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七零，我爹居然卧床不起》 第1章 有人跳河了! 第1章 九月是收获的季节，今年天气不错，眼看着就能丰收，交了公粮，还能剩下不少，总算能吃上几顿饱饭，小河沟村子里的大家干活势头都很高涨，挥舞着镰刀，恨不得一天就把成片的麦田全都收割下来，然后趁着明亮的太阳，将麦穗全都晒好了。 看着沉甸甸的麦穗，不管是汉子们还是女人们，潮红发黑的脸上，都是兴奋的笑容。 就连跟在后面捡麦穗的孩子们，也都是藏不住的开心与雀跃，互相比较着到底是谁捡的麦穗更多更快。 都不肯歇歇，也不肯落后半分。 也就在此时，一声尖锐又炸裂的惊叫撕裂了这热火朝天的丰收场面，就像是前进的高歌突然混进了扭曲的不和谐音。 “有人跳河了，救命啊！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嚯！ 这几声尖叫之中，透露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即便秋收重要，大家也不介意扔下手里的活，一股脑跑过去看热闹。 反正也就耽误这一会儿，热闹可是不看马上就没了，而且不是喊救命嘛！ 他们都是去帮忙的！而且大家都去了，就自己不去，显得多不合群啊！ 转眼间刚刚还热火朝天的劳动场地就只剩下小猫三两只，出这么大的事，大队长和小组长都跑过去了，大家自然也没有落下。 外面的混乱和纷扰，都跟村子最里面的老周家没关系，因为这院子里有着自己的吵闹和纷争，明明大家都在站秋收的时候，老周家的人居然都挤在院子里，跳着脚的互相谩骂。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不管，周老三，你今天不支起来，这日子我就不过了，我带着孩子回娘家去，总能有口饭吃，你就自己烂在这里，连自己孩子吃口鸡蛋都要挨打的日子，我不过了！” “老三媳妇！现在是说这个事的时候？平时家里有什么，我一碗水都可是端平了的！家里鸡蛋都是存着换钱的，哪有够嘴里吃的什么，也就是这几天秋收，这才拿出两颗鸡蛋来让家里的壮劳力补补身子，而且你那是给孩子吃鸡蛋吗？要是你从自己嘴里省出来给孩子吃，我倒是服了你，可那是从鸡圈里摸来的，是家里的东西，孩子偷东西吃！就得挨打！小时偷针，大时偷金，家里的油盐酱醋，可都指着这些鸡蛋换了钱才能买回来！” “拿自己家的鸡蛋，怎么就叫偷了！而且那是拿嘛！我上个月从娘家带回来的鸡蛋，大家都没吃嘛？那是我从娘家带回来的，孩子都没能单独吃上一口，今天孩子饿了，也就吃了个鸡蛋，凭什么就跟要打死人一样！” 一颗鸡蛋的事，就能闹到家宅不宁，仿佛在这个年代一点都不意外。 “好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大家长周老根蹲在门口，手里的烟锅袋子在门槛上敲了敲，沉声发了话：“老三媳妇，你少说两句，那鸡蛋是留给安子补身体了，少了两个，你妈着急，说话也就重了点。再有孩子的事，咱家平时可没亏着孩子半点，家里也就这情况，不是不给小军吃，是大家都没得吃。” 老三媳妇还想说什么，就听到老大家的在旁边嚷嚷：“吵这半天，又有什么意思？这二弟妹都还没说话呢！” 老三媳妇这才反应过来，吵了这半天，好像很久都没听到老二家的声音了。 “诶，二嫂人呢？” 院子里，早就没了老二家的身影。 她们吵了这半天，真正该在场的人，却早就不见了。 老大家的收拾好自己屋里的东西，翘着手指对老三媳妇道：“你说你这个时候争这些做什么，还不知道二弟那边是什么情况呢！多一天你都忍不住啊！谁不知道你那是什么心思？” “我什么心思，我能有什么心思？我也不怕明说，这个家就这样了，总不能让我们家平生一个人养着这么大一家子？我也没说不孝敬爸妈，分家而已，平时该有的孝敬我们一点也不会少。你们要说我狠心我也认了，二哥那边什么情况，你们能不清楚？养爸妈我们不介意，养其他人我可不愿意！” “你什么意思！这么大一家子人，谁就靠老三一个人养着了？我们当家的是没能像老三一样在镇上有工作，可家里的田地，村里的公分，那一点不是大家一起挣的！这家里上上下下的事，哪一点不是我忙里忙外的。你做什么了？天天抱着你娘家送的那只母鸡，真当你自己会孵蛋呢？” 哦豁，这是又有了新的话题，吵得更大声了。 周舟还坐在床上发呆，从窗户的缝隙里看着窗外闪亮的阳光，眼神发直。 任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了，穿越的还是一个就比床高一点的小豆丁，想下床都没能挨着地的时候，那眼神应该都好不到哪儿去。 特别是随着相关的剧情和记忆塞进脑子里，发现自己穿越的还是一本年代文里一家子极品的炮灰亲戚，从老的到小的，就没一个好人的时候，周舟是绝望的。 她醒来的时候，院子外面这些人就在吵，原本还混着些哭喊的声音，后来就只剩下婆媳几个的争吵， 偶尔还有周老根发话的声音。 但实际上，什么也没解决，也没争出个结果。 接收了剧情的周舟，从他们的话里分辨出他们在争吵的内容，也就知道自己如今处在什么时间段。 周老根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早就嫁出去了，就在外面的大河村，算起来也是嫁得很好。三个儿子也都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子女，一大家子住在一个院子里，也是小河沟村里数得上的大户。 特别是这一排青砖大瓦房，在大河村都少见，在这小河沟村更是头一份，就连大队长家里都没这么气派。 周老根家三个儿子都出息。周老大是田里一把好手，在村里种田干活，拿得都是满工分，平时农闲还能去镇子上找点活儿贴补家用。周老二是年少从军，每个月的津贴都寄回了家里，当兵十年，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可以说这家里的青砖大瓦房有他一大半的功劳。周老三更是难得的读书人，更是小河沟村里唯一读到初中毕业的，更是在毕业后考进了镇上的罐头厂，成了一名光荣的工人。 就这，周老根在村子里腰板都要比别人家直。 可这样人人羡慕的安稳日子，随着一通电话一封电报，彻底被撕成了碎片。 第2章 穿越了? 第2章 但是最近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在外当兵的老二周平安，听说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勉强捡回一条命，可现在还昏迷不醒，还听说到时候就算醒了，可能也就是个残废。 当兵是肯定当不成了，到时候退伍回来，那身体连种地都不行，只会是家里面的负累。 平时就觉得在镇上当工人的周老三是家里大功臣的老三媳妇，就更觉得这个家是周老三的负累，这唯一能给家里寄津贴的周老二要是没了，那这家里不全都指着周老三手里那点工资了？ 老三媳妇是不肯的，当即就跳着脚说，树大分枝，要求周老根夫妻俩分家。 这家不分，她就带着孩子回娘家。早上那颗鸡蛋，不过是个宣泄口，将矛盾直接闹了出来。 周老二受伤，对于老二媳妇来说，就像是家里的顶梁柱倒了，砸得她晕头转向的，再加上唯一的小女儿受了凉，高烧不退，伸手跟婆婆要钱想带孩子去卫生所看病，也被拒绝了。 婆婆在灶头上抓了点灰，熬了一碗水让她给孩子喝，说喝了睡一觉就好。 看着孩子烧得通红的脸，老二媳妇就崩溃了，直接在院子里就跟老三媳妇吵了起来，哭得肝肠寸断的。 再一闪神，人就不见了。 哦，对，周舟就是那个高烧不退就快烧成傻子，却被自家奶奶灌了一碗灶头灰，应该是已经没命了的小姑娘，然后这病恹恹的壳子里，就换成了她。 按照剧情的节奏，这个无辜的小姑娘就躺在这床上，病到奄奄一息也没人管，等到大家发现的时候，小姑娘万幸捡回一条命，却已经烧成了傻子。 而她的母亲，那个被连番打击的老二媳妇，就是在这院子里跟家里人吵了一通之后，扭头就跑到村头的白浪河里，跳了河。 等被人捞起来的时候，也就是一具泡胀的尸体。 周舟很想挣扎着起来，至少告诉外面的人，赶紧去河边救人，也许还来得及。 但眼前一阵黑过一阵，小小的身体极度虚弱，根本承受不住，转眼就又昏迷了过去。 周舟：哦豁。 另一边，白浪河边，跳河的人已经被救了起来。 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还在院子里跟老周家的老三媳妇吵架的老二媳妇，许红芹嘛！ 虽然已经是秋天，但这几天日头高，灼热的阳光落在身上，许红芹都有些分辨不出来到底是河水的冰冷还是阳光的灼热，心里更是扑通扑通的跳。 看着眼前密密匝匝的人围出的人墙，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落在她耳朵里都是嗡嗡嗡的杂音，什么都听不清楚，却有一个念头在回旋。 她这是……穿越了？ 闺女看小说的时候也喜欢放给她听，许红芹也在闺女的影响下听过不少小说，电视里也演过，她自然也是知道穿越这个论调的。但那都是小说和电视，人总不能还真能穿越吧！ 可眼前这情景，这很明显属于另外一个年代的人群，许红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自己如今的处境。 “哎呀，这人还好吧？” “看着好像没事？睁着眼睛呢！” 平时落水的人，要真有事，早就昏迷不醒不知道死活了，可这许红芹还能坐在那里，虽然双眼发直，但很明显是活着的，就是这精神状态不太对劲。 也是，都要跳河了，怎么也不可能对劲的。 白浪河水宽浪急，最深的地方都有十多米，这河里一般大人都不敢随意下水，村里的孩子也最多就让在旁边支流的小河沟里玩玩水。 许红芹往下跳，那模样就没想着要活下来。老周家发生那些事大家也都听说了些，可就算周老二要负伤退伍，这周老二家的，也不至于就活不下去了。 但是想到老周家那些人，大家摇摇头，都开始七嘴八舌劝说着许红芹。 “好了好了，人没事就好，你们几个把人送回去，让家里人看着点别发烧了，实在不行让给灌点药，睡一觉就好了。”大队长挥挥手，示意大家都散开，“秋收还忙着呢，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事！” 然后大队长又指了村里两个本来就能说会道，人也还算本分的，把许红芹送回老周家。 看着满地金黄的麦田，想到后面的日子，咬咬牙，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大队长就搞不懂，这些人，成天要死要活的到底是为什么，能活着，能好好活着是多么不容易一件事啊！ 许红芹被送回老周家的时候，脑子还是迷糊的，旁边两位大婶到底跟自己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楚。 而老周家院子里的人，到这时候才刚知道老二家的不仅跑了出去，甚至还跑去白浪河，跳河寻短见了！ 这给老周家的人都吓了一跳。 谁知道这老二家的闷不声的，平时看着没脾气的软和人，不仅一大早就跟家里人吵，还这么有脾气的居然敢冲出去投河？ 给她胆子了？ 两位送许红芹回来的大婶也是小河沟村的，对老周家都是什么人，那也是了解的。 “老周叔啊，家和才能万事兴，这家里人多了，一碗水想要端平确实不容易，可这人心也不能偏到咯吱窝里去，不然这一家人吃出两锅饭来，迟早都会出事的。” 别说迟早了，这不，已经出事了嘛！ 原本周老二在部队里混得听说还不错，挣的津贴也都补贴了家里，这家里就还有勉强的安稳。如今周老二听说伤得很重，今后也是个残废，当兵是当不成了，回来也干不了活，这家里虚假了多少年的平稳，就这么被打破了。 能把许红芹逼到跳河，也不知道这老周家的人都做了些什么。老实人被逼急了，那就更吓人了。 两位大婶一边跟老周家的人念叨着，一边将许红芹扶进了屋子。这青砖大瓦房，村里就没有不羡慕的，所以这老周家的人是怎么住排的，村里也十分清楚。 正屋三大间，除了一间大堂屋，左边住着周老大一家，右边住着周老根和老太太。东边厢房，也就是挨着正屋左边，两大间，住的是周老三一家。而西边厢房，也就是正屋右边，一大一小两间屋，说是住的周老二一家，但实际上只有一间是许红芹带着闺女周舟住着，另外一间放着家里的其他杂物。 两位大婶扶着许红芹就进了右边的屋子，也是这时候才发现，那冷冰冰的床上，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脸色煞白却又透着不正常潮红的小姑娘。 “哎哟，这是在发烧？怎么都病成这样了？没送卫生所去看看？” 许红芹的目光也随着大婶咋呼的声音，落在了床上的小人儿身上，顿时瞳孔狠狠地一颤。 这是她闺女？ 第3章 这不是她家的大超市嘛! 第3章 许红芹觉得自己脑子大概真的不清醒了，要不然怎么会看到自家闺女小时候的模样？只是那么死气沉沉躺在床上的样子，让许红芹心尖都是疼的。 眼泪不由自主再次落了下来。 “哎呀，别哭，别哭，这哭起来也伤身子，孩子生病了，还要你照顾呢！” “算了，让她哭吧，这心里苦，哭一哭就好了。” 两位大婶扶着许红芹在床边上坐下，又去忙着看昏迷不醒的周舟。 “哎呀，这温度也太高了点，周老二家的，你这里有药吗？” 药？ 一大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随着这个关键字的出现，蜂涌进许红芹的脑中，带来剧烈的疼痛，惨叫一声“闺女啊”，也跟着倒了下去。 两位大婶：？？？ 这都什么事啊？ 都是热心肠的人，也不能就把母女俩就这么扔下，深知老周家其他都是些什么人，真把人扔下了，说不定人家还真能放着这母女俩在屋子里等死。 热心肠的大婶忙里忙外的，倒是给老周家其他人给弄得下不来台。 “大翠婶，桂花婶，别忙了别忙了，哪有让你们上手的道理，我们来我们来！” 周老大媳妇伸手想去接过大翠婶手里的盆子，却被大翠婶避开了。 “不麻烦什么，都是顺手的事，我照顾人有经验，这就好了。这也是大队长吩咐的，让我俩帮着照顾一下。你们忙，你们先去忙，我们这很快就好了。” 大翠婶这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语气，倒是给周老大媳妇臊得站不住，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一旁的婆婆。 杨春花冷哼一声，扭头就回了屋，“人家好心帮忙，你着什么急，人家乐意着呢！” 反正她是不乐意的，哪有婆婆伺候媳妇的？古来就没这道理！王桂花和赵大翠乐意去伺候许红芹，她还乐着不用管呢！ 说什么大队长吩咐的，还想用大队长来压她？她杨春花就没怕过。 许红芹很快就醒了过来，短暂回神之后，发现自己一身湿衣服已经换过，身上还盖着一层全是补疤，硬邦邦的薄被子，悟了一额头的汗。 手脚还有些发软，可神志无比清晰，手指颤巍巍地伸到身旁那个柔软的小闺女鼻下，探到微弱但平稳的呼吸，许红芹不由得呼出一口气来。 还活着。 但额头还是滚烫，小脸烧得通红，边缘却泛着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小小的孩子，正在饱受着病痛的折磨。 这是这具身体的孩子，可许红芹却能感觉到从心底传来的血脉亲昵，仿佛这就是她自己的孩子，一呼一吸都牵动着她的心神。 对了，药。 记忆里，原身就是想问婆婆要钱去卫生所拿药，被婆婆拒绝了，新恨旧怨叠加在一起，再加上妯娌的刺激，想到生死不知的丈夫，这不就疯了嘛！ 孩子还小，这个年代，半片安乃近就够了，根本要不了一毛钱，可即便是这样，原身都没能从婆婆手中要来半分钱。 说起来也是可悲，原身的丈夫在部队，如今已经是个连长，按照他的年纪来说，正是年轻有为大有前途的时候，一个月津贴好几十，加上平时的奖励和补助，他每个月只给自己留了5块钱，剩下的全都寄回了家里。 可这么多钱，身为周老二妻子的许红芹，手里居然一分钱都没有！想要给孩子买片药都要从婆婆手里拿钱，甚至还拿不到！ 也就在此时，许红芹眼前一阵恍惚，她还以为是之前的后遗症，可定睛一看，她以一种诡异的视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 好家伙，这不是她家的大超市嘛！ 两层楼的大超市，从各种家居小用品还有种类齐全的食物材料，应有尽有。她甚至能看到小吃摊位上袅袅的热气——不是她的错觉，她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这具身体十分孱弱，从生了孩子到现在就没吃过半点好的，早就亏空，闻到食物的味道，她本能吞咽口水，胃部更是烧灼的疼痛。 但此时，她满心满眼只有眼前依然昏迷不醒的小姑娘，在她眼中，这孩子就像是她亲生女儿一样。 做母亲的人，都见不得跟自己闺女一样的孩子受这样的苦。 “对了。” 虽然还不知道这突然出现在脑子里的“大超市”意味着什么，可是她想起来，这超市的角落里有一个简易的小药房，最基础的成品药都有，当初还是闺女给她提议的，有这么个小药房，也方便顾客买药。 脑子里了的念头刚闪过，本来是远距离在观察超市的“镜头”就像是突然被拉近了，转眼就找到了她“想”要寻找的儿童退烧药，更是手中突然传来触感，低头一看，正是她想要的那一盒药。 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给孩子喂了药之后，她又小心翼翼将剩下的盒子“扔”回了超市里，看着药柜上突然多出一个被拆过的盒子，许红芹瞬间就懂了。 不过这时候就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瘦削的脸颊，小小的年纪本该柔嫩的脸颊，却比她想象中更粗糙。 撇开生病时的苍白，这孩子的肤色蜡黄，看着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自己这个身体，也是同样的，瘦骨嶙峋，满手的茧子，虽说这个年代大家都过得很苦，可老周家这生活条件，似乎从头到尾就只苦了这对母女。 “孩子……”记忆里，这个孩子也叫周舟，许红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居然这一家子人的名字，跟她那一家人，都是一样的。 用闺女的话来说，这大概就是平行世界的意思？ “妈妈在呢，你要加油，闺女，妈妈在呢！” 周舟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听到一个柔软的声音一直在自己的呢喃着。喉咙没那么干了，但嗓子依然很疼，身体没那么烫了，可关节依然传来阵阵酸疼。 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床边那张年轻却狼狈的脸，周舟就愣住了。 “妈？” 起猛了，看到年轻的老妈了。 许红芹也瞬间意识到什么，瞪大了眼睛：“闺女？” 周舟眼前一黑，差点又晕了过去。 好家伙，穿越还能搞批发的？ 第4章 大家都是穿越人 第4章 周舟觉得，这大概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恶意，自己穿越就算了，还把自己的老母亲也带了过来。诶，等等，这样好像，也不是不行，一家人，在哪儿都要整整齐齐。 就可惜自家老母亲奋斗了大半辈子的大超市，说不得在他们都没了之后，要拱手让人了。 听周舟提起大超市没了，许红芹眼神闪烁了瞬间，“闺女，看。” 许红芹的掌心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饿了不知道多少天，也从没吃过饱饭的周舟没忍住喉咙口“咕噜”了一声，咽下一口口水。 “妈，这是？” 许红芹把白宣宣的包子塞到周舟手里，还是滚烫滚烫的，烫得周舟“嘶”了一声，也没舍得扔掉。 “快吃。”说着，许红芹的掌心又多出一个包子，等到周舟迫不及待地啃了一口，这才缓缓道：“我觉得，咱家那个大超市，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周舟：咳咳咳咳咳！ 她就知道，她亲生的妈，这肯定是故意的，跟她卖关子呢！ 不过，“大超市？跟过来了？” “嗯，字面意思。”许红芹点点头，也啃了一口包子，这宣软的口感，还有喷香的肉末，是大葱鲜肉馅儿的，闺女就喜欢这一口，所以超市里的白案包子里，大葱鲜肉馅儿的包子味道也是最好的。“就跟你说的那样，自带空间？我可以从里面拿东西，也可以把东西放进去？” 包子就是从里面拿出来的，许红芹一翻手，就把床上那层破破烂烂的被子变不见了。 周舟：！！！ “大家都是穿越人，怎么还区别对待的啊！” 许红芹女士之前也就刚刚50岁，风华正茂的事业型女强人，这一穿越，瞬间年轻了二十多岁，自带物资丰富的大超市不说，还能当储物空间使用？ 而她自己，二十郎当岁青春正茂前途敞亮，一朝穿越，哦豁，变成了三头身的小不点，下床都够不着地那种，你说气人不气人？ “快吃，吃完好好休息，你还病着呢！” 房间里连口热水都没有，不过超市里有热水器，至于电从哪里来的，人都穿越了，也不用去计较这些神奇诡异的事。许红芹给周舟倒了杯热水，又烫了一盒牛奶。 周舟眼眶一热，仿佛从小时候开始，许红芹女士就是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即便转换了时空，妈妈还是这么温柔又细致。 啃完包子，感受到胃部传来的服帖感，周舟终于满足的喟叹一声，人小，还在病中，精神也不济，周舟抱着牛奶喝的时候，已经昏昏欲睡。 也就在此时，一个念头突然钻进了周舟的脑子里：“等等，妈，亲妈，你说，我们都穿越了，那老周他，他是不是也穿越了？” 许红芹：！！！ 不得不说，这个猜想有很大可能是真的，母女俩都穿越了，又当丈夫又当爹的周平安同志，是不是也应该凑个热闹。 “妈，你说，那个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重伤昏迷，好了也会残废的周老二，是不是就是老周同志？” 许红芹“啪”地一巴掌拍在周舟的额头上，力道不大，但周舟已经乐呵呵地倒了下去。 “没大没小的，那是你爹。”说着，许红芹也陷入了沉思。 “妈，有些事我要先跟你说。”周舟拽着许红芹的袖子，跟她大概提了一下这个世界的背景。 许红芹眼睛都直了：“年代文小说？就是你平常经常看的那种？” 周舟点头，“也是你经常听的那种。”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在原剧情中，因为今天的事情，我，”许红芹指着自己鼻子，“也就是她本人，应该已经跳河死了？而你，”许红芹再指着周舟，“因为高烧没人管，直接烧成了傻子？” 周舟再次肯定地点头。 “那你爹呢？” 周舟望了望天，“周老二伤重，一个多月之后才醒来，两条腿都废了，坐着轮椅回到老家，才发现媳妇死了，闺女成了个傻子，老家的父母兄弟还在算计他用命换来的补贴，再后来一天，他就带着烧成傻子的闺女消失在了老周家。村里的人都说他一个残废带着一个傻子能去哪儿，肯定是老周家不做人，为了那些补贴金肯定已经把周老二害了，这事闹到大队长面前，才知道是大队长给周老二开了介绍信，人周老二是自己走的。” 不仅走了，还带走了原本属于他的钱。老周家就跟疯了一样，跑去找大队长评理，说大队长不负责任，怎么能给一个残废开这样的介绍信。 反正这事有的闹。 许红芹多聪明的脑子，瞬间就明白了里面的利害关系，也瞬间抓住了重点，“这老周家不能继续待下去。” 她现在虽然还活着，闺女也还没傻，可这老周家就是个狼窝，是个烂坑，必须要先剥离出去，不然她手里捏着大超市，想在家里吃点东西给孩子补补，都要考虑隔墙是不是有耳朵。 如果她家老周真也穿越过来了，还在周老二那个半死不活的身体里，就更要早点找到老周，说不定那身体还有救。 许红芹看着已经开始迷瞪的周舟，“闺女，你爸要是真的也过来了，他那伤势，你能治不？” “这我真不清楚诶，要看看才知道了……” 许红芹摸摸周舟的额头，叹道：“快睡吧，好好休息。” 还是太瘦弱了。 这老周家不做人，明明周老二挣了那么多津贴回来，不说对人家的妻女多照顾一下，连该有的公平都没有，完全把人当做家里的长工，活儿做的最多，饭吃的最少，就连小小年纪的周舟，家里家外的活儿都要干，还要帮着照顾家里比她大的孩子。 为什么，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就因为她爹不在身边，没人给她做主。 许红芹越想越气，捏着拳头心想，不是要分家嘛？ 那就彻底分家，不过该她的东西，她半步也不会退让，必然要从老周家身上撕下足够的血肉来！ 第5章 这家啊，迟早都要分的。 第5章 第二天，周舟是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的，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但人已经精神了不少。 愣神瞬间，看着周围灰扑扑的土墙，简单到除了一张结实的木床之外，连张桌子都没有的房间，只有角落里堆着几个藤木箱子，箱面上放着两个破碗。 周舟突然就领会到了原来“一贫如洗”“家徒四壁”，是真的可以有画面感的。 哦，对，她穿越了。 咦，许红芹女士呢？她那么大一个突然变年轻了的妈妈呢？ 窗外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大哥，就是孩子们胡闹，一家子人，磕磕碰碰的那不是很正常嘛，话赶话说到那，就成了要分家了。父母在，不分家，我和老根活得好好的，这家不能分。而且啊，老二现在伤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咱家在这时候把老二分出去，那成什么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杨春花还瞪了一眼老三家的媳妇，这事就是她闹出来的，要不然怎么闹成这样？ 还有老二家的，什么事不能自家人自己解决，那又一大早就跑出去，给大队长还有族老都请来的。 大队长也是满眼火气：“你也知道是胡闹，你就由着他们闹？昨天跳河，今天分家，现在是什么时候？秋收这么关键的日子，你们不下地就算了，还惹得村子里没安宁，闹什么闹？地里活儿干完了？粮食都够吃了？” 大队长虽然比周老根年纪小很多，但辈分却是一样的，而且在村中很是有威望，对着年纪大些的周老根也不客气。 这些话，也都是对着周老根吼的。 “你也说周平安伤成什么样还不知道，就这么着急着分家，那可是军人，他受伤也是为了保家卫国，就算因伤退伍回来，身为军属，你们要做的也是好好照顾他！这点觉悟都没有，你们是打算让人戳脊梁骨吗？” 大队长说得正义凛然，几位年长的族老也连连点头，就是这个理。 老三媳妇不屑地撇撇嘴，心想：说的好听，这觉悟太费钱了，这年月，谁家养得起多余的几张嘴啊？ 周老二要真成了残废，干啥啥不行，那这家里还不就指着她家老三那点工资？本来钱就不多，每个月还要给家里交钱，老三媳妇早就不乐意了。当初愿意嫁给周老三，不就是看在他有工作，还是镇上的工人，吃的是供应粮？可这家没分，这工资就落不到她手里，感觉落差也太大了。 消停了一晚上，她倒是没说什么了，结果这老二家的又闹开了， 那可是比她还狠，她还只是在嘴上说说，这老二家的居然直接去找了大队长和族老！ 老三媳妇倒是不觉得老二家的真想分家，如果是以前，老二家的分家，还能有周老二的补贴，那钱可不少，足够母女俩生活。可现在周老二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活下来也是个残废，分家了能怎样？老二家的还能一个人养活一家三口？ 老三媳妇就觉得老二家的闹这一场，就是想从爹娘手里要点好处，不然等周老二回来，爹娘意识到这宝贝儿子已经废了，这家里哪还有他们的位置。 这家啊，迟早都要分的。 如今爹娘也不过就是碍着脸面，不好真把受伤的儿子抛掉而已。 等到这最后的情分没了，想必爹娘扔得比她还快呢！ 至于老二家的，也只有扒着家里，才能有活路。 族老那边也在说这些家和万事兴的话，许红芹冷眼看着他们，心里明白，要是老周家这老俩口死咬着不松口，想要分家也是不行的。 现在这社会就是这情况，她也没想过真能一次性就分下来，但至少她要把态度表明了。 “那不分家，也至少让我们娘俩，有个像家的地方？”许红芹抹了一把眼泪，多坚强一个人，这会儿眼眶都是红的，也不知道默默哭了多久，满脸都是眼泪。 “大队长，大爷，你们看看我们娘俩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许红芹抬手就指着旁边的屋子，趴在窗口看热闹的周舟吓得缩到一边，不过那破破烂烂的窗户，一眼就能看到小小的身影一闪而过。 许红芹差别没憋住笑，表情顿时更加扭曲。 “大队长你们也别说，这村里大家都是这情况，我们家还算好的。要比，也该跟她们比。”许红芹指着翻着白眼的老三媳妇，还有在厨房里躲着，但探头探脑的一直关注着院子里的老大媳妇。 “都是老周家的媳妇，她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娘俩又过的什么日子？” 那小破屋，外面看着是青砖大瓦房没错，可屋里半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许红芹去其他人屋里看过一眼，那天差地别的样子，更让人心寒。 老三媳妇顿时扯着嗓子道：“二嫂你这话说的，你日子过得苦，也不能老想着扒拉我家啊，你家东西少，我家东西多，你看着眼热，就想从我家分东西出去？” “我家东西少，我家东西为什么会少？你心里没点数？” “嘿，笑死个人了，你家东西少，我为什么要有数？我家里这点东西都是我家平生挣回来的，你没有，问二哥去啊！” 老大媳妇也说着：“就是，你别不是看中我屋里那些家当，那可都是我的陪嫁，你没有，得问你娘家啊……” 可惜了，周老二不在家，许红芹那娘家，不要也罢。 这妯娌俩，就是插在她心口上说话呢！ 原身不就是被这么扎到生无可恋，这才绝望得跑去跳河的嘛！ 许红芹满是哭腔地说：“我嫁给周平安的时候，他当兵三年，还只是个大头兵，每个月的津贴也就10块，他给家里寄8块，自己只留2块，第二年当上班长，津贴涨到20，他每个月给家里寄15，自己只留5块，三年前当上排长，津贴也涨到了50，他每个月给家里寄40，自己只留了10块。” 虽然声音颤抖，可许红芹条理清晰，丝丝分明。 听得在场的人都瞠目结舌，特别是被逼来看热闹的大队长和族老们，只知道老周家有钱，却不知道这么有钱。 一个月40，村里多少人一年到头就能挣个5块10块的，现在家里的存款都不一定有40。 这周老二这些年给家里居然寄了这么多钱？ 第6章 糟心闺女 第6章 “老二家的！”周老根听不下去了。 这老二家的再说下去，就要把老周家的家底都掀出来了。 “爹，我说错了吗？十年了，平安当兵十年，头三年我还不是老周家的媳妇，就不说了，剩下这七年间，平安寄回来的钱，身为他的妻子，我没能见到一分一毫，身为他的女儿，连生病了也要不到一毛钱去买一颗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是没本事，穷到家里连一只碗都没有，连孩子生病了连一颗药都买不起，可这老周家，盖着青砖大瓦房的老周家，连一毛钱都不肯拿出来给孩子买药，我在这家里做牛做马，到底是为什么？” 周老根还没说什么，杨春花听不下去了，“你什么意思，我老周家亏待你了？老二这些年是寄了钱回来，但那是他孝敬爹娘的，我们没有一点私心，全用在家里了，有什么问题？咋？你还想把钱都交给你？你做什么青天大白梦？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子的钱不是爹娘管的。老二是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他把钱给我花是理所应当！这家里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都是一个桌上刨食的，谁还能亏待了谁？大家都是这么过日子的，谁家能有富裕？你也说青砖大瓦房，修这房子不要钱了？前些年欠下的饥荒不用还了？家里这么多口人，就这几个人挣公分，大家的嚼用都不花钱了？钱钱钱，眼皮子浅的，就只看到那几个钱，不知道这家里是要花钱的？谁家孩子不生病，哪那么娇气还要花钱买药，家里哪有那么多闲钱？我不是给死丫头烧水了吗，那不是药？土方子灵得很，那死丫头不是没事嘛！” 杨春花那嘴叭叭叭的，嚷嚷的唾沫子乱飞。 “大队长，大爷，你听听，你们听听，娘也承认了，平安这些年寄了这么多钱回来，身为媳妇的我，没见到一分。说什么孝敬爹娘，可他也是我丈夫，是周舟的爹，他在外拼死拼活，保家卫国，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党和人民，对得起他爹他娘，可他对得起我，对得起他闺女吗？是，都说当军嫂不容易，可那是男人不在家，没说当军嫂还要眼睁睁看着家里人吃干的，自己喝稀的，孩子生病了没钱看大夫，想要吃个鸡蛋，还要被骂得狗血淋头。这军嫂是不容易，可也要活得下去才行。大队长，大爷，我们娘俩活不下去了啊！” 说到后面，想到原身经历的一切，还有躺在床上差点没了命的周舟，许红芹是真的感到悲哀，就差一点，差那么一点，她就要再一次失去她的闺女了。 看着外面闹腾的样子，可许红芹女士一点也不占据优势的样子，周舟挠了挠头，总觉得该到自己登场的时候了。 不过低头看一眼自己，昨天晚上自己睡着之后，许红芹女士应该好好给自己收拾了一下，虽然还穿着那破破烂烂的衣服，但整个人洗得干干净净，看着就像是枯黄的木枝正在偷偷绽放娇嫩的绿芽。 周舟盯着灰扑扑的土墙，顿时有了主意。 “娘啊！” 幼童的声音总是很有穿透性的，周舟惨叫起来的样子，更是振聋发聩，直接从天灵盖钻进了脑子一样，嗡嗡嗡的。 “我好害怕！” 小小的身子，单薄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一样，穿得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的，看着就连小乞丐都不如。衣服也不知道是用多少破布凑起来的，大大小小的补疤，看着就跟在身上套了个破布袋一样。裤子更是惨不忍睹，看着只有半截，露在外面的小腿跟细麻杆一样，都怕她跑起来太快不小心把腿折了。 虽说村里孩子大部分也都这样，可周舟这会儿的样子看起来更惨上几分。 特别是想到周老二每个月寄回来那么多钱，母子俩却活成这样子，就更是感叹，周老根这两口子，确实干得不是什么人事。 周舟已经扑到了许红芹的怀里，看着好不容易收拾干净的小破孩子眨眼之间不知道怎么弄的，就又变成了小脏猫，许红芹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 这是在泥里滚了一圈，还是跟泥猴打了一架啊？ “娘，我好害怕！”小小的人儿扑在怀里，黑漆麻乌的一团，哭泣的声音也细细弱弱的，跟之前那声尖叫判若两人，“我好饿，可大娘说我是个女孩子，吃不了那些饭，就只给我了一碗水让我喝，三婶还让我洗衣服，可是我好冷，我洗不动了，三婶还不让我吃饭。后来我就躺下了，三婶还说我偷懒。我不是偷懒，就是动不了，但是我好像飘了起来，看到，看到……娘！” 周舟突然哭得很大声，那悲从中来的感觉，在场的人都能听出那哭声中的害怕和哀戚，“我看到娘你在河里飘着，我怎么喊你，你也不理我。还有爹，爹回来了，可他也动不了，他们都说我傻了，但是爹不信。娘，他们都说你不要我了，爹也不要我了，我是没人要的孩子，还是个傻子，呜呜呜，娘，你不要丢下我啊，我也不是傻子，爹也一定会回来的……” 黑漆漆的小姑娘扑在许红芹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的，那胡言乱语的说了许多没头没脑的话，却无意中透露了很多信息。 就感觉，这孩子好像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一样，看到很多他们不能理解的东西。 杨春花听得脑仁疼，走过去就要拧周舟：“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看你就是个傻子，说什么糊涂话！” 老三媳妇更是幸灾乐祸地笑着：“哟，这不是真的烧傻了吧？也是，平时看着就傻憨憨的小丫头，这下直接傻了？” 周舟尖叫一声，翻着白眼扑上去一口咬住杨春花的手，给杨春花咬得一声惨叫，许红芹也惨叫着把闺女抢了回来。 ——糟心闺女，那也是能随便乱咬的？ 杨春花那手多脏啊，黑黢黢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指甲缝里还有泥，刚刚还看到她在门槛那坐着抠脚丫子了。这一口下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味儿。 许红芹只想到这一切，就觉得上头，想吐。 周舟更是直接，喉头上发出一声诡异的怪叫，眼睛再一翻，直挺挺就倒了下去。 许红芹：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演技太好，还是真被恶心得晕过去了？ 第7章 恨不得挠死这老婆子 第7章 许红芹眼疾手快伸手抱住了周舟，心想这丫头也是心大，要是自己没反应过来没来得及接住这丫头，摔到脑袋怎么办？本来就不是很聪明，这下真摔成傻子了。 “闺女啊，我的周舟啊……” 许红芹也泣不成声。 大队长看这闹出来的架势，脑壳更疼了，这孩子看这样子，怕不是烧得都说胡话了，小孩子不好养，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夭折。想到生死不知的周老二，眼下这个小丫头可能就是周老二唯一的血脉，大队长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好了，别哭了，孩子都病成这样了，赶紧的，让人套车，送镇上卫生所去！” 许红芹抽噎着说：“没……没钱……我没钱带孩子看病啊……” 大队长抬眼就看到周老根默不吭声，杨春花更是直接把头扭到一边，当做没听到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也怪不得老二家的绝望成这样，看周老根这老两口的反应就知道这一家人平时对人家母女俩是什么样的。 “好了，这就送卫生所，实在不行送医院，我让人陪你一起去，钱有大队先出了。”大队长瞪一眼周老根，这当家做主的人就有问题，“用了多少钱，等到年底算工分的时候，直接拿工分抵。” 听到大队长这话，老大家的不乐意了，在这家里，周老大就是个埋头干活的憨驴，这家里的工分他挣得占大头，虽然周老根和杨春花干活也都是好手，可年纪在那，要挣满工分还是不容易的。 真要花了这钱，到年底拿工分抵，那抵得不都是周老大的血汗？ “这可不行，娘，家里的工分可不能随便抵，一年的口粮都靠它了！” 其实杨春花有些话没说错，家里人口多，能挣工分的壮劳力也就周老根和周老大，光靠工分换了的粮食根本不够吃，每年都还要补大队的差价，才能分到差不多的口粮，甚至还要暗地里去别人家换些，或者红薯豆子还有其他粗粮混合着—— 杨春花也不想。 一个小丫头片子，用什么钱啊！家里的土方子不就合用嘛！ “大队长，不用麻烦了，家里有药呢！一会儿给孩子灌点就好，不用麻烦大队长的。” “有药？有什么药？”许红芹声音尖锐，“娘，你有药，为什么之前不给孩子用？还是说，你说的药，就是你从灶头上扫下来那些灰？” 杨春花“嘿”了一声：“灶头灰怎么了，那可是好东西！老祖宗留下来的土方子，你还看不上。” 许红芹当然知道老祖宗留下的方子里，灶头灰确实有作用，但那指的是草木灰，最多是陈年的草木灰，就杨春花这不爱干净的样子，就算是干净的草木灰，落到她手里还不知道变成什么鬼样子。 反正从小闺女的表现上就可以看出来，这灶头灰就没什么用。 “我闺女病了就吃灶头灰，要是大宝小宝病了，你也给他们吃这些吗？” “那怎么一样！” 是啊，那是不一样的，就因为周舟是个闺女，所以在老周家的待遇完全不一样。 “大队长，你也听到了，就麻烦大队长，这就送周舟去医院。” 杨春花上来就想扒拉，“去什么医院，一个小丫头片子你去什么医院！” 许红芹急眼了，这会儿恨不得挠死这老婆子。 她闺女从小到大哪儿吃过这些苦，虽然眼前这状态是装的，可昨天刚来的时候，那浑身的病痛可都是真的。 “好了！”大队长也没办法直接跟杨春花上手，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女人，“闹够了没有。” 大队长在村子里还是有些威望的，杨春花一愣神的功夫，许红芹已经抱着周舟躲到了大队长身后。 “大队长救命啊，老周家这是要我们娘俩的命啊，这是想要看着我闺女死，然后再逼死我啊！这老周家就是看到平安没了，我们娘俩没有依靠了，这是要我们死，给他们腾位置啊！” “胡说八道什么呢！周平安还活着呢！”周老根听不下去了。 门外也同时有一个沉稳敞亮的声音传进来：“周平安同志确实还活着。” 话音未落，一个军绿色的身影大踏步走进了院子。他的身后，还跟着同样满头是汗的老支书。 两人站在门口已经听了有一会儿，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差不多都听到了。老支书本来想出声提醒大家，但是军人同志没让他出声，结果就让他们听到这一出。 要不是孩子危险，这老周家还不消停，军人同志可能还要继续听下去呢！ 这么大的信息量，老支书也想多听听，可现在哪是听闲话的时候。这军人同志看着就不简单，说是为了周平安的事回来的，老周家闹出这些事，会不会让他觉得他们小河沟村就是这样对待军属的？ “哎呀你们闹得这是什么？这位夏同志，是周平安的战友，就是为了周平安的事来的。” 夏存毅虎目威严，看人的时候仿佛带着杀气，一眼瞪过去，还想跳脚的杨春华腿就软了。 来了客人，周老根也不敢再拿乔继续蹲在边上，“老大家的，来客人了，还不招呼人，拿凳子来，热水还有吧，老太婆你拿个茶盅来，给同志兑一杯红糖水。” 周老根热情的招呼着，就像是家里真来了客人，仿佛已经忘了分分钟之前，这院子里还在哭闹争执。 夏存毅也意识到了问题，直接走到了许红芹面前：“周嫂子，孩子我来抱吧？我送你们去医院。” 不仅怀里的孩子瘦得皮包骨头，眼前的许红芹也是瘦得不成人形，看着就像是枯萎的花朵一样。也就早几年闹饥荒的时候才能看到饿成这样消瘦的。这几年就算收成最不好的时候，那也是勉强能有一嘴吃的，虽说不一定能吃多饱，但总是有一口饭吃的。 想到之前孩子抱着母亲哭诉的那些，想也知道这母子俩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夏存毅和周平安这次一起执行任务，也听他说起过家里的事，自然也知道周平安入伍十年，手里的钱几乎都寄给了家里，在外面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过得好。 周平安怀里就揣着他妻子和女儿的照片，也是唯一的照片。 夏存毅也见过，照片上淳朴的女人羞涩又紧张地看着镜头，漂亮得跟花一样，还有怀里白嫩的小闺女甜得就跟奶团子一样。 可现在眼前这两个看着就跟难民一样的母女，是不是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第8章 团长! 第8章 夏存毅是个火爆性子，但当兵多年，该冷静的时候他自然也可以很冷静，现在就不是跟老周家这些人追究这些的时候，他伸手抱过周舟，小丫头在他怀里轻飘飘就跟纸片一样。 “周嫂子跟我来。” 他是开车来的，车子就停在村口。 他抱着周舟在前面健步如飞，许红芹在后面跟得跌跌撞撞。村里的路不好走，也是这身体其实太虚弱，前面那人就跟抢孩子一样跑得风快，许红芹倒是不担心对方的身份，现在这社会还真没人敢随意冒充军人。 她只是担心，那个倒霉孩子是装晕的，要是给人发现了，她该怎么解释好！ 看着停在村口的军用吉普，许红芹咽了一口唾沫，紧张。 夏存毅还以为是许红芹没坐过车子紧张，打开后车门：“嫂子你坐后面，抱着孩子，我们这就送她上医院。” 抱着孩子的时候，除了觉得轻飘飘的，更能感觉到孩子身上传来的滚烫温度。也不怪身为母亲的许红芹着急成这样，按照这温度烧下去，这孩子就算能保住命，这脑子估计也会被烧坏。 夏存毅都有些后悔，不该为了暗中多听一点真相，而在门口耽误那么长的时间。 许红芹再次抱住周舟的时候，才发现这孩子又烧起来了。 这会儿有外人在，许红芹也不敢给孩子再喂药，只能把周舟紧紧抱在怀里，彷徨无措。 夏存毅油门一踩，军用吉普一溜烟跑了出去，只留给追上来的老周家的人，和大队长他们一阵劈头盖脸的车尾气。 老支书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周老根还小心翼翼地问：“老支书，那是什么人啊！” 老支书冷哼一声：“说不上来，只说是跟你家老二一个部队的，这次是为了老二回来的，给我看了证件和介绍信，身份是没问题的。” “那气势，是多大的官？比老二的连长官还大？” “人家是团长！团长，你知道是多大的官嘛？” 周老根一脸老实地摇摇头，他知道团长是个大官，但到底有多大，他是没有概念的，一辈子的老农民，最远的地方就是去过镇上，大官到底有多大，根本不知道。 “团长！那可是跟县委书记一样大的官！” 周老根其实没多大感觉，他连镇上的干部都没见过。 “放旧社会，那就是在县衙门里的大官！” “哦，那听那大官的意思，我家老二还活着？那大官来咱家做什么？” “谁知道。” 老书记倒是多想一会儿，看那军官的意思，跟周平安关系还不错，回来看到周平安的妻女受这欺负，啥事也没说，只带着小闺女去看病，就知道他的行事风格了。 老周家还不警醒点，这日后的事情还不好说呢！ 老书记也懒得提醒周老根，看周老根那样子，他说了，他大概也不懂。明面上看着老实，其实奸猾又小心眼多，还总自认为有理，是老周家的大家长，家里孩子都争气，他可嘚瑟着。 周老根确实心里还有计较，周平安毕竟是自己儿子，当然能活着最好，至于伤得怎么样，还要看了才知道。许红芹和周舟的情况，谁家不是这样的，小丫头片子就是赔钱货，自然不愿意在她们身上多花半分钱。周平安能有什么意见，他自己都是父母好不容易拉扯大的，能当上兵有这一场造化，还能不认父母，对父母不孝？ 另外一边，周舟还不知道自己再次高烧不退，被夏存毅送到镇上卫生所之后，简单用了些药，医生就建议让往县里送，最好是能直接去市里，就怕这孩子烧出更大的问题。 镇上的卫生所很是简陋，并没有更多的检查手段。 夏存毅二话不说，去外面买了些吃的，还顺便给母女俩买了换洗的衣服。 许红芹很是感激，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都能做到这种地步，老周家那些“亲人”却恨不得母女俩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直接弄死她们，也就是想着有她俩在，周平安才会源源不断的为老周家寄钱。 其实按照周平安的拼命程度，想来再努力一段时间，就可以争取到让母女俩随军的资格，只可惜，原身一家人都没能等到那一天。 许红芹没有拒绝夏存毅的好意，她虽然手里有个物资丰富的大超市，甚至连后面的仓库都包含在里面，可现在特殊时期，很多东西她根本不敢拿出来。 也是清楚自己有能力还上这个人情，所以她说了“谢谢”，收下了夏存毅递过来的包裹。 车子继续往市里赶——既然医生说了送市里最好，那就不要去县里耽误时间了。 路况一般，但4个小时的车程夏存毅开得又快又稳。 “还不知道同志的名字，这次真是多亏了有您在……” “我姓夏，夏存毅，和周平安是战友，这次执行任务，他和我一组。周平安确实伤重，但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期，只是还需要在医院休养一阵子，具体情况，可以等你们过去了再了解。” “过去？” “对，我这次过来的主要任务，就是替周平安接嫂子……还有小闺女一起过去，周平安很想念你们，而且他现在也需要你们的照顾。” 许红芹还真没想到，夏存毅居然是为了她们母女俩来的。 但同样这也意味着，周平安伤得不轻，这才需要家人长时间贴身照顾。想到闺女说的，在原剧情里，周平安重伤之后，昏迷很长时间才醒过来，那时候就已经残废了，回到家的时候，小家就只剩下一个烧成傻子的闺女。 闺女并没有提过还有夏存毅这一出，听夏存毅的意思，周平安虽然伤重，但人已经醒过来。 许红芹就有一个感觉，这个醒来的人，肯定是她家老周。 夏存毅本来是想接了许红芹就走的，但现在这情况看起来，老周家的麻烦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只带走许红芹也是不可能的，这个本来就生病孱弱的小闺女，落在老周家手里，也不知道能活几天。就算活下来，也不知道会遭什么罪。 见过许多人情冷暖的夏存毅迅速分析着现状，眼下，就看许红芹是什么态度和想法了，少不得他还要在这里多耽误两天。 然后就听到许红芹幽幽开口：“平安……周平安他，还好吧？” 夏存毅：这要他，怎么回答呢？ 第9章 然后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第9章 周舟再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自己是不是有穿越了，那个到处灰扑扑的环境不见了，眼前却是半截白半截绿充满年代特色的墙壁。 看着身上盖着的蓝白条纹，这是——医院？ 扭头看到睡在自己身边的许红芹，还是熟悉的年轻面孔，好家伙，她差点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许红芹睡得很熟，本就枯黄的脸色，这会儿更是透着一层青灰，应该很是疲惫。 周舟转转眼珠子，并没有吵醒许红芹女士。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她小心翼翼地扭头，圆溜溜黑黢黢的眼珠子正好就对上刚进门的夏存毅。 虎目微微一颤。 夏存毅正准备开口，周舟却无声的“嘘”，示意他不要出声。 夏存毅目光一软，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医生说了孩子问题不大，只要烧退下来，人醒过来，就没什么大碍，就怕后面再反复，人醒不过来，那就真麻烦了。 孩子年纪小，药也不敢用多，还是许红芹整夜照顾着，早上才刚眯一会儿。 这孩子，有些意思，看着太懂事了点。 夏存毅回忆了一下，听周平安提过，这孩子，好像今年才刚满6岁？ 不过6岁的孩子，瘦小的就是三四岁的幼童一样，看就是从小没有足够的营养，影响了发育。那细麻杆一样的手臂，感觉自己一根手指都能摁断。 这会儿醒过来，那双黑黢黢的眼睛，亮幽幽的，看着却格外有精神。 是个聪明的小孩，却在老周家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夏存毅手里端着刚从外面买回来的早饭。 看着那热气腾腾的白粥，还有两个跟自己脸一样的大的包子，旁边还有鸡蛋馒头和咸菜，甚至还有新鲜炸出来的油条。 这丰盛的样子，就不是普通家庭能承受的。 周舟眼巴巴地望着，没办法，上一顿还是上一顿呢，就之前啃的大葱肉包子，早就消化完了，周舟这会儿是饥肠辘辘，饿得两眼冒青光，随着肚子里一阵惊天动地的咕噜声，夏存毅眼中的笑意都深了几分。 不过看小姑娘窝在母亲怀里不敢动弹，就怕吵醒母亲，饿成那个样子还一脸乖巧的样子，夏存毅就感觉到一阵窝心。 怪不得周平安老说，闺女就是贴心的小棉袄，可可爱爱，一眼过去让人心都化了。 “起来吃饭吧。”夏存毅压低了声音，“你妈妈也该起来吃饭了，吃过了再睡也好。” 夏存毅十分尊重小姑娘心疼母亲的行为，只和煦的提着建议。 要不是自己这个姿势实在不好操作，周舟其实并不介意就这么窝着先坑俩包子垫垫的。 许红芹虽然很累了，这个身体也是极度亏空，可心里有着事，根本睡不安稳，一点小的动静，很快就醒了过来。 眼睛里有片刻的迷蒙，转眼就清醒，看着乖巧窝在自己怀里的周舟，许红芹心头一软，亲在了小孩枯黄瘦削的脸上。 如果是在原本的世界，她闺女这么大的时候，被她养得白白胖胖，就跟成精一样可爱又乖巧，结果一朝穿越，变成这枯柴一样的小可怜，许红芹心疼的不得了。 多年没被自己老妈亲过的周舟小脸蛋上多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晕，给羞的。 夏存毅则是瞳孔地震，生于这个年代的人，大概是很难体会到这么直白的爱，没想到周平安的妻子，居然是这样的人。 周舟的病情彻底控制下来，虽然医生说孩子营养不良，发育不好，如果继续这样，以后身体肯定会出问题，可这要养起来也不是三天两天能做到的。 夏存毅还建议许红芹也检查一下身体，原本还以为要费点唇舌说服她，结果许红芹十分痛快的同意了。这让夏存毅总感觉哪儿不对劲，自从遇到许红芹母女开始，他的某些认知屡次受到冲击。 许红芹的身体情况也不是很妙，除了营养不良寒气入体之外，还有多年的亏空和劳累，心血不足，又受惊过度，可以说这身体是千疮百孔，就算不是被淹死在河里，恐怕也活不了多少年。 