震荡着,媒介瓶里躺着一条萎靡的紫色触手,一动也不动。 第78章 遭遇战:所以连存档点都没有是吗? “还不到互诉衷肠的时候。” 徐林深深叹了口气,绝情地将谢四推出了自己的怀抱。 “赶紧搜一下这怪物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好东西,我们要尽快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还不待徐林做出下一步动作,忽而听得一阵清脆响亮的掌声,在簌簌的夜风呼啸声中,竟是那样的骇人。 “大难不死,诚相见也。” 远处的阴影之中,缓步走出了一位身着玄衣的黝黑男人,身形健硕,面容刚毅,身后背着一把精铁铸造的钢枪,尖锐的枪头在月光掩映之下泛着深冷的寒光。 “死生离别果然是最为感人,就算是见惯了死生的张某,也是不由为之动容。两位想到哪儿去?” 陌生男人冷不丁的言语,惊得谢四心神俱震,惶恐地抬起头来,万分戒备地敌视向来人。 只是在男人的眼中,小姑娘这副红着眼,满脸泪痕的敌视模样,看上去甚是滑稽。 徐林并不理会莫名乱入的玄衣男人,沉着地弯腰伸手,想要去捡起摔落在地上的锁魂灯。 只是他的手方才伸到一半,就又缩了回来。 场间猛然响起一阵呼啸的破空之声,裹挟着刚劲狠厉的杀伐罡气,一把森冷银枪猛地扎进地里三寸,将徐林和那盏灯笼硬生生隔了开来。 若是徐林的手再伸出一步,恐怕就要被牢牢钉死在大地之上了。 “这灯,你取不了。” 男人冷冷的声音传来,话语声中带着讥诮。 大难不死,必有补刀。果然是没有比这傻逼异世界更粪的游戏了! 徐林深吸了口气,慢慢站直了自己的身子,用他那双平静如水的黑瞳,对上了来人微微仰头俯视的眼眸。 麻薯因为被锁魂灯重创了魂体,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沉睡。此时的徐林只有人而没有灵,仅仅只有一半的战力。 这也导致了他连男人的靠近都没有发现,若是有麻薯在周围布置游魂守卫,很容易就能察觉到周围的环境突变,怎么会落得这般被突然接近而不自知的地步。 “和你争斗的是一只海妖吗?” 男人云淡风轻地和徐林攀谈了起来,有着一股场间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之感。 “我不认得。她要杀我,我就把她杀了。” 男人听了徐林的回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边的鲛人也是你们杀的?” 男人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就像是官差在审问查案一般。 徐林对着谢四招了招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漠然地回答道:“算是吧。” 徐林压根不知道什么是鲛人,鲛人之死也是一件相当复杂的事情。 但他实在是懒得回答男人质询一样的发问,故而如此敷衍地回答。 “她们从哪来的,你可知道?” “水里。” 玄衣男人怔了一下,豁然地大笑了两声:“倒也是,是我多问了。” “本官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男人整肃了自己的神情,一股上位者的威势毫不掩饰地散逸而出,直直逼视着徐林的眼,不容置疑地问道: “你又是什么妖魔?为何能纵容幽灵肆虐自己的躯壳,却不伤及自己的灵魂?” 徐林对男人的身份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摆出一副颇有余裕,淡定自若地样子反问道:“询问别人的身份之前,不该先做自我介绍吗?” 玄衣男人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不认得本官,总该认得出本官的银枪吧?” 徐林摇了摇头。 男人也跟着摇了摇头。 “这般胆大妄为地潜入江州地界作乱,竟然还不认得本官。该说你是好胆,还是无谋呢?” 深深没入土中的银枪微微颤抖,像是怒不可遏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就会破土而出,凌空杀人。 “本官乃是镇魔司江州巡察使王进。念汝等斩杀上岸海族有功,如此和气态度,已是法外开恩。 本官再问汝一次,汝到底是何种妖魔,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 一个人或许能掌控自己的一切,但唯独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 白暄惠生来就是带有原罪的。 她是人与魔交媾诞下的子嗣,绝不是人,却也远不似魔。 她只敢怯怯称呼自己为半魔,而不是半人。因为人族对她的存在,几乎是已经到了片刻不容的地步。 世间万千生灵,尽皆觉得她的降生是个错误,她是不祥的预兆,是污秽的表征,是诅咒之子。 人和魔之间明明就有着一层生殖隔离,根本不可能诞下子嗣。他们无法理解白暄惠这个例外。 可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明明她也是受害者啊。 没有人会理睬白暄惠的申冤,她只能像下水道老鼠一样,跟着父母东躲西藏,过着朝不保夕,看不见前路的生活。 每当她看到人类的孩子,妖魔的幼崽,甚至是野外的小兽,看到他们聚在一起愉快的嬉戏,她都会嫉妒得发狂。 为什么他们都有同胞,都有可以接纳自己的地方?而偏偏就我没有? 白暄惠的道路注定是孤独的,她的路上没有同伴,只因她是世间唯一一只半魔。 随着她的成长,身体上涌现出的各种问题,就连她的父母也把握不清。 因为他们是人或者魔,都不是什么半魔。没有任何先例可为他们提供参考,到头来也只能连蒙带猜罢了。 在父母劳神费心的养育之下,白暄惠磕磕绊绊地长大了。没有半路夭折真是奇迹。 说到父母,他们也是她的原罪。 正所谓父债子偿。父辈积累下的罪孽,毋庸置疑地全部压到了她的身上。 所有人都想杀死她,因为她是他们的孩子。所有人都仇视她,因为她是他们的孩子。 她本就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可是连她自己要成为怎样的人,她也无法决定。 她从出生起,就是世人口中的小魔女,她也只能做那个小魔女。 白暄惠觉得,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那些家伙本就不能容忍她的存在,索性就顺着他们的意思当个小魔女吧! 她可以随心所欲地,让那些不喜欢她的人消失不见;她可以为所欲为地,让那些聒噪不停的蚊虫永远闭嘴。 白暄惠自以为,一无所有、无牵无挂的她,已经是天下无敌了,所以最终她连自己仅有的家庭也一并失去了。 明明,明明就是那个男人,将娘亲带入了深渊,造就了自己的全部悲剧与苦难。他却能那样冷漠绝情地做到抛妻弃子,全然无视自己和娘亲的存在,不管不顾,兀自离去。 娘亲可是为了那个家伙背叛了自己的父亲,背井离乡地诀别了从小生活到大的家乡,随他一起浪迹天涯,四处奔走,只为成就他的伟业。 为他自降三千等,为他死死又生生,竟都换不来他那颗坚如磐石的心! 到最后竟是连个安身立命之所也无,落得个“绕树三匝,何枝可依”的下场。 白暄惠向来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她一直都有把娘亲的话放在心上。 “一定要亲手赐那薄幸之人一死!” 第79章 遭遇战: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莫比乌斯之愚弄】 【花费:∞\/∞】 【描述:你既然在无节制地祈求魔神遗物的力量,那么就要做好付出相应代价的准备。】 【效果:因果错乱】 【来源:莫比乌斯环】 【状态:???】 【解除方式:这是使用能力的cost,别想着逃避哦?】 徐林将眼神从天道的提示之上移去,默默地叹了口气。 使用莫比乌斯环躲进射影空间之中,已经是他眼下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还真是临渊勒马,进退维谷。” 徐林带着谢四和那巡察使仅仅只是过了一招,就知道自己两人根本就无一点胜算了,也难怪他如此自信江州地界的妖魔都该识得他的银枪。 双方的数值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王进仅仅只是轻轻发力,横扫来一枪,徐林就已经是完全招架不住了。也就是两人若是拼上刀,徐林就一定是势颓的那一方。 不仅如此,对方出枪的速度也快得让徐林看不清,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秒十三枪? 趁着对方只是试探,尚未完全发力,徐林果断地祭出莫比乌斯环,带着谢四一起躲进来当乌龟。 什么乌龟,这叫战术撤退! 维度之魂可以缓慢地将灵魂力量转化为真理之力,徐林因此得以运作莫比乌斯环。可是这个转化速度相当之慢,他无法维持这片射影空间太久。 也就是说龟在这里面只是权宜之策,迟早还是得出去面对镇魔司巡察使的围剿,真是造孽!希望对方误以为自己是使用法宝远遁,可千万不要盯在外面守尸啊。 但徐林还有别的担忧,那就是自己已经被那镇魔司条子下了追踪印记,他大概率能追踪自己的位置。只是不知自己躲进射影空间之中,他那边能追踪到何种效果。 【追猎】 【花费:●\/■】 【描述:镇魔司惯用的追踪手段,本质是获取了你的一缕气息,以此为参照搜寻你的方位。】 【效果:你已被特定】 【来源:王进】 【状态:生效了又好像没生效】 【解除方式:试试各类敛息法诀?或者去回收你的那抹气息。】 这条子还真是好手段! 徐林内心无比烦躁,刚想起身来回踱步,却又悻悻然地收回了脚。要是在射影空间里迷失了方向,那可就不好了,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原地吧。 莫比乌斯环静静地飘浮在半空中,标记着徐林和谢四进入射影空间的位置。维度之魂在莫比乌斯环的空洞之中有节奏的旋转飞舞着,一刻不停地向着莫比乌斯环输送真理之力,以此维持徐林最后的避难所。 谢四像只猫儿一样蜷缩在旁,膝盖微微弯曲,紧紧地贴近胸口,纤细的胳膊环抱着双腿。她已经劳累地睡去了,仿佛即使在睡梦之中,她也在祈求着温暖,寻找着安全感。 徐林走至谢四的身边缓缓蹲下,静静地看着小姑娘苍白的面容。 明明现在时值夏日,她的身上却是冷的渗人,像是从三九寒冬的冰雪之中走出的一般。 徐林不知是谢四的阴性体质在搞鬼,还是她使用的那枚真理造物的副作用,她总是在一次又次竭尽全力之后失温倒下。他想询问谢四原因,可是小姑娘并没有回答他。 徐林其实十分担心谢四,他无比害怕谢四哪一次就会真的变作一具冰冷的尸体,再也无法回温。 谢四的小脸苍白得毫无血色,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随着她的呼吸,轻轻地颤动着。 她的眉眼紧紧地闭着,似乎在睡梦之中亦不得安心,担忧着自己与某人的现状。 她的头发未经捆束,随意地散落在脸颊旁,更显得她惹人怜爱。 徐林知道,眼前的姑娘真的为自己付出了很多。她是自作主张地将自己的全部能量供给给了莫比乌斯环,才最后休克晕倒的。 他轻轻地将小姑娘揽进自己的怀中,用身子覆盖住她的身体,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为她回温。 徐林并没有任何温香软玉入怀的感触,他只觉得自己抱着一大块冰块。 一方面谢四的体温冷得吓人,另一方面则是小姑娘营养不良,太过瘦削,全身上下没什么肉,摸上去全是骨头,手感能好那才怪了。 若是能将小四儿养得白胖一些,将来抱着的时候一定会很舒服吧? 届时再请绣娘给她织一双白丝袜,娇小玲珑,雪足如霜,想必是件相当曼妙的艺术品! 若是能放在手中把玩,哦不对,还是索性含在嘴里算了…… 【快停止你的小雏楠幻想!这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天道莫名其妙跳出来的提示让徐林觉得厌烦,随心地将其关闭,就当完全没有看见。 搞笑,能造成什么后果呢? 徐林再次看向怀中抱着的小四儿,忽然觉得她那张苍白病态的脸竟是如此得惹人怜惜,直叫人想要犯罪…… 呸呸,这个不对。 应该说真是病如西子胜三分,真叫个我见犹怜,惨白得就如同一件瓷器,让人忍不住想要…… 占有…弄碎…破坏…侵犯… 就连那一弯毫无血色,苍白如纸的娇小薄唇,竟也显得那般诱人。 徐林仍旧不曾察觉,淫魅天香作为诅咒在他身上生效的那一刻,他就病了,永远的病了。 那几乎是不可救药的绝症,如果真的有解药,恐怕就是眼前这惹人怜惜的人儿吧? 沸腾的血液在徐林的血管之中躁动,他引以为豪的智慧与理智,再次被冲动与欲望的魔鬼不费一兵一卒俘虏。 麻薯的昏睡对于徐林而言,恰如同其他人的心神失守。 没有经过大脑的任何思考,紧靠着生物返祖的本能,徐林就将自己的唇附上了谢四那寒冷如冰的娇唇,放肆地掠夺着,甚至是得寸进尺地撬开了谢四的唇舌,与她交合着融为一体。 这是二人第二次接吻,但是攻守方却是完全颠倒了过来。 他似乎已经全然忘记了,外面可能还有一位镇魔司巡察使埋伏着他。 不知不觉间,徐林的手已经附上怀中姑娘的腰,攀上她的胸口,试图去解开她的衣衫。 【因为诅咒过载之缘故,淫魅天香进度33%】 【你tm满意了是吧!】 第80章 遭遇战:这入是锁血桂吧 天音气愤的怒斥与警告,将意乱情迷的徐林猛然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他慌忙将手从谢四的胸口挪开,咬着舌尖将她的衣领拉上,将她那露在外面的玲珑锁骨掩盖住。 “我怎么会干出这种野兽一样的举动!” 徐林不甘心地怒斥了自己一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理智根本无法抗衡淫魅天香猛烈的暗示作用。 那纯洁的姑娘,这般地对自己毫不设防,这种信任诱导了他的欲望冲动,却也在理智之中构成了他的枷锁:决不能伤害她,不能辜负她的这份信任。 麻薯处理过后留下的贤者时间就像快要燃尽的红烛,但也能勉强照亮一些狂乱欲望带来的黑雾。这是徐林仅剩的一丝理智。 “我要侵犯她,我要伤害她。” “我不需要得到她的爱,我也不爱她,我只要占有她就行了。” “我就是在欺骗她的感情,我就是会辜负她的信任。” “真想看到她被玷污,又得知真相之后的绝望模样啊!” 徐林狂躁地给自己下达心理暗示,希望能抹除自己对谢四的所有善意。 【「未成年人保护法」已触发!】 【fbi!open the door!】 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强行隔开了徐林和谢四的肌肤之亲,一股蛮横的不可抗力强横地将徐林赶出了谢四周遭。 有用,太好了,有用! 徐林一边狂躁地抗争着自己体内沸腾的血液,一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不想干出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淫魅天香诱导之下的他,是一定会伤害到那柔弱的姑娘的。 其实作为使徒的谢四一点也不柔弱,可是徐林还是固执地抱有着这股刻板印象。 “没想到天音白送的逆天诅咒居然真的还有一点正面作用。” 徐林大喘着气,苦笑着自嘲起来。 徐林决定看一些让人恶心反胃的东西,来冲淡淫魅天香带来的狂欲,至少要撑到麻薯醒来帮他想办法才是。 他把白暄惠的那一大摊英雄碎片也给带进来了,只不过刚才没胃口处理这一大摊玩意。 这好歹是他打boss爆出的战利品,可不能浪费了。 虽然那盏看上去就是件法宝的灯笼没能拿到手,但她自己的身上应该至少还带有一件禁忌物。那件名为「燃灵魂炬」的禁忌物,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徐林强撑着身子向白暄惠的尸块走去,想要完成摸尸的任务。 “这该死的诅咒,要是让我知道到底是哪个家伙给我下的咒,一定要将他抽魂炼魄,点天灯,永世不得超生!” 徐林脚步踉跄,头都几乎抬不起来,这种全身发热无法思考的状态居然有点像是发烧,只不过比那要“稍稍”亢奋一些。 眼前好像掠过一抹什么白皙的东西,可转瞬又往上缩了回去。 徐林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眼神快速扫过身前地上躺着的东西。 待他看清眼前地上躺着的东西之后,瞳孔剧烈地震,呼吸也为之停滞了。 无数的情绪涌上他的脑海,惊讶、骇然、气愤、绝望、恶心,还有一点点兴奋。 眼前的地上满是溅的到处都是的血浆,组织器官,还有肉沫,但那些横七竖八散乱着的尸块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皙娇小,玲珑可爱的女孩,她正蜷缩着身子,将膝盖抵在自己的胸前,双手抱着脑袋,深深低着头打着颤,畏惧地不敢看向自己。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抱头蹲防吧。 眼前的小女孩相比本来的少女白暄惠缩水了一大圈,看上去和谢四的幼态不相上下,可能大概是jc的那个水平。 “你,你怎么还没死!” 极度的愤怒惊诧之下,徐林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也在打着颤。 他一边怒吼着,一边解下身后的刀剑,他发誓这次一定要将她细细地切做臊子,然后一把全部烧成灰碳! “别,别砍我!我,我知道错了……” 小白暄惠害怕地甩着头,一刻不敢停地向徐林求饶着。 “你知道什么错?你只知道你要死了!” 徐林怒不可遏地踹了一脚白暄惠,一脚将她踢倒到地上。 小白暄惠,就叫小暄吧,无力地在地上爬着,眼泪不停地哗哗落下。 “我真知道错了……我,我其实死不掉的……” 徐林才不管小暄在叫唤什么,一刀划破她光洁如玉的脊背,就像是处理案板上的鱼儿一样。 “啊啊啊,疼疼疼……” 小暄撕心裂肺地惨叫着,面容因为疼痛变得扭曲,呜咽地趴在地上颤抖着。 面前的小女孩好像因为身体的缩小,心性也跟着退化了。 这点刀伤若是之前的她,肯定是一声不吭的。倒不如说,即使是斩首之刑,她也不可能会求饶一声。 徐林沉默无言地看着鲜血浸染小姑娘白嫩的玉背。 这家伙似乎真的一点都不打算反抗自己,或者是挣扎一下。 几息过后,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竟然就逐渐愈合,伤口结痂。小姑娘的脊背除却沾染了鲜红,肌肤仍旧是那般娇嫩水灵。 徐林知道章鱼有着极强的自愈能力,但他可没想过这只章鱼精竟然已经夸张到了这个地步。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超凡脱俗了。 掐着小姑娘的脖子,徐林蛮横地将她拎了起来,强行让她的眼睛对上自己暴怒的眼瞳。 小暄丝毫不敢反抗,双手双脚耷拉地向下垂着,活生生像一条死鱼。 “之前想杀的时候不是还很跳吗?怎么现在装死上了?” “我…我再也不敢了……” 小暄嗫嚅地回应着徐林的怒斥,丝毫不敢大声说话。 “我已经没能力反抗您了…您看,反正您也砍不死我,要不摇了我吧?” 小暄双手抱在一起,做出讨饶的动作向徐林祈求着。 徐林几乎是要被气笑了,差点就被你这家伙给杀了,怎么可能说饶就饶? 徐林挑了挑眉,直视着小暄惊惶的脸蛋,不停地点着头。 见到徐林这般点头模样,小暄的眼中泛起希冀: “您…您真要饶了我?您果然是大好人,圣人耶稣都该把十字架让给你!”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徐林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一只手拎着小暄,另一只手将镜花重新收好之后,轻柔地攀上了小姑娘的俏脸,温柔地摩挲起来。 对于徐林忽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小暄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有反抗,顺从地蹭着徐林的手,像是温顺的猫儿。 “那好吧,就由你来做我的药吧,反正玩坏了也不心疼。” 小暄歪了歪头,她听不懂徐林在说什么。 第81章 遭遇战:祖父悖论 被眼前的男人掐着双肩摁倒在地上,小暄终于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不要不要,这个不行。” 小暄拼命地蹬着自己的早已软弱无力的手脚,想要挣脱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小姑娘绵软无力的拳头锤在徐林的胸上,不老实乱蹬着的脚也没什么力气,在徐林眼中分明就是歹徒兴奋拳。 在淫魅天香暴躁的破坏欲之下,徐林那种想要把身下小动物撕裂,一口吞下的欲望愈演愈烈。 “快停下,这是〇〇,绝对不可以的!” 死亡与暴力尽皆不惧,却唯独害怕失去贞洁。还真是裤裆的悲剧。 徐林无法理解这种宁死不失节的气度,但他知道这种病态的规矩,是这个古风异世界不得不品鉴的一环。 这个魔物娘小暄分明实力如此之强,居然还固守着这样无聊的守则,徐林觉得有几分荒诞可笑。 不过和魔物娘小萝莉ooxx,徐林前世还只在黄油rpg里品鉴过呢,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可以亲身实践一下。 异世界万岁!穿越万岁! 话说这算是兽\\交吗? 徐林的思维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即便是此时他的思维也仍旧是那么的跳脱啊。 小暄已经是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语无伦次地想要向徐林解释什么,拼尽全力地想要唤醒徐林的理智。 她有点后悔自己的不死之躯了,要是事情演变成那个地步,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你是我的〇〇,我是你的〇〇,我们不能做那种事。” “你还是杀了我吧!” 徐林完全听不懂白暄惠在说什么,他正在脱自己的上衣。 白暄惠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回过去,一定是隐含着巨大的秘密在其中。而自己想要透露未来的行为,将是对幕后之人隐秘的亵渎,那是绝不被容许的。 隐秘之事皆有代价的,可念不可说。 她无法诉说这个时代不存在的事实。 “你知道赫内·巴赫札维勒吗?” 徐林不知道这是谁,但这样的名字引起了他的兴趣。 “你果然是穿越者吗?嘶,倒也不对,你连人都不是,你是从域外典籍里看到的。” 徐林只是起了一瞬间的兴趣,又很快自我消解了。他觉得眼前的姑娘只是在故弄玄虚,不想乖乖就范罢了。 “他在自己的科幻小说《不小心的旅行者》之中描述了一个悖论,*********” 小暄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该死!这样都不行吗?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一点! “你想表达什么?” 说到这里,徐林无疑是听懂了,眼前的家伙是想提示自己「祖父悖论」这个着名的时间穿越悖论。 假设你拥有一台时间机器,可以进行时空穿越。 于是你回到了过去,在你的祖父和祖母相遇之前,意外地将自己的祖父杀死。 可这样一来,你的祖父就无法与祖母结合并生下你的父亲,而没有你的父亲,你自然也不会出生。 然而,如果你根本没有出生,那又怎么会有回到过去,并杀死祖父这一行为呢? 如此便构成了一个自相矛盾的逻辑闭环,也就是所谓的祖父悖论\/佯谬。 这个悖论最早的提出,是为了质疑时间旅行的可行性。不过就现在的科学理论来说,无论是平行宇宙假说,还是前沿的弦理论都能给出解释。 徐林可太清楚了,他前世就读的学院就有一大群人在研究这没什么软用的弦理论。 “哦~你果然是时间穿越者,来自未来是吧?” 徐林微微颔首,将自己的推理说了出来。这样确实能解释很多事情,也完全符合了徐林此前对于小暄身份的猜测。 “阐明身份,是想摊牌和我谈条件了吗?” 徐林揣测着小暄向自己摊牌的目的,但他丝毫没有想过自己会放过眼前的姑娘。 有用的情报他想要,她的肉体也同样必须得到。 “这不是重点!” 徐林成功猜到了她没能说出口的东西,小暄确实是很高兴,但她觉得徐林走入了误区。 “我现在能解释这件事的结果!” 小暄趁着徐林停下脱衣服的动作补充道,其实衣服已经脱完了,再脱就是… “没劲,能解释的人多了。” 徐林顿感无趣,淫魅天香躁动着,他的耐心并不多。 “我是用实验得出的结论,那件事不允许被发生。” 徐林挑了挑眉,忽然想起了这姑娘发现杀不了自己之后,发疯一样地叫着“悖论”的模样了。 徐林明白了,这小姑娘恐怕是误会了什么事情。 自己没被涌泉之恨斩杀,是因为自己作为诅咒之子的权能,绝非什么「祖父悖论」的作祟。 而小暄恐怕是以为,自己没有被她的涌泉之恨所斩杀,是因为祖父悖论的修正力,为了避免发生那样的矛盾,结果就是她无法完成“杀害”的这个行为。 也就说,小暄现在觉得她无论怎样做,也斩杀不了自己。 怪不得她后面就只想着逃跑,连打都懒得打。 毕竟连涌泉之恨这么强劲的杀招都没能得手,她会产生如此误会,然后落荒而逃也不算奇怪吧? 这可就有意思了,也许自己可以靠着这一层误会,狠狠地拿捏眼前的小姑娘。 但徐林又感觉到一丝无趣,他还本以为这个喊出“悖论”的少女,会与那位序列2的真理魔神「无尽悖论」有关系呢,没想到就这? 算了,没关系最好,徐林可不想再和一位新的魔神扯到一起了。眼下的情形已经足够让他头疼的了。 “所以呢?” 尽管脑中做出了如此之多的推理,徐林还是不能get到小姑娘想传达什么意思。 “我,我可是重复了书里的行为……” 小暄满眼希冀地嗫嚅道。 “这我知道了。所以你说,我们之间诞下一个孩子,他是哪个时代的人呢?现在,还是将来?” 你!你tm到时候就该想想,那是你的女儿还是外孙女了! (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我女儿的女儿还是我的女儿,怎么,有问题吗?) 寄! 小暄算是明白了,自己的这个谜语已经是完全被徐林给猜歪了,应该说是只猜到了不重要的那一部分。 不过这也不能怪徐林,他隐约猜到这小姑娘可能与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关,可是他绝不可能猜到这家伙就是自己的女儿。 回过头来再猜一万遍也猜不出来的那种。 难道说你有想过自己的孩子不仅不是人,甚至还对自己恨之入骨吗? 看着身下的人儿眼中氤氲出水雾,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徐林顿觉无趣,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但是他的情欲,已经算是完全被小姑娘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给挑逗起来了。 淫魅天香这种侵略性极强的淫毒,并不会让受咒者温柔地与人交媾,那是一种野蛮的侵入,没有任何仁慈或是温柔的,纯粹的破坏欲。 奸! “这衣服裤子是不是穿脱起来太麻烦了!” 正当徐林烦躁地解着自己的裤腰带时,忽地听到少女婉转悠扬的嗓音,好似在唱歌剧般。 “若要我顺从,请先为我准备三件衣服。 一件如太阳般金灿灿, 一件如月亮般银闪闪, 一件如星辰般明亮亮。” “此外,还要一件由千种毛皮缝制而成的斗篷,它需得集齐天元大陆上所有奇珍异兽的皮毛鳞甲。” 第82章 遭遇战:要是没猜到谜底就好了 小暄害怕地闭上了双眼,不敢去看徐林的表情。 这是她很小的时候,听徐林胡乱讲过的睡前故事。 他并不擅长讲故事,更不用说给小孩子讲故事。若不是小暄撒娇缠着他,恐怕连这么一次都不会有。 那是一个,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童话故事,一位美丽、智慧、勇敢的公主的故事,也是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小暄曾经听说,他很喜欢一款童话主题的游戏。虽然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游戏,不过既然是以童趣且梦幻的童话作为主题,一定是充满了爱与和平吧。 小暄无比希望徐林能够想起这么一则童话,至少她可是一直记着的啊。 徐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知道该摆出怎样一副表情,身为童话大师的他当然是听懂了这则《千皮兽》的故事。 结合小暄此前奇奇怪怪的暗示与激烈的反抗,他好像有点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可是他希望自己是会错了小姑娘的意思,如果真的是那么个说法,那真是有些……太恶心了。 关于中世纪欧洲佬的道德水平,徐林实在是很难评价,大概是和南北朝坐一桌的水平。至于他们的童话,含有一些乱@伦、恋#尸、人^兽的暗示也不是非常的奇怪。 这则童话《千皮兽》的起因,就是国王想要强娶自己的女儿为妻,女儿不从,便提出了白暄惠所言的那两个条件。想要以这两条近乎不可能的条件,打消父亲丧心病狂的念头。 不过老国王最后还是完成了这两条离谱的条件。 徐林倒还没有那么变态就是了,至少他做不到装作听不见。 小暄感受到自己的脖子被人一把掐住,身体不停地被撞击向地面。 “你什么意思?” 徐林双眼猩红,他连那个问题都问不出口,因为他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小暄松了口气,有戏。这不靠谱的父亲哪里都靠不住,唯独很擅长猜谜语。 “莫德雷德。” 小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徐林那张狂暴之中带着些扭曲的脸。 “亚瑟王。” 小暄指了指天上: “妖后摩根。” 虽然她很不情愿这么说,但是现在让徐林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比什么都重要。 她又偶然地瞥见远处安眠着的谢四,有些犹豫地补了一句:“桂妮薇儿?” “我凭什么相信你!” 如果,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事情未免也太离谱了!徐林觉得命运与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掐死面前的家伙。 小暄又是抑扬顿挫地唱起曲儿来,她真的很擅长各种浅吟低唱,像是塞壬的歌喉,能够迷惑众生。 “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 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 尚兀自不肯休! 则除是阎王亲自唤, 神鬼自来勾。 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 天哪! 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 (出自关汉卿《南吕·一枝花·不服老》的尾) “你这家伙知道我那么多秘密,知道这个也不算奇怪吧!我不信!” 小暄唱的这段曲儿,无疑是想点破徐林并无三魂七魄这一隐秘。 当然徐林不知道的是,小暄还在借关汉卿的自嘲之言,骂他滥情,不知在外勾搭了多少女子…… 小暄凄惨地笑了笑,脑袋向上努了努,凭空出现了一块雕饰精美的梳妆镜,直接砸在了自己的脸上。 徐林一把甩下小姑娘,狐疑地捡起了那块镜子照了照,什么都没有照出来,就连自己的脸也照不出来。只是一行行小字慢慢在澄澈的镜面上浮现出来,那些是徐林身上承载着的天道诅咒。 这是块观魂镜,与此前多鱼使用的那一块功能无异,只是小巧了许多,呈现不出太多的内容。 “什么都照不出来。” 徐林仍旧没什么好气的说道。 小暄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却又是全身失力地一下瘫在了徐林的身上,将脸也凑近了那块小小的梳妆镜。 父女二人的脸同时凑在了那块小镜子前,只是那镜面黑漆漆的,就连那几个文字也慢慢褪去了,唯留下一片深邃漆黑的空洞。 “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什么都看不到,那就对了,因为在这点上我们是一样的。” 小暄在徐林的折磨之下,说出这几个字都已经是相当费劲。 “世间万物皆有灵魂,除了你这样的大怪胎,谁还能生下我这样的小怪胎。” 小暄勾着徐林的肩,一边说一边嗤嗤地笑着。 不可置信!徐林难以接受这般现实,一下子猛然站起,任由小姑娘再次摔在了地上。 “这tm算什么事!” 徐林气急败坏地将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地原地踱来踱去,眼神不断地扫到地上奄奄一息的姑娘身上,但每次都是只看了一眼,就再次把目光收回。 没有任何词汇能够将徐林此刻的心情叙述清楚,宛如天地初开的混沌。对以命相搏的死敌的仇恨,被围困此地的焦急踌躇,淫魅天香带来的暴躁情欲,还有现在对于喜当爹的不可理喻。 他的面容扭曲狰狞,这是他认为最合适此刻的表情。 “为什么!” 徐林无疑是在质问这自称是自己女儿的姑娘,明明是血亲,为什么要拔刀相向? “就因为你该死!你既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也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况且我这也算为了天下除去了一害!” 随着徐林猜到这之间的秘密,那层神秘的禁制也慢慢解开了,白暄惠现在已然是可以放肆地点破两人之间的关系,对着徐林大放厥词。 “既然是你要杀我在前,那你还是去死吧!” 徐林对这带孝女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这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他可还什么都没做呢。这种莫名其妙扣上来的黑锅,他绝对是死都不会认的。 当然他还有别的目的,那就是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自己在淫魅天香的操纵之下,犯下父女乱伦的滔天大忌。那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了! 也许徐林并不是什么道德模范,但这种畜生之事他还是绝对做不出来的。那岂不是那么多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杀了那也比真的草飞要强!他宁可忍受烈火灼伤五脏六腑,最终爆体而亡的刑罚。 “呵呵,虎毒尚且不食子……” 小暄确实是和徐林有几分相似,比如到了这种时候,全身上下就只有嘴还是硬的了。 “我可是来自种花家的小白兔。而我现在很烦躁,你已经沾染上了不干净的气味!” 徐林眼中满是杀意,瞪向了地上一副半死不活样子的小暄。 “呵,那说明你还没有做好承担繁衍责任的准备。” (兔子在极端环境之下会咬死自己的幼崽并吃掉,这是一种应激性行为。但通常也说明,该兔没有做好准备,完成整个育养后代的过程。) 第83章 梦之舞:美少女万华镜(雾) “嘿嘿,少爷,人我们已经给您绑回来了。” 徐林在一阵恍如隔世的愣怔之后回过了神来,却见自己身边凑着一个贼眉鼠眼的青衣小厮,以手遮掩着向自己汇报事情,那副贱兮兮的表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 “公子,那姑娘家中还有个妹妹,正值豆蔻年华,娇嫩得不行。小的仅是瞧一眼,就知道是个美人胚子,便自作主张,也给爷绑回来了。” 徐林有些无语地挪步走开,颇为娴熟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哗”地一声将其收好,放在掌中敲了敲。 小厮依然是一副谄媚陪笑的嘴脸,快步跟上徐林的步伐,落在他的身后轻声问道: “您看是先扣在府里养着,还是今晚……让她和自己那姐姐一起?” 徐林仍旧是一声不吭地向前方走去,丝毫没有理会小厮的意思。只是他还没走出几步,眼前就被一道房门挡住,昏黄微亮的烛光透过纸糊的窗户从中透出,在徐林和小厮的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哎哟,少爷,丫鬟们还在内里准备着呢,要不先……诶,少爷!” 丝毫不顾小厮的劝阻与惊呼,徐林搭在木质门扉上的手已经是用力一推。 随着“吱呀”一声,室内的烛光映照到了徐林的脸上。 “少爷。”屋里的侍女们赶忙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齐齐向徐林躬身行礼。 徐林一眼就看见,那群侍女们正拥簇着一位被五花大绑的少女,那张樱桃小口也被布条塞上,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少女听见门扉被推开的声音,回头望来却是看见徐林的这张脸,满眼皆是委屈与畏惧,惊惧的泪水簌簌流下,将她面上的淡妆再次哭花。 少女这楚楚可怜的惊鸿一瞥倒是把徐林看痴了,真叫是唇边朱粉一樱多,见人无语但回波。 因为麻绳捆缚,更加凸显少女玲珑窈窕的体态。 伴随徐林一步一步地靠近,她的腿脚不安的摇晃着,身子不住地颤抖,目光之中满是恳求与悲戚地望向来人。 徐林只觉得体内的血液沸腾狂涌,破坏的欲望正在高涨。 “去去去,都出去!你们难不成还想留在这屋里伺候少爷不成!” 小厮叫唤着,侍女们慌忙地逃出房间,唯留下一声沉沉的关门声,还有隐隐的金钗步摇剧烈的碰撞声。 海棠娇,梨花嫩。 晴柳纤柔,春葱细腻,秋藕匀圆。 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倾城倾国越西子梨梨枣枣, 行云行雨楚巫娥暮暮朝朝。 半帘杨柳风,一枕梨花月。 门外的小厮和身边的伙计窃窃私语着:“这都几个时辰了,那姑娘不会给少爷活活玩死吧?” “水!”屋里忽的传来男人烦躁的声音。 “来了来了。” 小厮一边应答着,一边又和身边的伙计小声说道:“我这都来来回回几次了!哎呦,你是没看见,这屋里的水溅的到处都是,你说这是怎么洗的!” 徐林觉得自己现在脑内清明得可怕,穷竭100阶以内的群结构也不过是转瞬的事情。 要说有什么不满意的话,这里连好用的餐巾纸都没有,非得叫水清洗,真是不方便。 握着手中的油性笔,徐林将少女大腿根部的那个正字的最后一横也给补上。 眼前的人儿早已是一动不动,身体各处都是红痕,有的是勒痕,有的是掌印。 当真是何处不可怜! 看着眼前的景象,徐林想到了一个词:玉体横陈。 徐林在清明的智慧加成之下,甚至还想到,这个词典出李商隐所作讽刺北齐的诗句:“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 嗯?等一下,小怜? 徐林的脸忽然涨得通红,又羞又恼,从牙齿缝里咬出几个字节: “大·小·姐!你给我出来!” “诶嘿。” 原本还像条死鱼一样的姑娘忽而翻身跃起,一下贴到了徐林的身上,一边用发丝蹭着徐林,一边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 “怎么,你不喜欢吗?” 徐林看着眼前顶着怜前辈皮囊的麻薯,暗暗咬了咬牙,后悔自己居然这么简单就落入了麻薯的幻梦之中。理智被诅咒影响了太多,何况给自己施加幻术的人还在内部。 就像是聊斋志异中说的那样,会有女鬼吸食书生的阳气。其实麻薯一直都有着这样的种族能力。 有点像是梦魔,对受害者施加幻术,为他编织一场春天的梦,同时从他那里吸取到精气,补充少量的灵魂。 此前麻薯就是这般帮徐林缓解淫魅天香之毒的。 第一次借着怜前辈的皮套出来与徐林翻云覆雨的时候,她还有那么一点点羞涩和亵渎前辈身体的不好意思。 可第二次就是她主动缠着徐林,一副意犹未尽的馋虫模样了。 虽然吸取精气得来的灵魂少得可怜,完全不如整个生魂所能贡献的能量。但是和通常得来的那种,偏阴冷的气息截然不同,这样被温热阳气灌注的感觉,实在是让她欲罢不能。 “蚊子腿也是肉,灵魂这种东西能补一点是一点。”昨日徐林分明没有受到淫魅天香的影响,但是麻薯还是这么说了。 现在已经是第三次了,每晚一次了属于是。 徐林忽然觉得空虚。 虽说自己和大小姐都有那份体验,自己的那啥也确实灌入了大小姐的体内。可他还是觉得,这也只能算是春宵一梦。 “别这样想嘛~” 麻薯嘟着嘴,用指尖在徐林的胸口画着圈圈,娇声娇气地说道:“美好虽然只是一瞬,那也胜过往后的无尽的虚无~” 这都什么歪理。 “我该怎么对待我那个带孝女。”徐林并不想和麻薯争辩这种有的没的,重新取回理智问道。 “额…” 麻薯有点犹豫,她觉得这是斩断仇恨循环的大好时机,但他不敢这么怂恿徐林。 她知道徐林的道德值还是有点太高了。如果真这么做了,他肯定会一辈子记着此事,时不时反思自己或许不该那么做。 “既然你和她都没有三魂七魄,或许你可以从她那里求得一个适合你的修炼之法。甚至那就是你未来所踏上的修炼之途,而你现在可以试着去提前解除它。” 麻薯的话不仅得说服徐林,还得说服自己。 “那家伙身上一定可以压榨出许多有用的信息。” 第84章 遭遇战:大小姐说得对啊 “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呢。” “白暄惠。” 小暄有些诧异。眼前的男人上一秒还是满眼暴虐烦躁,仅仅只是愰神了一瞬,他的目光就恢复了清明,这般温和地与自己对话。 “白暄惠?姓白吗?” 徐林暗暗记下了这个姓氏,以后可以留意一下。 “本来其实姓徐的,但我后来自己改了。” 小暄怯生生地嗫嚅道,试探着徐林的反应。 徐林才不在意这种无聊的事,眼前的家伙爱姓什么姓什么。 未来的自己到底是如何辜负她们母女的,徐林也根本不关心。 他只知道,唯有此刻的自己才是自己。虚无缥缈的未来,谁又说的准呢。人尚且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两次,又更何况是当下的自己与别人所谓的“未来”的自己? “小暄,那你现在多大了?” 徐林在小暄的身旁轻轻蹲下,将自己脱下的外袍温柔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小暄打了个寒颤,紧了紧徐林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袍,实在是有点不太习惯徐林这转了180度的态度。 “额,这我也搞不太清楚。” 小暄为难地掰着指头数了起来,让徐林的眼皮跳了跳,自己这带孝女是baka吗?居然还要掰着手指一年一年数。 只是待他听清了小暄的喃喃自语之后,眼皮跳得愈发厉害了。 “一百,两百,三百……额,我今年应该是十七岁。” “蛤?十七岁?” “是啊,像我这样的美少女永远都是十七岁。” 徐林翻了个白眼,得知眼前的姑娘已经活了好几百年之后,他也懒得知道她的具体年龄了, “那她,嗯,就是你妈现在在哪里?” 小暄愣怔了一刻,低着头小声答道:“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叫那个名字的人……” 徐林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未来的自己,还真是干得好啊。 “小暄,你,莫非是章鱼魔物娘吗?我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我是人与魔结合诞下的半魔,本体其实是和人长得一模一样的。” 徐林松了口气,自己这个不孝女至少还是个人形生物,那她妈应该也是人形生物吧?这自己应该就不算特别的鬼畜了吧,毕竟徐林无法想象自己要如何与一只异形诞下子嗣。 徐林刚想继续追问,白暄惠就自觉地解释道:“那些触手来自于我所炼制的魂魄——「乌贼之哀歌」的效果,能够模仿一些来自于章鱼族的神通。” “为什么偏偏是章鱼?你……难道很喜欢触手y吗?” 徐林皱眉,苦着脸看向小暄,他怀疑自己这不孝女有些见不得人的怪癖。 小暄一眼就看破了徐林的心思,轻哼了一声:“才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束魂魄可是有很多好处的。” 小姑娘掰着指头,一项一项和徐林说道着:“你看,可以在水里行动自如,可以释放一些独门幻术,多几条手臂战斗的时候也是大助力,恢复能力更是变态无比,还有缩骨功,能够轻易改变自己的体态……” 徐林蹲在小暄的身边听她细数着章鱼的好处,不住的点着头,活像老父亲在听女儿炫耀着自己的理解。 徐林竟然觉得不孝女说的确有几分道理,虽然他觉得最大的好处还得是触手y。 轻咳了两声,徐林打断了小暄滔滔不绝的话语:“好好好,小暄说的有道理,为父知道了。” 虽然眼前的男人自称为父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但是白暄惠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人占了便宜。 “那你所说的炼制魂魄一事,到底是什么?” 徐林终于还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小暄狐疑地转头瞄了一眼徐林,小巧的秀眉紧紧地皱着,有些不理解地问道: “这不还是从你那学来的?为何要问我?” 徐林被小姑娘的问话噎住了,半真半假地忽悠道: “额……我现在还没能完全实现那种技术,只是有这么个构想罢了。” 小姑娘盯着徐林的脸,眼中怀疑更甚。 “那你那束维度之魂从何而来?你可是一直声称,维度之魂是你炼制出的第一束魂魄啊。” 嗯?徐林觉得奇怪。那束维度之魂分明早就存在于原身的体内了。莫非是前身炼制所得,而未来的自己不要脸地冒领了这份功劳? 徐林对未来的自己有些汗颜,借着教主的大旗继续向小女儿扯谎道: “其实,那束魂魄是教主很早就根植到我的体内的。” 反正教主现在在炼制穿越之魂,自己扯这么个谎应该不算是太离谱。 小暄的绣眉依旧是紧皱不松,上下扫过徐林的脸庞,“伊教主给你的?莫非你那炼魂之法也是跟他偷学的?” 徐林哑然,他怎么知道这种问题要如何回答? “哼,不要脸!打肿脸充胖子!” 小暄生气地扭头,不想看到徐林这张惹人生厌的脸。 “又不是现在的我吹牛。” 徐林迎合着小暄,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小声地解释道。 “恐怕还不止这件事吧?” 小暄扭过头来,继续向徐林质问道:“你现在哪来的梦之钉?” 徐林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答了,实话实说道:“将死之际,我的意识进入到一处幻境之中。梦之钉就是从其中所得的。” “哼!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 小暄抱起双臂,再次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徐林挠了挠头,实在是不知道这次又出什么问题了。 小姑娘忽然转过身来,张牙舞爪地,向徐林身上猛扑而来。 警戒之中的徐林刚想伸手制服这死不悔改的不孝女,可当她看清小姑娘的表情与动作,又悻悻把手给收了回来。 小姑娘用手抓住徐林的两边脸皮,板着小脸,像是炸毛的猫咪,气愤的训斥道:“又骗我,又骗我!你这脸皮也不厚啊,怎么这么会吹牛!还说梦之钉是自己炼制的,结果怎么还是捡来的!” 徐林任由小暄拽着自己的脸皮,感到了一丝费解。 自己可绝不是什么好名之人,为何会对小暄吹嘘,维度之魂和梦之钉都是自己炼制的呢?以他现在的角度看来,这些宝物分明都是天上掉下来,自己白捡的东西。 难道自己也像那些笨蛋父母一样,在孩子面前打肿脸充胖子,就为了让孩子崇拜自己?不至于吧? 但时间的伟力真的会改变一个人,他现在可不敢打包票,未来的自己不会做出那些不要脸的事情。 因为脸皮还被拽着,徐林支吾地说道:“就当是我喜欢吹牛,小暄,松手,松手!” “哼!” 