夏存毅看到检查报告，那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疼，就算他对医学了解不多，可他认识字，上面直白的诊断说明一切。 “许同志，你打算怎么办？” 经过这一天的相处，夏存毅也知道许红芹其实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老周家过成这个样子，只能说，还是太善良了。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眼看着许红芹这下为了孩子变得强硬起来，夏存毅也很是支持。 “夏同志，平安那边，就没说什么其他的吗？” 许红芹醒过来的时候，只是勉强接收了原身的记忆，对于这个家庭未来的命运，也是从闺女口中得知的。周平安能这个时候醒来，还特意请了战友过来接人，是不是也知道点什么？毕竟原身的记忆在跳河那一刻就划上了终止符，她家老周应该能知道得更多些？ 夏存毅皱眉。 其实周平安的身体情况并不算很好，医生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当时爆炸离周平安很近，为了护住任务目标，周平安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爆炸，整个后背血肉横飞，脑子也受到极大的冲击。 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只剩一口气，医生说不一定能醒过来，就算醒过来，因为脊椎受到极大的冲击，大概也只能瘫痪在床。 但周平安不仅醒过来，还拜托夏存毅跑这一趟。人都伤这样了，还不知道要在床上躺多久，自然需要亲近的人照顾。夏存毅本来就有任务往这边来，顺便跑一趟的事，他义不容辞。 可周平安醒来的时间太短，交代的话语不多，重点一句就是想要见见媳妇。 见着夏存毅摇头，许红芹就知道周平安那边的情况肯定不乐观。 “夏同志，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很想去找平安，我也不能把闺女留在老周家，那她绝对没有活路，可是我怕我带不走孩子，老周家那些人留着我和孩子在身边，就是想要拿捏平安。” 只要平安还能挣钱，他的那些津贴就是老周家最大的经济支柱，老周家怎么可能放任许红芹和周舟离开，那周平安的津贴还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想分家，然后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带闺女一起去找平安……夏同志，可以吗？” 第10章 那不如直接死了呢! 第10章 从理论上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可老周家太难缠，周老根虽然没文化没见识，但是心机深沉，自然是知道这里面的轻重的。 而他本来就是重男轻女的人，看着家里人这么虐待许红芹母女俩，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问就是现在大部分都是这个日子，能投身在老周家，已经是比别人家更多的福气了。 “许同志，你想怎么做？” 夏存毅的眼神坚毅，表明了对许红芹的支持。 再回到小河沟村的时候，许红芹还有些恍惚，虽然有原身的记忆，但那如雾里看花一样的画面，根本没有上辈子的经历刻骨铭心。 也只有抱在怀里的闺女，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打着解决了家里的事就离开的想法，也不想给老周家攀附的可能，许红芹和周舟还是穿着之前破破烂烂的一身，夏存毅给她俩买的东西，还是放在了车上。 车子停在村子门口，夏存毅没有下车，这是他和许红芹商量好的，先由许红芹出马，如果老周家太难缠，她解决不了，夏存毅再出现，来给许红芹的说辞加码。 “红芹回来啦！” “孩子怎么样了？” “闺女还好吧？” “哎哟你这个样子，红芹你还好吧？” “小丫没事吧？” 许红芹一出门就是两天，还是跟着解放军同志走的，离开的时候那般动静，村里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听说老周家不做人，在周老二生死不明的时候，给许红芹逼得跳河。周老二家的那个小闺女，更是要病死了都没人管。 还是周老二的战友过来，把人送去了医院。 这一去就是两天，还以为这闺女救不回来。眼下看着，虽然还是瘦巴巴的小小一个，但看起来总算有了些精神，那双黑黢黢的眼睛油亮亮的。 许红芹抱着周舟，进了老周家的院子就开始哭。 本来秋收的大好日子，大家正是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结果被老周家这一桩桩的事闹得大家都无心上工，即便在田里待着，那眼神也一直到处瞄着，时不时跟旁边的人交头接耳一下，手里的镰刀都挥不动了。 给大队长气的，记分员也撵在大家后面骂骂咧咧。 “再不好好干活，今天的工分大家都别想要了！” 前天许红芹跳河那一闹，就差点误了工，这两天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不是看着村口那条路，就是看着老周家的人，窸窸窣窣都知道那鬼鬼祟祟是在看什么。 可要不是趁着这几天的天气好，把粮食都抢收下来，再趁着大太阳把麦子都晒干收起来，这要是遇上一场大雨，这大半年的辛苦那可就白费了不说，还要影响来年的口粮。 要不想饿肚子，那就得卖狠力气干活。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可真遇上这层出不穷的八卦，又有多少人能忍住吃瓜的心啊！ 静不下来，那是真静不下来。 大队长对老周家的人更是没好脸色，闹出来这一遭，都是老周家的错，对不依不饶的许红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老根，你家里的事，好好给解决了！今天的活你们也别干了！都回去！” 周老根一家人看着记分员划掉了小本子上的工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下子就连在外面瞎跑的周家崽子们也被拎了回去，难得看到周家人这么齐，除了还在镇上上班的周老三，和远在部队医院里的周老二，人都在院子里或坐或站或蹲。 崽子们都被自己母亲圈在身边，伸着脑袋想要看许红芹怀里的周舟，又被摁了回去。 “爹！娘！这事你真要为我做主啊！小丫病得这么恼火，还是平安战友垫的钱，小丫是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回来，不说怎么感谢战友同志，这路费和医药费，总是要还给那位夏同志的，加起来十多块……” 杨春花顿时像是掐了脖子的母鸡一样尖叫：“什么意思！十多块？你是吃了金子了，花这么多钱？你一年能挣到十块钱吗？你就敢乱花？不就是一个丫头片子，跟你说了在家里自己灌点药汁子，睡一觉就好了，就你非要搞得天塌了一样。医院！医院那是我们能去的地方？你看你这一趟出去，就花了多少钱，老周家要辛苦多少日子才能攒这么多钱！” 许红芹却像是没听到杨春花的责问一样：“娘，平安寄了那么多钱回来，你说着要帮他攒着，以后起大房子的，怎么能没有钱？你还说你攒着好，免得我乱花了，平安有什么事的时候会没钱用，现在就是平安需要这笔钱的时候。爹，娘，你们嫌弃小丫是个丫头，不给她钱看病就算了，平安可是你们的儿子，他在外辛苦拼命这么多年，如今受伤了，躺在床上，需要这笔钱治病，更需要好吃的好喝的……那位夏同志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这个，除了这个，平安身边还需要照顾的人。娘，小丫还小，身边离不得人，照顾平安的事……” “你什么意思？你还想让我去照顾平安，你是他的媳妇，照顾他为什么还要老娘出马！” 如果现在是周平安还接她去享福，杨春花说不定还矜持一下，认真考虑考虑，过去住几天看看。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周平安伤重的快要死了，现在想起她这个在老家的老娘了，还要她去伺候！哪有那么好的事？ 周平安小时候就是个沉闷性子，看着憨厚老实，其实桀骜又有主意，这当兵其实也是他自己的主意，趁着家里人不注意，自己就去报名参军，还真被选上了。 杨春花当时就差点给周平安撕了，养儿防老，可没想着这个儿子是给国家养的，还是留在身边的老大贴心，老三能干。 要不是后来周平安按时寄回来津贴，给周老根和杨春花长了脸，他们倒是恨不得周平安死在外面。 如今人受伤了，看着也治不好，听许红芹那意思，要治疗还要花不少钱。 那不如直接死了呢！ 第11章 那就分家! 第11章 “可那要怎么办！娘，那可是平安，这么多年，给家里付出那么多的平安，现在他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许红芹这会儿是哭得情真意切。 当然，对这老周家的人，也更是恨到了骨子里。 不过就快了，再坚持坚持，总是要将这家人从身上撕扯开来的。 “娘，你可不能不管平安啊！” 杨春花从来就不想管那个不孝的臭小子。其他人总说周平安在外面当兵，还升得那么快，手里的钱也全都寄回来，是个能干又孝顺的孩子，可杨春花一点也不想听。 “管？老娘要怎么管？他一个大小伙子，自己跑出去的，我还能捆着他的腿？当年就说了，他要是自己跑出去，老娘就当他死了，没生过这个儿子！” 现在正好，反正半死不活的—— 许红芹手指微微抖动着，咬着后槽牙说：“既然当做没生过这个儿子，你老周家这十年来，又是如何厚脸皮霸占着周平安寄回来的钱？” 杨春花张了张嘴。 许红芹声音不大不小地：“怎么，收钱的时候那就是你儿子，你理所当然的收，花钱的时候那就不是你的儿子，你不认了？旧社会的地主老财都没你这么剥削。你这是当周平安是你的长工，我们一家三口都是你老周家的长工是吗？” 这话可不兴乱说，如今外面乱着呢，这话要是被人听到，送到革委会去走一遭，不死也要脱层皮。 虽然周老根他们也不知道外面具体乱成什么样，可多少也听人提起过，特别是村尾牛棚那边还住着好几个，听说以前都是在外面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变成什么样呢？不仅要干最苦最累的活儿，还要时不时拉出来作思想教育，那模样，活着都是种奢望。 “老二家的，胡说什么呢！”周老根气哼哼地发话。 “爹，你也说我是老二家的，周平安也是你的儿子，他又不是捡来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是为国家，为人民，保家卫国的军人，如今重伤，你们就是这么对待重伤的军人，对待军人的家属？” 老三媳妇掐着声音道：“二嫂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我们怎么对你了？干点活就虐待你了，谁家不干活？吃得差点就虐待你了，谁家吃得又好了？那你去谁家啊，窝在老周家作什么？还有你说照顾二哥的事，你才是二哥的媳妇，照顾他不是你的责任嘛，你也说了你是军属，这正是你发挥军属作用的时候。娘一把年纪了，你要是有点孝心，就不该说出让娘辛苦跑这一趟的事！” “小丫年纪小……” “谁家小孩不是这么养大的，你放在家里不就行了，还能少她一口吃的？” “可是，除了照顾平安的事，还有钱……” “钱钱钱，你掉钱眼子里了，张嘴闭嘴只有钱？老周家是欠你钱了？你挣过钱吗？你老说二哥寄回来的钱，那都是二哥给爹娘寄得孝敬钱，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了？平安写过信回来，说过，那钱是给父母和妻儿的，怎么也该有我和小丫一份，还有一份归在公中。其他的不说，这家还没分呢，大哥和三弟要用钱的时候，不都是问爹娘要的？前不久大嫂娘家爹过寿，大嫂随礼都给了10块。再之前三弟妹的弟弟在镇子上找工作，也从家里借了200块！为何，到了我和平安这里，跟爹娘要点救命钱，爹娘都不肯？给外人拿钱倒是痛快，所以我真的怀疑，平安真的是爹娘的儿子嘛？” “你这话，嘿！那是我弟弟，怎么就成外人了！” “是啊，儿媳妇娘家弟弟不是外人，自己亲生儿子才是外人，这多可笑啊！” “那是娘疼我！” “是啊，疼的是儿媳妇娘家弟弟，却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我才想不通啊！” 听到老三媳妇越说越不像话，周老根再次阻止：“好了！说什么废话！” 周老根这人就是这么说，但从来不肯落到实处，就连阻止人的话，也是只说一半，让人自己体会，那样才能显得自己高深莫测。 “爹，三弟妹说的是废话，我说的也是废话？这家里真就没有我和平安的位置？你们真要看着他去死？平安还等着家里的钱救命！爹，这家还没分呢！” 刚刚被周老根唬过的老三媳妇没忍住：“那就分家！” 她早就想分家了！这下周平安没了，她就更想分家。明明周老三在镇子上工作，她也可以跟着一起过去成为城里人，结果老两口总说家里活儿多，没人照顾，非要把她也留在老家。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分家呢！分了家，她家老三就不用再养着这一大家子人，她也可以跟着去城里享福！ 之前还吵着要分家的许红芹这会儿却不干了，“不，不能分家，现在不能分家！这时候怎么能分家，平安还等着爹娘救命呢！” 周老根目光沉沉。要说之前，他对周平安的期望还是挺大的，毕竟周平安这些年在部队确实混得不错，一路高升。虽然嘴里不说，但周老根也知道，大队上，村子里对老周家的优待，都是因为周老二，当然周老三在镇子上工作，也是周老根的骄傲，可比起周老二带来的那些，确实还差了不少。 周老根是不想分家的，因为他深知如今这家没了周老二，这生活水准定然大不如前。可家里人早就习惯了周老二带来的好处，真要是没了周老二带来的油水，这家才是真的要散。 可同样的，看许红芹前面还嚷嚷着要分家，这会儿却怎么也不肯分家的样子，就知道周平安那边的情况应该很不好，也不知道周平安那个战友跟她说了什么，把人急成这样。 分家是不可能分家的，让老婆子去照顾周平安，也不可能，老婆子看着强势，其实胆子小得很，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去过镇子上，去那么远的地方，她没那胆子。 要照顾周平安，也只有让许红芹去，至于周舟那个小丫头片子，周老根是真没放在心上。男娃才是老周家的根，小丫头片子迟早是人家的。 但要是不分家，周平安就算活下来，也只会成为家里的负累，时间长了，肯定老大和老三家都会不满，兄弟离心，那这老周家才是要散了。 周老根拧着眉，陷入纠结之中。 第12章 两千多块 第12章 老三媳妇却凑到了杨春花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杨春花却是几番神色变化，看着许红芹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很明显，周平安情况一定不好，这女人肯定也是为周平安守不住的，迟早都是别人家的，还有那个小丫头，都是个赔钱货。 老三媳妇说的也有道理，还不如分家。到时候就算周平安没了，这女人也带不走家里的东西。 要说周平安如今伤重，他们分家会被人诟病？那不怕的，那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是分家了，那也是一家人，她平时多看顾着一点，许红芹也不敢照顾不好…… 杨春花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伸手拽了拽周老根：“老头子，这事不能这么算。” 看着老周家的人就当她死了一样，在那里嘀嘀咕咕商量，许红芹就觉得这事已经成了一半。 因此在老三家的小子偷偷摸摸溜出去的时候，周舟也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摸溜进了堂屋里，个子小，还灰扑扑的，大家注意力也没在她身上，愣是没发现她的小动作。 而村口的夏存毅，看着不远处田里的动静，大队长骂骂咧咧的跟着一个小孩走了，田里干活的人更是开始张望着，小声讨论着什么，心想这大概也快到他出场的时候了。 手里捏了一根烟，夏存毅眉头一直紧锁。 这两天又是在医院，身旁又有女同志和小孩，夏存毅也就闻闻烟味，他烟瘾不大，但需要提神的时候，那也是烟不离手。 这会儿捏着香烟，心底也是一片烦躁。 想着周平安那个情况，今后必然少不得家里人照顾，老周家的人不靠谱，周平安身边只有许红芹和一个小闺女，回来也只会更苦。许红芹想着分家，也是对的。 许红芹让夏存毅配合，就是让夏存毅暂时不要告诉老周家的人，周平安虽然伤得重，但是医药费会由部队出，还有营养补贴也不会少。只是他伤成那样，等好些了也只能伤退，那之后不管是回家，还是转业，部队都会给补贴。再加上周平安这次立了大功，奖金都不少，对于老周家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为了这笔钱，老周家也不会让周平安分家出去，可不分家，这笔钱最后也落不到周平安和许红芹手里，对周平安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同样，夏存毅对许红芹的信任，其实也没多少。虽说如今看起来，许红芹疼爱孩子，任劳任怨这么多年。可周平安如今情况未定，许红芹的将来只会更加艰难，到时候这样的情分，又能坚持多久。 夏存毅能做的不多，在将来，他也只能尽力多看顾着一点。像周平安这样的，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夏存毅打开车门，大步往老周家走去。 上次过来的时候还要老支书领着，这次他已经认识了路。一路走过去，路上盯着看的人很多。虽然不一定认识人，却也知道，前几天是有一个军人自称是周家老二的战友来了村子里，还把周老二家那个丫头送去医院了。 现在这个，就是那个战友？ 大家暗戳戳交换着眼神，想从知情人口中知道点什么。 看那年轻挺拔的军人，一身绿色军装看着就特别精神，走路的姿势更是虎虎生威，每一步都跟踏在人的心尖上一样，特别的振奋人心。 而且，这人长得也很精神，就是比村里的小伙子看着好看，想着老周家的周老二，小时候长得也比其他小伙子精神，大概当兵的，就是格外好看些？ 大家还不理解什么叫做“看好的都上交国家了”，也没听过什么叫做“职业滤镜”，反正就只觉得眼前这个年轻小伙子，长得好看又精神，寻思着这要是自己的儿子……唔，实在不行，能是自家女婿也好啊！ 顿时有几个大婶偷偷摸摸就跟了过去。 给小组长气的，“干活呢！工分都不要了？” 这可是秋收！ 也怪不得大队长这些天急得上火，嘴里都有燎泡了，是他，他也急啊！ 夏存毅赶到的时候，老周家正在说分家的事。按照杨春花的意思，除了许红芹正在住的那间屋子，和屋子里的东西，居然什么都不给二房分。 问就只有一句话，没有。 家里就这么些东西，各屋里都是自己的，总不能把老大老三家的拿来给老二添补吧？ 分也只是分公中的，而公中的东西，杨春花就是一句话，没有。 老两口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养老的，能分的也就是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按照许红芹家里几口人，最多也就能分几双碗筷。 至于家里的存款，是没有的。 手里就十块钱，怎么分？还不如留给老两口养老。 主打一个就是什么都不分给许红芹。 知道老周家的人心狠，没想到会这么心狠。 许红芹正在据理力争：“同样是一家人，养家给钱交到公中很正常，大哥挣工分也好，三弟每个月给家里十块钱也好，爹娘，你们偏心到这种程度，也不怕天打雷劈？十年来平安往家里寄了多少钱，前前后后两千多块，到现在一分都没有？你们想骗谁？现在大队长和族老都在，你们说说看，这两千多块，你们用到哪里去了？到底要怎样的享乐生活，才能用完这些钱？或者你们拿这些钱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总有个一二三四吧？” “老二的钱是孝敬爹娘的，我们拿着怎么了？家里钱怎么用的，还要告诉你？” “两千多块！老周家十年间用掉了两千多块，大队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还不止，虽说老周家壮劳力不多，也就周老大能挣满工分，但周老根也就是近两年，年纪大了，再加上周老二提了干，寄回家的钱更多了，他才没那么辛苦非要拼满工分，当然，也是干不动了。 而杨春花看着斤斤计较不好相处，但干活也是好手。老大家两口子更不用说了，家里家外都是干净利落的。 老三媳妇不好说，偷奸耍滑确实挣不了多少工分。但许红芹看着瘦弱，干活也像个老黄牛一样。 再加上孩子们也大了，多少能帮忙，所以其实家里的日子并不难过，周老二寄回来的钱，杨春花大部分都存了起来。 就连周老三交给家里的钱，也只是偶尔改善一下生活。 因为周老根和杨春花都知道，财不露白，如今这日子，真要过得太好，犯了享乐主义，更要惹来麻烦。偶尔换点肉来添油水，都要避着人。 这会儿许红芹这话，直接把老周跟和杨春花架了起来。 如今大家都是勤俭持家，不管是钱还是粮，都喜欢存起来，才有安全感。 猪肉才七毛一斤，每天吃一斤肉都要吃上八年，谁家敢这么吃？如今一年到头，一家人一个月这桌上能见到一次肉，都算是生活开得好了。 “爹，娘，你们真不解释一下，这钱到底用到哪儿去了？” 第13章 连脸都不要了? 第13章 周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许红芹怀里，因为老周家就没人在意过这个灰扑扑跟小耗子一样的小丫头。 “娘，你说平安寄回来的钱，是孝敬爹娘的。” “那是当然，平安是我儿子，他寄回来的钱当然是孝敬我的！” “可我怎么记得，当时平安寄回来的信上说了，他寄回来的钱有10块钱是给爹娘的没错，可剩下的，都是给妻儿的。这家里，除了我和小丫，还有谁是周平安的妻儿？” “你胡说八道什么，平安才没那么说，钱都是一起寄回来的，那都是孝敬爹娘的，这家还没分呢，钱都是家里的，哪有交给媳妇子的？” “那为什么老三家只需要给公中交5块钱，剩下的他可以自己都拿着！” “周平安自己留着钱，剩下的要孝敬爹娘，这是他的孝心！” “可他明明说了，除了孝敬的10块钱，剩下的都是给我们这个小家的，可从进家门到现在我没见过一分钱，何至于到现在小丫穿的还是家里的破布凑合的衣服？冬天连一件厚衣服都没有？” 反正，杨春花就咬着说周平安的钱都是给家里的，孝敬父母的，跟许红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多余的钱也没看到。特别是许红芹说的那么多钱，肯定是她胡诌的。说不定大部分的钱都是周平安自己揣着呢！ “大队长你也看到了，老周家就是这么对待我们母女俩，对待自己的新生儿子，对待保家卫国的军人，对待军人家属的。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我就拼着这条命也要出去问问，现在都是这么对家人，对军人，对军属的了？如今都是什么觉悟，什么社会了？还要这么剥削人，剥削的甚至是自己的家人，这村子里，这大队上，就已经没人在意军人和军属的死活了？” 大队长脑袋上的汗都被许红芹说下来了。 周老根和杨春花没意识到这问题有多严重，他们只想着要保住手里的钱，不能让许红芹占到半点便宜，根本没想过，这事情要是闹出去，甚至许红芹再夸张一点，直接闹到政府，闹到军委，大队上下都要吃挂落。 那名声就毁了。 “周老根！你就为了那点钱，连脸都不要了？” 杨春花瞪一眼大队长，很想说，那是“那点钱”？没听许红芹那意思，张嘴闭嘴两千多呢！这放到谁家不吓死人？ 杨春花管着家里的钱，这许多年掐着手指存下来的，也不过五百出头，哪有许红芹说的那么多。她也不认识字，算术更不行，只听着许红芹叭叭一张嘴就编出那么多钱来，只当她是在讹人，当然是不依的。 可周老根心里却很清楚，许红芹说得都是实话。再被大队长这么一提醒，他就知道杨春花再这么跟许红芹闹下去，就得坏事。 要是真让许红芹闹出去，闹到影响了大队的声誉和优秀大队的评选，更是给外面留下不好的印象，别说大队长不放过老周家，其他人也不会放过老周家。 普通的指指点点周老根可以不放在心上，但要是让上面问责下来，影响到老周家的声誉，再影响到周老三在镇子上的工作，甚至影响到以后孩子们的出路，那就不是周老根想要的了。 将杨春花摁下之后，周老根发了话：“家里还有多少钱，你别想唬着我。老婆子不要在我面前耍心眼，虽然我不管这家里的钱，但该有多少，心里还是有数的。既然要分家，那就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懂不懂？” 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推到了杨春花身上，他倒是一如既往的老实。 杨春花跟周老根这么多年，当然也明白周老根的意思，知道周老根退步了，可她满心都是不乐意，恶狠狠地瞪着许红芹。 “家里这些年就存了一百块，既然分家，那就平均分开，一家25块。厨房里的东西，还是按照之前说的……” 说来说去，也就多了25块。 许红芹都气笑了。 “爹，娘，你们似乎忘记了一点。除了分家之外， 我还想要回这些年来，平安寄回来给我，但是被你们拿去存下来的钱。我没嫁过来的时候我不管，我嫁过来7年，平安寄回来差不多两千多块，除开他本来给爹娘寄的10块钱，7年是840块，剩下的一千多块，爹娘先还给我再说其他的。” 杨春花顿时炸了：“你这死女子，掉进钱眼里了？一千多块，你有那命拿，有那个命花吗？而且，你说有就有，我还说没有呢！哪儿来的钱，没有！你说平安给你寄的钱？我们都没看到，就凭你一张嘴吗？” 许红芹当然不只一张嘴，她是有证据的。 “大队长，族老，这是平安这些年寄回来的信，信里说过，他寄回来的钱是怎么安排的，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会有这些钱。” “信！什么信？哪儿来的信！你别随便拿几张纸就来忽悠人！” 杨春花脾气爆，说着就要冲过来抢。 周舟滑不溜手地就蹿到了大队长面前，“大队长爷爷，救命啊！奶奶要打死我！” 平时许红芹干活的时候，顾不上家里的周舟，孩子基本上都是野蛮生长。杨春花也确实经常打骂孩子，但现在基本都是这个养孩子的节奏，只是在原身的身上，更加严苛又充满恶意。 周舟小嘴叭叭的，小孩子的声音尖锐，再加上她惊慌又恐惧的眼神，更是惹人怜爱。 夏存毅也就是这时候进来的，顺势一伸手，就把周舟捞了起来。 周舟：诶？ 她还没开始发挥呢，就被夏存毅打断了魔法读条。 “夏叔叔！” “嗯。”夏存毅点点头。 一个眼神过去，杨春花再有攻击力，在夏存毅面前，也不由自主地瑟缩下来。当兵的，还是见过血的，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又自带威严，虎目一瞪，就给杨春花吓得不轻。 “你，你要做什么？” 大队长也凑了过来，“夏同志，您来啦！” 在大队长眼中，这也是一尊煞神啊！特别是想到许红芹刚刚嚷嚷的那些话，要是真让许红芹找到门路，闹出乱子来，眼前这周平安的战友，还不知道在里面起的什么作用呢！ “我不来看看，还不知道你们怎么欺负我好兄弟的家人的。” 好兄弟！ 之前还说是战友，现在就是好兄弟了？ 第14章 夏存毅 第14章 老三媳妇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笑道：“夏同志原来跟二哥关系这么好啊！” 眼见老三媳妇嘴里说不出好话来，许红芹立刻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是啊，要不是关系好，也不会千里迢迢过来给老周家送信，也不会辛辛苦苦送小丫去看病，还给垫上了治疗费。” 老三媳妇：“……” “怎么，三弟妹，这么快就算计到了夏同志身上，是不是想说既然夏同志跟平安关系这么好，又是充满正义感的军人，就该帮扶穷苦人民，既然钱都给了，就不用我们还了？” 老三媳妇：话都给你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还别说，老三媳妇就是个想法。 “三弟妹，你就这个觉悟，就这么对待人民子弟兵的？” 许红芹一来就给老三媳妇盖帽子，差点就给人整不会了。 周老根也开始觉得头疼，这事怎么就闹成这样：“老三家的，你闭嘴！” 老三媳妇：好家伙，都针对她是吧！ 既然夏存毅来了，周舟手里那些信自然直接交给了夏存毅：“夏叔叔，你看。” 放到大队长手里，杨春花还有胆子敢在大队长面前发疯，可夏存毅就不一样了，老周家的畏惧之心，在夏存毅这个看着就不好惹的人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而且周舟知道得还更多一点，那就是夏存毅的身份，具体说起来，这位夏团长，就是这部年代文小说的主角。 年轻有为，长相俊逸，性格坚毅，有原则又懂变通，业务能力强，前途自然光明。在小说最后，这位更是成为大将军，享誉全国。 这本年代文是个重生小说。女主大概就是重生之后，摆脱自己原生家庭的束缚，然后因缘际会跟夏存毅相亲，最后结成一段良缘的故事。 而夏存毅都已经是团长了，这把年纪还没结婚，除了作者的“设定”之外，大概也是因为最开始忙于事业，无心家庭和婚姻，毕竟短短时间内，这么年轻能奋斗到团长，肯定也是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更多的当然还是因为这位夏团长虽然未婚，但他名下却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全都是他出面收养的战友遗孤，却都实实在在叫着他爸爸，而且他也表示过，他会把这些孩子当做亲生的养大，因此不管谁嫁给他，都会直接成为三个孩子的后妈。 这个年代都有一种诚挚的奉献精神，夏存毅的这种行为值得称赞，却不是谁都能承受。一来经济条件不允许，二来这心理上需要承受的压力很大。特别是，如果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之后，这里面又会有多少变化？ 谁也不敢保证。 而在女主重生前的剧情里，这位夏团长就终生未娶，最开始确实也遇上了愿意跟他结成革命伴侣，结婚报告都已经交上去了，却让夏存毅了解到对方的打算——大概是认为结婚报告都已经审核了，这事就是板上钉钉的，对方也就没隐瞒自己的意图，话里话外就等着结婚了，把孩子都送到乡下去。 夏存毅老家没人，对方说的乡下自然是她老家，把孩子送过去让她娘家人照顾，她和夏存毅依然可以过二人世界。至于孩子，有老人看着，每个月都会给生活费，自然也不用担心。 主意打得挺好的，如果对方家里都是很不错的人，那这也确实是个很好的安排。 可惜的是，夏存毅处处谨慎，先不说他根本没打算要把孩子送走，听到对方这个想法之后，他就亲自去调查了。也是运气，去了对方的老家，就正好听到对方商量着等孩子来了之后，先好好照顾着，把孩子笼络起来，毕竟是三个大小子，多少也是半个劳力，更别说夏存毅还要寄钱过来，那钱到底花在哪里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大人说了算。 夏存毅更是干脆，回去之后就跟首长汇报了情况。当时首长还劝夏存毅多考虑一下，难得有合适的，婚后的生活完全可以商量。至于孩子不想送走，也可以跟女方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这对人家不公平。” 夏存毅态度很坚决，就算这时候他要退婚更是要顶着极大的压力，也不愿意再继续这桩婚事。然后这事闹得很大，对方也不愿意放弃这样一个“金龟婿”，有钱有前途人还长得帅，虽然有三个儿子可都不是亲生的—— 最后夏存毅为了这件事，带着孩子请调到了另外一个军区，看着军衔没变，但实际上跟处罚也差不多。 后面就凭借一己之力将三个孩子都培养成了国家栋梁之材，那些年还资助了不少其他战友的孩子。 女主机缘巧合之下受过夏存毅的恩惠，所以知道夏存毅已经有了相亲的对象，也就多提醒了夏存毅一句，那时候夏存毅还没提交结婚报告，后续影响也不会很大。女主就觉得像夏存毅这样的好人，不应该因为那样的原因跌入一次低谷。 也正因为夏存毅没有被波及，后来再次和女主因为其他原因在相亲市场上相遇的时候，就开启了一系列的故事。 当然，这些故事跟周舟没关系，跟老周家唯一的关系，也就是夏存毅会遇上女主，正是来小河沟村探望周平安家人的时候，顺路帮了女主一把。 就是具体细节是什么时候，周舟说不清楚了。 更是不知道，眼前的夏存毅，是女主重生那个剧情里的，还是没有重生的剧情里的。 要是没有重生的剧情里的，周舟也不介意找个时间和机会提醒一下夏存毅。 也就在周舟眼巴巴看着夏存毅的脸，但实际上不知道走神了多远的时候，夏存毅已经看完了手里的信。信不多，或者说周舟偷出来的就不多，她也就选了几个关键时间点，以及信件内容比较明确足以说明问题的。 就该庆幸老周家这些人，就觉得拿捏住了周平安和许红芹，就没想过要毁灭这些证据。 “周平安的信上，确实说明了，他寄回来的钱，除了10块钱孝敬父母算作公中的生活费，剩下的都是留给妻儿的。至于具体有多少，根据时间都有变化，不是每一封信都会说，但是他的每一笔汇款，在邮局都会有记录。” 听到夏存毅说这话的时候，杨春花的脸色顿时变了。 “每次汇了多少钱，什么时候到的，又是谁去领的，邮局都会有记录。虽然要查十年的记录，有点难度，但也不是不行。” 夏存毅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如果有必要，那他就会去查。 “另外，看这几封信的意思。”夏存毅将手里的信递给大队长和闻讯赶来的老支书，“除了固定的汇款，周平安偶尔还会随信寄一部分钱过来，具体是多少，还要另外算。” 也就是说，这十年间，周平安寄回来的钱，远不止两千块。 第15章 哪儿来的信! 第15章 “哪儿来的信！这谁知道是许红芹还有那个死丫头从哪儿来的信！” 杨春华不想认，直觉告诉她这不能认，所以她也不管这由不得她认不认。 夏存毅目光一凝，看着神色更加危险：“周平安的字，我还是认识的。大婶，就算你不认，周平安还活着呢，我到时候打个电话回去，自然可以从周平安口中，得到准确的答案。” 杨春花这下脸色就更不好了。 “至于其他的信，大叔大婶不想承认也没关系，我同样可以打电话问周平安，总是能有个答案的。” 老三媳妇憋不住吐槽一句：“这总不能二哥说啥就是啥吧，他随便说说，我们就真拿到钱了？” 夏存毅都要被这一家人给气笑了，直接扭头看着大队长：“大队长，老书记，我也算是见识到了，我会把我所见所知的一切，都一一与上级汇报。” 来探望周平安的家里人，不仅是私事，更是公事，也是对受伤军人的照顾。 在小河沟村所见所闻经历的一切，夏存毅回去之后自然都是要汇报的。 这几句话下来，大队长的冷汗也顺着脑门往下淌：“夏同志，不能的，不用这样，这事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然后扭头瞪着周老根：“周老根，到底有多少钱！你心里就没数？真要把那些信找出来一笔一笔的对？还是去邮局麻烦人家工作人员？这后面的责任！你承担得起嘛！” 周老根当然承受不起，但杨春花还不想妥协：“没有信！哪儿来的信！我都不知道那小丫头手里的信都是从哪儿来的！” 周舟手里的信，当然是刚刚她从老两口的屋子里摸来的。 老三家的小子跳起来就说：“我看到的，死丫头刚刚偷偷跑进爷奶的屋里了，肯定是她偷偷拿的！她偷拿的！” 许红芹和周舟那个屋里啥都没有，藏东西都没地方，周平安寄回来的信，除了最开始的一封，后来许红芹都没机会见过，许红芹甚至不知道周平安到底寄回来多少信，后面的信里又说了啥。 她知道的那些，都是周舟提前透露给她的。 所以要说许红芹早就藏好了这些信，周老根和杨春花都是不信的。杨春花甚至都觉得许红芹这是联合这个半路出现的夏同志，想要忽悠他们手里的钱，这信也是他们搞出来的，做不得真。 真的都在她那屋里藏着呢！ 结果被这小子这么一嚷嚷，反倒证实了这些信件的来历。 “死丫头，你居然还偷东西！”杨春花那狰狞的模样，是真恨不得上手撕了周舟。 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赔钱货，不要脸的小蹄子什么的，不要钱的从杨春花嘴里冒出来，给夏存毅听得火冒三丈。 看着瑟缩在自己怀里的周舟，想到自己家里收养的那三个小子，眼前这个小姑娘，要不是周平安命大熬过最难那一关，她差一点，也就变成烈士遗孤了。 “够了！”夏存毅将周舟往怀里拢了拢，“这场闹剧我已经看够了。大队长，我的时间宝贵，周平安同志还在等着他的妻儿。这分家并不难，村里有会计，会算账，这些年有多少钱，大概也能算出来，该怎么分，我看着！车票我已经买好了，许同志和周舟，明天就会跟我一起前往军区，探望和照顾周平安，你们有什么意见，最好现在就说。如果分家的问题解决不了，也不用留着以后回来再解决，我自然能找人来帮忙解决。” 周老根听出来他言语中的威胁，要是真让夏存毅出手，那就不是简单的分家就能解决的了。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夏同志，也不用麻烦村里的会计，我们这就弄好，这就弄好。老婆子，还愣着做什么？真要我去你藏钱的地方，把你存的钱都掏出来啊！” 杨春花怔愣地看着周老根，“老头子？”周老根话里的意思她当然听懂了。 这是要她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杨春花不想动。 周老根“tui”了一声，将烟杆往腰带上一插，“没用的老婆子！”一把掀开杨春花，就往屋里去了。 一直闷不吭声的老实人周老大哑着嗓子说：“夏同志，你是军人，是保护老百姓的，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们老百姓呢……” 这还威胁上了，为了许红芹，居然还想要掏空老周家的家底。 许红芹就不乐意了，说到底，夏存毅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帮她们家，更是她的要求，“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军人是该保护老百姓没错，可也要看是不是真的老百姓，花着别人的血汗钱，还要逼死人家妻女的老百姓，就该送到监狱里去，这样的人为什么要保护？而且，拼着性命保家卫国的军人，那都是英雄，却还要被人欺负的流血又流泪！是要保护这样的老百姓？” 周老大嘴笨，“诶”了一声：“二弟妹你这话……我说不过你，你就是仗着有人帮你……” “是啊！我就是仗着有人帮我！可夏同志为什么帮我？那是因为我家平安还躺在病床上，等着钱救命，却被他爹娘，他兄弟，见死不救！” 周老大：“……” “好了！”周老根很快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铁皮盒子，上面还带着厚厚的尘土，应该是刚从地里掏出来的，“老大，你也少说两句！” 杨春花也跟着走了出来，脸色很难看，头发也乱糟糟的，应该是跟周老根“据理力争”过了。 周老根这会儿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事彻底解决了。 周老二生死未卜，老二媳妇更是跟家里离了心，还不如彻底放开，免得那位夏同志真拿家里的事去跟上面反映，那老周家才是真的毁了。 “家里的钱都在这里了，总共八百六十四块三毛七分，老头子我做主把零头抹了留作我们两口压箱底的，剩下八百块，分成四份，我和老婆子两百，你们三兄弟，一家两百。” 许红芹被周老根这话直接逗乐了：“爹，你确定这账要这么算吗？” 第16章 等等，脑满肠肥是什么意思? 第16章 “爹，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从一开始就说了，平安这七年间，寄回来给我和闺女的钱，我一分都没见到过。” 杨春花那嗓子都哑了：“就钱，就钱，你就张嘴闭嘴钱，你在这个家里吃穿住用不花钱？养你不花钱？养这死丫头不花钱？哪儿来的钱给你！” “娘，你也别耍混，你要是想说那些钱，是这些年我们娘俩都用光了，那我就要请村子里的人来看看，我们娘俩到底是怎么花的，才能花了这一千多两千块钱！” 如今这村子里，家里能有几百块存款的，那都是大户。 大部分人手头都没几个现钱，甚至都还欠着外债。年底的时候拿粮食拿工分还债，开年需要花钱的时候又再借，反正手里，总是没钱的。 要是老周家真敢说这些钱都花在了她们母女身上，她就真要让乡里乡亲，甚至往镇子上，县里，或者再往上，让大家都看看，是怎么样的花钱方法，才让她们母女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而且，这年我在家里干了多少活，挣了多少工分，想来大队也是有记录的，我和小丫一年能吃多少口粮，那也是有数的，要不我们请大队的会计算算看，周平安每个月10块的钱交到公中，够不够他的妻女在家里吃上一口饱饭？” 听着许红芹这话的大队长他们也是汗颜，要不是没有肉票，这10块钱，都够家里天天吃肉了！何止是吃饱饭！ “如果不够，我倒要问问，同样每个月只给家里交5块钱的三弟，他的妻儿倒是能吃的脑满肠肥！” 老三媳妇：等等，脑满肠肥是什么意思？ 按照许红芹这说法，这八百多块钱，别说分成四份了，就算全给许红芹，也补不上中间的差额。 周老根看着手里这一堆票子，平时他也是真觉得，自家能存下这么多钱，是很了不起了，不管去哪儿都能骄傲，当然财不露白，这事没办法跟人分享。 但今天被许红芹这不依不饶的架势，突然就惊醒了自己之前忽略的事。 是啊，老二寄回来那么多钱，都去哪儿了？ 其实有老三每个月交上的5块钱，家里人也都勤快挣工分，平时生活怎么也够了，甚至比村里大多数人都过得好，老二寄回来的钱完全可以都存起来。 可是到了现在，怎么就只剩八百多？ 这里面按理说还有他们老两口辛苦一辈子存的棺材本才对。 怎么被许红芹这一算下来，不仅没存下来钱，还欠了一笔巨大的数额？ “大宝，过来！”反正今天这事没完了，周老根也想知道自家的钱都花去哪儿了。 大宝是老大家的孩子，如今初中二级，平时成绩也不错，看着是个考学的料，也是周老根的心头宝，是能给老周家顶门楣的大孙子。 所以这会儿周老根让周大宝拿了纸笔，他说一项，周大宝记一项。 杨春花一听就明白了，老头子这是想对账！ 家里的钱表面上是杨春花管着，但是这钱来来去去做了什么，除了一毛两毛的小钱，周老根必然都知道。 杨春花的脸色顿时变得青黑。 家里其他人根本接触不到这些钱，要是这些钱对不上，那不就成了她的问题。 因此在听到周老根对账的时候，杨春花也凑了过去，时不时提醒一下周老根有遗漏的地方。 村里人，真正用到钱的时候很少，除了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需要添置，其他的口粮蔬菜都是自家地里的，不费钱。 而这些钱又能用多少？ 周老根就是在算大头，比如村里谁随礼啊，以及家里添置了什么东西啊，还有几个儿子娶亲都是大笔支出。说着说着，就到了给老大和老三媳妇家里的年礼啊什么的，到后来这俩媳妇家里人有点什么，都喜欢来老周家啃上一口。 这也就算了。 再后来突然就到了老三找工作，给人送礼的环节，支出突然就变得更多起来，前前后后都支出去好几百！ 到家里开始修房子之后，青砖大瓦房，这一排修出来，更是花了好几大百！ 周老根的面色就愈来愈难看了。 再后面，最近几笔最大的支出，也就是老大媳妇家的弟弟娶亲，为了凑彩礼，从老周家借了50，至于给老大媳妇家亲爹过寿，那10块钱的礼居然都成了小数目。 而老三媳妇家弟弟想要在城里买工作，从老周家借了200块钱的事，彻底让周老根变了脸色。 之前许红芹就提过这笔钱，周老根还没觉得有什么，只想着自家钱不少，帮扶一下亲家也不是不行，看着亲家对自己感恩戴德感激不尽的样子，周老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而此刻，那膨胀的虚荣心掉在地上，砸得粉碎。 看着周老根变化的脸色，许红芹就知道，他应该是意识到了。 “爹，这些家里的大笔支出，也该是有平安的一份，比如这娶亲的彩礼，算在公中，也是平安该承担的。当然，这修房子的钱，平安也应该出。平时走礼的钱也就算了，可是，这给大嫂和三弟妹娘家的钱，什么娶媳妇买工作，也要老周家的人来承担，那也说不过去。而且爹你也说了，那都是他们两家借的，到底谁借出去的，该算在谁头上？” 许红芹笑了笑：“这会儿分家的时候让我承担这些债务，等到人家还钱的时候，难道你们还能把钱再分我一份？” 当然是不可能的。 老周家就没这个良心。 “不管怎么分，这钱还是算在大哥和三弟自己头上比较好。到时候钱还回来，也不用过爹娘和我们家的手了，对吧？” 许红芹对周老根还是了解的，这个人就是自私，看着大家长，其实最看重的还是自己。 与其指望以后儿子们孝顺，不如指望自己手里多压点棺材本，那儿子们才能继续在自己面前“孝顺”。 周老根明白许红芹这话的意思，但依然觉得愤恨恼怒，不仅是对许红芹，更是对大手大脚花钱的老婆子，甚至将老周家的钱往娘家扒拉的两个媳妇！ 然后许红芹直接给出了结论：“我也不为难爹娘，那些钱花都花出去了，我也不想着收回来了，正如爹刚刚说的，这零头就留给爹娘压箱底，剩下这八百块钱，终归是要还给平安的。” 众人：！！！ 所以争到最后，老大和老三家的一分钱都没分到！ 就连老两口手里，都只剩下这几十块钱？ 第17章 你就咒我们死呢! 第17章 老大和老三自然是不干的。 许红芹就笑道：“那也行啊，要平分这点钱，也可以。那就先把这些年你们从我这里偷去的，平安寄给我的钱，先还给我，然后把你们借出去的钱，装好人拿去给别人花的钱，都先拿回来，这账算清楚了，我们再来平分。总不能所有的好处都让你们占了，这亏就我们老二家吃？全天下都没这道理。” 杨春花还想开口。 许红芹就提高了音调：“娘，你又想说你是当娘的，你想怎样都行？可你别忘了，如今平安还生死未知，你们就这么欺负他的妻女，还抢走他的血汗钱，我倒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们老周家都是些什么人，让你们出门都能被唾沫星子淹死，被人戳一辈子的脊梁骨，子子孙孙都抬不起头来！” 杨春花整个人都气得发抖，周老根更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老三媳妇总归是明白了许红芹到底是想做什么，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最化作一句喃喃：“二嫂，你也……太狠了……” “我狠？怎么？你们只是想要我的命，而我却要你们一辈子抬不起头？” 周舟：噗嗤…… 小姑娘还窝在夏存毅怀里，不好笑得太明显，只能把自己缩得更小一团，努力埋着脑袋，身上却止不住颤抖。 那感觉，看起来更像是在哭。 夏存毅僵硬地拍了拍周舟的后背以示安抚，“闹够了，就写分家文书吧，我的时间有限，周平安还在等着我们呢！” 最后还是大队长出面，架着写清楚了这分家的细节。要他说，许红芹确实有些咄咄逼人，但老周家也确实不做人。不管怎样，眼前这麻烦只要能解决了就行，他也不想再管！ 许红芹是要跟夏存毅一起去找周平安的，当然也要带着周舟一起，这老周家她是一天也待不下去。当然，该她的东西她一点也不想少。 “大队长，这家里的屋子，也算了平安给我的钱，甚至是给了大部分，我家只分两间房，也就是西边这两间。我和小丫要去照顾平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屋子空着也不好……” 老大媳妇立刻跟着说：“怎么就空着了！家里还这么多口人了，大宝他们年纪都大了，正是需要房子的时候……” 再过几年大宝他们都能说亲了，那要结婚，就得有房子啊！眼前这就是现成的房子，还是青砖大瓦房。看现在家里这节奏，最值钱的可能也就这房子了，要想再修两间青砖瓦房，大概是不可能的。 知道许红芹要走，儿子年纪最大的老大媳妇立刻动了心思，还顺便给老三媳妇使眼色，不管今后如何，这房子拿到手里才是真的，等许红芹走了，她们再来商量也是可以的！ 许红芹眉峰轻轻上扬：“谁说这房子会空着了？”她扭头看着大队长，“大队长，村子里的知青点不是住不下了吗？这房子就留给知青住，一个人一个月收一块钱，相信也会有知青愿意的。” 大队长：！！！ 特别是许红芹跟了一句：“到时候收了钱，就留给村子的账上，不管是买种子还是买农药，或者是村子里应急花费什么的，也算是平安的一点心意。” 大队长顿时喜笑颜开：“这个好，这个好，这个感情好。” 对大队来说，突然多了一笔收入，当然是一件大好事，可对老周家来说，就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了。 “二嫂你怎么回事，你侄子都没地方住呢，你怎么还把房子给外人住？” “怎么回事？”许红芹笑道：“因为外人还知道不好意思，他们能租金。家里这些亲兄弟，不给钱就算了，还吃平安的用平安的，还欺负虐待他的妻女，甚至霸占属于他的家产，说不定还想着要让周平安做牛做马，继续养着他们的子子孙孙呢？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众人：“……” 可真会骂。 “你们想要这房子也可以啊，折价，换给你们也是可以的。” 听到许红芹这话，老支书不乐意了：“换什么换，这屋子还在，家就在，根还在，以后落叶归根，还能有个回家的地方。这屋子就这样，我做主了，就租给村里那些知青住！” 反正老周家的谁也拿不出这笔钱，还不如交给村上，租给知青住，还能给村里添一笔收入。而且有了这笔钱在，不管是住上好房子的知青，还是得了钱的村里，都能对这房子多看顾些。 老周家不做人，可村里不能不做人。 虽说周平安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还能不能好，好了之后又是什么样。但正如许红芹所说的，他们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老支书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也是扛过枪打过鬼子的人，更知道如今的安稳来之不易。 这家，终于算是分了，拿到分家文书的许红芹眼眶酸涩，想了想从里面抽出200块来，“这钱，是我替平安留下来，孝敬爹娘的。” 听到许红芹这话，杨春花顿时眼睛一亮就想过来接钱。 许红芹却一闪身，躲开了杨春花的动作，“但是我丑话也说在前头，今后不管爹娘和家里是什么情况，都跟我和平安无关。” 周老根腾地站了起来，“你这是要跟家里断绝关系！？” “那倒也不至于，只是家里这乱七八糟的事，都别来烦我和周平安，别把最后这一点情分都给作没了。”许红芹目光清凌凌地，看着老周家的人，“我这只是担心，有人会借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找我们的麻烦，比如四季节礼，还有爹娘身体不好什么的，这两百块，我就是想买个亲近。” 这几句话，给老周家的人说的赧然。 看他们那表情，说明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分家又怎么了，分家了还不是他周老根的儿子，要点孝敬钱怎么了？ “周平安还生死不知呢，你们都想到那么远了，我还真要谢谢你们对周平安的祝福。你们放心，等到爹娘百年的时候，该我们出的，绝对一分都不会少。” 当然，也不会多。 杨春花跳着脚嚷嚷：“你就咒我们死呢！” 第18章 离开 第18章 再离开小河沟村的时候，许红芹手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裹，那个屋子里是什么家当都没有，娘俩的衣服都是烂布叠起来的，说实话夏存毅都有好些年没见过这么破的衣服了，与其说全是补丁，不如说都是些烂布头子在破旧衣服的基础上，又层层叠叠凑出了一件衣服的形状。 许红芹也都没带，所以这小包裹里，除了刚拿到手的钱，就只有分家的文书，以及那份与老周家关系的证明，除非老两口办丧事，都跟周平安没关系。 另外就是去厨房摸了十几个鸡蛋，全都煮上，揣在了包袱皮里。 许红芹对老周家其他的东西也没兴趣，这些人对自己拥有的东西没个成算，这些年扒着周平安吸血，早就养大了他们的胃口，他们自己是不觉得，真到没了周平安血肉的滋养，后面的日子有得他们折腾。 那些都跟她没关系了。 