小暄再次是轻哼一声,放开了徐林,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这时候倒还挺可爱的嘛。” 徐林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继续向小暄套话道:“都是我吹牛,我根本就不会什么炼魂之法。还是请聪明、勇敢、智慧的小暄公主,教教我这个不成器的老东西,到底何为炼魂之法吧。” 徐林的吹嘘分明也没那么走心,小暄却是相当受用,身后有条看不见的尾巴忽地翘了起来。 “嘿嘿嘿,那当然,我可是出自于魂道世家的绝世天骄。从应天书院直到无尽海,都找不到第二个如我这般的天才,问我你可算是问对人了。” “所以你打算教我了吗?” “哼!我才不要。” “诶,诶,诶?” “啊!” “不要不要!” “我tm真是给你脸了!赶紧给我说!” 徐林已经忍受这蹬鼻子上脸的带孝女很久了,怒不可遏地拎起小暄,横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猛然用力地拍打起她的屁股。 “啊!别打,别打!疼!” 不得不说,随着身体的缩小,小暄的心智也幼化了不少。而且因为徐林那一剑「现世妄执」,她对徐林的大多仇恨也已经被削去了,只是还隐隐地带着一些不满罢了。 “那你说不说?” “略略略,我才不教你这个大坏蛋呢!” 徐林才给了这小姑娘几分钟的好脸色,她居然就敢对着徐林做起鬼脸来了,还真是……欠教育了。 老话果然是说的没错,棍棒底下出孝子,自己还是手太软了。 “呜呜呜,疼,疼,疼,你这是家暴啊!” “你要想清楚了。我要是在遇到你妈之前似了,这世上就没有你这号人了!” 徐林利用小暄对于「祖父悖论」一事的误会,循循善诱地威胁起来。 “所以你现在教我炼魂之法,增加我存活下去的概率,同样也是在增加你自己活下去的概率。知道了吗?” “呜呜呜,别打,别打,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我们父女俩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千万不要自误!” “哎呦,我说,我说!” “你难道想要一尸两命吗?” “爹,爹,爹,我都松口了,你怎么还打啊?啊!” 全然不理睬小暄鬼哭狼嚎般的哭诉,徐林意犹未尽地又打了两巴掌。 穿越以来就没有遇到过这么好用的泄愤沙包! 反正这不孝女也死不掉,打个几下怎么了? 第85章 设定集:三锁七门 (观前提醒:本集是充实世界观的设定集,如果没兴趣也可以略过喵) 小暄噙着眼泪,趴在地上撅着红肿的屁股,呜咽地说道: “话说万物有灵,这世间生灵皆有三魂七魄……” “挑重点讲,难道你要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吗?” “呜呜,怎么这样…… 反正就是修炼者们通过后天的各类修炼道路,可以重铸自己的三魂七魄,使它们在自己的各处丹田或者是脉轮之中重新凝练,晋升成更强大的魂魄,同时根据修炼、凝聚之法的不同,产生效果迥异、威能强劲的本命神通。 每升华三魂之一,便称之为打开了一把魂之锁;每精炼七魄之一,便称之为激活一扇魄之门。通常来说一锁二门便可称圣。” “激活魄之门相对于打开魂之锁要简单一些,品类也更多。 修炼者之间最常见的,精炼成功最多的就是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这七魄,效果最为简单粗暴,可以从各种角度增加精炼者的身体能力。 用你教我的话来说,就是有一种数值的美。 这些数值美极为契合体修,而且体修凝练它们也相对轻松。到了炼脏境,就可以在开启身体各处神藏的时候,着重于其中一点,凝练出一束对应的七魄,顺手开启一扇魄之门。” 懂了,但又好像没懂。徐林并不知道炼脏境在体修修炼体系的哪个阶段,也不知道神藏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听懂了数值美。 小暄悄悄地凑到了徐林的耳边,轻声说道: “世人炼的最多的就是雀阴,因为可以增强那方面的能力。” 小暄对着徐林眨了眨眼,右手握成圆圈状,左手竖起食指,在右手比划出的圈里七进七出。 “不骗你,效果超好。你要是想走双修之法,必须得炼这个,真的是事半功倍。” 徐林扶额,自己这小女儿看来早就不是一张白纸了。 小暄收回了自己的身子,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 “如果双方都是体修的情况下,一门打零门,越境挑战如同喝水。毕竟武夫不就是拼数值的。” “行。”徐林点了点头,“那可能会有八门的说法吗?” 小暄眯了眯眼,觉得徐林有些好高骛远。 “我都说了,一锁二门就是圣人了,那二门便是半圣之姿。 你别听我说着简单,实际上难着呢。大多数人开了一门就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开了五门以上的人物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谁也没见过。你这还想着八门呢。” “那除了那些常见的魄之门,有什么特殊的魄之门吗?”徐林最喜欢这些奇谈怪论的故事了。 “剩下来的几乎就是千人千种了。 比如有各种「魂」、「力」、「魄」。这些大都来自于天生地养的某种生灵,比如四象之魂,也就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魄,开了这种门的无一不是绝世天骄,注定是要横压一世的;或者是来自于鬼斧神工的自然之灵,比如脱胎于修士灵根的烈焱之力、紫雷之力、玄冰之力等等等,不胜枚举;最后还有来源于法则之力的,比如空间之魂、重力之魂、凋零之魂这种,更为罕见,捉摸不透,十分依赖于使用者的开发。 也有汇聚众人愿力而成的「愿」,愿也可以由自己坚守的宏伟志向塑造而成。” “哦对了,确实还有一种见得多的。吸收魔气亦可凝聚一门,相当地便利快捷。 只是如果你那么做了,就多半会被打为魔修。并且开了魔气之门后,修士会慢慢地失去理智,返祖成服从于自身欲望,依赖于生物本能行事的放纵之兽。” 白暄惠笑着介绍道魔修之事,嘴角总是有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是意有所指。 “关于七个魄之门我已知晓,那三把魂之锁呢?怎么说。”徐林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三锁相比那七门而言,可谓是难于登天。每一锁都标志着修者在一条核心的修炼路径上,已经是行至巅峰,至臻化境了。 那些半圣大多都是零锁二门,卡在这最后一锁之上。很少有说是一锁一门,卡在剩下的那一门之上。” “三锁的三条路径,其实分别就是上、中、下三处丹田对应的三魂修炼之路,均需要修炼到最高境界,方才有机会冲关打开。 上丹田之胎光,乃是命魂,对应于炼体之途。其锁一旦打开,修者便是肉身成圣,几乎能随意掌控自己的肉体,再无任何攻击能伤其皮肉以及五脏分毫,刀山火海,任他去留。 中丹田之爽灵,乃是慧根,对应于炼气之途。其锁一旦打开,千里之内灵气任凭修者驱使,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并且从此亦是耳聪目明,悟性超群。 下丹田之幽精,乃是欲望之源,对应于炼魂之途。其锁一旦打开,修者便可彻底看破一切俗事,永保理智,无悲无喜。舍去肉体凡胎,达成阴神出窍,任意进出死生轮回。” “不是,最后一个怎么听着这么拉,真的有攻击力吗?” 小暄稍微愣了愣,才挠头回答道:“好像是没有,不过开了幽精锁的圣人,只能被同样开了幽精锁的圣人杀死,基本也算是无敌了。” “就这。”徐林摇了摇头。 小暄却是严肃地站起身来,看向徐林,郑重地说道:“使用禁忌物修炼的人,注定是只能开幽精锁的。” 徐林听闻这与自己强关联的话语,也是严肃了几分。 “何解?” “禁忌物是使用其他生灵的魂魄炼制而成的特殊法宝,本质是役使其中的怨魂附身于自己,让它去替代自己修炼神魂一道。 禁忌物中的怨魂本身就是灵体的幽灵,如今又有契约者的协作,修炼起神魂来当然是事半功倍,远比普通的魂道修士修炼起来轻松快捷。更何况还能依靠恶灵的各类种族天赋去掠夺灵魂,那便积累得更快了。 不过凡事有利便有弊,这样借助外来的魂魄,会让其与自身的魂魄互相冲突,最终造成反噬,伤及自己的三魂七魄。 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禁忌物的契约使大多都是因为被反噬,自己就陨落了的。但这条路走得太快,自古以来还是有无数不要命的人,前仆后继地走上这一条路。” 这与麻薯大小姐此前交代的副作用大致相同,徐林轻轻点了点头,还是问出了那个他曾经考虑过的问题: “会对你我造成反噬吗?” 令徐林瞳孔圆睁,难以置信的是,小暄轻轻地摇了摇头,无比肯定地说道: “不会。” “真有免费的东西?”徐林仍旧是有些不敢相信此事。 “呵呵,可你我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如果你觉得即使是这样,也能称之为免费的话。” 小暄抱胸对着徐林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 克制着想要给不孝女腹部来上一拳的冲动,徐林问道:“所以这就是炼魂之法?我可以通过禁忌物开一锁,那门呢,我要如何精炼七魄?” “我此前所介绍的乃是平常修者所使用的炼魂之法,而我们要用的炼魂之法与其截然不同。 实际上就是化用禁忌物的修炼思路,在体外直接用外物炼制一束人工魂魄,然后再将其塞入自己的脉轮之中炼化。也就是去人造七魄,强行开一扇魄之门。 比如你现在用的维度之魂,还有我现在用的乌贼之哀歌。人造魂魄的时候可以造的很奇怪,完全不用拘泥于非得是魂魄。因为我们的脉轮空空如也,往里面无论塞什么,都几乎不会影响到自身。” 小暄说到这里,抿了抿唇,目光微微下移,小声地补充道:“你以前还骗我说,这是你在曾经的那位魂道圣人——灵魂大师的笔记之中所得到的灵感。 他做了很多的实验,尝试往各种实验体的脉轮之中移植其他生灵的魂魄,或者是提前打造好的人工魂魄。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失败的原因与禁忌物的副作用极其相似,不同魂魄之间相互冲撞,最后导致了反噬,损伤了实验体自身原本的七魄。 你以前还说,你就是从此悟到了这人工炼魂之法,而且具体每束魂魄的炼制方式,也是从他打造人工魂魄的配方之中改良出来的。” 小暄越说声音越小,她曾经无比相信父亲的这些故事,并且十分崇拜他,居然能独自开辟出这样一条无人走过的道路,也是一条福荫自己的道路。 毕竟那些故事听起来是这般的有理有据,细节充沛,而今她再次回忆起来,依旧是觉得真实无比。 可是如今事实就在眼前,她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他自己也承认了他根本就不会这些东西,完全就是在吹牛。 真是讨厌!讨厌他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明明以前,这些东西还是你教我的。” 小暄小声地嘟囔了起来。似乎这样身份反转地重历往事,勾起了她对童年生活的美好回忆。 虽然那只是苦中作乐的美好罢了,可依旧是弥足珍贵的。 徐林听了小暄所说的往事,总觉得未来的自己可能真的为炼魂之法做了许多的研究。 可是而今手中的维度之魂绝对不是自己亲手炼制的,这又要如何解释呢? 莫非还有小暄不知道的隐情在其中? 算了,小暄口中的未来大概是根本不会在自己这里发生的。纠结这些无聊的隐秘又有什么用处呢? “可我现在已经是掌握了维度之魂,那岂不是说,我已经零锁一门了? 若是我再配合大小姐,不断喂养、升华梦之钉,那不就是一锁一门,我居然是半圣之姿?” 徐林如此想到,倍感诧异,这似乎有点太轻松了吧? “哼,白日做梦!” 小暄轻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且不说你能不能开启幽精之锁,光是炼化一束人工魂魄,也还称不上是真的开启一门。你还需要给它喂养灵魂,不断开发它的潜能,要知道,一门之间亦有差距!” 徐林闻言若有所思,自己的维度之魂和那莫比乌斯环似乎相性极好,可以互相协同、默契配合,这大概就是一种开发了吧。 维数(dimension)和莫比乌斯环都可以说是几何拓扑术语,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老东西,你可别因为伊教主送了一魄,就飘的找不着北。你若是真寄了,你可怜的女儿可就要跟着一起葬玉埋香了。呜呜。” 徐林都懒得理睬小暄的假哭。毕竟他知道,就算自己真似了,这不孝女也还是会安然无恙的。一尸两命的说法,实际不过是为了吓唬她来为自己提供帮助的谎言罢了。 徐林完全能想象,在知道自己似了之后,这该死的带孝女蹦蹦跳跳地叫着“老登终于爆金币了”的逆天场面。 要不立个遗嘱把遗产都留给小四儿继承吧?反正决不能便宜了这带孝女! “别在这假哭了,你这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略略略!” 见自己装哭被老东西点破,小暄抬头又是对着徐林吐舌做了个鬼脸。 看来是皮又痒了。 “炼制人工魂魄要什么材料?” 徐林继续问着自己关心的问题。 “辅材嘛,那得看你具体想要达成怎样的效果。不过,这主材倒是无论配方,统一要求的。” 小暄以手遮着嘴,坏坏地笑着,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旁边昏睡着的谢四,然后才看向徐林。 “炼制人工魂魄无论如何也得需要一束生魂作为主材,而且这束生魂得相当凝实。这样才能经得起反复改造和无数的加工步骤。” 徐林点了点头,这样的材料倒也还算合理,虽然稍有些血腥且不道德就是了。 “是要强者的灵魂,还是说某种特殊妖兽的灵魂?” “不不,人的强弱与他灵魂的凝实程度并无关联,真正影响凝实程度的是阴气含量的多寡。” 小暄咯咯地笑着,给徐林一种不安的感觉。 “你以前教我,最好要用身具阴性体质的女子的魂魄作为主材。 并且还要折磨她们,让她们感受到最深刻绝望,方能使她们的魂魄吸收阴煞之气,蜕变为那天下至阴的极阴之魂,那才能算是制作人工魂魄的绝佳材料。” 徐林的眼角抽搐了几下。 小暄仍旧在那里自顾自地说着,越说便是笑得越放肆:“我看这不就有个极佳的原材料吗?恭喜阿爹半圣之路近在眼前啊。” 第86章 梦起梦碎,是我非我?【青之章】 入眼皆是漫无边际的虚无,谢四现在有些意识恍惚。 “这是,哪里?” 忽见眼前飞来一道青色的流光,在自己的身前欢快地转悠了数圈。 “好漂亮。” 如此清澈明亮的颜色,让身处于模模糊糊之中的谢四由衷的夸赞了出来。 不过她也只能说出这是漂亮的青色了,毕竟她实在是没什么辞藻。如果是徐林在这里,恐怕连这是什么品种的青色都能描述得清清楚楚吧。 青色的流光慢悠悠地向前方飞着,三步一回头,像是在等待谢四跟上。 谢四感觉自己没什么力气,只是一小步一小步地迈出,缓缓地跟在那青色的流光身后。 这可爱的小精灵想要带我去哪里呢? 隐隐约约能够听到有女人在歌唱,但离得太远了,谢四听不真切。 歌声背后还夹杂着一阵断断续续的乐器声音,可是谢四这辈子都没见到过什么乐器,她分辨不清楚。 那乐器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相当短促,完全不连续,夹杂着奇奇怪的金属碰撞声和机械杂音。但是那种滴答滴答,叮咚叮咚的乐声好似溪流婉转,水声潺潺,即便是那奇怪的碰撞声也显得自然和谐。 谢四因为焦急疲累而紧绷的身体在一瞬之中得到了治愈,身心彻底沉浸其中。 脚下的步伐,在不知不觉间就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靠近。 好难听,这女人根本谈不上会唱歌,简直是五音不全。 谢四觉得有些扫兴,唱得那么难听能不能就不要唱,平白破坏了那美妙的乐器声。 但是谢四没有想过,正是因为她不会歌唱,那么放声歌唱往往就需要更多的理由。她在为什么而哀歌呢? “若梦是水中的月, 奈何水终将会枯竭。 你亲手挽了的心结, 何解?” 谢四看清了那个唱歌的女人,女人也看向了她。 “好漂亮。” 对面的女人一看就是大家闺秀。身着金丝白纹昙花雨丝晶裙,身披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头戴鎏金穿花戏珠步摇,扎了一个相当复杂的编发发型,令谢四不住的咋舌。 她不知道这叫个什么发型,但她觉得没有三四个丫鬟伺候个一两个刻钟,根本盘不出这么复杂的头发。 女人的面容白皙秀丽,五官精致小巧,看上去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只比谢四略高一点,面庞却是比她饱满得多,想必是营养上的差距。 明明看上去是个青春年华的少女,她那双深邃的黑眸却是那般地破碎,像是有话不尽的愁绪。 谢四觉得好笑,这般年纪的大小姐,多半也就只是些痴男怨女间的矫情事罢了,何必搞得如此苦大仇深。 与女人对视了几息,谢四羞愧地挪开了自己的目光。骨子里的自卑感,让她不敢直视这般光鲜美丽的富家小姐。 “好听吗?” 女人的怀里抱着个木质的盒子,那宛转悠扬的音乐声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谢四木木地点了点头,这是绝对的实话。 她猜想这或许是类似真理仪器或者是仙家法宝的贵重物,所以才能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听到谢四的夸赞,女人很高兴地笑了起来,视如珍宝地爱抚着手中的木盒,眼中宛若有一汪春水。 “这还是他送我的,我们两个一起手工拼出来的。” 呵,果然是这样嘛,原来是小情郎送的定情信物。这样的大小姐能惆怅的事情,也就只有这样的爱恨情仇了。 矫情! “四娘,你难道不喜欢他吗?” 女人莫名其妙的问话让谢四愣怔了一下。 好久没有人称呼自己为四娘了,谢四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无论是拉斯还是徐林,甚至是仅有几面之缘的千知、春心、伊塔,都是用奇怪的昵称来称呼自己的。 上一次被人称呼为四娘,还是在黄府之中。 “谁?” 谢四本能地反问了回去。 “还能是谁,当然你的徐郎啊?” 喜欢吗?谢四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从客观的角度来讲,谢四对徐林的感情完全称不上是恋人间的喜欢。那只是一种在困顿中产生的本能依赖,想要寻求一根救命稻草,最终异化成了而今的亲昵关系。 “不知道。” 谢四很诚实,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觉得妻子不需要对夫君有什么喜爱之情,只需要保持忠贞就足够了。还真是病态啊。 女人听了谢四的回答,不置可否。只是淡笑着盯着谢四,看得她整个人发慌,最后又把自己的头给低了下来。 哐当哐当。 女人迈步向着谢四走来,头上戴着的步摇发出激烈的碰撞之声。 谢四刚刚才被女人盯得低下头来,心中颇为不服气地对对方品头论足起来。 “切,还以为是什么大家闺秀。走个路让步摇撞那么响,真是不合礼数。” 但谢四也只是想了一瞬就不敢多想了。 女人直直地朝着她走来,温柔地托起谢四的手,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眼神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去。 “四娘,你喜不喜欢他不重要。但你要记得,他对你的喜欢,就像是喜欢一个漂亮好用的物什一样。” 谢四听到女人的话,惊讶地再次抬起头来,有诧异,也有不解。 “你知道返祖吗?人有很多的返祖本能,而男女之情,就是对于繁衍这一生物本能的返祖。” 女人娓娓地说道起来,“男人需要一个女人才能完成繁衍,女人只需要任意一个男人就能完成繁衍。” “你在说什么?” 女人抚摸了一下谢四的脸蛋儿,试图安抚下躁动不安的小姑娘,笑着说道: “所以男人在女人的精神和肉体之中,更想要占有女人的肉体。而女人相反,在男人的精神和肉体之中,更想要占有男人的精神。 你看那些女子不都是一口一个‘你爱不爱我?’,而男人呢,最为忌惮女人背着自己偷汉子。” 听着眼前的人这般赤裸裸地与自己谈论生物行为学,谢四不住地颤抖。 能够轻笑着说出这般血淋淋事实的人并不多,她见过的人中只有拉斯和徐林,他们没有任何作为人的羞耻之心,可以随便把赤裸裸的隐私拿出来作为理论分析拆解。 “徐郎只是把你看做美丽的物什喜爱着,就像是恋物癖一样,你不要对他有太多期待了。” 女人嘴角勾笑,像是蛊惑一样地向谢四叙说着她的结论。 “所以呢?” 谢四满不在乎地质问了回去,她又不是真的如恋人般,眷恋着徐林,那自然也不会对徐林要求太多。他只要能从行为上对她好,帮她去救回拉斯,那就足够了。 女人毫不意外地摇了摇头,笑答道: “不过是给你打剂预防针,免得你生出什么妄念来,最终反倒是害了自己。” “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谢四罕见地生气了起来,她对眼前的大小姐更讨厌了。 她难道以为自己很懂别人的心思吗? 女人对着谢四的质问丝毫不恼,两只手分别牵起谢四的双手,与她十指交合地握在了一起,轻轻地抬到了肩膀边上,同时用自己的额头抵在谢四的额前。 “因为我啊,就是你哦。 是你的过去,也是你的未来。” “你放屁!你怎么可能是我!” 谢四在这30w字之中第一次爆了粗口。 她完全不能接受,眼前讨人厌的大小姐,居然敢自称是和自己一样的。 青色的流光忽然从角落飞来,绕着谢四面前的大小姐不断地旋转起来,将她包裹在了青色弧光之中。 待到华光散去,谢四整个人都愣怔住了。 眼前的大小姐全身的衣服与发型都换成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款式:简朴的交领襦裙,头发散乱地披在身后。 大小姐一声不吭,就这样眉眼含笑地看着谢四。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人,你骗人!” 谢四无措地摇着头,拼命地想要否认眼前所见之景。 对面的女人还是比自己略高一些,皮肤比自己白皙一些,比自己更有肉。但是那张脸,那体态,那握在一起的手,分明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 谢四愕然地在自己与对面的女人之间,来回挪移视线。她不得不承认,两人就像是镜子的表里一样,毫无瑕疵。 谢四在女人那双淡漠如渊的黑瞳之中看见了慌措的自己,还是说是对面的女人自己? 随着谢四的情绪失控,镜子上裂出一道又一道的裂纹,在一声巨响之后,彻底破碎成渣。 “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谢四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无人应答。 “呼呼呼。” 谢四猛然地从梦里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但她感觉自己有些动弹不得,似乎是正被人从背后搂在怀里。谢四慌张地回过头去,看见徐林正无比尴尬地将脸挪到一边,不敢看自己。 她发现徐林手里正抓着自己的头发,让她更加疑惑。 “你在干什么?” 徐林一副被人抓包的样子,用手指挠了挠脸,“额,我这不是见你头发散了,想帮你重新编一下头发。” “哦。”谢四应了一声,又回过头去,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靠在徐林胸口一动不动。 “那你继续吧。” “其实我已经编完了。”徐林悻悻地和怀中姑娘说道。 “哼!你就是在揩油,你这死萝莉控!” 谢四感觉有点奇怪,身下的软垫似乎正在蠕动,而且还说出了奇怪的话语。应该是错觉吧? 谢四点了点头,对徐林的话表示认可。 “你不想亲眼看看吗?” 徐林觉得小四儿的性子实在是有点淡漠得可怕了。 “我没有梳妆镜那种东西,看不到的。” 谢四毫无波澜地给出了回答。 “诶,我这里恰好有一块,送给你了。” 徐林变魔术一样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雕纹精美的梳妆镜,不由分说地塞到了谢四的手里。 “怎么这样?那是我的,我的!” 谢四感觉到身下的软垫又在蠕动,真是奇怪啊。 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谢四就发现手中多了一面小巧玲珑的梳妆镜。本能驱使之下,她好奇地凑到镜子前,左右看了看。 镜子中的自己,两条精致的编发在耳侧长长垂下,剩下来的头发被绕成了两个低丸子,几缕发梢微微翘出,更显得娇俏可爱。 徐林觉得要是能用蝴蝶结扎起来会更好。 谢四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时代并不流行这样的束发方式。 平常人家也就是挽个发髻,拿木簪插着。若是贵妇人,追求的发髻便是要高、要奇。作为现代人以及沙软二次元的徐林完全欣赏不来这些发型。 “有心了。” 无论如何编发也不是个轻松的活计,更何况这个时代有多少男人会去为女人梳妆。 谢四对着徐林点了点头,甜甜地笑了笑。脑袋略歪5°,笑不露齿,眼睛轻轻眯起,这就是少女的魔法。 “你这满嘴谎言的女人!分明扎的丸子都左右不对称口牙!” 身下的软垫又在狗叫了。 谢四转过身来,面对面地跨坐在徐林的大腿上,自顾自地帮他捯饬起上衣来。 她刚才照镜子的时候就发现了,徐林的上衣穿得有点问题。 这件衣服是徐林方才自己穿上的,因为此前那件早被脱了下来,丢给小暄穿了。 谢四一边捯饬着,一边和徐林解释起来: “郎君,这上衣的左右襟是不能随便穿的。得把左襟掩盖在右襟之上,这也就是所谓的左衽。” 徐林挠了挠头,任由谢四帮自己解开上衣,再重新穿上,他哪里懂这些古时候的规矩。 “我知道郎君不是这里人,不知道这些也是情有可原。但是以后可要记好了,免得让人家笑话,说你不知礼数。” “哈!这种只会屈人之威的野蛮人确实是不懂礼数,穿右衽也是合理的。” 徐林顺手往身下哪里一拍,紧接着就传来一声“啊啊”的叫唤声。 谢四嘴角含笑地帮徐林继续穿着衣服,同时解释道:“听说天龙皇朝外的一些野蛮部族,确实是穿右衽的,可是我没有见过,只是听别人传说的罢了。 在我们这,是活人穿左衽,死人穿右衽,象征着阴阳两隔。” 谢四帮徐林理好了上衣,再次轻轻拍了拍,想把衣襟压平整。 “我以后记着。”徐林应道。 谢四看着眼前的徐林,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对襟襦裙,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按理说,若是两人皆着左衽,相对而视,那么便不会构成镜像对称。 若是要与穿左衽者镜像对称,那便要着右衽。 难道说,她是,死人?! 第87章 遭遇战:炼制二转爱生离蛊(雾) 谢四摇了摇头,想把杂念统统甩去,重新振作精神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徐林牵着谢四站了起来。 “外面还有人守着是吗?”谢四望着徐林的眼,忧心忡忡地问道。 徐林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不仅是那个王进待在原地没走,来来往往又过去了不少人,看上去像是他的下属。” 伴随着麻薯的状态恢复,它重新启用了此前布置在外面的幽灵守卫,为徐林源源不断地提供外面的实时情况。这批幽灵守卫就是之前徐林派出去,地毯搜寻小暄真身的那一批。 谢四低下头,抿了抿唇,“我们还要继续待在这里,等他们离开吗?” “如果是这样,那最好。” 谢四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她现在脑中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还是默然闭上了嘴。 “嘿嘿,怎么不继续练习你的剑技了?” 小暄的手脚全被徐林用绳子结结实实地绑缚了起来,像一条蛆虫在地上拼命地蠕动着,拼命地仰起脸来,想要看到徐林的表情,不知死活地继续阴阳怪气着。 “能上手就够了,今日再怎么练也不可能出神入化的。” 徐林抱胸冷冷地乜了一眼小暄,语气平淡地回复道。 麻薯归来之后,徐林又消耗灵魂学习了一些怜前辈的战斗技艺,希望能够以此来突破死局。 因为那一缕穿越之魂被麻薯炼化掉,徐林收获了一大笔纯粹的灵魂,几乎是比他此前劳神费心,东拼西凑得来的那些灵魂还要多上一倍。 其实与小暄决死之时,徐林还远没有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但麻薯就是这样谨慎的性子,不想冒一点点灵魂枯竭的风险,直接就把肚子里的穿越之魂吞噬掉了。 徐林并不责怪麻薯自作主张消耗掉穿越之魂的举动,性命攸关之事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但他总是有点不太来劲,就好像是玩rpg游戏把贵重的道具卖了换钱应急一样难受。 徐林总是觉得穿越之魂是什么重要的剧情道具。可是它提供的灵魂真的是很多,几乎能让徐林一页一页地扫荡怜前辈留下的魂之技艺。 当然徐林并没有真的这么去做,大多数技艺现在即使学习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处。 从结果上来说,徐林仅仅只是学习了一些防身的剑技。冷兵器的技术大多并不消耗灵魂,以后还可以一直使用,徐林觉得是相当划算的。 怜的剑技有一个很大的特色,那就是需要同时使用剑与魂,以灵魂之华配合刀剑之锋。比起杀伤对手的肉体,更注重袭杀对面的神魂,震慑对方的心神。 单单只谈论她的剑技本身,肯定是比不上那些剑道宗师十之一二,须得配合灵魂秘法,方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能。 对于半人半灵的徐林和麻薯,这几乎是量身定做的格斗技。不过怜本来就是梦之钉的上一任附身怨灵,她的技艺,自然是围绕梦之钉与自己的契约使创造的,这也相当合理就是了。 通过灵魂追溯那些技艺,就像是突然回想起一件往事,其实不需训练就可耍出那些招式。 或者说,有点像是在游戏之中学习技能,你只需要跟着教程,按下那些按键,就能正确地使出剑技,完美释放出它的威能。 但同样也像是游戏,学会某个技能之后,并不意味着你就能娴熟使用它。 什么时机使用?连招怎么放?有没有什么特殊机制?危急时刻是否能立刻想起来用? 长久地训练同一件事,人就会产生肌肉记忆。不仅是对那件事更加娴熟,无防备的时候也能下意识地去做到那件事,也就是将该行为刻入了大脑的“潜意识”之中。 徐林缺乏的就是这个。 就这一点而言,他还欠缺大量的练习以及实战经验,可惜这些全都不是一时之间可以找补的。 除此以外,徐林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数值好像不太够…… 他怀疑他可能破不了王进的防御。 “嘿嘿,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如何?” 小暄对着徐林眨了眨眼,并没有把那个计划的具体内容说出来。 “她是谁?” 茫然的谢四这时候才看清楚,自己刚才坐着的软垫,居然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女孩。只是她怎么被绑在地上,像一只乱蹦的毛毛虫? “这事以后再给你详细解释一下,你现在把她当成奴隶就可以了。” “奴隶?” 谢四皱眉,有点难以理解这之中的曲折,但她不会反驳徐林的任何决定。 “你这是家暴口牙!我要求剥夺你的抚养权!” “你可听闻郭巨埋儿之旧事?在这个时代,孝义大于天,你可得给我记住了。” 徐林一把把地上的蛆虫拎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脸。 “哼,我可是新时代新青年,才不信你这套封建糟粕。” 小暄轻哼一声,把头侧了过去。 “小暄,你应该是不会死的对吧?” 徐林阴恻恻地问道,手里掏出了那只此前小暄甩给他的魔道蛊虫。 那是一只圆形的甲虫,只不过躯壳之上延伸出的不是节肢状的触角,而是数条扭曲蠕动着的触手,表面上淌着白色的半透明粘液,甚是恶心。 “反正你肯定做不到。” 小暄颇为自信地仰起了小脑袋,随后得意地对着徐林挑着眉头:“怎么,想通了,还是觉得我的办法靠谱了?” 小暄不愧为未来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小魔女,她会的邪道手段真不是一点两点。 这只魔蛊是小暄送给徐林,用以发动魂道秘法「阴髓灵爆」的。其效果就和涌泉之恨一样简单粗暴,能够直接引爆对方丹田和脉轮之中的三魂七魄,只要成功发动,那可以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只不过,一切力量皆有代价。 发动阴髓灵爆需要一点小小的祭品,也就是需要一道极阴之魂作为引线。让魔蛊寄宿在那道阴魂之上,使其魔化狂暴,再打入想杀之人的躯壳之中,然后就是boom! 相当于阴魂款式的人肉炸弹,但就因为是阴魂,不是普通人想躲就能躲的,至少不是那些在朝廷手下当差的泥腿子武夫能躲得过的。怎么也得是真正的宗门出身的科班修者,才可能有办法处理。 “我保证,那阴魂炸完之后不会彻底消散的。凑点灵魂还是能修好的,一举两得。” 小暄用手遮着,附在徐林耳边小声说道,同时挑衅地对着远处的谢四扬了扬眉。 这小魔女依旧是死性不改,蛊惑着徐林背刺谢四,抽魂炼魄留以自用。以她的话来说,谢四此时正是对徐林最为亲近信任之时,却同样也是收割绝望的大好时机。 当她的背心被猛然穿透,回过头来却是看见心上人那张冷漠淡薄的脸时,她流露出的不解、无措、绝望,想必是相当的甘美吧? 小暄光是想想,就不禁要颅内高潮了。 成功掐灭父亲这该死的白月光,母亲一定会为自己骄傲的! 谢四从徐林的口中,已经隐约得知了眼前小姑娘的身份,就是那个想要杀死自己和徐林的怪物。她不理解徐林为什么还要留着那种祸害在身边,缓缓揪住自己心口的衣料,心中隐隐升起了不安之感。 “你说得对,我确实是得试试这只蛊虫的威力。” 徐林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嘿嘿,这才对嘛。正所谓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小暄笑得更放肆了。 第88章 遭遇战:归去来兮 刺啦。 魔蛊上的触手猛地刺出,洞穿了小暄的身体,吸附在了她的血肉之中。 “你在开玩笑吧?” 小暄对着徐林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表情也因为疼痛颤抖了起来。 “没有啊,魔蛊不就是这么用的吗?” 徐林摇了摇头,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甲虫,就像是在实验室里观测实验结果一样。 “我暗示的还不够明显吗?” 小暄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嘴角那一丝丝笑意也快要绷不住了。 “别说是极阴之魂,我就连一丝丝的魂魄都没有。用在我身上是发动不了阴髓灵爆的。” “我知道。” “那你还?啊!啊啊啊!” 那些刺入小暄皮下的腕足开始疯狂地啃食起她的皿内,吸取她的番茄汁。 小可爱们将这朵美丽娇嫩的花儿化为了自己的培养皿。 在管状腕足一下一下的涌动之间,徐林能够感受地到,小暄的皿内正在被自己手中的小可爱,如饥似渴地蚕食着。 这个世界蛊虫的种类并不像是蛊界的蛊虫那般五花八门,自然对释放蛊术的要求也没那么严苛。实际上这些养蛊斗出来的毒虫都大差不差,除非是明显的种族上的差距,实际操作里互相顶替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握有一只蛊虫,实际上可以释放一批蛊术,只要那些蛊术要求的蛊虫品种,和自己手头的蛊虫相吻合就可以了。当然,效果可能会打些折扣,也有可能带有难以预测的副作用。 不过材料受限之时,这倒是个好办法。 徐林从怜前辈那里学习到了一种,快速提升自身天资的蛊术。 这个蛊术由一位魔尊,哦不是,仙尊所创。 只需要以祭杀血亲作为代价,就可以提升一个人的天资。 当年这位仙尊就是靠着此般蛊术,将全族所有人的资质都提升到了甲等天资,何其伟大!这又是何等的大爱! 徐林在这个世界本不可能有血亲。只是没想到血亲也能像地里的萝卜一样,忽然就冒了出来。 小暄撕心裂肺的叫唤还在一刻不停地持续着,让徐林也不禁生出了感慨。 普通人要是被如此般敲骨吸髓,不说是直接咽气,那也早就死去了。 自己这带孝女果然不是一般人。 不仅是血肉在被吸食,就连筋脉、骨髓,那小可爱也丝毫不打算放过,无节制地从炼制了自己的主人身上汲取着营养。 它的触手变得越来越肥大,甲虫的躯壳本身也变得肿大,似乎随时都要胀破了一般。 小暄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衰弱且幼态,从jc模式变到了js模式,又从js变成了幼稚园,而今就只是一个呱呱而泣的奶娃娃了。 “呜呜呜呜……” 她好像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目睹了这一整个血腥残忍过程的谢四目瞪口呆,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被人抱住,她惊措地颤了一下,转头却见是徐林,摆着一副慈善温和的表情,轻声对自己说道:“小四儿,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这家伙。” “好……好。”谢四讷讷地点了点头,她本就不会违逆徐林的命令,这次又带上了点畏惧。 徐林叹了口气,视死如归地一闭眼,将那只肥硕的蛊虫塞入了自己的口中。即使小可爱的本体已经被塞入了口腔之中,那些腕足仍旧拼命地在他的口腔外扭曲蠕动着。 徐林觉得,东南亚那些活吃章鱼的也就不过如此了,何况自己连酱油都没有蘸。 感受着自己的食道被小蛋糕的吸盘扒拉着的异样感,徐林拼命地咽下自己的喉咙,想要用食管的蠕动来消除这样的堵塞感。 这已经不是什么百年老痰能够形容得了的。 “哎,你是想玩asphyxiation吗?还是让我帮帮你吧。” 麻薯对徐林的作为啧啧称奇,从喉轮处派出小幽灵,将那只噎住徐林的小蛋糕,推进了他的胃。 它并不确定徐林是不是真的能够消化这样一坨玩意。 ----------------- “李康,张起,你们去把那具鲛人尸首抬回衙门,交由仵作验看,务必要验查出她是从何处而来的海族。海族之事所系甚大,马虎不得。” “卑职领命。” 王进严肃地对着手下的人发号施令,安排着他们的行动。 这中年人面容凝重,颇为忧虑。 江州地势平坦,既无高山、也无深林,在朝廷的强力清剿之下,妖魔之祸患几乎没有,就算有也只是些不成气候的小妖魔罢了。因而此地并不常设镇魔司衙门,也无镇抚使坐镇一方。只有他这个巡察使,每年过来巡视一圈各地情况,事情就算这么过了。 可是今天,他竟是在河边发现了一只海族的尸体,肉身强硬,相当于武夫第四境,也就是炼骨境界的肉身强度。 这在江州常设的暴力机构之中,已经完全不是那些跑腿的下属能够应付的了的。无论怎样,也得请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出马,才能将其斩杀。这意味着在江州官方彻底反应过来之前,她完全有能力造成相当大的妖祸。 天龙皇朝东临大海的富饶地区承平已久,最为忌惮海族的侵扰。东海海族曾在五百年前大肆上岸侵扰,带来的人口损失和经济损失简直是触目惊心。最后引得皇帝陛下率军亲征,方才以雷霆手段镇压了海族入侵。 王进非常担心他看到的这头鲛人是海族派上岸的斥候,为了收集岸上人族的情报而来。若真是那般,那可就意味着,蛰伏了五百年的海祸又要蠢蠢欲动了。 江州危矣,东南危矣。 但更让这位巡察使心惊胆惧的是,他亲眼目睹了另一只海族与一头魂魔的生死搏杀。他没有能够目击到全程,只是感受到了那只魂魔震天动地的灵魂冲击,才从河边赶到了他们的战斗现场。 似乎是章鱼族的海妖已经被碎尸,魂魔的状态也不是很好。王进本想出手斩杀那只魂魔,只是没想到仅交手一招,那家伙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看着下属离开的背影,王进暗暗咬牙。 那魂魔竟然能纵容如此之多的幽魂寄宿于自身,却丝毫没有伤及自身的魂魄,绝对是一只出身相当恐怖的大魔。如若不趁他还没成长起来之时斩杀,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么浩大的灵魂术法,鬼知道要杀多少生灵,才能积蓄那么多的灵魂? 身为镇魔司巡察使的王进知道,有很多靠着猎杀生灵,搜集魂魄来晋升的邪魔外道。无论是各类幽鬼魂魔,还是魂术一道的邪修,当然最可恨的还数禁忌物的契约使。 其实凡人魂魄所蕴含的灵魂力量相当之少,价值称不上高。 奈何获得起来太过轻松,凡人的数量又太过庞大! 这条路径不需要苦修,也不需要领悟复杂深奥的术法,只需一路鲨鲨鲨,满脑子屠戮就可以了,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瓶颈可言。 王进曾经参与过对禁忌物契约使的围剿,那家伙可是十万十万地杀,然而对他而言,得来修炼效果也不过是几十枚灵石的效果罢了。 王进愤怒地质问那个疯子,可那疯子却像看傻子一样地嘲笑王进道: “免费得来的,为何不要。凭空得来一枚灵石,你会因为嫌少就不要了吗?” 王进无言,仰天长叹了一声。 他又想起伴在魂魔身边为虎作伥的少女,心中不由更加愤懑。 “王大人,长吁短叹什么呢?” 随着一阵风啸之声掠过,一位身着夜行衣的少年纵身落在了王进的身边。 “你得来的那缕气息到现在还没反应吗?” 王进早已感受到来人的气息,恭敬地行了一礼:“皇子殿下。” 来人正是与徐林争夺过一次魔神遗藏的天龙皇朝514皇子容璟。 王进对眼前的皇子殿下好感颇深,这年轻人身具江湖豪气,古道热肠。多次不顾自己万金之躯,亲自出手降魔除妖。虽都是些强度不高的妖祸,但落在王进眼中也是值得赞赏,诚心赞上一句未来可期也不为过。 “王大人,你我何等交情,怎么这般客套?” 容璟笑着,也对王进回了一礼。 他对王进的为人也是颇为钦佩,其人乃是腐败朝廷之中少有的干实事的好官。对于斩妖除魔之事甚是热忱,即使已经是高升到巡察使一职,为父皇巡查东南四州,也是劳心尽力,事必躬亲。 换成监灵司那群狗东西,别说是自己亲至,就是查案的事,也会全部甩给当地官府衙门,自己只管高坐府衙之中颐指气使,瞎下命令。 王进回身,不敢受容璟的礼。“礼不可废。” 众所周知,天龙皇朝的王子皇孙、公主郡主就跟大白菜一样,也唯独王进这样古板的官员才会遵守那些礼数了。 “王大人,我此前告知于你的那个可疑操灵师,你当真看到了?” 容璟半夜急匆匆赶至此地,正是接到了王进的传讯,六塘河边目击到魂魔与可疑女子。 “八九不离十,天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殿下前脚才遭遇操灵师,后脚就让我撞破魂魔与人类女子勾结。” 王进心中燃起怒火,这般有人类帮助的妖魔,通常要更难以对付。因为闲散妖魔并不熟悉人类的各种生活习俗、行为习惯,很难混入人类社会之中,但若是有人从旁协助指点,那可就不好说了。 谢四:坏了,我好像真勾结妖魔,帮其融入人类社会了。天外之魔那也是魔啊。 容璟烦闷地啧了一声,不仅是因为妖魔作祟之事,更是因为那魔神遗藏落在邪修妖魔手中,叫他要如何争夺? “现在可派人向四边搜查了?” 王进深深叹了口气,“派是派了。但殿下也知道,镇魔司在这江州地界就没几号人手,纵使让我手下亲随倾巢而出,想要找到他们,那也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那魂魔恐怕修习了遮蔽气息的法诀,气息追踪之法一时半会根本派不上用处。现在只能靠着人力与灵器地毯式搜索了。决不能放任他们在江州地界内胡作非为下去。” “不若王大人分我一丝气息,也好让我略尽一份绵薄之力。” 容璟皱眉苦思,向王进提出建议。 王进看到青年那副忧虑的表情,略作思考,方才犹豫地答应道: “也好。只是殿下切莫逞强,若是真发现妖魔踪迹,一定要先与我传讯,商议之后再考虑动手之事。” 说着,王进将自己收集到的那缕徐林的气息分出了一丝,交由给了容璟保管。 他们储存气息,所用的乃是一种特制的小铃铛,只需二者轻轻一碰撞,容璟的铃铛之中就多出了一道气息。容璟凭此就可感应到徐林的方位。 容璟收回自己的储气铃铛,心中窃喜。如此他便有机会,重新夺回那件在魔神试炼之中,失之交臂的传承之物。 他必须要先行下手才可,无论是被镇魔司还是监灵司发现,那件宝物都势必会被充公,进献给父王。届时,就算父王瞧不上,那也不可能赏赐到他的手里去。 也因此,容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有这么一件宝物的存在。 即便是他最尊敬的王大人,也只是透露了那可疑魂道魔修少女的存在,希望能借他之手,搜寻那少女躲藏之地。 “既然如此,晚辈就先告辞了。” 容璟对着王进做了个告别礼,“等着晚辈的好消息,说不定明日那为祸的妖魔就被我抓到了呢。” 容璟大笑着纵身飞起,如同一阵清风吹拂而过,场间只剩下他爽朗豁达的大笑声。 那是祖师新教给他的冯虚御风之法,使他在金丹之境就可轻松踏空飞行,真是好不快意。 不过容璟现在并不打算去寻找徐林,江州之地又不是只有这一处机缘,何必要在这树上一头撞死呢? 他现在打算去陪那群在葬星山中搞鬼的监灵司狗腿子们,好好耍上一番。 王进望着容璟飞远的方向,愣怔了许久,才轻轻摇了摇头,兀自感慨道:“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殿下真是少年意气干云,叫我好生羡慕啊。” 清风微微吹起王进的衣角,他也该回去了。所有能做的调查,他都做过了。 他甚至还怀疑过,是否是某种遁形的空间法宝。但他已经在此地枯守了如此之久,连一点动静也无。 以王进的见识而言,他从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空间秘法能够隐遁如此之久,多半是早已隐匿气息,远遁而逃了吧? “年纪大了,反而是越来越多疑了。行动力还赶不上年轻人。” 王进自嘲了一句,原地放松地舒展起了自己的筋骨。 他忽而感到背后有微风拂过,那是来自反方向的风。 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身体之中,以一种近乎疯癫的态势用力地撕扯着自己心神。 王进的神魂在这股可怖的诡异力量之下,宛如一张薄脆的纸张,正被一点点地,残忍地撕裂。每一道裂痕的蔓延,都伴随着蚀骨钻心般的剧痛。 魂魄在躯壳中疯狂地挣扎起来,似是要挣脱这具躯壳的束缚,那剧烈的撕裂之声如同重锤击鼓,震得他耳中嗡嗡作响。 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扭曲,仿佛整个天地都在随着他破碎的神魂一同崩塌。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四肢百骸仿若被注入了铅水,沉重得几乎无法挪动分毫。 王进感觉自己渐渐漂浮了起来。这不是他的错觉,是他的命魂被赶出了自己的灵台之中。 紫光闪过,就连那道从丹田之中逃逸而出的命魂也被斩去。 天界剑「七魄忌讳」 不同于三魂是人的本源,七魄实际是人体之内的浊鬼。 尸狗、伏矢、雀阴、吝贼、匪毒、阴秽、臭肺,难道你觉得这些听上去是好东西吗? 若魂离开身体无法回来的话,则身体会被七魄所支配,变成一具僵尸。 王进死了。 他的肉体上就连一丝伤痕都不曾留下。 他的瞳孔还圆睁着。 死不瞑目。 不是因为自己死了,而是因为他所守护的江州,完了。 第89章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瞬息之间,徐林就目睹了王进的生魂挣扎着从躯壳之中溢出,再被梦之钉一刀斩得灰飞烟灭。 