脱离老周家，许红芹这才感觉到了自由和新生的空气，抱着周舟就哭了一场，仿佛哭尽了自己心中的郁气，眉宇间也舒朗了许多。 周舟小小的人窝在许红芹女士的怀里，伸手拍着母亲的背，很努力的安慰着她。 周舟明白，虽然不是原身，但是原身的记忆多少也会影响到许红芹女士，特别是母亲这样的女强人，坚强了一辈子，对原身这样的人，多半还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用许红芹女士的精神状态来说，谁敢让她不痛快，她能让对方一辈子都不痛快，反正她不会让自己陷在这样苦逼的命运中，连最后的反抗也只是赔上自己的一条命，什么都争取不来。 许红芹女士这时候的眼泪，也算是对原身的祭奠？周舟觉得，更多的可能还是对周平安同志的惦记？ 等到许红芹情绪平静下来之后，一直默默开车的夏存毅这才沉稳地开口：“我们在县里歇一下，买点干粮，然后直接就去市里，去军区坐火车大概需要四五天……” 周舟这会儿趴在椅背上，她跟原身可不一样，看着就是个精神丫头。 “夏叔叔，我们是要坐火车去见我爹吗？” 面对周舟的时候，夏存毅的眉眼都要柔和几分，心里想的就是，丫头和小子就是不一样，看着软乖软乖的，就是太瘦了，以后得好好养养。 “是的，坐火车。” “我们都去坐火车了，那夏叔叔的大汽车怎么办啊？” “汽车是我跟这边借的，到时候我会还给人家。”夏存毅很耐心地跟周舟解释着。 周舟那小嘴叭叭的，在夏存毅面前也一点都不见外。 许红芹从情绪中脱离的时候，就看到自家闺女是真的，拿捏住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特色，明明童言童语听着想笑，却透着一股小孩姐的味道，让许红芹忍俊不禁。 “好了，周舟，别吵你夏叔叔，他要开车呢！” 在老周家的时候，许红芹还叫着原身的小名“小丫”，这会儿就改口了。 在县里逗留的时候，夏存毅要去买东西，许红芹也没闲着，带着周舟也去采购了一番，主要还是买了两身衣服，直接将身上的破布条换了下来。然后就是一些吃的，倒是也没多买，也不是想买，主要是现在买什么都要票，而她手里也只有夏存毅支援的几张票而已。 老周家自己都没这东西，许红芹当然也分不到什么。 而且出门在外，还是好几天的行程，带的东西多了反而不方便。 回到车边的时候，见到夏存毅买的那一大堆，许红芹才发现自己狭隘了。如今出门在外跟后世不一样，不是想要什么都买到，拿个手机就能出门的年代了。 夏存毅主要就是买了些饼干蛋糕和红糖，大白兔奶糖也有一袋，还有几斤看起来就很鲜甜的橘子。除此之外还买了两个铝制饭盒和搪瓷缸子，这两东西，都是出门在外的人必备的，吃饭喝水装东西都可以用上。 换了一身衣服的许红芹和周舟看着精神面貌也完全不一样了，特别是周舟，小丫头看着还有点黑，也特别瘦，就显得那张小脸上的眼睛特别大，可可爱爱地望着人的时候，把人心都要捂化了。 许红芹挺直了腰板的样子，也很精神，就是那瘦弱到几乎变形的五官，看着就比实际年纪苍老十多岁。大概也是第一眼的误会，夏存毅才会在见面之后称呼不知道姓名的许红芹为“周嫂子”，后来在周舟的提醒下才知道许红芹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这才改口“许同志”。 “许同志，这个包你拿着，装东西正好。” 周平安家徒四壁的样子，夏存毅也见过了，许红芹那破布包袱皮里有什么，他也很清楚，知道许红芹要去给孩子买衣服，那布票还是从他身上掏出来的。除了买两身衣服，也买不了其他的什么，夏存毅这才去找熟人换了一个军绿色的大拎包，交给许红芹用来放东西就挺好。 周舟看着那个完全能把她塞进去的大拎包，将这几天买的东西都塞进去还只占了个底呢！现在人出门，就是这么朴实。这么大一个拎包，装满了，许红芹女士也拎不动吧？ 夏存毅出门的时候就带着不少钱票，也是想着回来看看周平安老家的情况，多少也能帮衬点。至于要让人过去照顾周平安的话，也都是唬老周家那些人的，虽然有自家人在身边照顾肯定要好很多，但也没想过真要一定让人千里迢迢跑过去。 现在这情况变成这样，他倒是一定要把人带过去了。 不然放在老家也不安心，等周平安人好了回去一看，妻女大概都被欺负死了。 夏存毅一路开车去的市里，车票他也早就托人买好了，只不过即便有朋友出面，也只拿到一张卧铺票。 “到时候我跟列车员商量一下，你带着孩子在卧铺，我在硬座那边……” 夏存毅细细交代着。 许红芹也没跟夏存毅在这时候客气，这身体孱弱得很，周舟年纪又小，确实很需要这张卧铺票。 欠夏存毅的人情，以后有的是机会还。 “多谢夏同志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许同志带着孩子在这边注意安全，有什么都可以找列车员帮忙，午饭和晚饭我会去餐车带过来。” “夏同志这就不用麻烦了，我看列车上会有送餐的小车过来，我也可以给孩子买着吃的。” 夏存毅其实也就担心许红芹是第一次出远门会害怕，而且会舍不得花钱买吃的，而且周舟年纪太小，许红芹也不好单独离开，带着孩子更不好行动，所以才有这样的提议。 但是看许红芹坚持的样子，夏存毅也就点了点头：“那也行，我会随时过来看看，你们也不用担心，四五天就到了。” 而许红芹想的却是，终于可以偷偷给周舟加餐了。 第19章 许女士你要长点心呀 第19章 夏存毅买的软卧，在这年代，能买到软卧的票，不仅要有钱，还要有人脉和介绍信。 许红芹将周舟往下铺一放，翻出搪瓷缸子，“我去打点热水，你在这里看着行李。” 周舟张了张嘴，老实巴交地望着许红芹，话还没说出来，许红芹就已经看到了去而复还的夏存毅。 许红芹：“……” 看着夏存毅那不是很赞同的眼神，许红芹就觉得这位解放军同志应该是误会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毕竟火车上这么混乱的地方，还敢把周舟这么小的孩子单独放在铺位上？ 可在许红芹的心目中，自家闺女已经二十好几……嗯，好吧，现在确实只有一丁点大，就算再聪明伶俐见多识广遇上坏人了，两根指头就拎走了。 “夏同志……” 夏存毅伸手接过许红芹手里的搪瓷缸子，“我去吧。” 目送夏存毅再次远去，许红芹的心情有些复杂。周舟这才嘟囔着：“我刚刚就想提醒你的，许女士你动作太快了。” 完全没来得及。 “许女士你要长点心呀……哎哟！” 许红芹本来想捏小丫头的脸，结果那脸上没有肉，根本下不去手，最后只能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 彻底安顿好之后，许红芹也松了一口气。 卧铺其他几个床铺暂时也没人，许红芹还提醒夏存毅去找列车员打听一下能不能临时补一张卧铺票，夏存毅也只说他会去试试，看那样子，这人就没打算要再去多折腾。 “想吃什么？”许红芹扭头问周舟。 “娘啊，你悠着点，虽然现在这里没人，可火车也算是密闭空间，咱们在这里吃了什么带味儿的东西，以夏存毅同志敏锐的洞察力，很难说不会察觉到什么。所以我们要不还是忍忍。” 许红芹剥开一颗大白兔奶糖塞到周舟嘴里，“就你话多。” 但也算是默认了周舟的说法。 这大白兔还是夏存毅买的，在没有更多资源的情况下，就这大白兔奶糖，已经是很不错的补品。 周舟倒是不馋糖，可是这身体很馋，太缺营养了，她自己看着那瘦巴巴的胳膊都怕不小心劲儿给弄折了。 周舟也剥了一颗大白兔塞到许红芹嘴里，“还说我呢，许女士您现在这身体，也需要好好补一下啊！” 许红芹的情绪瞬间低落：“我现在就担心你爹。” 周舟嚼奶糖的动作也是一顿：“就快见到了，很快的。” 虽然周舟也很担心，但她总觉得，她们一家子的穿越就已经是最大的变数，原本的周平安即便没有她们的存在，也是好好的活着——哦，好像也不算太好，但总归是活着的。 只要活着，就能有更多的希望。 许红芹女士除了担心周平安同志的伤势之外，更多的，应该是在担心那边醒过来的是这个世界的周平安，而不是她们的家人周平安，到时候场面就会很尴尬。 周舟这身份可能还好点，许红芹女士还顶着对方媳妇的壳子，那之后要怎么相处才能掩人耳目。周舟设想了一下，好的，无法想象。 如今这格局，如果对面不是自家老周，许红芹女士如何要跟对方划清界限，在外界看来，可能都是许红芹女士的不对。 不过周舟有一种感觉，对面一定是自己老爹。 她还挺期待周平安同志知道她们娘俩也过来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 在火车上的几天相安无事，后面陆续上车的乘客也都很好相处，有两位很明显就是从属关系，年长那位很是和蔼，笑呵呵跟许红芹和周舟打招呼。 还顺手从兜里翻出一颗糖果递给周舟：“这是去哪儿呀？” 他身边正在放行李的年轻人立刻雷达启动：“金老！您身上怎么还有糖！医生说了您不能吃糖的！”他们的行李里面根本没有这东西，金老又从什么地方装的糖在兜里！ 金老乐呵呵地说：“哎呀你小声点，吓到小朋友了，也就两颗糖而已，我放在兜里，以备不时之需。这不，我也没吃啊，给小朋友吃。” 年轻人瞬间抓住重点：“两颗！” 可金老递给小朋友的只有一颗！ “您还藏了一颗啊！”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颗糖的周·小朋友·舟：哦豁。 眼见着老先生仅剩的一颗糖也要被没收，周舟小小声说了句公道话：“爷爷是有消渴症吗？” 金老的眼睛顿时亮了：“嚯，你这小家伙还知道消渴症？” 周舟也是看出来金老想跟着她说的话转移话题，只笑着说：“听说过诶，我还听说，消渴症的病人是不能吃糖，但是身上总是要带着糖，免得，那叫什么来着？” 周舟可没忘记自己现在还是个小孩子，装模作样的偏头想了想：“可以在身体里的糖太少，头晕的时候，补充糖诶！” 听到这话，金老顿时膨胀了：“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人家小朋友都知道身上应该带两颗糖来着！” 年轻人瞥一眼丁点大一只的周舟，一个估计牙都没长齐的小朋友，“金老，您也是，现在已经开始用小朋友当挡箭牌了。还有，都是消渴症，那还有糖少的时候？” 那不就是因为血糖过高，才会带来的各种病症嘛，听小孩子胡说。 金老被年轻人拿捏也不生气，依然笑呵呵的：“怎么就胡说了，人家说的有道理。小朋友，你说说，为什么糖会少啊！” 许红芹这会儿也伸手暗戳戳揪了一下周舟，没舍得用劲儿，但是用来提醒够了。这孩子还让她低调，免得被人发现，可她自己却小嘴叭叭上了。 周舟这不是仗着自己如今是个小孩子，就算胡说八道也可以说自己“童言无忌”。而且她也没胡说呀！ “昂，我听到过的呀，消渴症是要吃药的，但是有时候吃药，也会让糖变得太少，那人就会晕啊！” 人体总是会有很多微妙的变化，糖尿病病人身上揣两颗糖也是不时之需。就别说糖尿病病人了，就现在这年代大家的营养状况，营养不良和低血糖那都是常见的。 金老更是理直气壮：“听到没有！人家小朋友说得多有道理！” 然后就把仅剩的一颗糖给抢了回来。 年轻人：我信了你们的邪！ 第20章 那是我夏叔叔 第20章 另外一位乘客看着年纪不大，自我介绍是哪个厂子的工作人员，这次出门就是给厂里跑业务的。 他打量金老肯定是个不小的领导，毕竟说话做事的气度不一样，身边还跟着下属。 至于许红芹和周舟，虽然穿的都是新衣服，可那脸色，还有手上的老茧，无一不说明这俩的来历。穿着新衣服也不像是城里人。 金老当然也看到了，可是看许红芹和周舟的谈吐还有气质，就不像是一般的人。不是金老看不起农村人，但确实是有着明显的区别。 想着如今上山下乡，金老就默认许红芹应该是下乡的知青，看这年纪，应该在农村呆了不少年，不过这孩子倒是教得很好。 那年轻业务员就想跟金老搭话，可金老就想逗小朋友玩。 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好玩的小朋友周舟：这里面到底有她什么事？ 夏存毅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金老看到夏存毅的时候，眼睛又是一亮：嚯，好俊的小伙子。 而且这身形，这气质，站那就跟青葱的翠竹一样，仔细一看，更多的却是凌厉的气势，就跟长枪一般挺立，刚强，又危险。 金老第一反应，这是一家三口，许红芹和周舟虽然看着不显，但实际上眉眼看着很精致，原来就应该长得很好看，只是在生活重压的折磨下，被折腾得不成人形。 而夏存毅就更别说了，本来就长得英俊，这一身军装穿着，就更显得精神。还有那眼神清正明亮，显得眉宇更是好看。 金老一瞬间就已经将自家有名有姓年纪差不多的丫头姑娘们都想了一遍，看看到底谁合适。 然后扭头看一眼许红芹，不得不说，好看的人都在一起了。 然后就听到夏存毅开口：“许同志，我把午饭买回来了。” 金老：咦？突然又有希望了。 等夏存毅拿了饭盒子离开之后，金老又偷偷摸摸跟周舟打听，那是谁。 周舟笑着说：“那是我夏叔叔。” “夏叔叔？那你爹呢？” “夏叔叔和我爹是战友，这次夏叔叔就是来接我和我娘去见我爹的。” 金老：嚯，这关系可真绕。 金老还想多打听些，周舟可不配合了：“老爷爷，我也不知道呀！要不夏叔叔回来了，我再帮您问问？” 金老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夏存毅回来之后，周舟可不客气：“夏叔叔，老爷爷想知道你现在多大年纪，有没有对象呢！” 金老：！！！ 夏存毅一脸无语，也不知道是该看周舟还是该看金老。 这一老一小到底是怎么把话题聊到这上面的？ 金老完全不敢承认，而且他分明没这么说：“嘿！你这小丫头，怎么还给老人家胡乱编造罪名呢？我也就问你知不知道你夏叔叔在哪里工作，今年多大了……” 他还没来得及问那么多呢！ “我没有呀！就像村子里那些人，只要一开始问这些，接下来就该问是不是有对象啦！” 金老：“……”好有道理，他居然无言以对。 夏存毅倒是很想问问这个小丫头这脑子里到底哪儿来这么多古灵精怪的念头。 许红芹更是直接把周舟搂了回来，往被子里一塞：“小孩子说话没轻重，你们别在意，别在意啊！” 反正周舟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其他人，如今也只剩下许红芹帮他尴尬。 不过金老是个善谈的人，经过最初的惊讶之后，他先笑了出来，然后就开始理直气壮地跟夏存毅搭话。 紧接着也就知道了夏存毅和许红芹的丈夫是战友，这次许红芹带着孩子千里迢迢跟着夏存毅去北方军区，就是为了照顾重伤的丈夫。 这话听得金老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下去，对着许红芹却是更多的敬意：“辛苦了。” 新时代的和平，是无数人的牺牲换来的，有军人，更有这些军属。 后面几天倒是相安无事，周舟和许红芹在车厢里除了吃就是睡，两个人的身体本就虚弱，充足的睡眠更能让她们修养身体，也就是在火车上，想要睡得太舒服也不太可能。 金老还担心她俩这么睡下去会不会有问题，还是许红芹解释娘俩往年太亏空了，如今还要慢慢修养。 许红芹想的是，等见到周平安，安顿下来之后，不仅要给周平安调养身体，她和周舟的身体也需要调养。这个身体还年轻，却透着苍老和脆弱。周舟更是还小，如果伤了的底子，能不能长大都是个未知数。 看着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的周舟，许红芹摸摸她圆溜溜的小脑袋，心想，如果见到周平安，如果他不是她和周舟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她该怎么办呢？ 可真是愁啊！ 等到五天死夜的旅程结束，双脚重新踏上地面之后，挂在夏存毅身上挤出人群的周舟大概又只剩下半条命了。 没办法，在车上睡得脑阔疼，但是在这个年代，除了睡觉还不知道做什么，总不能拉着许红芹女士打扑克吧？ 夏存毅看着蔫巴巴的周舟，再看看同样脸色不好看的许红芹。接下来还要坐一两天的车，夏存毅都担心这母女俩撑不住。 本来打算先找个招待所让她俩好好休息一下，许红芹十动然拒：“不用了，还是先赶路吧，我没问题！”许红芹看一眼周舟。 “我也可以！”周舟立刻表态。 一天看不到周平安，她们娘俩也没办法安心。 夏存毅也没坚持，只是看着她们单薄的样子，将手里的钱和票都递了过去。 “夏同志？”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你们再去买两身衣服，见到何用的也买上些，不用担心不好拿。” 许红芹自然是知道的，如今马上十月，再往后这北边的天气冷起来，根本扛不住。 夏存毅将母女俩送到百货公司门口：“这里面东西多，看着合适的就买，别担心钱。” 许红芹也笑着：“我知道，夏同志，我也有钱呢！” 夏存毅知道许红芹有钱，就是担心这位嫂子舍不得花。却不知道许红芹手里捏着一个两层大超市外带地下仓库的物资，其实根本不缺吃喝也不缺穿用，就是不合适拿出来而已。 而这钱，许红芹就算用了夏存毅的，也有信心以后还得上。用了什么，用了多少，许红芹心里的小本本上都记着呢！ 不仅记仇，更要记恩。 再说了，夏存毅这一路奔波，欠上的人情已经不知道多少，许红芹已经不想那么多了，再多欠这么些，也已经无所谓了。 第21章 还能这样的? 第21章 周平安情况确实不怎么好。 按照原本剧情中，他确实是要昏迷好长一段时间才会醒来，部队上只是给家里发了电报，也打了电话。等他醒过来，拜托正好去附近执行任务的夏存毅探望家人的时候，也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 等原身再修养得差不多，更是大半年之后—— 周平安挣扎着从黑暗中醒来，就差点被对方那铺天盖地的记忆给冲击得晕过去。除了无数的记忆碎片之外，更多的还是对方遗留下来的强烈情绪。 悔恨，愤怒，那滔天的怨念差点没给周平安直接送走，撑到拜托夏存毅先去村里探望家人，哦不，原身的家人，周平安都没分清那情绪影响之下的细微分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知道失去家人是原身的执念。 再然后就又失去了意识，昏迷中又再次体会了原身的一生，特别是后半生，残废之后，失去妻子，女儿变成傻子，还被家里人欺负，他的后半生都在无穷无尽的怨恨中，要不是为了照顾女儿，他也早就没了求生意志。 周平安再醒来的时候，时间又过去了一周，这比原剧情中昏迷一个多月才醒，也算是好了不少。照顾他的是夏存毅身边的勤务兵，还转告他，夏团长已经接到了他的妻女，正在往这边过来。 周平安心情就变得十分复杂。 他拜托夏存毅过去，也只是想着时间来得及，如果能救回那母女俩，多少也能平缓一下原身的怨气，弥补一些遗憾，挽回两个无辜的生命。 可是他根本没想过，人救回来了，他还得继承对方的妻女啊！ 那多尴尬啊！ 他这会儿装失忆还来不来得及啊！ 周平安躺在床上动不了，对于自己即将多两个亲人这件事，欲哭无泪。 这以后要怎么相处啊！ 会不会对方一眼，就认出来他不是原身，然后把他架起来给烧了？哦，现在这个社会不会把他烧了，那是把他当特务抓起来，还是直接送到研究院去切片？ 可是他都动不了，这要怎么逃啊？ 许红芹看到周平安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她家老周，不是什么即将成为一家人的陌生人，而是本就是一家人的，她家老周！ “老周！！” 许红芹嗷的一声就扑了过去。 正在勤务兵王进才正在给周平安喂水，听到这一声，王进才手一抖，周平安更是一口水全都喷了出来。 噗！ 是他的错觉嘛？他怎么听到自己媳妇儿的声音了？ 这一声老周，喊得那是荡气回肠。 许红芹女士扑过去跟周平安相认，看着周平安面色苍白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的样子，顿时委屈得直掉眼泪。 之前都没哭的，这会儿却再也忍不住。 他们一家人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生活着，却非要一起穿越，还是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更是顶着这该死的炮灰身份，想想就委屈。 周舟也被眼前这一幕惹得有些鼻子酸，抱着夏存毅的脖子默然不语。 而回过神的王进才一扭头就看到自家团长居然抱了个黑漆漆的小姑娘，谁家娃长得这么黑，跟刷了漆一样，还瘦巴巴的，看着就可怜。 王进才看了看这病房里好像用不上自己，就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夏存毅面前敬了个礼：“团长！” “嗯。” “这是？” “那是周平安的妻子，许红芹女士，这是他女儿，周舟。” “叔叔你好，我是周舟哇！” 年仅18岁突然就当叔叔的王进才：嚯！！！ 周平安跟许红芹也没说上几句，整个人的精神就萎靡了不少。 “你先休息，我在这里，闺女也在这里，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旁边还有其他人在，天大的秘密也不敢说出口。 周平安沉沉睡去，许红芹也抹干净了眼泪，扭头对夏存毅说：“让夏同志看笑话了。” 夏存毅倒是没说什么，看到哭成这样的许红芹，他也才多了一分真实感。毕竟从小河沟见到许红芹开始，他就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割裂感。 如今这份割裂感终于在她和周平安相认之后逐渐被填补。 “嫂子好！”王进才也是一个干净利落的敬礼。 “谢谢小同志，这些日子麻烦你照顾平安了。” “不麻烦，都是我应该做的！” 许红芹刚过来，需要安顿的事情还很多，而她第一时间就想去跟医生了解周平安如今的伤情。知道周平安的皮外伤都是其次，当时主要是离爆炸中心太近，整个人受到巨大的冲击，五脏六腑都受到影响，而更严重的，大概就是不知道脊椎神经出了什么问题，如今双下肢完全没有知觉。 腰部以下都不能动，甚至连大小便都没办法控制，几乎就是个废人。 具体情况还没跟周平安说，只告诉他是暂时的，坚持治疗后续一定会好转。 事实情况是，这种伤势连医生都说不好是永久的还是暂时的，以及到底什么时候会好转，都说不一定。 不过医生他们肯定不知道，穿越而来的周平安，早就知道了自己这具身体的囧况。只不过那时候满心都是原身悲惨的命运冲击，再加上精神不济，大半时候都是半醒半睡，根本没想这么多。 但现在老婆和闺女都在身边，虽然说不清楚他们一家人为什么这么倒霉，齐刷刷来了个算不上遥远的年代，可突然意识到他如今就是个废人，周平安当时就哭得不能自已。 “媳妇啊！媳妇啊我可怎么办啊！” 那惊天动地惨绝人寰的架势，把王进才看得一愣一愣的。 就连夏存毅都没搞懂这个平时流血不流泪的汉子，到底是怎么能哭成这个惨样的？ 周舟则是很有经验地说：“夏叔叔不用担心啦，老周就是在跟我娘撒娇呢！” 撒，撒娇？ 夏存毅面色还算正常，可近了看，他的瞳孔在微微震颤。 王进才则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一脸惊讶地看着周舟，又看看哭得肝肠寸断的周平安，以及正在哄周平那的许红芹。 还，还能这样的？ 第22章 安顿 第22章 许红芹和周舟就这么暂时在这边安顿了下来。 周平安现在完全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周舟也年幼体弱，等于是许红芹要照顾两个人——至少在夏存毅眼中是这样的。 按照夏存毅从医生那边了解来的情况，还有王进才照顾了一段时间的经验，周平安这边只有一个人根本照顾不下来，更别说许红芹还带着个细胳膊细腿看着就营养不良的周舟，哦，许红芹的身体情况看起来也不怎么好。 夏存毅的想法也很简单，虽然王进才是他的勤务兵，可他也没那么需要人照顾，王进才更多时候还是帮忙照顾三个孩子。这段时间很明显是周平安这里更需要人手，孩子他可以自己带。 而且三个孩子年纪也不小了，半大的孩子，在这年月，只要懂事点，都是可以照顾自己的存在。 许红芹却有不同的意见，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一家三口身上有太多的秘密，真没办法跟人说。 “夏同志，你们已经帮我够多了，接下来照顾平安的事，就交给我吧！你们还有工作忙，不能耽误你们的工作！你们放心，我一定能照顾好平安的！” 夏存毅却不是很赞同：“周平安如今的情况很复杂，只许同志你一个人，恐怕很难忙得过来。” 周平安动不了一点，夏存毅很怀疑许红芹这个小身板能不能把人搬动。 “周舟年纪还小，你还要照顾她。我的意思，还是让王进才继续在这里帮忙，你们一家人现在都需要营养，医院和部队的食堂虽然都有饭卖，但始终比小灶差了些，许同志可以一边照顾周舟，一边帮忙做稀饭。当然，有你和王进才一起照顾，周平安应该能恢复得更好。” 许红芹却笑道：“我知道夏同志的好意，可王进才同志身为您的勤务兵，他也有他的职责。至于您担心我能不能照顾好平安的事……” 许红芹估算了一下这个身体的情况，虽然健康情况很堪忧，但常年的劳作，原身的力气还是不小的。 至少照顾一个成年男性没问题，就是如夏存毅担心的那样，会很累。 可是又有谁不累呢？ 周舟也在旁边跳脚：“夏叔叔不要小看我啊！我也能帮我娘的！在村子里的时候，我就是我娘最好的帮手呢！” 许红芹：自家闺女，这是角色扮演上瘾了是吧？ 还是说穿越之后这身体会影响脑子，周舟彻底低龄化了？ “如果夏同志真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帮我一个忙。” “你说。” “我听医生那边说，医院是可以请护工的，夏同志认识的人多，有没有值得信赖的人？我和周舟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可能还需要租个房子，能方便做饭就更好了。” 因为周平安病情重，医院这边也是特殊照顾，单独开了一个房间，旁边的病床可以留给陪护的人睡。 但医院怎么也不适合开火，许红芹还是需要一个单独的能开火的空间，为一家人做点好吃的，补身体，还不那么引人注意。 夏存毅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事交给我来办。”然后对王进才说：“小王，这两天你还是在这边照顾着，帮许同志搭把手，等我找到合适的人再来替你。” 王进才响亮地答了一个“是”。 周平安那边哭过一回，又昏睡了一遭，意识到自己之前到底做了什么之后，他很想把自己埋起来，不愿意面对这个苍白的世界。 周平安：哎。 “老周你叹什么气呢！” 旁边的椅子上，周舟窝在那，目不转睛地看着周平安，看着自家老爹醒了这半天，眼珠子转了好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表情丰富到她都来不及解读，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周平安：嚯！ 这个表情周舟看懂了。 “老周同志，你什么意思啊，这半天了，你都忘记你闺女还在旁边了呀！” 周平安：那也不是。 就是这段时间受到的冲击太大，脑子都不好使了。 “我就是觉得这造化啊，也不知道是啥意思了。想到我要这么在床上躺一辈子，我就觉得好绝望啊，还要拖累你妈……可我舍不得啊……” 舍不得拖累许红芹，更舍不得离开许红芹。 自家爸妈的感情有多好，周舟就不想提了，反正她就觉得，自己从小到大，大概就是爸妈之间的狗粮喂大的。 差点因此看淡生死，啊不，勘破红尘。 四下无人，周舟说话也大胆些，虽然声音不大，但她凑得近，周平安自然能听清楚。 “老周同志想太多，他在那种情况下，都能自强不息地坐起来，你至少也能站起来呀！” 周平安默然。他当然知道周舟口中说的“他”是谁，原身虽然到最后都没能站起来，至少也是恢复到比现在更好的情况。可以说，要不是着急回家探望家人，后来又是各种折腾，如果能继续坚持治疗，再加上合理的复健，恐怕恢复情况也不只是那一点。 他至少也应该比原身情况更好才是。 “老周同志，还有我在呢！” 周平安一愣，又陡然想起什么：“周舟你先别轻举妄动，现在情况不一样，你不要轻易出头。” 周舟笑眯眯地说：“老周同志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你先配合治疗，有我和妈妈在呢，怎么也会让你好起来的！你也知道，这重点还是在你，这个过程，想必是很辛苦的。” 周平安鼻头又是一酸，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就是……要辛苦你们了。” “那你就努力，听话，早点好起来呀！” “我会努力的，但是你那天赋，千万不能轻易暴露出来。” 周舟是会医术的。 或者说，上辈子的周舟，在年幼时期就觉醒了很神奇的天赋，对于草药的感知和辨别，拥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直觉。 在小的时候，也只是表现得对花花草草很感兴趣，小小一个人自己蹲在角落里跟花花草草虫虫鸟鸟都能说上半天的话。 再后来，周平安和许红芹就发现这孩子居然能将他们都没听过的那些花草植物说得头头是道，再两边一对，发现都不是对方教的，周围也没有知道这些的人，顿时就吓坏了。 最后还是孩子奶奶说，她祖上那边出过这样的人，但听起来更像是神话传说，本来是没人信的。 结合周舟的情况，大概就是觉醒了返祖的血脉，突然拥有了不一样的异能？ 只可惜周舟还没来得及让自己的“异能”发挥该有的功效，一家人就穿越了。 周舟就觉得，那天赋血脉的觉醒，是不是就是为了让她能够应对眼下的场景。 总归是有她在！就一定能治好她爹的！ 第23章 借住 第23章 夏存毅办事很有效率，不过半天的功夫，就带来了消息。 “本来是打算安排许同志住在招待所，不过招待所那边不适合开火，所以我联系了住在附近的战友家里，可以腾一间屋子出来方便许同志带着孩子住，也能开火。” 夏存毅简单介绍了那边的情况。 “那租金呢？” 许红芹总觉得按照夏存毅这种只做不说的性子，恐怕自己已经先将租金给交了。 这一路上耽误夏存毅太多，那花出去的钱就跟流水一样，即便是许红芹，都觉得心疼。 夏存毅却摇摇头：“不用给租金，都是自己人，你借住一段时间而已。” 而且现在，根本没有租金这个说法。即便有，也不会放在明面上说，看许红芹这张口就来的样子，夏存毅都不知道该怎么提醒。 周舟靠在许红芹的腿边，拽着她的衣摆晃了晃，“娘~” 感觉到周舟在提醒自己，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许红芹也立刻转移了话题，弯腰抱起周舟，“那就麻烦夏同志，我们先过去看看，拜访一下主人？” 夏存毅看一眼窝在许红芹怀里的周舟，也没多说什么。 周舟却被夏存毅这一眼看得有些心慌，她总觉得这位原剧情中的男主阁下，好像应该是看出来什么。 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没说，那自然就可以当做不存在了吧？周舟觉得有必要再提醒一下许红芹女士，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个时代的人民智慧。 军区医院就在军区大院旁边，寻常出入都需要通行证，许红芹要找可以开火的地方，自然也只能在大院里找更方便。 “李团长牺牲之后，李嫂子也没回老家，她在这边找到了工作，带着女儿在这边生活。” 夏存毅虽然没说李嫂子为什么没回老家，但周舟却有某种猜测。 不过能留在军区，找到工作，自食其力，也算是不错的结果。 “李嫂子这会儿还在上班，她女儿初一，也正在上课。” 李嫂子的房子就在离医院两个路口的角落里，是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很是偏僻，却足够安静。至于安全，这可是军区大院，安全自然是有保障的。 院子面积不大，整个看起来也就不到十平米的院子收拾得整整齐齐，角落里居然还有一口压水井，这是周舟没想到的。 “李嫂子把钥匙留给我。”夏存毅将钥匙递给许红芹，“李嫂子和她女儿住在右边的屋子，你带着周舟住左边那间，李嫂子说她会大概收拾下，旁边小的那间是厨房，李嫂子说里面的东西你随意用，你看看还缺什么，我去买。” 许红芹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已经麻烦夏同志太多了，剩下的我可以的。夏同志不用担心。” 夏存毅点点头，又拿出一叠钱票递给许红芹。 “这些？” “这些是战友们凑的，我知道你手头有钱，但是没有票据，所以这些票你先拿着。周平安的治疗费会由军区负责，后续应该还有奖励和补贴，这些你都不用担心。” 许红芹笑道：“我知道的，夏同志，我没有担心。” 票据也确实是她需要的，在这个做什么都需要票的时代，不要票买东西，就只有去那不可说的黑市，风险太大了，在她人生地不熟的时候，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嗯，还需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这几天先让王进才照顾着，找到合适的人，再来换他。” 夏存毅走后，这院子里就只剩下许红芹和周舟，母女俩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个苦笑。 “闺女啊，你说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我总感觉哪儿不对劲。” “唔，也不算是说错话吧，就觉得，许红芹女士你的表现跟这个时代还有些格格不入，不太符合人设。所以夏叔叔在怀疑什么，可能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毕竟不是谁都能在短时间内接受穿越的现实，也不是谁都能在短时间内判断一个人真的穿越了。 许红芹的表现出来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从小生活在农村，常年面朝土地背朝天的农村妇女，谈吐和行为，都不像。不过许红芹也没打算装，毕竟装也装不像。 至于周舟自己，大概也是破绽百出的。 夏存毅是个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军人，在这个特殊的年代—— 周舟摊手：“反正就这样了，我们顺其自然就行。” 许红芹也会这么觉得：“先去屋子里看看。” 左边的房间并不大，也就六七平米的样子，也就一张床，一张小桌子，还有个小矮柜，墙角还放了两张小矮凳。 看着却比原身在小河沟村老周家的条件还要好上几分。 就两间房，必然是李嫂子和她女儿腾了一间出来，这房间以前肯定也是有人住的，房间打扫得很干净，床上还放着干净整洁的床褥和被面，看那崭新的成色，李嫂子应该是将家里的新床单和被子都拿出来了。 柜子上放着一个大红牡丹花纹的暖水壶，许红芹随手拎起来一看，里面装着热腾腾的开水。 这位李嫂子还真是有心了。 周舟转了一圈，得出一个结论，“要添置的东西还真不少。” 可以说，什么都没有。 而且天气转凉了，她们还要添置厚衣服才行。许红芹的超市空间里倒是有不少衣服，但是不好拿出来。 许红芹倒了两杯热水放在桌上，“我去厨房看看。” “我也去。” 周舟就跟小尾巴一样，巴巴跟在许红芹身后，那小表情，许红芹只一眼就看出来了。 “怎么，馋了？” “不是馋，是饿了。” 上一顿吃饭已经是上一顿了，而且身边一直都有其他人在，周舟想找许红芹女士偷嘴都不行，那些吃的，也没办法解释呀！ 许红芹在厨房看了一圈，说实话，就算李嫂子很大方说厨房里的东西随便她用，可这年代物资有限，厨房里除了少量的米面，连颗水灵的青菜都没有，更别说肉了。 哦，肉还是有的，许红芹看一眼挂在灶头上那块黑漆漆的老腊肉，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深吸一口气：“暂时的，都是暂时的。” “妈，煮面吗？我看到院子里有葱。” 这节奏，也只有先煮点清汤挂面。 油罐里都只有浅浅的一层，要按照许红芹以前做饭的习惯，都不够她炒俩菜的。 院子里的小葱长得很茂盛，还有小青菜也水灵灵的。许红芹揪了几根葱和几颗小白菜，太久没用煤球，还有些不习惯，好一会儿才勉强煮了两碗清汤面出来。 用这年代的话来说，能吃上白面，就已经是很奢侈了，许红芹还卧了两颗蛋在面汤里，母女俩一人两颗。要是让外人看见，肯定得心疼死。 可许红芹更心疼周舟，看着闺女那瘦巴巴的小脸蛋，心想，还是要弄好吃的才行。 “快吃，吃完我们去供销社和菜站看看。” 第24章 人贩子 第24章 这个点已经很晚了，许红芹也心知这会儿去菜站也买不了什么，不过刚来这边，多少还是要熟悉一下环境，估算一下路程和时间，才好安排自己的时间。 菜站里人都没有了，就连地上的烂菜叶子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看得周舟是瞠目结舌。 许红芹看周舟那小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这才是一个什么都不会浪费的年代呢！你真以为是几十年后，每天倒掉的粮食都能拿车运？” 经过最艰苦的那段时光，这个年代的人都格外珍惜粮食，烂菜叶子能发挥的作用也不小呢！ “走吧，去供销社看看。” 即便到了这时候，供销社里的人也不算少，不管是在哪个年代，大家消费的热情都是这个高涨。 望着眼前人头攒动的样子，周舟就由衷地感受到了害怕。 “许红芹女士，不是我不想跟你同甘共苦啊，可是我觉得我现在这小身板，我要是真进去，我就没了啊！” 许红芹默默看一眼周舟，这小身板，确实很危险。 “你在外面等着？我一会儿出来？有什么想买的嘛？” “我都不知道里面能有啥。” 虽然看过不少年代文，但周舟确实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个年代，“你看着买就行。” 周舟往旁边看看，“我就在那边等你。你放心，我又不是真小孩，不会丢的。” 许红芹很想翻白眼，“我还以为你最近装小孩装得很开心。” 周舟嘿嘿笑着，目送许红芹进了供销社之后，就自己找了路边蹲着，丁点大一团，缩在角落里，不注意看都不知道那还蹲了一个小孩。 因此两个抱着孩子从周舟身边路过的男女，都根本没看到那还蹲了一个小孩子。 周舟正掰着手指头一边回忆剧情，一边思考今后的生活要怎么开展，甚至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又突然穿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从自己身边路过的人。 也就是多看了这一眼，周舟就发现一些微妙的细节。 这对男女就是普通装束的样子，就跟这大街上的人差不多，普普通通的棉布衣裳黑布裤子，脚底上的布鞋还带着厚厚的尘土印记。 可他们抱在怀里的小孩子，虽然裹了一层衣服，可刚刚路过的时候，周舟就看到从衣服缝隙里晃出来的小手上面，居然还戴了个手表。 这个年月，什么家庭，才能给小孩子手上戴手表？ 周舟眼神挺好的，只这一眼也看到那手表还不是假的，甚至有可能是进口货。 看两人面色镇静，但行色匆匆的样子，周舟就有一个不好的念头。 人贩子？ 在周舟还没想清楚之前，人已经站起来，并且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周舟：好家伙，自己这多管闲事的本能。 不过她一个灰扑扑的小孩子也不显眼，就算跟在那两个人身后，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两人走了两个路过之后就钻进一个小巷子里面，周舟不是很敢跟了。巷子里人少，她再跟的话就太容易被发现了。 但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周舟还是走了进去。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巷子居然是个死胡同。周舟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又退了出来。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人出来，心里就有数了。 许红芹买完东西出来，看到路边居然没有周舟的身影，心跳就漏了一拍。 这年代社会治安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拐卖人口的事也不是没有。 “周舟！” 买的东西差点都拎不住，许红芹转了一圈都没看到周舟，顿时就慌了。 刚跑回来的周舟就听到许红芹那带着破碎感的呼唤声，立刻加快了脚步：“娘，我在这呢！在呢在呢！” 许红芹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拎起周舟就是两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力道不重，却也给周舟打懵了。 “你个死丫头，说好在这里等的，你做什么到处跑！你吓死我了！” 如今通讯和交通都不发达，这孩子要是丢了，再想找回来就不容易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许红芹表面看着还算冷静，可这心里，一直都没底。要是周舟丢了——她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我在呢我在呢，娘啊，我没丢，我在呢！”周舟赶紧抱着许红芹的脖子安抚着，感受到许红芹的心慌和害怕，周舟也觉得愧疚，但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周舟凑到许红芹的耳边小声叨叨着：“娘，我刚刚发现点不对劲，我们可能需要找警察叔叔帮忙。” 许红芹：！！！ 当然，现在应该叫公安同志。 可许红芹根本不知道派出所在哪儿。 “你到底发现什么了！”许红芹把周舟往怀里一塞，那表情还挺凶狠的，感觉还在教训孩子一样。 周舟小声叭叭：“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人贩子……” 许红芹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许红芹不会因为遇上人贩子危险，就阻止周舟的善良。当然也不会让周舟因为好心，而陷入危险。 周舟也只是稍微跟了一路，再多的，她这小身板也做不到。 周舟压低声音道：“我看那两个人行迹可疑，所以就多关注了一下，他们抱在怀里的小孩子，应该不是普通人，穿得挺好的，而且一个小孩子，居然戴了手表。” 许红芹就觉得这麻烦大了，什么家庭，孩子手里居然还有手表。 “而且这么显眼又值钱的东西他们都没给取下来，就说明肯定是刚刚得手的，我们现在做点什么，还来得及。” 许红芹皱眉：“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搬救兵啊。”周舟理直气壮，“妈你去搬救兵，我再去附近蹲着。” “你还去？” “我又不显眼，在附近玩也不会引起人注意，我就担心他们会转移，到时候线索就断了。” 许红芹磨着后槽牙：“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娘~~” “知道了知道了，说一千道一万，不管人家的孩子有多值钱，你才是最重要的！绝对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知道吗？” “我知道，如果他们真要转移的话，我也会留下线索，许红芹女士，你也要动作快啊！” 第25章 救命啊! 第25章 周舟又溜达回了那个巷子，其实她并不确定，自己去找许红芹女士的这个时间差里，对方有没有趁机离开，或者根本就有其他的路，比如后门更或者直接翻墙什么的，早就离开了这个巷子。 可她还是蹲在那里，总觉得事情应该还有转机。 也就几分钟时间，又是两个人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周舟：嚯！ 不是她说，她这眼神是真不错。 这两人换了一身衣服，男的穿上了中山装，看起来就跟个干部一样，女的更是换了一身漂亮的杏色连衣裙，看着漂亮又时髦。 小孩子还是抱在男人怀里，脑袋耷在男人的肩上，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因为裹了一张小被子，也只勉强看得见半张脸。可也就只这半张脸，也能看出来小孩儿长相格外精致，皮肤白嫩细腻，看着就不是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周舟手里的小石子滚落在地。 大概是没想到这里居然还蹲了个孩子，这两人还仔细看了一眼。 周舟的眉眼其实也很精致，不过现在营养不良，皮肤黝黑，满头黄毛稀稀拉拉的，看着就有一种潦草的感觉。 那女人看到周舟的时候，眼睛倒是一亮。正准备说什么，就被那男人喝止：“别耽误事。” 女人倒是不怕那男人，笑得像一朵花儿一样，“不耽误不耽误，就顺手的事。” 然后扭头对周舟说：“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呀？你家在附近吗？我怎么没见过你？你爸爸妈妈呢？要不要吃糖呀？” 说着，她就已经从包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 在这年月，糖果对于小孩子来说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一年到头都不一定有机会吃上糖果，更何况是及几乎可以当做营养品的大白兔奶糖。 看着周舟好像没什么反应一样，虽然看着她手里的糖，但实际上跟她预料的反应不一样，这小孩子似乎并没有她期待的那种，对糖果的垂涎。 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这是连大白兔奶糖都不认识吧？ “没见过吗？这是大白兔奶糖，可好吃了，你尝尝看，阿姨不骗人的。” 要是真的大白兔奶糖，那确实是很好吃没错，可从这些人手里拿出来的东西，她可不敢乱吃，谁也不敢保证这蜜糖里面到底裹了什么毒药。 周舟乖乖巧巧地站在那里，小小的一只，看着特别的可爱，“妈妈说了，不能吃别人的糖。” 女人轻笑了一声，哟，这孩子，还挺有教养的。 仔细看了看，虽然穿得很是朴素，看起来灰扑扑的，但这孩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眉眼看着也不错，就是皮肤糙了点，又太瘦小，其实也是个没人胚子。 “哎呀，阿姨怎么能是别人呢！阿姨最喜欢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小孩子了，来，吃糖！阿姨这里很多糖，还想吃的话，就跟阿姨说。” 女人将奶糖往周舟手里一塞，又顺势摸了几颗出来，“看，阿姨这里还有好多呢！” 周舟也不客气，把糖果往口袋里一放：“谢谢阿姨，我带回去跟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妹妹一起吃！” 虽然她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弟弟妹妹，可这糖果要是真有什么的话，倒是很好的证据。而且就算没什么，从这些人手里拿出来的糖，她也觉得没胃口。 更何况她也不是真的馋糖的小孩子。 “哎呀，真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没事，阿姨这里还有。”女人看着周舟乖巧的样子更是欢喜，直接拿出奶糖来，剥开包装纸就想往周舟嘴里塞。“这奶糖很好吃的！你试试看！” 看女人这么着急的样子，周舟当即就明白，这奶糖绝对不清白。 肯定是不能吃的，周舟就想往后退，话也不敢多说，就怕对方趁着她张嘴的时候，那奶糖就塞她嘴里了。 结果没提防，那女人是真老手，也就在靠近的瞬间，一把就将周舟捞了起来，那满是笑容的脸上也变了神色：“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跟你说了，哥哥生病了，我们要去医院，你怎么还在这时候调皮，你看你这一身，脏成什么样了！还要吃糖！糖都给你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跟你哥哥一样懂事！” 周舟：！！！ 来了来了，这种强行给人身份的人贩子，就是用这种手段！ 那抱着孩子的男人还赔着笑脸跟一个正好路过的人解释：“孩子不懂事，非要在这时候闹着要买吃的，她妈妈着急得很！” 对方还很理解地点点头：“都这样都这样，你们也别太着急，孩子嘛，好好说说，会听的，长大了就好了。” “是是是！” 男子回头瞪一眼女人，就觉得她多事，“还不快走，一会儿误了车！” 他手里这个才是烫手山芋，对方给那么多钱，就是为了把这孩子远远地打发出去，能卖多少钱，那都是他们自己的。而且对方也说了，生死不论，只要弄的远远的就行。那当然，要是真死了也没关系，或者说更好。 他们干这行的，就是为了一个钱字，也没真想着要把人弄死。到手之后就觉得，这孩子是个上等货，要是弄死了才可惜。弄到山里去，少说也能卖个几百块。 也就是年纪稍微大了点，已经记事了，不好卖起价。可这孩子长得好啊，这么漂亮的孩子，谁家没儿子，看着也都会心动。 也就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不知道轻重，看到一个落单的孩子就忍不住出手。 一个小丫头，根本就卖不起价，人家几十块钱买回去，还要养上好些年。 “好了，走了。” 都是老手，他也不怀疑同伴能不能拿捏住那个小女孩，一颗奶糖下去，很快就老实了。 “哎哟！”女人一声尖叫。“你这孩子怎么还咬人啊！不就是不让你吃糖吗！好了，给你吃，你快吃！” 本来就想把糖果塞周舟的嘴里，结果小孩不配合，还咬了她一口，这会儿她的表情都狰狞了，非常强硬的就要把奶糖往周舟嘴里硬塞。 周舟跟个小牛犊一样，一头撞在她的面门上，然后扯开嗓子就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第26章 有时候，身为一个人贩子，也挺无助的 第26章 周舟是真没想到，她就蹲在路边玩，这两人就算发现她，也只当做是路过的小孩。 居然胃口这么大，连她都要一起带走。 要真是被人带走了，这后面要怎么应对她还不知道呢！ 也幸好这巷子出来几步路，就是人流量极大的路口，眼看这人就要把加了料的奶糖塞进自己嘴里，周舟只能大喊大叫。 “嘿！你这孩子！” 女人被撞得头晕眼花，也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一巴掌就捂在了周舟的嘴上。 唔唔唔！ 面对周围打量的目光，女人也就赔着笑脸说：“孩子不懂事，让你们见笑了见笑了。” “好了，你别闹了。信不信老娘收拾你！唔！” 也就在她咬牙切齿威胁周舟的瞬间，小小一只的周舟动作十分迅猛的将之前就已经在掌心剥开的奶糖塞进了对方的嘴里。 唔！ 自己加过料的糖，效果有多好她自然明白，更别说香甜的味道落进嘴里的瞬间，她还本能地咽了一口。 ！！！ 想呸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周舟的小手还捂在她嘴上，阻挡了她第一瞬间想要吐出奶糖的动作，情绪激动之下，她又咽了一口下去。 完蛋了，她心想，这药效有多好她比谁都清楚，一直以来都力求瞬间达到效果，就怕出现任何意外。 如今这情况，不出意外应该是出意外了。 手里一软，原本还捞在手里的小姑娘瞬间就滑落在地。 周舟双脚落地之后就又是一个小牛犊头槌，本来神志已经开始模糊的女人顿时重心不稳，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别说女人惊了，那男人都瞪大了双目，一时间不明白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你这臭丫头！你对你妈做了什么！” 那男人一脚踹过来，周舟眼疾手快的躲过，要不是这个身体太小也太脆弱，周舟还真想让对方尝尝中华武术的博大精深。 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还想将同伴带走，又觉得不能放过周舟，一时间居然觉得手脚都不够用。 留着同伴在这里，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这个小破孩更是给他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可他也知道轻重缓急，小破孩就算了，以后总能有机会收拾。同伴是不能留下的，要是真被抓住—— “好心带你出来玩，你居然还打人，都被你奶奶宠坏了！给我滚回去，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嘴里骂骂咧咧，再看，同伴已经晕了过去。 他自认为放过了周舟，可周舟却没打算放过他：“哎呀，有人晕倒了，救命啊救命啊！” 本来就是被周舟之前那一连串喊“救命”的声音吸引过来的人，这会儿听着周舟更加惨烈的喊声，也都反应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如今这年代，满大街都是热情的好心人，听到有人喊救命，都能冲过来帮忙，这会儿看有人晕倒在地上，自然也是第一时间来查看。 周舟小嘴叭叭的：“他是坏人！”指着男人就开始告状。 至于是什么坏人，自然就有在场的人自行脑补了。在他们眼中，周舟还是个小孩子，说不清楚也正常。 “死丫头怎么对你老子说话呢？老子怎么就成坏人了。”男人就觉得，这情况下要想带走同伴，似乎也不容易了。“见笑了见笑了，自家闺女，就不懂事，这会儿跟我们闹脾气，不就是不给她吃糖嘛，就那么几颗糖，她哥哥生病了，我们这正要去医院，就她不懂事在那闹腾，把孩子妈都气晕了。” 随着男人的解释，看他怀里抱一个，地上躺一个的狼狈样子，也就多了几分怜悯。 至于小孩子的话，说真的，听听就行了。 “好了好了现在也不是教训孩子的事，人还晕着呢！赶紧送医院吧！” “来来来，搭把手，先帮忙把人送医院去！” “我那边有个板儿车，我去推过来。” “哎呀要什么板儿车啊，我来，我力气大，让我来背。” 一个身强力壮的大婶走过来，力排众议，轻轻松松就把看着还挺有肉的女人给背了起来。 “走，去医院，赶紧的。” 男人都惊呆了，群众的力量果然强大，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等，等等，不用的，等等！”就连他自己，也被大家簇拥着往前走去。 速度还不慢。 这时候他都管不上同伴不同伴的，脑子里念头急转，只想着自己怎么才能脱身。 “真不用，她这是老毛病了，有药，家里就有药，不用麻烦再去医院的。” 热心群众：“不用客气，你这不是本来就要去医院的嘛，顺路就一起去了。” “哎呀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我们孩子也是老毛病了，这好不容易联系上省城的医院，这才准备出门坐车去省城，不是去这边的医院！” 大家匆匆的步伐顿时停住。 “这，这样吗？” “真不用去医院？” “不用不用，谢谢大家的好心，我家就在这附近，家里就有药。” “行叭，走走走，我帮你把人送回去。” 好心大婶背着人走了这一路都没见大喘气，转身就又往回走。 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劲：“诶，你家在哪边？” 男人：“……” 有时候，身为一个人贩子，也挺无助的。 眼看着也没什么大事，原本围上来的人群也散的差不多，只有热心的大婶和两位大姐一起跟着，送这两个人“回家”。 至于周舟，也许是太不显眼了，在大家忙着“照顾”那个昏倒的女人时，她就已经功成身退，缩到了角落里。 但是—— 一扭头，就看到一位大长腿站在自己身后，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那感觉，不管怎么说，都有些心虚。 “……叔叔？” 就她现在这个小身板，正常大人对她来说，都是大长腿，可眼前这个，腿长比例也太炫了点。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担心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那两个人贩子的同伙，在这里堵自己，要是这样的话，那可能就完蛋了。 但下一瞬间，她就觉得自己想多了，这个人身上，有着一种跟夏存毅很相似的气质。 除了正气之外，大概就还有一种见过血的凌厉感，还有那眼神，就让她觉得，应该不是坏人。 目睹一切的廖峥嵘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不点：“你胆子还真不小。” 周舟顿时咧嘴一笑：“叔叔是来帮忙的嘛？” 廖峥嵘冷哼一声，他不过是路过，碰巧见到那对男女行迹可疑，在跟周舟说话的时候，就透着一种诡异的感觉。虽然离得远，听不清楚，可他也能察觉到不对劲。 可也就是他靠近的这点功夫，事情就往着他无法理解的角度脱缰而去。 造成这一切变化的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 第27章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27章 廖峥嵘可是亲眼看着这小姑娘动手脚，将糖塞进了那个女人的嘴里。 小家伙这机灵劲，就让廖峥嵘高看一眼。 所以在这小家伙偷偷溜出人群的时候，他也就跟着过来了。除了想看看这小家伙还想做什么之外，当然也是担心这独自一人的小家伙的安全。 正如周舟担心周围是不是有人贩子的同伙一样，廖峥嵘也担心这个落单的小家伙会惨遭毒手。 就算小家伙再聪明，真遇上身强体健的成年人，那也不过是两根手指头就能搞定的事。 “如果我不是帮忙的你打算怎么办？” 周舟笑嘻嘻地说：“那我就只能拔腿就跑，然后大喊救命了。” 这边还不算偏僻，真要喊救命的话，应该也来得及。 “别喊了。”廖峥嵘捏捏发胀的眉心，“你家里的大人呢？就让你这么到处乱跑？” 还跟人贩子正面对上，是这孩子心大，还是家里大人心大？ 那两个人贩子有几个热情的好心人耽误着，一时间也走不掉，但也要谨防他们还要退路，说不见就不见了。看那男人手里抱着的孩子，应该也是拐来的，定然不能让他们跑了。 但是吧，既然发现了这个小家伙，也不能真丢她一个人在这里，真要出了什么意外，廖峥嵘都过了不自己这一关。 “你，过来。”廖峥嵘摊开手掌，看小家伙十分乖巧的将她的小爪子搁在自己的掌心，那小小的一只，看着就无比脆弱，“在你家大人来之前，就最好还是跟在我身边。” 周舟满脸乖巧：“好的呀！” 廖峥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许红芹带人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宝贝闺女的小爪子正落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手里，瞳孔都开始地震。 周舟也第一时间发现了许红芹，看到许红芹女士面色变化，就知道她肯定开始脑补一些不愉快的东西，顿时扯开嗓子嚷嚷：“娘！我在这里！” 廖峥嵘低头看着手边的小家伙跳着脚挥舞爪子的模样，心里就明白，这匆匆赶来的女人，应该就是她的家人了。 廖峥嵘松开手，周舟就像是还林的乳燕一样，扑进了许红芹的怀里。而廖峥嵘也跟后面一起过来的公安同志对上了眼神。 “廖队！” 周舟这会儿已经被许红芹拿捏住了，小脸蛋落在许红芹手中。 “怎么回事，怎么跑这里来了，坏人呢？你怎么跟他在一起？这是什么人？” “娘啊，娘，先冷静下来，其他的事我们慢慢说，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呀！” 外人看来，周舟就是扒在自己母亲身上撒娇，她压低了声音在许红芹耳边说话，其他人也听不到。 “哼，晚点再收拾你。”许红芹拧了一把周舟没什么人的小脸蛋，“公安同志，坏人应该还在巷子里，但是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是在哪里……” 廖峥嵘点点头，“没事，已经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了。” 许红芹：这就知道了？ 廖峥嵘看一眼周舟，“两位就留在外面吧……小李，你带她们找个安全的地方。” 人贩子一般都是团伙作案，这两个人到底有多少同伙还不知道，抓捕的现场，还是不要让无辜的人参与比较好。 至于坏人的位置，刚刚好几位热心群众跟进去了，想要确定位置也很简单。 也就这几句话的功夫，那边帮忙背人的大婶和其他几位好心人也已经走出了巷子。 廖峥嵘一个眼神，立刻有同志走了上去，跟那位大婶搭话，确定坏人的位置。 许红芹抱着周舟，说实话她买了那么一堆东西，还拜托人帮忙看着呢，这会儿看着也没她什么事了，“同志，这边也没我们娘俩什么事了，我就带着孩子先走了？家里人还等着呢！” 她和周舟本来是跟着夏存毅来看房子的，计划就是买了东西，回家收拾一下，弄点营养餐给周平安送去，更是要替换照顾了周平安好多天的王进才。 要是在这再耽误下去，晚饭都赶不上了。 廖峥嵘默默看一眼许红芹，看的出来，她是真的着急，至于那小家伙，趴在妈妈怀里，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小李，送她们回去。” 送许红芹和周舟回去，除了保证她们的安全之外，更是想要知道她们落脚的地方，如果这事还有后续，少不得还要找到许红芹和周舟了解情况，录口供。 李力实送许红芹母女俩回去，自然也要顺便打听一下刚刚发生的事。其实大部分的事情，李力实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许红芹说过，但周舟这边发生了什么还真不知道。 当然许红芹也不好说是周舟发现的，毕竟这事不简单，她也只说自己看到那对男女可疑，主要是他们抱着的孩子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 然后许红芹就听到周舟小嘴叭叭地说她自己在巷子那边的经历。 “娘啊，我是乖乖在路边等着你的，可是那个阿姨非要过来让我吃糖，我听娘的话，肯定不能吃呀，但是她又不放我走，我就只能顺手把糖给她塞嘴里了，好奇怪的，那个女人咣一下就倒地上了，然后来了好多好心人，说要把她送医院，那个叔叔就说不用去呀不用去呀，要回家，然后大家就把他们送回去啦！” “然后我就遇到那个叔叔，然后我就见到娘啦！” 许红芹：“……” 也是她太了解自家闺女，不然这一堆这边那边的话，再加上周舟可疑扮小孩的调调，一般人还真听不懂。 许红芹听明白了，也意识到自家闺女刚刚经历了什么，那脸色一青一白的，半天回不过神来。 “周舟啊。” “诶，在呢！” “以后娘一定不会扔下你了。” “哎呀我的亲娘，你在说什么呀！你才没有把我扔下呢！” 刚刚那情况，不想打草惊蛇就只能分头行事，就周舟这小短腿，让她去报信也来不及。所以让她在那蹲着盯梢是最好的选择，谁能想到那个女人这么不讲武德，路过看到落单的小孩就敢下手。 “都是意外都是意外呢！” 许红芹紧紧抱着周舟。 最怕的就是意外，要不是周舟机灵，恐怕这会儿就已经落到人贩子手里。 来到这个半是熟悉也是半是陌生的时代，最大的庆幸就是家人还在身边，许红芹反复提醒自己，应该牢牢记住，如今的周舟，还只是个6岁的孩子。 总不再是她记忆和认知中那个早已经独当一面的大闺女了！ 第28章 李嫂子 第28章 本来只打算买点东西就回来，结果路上遇到这么一遭，耽误了不少时间，回到落脚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一进门，就跟院子的主人四目相对。 许红芹也先是一愣，继而笑道：“是李嫂子吧？你好，我是许红芹，周平安的妻子，也是夏同志介绍过来借住的，这段时间，就麻烦李嫂子了。” 李嫂子看着也就是四十上下的年纪，但是这个年代的人因为营养和劳作的关系，很难从外表判断年纪，看着清瘦，但是却很精神，一眼看过去，眼神也很清亮。 “客气了，许同志是吧。”李嫂子也微微笑着，“举手之劳而已。你们这是出去买东西了？这位是？” 许红芹怀里抱着周舟，拎着大包小包的是李力实。 “这位是好心帮忙的同志。” 李力实也笑着，“嫂子我把东西给你放这里，我就先走了。” 外面遇到的事暂时还没定论，自然也不好多说，李力实这会儿穿的便装，也就没表明身份，反正已经知道许红芹住在哪里——在这之前，李力实也没想到许红芹居然住在军区的家属大院，到门口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当然，李力实也知道许红芹也是军属，她丈夫也是军人，前段时间任务受伤，如今正在住院养伤，许红芹就是带着女儿从老家来照顾伤员的，现在也是借住在军属家里。 “妈！我回来啦！刚刚出去那是谁呀！” 随着欢快的女声从门口传来，一个活泼的少女也从门口蹿了进来，看着院子里还站了两个陌生人，吓得一个趔趄。 “咦，有客人！” 少女顿时站定了看着乖巧了几分。 “倩倩回来了？之前你夏叔叔说的，最近会在我们家里住的，许阿姨，和她女儿。” “许阿姨好。”李倩偏头打量着许红芹。 许红芹怀里的周舟也同样打量着李倩，少女的眼神充满着好奇，能在这样的年纪，还是单亲家庭里成长得这么美好，足以说明她母亲将她照顾得很好。 “你好你好，这段时间打扰了。”许红芹放下周舟，将刚刚买的东西递了过去，“虽然李嫂子说厨房里的东西随意用，可现在大家都不容易，这点东西，李嫂子还要收下，不然我都不好意思住在这里了。这样我再带着孩子去住招待所，花的钱更多。” 李嫂子本来还想说什么，结果许红芹把话都给她说完了，最后也只能笑着把东西收下。 “饭我已经做好了，等下一起吃饭，都这个点了，你再做饭也来不及，我听夏团长的意思，你还要去医院照顾周同志是吧？” 是这个理没错，但同样的，许红芹深知这个年代大部分家庭都只是勉强饱腹，家里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寻常去别人家里借住，懂事点的都会自带口粮。 许红芹和周舟对视一眼，然后就笑着同意了李嫂子的邀请。 李嫂子端出来一道辣椒炒鸡蛋，一道蒜苗土豆炒腊肉，再加上一个萝卜汤，还有一碟切得碎碎的咸菜丝，这样的菜色已经是满满的诚意。 看李倩眼睛都亮了几分的样子，就知道李嫂子家里平常肯定不是这个饮食水准。 “李嫂子，这也太破费了。” 李嫂子也笑着：“这叫什么破费？能有你买的糕点和罐头破费吗？” 李嫂子看了许红芹送过来的那一网兜东西，又是鸡蛋又是糕点，还有好几个水果罐头，加起来都得十多块。 “周同志那边养伤需要补身体，这些东西该留给周同志吃才是。” “都有的，都有的，我还买了不少。” 许红芹还寻思着多攒点这个时代的罐子还有各种包装什么的，到时候可以给超市里那些东西，偷梁换柱拿出来，总是要吃的。 思来想去，跟人住在一起，也不方便。 她倒不是不舍得让人一起吃，可原身和周平安的家境注定他们的生活条件也不会太好，这每天的吃吃喝喝开得太好的话，太引人注目，反而会给人惹来麻烦。 所以只能偷偷吃。 吃过晚饭之后，许红芹帮着李嫂子收拾，还是找着机会说了事儿。 “李嫂子，我问过夏同志，虽说是借住，不好说租金的事，但李嫂子不能不收。” “许同志，这话你就别说了，不然你让我这脸往哪儿搁。” 许红芹白天也去打听了几句，想李嫂子这一间屋子真要租出去，一个月也是两三块呢！ 都是军属，又是夏存毅的面子，李嫂子当然不肯收这个钱，所以许红芹要想法子给李嫂子贴补点。 “那好，李嫂子，租金的事我就不说了，那李嫂子后面也别拦着我给家里买东西。” 李嫂子：“……”好家伙，在这等着她呢！ “李嫂子要上班，倩倩要上学，家里这些事，就交给我来收拾，中午你们也回家吃饭，至于吃什么，我说了算，这样可以吗？” 吃饭的时候也聊过，李嫂子上班的地方就在家属大院旁边，由军区办的食品厂。李倩是在军区中学上初一，说起来也离家属大院不远。之前是李嫂子忙着上班，没空回来做饭，所以母女俩都在食堂吃饭。 知道许红芹的意思，李嫂子当即就拒绝了：“那怎么行？我和倩倩都在食堂吃，也是一样的。” “那怎么一样。”许红芹笑道：“我反正都是要做饭的。李嫂子你也知道，我家老周如今要养身体，只吃医院食堂那些饭肯定不行，所以我肯定是要在家里开火的，反正都是要做饭，也就是多抓一把米的事，你们也都回来吃，总归都是顺便的事。” 就比如说熬个骨头汤，多两个人吃饭，也就是多一瓢水的事儿，根本不麻烦。 如今的物资情况，她想要多弄点花样都不行。 “李嫂子要是连这个都要拒绝的话，我才是真不好意思住下去呢！” 在许红芹的连番劝说下，李嫂子终于松了口。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和倩倩都回来吃，这下你放心了吧？” “放心了放心了。” 李倩吃完饭就钻进屋子去写作业了。 军区通电，但是电灯泡也就那亮度，幽暗的光线下，李倩趴在桌子上努力的研究题目。 周舟坐在旁边看了一眼，从李倩解题的速度和准确率就可以看出来，这姑娘的成绩，应该不怎么样，至少数学是不怎么样的。 作业本上十道题错了七道，这正确率也太惨不忍睹了。 第29章 私房钱 第29章 李倩抓耳挠腮半天，一扭头，就看到自己旁边趴了个黑漆漆的小丫头，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的作业本。 李倩：！！！ 突然就有一种自己的黑历史被人围观的羞耻感。 但一瞬间李倩又回过神，开始逗小孩：“小孩，你能看懂吗？” 周舟很想说自己当然是能看懂的，还能看出来她错在哪儿。 只是现在自己顶着6岁小破孩的壳子，在这之前一天书都没念过，原身因为怯懦畏缩，平时连说话都不利索，更别说识字了。 周舟不想扮演一个笨小孩，可平时伶牙俐齿就算了，在这上面还是要保守符合实际一点。 “嘿嘿，看不懂，我还没上过学呢！” “你几岁了？” “6岁啦！” “6岁？？” 李倩震惊了。看周舟现在的模样，李倩还以为这孩子也就三四岁，结果，居然六岁了？ 李倩已经是十四岁的大孩子了，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周舟这样的情况，必然是小时候缺了营养，才会都六岁了，还长成这样子。 想到自己父亲刚去世那两年，以及在老家的那些日子，李倩就心有余悸，看着周舟就更是怜惜。 李倩伸手挼一把小家伙毛茸茸的发顶，那枯黄的头发摸着十分柔软。 “以后多吃点，知道吗？我看你晚饭都没吃多少。” 周舟抿唇笑着。 不是她吃得不够多，而是这个身体常年累月就没吃过一顿饱饭，虽然身体需要更多的营养，但是肠胃早就饿出了问题，想吃多点也不行。 一来是确实已经吃饱了，二来吃再多点反而是负担。 反正许红芹那超市里吃的很多，周舟现在跟在许红芹身边，总是不会缺了那口吃的。少吃多餐，慢慢养好身体。 其实许红芹身体情况也差不多，前些年太过亏空，如今要补起来，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再加上一个还躺在医院里的周平安，总有一种一家子都破破烂烂的感觉。 第一天安顿，许红芹也没真想过就能立刻给周平安变出好吃的来。 晚上送到周平安面前的，也就只有一桶白米粥。 现在这情况，不少人家还很难顿顿吃上大米饭的日子，熬出米油的白米粥已经是很好的营养品了。 但周平安就是委屈巴巴地看着许红芹，可当着王进才的面，周平安也不能说什么。 许红芹更不能说什么。 “小王同志，今天又辛苦你了。” 王进才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晚饭吃过了？” 王进才摸摸后脑勺，笑道：“吃过了，周连长说嫂子今天应该忙，不会送晚饭过来，所以到时间我就去医院食堂打了饭。” 王进才已经把周平安收拾得妥妥帖帖。 许红芹塞给王进才一袋子鸡蛋糕，“这个留着晚上吃。” “嫂子我都吃过了！这个我不能要！”王进才连连摆手。 但是许红芹动作麻利，说话间不仅塞了一袋鸡蛋糕，还塞了两个水果罐头过来，“嫂子给你吃的，你也不要吗？” 周平安也在帮腔：“小王，你就收下。” “对，都收下，拿回去慢慢吃。不过也别太慢了，放坏了就不好了。” 半大小子正是食量好的时候，这一袋子鸡蛋糕，真要吃的话，也就一会儿就啃没了。 “小王同志你今天先回去休息，晚上我来守夜。” 王进才“啊”了一声，抱着袋子，一脸不好意思，“那我就先回去了。嫂子那我明天早上过来，顺便把早饭也带过来。” 王进才也听夏存毅说了，这些天照顾周平安的时候，都听许红芹的安排。 许红芹也没拒绝：“那就麻烦小王同志了。” 送走王进才之后，许红芹这才叹了一声气，看着周平安，“就是白粥，你还喝吗？” 周平安眯眼笑着：“还可以喝一小碗。” 不是许红芹不给白粥里添加其他的材料，而是周平安最近还在用药，她也不敢随意加料。 这几天还是低调点。 “对了，你明天抽个时间，去我宿舍里一趟，里面还有不少东西。” “什么东西？” “钱，还有票。” “私房钱？” 周平安顿时喊冤，“那也不是我藏的啊！你看我这知道了，马上就上交了！” 许红芹倒是有些意外，原本的周平安居然还自己存了钱，她还以为这一家子老实人就是被欺负的命，这周平安居然还留了后手。可他就没想过，自己的妻女在老家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周平安也叹了一句：“他是真没想到老家的人居然那么狠。他大部分的钱都寄回去了，每个月的津贴和工资，以及平时出任务会有奖金，除了寄回家里的那些，他全都存了下来。” “老家那些人是什么德行，他心里也有数，要不然也不会头也不回自己报名参军，就是为了搏一个出路。他就想着，他给家里寄那么多钱了，家里人看在这些钱的份上，多少也能善待一下家里人。” 周平安看着瘦骨嶙峋的许红芹和周舟，“他只是没想到，都这样了，老家那些人，居然能将人压榨成这样，在他受伤之后，更是连活路都不给你们……” “这次任务顺利完成，他资历和功勋差不多都够了，年底评级，又正好有空缺，他明年就能升任副营长。到了副营长的级别，他就能申请家属随军，到时候一家人也就熬出头了。” 只可惜—— 任务是顺利完成了，周平安却身负重伤，变成了残废。 许红芹却在想另外一件事：“他给家里寄了票？” 周平安仔细想了想，“寄了一部分。他平时过得很节省，大部分的票都折换了，存在自己的小金库里。偶尔老家回写信来要钱要票，他也会寄一部分回去。” “我在老周家没看到票，原身的记忆里也没这些。” 所以分家的时候，也没想过要问老周家要票。 许红芹恨得后槽牙发痒，“果然还是太轻易放过老周家那些人了。” 周平安笑道：“那就是个泥沼，如今你们都离开了，就别管他们这群烂人了。” “啧，就怕到时候知道我们日子过好了，他们又要趴上来吸血。” “你不是拿到分家的文书了嘛，没事，不怕他们。” 如果他还在军中，倒是会顾忌这方面的风评。可他现在这身体，就算好了，也只能退伍，倒是不用顾忌那么多。 如今要考虑的，除了养好身体这一点最重要之外，如何安顿家人，也要提上日程了。 第30章 我爹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第30章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王进才就拎着早饭过来了。 看着也早已经起来，正在给周平安洗漱的许红芹，压低了嗓音笑道：“嫂子，我来啦！” 王进才是个爱笑的小伙子，一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喜乐。 “小王同志这么早就过来了？” “不早了不早了，我们每天都要跑操，比这还早呢！” 周舟还窝在旁边的床铺上，小小的一团，睡得正香，也是这些天吃好了也休息好了，看着黑黢黢的小脸蛋上似乎都多了些血色，透着红润的可爱。 “嫂子我买了馒头和包子，看到有豆浆，也买了几份。” 王进才说着，将东西放到了柜子上。 “你吃过了吗？” “我都吃过啦！嫂子我来我来，我去打水。我来给周连长擦，嫂子你先吃饭！” 许红芹笑着将水壶和盆都递给了王进才：“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这些天照顾周平安，王进才都照顾出经验了，本来就是个麻利的人，安排起来更是头头是道。 “那这边就先交给你，我去菜站看看买点菜。” “诶，嫂子，你等等，我陪你去吧！” “不用不用，我昨天已经看过一圈，我认识路，买了东西我也先不过来，我回家里做饭。今天午饭你就不用去食堂打饭了，我中午送饭过来。诶，对，你也是，中午一起吃，我都带过来。” “啊，嫂子，你给周连长送饭就行了，我自己去食堂吃就行！” “别说那些废话，都听我的！” “……好吧。” 因此周舟醒来的时候，这病房里就只剩她和王进才大眼瞪小眼。周平安吃了早饭之后，又沉沉睡过去了。他清醒的时间不算太多，大部分时候都昏昏睡睡。当时的爆炸不仅伤到他的脊椎让他瘫痪在床，更是对大脑造成强烈的震荡。现在的昏睡，也是他身体的自我防护，是一种自我修复的表现。 “周舟醒啦！”王进才乐呵呵的凑过来，“还记得我不？” 周舟：“……”看得出来，这位王进才同志是真的把她当成六岁的小孩在哄了。 “王叔叔。” 王进才：“……” 好家伙，他忘记了这一点，再次喜当叔。 “来吃早饭。” 王进才打了热水，给包子和豆浆都暖在里面，周舟这会儿吃，还带着余热。 王进才是从军区食堂打来的油渣白菜包子，皮薄馅儿多，一口一个满足感，周舟吃得头都不抬。豆浆里居然还放了糖，浓稠的口感也是满满的诚意。 看着周舟乖巧听话懂事的模样，再想到军区大院里那些旋风一样的熊孩子们，王进才就觉得这孩子特别遭人稀罕。 “周舟啊，嫂子，啊，就是你娘去菜站买菜了，然后回家做饭，中午会送饭过来，你就乖乖在这里玩，知道吗？” 周舟“哦”了一声：“我不会到处跑的。” 其实按照她的计划，倒是想在这军区医院里转转，最好是能摸到中药房去，看看这边的中药配置。到时候老周这身体想要恢复，还得琢磨方子才行。 不过看王进才这寸步不离的样子，自己要到处跑肯定也是不行的。 周舟也不着急，老周这身体，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等到许红芹女士把这边的情况摸清楚了，剩下的事情也总是要解决的。 上午查房的时候，医生看到小小一团蹲在床边的周舟还吓了一跳。 “周连长，这是你孩子？” 周平安也笑着：“是的，这是我闺女，周舟。” “周连长今天精神不错。” “家里人过来了，精神自然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接下来就是好好休养，总归是会越来越好的。” 周舟却伸手拽了拽医生的白大褂：“大夫叔叔，我爹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医生一愣：“出院？” 按时间上算，周平安在这医院里也躺了快一个月，表面上的外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脑袋和脊椎受到的冲击影响太大，一来神志时不时迷糊，二来这基本腰椎以下都没知觉，说恢复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医生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估周平安的出院情况，按照周平安最初的伤情，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恢复到现阶段的程度，其实确实已经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按照现在人们的认知，能回家休养，就不会在医院里多耽误一天，因为太花钱了。 医生倒是没有因为周舟是个小孩子就忽悠她：“最近还要给你爸爸再复查一次，如果没什么大问题，就可以出院回家想休养了哦。” 周舟乖巧地点头：“谢谢大夫叔叔。” 医生默然地揉了揉周舟的脑袋。 所谓的没什么大问题，也只是没有生命危险，对于周平安瘫痪的问题，却没有更多的办法。 如今的医学手段，至少国内在这方面并没有太大的进展。倒是中医可以尝试一下，具体中医中药，还有针灸，能达到什么治疗效果，他心里也没底。 一切都是未知数。 周平安还这么年轻，一位年轻有为的战士，就这么瘫痪躺在床上，绝对是军区极大的损失。 也是这个家庭的不幸。 许红芹中午过来送饭的时候，周舟就小小声跟她说了出院的事。 许红芹愣了一下，这么早出院，确实是在她计划之外。 伤筋动骨一百天，周平安这情况还这么严重，在许红芹的预料中，就算不住够三个月，也要住两个月左右？ 但实际上，周舟已经开始琢磨让她爹出院的事了。 虽然许红芹也觉得周平安出院可能更方便她照顾，可这是不是也来得太快了点？ 刚找到那住的地方，感觉灶都还没烧热。 周平安要出院，肯定是不能再住回他那宿舍，那边挤，根本不方便许红芹照顾。更不能带着人去李嫂子的院子，那院子就两间屋子，本来只住了李嫂子和她女儿，要是再添个大男人，就算周平安半身不遂只能躺在床上，那也说不过去。 最好的解决方法，还是能另外找到住的地方。 如果周平安这伤还有转圜的余地，或者说恢复起来肉眼可见，说不定还能在军区留有一席之地，再加上之前的军功，升到副连长的话，就能在军区大院或者家属楼那边申请住房，带着家属随军。 可周平安现在这情况，就算许红芹心知有周舟在，将来一定不会太差，但这其中需要多少时间，她也说不准。 周平安唯一的结局，就是伤退转业。 其实这对于现在的周平安来说，也是最好的结局，毕竟他不是周平安本人，而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周平安，没有当过兵，心思柔软的周平安。 许红芹喃喃道：“我得好好想想。” 今后到底要怎么安排，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砸到许红芹的面前，从穿越到现在都还来得及停歇的脚步，忙碌到现在，眼前一片迷蒙。 “妈，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跟夏叔叔商量一下？” 夏存毅，那可是这个故事中的男主，身上总是有主角光环的。 周舟觉得他们完全可以听取一下夏存毅的意见和建议。 第31章 许嫂子那边，是有什么问题吗? 第31章 许红芹要找夏存毅不容易，但是王进才可以。 身为夏存毅的勤务兵，王进才找到夏存毅十分理所当然。 听到王进才说许红芹有事想要找自己商量的事后，夏存毅一点都不意外。 “许同志那边怎么样？” 王进才正色道：“许嫂子这两天都在医院帮忙，熟悉照顾周连长的流程。午饭和晚饭都是由她做好送过来的，晚上她留在医院守夜，我回宿舍，早上带早饭过去换班，许嫂子再去菜站买菜，回家做饭。” 王进才将这些天的经历事无巨细地告知夏存毅。 “许嫂子应该是在琢磨让周连长出院的事，医生的意思是复查过后，没什么大碍，周连长确实可以回家休养。不过许嫂子的意思，这家，要怎么回？所以让我找团长，想跟您商量，问问您的意见。” 说起来，周平安也是夏存毅手底下的兵，许红芹想找夏存毅商量，也很正常？ “团长，周连长……还有许嫂子那边，是有什么问题吗？” 对于夏存毅的命令，王进才自然是无条件的遵从，只是他还是很好奇地问了一句，因为跟许红芹还有小丫头周舟相处这两天，他能感觉到，她们都是很好的人。 而周平安从伤后送到军区医院，也是他一直照顾着。 他不是很明白团长为什么会叮嘱他，要注意那一家人的一言一行。 他注意了，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夏存毅沉思片刻，摇摇头：“没什么问题。就是让你多注意一下，担心周平安的心理状况，还有许同志过来之后不习惯。” 王进才顿时笑道：“那没有！我就觉得周连长真的很强大！还有许嫂子，遇到这样的情况，还临危不乱的，照顾周连长更是无微不至！小周舟也是，特别乖，不仅不会添乱，那么小一点点，还会跟着帮忙，看着可懂事了……” 属于王进才很难体会的乖巧懂事，和聪明伶俐。 关于周平安的事，其实之前就已经讨论过，但是周平安的伤势未定，后续怎么安排，确实不好下定论。 而且他是因公负伤，功劳大着，要是这时候让人退伍——虽然这是必然的，可总觉得会让人寒心。 可夏存毅总觉得，周平安的妻子许红芹，应该不是一般人。 他的桌上，还放着刚送来的调查报告，是他离开小河沟村之前，就找人详细调查的老周家的一切，特别是跟许红芹还有周舟有关的。 调查报告中尽显许红芹这些年在老周家受到的折腾，包括周舟，差点就夭折在那个小村庄。 可以说夏存毅在老周家亲耳听到的那些，也不过是管窥一豹，实际上许红芹在老周家那些年，每天细数看起来也都是很寻常的事，可是成年累月的堆积，再加上跟其他两兄弟和妯娌的区别对待，就能看出她和周舟在老周家过得有多苦。 想到第一次见到许红芹的时候，那瘦骨嶙峋得就跟灾年逃难的难民一样，夏存毅都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小河沟村虽然不富裕，老周家的条件却也算不上差，老周家的其他人，特别是几个孩子跟周舟的对比太过明显，看得人心酸。 夏存毅当时就想，要是自己在外面浴血搏杀，而自己的家人在老家就过得是这样的日子，他定然是要疯的。 同样也说明，周平安为人夫为人父的失职，也是军区后勤工作的不足。 为此夏存毅还跟上面提交了报告，就是对后勤工作的建议，大后方的稳定，也是对军人工作的支持。他们保护了国家，也该有人在后方替他们守护家庭。 另外，就是夏存毅对许红芹的疑惑。从遇到许红芹，到路上的一切，再有许红芹见到周平安之后的一切反应，都在这个年轻的老兵心里留下许多疑惑的种子，无法解释，却又找不到任何下手的地方。 看着报告上说的，许红芹在他去小河沟村之前，还因为老周家的逼迫，愤恨之下想要投河自尽，万幸被村里人救起来，那之后就不一样了。 夏存毅就想，要是许红芹能早强硬一点，也就不会过得这么苦。 明明他应该告诉自己，不管早晚，经历生死的许红芹能看透这一切，是一件好事。可看着许红芹那无比自然应对一切的样子，他还是觉得很不对劲。 “团长？” 夏存毅失神的时间有点太长了，王进才看着夏存毅目光沉沉的样子，心底也是一片不安。 “嗯，这事我会处理的，你先回去，跟许同志说，我明天过去一趟。” 知道许红芹的打算，夏存毅就又往上头的办公室跑了一趟。 王参谋正好也在杨师长的办公室里商量事，听到夏存毅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大概也心知他到底是为什么而来。 夏存毅看到王参谋也在，敬礼之后就递上了手里的报告。 除了他调查过的小河沟村和老周家的情况，还有周平安的最新病情报告。 杨师长和王参谋分别看过了，“说说吧，你什么意见？” 病情报告上面最显着的结论就是以现在的治疗手段，根本没有任何靠谱的治疗方案可以用在周平安身上。就算医生建议可以从中医角度进行治疗，可这个治疗的过程，可能是半年一年，也可能是三年五年。 而且也只是尽量缓解周平安的症状，甚至最多只能做到不会继续恶化，想要治愈，几乎不可能。 以周平安的情况，就算达到医疗上的“治愈”，他的身体机能也没办法恢复，所以他退伍，是必然的。 周平安是夏存毅的兵，原本也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军官，如今倒在了半路上，以夏存毅的性格，势必是要给周平安争取尽可能好的待遇。 当然这也是应该的。 可另一份报告，牵扯到周平安的家属，之前夏存毅已经通过许红芹的遭遇跟他们提过，保证军属待遇，更要保证军属的待遇落在实处，落在正确的地方。 这时候再把这调查报告放在他们面前，是想说什么？ 第32章 一桌好菜 第32章 “我的意思，周平安即便退伍，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肯定也没办法安排工作，而老家那边，许同志离开的时候闹得也不好看，我担心周平安退伍回到老家休养，许同志带着孩子，不一定能护得住。” 杨师长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可你也要知道，转业的话还能根据工作安排到地方，可周平安的情况，只能退伍，返回原籍的话，他也只能回老家。” 王参谋也说：“你要是不放心，到时候跟地方上，还有村里都交代着点，让他们都多看着，肯定是不会亏待了周平安的。” 夏存毅却有不同意见：“杨师，王参谋，那是周平安的父母，身为子女，周平安也没办法说父母的不是。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可能会看在我们反复叮嘱的份上对他们照顾，也会看在他过去的功劳上面盯着老周家不让他们欺负人。但是时间长了呢？我们总有难以顾及的时候，周平安一直不能复原的话，时间长了，大家的态度终究会变得漠然。” 这样的事，从来不是第一天发生。 就算是许红芹，夏存毅都会担心，在长年累月的照顾和看不到未来的折腾中，她对周平安的感情，又能保持多少年的初心？ “你想让周平安留在军区？” 夏存毅没说话。 “可就算周平安留在军区，他也没办法养家糊口。所以你是想让军区给许红芹找一份工作？” 这也不是不行？ 周平安如今伤退，是连长级别，能拿到的补助金不少，却也不算多。如果能给许红芹在军区这边安排一个工作，节省一点，也是能养家糊口的。 王参谋想到在报告上看到的那些，“那你问过周平安和他家属的意见嘛？” 夏存毅摇头：“我明天再去跟许同志商量。就是想来问问老领导的意见，如果可以的话，也能给许同志提供更多的思路。” 看得出来，夏存毅也不是很想让周平安退伍回老家。 再杨师长和王参谋看来，夏存毅是对自己手底下这些兵的关怀，夏存毅却没有直说，他对周平安的家人尚有不能确定的怀疑，还是放在近处看着更安心。 “那就先问问周平安和他家属的意见，到时候不管是什么情况，军区都能酌情处理，对于为国家为人民流血奉献的军人，我们一定要做好善后工作，不能让他们流血又流泪。” 夏存毅：“是！” 第二天一早，夏存毅就跟王进才一起到了军区医院。 “夏同志！” 知道夏存毅今天要来，许红芹是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早。 “早饭吃过了吗？” “吃过了。” 一早就出操，然后早训回来吃早饭，再买了早饭带到医院，一点也不耽误。 “今天周平安要复查，我过来帮忙。” 说好了要复查，医生早就安排下来，周平安行动过不便，要检查的话，还真需要帮忙，有王进才和夏存毅在，确实要方便许多。 不过今天这午饭，许红芹是没办法亲自动手了。 “今天辛苦夏同志和小王同志了，就去国营饭店吃饭吧？我昨天路过的时候，听说今天有红烧肉，这个时间过去，正好。” 夏存毅本能就想拒绝。 许红芹却道：“周舟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国营饭店，更是没吃过红烧肉，我就想带她去尝尝。” 夏存毅：“……” 这还让他说什么是好。 这会儿再看周舟，不过几天没见，当初那个瘦巴巴得几乎在她母亲怀里快要失去呼吸的小丫头，看着精神更加饱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周舟那干瘦的小脸蛋上似乎也长了点肉。 虽然还是那么小一只，看起来，就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就那双大眼睛，在那张瘦巴巴的小脸蛋上，就有一种大半张脸都是那双引人注目的眼睛，就像是会说话一样，乐呵呵看着人的时候，清凌凌的，仿佛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 “那就去吧。” 同样，看着这孩子瘦弱又乖巧的样子，夏存毅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谢谢夏叔叔！”周舟依然是乐呵呵的样子，好像过去经历的并没有给这个孩子留下更多的阴影。 夏存毅确实可以用小孩子记性不好来解释，可看周舟这机灵的样子，夏存毅也没办法用这样的解释来说服自己。 反正吧，这一家子人，给人的感觉，都不对劲！ 许红芹和周舟还不知道夏存毅早就把她们怀疑上了，就算知道了，她们也不在意。 除了性格和经历造成的人格差异，许红芹和周舟没打算作太多的掩饰，这样反而能隐藏她们身上最大的秘密。 至于怀疑，那就怀疑吧，只要她们不承认就是了。 人总不能假扮另外一个人一辈子。 周舟十分自然地走到夏存毅身边，将自己的小爪子放在夏存毅的掌心，“那，夏叔叔等会儿说好了，是我娘给钱哦，夏叔叔你不能偷偷又去给钱啊！” 按照周舟对夏存毅的了解，这位大老实，肯定是不出声就去结账了。 夏存毅弯腰将周舟抱起来，应了一声好。 现在这国营饭店的营业模式也方便，在柜台选好菜，就直接给钱给票，然后就等着上菜，也就不存在夏存毅偷偷付钱的可能。 “今天还真有红烧肉！”许红芹眼睛一亮，这个年代的红烧肉，那可是真正的油水，大菜！ 许红芹看菜单上还有猪肉炖粉条，顿时就不客气了，“红烧肉先来一份，再打包一份带走，猪肉炖粉条也来一份，还有这鱼头豆腐，小鸡炖蘑菇也来一份，再炒个白菜……” 王进才：！！！ “嫂子，嫂子，够了，真够了，这么多菜，够吃了！啊不，吃不完了！” “能吃完，能吃完。”许红芹又乐呵呵地要了两斤米饭。 王进才：“……” “没事，吃不完，还可以打包，我带了饭盒的。晚上还可以吃。到时候也可以让我家老周还有李嫂子和李倩都可以尝尝，毕竟国营饭店上红烧肉的时候也不多。” 王进才自然也认识李嫂子和李倩，也知道许红芹最近在李嫂子家里借住。 有好东西惦记着她们也是应当的。 “可是也太多了。”王进才嘟囔着，就是过年也没吃这么丰盛啊。 在王进才看来，能有一个荤菜就已经算是很好了，如今不仅有红烧肉，还有鱼有肉有鸡的。 原来许嫂子出手，是这么阔气的嘛？王进才就觉得自己对许红芹的认知还太浅薄了。 “好了。”夏存毅将周舟放到桌边，看这小家伙正满眼期待地等着上菜的样子，心底也是觉得好笑，“有好吃的你就使劲吃，你许嫂子不亏待你，你记着她的好就行了。” 王进才乐呵呵地说：“记得呢记得呢！” 那就饱餐一顿再说其他的！ 第33章 在村子上落户? 第33章 饭吃得差不多，许红芹看夏存毅沉默干饭的样子，先选择了开口。 “夏同志，平安今天的检查报告出来，如果没什么其他的问题，我就想着，能不能先给他办理出院。” 夏存毅放下手里的筷子，点点头：“当然可以。但是，许同志，你有没有考虑过出院后，该怎么办？” 许红芹苦笑着：“我考虑过的。我和平安也商量过。他这身体，想要再在部队里为国家效力，肯定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转业，也没有合适他的岗位，所以只能退伍……” 先不说她和周平安有没有脸皮赖在部队里，就他俩这诡异的来历，留在部队里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可是—— “可是我和平安，都不想再回小河沟村，不想再回老周家。” “我明白，那地方不回去也罢。” “所以我想问问夏同志，对于平安这样的退伍，一般能有什么样的选择。如果不回原籍，我们还能怎么办？” “那你，还有周平安，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想法和要求，都可以说出来，至于能不能办，我会和领导商量。” 许红芹听到夏存毅这话就是一愣，听他这意思，只要她和周平安提出来的要求，他就会去帮他们争取的意思？ 是这个意思吧？ 许红芹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的闺女。 周舟：“……” 哎呀许红芹女士露怯了。 可不管怎样，也不该在这时候看自己啊！ 夏存毅同志一直都关注着许红芹的一举一动，她这一看过来，夏存毅也跟着看过来了呀！ 周舟一脸无辜回望着这两位大人，她还是小孩子呢，都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娘？” 再这么看着她，她都不敢吃饭了。 许红芹失笑一声，揉了揉周舟的发顶，抬头对夏存毅说：“夏同志，我和平安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留在这里，留在北方，留在他曾经守护过的土地。” 其实只要不回老家，对于他们来说，去哪儿都无所谓，他们都有自信，靠自己一双手，也能为家人创造出美好的未来。 但真要选的话，在这个年代，周平安的身体状况又是这样，用周舟的话来说，这北方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平安也跟我说了，现在的政策就是想要在城里落户，就得要工作，才能迁户口。不然我们的户口还在老家，我和周舟都没有口粮。不过我这情况，一辈子除了种田，也没干过其他的，要在城里找工作，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平安现在这样子，也没办法工作。所以我们的想法是，如果可以的话，附近的村子就行，能让我们落户，有点薄田，我们就能活下去。” 夏存毅默然地看着许红芹。 虽然对许红芹的表现一直都存在疑惑，可夏存毅还是能看出来一个人到底是在说谎还是说的真心话。 许红芹说的，都是认真的。 “在村子上落户？” 在人人都向往城里，想要在城里找工作，想要城里户口的时候，许红芹居然想带着家人去村里落户吗？ “是啊，祖祖辈辈都是村里人，真要让我带着孩子在城里生活，我还不习惯呢。”说到这里，许红芹赧然道：“不过说实话，在城里看过，我也知道，要在城里生活，什么都要花钱，什么都要跟着供应，连煮饭用的水，和烧的柴，都要花钱买，我看着是真难受。就我在城里挣的钱，也不知道够不够给平安买药的。所以我就想着，要是能去村里落户，至少吃的口粮不用花钱了，如果能靠近山林，还能偶尔改善一下伙食。最重要的是，我听说这山里有药，如果可以的话，还能给平安采些合用的药材，就算不能用，也能去医院换……” 从许红芹的话里，也能听得出来，方方面面她都考虑到了，也都和周平安商量好了。 其实给许红芹在城里安排工作都算不上太难的事，毕竟军区名下也有自己的工厂，像是李嫂子就是这么安顿下来的。更何况许红芹还只是希望能往周边的村子里落户，这样的要求属实不高。 如今城里的青年都还在往村里安排，再安排这一家子，也确实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夏存毅陷入了沉思。 王进才看看许红芹，再看看夏存毅，没忍住开口：“许嫂子，其实留在城里也挺好的。工作上不会也没关系，慢慢学，就算从临时工干起，以后总会慢慢好起来的。这边离军区近，我平时也可以过来帮忙照顾着，你不用担心的。” 而且就算他不在，部队上还有其他人，总是能帮忙照顾着。 像是他们团长，每个月的津贴都有不少被他寄给了曾经的战友家属，就只想尽点绵薄之力，稍微解一下他们家里的困境。 王进才就觉得，周连长现在这情况，许嫂子一个人照顾确实很辛苦，如果能留在近处，他们也能帮忙照顾下，那就挺好的！ 如果去了村里，反而更远了些。 许红芹也知道王进才说的都是真的，现在的人们都很淳朴，这些当兵的更是拿战友当亲人。 她也知道，如果留在这城里，找一份工作，在安居下来，周平安这些战友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平时多少都会照顾着。 可她更知道，再多的感情，也会被消磨。她和周平安都不能把这些照顾，当做理所当然。 “小王同志，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和平安都想清楚了，城里确实好，但村里也不差。” 在城里想吃棵菜都要计较多少钱，可是去了村里，房前屋后都能种点菜，平时的菜钱也都能省下来。 当然许红芹肯定不差这点菜钱，更重要的还是药材。 这北方的山林中，全是宝贝，再加上周舟掌握的医术和方子，能够就地取材，那周平安这伤势，总归能有好转的一天。 要真让周平安年纪轻轻就躺上这么一辈子，就算周平安心态再好，后面也会有撑不住的一天。 所以现在，治好周平安才是最关键。 至于城里，等到以后政策变了，哪里都是城市，哪里都能挣钱。 早晚都有那么一天。 第34章 姚北村 第34章 看出许红芹和周平安已经商量好的样子，夏存毅想了想，去村里落户，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城里出入不方便，大家都有工作，平时也更忙。而找个民风淳朴的村子，平时更能照看着周平安。 至于治疗和药材的情况，许红芹说的也有道理，可山林危险，夏存毅不觉得这是许红芹就能解决的。 “许同志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事我会跟领导申请，具体怎么安排，还需要些时间。” 夏存毅不觉得杨师长他们会不同意，反而会觉得亏待了周平安一家子。 但是就算确定了去村里，具体怎么安排还需要另外打算。哪个村子，住哪儿的屋子，就这么去了也不行。 夏存毅已经开始在心里比较这附近的几个村子，哪里合适，哪里又符合许红芹的想法，具体的房子怎么安排。还有哪边的林子—— 一时间，夏存毅已经想了许多。 王进才还在好奇其他的：“许嫂子，你说采药，你是认识药材嘛？” “认识一点，但是不多。”许红芹看一眼周舟，“周舟认识得比我还多些。村子里之前有个老大夫，周舟帮过他，他经常带着周舟玩，教给周舟不少东西，我也跟着认识了一些。” 小河沟村是有这么一位老得脑子都不太清醒的老大夫，平常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在村里人看来，他成天到晚都在说胡话，就算他念叨着跟医术有关的一切，他们也不敢相信。 原来的周舟，也就是小丫给过老大夫半块粗粮馍馍，那老大夫平时看到周舟，也喜欢带着他玩，还因此被老周家那些人明里暗里挤兑过。 原身也看在小丫的面子上，给过那老大夫几回吃的，只不过母女俩自己都活得不容易，哪儿还有余力去照顾别人。 老大夫也确实曾经带着小丫去过后山，指着那些不知名的小花小草给小丫念叨。 不管小丫能记得多少，只要有这样的痕迹，如今周舟对医术的了解，都可以推脱到那上面去。 老大夫一年前就已经去世，死无对证的事，也没办法调查。反正村里人都见过，周舟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学到东西，完全可以推脱到她天赋异禀上。 一切都有了来源，等到后面就可以慢慢体现到周平安身上。 对于周平安能不能恢复，许红芹还真没怀疑过，最多，就是时间久点，那人，总不会一直在床上躺着的。 吃完饭，夏存毅要离开之前，许红芹还递给了他一个信封。 夏存毅眉头一皱：“这是什么？” “夏同志也不要见外，这一路过来，你对我们的帮助太多，花的那些钱，我都记在心上了，但是该要的，我一分不会少，不该要的，我也不一分不会拿。” 夏存毅还想说什么，却被许红芹拦住了，“我知道夏同志的意思，我和平安如今处境确实艰难，身为战友，你想多帮忙一些，我能理解。不过我和平安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以后也会越来越好，所以这些钱，我们必须还给你。你的心意我们都领了，这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地方要麻烦夏同志，到时候夏同志不要嫌我们烦才是……” 话都说到这程度，夏存毅确实没什么可以反驳的。 想来当时一路上许红芹没有拒绝过这些钱票，就已经想好了，要还的吧？ “不过那些票，我都用了，我说要补钱给夏同志，平安说你肯定不会收，等以后有合适的票了，我再还给你！” “票就算了。”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多了些，夏存毅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琢磨一下，“钱我拿着。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跟我说就是。” 许红芹也笑着：“如今正麻烦着夏同志呢！” 周平安的检查结果出来，可以说，除了腰部以下依然没有知觉之外，其他状况都还算好。随着许红芹和周舟的到来，他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脑震荡的情况也逐渐缓解。 医生的意思是，确实可以出院。 不过考虑到自己的去向还没决定，许红芹就和医生商量着，等自己这边确定了，再办理出院手续。 医生也给周平安介绍可以试试老中医。中医科的大夫来看过之后，也说可以先针灸试试，第一个疗程就需要一个月。 周舟的意见也是可以先试试，毕竟她只对药材有部分的了解，手里掌握的方子也有限，在真正博大精深的中医面前，她那点根本不够看。 夏存毅的行动力也是杠杠的，不过两天时间，就带来了消息。 “姚北村，就在部队旁边，从直线距离来说，离军区并不远，只不过中间隔了两座山头，从军区过去，要绕很大一个圈子。姚北村民风淳朴，知道你们想要落户，也表示很欢迎。大队长知道周平安行动不便，表示可以直接在村子里找一户人家先住下，他们也能帮着照顾。” 看到许红芹神色变化，夏存毅就笑道：“不过我想许同志的意思，也是不想麻烦村子里的大家，所以就跟大队长商量，在村里单独给你们划一片宅基地。