天界剑「七魄忌讳」是一式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招术,简而言之就是用自己的魂魄和对面的魂魄爆了。 人的一处窍穴之内若是含有两束魂魄,一束自己的,一束外来的,它们便会互相排斥,激烈地攀扯撕咬对方。结果不是谁吞噬谁,而是两方互相反噬,尽皆湮灭成单纯的灵。 徐林的剑无法伤及王进这等炼体武夫强劲的肉身,却能将维度之魂斩入他的奇经八脉之中。而维度之魂冲击的目标,就是他的心魂爽灵以及觉魂幽精。 维度之魂这束带有真理之力的人造魂魄,绝非是凡人的魂魄可以比拟的,轻松就消弭了王进的心魂和觉魂,并且义无反顾地继续冲击向他的生魂。 王进因炼体修行之故,生魂相当坚韧顽强,实际也不是徐林优先攻击的目标。 维度之魂只需要让生魂感到危机,本能驱使之下逃出躯壳即可。 这也就是平常所说的灵魂出窍,人在受到极度的惊吓与恐吓之时,魂魄为了自保就可能暂离肉身,躲起来避难。 按理来说,现世之中没有太多东西可以伤害到魂魄。可徐林持有梦之钉,一把专为斩杀灵与幻这般虚妄之物而诞生的禁忌。 维度之魂不再如以往那般活泼,长长的灵魂尾巴也已经消弭,仅剩下残破的灵躯,似一束缥缈的青绿磷火,又仿佛将要燃尽的残烛之火,在夜风吹拂之下瑟瑟发抖,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徐林好像听见维度之魂在泣泪。 不过徐林倒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愧疚,既然有自爆的这个功能,那不就是给他用来炸的? 但他也不禁胡思乱想起来,如果就像是不孝女说的那样,维度之魂曾经是一名可怜女子的生魂,那她此刻是否会觉得痛呢? 呵,多半意识早就消散了,何必要思考这么多呢? 徐林瞥了一眼身边偷溜出来看情况的麻薯。下次再想用七魄忌讳就只能把大小姐给炸了。 “喂,你在想不好的事情是吧!” 和徐林一心同体的麻薯立刻就反应过来,身边的家伙正在对自己图谋不轨。 徐林只是瞥了一眼就把自己的目光收回了,不能役使禁忌物的契约使有多弱,徐林已经见识过了。 那人现在还被谢四当成小孩子一样抱在怀里哄着呢。 自己如果失去了麻薯,无法发动梦之钉,届时只会比自己那带孝女更弱。毕竟以徐林的肉体能力,怎么可能拼得过身为半魔的小暄。 维度之魂这副奄奄一息的样子,短时间之内是派不上用场了。想要修复它,至少需要三份穿越之魂残魂那么多的灵魂。 为了量化地描述灵魂的存量,徐林以一份穿越之魂残魂的灵魂量作为基本单位。现在的积蓄大概是1.1个单位,修补破碎的维度之魂需要3.0个单位。 维度之魂与王进的魂魄自爆消散逸出的灵魂还不到半个单位量。可能就像是现代能源产业一样,想要将能源(灵魂)转化为可以使用的形式,其中会有相当巨大的损耗和逸散。 可恶的热力学第二定律! 顺便说一下至今为止回溯魂之技艺消耗的灵魂量大约是0.3个单位,而施法所消耗的灵魂量大约是0.5个单位。 换算下来七魄忌讳的施法损耗几乎是2.5个单位,只不过不需要徐林立刻支付罢了。 修复维度之魂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但对于徐林而言同样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离了维度之魂供输真理之力,徐林现在连莫比乌斯环都使用不了了。 “不哭,不哭。” 谢四学着黄府里老妈子的样子安抚着怀中嚎啕大哭的幼儿小暄。 她现在有些绝望,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哄小孩的天赋。 谢四又不知为何想起,拉斯说她潜意识之中隐藏着被压抑的母性,让她不禁小脸一红。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徐林抓住,给她戴上了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 谢四诧异地看去,那是形变成手环模样的莫比乌斯环,带有奇异光泽的金属环上点缀着一朵跳动的青色魂火。还怪好看的,但又让她觉得有一丝丝的熟悉。 “这是?” 谢四一边哄着小暄,一边奇怪地发问道。 “额,留在你这给你防身用吧,没事的时候可以给它补充一些真理之力。” “哦,好。” 谢四摆弄了一下手腕上套着的手环,虽然回答得平淡如水,但应该是挺高兴的。 徐林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他只是想让谢四帮自己给维度之魂充电而已。 维度之魂可以把灵魂转化为真理,同样也可以把真理转化为灵魂。 只要谢四向莫比乌斯环之中输送真理之力,多少还是能修补一些维度之魂的破损之处的。 资本将人异化成工具,真是可悲。 小四儿确实是一只优秀的帕鲁,而且还很可爱。 “其实你没必要对那个小魔女那么好的。她要是再哭闹,你就直接揍她。” “啊?哦。” 谢四讷讷地答应了一声,发现怀里的孩子忽地就变得安安静静了。 徐林将莫比乌斯环和维度之魂托付给谢四温养以后,快步走到了王进的尸体旁,用梦之钉吸收他体内的残余七魄,同时阅览他的记忆。 在王进记忆的冲击之下,徐林有些愰神。 忽如其来的反胃感让他头晕目眩,在原地不住的干呕,想要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事实上这两天的逃亡之旅中,他都没吃什么像样的东西,现在即使想吐也吐不出来。 徐林不敢相信他都做了什么。 王进是个十足的好人。 他是一个孝顺的儿子,是一个忠诚的丈夫,是一位慈祥的师长,也是体恤下属的上司。 作为镇魔司巡察使,他恪尽职守,殚精竭虑,几乎为了除魔卫道奉献了自己的全部身心。就算是直到死前的那一刻,他也还在忧虑着江州上下六百万人口的安危。 第90章 有一点良心,但不多 徐林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脑袋,王进生前的诸多经历如潮水般,一股脑地涌进了他的心绪之中。 不同于谢四、春心自记事起连二十年都不到的人生阅历,王进六十年来跌宕起伏的经历对于徐林而言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他如何从刚刚接触武艺开始,一步步踏上炼体之途,而今成为距离炼脏境不过一步之遥的宗师。 他如何从一介镇魔司兵卒开始,毫不惜命地冲锋陷阵,最终成为了巡守一方的巡察使。 因为魂道摧魂夺魄的杀人之法不见血光,徐林直到现在才感受到杀人之后的那种心悸与畏惧。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杀死一个人之后,还去阅览他的记忆,这不是平白给自己添堵吗? 如果不知道这些事情,他至少还能骗骗自己。一旦知道了死者背后的故事,不过平白恶心自己罢了。 “我没有错,我只能这么做。是他逼我的。” 徐林捂着脑袋,拼命地摇晃着自己的头。 “你当然没有过错,你不杀他,他也会杀你。他难道就会理睬你背后的冤屈了吗? 你那些离奇的经历,这普天之下就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们只会知道你是禁忌物的契约使!” 麻薯愉快地在徐林的身旁拱火起来,围绕着捂头痛苦的徐林一圈圈地游荡飘飞。 “鲨鲨鲨!把他们豆沙了!” “你闭嘴。” 徐林重新抬起头来,将麻薯瞪了回去。 徐林的眼角余光扫到,谢四正蹲在王进的尸体旁,用手摸索着他身上带着的东西。 “你不害怕吗?死人。” 谢四很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徐林。 “有什么好怕的,见得多了。” 谢四看着徐林,眼神闪了闪,继续补充道:“吃人的我都见过,杀人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你会觉得我不该杀人吗?” 明明已经说服了自己,却还要从别人那里寻求认可,还真是软弱啊。 “既然他碍着郎君的路了,那他就该死。” 谢四毫不怀疑地做出了回答,语气相当之笃定,手上翻找战利品的动作一刻不停。 是了,徐林的道德值还是太高了些。 人并不是生来就善良的,道德更不是什么人天生就具备的特质。它永远都是需要不断的道德教育和社会规训才能形成的。 别看此间有着各种圣人经典,规训世人为人处世之道,但那也只是针对士子而言的。普天之下的平头百姓,多的是读不懂圣人之言的家伙。 封建王朝一个重要的行政指标就是要推行王化,教化万民。因为万民本身不通教化。 与徐林身处的那个文明道德社会不同,这个世界的平均道德值或许并没有那么高。 不仅如此,两个世界所言的道德在很多地方上都未必是一个东西。 此方世界的伦理纲常在徐林看来近乎野蛮;而即使是让此方世界的有德之士看来,徐林他们所说的爱护环境、善待动物也不免有点吃饱了撑着。 或许与许多人的想象大不相同,谢四并不是什么善良且具有同情心的女孩。 她既没有接受过来自父母长辈的道德教育,也没有在痛苦的成长道路上收获到太多来自其他人的关爱。和很多乞讨的难民一样,得到过的最接近善意的东西就是老爷们的怜悯。 有那么一个词可以很好地形容她:麻木不仁。 她只有最朴素的道德观,谁对她好,她才会对谁好;谁想伤害她和她在乎的人,她才会恨谁。她并不会主动地对人或者事,表达自己的善意,亦或是恶意。 就像现在一样,她觉得这官差碍了徐林的事,那他便死不足惜。 谢四从王进的怀中摸索到了一个锦袋,颇为高兴地塞到徐林手里: “郎君你看,这人全身上下就带了这么个袋子,一定是个好东西。” 窃取了王进记忆的徐林哪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他升任巡察使之时,随着官袍一同赐下的储物锦袋。 徐林叹了口气,他没办法将这珍贵的战利品尽数取走。 “小四儿,你试着用莫比乌斯环的力量,把之前的那盏灯笼掏出来。” “好。” 谢四学着徐林此前教她的办法,黏合锦袋的表里,她的手看上去就像是穿过了袋子的表皮,直接伸进去掏里面的东西。 “给。” 谢四将那盏精铁打造的锁魂灯塞到了徐林的手中,光从那华贵精美的外表看来,就是一件不得了的宝贝。 “里面还有不少银子,我们要拿一些吗?” 其实麻薯从春心那里洗劫了不少的财物,以这个世界的平民消费水平看来,徐林和谢四早就财富自由了。可是她穷怕了,内在有那么一点爱财。 “别动,他用的东西大多是官家的,那些东西朝廷追踪起来很容易。” 是小暄的声音,她又复活了。 谢四方才为了摸尸,直接把白暄惠幼体丢在了地上。她无措地将视线扫去,只见小暄此时正狼狈地跪坐在地上,无比吃力的才将自己的上半身直起。 她又重新回到了js的状态,可能是js三四年级的水平?徐林并不确定。 自她身上蔓延出数根纤细的触手,从王进的七窍处扎入他的体内,不断吸食着他的内脏和血肉。 王进的尸首已经是皮包骨头了。大张着嘴巴,瞳孔圆睁,当真是死不瞑目。 徐林的心里并不是很好受,他不希望这样的好人死后仍旧不得安息,无论怎么说留一具全尸都是应该的。 如果自己是守序邪恶,谢四是混乱善良,这位就是纯纯的混乱邪恶了。 “我实在是没想到,血颅蛊的蛊材不仅可以像是地里的萝卜,忽然之间就冒出来了;居然还可以像是田里韭菜,割完一茬又长一茬。” 听见徐林不加掩饰的威胁话语,小暄低下头,害怕地打了个寒颤。 “您…您是想留着做尸傀吗?我…我知道错了……” “她说的对,小四儿,里面的东西你千万不要拿。” 徐林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到js小暄身边,强盛的气场吓得她不敢抬头,原地缩成一只鹌鹑。 倏地,她听见一声沉闷的跺地之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碎掉之前还发出了些叮铃铃的清脆声响。 那是王进的储气铃铛。 徐林知道,自己的气息已经被王进分派给了自己的诸位下属,以及天龙皇朝的514皇子容璟。他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泄愤罢了。 如今他杀了朝廷东南四州的巡察使,已然是无路可退了。返回江州与飞蛾扑火并无二异。 徐林略作思考,掐着小暄的脖子,将她一把拎了起来。 “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上古遗迹、仙人洞府,或者是大能墓葬之类的,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徐林一边说着,一边握拳以示威胁。 “我现在想要财宝,不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功法之流。或者有大能残魂躲在其中,那最好不过。” 小暄害怕地双手抱头,拼命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搜索起来。 她又不在江州这一带混,她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诶诶诶,别打别打。我想起来了,这附近似乎有处墓葬,是一位千年前摘星楼门徒的陨落之地。他的墓葬里面,只有他用自己的残魂制成的留影,以及数不尽的金银、灵石,完美符合您的要求啊。” “在哪?” “额,什么落星山?也有可能是星陨山?” “葬星山。” “嗯?好像是这个名字诶。” 第91章 反派大小姐登场 容璟捏着手中的铃铛,心中惊疑不定。 他很确定,就在刚才,腰间的储气铃铛警铃大作,不断地向他发出预警,那气息锁定之人已然出现。 可仅是过了少时,铃铛便又安静了下来,好像无事发生那般。 通过一瞬之间的警报,容璟感受到的方向不是别处,正是他不久前才离开的方位。 疑惑不解之间,容璟掏出传令玉牌,试图联系上王进。毕竟王大人也确实交代过,一旦发现消息先与他联系,莫要擅自行动。 结果却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在心中忧虑不定下,容璟决定立即返身回去寻王大人。他可能正在与那贼人激斗,他一定需要自己的帮助。 在冯虚御风之术的全力运转之下,容璟迅速返回了与王大人的分离之地,见到了他今生最为难忘的一幕。 入目尽是狼藉,到处都是水渍,残留着一股浓重的水腥味。 四周的树木倾倒,地上到处都是奇怪生物扭曲爬行留下的痕迹,一直长长地延伸到了六塘河的河滩边上。 但最让容璟感到怒不可遏的是,王大人的成名神兵亮银枪被反插在地下三寸,而他本人的尸首正被以一种残忍可怖的方式穿刺在枪身之上。 这是来自古罗马尼亚的木桩穿刺之刑。 容璟这个天龙皇朝本地人自然是闻所未闻,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头皮发麻。 王大人的尸体干瘪如同一具木乃伊,唯有空洞洞的眼眶和嘴巴仍旧大张着。 场间不仅有刚刚赶回来的容璟,还有五个身在附近的镇魔司差役,因为和容璟大差不差的原因,迅速赶回来查看现场情况。 这些人无一不是义愤填膺,有的捶足顿胸,有的掩面而泣,有的咬牙切齿。 其中一位乃是跟随王进的校尉,虽然心中愤恨,但也保持了冷静。 “皇子殿下。王大人……大人被妖魔杀害了。” 容璟瞳孔圆睁,说不出话来。 他虽不是连血光都不曾见过的新兵蛋子,可他也从不曾见过自己的同僚,以如此悲惨的方式死在自己的面前。 斩妖除魔并不是儿戏。 他知道他必须要习惯这一切,下一个时代会涌现出更多残忍血腥的大魔,他迟早要从王大人的肩上接过这除魔卫道的使命。 但他从没想到过,交接竟来得如此唐突。 “王大人之前怀疑的不错,这次并不是什么零散的妖祸。一定是那些孽畜有预谋的袭扰,目标就是想要袭杀我们镇魔司的官员,以此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校尉的语气越说越粗重,明显已经遏制不住心底的怒火。 “您看那些孽畜,竟然以如此方式对待王大人的尸首,何等残暴!一定是本就对我们镇魔司心存怨恨,想要向我们复仇!” 容璟叹了口气。 妖魔确实残暴,不过也与人的生物本能大差不差。 大多数人或者妖魔在杀死敌人之后,并不会考虑行鞭尸虐杀之事,这是一种白费力气又没有收益的行为。除非,他与所杀之人有着血海深仇,不鞭尸不足以压下心中的仇怨愤慨。 对方处理王大人尸首的方式,甚至已经超过了鞭尸的范畴,那是一种仪式感。 这种穿刺之刑所蕴含的警告意味颇为浓重。这意味着对方想要杀的人,可能从一开始就锁定是王大人了。 思及此,容璟暗暗咬牙握拳。 “殿下,您再看。” 校尉往地下一指,引导容璟向地上的血渍看去。 “蓝色的血。” 容璟生长在皇家之中,能够接触到几乎所有的书册典籍,因而对于妖魔的见识颇为不凡。 “只有生活在寒冷环境下的生物,他们的血才会是蓝色的。比如说,生活在海底的虾蟹一族。 而以现场这杂乱的腕足蠕动的痕迹来看,大概率是章鱼(古时候叫章举,懒得带入了喵)族的海妖。” 校尉听了容璟的分析观察,大赞了一句:“殿下好见识。这海孽不考虑偏安一隅,竟然还有胆袭杀朝廷命官,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容璟虽然也对王大人的死感到愤懑,但他又觉得事有蹊跷。 事情应该不是那什么海族干的。他更怀疑那神秘的邪修女子,以及她所勾结的魂魔。 容璟有着死生轮回而来的祖师残魂相助,知晓许多这些差役无法得知的隐秘之事。 比如他其实知道,那些海族现在应该早已是自顾不暇了,如何还能有余力与天龙皇朝结怨? 那些海族在五百年前,被父皇的军队征讨之后就元气大伤,分散地躲藏在无尽海各处,安逸地栖息着。 然而彼方魔教为了海中的各类天材地宝,以及容璟并不清楚有什么卵用的油气资源,一直在大肆地驱逐捕杀海妖,挤占他们的生存区域。 不仅如此,他们还在以令人发指的强度,捕捉弱小的海妖作为奴隶,充当廉价劳动力无度地驱使压榨着。 瀛洲令人艳羡的发展速度,以及彼方教徒富裕充实的生活,完全就建立在那些被捕做奴隶的海妖们的血泪之上。 当彼方魔教彻底展露狼子野心之时,天龙皇朝甚至需要与海族联合,才能对抗他们的渗透。 可是这些东西容璟没办法说,他的一家之言可信度太低了,而且他又无法向外透露未来之事。 “王大人的东西被他们动了吗?” 容璟还是把思绪转到了追凶之上。 “哈,那群没脑子的孽畜哪知道我们的手段。” 校尉冷冷地嘲笑了一句,话中满是杀意。 “王大人身上的东西似乎是被两伙妖魔平分了,一处印记下了水,向着大江而去;另一处在陆上逃窜,远离江州向北方而去。” “给我陆上那伙人的追踪印记。” 容璟冷静地选择了自己的追踪目标,语气之中满是不容置疑。 校尉心存疑虑,但又不敢忤逆皇子的命令,只能一边交出追索印记,一边真诚劝告道:“妖孽来势汹汹,皇子殿下莫要孤身犯险。” “我心里有数,自不必你说。” 容璟握住朝廷所用的追索灵器,感应起那些本应属于王大人之物的方位,轻轻点了点头。 “我现在立刻赶回衙门。不仅要上报王大人的死讯,我还要请朝廷派更多的镇魔司校尉来震慑这群海孽! 我们镇魔司太久没有向海妖张开獠牙,他们居然都敢如此丧心病狂了。真是不图一些近海妖族不行了!” 容璟叹息摇了摇头:“首要先找到杀害王大人的凶犯,是不是海孽作为,到时再说。王大人所发现的魂魔之事,切不可懈怠了搜索,他很有可能牵扯在此事之中。” “皇子殿下,王大人的仇自然必须得报,但海孽之事所系甚大,卑职不能忽视。” 容璟自知劝不动,也不再多言。争辩再多,都不如去寻那凶犯来的实际。 “赶紧把王大人放下来,你们是想让他不得安息吗!” 容璟最后斥了一句,随后便转身离开。 他实在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他必须要让那贼人血债血偿。 随着容璟和校尉的相继离开,剩下的四个差役仍旧是那副悲恸愤恨的模样,无措地伸手去向王进的尸身,将其从长矛穿刺之中取出。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放在哪里,就是睁眼看一下也是丝毫不愿。 他们现在在这里,等待江州来人接回王大人的尸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他暴尸荒野。 “我们一定要为王大人报仇!” “杀光那群妖孽!” “报仇!” 他们呼嚎着发泄自己心中积蓄的情感,竟是忘了,以他们微薄的实力,如何能够战胜杀死王大人的妖魔呢? 叮铃铃,叮铃铃。 突兀的铃声自他们的腰间响起,反而是止住了场间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四人忽地默然无声,场间一片寂静,唯有急促的铃声与瑟瑟的风声。 他们知道,自己腰间的铃铛里,只有那一丝王大人收集而来的,魂魔的气息。 这些镇魔司的兵卒身经百战,迅速结阵防御,满是戒备地看向已至他们不远处的身影。 那是一道身形颀长的墨衣身影,他背向月光,夜色遮蔽之下看不清面容。令众人惊惧的是,他的眼瞳处逸散着缥缈的白色灵光,使得他的身份不言自明。 没有任何的寒暄与僵持,森冷的刀光就伴着月光直直地射入诸位差役眼中。 同样映入他们眼帘的,是那青年嘴角略带一丝邪性的笑。 剑技「血振魍魉」 为首的差役来不及拔刀防御,就被凛冽的锋刃竖着一剑,径直劈开了一道裂口。 鲜艳的红莲在夜色之中绽放,娇艳欲滴的鲜红花瓣并没有因为万有引力落地,而是在空中集结而起,化作一张狰狞的猩红鬼脸,直直朝着剩下的三名差役撕咬而来。 青年的剑并没有因此而停,紧接着就是下一招。 幽鬼剑「幽灵恶鬼之断食」 那锋刃也逐渐染上缥缈的白色恶灵,又是一剑斩过另一名差役的胸口。剑锋如同浮光掠影,仅仅只是轻轻扫过,留下一道轻伤。 可还不待那官差松一口气,便骇然地发现自己胸口的伤痕,正被一群微小的白灵恶鬼撕扯着。那伤口就如同包装纸一般,“哗”地一下就被撕裂开来。 鲜血喷涌,再次汇聚向那只狰狞的血色魍魉,将它变得越来越大,愈发可怖。 浓重的血腥味使剩下的两个人几乎喘不过来气。 不仅是喘不过气,竟然是叫也叫不出声。 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脖颈早已被洞穿。 白色的恶魂拖着长长的尾巴,从那青年的冷锋之上蔓延而出,撕咬着两人的声带与喉管,无法发声,也无法呼吸。 四条灵魂的消散竟是不过几息之间。抽刀防御和向外传讯,他们一件事都没做到。 青年冷漠地看着幽灵与血鬼们撕咬着死者,想要将他们的魂魄与血肉啃噬得一干二净。 “凶手和恋人都喜欢事后重返现场,我当然也不例外。” 那青年静静地看着恶灵们舔舐着他刀锋之上的血污,邪魅一笑。 “大小姐,我求求你赶紧干正事。” “切,没劲。反派要有反派的格调。念台词,台词很重要的!” 青年一边回复着脑海中喋喋不休的家伙,一边抽出腰间的梦之钉,简单阅览了一下四人的记忆,尤其是江州附近的搜查布置以及镇魔司的各项事务。 气息气息,一为血气,二为灵息。灵息是一个人向外逸散出的气场,血气是一个人血肉本身的固有特征。 镇魔司的追踪之法乃是灵息与血气混用。王进显然没有能够具体收集到徐林的血气,他所收集到的那缕气息基本是通过探查灵息定位。 徐林和麻薯的应对也相当简单。简而言之,现在是由麻薯夺舍了徐林,代替他进行行动。虽然血气还是徐林的血气,但是灵息却完全换了一个人。 不说别的,徐林现在的气场就非常阴冷。 麻薯碾碎了四人的储气铃铛,拍了拍手以示大功告成。 “五米之内还是能发现我们,毕竟身体可还是这副身体。” 徐林叹了口气,只要没办法彻底糊弄回去,就没办法过进江州城的安检。何况现在本来就封城不给进。 “为什么阻拦我除掉那个校尉,就凭刚才的阵势除掉他也是轻而易举。” 麻薯握剑在空中舞了个剑花,对徐林的胆小怕事颇为不满。 徐林同样也对满脑子都是鲨鲨鲨的麻薯不满。 你丫的是豆沙馅的吗? “我喜欢那家伙的推理,有名侦探小五郎的风范。得把他放回去混淆视听。” 现场的痕迹其实全是徐林伪造的,目的就是为了顺着王进本来的怀疑方向,将锅一股脑甩到海族的身上。 比如让谢四拎着带孝女当拖把,把附近的地块全都扫上一圈,然后再随便给她放点血,这事不就成了? 但把王进挂起来是大小姐的主意,她只是单纯想致敬一下弗拉德大公三世。 良知尚存的徐林并不愿如此亵渎死者,可身体的控制权已经交到了大小姐手里,他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过好在效果不错。 王大人,反正您都辞世了。肉身这等红尘俗物就借给晚辈抵挡一灾吧? 对于怪异的杀人现场,其成因当然可能是五花八门的。但也不要忘了最简单的一个成因:凶手在混淆视听,想要干扰警方办案。 带着王进遗物乱跑的小东西不是别人,正是徐林召唤出的两队小幽灵。 虽然它们跑不了多远,就一定会被追兵追上,但是能陪着镇魔司的人磨叽一会是一会。 “走,后事都已经处理好了。我们现在去和小四儿汇合。目标,葬星山!” “哦!” 麻薯在月色之下转身离去,握剑振臂高呼,像是干劲满满的异世界冒险家。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游戏人生,我现在很严肃的好吧。” “你说这会不会是我们下的第一个地下城副本?” 第92章 善恶之辩 我是徐林,虽然上辈子从未行善积德,但也自认为不会是什么坏人。 说出来可能有点好笑,我的心肠相当之软。 每当读史读到靖康之耻、扬州十日,光是看到那些奸淫掳掠的文字记述,我都会不可避免地心痛,从心底发出对那些命如草芥的平民们的同情哀叹。 就是在玩电子游戏之时,我都不忍心伤害那些对我释放善意的友好生物们。即便杀了他们能赚不少钱,我也不会那么做。 甚至更夸张一点,走在路上看到经营不善的小商小贩,我都不禁会去思考他们是否能活得下去。 我最初想救小四儿也是如此。尽管我和她完全不熟,她那时的性格也相当不可爱,可是既然我能救一个人,我为什么不去救呢? 可仅仅只是一夜之间,我的手上就沾染上了五条人命。我知道我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读史读到印第安人大屠杀、三角贸易、奥斯维辛集中营,不仅不悲哀,还想讲点地狱笑话的,那也是我。 玩黄油仅仅为了观看一段h剧情,就把可怜善良的无辜女子,逼到家破人亡的绝路之上的,那也是我。 我嘲笑并看不起那些,以道德、和平或是文明为口号的傻子们,因为他们没办法透过表象看本质,通过利益纠葛和人性看待问题本身。这些东西都不是人类社会生来就有,生来就对的东西,唯有利益与动物本能才是。 杀死那几个镇魔司官差,我的内心连一丝丝的后悔都没有。为了活下去,为了保护小四儿,我必须这么做。这就是我的生物本能——求生。 我是徐林,绝对不是纯粹的坏人,却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如果你知道dnd的阵营九宫格的话,那我就是【守序邪恶wful evil)】: 在理论上遵循自己的准则,尽可能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而过程中可能会违反普世道德。 遵守道德秩序一部分是出于自己的本性,但另一部分只是以免道德立场相左之人敌视仇恨。 我有自己的原则,自己的禁忌,如无必要…… “翻手掌心落天河,抬脚足下踏风波。” “天地逆旅远行客,万籁皆为我而歌!” 墨衣青年身形矫健,于这山丘的林中腾跃翱翔、上下翻纵,震得树梢不断发出沙沙之声,引得雀鸟惊飞。他的朗声高歌打断了徐林的自白,更是直接让他青筋暴起。 “大小姐!你还嫌我们不够招摇过市吗?” 徐林早就看出来了,大小姐肯定是生前在病床上躺了一辈子,化作怨灵之后就彻底变成了多动症。 还是灵体的时候就一刻飞个不停,在空中静止一秒钟,都会难受死它。 如今夺舍了徐林的身体,更是如鱼入大海、鸟上青霄,不受笼网之羁绊也! “你这算是什么?轻小说开头的角色独白吗?” 麻薯脚下不停,笑着对徐林调侃道:“怎么,你以为你也自白一下,就是轻小说男主了吗?” “懒得理你。” 徐林在灵台之中缩成一团毛球装死,但不得不说当甩手掌柜的感觉真好。什么都不用干,就是有点无聊。要是能弄台电脑进来就好了,徐林可以在这里安心宅一辈子。 “找到他了。” 麻薯背在树干之后,并没有去看那边的家伙。倒并不是它不敢看,而是它已经通过幽灵守卫的视野锁定到了那头目标。 那是一头隐匿在树荫暗处的螳螂妖,也是徐林和麻薯拐个弯过来一趟的目标。 他的身形修长,足有六尺长,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刃。翠绿的身躯闪烁着幽冷的金属光泽,仿佛是由最上等的翡翠雕琢而成。 巨大的复眼如散发着猩红色光芒的灯笼,在阴影中幽幽闪烁,透着冷酷与嗜血。他轻轻摆动着触角,试图捕捉空气中的每一丝气息。 徐林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妖魔,这种感受可比从别人的记忆中看来要震撼。让徐林确信了这里确实是幻想风的世界。 “妖魔会继承原本种群的特征吗?比如我印象里螳螂都是独居喜阴,惧怕强光照射的。” 徐林前世最爱干的事,就是在虚拟世界里寻找现实感。而今真的穿越到异世界之中,他更要好好揣摩这个世界的各类设定。 “大小姐,你准备……” 丝毫不等徐林的问题问完,麻薯就如一阵风蹿出了树后,直直朝着螳螂妖猛刺而去。 事实上当徐林还在思考妖怪的设定之时,麻薯就已经在蓄剑技了。 以「无为无策之冥罚」激发螳螂妖残杀的各类生灵之怨魂,诱导它们去反噬螳螂妖的心魂,使得他在一刻愣怔之下无法反应过来麻薯的突进。 在他成功驱散心间恶念之时,麻薯的剑已经近在眼前。后撤步跳开早已来不及,螳螂妖在生物的应激本能之下,准备架起他引以为豪的前肢防御。 那锋利的锯齿寒光闪烁,曾是他无往不利的武器,撕裂了一切想要阻挡它进食的敌人。 他的前肢这一次似乎并不听他的使唤。 “「缠缚剑」!” 麻薯的剑刃如同庖丁解牛,精妙地卡入了螳螂节肢相连的关节处。呼啸的剑锋带起一条条狭长的幽灵,缠绕在了螳螂妖的脖颈之上。 螳螂妖核桃大小的昆虫脑袋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扭断脖子摔落到了地上。 他的前肢这时才摆脱开小幽灵们的缠绕束缚,这也是他无法架刀防御的原因。 螳螂妖尽管头已经掉了,前肢仍旧本能地劈砍而来。 麻薯身下腾空,一脚重踏在螳螂的肢体之上,以此借力,向后方翻腾而去,空中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地之余还做了个体操落地式的动作。 在大小姐的优雅谢幕之下,螳螂妖的下身也应声倒地,一动不动。 “我去,这么简单?” 虽然昆虫类的妖魔只有生物本能,脑子不太好使,在妖魔之中处于下等的存在。但徐林也没有想过,居然会被大小姐一刀就给撂倒了。 在王进的安排之中,这头妖魔他可是准备自己亲手处理的。 虽然那多半是因为他喜欢奋战于斩妖第一线,其次镇魔司一般只会安排部下对付比自己弱的敌人,而不是差不多水平的敌人。比起培养什么斩妖人才,他们更想无牺牲地维持王朝治安。 “哎,路边野狗,一脚踢死。完全没难度啊。” 麻薯叹息着摇了摇头,轻轻一弹镜花,发出清冽的嗡鸣,随即挽了个剑花才收刀入鞘。 “大小姐,你可以不要用我的身体玩头发吗?” 麻薯尬笑了两声,收回了自己那正在卷着耳旁鬓发的手。 身后的灌木丛中钻出一人,满脸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妖尸。他左看看身首分离的螳螂妖,右看看一脸从容淡定的麻薯,最后直接就是在麻薯的跟前扑通跪下了。 “少侠为我西桦村斩妖除魔,小民感激不尽呐!” 李奇原本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上,忽然就遇到这个墨衣青年,二话不说就一把揪住了他,问他知不知道附近哪里有螳螂妖。 可当他畏怯的点头之后,那青年也不问他,照脸就是一剑劈来,吓得他肝胆俱裂。 等到他再次睁眼,身上却连一丝伤痕也无,只听得青年远远传来的兴奋声音:“螳螂爪,我来拯救你咯!” 李奇哪能不知,这青年就是个外出闯荡,满脑子行侠仗义的少年侠客。 可那螳螂妖何等厉害,县太爷都一点办法没有,焦头烂额地向州府寄信请人来除妖。哪是这等初出茅庐的小子能够对付的?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追在青年身后,就为劝他别去平白送死。哪知追上以后,话都还没说上,就看到了那螳螂妖的尸首。 “少侠救我们周遭百姓于水火,不若随小民回村里歇息歇息?也好让父老乡亲们好好感谢您这个少年豪侠。” 如此震撼的一幕,直接就让李奇对麻薯的印象转了一百八十度,将其尊崇为了真正的大侠,话语之中满是感激崇拜。 麻薯干脆利落地用梦之钉吸收了螳螂妖的妖魂,从关节处斩下螳螂妖锋利的肢节,背在背后的包裹之中。 他纵身翻上树梢,背对着李奇微微摆了摆手。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言罢便腾跃而走。 李奇不知所措地站起身来,向麻薯的背影追去: “少侠,怎么都留个名字吧!” “理塘王,丁真。” 麻薯的声音隐没在树丛之中,慢慢不见。 “理塘,王丁真?好奇怪的名字。” ----------------- “蛤?你绕这么一大圈路,就为了去帮镇魔司除掉一只螳螂妖?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被绳子捆成毛毛虫面包的小暄,正被谢四像是宠物一样牵在手里,难以接受地对着匆匆赶回来的徐林大放厥词。 “哦,我知道了。” 小暄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戏谑地说道:“你杀了整整五个镇魔司差役,心存愧疚。又害怕镇魔司巡察使一死,没人能够清理江州境内的大妖,居然去帮他完成斩妖除魔之事作为找补。” 小暄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那你现在负罪感减轻一些了吗?” “哎,五条人命就是五条人命,你做再多的找补也是没用的。难道你以为你做件好事就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吗?” 麻薯二话不说,就给了小暄来了一记腹击,剧烈的疼痛之下她像只大虾一样在地上蜷缩了起来。 “呵呵呵,你和我是一样,生来就是与人类对立的,收起你那无异议的道德感吧。我看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啊?禁忌物契约使。” “小四儿,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谢四一怔,为徐林理了理衣袍,温柔的回答道:“如果郎君真是这么想的话,其实没必要那么做的。” “为何?” 谢四眉眼含笑,看着徐林的眼睛轻轻答道:“郎君为民除妖,自然是大好人,而且是天下的好人。但即使不去除妖,对于妾身而言,仍旧是好人,妾身一个人的好人。” 麻薯暗暗咬牙:这小狐狸真是该死啊! 徐林其实也不需要别人的安慰,他需要说服的人永远只有他自己。但有人愿意和自己站在一起,那自然是相当令人欣喜的。 “大小姐,妖魔的妖魂含有的灵魂也不少。我们不如以后斩妖收集灵魂吧?” “嗤。这里可是人类的王朝,整个江州才出这么一只勉勉强强的大妖。你在想什么呢?以为妖怪是地里的大白菜吗?” 麻薯给徐林泼了盆冷水。 “不屠戮就想收集灵魂,我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徐林无言,他无法回答。 第93章 今天又是典中典的一天 天龙皇朝的太祖皇帝陛下手中握有三司,镇魔司、悬镜司、监灵司,皆为其掌控天下修行之事所伸出的爪牙。 镇魔司的职责恰如其名,斩妖除魔,保境安民。 妖魔妖魔,一者是天生地养的妖鬼精怪,二者是嗜杀成性的魔头邪修。而徐林和小暄这两者都沾了一些。 悬镜司监督天下宗门教派,起管理监视之用。 与大多仙侠作品中的设定不同,太祖皇帝对于天下的掌控力极强。宗门教派不过是在他的掌缝之间艰难求生,干什么都得向朝廷打报告,所有门人徒孙都需要登记造册,否则便被视为不服管教的魔宗,结局可想而知。 老皇帝其实一直都想把皇朝之内的宗门教派尽数铲除,视他们为动摇国本的祸害。可是这些问题由来已久,解决起来也没那么轻松。许多门派又有从龙之功,他更不好做的太难看。 至于这最后一司监灵司,职能就比较复杂,简而言之和“灵气”沾点边的他们都得管。 比如这次江州大案就是有人私自贩卖“灵药”,甚至是一路卖到了皇子公主们的手里,惊动了老皇帝,雷霆大怒之下派监灵司来江州彻查此事。 除此之外,他们干的最多的事就是探索皇朝内的洞天福地,到处搜寻大能遗藏、先贤古墓,将其中的宝贝进献给皇帝陛下。 这和他们的前身也有点关系,说起来有些不太光彩。 最初监灵司的那批人,其实就是太祖起事时跟在他身边的摸金校尉。 是的,这位皇帝陛下的初始资金是盗墓得来的。曹操对此表示很赞。 那些千百年前的修炼大能在坐化之后,免不了俗的喜欢给自己修葺豪奢的墓葬,希望把各种财富与修炼资源带往来生。 但这个世界确实有幽灵鬼魅,也有转世重生,甚至是死而复活的说法。他们的行为倒也说不上什么迷信。 那些大能会在自己的墓室之中储存大量的宝藏,甚至有他们生前所用的灵器,自创功法的原本,奇珍异兽的蛋作为陪葬。以期自己闯荡阴间死而复生之后,或者是转世重生之后,能够从自己的墓室里获取一笔初始资金,活出第二世。 总而言之,在这个世界里,探索大能洞府约等于盗墓。当然也有一些真的是留给有缘之人的先贤传承,只不过少之又少罢了。 徐林现在想干的事,就是要去盗一位摘星楼前辈的墓葬。 没有钱怎么购买赎罪券,进而如何能表现出我对天道大人的一片赤诚之心呢? 反正缺德事干的也不是一件两件了,不多盗墓这么一件小事。 那些洞府的主人,生前自然也考虑过会有盗墓贼光顾的情况。免不得在墓室之中设计一些奇奇怪怪的机关,饲养一些妖魔作为看家犬,甚至是设下一个巨大的幻境作为考验。 与洞府主人埋下的手段斗智斗勇,这就是所谓的“地下城冒险”了。 徐林和麻薯猎杀螳螂妖的地方就在山阴县。 风水学上,将山南水北称之为阳,山北水南称之为阴。山阴县位于葬星山之北,大江之南,与谢四的伤心之地沙州城隔江相望。 徐林通过记忆窃取,从镇魔司那里得到了完整的江州地图,使得他对江州的地形路况熟稔于心。说实话他对自己念书的城市,都没有现在对江州那么得熟悉。 虽说已经是溜到了葬星山山麓,一路上也丝毫没有遇到镇魔司的差役。但事情也并没有徐林想象的那么顺利,因为这里早就被一群监灵司的人给捷足先登了。 “监灵司的人已经看上这里了,你小子怎么不早说?” “徐林”扯着小暄的脸皮,对她的谎报军情相当不满。 “监灵司何时发现的此处墓葬,这么细节的事情我怎么会记得?” 小暄揉了揉自己红肿的脸蛋,小声地解释道。 “而且有监灵司的人在这里,不是恰恰说明我没有胡说八道吗?” “徐林”瞪了一眼顶嘴的小暄,不甘心地吐槽道:“这群条子不去查江州的灵药走私,怎么跑这里来偷我的宝藏。” 墓室的入口还没见着,麻薯就已经将其中的宝藏视为自己和徐林的囊中之物了。 “嘿嘿,查走私犯这活可是吃力不讨好,油水也比不上盗墓。监灵司的官差们可不是傻子。” 谢四沉默无言地跟在徐林的身后,将麻绳捆绑着的小暄像公文包一样地提在手里。 众人身前几步,正有一个虎背熊腰的监灵司官差,怀中扯着一个强掳来的小寡妇,大摇大摆地朝着葬星山走去。 那小寡妇受的惊吓不轻,被那官差拉扯着瑟瑟发抖,丰润的心口一起一伏,眼中噙满泪水却又不敢反抗,只是低声下气地向那官差哀求着: “差爷,求您行行好。您要妾身做什么都尽管提,妾身一定满足差爷的要求。 只求差爷完事之后放妾身回去吧。妾身家中可还有孩子要奶啊,妾身再不回去,小儿会被饿的……” 那官差听着小寡妇的哭求,大笑着朝她胸口捏了一把,直引得她吃痛地惊呼了一声。 丝毫没有要松手意思,官差更加野蛮地拽着她往前走,手脚也不是非常的干净,在她身上东摸一下,西捏一下。 “你可别怪我,这也是上头的命令,要的就是你这等生过孩子的人妻或是小寡妇。” 谢四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看,一言不发地跟在徐林的身后,默默低下头,不想去看眼前发生的事情。 “禽兽。” 小暄轻声啐了一口。 “徐林”有点意外,惊疑地小声调侃了一句:“原来你也有良心?” “我也想摸。” 算了,逆天就是逆天,不要去试图理解逆天。 其实徐林和谢四就大摇大摆地跟在那监灵司差役的身后,丝毫没有遮掩身形的意思,仅仅只是在彼此对话时小声了些。 这其实是用了小暄的拟态能力,将众人的身形掩藏在环境背景之中。因而那官差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三个人偷偷跟踪着。 小暄现在算是徐林的半个法宝。既能提供信息,又能帮着储物,还可以释放一些小法术,累了的时候也可以当成垫子垫在地上,可以说是旅行必备品了。 这官差乃是徐林路过山脚下的村子时,偶然遇见的。见其在村中举着监灵司办差的大旗强抢民女,颇为奇怪,便跟在他的身后,想看看他要往哪去,又打算干什么。 那官差见小寡妇不敢反抗的模样,愈来愈放肆,竟是直接停下了赶路的步伐,将其扯到了一旁的树丛之中。 “你这贱妇,竟是把小爷的火气给勾起来了。也别想着回去奶孩子了,不如就先奶一下小爷吧?” 第94章 本小姐可是神级选择系统 徐林眼见这差役如此荒唐,吓得赶紧用手蒙住了谢四的眼睛:“有不干净的东西,小四儿别看。” “嘿嘿,那我可就随便看了。” 小暄拼命地在谢四手中晃荡起来,想要看清眼前发生的事情。 “色欲的味道,如此甘美!” 徐林鄙夷地看了一眼满脸疯癫样的带孝女,脸皮不由地抽了抽。 按照一般小说里的桥段,这个时候就该有主角跳出来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了。 虽然徐林的确看不惯监灵司的此等行事风范,但他心中却有着诸般顾虑。自己已经是上了镇魔司的必杀名单,要是再被监灵司给通缉上,这游戏还玩不玩了? 而且徐林此行还要从监灵司的手中抢夺墓葬中的宝藏,要是还没进去就打草惊蛇,这真的值得吗? “啊!” 那小寡妇在汉子的推搡之下踉跄摔到了地上,惊叫着用手去拍打那精壮的监灵司差役,自然是一丝效果也无。她只敢怯懦地向差爷求饶,却不敢向外呼叫救命。因为她知道,这附近就算有人,也不可能治得了这汉子。 常人不敢,亦无能力。 小寡妇无力地挣扎惊呼,反倒是让那汉子更得劲起来,不管不顾地撕扯着她身上的粗布麻衣,眼中的欲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桀桀桀,你就叫吧,你就算叫破喉咙……啊?” 差役的话戛然而止,脸瞬间变得惨白,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去,明晃晃的尖刀贯穿自己的后心,从自己的心口穿刺而出。 可他丝毫没有感受到有人靠近了自己的身后,况且以他炼肉境武夫的肉身,怎会如此轻易就被人捅了个贯穿? 他瞪大着眼睛,看着那把明晃晃的剑刃在自己的胸口缓缓旋转了一圈。身体仿佛被鬼压床一般,丝毫动弹不得,就连呼喊都发不出来。 利刃嗖的一声被背后之人拔出,在泥地上溅出一条鲜红的血线。 差役壮硕的身体噗通倒下,扬起一片泥尘。 随着时间逐渐消散的不仅是那烟尘,还有小寡妇的绝望惊惶。她仰头看见了一张俊逸的少年面容,处变不惊地收刀入鞘,似乎只是随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一刻她似乎看到了传闻之中行走四方,打抱不平的江湖游侠。 “三尺青锋,可平天下不平之事;此心澄澈,不愧世间无愧之人。” 待那游侠长吟罢,他将目光缓缓视向了地上瑟瑟发抖、春光乍泄的妇人,眼中清明如水,波涛不惊。 虽然这有些不守妇道,但小寡妇的心乱了一下。 不过麻薯的话才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也不需要自己挣扎犹豫地去做决定了。 问心无愧吗?天下有谁是能随心所欲的,又有谁最后是能问心无愧的? 丝毫没有犹豫,徐林运作起隐藏在眉心之间的锁魂灯,将那差役即将溃散的生魂锁在了宝灯之中。 他这几天宅在灵台之中也没闲着,基本是摸透了这盏灯笼要怎么玩。 锁魂灯需要一个人全神贯注地操纵才能使用,并且在施法过程中无法分心干其他的事情。正常来说要在团队之中才比较好使,但徐林算作情况特殊,他和麻薯两个人才算做一个单位,自己就能运作这盏麻烦的宝灯。 徐林从王进的记忆之中得知,三司对于手下的所有人员,无论官职高低皆设置有简易的魂灯。生魂一旦溃散,其人对应的魂灯便会熄灭,如此上头就能知道手下的人是何状况。 徐林现在就是强行锁住那差役的生魂,维持其勉强不溃散。 “感谢恩公出手相助。”小寡妇慌张地收拾着身上被扯乱的衣衫,面上的惊惧慌张却是丝毫不减。 “恩公快跑吧。这差役乃是监灵司手下,奉命出来办差,他们的大队人马可就围在这葬星山上。” 麻薯摇了摇头,叹气道:“像你这样的聪明人就是顾虑太多,做什么事都瞻前顾后的。” 那小寡妇脸一红,推着徐林就往前走:“恩公莫要调笑奴家。赶紧离开此地,监灵司的人追来布下天罗地网,我们可就走不掉了。” 麻薯翻了个白眼,这句话也不是对你说的,欧巴桑。 “大姐你赶紧自己回去吧。我乃是镇魔司手下,对这家伙行事作风看不惯才出手的。我也是按着律法行事,监灵司那群驱虫可不能把我怎么样。” 麻薯胡说八道的本领算是和徐林如出一辙了。 “我就说嘛,镇魔司的大人们都是个顶个的英雄好汉。” 小寡妇听闻麻薯的胡说八道便转忧为喜,心中对于徐林的崇敬更深一等。 徐林用梦之钉抽取了锁魂灯中所束缚的生魂记忆,可惜收获不大。 只因他所杀的差役在监灵司之中地位不高,所以才被外派出来干这等强掳妇女的苦差。 监灵司指派给这差役的任务确实是可以用抽象来形容了。 他这几天在办的公差,就是去附近的县城里收集虎鞭、鹿茸、菟丝子之类的东西,然后还要四处寻一些符合条件的女子,将她们给掳掠到葬星山上。 徐林怀疑这到底是公办,还是在满足某位大人自己的癖好。 非要说那位大人的癖好还真是奇怪,搜寻的女子最好得是生过孩子的丰腴人妻或者是寡妇,屁股越大越好。 徐林不懂,他只觉得大为震撼。 确实不得不赞一句建安风骨啊。 麻薯照着徐林的意思,将谢四扯到一边,小声与她说道:“我一会得想办法混进葬星山中的监灵司营地。此行凶险万分,我没办法带上你。 你就和这位大姐一起返回村中,等我回来接你。” 一路上低头沉默的谢四忽地抬起了头来,应激似地揪住了徐林的衣领:“你准备丢下我吗?” “怎么会,多一个人就多一丝暴露的风险。” “我,我想帮你。” 谢四的头又不甘地低了下来,她知道徐林说的是有道理的。 “如果打起来的话,多我一个,也能多一丝胜利的希望。” 谢四的声音越说越小,揪住徐林衣领的手也不甘地滑落,像是挣扎狡辩一般。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徐林不知为何,谢四这两天又忽然有点玉玉,似乎是又丧失了所有的安全感一般。 向来以理智着称的他可不会为了谢四,影响自己的作战方案。 潜入这种事情,肯定还是人越少越好。况且就凭那边躺着的监灵司差役的行事作风,徐林可不敢把谢四带进他们的老巢之中。 “乖,去村子里等我。别胡思乱想了,我怎么会忍心丢下灵巧可爱的小四儿呢?” 温柔地抚了抚谢四不甘低下的小脑袋,徐林将她推往了小寡妇的方向。 “骗子。” 第95章 敢问此处可是合欢宗? 徐林目送着谢四,一步三回头地远离了葬星山山麓。小姑娘离开时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让徐林大为不解。 “步步回头总望君,幽幽心事向谁说?” 麻薯感慨地长吟一声。 明明是声情并茂的吟诵,可徐林翻来覆去,只在字里行间品味到促狭之意。 “我这两天应该没对她做什么吧?” 徐林有点自我怀疑地向麻薯确认到。 “呜呜,明明都把人家的心给偷走了,还这样说……该说你是迟钝还是薄情呢?” 麻薯以手遮脸,做作地假哭道。 并不理睬秒变戏精的大小姐,徐林狐疑道:“有问题。” “所以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里?难道你就忍心,把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儿送到狼窝之中吗?” 小暄拼命地在徐林手中挣扎起来,想要摆脱绳子的束缚。不过薛渺渺赠送的绳子质量极好,小暄这样的半魔在无法调动灵魂的情况下,完全挣脱不开那绳子的捆缚。 “乖巧懂事这四个字,和你沾边吗?” 麻薯伸手将小暄吊了起来,用自己淡漠的黑眸与她对视着。 小暄眼中划过一丝狡黠,谄媚地说道:“您是梦之钉中的那位前辈吧?晚辈还没请教您的尊号呢?” “我就说吧大小姐。你那些姑娘家家的小习惯真得改改,太容易穿帮了,一点都不像我。” 徐林不爽地向麻薯抱怨道。 不过他倒也不在意,自己和麻薯伴生的隐秘,谢四和小暄其实都是知道的,也没有必要非得瞒着他们。但关键是以后不能在其他人面前露馅。 “哦,竟被你这小姑娘看出来了?” 麻薯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感,一副高人姿态地故弄玄虚道。 “嘿嘿,那当然。前辈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文化人,哪像我那不成器的老爹是个丈育。” 小暄谄媚地向麻薯示好着,想要博得它的好感。 徐林确实是个丈育理科生。但在他那文史两开花的学院长的带领下,其实还挺喜欢拽文的,不过他还很低级就是了。 “本尊乃是名扬上界的大爱仙子方媛,遭奸人暗害、魔头围攻才陨落至此,化为一缕残魂。你现在若能vivo 50,哦不对,是尽心辅佐于我,待本尊杀回上界,执掌天庭,也可封你做个仙侍。” 跟徐林呆久了,麻薯也是张口就来。 “蛤?” 麻薯的自我介绍太过重量级,小暄也不知道自己是该信还是不该信。书上那些残魂老前辈,似乎都是这个模板来着? “行了,本尊现在就用的上你,赶紧给我施加幻术,变作那边的差役模样。” 麻薯一指身旁的尸体,照着徐林的计划差使着小暄。 得。小暄算是明白了,无论是除圣老爹,还是这高人前辈,心里都盘算着拿自己当牛马用。 “啊~” 小暄大张着嘴巴,用手指了指自己,以楚楚可怜、满眼希冀的眼神,暗示徐林和麻薯:我需要投喂。 挂在诅咒娃娃身上的涌泉之恨,无时无刻不在压榨着小暄体内的灵魂储量,使得她现在完全无法积蓄灵魂,只能随吃随用。所以想要差使小暄施法,还得事先给她充能。 “不出意外的话,山里最多只有一个校尉级别的人物,你能糊弄的住他们吗?” 听到徐林的质问,小暄又是臭屁地自吹自擂起来: “嘿,我可是幻术天才美少女,别说是现在这个年代,往后再推百年,也没几个人能与我较量。” “行了,那你用个差不多水平的幻术就行,别浪费我的灵魂。” 狗屁甲方要求就是多。 小暄一边接受着徐林让渡过来的灵魂用以施法,一边解说道: “想要勘破幻术,一般还是得靠法宝、灵器、阵图才靠谱。监灵司跑到这种穷乡僻壤来出外勤,多半是没带这些防护措施的。 但你得小心一下那个校尉,如果他是个家族子弟,肯定携带有家族留给他的护身法宝。这种不稳定要素我可不敢给你打包票。 你这抠抠搜搜的灵魂量,我也只能给你做到这个地步了。” 徐林感受着自己被抽去的0.1个单位灵魂,眼皮直跳。这个量可不算少了,徐林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正在滴血。 随着小暄念诵着莫名其妙的咒文,徐林只觉周遭的空气剧烈波动,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四周的光线变得扭曲,有光晕在不断地闪烁。 待到小暄念诵完毕,光晕似涟漪般散去,徐林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虎背熊腰的监灵司大汉。 徐林诧异地看着自己的身上发生的改变,左摸右摸也没有察觉出幻术的破绽。 “这幻术为什么连自己也骗?” 小暄翻了个白眼,敷衍地解释道:“把你自己也骗进去,免得因为与别人的认知不同,露出破绽。 因为我现在只能一次性释放幻术,而不是持续释放,幻术的效果会比较次。只能持续一个半时辰,你小心一点。” 反正徐林此行也只是想先试探一下敌情,看看此处的情况,不一定会需要待太久。 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让小暄给自己续杯了。 “你,去把这尸体处理一下。” ----------------- 徐林顺着那官差的记忆,径直靠近监灵司驻扎在葬星山山麓的营地。 他还尚且不曾进营,就有三四个相貌各异的同僚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将徐林团团围在了中央。 “哟,二哥办差回来了。” 面目猥琐的瘦高男人搓着手,快步朝着徐林走来。 “快让兄弟们看看,二哥今日带回来的是何货色?” 徐林心底暗骂了一句蛇鼠一窝,面色不改地回道:“去去去,我今日回来的那么晚,牛大哥肯定早就收班回来了。你们几个在他那里还没玩够?” 另一个差人对着徐林满脸堆笑,脸上横肉一颤一颤。 “二哥又不是不知道,牛大最为小气,自己带回去玩了,哪舍得与兄弟们分享。” “就是,还得是二哥仗义。” 其余人也是异口同声地拍起徐林的马屁。 知晓那差役记忆的徐林,早就把这处营地标记为了哥布林巢穴。这也是他打死不愿意带上谢四的理由。 瘦高男人看清被徐林捆在腋下的小暄之后,皱眉轻咦了一声。 “二哥,这小妞可不合上面的意思啊?看上去还像是个黄花丫头。” 那官差的尸体似乎并没有给小暄提供到足够的营养,她的身体仍旧处于js的阶段。 她此时很配合地在徐林的腋下缩得像只鹌鹑,哪里都不敢看,活像本子里被痴汉吓到瑟瑟发抖的小〇生。 徐林佯装气恼地回答道:“那群贱娘们都躲起来了,小爷今日只看到这么一个小丫头,索性就给绑回来了。” “懂,兄弟们都懂。” 那些监灵司差人尽皆猥琐地大笑了起来。 懂?你们这群出生懂个屁。 “反正二哥今日也交不了差了,倒不如今日,就和兄弟们开趴算了。” “是啊,这小姑娘既然不需要用来交差。那岂不是可以让兄弟们……” 那人拖着长音,眉飞色舞地缓缓说道:“刺之琴弦,攻其菱齿,美快之极也!” 第96章 蠢物队友与低能对手 (被申鹤拿下了,呜呜) “滚。” 徐林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他阴沉着脸,用力撞开围在身前的众人,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营帐。 “二哥今个儿怎么跟牛大一个德性。” “败兴。” 那群人依旧嬉皮笑脸,以为徐林只是在假装生气,实际是想吃独食。 然而,徐林是真的怒了。他们的顶头上司校尉崔连城是个不管事的主,这群只会修炼的痞子平日里就缺乏管教,外出执行任务时更是肆无忌惮、胡作非为。 没有劫掠乡里、打砸抢烧,徐林居然还得夸他们一句“收敛”。 “诶诶诶,为什么啊。” 小暄看着身后的监灵司差役们渐行渐远,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也装不下去了,拼命地在徐林腋下扭动起来,徒劳地伸手向后方招去。 “impart,我的impart,快给我回去啊!” 徐林的小棉袄自出场时,就不是漏风那么简单了。 “啊,你干嘛。呜呜,我错了。” 小暄被徐林一把转了过来,用胳膊狠狠掖着她的脖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徐林看小暄的眼神满是嫌弃,他有那么一点洁癖。 “你tm疯了是不是!还是说你有那么堕落?” “我改,我以后改还不行吗。” 小暄挣扎着向徐林讨饶,几近要口吐白沫。 徐林叹息着松开了扼住小暄咽喉的手,心中的滋味一言难尽。 小暄大口喘着气,转念就是死不悔改地小声抗议着:“嘁,不就几个人渣吗?这也不能,那也不能,真没意思。” 徐林并不知道的是,作为天下独一份的杂种半魔,她的生理结构除了外表拟人,实际已经是到了纯逆天的程度。 乌贼之哀歌赋予了她拟态为章鱼的能力,而她的〇〇就像是头足纲的喙一样,长满了尖牙利齿。 且不要说小暄愿不愿意和你教培,正常人应该绝对不会想和她发生〇行为的。 半魔那种独有的精致感,一人一生只能体验一次。 被她可爱的小虎牙摩挲撕裂,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感受。 想必是浑身一颤,刹那升上天堂的愉悦体验吧! 不想再理睬这个莫名让自己喜当爹的蠢物,徐林暗暗思量起来那些监灵司差役干的所谓公务。 他们虽然会奸淫掳掠来的妇女,但是却有一项很奇怪的规矩。那就是可以咬,可以另辟蹊径,也可以玩各种变态的花样,但是唯独不可以走正道。 旺旺雪饼 admissible,泡芙 no! 盗墓起家的监灵司对手下这群鱼龙混杂的差役,虽然不注重德行,但却十分强调纪律。 他们以严苛的方式坚守着上头下达的这条底线。当然,除此以外他们会做什么,我就不好说了。 这也是他们看到徐林掳着不合要求的姑娘回营时,会那么兴奋的原因。因为既然不满足要求,那也不必遵守那条底线。 徐林可以肯定,这项命令背后必然有着隐秘。 为什么非要掳掠妇女来到山上?又为什么要下命令,让底下人不可以中〇掳来的女子? 可这群底层差役只会执行命令,不仅是接触不到背后的隐秘,甚至他们都不太好奇。 这个世界的修炼并不是万能的,至少不是那种随着实力飞跃,生产力也会自动提高。要想从事各方面的工作,需要专门研习对应的术法和技能。 一门心思提升肉身、磨砺杀人技的武夫就不具备那些技能。所以监灵司出外勤时还在野外住帐篷,就跟行军打仗时安营扎寨差不多。 但监灵司住的帐篷也并不简陋,是由辎重部门派专人过来搭设的。 徐林所住的帐篷由精致的兽皮缝制,木质的支架结构搭得相当坚实。内里不仅有床铺,甚至置有桌椅板凳,各类摆件。那些是这帐篷的原主人出外勤时打秋风来的。 徐林随手将捆着的小暄丢到了床上,随即由自己的营帐为中心,向四周派遣幽灵守卫收集情报。 “他们既然都已经找到了这处墓葬,为什么不进去探索,反而是在外面蝇营狗苟?” 徐林看似是在问像蛆虫一样在床上扭来扭去的小暄,其实不过是在和麻薯自问自答罢了。 “肯定是没找到入口呗!要么就是找到了入口,却没有进去的钥匙。” 小暄嫌弃地从那床上爬了起来,随口回答了徐林的问题。 “那你知不知道入口在哪里?要怎么进去?里面又是什么样的情况?” 面对徐林投来的疑问,小暄茫然的摇了摇头。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到头来你就给我确认一个存在性是吧!” 徐林对小暄的低能表现实在是一言难尽。 别的重生主角不都是对各种历史、传闻、轶事倒背如流吗?怎么到了这带孝女的身上,表现就如此的拉胯! 这不知道,那不知道。那你重生个毛线?如生! “蛤?这种我出生之前的往事,我怎么会清楚嘛!” 小暄鼓着嘴为自己辩解道:“要不是里面蛰伏着一位半圣的残魂,打杀了不少监灵司的人马,闹得满朝皆惊,我怎么会记得住这种事情。” “所以说在你的历史之中,这处墓葬最后就是由监灵司的人打开的。” 小暄点头对徐林的问题表示了肯定。 徐林闻言陷入了无声的思考之中,然而他的身体在麻薯大小姐的操纵之下,正在营帐之中到处查看着。 野营这种事情,对于大小姐而言还是太过新奇,使得它对这营帐的每一处细节都十分好奇。 徐林会相信小暄的消息,赶来葬星山查看情况的原因无他,地平论交代给他的任务也是发生在此地。两相巧合之下,徐林便决定赶来此地,说不准就可以一举两得,解决身上的多个麻烦事。 小暄随口揣测的那句,监灵司还没有找到入口或是进入内部的办法,大概率就是实际的情况了。 地平论交代的时间是还需要一年不到,大约是9到10个月的时间,监灵司的人才能找到办法真正进入到墓葬之中。 可是徐林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蹉跎。他现在身上缠着涌泉之恨与淫魅天香两项诅咒,并且还承担着诅咒过载的副作用,必须赶紧凑钱向天音购买赎罪券解掉才行。 自反杀小暄,斩杀王进的那晚过后,时间已经是又过去了两天。淫魅天香下一阶段的进度已经到了40%,发作频率从最开始的两天一次变成了一天一次,今天甚至是一天两次。 再往下发展下去徐林都不敢想了,自己怕不是得冲死在这里了。 不仅如此,现在与大小姐神交的办法,已经快要压制不了那股子躁动了。他似乎想要,真正的鱼水之欢。 “监灵司的人无能,找不到进去的办法。我们就该帮帮他们。” 徐林打定主意,快步走到小暄跟前,用坚毅的眼神与懵逼的小暄对视了一眼。 “啊!你揍我干嘛。” 小暄腹部突然挨了徐林一记重拳,疼得在床上直打滚,蜷缩成一团。 “我沦落到而今这个地步,还不是你这家伙害的!” 第97章 有其女必有其父 “禀报蒋副尉,卑职今日下午出去,并无寻获,特来赔罪。” 徐林循着窃取来的记忆,装模作样地前往管理此处营地的副尉处告罪。 崔连城手下有三个副尉,实力皆处在炼体第四境的炼骨之境,每人率领大约二十到三十名,实力处在第二境到第三境不等的底层差役。 监灵司整体战斗力并不如镇魔司那般强悍,但却精通各类小道,以及阴谋算计、蝇营狗苟。 “没寻到就没寻到,没想到你这莽汉也会过来告罪。” 蒋副尉自斟自酌着,微微有点醉意,似乎不太在意徐林有没有完成他布置的任务。 副尉虽然是校尉的副手,但却是由上头指派,而非校尉挑选。 这蒋副尉的出身乃是地痞无赖,与世家次子出身的崔连城素来不合。而今崔连城高升,蒋副尉被分配到对头手下办事,备受排挤。 这也是为何,他只能独自带着手下在山麓处扎营,而其他两个副尉都跟着崔连城在山上办事,更接近那真正的大能遗藏。到时取得其中的宝藏,也势必没他那份功劳。 “下属只是担心办事不力,害的蒋大人受了瓜落,兄弟们以后的日子也难免不好过。” 徐林心思一转,快步上前,从桌上端起酒壶,陪笑着为蒋副尉倒酒。 似乎是徐林突如其来的谄媚让蒋副尉有些诧异,但也并无不喜。 他猛地一口灌下杯中酒水,因为本来就有点醉,愤懑地发泄道: “这狗娘养的贱崔,不就仗着家里有几分背景,竟然先爬到小爷头上去了。 整天就差遣小爷和手下弟兄,做这种无关紧要的苦差事。麻烦要我们解决,功劳又轮不到我们分。” “这搜罗村妇到底有何意义,不是满足崔大人的癖好?” 徐林融入角色,一副憨傻的模样说出智障推测。 蒋副尉轻笑着瞥了眼躬身端着酒壶的徐林,眼中的调笑意味不加遮掩。 徐林装作没看见他的表情,继续给他空下来的杯中倒满酒水,嘴上问道:“这事兄弟们要干到何事?总不可能,咱就一直这么搜罗下去吧,他崔校尉还想开娼馆不成?” 蒋副尉摇晃着杯中的酒液,微微思量之后居然真的给了徐林回答: “我是觉得差不多该饱和了,但是贱崔比老子还阴狠,他恐怕根本不打算停下来。除非他已经取得了墓中遗藏。” 副尉嘴角勾出了一抹玩味的笑,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徐林。 “卑职想不通,这些妇人能用来干什么。” 徐林继续装傻充愣,意图从副尉这里套出些消息来。 “不该知道的事情别问,平白增添烦恼。” 副尉仍旧是一副故作高深的作态,丝毫不打算向徐林透露些什么。 徐林现在真想用梦之钉狠狠抽这个谜语人一刀,这不能说,那不能说。 可是梦之钉对精神清醒、意志坚定的人并不好使,目标越接近死亡与梦境,才越能随意地读取对象的记忆与心理。 之前都是自己在明,敌人在暗,每次都是被打到家门口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现在好不容易能有一次自己躲在暗处,他不想这么快就打草惊蛇,使自己暴露。 问不出消息来,徐林可没兴趣继续留在这里,给这酒蒙子当舔狗。 “既然如此,我就不问了。卑职告退。” 徐林转身还没走出几步,忽听得背后传来醉醺醺的调笑声音。 “你要是真想知道,自己上山去看看不就行了?不过嘛,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那么自找烦恼。” 徐林从蒋副尉那里离开,思忖着接下来的行动方向,缓步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通过遗留下的幽灵守卫视野,徐林知道自己的营帐之内正发生着一场大戏。 两个眼熟的官差双目翻白,口吐白沫地躺在营帐内的地上。小暄站在他们跟前,像是小孩子用木棍逗弄蚂蚁一样,伸出自己的触手戳着被撂倒的那两人。她在寻觅一个合适的切入口吸食他们的血液和精气,而不是直接把他们搞死。 “怎么做到?你不是没办法用灵魂术法吗?” 徐林一脚踢开躺在地上挡路的这两个倒霉蛋,眼底毫无怜悯。 “神经毒素呗,才经历了炼皮炼肉的武夫,如何能挡得住我这毒?” 小暄一副小恶魔的模样坏坏地笑着,将自己那紫色的锋利触手猛地扎入这两人的小臂上,以令人惊惧的速度吞噬着这两人的精血。 徐林知道她才不是什么小恶魔,她就是真正的恶魔。 “你有这一手,为什么不对我用?” “反正对你也没用,我又不傻。” 徐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抗毒,但他也不想和小暄问太多,以免露怯。 “你别把他们弄死了。” “反正这些武夫气血旺盛,给我抽个一两也不打紧的。” 真的假的,抽这么多,血液循环都tm要出问题了吧。 发现徐林皱眉凝视着自己,一脸怀疑模样,小暄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给自己辩护道:“nobody knows 武夫 better than me. 我以前养过,肯定没问题的,反正比你养的鱼要活的久。” 出于世界和平与福祉的考虑,徐林在考虑自己以后是不是应该结扎,然后再领一个诺贝尔和平奖。 “那你说,会不会有什么,需要未怀孕妇女作为牺牲的血祭仪式?” 徐林觉得自己的离谱问题都不是很问得出口,这要求怎么看都太抽象了。 “蛤?” 显然小暄也被徐林的发言震惊到了,颇为不解。 “我只听过用孕妇或者死婴作为牺牲的血祭仪式……” “够了,既然没有的话,你还是别接着往下说了。” 徐林可没兴趣跟这小魔女学习那些血腥的魔道手段。 “摘星楼怎么都是名门正派,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仪式祭品扯上关系吧?” 小暄蹦跳着来到了徐林的身边,帮着他一起推理。 “嗯……那反过来,不是需要未怀孕的妇女,而是需要她们去怀孕。 比如和什么特定的生物交媾,产下某种他们想要的子嗣。这些掳来的妇女不过只是孕袋罢了。” 小暄的瞳孔圆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居然能如此一本正经,条理清晰地做出这样恶心的推理。你果然是初生的东曦,彼阳的晚意啊!” 没有任何想法会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徐林能做出如此重口推断的原因只有一个,玩rpg黄油玩的。 鲁迅先生有言: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别人看。娇弱少女诞下恶心魔物的反差感,确实是让徐林永世难忘。 徐林也对自己的逆天脑回路很羞愧,但他现在乱猜也只能猜成这样了。 看着身前长满触手的小棉袄,徐林又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小女友产下小暄这样的半魔,是不是也属于这类重口情节? 第98章 钥匙什么的不需要啦 崔连城身为校尉,此时却未着监灵司的差服,而是一身锦衣常服,端的是个器宇轩昂,仪态翩翩。 他脚步轻松地走进了重兵围守的石室,然而这副闲适淡然的仪态,在进入房间的瞬间就端不住了。 石室之内满是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夹杂着各种药材的混杂异味,熏得他这位公子哥难以忍受。 崔连城用手扇去鼻尖的恶臭,语气调侃地与那边阴影处锁着的半老中年人搭话道: “姑父,这两天感觉如何?可都还满意?” “呵,原是我的好侄儿来看我了,真是叫我感动。” 那半老的中年人名唤陈思酿被铁索束缚了手脚,捆在石室的阴影之内。紧闭的双眼在听到崔连城话语的瞬间就猛然睁开,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崔连城那张淡笑着的脸。 那是一双雄狮猛虎的双眼,尽管被崔连城囚禁于此,其中的威严与气势却是丝毫不减。 中年人的头发杂乱如枯草,夹杂着不知名的污垢与稻草的碎屑,一缕缕地纠缠在一起。显然他被囚禁在此已经有了一些时日。 他的身上一丝不挂,沾染了许多难以形容的污渍,有泥渍,有血渍,也有药渍,几乎是不成人样。 听到中年人讥讽的一句“好侄儿”,崔连城的眼皮跳了跳。 若不是以前爷爷的决定,他才不会认同陈思酿这等粗人也能够进他们崔家的家门。 我还愿叫你一声姑父那是给你脸,你胆敢称我为侄儿,自居为长辈,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崔连城就算只是不受重视的次子,但那也是名门望族崔家的次子,如何轮的上一介江湖帮主在自己面前端架子? 叫他江湖帮主都是抬举,难听点不过是个流氓头子罢了! 崔连城耐住了性子,并没有发作。这便宜姑父身上还有他想要的东西,他可指望着以此立下大功,升官发财呢。 其实崔连城知道,陈思酿的门楣不仅不低贱,还是货真价实的圣人门庭。可是家道中落,就是家道中落了,活该被别人狠狠踩在脚底羞辱。 连一点底蕴和家传都没有留下,谁会相信你出自一尊半圣之后呢?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圣人之泽,十世而衰。就算是真正的圣人,也不可能永保自己的子孙后代无虞。 崔连城深刻地明白着这个道理。 他们崔家也快完了,如今也不过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后辈本就青黄不接,野心勃勃的太祖又有心打压各地士族门阀,收拢权力到中央。 家中长辈仍旧是那副自视甚高的模样。端着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子,满口都是名誉声望,固执着道德清高,如何能在这个新时代重振家族? 崔连城不一样,他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家伙。他要踩着自己的家族与姑父爬上去,自己当这崔氏的老祖。 圣人门庭的出身没有给姑父带来一丝的隐蔽,反倒是给他惹来了祸患。 陈思酿祖上的那位半圣老祖陈圭,给他们陈氏的有缘后辈,留下了一道惊天的半圣传承。那道传承就隐藏在这座葬星山之中,也是这位半圣的坐化之地。 葬星山之中乃是一处传承秘境,只有身具陈氏血脉的后人才能开启入口,允许携带一位外人进入,并且每个人一辈子只能开启一次。 千年以来的陈氏后人倒也真是无能,包括他这姑父,都没能通过老祖留下的考验。 真是时也命也!活该这处机缘由他崔连城来取。 当然,这处传承秘境的存在原是陈氏的不传之秘,崔连城本不该知道的。 可谁让姑父有个傻妹妹。不管不顾地爱上了一位富家子弟,为了抬高自己在心上人面前的价值,居然把这等秘辛都轻易地告诉外人知晓了。 陈氏家道中落,教养不严,竟是出了这样蠢物般的恋爱脑! 自己被骗走当做生育工具,落得个早产血崩而死的下场。窃取到这桩秘密的各路人马也是纷纷出手,蚕食鲸吞般地缉捕陈氏子弟,想要在这处机缘之中分一杯羹。 最后乃是陈思酿主动投效了崔家,求得崔家的庇护,才平息了这场祸端。 崔氏以雷霆手段把所有知道这桩秘密的人都给抹杀了,并使用天道契约保护了这道秘辛。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因为这处机缘已经被陈思酿献给了崔家。 他入赘给了崔连城的姑姑当上门女婿。姑姑乃是新丧偶,且比陈思酿大上30岁。 虽说女大三十送江山,但陈思酿什么都没能得到。他与这位大他三十的老富婆诞下了一女,然后就被光速赶出了崔家,并且签下天道契约,若无崔氏的准许,以后再也不能行鱼水之欢,更不用说想诞下子嗣了。 至于崔连城现在在干什么,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他将陈思酿囚禁于此,利用监灵司富足的的人力与物力,强迫他不断地与掳来的村姑交合,批量地生产带有陈氏血脉的孩子。待到那时,他就可以让手下的人马不断地去挑战传承秘境,直到有人通过考验,获取其中的传承。 他筛选掳掠对象的原则也是朝着好生养去的,毕竟初次生产的女子太容易出意外了。 耗材死了那就死了,他心疼的是姑父有限的精力啊!每一滴他可都不愿意浪费。 还好姑父自己也是个第二境炼肉境的武夫,即使年迈,仍旧宝刀不老。加上崔连城上的各种灵丹妙药压榨,啊不是,调养辅佐,流水线加工也不是问题。 或许有人会问,这处机缘不是迟早会落在崔家手里吗?崔连城何苦要做这般谋划? 呵呵,那是落在崔家手里,落在自己那呆蠢的表妹手里,又不是落到我崔连城的手里。 “姑父,你就好好在这里,为我的仕途添砖加瓦吧!” 崔连城与陈思酿的交流并不愉快,留下一句调笑的话语便走出了石室。反正他此来也只是确认陈思酿的状态,别死就好,其他爱怎么样怎么样。 见崔连城出来,几位下属迅速凑至他的跟前汇报消息,表现自己工作的热忱。 “崔大人,卑职从丹鼎宗弄了批灵兽配种用的兽药,已经送到山上来了,您看我们之后下多少剂量?” “只要药不死,你就多下一点。” “大人,您要的鉴定身孕的灵器已经弄到了,怀有身孕7天就可测出。大人,不瞒您说,这玩意可真不好找,卑职费了老大劲才从瀛洲人手里搞到了。” “很好,但7天还是太长了,之中会有多少浪费?你再试着寻找一下有没有更好的。” “大人,蒋副尉那儿今天就送来了三名女子……” “哼,这点小事那家伙都办不好,拖累我的大计!” ----------------- 利用用幽魂偷袭,直接冲击敌人的心魂,徐林轻松撂倒了守在神龛外的四名守卫。 徐林在幽灵守卫探查的视野之中,寻到了这处奇怪的地点。这神龛于陡峭的悬崖上开凿而出,四周皆有茂密的植被遮掩,隐秘性极好。关键还是有四个炼筋境武夫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看守,让徐林觉得尤为奇怪。 “这鬼地方也太难上来了。” 小暄被徐林捆在自己的背后一起背了上来,满不情愿地埋怨着这里的地势。二人现在的样子,确实是像走不动道的小女儿以及背着女儿郊游的老父亲。 徐林和麻薯照着梦之钉中的技艺,将昨日从螳螂妖身上得来的材料,制成了一副简易的螳螂爪。靠着螳螂爪的攀登之能,他们才成功地爬上了这耸峻的神龛之中。 “我们好像中奖了。” 从四名守卫记忆中得来的情报,实在是让徐林难以置信,事情竟然会发展得如此的顺利。 “这里就是大能遗藏的入口,而且是一处传承秘境。” 没想到还没搞清楚监灵司的人在搞什么飞机,徐林就先寻到了秘境的入口。 “蛤?入口就这么点人守着?” 小暄不太理解监灵司的防范为何这般松懈,如此轻易就让徐林给混了进来。 一方面是这个鬼地形确实派驻不了几个人,另一方面崔连城自信,就算找到入口,目前也没人能够进去。 “管他呢,我可笑纳了。” 拥挤的神龛之中有一尊奇怪的灵器,光线黯淡之下倒是看不真切。只是隐隐看出好几个圆轮的形状,四条须髯虬结的腾龙布置在灵器的四角,齐齐朝着灵器顶端的圆环张牙舞爪着。 但真正引起徐林注意的,是那灵器之上不断有白色的灵光飘荡着。 梦幻的紫芒在徐林的驱使之下划破了那阵亮白的灵光,狠狠刺入了灵器顶部的圆轮之中。 现实在徐林的眼前崩溃成碎屑,旋即再次重组。 出现在徐林眼前的,不再是那光线灰暗的狭小神龛,而是发现自己忽然置身于一处金碧辉煌的宫室,周围金光璀璨,白亮如昼。 高处凭空悬有三个金色大字,龙飞凤舞地告知了徐林,自己现在究竟身处何处。 【胜天宫】 第99章 梦起梦碎,是我非我?【黑之章】 夜风萧索,蝉鸣寒泣。 一道孤零零的瘦小身影立于村头,呆愣愣地张着小嘴,仰头凝望着那天上月。 伸手去抓,抓不到。 廿四日的残月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 如果不是看不到想要的东西,她才不想看这不圆满的残缺之物。 哎—— 长长的叹息凝固在空气之中,久久不化。 谢四有点小小的忧郁。 无聊地低头摆弄了会手上套着的手环,小姑娘又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这还是徐林亲手给她戴上的。每当她看到那束跃动的青色魂火,都觉得自己的身心,甚至是灵魂,都得到了涤荡,让她暂时忘却了痛苦与烦忧,重归宁静。 大概是因为精神过度紧张,谢四这两日的睡眠总是很浅,很不安稳,每次都会做梦。 明明每次都只是在赶路之中的小憩,谢四却像是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有些难以启齿,谢四这两天总是梦见自己与徐林朝夕相处的日常。 看来我们水泥封心的小四儿也会有少女心事呢。 梦里没有不可思议的幻想。 没有自称妖精的萤火虫,没有会变成人的狡猾黑猫,没有捉摸不透的魔神,没有到处乱飞的幽灵,没有深海来的怪物。 梦里也没有惊心动魄的冒险。 没有邪教与冥婚仪式,没有真理造物与魔神试炼,没有花魁与天之赌约,没有海妖与镇魔司。 梦里只有平淡如水的日常,却是那般真切,那般美好。让谢四几乎要感动地落下泪来,赞扬一句上天赠予的奇迹。 细细想来,这些事情她与徐林并没有真实经历过。可她却觉得梦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活灵活现,那样的真实,仿佛她的确历经过这一切。 梦里的他陪着自己一起下厨。 他总是抱怨这个原料没有,那个调味料没有,最后只会帮着择菜、烧火。而我除了杂烩粥,其实也不会什么别的手艺了。他明明吃得那么费劲,却还要不停地夸赞说“好吃”。 我想让他真心实意地夸赞我一次。 梦里的他总是督促自己学习。 他对什么“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的话嗤之以鼻。他教我识文断字,命我饱读诗书,令我去学习琴棋书画陪他玩耍。甚至还要我学习什么微积分和线性代数,并一口一个“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觉的!”。就跟拉斯一样讨人厌。 我有在学习之中变得更好吗?我是说在他的心中。 梦里的他喜欢为我梳妆。 衣服、饰品、袜子,大概是买了一件又一件,不光是购买成衣,还要订做各种各样的,奇奇怪怪的款式。有着繁复花边的百褶裙,黑白颜色的婢女制服,带花边的头饰与腿环,薄透修长的黑白色袜子。他会给我梳头发,夸赞我可爱。我知道我自己根本不是什么美人。 可是只要他喜欢,我愿意穿上任何服饰给他看,哪怕是只有一件肚兜。 梦里的他陪着自己度过了每一个节日。 七夕,他给我写了一首鹊桥仙,我知道那是他抄别人的。但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我从来没有过过七夕节。 春节,我们一起换桃符,放爆竹,吃年夜饭。我哭了,因为这是我那么多年来,第一次和“家人”一起做这些事情。 元宵,他带着我出去看花灯,猜灯谜。他猜谜真的好厉害,赢来了一盏又大又漂亮的花灯。他把那盏花灯送给了我,好喜欢,好喜欢,我要留着它一辈子。 还有好多好多故事,我希望能留着它们一辈子…… 梦里的谢四只是徐林房里的婢子,可是她仍然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没有波澜壮阔的奇幻冒险,没有惊心动魄的生死大战。有的只是一点一滴汇聚而成的,名唤日常的奇迹。 在徐林不知道的时候,小四儿已经完成了自我攻略,好感度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何况她本来就对徐林抱有淡淡的好感,并且早就默认了自己是他三叩九拜,有过肌肤之亲的妻妾。在这样的梦境暗示之下,她更坚定了,眼前人就是自己的良配。 可这些天,她还是隐隐有着不安,即使待在徐林的身边都无法获得安全感。 原因也是因为梦。 那些美梦的最后总是会变成令人绝望惊惧的梦魇,将她从梦中惊醒。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在梦的最后,她总是被他厌弃,被他憎恨。 为什么要鞭挞小四儿,为什么要折磨小四儿,为什么要糟践小四儿?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冷暴力我?为什么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为什么不愿意吃我做的食物? 二人之间从点点滴滴开始建立起的一切,都被那个男人亲手毁去。 看着那盏花灯被丢出去的时候,谢四感觉自己的那颗芳心也被一起糟践了。 在他的眼里,她似乎只是一具可以任意亵玩糟蹋的玩偶,倾泻欲望与愤怒的沙包,专属于他的萝莉斐〇杯。 直到最后在无法解脱的冰牢之中,被抽魂炼魄,再也看不见那个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从梦中惊醒的谢四总是会安慰自己,那些不过都是噩梦罢了。神经过敏之下的幻想产物,当不得真的。 真是自欺欺人! 美梦就奉为迟早会发生的未来,噩梦就斥做不切实际的虚妄。真是好事都给你占了! 但无论怎么说,谢四平静如镜的心湖算是被这些光怪陆离的幻梦给拂乱了,漾起的一阵阵涟漪搅得她心绪难平。 我是怎么想的?他是怎么想的? 迷梦与幻想就像天上的月亮,明明看得见,似乎也真实存在,却怎么也抓不着。 月亮真实存在吗?我的感情又是真实的吗? 谢四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悸动,不知如何是好。 无聊地翻看着手里的厚书,那是一本抄录了天下所有已知阴性体质的抄本,堪称是一本大图鉴了。 千知告诉过她,她大概率身具一种特殊的阴性体质,乃是天生的修炼苗子。 她其实对这特殊体质,还有什么修炼的事情,没有那么多的兴趣。不过就是随手翻翻,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冰魄灵体,拥有着天下第一等的冰系功法适应性…… 无聊,难道生下来就非得修习冰属性的功法吗?连选择都没有,真是可怜。” “阴煞之体,生来亲近阴煞之物,神魂不会为幽灵鬼怪所伤,反而能吸收他们作为助力…… 但是拥有该体质者乃是天生煞星,会给自己和周围的人带来不幸。我确实是挺不幸的。” “极阴之体,该体质乃是天下至阴至寒之物。体质拥有者的魂魄在长年累月的阴气滋养之下,将会蜕变为凝如实质的阴魂。血肉之躯最终将会无法承载阴灵魂魄,导致身魂分离,化为鬼魅…… 注定早夭,记录之中几乎无法活到二八年华。” 谢四叹了口气,什么阴性体质图鉴,分明就是诅咒大全! 一想到自己的诸般不幸也可能来自于这杀千刀的阴性体质,谢四都忍不住站起身来,以手指天,想要破口大骂这不干人事的天命。 可是她还知道一个小秘密,那就是徐林正是为了她的阴性体质而来的。这是拉斯偷听得来的。 谢四最终还是没有骂出来。 命,都是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谢四泄气地蹲了下来,继续翻阅着手头的诅咒大全,小声嘟囔了一句:“骗子,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天阴魅体,千年难以一见的双修\/炉鼎体质……” 谢四读着读着,忽然觉得有意思了起来。 “体质拥有者的体液可以作为媚药的引子。尤其是以其处子之血为引,能够炼制传说中的咒毒「淫魅天香」。 体质拥有者可将淫魅天香下给心仪的生灵(任意种族,任意性别),辅助以咒法,便可使中毒之人永生永世地爱上自己,至死方休。即使体质拥有者身陨在前,中毒者也必将为其殉情。 以上皆为传说,真实记述过少。” 谢四啪地一下合上书,望向远处,若有所思。 “如果我是天阴魅体的话,或许就能让他永远爱我,一辈子不离不弃了吧?” 仅仅只是想了一瞬,谢四就苦笑着摇了摇头,先不说这只是她的幻想。以这种办法获得他人之爱又算是什么事呢? 不过若是敢背叛、抛弃自己的话……一定要让他吃点苦头。 “思思姑娘,你这小姑娘家家的,半夜待在外面小心被歹人盯上了。” 被徐林搭救了的小寡妇,发现谢四不见,猜到她是偷溜出来,因为担忧其安危,便匆匆出门来寻她。她一把将谢四扯了起来,牵着她往自己的家里走,柔声劝慰道: “你家哥哥既然是镇魔司差役,想必本事通天。你就莫要担忧他了,还是得以照顾自己为先。快些回姐姐那里歇上一歇吧。” 谢四呆愣愣地被小寡妇抓着往村里头走去,眼神仍旧不甘心地看向葬星山的方向。 才不要做兄妹,要做就要做…… 第100章 梦起梦碎,是我非我?【赤之章】 “灯花微亮,笔锋微凉。” “难绘虚妄,难解惆怅。” “梦境微凉,情节微凉。” “迷离幻象,重叠忧伤。” 熟悉的断断续续的乐器声,熟悉的呕哑嘲哳的歌唱声。 谢四的睫毛微微颤抖,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漆黑一片,唯有远处有淡淡的、柔和的黄色光晕。应该是灯光吧? 谢四看见青色的魂火在自己的面前跃动着,似乎在指引着自己走向那片灯火处。 随着脚下的步伐,谢四一步步地靠近了那片亮堂堂的灯火,在一阵炫目的白光过后,她看清了掩藏在白光之中的,那片喜庆的红色海洋。 房内到处都挂着大红色的绸缎,绣着金色的龙凤呈祥的图案,四角垂下的流苏轻轻摇曳。正中悬挂着一盏八角灯笼,烛光透过红色的灯罩,将整个房间映照得温暖而朦胧。 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用金线绣成的“囍”字,四周环绕着祥云与牡丹的图案。囍字下方摆一张雕花红木供桌,桌上置有一对鎏金烛台。粗大的龙凤喜烛燃着跃动的烛火,映得桌上的金制器皿闪闪发光。 就连地板上也是铺着红色的地毯,其上绣着祥云和莲花的图案,一看就是柔软且舒适的。房间角落摆放着几盆盛放的牡丹,花瓣层层叠叠,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不用说谢四也知道这里要发生什么了。这里显然是一间布置得精美奢华的婚房。 谢四想起来自己和徐林在灵堂之中拜的冥婚,那颗磐石似的心微微颤了颤,甚至是感觉自己的嘴里有点发酸。 那可是自己与郎君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人生大事,怎么就弄的如此草率呢? 谢四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荒诞,若是让徐林知道,铁定会怀疑她是不是脑子烧了。 可还不待谢四惊叹羡慕太久,她就发现这里有点诡异。 四面的墙上根本就没有窗户,只有她进来的地方有一扇门。不断有森寒的冷气从里屋中倾泻而出,那凝结出的寒雾将这婚房里的温馨氛围摧毁的一干二净。 这里大概是一间密室……可是为什么婚房要设置在密室之中呢?见不得人吗? 谢四拧紧眉头,好奇地朝着里屋里走去,想要寻觅那冷气的源头。 看清里屋内的情形,谢四的呼吸瞬时一凝,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里屋之中空旷至极,唯有房间正中,竖放地摆放着一副冰晶寒玉棺,源源不断地向四周逸散着凌冽的寒气。 静静躺在冰晶寒玉棺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凤冠霞帔的新娘本人。 新娘身着一袭正红色织金云锦嫁衣,领口和袖口皆镶有饱满圆润的珍珠边,在烛光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那身鲜红的嫁衣本就是流光溢彩,在亮澄澄的烛光掩映下,在冰晶寒玉棺的反射之下,更是照出粼粼波光,美轮美奂,瑰奇绚丽。 不似谢四之前穿的那身宽大到完全不合身的嫁衣,新娘身上的婚服极为妥帖,一看就是需要数十位绣娘赶工三个月才能绣出来的精品。 霞帔从新娘的肩头垂落,云锦的质地轻盈如烟,用金线绣有祥云纹样。 红盖头轻轻地拢在她的头顶,那是一方绣有龙凤呈祥图案的锦缎,四角缀饰着金线流苏。 绣鞋上绣着并蒂莲,足尖点缀着珍珠。新娘的脚娇小玲珑,确实就似这莲花一般。 冰晶寒玉棺之前,只有一位看上去像是婢女的银发姑娘,正托着新娘的手,哼着调子诡异的小曲,细心为她的指甲染上凤仙花汁,在红袖的映衬之下显得更加娇艳。 但谢四注意到的是那新娘的手,苍白到毫无血色,在艳红的衣袍与凤仙花汁的对比之下,显得格外渗人。 那绝不是活人的手。 那白毛婢女似乎是涂完了,托着新娘的手左看右看,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她掏出一块羊脂白玉的禁步,发出一串清脆的碰响声,小心翼翼地系到了新娘的腰间。 “嘿嘿,你绝对是天下最能驾驭禁步的新娘子。” 谢四的心思晦暗不明。 人都死了,那自然是不会让禁步发出响动。 寂静的房间之中忽地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震得谢四心底一惊,慌忙往身后看去。 见到来人的那一刻,她的表情凝滞,动作凝固,连大气也不敢喘。 来人乃是一副新郎装扮,身着绛红色锦缎圆领袍,外罩玄色织金大氅,头戴乌纱,腰系玉带,脚踩黑色缎面靴。 男人的面容阴郁,身上一股煞气,唯独眼里闪着狡猾的精光。 虽然他的气质发生了转变,但谢四仍旧认得那张脸。 他是徐林。 徐林并没有看向房间里愣怔望着他出神的谢四,而是忽视了她径直朝那白毛婢女走去。 “哎呀,怎么这么心急?这么快就进来了。” 白毛捂着嘴朝着徐林调笑着。 “差不多得了。赶紧举行完仪式,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以免以后再生出心魔来。” 徐林的声音很是阴沉,似乎有点不耐烦。 白毛两手一摊,感叹着摇了摇头: “人家姑娘以自己的魂魄作为嫁妆,你也真好意思收。” “呵呵,你不也给我了吗?” 徐林冷笑着反唇相讥道。 谢四的眉头紧拧,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白毛做作地原地扭了起来,一脸娇羞地说道:“那你会娶我吗?” “不会。” 白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没劲,连说个谎都不愿意吗?” 在谢四诧异的目光之下,白毛原地飘了起来,飞至徐林和冰棺中的新娘上空,郑重地咳嗽了两声: “这可是人生三大喜事之一,你给我认真一点。既然是想了却心事,斩除心魔,那就不要儿戏。” 徐林闭目点了点头,缓步行至新娘子的身边,拉起了她那只冰冷且毫无血色的小手,下意识地抓在手中揉捏。 “一拜天地。” 那白毛这么唱道。 徐林向着门外天地拜去。 “二拜高堂。” 徐林向着房内供桌拜去。 “夫妻对拜。” 徐林向着那棺中的新娘子拜去。 “送入洞房。” 那白毛在最后如此唱道。 谢四愣怔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该死的既视感! 为什么?为什么? 白毛递给徐林一杆秤杆,笑嘻嘻地说道:“用这个。” 徐林接过秤杆,有些奇怪地问道:“我看那些书里、剧里不都是用玉如意的吗?” 白毛轻轻挥了挥手,嘴角带笑地回道:“那都是有钱人家用的,穷人家用的都是秤杆。” 新娘的服饰如此奢华,居然还说自己是穷人家? 或许是和徐林待久了,连谢四都会默默吐槽了。 “秤杆上有十六颗秤星,分别是北斗七星、南斗六星以及福禄寿三星,恰合十六之数,而十六两为一斤。 既是祝福,也是圆满之意。” 白毛絮絮叨叨地给徐林解说着,但他并不是很在意,自顾自地就用秤杆挑下了新娘的红盖头。 谢四首先注意到的是那新娘子头顶戴着的九凤衔珠冠,凤身纯金打造,展翅欲飞,嘴中衔着的东珠足有龙眼大小,珠光流转间仿佛能映出人影。冠两侧垂下十二串珍珠流苏,每一串都由十八颗大小一致的珍珠穿成。 随着徐林抚过新娘的面庞,那珍珠流苏轻轻摇曳,发出细碎的声响。 那白毛见此都是不由地咋舌,轻声感叹道:“瀛洲人就是豪横,珍珠当成石子堆。” 新娘掩藏在盖头下的容颜娇柔婉转,一抹朱唇轻抿,眉间贴着金箔剪成的花钿,衬得本就惨白的肌肤更是欺霜赛雪。 谢四盯着那新娘子的面容久久无言。 直到徐林吻上了新娘的唇,刚才还在房间内的白毛一晃不见。 那是献给白雪公主的一吻。 直到徐林忘情地与新娘相吻,在她的身上上下求索着。 那是献给睡美人的一吻。 直到冰晶寒玉棺里的两人拥吻着链接在一起。 那是献给伍秋月的一吻。(出自聊斋,大家自己猜吧,笑) 反胃、恶心、不理解,五彩缤纷的负面心思涌上谢四的心头,她想把自己的心肝都给呕出来。 “呼,呼,呼。” 谢四从床上惊坐而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太恶心了!太荒诞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那样! 那张脸她认得,是那个讨人厌的大小姐,是她自己的脸。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谢四发狂一样地跑出了借宿的屋子,疯魔一样地在村子里奔走着。 带着些寒意的冷风,打在她仅着单薄里衣的孱弱身子上,即使是这样的凉意都无法使她冷静下来。 残月黯淡无光,寒蝉凄婉悲鸣。 谢四撑着自己的膝盖,在树丛之间大口喘着气,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 那狗东西抽了自己的魂魄,竟然还要与自己结冥婚?这算什么事情? 他竟然还做出那等事?! 谢四光是想想都反胃,伏在树干上拼了命地呕吐着。好像这样就能忘却那件事一般。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颗妖精之心剧烈地跳动着,其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黑漆漆的缎带,将那颗心紧紧地包裹起来。 真有人觉得能从魔神处得到免费的馈赠吗? “可怜的孩子啊,看样子你需要帮助。或许,我可以帮你。” 阴影处传来一阵陌生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声,吓得谢四猛然向后退了一步。 她机警地望向来人。 来者是一位英气逼人的俊俏少年,怡然自得地微闭着双眼,怀中抱剑,剑穗稳稳地垂着,一晃不晃。 谢四不认得这个人,但却认得那把剑。 二话不说,谢四就是一刀劈向来人。 哐当。 少年怀中的剑只是微微出鞘了一小段,恰到好处地与谢四劈来的光刃拼刀至了一处。 他的眼睛仍旧是微微地闭着,剑尾的剑穗依旧一晃不晃。 “我们是同类。” 少年不含任何感情地说道。 谢四保持距离,眯眼问道:“我们连一丝交集都没有。” “我们有一样的根源。” 少年缓缓睁开自己的右眼,眼中不带一丝感情。一道金光从他的右眼中暴射而出,显露出一个铁画银钩的金色大字:“命”。 谢四在惊讶愕然之下,左眼之中也缓缓显现出一个齿轮模样的金色符文,与对方眼中的金芒大字交相辉映。 “无论你信与不信,这就是你的命。” 第101章 还好梦境不碎档 徐林将梦之钉插入进那圆轮之中后,便再没有一丝动作,像是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叠?” 小暄小声试探地呼唤了一声徐林,可是并没有得到回应。 “死变态萝莉控!” 仍旧没有回应。 小暄窃喜地狡黠一笑,随即在徐林背后扭动起来,意图将那捆缚己身的绳索扯松一点。被徐林捆成一只大春卷实在是让她很不好受。 幼态小暄在徐林的看管之下,还勉强能装出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可一旦脱离了徐林的视野,她那野性的本能就又再次蠢蠢欲动起来,非得给徐林整出点烂活不成。 窃笑着的小暄缓缓伸出自己的触手,朝着徐林的脸伸去。 “是画个王八好呢,还是画小猪佩奇呢?诶,要不给他画个正字算了?” 小暄打定主意,正准备用墨汁给徐林整点人体彩绘的时候,那只不老实的触手却是被一双有力的手狠狠抓住。 “你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徐林的脑袋就这样缓缓地向后偏去,冷漠地与坏笑的小暄对视上,眼中无悲无喜。 小暄脸上的表情霎时凝固,尴尬地笑了两下:“您不是进入秘境之中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是失败了吗?还是缺少了什么道具。” “我已经通关了。” 徐林淡淡地说道。 小暄闻言一脸震惊,不敢相信徐林所言:“真的假的,这么快?你第一次进去就能速通这秘境?这得设计的多垃圾。” “纠正一下,我一共尝试了53次。” 梦之钉的伟力将徐林以梦的形式带入了这处传承秘境之中。 正如梦之钉读取记忆和梦境仅需一瞬,在梦中闯荡传承秘境也只是一瞬的事情。 不仅如此,梦中的徐林即使死亡,现实中的徐林也不会被伤及肉身分毫,不过现实与梦境中的灵魂量是相通的。 徐林仗着梦之钉的的奇妙力量,在刚才小暄搞鬼的功夫之间,反复进出了这处传承秘境,直到他几乎完全理解了其中机制,并且探查了秘境中的每一个角落。 徐林的肉身没有什么损耗,但他和麻薯的精神已经是疲惫不堪了。 “里面是什么样的?” 一位半圣留下的传承考验,小暄多少还是有点好奇的。 “此处名唤胜天宫,由众多的宫室连接在一起组合而成。它们的排列方式类似于二叉树,从基点开始向下分岔,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八分十六。总计是有三十一个宫室。 初始房间的地板上雕刻有一副太极阴阳图,此房间之中一共有两扇门,分别是阴门和阳门。 第二层的房间就有三扇门,一扇门是回去起点,另外两扇通往下一层。阴门之后乃是少阳门和老阴门,阳门之后乃是少阴门和老阳门。” “哈,那我懂了,第三层再有三扇门,一扇回去,另外两扇通往八卦的八个卦象之门,也就是第四层的八个宫室。” 小暄颇为得意地在徐林继续解说之前抢答了出来,可随即又觉得奇怪:“可这八卦后面的十六扇门是什么呢?没听说过啊?” 徐林微微颔首肯定了小暄的说法,随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确实是这样,后面的十六门就比较奇怪了。门上皆无标识,统一只画了一枚星星的图案。 不仅如此,最后的那十六个房间之中都刻画有星象图,并且用金色标注了不同位置的星星。” “星星?” 小暄听了徐林的回答皱了皱眉,但随即释然:“那半圣师出摘星楼,一生所学都与星象有关,以此为主题设下考验倒也不算奇怪。然后呢,那些星星都是什么星?” “我们两个不懂观星。” 我们两个当然指的是徐林和麻薯。 麻薯前世连门都不出,自然是完全不懂观星。 徐林前世身在数理科学大类,身边其实有不少学天文的朋友,然而他对天文的印象仅有天体力学。或许有教授如何辨识星图的课程,反正他并没有偷学到。 “那十六星里面有七颗星星都是北斗七星,我只看出来这个。” 徐林又补充了一句,免得被小暄认为自己啥都不懂。 小暄趁着徐林解说的功夫,偷偷缩回了自己的触手,装作无比自然的样子挠了挠头。 “北斗七星啊,一共要凑十六星。就算加上南斗六星,也才十三颗星星,哪里来的剩下来三颗星星?我,我也不懂观星术啊。” “没事,虽然我不懂,但是我可以穷举,我把所有宫室都跑了个遍。” 徐林简洁的话语却把小暄惊得张大了嘴:“全跑了一遍?还,还真是一力破万巧呢。” “反正最后十六星的房间中,有一个特殊的房间,对应于北斗七星的勺柄。” “那是瑶光星,那个特殊房间怎么说,是秘境的终点吗?” 小暄的表情显得比徐林更加热切,急迫地几乎要贴上徐林的脸。 “应该是吧?” 徐林摩挲了下自己的下巴,有些怀疑地说道。 “那里并不是封闭的宫室,而是一处洞天。进入之后四周皆被水包围,远处甚至是有瀑布在不断地倾泻而下。顺着被水围出的小路一直往前走,可到达一处湖心岛,那里仅仅只是摆有一张石桌。 石桌上雕刻着一幅河图洛书,我没看出来什么东西。除此以外还摆着一杆秤,但我没办法把它偷出来。” 梦之钉虽然确实能潜入到秘境之中,可以抽走其中的灵魂与幻想,获取其中的知识,但就是不能把实物给带出来。 “秤?出现在此处必然不凡,多半是宝物。你干什么不偷出来呢?” 小暄气愤懊恼,她并不了解梦之钉的能力,因而完全无法理解徐林看到宝物不拿的离谱行径。 不待小暄怎么抱怨,她就发现徐林正一脸平淡地眯眼看着她,让她不由感到一阵脊背发凉。 “半圣残魂呢?宝藏呢?我一件都没看到。” 这些东西徐林本有机会用上的,可他并没有找到,他只找到了一把带不走的秤。 “你不会耍我吧?” “怎么可能?我可没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要耍也是天龙皇朝官方把大家都给耍了。但他们也不可能吃力不讨好地去编造这样的谎言!” 小暄反应很大地为自己辩白,她最讨厌被别人误会为说谎了。 她的原则向来都是:如果别人觉得我干了坏事,那我肯定是干了。 “你是不是没查仔细?比如水里面你看了吗?” 徐林摇了摇头,“应该没有这种可能性,能去、能看的地方我都检查过了。既没有看到宝藏,也没有看到残魂的影子。” 梦之钉能做到的事情终究有限,其中的秘密恐怕还得肉身进入其中才能解开。 小暄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一脸奇怪地向徐林问道:“诶?不对啊,试炼在哪里呢?我听了半天你也只是在跑图啊?” 第102章 机制的事怎么能说是bug呢? “那是因为每一扇门都有战斗锁,而且同一个房间出去再回来之后,战斗锁还会被重新触发。” 小暄听了徐林的解答若有所思,沉思着问道:“也就是说,每次从一间宫室进入到另一间宫室之中,都会被强制触发战斗。必须打倒那半圣设置的怪物,然后才能从这间宫室的门处进入到新的宫室之中?” 略微有些讶异,徐林轻轻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徐林很意外,自己这样解释居然都让小暄给听懂了。她懂的似乎并不是地球的知识,反而更像是,他这个人所知的知识。 “那设置的怪物大概是什么强度呢?” 徐林耸了耸肩,不太在意地答道:“不清楚。” “蛤?” 难以置信地长长疑问了一声,小暄将自己的脑袋夸张地歪到一侧:“那你怎么通过的,设置的怪物太弱了?” “那倒也不是,怪物会随着战斗的次数越来越强,几乎没有上限地上涨能力值。” 徐林在53次秘境探索的前几次就确认了这一点:宫室之中刷新出来的怪物的战斗力会不断地增长。 从最开始的路边野狗,一脚被徐林踢死,到后面把徐林当成路边野狗,一脚踢死,最后更是夸张,徐林几乎还没看清刷出来的怪物长什么样,意识就被丢出了秘境。 以徐林和麻薯如今的战斗力,只可以勉强对付前十间宫室刷出来的怪物。 “等一下,越来越强?线性增长还是指数增长?” 徐林愈发肯定小暄确实是自己的亲闺女。这话说的不仅不像是一个异世界人,甚至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地球人。 “你以为我们是龙珠世界观吗?还每个人身边都标个数字显示战斗力,我怎么知道会以何种方式提高怪物能力值。” 小暄皱着眉头,掐着自己的指头算了算,狐疑问道:“开什么玩笑?打穿整个胜天宫,需要一口气过六十只以上的怪物吧,加那么多能力值你哪里打得过?何况你还是个战斗力只有5的渣滓…… 啊,痛痛痛。” 徐林狠狠给小暄来了一记糖炒栗子:“没大没小的东西。” 微微整了整衣襟,丢给小暄一个傲然的背影,徐林一副高人风范地说道:“自然是因为我身为风灵月影宗弟子,手段通天,区区试炼小怪,弹指可灭。” 小暄用触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嘟着嘴切了一声:“我更喜欢用rpg maker。” 你tm玩过吗?你就隔着用上了? 徐林能够通过秘境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里面设下的怪物其实本质都是幻象。毕竟那位半圣也不可能真去抓那么多妖兽来作为守关boss不是? 用梦之钉打幻象怪物,就像是“叮”的一声之后,全程一刀九九九进入割草模式。 甭管幻象的数值被加到何等境界,对于持有梦之钉作为武器的徐林而言,说白了也就是一刀的事情。只不过问题是如何砍到这一刀。 徐林便是为此死了将近五十次,最后才成功打穿了副本。 不过这也并不是因为徐林的身法如何了得,出剑如何之快。毕竟以后面那些怪物的变态数值,还没等到徐林出手,他就已然被草飞,踢出了胜天宫之中。 不过这处秘境既然是半圣前辈千年前就设下的,那内部的运行程序自然是早就设定好了。 徐林通过反复挑战,记录下了每个房间中的怪物出生点。然后他只需要站在特定的位置上,刺出梦之钉,等着怪物刷出来,直接撞死在他的剑上就可以了。 我们牢徐真是太有操作了!满满的努力与汗水,没有一点投机取巧的逃课行为。 半圣老前辈若是看到如此优秀的挑战者,居然凭一己之力打穿整个胜天宫副本,想必会感到欣慰的吧! 徐林此行进出胜天宫,虽然没有获得小暄所说的宝藏,也没有找到传说中的半圣残魂,倒也不是一无所获。 他用梦之钉消灭幻象怪物,吸取了不少的幻象能量,这些能量可以被梦之钉转化为灵魂值储存起来。 徐林感受了下自己涨到7.2个单位的灵魂储量,马上就要压不住嘴角了。 不,不行,还不能笑,要忍啊!(夜神月颜艺.jpg) 半圣前辈留下用以支撑秘境的幻象能量还真是丰沛啊!修补维度之魂所需的灵魂这不就有着落了吗? 徐林多出来的6.1个单位灵魂几乎是把胜天宫给抽干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胜天宫的刷怪机制真的是指数增长。生成的每只幻象都会比上一只幻象强出整整一倍,消耗的幻象能量自然也是成倍的增长。 当徐林一口气杀到大概第十几二十几只幻象怪物的时候,胜天宫宕机了。 因为余下的幻象能量,根本不足够支持生成下一只符合要求的幻象怪物。它最后耗尽能量生成了一只半成品,结果依旧是被徐林照单全收。 最后的结果就是,这处胜天宫秘境已经完全无能力再生成出任何幻象来了。 它在现实意义上被徐林给干穿了。 这个故事给我们的教训是:代码里记得给循环加上限!不然就会在你难以理解的地方出bug! 陈圭:我tm就算是算尽天机,也不可能算到会生出这么个挂壁吧…… 为了确认胜天宫是不是真的宕机了,徐林甚至是又反复进出了几次,发现确实是再没有怪物被刷新出来。 不过徐林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为了没有怪物出现而喜悦,反而是勃然大怒,以拳抢地:“凭什么不可以无限卡bug刷灵魂?垃圾游戏,退钱!”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尽管有些小失望,徐林倒也不是会纠结于此事的人。 他有些得意忘形地磨搓了下小暄的头,叉腰笑道:“反正我现在确实是通过了这一整个秘境。你这家伙爱信不信。”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暄只是眯了眯眼,默默地承受了徐林对待宠物一样的揉搓。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小暄顺着徐林问道。 光是秘境之中的幻象能量就让徐林赚的盆满钵满,他自然是不可能放过里面的其他宝藏。 “要想破解胜天宫里的秘密,我们还是得找几个懂的人,向他们请教一些信息才好。比如,我们就得去那姓崔的营地里瞧上一瞧。” 第103章 刺客不开无双玩什么潜入? “那我怎么办?” 小暄瞪大眼眸,眼巴巴地望着徐林,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什么你怎么办?” 徐林有点奇怪。 “你要是想潜入他们的大本营,总不可能把我这个累赘也带上吧?” 小暄将脸凑得离徐林近了一些,对着他卖萌地眨巴了两下大眼睛:“所以说,不如,先把我放了?” 要怎么处理小暄这个想要弑父的不孝女,徐林确实是很头疼。眼下他还需要小暄作为助力留在他的身边,但是又不敢太过放任这个家伙,所以一直把她绑着。 就像他之前对谢四说的那样,潜入的人越多越容易出岔子。深入崔连城的大本营,徐林一个人偷偷进去都有暴露的风险,更何况是再带上一个人。 可是,自己的幻术伪装还全靠着小暄去支撑着呢。没有小暄在身旁,徐林连个解决的办法都没有。 “这个,我得想想……你能不能先给这里躺下的四个人施加上幻术,让他们意识不到自己曾经受到过袭击。” 听了徐林的话,小暄的表情立刻拉了下去,有点不太想理睬徐林,可还是勉强地说道:“给我灵魂。” 这次没能获得传承秘境里的宝藏,那么自然也不能暴露有人来过的事实,否则下次想要偷摸着进去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看着流失掉的0.1个单位的灵魂,徐林有些心痛。这些灵魂释放出的破坏力足够让这四个人死两三遍了,如今却只能用来忽悠住他们。 用螳螂爪带着小暄慢慢攀下山崖,稳稳落在山脚,徐林思忖着说道:“要不你给自己也施加一个幻术,变透明,或者是变成另一个差役的模样?” “还是想要我陪你吗?还真是长不大的孩子呢~” 小暄摆出一副了不起的表情,吸食着徐林送来的灵魂,肉身缓缓液化成一滩黑漆漆的粘稠油液,随即再次汇聚重组,变成了一只头又大又圆的小巧章鱼,吸附在了徐林的肩上。 (形象参考fgo葛饰北斋) 看到徐林被自己的突兀变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变成章鱼玩偶模样的小暄得意地介绍道:“哼哼,怎么样?这也是魔的特性,肉体对我们并不重要。只要经过学习,基本想变成什么样,就能变成什么样。” “所以魔其实就是杂鱼史莱姆吗?” “你这胡说八道的家伙口牙!给你点颜色瞧瞧!” 小暄生气地一下钻入了徐林的衣袍之中,用自己的触手缠着徐林,挠他的痒痒。倒也不是徐林敏感,肌肤之上那种滑腻腻的触感,确实让他痒痒的,心头感觉怪怪的。 “别,我可不喜欢触手y,你快给我停下来。” 正当不着调的父女二人缓缓离开之时,那神龛之中却是生出了变故。一名守卫身上的传讯令牌不断震动,并且由于四人仍然处于昏迷之中,始终无人去响应对面的传讯。 看来意外总是比明天来的更快,潜入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做到毫无马脚呢? 盯着手中的传讯令牌始终得不到回应,崔连城的表情变得愈发难看。 “你们几个快去给我看看情况!到底是擅离职守,还是出了意外。快,快去!” 他生气地一指身旁的几个手下,面色凝重地挥手将他们全都赶出去查看情况,随即在营帐之中焦躁地来回踱步了起来。 坐在上手,身着监灵司官服的男人正自顾自地喝着茶,崔连城在他面前怒声发号施令,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直到帐中只剩下了他和崔连城,他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古井无波地问道: “崔校尉,出什么事了。” 听到男人的发问,崔连城霎时收了怒气,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答道:“左佥事,无事,估计是手下人又在开小差,玩忽职守了。卑职之后定然好好教训这群家伙,严明我们监灵司的纪律。” 崔连城的态度如此恭敬,那是因为面前的男人乃是监灵司指挥佥事左特。这位可是指挥使大人身边的红人,靠着一手长袖善舞,深受指挥使的赏识与青睐,入监灵司这才几年,升官比坐火箭还快。 若不是左佥事此次受指挥使大人的命令,赶来葬星山查看崔连城的任务情况,他才懒得去查看便宜姑父陈思酿的状况,更不会突发奇想联系守卫神龛的四名守卫。 谁知事情就是那么的巧合,这一联系还真出了问题。 左特起身,走到无比紧张的崔连城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大人很看重你。此事若成,你就不必继续在地方任职了,与我们一同回京城当差吧。” 崔连城激动万分,连声应是。 “卑职一定倾尽全力,定会将葬星山传承带回。” 左特微微点了点头,再次拍了拍崔连城的肩膀,缓步离开了崔连城的大帐。 ----------------- “大小姐,好像出事了。” 在灵台之中当着监控室老大爷的徐林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向操纵身体的麻薯发出了警报。他看的这些监控,正是幽灵守卫们传回来的视野。 “有十几个人从山腰大营飞掠而出,看他们赶去的方向,不是朝着我们来的,那就是朝着刚才那处神龛去的。” 不同于蒋副尉的山麓营地,崔连城的大本营设置在葬星山的山腰处。 麻薯闻言停下了赶往山腰大营的步伐,收敛气息贴在了一棵大树旁躲藏了起来。 “发生甚么事了?” 意识到徐林停下了步伐,躲在他怀中的小暄也探出了头来,向四周张望看去。 “嘘。” 麻薯向着小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紧随而来就是一阵劲风卷过他们的上空,带动树梢摇动,发出沙沙的摇晃之声。 “那群人过去了,就是朝着神龛去的。我们的掩盖没有做好,看来还是东窗事发了。” 徐林的话语有些苦涩,他有想过会暴露,但是从没有想过会暴露得如此之快。他估摸着监灵司还有其他监视那处入口的手段,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他又想起了分别之时,多鱼对他的叮嘱:自己一人在外办事,太容易留下首尾了。 他毕竟不是什么经验老道的特工,更何况还是在手段未知的异世界玩潜入,这对他太困难了一些。 麻薯反倒是一点都不慌,窃喜地对徐林说道:“既然我们现在都已经暴露了,那不就可以肆意行事了?鲨鲨鲨,把他们豆沙了!” “你给我荔枝一点。我们要是真在这里弄出大动静,监灵司指不定会派什么人来追查我们。甚至会派更多人手来葬星山驻守,到时候我们就再也别想接近这处秘境了。” “你这家伙,做事还是太畏首畏尾了。哪有可能事事皆无风险?你看你这不就是潜入失败了?所以这次就得听我的!” 不打算理会徐林的意见,麻薯转身,向着来时的路又跑了回去。 “你要干什么?” “哼,你不是想抓一个山腰大营的人吗?我这就去给你抓啊。” 第104章 一波三折 “崔校尉,入口的四个守卫全被人放倒了。” 领头的差役在看到神龛之中的四个人已经是躺成一片后,迅速用传讯令牌向崔连城回讯。 另一头的崔连城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满眼的难以置信。 这次秘密行动只有监灵司内部高层知晓,除此以外就是自己手下的这群人。江州封城一方面是为了稽查灵药走私一案,另一方面实际上就是在为他打掩护。江州的各大势力皆被皇令封锁在城中,根本无从得知外面的情况,更不用说是监灵司在葬星山的谋划。 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觊觎监灵司的目标?还是说,监灵司内部出了内鬼? 不过这贼人没有“钥匙”,如何又能进得去传承秘境内部呢?如此轻易就暴露了自己,对方还真是莽撞无谋。多半也就是途经江州,撞破了此事的江湖游侠。 还真是好胆,竟敢在监灵司的头上动土。 心思百转之下,崔连城向部下吩咐道:“你们分散了朝四周搜索一番,看看是否有可疑人员。一旦发现,立即回禀。同时我这里也会派人出去搜索。” “是!” 接到崔连城命令的差役齐声应是,毫不犹豫地四散开来,以神龛为中心向四周搜寻入侵者的方位。 崔连城的指挥与推断算得上是冷静,放在平时或许不会出太大的纰漏。可是徐林和麻薯这两个巨大的不稳定变量,可不是任何人力能够推测出来的。 崔校尉极大地误判了入侵者的战力,这时让部下分头行动,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徐林在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来袭差役四散而开的信息,指挥着麻薯追向其中一个搜查位置比较偏僻隐蔽之人。 “缠缚剑!” 趁着那差役站在树梢上向树下四处张望之时,麻薯毫不犹豫地召唤幽灵向他疾射而去。 苍白透明的魂灵拉长成条状,狰狞着可怖的面容,从那差役的身下四面各个角度猛然袭杀而来。那些幽魂或是牢牢捆缚住他的手脚,或是死死撕咬住他的各处要害。 那些幽魂看上去柔软脆弱,那差役却觉得一瞬之间陷入了泥沼,无法挣脱。 好像遨游晴空的飞鸟猝然之间坠落云间,意识随身体一起坠落谷底。 “速战速决!” 徐林示意麻薯赶紧用梦之钉阅览记忆,尽快离开这处是非之地。崔连城的大部队很快就会搜索到这里的。 麻薯挥出镜花,准备迅速了结差役的性命。 冷光挥下,却不见血光。一声铿锵的金铁交鸣之声,镜花的锋刃难以寸进,甚至是被反弹了回来。 不知从何处窜出了一只头生不对称双角的白骨小妖,硬生生以自己的颅骨挡住了麻薯的致命的一剑。 这小妖的惨白颅骨竟是那般的坚韧,麻薯势大力沉的一剑不仅没能在其上留下擦伤,自己的右手也是被震得生疼。 “叮,叮,叮……嘛咪哒……嗯,嗯,嗯……” 听上去像是个男人在哼什么曲子,太难听了,简直是五音不全。 不对,不只是难听那么简单。徐林感觉自己的精神像是被置于九幽地狱之中,饱受折磨;麻薯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被置于搓衣板上,被反反复复地磋磨撕扯。 该死的,是谁在唱,给我闭嘴! 麻薯难以忍受折磨,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不想看天旋地转的世界。 “愚蠢的流浪汉啊,不仅侵入监灵司的营地,还想杀害我们的人,真是愚昧。” 黑暗之中缓步走出了一个眼窝深陷,面容阴郁的男人,身上披着黑色的披风,将自己掩藏在其中。一看就是个见不得人的阴角。 “别唱了,给我闭嘴!” 遭逢突变,麻薯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想叫他停下这折磨一般的穿脑魔音。 “庸俗的白痴,无法理解伟大左特的美妙艺术,看来你也没有继续存于世间的价值了。” 来人正是指挥佥事左特,他抽出了腰间的爱剑“生命终结者”,直直地指向徐林。 那只是一把由壳木雕刻出的细剑。明明看上去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可是要知道,这把剑直至今日都不曾有过一丝丝的磨损。 麻薯已经是不堪左特魔音之扰,根本无法正常迎敌。她确实是大意了,她不曾预料到葬星山之中,除了那些杂鱼武夫,竟然还藏着这等手段诡谲的怪人。 不过好在麻薯并非是一个人。 徐林放空身心,于灵台之中静坐冥想,沉心静气地运作起怜前辈的魂魄冥想之法,试图为麻薯缓解灵魂之上的折磨。 左特迟迟没有出手,反而是盯着徐林,似乎像是看出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躲躲藏藏的阴暗者,为何不撤下伪装与我一见?以假身示人可是无礼!” 看来小暄的幻术也在左特的面前难以为继。 左特的身边忽然涌现出一只身形好似蚕蛹的小妖,摇晃着双手在空中一边飞舞,一边咏诵着折磨一样的颂词。 徐林的幻术伪装在那小妖的噪声咏唱之中彻底破碎成渣,露出了他原本的模样。 “幽明求闻持聪明之法!” 与此同时,徐林也成功帮助麻薯挣脱了魔音之牢。 意识清醒的麻薯咬着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挥出梦之钉,一刀划向地上失去意识的差役。 左特召唤出来的小妖仍然想去抵挡麻薯的锋刃,但是这一次,梦之钉径直穿过了它,直接刺向了地上的差役。 没有任何犹豫与恋战,麻薯的周身逸散出浓郁到几乎成为实质的白灵,汇聚成一只巨大的幽魂将徐林的身体包含在其中。 伴随着幽灵嘶嚎与劲风呼啸,巨大的白色幽魂暴射而出,带起一阵泥尘飞扬。徐林在幽魂的包裹之下宛如流星划过天际,消失不见。唯有他离开的路径上留下淡淡的苍白残魂,似乎是流星拖曳的尾迹。 左特怔怔地站在原地,眼前徒留一片怅惘与空白。 不多时,崔连城感受到动静,也带着手下拍马赶到左特的身边。 “左佥事,发生什么事情了?” 左特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我只来得及救下这名小兄弟,贼人终究还是跑了。” 说着,左特随便指了一个方向。 “崔校尉还是赶紧派人去追吧,恐怕来者不善呐。” “谢左佥事,卑职这就带人去追。” 崔连城抱拳施礼,大手一挥,就带着部下往左特所指的方向追去。 唯有左特一人皱着眉头,留在原地。想了许久似乎仍然是想不通,他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去,口中自语道: “这蠢货在这搞什么呢? 哎。戒律四十六:世界没你想象的那么大。” ----------------- “大小姐,哪有可能事事皆无风险?” 徐林把麻薯之前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它。 不过这事他也有责任,他没有意志坚定地阻拦麻薯的行为,实际上他就是默认了麻薯的行径。麻薯也是心知肚明这一点,方才毫无顾忌地行事。 幸好从胜天宫中攫取到了充分多的灵魂,二人才得以使用超级冲刺迅速撤离了葬星山,一口气溜到了山脚的村子边上。 徐林把躲在自己衣服里的小暄给揪了出来,扯着她的触手将她倒吊过来拼命地摇晃,“给我!” “别晃,别晃,马上给。” 麻薯这一通操作本就弄得小暄发晕,这样一摇晃更是两眼直冒星星。 “我们恐怕还得回葬星山一趟,我需要你去帮我吸食一个人血肉。” 徐林接过了小暄从口中吐出的媒介追踪器,满脸嫌弃地用袖子擦了擦。 这是他这两天常做的事情,用自己的气息作为媒介,反向追踪那些持有自己气息的镇魔司官差。看看他们是否已经追到了自己的附近。 “对啊,我们早该这样做了!” 小暄听到徐林的话,忽然兴奋了起来。没有血食的补充,她要如何摆脱这副幼童的模样?岂不是得一直受徐林的摆布,那可绝对不行。 看着手中剧烈反应着的表盘,徐林心中愈加慌乱。 距离自己不足十里,方向是村口方向。 会那么巧合吗?应该不会那么巧合吧? 徐林抓着小暄快步奔走了起来。现在是徐林在控制着自己的身躯,而非是麻薯。 “诶诶诶,不是说要杀回葬星山吗?这个方向好像不对吧?” 第105章 她还真是天命之女 世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明明都已是望眼欲穿了,他却没有回来。 那最滑稽的事情是什么呢? 明明都已经心如死灰了,他反倒是回来了。 “命吗?” 谢四上一秒还像是炸毛的刺猬一般,下一秒却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不甘心地低下了头。 “所以那真的就是我们的命运吗?” 谢四的喃喃自语轻如蚊呐,只有她一个人能听清。 站在对面的容璟仍旧是那副抱剑而立,闭目养神的从容模样。 “你是谁?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所说的根源又是什么?” 荒诞诡谲的梦境,莫名其妙的访客,谢四的脑内乱得像坨浆糊,但她从不会轻易地对别人放下戒备。 “可怜的女孩儿,什么都搞不清楚。” 容璟的话语之中并不夹杂着任何的感情,他只是在陈述他所看到的事实。 可还不等谢四对着容璟的废话发作,他的下一句话就将谢四彻底震得愣住。 “吾即天命。” 谢四眯了眯眼,对容璟的戒备更深:“你连谎都不会编。” 容璟并不理会谢四的讥讽,很大方地握剑张开双臂,向谢四展示着自己的全身上下。 “这只是一副我选中的躯壳,也就是世人所谓的天命之子。”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谢四向后退了两步,这个满口胡话的男人,比自己身边那个一身秘密的异世界人还要不可信。 容璟没有被谢四牵着话题走,而是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 “小姑娘,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本是我定下的天命之女,乃是这个时代的主角之一。” “呵,我当然是我自己的主角,这不需要你来决定!” 谁让徐林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给谢四喂下了毒鸡汤,这时候容璟就算是说出花来,也不能动摇谢四。 看着谢四没什么兴趣,容璟掸了掸衣服上因为赶路而留下的风尘,从容不迫地继续说了下去。 “那可是一部英雄史诗。天生废体的家族弃子,从底层一步步崛起,最终登神,成为屹立于天元大陆之巅的圣人,震惊打脸所有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 而你,小姑娘,你会是这个传说的女主角。与传说中的英雄于微末之中相识相知,互相扶持、互相救赎,相濡以沫地一齐走向世界之巅。 你将会成为风华绝代、万人敬仰的仙子,更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子。从此往后的所有人,都会传唱你们的名字,你们的传说。 而现在的你,正在走上歧途。” 谢四大概能够感受到,容璟正在诉说自己的故事。可是她连丝毫的代入感都感受不到,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不仅是了无触动,甚至是对那份未来毫无期待可言。 相比容璟口中的光明的未来,梦中得来的那段幽媾之事确实是太过恶心。 但谢四不得不承认,那段经历真实的可怕,她仿佛亲身经历过了一般。 “我凭什么相信你?” 容璟对谢四的疑问显得相当有耐心,不疾不徐地说道:“你叫谢四,因为是家中老四,你的父亲方才给你取了这么个名字……” 好像是在读编年史一样,容璟将谢四的生平一件件,一桩桩地念了出来。 没有语调,亦没有感情。像是在念法条一样,容璟只是说出了这些字眼,他并不关心这里面的内容。 冷冰冰的话语,灰蒙蒙的过往。 倒还真是绝配。 寒意顺着脊椎一点点爬上谢四的大脑,打从心里的战栗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命运果然是存在的! 谢四释然而笑。 我的悲剧不过是仙神的设计! 哈哈哈,这就是仙神对我的馈赠! 谢四笑了,笑声之中满是讥诮。 “倘若你是天命,我是天命之女,我为何没有受到来自你的一丝眷顾?” 谢四并没有完全相信容璟的话,但并不介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我可是给了你千年难得一见的天阴魅体,世上最好的双修体质。这才是你问鼎天下的资本! 没有天阴魅体,你以为你能从寒冬腊月的寒潭之中爬出来吗?你以为你凭什么能撑过冰冷刺骨的寒夜,靠着你那孱弱的小身板吗? 世上的一切偶然背后都有着必然。 你能活到今天,就是因为我赐予了你天阴魅体。” 容璟的解释并没有使谢四满意,她反而是更加疯癫,歇斯底里地朝着对方质问起来。 “蛤?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才不要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体质! 所谓的阴气上身,克死一个又一个夫婿,想必也是拜那天阴魅体所赐吧! 哦对了,对了,我因为宫寒而没有生育能力,也是拜你所赐吧?” 容璟沉默了。 一切偶然的背后都有着必然,一切设定背后都有它的用意。 正是因为女主没有生育能力,所以才会卑微地容许男主开后宫啊。不去克死一个又一个夫婿,如何能冰清玉洁地等到男主角登场呢? “我现在问你,为什么要故意赋予我如此之多的苦难?” 容璟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仍旧语无波澜。 “荆棘之侧才可细嗅蔷薇,寒冬之后方能欣赏腊梅。 人生的每一个过往组合在一起,才构成了你这个人。这与它们是好是坏无关,它们是你的一部分。 没有这些苦难,如何磨砺你坚韧不拔的性格?如何能塑造你的大毅力? 这是你拥有天阴魅体的代价,这是你踏上世界之巅前的必经之路。 你太年轻,不知道命运赠予的每一份礼物,其实都早已明码标价。” 呵呵,谁让只有悲惨的命运才能增加宿命感。 虽说想要获得成功就必须战胜苦难,但苦难从不是成功的必要条件。 然而世人就偏爱美强惨。 “小姑娘,退一步说。命运已经在你的身上支取了代价,你为何不去享受那份胜利的果实,反而要走上一条歧途呢?” “歧途?” 谢四有些动摇,她隐约猜到对方要说谁了。 “你不该跟在那个叫徐林的天外之魔身边,他会害死你的。” 容璟一边说着,一边摆弄起了手中的逍遥剑。 “你的魂魄会被他永世奴役,就连你的遗体,也在死后不得安息。” 谢四将自己的头深深埋下,面前的男人或许说得是对的。 可是,可是,比起一个陌生人,肯定还是朝夕相处的家伙更要让人信服。 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谢四也期待着自己所做之梦都是人为的幻术,眼前说得头头是道的家伙,不过是暗中对自己做了全面的调查。 “你不是天命吗?那为什么不让天外之魔离我远点? 你既然能摆弄我的命运,怎么就不能把他赶出我的身边?” 谢四确信自己抓到了对方的纰漏。 “他毕竟不是此界的生灵,又有外神加护,我不能轻易动他。” “哈,看来你还不如他咯?” 谢四不加掩饰地嘲弄起了容璟。 “哈哈!就他?他只是个受外神摆布的可怜虫罢了,如何能与我相比!” 容璟平淡的话语声中罕见地带有了一丝愠怒,一丝嘲弄,却又很快地收回。 “不过是个独行于此方世界的异类,不属于任何一个故事的多余之人!他连属于自己的故事都无法书写。” 容璟伸手向着谢四一摊,玩味地说道:“你看,他连自己故事的女主都要从别人那里抢。抢了一次还要抢第二次,可真是死性不改。” 也对,也对。千年难得一遇的天阴魅体啊,为何徐林一来就生到了世上呢? 哈哈,因为这就不是为他准备的嘛! 这样一个家伙怎么会是故事的主角呢?你见过哪个重生故事的主角,会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重生之人呢? 容璟轻轻一歪头,呼啸而过的幽魂便擦着他的头掠过,就连发丝都不曾伤到分毫。 “呵,抢到手的那就是我的!” 第106章 这个世界没实诚人了是吧 “看来踩点而来的并非总是英雄救美的主角,还有捣乱的小反派呢。” 容璟重新摆正了身子,嘴角微翘。他并没有理睬这气势汹汹来人的意思,而是继续和谢四说道: “我知晓着你的宿命。而那份宿命的冰山一角,恐怕你已得窥,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浓浓的天机的味道。” “你这故弄玄虚的小白脸,离我的小四儿远点!” 猩红的血煞罡气撕裂冰冷的夜风,径直朝着容璟袭去。然而容璟不慌不忙,脚尖点地,纵身飞起,恰恰好地与那狂躁的剑气擦身而过。 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不曾离开谢四的脸,可周围的一切变化却又好像被他尽收眼底。 原本还以为能偷袭得手的徐林啧了一声,没想到还是被擦着躲过了。 这是徐林的剑技「血振魍魉」,其中的血煞之力还是上次从镇魔司差役那里吸食来的,可不能浪费了。 剑气这种东西,徐林虽然能借着魂之技艺释放出来,但是命中率堪忧。因为说白了,他是会放技能,但又不会放技能。 可是事急从权,一心想要把那个危险的家伙从谢四的身边赶走,徐林只能试着去用那些他不熟悉的远程法术和剑技偷袭。 不过好在现实的战斗又不是一招一式的回合制战斗,一次劈不中就多劈几刀嘛。 徐林朝着这里冲刺而来,手中剑势不停,猛烈的血色剑气横七竖八,织成一张大网向着在空中翻腾的容璟捕去,意图把他绞成肉块。 这已经是徐林上次掠夺来的全部血煞了。 容璟脚下步伐不停,周身的游气在他手中动作下猛地翻腾起来,带起芜杂的尘埃颗粒在他的身边旋转环绕起来。 徐林能够清晰地看见游气的流动,凝如实质,像是绫罗般被容璟舞动着。 游气与尘埃这般渺小微弱之物竟是在容璟的身边凝成避障,硬生生抗下了那些满怀杀意的剑气潮涌。 徐林从王进的记忆之中,识得这个想要拐走谢四的怪人,他乃是天龙皇朝的皇子容璟。同时也知道了他所修习的功法,乃是逍遥剑宗的功法逍遥游。 方才容璟使出的这一招便是融会了小大之辩,仅仅借势野马尘埃,便可在周身凝聚屏障,提供不俗的防御力。 不过徐林才不关心这些,他的目标又不是这个光是排行就很臭的皇子殿下。 趁着容璟为了躲避自己的偷袭跳走,徐林快步掠至谢四的身边,一把抓住她无措的小手,拉着她就往远处遁逃。 “还真以为那是你的东西,能随便带走吗?” 容璟伸手从腰间取下一只外表简陋的大葫芦,看上去就像是个平平常常的储水用葫芦。他打开瓶塞,将葫芦中的水倾倒在了脚下坑坑洼洼的泥土地上,汇聚成几个颇有规模的水洼。 “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 徐林正想着逸散出幽灵包裹自己和谢四,借着大幽灵使用超级冲刺带着自己和谢四赶紧逃跑。却是忽然觉得眼前一黑,转眼,他已是发现自己身处在看不见边际的汪洋之上。 夜色浓稠如墨,四周翻涌的浪潮不断反射着暗淡的星光与惨白的月光。面前这幅波光粼粼的景象让徐林知道,他们正身处在大河或者是大洋之中。 天空与水面在遥远的尽头交汇,那条线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真切。 徐林和谢四脚下踩着什么不知名的狭长物体,在汪洋之中飘荡着,起起伏伏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倾覆。这片水域看看上去相当浑浊,水的上层混沌着大量的泥沙,表面更是漂浮着不计其数的“木质”残骸。 谢四也反应过来周遭的突兀剧变,惊惧地用自己的胳膊抱紧了徐林的手臂,似乎这样能让她有些安全感。她拉着徐林往狭长之物的中心走去,至少她不希望脚下的不知名物体因为失去平衡而倾覆。 徐林召出梦之钉,竟是愕然地发现,眼前的变化并不是幻术,而是真实的景象。 坏了,这下跑不掉了,遇上硬茬子了。 是传送术吗?还是什么小世界,亚空间? 此般诡谲的手段,让徐林感到棘手无比。他在这异世界之行中,所遇能使出这般手段的家伙,可没一个是好相与之人。 可徐林转念又觉得奇怪,眼前之人无疑是王进记忆之中的514皇子容璟,可他何来的此般实力?他的逍遥游也仅仅只是小乘罢了,如何能使出这样恢弘的神通秘法? “无礼之徒,既已不宣而战,又为何不告而别?” 徐林和谢四的前方缓缓漂出一只巨大的葫芦,在此刻他们的眼中几乎是遮天蔽日,巨大的阴影缓缓压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在不经意间贴得更近了一点。 葫芦之上站着一个背负双手的俊逸少年,衣袂飘飘,双手负于身后。他的双眼直放金光,淡漠地朝向在汪洋上颠簸着的二人看来,在漆黑的夜幕之下显得格外刺眼。 “小四儿,他到底是谁?” 徐林急匆匆赶来此地,根本就没听到什么谢四与容璟的谈话。他只听见这个小白脸在谢四的面前诋毁自己,而且还诋毁的莫名其妙,让人难以理解。 什么叫做“自己的女主角还要从别人那里抢”? 徐林寻思,小四儿明明就是他通关新手教程得来的初始角色,怎么就是抢来的了? 难道原身是牛头人吗?那太可怕了。 “道友不必畏怯惊惶,我不会伤害你,也不能伤害你。” 徐林与谢四的小动作被容璟尽收眼底,但他并不恼怒,仍旧是一副大大方方的高人风范。 “我乃是云游四方的算命术士,方才觉得与这小姑娘有缘,为她算了个桃花签罢了。道友何故如此大动干戈?” 哎,这异世界的人,还真是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张口就来,满嘴胡话。 哦,牢徐也是这种人啊,那没事了。 容璟恐怕是没有预料到徐林早已经对他颇有了解,这样的信口雌黄根本就忽悠不了他。 “小四儿,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徐林凑在谢四的耳边,小声地问道。 这个问题似乎弄得谢四不太高兴,她偷偷把自己贴在徐林身上的肢体挪开,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睛瞥向一边不想看见徐林。 “差,差不多。” 容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四目光微闪地咬了咬下嘴唇,没有告知徐林真相,反正那些信息对目前的局面也起不到作用。 可转念一想又是气不过,谢四破天荒地将手伸到了徐林腰间,报复似地狠狠拧了一下。 “他想撬你墙角,说你就是个负心汉!你自己说是不是?” 第107章 说半天还是要打 这算是什么,她也有自己的小脾气吗? 徐林被谢四狠狠拧了一把,第一反应不是吃疼,反而是惊讶。 以往的谢四,无论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流露,总是一副百依百顺,予取予求的姿态。 顺从的小白兔固然讨人欢欣、惹人爱怜,但总归是缺少了些什么。 徐林的心颤了颤。他知道谢四缺少的是什么了,那就是活灵活现的,真实的感情。 那是被谢四掩埋在潜意识最深处的自我,似乎在某种冲击下,悄然显露了出来。 【淫魅天香进度42%】 幻想一下都不行吗?还有没有道理了? 徐林气愤地转头瞪向了容璟,想要把一身的火气都倾泻在眼前的混蛋身上。 “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看着衣冠楚楚,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 容璟耸了耸肩,并没有把徐林的训斥当回事,淡然地说道:“我给你们俩算过了,八字不合,命中相克相冲,强行结合注定命途多舛。” “我可是社会主义无神论者,玄学那套玩意我才不信。” 容璟无辜地摊了摊手,嘴角有些嘲弄地说道: “愚昧,我可不是玄学。论起算命,没有人比我更准。 况且我也没兴趣在命运一事上对别人撒谎,你爱信不信吧。” 没想到眼前这个神神秘秘又实力高深的家伙这么好说话,徐林决定先顺着他聊下去。 “命运始终把握在我自己的手里。若我就是要强求,你又能于我如何?” 容璟轻轻摇头叹息,徐林的表现与发言在他眼中完全是无礼无知,轻轻摩挲着腰间逍遥剑的剑柄,他声若洪钟,缓缓道来: “万物皆有缘法,因果自有定数。世间凡事都讲求一个‘缘’字,缘深缘浅,缘生缘灭,求不来,赶不走。 若是有缘,自然如水到渠成,流畅自然。倘若无缘,偏要强求,那便是在漩涡之中沉浮,泥沼之中挣扎。 脱离宿命并非是什么可歌可泣之事。费劲力气让马车脱轨倾倒,到底有什么好处?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徐林觉得眼前的容璟有点神神叨叨的,绝不是王进记忆之中的模样,不会是被大能夺舍了吧? “先生若真有算命之能,应该就会有办法帮我们逆天改命,消弭灾祸的吧?” 没想到眼前的家伙比自己还要能扯淡,徐林倒想看看他还能怎么说出花来。 “如若你们的羁绊能够跨越死亡之隔阂,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容璟闭目沉思,缓缓道出了自己算得的解决方案。 “待到你们两个一生一死,届时再结为连理,此番悲恋便可受仙神祝福。” 容璟说着,嘴角越翘越高,调侃意味十足。 谢四暗暗咬牙,眼神晦暗地低下了头,捏紧了手中的衣袖。 徐林皱了皱眉,他不知为何想起了曾经看到过的诅咒「幽媾冥誓」,那是「恋人」对亵渎之爱献上的祝福。这是否会与眼前之人所言相关呢? 徐林和谢四各有所思,场间竟然是一时沉默了下去。 容璟坦然地摊了摊手,继续挑拨离间道:“我只是想忠告两位一句,二位并不合适,还是早日分开,回到各自的道路上吧。” 没想到古早小说里,那种硬生生拆散男女主的戏码,也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这类桥段都是调动情感的峰潮,但徐林却是理性的怪物。 “我们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在我身上,还是小四儿身上?” 徐林这突如其来的发问,弄得容璟错愕,谢四惊讶。 似乎是被徐林逗笑了,容璟抱着怀中的剑,笑得前仰后合:“为什么这么想?” “我们只是小角色,哪有人这么闲来管我们的事。” 缘不缘的事情,徐林不懂,但他知道世上没有无缘由之事。 眼前这高深莫测的家伙,夺舍了容璟专程而来,没有诉诸暴力,反而是好声好气地,言语告诫自己和谢四分开,怎么想都很莫名其妙吧? “缘分使然,没有你想的那么多门道。” 容璟似乎是笑够了,端正仪态,重新看向了徐林,“见你如此有趣,不如让我也给你算一卦吧?姻缘,事业,还是生死?” “生死。” 徐林果断地给出了回答,他倒要看看面前的家伙想要做什么。 也不知道答案会不会是“你将死在这里”之类的。 “生死啊,那可说不准。” 容璟掐指,面露难色。 “你之前不还吹嘘自己算命很厉害吗?” “不是算不出来,而是我知道答案,没什么好算的。” 什么叫做知道答案?徐林挑了挑眉头。 容璟张开双臂,淡笑着俯视向徐林,眼中尽是嘲弄:“春夏秋冬,风花雪月,四魔女联手布下杀局,将你格杀当场。你的尸骨也会被用来炼制禁忌,不入轮回,万劫不复。” 徐林觉得眼前之人莫不是在咒自己,这都说的是哪跟哪? 知晓容璟身份的谢四身子颤了颤,她知道他的话意味着什么。 不过,她还是在心中暗啐了句:好似喵! “徐林,你我真是好缘分啊!” 容璟声若洪钟,响亮的声音在汪洋之上回荡了起来:“我也死在了四魔女的手里,这么说我们可是同病相怜呢。” 他猛地抽出逍遥剑,以剑尖对准了徐林,语气高亢地说道:“但我想了想,决定今日就助你摆脱那份宿命! 谢四,给我看好了!看清这家伙抱头鼠窜,满地乱爬的狼狈模样!你真的想要跟着这样的人吗?” 面前这本还和颜悦色的家伙,竟是忽地拔剑暴起,徐林并不意外,他可一直都保持着戒备呢。 “所以,我并不重要。你想要的东西就在谢四身上。 是不是被我猜到,恼羞成怒了?” 容璟眼中金光散去,一刻愰神过后,他的目光重新恢复清明。 感受着腰间储气铃铛的警铃大作,容璟继续着方才横剑朝向徐林的动作,眼神漠然,满是怨仇与杀意。 “璟儿,我已协助你布下杯水困阵,但能否成功斩杀这魔头,还得看你自己。” 逍遥剑之中的祖师残魂与容璟沟通着,“为师会在一旁助你。你只管使出全身解数对敌,切莫大意!” “魔头,为王大人偿命吧!” 闪烁着寒光的剑刃,裹挟着刚猛的剑气,从天而降,朝着徐林猛然刺去。 第108章 我要他做我的狗 烈火燎原,火光冲天,蔓延的火蛇在葬星山脚迅速地肆虐开来,猩红炙热的蛇信子贪婪地吞噬着眼前的一切可见之物。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变成章鱼玩偶模样趴在麻薯的头顶侧边,扮成一只发饰似的小暄感慨地说道。 “前辈,你可比那条优柔寡断的杂鱼果断狠辣多了,一看就是成大事的人。” 赤色的烈焰印照在麻薯的眼中,也照出它没什么波澜的双眼。 葬星山山麓营地已经化为了人间炼狱,烈焰在一处处营帐之间传递着。 “姓崔的,赶快来!山脚大营被邪修攻击了,我的属下全变成僵尸朝着我杀过来了。” 镇守山麓营地的蒋副尉在营地之间奔逃着,同时掏出传音令牌向崔连城求援。 “你这废物,怎么现在才向我汇报!这么大的火光,你以为我看不见吗?” 令牌另一端的崔连城,正慌忙集结着四散出去搜索贼人的下属,要求着他们朝着山麓大营救援而来。 他已经完全搞不清楚,潜入葬星山的贼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又是暗中潜入寻找秘境入口,又是在山麓的营地里杀人放火。这前后矛盾的举动,他到底想干什么? 山麓营地里的那些二境三境的武夫,早被麻薯和小暄趁夜偷袭,屠戮的一个不剩。他们的灵魂被抽干,血肉被啃尽。 不仅如此,他们的尸体被小暄种下尸魔触手,成为魔物的温床。恶心的血肉妖魔在他们的残躯之中破体而出,将他们控制为麻木听从小暄命令的行尸走肉。 那些血肉僵尸在小暄的指示之下,于营地附近泼洒酒油,四处纵火,而今更是对着顶头上司蒋副尉群聚而攻之。 这些于尸体之上诞生的血肉僵尸其实只是半成品,很弱很弱。但数量如此之多,又来势汹汹,蒋副尉无心应战,只想着逃窜避战,等待崔连城来救场。 感受着远处传来的山摇地动与灵魂激荡,麻薯无奈地叹了口气。 它已经知道了,徐林没能带着谢四逃离,被对方留在了现场,眼下只能选择交战。 因为朝廷对于国家的高管制力,徐林在战斗这方面天生就有着巨大的劣势。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有可能会引来附近的朝廷人马搜查。 上次在六塘河边与小暄搏杀就引来了王进这尊大佛,更何况这次还要在监灵司营地附近作战? 一旦不能速战速决,就会面临着腹背受敌,不得不对付可能一波又一波赶来的敌人。 而麻薯现在在干的事情,就是要弄出点大动静,引开监灵司的搜查注意,为徐林抽身而退争取时间与空间。 很显然,麻薯与小暄的行动是成功的。一只幽灵与一只半魔,就能把监灵司的营地搅得天翻地覆,堕为人间炼狱。由此也可见,天龙皇朝对于妖魔的忌惮与赶尽杀绝,并非是无的放矢。 监灵司在此地有一名校尉,三名副尉,还有另一名实力高深的佥事,绝对不能让他们去缠上徐林。 麻薯作为幽灵,想要逃跑比徐林简单太多,它决意要给监灵司整个大的。 “诶诶,前辈,我们又要去哪?” “去姓崔的大本营,我带你去吃自助餐。” “太好了,前辈,还是你对我好!” ----------------- 容璟所修行的功法,乃是逍遥剑宗祖师自道经《逍遥游》之中演化而来的逍遥游。 