地方我去看了，在村尾，虽然有些偏，但近处两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家，其中一家也是军属，家里人口很单纯。村尾就在山下，村民进出山，都要经过旁边那家的门口。” 许红芹神色很是复杂。 她是真没想到，不过两天的时间，夏存毅都已经做到这地步，听他那意思，不仅了解了村里的情况，还亲自去谈过，去见过。 也只有他亲眼去见过，才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不过虽然划了宅基地，房子却是要新建的，大队长说，也不用你们操心，他会带着村里人，把房子给你们建起来，到时候我也会带人帮忙，起个房子也很快，就是要再等等。” “这……这怎么就能这么麻烦大家……” 说到这里，许红芹的声音哽咽了。 虽然早就想过这个时代是别样的淳朴，大家都很热心也很善良，更是军民一家亲。可只有在切身体会到的这一刻，才能真正感受到，这样的情感有多么浓烈，又有多么的震撼人心。 看着许红芹红着眼眶，声音都在颤抖的样子。 夏存毅笑着安抚道：“姚北村里有不少家里都有当兵的孩子，对待军属，还有退役的军人，总该是不一样的。” 同样的，他们也会希望，自己的家人在遇到这些事的时候，也能被其他人善待。 “不过我让他们不着急，大队长已经带着人去看地方，准备土坯和石头，我就想先来问问许嫂子，对房子有什么想法？” 跟大队长聊的时候，夏存毅想到的就是小河沟村老周家那漂亮整齐的青砖大瓦房，总觉得来了这边，给周平安和许红芹的房子，也不能比那边差得太多吧？ 第35章 夏叔叔是说我们未来的家嘛! 第35章 将来的房子，想要什么样的房子，这个问题摊开在许红芹面前的时候，她就是一愣。 说实话，从来到这个世界，一切的节奏就像是拉了快进条，几乎让她没有时间去思考太多有的没的。 突然间这个问题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就意识到，如果这个房子真修起来，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就是他们一家人在这个世界的家了。 将来也许会生活很多年的家——它该是什么样子的？ “夏叔叔！” 周舟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手里还捏着一张被画得花里胡哨的纸。 “夏叔叔是说我们未来的家嘛！” 如今已经毫无障碍并且驾轻就熟地扮演着一个六岁小破孩应该有的样子。就是许红芹每次见她这样子，都会觉得有一种想把这小破孩塞回去的尴尬感。 “夏同志不要见怪，是我跟周舟说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会在这里定居，所以她一直都很兴奋。” 如果是原本的小丫，能够脱离那个泥潭一样的老周家，然后能拥有一个全新的，属于自己的家，也应该是像她一样高兴的。 夏存毅倒是不见外，直接在周舟面前蹲下，“是，我说的是你们将来会有的新家。” 周舟也有些怔愣，她也确实没想到，夏存毅居然会蹲在自己面前，平视自己的眼睛，这么认真地跟自己说话，满满的诚意和尊重。 周舟“嘿嘿”笑着，将手里的画纸递了过去：“那，我的家，能是这个样子吗？”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画的，一张纸涂得黑漆麻乌的，那双小手更是黑得跟抓了煤炭一样，画纸上面感觉她的手指印比涂画的线条还明显。 “你还会画画？” 夏存毅了解过，周舟虽然年纪到了，但是很明显，老周家不可能会送她去上学，许红芹倒是有这个想法，但老周家总是借口周舟年纪还小，都给推脱了。 老周家还指望着小小的周舟在家里帮忙呢，屋里屋外的，虽然年纪小，也是个拿得出手的劳力。 “嘿嘿，倩倩姐姐教我的。” 周舟大部分时候都在这病房里住着，偶尔也回李嫂子那院子里住一晚，跟李倩倒是玩得不错。 在周舟身上，本来对学习没有太大的兴趣，每天都学得很痛苦的李倩，倒是找到了为人师表的快乐，有机会就教周舟认字，算术，前几天还教上了画画。 这铅笔还有本子都是李倩送给周舟的。 不过周舟能把自己弄到这种脏兮兮的程度，一般铅笔是做不到的，还是许红芹给她烧了木柴，做了炭笔，才能弄得这样夸张。 许红芹看着黑漆漆的纸上快要看不出形状的线条，无助地捂住了眼睛。 夏存毅倒是笑了，伸手抹了抹周舟脸上的痕迹，脸没抹干净，倒是把自己的手指都抹黑了。 再一拿那画纸，好家伙，自己手上也是一片漆黑。 “这是你画的？” “嗯？” “画的屋子？” “嗯！画的家！娘说我们就要有新家了，是我们自己的家，所以我就在想，家应该是什么样子……” 夏存毅一言难尽地看着手里的画，说实话以他的眼光和审美，真看不出来这孩子画得什么。 谁家黑成这样啊！ “为什么你的家，周围这么黑？” “嘿嘿，画啦，没画好，我就涂掉重新画，然后手不小心擦掉啦，一下一下就变成这样了。”周舟举着夏存毅的胳膊往上抬，“夏叔叔，你举起来看，可以看到的！你看！” 夏存毅抬手，将手里黢黑的画纸对着光线。 还真不是周舟胡说，也不是他的错觉，还真在光线中，透过那一片黑暗，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线条，明明灭灭，真有了屋子的形状。 勉强看得出来，周舟是很努力想要画出点什么。 可就这，看着，让人眼睛疼，心口发酸。 “很厉害。”夏存毅拍了拍周舟的脑袋。 从画里看不出其他太多的东西，但夏存毅完全能体会到周舟对新家的渴望。 许红芹尴尬地笑着：“你这孩子，下次好好画，别整这黑漆麻乌的，谁能看清楚。” “嘿嘿。” 周舟本来还想把画收回来，但是夏存毅避开了她的爪子。 “王进才，你带她去收拾一下。” 这黑乎乎的样子，就像是好不容易养白了一点的小脸，完全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看着还更惨了一点。 王进才也闷声笑着，似乎只有周舟对自己现在脏兮兮的小模样没有半点认知，仿佛还沉浸在即将有新家的愉悦中，咧着嘴傻笑。 显得那一口牙还挺白的。 寻常孩子在周舟这个年纪都已经开始换牙，可周舟营养不良，现在嘴里都还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乳牙。 目送周舟被王进才牵着去水房那蹦蹦跳跳的快乐，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应该有的样子。他们浴血奋战，不就是为了家国百姓，为了祖国的未来，也是为了这些孩子们能够成长在更加美好的环境中嘛！ “许嫂子，房子那边……” 许红芹也笑着点头：“是了是了，房子那边，也不知道宅基地有多大，能修多大的屋子？格局的话，按照村里常规的来就行。就是平安现在这情况，如果可以的话，房间能宽敞一些，方便他进出的话，就先不要门槛那些。另外，院子也能大一些，方便平安进出……” 其实在许红芹的想法中，麻烦别人修房子，初期她也没太多的想法，反正只要留够足够的空间，大体框架没什么问题，等以后想要做什么布置，再慢慢添置就行了。 现在真提太多要求，就算夏存毅没意见，姚北村的大队长没意见，村子里那么多人，肯定会有人有意见。 自己的家嘛，慢慢的，一点点的添置，就能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了。 而夏存毅听着许红芹说这些，很明显，许红芹似乎已经打算好了周平安能站起来的那一天，或者说，至少是能坐起来。到时候能坐着轮椅，在屋子里，院子里都能活动的样子。 想到周平安现在的样子，可医生的检查结论，夏存毅眼眶就开始发烫。 人总是要有希望的。 “我知道了。我会跟大队长说的，我看过，宅基地完全够用。” “那就麻烦夏同志了，还要麻烦夏同志跟大队长说说，多起两间屋子，家里来了客人，也能有地方歇着。周舟大了，我也想让她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她一直都期待着，能有自己的家，能有自己的屋子……” “好。”夏存毅很利索的答应下来。 许红芹眼眶一酸，眼泪没忍住滚了下来。 她很清楚，这并不是她的眼泪，就像是原身残留的情绪，感受到了什么，那心酸的感觉刺激到她的眼眶，不由自主就落下泪来。 第36章 管好你闺女! 第36章 夏存毅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这许红芹同志怎么就哭了？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找谁救助。 许红芹却已经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抹干净眼泪笑道：“让夏同志见笑了，就是周舟这孩子从小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就想着，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她能过得好点。” 夏存毅点头表示赞同。 “对了，如果要在姚北村落户的话，还需要老家那边的户口转出证明。” 周平安的户口在入伍之后就随着调动到了军区的集体户口上，倒是不存在这个问题，但是许红芹和周舟的户口却还在小河沟村。 这次出远门，还是大队长和老支书那边，给许红芹和周舟开的来军区探亲的介绍信。 所以许红芹要想在姚北村落户，还需要跑一趟老家，拿到户口转出的证明。 这个是需要许红芹本人去的—— 从北方军区到小河沟村，光是火车上都要四天五夜，这另外从军区到火车站，以及那边的省城火车站，这一路上少说也要十来天。 这一路夏存毅都走过，他知道有多远有多辛苦，而他还能在当地借到车，相对还要方便些，许红芹要是单独出门，就只能一路挤各种交通工具，如果再加上误点什么的，十几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还要算上来回，这一路可以想象有多辛苦。 上辈子的许红芹天南地北都去过，单独出门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 “没关系的夏同志，这一路你都带着我走过了，来去的路我都认知，我可以的！” 夏存毅本来还想着，自己之前跑那一趟，也是正好在附近有任务，然后他又拿了假期，才能顺路解决周平安拜托的事。 他假期还有，完全可以再送许红芹走这一趟，路上有他开车，还能快些，主要也是安全。 姚北村那边，他可以拜托其他战友。 结果他还什么都没说，许红芹就已经做好了要单独出门的准备。 “就是平安这边，可能还需要小王同志再照顾一段时间了。” 本来让夏存毅帮忙找人来照顾，但好像一直没有合适的人，所以还是王进才过来帮忙。看夏存毅的意思，似乎是想让找人的事，不了了之。 反正现在也忙得过来，之前是怕耽误王进才的工作，既然夏存毅和王进才都不介意，许红芹也就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了。 许红芹也大概计算了一下，路上来去至少就要大半个月，所以她不打算带着周舟。 就算周舟那个小破孩的身体里装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可这身体却是真的小破孩，还是个营养不良差点夭折的小破孩。 路上的日子太折腾，这一趟跑下来，她这些天好不容易才让周舟长了点肉，那不得全跑没了。 而且老周家那个噩梦一般的地方，她也不想让小周舟再回去。 “不用担心周舟，这孩子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她能照顾好自己。钱和票我都放在她爹那，她可以跟着小王同志吃食堂。” 许红芹还在寻思着，如果可以的话，拜托李嫂子空闲的时候，可以给周平安再炖点汤，总比食堂里只吃清淡得见不得油水的好。 这些事情，周舟自己就能安排，反正到时候她完全拿她做挡箭牌，什么都是她交代的就行了。 听到许红芹对周舟的安排，夏存毅再次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这位“心大”的母亲，虽然周舟一直很乖巧懂事，可是许红芹表现得对周舟太放心了。 就他家里那三个臭小子，大部分时候也表现得很懂事，可关键时候也会给他惹些大大小小的麻烦。 总归是让人哭笑不得，又气不打一处来。 “回老家的事不着急，车票那边我会帮忙买，我还有假期，能陪你走一趟。” “真不用……” “你就不担心，你这次回去，老周家那些人再找你麻烦？” 以老周家那些没脸没皮的架势，也说不定会做点什么？ 夏存毅还担心一点，调查报告里面说了，许红芹的家庭也挺麻烦的，当年周平安会娶许红芹，老许家几乎是把许红芹卖给了老周家。 周平安本来没打算那么早成亲，是被家里一封信给骗回去的。回到老家看见自家院子里张灯结彩，才知道是自己结婚的日子。 新娘子都送过来了，只等他到家摆酒。 周平安是想拒绝的，但是顾念到许红芹的不幸，这才留了下来，两人各有各的不幸，明白对方的难处，商商量量凑成了一家子。 当然也是因为老许家不做人，拿了老周家的彩礼，却连半点嫁妆都没给许红芹，这也导致了许红芹在老周家一直抬不起头来，话里话外都被老周家拿捏着。 夏存毅就担心，许红芹回老家，老周家之外，老许家也会找她的麻烦。 周舟洗干净回来，就听到许红芹跟夏存毅在商量回老家的事，立刻开口：“娘啊，如果夏叔叔有空的话，让夏叔叔陪你回去呀！” 许红芹：！！！ 一个眼刀扔过去：死丫头你说啥呢？ “你不知道情况，别胡说，你夏叔叔平时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跑这一趟！” 上次夏存毅为了帮忙，就已经耽误大半个月的时间了，许红芹哪儿来的脸让人再陪着跑一趟？ “娘~” 周舟拼命给许红芹使眼色，想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真诚。 许红芹：“……” 许红芹一把捂住周舟的眼睛，把这臭小孩拎回病房，塞进了周平安的被窝里。 “管好你闺女！” 被无情扫射到的周平安：？？？ 他就打了个盹儿，发生什么事了？ 跟怀里的宝贝闺女大眼瞪小眼，“你娘怎么了？” 周舟摊手：“谁知道呢！” 等夏存毅离开之后，周舟这才拉着许红芹好说歹说，想让她明白，夏存毅回小河沟村这一趟，是势在必为，因为那条路上，有他命定的女主角在等着他。 要不然夏存毅就是孤独终身的命。 许红芹：“……” “你是说，夏同志是在回小河沟村的路上，遇到的女主角，后来更是机缘巧合，跟人相亲上，然后这两人才有了后面的剧情。” 周舟点头：“是这样没错。” 但是现在，因为周平安提前醒来，拜托夏存毅去老家探望家人，夏存毅才能提前出现在老周家。过来的路上周舟观察了一路，也没发现形似女主的人出现来跟夏存毅偶遇。 如今算时间，好像也差不多，所以周舟就觉得夏存毅必然是要走这一趟的。 不然这男主的姻缘断了，是不是就会跟原来一样孤老终生？ 最可惜的，还是夏存毅是不是就会因此遇上那个害了他一生，还害了三个孩子的女人？ 第37章 闺女啊，你爹我难受啊! 第37章 “所以，娘啊，夏叔叔这一趟，应该是必须要去的。” 对于剧情的力量，原本的唯物主义者周舟，还是心有敬畏的。 因此觉得夏存毅还是走这一趟比较好。 “娘，你也别有压力，别想着夏叔叔是为了陪你才走这一趟，你就想着，这是夏叔叔走在他既定的命运轨迹上，而你是去见证这一切的不就行了！” 许红芹一把糊在周舟的脑袋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许红芹女士，我可没胡说，我是认真的。” 周平安也帮腔：“就再麻烦夏团长这次吧，路上这么远，反复倒车，除了累之外，更是不安全，有夏团长在，我也放心些。” 许红芹最终还是被说服了。 一来是被周舟说的，夏存毅要是错过和女主的相遇，极大可能会遇上不好的人，然后三个孩子受罪不说，连夏存毅的前途都受到影响，最后甚至孤独终老。要真是这样，她总觉得有一种负罪感。 二来，也正如周平安说的，安全也有极大的保障。 结果等到要出门的时候，许红芹才想通一个问题，捏着周舟的耳朵说：“你这避重就轻的，我都被你带沟里去了，要真是夏团长的真命天女，怎么也会遇上的。而且就算这时候遇不上，夏团长会遇到那个害了他的人，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怎么就轮到非要夏团长走这一趟了？那不是耽误事儿嘛！” 周舟：嘿嘿。 周平安望天，那不是担心许红芹的安全嘛！能有夏存毅在一道，他也能放心一点呀！ 哎，就是他这身子，不中用，只能躺在这床上。 等到许红芹走了之后，周平安这才委屈可怜又无助地望着周舟：“闺女啊，你爹我这情况，什么时候能好点呀！至少，至少让我不要大小便不能自理了呀，真得很苦啊，我难受，你娘也辛苦啊……” 一想到这个，周平安就想哭。 但是看着许红芹忙里忙外也没嫌弃自己的样子，他又不敢哭。 这会儿单独面对宝贝闺女，周平安就再也忍不住了。 周舟也很无奈：“爹啊，老周啊，我现在也没办法啊，你也知道现在这年月，资源什么的都受到极大的限制，就算我有心，也没地方让我弄药去。你再忍忍啊！等姚北村那边的屋子修好了，我们搬回去，我就去山里给你采药去……” 周平安沉浸在悲哀中的情绪被周舟的话瞬间打断。 “去什么山里！你现在才多丁点大！去山里还能回来吗？你去了山里，都不够给山里那些东西塞牙缝的！而且，这边天气不一样，马上就要下雪了，再过段时间，大雪封山，你去什么山里！” 周平安一连串叭叭，把自己刚刚的哀怨都给打散了。 周舟忍俊不禁：“那爹你这身体怎么办，没有药材我也没办法帮你呀！去药店里没有正规的方子和介绍信我也买不了药……” “哎，那我就先等着，但是，闺女，你要记住，不能冒险，那山里情况复杂，你这小身板，千万不能进去，知道吗？” 周舟确实也没想过要在大冬天用这副小身板跑去深山老林里，那不就是嫌命长嘛！ 但是老爹这情况，也确实看着难受。周平安难受，许红芹也难受，周舟自然也很难受。 想着以前要强的老爹，再乐观的人，在这样的困境下，这心态也总是一点一点变化的。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解决。 之前许红芹女士在，盯着周舟不敢让她到处跑，就怕遇到什么危险。 如今许红芹女士要离开这么长时间，而且感觉一直在怀疑他们一家人的夏存毅同志也走了，不就到了她发挥的时候了嘛！ 王进才小同志虽说很细心，但也只是在照顾人上面，他对周舟没什么防备心，更不会想到这个小破孩身体里其实是个成年人的灵魂，如今正在琢磨着干坏事。 “小王叔叔，我去楼下院子里玩呀！” 王进才这边才刚给周平安收拾好，周平安刚睡着，他也准备休息一下。 “你不午睡？” 许红芹走的时候交代过，周舟身体不好，除了每天吃好之外，还能睡好才能慢慢恢复，不然之前亏空的身体，会影响后续的发育。 一个六岁的孩子长得跟三四岁的小朋友一样，王进才看着都心疼。 “大夫叔叔说，除了睡觉之外，还要多运动多晒太阳呀！” “那还，你就在楼下院子里玩，别到处跑知道吗？” “知道的！我不会乱跑的！” 她当然不会乱跑，只会有目的的跑。 王进才对周舟的认知还停留在乖巧懂事又听话，一点也让人担心上，所以根本没想过，这孩子在楼下小花园里溜达了一圈之后，就从角落里溜出了医院。 这些天偶尔跟着许红芹女士在这附近转悠，特别是买东西的时候，菜站，还有供销社附近，都能看到一些人与众不同的行动轨迹。 也不怪会引起周舟的注意，毕竟对方做着这个时代不允许的事，所以行迹上总带出来点。 周舟注意的则是药房那边收购药材的柜台那边，人们的出入轨迹，很快就让人确认了一个可以下手的目标。 “叔叔！” 本来还蹲在路边打望对面柜台的侯云兵被这突然出现的童声给吓了一跳，一扭头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灰扑扑的小孩。 丁点大一个，还没他大腿高呢，就那双眼睛看着明明亮亮的，在那张瘦削的小脸蛋上，显得特别大特别亮。 “小孩，叫我做什么？” 也许是小孩笑得太可爱，被吓一跳的侯云兵原本狰狞的面容也软和了几分。 “叔叔，刚刚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周舟递给侯云兵一张捏得皱巴巴的纸。 侯云兵疑惑地打开一看，瞳孔顿时猛的一缩。 “这是谁给你的！” “我不认识呀！我在那边玩，一个阿姨给了我这张纸，还有两颗糖，让我把这张纸交给叔叔你呀！” 可侯云兵四下望去，并没有见到符合这小孩说的女人。 纸上写满了字，全都是各种药材，包括详细的要求。 最后一行字，则是让他在两天内准备好这些东西，到时候放到县城通往军区大院的小树林里。 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可是这东西是要放在那条道上，就算是小树林，侯云兵也觉得心底不安稳。 这生意，可不好做。 第38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第38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周舟也知道，只是一张纸还不足以让眼前的人甘愿冒险。 “啊，对啦，那个阿姨说，你要是接下这张纸的话，这个也给你哦。” 周舟又拿出一个手帕卷，递给了侯云兵。 侯云兵：！！！ 这小破孩，说话还大喘气！谁家孩子这么气人！ 那手帕卷一入手，侯云兵就知道这里面装的是钱，还不少的样子。 以侯云兵的经验，这上手一掂就知道，这里面少说是五十块。 想到纸上那些药材的需求写得清清楚楚的同时，连价钱都标好了，可以说是打听得很详细，这五十块钱，应该就是定金？ 就不怕他把钱吞了，但是不办事？ 可侯云兵也明白，能做到这程度的人，还指明要放到那条路上，侯云兵就下意识认为想要跟他私底下交易的人，肯定有些来历。 这年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侯云兵就恰好是个胆大的人。 周舟也不管侯云兵单独在那里脑补了些什么，办好事就离开了。 倒不是她太放心侯云兵，而是在这周围转了几圈，就觉得侯云兵这个人稍微靠谱些。主要是这个人在这本小说里也不是无名之辈。 女主后来跟夏存毅结婚之后，来这边随军，赚得第一桶金就是跟侯云兵合作得来的。 这个人赚钱手段颇多，又有门路，还肯干，本身又是个很讲信用的人，手底下有一大帮可靠的兄弟，所以要合作的话，他绝对是个很好的人选。 如果真有什么，侯云兵没能把她需要的药都送过来，周舟恶狠狠地咬一口奶糖，那她也没什么办法。 这是现如今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短时间内要凑到所有的药，没办法去山里亲自动手，有没有合理的理由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通过侯云兵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事情已经办妥，周舟又溜溜达达溜回了军区医院。 军区医院就在军区大院外围，有一条道直通镇上。就周舟的小短腿，一路不停也要走一个小时左右。 来回就是两个小时，对于周舟现在的身体来说，其实也不算很负担。她这身体吧，看着弱，可过去那些年，干了不少活儿，该有的力气还是有的。 但是走回医院的时候，也累了一身的汗，然后就看到王进才正在小花园里，一寸一寸的找她。 “周舟，小周舟，周小舟，你在哪里呀！” 王进才一边找一边喊，声音又不敢太大，那压低的声音里都透着哭腔了。 周舟默然。她离开的时间确实太久了些，下次一定记得提醒王进才。自己以后偷溜的次数还多着呢，总要让王进才习惯的。 总归军区医院也是军区的一部分，基本安全还是有保证的。只要有点脑子的坏人都不会到这里来犯事儿，真有坏人，那估计也跟特务差不多了。 “小王叔叔，你怎么去垃圾桶里找我呀！” 正在翻垃圾桶盖子的王进才听到周舟这个声音，差点就哭出声来，转身抱住周舟就开始摇晃：“你去哪儿了呀，小周舟，你小王叔叔都把这边翻遍了也没找到你，你要吓死我啊！” 周连长还在病床上躺着，许嫂子回了老家，就剩一个小周舟在这边，他还没把人看好，真出了什么事的话，他哪儿来的脸再去见周连长和许嫂子，也辜负了夏团长的信任—— 想到这一切，王进才手底下晃得更狠了：“小周舟啊，你可不能再乱跑了知道吗！你可把我吓死了！” 周舟也没想到王进才反应这么大，在她的理解中，这个年代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放养，主要是家里大人都忙着工作，孩子都是野蛮生长。 自己在街边巷头玩耍，等到吃饭就自动回家的情况才是正常的。 看看时间也没多耽误，王进才怎么就哭成这样了呢！ “小王叔叔，我没去哪儿呀，就在那边树底下睡着了。” 王进才顿时一惊：“你怎么在哪里睡着了？这天气已经这么冷，你在外面睡着，感冒了怎么办？哎呀，看你这一身都湿透了！走，快跟我回去换衣服。” 周舟该怎么跟王进才解释，自己这一身湿透了并不是他想象的在地上睡着染上的水汽？ 算了，就让王进才这么认为也挺好的。 等周舟重新收拾妥当，又是一个干净可爱的小宝贝，就正好是晚饭时间。王进才的计划是给周平安买晚饭的时候，顺便带着周舟一起去食堂吃了。 周舟却说：“小王叔叔，我今天跟倩倩姐姐约好啦！倩倩姐姐今天要给我上课哦！” “那好，我先送你过去。” “不用啦！我认识路，自己过去就行啦！” “可是……” “也没多远呀！” 从军区医院到李嫂子住的那个院子，都在军区大院里，王进才对自己家军区的安全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你……自己过去？” “我可以的！” 军区大院的孩子都是成天在院里疯玩，周舟也算是，对吧？ 憨直的王进才并没有想那么多。 周舟也蹦蹦跳跳地往李嫂子的院子那边去，心里还想着过两天去拿药材的时候，还得找人帮个忙才是。不然她买的可不少，就算以她的力气能搬回来，目标也太大了点。 然后在路上，就在这军区大院的路上，就目睹了一起群殴事件。 十几个半大的小子正跟两个同样半大的少年在路上打成一团，角落里还有一群更小一点的孩子又是惊恐又是兴奋地嚷嚷着。 其中还有好几个在路边哭得涕泪横飞的，其中有一个小胖子哭得特别大声。 周舟多看了几眼，很确定，虽然一边人多，一边人多，但很明显，人少的那边并不吃亏。 这两个小子打架挺狠的，看那场面就是后面一堆人追着他俩打，他俩就死盯着其中一个揍，不管对方怎么鬼哭狼嚎，就是撕咬着不松。 其中最狠的那个，已经把对方摁在地上，死死的压住，不管身后的人怎么拉扯，怎么拳打脚踢，他都是不松手。 另外一个则是一边帮忙，一边踹人，忙得不可开交。 这场面，完全不是周舟这小身板可以介入的。 但这又是必经之路，她犹豫了一下，是等他们打完呢，还是回头绕一圈，走另外一条路呢！ 然后周舟就听到，那些小子一边打架还一边骂骂咧咧。 什么野孩子，什么没人要的，什么臭小子，野种，什么难听得都骂了出来。 最关键的，周舟听到了“夏团长”三个字。 突然就明白了这两个少年的身份。 这事，还真就不能不管了。 第39章 夏家三兄弟 第39章 “团长叔叔，就是前面，有人在打架！你快看啊！好多人在打架呢！” 尖锐的童声传来的时候，惊醒了正打的头晕脑胀的半大小子们。转眼间就逃得只剩下两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小小少年，和一个哭得眼睛都肿了的小胖子。 周舟估算了一下，很好，不出意外，就是这仨了。 跟人摁着打的少年伤得似乎要重些，躺在地上没起来，另外一个急得想要扶他起来，却也因为伤得浑身疼，而力不从心。 “潘源你个小胖子还不过来帮忙，哭什么哭，显得你嗓子大是吧！廖向阳你怎么还是这么死沉死沉的，赶紧给我起来，被人看到我们就死定了。” 小胖子潘源抽噎两声，手忙脚乱跑过来帮忙，廖向阳则是躺在地上呲着牙说：“少废话，你赶紧带着潘源走。” “走什么走，我们走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然后你被抓住了你觉得我们俩也逃过？谁不知道我们仨都是一起行动的？你被抓住了我们能有什么好。” 潘越一边说一边扭头往之前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就怕看到哪个眼熟的叔叔，逮到他们在这里打架，然后去夏爸爸面前告状。 他们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夏爸爸失望的眼神。 结果这一眼，没看到任何大人的身影，只有一个黄毛小丫头站在那里，丁点大还灰扑扑的，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下来，他差点都没能看到。 只有这么一个小丫头，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这个点，大人都回家做饭了，只剩他们一帮小子在外面溜达，也正是因此，他们才敢在这时候拦住他们打架。 潘越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刚刚是你喊的？” 周舟点头。这小孩子还挺聪明，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你是哪家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军区大院说大很大，但实际上家家户户有些什么人，谁走了谁又来了，大家都清楚。 可潘越很确定不认识眼前这个黑丫头，总不能是从外面进来的？谁家亲戚的小孩？ 一瞬间潘越想了很多。 黑丫头却笑着说：“你们再不走的话，一会儿真来人了。” “所以你刚刚是瞎喊的？” 周舟：“……” 现在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嘛？ 周舟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看在夏存毅的面子上帮了这仨小孩，如今眼前的路已经通畅了，她也不再耽误，抬脚就走。 潘越却不干了，“跟你说话呢？你怎么就走了？” 连地上的廖向阳也不管了，潘越连忙就去追周舟。 周舟躲开潘越意图不轨的爪子，“我饿了，要回家吃饭。” 听着这句话，潘越的肚皮也传来一阵清晰的“咕噜”声。 周舟顿时失笑，看着潘越的眼神里写满了“小破孩”几个字：“你也饿啦，回去吃饭吧！” 虽然不知道这几个小孩在夏存毅不在的时候怎么照顾自己，但军区这么大，随便去哪个食堂吃饭都可以的。 而潘越看着周舟的眼神，总觉得这黑丫头眼睛里没什么好话。 还躺在地上没挣扎起来的廖向阳，和挣扎着想要把大哥扶起来的小胖子潘源，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把他们丢下的潘越。 不是，就这么说走就走了？ 廖向阳这会儿也缓过劲，呲牙咧嘴地扶着潘源站起来，远远地说了一声：“你是周连长家的小孩吧？” 周舟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廖向阳：嘿，这也是个聪明人。 一下子就猜出她的身份。 “你们是夏团长家的小孩吧？” 潘越更来劲了：“你还真是周连长家的小孩，你这是要去李嫂子家里？你一个人回来的？” 潘越小嘴叭叭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走，小王都没送你一下？这院里那些臭小子欺生，到时候欺负你怎么办？之前没见过，我介绍一下呀！我叫潘越，现在是夏爸爸家的老二，那个躺着起不来的是廖向阳，因为他运气好，早出生半年，所以现在是家里的老大，还有那个小胖子，叫潘源，是家里的老三。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你家里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嘛？” 周舟：“……” 这人……查户口呢？ 而且既然知道她是周平安家的孩子，居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嘛？看来夏存毅跟这仨孩子也没说多少。 “我叫周舟。我家里就我一个，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如果你们说的兄弟姐妹是同一个爹娘那种的话……” 周舟跟潘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脚下也不停，很快就走到了李嫂子的院子门口。 正好遇上出门的李倩。 “小周舟你可算来了，都这么晚了你还没到！我正说出去找你呢！” 下午才被王进才找了一波，这会儿李倩又要出门找自己，周舟就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脆弱。只是现在这个小不点的身体，还发育不良，好像被大家担心也很正常。 “咦，这事？” 关心完周舟的安全，李倩这才发现周舟身后还跟了三个小尾巴。 “你们仨怎么在这。” 都是大院里的孩子，李倩当然也认识潘越三个人。再加上跟夏存毅熟悉，李倩也跟潘越他们打过交道。 不过年龄差在这，潘越几个又不跟女孩子玩，也不算熟悉，在大院里，也只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交情。 潘越他们这才发现自己跟了周舟一路，居然跟到了李嫂子面前。 李倩看着这仨鼻青脸肿的样子，“又跟人打架了？” 潘越顿时笑道：“这不叫打架，这叫切磋，是切磋！” 就算那些臭小子回去了也不敢说是跟人打架，他们统一口径都是切磋，切磋跟打架的性质还是不一样的。谁要是说漏了嘴，是会被大家看不起的。 李倩当然知道他们的小心思，撇嘴道：“谁还不知道你们，被揍就是被揍，还说什么切磋。” 潘越笑嘻嘻的：“才不是被揍呢，对方才是被揍的。” 李倩可不信，看廖向阳那鼻青脸肿的样子就知道伤得不轻。 李嫂子也走了出来，看到仨孩子的样子就头疼不已，“这是怎么伤成这样的，都堵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快进来。李倩去把药箱拿过来！” “婶子不用啦！我们回去自己抹药就好了。” 潘越才不要进去被李嫂子念叨呢！扭头拉着廖向阳就跑。 廖向阳疼得呲牙咧嘴，潘源也是被拽得连滚带爬。 所以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跑这一遭？ 李倩不解地看着当事人之一的周舟。 周舟摊手：我也不知道哇！ 第40章 我也不知道哇 第40章 第二天一早，周舟又溜达去医院的时候，就在路边又看到了潘越。 那架势，看着就像是在这里蹲守自己。 “嘿！”小小的少年笑得无比灿烂，眉眼看着十分俊秀，就是眼角和脸上的青紫破坏了整体的美感，“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路过这里。” 周舟：“……” 他是哪儿来的自信在这里蹲守自己啊？ 而且，不过是昨天一面之缘，就算有一点点“救命之恩”，算起来她也是破坏了他和那些小子之间的“切磋”，这个叫潘越的少年似乎对自己很有兴趣，昨天就跟了一路，今天居然还来堵她。 这么半大的小子不是最不喜欢跟女孩子玩嘛！ 然后周舟偏头发出了灵魂质问：“你不用去上学吗？” 潘越：“……”这天聊不下去了。 “你现在是要去医院吗？是去见周连长吗？你妈妈回老家了，没带上你？夏爸爸也跟着去了，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他们是去做什么吗？还是我夏爸爸有什么秘密任务要执行？” 周舟挑眉：“你都说是秘密任务了，我又怎么知道哇！” “你妈妈不是也一起去了吗？” “我妈妈是回去迁户口啦！以后我们家也要在这边安家了。” “迁户口，安家？你以后也要住在大院里了？” “那还是不行的，我爹伤得太重，是要退伍的，不过我们都不想回老家，所以打算在旁边的姚北村落户，还是夏叔叔帮忙联系的。” “姚北村？我知道，那边不远，那边还有一条河，我们经常过去玩！你们为什么不回老家，是那边不好嘛？” “是不好，老家的人都欺负我们，不给我吃饭，还要我干活，还欺负我娘，把我爹寄回去的钱都抢走了，还不让我娘吃饱饭，我都生病了，也不让我看大夫，我差点就病死了……” 潘越倒吸一口凉气。 跟周舟聊了一路，潘越就觉得，这黑丫头跟大院里其他的丫头不一样，虽然都是从村里来的，可黑丫头谈吐就是不一样，小嘴叭叭的就能说会道，而且还跟她一样笑眯眯的。不像其他丫头，动不动就嚷嚷，好动不动就哭。 看着就很好玩的样子。 “我说你啊，以后跟人说话的时候，不要人一问，你什么都说了，知道嘛？” 潘越语重心长的教育周舟。 周舟也是无语：“不是你问我的嘛？” “所以啊，不是谁问都能说的，知道吗？” 周舟撇嘴。她也不是什么都说。 她就是想着，以后留在这边，以夏存毅和周平安的关系，这位夏团长多少都会关注他们，跟夏团长家的孩子也多少会有交集。 怎么说，这三位在未来里面也占据着重要的戏份。 她也不过是说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的情况而已，看给潘越愁的。 “咦，你怎么不说话啦？” 明明是有问有答的，周舟突然就没声音了，这让潘越很不习惯。 “不是你让我不要随便跟人说的嘛？” “可我又不是一般人呀！”小潘越挺胸站直，“以后在这边，我罩着你啊！” 周舟：“……” 就她昨天看到那场面，潘越打架的实力应该是普普通通，但是这小子机灵，在廖向阳吸引了大部分火力的时候，自己就在边上搞偷袭。 所以廖向阳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他脸上就两块青紫，而且暗地里下黑手，在场的小子几乎每个人都挨过他的踹。 “我又不跟人打架，不需要你罩着，而且我又不住在大院里，你也罩不了我呀！” “嘿，你这小孩！” 潘越伸手就想去揪周舟的头发，却被周舟躲开了，然后就听到周舟说：“小王叔叔！” “嘿，黑丫头你还忽悠我呢！” 于是潘越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潘越你怎么在这里！” 完蛋，真是王进才！ “嘿，小王哥哥。” 周舟：嗯？ 她刚刚还在喊小王叔叔，这潘越就当着她的面喊小王哥哥，这是明目张胆占她便宜呢？ “你怎么在这里？”然后王进才问出了和周舟一样的疑问：“你不是应该在上学吗？” 潘越眼珠子一转，“我这不是担心周舟妹妹嘛，昨天她来的路上就遇到大院里那些小子了，我都担心他们找周舟妹妹的麻烦，所以今天一早就过来，亲自送周舟妹妹来医院的！” 理直气壮，理由充分，并且伶牙俐齿。 如果他面对的是夏存毅那样的老兵，这样的理由简直不堪一击，可王进才就这么信了。 “大院里那些小子怎么了？难道他们还想欺负小周舟？” “那倒没有，就是他们在路上打打闹闹的，我怕吓到周舟妹妹嘛！” “知道你是好心，但你也不能逃课知道吗？知道你逃课，团长回来又要教训你。” “不逃不逃，我这就回去上课，还来得及的！小王哥哥，你别告诉我夏爸爸啊！” “嗯哼，看你表现，我再考虑要不要告诉团长啊！” 潘越说完，溜溜达达跑之前，还给了周舟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周舟妹妹我晚上再来找你玩呀！” 周舟：“……”其实也不是很能玩到一块儿。 毕竟她骨子里是个成年人，潘越却是个真的小破孩。 她掐着手指算了算，如今潘越也就是还差半年九岁的年纪，而比他大半岁的廖向阳，也刚刚九岁。那个小胖子潘源比她还小一岁，现在就五岁。 都正是机灵乱蹦的年纪。 周舟还以为潘越就是那么一说，等到晚上看到这小子还真再次摸到医院来，她对潘越这说一出就是一出，以及满满的好奇心，表示叹服。 不过他依然是一个人跑过来的，廖向阳和潘源不在。 今天晚上周舟没打算回李嫂子的院子，王进才去食堂打饭了，她就在病房里待着，潘越从门口探出脑袋，“嘿嘿嘿”的笑着。 周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语了。 周平安倒是笑了：“是潘越啊！” 原身的记忆里是有这仨孩子的，所以周平安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夏存毅家的二小子，潘越。 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跑过来。 “周叔叔。” “你怎么过来了。” “我还找周舟妹妹玩。” 周平安：“诶？” 他不解地望着周舟。 周舟摊手：我也不知道哇！ 第41章 小伙伴 第41章 对于潘越的到来，周平安表示很欢迎，他也希望自家闺女在这个世界多几个朋友。 周舟却表示有些压力，她现在这个豆丁身子成人灵魂，似乎并不适合交朋友，哪个阶段的都有些不合适。 不过对于潘越，周舟却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 “潘越……” “叫哥哥。” 周舟：“……” 算了，她还是放弃继续跟潘越交流的可能吧。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初来乍到，这边也没有认识的人，小树林那边的药材买回来，总是要扛回来再行，不想暴露的话她就得再去找个人来处理。 这不就成套娃了？ 趁着王进才不在，周舟扭头对周平安说：“爹，你让人帮忙买的那些药，我扛不回来，我可以找潘越帮忙吗？” 周平安：？？？ 什么药？扛什么？帮什么忙？ 自家闺女说的话，他怎么突然听不懂了？但是这不妨碍周平安不管什么时候都站在自己家人这边，不管什么都立刻应道。 “一定要找潘越帮忙吗？东西很重吗？要不让小王帮忙？” 说完周平安就意识到，周舟会这么说，那必然是不好找王进才帮忙。要不然也不会绕一圈，找这个刚认识的潘越。 一时间，周平安想了很多。 所以昨天闺女偷偷跑出去，是去给他买药了？对于周舟的聪明程度，周平安一点也不怀疑。同时他也更加委屈，自己怎么就落得这个残废的身体里。 他们一家人怎么就这么惨啊！ 潘越对于周舟说的事很感兴趣：“什么东西？要我帮忙搬？现在吗？什么地方？我一个人够吗？不行我再去叫廖向阳？” 至于王进才，潘越根本没想过要找王进才一起。 他们小孩子的事怎么能牵扯到其他人呢！ 在潘越眼中，王进才跟他夏爸爸是一伙儿的，跟他们不是“自己人”。 周舟估算了一下那些药材的大概重量，再看看潘越的小身板，“能叫你哥也帮忙吗？” “他不是我哥！”潘越首先强调这个，“别看我俩差了一年，可他就比我大半岁而已，怎么就好意思当我哥！” 周舟：“……那不是重点。” “如果东西不多的话，也不用叫他！”潘越秀了秀自己的胳膊，看着就没什么肉的精瘦身材，其实没有半点信服力，“我也是有一把子力气的。而且廖向阳这些天估计都不怎么想出门。” 昨天跟人打架之后，廖向阳那脸上青紫明显得很，要是这样出去，被人看到又是一通说，他才不耐烦跟人解释，也不耐烦被人盯着看。 所以潘越觉得，能不招呼廖向阳就不招呼。他觉得周舟有意思，想跟周舟玩，可不代表廖向阳也乐意啊。 而且他看周舟神神秘秘的样子，总觉得这里面憋着大事，所以小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小王叔叔，我和潘越出去玩啦！” 潘越：“叫哥哥！” 王进才：“早点回来！潘越你别带着周舟到处跑，她身体不好！” 潘越：“知道了。” 周平安笑道：“小王你不用担心，周舟不会被潘越带跑的。” 最多是周舟带着潘越跑。 而另一边，潘越还在问周舟：“让你叫我哥哥，你明明比我小那么多，不然我不带你出去玩了。我明天也不帮你搬东西啦！” 周舟立刻止住脚步。 “咦，你怎么不走了，不是要出去玩嘛？我带你去大院里逛逛。” “不去了，你明天不帮我忙的话，我还要另外去找人呢，我就没时间跟你出去玩了。” “哎呀，我帮，我帮，我帮还不行嘛！”潘越摇摇头，“嗨，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倔呢！” 听着潘越这小大人一样的语气，周舟也是忍俊不禁：“我还以为你乐意帮忙呢！” “乐意乐意，怎么就不乐意了呢！我都是当哥哥的人呢，怎么会跟你一般见识。”潘越嘟囔着，“你就不怕我告诉小王哥哥啊……看你偷偷摸摸的，找我帮忙也不要小王哥哥帮忙，肯定是背着小王哥哥的吧？” 周舟：“……”还真挺敏锐的。 “那你会告诉小王叔叔吗？” 潘越一抬头：“当然不会！” 他们自己的事，转头却去跟大人告状，那他成什么人了！ “不过，周舟妹妹，你怎么叫小王叔叔啊，我都叫哥哥的，那你总不能也叫我叔叔吧？怪不得你不想叫我哥哥，原来是想叫我叔叔？” 周舟：“……你想得美！” 第二天一早，周舟就借口去找潘越玩，离开了医院。 ——突然有了正当的理由，周舟显得理直气壮。 就连周平安都在帮腔：“没事，让她去玩吧，难得她这么开心。” 想到自己了解到周舟在老家过的那些日子，王进才瞬间就了然，“早去早回，潘越敢欺负你，就跟我说，我收拾……我叫团长收拾他！” 那倒也不至于。 周舟没觉得潘越会欺负自己，当然自己也不会给潘越欺负的机会。 然后周舟就带着潘越在林子里刨了个坑，开始蹲点。 潘越不明白：“我们在等什么？” “等人呀，等人送东西过来。” “我们一定要这么蹲在这里等吗？” “不然呢？我们俩出去，说自己是来拿东西的，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吗？” 周舟指指自己，再指指潘越。她相信潘越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潘越点点头：“他们都觉得我们是小孩子，肯定是不会信的。所以我们只能藏在这里，等他们把东西送过来，然后等他们走了，我们再去搬东西。” “是这个理。” 但是潘越还不是很明白，“可是他们怎么知道要把东西放在哪里，他们又怎么知道自己在跟谁交易，他们不要钱的嘛？我们又怎么知道他们送来的东西是我们要的，万一东西不对劲呢？万一他们不来呢？万一……” 潘越是真的有十万个为什么，对什么都好奇的小朋友。 但周舟记得，这少年应该是从小就有着做生意的潜质，长大之后更是天赋异禀，成为一介商业大亨。 现在嘛，还是个只想逃课出来玩，打架会溜边下黑手，对什么都好奇，伸着脖子非要多看两眼的小朋友。 就，挺好玩的。 周舟伸手把潘越往下拉了拉：“你回来点，你再伸出去，就被发现了。” 那他们就白藏了。 这个坑并不大，在一棵树桩下面，有树叶和枯枝的遮掩，藏他们俩个头并不大的小孩并不难。 可要像潘越这样多动症似的一会儿动一下一会儿动一下，那必然是要暴露的。 “你再动下去，一会儿人家把我们当兔子打了，我跟谁喊冤去？” 潘越：“啊？” 第42章 药材!搬走! 第42章 大中午的时候，这路上已经没了人，然后就看到远远来了一个人。 潘越顿时很兴奋，张嘴就要问，周舟眼疾手快捂住了这孩子的嘴，示意他不要出声。 潘越却是兴奋不减，拼命用眼神示意“是他吗是他吗”！ 周舟眼神不错，自然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侯云兵。 他果然来了。 至于潘越之前担心的那些，他带来的是不是都是她想要的，有没有缺斤少两，或者会不会暗中做什么的。周舟也担心过，但这并不妨碍她在这时候做出这样的选择。 跟侯云兵有了这样的交易先例之后，等许红芹女士回来，她手里那么多好东西，还可以继续发展后续呢！ 侯云兵心里其实也没底，但是富贵险中求，经常在中药收购站这边出入，他对中药也有一定的了解，那张纸上的药材怎么说呢，按照治疗要过来说，后续应该还需要更多才是。 有那么一瞬间，侯云兵都觉得对方是不是算好了他的能力，毕竟他顶天了在两天时间也只能找到这么多，再多就没有了。 但他不敢这么想，这么想就太可怕了。 侯云兵找到纸上提到的地点，看着这棵显眼的歪脖子树，还有上面挂着的三长两短的枯草，他就觉得有些无语。 谁家的暗号是三长两短啊，这不晦气嘛！ 侯云兵无语地蹲下来，将身后的麻袋放到树洞里，顺便从洞里又掏出一卷黄纸裹好的钞票。 拿到钱的侯云兵才生出一种“还真有钱”的念头，心里就从一种云里雾里的恍惚突然落到了实处，还别说，这两天他自己都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这一大麻袋的药材还是自己垫钱买的。 要是真被忽悠了—— 钱到手了，侯云兵突然就笑出了声。 这交易做到这份上，侯云兵打算就当一个懂事的聪明人，拿着钱转身就走。 潘越看着这一幕，也云里雾里的，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嘴还被周舟捂着呢，他拼命使眼色，周舟也不理他，就看着侯云兵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动静，看着也不像是会回头的样子。 潘越掰下周舟的手，小声说：“他走了，这附近没人。” “你知道？” “嗯。”潘越点头。 都是军区长大的孩子，侦察和反侦察就是他们平时玩的游戏，观察周围的环境几乎就是他们的本能。 “我们现在就去把东西拿走吗？” “那就走吧。” 他们在这里逗留的时间也够久了。 潘越虽然好奇，但这时候他也不废话多问，带着周舟过去，从树洞里扒拉出那个大麻袋子。其实不用问，即便封口很严实，他也能闻到浓郁的中药味道。 想到周连长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听大院里的那些婶子讨论，周连长伤得特别重，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人可能要在床上躺一辈子。 所以周舟不会跟他们一样住在军区大院里，而是要去姚北村落户。 潘越抿了抿唇，情绪低落了不少。 周舟看着小小的少年扛着大大麻袋一步比一步沉重，连话都不说的样子，“潘越，很沉吗？如果很沉的话，要不我们一起抬吧？” 这一麻袋还是好几十斤呢，潘越也就八九岁的年纪，周舟突然就生出浓重的愧疚感。 潘越这才反应过来，“不沉，哪里沉了！就这点份量……哎哟！” 脚下一个趔趄，潘越差点摔一跤，“真不沉，平时我们都自己往家里扛煤球和大白菜，这点份量算啥！” 虽然不算特别沉，但对于潘越这小身板来说，还是有些压力的。等潘越扛着麻袋到李嫂子家门口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这会儿李倩还在上学——这时候就不得不说，潘越逃课逃得很是理直气壮——李嫂子也还在厂里上班，这院子十分安静。 潘越抹一把额头上的汗，“东西放哪儿？” “那边。”周舟指着自己住的那间小屋，然后转身去给潘越倒了一杯热水，十分阔气地往里面倒了许红芹女士给她留的蜂蜜。 潘越一口闷下去，差点呛住：“甜的！” “对呀，甜的，你不喜欢嘛？” 潘越傻呵呵的笑着，这下不大口闷了，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着，珍惜得跟什么似的。 这年月，谁不稀罕这一口甜的。 夏存毅虽然工资和津贴都不少，但他每个月都要给一部分战友家属寄去不少钱，养着三个胃口挺大的小子，其实手头也不阔绰，当然就算可以，他也不打算太过娇惯这三个孩子，也就是普通家庭的生活水准。 所以潘越很难吃到一口甜味。而且他知道，现在去谁家里，能得到一杯糖水的招待，那都是挺高的规格了。 周舟还给他喝得蜂蜜水！ 蜂蜜！ 他以前都只是在山里掏过野蜂蜜吃，被蛰得满头包不说，都没觉得有这个甜！ 这会儿回过神了，心情愉悦的潘越又开始叭叭：“周舟妹妹，这些都是药吗？” “嗯？” “是要给周连长叔叔喝的嘛？” “唔……虽不中亦不远矣……” “嗯？什么意思？” 潘越就感觉刚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穿过了他的脑子，明明都是中文，但他好像就是没听懂。 “这么多药，我爹也喝不完呀！” “哦。” 这些药材，除了一部分是用来喝的，更多的还是要磨成药粉用来给周平安外敷，以及阶段性药浴的。 哦，药浴这个操作如今以周平安的身体还比较麻烦，但是泡泡脚还是可以的。 说着话呢，周舟的肚子一阵咕噜噜的响，声音大的潘越都听到了。 “你饿了？” 说实话潘越也觉得饿了，本就是半大的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本来就简单，饿得当然也快，刚刚又费了不少体力。 周舟正是少食多餐养身体的时候，跟潘越在草坑里蹲了那么久，她早就饿了。 只可惜她对现在这个土灶无能为力，而且身高也受到极大的限制，要做饭还是有点难。 不过许红芹离开的时候给她在柜子里藏了不少吃的，以及钱票都是留够的，不管是去食堂还是国营饭店都没问题。 这会儿嘛。 周舟直接去柜子里翻了一袋子鸡蛋糕和桃酥出来，“吃吗？” 潘越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吃，当然想吃！ 就这，也太奢侈了，完全是他根本不敢想的丰盛。 这些吃的，平常人放在家里，偶尔能吃一小块都能过节一样，周舟就这么放在他面前，让他随便吃？ “这么多，你就这么拿出来吃了，你娘会打你的！” 周舟：“……” 第43章 葱油面 第43章 许红芹当然不会打周舟。 就算真有什么错误或者问题，许红芹也只会跟周舟好好讲道理，反正在周舟成长的道路上，还真没挨过许红芹的打。 哦，刚穿越那会儿，还是被许红芹女士揍过屁股的，就因为自己把她吓到了。 总体来说，许红芹女士还是很讲道理的。 更别说这点吃的，本来就是许红芹留下来给她吃的。让周舟学其他人家那样把新鲜的食物放成变质的干粉，她是做不到的，总觉得那才是浪费。 当然，要真是缺这一口吃的，该节省还是要的。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他们真不缺，许红芹也不会在这口吃的上面亏待了孩子。 但是潘越说做饭，周舟是心动的。毕竟这不管是鸡蛋糕还是桃酥都是甜的，也不是她矫情，吃多了还是腻的。周舟有一颗南方的胃，一天不吃米饭就觉得哪不对劲。 但这边是北方，馒头面条倒是很常见，大米饭反而不多。 许红芹那超市里大米倒是有很多，可就是不方便拿出来做。 另外—— “你还会做饭呀！” 潘越挥舞着手臂：“那当然！”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我也就只会点一般的，你可别嫌弃啊！” 以潘越的实力，生火烧水做饭，煮点野菜汤，或者面条甚至疙瘩汤都没问题，在被夏爸爸收养之前，他就是这么养活弟弟的。 如今喂饱周舟，应该也不是问题？ 潘越行动力不错，转身就往厨房走，当然他也明白，厨房这种放粮食的地方，在谁家都是私家重地，不能乱闯的，那多没礼貌。 而且这还是李嫂子家，周舟在这里也是借住，潘越也知道随意动人家的东西不好，所以刚冲进去就扭头对周舟傻笑：“周舟妹妹，你想吃什么啊，我给你做啊！” 他的意思，就是等周舟把东西拿出来，想吃什么准备好，他上手帮忙做，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就是，我也就只会那些，太复杂的我也不会做呀！” 随便糊弄还是可以，但要整大菜，他还是不行的。 这不是巧了吗，如果潘越真有这动手能力，再配合周舟丰富的经验，怎么也能做点不正常的食物出来？ “那你会煮面吗？” “那必须会！” 在潘越的想象中，煮面也不过就是把水烧开，再把面条丢进去，煮熟了捞起来放点盐，了不起再放点葱花，就已经是不得了的食物。 但是在周舟那一连串的指点下，从烧水到煮面，什么冷水热水，听得潘越犯迷糊，不过周舟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成果无比喜人。 闻着手下传来的阵阵葱香，潘越根本无法想象原来自己煮的葱油面居然是这么香气逼人。 “好了好了，小青菜烫一下就可以了，不然不好了。剩的那点油，还可以煎俩鸡蛋，这个你会吧？” 潘越看着锅底剩的油，心想，是了，这么多油，鞋底也能变得好吃的。 “我可以会！” 煎鸡蛋什么的，以前根本没机会接触，偶尔能吃颗煮鸡蛋就不错了，谁家这么奢侈还煎鸡蛋啊！而且大部分家庭都是一颗鸡蛋煮锅汤，大家都能尝到味儿。偶尔炒个鸡蛋，都算是肉菜了！ “火小一点啊，就这温度，慢慢煎一下，火太大了，很容易焦边，就不好吃了，我喜欢吃溏心的！” 周舟一脸期待地看着潘越，然后潘越憋着一股气，第一颗确实煎的有些焦边，而且有些太熟，但是第二颗就已经是周舟想要的溏心煎蛋！ 看着窝在自己面碗上的溏心煎蛋，一口下去，满是香甜的味道，周舟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至于潘越，埋头干饭，一吃一个不吱声，虽然面条有点糊了，小青菜也放的有些凉了，自己这颗煎蛋也有些老了，边上还有些焦。 但是，这可是白面，还有新鲜的青菜，还用了那么多油，还有鸡蛋！ 怎么可能不好吃！ 比起之前自己在家做那些，好家伙，自己这些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他做饭居然还能这么好吃的嘛！ 半碗葱油面下去，潘越才回过神来，学着周舟慢条斯理地嗦着面条，享受着嘴里的美好，还不忘记念叨：“周舟妹妹你可真厉害！” “我怎么厉害了，这是你煮的！” “可这是你指点的呀！要是我的话，能糊弄熟就不错了！” “那也是你煮的！” “嘿嘿，是我是我。不过就是……”潘越看着还没收拾，此刻正一片狼藉的灶台，就有些心虚，“我们刚刚祸祸了那么多的油，真的好吗？” 油是装在小罐子里的，也就半斤的量。就像其他人家里一样，这样一罐子油，就是每个人一个月的供应量，谁家都是省着在用。 但潘越总觉得自己刚刚那一下，差不多就用了半罐子的样子，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造孽了。 周舟明白潘越的意思，许红芹女士手里不缺米面油，只是不方便拿出来，所以厨房里这些，还是从夏存毅那些票里面去折换的。 想着还要一个月才能住上自己的房子，看着少了一截的小油罐子，周舟也开始有些心疼了。 “没事，也就一点油，后面我们省着点就行！今天你辛苦了！必须吃点好的！” 只可惜他俩实力有限，所谓的吃点好的，也不过是一碗葱油面而已。 “以后再请你吃好吃的！” “这个就已经很好吃了！” 夏爸爸不在的日子，他们三兄弟大部分时候都是吃食堂，偶尔在家自己随便糊弄。小胖子潘源年纪小，还没灶台高呢，让他做饭不现实。廖向阳做饭的实力跟潘越差不多，也就是能糊弄饱肚子不挨饿而已，要说好吃，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潘越是十分真情实感觉得这碗面好吃到了心坎里。 “而且我也就帮你扛了一下袋子而已，又算不得什么。” 吃完面条的潘越又秀了秀自己的胳膊，“还有什么要帮忙的，都可以直接喊我！我力气大着呢！” 周舟心想：别的不说，还真有潘越能帮上忙的。 “那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或者买到碾药的碾槽，或者舂桶吗？” 潘越一脸懵逼：“啊？” 第44章 碾槽和舂桶 第44章 周舟说的，潘越根本听不懂。 之前他就觉得，周舟虽然是从农村来的，但看起来说话做事就不像是只会玩泥巴的小孩，就跟普通小孩不一样，所以说他就乐意跟周舟玩呢！ 这会儿周舟说的，潘越也没听明白，但他好奇啊，立刻就问了。 周舟也跟他解释，就是磨药的东西。 “一定要那什么，碾槽……和舂桶吗？” “有的话当然最好，没有的话，也能凑合，就是需要单独拿一套出来。” 毕竟是用来磨药的东西，当然要仔细些，肯定不能拿来跟其他的东西合用。 “碾槽，还有舂桶是吧？我不知道哪里能买到，之前也没听说过，但是我可以去问问，我认识得人多，肯定能问到的，而且你家弄来的这些中药，是为了周连长叔叔养身体是吧？” “是呀。” “那肯定了，我去问，我去问后勤的叔叔，就算没有，他们也能知道去哪里买。” 说到这里，潘越这才心有余悸地跟周舟说：“跟那些人买药的事，你知我知，就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啦！很危险的！” 潘越当然知道，现在买什么都不容易，周舟搞那么多花样跟人买药，肯定不是走的正规途径，说白了，还是“黑市”。 跟黑市的人打交道太危险了，一不小心要是遇到坏人，潘越对自己再有自信也知道真遇上坏人，自己也不一定能护住周舟。 今天这是脑子一热跟着跑出去，蹲着看热闹一样经历这一遭，这会儿冷静下来，潘越就觉得自己当哥哥的，肯定要跟小妹妹说清楚。 下次千万不能冒险了。 周舟一脸无语地看着潘越，就听到潘越一脸英勇地说：“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交给我就行了，知道吗？” “哦，还有下次啊！”周舟笑着：“那下次我还找你帮忙。” 潘越也顿时乐了：“嗯，我们都这交情了，你怎么还不叫我一声哥哥啊！” 周舟顿时面无表情：想得还挺美的。 在潘越找来合适的碾磨药材的工具之前，周舟先去弄了几个干净的罐子，给周平安熬药。 对于周舟送来的药汤，王进才还有些奇怪：“这是哪儿来的？” 周舟用更奇怪的眼神看着王进才：“大夫叔叔让老中医爷爷看过我爹，然后开的药啊！小王叔叔你忘记啦？” 王进才恍然大悟：“你自己熬的药？这事让我来就行啊，实在不行，我去拜托食堂或者大院的婶子帮忙都可以。你娘离开的时候还专门交代我，说你不会生火，让你不要自己动手呢！你怎么自己就熬药了？” 周舟也很无奈，没办法，也正如王进才所说，熬药这事确实可以交给别人，但是她这药跟老中医开的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老中医开的药方也不是不合适，就是太温和了，如果周平安只是养身体那就算了，可周舟还想着要让周平安好起来呢！ 如今这治疗是越早越好，所以她就只能亲自动手。 生火这回事，她之前确实不会，但她可以学嘛，那天潘越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她也是全程围观的，还专门请教了潘越怎么生火的问题，后来自己多尝试两次就会了。 虽然有些灰头土脸，但总归是成功了嘛，但是当着王进才的面肯定不能这么说。 “小王叔叔那是我娘胡说的，我怎么可能不会生火，在老家的时候天天都是我帮着生火做饭呢！我娘就是心疼我，但是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的哇！” 在老周家的时候，原身可是天天干活，上山捡柴，下地搂草，院子里打扫，生火做饭，打水洗衣服，小小的年纪，承担了远超她身体负荷的家务。 只要村里人说点什么，老周家那些人都说，村里孩子，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可分明周家其他孩子都不是这样的，原身只要动作稍微慢点，不是打骂就是罚不吃饭。 王进才大概也是想到了，小周舟在老周家受过的折腾，如今看着还是小小的一个，医生都说了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发育迟缓，孩子的身体已经不健康了。 许红芹同志心疼孩子，王进才当然也理解。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小周舟很能干了，不过这事还是交给我来做，你忘了你娘给你交代的主要任务，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嘛？” 要不是周舟年纪太小，又虚不受补，许红芹高低能给周舟把中药也给安排上。不过人家医生也说了，周舟年纪小，药补不如食补，慢慢养着，总是能好的。 周舟没办法，只能给了周平安一个求助的眼神。 周平安忍俊不禁：“小王，好了，这事就让周舟来吧，你平时也够忙了。” 王进才应下了，可依然还是不放心的嘟囔着。 周舟给周平安喂药的时候，还小声说：“老周同志表现得好，下次熬药就不弄这么苦了。” 言下之意，这次的药，定然是很苦的。 给周平安苦到怀疑人生：这药是真的非吃不可嘛？ 好吧，确实不吃不行，他还想有一天能再站起来呢，可不想就这么躺着一辈子当个废物。 几天后，潘越神秘兮兮地又来找周舟了。 “周舟妹妹，你要的东西我找到了！” “你找到了？” “昂，不过不是我找到的，我到处问了，除了中医药房里，都没人有这玩意，也有婶子建议我直接弄那种碾钵，看起来似乎也差不多。但是我去了解了一下你说的那个碾槽，感觉还是不一样的。所以我就去找了后勤的叔叔，他们听说是给周连长叔叔买的，就特别上心，还打电话联系了，今天才取到……” 听着潘越这一连串的交待，周舟就想，好家伙，这到底是麻烦了多少人。 被潘越这一闹腾，恐怕整个大院都知道了吧？ 居然没人来拦着她胡闹吗？哦，对了，恐怕大家都认为是许红芹女士想要给老周弄什么偏方吧？毕竟许红芹女士之前也用了老家那位早已经仙去的老中医爷爷当做挡箭牌。 总归是有这么一天的。 潘越还一脸丝毫没有察觉地笑着：“我晚点给你搬去李嫂子家？” 周舟：“……就没说是多少钱嘛？” “昂，后勤的叔叔说了，没几个钱，算是大家的心意，就不收你们的钱了。” “不收钱？这这么行？” 虽然对现在的物价不是很了解，但周舟很清楚这东西就算不贵，也不会太便宜。让其他同志破费，这怎么行？ 潘越只笑道：“那我也没办法呀，只有你去跟叔叔们说了。” “那你记得先帮我打听一下多少钱，我先把钱准备好呀！” 潘越摸摸鼻子：“其实我听叔叔们的意思，这东西好像真没几个钱。” “那也不行。”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打听，东西我晚点直接搬去李嫂子呀！” 话音还没落下呢，潘越人已经跑没了影，甚至差点撞到刚回来的王进才。 “这孩子，风风火火的干什么呢？” 第45章 帮忙帮的家都不回了吗? 第45章 有了新到手的药碾子，周舟就开始忙活治药粉的事，这药粉放在周平安身边也有一定的治疗作用，然后还有泡脚的药材，都碾成粉，一包一袋用一次，就正好。 也不怕王进才会看出来，毕竟帮周平安收拾洗漱这些事暂时还需要他帮忙，周舟怎么都绕不开王进才的。 碾药也是个力气活，周舟力气有限，碾一会儿，歇一会儿，顺便整理剩下的药材。 虽然李嫂子和李倩都不会不经过同意进这个屋子，但总要防着意外，所以这一麻袋药材还是全处理好，分装起来最妥当。 潘越是看着周舟吃力的样子，立刻自告奋勇：“我来我来，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这个没什么讲究吧？” 周舟：“……潘越，你是真的不喜欢上课啊？” 潘越兴致勃勃研究药碾子的手一顿，摸着后脑勺说：“也不是不喜欢上课吧，就是，现在课上也学不到什么……” 周舟突然就想到如今的现状，学校里的氛围确实不怎么样，军区小学的情况已经算不错了，但是教学内容依然很单薄。 “我要说课本上那些我都学会了，你肯定不信的吧？” 周舟顿时笑了：“我为什么不信？” “嘿嘿，你信啊？”潘越顿时来劲了，“我说真的，课本上那些我都学会了，数学什么的，还有语文，不就是背课文嘛，我真的都会，但是老师不信，还说我撒谎，我让他考我，他也不干，就让我罚站，我就不乐意去了。” 总感觉是浪费时间，坐在那里没意思极了。 还不如跟着周舟玩。 周舟能说什么？ “你开心就好？” 中午的时候，还是潘越煮的面条，周舟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潘越就是来跟她这里练习厨艺的，但就煮个面条，至于嘛？ 大概是因为其他家里不能让潘越这么祸祸？ 但是，也不至于每天都吃面条呀！ “不想吃面条了……”周舟嘟囔着。 也不是她矫情，只是在穿越过来之前，在吃上面她还真没吃过什么亏欠。当然时代不同，她要求也不算特别高，实在不行换馒头啃也可以啊！ “馒头？”潘越陷入沉思，“要不我试试？” 虽然之前没动过手，但是潘越觉得，馒头嘛，总不会比面条还难，揉好面，揪好面团子，放锅上蒸就行了，还能更难？ 但挼面是个技术活和体力活，潘越也是没想到，周舟让他在面粉里放点盐就算了，居然还让他放了奶粉和蜂蜜！ 天啦，虽然不是纯白面，可二合面已经很难得了，哦，还加了玉米面。潘越是不明白，二合面馒头也是好吃的很，加了奶粉和蜂蜜还不知道能多好吃，可为什么还要加玉米面？ 玉米面馒头挺噎人的。 潘越又觉得周舟拿出来的这玉米面不太一样，也就抓了两把混在面粉里，潘越就能感觉到这玉米面和他以往见过的那种不一样，十分细滑，可以想象，要是做成馒头—— 嘶溜。 闻着手里面粉的香气，混着奶粉和蜂蜜的味道，他现在就想啃一口。 廖向阳站在院子门口，听着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院子不大，潘越的声音也不小，所以他站在院子门口，就能听到。 潘源扯着他的衣角：“大哥，我们不进去吗？” 他没记错的话，他们是来找他哥潘越的，可大哥怎么就傻站在这里不动了呢？ 看廖向阳还在发呆的样子，潘源直接伸手敲门。 院门其实并没有关严实，留下一条缝，可以勉强看到院子里的景色。潘源还是很有礼貌的，不管怎么说先敲门。 可是院子里的人似乎并没有听到。 潘源又使上了劲。 周舟偏头听了听：“我怎么感觉有人在敲门，我去看看，潘越你继续，别停啊，不然一会儿面团不好了！” 潘越：我也快不好了。 “谁呀？”周舟一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一高一矮。 居然是廖向阳和潘源，这是找上门来了？ 廖向阳刚九岁出头，看着已经比潘越还要高一个头，对比发育不良的周舟来说，那就更高了。 就连比周舟还小一岁的潘源，都比周舟高上大半个脑袋，所以也不怪许红芹女士会对着周舟现在的身体情况犯愁。 “你们是来找潘越的？” 廖向阳话不多，但是小胖子潘源却是个话密的。 “对呀，我哥在这里吧？我听人说了，他这段时间老往这边跑，我刚刚都听到他说话了。” 周舟却看着廖向阳，这少年前段时间被揍得挺惨的，听潘越的意思就是顶着一脸青紫，他都不好意思出门，一直在家休息呢！ 明明潘越往她这边跑也有好些天了，廖向阳为什么今天才来找人？ 是因为今天脸上的伤看起来没那么明显了，所以这才出门的嘛？ 周舟为自己的脑补感到好笑：“在的，你们要进来吗？他在里面忙呢！” 潘源是想进去的，他就想看看他哥在里面玩什么。廖向阳犹豫瞬间，也跟着走了进来。 然后看着潘越在厨房里认真干活的样子，兄弟俩目瞪口呆。 “诶，你们怎么来了！” 在被发现的一瞬间，潘越还有些不好意思，就像是自己的小秘密被兄弟们发现的窘迫，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他也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怕的。 最多就是自己在外面找到地方开小灶，吃好吃的，没带上自家兄弟而已。 他这不也是努力在练好厨艺，回去之后就能给他们做好吃的了嘛！ “廖向阳，你来得正好啊！这挼面还是得要你来呀！” 廖向阳：？？？ 洗干净手被潘越摁在灶台边上开始揉面的廖向阳：我是谁，我到底是来这干什么呢？ 也没等廖向阳和潘源仔细问，潘越自己就主动交代了。 “前些天不是遇到周舟妹妹了吗，后来我帮周舟妹妹搬了些东西，看她自己在家，也不会做饭，还要给周连长叔叔熬药，你看她那么小小的一个，我就想着来帮忙嘛！” 来自熟悉的兄弟的吐槽最为致命：“所以帮忙帮的家都不回了吗？” “我回啊，怎么没回呀，我每天晚上都回来了的！” 廖向阳：“……” 所以就是每天一大早就不见人，然后大晚上才回来，他还以为这小子乖乖去学校上课了，也就是晚上出去玩得晚了一点。 结果，是跑到这边来“帮忙”了？ 看着潘越将揉面的事交给自己，然后他又熟门熟路跑去拿出分好的草药开始碾磨，廖向阳心想：好吧，还真是看起来在认真帮忙的样子。 第46章 奶香馒头 第46章 等到这馒头蒸出来之后，别说潘越，就连亲自揉面的廖向阳都惊呆了。 他看过了，那边就是普通的二合面，看着淡黄色，应该加了玉米面，闻着挺香的，好像是奶粉的味道，可想而知这丰富的内容之下，面团都这么香了，蒸出来的馒头应该也不会差。 可廖向阳完全没想到，效果会这么惊人。 “怎么这么香？” 小胖子潘源更是趴在灶台上，眼睛都挪不开了。 在这年月能吃这么胖，就能想象着孩子的好胃口了，也幸好不管是在老家的时候，还是被夏存毅收养之后，虽然吃不了特别好，但也没亏着他的嘴，他又不挑食，总是能吃饱的，也才能有这样一个好身体。 眼看着潘源的口水都要滴到锅里了，潘越简直没眼看，费力地把小胖子拎到一边：“潘圆圆你脏死了，你怎么不能跟周舟妹妹学一学！” 周舟就乖乖站在旁边，一点动静也没有，看着也不怎么馋的样子。 潘源看一眼无比乖巧的周舟，也就一些日子没见，潘源就觉得这个黑漆漆的小妹妹，似乎比上次见的时候要白了一点点？现在没那么黑了，但是看着还是黑黄黑黄的。 算不上好看，却给人一种乖乖巧巧很可爱的感觉。 潘源“哦”了一声，也站到周舟身边，假装自己很乖巧的样子，一脸渴望地望着灶台，那小表情就显得委屈巴巴的。 正在撤柴火的廖向阳一扭头就看到潘源这表情，动作一顿，差点烧到自己的手。一直都知道潘源是个小馋货，但是很久没看到他馋成这样，让廖向阳不得不自我检讨一瞬间，最近是不是亏待这小子了？ 但说实话，馒头出锅之后，就连廖向阳自己也觉得馋。 大概是饿了吧！ 毕竟不是自己家，用的全都是人家的粮食，廖向阳自认不是脸皮厚的人，再馋也下不去手。 倒是潘越不客气，熟门熟路就拿了四个碗出来，一人捡了俩馒头，塞到廖向阳和潘源怀里。那边周舟也已经拿出咸菜，切好之后，还淋了点红油，撒点芝麻，就是一道鲜美的下饭菜。 潘越笑道：“吃呀，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周舟妹妹不是小气的人。” 廖向阳：我也不是什么厚脸皮的人啊！ 这得多大脸才能这么轻松自如坐在人家的厨房里吃饭啊？ 周舟也笑着：“听潘越的，吃吧，别客气，这可是你们做的，辛苦这么久，当然是能吃的。” 廖向阳默默将两个弟弟碗里的馒头都拿出来，放回锅里之后，自己剩下一个馒头，分成了三份。 潘越震惊得瞳孔都放大了，潘源更是瘪着嘴差点就哭出来。 馒头本来也不算大，也就比小孩的拳头稍微大一点，看着淡淡的金黄，宣软又饱满，闻着就透着一股香甜，感觉就非常好吃的样子。 潘源觉得自己能吃下十个！ 可现在不仅没有十个，连两个都没有了，只有三分之一个！ 小胖子潘源的算术前所未有的好过。 潘越更是怀疑人生：“廖向阳，你这是……” “尝尝味道就行了，你还想在这吃饱？”廖向阳觉得潘越这些天在外面玩膨胀了，真当这是自己家，脸皮再厚，能尝尝味道就很好了，还真指着在别人家里吃饱？ 潘越语塞。他也知道廖向阳说得很对，而他自己这些天跟周舟一起玩，基本上周舟有一口吃的都不会忘了他，做饭的时候更是能让他吃饱还让他吃好，时不时还能有些小零食甜甜嘴，一切都无比自然到让他忘记了，这年月去谁家里也不能这么毫无忌惮地喂饱自己。 潘越扭头看一眼周舟，眼神突然变得很委屈。 周舟：看我做什么？ 小胖子潘源倒是没这么多想法和废话，在两个哥哥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馒头塞进了肚子里，感觉还没尝到味儿，就已经没了。 此刻他正眼巴巴地望着两个哥哥的碗里，似乎还在指望着他们能再分自己一口。 这场景，周舟忍俊不禁，就幻视传说中的猪八戒吃人参果，一口下去没吃出味儿，就指着在师兄弟手里尝一口，大概就是这个表情了。 “不差你们这口吃的。”周舟笑着又把馒头放回潘源碗里，“你放心吃，你哥不敢说什么？” 廖向阳：？？？ “是我给你吃的，他还能打我啊？” 潘源瘪嘴：“可是他能打我啊……” 廖向阳要揍他的话，那是真揍啊！在这家里，潘源觉得自己就是最底层。潘越脑子好，遇上什么事蹿得比谁都快，嘴皮子又利索，不仅敢跟廖向阳动手，吵架更是稳赢。但潘源不行，不仅廖向阳能揍他，潘越也能揍他。 犯了错误，夏爸爸也会揍他。 潘源越想越委屈，眼看眼泪就要滚出来了。 周舟：何至于此。 “那，廖向阳，馒头是我给潘源吃的，你也会揍他吗？你不会这么不讲道理吧？”说着，周舟还把馒头又塞给潘越，“你看，潘越都吃了，你该不会因为这个就打人吧？讲道理说，是我让你们吃的。换个角度讲，你要拒绝我的好意，那是你自己的事，你总不能要求他们也拒绝我的好意吧？” 廖向阳：原来这就是讲道理吗？ 潘越笑得差点被馒头噎住，“周舟妹妹你别理他了，他就是这么个人，明明是个不肯吃亏的人，这会儿就开始讲面子了，这些天我都吃了你那么多东西了，他打我一顿我也吐不出来啊！” 潘越是想通了，反正是吃也已经吃了，大不了以后他多帮周舟干活。 最近他都打听了，周连长叔叔恐怕很难恢复，许婶子和周舟的身体也不好，以后就算去了姚北村落户，农活儿干起来肯定也很吃力，到时候他就经常去帮忙好了！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他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来着！ “廖向阳，你要是觉得吃了心里过不去，以后就经常来帮忙干活啊！周舟妹妹家里还是挺需要帮忙的，不然你看，周舟妹妹想吃个馒头，我连面都揉不好，还是需要你帮忙呀！” 干力气活，还是得要找廖向阳才是。 廖向阳：总觉得潘越在打什么坏主意。 潘越是个什么德行，廖向阳已经很了解。不过潘越说得也有道理，吃都吃了，按潘越说的话，他也不差这一顿了。看小胖子潘源吃的眼泪都快滚出来的样子，廖向阳选择了沉默。 潘源：我那是想到要挨揍，委屈哭的！ 第47章 拖完一车又是一车 第47章 因为在周舟那里吃过一顿奶香馒头之后，本来就天天在周舟这里打卡的潘越就不说了，小胖子潘源也经常跟在潘越身后跑来找周舟玩。 在潘源看来，他和周舟才是同龄人，甚至觉得周舟比自己还小，毕竟周舟现在看着也就跟三四岁小孩子一样，看着更加单薄。 等潘源知道周舟居然六岁，比自己还大一岁的时候，那瞳孔都在地震的模样，给周舟笑得前仰后合。 至于廖向阳，脸上的伤没那么明显之后，他每天都乖乖去上学，而且会拖着潘源一起。对于潘越这种真心不喜欢学校的氛围，而且觉得课本上的知识他都学会了，老师也没打算再教他更多，他就基本不去学校了。 廖向阳不是很赞同，可这小子滑得跟泥鳅一样，廖向阳也不想把自己时间浪费在潘越身上，就等着夏爸爸回来再告状，让夏爸爸收拾他。 潘越这行为周舟不好评价，如果他真在学校学不到什么的话，周舟其实挺赞同他不去的。 但不去学校不代表着就要在外面到处瞎溜达，潘越愿意跟着自己跑，当个任劳任怨的工具人，周舟用起来还挺顺手。 在外人的眼光中看来，就是潘越这古灵精怪的小子，跟周连长家的黑丫头，居然能玩到一块！ 廖向阳是个话不多的性子，说要给周舟干活，也是真干活，而且在生活方面，他比潘越更细致。潘越还属于周舟想干什么，找他绝对没错，但廖向阳眼里能看到院子里的柴不多了，就会带着潘源去后面山上捡柴回来，整整齐齐堆在院子里。 月初供给下来的时候，他更是不声不响推着板车带着潘源去把煤球拉回来，整整齐齐堆在厨房里。 大白菜和大萝卜更是，拖完一车又是一车。 周舟就感觉，廖向阳这怕不是把夏存毅那点供给的口粮都搬到这院子里来了？ 下班回来的李嫂子看着这满院子的东西更是哭笑不得，“你们这是在干嘛，要搬家过来吗？” 李嫂子也是知道这段时间周舟中午自己在家开火的，最开始许红芹是说了让她们中午回来吃饭，可没想到这才没多久许红芹就又回老家，只留下周舟一个在这边，这顿中午饭也就暂时散了。李嫂子甚至想着要不然中午回来做饭，但她中午时间确实不够来回再做顿饭的，还好周舟说跟着王进才在食堂吃饭，李嫂子这才勉强放心。 结果没放心两天，李嫂子就发现周舟自己在家开火了，说是给周平安熬药也就算了，潘越这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过来，跟周舟混在一起，还兴致勃勃说给周舟做饭。李嫂子知道的时候除了哭笑不得，只能庆幸厨房没被这孩子给烧了。 倒是后来吃到过一次潘越煮的野菜粥，跟想象中不一样，这才确信潘越是真的会做饭，做的还不错的样子，李嫂子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但李嫂子也没想过，这才多久，这里面就也有廖向阳的事了，看这搬家的架势，完全就是趁着夏存毅团长不在，跟着胡闹嘛！ “这些东西你都堆到这院子里来做什么，你们家自己不开火了？” 廖向阳心想，也不是不行？ “李婶婶，家里还是开火的，我留了不少在家里，只是这段时间潘越一直在这里麻烦你们，所以这些东西拿过来，算是他的口粮，都是应该的。” “那也没必要拿这么多东西！潘越能吃多少？你这里堆的东西，他要吃多久才能吃完？” 潘越：我倒是不用每天都吃萝卜白菜的。 “李婶婶！”潘越立刻笑得跟花儿一样凑到了李嫂子面前，“我真的挺能吃的，而且最近廖向阳和潘源也过来吃，东西不多带过来一点，还真是不够的。” “你们怎么就跑过来开火了？平常你们在家也没见你们开几次火啊！” “那不就是了嘛！李婶婶我们在家反正也很少开火，所以干脆就把东西都搬过来也挺好的。”潘越小脸上一片真诚，“李婶婶您看啊，本来我们就很少开火，如今能在这里凑着吃一顿也挺好哦，顺便还能带着周舟妹妹一起，李婶婶您也能放心些不是？” “胡说什么！我怎么就能多放心了？”她只觉得更不放心了！“你们能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周舟这边有我，还有小王同志，哪需要你们来照顾。而且就算要过来开火，哪用得着搬这么多东西过来？” 反正李嫂子就是觉得不对劲。 潘越三个都还是孩子呢，哪儿需要他们来照顾周舟。平时看他们在一起，也就以为他们几个玩得好而已。李嫂子想到周舟是初来乍到，能交到朋友当然好，谁想到这几个孩子会搞这么大阵仗。 眼见李嫂子说不通，潘越就只能盯着廖向阳，看他怎么办，毕竟这阵仗就是他闹出来的。之前他在这边蹭饭这么多次都没问题，也就廖向阳非要觉得过意不去，拉这么多东西过来，这下好了，给李嫂子整出意见了。 以潘越的想法，总是要细水长流先的，慢慢润物细无声，等到以后李嫂子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站稳脚跟了。谁想到廖向阳这么着急，一下子就把底牌打出来，这感觉在潘越看来，不像是来入伙的，倒像是来划清界限的。 这么多东西，潘越看着都心慌，何况是李嫂子。 周舟也是扶额，毕竟廖向阳这一趟一趟的，也不废话埋头干活，她根本都来不及阻止。 “廖向阳，这些东西你就先拉回去？你看这院子也就这么大，根本就放下去。” 潘越也笑道：“不用不用，不用搬回去，李婶婶您看东西都拿过来了。再搬一次也浪费力气，我看您家东西也都还没领回来，我和廖向阳他们干脆去领了你们的那份，搬我们家去？这样不就好啦！” 李嫂子瞪一眼潘越：“哪里就好了？这哪里一样？我们家那点东西，和夏团长的那份，能一样吗？” “一样的一样的，我以后还要来蹭饭呢！中间差那点，就算我们兄弟几个来蹭饭的？”潘越说着说着表情就变了，委屈巴巴的，“还是说李婶婶根本不想我们来蹭饭，也觉得我们是麻烦呀！” “胡说什么，谁嫌你们麻烦了？” 这几个孩子其实一点都没给她添麻烦，她忙着厂子里的工作，临到年底，这工作更是繁忙，连李倩都顾不上。偶尔晚上回来，还能见到这几个孩子留给她们母子俩的一口热汤饭，那感觉—— “以后来就来，不许再整这些，知道吗？” “知道啦知道啦，李婶婶，明天我们就去帮您搬东西呀！” 第48章 去挖野菜吗? 第48章 自从在李嫂子面前过了明路，潘越就差直接住在李嫂子家里了，每天早来晚走的，就跟在周舟身后当小尾巴。 也不知道成天跟着溜达，或者在院子里帮忙磨药，他都能觉得那么开心。 潘越又是个话多的孩子，手里干着活儿，嘴里也不忘叭叭，什么这些药都叫什么，能做什么用，为什么要磨成粉之类的。 周舟也很有耐心的，用很简单明了又容易理解的方式给潘越介绍，旁人听来都是童言童语，可在潘越这里，却比任何学习都能加深记忆。 周舟也就发现，潘越的记忆力是真好，她跟他讲过的，基本不用说第二次，就算他背不下来完整的，也能通过理解记忆记住大部分，一般都不会有什么错漏。 而且这家伙还举一反三的，思维十分敏捷，可以说，要是不仔细，根本就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模式。 怪不得这孩子在学校那么寂寞，跟廖向阳和潘源也玩不到一起的样子。 至于跟她能玩，也不过是她这个年幼的身体里装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这个成年人还接受过未来的各种教育和现实的各种毒打，自然能跟上他的节奏。 这样的孩子，一般的教育方式根本不适合他，如果不想浪费这样的人才，还需要另外琢磨他的未来。 首先还是要等夏存毅回来之后，让他认识到这个孩子是个天才，任重道远啊。 “想什么呢？”潘越突然凑到周舟面前，“你发呆很久了。” “你也说是发呆了，我能想什么啊！”不就是放空大脑嘛！ “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啊？” 潘越就觉得，周舟跟其他孩子不一样的地方很多，其中有一点就是，大家不喜欢待在家里，只要有机会，都想跑出去玩，蹲在路边上看蚂蚁都比屋子里好玩。 而周舟除了出去溜达那一圈，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大部分时候不是在医院陪周连长叔叔，就是在这院子里待着。虽然周舟看起来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潘越就觉得能这么在院子里待一整天，哦不，好多天的周舟，简直太厉害了。 所以现在周舟是终于感觉到无聊了吗？ “要出去玩嘛？” 周舟瞥一眼潘越：“玩什么？” 说实话她对他们这些孩子的游戏不是很感兴趣，什么骑马打仗攻城守战，或者抓石子玩泥巴…… “去挖野菜吗？”潘越的眼睛亮晶晶的。 虽说夏存毅的供给足够他们口粮，但是那也只是吃饱，要说吃好或者吃的丰盛，如今社会产出都只有这些，还是挺难的。所以这些孩子们，包括军区大院的那些婶子们，没事都会趁着日头好的时候，去大院旁边那座山里刨一些山货回来改善伙食。 野菜这东西后面那些荒地，还有河边就有，但要说丰盛，还是要去山里。 周舟的眼睛也亮了，“去山里吗？” 潘越点头，“去吗？” “去！” “那可要说好啊，山里可不比咱们大院，里里外外都很安全，可山里情况复杂，去了山里你一定要听我的，也要跟紧我的步伐，知道吗？” 周舟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而且我们只能在外围走走，天色差不多了也要回来，知道吗？” “知道的知道的。” 只要能去山里看看，周舟怎么都可以。就算不能去深处——就她现在这小身板，她也不敢擅自往深处走，那不是去给山里的大宝贝们送口粮嘛——只是在外面看看，至少心里也有个数。 她本来还打算等许红芹女士回来，再跟着大人一块去，现在潘越都这么说了，她当然不会拒绝。 看着周舟开心得满地转圈准备出去的东西的样子，潘越也乐了：“你早说你想出去玩，我早就带你去了呀！” 周舟没说话，那不是想着潘越也是个小孩子，她根本没往这个方向打算嘛！ 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这个孩子跟她那时候还不一样，上山下河才是他们的生活，其实这段时间潘越过来的时候也经常带着些新鲜的野菜，还带着潮湿的泥土，肯定都是他去挖回来的。 能带的东西也不多，按照潘越的指示，周舟就背了一个小背篓，拿了一个小铲子，当然她还带了一壶水，里面偷偷放了点蜂蜜，以及还带着自己配置的驱虫的药包。 潘越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那小布包也就周舟半个拳头大，挂在她脖子上，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驱虫包。”周舟思考一瞬间，又从屋里翻出来一个递给潘越，“你也带上？山里蛇虫鼠蚁不少，有这个应该会好些。” 潘越也不怀疑周舟的说法，只笑眯眯的接过，学着周舟的样子挂在自己脖子上。 别看只是灰扑扑的小布包，看着简陋也不起眼，挂在脖子上还怪兮兮的，但潘越闻着上面的中药味儿，就觉得很有安全感。 这里面的药粉，大部分可都是他亲手碾磨的呢！特别有成就感！ 至于是不是真的有用，潘越倒是不怎么在意了。 从军区大院想要往山里走有几条路，一来可以直接从军区大院出门往右转，也就是周舟和潘越曾经一起蹲过的那片林子，穿过去，就能到山脚下。还有就是从军区大院经过军区医院，那后面也有一片林子，林子后面也是山，不过那边地势险要，基本不会走那边。 再有就是军区家属楼后面，走过院里大婶们开的那片自留地，越过一片荒地，再经过一小片林子，那边才是军区大院的婶子们最常去的地方。 不过也正因为常去，靠山脚的那一片，基本看不到什么能长成的野菜，经常连地皮都会被翻个底朝天，大婶们还笑话说那片地如果要来种粮食的话，都不用再翻地。 这也是早些年缺口粮留下的后遗症，只有看着自家粮食满满当当的，才有安全感。这些野菜挖回去，一天两天吃不完也没关系，全都塞干了，等到冬天缺这一口蔬菜的时候，拿出来煮汤或者拌在饭里蒸上，都是一口鲜味儿。 在山上转一圈，除了野菜之外，什么菌子啊，野果子啊，还有各种山货，总是不会走空。 要是运气好，能抓到野兔或者野鸡，那就有机会开荤补油水了。 第49章 灰色野兔 第49章 “我们不去家属楼那边，那边已经没什么了。” 天气变凉，再过段时间就下雪了，那时候再上山就更危险，地里的蔬菜基本也很难长，所以忙完地里的活儿，大院里的婶子们都忙着往后山跑，多少每天都能带点东西回来，不仅是野菜和山货，还有就是家里的柴火。 光靠本子上供给的那些煤球，只是做饭还勉强够，但是要保证一个冬天的供暖，是完全不行的。 所以从几个月前，婶子们除了存干粮，就是存柴火。 廖向阳也是，搬东西被李嫂子教育之后，现在就每天跟潘源去捡柴火，捡好了就往李嫂子院子里放。 理由也是现成的，反正每天一小捆，也不多，勉强是够给潘越还有他们煮一顿饭的？ 李嫂子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想着，孩子们能干点正事也好，其他的，等夏团长回来再说吧！反正东西都在那。 潘越带着周舟出了大院，就往右边转，这树林他们来过，不过他们蹲点的那个地方离军区大院还有一定的距离，虽说在这条路上，但更靠近镇上一点。 这会儿他们出去，只用顺着大院的高墙外围往林子里走，潘越对这边很熟悉，他经常在这边转悠。 “平常我捡柴火也来这边。婶子们倒是很少来这里，一来她们觉得除了军区大门总少了个安全感，二来家属楼那边总是要近些，而且地势更为平缓，婶子们每次过去都是好些人，走起来更安全。” “但是我跟你说，这边林子里野鸡和野兔其实都不少，我和廖向阳经常跑过来套兔子，所以李嫂子担心我们吃不好也没必要，我们打牙祭的时候不少呢！” 看潘越一脸嘚瑟的样子，周舟也抿唇笑着。 “不过就是认识你之后才知道，我们之前套来的兔子就那么囫囵烤了吃掉，简直就是……那什么，暴殄天物啊！想着就觉得肉疼！我跟你说啊，前些天我和廖向阳又重新下了套子，一会儿我们去看看，要是有收获的话，回去之后周舟妹妹你教我怎么能把兔子做得好吃哇？” “行啊。” 周舟动手能力不行，但在吃这一门学问上，她还是颇有研究和造诣的。 所以只是让她念念做法，动动嘴皮子，再有潘越这个动手能力很不错的工具人，做出来的食物也是一天比一天都进步，又何乐而不为？ “你慢点走，每一步都踩实了，跟在我后面，不要到处跑知道吗？” “知道的知道的。” “最好都踩着我的脚印走，手里的棍子也别丢了，你可以拄着点，旁边有草垛的话，也随时敲一敲知道吗？” “知道知道，打草惊蛇嘛，我知道的。” “嘿，你知道得还真不少。” 潘越每走一步都叮嘱着周舟，也不嫌麻烦。周舟也不嫌，他这可是好心。 好心人啊，居然带她出来玩！ “对了，周舟妹妹，你想来山里，是想找草药吗？”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潘越也就知道，这位看着又黑又瘦又小的小妹妹，对于草药上的认知，总是侃侃而谈，那是真的了解很多的样子。 而且周连长对于周舟了解这些，一点也不奇怪的样子，喝药的动作一天比一天好爽。 还听周舟念叨着，草药不是很够用，有机会还是要进山去看看——不过那时候他也只是恍惚听到，没当真。 今天看到周舟在他提起要进山的样子，潘越才确定，周舟是真想进山。不过这黑丫头乖巧到让人心疼，之前硬是一句都没说。 潘越哼哼两声，不就是觉得他也是小孩子，不敢跟他进山嘛！ 周舟没发现潘越那转变的心思，只笑道：“其实草药也没那么复杂，我们平时吃的野菜里面，也有不少说起来其实也有一定的药用。” 周舟指着不远处的一片蒲公英，“就比如它们，平时当做野菜吃，味道也不错，晒干了还能泡水喝，清热解毒的效果都不错。” 周舟话还没说完，潘越挥舞着镰刀已经冲过去了。 等什么等，这都是好东西，全都拿下！ “这些回去，周舟妹妹你教我怎么凉拌呀！晚上我们煮红薯粥好吧？” “你不是会了吗，还用我教？” 这东西没什么难度，在热水里汆一下，然后放上调料就可以了。他们以前做的不好吃，除了煮得过久之外，更大的原因还是不舍得放调味料。 那一滴香油滴下去就香得不行，周舟还喜欢放点红油辣椒，吃着更是爽口。 野菜嘛，就是要吃这口鲜味儿。 到了潘越和廖向阳下套子的地方，就看到那个小坑里套了一只半死不活的灰兔子，肥溜溜的，感觉浑身都是肉。 就算周舟不欠这口肉，可这身体亏空这么多年，看着依然是馋得不行，脑子里已经闪现出很多种兔子的作法，什么红油兔，手撕兔，麻辣秃头，香辣兔腿，再来一锅鲜活野菜兔肉汤，或者芋头烧兔肉——嘶溜。 周舟还以为是自己的口水不受控制，嘶溜出了声音，结果定睛一看，居然是潘越，这小子已经开始抹口水了。 “周舟……” 潘越眼巴巴地看着周舟，那眼里的渴求都快实质化了。 周舟也是无语，多大的人了，还做这样的表情。好吧，人家年纪确实不大，正是做这个表情的时候。 “我知道啦，一会儿我们看看能找到什么，到时候再考虑怎么吃？” “好的好的！” 潘越扯过枯草搓成绳子，手脚麻利地就给灰兔子捆上了，看那动作熟练的样子，平常应该没少干这些事，所以他说的平时经常和廖向阳跑来这边套兔子应该是真的。 不过周舟并不知道，潘越说的可不只是这些，在来军区大院之前，在认识廖向阳之前，他和潘源在老家的时候，光靠着村子里的人救济那点口粮可喂不好一个小胖子出来，他就是小小年纪跟着村里的大人跑到后山折腾柴火跟村里人换粮食，打猪草换工分，更是去摸了不少山货，还学会了下套子抓野鸡和兔子，才能把潘源养得白白胖胖。 他就觉得，如今再把周舟也养得白白胖胖的，完全不成问题。 第50章 肥美的大野鸡 第50章 周舟和潘越正往前走着，头顶突然飞过一道阴影，潘越顿时眼睛一亮，拉着周舟赶紧蹲下。 “嘘。” 周舟也看清楚了，是野鸡，还是毛色油亮，看着就特别漂亮，也特别肥美的野鸡！ 潘越觉得这野鸡要是炖成一大锅，够他们好好吃一顿了！ 周舟眼睛也亮了，说实话，上辈子活了那些年，她都没见识过这些。捕食野味是极其有风险的事，不一小心就是国二，极其小心也许就是国一，单整这些那些人，可刑了。 周舟可都知道，那时候连楼下花园里的小鸟都是国二，惹不起惹不起。 但是现在嘛，国情允许的范围内，这都是改善生活的手段，跟以后那种为了追求刺激的捕猎不是一个概念。 在物资极其匮乏的情况下，是允许大院里的嫂子们进山补充物资的。就连部队自己，也会定时进行巡山，一来是为了山下的安全，二来也是对野兽进行驱逐，更是战术上的磨炼，也是为战士们增加一点口粮的途径。 潘越那嘴成天叭叭，周舟还没正式在这边落户呢，这军区里的大小事，只要潘越能知道的，她差不多也知道了。 就连他们兄弟三人是怎么被夏存毅手痒的，潘越都交代得差不多，还有之前他在老家怎么跟潘源过活的，也说过不少，但说得都是那时候有趣的小事，以及潘源惹下的那些囧事。 仿佛在潘越的世界里，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留在他记忆中的，所有的不幸和苦痛，都能化作灿烂的阳光。 这样的人，总能变得更加强大，也不怪最后他成长为那么出色的模样。 潘越没看到周舟的表情变化，只专注看着那只漂亮的野鸡飞了一圈之后，远远落在了灌木后面。他给周舟示意，让她在这里等着，然后他就悄悄摸了出去。 不一会儿，那边灌木后就传来一阵扑腾声音，没看到野鸡飞出来，就说明潘越肯定得手了。 “周舟！快来！” 听着潘越这兴奋的声音，周舟也乐颠颠地跑了过去，结果就在灌木丛后面看见一只小花猫。 潘越脸上还带着灌木的划痕，看着惨兮兮的，怀里却摁了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野鸡，笑得跟个小傻子一样。 “你看！我抓到了！” 看潘越那笑得很不值钱的样子，周舟也没忍住笑，“你就不疼啊，脸上划那么多印子。” 有些只是红印子，但有些已经破皮，开始渗血，有些不忍直视。 “不疼！一点都不疼！”想到自己扑到的都是肉，潘越一点都不觉得疼。 要是没扑到，那才要疼呢！ “周舟你帮我拽些树藤过来，那边就有，这家伙劲儿可大了！” 周舟听话地去旁边拽枯藤，结果没走两步，感觉脚下一陷，似乎还有什么碎裂的声音传来。 周舟：！！！ “潘越！”周舟不由得尖叫。 “怎么了怎么了！”潘越掐着野鸡翅膀赶紧跑过来，就怕周舟遇到什么意外。 这里草木丛生，说不定就有什么蛇虫鼠蚁藏在暗处。 周舟的声音都在颤抖：“我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 “你别动我先看看！” 潘越一咬牙，直接揪断了野鸡的翅膀往旁边一扔，蹲到周舟脚边就开始仔细查看，片刻后终于松了口气，“周舟别怕，没事，你可以慢慢把脚移开，退出来就行了。” 听着潘越声音里的笑意，周舟也放下心来。 周舟退开之后，潘越扒开地上的枯枝和败草，在下面发现好大一堆带着花纹的野鸡蛋！ “嘿嘿！鸡蛋！”潘越那笑容也越来越不值钱。 周舟那一脚踩在边缘上，也因为她体重轻，又没踩实，只踩破了一个，剩下二十来个，全都是好好的！ 潘越就觉得，这不管是煮汤吃，煎起来吃，或者炒来吃，甚至放火里烤来吃！都能好好吃上一顿了！ “周舟你真厉害，这么多野鸡蛋，都能被你发现。” “你确定是被我发现的？” 那不是被她凑巧踩到的？ “就是你呀！还有这个野鸡也是。我和廖向阳来过很多次，兔子倒是抓到过好几次，野鸡也就只见到过几根羽毛，看到过影子，实际上一次都没抓住过，今天你一来，我们不仅挖到了野菜，还抓到了兔子，野鸡也扑到了，还捡到这么多鸡蛋！简直就是大丰收！” 周舟：也行吧，非要把这运气泼到她身上，她也不是不能承受。 “以后周舟你要多跟我来啊！” “还能搬空整个山头啊？” “嘿嘿嘿嘿。” 潘越一边傻笑，一边扯了枯藤将奄奄一息的野鸡和兔子挂起来，至于野鸡蛋，则是铺了枯草，仔细放在了筐子里，免得一会儿路上颠簸，给嗑坏了。 这会儿潘越才有心思看着地上那枚被踩碎的野鸡蛋，目光透着惋惜。 周舟就觉得潘越那眼神很危险，默默走过去，将一堆枯叶踢在了野鸡蛋的碎片上。 潘越：！！！ “你做什么呢？” “我就是觉得你刚刚的思想很危险。” “我想什么了？” “就感觉你在思考这碎了的鸡蛋要怎么处理一下，是不是还能炒个菜的样子。” “我没有！” 周舟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没有就没有吧。”反正东西已经被她毁尸灭迹了。 “我们已经这么多东西了，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在周舟看来，东西已经不少了。 只是潘越都放在他的背筐里，她那小筐子只有路上采的几颗野果子，可怜巴巴地躺在底上，聊胜于无。 “还早呢！我们再往里面走走，这连山边都还没到呢！” 潘越乐滋滋的，他也没想到，不过是刚到林子里，还没真的到山边呢，就能有这么多的收获。早知道，他就早点带周舟来这边溜达了。 多少也能给冬天攒点口粮啊！ 到时候天气冷了，蔬菜都不长了，家家户户除了囤的萝卜白菜，就只有土豆和红薯，最多还有些豆子，大雪封路的时候，供应都送不进来，大家都靠着之前囤的粮过这个严冬呢！ “至少也要把筐子装满呀！” 想到已经有的收获，潘越很有信心，一定能把筐子装满的！ 第51章 大丰收 第51章 林子的范围还是挺大的，反正以周舟的小短腿，再加上路上耽搁的时间，周舟估算了一下，大概快一个小时的样子，才走出这片林子。 也不怪大院里的婶子们不乐意来这边，在路上耽误的时间确实太久了。 而家属楼后面只用走过自留地和一片荒地，到了林子边上，基本上也就在山脚下了，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当然，看着背筐里的收获，周舟也觉得这趟来得很值。 路上还收获了一部分野菜，为了表示参与感，都装在周舟的小背筐里，潘越还不放心，让她如果觉得沉的话一定要说，就怕把这个瘦瘦小小的丫头给累坏了。 “这边我和廖向阳常来，也只有大院里不怕麻烦的婶子们偶尔愿意过来，路有些远，她们不愿意耽搁这个时间，所以你看这边的野菜，长得都还算好。再过几天，等家属楼后面那边的野菜实在没得挖了，她们怎么也要过来的。就是路上耽误时间多，需要专门规划时间，到时候就是一大队人过来，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周舟：“……婶子们知道你这么形容她们，肯定会揍你的，肯定！” “嘿嘿，那不是我们私下说说嘛，周舟妹妹你可不像是会跟婶子们学嘴的孩子啊！不会的对吧？” “嗯哼。” “还有啊，周舟妹妹你也看到了，这边草木这么深，也不知道暗地里藏了什么，你这小个子摔进去就找不到人，喊救命都没人听到。” 就像那天，他们俩随意找了个草坑就能藏起来一样，是真的暗地里蹲了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你千万别看这里东西多，就自己来知道吗？以后你要来，就喊上我，实在不行喊上廖向阳也可以，那家伙在这方面还是靠谱的，千千万万不要自己来，知道吗？” 潘越小心翼翼地叮嘱着，就怕周舟哪天一时兴起自己跑过来，人丢了都不知道埋在哪里。 “知道啦知道啦，我不会自己到处跑的。”周舟瞥一眼潘越，“你看我什么时候乱跑了？” 潘越哼哼一声：“我可是听小王哥哥说了，你有一天就自己跑不见了，说是在花坛里睡着了，但是小王哥哥没找到人。我算了时间，应该就是你跟那个人买药前后吧？那时候许婶婶已经回老家了，所以你是自己跑出去的吧？我也听说了，咱们镇子上可没有这么多药材，所以你偷偷跑去县城了？” 周舟：“……” 这人，这脑子，这思维，啧。 “你从哪儿听说这么多啊？” “唔，婶子们每天没事就在大院中间那棵大榕树下闲聊，好多事情都能听到呢！” “你也不学点好的！” “哪里不好了，我只是听听，又没到处乱说，而且听来这些，串联起来，可以获得好多信息呢！夏爸爸都说了，这确实是信息来源的具体途径之一，不能小看每一条消息，也不能轻视每个人说的话，有许多隐藏信息都在这些话里面藏着呢！” 周舟：“……” “你看我不就知道你到处乱跑了嘛！你可别不承认啊！” “我没有不承认呀！”周舟一脸的理直气壮。 潘越倒吸一口凉气：“你还真承认了啊！” 那可是县城，就算潘越觉得自己胆子够大了，这山里都敢单独来，他还没有单独去过县城呢！周舟才这么丁点大！她居然敢自己跑过去！ 这就算了，哦，不能算了。这黑丫头，自己跑去县城就算了，还跑去跟黑市的人交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潘越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黑丫头，这小小的身体里居然蕴含着这么大的能量，县城诶，那么远的地方，潘越记得自己上次去，还是上次的事了。 好像就是刚来军区的时候，被夏爸爸带着，在县城逗留过，再然后就来到军区，最远也就跟着婶子们去过镇上，再也没去过县城。 潘越用一种很新奇的眼神看着周舟，就像是在看一种很新奇的生物。 “还走吗？”周舟一脸淡然地看着潘越。 潘越更是感叹：“有时候就觉得周舟妹妹你一点也不像个小孩子。” 周舟：你还真感觉对了。 不过这个问题不能深聊，想到自己仗着潘越是个小孩子，没在他面前过多的隐藏自己的本性，周舟觉得自己似乎也小看了潘越的敏锐程度。 但是已经这样了，周舟也不想做什么改变。 反正，就算潘越说出去，也没人信的！ 俩小朋友说话间，又往上爬了一段，周舟看着周围植被的变化，眼睛也越来越亮。 这边人迹罕至，也正如潘越所说，地上的落叶都堆积了很厚，一脚下去软绵绵的，都不知道到底会踩到什么。周舟就觉得自己准备的驱虫药包可能还太斯文了点，下次可以调整一下配方和剂量。 还有这里面的味道，腐败的气味和植物的清香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说不出来，特殊的气息。 “潘越你等我一下啊！” “怎么了怎么了！” 看着潘越凑过来，周舟干脆指着一堆浮叶下面，“那边，你扒拉开，小心一点，应该有东西？” “什么东西……”潘越一边说着一边凑了过去。 他也不怀疑下面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真有危险周舟也不能喊他直接去扒拉了。 结果扒拉开叶子一看，好家伙，好大一丛菌子。 “大丰收！”潘越笑得合不拢嘴，“周舟你怎么知道这下面有东西啊！” 周舟：闻到了。 但是这话不好说，她很确信只要她敢这么说，潘越就敢直接说她是狗鼻子，不带客气的。 周舟走到另外一边，轻轻扒拉开一丛枯叶，下面堆积着几串嫩绿的小苗。 