其主要修习鲲鹏二相神通,又兼有扶摇步法,冯虚御风之术,可谓是天下机动性数一数二的功法,也暗合了逍遥之意。 先前“容璟”的杯水困阵,亦是出自于逍遥游之中。类似于袖里乾坤,将自己和徐林卷入一杯水之上,那么杯水便成为了汪洋,草籽与碎屑就成了漂浮水上的微小着陆点。 如此作战环境,根本就是为了容璟量身定做出来的。 不懂什么身法的徐林确实是被容璟打得满地乱爬,要不是有会飞的谢四拖着他跑,他早就不知掉进水里多少次了。 空战什么的,最讨厌了! 容璟的大葫芦算是这片水域上唯一一个可以落脚的平台了。谢四费尽力气,才把徐林捞到了这儿。 可徐林脚下还没站稳,容璟就是一剑偷袭而来,携带着猛烈的罡风,直接将徐林震飞了出去。 谢四正要飞下去救徐林,又是一记刚猛的剑刃裂空而来,拦下了谢四纵身向下的动作。 噗通! 看来是摔得挺惨的。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逍遥剑凌冽的剑刃直直指向谢四的脖颈,容璟怒声一吼,质问向谢四。 容璟刚想继续怒斥谢四为虎作伥的恶劣行径,忽然听见祖师惊喜的话语声: “璟儿,此女似乎有着万里挑一的阴性体质!要知道,与阴性体质的女子双修,裨益颇多。若能得其元阴,更是可让你的修为一日千里!” 容璟可是嫉恶如仇,满身正气的英雄男儿,怎能如此! “吾乃是天龙皇朝514皇子容璟。姑娘若是心有冤仇苦衷,方才助纣为虐,可与本皇子诉说。 你若能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本皇子可以做主赦免你的过错,同时也能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谢四的目光仍旧看向徐林落水的地方,眼皮跳了跳。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徐林绑到一起的? 忘了,似乎自然而然间就已经是这样了。谢四懒得思考这些。 自己是在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吗?似乎也没说错什么。 梦里的自己就是这样一步步把自己推入了深渊,再也跳不出来了。 谢四的内心有点矛盾。 在容璟看来,面前的姑娘似乎是动摇了。 还不待他再添油加醋地说些什么,就只觉眼前天旋地转,自己重重地摔在了葫芦上,腿脚被什么东西缠绕着,狠狠地向下拉拽去。 谢四将自己的目光别开,她早就知道会发生眼前的这一幕了。 她的耳边传来悠远空灵的话语声,找不到来处,亦没有情感。 “天外之魔大战天命之子,你只需要看着就好。我想招揽你做天命之仙侍,如何?” 徐林用螳螂爪勾在葫芦上,用这样的办法重新爬了回来。徐林觉得就这样吊着,也比在空中跳来跳去的找着陆点轻松。 容璟被幽灵捆缚着拖了下来,眼看就要坠入水中,他持剑在空中旋转数圈,摆开幽灵束缚的同时劈出数圈剑刃风暴,朝着徐林席卷而去。 徐林见势不妙,赶紧跳开,用螳螂爪勾着葫芦的侧边向另一头滚去,逃开容璟攻来的剑气。 同时,容璟在空中翻身,足下点水,张开臂膀做鲲鹏展翅之态。他高高振翅腾空而起,又猛地斜斜向下坠去,朝着徐林的面门旋剑疾刺而去。 谢四看着二人搏杀,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不过都是被天命玩弄的小丑,她累了。 “做了仙侍有什么好处?”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成为仅次于「仙」的存在,实际上是就是仙在人间的代言人。” “听不懂。我就问你,你可以帮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吗?” 谢四抿着唇,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徐林,同时脑中想起了被薛渺渺带走的挚友拉斯。 “成为仙侍就可以使用天命法则之力,世间的一切秘密向你张开怀抱,天下再没有能伤害你的人。可是同时,你也会成为法则的一部分,必须顺应天命,遵守法则,自然就不能为所欲为。 但是我向你保证……” “没意思,我不当。” 谢四本就被拉斯忽悠着当了神之使徒,天天学这学那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这劳什子的仙侍她才不要当呢。 “你要是能先帮我救回拉斯,然后再把徐林捆在我的身边,我就考虑一下。” 第109章 比得过老祖宗两千年的智慧吗 “水击三千里!” 容璟一手掐剑指,一手舞剑指挥着滔天的水浪,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徐林重重倾轧而去。 海啸凝成的恶兽与汪洋的坚盾激烈地碾压在一起,发出炸裂的爆鸣之声,直震得人耳膜生疼,满天水花与雾气弥漫扩散着,让人什么也看不清。 这一击爆发的碾压力足以把数丈妖兽的脏器碾碎,更别说是人类的颅骨。 容璟眯眼看向徐林原本所在之地,期待着水雾散去,看到一具肝胆俱裂,漂浮于海的浮尸体。 这只魂魔虽然可以操使幽魂,可终究只是血肉生物。只要能消灭他的肉身,没有了凭依之所的幽魂,剑中的祖师可以为容璟解决。 满天坠下浑浊之水,仿佛污秽的雨,让人不由地闭上嘴,屏住呼吸,肃杀之味更加浓郁。 “你一个耍剑的,不是剑气,就是水与气的远程法术,到底要不要脸!” 根据有烟无伤定律,徐林果然是再度出现于容璟的眼前,狼狈地扒着木屑,在汪洋之中起起伏伏,整个人都湿透了。 容璟愤懑地咬了咬牙,“你这魔头有什么资格说我!” 徐林至今连一剑都砍不到容璟,还不是只能操使幽灵远远地追击或者是袭杀容璟。可容璟的身法实在是太过灵活,想要逮到他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可在容璟看来,围绕于徐林身边的带状法宝实在是太硬了一点,自己使出浑身解数打出的剑气,甚至在其上都留不下一道口子。 这般防御力的法宝,他在父兄那里见到过不少,无一不是大名鼎鼎,名家铸造的天品防具。眼前魔头的护身法宝他从没有见过,连听也没听说过。 设计太过于简约,连一点纹饰点缀都没有,根本不像是天元大陆上的主流审美。多半出自于什么早已断绝且地处偏僻的隐世门派之中。 如果容璟得知,这就是徐林从他手上赢过的魔神遗物莫比乌斯环的话,一定会想把他五马分尸的吧。 徐林早就从谢四那里接过了莫比乌斯环,并且偷偷把维度之魂给修补好了。 虽然莫比乌斯环这种拥有法则之力的宝具不是用来挡刀的,但徐林还是觉得这样比较好使。除此以外,对于类似于方才水击三千里这样的大范围杀伤,徐林还可以通过躲入射影空间之中直接避开。 怎么说呢,相当于翻滚获取无敌帧。 徐林重新爬上那在汪洋之中飘飘荡荡的宝葫芦,拔剑指向了容璟,做挑衅状。 徐林隐约猜到了,这件葫芦法宝恐怕就是来自于逍遥游中的典故「五石之瓠」。不过徐林也注意到,容璟似乎并不太会使用这件法宝,开发度不怎么样,他只是摆在这里作摆设之用。 现在的容璟才是真正的容璟,刚才夺舍容璟的神秘人,在逍遥游上的造诣远胜于容璟本人,手段更是比容璟高深莫测许多。 神秘人有所顾忌,不敢亲自出手,这才换回容璟与徐林作对。 其中关节,徐林暂时还琢磨不清。 “没有剑客之魂的东西,敢不敢来与我真刀真枪干上几个回合?” “来就来,有什么不敢的。” 容璟虽然也跳到了葫芦的另一头上,但并没有放松警惕。 如此弱智的激将法,他还不至于中计。只不过他想要靠近徐林发动偷袭。他估摸着徐林多半也就是这般想法了。 “鲲鹏、蜩与学鸠,庄周更赞赏哪一个?” 徐林冷不丁地一问,让容璟有些惊讶,有些不得其解。 “怎么,原来走杀戮魂道的幽魔也会学习道经吗?” 容璟嘴角带起一丝讥诮的冷笑,随即眼神又变得冰冷:“逍遥游可是我们逍遥剑宗的不传之秘,你如何知晓的?” “师傅教的。” 徐林很坦然地答道。 不仅是容璟,就连祖师也开始觉得奇怪,眼前的魂魔难道还与他们逍遥剑宗有渊源不成?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的回答是?” 容璟嗤笑了一声,有些不以为然的回答道:“自然是鲲鹏,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如何是蜩与学鸠二虫能比?” “哈,我觉得你的理解也不怎么样嘛。” 徐林狂放地大笑了起来,对于容璟的讥讽毫不遮掩。 “你连小大之辩都不懂。” “如何不懂?蜩与学鸠小,而鲲鹏大,这有什么好说的?” 徐林嘲笑的姿态显然是激怒了容璟。身为逍遥剑宗亲传中的亲传,被这样一个既不会术法,又不懂剑术的门外汉嘲笑,如何能不怒? 身为有自己傲气的少年天骄,他们大多可以忍常人所不能忍,但是自己引以为傲的技艺除外,因为那是他们的底气。 徐林还挺喜欢庄周的,他是一个离经叛道、独树一帜的人。真正有才情的人,大抵都是这般。 逍遥游对于鲲鹏的叙述是一种相当离奇的手法:欲抑先扬。 在庄周看来,纵使强如鲲鹏,仍然是犹有所待者也。他们只是尺寸放大了的蜩与学鸠,于“道”之上,真的有高到哪里去吗? 当然没有。鲲鹏从来不是逍遥的意象。 徐林已经确信了,不同于此前术法高深的神秘人,眼前的白痴根本不懂何为逍遥。 神秘人能够以杯水困缚自己,驾驭那只「五石之瓠」,而容璟只会化用鲲鹏之势,大开大合地对着自己猛击。 那徐林懂逍遥游吗,当然他也不懂。 他至今都记得,那群语文教材编者很恶劣地把庄周关于逍遥的论辩,全部删减一空,只留下一些没什么软用的假大空之言。 “哼,那你说说何为小大之辩?何为逍遥?” 容璟正想对着徐林质问反击,却见刀光一闪,他已然是持剑突袭而来。 该死!没想到自己还是大意被他打了措手不及! 不过容璟敢下来接剑,是因为他还有别的底气。 他看得出来,徐林压根不会剑术,完全就是一副门外汉的做派,不过借着幽灵袭扰配合剑术罢了。 六月息风! 容璟反手就是一剑斩向徐林,裹挟着狂风暴雨般的摧折之势,猛烈攻向徐林,想要将他逼退。 没想到徐林不躲不闪,架势不减,从正面硬生生抗下容璟的杀招,继续朝着容璟袭来。 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不成功便成仁! 徐林嘴角流血,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之下,痴狂地咧嘴笑着。 天上剑「天人亦五衰」 即使是六道之中高高在上的天人,也会在寿命将尽之时露出五衰之相。 是故天人也终究不得逍遥啊。 何为大五衰? 其一,衣服垢秽; 其二,头上华萎; 其三,腋下流汗; 其四,身体臭秽; 最后,不乐本座。 庄周于逍遥游之中所谓逍遥,就是要找到自己的位置。 然而五衰之中的容璟,恐怕再也不能安于自己的位置之上了。 他的道心碎了。 夫大鹏之上九万,斥鴳之起榆枋,小大虽差,各任其性,苟当其分,逍遥一也。——向秀、郭象《逍遥义》 第110章 我要成为地平论的卫道士 徐林的剑连容璟的衣袍都没能斩开,让他不由地想要发笑。 门外汉终究只是门外汉。 “嘴上说得好听,原来只有这种程度吗?” 容璟不屑地嗤笑着,可他却发现眼前所见之景越来越浑浊阴暗。他惊措地低下头来,却是愕然地发现自己的衣服为何如此脏污,沾满了灰尘。 “净化术!净化术!” 容璟惊慌地运起水法,想要像往常一样抹去身上的脏污。身为修者自当保持纤尘不染,超然于世,怎可是这副比泥腿子还泥腿子的模样? 难以理解眼前发生的情况,容璟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头上怎么这么痒?” 容璟抓狂似地不断挠着自己的头发,却发现自己像是人至中年,头发不断地枯萎凋零,在他的抓挠下不断地脱落。 “你对我干了什么?” 容璟难以理解地看向了徐林,只见他那张可憎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像是在看猴戏一样看着自己,让容璟感觉如坐针毡,怎么都不自在。 这种不适感不仅来自于自己对手,还来自于自己,容璟忽地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黏腻感,衣服粘在身上让他动弹不得,就连呼吸也变得不自然。 好臭! 像是自己身上的汗味,又像是口臭,好恶心。浓郁的污秽之气弥漫在空中,无论容璟怎么做都摆脱不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下体是不是也传来一股尴尬的气味? 容璟那副泰然自若,逍遥快活的风范再也保持不住,他在一瞬之间变得憔悴。 他忽地开始在原地跑来跑去,感觉自己站在哪里都不对劲,自己无论保持怎样的姿势都不舒服。 他找不到自己该待在哪了,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自然而然的呼吸在这一刻都无法保持,让他不得不费心费力地大口喘着粗气。 “快走,小四儿。” 杯水困阵随着容璟的发狂破碎,徐林返回了现实之中。 容璟的逍遥游在天人五衰之下已经完全破功,别说是到达逍遥极境,他连一丝舒适感都抓不到。 他四处张望,寻找着谢四的身影,他们没有时间可以在这里蹉跎了。 “这天命之子看上去也不怎样。你给我预订的那位,也是这副上蹿下跳的猴戏模样吗?” 谢四观赏完眼前这出闹剧,冷淡地对自己耳边的神秘声音问道。 天命沉默了,祂从没有预料过,此刻的徐林已经成长到了如此地步。这超出了他的预料。 比他设计的那些气运之子成长的还要快。 有家伙在帮他,会是哪一位呢? 能干出这种无聊事情的神只太多,更何况还有那些外神和伪神,天命完全是猜不出来。 “呵,他成长的越快,野心便膨胀得越快。 世间最珍稀,不过平凡无奇;天地最殊异,不比朝夕如一。 人都是会变的,人与人的关系亦然。你好自为之吧。” 谢四撇开眼睛,不想搭理耳边这嘴硬的家伙。 她就算是要亲手捅死徐林,也不可能会去给祂当仙侍。 “要是改主意了,记得找我。相信我,会有那么一天的。”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渺远,像是过眼云烟飘散不见。 谢四扇动着冰晶翅膀,降到徐林身边,也没有打什么招呼,默默抱住他的后背,直接将他拉拽着飞了起来。 “我们接下来去哪?” 奔波奔波,她现在就没有过平凡无奇生活的命。 ----------------- “老板,我能提前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但你现在得帮我!” 徐林再度凭借着莫比乌斯环,进入到了世界彼端,他试图请求地平论的帮助。 似乎是因为和徐林建立了契约关系,地平论这次并没有晾着徐林太久,但态度也说不上是多好。 “别急。时间很充裕,你可以慢慢来。” 你老人家当然不急,可是我很急啊! “可是帮我一下,也只不过是您老人家抬抬手的事情啊。” “人类就是这样,贪得无厌。” 世界彼端这块沉闷枯寂的虚空领域里,忽然刮起了一阵柔和芬芳的清风,吹起徐林身上的雪白绒毛,迷乱了他的眼眸。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周遭漆黑空洞的虚空便消失不见。徐林仍旧是那副倒悬的姿态,以头抢地重重地摔入了一片草丛之中。 “您贵为魔神,怎么能偷袭我一个二十出头的老同志。” 徐林嘶了一声,缓缓爬了起来。 入眼是一片浩荡的,不见边际的白诘草花园。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在苍翠的白洁草丛上铺出一张闪闪发光的毯子。微风轻拂,草叶轻轻摇曳,草甸上有节奏地掀起一阵阵暗绿色的波浪。 雪白的白诘花于苍翠的丛中星星点点地绽放着,沁人心脾的芬芳顺着清风窜入了徐林的鼻尖,抚平了他久日积压的疲劳与紧张。 在这片宁静的草丛中,徐林看见了这片草甸的精灵——一位身着素白衣裙的少女。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裙摆洁白如雪,柔顺的丝绸布料在风中轻轻飘动,如同一朵盛开的百合,纯洁而优雅。 丝绸的衣裙是那般贴身,紧密地勾勒着少女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之间似能看清那盈盈一握的小笼包,纤细柔韧的腰肢,就连两腿之间的曲线也可窥伺。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宛如童话仙子。 少女的乌黑柔顺的头发上,缀着一顶白诘花编织的花冠。虽然简陋又有些孩子气,却让人挑不出毛病。 柔风带起她的发丝,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她的目光也在这时与徐林对上,让徐林看清了她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瞳。那是一双来自于二次元的眼眸,没有高光,也没有眼瞳,只有混乱的毛线团在其中一圈圈地纠缠着。 初见!可爱!单推!结婚! 人对人的喜爱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性偏向。 而眼前少女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无疑长在了徐林的xp之上。 简直就像是,他自己按照自己的幻想捏出来的人偶。 “你想要做什么?又想要什么帮助?” 少女冰冷的话语惊醒了徐林,也让他想清楚了眼前发生的状况。 恐怕就像是天道的幻形,眼前少女也不过是地平论按照自己心思投射出来的幻影。 “我现在……” 第111章 白诘花与三叶草 “总而言之,我刚才已经抵达了秘境的终点。只要您能继续加大投资,不出几日我就能将宣夜元气功双手奉上。” 徐林迅速向眼前少女添油加醋地汇报了自己的任务进度,声称离最后的宝藏只有一步之遥,但就是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 “没有完成任务就敢期待报酬,你还真是不要脸啊。” 少女闭目抱着胸,背对着徐林,仅仅只是冷冷地斥了一句。 “我现在需要回到沙州城,在薛渺渺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这可与您最初告诉我的任务内容不相符啊。” “还不是你自作主张。” 少女嗔了徐林一句,随后却是叹气点了点头。 “不过薛渺渺的出现确实不是预定中的命运。我可以帮你,但相对的,你还需要去找另一篇手稿,然后烧掉。” “怎么不是要我找书,就是要我找手稿?” 倒也不是觉得任务太难,徐林就是觉得有些奇怪,难以理解。 少女空洞的目光缓缓视向徐林,冷漠地说道:“你们不是一直都在找书吗?我觉得这活就适合你干。” “可是把书和手稿本身烧毁就会有作用吗?” 徐林真正疑惑的是这个,即使将记载知识的书本抹杀,知识本身也不会消弭。 “你只需要照我说的去做,别的事情少管。下一篇手稿叫做《难盖天八事》,记好了。” 少女的手中凭空变出一只万花筒,弯腰将它放到了徐林的面前。 “这是「万有覆叠」,你拿着配合「莫比乌斯环」使用。应该不需要我教,自己去开发吧。” 徐林好奇地凑近那万花筒,把眼睛靠近它的一端,眼前瞬间展现出了一片奇幻的花花世界。 那是各种各样几何图形拼凑成的奇幻宫殿,以一种奇妙的规律排列组合着。错落有致的图案宛若色彩斑斓的花瓣,在徐林的眼前肆意绽放,交织、重叠,错综复杂却又无比和谐。 “这不是庞加莱上半平面在模群作用下的基本区域吗?” 徐林算是看明白这件造物的根源了。 “这造物可不是我送你的,只是我不想亏欠你任何。” 有点意外,徐林没想到这地平论竟然还是个死傲娇。嘴上说着没兴趣、不关心、懒得帮,最后却又是帮忙压制薛渺渺的控制,又是给自己送造物。 “滚吧,好好完成交代给你的事情。” 满天的白诘草在少女的挥动下席卷成风暴,迅速将徐林包裹着送出世界彼端。 【莫比乌斯之愚弄】 【未来之果成为过去之因,错乱的命运即将编织成大网。】 徐林的意识回到了谢四的臂弯之中,对于眼前天音送来的提示感到难以理解。 这些家伙真的是,一天天就搁这当谜语人了,真是讨人厌! “怎么了?” 专心操纵着飞行方向的谢四,忽然感觉有股灼热的视线凝视着自己,疑惑地低头向徐林问道。 “瞥见可爱生物就忍不住多看两眼。人之常情。” 谢四收回了目光,不想再搭理徐林。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如此不要脸呢? 观察着谢四的面容,徐林却是在想别的事情。 虽说整体上有着鸿沟般的差异,但地平论的幻形在眉眼之间,是不是长得有点像谢四? 世界彼端,白诘草甸。 少女仍旧亭亭玉立于漫天的白诘草之中,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既然收了我的东西,那件东西就别想再要回去了,两不相欠。” 周围的空气中忽然有黑色的东西旋转而出,从无到有,最后完全显现在少女的身边。 看上去像是一块立方体,实际上只是拼凑在一起的三块菱形,每块菱形上都睁着一只无悲无喜的眼瞳。是地平论本尊。 “准备何时动手?” “就在那命定之时,我会按照天命的轨迹行进。如此一来,我没有错,他也没有错,我不会怪他,他也不能怪我。” “她怎么办,我是说拉普拉斯的使徒。” 少女的面上起了些波澜,似乎有些不忍。 “我会说服她,我们会融为一体。” “天命已经发现了她身上的根源,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 地平论的话语听上去像是警告,内里却连一丝的感情都没有。 “让那狗东西去和天命斗吧,前世不就斗得很欢吗?” 少女冷笑着摘下了头顶的白诘花冠,手中托举着花冠,痴狂地仰望着那顶鄙陋且孩子气的花冠: “曾经有人和我说过白诘花的花语是复仇,您觉得怎么样呢?” “花草本身并无象征,赋予它们意义的是有思想的人。那不过是你本身思想的投射。” 地平论的身形开始扭曲崩坏,三块菱形缓缓旋转、拼接、重组,变成了一朵纯黑的三叶草落在了少女的手中。 “在我的家乡,人们称它为三叶草。 一叶为祈求,二叶为希望,三叶为爱情,若有四叶便是幸福。 虽然我不懂,但我想这比复仇什么的,可美好多了。” 地平论不曾欺骗过徐林,祂确实没有使徒,也不打算寻找使徒。 只是因为祂早已定好了人选。 一位连灵魂都与真理造物杂糅在一起的少女,没有谁会比她更加合适了。 葬星山山腰,火光冲天,无数亡魂在山林之间哀嚎着,尖啸着。 这之中有麻薯造出的恶灵与幽魂,也有死者不甘的怨魂。 禁忌物的附身幽灵,从来都不是什么可爱的吉祥物。 麻薯铸下这一切并非是没有代价的,从徐林那里分摊来的3.0个单位的灵魂就快挥霍一空了。虽然杀戮确实是能回收灵魂,但是使用灵魂杀戮再试图回收却就有不可忽视的损耗了。 “布阵!” 崔连城联手手下三名副尉,人人手持镇魂钉与缚魂锁,终于将麻薯团团围困住。 监灵司所涉及的业务相当广泛,幽灵也是灵,他们自然也有所涉猎。虽然崔连城的部门对于驱灵并不专业,但也不是麻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程度。 四位四境的武夫结成阵法,配合手中专门应对幽灵的封印法器,所剩灵魂不多的麻薯已经是有些难以招架了。 有些人确实是该为自己的激进付出代价了。 “去!” 镇魂钉在四名武夫的控制之下,紧紧尾随着四处逃窜的麻薯,同时带起钉尾的缚魂锁链在空中制造障碍,不断压缩着麻薯的逃窜空间。 凌冽的锁链带起破空之声,从她的前方以极快的速度暴射而来,看来是躲不掉了。 “寄!寄!寄!” 麻薯无处可逃了。 第110章 将军走此小道 镀着金光的铁索如蛇般缠绕向麻薯,将它的整个灵体勒得变形。 熟悉的捆绑y,麻薯似乎在之前体验过一遍。 “嗯?” 被铁索拖拽着向前方飞去,麻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仍旧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对着身后追来的四人吐了吐舌头。 “略略略,抓不到我。” 嗖的一声,锁链迅速收紧,拖着麻薯似一道流光,直接在天边闪过。 崔连城和三名副尉追赶不上,停了下来面面相觑,皆不明白眼前发生的情况。 “那幽灵分明就被铁索捆住了,被拖到哪了?” “蠢货!那不是我们丢出的锁链!” 崔连城怒不可遏,自己好像是个小丑被人甩的团团转。折了这么多人手,要如何与指挥使大人交代? 若是事情闹大,让崔家知道了他在这里的行径,事态就会变得更加复杂,届时该如何是好。 转眼之间,麻薯已经是被铁索拉到了徐林的怀里。 那其实是锁魂灯释放出的锁链。 锁魂灯虽然本职能力是捕捉幽魂,但是用来从别人手里抢夺一只幽灵,也不是不可以。徐林便是催动了锁魂灯去捕捉麻薯,直接把它从崔连城四人的杀阵之中抢了出来。 “大小姐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啊。” 徐林话语之中带着揶揄,对于麻薯擅作主张跑进敌方大营搞破坏略有不满。 麻薯被徐林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里,像猫咪一样蹭着他的脸,仍旧是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嬉笑着。 “哎呀,我就知道你会来救人家的啦。你可是我的公主骑士。” “你跑到山腰大营干破坏干什么?我不是只吩咐你去山麓搞点破坏,帮我引开崔连城不就可以了吗?” “哼,我还不是为了你?你不是想要钱吗?我就去他们中军大营给你洗劫一点回来。” “然后呢,你现在带回来了什么?” “额……”麻薯的表情有点尴尬,用小尾巴挠了挠自己的脸颊,“他们出来出任务身上没带钱……” 真蠢!以为这里是游戏世界,随便杀个小怪都能爆金币吗? “事情被你弄得越来越糟糕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下次要怎么进入葬星山?”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沉。 总归有办法的啦,要是每一步行动都畏首畏尾的话,那你不如啥也不干……” 不想听麻薯巧舌如簧的诡辩,徐林两口就把麻薯吞了下去。 凉丝丝,甜腻腻,是奶香紫薯味的,好吃喵。 “你还是给我好好反省一下吧!” 徐林稍微有些郁闷,事情远没有他想得那么顺利。难以控制的意外总是一茬一茬地冒出来! 不知缘由就被崔连城抓了个现行,葬星山里莫名其妙出现的指挥佥事,满脑子只会搞活坏的大小姐,以及闻着味就追来的恶臭皇子,还有完没完了! 果然还是只有小四儿和地平论对自己好。 “你之前不是说,这是你的魂魄吗? 后来还说,它是你被诅咒的朋友? 这只幽灵到底是什么?” 沉默无言担任着飞行器的谢四终于是开口了,因为徐林对自己的诸多隐瞒,她似乎有点不太高兴。 “都是实话。它既是我的朋友,也临时扮演着我的魂魄。 它原本也是人,不过遭遇了未知的变故,才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徐林随口给谢四解释了几句。 他是条懒狗,甚至懒得多说几句话,和谢四详细解释自己和麻薯的关系。 “所以她生前是富家千金吗?” 谢四显然是听见了徐林称呼麻薯为大小姐,话语之中有些吃味。 谁让她只是个没文化的小婢女! “据说是这样的。” “与一只幽灵合作,可是无异于与虎谋皮,被镇魔司的官差缉捕也是活该!” 谢四明显说的是气话,毕竟她可是毫不犹豫就跟着徐林一起逃亡了。倒不如说没有她带着徐林飞行,徐林还一定能逃得这么顺利。 “幽魂鬼灵可不是什么善类。你最好心里有数。” 谢四可不知道徐林和麻薯共生的关系,出于人类的常识对徐林发出了警告。 麻薯:小狐狸竟敢进我谗言!本小姐都没有说你的坏话,你这小标致怎敢如此? 徐林并没有反对谢四的警告,反而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大小姐确实不是什么善类。可惜我也不是。 小四儿你以后也称呼它麻薯好了,它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呵,是吗?如果有一天,那只幽灵叫你杀了我,你会听她的吗?” 谢四沉着眼看向了徐林,问出了一个十分过分的问题。 她原本以为自己和徐林是同样的,都是一无所有的飘零之人。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归处。 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她的一厢情愿啊。 “哈,这算什么问题?” 徐林向来是没心没肺的理性怪物,真正的两难问题他也能闭着眼睛秒答。 “我只听我自己的。” ----------------- “还好我体型小,逃得快。” 江面之上忽地探出小暄的小脑袋,她一步步爬上江滩,叉着腰仰天大笑了起来。 崔连城带人包围过来的第一时间,她就抛弃了麻薯,溜之大吉。以小章鱼的姿态,顺着山上河流一路游入了大江之中。 “永别了,牢笼!” “恭喜你重获新生啊!自由的空气一定很香甜吧?” “哈哈,那当然。” “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当然是……” 小暄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紧绷着身子转过脸来,看见了徐林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手中正拉拽着一条真理世界出品的高质量绳索。 “叠,有话好商量。我还不是怕我被他们抓了以后,您老变成空巢老人,没人照顾,这才抛下前辈跑路的。” 这带孝女也是个不省心的! 徐林觉得自己的冒险小队,像是四处漏风的茅草屋,团队只是迟早的事情。 谢四正拿着那把媒介追踪器,罗盘指针直直地指向了小暄的位置。 媒介瓶里是那条小暄此前被砍下来的触手。只要这条触手仍然握在徐林的手里,小暄的行踪就完全握在徐林的手里。 “我吩咐你的事情,试着去做了吗?” 第111章 血脉也是诅咒的一种 “那当然,我可是听话的乖孩子。” 作为能屈能伸的典范,小暄一瞬之间就转变了态度,乖巧地凑到了徐林的身边,像是索求夸奖的孩子。 前据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总算还有一个能成事的,徐林点了点头,看向眼前的波涛汹涌的暗沉江水,意念一动,召出了刚到手的万花筒。 “从哪搞来的小玩具,是准备送给你的乖乖女吗?” 对于徐林的举动,小暄有点疑惑。 徐林将万花筒摆在眼前,透过它去看面前的大江。在万花筒奇幻诡谲的影射之下,徐林眼中的大江被抽象成了一条五彩斑斓的缎带,缓缓卷曲、旋转、重叠,最终幻化为了一条斑斓流动的莫比乌斯环。 不仅是小暄,就连谢四也歪头看着徐林这不知所以的动作。 “复叠映射·deck transform。” 在谢四和小暄的眼中,徐林只是念了一句莫名其妙的咒语,然后他就把那只万花筒给收了回去。 “所以呢?” 小暄眯着眼看向徐林,她有些自我怀疑。 我记错了吗?话说这家伙这个时候就疯了吗? 徐林并没有解释,而是伸手指向大江。 顺着徐林所指的方向,谢四和小暄看到的仍旧是那滚滚流动的大江,暗沉沉的雾霭,看不清的对岸景象…… 不对,看到了,对岸隐约有一座微微隆起的山丘,山间四处都燃烧着火光。 小暄不敢相信地向四周张望起来。 变了,全变了,自己等人所在的位置,已经不是刚才的那个江岸了。 恐怕是,对岸? 只是一瞬之间,就把自己三人送到了大江彼岸,恐怕是用了什么空间系的法宝。 空间系法宝的效果再怎么鸡肋,那也是有价无市的稀罕货。 毕竟无论怎样锐不可当的神兵,又或是坚不可摧的宝甲,那也仍然在人力的范围内。想要扭曲空间,绝非是人力可为,那必须需要对应的道韵支撑。 “老爹从哪儿弄来的好东西?怎么也不给你的乖女儿介绍一下?” 小暄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徐林的胳膊,撒娇似的摇晃了起来,说话声音更是嗲得让徐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暄的内心想法:老登怎么还藏着这样的好东西,爆金币的时候怎么没爆出来?真是可恶! 圆环是莫比乌斯环的二叶复叠,每个点之上的纤维在圆环的两侧。而长条状的大江又能成为圆环的万有复叠。 徐林只是使用了deck transform将自己在同一束纤维之间传送。这束纤维中的一点在大江此岸,另一点就在大江彼岸。如此一来便能实现瞬间过江。 任由小暄摇晃着自己的手臂,徐林一打响指,众人就被传入莫比乌斯环附带的射影空间之中。 “行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监灵司那群人在葬星山上搞什么?” 小暄也没有多纠缠徐林,蹦跳着站到了徐林的对面,摇晃着小手得意地说道: “你猜我都看到了些什么?” “什么?” 摆出捧腹状,小暄嬉笑着说道:“他们抓那些妇人回去,就是要作为产子工具,还真让你给猜对了!真真有够变态的。” 其实徐林从窃取的记忆之中已经隐约得知了这些情报,如今得到小暄的亲眼见证,那便是真到不能再真了。 “他们将那些妇人集中看管在一处草棚里,仅仅使用隔间将她们分离开来,像是对待牲畜一样。” 小暄又摆出一副作呕的姿态,皱着眉头说道: “这葬星山上还真是一处人间牧场。人类可真是恶心,连这种下作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老爹你说是吧?” 徐林对小暄的话不置可否。监灵司干的确实不是人事,但是因此就否定所有的人类,那就有些过了。 顺着小暄的所见所闻,徐林解释道:“这处秘境,乃是陈氏老祖为其后人留下的传承秘境。只有拥有陈氏血脉的后人,才能带人进入这处秘境之中。” “所以监灵司就是想要批量生产带有陈氏血脉的婴儿,然后以他们为钥匙进入到秘境之中?” 小暄机敏地抢答道,旋即大笑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断蹬着双腿几乎要笑出眼泪: “哈哈,这陈氏老祖本是想要福泽后人,没想到啊,这份血脉反而是成了锁在后人身上的血源诅咒。 我可看到了。他那后人被人扒光了,用铁锁锁在小黑屋里,四处都是生殖液的气味。 那群人还给他喂兽药,喂各种壮阳药、精力补剂和发情药。哈哈,这不就是种猪吗? 果然啊,果然,血脉也是世间万千诅咒之一呢。” “那可不对,优良的种猪,都是会被细心呵护的。” 低着头沉默坐在一边的谢四,冷不丁来上了一句,引得徐林直直地注视向了她。 谢四又把头埋得更低了,“我,我没乱说,村子里都是这样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四儿你说得对。” 徐林讶异的是如此恶心的话题,小四儿竟能如此淡漠地看待,果然是水泥封心啊。 “哈哈,说的对啊,这还不如种猪呢。” “别笑了,我叫你去做的事情做成了吗?” 徐林此前说想要小暄去吸食一个人的血肉,说的就是那位被监灵司关押在小黑屋里的种马陈思酿。 徐林有着从原主那里继承来的媒介追踪器。此前他就发现,这件仪器可以用来追索血缘关系。 就像初见小暄的那一次,用徐林的毛发不仅可以追踪徐林本人,实际上也可以追踪到小暄。 (小暄的尸傀是由触手控制的,触手实际上就是她本人的一部分。) 陈氏族人千年以来开枝散叶,总归会有些什么被遗忘的支系、以亲缘关系看来比较偏远的旁支。总不能真的只剩下陈思酿这么一根独苗吧? 父权社会会认为母系血脉偏远,但事实上根据现代遗传学,除去y染色体这一点来看,差异并不算很大。 徐林便是想要通过陈思酿的血肉,试着用媒介追踪器追索有类似血脉的其他人。借助他们来开启传承秘境的大门。 “那是自然。” 小暄说着,就将自己趁乱潜入石室偷来的血液,全部输送进了媒介瓶之中。 猩红粘稠的血浆,看上去不太健康。徐林只是瞟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了。 趁着输血的机会,小暄顺势一下贴近了徐林,抱住了他的手臂。 “还是人类有办法,什么毒计都能想得出来。 老爹,不如我们以后也学着他们,在无尽海上圈一个荒岛出来开人类牧场吧? 这样我们就能源源不断地收割血食和灵魂,进入大机器生产时代,再也不用外出猎食了。” 小暄扬着手望天,一副畅想未来的模样。 徐林皱了皱眉,生气地一把推开了小暄。 “你怎么可以这么畜生?当真是人性全泯!你最好收敛一点,不要逼我大义灭亲,杀女证道。” “蛤?” 无措之下被徐林一把推开的小暄踉跄了几步,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徐林:“你不会还和他们共情上了吧?” “不和他们共情,难道和你共情吗?” 小暄,嘴角勾笑挑衅地扬了扬眉: “当然是和我共情。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你和人类又不是同一种物种。他们有三魂七魄,你有吗?你和人类连生理构造都不一样,从生物学上你就和他们不是一种生物! 我和你才是一样的!我们才是一家人!” 小暄忽然情绪高涨地怒吼了一句,随即又瞬间恢复冷静,继续劝解道: “再说,他们脑子里装着的东西也和你不一样。你能理解他们的脑回路吗?他们能理解你的脑回路吗? 只有我能理解你,理解你的一切!” 徐林沉默了,他确实和这些异世界人没啥好说的,价值观和认知的差异太大了。 徐林不过是借着他们来了解这个世界,他从来没有与他们聊过自己。 聊不了,他们不会懂的。正如自己其实也不怎么懂异世界人在想什么。 即使是徐林和谢四之间,也无法正常的闲聊。 该聊什么呢?不知道诶。 徐林不是很想继续聊这个话题,他更不想细究本质的问题。 “因为我喜欢小四儿,所以我也喜欢人类,行了吧?” 徐林看来是误会了一件事呢,小四儿为了活下去早已抛弃了人的身份,现在可是一只半妖精呢。 她的生理结构与思维也在慢慢地远离人类,靠近一位真正的神之使徒。就比如说,她的同情心越来越寡淡了。 身边都是幽灵、妖精、半魔这样的怪物,我们的主角看来是没什么自觉呢。 对于父亲的油盐不进,小暄愤怒地用手指着他,半哭半笑。 “哈哈,你竟然去同情,去理解那些丑恶的人类? 那谁来同情我呢?谁来理解我呢?” 第112章 除你人籍! 徐林哑然,他不知道要如何回应小暄的哭诉与谴责,毕竟他并不清楚小暄的身世。 直到现在为止,徐林清楚的只是未来的那个自己有点渣男,很有可能是忘恩负义地辜负抛弃了小暄母女,才导致了她对自己的仇怨。 至于小暄和人类的矛盾,他并不清楚。 他原本以为,小暄只是因为半魔的生物本能才将人类看作食物。可是如今看来,恐怕并非如此,背后大概还有相当一段渊源。 情绪上头之下,小暄并没有等待徐林的回答,而是如同连珠炮般质问着徐林。 “人类狡猾、贪婪、虚伪,千年万年来都在为了利益争斗不休。不仅屠戮外族,更是自相残杀。这种丑陋的族群有什么可怜悯的。” “你去共情人类,也不看看人类会共情你吗?你要是被镇魔司的人检测出没有三魂七魄,你猜他们是会耐心地听你解释,还是将你格杀当场?” “虽然在名称上他们是人,你也是人,但你和他们根本就是两种东西!醒醒吧!” “你要是觉得我杀人残忍,那人类屠杀妖魔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你可知道在天龙皇朝这个人类国度中,有大量的女妖被富商权贵豢养着,作为女奴甚至是炉鼎?你怎么不去为她们发声?” “明明你既不是人,也不是妖,为什么要共情人,而不共情妖?” 小暄的指责越来越偏离原本话题,看来她真的已经情绪失控。 徐林为什么会共情(异世界)人类呢? 其实就是很简单的先入为主。 毕竟徐林和异世界人长得那么像,行为模式又大差不差,自然而然地就会将自身与异世界人归于同一个阵营。 至于自己为什么没有三魂七魄,这种异世界人类的本源之物,徐林轻易就抛到了脑后。 从来没有书会去教他思考这样的事情。 但就是徐林自我认知为“人”的这种想法,使得小暄在忽然之间大发雷霆。 “你就这么憎恨人类吗?” 徐林终于是开口问道。 “你应该问人类就这么容不下我们吗? 小暄怒目视向徐林,针锋相对。 幼年在人类的追杀之下,小暄吞下了太多的血泪,这才是她仇视人类的根本原因。其他的说辞终究也只是欲加之罪,毕竟哪有完全不丑恶的纯洁种族。 “我们会被他们缉捕追杀是吗?” 徐林前世那么多奇幻小说也不是白看的,他很容易就能脑补到未来的自己一家遭遇了什么,使得小暄如此憎恨人类。 小暄红着眼与徐林对视着,无声地点了点头。 “连一个容得下我们的人都没有吗?” 徐林和声细气地发问,反而是让郁躁的小暄低下了头,沉默了许久才嗫嚅道:“其实也不是。” 但随即她又补充道:“但那也只是少数天真的傻子,或者是癫狂的疯子。 人类的国度并不是我们能安然处之的地方。一旦我们暴露,完整详实的气息被镇魔司收录了去,等待我们的将是无尽的围捕追猎,直至天涯海角。 我们只是战功罢了。” 对于混入族群的异类,驱逐肯定是比接纳更有效率的做法不是吗? 天龙皇朝可是绝对的“人”的国度。 “你到底遭遇了什么?” 像是被唤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小暄阴沉地埋下了头,再也没有开口。 尽管徐林试着和小暄沉心静气的交流,但他再也没能从小女儿那里听到一句话。 像是个闷葫芦,小暄自顾自地抱着腿,不断吸着鼻子,蜷缩在地上枯坐着。就算徐林主动凑到她的身边,她也只会执拗地转过脸去,不想看徐林,更不想说话。 真是个发脾气的小孩子。 小暄倒也不是想向徐林隐瞒什么,而是话到口中,被噎住了。 说不出口。 她的幼年确实是在提心吊胆与惶惶终日之中度过,可有一个男人为她负重前行,为她挡下了一切苦难与伤痛,庇护着她长大成人。 她对人类的仇恨,有多少是出于对那个男人的心疼呢? 不好说呢。 可她现在要是把对人类的仇怨全都推到那些往事上,不就等于原谅了这个负心汉? 不行,那绝对不行! 自我矛盾的小暄无疑是将自己卡在了这里,上不去,下不来,只能干巴巴地坐着不说话。 ----------------- 夜风簌簌,涛声阵阵,稀疏的虫鸣此起彼伏,那是夏的夜曲。 徐林坐在江边,凝望着天上的残月,心思飘远。 小暄的话确实警醒了他一些事情,镇魔司对他的威胁远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此前王进只是看到他役使幽魂,就毅然决然地对他悍然出手了。 这其实是镇魔司对斩妖除魔坚决态度的一个缩影,若是被他们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以后的日子大概率就会像现在一样颠沛流离、东窜西逃。 镇魔司的气息锁定手段「追猎」,被天音认可为诅咒,其实就意味着徐林可以用赎罪券解除,或是转嫁给诅咒娃娃。 但现阶段持有他气息的人并不多,也不强,而且他又可以通过媒介追踪器反向追踪持有他气息的人。不仅如此,他还能躲藏在射影空间中屏蔽搜索,或者是让麻薯上身来改变自身气息。 有着如此之多的应对手段,徐林此前并没有考虑着将这条诅咒卸载或是解除。毕竟无论是诅咒娃娃还是赎罪券,都是相当珍贵的资源。 他真正想要解除的诅咒还是带孝女送给他的「涌泉之恨」与意义不明的「淫魅天香」。 现今他的行动方向就是通过探索葬星山秘境来揽财,以此向天道大人上供获取更多的赎罪券。接着解除掉身上的涌泉之恨,淫魅天香就交给诅咒娃娃去扛吧。 虽然淫魅天香可以通过交尾的方法,延缓一波又一波的理智蒸发,可毕竟欲壑难填,也不知道那个诡异的进度条满了以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bad end·欲望的傀儡解锁可能!附赠cg哦,不想看看吗?】 “你视奸我是吧?” 【视奸你好累╭(╯^╰)╮】 【今天都干了什么,和谁说话了,直接告诉我吧】 徐林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卡密sama就这么闲吗? “我想要两张赎罪券,我需要付出多少?” 【自然是你的一切】 “认真的。” 【只需要让神明看到你虔诚付出的模样就可以了哦~】 天音应该算是肯定了自己的做法是可行的了吧?祂总是这副神神秘秘,不说人话的样子。 顺便一提,天音指示的下一个魔神遗物「以太之尘」的所在地根本就不在江州境内。故而徐林完全没有想过完成这个任务来获取奖励。 这些事都得放到以后了。 第113章 还解不掉就等着当绒布球吧 长叹了一口气,徐林默默调出了他的诅咒列表,随着他的调整的一瞬,鲜血不可抑制地从他的七窍渗出。 这是涌泉之恨在刹那之间带来的副作用,这道怨念凝结出的怨咒无疑能轻易取走一个人的性命。 【诅咒娃娃:●●¤¤(诅咒过载)】 【已卸载:「涌泉之恨」(●¤¤),「追猎」(●)】 【赎罪券:□】 两个诅咒娃娃承载三费的诅咒是过载,一个诅咒娃娃去承载三费诅咒仍然是过载。这一点在第二卷64章就已经提示过了。 虽然作者忘了交代,但徐林此前选择卸载的诅咒分别是「涌泉之恨」(●¤¤)与「奴契」(●)。 听完小暄的警告,徐林选择摘去了身上的追猎印记。他不能再继续引起镇魔司的注意了,这无异于刀尖跳舞。 随着奴契的再次生效,徐林又不得不时时刻刻和谢四黏在一起,这对他的行动可以说是有着极大的限制。这也是他此前宁可承受着追猎影响,也要摘除奴契的原因。 “烦人精千知就会给我凭空制造麻烦!” 真的是麻烦吗?也许徐林哪一天还得感谢千知也说不定呢。 徐林以手撑着脑袋作沉思状,盘算着之后的事情。 进出江州这种等级的大城时是有魂魄检测的,这也是妖魔鬼怪无法轻易进入这些皇朝重镇的原因。 虽然各种妖与魔也有灵魂,但其表现形式会与人的三魂七魄有极大的差异。就好像徐林前两天从螳螂妖身上收割来的妖魂,要比人的魂魄更加驳杂凶戾,难以驯服。 天龙皇朝之中就有用妖魂锻造魂器的技术。 “多鱼肯定有办法帮我糊弄过那些灵魂检测,实在不行也只能让麻薯大小姐想想办法。它之前不还吹嘘,可以模拟人的魂魄么。 不过大小姐的操作没经过试验,风险很大。还是让多鱼想办法靠谱。” 徐林本是为了逃避多鱼那个死病娇才远走江州,此时却反而又想要得到她的帮助了。 “还在想那个怪物……不是,是小暄说的事情吗?” 谢四就在徐林前方几步的浅水滩上,用江水清洗着自己的身子。 小姑娘亭亭玉立于荡漾的江水之中,晚风携着江潮一下下拍打着她的足尖,她的小腿,溅起一束束晶莹的水花。 月夜沉沉,浮光霭霭。 漆黑的夜色像是天然的礼服装点在谢四身上。 顺着曲线缓缓滑落的水珠反射着月华,那是晚礼服上的珠宝点缀,让人窥得一丝少女最原始单纯的美好。 谢四侧身对着徐林,回头看向他。漂亮的黑眸在月色、星空的掩映之下,那样深邃美丽,像是黑洞,要把徐林的全部视线给吸进去。 湿漉漉发丝躺在少女的背上,水珠不断顺着光洁的脊背,晶莹地流淌而下。几缕碎发粘在她的脸颊一侧,透出些妩媚,可她的目光又是那样的淡泊清澈。 “是也不是。” 徐林低下了头,心思完全不在回答谢四的问题之上。 和大小姐神交的压制效果本来就不好,这小妮子还非要试试徐林是禽兽,还是禽兽不如。 不过将近半月,两人都是在江州上下东奔西走,劳累奔波。谢四想洗个澡,徐林也不好说些什么。 “她真的是你的女儿?” “我不知道,但她是如此声称的。不过我能确定,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物。” “哦——” 谢四长长地应了一声。 如果那头怪物是来自未来的人物,那自己的预见梦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所以,那些事情真的会在未来发生吗? “女儿啊——” 谢四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 没想到丧失生育能力这种无聊的设定,还可以用在这般奇怪的推理上呢。 眼前的男人肯定是会抛弃自己,去寻别的女人,而对方甚至连人类都不是。 多么可笑……多么恶心! 但传宗接代毕竟是第一等大事。想要将自己的基因遗传下去,那是动物刻在dna里的本能。 这与在什么世界,是什么物种无关。 谢四不会说些什么。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找头畜生顶替自己的位置。 “拉斯曾经告诉过我。在它的世界里并没有灵魂一说,生物仅仅只是化学物质的聚合体,所以你也是这样的吗?” “是。” 没什么好隐瞒的,徐林连想都没想就应答了谢四的提问。 “这样啊。” 徐林听见哗哗的水声,谢四正在朝着自己走过来。 谢四将手背在身后,仰着头看着星夜,瘪着嘴思考着,一步一个脚印朝着岸上的徐林走去。 “所以你真的不是人类咯?没有灵魂,只是一堆有思想的肉块。” “这么说倒也没问题。” 哗哗的水声越来越近。徐林的呼吸几乎凝滞。 “说起来呀,郎君在前世有恋人吗?” (ps:谢四使用“恋人”这个词汇,是因为拉斯教过她另一个世界的男女关系。此处她在顺着徐林的习惯对此话,而非是按着本世界的习惯。) “学习学到精神阉割了。况且三维拓扑的性质本就不怎么良好,相比之下二维拓扑的性质优秀不少。所以我有几个纸片人老婆。” “什么?” 这并不是疑问句,而是质问句。心不在焉的徐林并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语气差异。 “没有,玩笑话罢了。” “那朋友呢?” “不怎么多啦。” 徐林听到身前的河滩上传来脚步声。 “真的?” “真的啦。” 阴影压到徐林的面前,他奇怪地抬头瞄了一眼谢四,那双空灵的黑眸里,映照的全是他自己愕然的表情。 他在谢四的身上看到了偏执,看到了癫狂,小脸绯红到几乎病态。 “太好啦。” 徐林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一双冰凉的小手缓缓捧起,因为涌泉之恨而渗出眼睑、嘴角、鼻腔的鲜血被人缓慢而温柔地拭去。 “郎君既不需要恋人,也不需要朋友呢。” 谢四眯眼一笑,轻轻歪头,说出了令徐林毛骨悚然的话语: “有我就足够了呢。” 徐林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摇晃着自己的脑袋。 “郎君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四处碰壁呢~” “亲生女儿要杀你,镇魔司要杀你,皇子也要杀你,所有人都容不下你呢~” “谁让你不是人类呢?没有人会包容你的~” 徐林下意识想要挣脱谢四的手,可是那根本不是一个小姑娘该有的力气。 谢四将徐林的脸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掌心,逼迫着他与自己对视。 “只有我不一样呢~一路上无论是风吹雨打,还是刀山火海,我都陪着你走过来了哦!” “只有我能理解你~只有我能包容你~只有我不会背叛你~” “就算被人类社会厌弃也没有关系哦~和小四儿一起隐居山野,闲云野鹤不好吗? 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哪里都是世外桃源呢~” “你疯了?” 谢四捧起了徐林的手,引导着他拥住自己绯红的脸颊,同时凑到他的面前,轻声细语地呢喃道: “只能选择小四儿哦~绝对不可以选择别人!” “必须选择小四儿哦~绝对不可以背叛我!” 呼吸都有些急促的谢四突然缠到了徐林的身上,那张病态的脸在徐林的面前急速地放大。 随之而来的就是那冰冷的唇瓣,毫无征兆的一吻。吻得那般用力,简直是在咬他。 或许是想报复,或许是想留下自己的印痕。 滚烫的血液在一瞬之间涌遍全身,欲望如同风暴席卷了徐林的全部神经,思考能力仿佛蒸汽从他空空的大脑中逸散而出。 在淫魅天香的作用之下,徐林仿佛是谢四的玩具,以生物本能迎合着她的动作。 夏夜的虫鸣依然此起彼伏地交响着,伴着两人紊乱到交错在一起的呼吸,徐林早就判断不了彼此正在对对方做着什么。 少女不知何时从他的怀里缓缓滑落,跪坐到了他的腿前。 手里生疏而急躁地拉扯起那最后的阻碍。 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也不过是欲加之罪。 徐林耻辱地选择了放弃抵抗,主动地与少女融合在了一起。 树叶沙沙作响,虫鸣窸窸窣窣,江水淅淅沥沥,真是生命的大和谐。 所有的一切都让夏夜变得格外宁静与美好,哦,并不宁静。 第114章 少女的快乐魔法 耐性在一阵温润的厮磨之下被〇火付之一炬,原本还在抚摸谢四发梢的双手也霎时发力。 谢四本能的反应让她选择了迎合,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抱住了徐林的双腿。 出来了喵。 随着淫魅天香的余毒被排出体内,徐林的大脑像被清除了记忆一样放空。 感受着身前的少女缓缓披着夜色起身,徐林以手撑地,后仰望天,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望着天上的星星。 “柏拉图多面体一共五种,分别是自对偶的正四面体,对称群a4;互为对偶的正六面体和正八面体,对称群s4;互为对偶的正十二面体和正二十面体,对称群是a5……” 皮肤上忽然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感,徐林眯眼嘶了一声。 “别动。” 谢四冷冷地板着脸,为徐林身上的伤口涂抹着伤药。这些东西本是千知给他们带上的,此前被她装在了那个可以储物的桃木盒子里。 徐林身上有着多处骇人的豁口与创伤,有小暄留下的撕咬伤,也有王进留下的枪伤,还有很多崭新的,容璟留下的或深或浅的剑伤。 “为什么不说?” “反正不碍事,而且也没有那么疼。” 徐林倒也没有说谎。这副肉体承受的伤痛总是能迅速的结痂愈合,不出半天就能长出新肉。尽管称不上是什么不死不灭,但这样强盛的生命力也确实让徐林惊喜。 他将这一切归咎于了神秘的前身,那个他穿越而来之前的徐林。 拥有这般非凡的肉身,又掌握着真理仪器,原身身上的秘密也是颇多。 徐林这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让谢四又急又怒,手上涂抹伤药的动作更加没轻没重。 她当然感受的到,这些伤没有给徐林造成很大的影响。但她就是想让徐林吃个教训,怎么能如此不重视自己的生命呢? 人是社会性的动物,一个人的生命在某种意义上并不全部属于他自己。 身前的姑娘明明还那么小,却像是老妈子一样皱着眉,耐心地为自己涂抹伤药。 徐林想起了自己的老妈,她总是喜欢唠唠叨叨着身体、健康问题,对自己什么要求都没有,只希望自己能健康地活着。 可徐林终究是辜负了她,而且到现在连自己是怎么辜负的都不清楚。 瞥了眼少女湿润的唇瓣,徐林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其实不需要咽下去的……你不会觉得味道很奇怪吗?” 标准的零分起手,小雏楠真是呵呵了。 “还好。” 谢四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有些失望。 拉斯教给她的这些“让人快乐”的魔法并不能使她自己快乐。 她也许应该再试试别的魔法的,或许能有些不一样的体验也说不定。但是当她看到徐林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之后,她便打消了那些心思。 现在还不是时候。 至少,谢四已经对徐林施加下了她的第一个魔法。他的身上可就算是留下了她的魔法印痕,以后只能是她的使魔。 等他的伤好了,一定要缔结最圆满的契约魔法。 “为什么要这么做?” 果然还是很在意这个问题。 谢四抬起头来与徐林对视着,眼中并无波澜,平静地说道: “我们之间做这个还需要理由吗?想做就做了呗。” 徐林问的不是这个,而是为什么是现在?但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太煞风景了。 “我的身上还有很多很多的麻烦,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麻烦。你要是这般一直跟着我,可能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谢四越是这副态度,徐林越是不敢带着她一起遭难。 “你说的对,我也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否正确。甚至可能,这是一个错到一塌糊涂的答案。” 谢四为徐林敷完药,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背对着徐林缓缓穿上衣服。 “但我会让它变成一个正确的选择,变成我想要的答案。” 真好啊,发自肺腑的情话,应该算是告白吧,让人潸然泪下呢。 在谢四的背后,她看不到的地方,徐林屏住了呼吸,心跳剧烈地鼓动着,几乎要跳出胸腔。 【淫魅天香进度67%】 为什么? 和大小姐做了那么多次,进度条都没有剧烈的波动。而今仅仅只是和谢四玩了点素的就会跳这么多? 是因为现实与梦境的区别吗? 徐林想起了第一次跳进度的时候,也是抱着谢四,仅仅只是做了点赛前热身而已。 或许淫魅天香这记诅咒远比自己想的要可怕,只不过自己恰好有麻薯大小姐可以从旁消解,方才能安全存活至今。 若是放在普通人的身上,怕是早就因为负距离接触着了此咒的道,不知会变成哪般模样。 解除涌泉之恨,抑制淫魅天香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项了。若是再浪费时间下去,恐怕就如天道的警告那样,自己将会沦为肉欲之奴。 “小四儿,我们立刻启程返回沙洲。” 打定主意,徐林一下站了起来,迅速地穿上自己那已是又脏又破的衣袍。 谢四闻言,面上露出些惊讶,随后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你是想回去帮我救拉斯吗?” 谢四想不出现在去沙洲还能做什么。 她手上收拾的动作越来越急切,这可是她一直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 他一定是被我打动了,他一定是将我放在了心上,所以才会这样,急于要帮我完成夙愿! 一定是这样的! 谢四高兴地想到,她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 徐林愣了愣,他可没这个打算。 看着小姑娘欢天喜地的表情,他选择了撒谎。 “我们回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吧。但你也别太相信我了,我可不敢给你打包票,真的能从薛渺渺的手里救出它。 毕竟你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若是事不可为,我们就走。” 谢四欣喜地拼命点了点头,心中美美地想到:他这么强,又有法子,一定能惩罚那只可恨的黑猫! ----------------- 徐林转身回到了射影空间之中,他需要和麻薯知会一声接下来的行动。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孩子……” 众多灵魂在虚空中编织出一张吊床,承载着蜷缩一团的小暄,缓缓地荡漾着。麻薯飘在小暄身旁,一脸慈爱地推着吊床,同时温柔地哼唱着摇篮曲。 小暄带着哭腔的嘟囔声,在荡漾的朦胧睡意之中渐渐平息。 看到徐林回来,麻薯立刻变了一副脸色,满是责问的小声斥道: “你这管不住下半身的废物!给她还不如给我,这浪费的可都是实打实的灵魂!” 分明就不值多少好吧! 受氛围影响,徐林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凑到麻薯身旁问道:“你怎么改走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路线了?这还是你吗?” “我本来就是大家闺秀好不好?” 虽然麻薯这么自称,徐林反正是没感觉到。 “你对这家伙那么好干什么?” 麻薯面色变得有些纠结:“我…我就是见不得小姑娘哭泣嘛……” 徐林的面色变得无比古怪。 “再说,她这么喜欢我,还,还认我做姐姐呢。我对她好点,不是很正常吗?” 在麻薯提出要留下安慰小暄的时候,徐林就觉得奇怪了,只是他懒得管大小姐在搞什么飞机。 没想到这个安慰居然这么正常,太不正常了。 正事要紧,徐林迅速交代了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陈氏一族世居沙洲。我准备即刻启程,在沙洲附近搜寻一番,看看是否还有匹配陈氏血脉的人。” 第115章 早间闲话 夜幕沉沉,天边泛起微光。须臾之间,日升东方,黑暗被曙光驱散,万物于晨光中苏醒。 又过去了一日。 面对这番朝气蓬勃的景象,徐林并不轻松。 他带着谢四连夜搜寻了就近的好几处人口聚居地,媒介追踪器连一丝丝的动静都没有。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徐林叹息着摇了摇头。 人口众多的沙州城尚且没有检查过,还不到彻底悲观的时候。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 听见徐林叹气,麻薯欢笑着接上了他的话茬,轻快地飞到他的身边,使劲蹭了蹭他的脸。 “但你可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呢。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为你分担的。” “我,我也是!” 看见麻薯与徐林亲昵着撒娇,谢四不甘心地紧了紧怀中抱着的胳膊,目光炯炯地看向了徐林,坚定地表达着自己的决意。 “fu……你我一体,休戚与共,我会一直支持着你的。” 顾念身后跟着的死气沉沉的小暄,谢四那句“夫妻一体”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口,臊得慌。 “你要是死了,我也会很苦恼的。我还不想当孤儿。” 小暄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跟着众人的步伐表起忠心,敷衍之意毫不遮掩。 此地幼而丧父即为孤,这与徐林的时代是不一样的。 徐林反倒是被整不会了,他只是惯例悲观主义一下,没想到竟然会被这样围起来鼓励。 阴湿老鼠当久了,连太阳都看着刺眼了。 徐林用手揉了揉谢四的小脑袋:“小四儿最好了。” “我呢,我呢?” 麻薯见徐林居然第一个去回应谢四,而不是自己,不可置信地拉开了与徐林的距离,生气似的嘟起了嘴。 麻薯与徐林相处如此之久,以它那不着调的性格,这样挑逗似的亲昵与撒娇早就干了不知道多少次。徐林已经免疫了。 但以谢四这般沉默寡言的性子,忽然说出这样肉麻的话,徐林觉得自己怎么都得正式感谢一下,不然也太冷血了。 虽然他对待谢四的态度确实是有点屑。 “大小姐当然是世界第一好啦。” 麻薯傲娇地哼唧了一声,偏过了脸去,装作不满意的样子。 “还有小暄,你也是。” 小暄仍旧保持着打哈欠的动作,小手捂在嘴边,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徐林: “居然还有我的事吗?” “你世界第一孝。” “哈哈哈。” 哈欠打不下去的小暄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作息时间相比徐林要早上很多,附近的大道上已经零星出现了行人,还有一些身着制服,行色匆匆的差役与官兵。 没了夜色的遮蔽,麻薯躲回了徐林的灵台之中睡起大觉。 白天正是大小姐该睡觉的时候,这个点还不休息,皮肤是会变差的。 徐林带着谢四与小暄装作赶路的一家人,与那些赶路的差役擦肩而过,无事发生。 “看来他们只是负责传递消息的,应当不是来抓我们的。” 徐林目不斜视向前方走着,心思却在那些差役的身上。 早行赶路,显然是负责传递消息的信使,只是不知道这传递的消息对自己等人是利是弊。 徐林凑到谢四耳边,小声道:“小四儿,松开我一下。” 徐林感受得到,从昨晚开始,谢四对自己的态度就变得奇奇怪怪的了。现在只是正常地在路上走着,她也要贴上来与自己手挽着手一起走。 这种奇怪的感觉,徐林说不上来。 无法理解思春期少女的脑袋里都装着什么,但徐林本能地觉得谢四现在的精神状态有点危险。 谢四抿着嘴松开了徐林,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在被谢四松开的一瞬间,徐林立即转身,对着身后匆忙赶路的信使后心来了一记灵魂冲击。剧烈的心神冲击之下,信使应声倒地。 徐林快步上前,抽出梦之钉快速读取差役脑中的信息。 “怎么样?” 谢四大概知道徐林能够窃取别人的记忆,瞬间就理解了他在做什么。 “这家伙要去江州上报沙洲天鉴报废一事。” 徐林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太神经兮兮了。 “那就好,这事与我们无关。” 谢四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松了口气,自然而然地又挽上了徐林的胳膊。 真的与徐林无关吗? 恐怕不见得。︿( ̄︶ ̄)︿ 谢四看向徐林提议道:“我们赶紧继续赶路吧,省的夜长梦多,生出更多变故来。” “小四儿,交给你一个任务,去把这人的钱袋掏了。” “好!” 谢四本就是穷怕了的小财迷,得了徐林的命令,动作利索地就扒拉起了那差役兜里的银钱。 不过徐林倒也不是贪图这点金银,而是想把这次袭击伪装成普通的劫道。 趁着摆脱谢四束缚的间隙,徐林移步到小暄身边,与她商量起来。 “小暄,沙洲城门这两日加强了戒备,有官兵在排查来往进出的行人。我们想要混进去,得用幻术伪装一下。” 无事带孝女,有事小棉袄。 咯咯笑了两声,小暄眯着眼,嘴角带笑地看向徐林,铿锵道:“不行。” “好女儿,帮帮为父嘛,进城了给你买糖葫芦吃好不好。” 要是小暄再不知好歹,徐林可就要教教她何为“父为子纲”,何为“在家从父”了。 “不行就是不行。” 小暄面色不改地摇了摇头,“如果是加强戒备的搜查,但凡你是张在沙洲的生面孔,他们都会怀疑上你。况且你又没有路引,更没有户籍处官府的保举信,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混的进去。” 没想到小暄竟然一本正经地给自己出谋划策,徐林略有些意外。 虽然他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口流动受到王朝的强管制,出门必须要有路引,但他并不清楚竟然如此麻烦。 毕竟徐林前世受到过最严厉的管制,也就只是健康马罢了。 多鱼出门时倒是为徐林准备了路引和保举信,但他现在实在不敢拿出来用。 上面的时间对比现在的日期有很大的出入,若是被检查真不一定能通过得了。 “你就不能用幻术催眠他们,让卫兵直接放我们进去算了。” “你这家伙,该不会以为催眠是那种给他们看一眼手机,就能立刻生效的事情吧?” 小暄一脸揶揄地调侃起了徐林。 徐林却觉得奇怪,为什么小暄连催眠app这种神必的知识都知道。未来的自己会有这么逆天,把这种事情都告诉女儿吗? 未免有些离谱了。 “我说实话,杀了那些卫兵都比催眠他们要省力。只要你想,我可以代劳。” 小暄说着舔了舔嘴唇,随后摊了摊手补充道:“若是你非要我催眠他们,那也可以,会费一点灵魂。” “那算了,我自己有别的办法。” 徐林实在是不想把灵魂投喂到小暄身上了。这家伙一看就是富二代,没过过苦日子,消耗起灵魂来大手大脚的。 看着徐林向四周放出零星的几只幽灵守卫,小暄抱胸哼了一声:“真是吝啬鬼,你是葛朗台转世吗?” “那你是守寡的老富婆吗?欧也妮小姐。” 谢四兴高采烈地拿走了官差的钱袋,这是县太爷让他跑腿的赏钱,足足有五两呢。可听着徐林与小暄的互相打趣,她又不禁落寞了下来。 听不懂,完全听不懂。拉斯不可能教会她所有的事情。 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吗? 第116章 沙洲城,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尽管谢四平时对于身边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副沉着默然的样子,但她骨子里却是有些自卑敏感。 因着那些感同身受的预知梦与天命告知她的既定命运,她越来越害怕徐林会弃她如敝屣,所以才慌不择路地想要将徐林留在自己的身边。 她会提供她所拥有的所有,时时刻刻的陪伴、无微不至的照拂,甚至是身体。 可她始终不能理解徐林的一切。相比能轻松接上徐林话茬的麻薯与小暄,谢四与徐林独处时聊的内容都很干涩。 一方面是她本就不擅长闲谈,另一方面却是他们二人之间有着一整个世界的鸿沟。 小四儿恐怕想不到,她就算是待在徐林身边发呆,他也会觉得开心吧。 “怎么了,小四儿,觉得偷别人的钱问心有愧吗?” 徐林注意到谢四正手捧着钱袋发呆,一脸落寞的样子,便向她关心到。他可不想逼迫单纯少女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谢四轻轻晃了晃脑袋,看着像是摇头否认,实际却是想把乱七八杂的想法都抛出脑海。 既然认定了他,那我就会尽好自己的本分! 没有相交的过去,但是可以建立共同的未来不是吗?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呢。 徐林一把揽过谢四的肩,对着她告起了那差役的黑状:“这家伙就是个对上阿谀奉承,对下欺压……” “郎君你看,我们又赚了五两呢。” 谢四伸出双手,将钱袋中的银钱奉上,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哦,好。你管着吧……我怕我又给弄丢了。” 徐林想起了刚到沙洲时,就曾因为落水掉了多鱼交给的银钱,甚至靠花谢四的卖身钱过活。 那时他和谢四还不太熟,没脸没皮地抢走了她那几两银钱。 “是要我管钱吗?” 谢四忽然又惊又喜了起来。 时雨时晴的谢四看得徐林摸不着头脑。他有些怀念那个水泥封心的谢四,虽然一点也不可爱,但是好懂不是吗? 徐林当然猜不透谢四误会了什么。小姑娘可是一心幻想着,丈夫让妻子管钱,那可是莫大的信任。 这沟槽的思想代沟。 “郎君,你们刚才说的葛什么什么,还有那个什么叶什么是……是什么啊?” 谢四将官差的钱袋子丢了回去,只将银子揣进自己的兜中,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葛朗台啊,四大吝啬鬼之一,而欧也妮是他的女儿。 葛朗台生前坐拥巨额财富却舍不得花,最后反倒全让她女儿给继承了去。” “那你学着人家一点。” 一旁的小暄看见徐林和谢四腻歪,本在装空气,这时候却阴恻恻地插了一嘴。 “郎君一边走,一边与我讲讲怎样?” 谢四倒是没有理会小暄的发言,扑闪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向徐林。 徐林本就在等待幽灵守卫的探查,毫不介意地拉着谢四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 “葛朗台的故事三两句话讲不清,不如我给你讲个东方葛朗台的故事吧。 说是啊,广东那里有位监生,姓严,名丈育,家财十万两……” 旁白:明明是姓严,名大育。丈育男主! “赵氏灭掉一根灯芯后,众人再看向严监生,才见他点了点头,把手垂下,登时就断了气。” 谢四听到最后的两根指头竟是此般解释,咯咯地笑了起来,让徐林颇为受用。 我果然是讲故事的天才!我应该成为吟游诗人! “真好啊。” 谢四感慨地说道。 “哪里好了?” 徐林皱眉不解,儒林外史明明就是讽刺小说,这小妮子还能听出来好? 真是奇了怪了。 “到最后只有赵氏才懂严监生在想什么呢。果然这就是夫妻吗?” 谢四露出一副心向往之的表情,徐林却是被干沉默了。 异世界人的脑回路果然是清奇哦。 徐林朝四周左看右看,算着步数把谢四和小暄领到了一处。 “沙州城四四方方,长大约1.5千米,宽大约1.6千米,面积大约是2.4平方千米。” 皇朝的城池规划大多都是四四方方的,尤其是在江州这等平原地区。 在谢四和小暄疑惑的目光之下,徐林又掏出了那只万花筒,将它端正地放在了地上,示意大家一起看里面的奇幻景象。 万花筒中倏然铺排起大量的方形,细密地拼接在一起,构成一幅向四方无限延展的网格图。那网格以一种奇幻的方式流动着,让人逐渐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看着哪一块,直至头晕眼花起来。 “万有覆叠·格ttice)” 因为眩晕而感到身体不适,小暄以手扶着头,将目光从那万花筒中挪开。 在看清周围景象的那一刻,她的眼睛猛然瞪大。 三人已然是身处在一处幽深的巷弄之中。 小暄难以置信地顺着巷道,朝弄外亮堂处跑去,入眼竟是一条青石铺成的大道,还有不少来来往往的人马与车辆。 这些都是赶早集,上早工的人们。 徐林收回了在此处看守等待的幽灵守卫,搀着头晕眼花的谢四,跟在小暄的身后也走出了巷弄。 “怎么样?” 徐林得意地向小暄问道。 “你能传送进来怎么不早点用,还问我干嘛?白走那么多冤枉路!” 二维平面是亏格1曲面的万有覆叠…… 你问亏格1曲面是什么样的?其实就是甜甜圈的那个模样。甜甜圈在裁开以后,就会变成一个方形。 以沙州城为基本区域,将世界平面分割为网格,即可将世界变为沙州城的复叠。由此,徐林可以从任意方格中,直接传送到沙州城里的对应位置,因为这两个位置在同一条纤维之上。 徐林派出去的幽灵守卫,就是为了计算传送距离,同时也是为了在城中寻找一个合适的落脚点。 不说会不会被别人看到自己乱传送,要是卡到墙里那不是直接完蛋了。 真理造物的法则可是相当死板的,不像游戏里的传送还有位置修正,以防卡死。 “郎君,有反应诶。” 谢四忍着头晕,挣脱了徐林的搀扶,欣喜若狂地捧着媒介追踪器,朝着指针指向的位置踉跄走去。 徐林愿意为她重回沙洲城挑战薛渺渺,她也同样想帮徐林找到他要的那把宝藏钥匙。 “居然还真有啊,真是让你撞大运了。” 小暄阴阳怪气地切了一声,脚下却是老实地跟上了谢四的步伐。 老登反正迟早是要入土的,那些宝藏到最后不还是本小姐的? 小暄前世可是不折不扣的寻宝狂。就因为现实中没朋友,她在百年的岁月里,一直都在收集各种秘藏宝物,无论它们是否能对自己派上用场。 这收集癖其实也有点遗传徐林。 徐林:不是,你们难道不想要全收集的吗? 正当徐林迈步朝着谢四的方向走去,却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一把拍住。 “你小子怎么还敢回来?” 第117章 整个世界都在针对我 徐林颇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来,却见身后站着一位吹胡子瞪眼的白胡子老头,正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着。 老者不由分说,一把拉上徐林,想拉着他往街那边走。 “清发,赶紧跟我走,小心别被别人看见了。” 听到动静的谢四快步赶了过来,一下就认出了这位白胡子老者。 “是给我们看病的老大夫。” 初至沙洲之时,谢四因为超载了第二类永久机关而休克了一晚,那时她便是受的这老大夫的照顾。 “小思?你们兄妹不是跑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 老大夫看到二人这副一无所知的模样,顿时是又急又气。 “有人在沙州城里四处打探你们的消息,多半来者不善,要抓你们呢。” 徐林和谢四面容凝滞,相视一眼,便遮掩着身形面容,跟着老大夫返回了他的医馆,想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薛渺渺和春心还不死心,想要从两人的来历入手,逆向找到他们俩? 老大夫从医馆向外左右望了一眼,见无人注意,这才安下心来把门关上。 “老先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林迎上关门回来的老大夫,帮着他取下身后背着的箩筐,内里都是些早集买回来的蔬果。 老大夫捶着自己的腰背,苦着脸对徐林说道:“你不知道吗?你们离开两日不到,沙洲城里就来了一队不知从何而来的豪横家丁,满城上下找人,弄得沙洲城里四处鸡飞狗跳的。” “他们手里可有着你小子的画像,画的可好了。小老儿只是远远地瞥见一眼,就知道他们找的人是你!” 老大夫越说越急,直接走到徐林对面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们是你们的仇家是不是?我猜还和小思的那件事有关。” “哪件事?” 徐林有些没转过弯来,谢四倒像是想起了什么,瞪了徐林一眼,把自己的脸撇了过去。 老大夫见徐林这副傻愣愣的模样,更加是恨铁不成钢。凑到他的身边,小声说道: “就是小思被人骗了去的那件事。我还寻思你们兄妹为什么要背井离乡,怕那畜生背后势力不小吧? 多半是事后想来后悔,又不想放小思走了,就派人抓她回去。那些老爷少爷的占有欲可不是一般的强,他们玩过的姑娘,就算是弄死也不会放走的。 小老儿活这么多年,见得多了。”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徐林当初是张口就来,老大夫和谢四可都把他说的事记在了心上。 可老大夫这一席话,让徐林更加懵圈。还挺会脑补,弄得他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好。 谢四沉着脸,一声不吭地走到徐林身边,偷偷抱上他的胳膊就是使劲一拧。 造谣我被人骗了身子是吧!我看就是你这个畜生! 虽然离谱,但徐林还是回过味来,察觉到了老大夫话里的不对劲。 “他们不是拿着我的画像吗,您怎么会猜测他们要找的人是小思?” “那是明面上在找你,背地里在找别的东西呢!” 老大夫说到此处,原地焦虑地踱了两步,才再次看向徐林解释道: “那些人暗地里来医馆找我探听过一件事,让我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才做出了此般猜想。” “什么事?” 老大夫神情郑重,用手遮着凑到徐林跟前才神秘兮兮地说道: “他们问我有没有接待过那种‘阴气上身’的女病号。” 徐林倒吸了一口凉气,坏了,真是冲谢四来的。 但是也不对劲啊。他们如何能猜得到自己会带谢四来医馆看病?还是说只是地毯式搜查了一番,顺便搜索到了此处? “那老先生你告诉他们了吗?” 老大夫立马摇了摇手,解开了徐林面上的紧张之色。 “小老儿良心可还没坏。那帮人一看就是嚣扬跋扈的主,肯定不是什么好鸟,我怎么可能把小思来过的事情说给他们听?” “晚辈在此谢过老先生救命之恩。” 徐林作揖表示感谢,却被老大夫扶住,对着他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先别说谢不谢的事情了。” “那群人来头可不小,自打进了沙洲以后,城卫的官兵、府衙的差役也要听从他们的调遣。这些日子城门口的检查严厉了许多,就是他们的安排。 你们两张生面孔自城门而入,一定是已经被那些差役记录下来了。那群人很快就会来寻你们的。 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逃吧!” 还好徐林并不是从正门进来的。 这年头什么门都可以走,偏偏就是正门走不通,你说可笑不可笑? 但比起什么逃不逃的,徐林更关心那些来抓他们的人到底是何身份。 首先排除镇魔司。若是他们找来,动静一定比现在大。 “有陈老大的手下在寻我们消息吗?” “你说沙口帮的人?” 老大夫听了徐林的提问,面色更加沉不住了,满脸皱纹全部拧在了一起,满是老茧的一双手不断地互相拍打着。 “老天爷,你们不会真的还惹上沙口帮的人了吧?” 徐林心虚地摇了摇头,他只是惹了春心。 老大夫叹着气直摇头,声音有些颓丧地说道:“沙口帮的人确实也在帮着那群人搜查,但我本以为沙口帮是收了好处才帮忙的。” 徐林陷入了思考,那这事的背后应该也没有春心的大手。那到底是谁在搜查自己呢? 穿越至今,徐林的冤家也就那么几家,现在左猜右猜,横竖是对不上。 难不成又是原主身上背下的债务? 可是为什么还要抓谢四?原身可还不认识谢四呢。 谢四无所事事地在医馆里到处走动着,见徐林沉默思考着,就接替他继续与老大夫攀谈起来。 “老人家,这药柜上怎么这么多牌子都翻过去了?这些药是全卖完了吗?” 老大夫听到谢四的疑问,生气地一跺脚,满腔气愤地解释道:“还不是那天杀的监灵司!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贼杀才就闯进老夫的医馆,要我把所有的药材都给他装上。 我和他讲道理,他就要和我动手。我问他要钱,他给我甩了一句去问监灵司要。 我哪敢跑到监灵司找那群大爷要钱啊。给小老儿一百个胆子,那也不敢去飞蛾扑火啊。” 老大夫长吁短叹地说起这段晦气的遭遇,想起那份天大的损失更是心疼不已。 可他还能如何呢?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皇朝上下除了皇帝老儿,就没有人治得了那群盗墓贼。 谢四听着老人家的抱怨,感同身受地捏了捏拳头,暗暗咬牙。 底层出身,又曾四处流浪的她,曾经见识过不少官兵、差役当街欺凌百姓的丑恶行径。 越是那些翻身的混混痞子,越是喜欢从这些无力的平民身上寻找优越感。 越缺什么,越要什么。 “老人家放心,这份债我们一定去给你要回来!” 谢四虽然麻木,但也最是知晓“滴水之恩,涌泉以报”的道理。 她这辈子得到的帮助本就不多,如何能那般心安理得地接受?总归该做些什么。 老大夫听着谢四的豪言,眉眼舒展,哈哈一笑,面上愁容亦是一扫而空,心中颇为感慨。 经历那般肮脏的欺骗背叛,小丫头还能保持这般单纯善良的性子,真是难能可贵。 “小姑娘的好意,老朽心领了。 可用你们两条人命,去讨要那些本就是用来治病救人的药材,本末倒置,得不偿失啊。 就当是童言无忌吧。” 第118章 插翅难逃 “老人家您别不信,我家哥哥可有本事了。” 谢四欢欣地看向思索的徐林,三步并作两步,脚步轻快地一下跳到徐林的身边,借着惯性抱住了徐林的胳膊,在他身边晃荡了几下。弯着腰挽住徐林的谢四,再次认真地看向老大夫: “他一定能为你讨回公道的!是吧,哥哥~” 徐林侧目,瞄见谢四眯眼含笑地瞧着自己。 真像是二次元中跑出来的美少女,完美符合了徐林的所有幻想。 二次元的关键是星鱼望,对动漫美少女的爱也不过是癔症。 如果有现实中的人愿意变着法子,满足你那些不切实际的癔症,那她一定是爱你爱到骨髓里了。不如说,你成了她的“癔症”。 啊,如果是其他人对徐林表现出如此一面,他一定会沾沾自喜地接受吧。 可是谢四不行,唯独她不行。 被谢四这般无底线地迎合着,徐林有点担心她的精神状态。 肯定有哪里不对劲。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老大夫并不与谢四相熟,捋着胡子笑看着谢四的表演,只当是依赖兄长的小妹对自家兄长盲目自信,撒撒娇罢了。 真好啊,多么单纯的孩子。可怜啊,怪不得会被有心人骗。 老大夫叹气摇了摇头:“监灵司与那些老爷可不一样,他们手里是有刀的。官与商贾我们惹不起,兵与修者更是惹不起啊。” 徐林心虚地将目光看向了别处。 那些到处收集药材的监灵司走狗,早被自家的大小姐和带孝女屠戮的一个不留了。估计从老大夫这里抢夺药材的土匪,早已经化作黄土一抔,不知没于哪个角落里了。 “老人家放心好了。好人自有好报,恶人自有天收。” 老大夫听了徐林的安慰也只是苦笑了一下。 “这世道若真是那般就好了。” 面前的老大夫两次帮助于徐林和谢四,想必平素也是个热心肠的好大夫。可这样的好人平白无辜遭这无妄之灾,谁见了都说不出苍天有眼的鬼话。 俗话也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天不愿收,徐林却愿意做这恶人。 “晚辈还有一事相问。那找我们二人的家丁之中,有没有一个女人?可能这么高,大概这样个体型?” 徐林用手在空中比划着,向老者问道。 老大夫皱眉看着徐林比划,摇了摇头:“老朽不清楚,应该没有女人吧?白净小生可能倒是有几个……” “那他们进了沙洲城之后住在哪?” “就住在城南的驿站里,所以我才说他们来历不简单。” 正当老大夫捋着胡子思索着回答徐林疑问之时,医馆的二楼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随即就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谁!” 老大夫略有些底气不足地向楼梯上问去,同时手上示意徐林二人躲起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没什么好躲的,徐林取下身后背着的刀剑,做好最差的打算。 “徐林,你被通缉了!” 看见慌慌张张,直接顺着楼梯滚下来的小不点,徐林霎时就把心给收了回去。 小暄摔坐在地上揉了揉脑袋,也顾不得全身腰酸腿疼,爬起来就抓住徐林,拽住他往二楼去。 小暄当初并没有跟着徐林和谢四进入到医馆之中,而是顺着人群,溜到热闹的城门口处逛了一圈。 城门口挤着不少人,排队等着守卫官兵验证身份出入沙洲城。 此事早就被徐林提前得知,倒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但小暄惊恐地发现,门口守卫正手持着一幅工笔人物画像,时不时就展示给过路人看一眼,问路人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人。 画像上男人就算化成灰小暄也认得,更何况还是这样细致的描摹。 “大事不妙!门口卫兵拿着你的画像要抓你呢!” 小暄拽着徐林,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冷静点,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徐林撇开了小暄的拉拽,揽着她的肩想让她冷静一点。 “被朝廷通缉你还这么冷静?” 小暄皱眉瞪了眼徐林,仍旧一副紧张的模样。徐林要是被皇朝处死,她可也有麻烦了。 小暄显然是误会了。她以为通缉徐林的人不是监灵司,就是镇魔司。不过这么猜测也很合理就是了。 老大夫看着莫名跑出来的小孩子,听着她奇怪的发言,顿觉一头雾水。他疑惑地转头看向谢四,小声问道:“这位是?” “远房亲戚家的孩子,来投奔我们的。” 谢四胡乱扯了一个理由,老大夫并不多疑,慈祥地点了点头。 “你拉我上楼干嘛?” 徐林问向小暄,他刚才就觉奇怪。 “赶紧跟我从二楼跳窗,走后路跑啊!” 小暄说着,便手上动作不停地继续拽着徐林,往二楼上去。 “跑什么跑,我们不还没被发现吗?” 小暄啪地一声单手捂住了脸,跺了两下脚,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看到城里有一群人往附近集结着,肯定是冲我们来的! 我往这来,他们也往这赶。我比他们跑得快一点,就是怕被他们看见,所以才从后面翻窗进来的。” 真的这么快就被注意到了吗?到底是在哪里暴露的?莫不是刚进来的时候,脸被人看到了? 不待徐林思索出个头绪,就听得紧闭的医馆大门被人砰砰地敲响。 “大夫在吗?有人染了风寒,急需救治!” 徐林探出身子,瞥了一眼医馆的大门。门被大力地敲击着,晃荡得厉害,透过纸窗剪影看去,来者绝对不只一个人。 徐林对着谢四和小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来者不善。 老大夫高声应答了一声:“老朽马上来!”随即,他朝后门的方向指了指,示意徐林等人从那里逃出去。 “大恩不言谢。” 徐林施了一礼,小声向老者道谢,随后拉着谢四跟着小暄上了二楼,并没有朝老大夫指示的后门走去。 与此同时,医馆后门路上。 一群大汉正簇拥着一名蓄着八字胡、面容阴鸷的中年人,他们躲在街角暗处,虎视眈眈地盯着医馆后门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中年人的手中托着一只外表简易的指针罗盘,竹制的指针漂浮在水面上,直直地指向医馆方向。 “我就知道,小姐体弱多病,若是飘零在外,定然少不了光顾医馆。这老头儿果然是个不老实的。 还真是让我好找,这下总算可以跟家主交差了。” 第119章 你又在贪得无厌了! “诸位,诸位,小老儿这里确实没有藏人。” 老大夫被两个大汉一左一右架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不速之客闯进医馆,脸上满是无奈与无力。这些人蛮横至极,在医馆里四处翻找,桌椅板凳被掀得东倒西歪,上下一片狼藉,每个角落都被粗暴地翻检了一遍。 老者满心绝望,缓缓闭上双眼,不忍直视眼前的混乱景象。 “老头儿,休要诓骗俺们!俺可清楚,你这儿肯定藏了个女子。” 为首的精壮男子名曰周福,身着一身劲装,看着憨厚板正,却也是个说不通道理的。 大夫的心沉到了谷底,看来自己包庇谢家兄妹的事终究还是败露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逃出去没有。 “头儿,没搜到。” 周福一听,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不耐烦地挥手斥去手下,扯着嗓子大声喝道:“都给俺仔细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看着手下已经把这小小的医馆上下两层看得死死的,周福迈着沉稳又敦实的步子,向后门走去,心里暗自琢磨起来。 家主给的竹篾罗盘定然是不会出问题的,既然起了反应,那城内肯定就有可疑的目标。就算对方有隐匿的手段,跟着罗盘指针追索也总归能寻到线索。 周福砰的一声踢开医馆后门,眼前路上冷冷清清,并无一丝异样。 躲藏在暗处的陆康见自家伙计出来,也懒得再蹲伏,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就带着手下朝着周福走去。 “怎么,找到了没?”。 周福没好气地回道:“没有,半个人影都不得见。你呢,后门这儿连一丝风吹草动都没有吗?” “连只麻雀都没有。” 陆康脱口而出,可话一出口,心里就暗叫不好,赶忙从怀中掏出竹篾罗盘查看起来。 指针依旧朝着医馆附近的方向晃荡着,这证明竹篾确实锁定到了一丝气息,那缕气息的主人应当还在这附近。 周福一把从陆康手中夺过罗盘,毫不留情地斥责道:“就该由俺来保管这罗盘。俺要是拿着它进去搜,早就找到线索了。都怪你这个瞎出主意的蠢货,非要搞什么前后包抄,这下可好,白费力气,这么好的机会就被你给霍霍了!” “你懂什么?我这叫兵法,打草惊蛇,围三缺一,跟你这憨货说了也白说。” 陆康心里窝火,这一无所获的罪责居然全被推到自己头上,他的脸色愈发阴沉,刚想再回怼几句,却见被周福抢去的罗盘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竹篾指针的方向迅速朝着另一个方向倾斜。 “不好,人跑了!快追!” ----------------- 感受着脚下空无一物,空荡荡的摇摇欲坠感不断冲击着谢四紧张的心弦。 谢四深吸一口气,顺势咽下一口唾沫,缓缓闭上了眼睛,凭借着触感,小心翼翼地贴在墙上,一点一点向外挪动。 既然是想要抓捕屋中藏匿的人,不搞突然袭击,反而是打草惊蛇地敲门,那多半是想诈屋里的人从后门逃出去。 猜到后门可能有埋伏,徐林便按着小暄的主意,让谢四从窗口外逃。 以螳螂爪勾在墙上缓慢移动,再以小暄的拟态能力融入墙的背景色之中,不让楼下的人以肉眼发现自己等人的行踪。 江州城中的房屋布局相对逼仄,沿街的店铺之间大多间隔不宽,只有一条仅供单人通过的狭缝。 谢四以螳螂爪勾着墙面,在各个店铺的外墙间腾挪跳跃。直至远离了追兵的视野范围,谢四才在一条窄道之中顺着墙面滑下。 “做得好,小四儿,我们先远离这里再说。” 徐林用维度之魂将自己压成了二维纸片,贴在谢四的胸前一起溜了出来。 这个操作其实徐林在逃脱薛渺渺的闭锁空间之时,也用过一次。这有点像是二向箔,只不过徐林目前还只能对自己使用,确实是有点鸡肋。 不过还有个奇怪的点,就像是在大多数的梦境之中,徐林无论是升上四维,还是降到二维,就会变成一团毛球的模样。 徐林:囧 总而言之,现在的二维徐林,看上去就像是谢四内衣上的卡通印花。 徐林前世曾听闻,古时女子内衣上大多会绣一些吉祥图案的印花,可小四儿的内衣只是一条简朴的红布,还真是表里如一的朴素。 徐林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给小四儿把缺失的装点都给补回来!现在就只能由自己辛苦一下充当印花了。 (o?▽?)o 谢四以面纱遮掩自己的面容,猫着腰在街道上奔逃着,以免被其他人看清自己的面容。 为了以后还有机会能继续潜伏在沙州城之中,徐林和谢四不敢做出一些太出格的举动。 小暄此时也缩小成玩偶模样,黏在谢四的肩膀上,警惕地向后看去。 谢四逃脱医馆还不到盏茶的功夫,就听得背后传来砰砰的急促跺地声,听上去像是很多人齐齐奔跑引起的脚步声。 “坏了,那群人追上来了。” 察觉到危险的小暄慌张地摇晃起谢四的肩膀,提醒她背后又有追兵追来。 “街道上视野开阔,人流又多,我们往巷道里藏。” 徐林立刻给出自己的应对,同时对着谢四发号指令,指引她如何逃窜。 有赖于清早打晕的那个信使,徐林现在对于沙洲内四通八达的街道布局了熟于心。 比起初至沙洲的周福陆康一行人,徐林和谢四反而是有了主场优势。 溜入巷道之中,谢四见四下无人,便也懒得装了,右脚猛然蹬地,身躯前倾,晶莹闪耀的水晶翅翼自背后生出,好似一束冰蓝的流光快速贴墙划过羊肠小道。如同光束在镜面之间反射,谢四于各个分岔之间的腾挪真是矫健灵敏的不像话。 “这群人是怎么追上我们的?” 徐林自言自语地疑问道。如果不能搞清楚自己等人是如何被锁定的,那么逃脱也将成为天方夜谭。 “我们根本就没有从城门进入,他们应当没有可能确认到我们进城的动作。” “就不能单纯只是被人看到了吗?” 谢四倒没有想那么多,提出了一个最简单的可能性。 “他们集结的动作太快了,简直就像是我们一入城就被锁定了一样。而且这不能解释他们现在是怎么追上我们的。” 谢四沉默,她没什么见识,脑子也不似徐林那般好使,给不了更多的意见。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逃跑了。 “那群人飞檐走壁地追上来了,都是习武之人。” 看着谢四身后上方的小暄惊声提醒起来,“工口老爹,你是不是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在小巷里逃窜的伎俩只对凡人才有用!” “他们直直地追上来了?” “是啊,我们也得赶紧直着跑,来回绕路是拉不开距离的!” 小暄对自己等人的处境显然不是很乐观。不过她也并不慌张,摆脱不了追兵的话,那就索性全杀了算了。 “你说得对,异世界就该有异世界的思维方式。” 徐林倒是被小暄不经意间给点醒了。 “那看来他们有能追踪到我们的灵器。那么追踪的是我们身上的何种特质呢?” 第120章 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哒 就像在徐林的世界里,雷达需要照射接受电磁波来锁定对象,热成像仪需要检测红外线来侦测对象。 在天元大陆上,各种追索之术也是类似的原理。 比如镇魔司的追猎印记,本质上就是追踪一个人的血气与灵息。徐林持有的真理仪器媒介追踪器,效果相对夸张一点,但实际上也只能寻找与持有物品的相似之物。 徐林确定,自己与这群来历不明的家伙没有任何交集。既然对方能够追踪自己等人,或许就是能够追溯己方身上的某些特质。 按理来说,徐林可以利用隐匿入射影空间的操作,来确定对方到底是能够追踪自己,还是能够追踪谢四。可现在因为奴契的约束,他们只能保持共进退。 既然一时半会摆脱不了追踪,徐林就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沉湎在谢四的胸怀之中,得出来一起面对追兵才是。 “小四儿,放我出来。” 一心盘算着对敌之策的徐林,似乎没有意识到哪里有一丝不对劲。 谢四轻咬嘴唇,脸颊霎时泛起不自然的红霞,像是春日里初绽的桃花。 她左右扫视一圈,见四下无人,后方的追兵尚没有追上来,便默默地缩入角落里的阴影之中。不安地捻了捻衣角,纤细的指尖微微泛白,没有多加犹豫,扯开了自己的衣襟。 毛球纸片像是失去粘性的贴纸一般脱落,在空中飘零旋转。上一秒还是旋转至单薄侧面的二维纸片,下一秒就逐渐消失在了空中,变成徐林旋转着摔落了下来。 谢四微微低下头,下巴抵着胸口,无心观赏眼前这一出大变活人。 世上唯有少女的羞赧难以作假。 “我劝你以后少整这样的烂活。” 小暄蹲在谢四的肩头,明明白白地看清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要是贴在外衣上,那太引人瞩目。” 徐林随口回答了小暄一句,旋即又严肃了几分,向她叮嘱道: “反正躲不掉,我去会会那些人。