这山里，东西就是丰富，不管是野菜菌子还是有药用价值的植物，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找不到。 当然要分辨出来，也是有学问的，周舟就不存在这样的顾虑。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就发现，她原本对于草药辨别和应用的天赋，好像再一次被放大了。 第52章 六品叶 第52章 在上辈子她察觉有这个天赋，也只是在对草药的辨别和认知上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配比上的领悟也细致很多。 但到了这里，从拿到那一麻袋的药材之后，她就感觉到，她对药材的识别更加详细了，拿到手里就能感觉到以前从未感知过的细微差别，就像是多了一层识别的滤镜，自带解说一样出现在脑海里。 要具体形容的话，就像是玩游戏的时候，点一下具体的物品就能出来详细的解说，还自带成分列表和使用配方那种。 觉得还挺吓人的。 但也确实挺好用的。 这会儿到了野外，这天赋仿佛再次被激发进入下一阶段，嗅觉上的变化是最明显的。就像刚刚她就已经能从空气中纷杂的味道里分辨出细微的差别，并且找到出处，才能察觉到隐藏在落叶下面的菌子蘑菇还有草药。 这种改变，挺实用的，就是不好解释。 所以她还是不要解释比较好。 手里的小铲子并不是很好用，采集草药的时候，根系的完整程度也对药效有着很大的影响。 这种认知也是在周舟对草药的天赋突然更“数据化”之后出现的，感知到这些细微的差别堆积出来的效果，那种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感觉就特别触动人心。 被迫出现的强迫症，但还好，周舟觉得在这上面，就该强迫症。 也正是这些详细数据的出现，让周舟觉得，对上周平安的伤势，又多了几分把握。 “周舟！看！山核桃！” 潘越带着周舟走的是他和廖向阳之前常走的小道，这边灌木丛生，对于成年人来说并不好钻，所以其他人很少能来到这边，但是他们小孩子出出溜溜就能钻进来，经常能有别人看不到的发现。 “我们之前都没发现，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大一棵山核桃！” 山核桃树很高，这棵估计年纪也很大了，看着有十多米，粗壮的树干满是斑驳的痕迹，茂密的枝叶下堆积着累累的果实。 周舟也是一愣，她有限的知识发出了微弱的质疑：这东西，真的应该长在北方吗？ 不过也有可能，毕竟只是这么孤零零的一棵，意外情况总是有的嘛。其他的不说，这满树的果实，只靠他们俩是肯定不可能。 “先弄一部分回去，明天我带廖向阳再过来。” 本来还在思考怎么弄的周舟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只带廖向阳？” 潘越笑道：“你不嫌累的话，当然也要带着你啊！就靠你，我才能遇到这么多好东西呢！以前我和廖向阳一起来，就从来没这么好运气过，大部分时候都是捡一筐子野菜回去，套到兔子的时候其实也很少。就像这边我们也来过很多次了，这么大一棵山核桃啊，我们就从来没看到过……” 周舟心想，有没有可能并不是她的运气好，而是廖向阳的运气太差？ 当然这只是猜测，有机会倒是可以验证一下。 那边潘越已经像猴儿一样，出溜上了树梢。 周舟都没看清楚这孩子是怎么行动的，人已经爬了上去。 “周舟妹妹你往旁边让让啊，小心砸到你。” 然后那细胳膊细腿的抱着树枝就开始猛晃，成熟得压满了枝头的山核桃就跟下雨一样，叮呤咣啷砸了下来。 周舟又默默退远了两步，这节奏要是真砸到身上，估计能砸出个好歹来。 因为带的东西有限，潘越也没摇多少，看着差不多就停下，然后又从树上出溜滑，转眼就落了地，看得周舟一愣一愣的。 这大概就是天赋了，再借她两条腿她都爬不了这么利索。 这些山核桃潘越没打算往背筐里装，带上的麻袋正好派上了用场。以前也带过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用上，潘越麻袋里捡的时候，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周舟跟着捡了两颗，就被旁边的东西转移了注意力，仔细看了两眼，证明不是自己的错觉，眼神也逐渐变得复杂，顺便觉得，自己应该弄点趁手的工具，这小铲子并不适合采药。 潘越捡了大半袋的山核桃，感叹今天的收获简直丰富到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扭头一看，周舟蹲在不远处，已经刨了一小堆泥土出来。 “你又发现什么了？” 潘越并不认识人参的叶子，就看着是小绿苗，而周舟挖的也奇怪，并不是从小绿苗下面开始挖，而是在旁边隔着老远一圈就开始刨。 潘越问了两声，周舟都没反应，满心满眼就只有眼前的六品叶。 六品叶的人参，看着茁壮的绿叶，少说也是百年，而她刚刚在周边轻轻看了一下，这繁茂的参须，也已经确定了这人参起码都是百年。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有个两三百年。 百年的人参已经不是普通的人参，药用效果就要划分到另外一个阶层。 平常看小说的时候，主角在山里随随便便一挖，就能知道几百年上千年的人参，她都只当是看看。可真当这东西出现在自己眼前，她除了满心的激动，已经想不到其他。 而她就属于心里激动得已经翻了天，可脸上只会越沉静的性格。 老周的伤势，如果再加上这百年的人参，就算只是一点点参须，那恢复的可能就再次增加许多，而且治疗的效果也会更明显—— 想到这里，周舟就忍不住眯着眼，更加仔细的研究泥土下参须的走向，力求不损伤一点点参须，以保证这人参的品相和药效。 她有一种感觉，既然能让她找到一颗，还是在这根本就是外围的地方，那么这苍茫的大山里，只会有更多的存在。 老周现阶段还用不上这百年的品相，到时候找到更好的，这百年的拿出来换钱倒是挺合适。 这年月，百年的人参能折多少钱来着？大概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程度，所以显得更珍贵。 所以还是越完整越好。 周舟这一刨，就刨了快两个小时。 当所有的参须完整地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确定了，这品相，少说也得三百年！ 发财了！ 第53章 对，这就是人参 第53章 周舟活动活动发酸的手腕，这才发现自己两条腿都快没知觉了，刚刚一动，就疼得直打颤，哎哟一声，跌倒在地。 而这两个小时，虽然不知道周舟在干什么，却能感受到她在干一件很重要的事的潘越也没走远，就蹲在周舟旁边不远，拿着镰刀把山核桃外面的青皮砍掉，这样回去也能轻松些，反正回去也是要剥的。 结果没一会儿剥完了，周舟还蹲在那里刨土，他就又去摇了一堆山核桃下来继续剥，直到剥完一麻袋，周舟还蹲在那里。 潘越就不懂了，周舟要挖的东西这么麻烦？ 想到自己之前不是直接揪叶子就是用镰刀砍的操作，潘越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粗糙了，这里面区别大吗？ 潘越又蹲到周舟身边看了一会儿，那会儿周舟已经挖了一大半出来，潘越也能看到那黄萝卜一样的东西身旁发达的根系，抱出一个巨大的泥球，而周舟还在仔细的清理着根系上的泥土，小心翼翼到潘越瞠目结舌。 就这萝卜，家属楼后面的自留地里有不少，每次收割的时候都是直接揪着萝卜缨子往外拽，根系什么的，反而都是累赘。 等了俩小时，终于等到周舟从刨土里脱离出来，还没开口了，周舟自己先摔了。 潘越不由得笑道：“周舟你这是在干嘛？你知道你蹲了多久吗？中途也不知道动动，我喊你你也没反应，看你那么认真，我都不敢打扰你，这下好了，腿麻了吧？” 周舟这会儿正手足无措，想要抱着自己的腿，结果胳膊也疼，腿更是疼得跟针扎一样。 “疼疼疼疼……” 坚强了一辈子的周舟这会儿眼眶都湿润了，就差一点，那眼泪就要滚出来。 当然并不是她想哭，这只是生理性的眼泪，疼到一定程度，忍不住的，也控制不了。 “啊啊啊？这么疼啊？怎么办？我帮你揉揉？” 潘越正准备上手，碰到周舟的小腿，她就是一声惨叫，吓得潘越都不敢动了。 “别动别动，别碰别碰，嘶，等我缓缓，一会儿就好，呜呜呜……好疼……” 疼死了。 反正已经摔了，周舟干脆就地一躺，在地上缩成一团，咬着牙承受着最痛苦的一段时间，等到手臂稍微缓过来一点，她才颤抖着摸索着腿上的穴位，一边喊疼一边给自己按摩。 潘越：“……” 潘越吓坏了，还以为周舟出了什么事，可他又帮不上忙，只能绕着周舟团团转。 周舟还不忘记叮嘱他：“潘越你往旁边点，别踩着坑里了，我好不容易才掏出来的。” 潘越：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好半天之后，周舟才彻底缓过劲来，躺在地上犹如一具干枯的尸体，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潘越心有余悸地看着周舟：“你没事了？” “大概是没事了。”周舟手脚还有些酸软，但是针扎般的刺痛是没有了。她也是觉得心有余悸，“潘越啊，下次，如果下次我还有这种情况，你喊我没反应的话，在不会损坏这些草药的前提下，你可以试着打断我的操作。” 她本来想说打断她的读条，就怕潘越听不懂。 潘越点点头应下了。他那会儿是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也不敢打扰周舟，因为看周舟认真的表情，事情应该不简单，所以只能守在边上。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你耽误这么长时间……” 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你不认识吗？” “你说这萝卜？不过我还第一次见长这么丑的萝卜。” 周舟：“……你这样说它，它会生气的，而且它长得一点也不丑。” 因为要刨出大部分的根须确认范围，这棵三百年的人参也被刨出来大部分，可以看到它那圆润饱满的根茎，已经初具人形，就是身上皱皱巴巴的，还有泥土的痕迹，所以这大概就是潘越说的丑。 “这是人参。” 潘越：！！！ 愣了一瞬间的潘越顿时尖叫：“人参？”然后就觉得自己好像太激动了，忙不迭捂住自己的嘴，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才震惊地看着周舟，偷偷摸摸地压低了声音：“你说这就是人参？” 周舟点头：“对，这就是人参。” “你可别欺负我没见识，我也是见过人参的。” 这山里有人参，潘越也是听说过的。大院里的婶子们，还有部队上的战士们经常在这山里行走，也听说过有人挖出过人参。 潘越见过一次，但那细细小小，不过指头大小，皱皱巴巴的一口就能嚼完的样子，跟眼前这个大萝卜一样的家伙，能是一种东西？ 潘越支着自己的小手指，“我见过的，就这么点大，那婶子还像是挖到宝贝一样！” “嗯，那也没错，如果确认是人参的话，那可能也就几年大小，最多不过二品叶，所以很小，也很正常，但眼前这颗，我初步估计应该有三百年左右，六品叶，大宝贝。” 潘越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再次拔高：“三百年！？” 周舟还说那个婶子那么点大的人参就是几年大小，这颗是三百年？他才几岁？八岁？翻过年也就勉强九岁，这颗人参是多少个他的年纪？ 潘越恍恍惚惚地算了算，这得三十多个他了吧？以他的小脑袋瓜，暂时还无法想象三百多年到底是多漫长的岁月。 周舟歇够了之后，就再次对已经露出大半的人参下手。这次她可注意了，蹲一会儿就换个姿势活动活动，绝对不会再出现之前的惨状。 潘越看着周舟忙碌的样子，也是于心不忍：“这还要多久？要不我来吧？要怎么做？你教我，我保证给你弄好！” 周舟看一眼潘越，还是不放心：“算了这次我来就行，就快好了，下面的根须要好弄些，深挖就行，如果你实在想帮忙，就从旁边帮我继续把坑挖大点，注意不要伤到根须，具体的范围你也能看到，就这个坑的边缘。” “嗯嗯，我看到了，你放心，我不会伤到这些根的。” 周舟怕潘越不上心，坏心眼地笑道：“这三百年的人参，如果拿出去卖，几千上万块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只要坏掉一条根须，可能就只能卖到一半的价格了。” 潘越：？？？ 第54章 打包回家! 第54章 等等，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好像有一串奇怪的字眼穿过了他的大脑，明明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但是放一起他就不明白了，或者不相信，周舟刚刚说的是什么？ “几千？上万？”好家伙潘越别说没见过这么多钱，听都没听说过这么多钱！ 仿佛从刚刚开始，潘越就觉得自己有点听不懂周舟的话了。 但这时候潘越主打一个听话，虽然还有些晕乎乎的偏着脑袋在思考周舟话里的意思，可手里干活一点也不慢。他已经领悟到周舟的意思，是要将这三百年的人参完整地从地里取出来，看这根系的发达程度，肯定要刨很深。 继续往下挖绝对是个体力活，怪不得周舟挖了俩小时，进度还只有一半。 当然也因为周舟挖得太细致，这牛毛一样的根须，都要照顾到。如果真值那么多钱，确实值得细致对待。 那可是上万的钱，夏爸爸一个月的工资加津贴也才一百多，一年不到两千，已经是很厉害的收入，要赚一万块不吃不喝也要五年呢！ 突然算明白这一笔账的潘越愣在原地。 “这东西？能卖一万？” “你这才反应过来啊？”周舟觉得潘越的反射弧不该这么长啊。 多聪明一孩子，这是被她说的话吓到了？ “真能一万？” “唔，如果要说的话，理想价值是一万上下没错，但要看怎么卖的。如果只是送到药站让收的话，这品相的人参按重量收，最多也就几百块。可要是交给需要的人，总是能卖上价的。” “需要的人？” “嗯，你既然听说那么多，那肯定也知道人参的作用吧？” “昂，他们说这东西关键的时刻能救命。” “这话有一点夸张，但也差不了太远，如果是说你在那位婶子手里见到的小小一根，也就是普通的作用，有一定的作用，但这个就不一样了，长成这样的，药用价值可能是你无法想象的，关键时刻，还真能救命。” “真的啊……” “真的，所以真正需要用它来救命的人，自然愿意出更高的价钱。” 说到这里，周舟默默看一眼潘越，似乎很期待听到这话的潘越会有什么反应，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将东西高价卖给需要救命的人是正确的行为，名为道德的东西用来绑架人一直都很好用。 但潘越的重点好像不太一样：“更需要的人？更高的价钱？” 周舟的话，似乎给潘越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再看一眼地里那根须张扬的人参，潘越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挖！ 有了潘越的加入，剩下的工作进展就很快了，半个小时之后，也终于把这大家伙从坑里分离出来。 根系还包裹在泥土里，潘越看得目瞪口呆：“这个，就这么带回去吗？” 那也太引人注目了，他们还要从大门回去呢！ “当然不。”周舟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大宝贝，轻嗅它的香气。 运气不错，她之前还低估这家伙了，这粗壮的身体，已经显露人形，舒展的四肢看着就充满着生机和希望，它的味道告诉她，它怎么着也快四百年了。 “嘿嘿，其实它也没那么脆弱，我把泥土处理一下，裹在褂子里就能带回去了。” 周舟现在里面就穿得普普通通的深蓝色夹衣，下面一条黑裤子，没有补丁就是这个时代最靓的风景线，许红芹为了不让她太显眼，特意在外面给她加了一件灰色麻布罩衣，所以整个人看着灰扑扑的，又小小一团，往路边一蹲都很难跟旁边的石头区分开。 这会儿周舟把罩衣脱了下来，显出里面合身的深蓝色夹衣，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周舟比刚见到的那时候，要白了些许。穿着灰色的时候不明显，可这会儿被这深蓝色一衬托，倒显出几分气色来。 大部分的泥土清理掉之后，周舟顺着参须的走向，将人参的根部轻柔的收拢，然后再用罩衣裹了起来，说实话，这罩衣几乎裹不住完整的参须，毕竟能收拢，却不能折叠，不然根部很容易受损。 周舟抱着这玩意，突然有一瞬间的无措。 看着周舟这模样，潘越差点笑出声，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才勉强忍住。当然，一想到这东西的值钱程度，潘越也开始手足无措。 今天已经有了最大的收获，周舟和潘越也再没必要继续往深处走，当下最关键的还是要先处理好这根大人参。 “我去拾些柴火，到时候把它藏在柴火里？” 柴火是最不引人注目的了，不得不说这是现在最好的方法，潘越收拾柴火也很有经验，很快就摸了一大堆出来，还可以挑的长的，正好能将罩衣包裹的人参藏在里面，捆好后直接架在他那背筐上面。 周舟都怀疑潘越这小身板能不能弄完这么多东西，那背筐里还是满的，旁边还有一大袋的山核桃。周舟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潘越趁着她刨人参的时候又打了不少山核桃，甚至都已经把青皮都剥掉了，证据就是旁边堆了一堆青皮壳子。 “不要换点东西到我这边来？”她的小背筐里也就放了一些占地方但是并不重的野菜和草药。 潘越本来还想推辞的，结果看着周舟那认真的小表情，也点了点头，将东西重新规划了下。 他也不是为了撑面子非要逞强的人，周舟也不是跟他瞎客气的人，自然是合作愉快。 最后周舟还在她的小背筐上也学着潘越那样放了一捆不大不小的柴火，看着总归是要像那么回事了。 来的时候没觉得，这一路回去才发现他们两人到底绕了多远，中午饭都没吃上，还是在山核桃树下啃了带来的粗粮馒头，喝了蜂蜜水，再吃了几颗核桃，休息之后再一路走回来，弯弯绕绕走回军区大院门口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满头大汗的周舟和潘越对视一眼，不由得笑出了声。 门口站岗的小战士自然认识潘越，也眼熟周舟，看着他俩这大包小包收获颇丰的样子，也是目露惊讶。 “嚯，潘越这是去哪儿了，采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路上，婶子们看到潘越这样子，更是眼中冒光。 第55章 桃花奶奶 第55章 潘越能从婶子们那里打探来那么多的消息，跟婶子们的关系自然也不错，婶子们八卦聊天的时候，多少来能分他一把瓜子呢！ 一路上被婶子们追问，潘越都笑容不减的解释，都是去小南山那边采来的。 因为从军区出去往南走，虽然出门就右转了，但那边的山区还是被大家称呼一声小南山，一说就知道是哪儿。 于是婶子们又开始好奇潘越到底采到了什么，肉眼能看到的就是堆在筐子里的野菜，看着都水灵鲜活，长得特别好，那些柴火倒是不新奇，而那一麻袋的山核桃，倒是看得大家眼热。 但也算是大院里不成文的规矩，人家能找到好东西，是人家的本事，你想要，那就自己去找。潘越都已经说了是去小南山找到的，小南山那么大的山头，想要山货，自己去扒拉，总不能让人将好东西全都送到自己手里吧？ 当然，关系好的人家，也会约着私底下一起去自己发现的好地方，至于其他人，能说一下是在哪个方向找的已经是仁至义尽。 但也真有人上赶着凑上来的：“哎呀，潘越小哥，这些核桃不错啊！”说着还不客气地抓了一把，看似放在手里查看，却没有往回放的意思，“你说是在小南山找到的？我也去过小南山那边不少次，都没看到过啊，到底在哪条路上？这不得详细说说，让大娘婶子们都听听？” 周舟就觉得，潘越扛回来这么多核桃，看到这些热情爽朗的婶子们，没人都送上一把确实不成问题，毕竟这大院里大家都是这么热情实诚，核桃也多，潘越平时也没少吃大家的瓜子花生，大家都是相互的。 但前提也是潘越主动给。 婶子们看着潘越带回来的东西，也眼馋，可大家好奇是好奇，心里想的却是商量一下收拾好找个时间一起去小南山看看，而不是去一个孩子好不容易扛回来的袋子里自己生抓。 可这桃花奶奶也是这大院里的一个人物，靠着自己的二皮脸，在大院里蹭吃蹭喝，今天揪那家几根小葱，明天扯这家几把小青菜，路过看到人家院子里的黄瓜长得水灵都能拽一根边走边吃。 要是有人要说她，她就开始说自家日子有多苦，家里有多少张嘴吃饭，但是就她家大贵一个人养家，是多么不容易，她就吃两根青菜怎么了。 而且那些家里能大鱼大肉的，怎么就不能支援一下她这个劳苦大众了。 是的，她那狗鼻子，每次那家煮了肉，她就让自家孙子端着碗去人家门口蹲着，反正她不要脸不要皮的，只要谁心软，就能给碗里舀上两块肉一瓢汤，带回来往锅里加点水加点菜一煮，这全家不就吃到油水了吗！ 而只要谁家心软上一次，她就跟闻着味儿的苍蝇一样，次次都能出现，是真不要脸。 最过分的是，如果谁硬着心肠不给，她能带着孙子在人家门口哭得肝肠寸断的，就说对方多么残忍多么冷酷多么无情，看着老弱病残的也不知道心疼一下。 当然，这桃花奶奶还有她家里那些孙子孙女，她本来就重男轻女，孙女们在家里过得日子也不好，可天天被她用好吃好喝养着，依然瘦骨嶙峋的，也确实看着可怜。 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桃花奶奶一家子确实不好过，但谁家的日子就好过了，她也不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都说救急不救穷，她不能这么消费大家的好心好意，却转头吐一口唾沫，说人家小气。按她那意思，家里好不容易煮点肉，还要把她全家带过来吃才算大方？ 没这个道理！ 这会儿桃花奶奶就盯上了潘越的麻袋和筐子，也是筐子上还捆着柴火，她没办法下手，所以只能对麻袋下手。 捞了一把山核桃往怀里一揣，手又伸了过来，“我说你这孩子也实诚，在山里耽误不少时间吧，这些核桃还都剥了青皮，咱们这地方长点核桃可不容易。 像是家属楼后面那片，更多的还是各种松树，更多的自然是各种松果，那也是山货，可吃起来麻烦，哪有核桃方便。 别说这东西还补脑，她家大宝就爱吃这口，吃了更聪明。 但潘越又不是傻子，第一把是他在跟婶子们说话，没提防桃花奶奶的出现被她得手，心想着也就是一把核桃，他也懒得跟她计较，但是还来，他就要计较了。 毕竟潘越也陈大宝的关系那可算不上好，甚至三天两头都打架。 上次那场群架，被廖向阳摁着揍的就是陈大宝。后来陈大宝顶着猪头脸回去，桃花奶奶在院子里骂了好久，也还好陈大宝硬气，没说是被谁打的，桃花奶奶只能无效输出，指桑骂槐，没能找上廖向阳麻烦。 当然那也是因为，打架这事是大院里的孩子们的潜规则，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要是闹到大人出面，那绝对会成为大院里的公敌，以后就没人搭理了。 陈大宝选择沉默，不告诉桃花奶奶是被谁打的，就是不敢冒这个险，只会暗戳戳思考怎么自己找回这个脸面。 桃花奶奶是个馋嘴的，但她对陈大宝是真的好，想到这些核桃最后会落进陈大宝嘴里，潘越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在桃花奶奶再次伸手的时候，潘越直接一拽麻袋口子，然后一个转身，“婶婶们，我这边先回去啦！还要做晚饭呢！” “是哦是哦，该回去做晚饭了！” 婶子们一哄而散，桃花奶奶还不依不饶：“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么大一袋的核桃，你们能吃完吗！都是大院里的人，奶奶年纪这么大了，也就分你点核桃怎么了，尊老爱幼不知道吗？” 潘越本就是个伶牙俐齿的，听到桃花奶奶这话，他当即就笑了：“是哦，尊老爱幼啊，桃花奶奶你怎么就不爱护我一下？我还是个孩子呢！” 他今年才八岁呢！ “嘿，你怎么还跟奶奶顶嘴啊，咱们情况能一样吗，奶奶家里多艰难啊，你大贵叔一个人挣工资，还要养好大一家子，日子过得可不容易了。” “桃花奶奶我们家也不容易啊，我夏爸爸也是一个人挣工资，他也要养好大一家子呢！而且我们家还是三个小子，那胃口可大了，你们家才一个，还没我们能吃呢！” 桃花奶奶：“……” 第56章 你带周舟去小南山了? 第56章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家才一个，我家好几个孩子呢！每张嘴可都不好养呢！” “哦，好几张嘴啊？我还以为桃花奶奶家里就只有陈大宝一个孩子呢！” “瞎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家还有好几个丫头！”说到丫头的时候，桃花奶奶还瞪了一眼旁边站着看热闹的周舟，仿佛在琢磨周舟的背筐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哦，好几个丫头呢，我还以为那是桃花奶奶你家养的长工呢！” 在桃花奶奶暴起想要揍潘越的时候，潘越已经扔下嘴里的话，拖着周舟跑远了，“桃花奶奶，你那么想要喂好你家大宝的话，就自己努力干活啊，不管是山里的山货，还是田里的出产，都能养好他呀，别说陈副营长叔叔还有不少工资呢！” 潘越的声音已经逐渐远去，“桃花奶奶你这样成天跟个要饭的一样到处蹭吃蹭喝，你家大宝长大之后有样学样也去要饭那可怎么办呀！” “呸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小贱种，你才要饭……” 潘越已经听不到了，就算听到也会当做没听到，反正只要他不气，桃花奶奶就会更气。跟桃花奶奶说没用，这人没脸没皮，就要说她家大宝，实在不行找个机会再把陈大宝揍一顿。 周舟也听到了，然后狠狠皱眉。 如果这个桃花奶奶只是单纯偷奸耍滑或者蹭吃蹭喝，那还算了，可她这嘴简直太脏了，居然拿潘越的身世来攻击一个孩子，这周舟就不能接受了。 先不说潘越的身世没有任何问题，他本就是烈士的后代，值得大家善待他，而他自身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够成长成这么优秀的样子，就值得对他好。 而且这段时间的相处，周舟早就将这个乐呵呵又聪明懂事的小伙伴划在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内。 “想什么呢？”潘越一扭头就看到周舟一脸皱巴巴的样子，“都不看路了，一会儿我给你带坑里去。” 周舟抿了抿唇，看着就不开心的样子。 潘越却笑道：“不用生气啦，我不生气，就只会是她生气，找机会再去揍陈大宝一顿，她就只会更生气了！” 周舟倒不会觉得桃花奶奶这种从来不内耗的人会生气多一会儿，只要她还能骂出口，骂完她就爽了。不过揍陈大宝这种事，倒是可以考虑，揍一次桃花奶奶能痛一次，那有机会就多揍几次。 “上次跟你们打架的？” “嘿，那可不是打架，那是打架切磋呢！” 说到这里，潘越倒是给周舟介绍了一下大院里的生态，包括关于“打架”的潜规则，给周舟都逗乐了。 “上次被廖向阳摁着揍的，就是陈大宝。” “陈大宝在大院里还有这人缘？”周舟有些怀疑，“他怎么能找到那么多人跟你们打架？” “陈大宝在这大院里才没什么人缘呢！”潘越笑得坏嘻嘻的，“那次也就是他在背后怂恿的，我和廖向阳跟那几个臭小子打起来之后，陈大宝就在边上看热闹呢，是廖向阳扑过去把人拽进来揍了一顿。其他人估计是打红眼了，都没发现这事，只以为廖向阳揍得是他们的小伙伴。” 潘越看着周舟，笑得更开心了，“当时你也是突然那么一嗓子，给大家都喊回神了，这才都跑了。” 小孩子打架就算了，要是闹回家里，再被大人揍一顿，性质就不一样了。 大家都是要面子的大孩子了！ 周舟嗯了一声，突然笑道：“下次揍陈大宝，带上我一起！” 潘越更乐了，“就你这小身板？” “怎么了？不服气？” “服气服气，一定带着你！”这可是他的小福星，今天的收获全是她带来的呢！ 潘越乐呵呵一回头，“咦？怎么走这里来了？” 光顾着说话了，他都没发现怎么带着周舟回到自家院子了，这跟李嫂子家的院子完全在两个方向啊！ 而且这一回头，就跟站在院子里的廖向阳大眼瞪小眼。 廖向阳眼神也是复杂，特别是看着潘越一身脏兮兮还带着个脏兮兮的周舟，两人大包小包说说笑笑就回来的样子。 他正准备去找人呢！ “廖向阳你怎么站在这里？别发呆了，快来帮忙，东西沉死了！” 一路上都没喊过东西沉的潘越这会儿使唤起廖向阳来一点也不客气，廖向阳也是个话少的老实孩子，回过神就来帮忙。 当然，是越过潘越，去帮周舟拎她的小背筐去了。 潘越：好吧也行。 看着成捆的柴火还有背筐里的野菜，廖向阳面色一变，“你带周舟去小南山了？” 听到廖向阳这发紧的声音，潘越就笑道：“你放心，我知道轻重呢，就带着周舟妹妹在外边走了走，主要是看看有没有新鲜的野菜。” 他才没那么心大，会带着周舟去冒险呢！他可跟那些没轻没重的小孩子不一样。 “那也不行，你自己去小南山都危险，怎么还能带着周舟？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你自己跑就算了，你还能带着周舟跑？怎么跑？” 潘越不乐意了，“有危险我也不会跑，肯定是让周舟跑，我挡着！” 廖向阳顿时冷笑一声：“真遇到野兽，你给野兽塞完牙缝，再让周舟给野兽填肚子吗？” 周舟：嗯？ “等等，为什么潘越是给野兽塞牙缝，到我就是给野兽填肚子了啊！” 廖向阳瞪一眼周舟：这是重点？ 潘越被周舟这一打岔，又笑起来：“大概是你年纪小，更加细皮嫩肉？” “你们少胡闹，小南山那边大院里的婶子都要结伴才能去，我们平时去林子里下套子就算了，你怎么还能带着周舟去山上！” 潘越情绪一再变化，更加不耐烦：“我说了就在边上走了走，山上危险我也知道，我不会带着她深入！” 廖向阳指着麻袋里的山核桃，“山边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我们在那边转了那么久，什么时候见过山核桃！” 能找到这东西，就说明潘越肯定带着周舟去了他们之前没去过的地方！ 第57章 潘越心底骂骂咧咧 第57章 眼见本来就挺倔的潘越和很是认死理的廖向阳就这么对峙着，气氛越来越不对，还在扒拉背筐的周舟深刻地检讨了一下自己，身为一个三寸丁和另外一个五寸丁私自跑去危险的山里的震撼性。 但虽然这么说，她心里却想着：我下次还敢。 周舟拽了拽廖向阳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你别怪潘越啦！是我让潘越带我去的，我知道错了。” 先不说廖向阳被软糯糯的小妹妹求到心巴上的感觉是什么，潘越却深刻感受到了周舟此刻的不同，总觉得很不对劲。 周舟在自己面前可不是这样子，黑丫头在自己面前那……潘越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形容词有些贫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用周舟的话来说，就是自己看书太少了？ 当然现在也没多少书能看，潘越再聪明，年纪摆在这里，字都没认全呢！ 潘越搞不懂周舟的区别对待是为什么，但他能分辨出来周舟对待廖向阳和其他人的时候，似乎是一样的，只有在他面前不一样。 这样的认知，让潘越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面对周舟，廖向阳那紧绷的声音也不由自主放软了些：“错的不是你，你要去，他就带你去了，是他自己立场不坚定，没有考虑到环境的复杂，以及自己的实力，能不能在那样的环境里保护得了你。” 小小一个人，说话一本正经的，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廖向阳看一眼地上的麻袋和背筐，打断了潘越想要辩解的话，“如果你是想说你可以，还能带回来这么多的收获，将一次两次的侥幸当做理所当然，我都要瞧不起你了。” 潘越：…… 这话好狠。 潘越心底骂骂咧咧，但也清楚廖向阳说的是实话，所以他才这么郁闷。更郁闷的还是廖向阳教训他这个调调，听起来就跟夏爸爸一样一样的，总让他幻视夏爸爸正在训他。 不就比他大半岁吗！还真以为是他哥啊！ 潘越拧着脖子不服气。 周舟暗自叹气：“是我呀，我爹养伤，需要很多药的，所以我想去山里看看，如果可以的话，能去山里采药，那就能省很多钱了……潘越是为了帮我，才带我去的。呜，以后，再不去了。” 眼看周舟好像真要哭出来一样，廖向阳顿时手足无措，他只是想让潘越认识到问题所在，不能任性带着周舟跑那么远，那是人迹罕至的山里，是很危险的事。 可他也没想过要弄哭周舟啊！ 潘越也不乐意了，“廖向阳你说我就行了，你说周舟做什么？” 廖向阳：他也没说周舟啊！ “周舟是一片孝心，想帮忙，你都不知道她这些天做了多少，那么多的中药，她天天磨天天熬，就想让周连长叔叔早点好。而且还想着去山里采药，能给家里剩下一大笔钱。” 甚至在见到那根大人参之前，潘越都觉得，周舟想去山里采药的心就像是大家去挖野菜丰富饭桌差不多。 “我都说了，我们没有走远，只在边上！我才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 廖向阳：…… 周舟就看着廖向阳安静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委屈和受伤。 都还是孩子呢，周舟心想。廖向阳也是好心，担心自己跟潘越偷偷跑到山里去会出什么意外，心是好的，可是句句往潘越心上扎。 这一时上头，两人不就闹上了吗。 周舟拽着廖向阳的袖子晃了晃，“我错啦！以后不跟潘越单独往山里跑。” 廖向阳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听到周舟说：“那我以后可以让向阳哥哥你带我一起去吗？” 廖向阳：他这口气果然松早了。 潘越顿时炸毛了：“小周舟你区别对待！你都没喊我一声哥哥！你凭什么喊他哥哥！” 他忽悠这么长时间，周舟都没能喊他一声哥哥，成天“潘越”来“潘越”去，一点都没拿他当哥哥，怎么到廖向阳这里就喊上“哥哥”了？ 潘越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一点都好不了那种。 周舟顿时笑得无比灿烂，“因为你不一样，你是朋友！” 潘越：…… 虽然潘越不明白这时候他要争的“哥哥”，和周舟说的“朋友”，有什么区别，但看着周舟那亮晶晶的眼神，他那嘴角翘起的弧度也越来越明显，脸上再次出现周舟熟悉的不值钱的笑容。 眼见两兄弟终于被自己忽悠得转移了注意力，周舟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这才道：“时间不早啦，我们把东西收拾出来吧！” 廖向阳也这才反应过来：“东西搬到李嫂子家里去就行了，怎么拿到这边来了？” 潘越要怎么解释，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回到自家院子门口了呢？ 自家院子和李嫂子的院子不说一南一北，也相去甚远。虽然都在角落里，可李嫂子那边院子小又荒，算是边缘地带，可夏存毅毕竟是个团长，能分到的院子自然不小。 大院子加两层小楼，是让周舟格外喜欢的格局。 更喜欢的就是二楼上那个露天大阳台了，嗯，用来晒草药就挺好的，这也是她背着东西过来这边的原因。潘越一路上都在叭叭，拐弯的时候都没注意完全是周舟在主导回家的路。 周舟也就来过这边两次，潘越带她大院里溜达的时候逛过，不过潘越也说了，家里只有四个大大小小的男人，能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已经很不错了，要说其他的，这院子里还真没有。 人家院子里多少还种了点东西，夏存毅这院子里连棵草都没有。 潘越说是潘源无聊的时候全都给揪了，兔子来了都会饿死那种。 除了客厅里有一张桌子几条板凳，房间里是除了床几乎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夏存毅对孩子不能说不好，但要说更多细致的东西是没有的，毕竟他工作也忙。 潘越也知道自家没什么好玩的，所以也没想着要带周舟过来。 但是看着周舟就跟小仓鼠一样把东西往这边搬的样子，潘越就觉得，这院子也终于可以派上点用场了。 “周舟，让我来！要做什么，你跟我说！” 第58章 夏团长在家吗? 第58章 周舟也确实觉得这院子不错，李嫂子那边虽然住着方便，但是院子小，而且她真要在院子里晒草药，还不好跟李嫂子解释。 忽悠大人和忽悠小孩子不是一个概念。 但夏存毅这边也有个很大的问题，没有合适的容器，可以让她来处理草药。 潘越倒是灵机一动，将夏天用的竹篾编的席子搬出来，洗洗刷刷然后擦干净水铺在院子里，“这样就行了吧？” 周舟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我们平时挖回来的野菜大部分一天都吃完了。”他们仨胃口可不小，而且野菜这东西，没点油水，吃着也不禁饿，感觉多少都能吃下去。 很难有时候会有多余的量，需要他们晒干储存。即便多了那么一星半点，第二顿最多第二天也就吃完了。 所以家里还真没有像隔壁婶子那样准备齐全的晾晒工具。 而廖向阳看着潘越和周舟合作愉快，甚至在行动中，似乎是周舟占据主导地位的样子，陷入了沉思。 这俩的感情，好像比他想象中更好，而且他俩已经能默契合作到这种程度了？ 总有一种自己被隔绝在外的感觉，默默觉得不爽。 打算给自己找点事做的廖向阳对地上的柴火伸出了手，打算整理一下堆到墙边去。 结果周舟和潘越同时大叫： “等等！” “你别动！” 廖向阳：他做什么了？ 潘越和周舟对视一眼，说实话，他俩回来被廖向阳一打岔，都快忘记那柴火里还放着大宝贝了。 潘越直接抢在廖向阳之前，抱起柴火就往客厅走，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劲，又往厨房走，“我来就行我来就行，廖向阳你帮周舟处理野菜啊！那里面还有她挖回来的草药呢，路上这颠来颠去的，都混在一起了。” “是啊是啊，向阳哥哥你来帮我弄这些啊，家里还有什么可以让我装野菜的东西嘛？” 廖向阳看着这两小只，得出一个结论：“你俩有秘密。” 还想瞒着他。 不过这事情还没来得及继续计较，就被突然到访的客人打断。 “这是夏团长家吗？夏团长在家吗？” 门口传来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声。 军区大院里这些小院子的院墙都不高，也就一米五不到，大部分人踮着脚都能看到人家院子里的东西，至于院门什么的，大家都很少关上，只要家里有人，也能一眼就看到。 这会儿听到打招呼的声音，还在僵持的周舟和廖向阳同时扭头看过去。 一个年轻……但不知道怎么形容，仔细看五官其实还挺不错，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假的年轻女人正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只碗，按理说应该是很矜持的样子，不过那暗地里打量院子的目光，却一点也不低调。 周舟挑挑眉。她在这大院里是新人，能认识的人可不多。但是看廖向阳的眼神，好像也不认识这人。 打量完院子的目光已经重新落在廖向阳身上，似乎在确认廖向阳的身份，然后眼风扫到了周舟，眼神十分有戏地嫌弃了那么一瞬间，然后又落回了廖向阳身上。 说实话，周舟就觉得这人的眼神很传神很到位，一瞬间情绪起伏，能看得清清楚楚。 周舟都能看清楚的东西，廖向阳当然也能看到，顿时沉着小脸道：“夏团长不在。” 真要是懂事的人，听到这话可能就该知难而退了，可很明显对方不是。 “夏团长不在呀！那真可惜。”说着话，原本站在门口的人，已经拔腿往院子里走来，“你就是廖向阳吧？你好呀，我是谷婉，谷团长的妹妹，这两天刚到这边，你应该还不认识我，但是我可早就听说过你啦！” 那语气带着自来熟，转眼就走到了廖向阳面前，“今天家里炖了肉，我嫂子想着夏团长家里三个孩子，也不容易，就让我端了一碗过来。我嫂子炖肉的手艺可好了，你看看，闻着可香了。” 说着，还将碗放到廖向阳鼻子面前晃了晃。 这年月，就没有不馋肉的，连她都馋。她嫂子炖肉的手艺那是真没的说，这一路端着这碗肉过来，那香气一直往鼻孔里钻，她都咽了一路的口水。 她就不信廖向阳不馋。 谷团长住的也是差不多的院子，但是比起夏存毅的院子来，还是要小了一圈，不过地势好，夏存毅这边就是太偏了点。 而且这院子看着肯定就是没人收拾，光秃秃的，一点都不温馨。她已经想着，到时候在这院子里搭个架子，那边再垦一块地出来，跟嫂子要点菜种，平时吃菜也方便…… 就是这孩子，谷婉眯了眯眼，看着厨房的方向。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没吃饭？夏团长不在，你们吃饭怎么解决的呀？” 说着她又看到了地上的野菜，“你们平时就吃这些？这些……” 这些野菜，看起来可真水灵。 来了两天了，为了和院子里的婶子们熟悉，她也跟着嫂子去山边挖过野菜，走那么大老远，就只挖回来一点点，还干巴巴的，都煮不了一碗的样子，看着就不好吃。 可眼前这些野菜，长得鲜活水灵，完全不一样，还堆了两背筐。 “正好我来了，要不我给你们做顿饭吧？别客气，我做饭的手艺虽然比不上我嫂子，但也还不错，到时候你们给我品鉴品鉴？” 说到这里，谷婉还自认为亲切又风趣地冲着廖向阳眨了眨眼。 她可都打听过了，夏存毅家里三个孩子，都不是他亲生的，全都是收养牺牲战友的孩子，其中这个廖向阳年纪最大，看这个头，也是家里的半个劳力。 她要想嫁进来夏家，这半大的孩子就是攻略的关键。 谷婉笑得和蔼可亲，端着碗就要往厨房走。 廖向阳还真没见过这种自说自话没把自己当外人的人呢，目瞪口呆地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而周舟则沉浸在另外一重震撼当中。 谷婉，这个名字，周舟并不陌生。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叫谷婉的女人，就是原剧情中，那个跟夏存毅都已经谈婚论嫁，却暴露本性想要送走三个孩子，夏存毅拼着前途也要跟她解除婚约的相亲对象？ 第59章 这是想给我们当后妈啊? 第59章 潘越跟个窜天猴一样正好从厨房里窜出来，“廖向阳，哎哟！” 然后猝不及防差点跟谷婉撞到一起，还好他身手敏捷躲开了，但是谷婉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厨房里还有其他人，手忙脚乱护住手里的碗，好悬没砸在地上。 但是碗里的汤确实撒了不少出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皮啊，差点撞到人了，怎么还不道歉，这么没……” 这么没教养的话没说出口，因为她对上了潘越的那双眼睛。她不知道，一个孩子的眼睛，居然能冰冷成这样。 明明上一刻还在笑的潘越，一双眼睛冷得在掉冰渣子。 谷婉被吓了一大跳，狠狠往后退了一步，再定睛看的时候，就好像是自己的错觉一样，半大少年的眼神依然冰冷，但更多的是不耐烦和嫌弃。 “你谁啊，怎么跑到我们家来了？差点撞到人了知不知道？廖向阳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我们家来啊，这都不认识的人，谁放进来的啊！” 谷婉这会儿也已经回过神，看着桀骜不驯的潘越就头疼，但脸上的笑容还算和蔼：“你是潘越吧，我听说过你，我是谷婉，谷团长的妹妹，刚来军区大院，还没见过面呢！所以你不认识我也不奇怪，不过以后就会熟悉了，别害怕啊，我不是坏人……” “坏人又不会在自己脸上写着自己是坏人。”潘越顺手关上厨房的门，绕开谷婉站的地方，一脸刻意的提防，跑回周舟身边，瞪一眼廖向阳，继续吐槽谷婉，“而且谁家好人一来就往人家厨房里钻的啊，现在谁不知道各家最有价值的东西都放在厨房，你该不会是想来我家刺探什么消息的吧？” 谷婉想要解释，潘越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可别说你是来照顾我们的，我们家大人都不在，谁会找一个不认识的阿姨来照顾啊，一点礼貌都没有……” “你……你……” 谷婉一张漂亮的脸蛋被气得都扭曲了。 廖向阳也沉声开口：“这位阿姨，我们并不认识你，而且家里也没大人在，就不留你了，你最好还是离开，不然我们真不知道你到底来干什么的，我就只能去找值班的叔叔报告大院来了陌生人，鬼鬼祟祟想欺负孩子了。” “阿姨？你们叫我阿姨？？”等等，这个重点不对，谷婉直接抓狂，“我没有鬼鬼祟祟，我也没有欺负你们！而且我不是什么陌生人，有没有想要刺探什么，我说我是谷团长的妹妹，是过来给你们送吃的！你们怎么这么不识好人心！” “那也得是好人才行啊！”潘越已经走到了院门口，“我还是去找值班的叔叔吧！大院里来了鬼鬼祟祟的陌生人！” 不过他还在犹豫，他要是跑去找人的话，那这院子里就只剩下廖向阳带着周舟了，他对廖向阳这个死脑筋可不怎么放心。 说实话他们也没有真当这个女人是坏人，哦，或者不是常规意义上那种坏人，但也能感觉到她的不安好心，他们说的也是实话啊，谁家好人在对方都不认识她的情况下，怎么好意思直接就往人家厨房走啊。 就算手里端了一碗肉那也不行啊！ 潘越不放心地看一眼廖向阳，然后伸手牵过周舟。那意思很明显，就算要出去报信，也要带着周舟一块，不能把周舟留在任何可能的危险中。 廖向阳看懂了潘越的意思，虽然心知潘越的选择是对的，可他这心里怎么都有一种不是滋味的感觉。 “哎哎哎，你们怎么回事，说了是给你们送吃的来，你们什么态度啊！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有没有点教养啊！” 也就在谷婉骂骂咧咧的时候，门口又来了一个大院里的婶子。 “小廖啊，你们这边怎么回事，我怎么听得这么吵？哟，这是谁家姑娘？你们家的亲戚？哎呀，这小丫头，是周连长家的姑娘吧？长得可真机灵。小廖你们在家可要好好玩啊，别吵架。婶子里家里今天摘了不少菜，给你们放门口了，自己做饭的时候小心点，看着点火知道吗？” 那婶子也没多说，交代完事情放下东西就走了，只是走之前还多看了几眼站在院子里显得很是尴尬的谷婉，似乎不明白这姑娘为什么在这里，又好奇她到底是谁。 潘越顿时乐了：“看到没有，这才是正常来人家家里应该有的表现，这还是认识的呢！不像有些人，根本都不认识，还敢往人家家里跑。” 潘越的声音不小，那婶子估计还没走远，肯定能听到他的声音。 “你说你怎么好意思的……”潘越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你这么自来熟还想要给我们做饭？想对我们好？怎么，这是想给我们当后妈啊？” 周舟：嚯，这敏锐的洞察力，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不过就潘越这态度，当然，谷婉的态度也没好到哪儿去，就算今后谷婉和夏存毅有什么可能，跟潘越他们大概也是相处不来的。 而此刻的谷婉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潘越的话就像是把她的脸皮撕下来扔地上踩，那感觉简直别提了。 “你们太过分了！” 谷婉捂着脸就跑了出去，还别说，那位婶子真没走远，听到潘越的声音之后就站在不远的地方。除了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之外，也是担心家里就只有几个小孩子，她得多看着点。 看着谷婉跑走的方向，婶子也就有了猜测。她虽然没见过谷婉，但是也听说了，谷团长的妹妹这几天从老家过来，而且听谷团长家那位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把这姑娘介绍给夏团长的。 不过夏团长家里的情况也挺复杂的，就这姑娘的态度，夏团长人都不在，居然就跑人家家里来了，还跟潘越几个起了冲突，这之后是什么发展，大概就真说不准了。 院子里，三小只也面面相觑，事情的发展速度太快，说实话他们都很是意外。 潘越喃喃道：“所以，她还真是想当我们后妈啊？” 第60章 廖峥嵘 第60章 潘越也就是随便一说，突然那来的念头，有这么一个意识，也没真想，对方居然真是想当他们的后妈啊！ 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被气跑了，之前都没跑呢！ 然后潘越指着廖向阳说：“你看你，不关门就算了，还让人就这么走进来，家里东西丢了怎么办？” 廖向阳不理解，先不说这里是军区大院，谁家小偷小摸敢摸到这里来？ 而且他们家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丢？ 如果是以前的话，潘越可能也会这么认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潘越再次瞪一眼廖向阳，走过去将院门关上，“哎，说了你也不懂，笨死了。” 廖向阳：！！他怎么就不懂了！ 重点是他什么也没说啊！ 周舟也是乐不可支。 反正这段日子想要借用夏存毅家的院子，肯定也是绕不开住在这院子里的廖向阳，以及潘源，甚至后面的夏存毅。 所以周舟也没打算要瞒着廖向阳。 然后廖向阳就在自家厨房里看到了周舟从柴火里翻出来的，跟萝卜差不多大的人参。 说什么人参呢，这是萝卜吧！ 廖向阳瞳孔都在地震。 潘越看着廖向阳那跟他之前一样如出一辙的震惊表情，一直堵在心里的那口气，终于顺了。所以不是他太惊讶，而是这个事情，用他们的小脑袋瓜，是真的很难理解透彻。 当然，少年人的世界，也不必要追究太多，只看到眼前的一切，努力往前冲就是了。 这会儿潘越正得意着呢。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家里不让来陌生人了吧？诶，等等不对，不是陌生人也不行，就这东西，可值钱着呢，谁看着都不好。啊当然，本来家里就不能来陌生人。你说你刚刚，遇到点事就一脸被吓傻的样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不知道机灵点嘛！” 潘越越说越理直气壮，廖向阳的脸也越来越黑。 “就你这样以后还想当兵呢，看到敌人就傻眼了，你还怎么当兵呀！你没见你说要当兵的时候，我夏爸爸愁的那个样子哦！” 廖向阳：……他居然无法反驳！ 周舟也陷入沉思，廖向阳最后当兵了吗？好像并没有。也许他年少时期确实有过当兵的梦想，但好像后面查出来他的身体情况并不怎么好，在原本的命运和即便有女主介入之后的剧情里，他好像都没能当成兵？ 但具体是什么细节，周舟也不记得了。 廖向阳后面学习成绩很好，没有当成兵，却依靠优秀的成绩走出一条不同的路，成为了科研工作者？ 虽然成为科研工作者也很好，不过少年人的梦想也值得尊重，如果是身体上的原因，周舟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帮个忙什么的。 也就是她在医术上没什么太多的技能，没学过诊断，更不会看病，也就会制点药。所以只能等到时候了解到廖向阳的身体情况，才能具体看怎么用药。 周舟炮制药材很有讲究，这个光靠教给潘越的理论还不够，怎么说呢，周舟以前也尝试过，就是同样的炮制手法，她炮制出来的药材就是跟别人的不一样。 以前说不出来是什么，现在周舟“天赋”进化之后，就能感觉到这细微的差别是什么，是某种数据上的差异，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具象化表现。 所以炮制药材什么的，还是得她自己来，也因此，她泡在夏家就更多了些。 不过潘越的自在日子也没多久，玩了没几天，就被大院里管妇协和家属工作的林天香拎回了学校。 “我最近感觉其实挺不错的。”周平安虽然还躺着，但人精神看着许多，脸色也好了起来，不再是最开始苍白到快要碎掉的样子。 虽然双腿还是没有知觉，但是背上那胀痛到所有的神经和细胞都在抗议的感觉消退了许多，大脑的昏沉感也有好转，晚上休息好了，人也就精神。 周舟去山里挖到大人参的事还没跟周平安说，她家老周是个容易激动的人，情绪又敏感，周舟可不想在这时候跟他说了，然后他又跟她哭唧唧。 许红芹女士不在，没人安慰他，她不想承受太多。 “老爹啊你就再忍几天，我娘应该就快回来了。”算算日子，确实快了，“到时候收拾收拾，我们就可以住新家了。” 周舟想了想，那房子新修好的，也估计什么都没有，床啊，桌椅板凳，哦对，这边应该是要弄炕的，这天气冬天没有火炕或者暖气炉子，根本活不出来。 这样看来，要做的准备工作还不少，唔，还是留给许红芹女士操心吧，她小胳膊小腿的，冒险去买一次中药已经够了，再多也不行了。 “我听小王说，你这些天都在夏团长家里晒草药。” “嗯，是这样没错。” 就是没想到，王进才居然连这些都知道，是他自己打听来的，还是潘越跟他说的？ 