你这家伙,帮我保护好谢四。” “儿臣一定尽心辅佐!” 小暄嘴上答应,心里却是阴恻恻地碎碎念起来:略略略,我就出工不出力怎么了?还想让我保护你的小情人,真是不害臊! 周福与陆康的手下虽然精习武道,熟稔飞檐走壁的轻功,却完全跟不上谢四的速度。事到如今,也唯有周福与陆康两人靠着竹篾罗盘的指引,全力施展梯云纵才勉强跟上徐林与谢四。 “妈的,怎么这么能跑,这厮是修士不成。” 陆康的轻功身法比那外表粗犷的周福好上不少,但任他全力施为,到现在也还没看清徐林与谢四一面。 “要俺说,如此擅长逃遁之法的,多半也是些盗匪与采花大盗之流。不是什么好鸟!” 周福并不擅长追击,此时已经是拼尽全力追赶,仍旧不忘恶意揣测几句徐林的身份。 “两位好汉,你我素不相识,又何故苦苦相逼?” 徐林持剑静候在一处院墙之上,向着追来的两人喝问道。 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追赶自己是为何事,还是应当试探一下对方的目的才是。 陆康瞥了眼手中的罗盘,嗤笑着乜了一眼徐林,并不理会他的质问。 “憨货,你来对付他。” 陆康旋即纵身转向,与徐林拉开距离,径直朝着谢四的方向继续追赶而去。 现实与书文相差太大,没想到追杀自己的人连一句话都懒得多说。 不过徐林还是迅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对方比起自己,更想要谢四。不仅如此,能够追踪谢四的法宝,就在刚才那人的手里。 探知不出更多的情报,徐林便也丝毫不迟疑,脚下一点,翻身跃下屋舍,准备去与谢四汇合。 对方没有任何交流的打算,那徐林也就只能以暴制暴了。 咚! 咚咚! 徐林转身想要朝着陆康追去,忽觉自己的后背被什么质密的重物猛烈冲击,强劲的冲击力使得移动之中的徐林一下失去平衡,朝着一边的院墙撞击而去。 不怎么坚固的院墙在徐林的冲撞之下,破开了一个大洞,倾塌而下的砖石碎屑将徐林掩盖在了其中。 温热粘稠的猩红逐渐沾染徐林的衣裳,让他的心跳迅速的加快。忍受着背上的伤痛,徐林迅速从砖墙的废墟中爬了起来。 幸好应激之下直接让幽魂从伤口处撕裂而出,撞开了之后袭来的两下冲击。徐林有种感觉,若未能弹开这两下,自己半条命就要交代于此。 随着哐当坠地之声,三颗铁球从徐林脚边向外滚开,其中一颗已经是染满了鲜血,在路上拉出一条模糊的血痕迹。 “小贼不过如此嘛。” 周福在远处的屋檐上摆着投掷姿势,蓄势待发。 “吃你爷爷一击!” 并没有给徐林更多的反应时间,下一颗铁球便从周福手中爆射而出,伴随着剧烈的空气摩擦与音爆,那颗铁球在半空之中燃起炽烈的火焰。铁球如同流星在半空之中越烧越大,径直朝着徐林的面门袭来,欲要将徐林整个人吞入火团。 尽管不知道对方这是何招式,徐林总觉得以幽魂冲击正面抵挡不能解决问题。但如此快的逼近速度想要跳开也没什么可能性了。 维度之魂,再帮我一次吧! 炽烈的火焰流星擦着徐林的头顶猛然袭去,穿梭而过带起的气旋将徐林从地上卷起。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鸣,令人目眩神迷的白光毫无征兆地在空中散开,像是利刃刺入徐林的眼。每一道光线都好似滚烫的岩浆,裹挟着滚滚热浪,像是潮水一样不断在空中荡漾而开。 这次根本就不是铁球,那是一颗炸弹,想把徐林炸的四分五裂的炸弹。 铁屑、碎石、泥尘在剧烈的爆炸之中疯狂地挤占每一寸空间,本来还狭隘的巷道似乎是被拓宽了不少。 聆听着呼啸的风声、惊雷般的爆鸣、路人的惊恐哭嚎,还有泥瓦砖石四散之声,徐林露出了苦笑。 现实果然不是游戏,不仅看到不到敌人的等级,甚至一见面就是偷袭式地甩大招,不到最后招式效果也看不到。 周福正眯眼看着自己造下的火海,想要像平时一样,从中找到敌人面目狰狞的焦黑尸体。 “噗啊——” 他忽然听到风中传来一阵癫狂的大笑声,越飘越远。 “你上当了,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啊!” 已经变成纸片的徐林被爆炸的余波迅速卷飞,在小幽灵的助推与劲风的裹挟之下迅速朝着远处飞去,只是瞬息之下,已是不知飘往何处了。 第121章 烂俗卡时机英雄救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陆康此时还在与谢四玩着猫抓老鼠的戏码。 正当他快要抓到谢四的背影之时,却见她忽然不讲道理地飞起,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迅速调转方向,朝着另外一侧飞去了。 陆康皱了皱眉,实在搞不清楚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但他没有时间思考,咬了咬牙,感受着喉间腥甜,迅速调转方向朝谢四追去。 此时他已经称不上是在飞檐走壁了,每一次踏步都伴随着砖墙倒塌与泥瓦崩落。 “好不容易有点盼头,怎么能放弃。” 陆康这般过度调用体内血气用以打破自身速度,是对身体的极大负担,体能的消耗速度实际上比经历一场恶战还要迅速。 谢四茫然地在空中快速飘荡着,她本人根本就没有在动。 这是名为契约的锁链,牵引着她朝着徐林那边飞去。 本来想收敛行事,反而是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抓到你了!” 陆康仰头望天,发现谢四速度逐渐减缓,自己已经快要追到她的下方,内心不免一阵狂喜。 噌。 经年累月的搏杀经验使得陆康在这般时刻也保持了警惕,终究是捕捉到了那一丝剑光。 当! 陆康架起左臂,硬生生以臂骨挡下了徐林突袭来的一剑。 “果然还是不行吗?” 徐林啧了一声。不借助灵魂术法,他的刀剑看来也就只能切水果了。 镜花撕裂了陆康的外衣,露出了他那如古铜般锃亮的皮肤,却比铜铁更加坚硬。 剧烈的冲击之下,徐林只觉得臂膀震得生疼,麻木到不属于自己般。 同时徐林也对上了陆康饱含愤怒的眉眼,如狼般狠厉,如鹰般锐利。危机感让徐林迅速拉开距离,转身向巷道的另一侧跑去。 “废物!” 陆康瞪着双眼望着徐林狼狈远逃而去,也不知道是在骂徐林,还是在骂自己的猪队友。 “现世斩!” 纯白魂光沿着镜花的刃身飞速流转,发出尖锐嗡鸣。徐林猛地挥臂,朝着陆康背刺而去,刀刃划破长空,恰似一道白色闪电,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划破陆康的脊背。 陆康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刚才还从自己眼前逃走的小子,转眼就给自己来了一记背刺。 这是莫比乌斯环的力量,将狭长的巷道前后连接,使得徐林从陆康的身前回溯到了身后。 虽然这一斩仍然未能划破陆康的皮肤,但他却能明确地感受到,自己被斩到了。 并非是肉体,而是灵魂。 心魂不安,绝魂萎靡,这种颓废的感觉宛如全身都在出血。 现在是白天,又是人口众多阳气极重的城内,徐林没办法役使幽魂做太多的事情,斩击对方的魂魄已经是他最有力的攻击手段了。 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在白天与别人冲突。 陆康心一狠,冲着自己的舌尖咬下,感受着舌尖腥甜的刺激,他的肉身猛然膨胀而开,衣裤寸寸断裂。 徐林只见眼前瘦削的阴鸷中年人迅速变成了一座肌肉虬结的小塔,岿然屹立在巷道之中,几乎要把两边的院墙挤开。 陆康人头般大的拳头,卷带着万钧之力,冲着徐林的面门猛砸而来,欲要将其碾成齑粉。 让徐林觉得惊悚的是,陆康尚未转过身来,他为了使出这一拳而发生的关节扭动,几乎已经不是人类了!他的肩膀,他的肘关节,以一种扭曲的、难以理解的方式翻转着,这还能算是人类吗? 再次变成纸片的徐林,在刚猛的拳风之下向后飞去,顺势化开这一拳的劲道。 尽管如此,徐林依旧倒飞而出,重重摔在了地上,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他觉得自己的内脏都几乎要错位了。 随着轰隆的巨响之声,两侧逼仄的院墙倒塌了,这是陆康为了转身不得不做的。 徐林很快看到了更加骇人的一幕,眼前的男人在腋下忽地又长出了几条满是肌肉的臂膀,他的指甲不断变长变锐,像是金刚狼的利爪。 陆康双目瞪得像是铜铃,死死地锁定着徐林,含怒咬着的白牙也锐化成了森寒的利齿。 有点像是怒目罗汉,但徐林更愿意形容为呲牙的狼犬。 徐林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现在的陆康,还有刚才的周福,恐怕也没有比王进弱多少。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出现在沙洲,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和谢四? 徐林虽然靠着偷袭与维度之魂的自爆袭杀了王进,这并不代表他现在能正面抵抗陆康。更何况现在还是白天,本就不适合他这样的“魂魔”作战。 “你是打算躲起来,还是正面跟他爆了?” 麻薯还没睡多久就被搅扰了好梦,满含杀气与战意地向徐林问道。 “你小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凝视着徐林的脸许久,陆康开口了。 原来根本不认识自己吗?可那为什么要寻找自己呢? “你们不是在找我吗?” 徐林虽显得有些狼狈,但也没有失去冷静,既想要拖时间,也是打算从陆康口中套话。 “哈!” 陆康捧腹嗤笑了一声,“我可不记得我在找你这个毛头小子!” 恰在陆康嗤笑之际,一道流光从空中飞驰而下,谢四一把拽住徐林,想要将他拖走。 嗖! 徐林听到了一阵熟悉的破空之声。果然还是来了吗? 并不是一时兴起与徐林攀谈两句,陆康只是等着周福循声找来罢了。 徐林用尽全身力气抱住谢四,将她从空中拽落,两人齐齐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就在谢四刚才待的地方,一枚铁球快速飞掠而过,并在空中轰隆爆裂而开。 火星似细雨落下,炙烤着徐林的脊背,让他忍不住嘶出声来。 “这妮子是谁?我们找的小姐不会是她吧?” 周福远远地向陆康问道,声音颤抖,似乎有些不安。 不等陆康回答,场间众人忽然听得一阵迷离的曲声。 那声音空灵缥缈,仿若来自云端的仙子吟唱。音色纯净,夹杂一丝若有若无的颤音,恰似微风拂过风铃,清脆又略带哀怨。 旋律婉转曲折,如丝线般缠绕上众人的神魂,思维开始迟缓,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 周福和陆康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重,绷紧的肌肉逐渐放松,思绪也变得混沌不清,困意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袭来。 轰的一声,二人尽皆倒下了。 徐林强忍着疼痛爬起身来,发现前后包围自己的两名武夫,俱皆倒在地上。 来不及多想,徐林只想叫上谢四一起逃走。可他却发现,怀中的谢四已然是眉眼紧闭,沉沉睡去了。 “小四儿?小四儿!醒醒!” 随着一阵清风扫过,徐林的余光瞄见一道剑光。 泛着森寒冷光的刀剑,直直地指向了他的面庞。 这刀剑,倒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们是在竹醉日卯时四刻分别,而现在是廿六日辰时三刻,一共就是一十三日零七刻钟不曾见呢。 所以,你这趟出门,有好好听我的话,做到安分守己吗?阿林~” 第122章 再不出场都快变路人了 徐林从地上坐起,仰天举起双手,疯魔似地癫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是临死前的幻象吗?没想到会是鱼酱来送我最后一程……” “别在这做戏了!我可没在你的眼里看到死之绝望,我只看见决死。” 多鱼歇斯底里地打断了徐林的惺惺作态,原本还板着的那张冷冰冰的脸霎时绷不住了。嘴上厌烦着徐林的虚情假意,她的剑锋却倏然滑落,失去了所有的气力。 “我要是不在附近,你准备怎么办?跟这两人拼个你死我活吗?” 那倒没有。要是实在打不过徐林还能躲进射影空间当缩头乌龟,要么汲取谢四的能量启动万花筒传送走。 反正徐林也没什么不可临阵脱逃的矜持,更没有输不起的骄傲。 “尚不曾与你重逢,我又怎么舍得死呢?” 像是随意泼洒的油墨,多鱼的面色复杂,看不出是何情绪。积蓄了半天的情绪被无厘头的回答呛在喉头,那张又红又白的娇俏面庞抽了抽,所有的怨念都被咽回了肚子里。 “油嘴滑舌!” 刚才还是杀意沸腾的麻薯,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难以置信,这么恶心的话居然能出自绒布球之口?凭什么从不对我说?果然被爱着的总是有恃无恐! “放开她!” 多鱼略过了清算徐林的环节,转而将矛头指向了谢四。 倒不如说,她的剑最开始指向的就不是徐林,而是抱着谢四的徐林。 “我不想看到你抱着别的女孩子!” 徐林轻手轻脚将谢四放下,任由她靠在墙边沉沉地睡去。谢四已经一连几日不曾睡个好觉了,她确实是应该好好休息一番。 见徐林乖乖照办,多鱼也终于将自己的剑收回了腰间,可这并不意味着她要放过徐林了。 “出来散心散成这副样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嘱咐放在心上?” 多鱼快步走到徐林面前,一言不合地揪起他的衣领,逼着他直视向自己的眼睛。 只不过,比起徐林,多鱼要矮上半头。她要举着手才能揪到徐林的衣领,更是要仰头俯视才能对上徐林的眼眸。 以徐林俯视的视角来看,这睁着大眼睛,泪眼朦胧的倔强姑娘,看上去还有些可爱。 美少女即使是生气也是萌点呢。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个人在外要安分守己,不要惹事?你听进去了吗?” 徐林觉得,这些沟槽的遭遇80%都不是自己惹的祸。无论是臭猫猫、带孝女、王进,还是恶臭皇子,都是不毫无道理地突然贴上来寻麻烦。 要怪就怪该死的命运吧!谁让他只能设计出这种机械降麻烦的情节?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方才还是气势汹汹,一副要兴师问罪姿态的姑娘,忽然整个人失力地伏在了徐林的胸前,含糊不清地呜咽了起来。 “给你的护身符连一旬不到就全耗完了,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用通讯器怎么都联系不上你,你知道我有多心急吗?” 任由多鱼的泪水打湿自己的前襟,徐林别开了自己脸。 或许放在前世的书文里,徐林会觉得这是感人至深的重逢。奈何徐林和多鱼连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说是形同陌生人也不为过。 理性远胜过同理心。徐林能以读者的角度理解多鱼的行为逻辑,但他却不能代入当事人共情多鱼的担忧。 但徐林仍然感恩多鱼的救场,这也是他由着她发泄的原因。 多鱼捶打着徐林的胸膛,失声地哭诉起来: “我低声下气地去求了陆城主,才得以从江州封禁中脱出,前来寻你…… 可我连着几天,每天都把沙洲翻个底朝天,翻个好几遍!为什么怎么都找不到你的影子,为什么?” 啊,那没办法,不存在的东西那确实是找不到。 “我这些天浑浑噩噩地像一具尸体,若是找不到你……我也没办法独活……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不要……” 肩膀处忽然传来撕咬的疼痛,徐林忍不住嘶了一声。转过脸来,才看清是多鱼踮着脚尖,狠狠在自己的肩膀印下一道齿痕。 “好叫你知道我有多痛!” 多鱼皱眉龇牙,对着徐林做出了一个炸毛的表情。 如此孩子气的作态让徐林有些啼笑皆非。 多鱼转过身背对向徐林,囫囵地用袖子擦拭自己的眼眶,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清了好几下嗓子才再次开口问道: “你这些天去哪了?发生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但简而言之,我遇上麻烦了。” 徐林正好借坡下驴,谎话连篇地忽悠起多鱼来:“沙州城附近潜伏着一只猫妖,还和怡春楼里的妖女内外勾结上了。多鱼,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猫妖?” 听到徐林的解释,不顾自己满脸斑驳泪痕的丑态,多鱼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一脸狐疑地审视向徐林。 “江州升平,哪来的妖魔?” 徐林抬头望天,有些失语。 臭猫猫、不孝女,再算上大小姐,徐林轻松就在江州抓到了三只。 “算了,我之后再跟你细讲,此地不宜久留。快处理掉这两人,他们手下还有杂兵在往这里追赶。” 徐林拔剑朝着陆康走去,想要试着了结掉她。可徐林还不曾走出几步,就被多鱼从后方紧紧抱住,一步也走不出去。 “你干嘛?他们俩是城主的亲随,你不能杀他们!” 多鱼的趁机将头靠到了徐林的背上,惊叫着阻止了徐林的动作。 “哈?你说什么?” 徐林的脸拧得很难看。虽然听多鱼提了两嘴,但徐林还是要问,城主又是谁? “我就是去求了城主,才得以混在他的亲随之中出了江州城!我倒还想要问你,你怎么就和他们两位打起来了?” 多鱼将徐林抱的更紧,拼命地解释了起来,生怕徐林把事情弄到难以收场的地步。 徐林有点头疼。 他确实设想过,在沙洲城里依画像搜寻自己的人,可能就是多鱼与千知。这也是他一路往城南逃窜的原因,试图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引起她们注意。 反正事情也不会变得更糟糕,尽管希望渺茫,试一下也总是好的。 徐林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出自己的推测:“所以,在城里散布我画像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在找我,对吧?” 多鱼靠在徐林身后,不断地点着头:“当然是我,除了我,还能有谁这儿找你?” 徐林只觉得手脚冰凉。 城门口的卫兵拿着画像只是为了寻人而已。可是在接连与镇魔司、监灵司结下仇怨的徐林看来,那像是在通缉自己。 徐林闭上了双眼,不断做着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 “那他们呢,这些城主的亲随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徐林几乎是咬着牙问出了这个问题。自己多半又是遭了无妄之灾。 “我,我不知道。他们的任务也不可能告诉我,但我估计也是在寻人。” 寻人?寻谁?苦力丫鬟谢四吗? 还是说,是为了和前身一样的目的——阴性体质? 噔噔噔。 无数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凌空踏风之声不绝于耳。 徐林眯眼活动着指关节,可他的手随即就被多鱼牵住,温软的触感自手心处传来。 “万事有我。” 多鱼轻点足尖,下巴抵在徐林的肩头,靠在他的耳边温声细气地说道。 周福陆康的手下总算是赶到了现场。面对着眼前的狼藉,以及瘫倒在地上的两位统领,其中一人大着胆子,才颤声向多鱼问道: “白小姐,这是为何?就算您是城主的贵客,也得给我们一个解释!” 第123章 多雨 多鱼薄唇轻启,声音似从四九寒冬中传来:“解释?我没什么好向你们解释的。” 那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像是腊月的坚冰。围住徐林与多鱼的众人仿佛被霜雪凝滞,面面相觑,既不敢对多鱼多加指责,却也不愿散开,只是冷冷地僵持着。 徐林没有言语,也没有生气,只是手脚冰凉地僵在原地。放任着多鱼将自己揽在怀中,纵容着她依偎在自己的肩头,他连一丝温暖都感受不到。 复盘着方才的战斗,徐林忽觉自己真是可悲又可笑,命运再次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多鱼,原来姓「白」吗? 白多鱼…… 说实在的,这实在不算是一个好听的名字,多少配不上这么一位温婉淑慎、落落大方的少女。 真不知道她的父母是怎么想的。 但这个世界大抵就是如此,徐林也不好多说什么。 见场间氛围僵持不下,多鱼松开了徐林,无悲无喜地转过脸来,第一次直视向那些包围他们的城主亲随。 “你们为什么追杀我的人?” 多鱼檀口微张,反而是诘问向了那些气势汹汹亲随们。 我·的·人——真是奇妙的词汇。 众人面面相觑,被多鱼的质问问的一头雾水。 也有有眼尖的人已然看清了徐林的面容,发现这位正是白小姐赶来沙洲想要寻的人物。不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误会,在下愿意代表诸位同仁,向白小姐和这位兄台致歉。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望您谅解。” 亲随之中有一个小队长被众人推出,硬着头皮上来交涉。他双手作揖,低着头与多鱼交流。看得出来,他们对于多鱼相当之忌惮。 “况且我等也不是想要追杀这位兄台,不过是想请他回去聊两句话罢了。” 多鱼翻了个白眼,她最懂这些人了。遇到怀疑的人直接抓就是了,有什么客客气气浪费口水的必要吗? 那小队长说着说着抬起头来,阴恻恻地刺了一句: “话说这位兄台,似乎还不曾见到我们就跑路了吧。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这些人就是这样,仗着自己有背景,就算是对付不了的人也要嘴贫几句。多鱼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偷偷看了看徐林的表情。 徐林仍旧是面无表情。他确实是亏心事做了不少。 多鱼摇了摇头,腰间的剑嗖的一声飞出,剑柄直直撞向那队长的小腹处。他在冲击之下蜷缩成一只虾米倒飞而出,撞在墙上才滑落了下来,瘫在地上抽搐了几下。 徐林低头去看多鱼的腰间,那剑稳稳地配在多鱼盈盈一握的腰间,似乎从不曾出鞘。 “你以为你是谁,也配和我这么说话!把你们统领抬回去,等他俩醒了,叫他们来和我说话!” 多鱼双手抱胸,食指在肩膀上有节奏地敲动着,淡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连一丝目光都不愿分给眼前的亲随们。她就这样发号着施令,语气不容置疑。 “弄出这么大乱子你们准备怎么收场?还不去看看有没有造成百姓伤害,再把你们在城内导致的损失给我成倍的补回去。 我想你们镇守府也不缺那么点钱吧?” “是。我等照办。” 那些城主的亲随们虽然心里不服,但也没有继续顶撞。虽然按理多鱼也没资格对他们的行动指手画脚,但奈何形势比人强。 “阿林,跟我回去吧。我想听听你的事情。” 多鱼吩咐完这些亲随收拾现场,就转过身来,将自己的手臂穿过了徐林的腋下,亲昵地挽住了他的臂膀。她面上的表情也从一瞬之间由阴转晴,好似春风和煦般眯眼侧头,露出一个甜美醉人的笑容。 要是被不清楚多鱼本质的人看去了,怕是会被她蒙在鼓里。真以为她会是甜妹类型的姑娘。 “小……小鱼儿,我去把谢四带上。” 徐林就是那种知道多鱼是什么德性的人,慌忙改了口,不敢说出“小四儿”这几个字。 “啊?” 多鱼嘴边翘起的弧线收了回去,眼角也抽搐了一下。 “我让这些人把她带回去就好。” 没有等待多鱼的回答,他早就拖着多鱼向墙边的谢四过去了。 听着多鱼随意的安排,徐林觉得有些不舒服。 开什么玩笑? “没必要,她是我的侍女,我自己带她回去。” 我的?我的! 多鱼默念着这两个字,笑容愈发绷不住,面部抽搐了两下。 她笑着不断点着头,嘴上默念道:“好,好。” 徐林的直觉告诉他,多鱼的点头和“好”都不是对他的。 正当徐林将要去抱起地上的谢四,却见多鱼抢跑两步,生生拦在了他的身前,一声不吭地就将谢四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因为视线遮掩,在徐林看不到的地方,多鱼的面容狰狞扭曲,瞳孔瞪大满是杀意。 该死,该死!我当时怎么就同情心泛滥了呢? 就该一刀把这贱货处死!给阿林陪葬都是对她恩赏了。 “我来吧,阿林,你休息一下就好。” 多鱼再次对着徐林展颜一笑,丝毫不见刚才的阴霾,让徐林看不出异样。 徐林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缓缓抬起像是一个投降的姿势。他微微侧目,总觉得多鱼的笑怎么看怎么觉得虚伪。 江南的夏日,雨总是来得很快。 天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缓缓遮住,日光被严严实实地挡在外面。暗沉沉的积雨云尚不曾布满整个天空,地上就已经很黑。 极热极亮的晴午转瞬就变成了黑夜。 风带着雨星,像在人间寻找着什么,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将驿站的窗户纸打得斑斑驳驳。 风不大,但是利飕有劲,刺的徐林浑身一颤。 “山雨欲来风满楼。” 徐林感受着雨星打在脸上的冷意,将纸窗阖上了。 “下一句是什么?” 多鱼取出了一盏小灯摆在桌上,笑嘻嘻地向徐林问道。 她的心情似乎不错,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感。但她想把那东西死死留在身边,以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徐林张了张口。忘了,怎么都想不起来下一句是什么。 不过他本就不是什么文化人,倒也无所谓。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真笨啊,绒布球。’ 麻薯也在徐林的脑中捧腹嬉笑了起来。在这个臭标致面前,大小姐实在不敢安然入睡。 没等徐林应答多鱼的戏问,冷不丁有惊雷般的声音在空中炸响,并非云雨带来的雷鸣,反而像是——鸣锣击鼓? “传镇魔司令,沙洲戒严!全城百姓,返回家中,禁止出门,等候搜查!” “传镇魔司令……” 震耳欲聋的宣告自空中震荡,暗沉沉的沙洲城中传来起起伏伏的恐慌之声。 “阿林,怎么了?” 看着徐林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扭曲,多鱼热切地走到他的面前,关心地问道。 第124章 梦起梦碎,是我非我?【白之章】 一阵窸窸窣窣、呼呼噜噜、轰轰隆隆的声音从远处滚滚而来,一时之间,天地间仿佛有无数只春蚕在野咬着桑叶,无数野马狂掠过草原。 宁静如同脆弱的纸张,一刹之间被撕得粉碎。炸响的惊雷轰然砸下,将谢四惊得猛然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阴暗漆黑的天穹。风波、雨浪、黑云,还有那暗沉沉的天幕,全在往谢四身上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谢四惊慌地向四周看去,入眼皆是白茫茫的滔天巨浪,自己的身下只有一条单薄的小舟,承载着她于这无垠之海上颠簸漂荡。 她怕,她怕极了。 她最害怕的两件事情同时发生了。 死亡与孤独。 她浑浑噩噩之时只想着苟活,自然害怕死亡。可她现在有了贪恋,连带着害怕了孤独。 不知边际的大海上,可怕的狂风骤雨之中,只有她一个人! 一个人啊! “郎君!郎君!” 她惊叫着,战栗着。 海浪像是陡峭的石壁向她拍来,积雨云好似巨大的魑魅向她倾轧而来。 小船颠簸着就要倾覆到幽深的海水之中了。 “你不是说这几天都会和我待在一起吗!” 谢四抱着头蹲在小舟上蹲下,不停地打着颤。 她所有隐藏起来的软弱与畏怯,都在这一刻暴露了出来。 她本不想露出自己的软弱,因为这会使他看低自己。可是面对着死亡的逼近,任何矜持都变得毫无意义。 谢四挣扎着扒住船沿,她至少不想被抛飞出去。 可正是这一眼,她看见了一个熟悉无比的,却又认不出来的身影。 那个穿着长衫的男人怠惰地躺在一只巨大无比的白色幽灵之上,稳如泰山地漂泊在浩荡的海浪之上,安闲地对她笑着。 “我在这!” 谢四满怀希望地大喊了一声。 大幽灵仍旧是一副眯着眼的,嘴角微微翘起的,无比惬意的神情,就和它的主人一样。 “救救我!” 谢四声嘶力竭地呼喊了起来。 可是那人仍旧是安闲地躺着,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死不救的坏蛋!” 谢四向那男人怒骂道。 男人舒展的眉头忽地一皱,跳起身来,一脸审视地看向了谢四的方向。 “是我,小四儿!” 谢四终于与男人对上了视线,到这个时候,她才看出来,这是个多么俊俏而优雅的男子啊。 他朝着她微笑,黑色的眼睛里满是温柔与宠溺。这种温馨的感觉让谢四怀念又贪恋,这是独属于她的温柔。 白白胖胖的幽灵缓缓漂来,男人的脸离得谢四越来越近,同时向她伸出了双手。 谢四惊喜地发现,这不是徐林吗? 生气与希冀重新灌入谢四的小身子,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伸出去,抓向那只有力的手。 就要抓到了。 谢四放松地舒了口气。她总是能死里逃生,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就在这时,一只白皙的手忽地插在了那一线之隔的两只手之间,径直地握住了徐林的那只手。 谢四惊恐地朝一旁看去,却发现船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位身着月白色衣裙的娇俏女子,有着完全不同于她的,一种独属于诗书世家的温婉气质。 她呆呆地看着那女子被徐林拉了上去,将那女子以公主抱的姿势揽在了怀中。 她空洞地瞪着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微微摇晃着脑袋,仍旧保持着方才趴着伸出手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之中。 男人再没有回头看她一眼。那对狗男女就这样相拥着离开,徒留谢四一人在海涛之上颠簸。 谢四没有再出声,也再没有动。海浪轻松地将她一口吞下。 冰冷的海水瞬间将她吞没,刺骨寒意从四面八方扎进肌肤,每一寸毛孔都在拼命收缩。肺部的空气迅速被挤压出去,取而代之的是咸涩海水倒灌的灼烧感。 谢四麻木了,这一切似乎都没有男人的背影来得痛。 她开始难以呼吸。每一次挣扎着呼吸,都扯出尖锐的刺痛。 谢四猛地从床上坐起,双眼圆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脯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急促的颤音。 额前的碎发早已被冷汗浸湿,一缕缕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她的唇微微发颤,眼神游离慌乱,双手死死地揪紧被子,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对了,人呢?人呢!” 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现在何处,谢四踉踉跄跄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以一种贪狼捕食的姿态在房间之中寻找起猎物来。 ----------------- “你说什么?你和你体内的邪祟联手,把镇魔司东南四州的巡察使给杀了?” 尽管多鱼做足了心理准备,即使徐林捅出天大的篓子,她都一定要为他找补。可真的听完了徐林惹下的麻烦,她还是不免蹙了蹙黛眉。 “是他先动的手,我那是正当防卫……” 异世界人各个不讲道理,见面就是要狠下杀手,徐林能有什么办法。 多鱼摇了摇头,打断了徐林的自我辩驳: “杀了便杀了。既然先动了伤你的念头,那他已有取死之道。” 多鱼说着走到徐林的面前,用手轻轻抚摸他的面庞,仰起脸来,以温柔如水的眼神看向了他。 “只是镇魔司接下来的怒火,我们得做好准备应对。” 徐林此时有求于多鱼,乖乖点头认可了她的观点。 “那眼下的全城戒严搜查,我该要如何是好?” 徐林抛出了自己所遇到的困难,若是多鱼没有办法帮他遮掩,他就只能继续当阴沟里的老鼠了。尽管他能轻松躲开镇魔司的全城搜查,可那些城主亲随也已经在这里见过了他,难免会露出马脚。 如果可以,他想行走在阳光之下,而不是东逃西窜。 多鱼懒懒地倚靠在桌沿边,双腿交叠,嘴角勾起,歪着头调笑地看向了徐林忧虑的脸色。 “我确实提前给你预备好后手了。” “那……” 还没等徐林问出口,多鱼就将她的食指抵在了徐林的唇前,制止了他急切的索取。她微微昂起头,淡笑着说道:“这次是你自己惹下的麻烦,要我帮你,你也得听我的话。” “自然,我最听鱼酱的话了。” 他最懂张口就来了,发言置信度连两位数都上不了。 多鱼竖起了一根食指,表情相当认真地说道:“不准再意念接触体内的邪祟了。它现在没有伤害你,只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若是与那幽灵纠缠得越来越深,你的意识也会逐渐被那幽灵同化,它会潜移默化间影响你的思维。” 啊啊,说得太对了。徐林机械地点头应答着多鱼的规训。 和大小姐这样的笨蛋待在一起,一定也会变成笨蛋的吧。 麻薯:你说谁! “你现在先抑制住,别听它的蛊惑,我找时间帮你重新把它封印起来。” 麻薯听到多鱼对它恶意满满的话语,急的在徐林的灵台之中上蹿下跳。 “臭标致!我迟早要让你变成我的星怒!” 徐林点了点头:“听你的,那第二呢?” 多鱼将双手背在身后,对着徐林神秘一笑,眨了眨眼,“第二,我这个办法你得配合我一下。你先把眼睛闭上吧。” 叹了口气,徐林还是选择了照做。他实在是想不到,怎样的办法是需要自己闭眼的。 正胡思乱想着,徐林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一双手温柔地捧住,一股淡淡的馨香直扑鼻尖,丝绸般的长发撩过徐林的脖颈,挠得他痒痒的。 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贴上他的唇,轻柔得如同蝴蝶落在花瓣上。 徐林已经完全理解多鱼想搞什么幺蛾子了。 脸颊上的那双手缓缓向后移动,从后方环抱住了徐林的脖颈。 事已至此,徐林也不甘示弱地搂住了多鱼的腰肢。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就算是被强碱,也不若闭上眼睛享受。 正当二人的唇舌纠缠至一块,情意正浓之时,房间的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 “你们,在干什么!” 第125章 冥婚妻子和青梅竹马的惨烈修罗场2 徐林的心咯噔一跳,似乎看到诚哥在朝着自己招手。 他愕然地睁开双眼,视线全被多鱼那张灿若桃花的娇颜故意挡住,只是眼角余光扫见一抹颤抖的素白显现在门框边。 谢四近来的精神状态难以捉摸,在徐林看来正朝着偏执狂与妄想症的歧途上一路狂奔。现在又被她撞见自己与多鱼拥吻,他真害怕谢四会因此变得疯癫痴狂。 小四儿不会也变成病娇柴刀我吧? 哈哈,怎么会呢,现实又不是什么病娇小说。 你说是吧? 徐林挣扎着想要结束这尴尬的一幕,至少他不想要让谢四看到这样的场景,糟糕的g必须立刻折断。 可事与愿违,徐林只觉得多鱼的手箍得越来越紧,根本不给他摆脱的机会,嘴上的动作猛地发力,像是在生气地咬他。 她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徐林正想生气地一把推开贪得无厌的多鱼,却察觉到她那灵活的舌头得寸进尺地向他席卷而来,无节制的掠夺着每一寸土地。 咕咚。 徐林诧异地察觉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球状物体,被多鱼的舌头卷送着推到了自己的喉头,裹带着甜津顺着食道一路滑了下去。 “咳咳。” 随着多鱼忽然松开手脚上的束缚,徐林踉跄地向后方摔去,喉咙处的异物感让他不住地反刍起来。可那冰凉的球状物体一路向下滑去,仿佛直接融入了他的五脏六腑,任凭徐林如何干呕也吐不出来。 得胜的多鱼一甩长发,落落大方地转过身来,不躲不闪,以一种调侃戏谑的眼神乜着呆立在门口的谢四。 她用食指轻点着唇角,舌尖缓缓舔过水光淋漓的唇瓣,似在回味,更似挑衅。 在多鱼的对面,谢四颓废地趴伏在门框边,双眼空洞无神,好似破碎的星空。她的眼神没有聚焦,不知道在看什么。 门框的边沿被谢四的右手捏得寸寸龟裂,左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到苍白软嫩的手心中。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汗水打湿,披头散发着,像是从暴雨中爬出来的女鬼。衣裳邋遢地搭在身上,领子顺着她的肩膀随意的披散,肩膀与锁骨就这样袒露在外。 可这一幕并不旖旎,反而显得她,格外的落魄。 谢四不知道自己是该往前走,还是就站在这。 心中只觉雨浪接连不断,似一片黑海,负面情绪与心海连成一片,都渺茫、都起落、都恍惚。 多鱼傲慢地仰起头来,居高临下地向谢四训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敲门?没人教过你规矩吗?” 这个场景,谢四觉得熟悉。像是夫人在训斥府里新来的的下人。 话虽如此,可是谢四不知道,这横插一脚的偷腥猫,凭什么配踩到她的头上去! 她怨徐林,可她更恨这个多余的女人! “你这勾引徐郎的浪货,原来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情见不得光啊。看着倒像个知礼数的,原来背地里也是个不知检点的发春cmg啊?” 谢四张口就是露骨的谩骂,远远出乎了多鱼的预料。 她的脸皮抽了抽,实在是想不通,这初见时唯唯诺诺的小婢女,怎么仅是过了半月不到就变得这般伶牙俐齿,竟敢这样侮辱她。侮辱她和阿林的关系。 “还不曾出阁就在这勾引有妇之夫,以后不晓得是如何水性杨花的贱蹄子呢。” 谢四把从黄府夫人那听来的污言秽语,一股脑倾都泻在了面前的女人身上。 向来逆来顺受的她,从来没想过发泄竟然会是这么畅快的一件事。 “你!你这没大没小的贱婢,有你这么和主家说话的吗?” 多鱼气的说不出话来,倒不是她不会骂人,而是不想毁了在徐林面前树立起来的温柔人设。 她这般美少女怎么可以满嘴喷粪呢? 麻薯:(-w-)臭标致又在幻想了。温柔在哪点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的主人从来都只有徐郎!你这不知何来的路柳墙花,这就肖想起自己是女主人了?” 谢四泄愤似地言语攻击着,一步一步走进了房间。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告诉她,动手比动口管用。 “阿林什么时候变成有妇之夫了,你在胡说什么?我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个贱婢来反对?” 多鱼这时才回过味来,察觉到谢四话里的不妥。正当她针锋相对地呵斥回去之时,却见谢四抱胸蔑视着她,毫无掩饰的一脸轻蔑。 她愣怔了下,嘴唇微微蠕动,卡了半晌才自我怀疑地问了出来:“你这贱婢,不会把那件事当真了吧?” “我怎么听不懂呢?” 谢四故作姿态地歪了歪脑袋,一脸疑惑没听懂的表情,眼神瞥向一侧,没有正视已是青筋暴起的多鱼。 “这普天之下的三叩九拜大礼——还能有假的?真是闻所未闻啊。” 多鱼伸出颤抖的手指,直指向谢四的面容,一副怒不可遏的失语模样。 教主大人怎么偏偏选中了这个贱婢,居然还真让她与阿林尽皆回魂了?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不是我? ‘小狐狸加油,骂死这个臭标致!’ 麻薯看着眼前的修罗场,在徐林的脑中笑得满地乱滚。它第一次觉得小狐狸还是有一点可取之处的。 o(′^`)o本小姐就大发慈悲,让你做我的大丫鬟吧。至于臭标致,就当好一个斐济卑吧,差不多得了! “大小姐,想想办法啊,我到底是怎么了?” 徐林也在地上满地乱滚,只不过是给他疼的。谢四和多鱼正互撕着,大小姐也在看戏吃瓜,似乎根本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 徐林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巨手用力攥住,每一寸神经都在被狠狠拉扯,就连大脑也因为胀痛而难以聚集精神思考,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处滚滚而下。 肯定是多鱼给他喂下的球体的问题! “大小姐,tmd别看戏了。快帮把多鱼喂进来的东西逼出去!” “逼出去,为什么?” 麻薯乐此不疲地看着谢四和多鱼厮打在一起,互相扯着头发。 “我要炸了!” “炸不了。我看过了,确实是好东西捏。” 听着徐林的牢骚,麻薯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语调。 “那可是一颗灵珠,由万千生魂凝实为固体而得的结晶。你先忍一忍,等掌控了这枚灵珠,我就能回去将葬星山来回犁他个几遍了。” 谢四和多鱼各自有顾忌,闹半天也只是互相扯头发、拉衣服、挠对方的脸。 麻薯看得有些急眼了。 “闹麻了!两个脱凡的女人打起来,竟然跟市井泼妇一样。 无聊!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第126章 经典三选一 “痴心妄想的贱婢!” “你这活该被浸猪笼的荡妇!” 多鱼面红耳赤地扯着谢四的脸皮,仿佛捏着一只炸毛的小猫。连徐林身边的小丫鬟都收拾不了,她有种无比的挫败感。 她起初动起手来也没有太认真,毕竟谢四说到底还是徐林的所有物,她不想做的太难看,损伤到她和徐林之间的情谊。 可她没有想到,谢四的精神与力量远非常人。仅使用肉身力量,不借助灵气与魂术,她居然无法压制谢四。 但就算像上午一样,用魂术催眠谢四,确实能迅速了结争端。可这样实在是难解她心头压抑的郁气。 她就要像那些当家主母一样,给这不知上下尊卑的婢子一点教训。 “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 忽地,一双有力的手强行插入了二人之间,不由分说地将她们分了开来。 徐林费了点力气,总算是驯服了那颗灵珠,指引着它融入了自己的心轮之中。浑厚的魂力从心轮之中逸散而出,随着心脏泵动的血液游遍徐林的全身。 这颗灵珠自发地向徐林的全身输送着灵魂,在他的各个丹田脉轮之中塑造出假三魂与伪七魄。 若不是徐林持有着梦之钉,对于魂魄的灵敏度远非常人,他也无法识破这伪造的三魂七魄。 这颗珠子最基本的功能,就是去伪造作为人之根本的三魂七魄。 这似乎对于正常人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也就是说,这件法宝是专门为他而制造的。 徐林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谢四踹开的房门给关上了。 要是被外人看见,误以为他们在里面开银趴的话,他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谢四的后脖颈正被徐林捏着,整个人都被一把提了起来。 她以一种淡漠的、看人渣的眼神瞥视着徐林,可在与徐林对视了一会之后,忽地又变成了一股不服气的眼神。像是张牙舞爪的小猫,谢四不断晃着腿去踢徐林,同时摇摆着双手去抓挠徐林的脸。就像她方才对多鱼做的那样。 徐林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多鱼的手腕,牵引着她去到另一侧,强行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两人。 见到徐林到来,多鱼迅速恢复了冷静,重拾了那副温婉可人的柔情。她直接顺势抱住了徐林的手肘,小鸟依人地靠上了他的肩膀。 徐林不由地头皮发麻,他觉得多鱼大概又要发神经了。 “阿林,你这丫鬟实在是有些拎不清了。你来告诉她,你会选谁?” 多鱼的语调明明是那么温柔,也是一副淡然而笑的模样,徐林却觉得这是恶魔的低语,自己的手臂也已经被恶魔给钳制住了,想跑也跑不掉了。 “选什么?” 这确实得问清楚,到底是选一个当队友,还是选一个当灭火器。 没想到回答徐林的并不是多鱼,反而是被徐林拎在手里的谢四。 “我和她,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谢四忽地想起徐林在梦中的选择,应激似地将矛头对准了徐林,眼神逼迫着他做出选择。 多鱼被谢四抢了话茬,也不甘示弱地抱紧了徐林的手臂,语气轻松笃定地说道: “阿林,告诉她,你会选我,对吧?” 手上传来碾压似地力度,徐林觉得多鱼并没有面上那么轻松坦荡。 谢四倒并没有用言语给徐林施加压力。就只是那样盯着他,死死地盯视着他。 “选我选我!” 麻薯也在徐林的脑海之中起哄起来。 徐林满脸黑线,头疼地扶了扶额。镇魔司马上都要进城搜查了,他居然还得在这里做选择题。 选,选,选!选了你会给我吗? 好像真的可以。 叹了口气,徐林将谢四放了下来。在两人期待与质问并存的眼神之下,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地伸手一揽,直接一左一右,将谢四和多鱼都搂在了怀里。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徐林的话音一落,场间直接寂静了下来,只能听到雨打窗框的滴答声。 “绒布球,烂诶,这句我都猜到了,换一个。” 麻薯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给徐林火上浇油。她忽然换了副腔调,一副忧郁的深情模样说道: “我的心碎成了很多块,每一块都爱上了不同的人。” 谢四和多鱼都低着头不说话,徐林也有些尴尬,只能和麻薯小声说道: “我这叫‘无一字无来处’,你懂什么。” “呵呵,你可以不活,但不能没活。我很失望,你让我无聊。” 就连麻薯也不想搭理徐林了。 下一个瞬间,徐林只觉得小腹两侧均被人狠狠肘了一记,徐林吃痛地松开了怀中的两位少女。可这还没完,随后徐林就觉得自己的左脚被人狠狠一踏,右侧的耳朵也被人一把揪住。 “重婚可是违反彼方教义的,你想干什么?在天龙皇朝待了几个月,思想就被腐化成这副模样了吗?” 多鱼的眼神冰冷,不似在开玩笑,极为严厉地斥责着徐林。这其中又有几分出自于徐林贪得无厌的选择呢?只有多鱼自己才知道了。 谢四抱着胸扭过头去,以一种极为轻蔑的余光瞥视着徐林。果然啊,这个男人就不可能坚定地选择自己。 居然将同生共死的糟糠之妻,与一位完全不熟的少女相提并论,那可真是——浪·子·风·流啊! 揪了会徐林的耳朵,多鱼便也失去了兴趣。她背对着徐林,冷声说道: “我可是和你有着将近二十年的青梅竹马之情,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刚认识了半个月的婢子。就那么难选吗?” 多鱼顾影自怜地嗤笑了两声,摇了摇头: “对了,可别误会了。那幻海灵珠并不是我送你,是教主特意托我留给你的。 一来,这珠子可以帮你伪造三魂七魄,助你避过各种搜魂类检查。 二来,它能够帮你压制侵入体内的各类幽鬼魂灵。有了它,你就无须担心体内的恶灵会夺舍你,侵占你的意识了。 对了,千万不要试着吸收其中的魂力。” 多鱼一边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口。她扶着门框,转头意味深长地对着徐林笑了下。 “其中因果之大,你受不起的。” 话说完,多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想必她是真的很失望吧。 从小到大快二十年的情谊啊,竟然敌不过这只出现了一十四日的天降。似乎是那些情绪文最喜爱的开头呢~ 在徐林看不见的地方,多鱼沉着脸一步步下了楼。 二选一选不出来的话,那就等着等额选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