当然，那不重要。 然后就听到周平安说：“你哪儿来那么多草药？总不能都是自己挖的吧？” 正在整理小药包的周舟手里的动作一顿：“老爹你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周平安：？？ “老爹你现在才问我药都是从哪儿来的是不是太晚了点？” 周平安：！！ “要是你觉得很不安的话，那就乖乖配合治疗，早点好起来，我就不用再用这三寸丁的身体起早贪黑想办法买药，或者去山里采药了。” 周平安眼前一黑。 廖峥嵘也没想到自己会耽误这么多天才找来这里。当时解决了人贩子之后，后续也就简单跟许红芹和周舟录了口供，也算是为了保护她们，并没有让太多人知道这起拐卖儿童的案件跟她们有关系。 更别说，那个因为周舟的介入，没能被人贩子带走的小男孩身份特殊，所以事情根本没有声张。 也是这两天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他还没想着要怎么样，小男孩家里的人了解到情况之后，找到他，希望他帮忙引见一下帮忙的好心人，怎么也要当面表示感谢。 其实耽误这么长时间才来表示谢意，他们已经觉得很过意不去。除了案件的保密，更因为家里的工作调动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还有孩子被喂了药又受了惊，救回来之后就高烧不退，在医院里住了不少时间，也是这几天才勉强恢复了精神。 廖峥嵘想到自己了解到的周舟家里的情况，而这边态度也很诚恳，就答应当这个中间人，不过他还是要先征询一下周舟家里的意见。 结果到了周平安病房门口，就听到周舟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直接走进去，还是出去溜达一圈，等会儿再来？ 第61章 下雪了 第61章 周舟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却也没在第一时间发现廖峥嵘，等看到站在门口的廖峥嵘时，周舟检讨了一瞬间刚刚说的话，有没有什么是廖峥嵘不能听的。 廖峥嵘对上小丫头黑黢黢但亮晶晶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就差点没出来。 “廖叔叔？” 周舟对这位公安叔叔的印象特别深刻，除了职业滤镜，还有时代滤镜。而且廖峥嵘身上的气质很明显，似乎也是个退伍军人。 廖峥嵘点点头，跟周平安打过招呼，伸手揉了揉周舟的脑袋，表明了来意。 周舟心想，以廖峥嵘的敏锐程度，应该是听到她之前说的话了，不过看他这态度，应该是没打算管了。 周舟和许红芹意外发现人贩子，救了个小男孩的事，周平安也听说过，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周平安还以为这事情已经揭过了。 廖峥嵘居然这会儿上门，说是对方想要来看看周舟和许红芹，表示感谢。 毕竟是救命之恩，这程序不能不走。 “对方还是很有诚意的，所以我才走这一趟，先问问你们的意见。”廖峥嵘四下看了看，没看到许红芹的身影。 “我娘回老家去了。” “回老家？” 廖峥嵘调查过周舟家里的情况，知道周平安在上次任务中重伤，如今瘫痪在床，而周舟和她母亲在老家过的日子也不好，还是夏存毅过去之后，才将人接了出来。 按照廖峥嵘的理解，既然过得不好，那地方就再也不要回去了，有手有脚，在那里都能生活得很好，何必再回去过那苦日子。 这才多长时间，许红芹就回去了，就让周舟一个小丫头留在这里？ 周舟看廖峥嵘的表情，就觉得这位公安叔叔是不是又开始他的脑洞了？ “廖叔叔，我妈妈和我以后就要在这边安家啦！所以我妈妈回老家去了。” “安家？”廖峥嵘看一眼周平安，他还以为跟他交流这事，会是周平安这个成年人来，结果周舟小嘴叭叭的，周平安也并没有什么意见。 “嗯嗯，是夏叔叔帮我们安排的，就在……嗯，爹，是哪儿来着？” 周舟很快就把话题扔到了周平安身上。 周平安也早就习惯了周舟这节奏，只笑道：“姚北村！以后咱们就在姚北村安家，你妈妈是回去办手续，转户口，到时候咱们就是姚北村的人了。” 廖峥嵘点点头。虽然他觉得，以周平安的情况，肯定只能退伍，但是军区那边完全可以给他们家安排一个工作，至少保证许红芹那边能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不过看周平安他们的样子，对落户在姚北村很是期待，廖峥嵘就觉得有机会自己应该去姚北村看一眼。 周平安和周舟的意思，如果对方真有心思的话，到时候等许红芹回来，他们搬去姚北村了，倒是可以两边坐下来好好聊聊。 但如果对方没这个意愿，那也就算了，毕竟对于周舟和许红芹来说，那不过是顺手的事，不管人贩子下手的是谁，既然她们看到了，就不会不管。 廖峥嵘明白周平安的意思，简单说了几句就告辞了，但是没走多远，就看着身后啪嗒啪嗒跟着的小丫头，一脸无奈。 “你跟着我做什么？是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我就送送你，嘿嘿嘿。” 小丫头鬼灵精鬼灵精的，廖峥嵘笑道：“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 周舟：…… 他不这么说的话，她可能还要放心点，但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说明他肯定什么都听到了。 而且肯定也联想到了什么，毕竟是干这一行的，没点想象力是不行的。 不过也行吧，既然他说什么都没听到，那就当他不知道。总不能自己上赶着主动交代自己做了什么吧？ 许红芹和夏存毅是十月底的时候回来的，那一天早上，周舟起床的时候就觉得冷，穿好衣服看窗户外面，就发现窗外一片莹白。 下雪了。 今年第一场雪，终于飘飘扬扬落下，一夜过去，墙角屋檐全都换了颜色。 从小在南方长大，每次见到雪就嗷嗷叫的周舟眼睛一亮，猛地往外面一蹿，被迎面的冷气拍个正着，倒吸一口冷气，又退回屋子里。 真冷啊！只能狗狗祟祟地又给自己裹了两层衣服，这才欢天喜地冲了出去。 看着周舟活蹦乱跳的样子，李嫂子笑道：“我刚还在担心你们过来的匆忙，没准备厚衣服，正打算过来看看呢！” “有呢有呢，我娘都准备好了！” 许红芹知道自己要离开好些日子，周舟这边的吃喝用度，还有穿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倒是因为她们离开老家的时候，基本什么都没有，所以她俩穿的用的，全都是新的。 毕竟想穿旧的也没有呀！ 周舟穿着的新棉袄，还是许红芹特意加了新棉花的，更加厚实暖和，周舟穿上之后就变成了小胖球，给李倩乐的。 “确实要多穿点，这边冷起来可跟你们那边不一样，千万别冻着了，到时候生病可是要吃药打针的！” 李倩那语气，就像是在吓唬小孩，可惜周舟就不是一般的小孩子，根本不在意李倩那点吓唬。但周舟还是在意自己身体健康的，这身体本来就亏空多年，要是真生病了，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元气就又没了，正如医生说的，还会影响她的寿数。小小年纪，能不能长大都说不定了。 她还想长命百岁呢！ 周舟出门的时候，又给自己套上了灰扑扑的罩衣，还裹上了一条红色的围巾。这年月，能有一条红色的围巾，那就是这条街上最靓的崽！ 周舟一路走过去，引来不少关注的目光，还有背后小声的讨论。 “那是周连长家的孩子吧？” “我看是的，裹得圆滚滚的，差点没认出来。” “从李素家里出来的，是她没错了。” “这就穿上棉袄了？那是红围巾吧？还是新的？周连长现在都这情况了，他家那位花钱还这么大手大脚的？给那闺女买的都是新的？” 第62章 许红芹回来啦! 第62章 “不买新的能怎么办，听说从老家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呢！” “跟大院这些年换点旧的也就过去了，那钱还不该省下来？周连长那样，以后家里谁挣钱？而且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现在就用完了，以后怎么办？” “要你担心那些，人家有钱呢！” “哪儿来的钱，有钱还能把日子过成那样？” “哎呀你就是眼热人家有新衣服。” “我那是眼热？我就是担心到时候没钱了，还不是要麻烦部队上照顾！你们没听说吗，周连长那伤势，肯定是要退伍的，可他们一家子不打算回老家了，会留在军区这边！” “留下来？就跟李嫂子那样？” “是啊，周连长虽然没牺牲，可那样子，比牺牲了也……这话不好说，不过我听那边透露出来的意思，他们要留下的话，肯定也是要给家里一份工作的。” “啧啧，现在工作哪有那么好找，咱这大院里又有多少人能在这边找到工作，都在家里闲着呢！” “我可不闲啊，我家里事情那么多，每天都忙着呢，也就是你闲而已。” “你明知道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重点是这好不容易有的工作，就这么落到别人手里了。” “她能有什么工作，不过是农村来的，大字都不认识一个，还能做什么？能有个临时工的工作就不错了。”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识字？万一认识呢？而且临时工怎么了，能有个临时工的工作，每个月几块钱十几块，贴补家用多好啊！” “你们瞎操心，人家虽然不回老家，确实打算在这边落户，但是可没说要部队上安排工作，不过也确实给了点方便，到时候会去旁边姚北村落户呢！” “姚北村？” “你怎么知道的？” “又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人家没到处说而已，姚北村那边已经同意了，村上还在帮忙修房子呢！” “修房子？还给修新的房子？” “那当然，周连长那情况，住的地方也是要有点讲究的。” “啧啧啧，还真是不一样。” “……” 所以说，这大院里确实没什么秘密，大家这边几句，那边几句，各有各的消息来源，说着说着也就都知道了。 而周舟这会儿刚走到大院大门附近，转个弯就往医院那边去。 大门那边开过来一辆军用吉普，周舟往旁边让了让，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车上传来：“周舟！” 定睛一看，是许红芹，她回来了。 还真别说许红芹离开的时候周舟就没什么感觉，她不在这些天周舟也没觉得哪儿不对，但这会儿突然再见到许红芹，周舟鼻尖一酸，眼眶直接就红了。 “娘！” “诶！” 开车的夏存毅也看到了周舟，在许红芹打招呼的时候，就停下了车。不过看周舟那圆滚滚在雪地里慢悠悠走的样子，夏存毅就不得不感叹，母子连心，大概也只有许红芹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眼就认出来那个灰扑扑的圆球是她女儿。 许红芹打开车门跑下来，弯腰就把周舟抱住。 圆滚滚的，差点没抱起来，给许红芹笑的不行，“你是怎么把自己裹成这样的哈哈哈哈。” “这不是冷嘛，我就全穿上了。刚走了一会儿，还真觉得有点热。”如今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周舟这么穿，确实有些厚了，周舟抱着许红芹的脖子，轻轻蹭着她的脸颊，“你怎么才回来呀！” 虽说早就知道许红芹这一趟出去，至少也是大半个月，可是这加起来都二十多天没见到许红芹，周舟只觉得格外想念。 这还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跟许红芹分开，还是分开这么长时间。 许红芹抱着周舟，也觉得好笑。自家闺女这是穿到小孩子身体之后，连思维也稚龄化了？自己有多少年没见到她这个真情实感小可怜的样子了。 “回来了回来了，这不是回来了嘛！其实事情挺顺利的，也就是路上耽误了点时间。” 其实回老家的事情十分顺利，老周家那些人确实很想说点什么，当然最想了解的还是周平安的情况。在知道周平安虽然保住了命，却瘫痪在床成了废人之后，老周家就对许红芹的去留不感兴趣了。 当然骂骂咧咧还是要的，毕竟上次许红芹走的时候，带走了家里几乎所有的钱。也是那之后，老周家矛盾不断，老大和老三家也闹腾不停，眼看着也快要分家了。不过那时候他们应该就知道，没了周平安寄回来的那些钱，他们的生活也跟村子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许红芹看着那个自己只住了一晚上的青砖大瓦房，想到自己即将在姚北村拥有的新家，心潮澎湃。 也只有大队长和老支书在听到许红芹和周舟要跟周平安一起在北边落户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原本还想着周老二家分得屋子还在那里，落叶归根，总是会回来的，结果这一下，是彻底不回来了。 终究还是被伤了心。 办手续的事情其实不麻烦，有夏存毅在背后当靠山，大家都很配合。 也因为动作太快，许红芹娘家那些人闻讯赶来的时候，许红芹和夏存毅都已经离开了小河沟村，即便追赶上去，他们也追不上自己开车来的夏存毅的速度。 而耽误他们行程的，反而是路上遇到的意外，夏存毅从几个小混混手里救下一个年轻姑娘，甚至还帮忙把那几个小混混送进了派出所，有他亲自打招呼，那些小混混只有去农场劳改的份。 许红芹亲眼见证事情的发生，甚至还帮忙安慰和照顾那个年轻姑娘，在知道对方的名字是乔云果之后，也就终于明白了周舟反复跟她强调的什么叫做剧情的力量。 乔云果就是周舟提过的，这本重生年代文小说里的女主角，也就是夏存毅的官方cp。 回家之后，许红芹给周舟详细讲了路上的事，当然重点还是跟乔云果有关的一切。许红芹看得出来，周舟对这很感兴趣。 老周家的一切反而不重要，一句话就可以带过。 许红芹揉揉周舟的小脸蛋，笑道：“这段时间辛苦你啦！” 周舟也笑着：“不辛苦不辛苦，许女士更辛苦哈哈哈哈。” 第63章 前往姚北村 第63章 许红芹回来之后，周舟都多了一种家里终于有了主心骨的感觉，当然更主要的还是她现在这三寸丁的身体，不管做什么都太不方便了。 然后周舟就主动跟许红芹交代了自己跑去县城里偷偷跟黑市上的人交易了中药的事，这段时间虽然许红芹不在，但她也已经开始了对周平安的治疗。 许红芹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也只能抱着周舟摇了摇：“所以我说，你才是辛苦了呀！” 周平安对于许红芹的归来也表示出强烈的开心，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在这边落户，等姚北村的屋子建好，他们就可以拥有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家了！ 他就可以出院了！ 当然现在还只是想想，美好的愿景而已，姚北村那边的房子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因此许红芹安顿好家中的一切之后，就牵着周舟去了姚北村，不仅是要看看房子什么样了，更是剩下的手续继续还要去姚北村才行。 姚北村地属这边双河镇下的昌水大队，村口一条昌水河，将昌水大队一分为二，昌水河以北就是姚北村，昌水河以南就是姚南村。 顾名思义，两姚村里，当地姚就是大姓，只不过这些年历史变迁，还有各种灾祸影响，两姚村里人口变化，虽然姚依旧是大姓，可其他姓氏的人也越来越多。 接纳周家三口人，也算不上什么太大的事。 两姚村本就英雄辈出，那些年村子里的男人女人大部分都永远留在了战场上，这些年村子里的年轻也有不少都在各地的部队里，两姚村大部分家庭都是军属，所以对于将周平安一家三口安顿在姚北村的事接受十分良好。 周舟也是稍微打听过，两姚村那边民风淳朴，地理环境也不错，地广人稀，又有丰饶的昌水河流过，除了灾年的那些日子，其他时候只要肯劳动，就没有吃不饱肚子的。 而且姚北村后面就是盘龙岭，更是山高林深，物产丰富，即便是在灾年，只要敢冒险，也能在山里找到一口吃的，现在那里面更是村里人丰富餐桌的“自留地”，只是山里危险，大队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大家都能吃得饱点，却也不允许往更深的山里走。 那是要出事的。 周舟看中的就是那片山。 军区出来那片林子，包括潘越带她去过的被当地人称为“小南山”的那片地方，都属于盘龙岭的一部分。 许红芹和周舟是自己过来的，这都是自家事，夏存毅为了帮她们，已经做了很多了，总不能事事都要麻烦到人家，那不合理，夏存毅也是个大忙人，最近已经耽误不少工作了。 虽然没来过姚北村，但知道大概方向，一路上只要肯张嘴问，到处都是热心人，随手指指也就到了地方。 也不得不说运气好，在半路上就正好遇到昌水大队的人，在镇子上接来的新到这边的知青，听说她们母女俩要去姚北村，只认为是来村子上走亲戚的，也没多想，就让她们跟着。 至于牛车，那可是村子里的宝贝，拿来帮知青们驮一下行李已经是他大发慈悲了，人是不可能坐上去的。 就算两姚村还算富裕，可这牛也是农家的宝贝，姚水生就是伺候这头老牛的，自然不乐意让它累着。从镇子上去村里又算不上太远，知青们下乡就是来劳动的，走点路怎么了！ 不过许红芹就算了，看着周舟一丁点大的娃娃，跟在母亲身边，黑黢黢的小脸蛋透着黑红，想来母女俩已经走了挺远的路了。 “让孩子坐上来吧，这还有的走呢！” 老牛虽然年纪大了，但他平时照顾得好，还是有一把子力气的，今天这牛车上除了他给大队上运来的化肥之外，也就只有这七个知青的行李，其实也不算多。 让一个小娃娃坐一坐，姚水生觉得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许红芹说了谢谢，就把周舟抱起来放在了牛车上，周舟也笑眯眯地说：“谢谢伯伯！” 姚水生也笑着，皱巴巴的脸上也看着却有些扭曲，“不谢不谢。你们这是去走亲戚？谁家啊？这昌水河上下，还没我不认识的人呢！” 周舟和许红芹对视一眼，这时候许红芹不好搭话，但周舟完全可以“童言无忌”，也是乐呵呵地说：“不是呀！伯伯你不知道哇，我们家就在姚北村呢！娘，是姚北村吧？” “是。”许红芹笑着，周舟这小模小样，看一次笑一次，“是姚北村。” “伯伯，我们家就在姚北村哦！” 姚水生不信，他就是土生土长的姚北村人，这村里有什么人他不知道？哪儿来的面生的小丫头，居然说是姚北村的人？他才不信呢？ 而且也没说村里最近要新添人口啊。 姚水生看一眼许红芹，总不能是谁家要娶的媳妇吧？可他刚刚也听到那个黑丫头喊许红芹“娘”了，这村子里谁要娶的媳妇还是个带崽的，他也不可能不知道呀！ 一时间，姚水生脑子里想了很多。 看他的表情，周舟就知道这位伯伯不知道脑补了多少。 “我和我娘今天过来，就是来看我们新修的房子呢！” 新修的房子！ 这几个字一下子点到了姚水生的心头上，他突然就明白了这两人的身份：“你们姓周？” 周舟连连点头：“我是姓周呀，不过我娘姓许，她叫许红芹，我叫周舟哇！” 姚水生恍然大悟：“是你们呀！”顿时笑容也加深了几分，“你们怎么今天过来了？” 如果是周家人，那确实是即将在他们姚北村安家的，自家人了。 “家中的事情忙完了？屋子差不多已经好了，再晾几天就能住人了呢！你们来看看也好，也就是屋子里没什么东西，看看还需要添置什么……” 姚水生絮絮叨叨的说着。 最初说要建房子的时候，大家还有些不解，不过大队长应承下来的事，同样也是算工分的，为的又是同样的伤退军人和军属，大家也没什么不乐意。 而且知道这房子不仅是为了那一家人落户，更是为了让伤退的军人有地方养伤，大家建房子的时候就更是卖力。 许红芹对屋子的要求也不难，就是宽敞，方便进出，所以房子起得很快，姚水生就觉得，她们如今过来，就来的正是时候。 第64章 又一个主角 第64章 “是真的哇？”周舟一派童真的开口，“房子已经修好了？我们能有新家了吗？” 听着她这甜滋滋的声音，姚水生也是乐：“是呀，房子已经修好了，你们很快就可以搬过来啦！” “太好了！” 要不是人还在牛车上，周舟肯定立刻表演一个原地起跳。 她是真高兴，来这个世界也一个月多了，她们终于可以有自己的家了！ 这边聊得开心，那边一直跟在牛车旁边赶路的知青们气氛却不怎么好。 直到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开了口：“这位大叔，我朋友实在受不了了，她本来身体就不好，是不是可以让她也在牛车上坐一会儿？” 开口的姑娘年纪不大，小圆脸长得很可爱很有福气，只是这一路长途跋涉，再好看的人也会显得狼狈，所以她这会儿的气色并不好看。 气色更难看得则是她一直扶着的另外一个姑娘，漂亮得就像是一幅画一样，即便狼狈不堪，也只为她增添一分病弱的色彩，看着就更惹人怜惜了。 只是即便这样，她也一直挺直了腰板，十分坚强地跟着大家一起走。 其实之前就已经为了能不能坐牛车的时候，知青们就跟姚水生要求过，但是被姚水生拒绝了。 姚水生的意思也很明显，走这几步路都不行，以后还怎么干活？难道去了村子里，还要天天有人伺候吗？ 这姑娘也是倔强，听了姚水生的话之后，也就坚定地跟着大家一起走。 其实大家都是坐一趟车过来的，这些天的相处也都熟悉了，这漂亮姑娘朱新月，和圆脸姑娘苏乐还有另外一个男青年杨英华都是一个地方来的下乡知青，也都是分到姚北村的。 另外四个知青也是一路来的，有三个是去姚南村，剩下一个也是姚北村。 虽说都是来这北方荒地插队下乡，可也是看地方，区分很大的，能分到两姚村的，不是运气好，就肯定是家里有点关系。 就算是干农活，也要看是在哪里干，两姚村条件不错，只要肯干活，总是能吃饱。 而且这边毗邻军区，安全自然没得说，周围不管是镇子上还是县里，也都有军区那边出面建设的工厂，工作的机会也多上不少。 但下乡就是下乡，这些在城里长大的孩子们到了乡下，不管怎么，对于她们来说，都是吃苦。 迟早得习惯。 就这交通来说，能有一辆牛车，老乡还舍不得当代步工具，只让拉行李，就是他们无法理解的。 苏乐跟朱新月关系好，本来就是从小一起长大，这次能分到一个地方当知青，也是苏乐跟家里人缠来的。如今见朱新月很是不好，苏乐就没忍住再次跟姚水生提出了要求。 一旁跟着的杨英华也赔着笑说：“大叔，我知道您是心疼这老牛，您就让朱新月上去休息休息，我把咱们的行李拿下来，也就能减轻点负担了，您看行不行？” 杨英华跟朱新月她们也是认识的，虽然之前算不上太熟悉，但是都到一个地方当知青了，以后相处的机会还多，自然能照顾的情况下也就顺手多照顾一下。 他是个憨直的性子，提出这方法，也不是不行。 正跟周舟毫无障碍聊天聊得正开心的姚水生眯缝着眼睛看看后面那些灰头土脸的知青，更是看到朱新月那张漂亮到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的脸蛋，他哼了一声：“你能拿多少行李？也没多少路了，坐上来吧！” 朱新月也是真的撑不住了，她身体确实不怎么好，来之前就大病一场，这一路上就是昏昏沉沉，要不是苏乐一直照顾她，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现在。 但同样的，身体的痛苦让她的大脑越来越清醒，对眼前的状况也有了更多的判断。 她好像，真的重生了。 只是重生的时间稍微晚了一点，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火车上，来往这北荒之地插队当知青。 “多谢大叔。”朱新月在苏乐的搀扶下，走到并不算干净的车板上坐下，也终于舒了一口气。 一扭头，就对上一个小丫头亮晶晶的眼睛，正好奇地看着她。 朱新月习惯性想要摸一下兜，可惜里面空空如也，只能含着歉意地对周舟笑笑，也算是打了招呼。 周舟此刻正震惊着呢，因为刚刚她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好像还是太浅薄了。最开始还以为自己不过是一家人一起穿越到了某本年代文小说里，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但万幸一家人都在一起，未来也还在掌握中。 可刚刚她就发现，这好像不是一个很单纯的年代文世界，至少不是她所知的那个，男主是夏存毅，女主是乔云果的小说世界。 因为朱新月这个名字。 如果单纯只是朱新月，周舟可能还没多少想法，但她刚刚分明听到了苏乐，还有杨兴华。 没办法，周舟的记忆力还是很不错的。 具体说起来，眼前的朱新月也是个主角，不过是重生的主角，上辈子过得太惨，一朝醒悟，又获得重生的机会，就开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崛起之路——也不是。 而朱新月身边跟她关系不错的人，也就是炮灰配角，苏乐和杨新华，上辈子也是各有各的惨。 朱新月重生归来，自然也要护住对自己好的人。 看朱新月这会儿的状态，应该是已经重生了？ 看她的脸色实在是不好，刚刚跟她对上眼神的时候那习惯摸兜的动作，应该是想要给她摸糖？ 周舟干脆从自己兜里摸出一颗水果糖来：“姐姐，吃糖。” 朱新月怔住。 本来是她想给这个单薄瘦削的小丫头吃糖才是，结果自己却从对方的手里拿到了糖，手中的触感，让朱新月眼中发酸。 “姐姐吃点甜的就开心啦！” “谢谢。”她没有拒绝。 朱新月的人生，大概是真需要在这关键时刻的一颗糖，来驱散所有的苦涩。 她颤抖着手指剥开糖纸，香甜的糖果顺着舌尖滚进口腔，久违的甜味让她鼻尖更是一酸，但更多的还是清凉的味道，瞬间刺激了她的大脑。 “薄荷？” “嘿嘿嘿，是薄荷糖呀！” 她没说的只是，这糖是她自己做的。 神思不属的朱新月根本没发现，这糖纸都是自制的呢！ 第65章 以后就是邻居了。 第65章 要到姚北村，还要先经过姚南村，三个知青到了姚南村就拿着自己的行李，年轻人之间还商量着以后要多联系，有什么也可以互相帮助。 姚北村和姚南村一河之隔，河岸两边都是良田，如今刚收过一茬粮食，正是播种冬小麦的时候。 田里都是干活的人。 许红芹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样子，眼中也是充满了希望。 虽然她也不是那么擅长种地，可在这年月，只要有粮食，就说明这边的环境不错。 “水生回来了？” “回来了！” “化肥都拉回来了？” “拉回来了？” “这不多啊。” “就这么点。”说起这个，姚水生也愁，可是分到他们这里的，也就这么多。 “这是新来的知青？怎么这么多？” “五个？” 这是把跟在牛车旁边的许红芹也算进去了，就是这年纪看起来，跟以往的知青差别有点大。 “之前就已经有六个了，这加起来有十一个了吧？” “现在是显摆你会算的时候？” “啧啧啧，这些城里孩子，会干活嘛，都往乡下跑，你们看这娇滴滴的样子。” 当然，这娇滴滴，最鲜明的就是朱新月。 苏乐长得圆润可爱，没有朱新月单薄，看着还好些。 杨兴华和另外一位男青年于敬看着也不像是会干活的样子。 这些年村里的知青表现也就那样，刚来的时候那模样可惨了，即便生活很久，也只是勉强能干点活儿而已，不能看，也没啥用处。 上面还说这些城市青年来到他们乡下是帮忙建设，结果他们连自己都养不活，也不知道到底能帮上什么。 还不如他们这些伺候田地一辈子的老农民呢！ “诶，这孩子是谁家的？水生你把谁家的孩子带来了？” 搭话的人这才发现，跟在牛车上的还有个小小的黑丫头，乌溜溜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总不能是谁家知青下乡，还把自家弟妹带来了吧？看这些小年轻的年纪，也不像是能生出这么大孩子的样子，就算是他们带的，估计也只能是妹妹。 倒是旁边那个年纪大些的，看着差不多，眉眼间也挺像的。 “哦，这位是许同志，她不是知青，这是她女儿，周舟，村尾那房子，就是给她家修的。” 如果说许同志是谁，他们不知道，可要说起村尾的房子，那他们瞬间就明白了许红芹的身份。 “哎呀，以后就是邻居了。” 热情的村民们放下手里的活计，都挤过来跟许红芹打招呼套近乎，更是看着周舟也乐呵的不行。 跟刚刚见到知青的时候那表情，完全不一样，区别待遇得十分明显。 朱新月这会儿也已经从牛车上下来。 知青点在村子另外一边，他们要自己走过去，姚水生还要带着车上的化肥运到村里的小仓库去，而且他家也跟知青点不在一个方向，都不顺路。 至于周舟他们新家的位置，跟知青点更是在不同的方向，靠近山脚的地方，颇有一种离群索居的感觉。最开始选那边的时候大队长还说是不是不好，不过夏存毅说了是许红芹的意思，主要是那边宽敞，也不会占了耕地。 旁边也不是没有人家，都是好相处的人，多少能看顾着点。 “你们家的房子都已经修好啦，什么时候搬过来呀！到时候大家都去给你们暖屋啊！” 感受着大家的热情，刚刚将周舟从牛车上抱下来的许红芹也很是感慨。 “过几天就能搬过来了，到时候就请大家过来暖屋，我今天先过来看看屋里还需要添置些什么，少不得要麻烦大家给指点指点。” 确实是需要大家指点的，就说这光秃秃的屋子里要添置的家具去哪儿买都不知道。 当然现在的主流还是找手艺人按照屋子的格局直接打造合适的家具，知道许红芹过来的大队长也赶了过来，这事是他主理的，当然更清楚。 说起来昌水大队这边主要就是两姚村，但实际上当地人姚北村和姚南村分的还是很清楚的，主要还是姚南村基本姚就是大姓，而姚北村已经是杂姓比姚姓还多了。 大队长马丛全就是姚北村的人，能在这环境下力排众议当上昌水大队的大队长，还当了这么多年都依然民心所向，就足以说明他的能力和魅力。 马丛全今年五十了，大孙子都能说亲了，可他依然干劲十足，觉得还能再干十年二十年的！ 看到许红芹的时候，马丛全也没废话，只笑着问好，并且关心了一下周平安的身体状态，就亲自带着许红芹去看看新修好的房子。 房子在村尾，靠近小南山的位置，本来就选的是荒地的位置，屋后就是一片灌木丛。 “都是荒地，如果得闲，可以开两分出来，随便种点什么，平时也就不缺那口菜了。” 现在地里种的都是粮食，除了平时的口粮，也就是交公粮，至于其他要吃的蔬菜什么的，都是在自家房前屋后开出一两分自留地来，随便种点。 只要面积不大，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而且两姚村这边不仅偏僻，还靠近军区，某些风虽然吹了过来，却影响不大，只要明面上过得去，大家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许红芹一边看一边点头，捏着周舟的手也慢慢收紧。周舟知道，许红芹女士这是又开心又紧张。 院墙不高，但是圈出一大片地来。马丛全刚刚说后面荒地可以开出两分来，可周舟目测了一下，这院墙隔出来的面积，就得有三四分地了。 所以给她们家的配置，大概是半亩的样子？ 别小看了这半亩地，一路上周舟也看过了，村子里的屋子大部分也就一两分地，也就一百平米上下。 这是对他们也太照顾了点。 许红芹感激道：“大队长，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马丛全虽然笑着，但说的话却很直接：“那些话就不用说了，以后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这宅基地一次性给你们划分这么多，以后你们再添丁加口，也是没有更多了。” 许红芹：这话题，突然跳到了她不知道该怎么接的角度。 第66章 筹备家具 第66章 “虽然只有三间大屋，但院子给你们分的大些，后面不管是单独隔出小间，还是另起房子，都有足够的空间。” 许红芹点头应了：“已经很好了。” 真的已经很好了。 毕竟这是大队长带着村民们，在她们家根本没人到场的情况下，自发修起来的。 院子很宽敞，中间还用青石板铺出一条路来，从正屋门口到院门口，平平整整，屋里院外都没有门槛，进出门的地方还用石板铺出了斜坡，一看就是满足了许红芹想要的那种，方便周平安以后就算坐着轮椅也能出入的要求。 房间也很宽敞，虽然刚修好没有任何家具，可是除了堂屋之外，另外两间房都有两面墙的炕，也是满足许红芹想要的，就算家里来人，也能招待的情况。 “炕都是请村里的老把式盘的，已经通过了，没什么问题，等你们搬过来，让隔壁梁婶教你们怎么用。” 大队长是知道这一家子都是从南边来的，具体有多南他不清楚，但大概是不会用炕的，但是在他们这边，冬天不用炕是很难活出来的。 “家里的家伙事儿，可能还需要你自己添置，不过刚来，有几件顺手的就行，以后再慢慢添，也不急在这一时。桌椅板凳还有柜子那些，姚南村那边就有木匠，他家里一般都有些现成的款式，你可以去看看。” 说到这里，马丛全语气一顿，“晚点我让我家小刚带你过去，也帮把手搬搬东西。” 马小刚是马丛全的大孙子，今年十七，已经是家里的壮劳力，小学毕业之后实在读不下去，也算是村子里的文化人。 周舟在屋里屋外还有院子里都跑了一圈，十分欢喜，因为前院和后院一样宽敞，就是什么都没有，显得空荡荡的。 有一种十分凄凉的整齐感。 屋子都是土坯，但都是干净的黄泥裹了稻草，夯实再晾干的漂亮方块堆叠起来的，看着跟周舟原本认知中那种精致的青砖瓦房不太一样，却透着另外一种粗犷的美感。 而这种老一辈手艺人的结实土坯房，住上几十年都没问题。 对周舟他们来说，能有个匆忙的家已经很不错了，等以后有需求，腾出手来，再修更好的也行呀！ 最重要的是，如今是已经是73年，再过几年国家就会迎来剧烈的发展，到时候更多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重归年轻时代的许红芹肯定不会放过这些机会。 至于周平安，但愿他到时候已经恢复健康了吧！ 马丛全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差不多带着许红芹看了一圈之后，就叫来他的大孙子马小刚，让他带着许红芹去忙家具的事情。 马小刚看着年轻的许红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犹豫半天，才喊了一声：“许嫂子。” 木匠姓姚，也是祖传的手艺，姚南村土生土长的人，不过如今的境况，他也只能打些简单结实的样式，足够大家使用。 他家院子里堆满了各种木料，还有木屑，也有大队长说的早就打好的小件家具，比如一些桌椅板凳，还有一些小巷子小柜子。 其他大件就需要订做。 现在的交易模式也不是直接给钱，而是选好东西，确定好多少钱之后，由老木匠开好条子，然后去大队交钱。 因为集体经济，老木匠也是拿工分的，做木匠活还能单独算工分，多少也能比其他人多收入点。 要说家里缺的东西多，但同样也就没什么东西可以放，包括他们一家三口的衣服其实都放不满一个柜子。但许红芹依然选了四口大箱子，两个小柜子，桌子的话，自然除了堂屋的那个，表面上待客的时候用的座椅板凳有一套之外，另外两间房许红芹更想要那种靠墙的长条桌，放东西方便，也可以当做书桌用。 就是这些需要单独做，一时半会也出不来，而且许红芹也担心做出来不是想要的。 其实周平安也是会些木工活儿的，不过那是他的业余爱好，平时在家没事的时候就瞎折腾，不考虑时间成本，慢工出细活儿每天瞎琢磨，做出来的物件其实也不错。 但是现在嘛，就周平安那样子，还是等他能坐起来的时候再说吧。 “余下的东西，等到时候搬过来了，我再跟姚叔您定，就如果我把大概的样子和尺寸都画下来，您能做出来吧？” 原本一直没什么表情沉迷自己手上的木料根本没管许红芹怎么选东西的姚木匠听到她这话，终于掀起眼皮，用一种很惊讶的目光看着她：“你还会画这个？” 许红芹默然。 说实话在将来，大部分人都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并且多少有些爱好的情况，在网络发达的社会，要了解这些并不难。 更别说她家老周本身也喜欢这些，许红芹耳濡目染，自然也能画些简单的。 又不需要太精准，只要有大概的样式，和测量来的数据，简单标注一下。 许红芹只平淡地笑着，默默给周平安上人设：“我家老周年轻时候也跟着村里的老木匠学过几天，不过他后来当兵了，这些也就生疏。但他给我说过这些要怎么量，我试试给姚叔你标出来。” 姚木匠笑了笑：“行啊，你只要能画出来，我就能给你做。” 但到底能画出什么样，也只有看到的时候才知道了。 从姚木匠家里离开，许红芹斟酌着问马小刚：“小马同志，你看我们家里这情况，就算等我们搬过来再存柴火也来不及了，我看村里孩子不少，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如果我想让孩子们抽空帮我捡些柴火回来，这一捆给多少钱合适？” 马小刚愣了愣。 这即将搬来的周家是什么情况，村子里已经讨论过几个来回了。本来村子里就没什么秘密，这周家也没打算瞒着大家。因此虽然有了新房子，那家徒四壁的样子，大家也看在眼里。 “柴火不值钱，村子里的小子多得很，我让他们顺路捡点回来就成。” 许红芹笑道：“那不成，我要得可不是一点半点，起码也要让我们能安稳过完这个冬天呀！” 第67章 过冬的柴火 第67章 如果只是一顿饭的柴火，让人顺手捡一点回来，也就算了，可自己需要的是能够让一家子安稳过冬的柴火，那就不是一顿两顿，一捆两捆就能解决的。 许红芹还真不知道这柴火怎么算价钱，所以才跟马小刚打听。 马小刚也没琢磨过这些，但看许红芹认真的样子，他也就老实回到：“平时这些柴火也是村里专门找人去镇子上或者县上出的，一捆柴，差不多十来斤的，也就两毛钱。” 两毛钱，十斤的柴火，省着用四五天也就没了，这还只是正常做饭的消耗，到了冬天最冷的时候，那柴火一天不断，一捆柴都不知道够不够一天的。 这边的冬天，从这十月底，一直持续到明年二月，怎么也要四个月，好几千斤呢。马小刚一时间算不清楚，但也知道这加起来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但他震惊的眼神也表明了他的想法。 马小刚不好做主，还是带着许红芹找到了他爷爷，也就是大队长马丛全。 听了许红芹的打算，马丛全也沉默了一瞬间。 他媳妇姚秀花倒觉得没什么，笑着说：“哪用麻烦那些孩子，他们能捡多少，等大小子他们空了，直接进山，给你砍两棵回来，也差不多能用了。” 在姚秀花看来，平时捡的那些柴火根本不顶事，烧个饭还成，冬天取暖，还是要去整个大得回来才成。 等那边弄回来，她也不收许红芹太多钱，总有大几百斤，她收个十块钱贴补一下家用总行吧？ “总是不好麻烦家里大哥的。”许红芹微笑着婉拒，“我也就是听说，村里孩子不少，家里也有许多年轻人是在外面当兵的，我就想着，反正我也需要，跟谁花这个钱都是花，如果能让他们贴补一下家里，也是好的。” 马丛全正在摸索手里麻绳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突然就明白了许红芹的意思，扭头瞪一眼姚秀花。 “行，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去跟那些小子说，让他们给你家捡柴。”马丛全看一眼马小刚，“刚子，这事就交给你了，你盯着点，收了多少都记着，还有那些柴火，不可能拿那些次货来充数。” “爷爷你放心吧，不会的。” 马丛全又跟许红芹说：“虽然柴火拿到镇子上去收是两毛，但大家都乡里乡亲的，而且就在家门口不用走那么远的路，这柴火一捆，都十斤上下，就算一毛钱。到时候你们过来，再一起算。” 许红芹爽快答应了。 “还有，房子虽然都是村子里的人动手帮忙，没花几个钱，可都给大家算了工分，你们今年才搬过来，也没有工分可以分口粮，今年分粮的时候你们也错过了，如果你们需要这粮食，与其去外面买，我也可以做主将村里存的粮提前预支一部分给你们，等明年拿了工分再补。” 听到这话，许红芹很是动容，“大队长，我知道这是你的好意，但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就算明年能下地干活，就我一个人，也挣不了多少公分，估计也补不上队上的工分。粮食我也是真的需要，所以干脆就直接折算成钱吧？” 总能比外面买粮食便宜不少，也方便，还不要票。 也不是谁家都有足够的劳动力每年挣够足够的工分，到了年底不够，想要分到足够的口粮，就只有拿钱补。 马丛全会有这样的提议，也是担心许红芹家里的情况，这一笔一笔的钱花出去，以后的生活怎么办。 但看许红芹坚持的样子，就点头道：“也行吧，到时候我把口粮给你算出来，直接搬你家去，再一起算钱。” 许红芹带着周舟走了之后，姚秀花这才拧着马丛全的胳膊：“你刚刚做什么呢！这柴火钱给谁赚不是赚？多少能有几块钱贴补家里不好吗？” “你起开。你也知道能多点钱贴补家里，许同志的意思就是同样想要帮助村里的军属！” 姚秀花撇了撇嘴，她当然知道许红芹是什么意思，可她就觉得，自己家也能赚这个钱啊！她就觉得，老马就是面子思想严重，总说要为了大队上的人，自家吃了多少亏，也没见着村里人能对他好点的啊！ 也就是朝前大队长，朝后就是老马，用完就丢。 而另一边，马家的小孙孙也翻开了许红芹带来的口袋，“奶！这是什么呀！” 姚秀花定睛一看，好嘛，之前光忙着说话，还真没注意看，许红芹带来的这礼物里面，除了两包常见的糕点之外，居然还有一包水果糖，以及两瓶水果罐头。 这可是大手笔啊！ 水果罐头他们平时都很难见到，没有糖票也很难买到糖，这一送就是一整包水果糖，这少说也得一斤了吧！ “去去去，这东西别动，留着过年吃。” 马家小孙孙也已经四岁，正是鬼精鬼精的年纪，平时宠着，现在连姚秀花的槽也敢吐：“奶每次都骗人，留着下次吃和留着过年吃，都是骗人的！” 姚秀花一指头戳在小孙孙的额头上：“平时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这些吃的最后还不都是被你们吃掉的！？” 家里人口多，要是随着这些小崽子们吃，那多少都不够。她平时抠着藏着，这些吃的还不都是落在这些小崽子们嘴里？ 也正是因为她操持着，家里才能一年到头有点油水，平时也能有些甜味。 可这小崽子就不记得她的好。 姚秀花收拾完小孙孙，还是塞给他一颗糖，让他不要告诉其他兄弟，至于马小刚，在姚秀花眼里，已经是个大人了，大人是不需要吃糖的。 然后又对马丛全说：“你还担心人家没钱，看看人家这大手笔，像是没钱的样子？看着吧，人家日子才不一定不好过呢！” 姚秀花就有一种感觉，在如今什么人都想往城里跑，那家的男人虽然受伤退伍听说情况很不好，可有部队作为靠山，想要留在城里绝对是没问题的。 可这一家人非要往村里跑，说什么清静方便修养，还有什么不适应城里的生活，或者希望能去山里采药，姚秀花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老头子，你说啊，那家人真认识山里那些草药？” 都是靠山吃山的人，其实要说认识，一些简单的村里人也认识一点，再多是没有了。 听那家人的语气，知道得应该还不少。 自家老头子能同意对方在村里落户，除了照顾军属之外，不就是看上对方家里应该多少懂点医？ 如今看病不方便，要是村里能有个懂医术的人，那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村里人也没有福了。 第68章 还真有恢复的迹象了! 第68章 回去的路上，周舟也在跟许红芹说：“娘啊，除了柴火还有粮食，其他的东西也得准备哦。” “我知道，粗粮，还有红薯土豆这些的，也要备上。” 只是大队长说的那些口粮，勉强也只能应付到年后，等到开春种粮食的时候，她家的口粮也该空了。 当然这是按照她们的习惯正常吃饭，确实不够，可寻常人家里，也没谁顿顿都吃大米饭，白米面，不管是吃饭喝粥还是煮面条蒸馒头，都是要裹上粗粮，甚至就只有粗粮，那口粮才能一年吃到头。 “我问过夏存毅，他说粮食采买这边，可以拜托部队食堂帮忙购入一部分，不然以我们那还没到手的粮本去买粮食，也是根本不够吃的。”许红芹看一眼周舟，笑道：“我也明白你的意思，我们肯定不缺这一口吃的，但也要给人做出我们努力在筹粮食的样子，不然到时候我们不仅没被饿死，还吃得白白胖胖的，就不好解释，是吧？” “嘿嘿嘿，娘啊，我想啃鸡爪了……” 许红芹揉揉周舟的脑袋：“你这小脑袋瓜，现在最好什么都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现阶段什么都别想着吃。” 周舟撇撇嘴，心想，这超市空间为什么就在许红芹女士手里，而不是在她手里呢！ 虽说她平时也没什么特殊的爱好，吃零食也就是偶尔的事，可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连她也时常觉得这嘴里好像欠了点什么，大概还是馋得慌，总觉得嘴里缺了口吃的。还是这小身板过去几年就没吃饱过，身体亏空了。 但同样因为身体情况不好，许红芹就更注意周舟的饮食，吃得不会亏待她，可那些垃圾食品是别想了。 看着周舟可怜巴巴的样子，许红芹抿唇笑了一声，说实话虽然钱和票她都任由周舟自己安排，但是这个年代就算有钱也真是买不到什么可以吃的，供销社里也就那么些东西，所以周舟还是馋未来那些平时没觉得什么，关键时刻就是很香的垃圾食品。 “就只能吃一个！” 泡椒鸡爪不行，但是有卤味的，还是能让周舟吃一根的。 手里突然被塞了一根鸡爪的周舟顿时乐不可支：“谢谢妈妈！你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嘿嘿嘿嘿！” 连包装袋都先处理好了，周舟只负责啃就行了。 周舟心想着，要是可以的话，她下次继续申请来罐可乐，那就更美了。 “娘，我记得超市里还有摊位的吧，我们能吃米线吗？” 听到周舟这话，许红芹也是一愣，说实话被周舟这一闹腾，她自己也觉得有些馋。 看着四下无人，旁边就是林子，真实情况这么走在这路上，还是有些怵的，可这会儿看着那林子，似乎是很好的隐蔽场所。 “那就吃？” 于是母女俩就去了旁边林子里，炫了一大碗螺蛳粉不说，许红芹还炫了一盒榴莲，这东西，果然在旷野，哦不，林子里吃，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周舟也很想吃，但是她饭量小，吃了小半碗螺蛳粉之后就已经撑了，然后抱着许红芹的大腿终于要到了小半杯的可乐，正在感受幸福的时候，就看到许红芹拿出一盒榴莲来。 周舟：！！！ 可她吃不下了！ 只能眼巴巴看着许红芹美滋滋的吃了一顿好的，她也只吃到了一小块！ 呜呜呜，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接下来的两天，许红芹带着周舟又跑了不少地方，主要还是提前买一些新家需要的东西，比如锅碗瓢盆什么的，想着这些东西还要搬去姚北村，许红芹就在想，这时候如果有个车，该多好啊？ 只可惜这个时代常见的交通工具除了双腿，就是板儿车，大队上一辆牛车都宝贝得不行，更别说并不是哪个大队都能有的拖拉机这些。 当然如果也能买自行车，这东西价钱不算顶贵，可买自行车也是要票的，这才是最难到手的。 许红芹那个超市里倒也有车，因为穿越之前她正好在筹划超市周年庆的活动，其中奖品就有自行车。先不说她准备的自行车样式跟这个年代相差有多远，就现在自行车的管理严格，每一辆车上都有第一无二的编码。她就算有胆子把车子拿出来，也没胆子骑啊，被抓住了她都没办法解释。 所以只能作罢。 王进才就在跟许红芹说：“许嫂子，这么多东西，送周连长的时候，再一起搬呀。” 许红芹就想，是哦，周平安这样子，肯定还是要有车送才行。 “夏团长让我转告许嫂子，到时候他会一起来送周连长的。” 不看着周平安安顿好，夏存毅是不放心的。 比夏存毅还先到的，是早就确定好，要给周平安买的轮椅。 轮椅这东西现在医院里都少有，周平安想要私人买一个，没点关系还真不行。夏存毅在知道周平安他们的打算之后，也没多余问，就直接去找关系了。 要买轮椅，还真不是钱和票的问题。 所以这一个多月了，轮椅才送到这边来。 周平安如今依靠自己还坐不起来，但是如果有人帮忙的话，也不是不能被固定在轮椅上。 按照原本书中的记载，周平安也确实是在三个月才勉强脱离了病床的限制，依靠自己能坐轮椅之后，这才回到了家乡。 既然没有自己，周平安都能坐起来，那现在都有自己了，他必然能更快的坐起来！ 周舟对自己，以及自己的药，有这个自信。 所以当轮椅到的那时候，一直在床上乖乖躺着的周平安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和力量，在王进才和许红芹的帮助下，虽然腰部以下依然没有知觉的样子，可双臂有力，只要能撑起来，他就可以借力移动自己。 刚跟医生了解完病情一起过来的夏存毅看到这一幕，瞳孔又地震了。 看着周平安这样子，夏存毅震惊的目光一时间不知道该去瞧许红芹还是去瞧周舟。 还真有恢复的迹象了！？ 第69章 要搬家了! 第69章 之前只说她们在村里那个曾经的老中医影响下对草药有一部分了解，也知道在医院这边也联系了老中医在给周平安调养，更知道周舟这个丁点大的小丫头对草药的了解可能超出他的想象，跟着潘越去小南山溜达一圈，甚至带回来一支几百年的大人参。 天知道夏存毅回家之后看到自家那个并不算大的阳台上堆满了草药，其中还有一支看起来就跟要成精了一样的大人参时，那心底的震撼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 再看着潘越手舞足蹈跟夏存毅说自己跟着周舟学了多少辨别草药的知识之后，夏存毅直接给干沉默了。 如果年仅六岁的周舟在那样的环境下都还能掌握这么多的草药知识，许红芹又会知道多少？而且想到年幼的周舟在这方面体现的天赋，极有可能在老周家的虐待下化作乌有，夏存毅就更觉得老周家是罪孽深重。 特别是看着现在周平安的恢复速度，夏存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这份功劳放在许红芹和周舟身上，但他又不由得想，如果这是真的，那许多因伤退伍，后面生活艰难的战友，还有那些老兵，未来是不是可以变得不一样。 周舟还不知道夏存毅已经脑补了这么多，只觉得一段时间没见，这位夏团长又沉默了许多。 她倒是想问夏存毅，那个还在军区大院里溜达的谷团长妹妹如今是什么看法，还有那个已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主乔云果是什么进展。 可她没立场，这话也轮不到她来问，可憋惨了。 不过自家已经摆脱了最初的命运，脱离了最开始的死劫之后，只要自家人不作死，还带着看起来不错的金手指，再加上本身的天赋和实力，怎么都不会过得太差。 其实只要他们不过多的干涉到夏存毅的故事里，他和女主的相遇已经开始，总不能他还越过越差吧？ 她就只是好奇嘛，看电影看小说，和亲自吃瓜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许红芹倒是看出来周舟成天坐立不安的，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夏存毅，就是在琢磨什么小心思呢，一把给周舟薅过来，“少胡思乱想的，你先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在李嫂子家里等着，我们先送你爹过去。” 要说夏存毅这军用吉普也不小了，可本来就要搬不少东西，再加上周平安最好还是要躺在后面，所以能留下的空间不多，虽然再塞一个周舟也没问题，但是看周舟现在这样子，还不如把人留下来呢！ 夏存毅看一眼可怜巴巴的周舟，沉声道：“坐得下。” 他开车，王进才和周平安坐后面，许红芹抱着周舟坐前面，剩下的空间塞东西，不行还能往车顶上放。 许红芹和周舟对视一眼，他们倒是忘记了，如今这年代，交通工具一般都发挥着过载的功能，只要它能承受得住，也没人管什么安全不安全的。 所以挤挤挨挨放满了东西才是常态。 但许红芹和周舟觉得，还是安全点比较好，这一刻，母女俩达成了高度共识。 “夏叔叔我也还要去你家收拾那些草药呢！这些真的一趟也搬不完。” 夏存毅瞬间就想到自家阳台上那支大人参，而且听过潘越夸张形容它的价值，夏存毅都生出一种这东西丢了他也赔不起的感觉。 看到夏存毅脸色变了，周舟就笑着想，他肯定是想起来了。 这下夏存毅不说什么了，周舟就转身往大院跑，反正她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去夏存毅的院子里收拾东西呢！ 这段时间她在那边堆的东西可不少，山货柴火就算了，这些留给潘越他们，可草药不行，得放在她身边。 上次去姚南村老木匠那边定家具的时候，担心太惹眼没有直接提到药柜，后面许红芹送过去的也只是简单的高低柜，和几张靠墙桌。 后续还是要打药柜才行，不然这些草药真不好收拾。 周舟倒是很想让姚木匠帮忙打盒子来装人参，可她看了一圈姚木匠那边的木料都不合适，为了妥善保存人参，还需要寻找更好的木料。 还要再进山一趟，到时候老爹应该也有精神了，然后让老爹亲自动手。 等在姚北村安家了，她一定要给老爹多找些事情做，免得他闲下来就胡思乱想。 住在军区医院里，和住在村里多少是不一样的，没人会跑到病房里跟周平安闲言碎语，可是到了村里，免不了人来人往，大家可能也就是随口说两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迟早都会对他们家的情况，对周平安的身体有讨论，周平安也迟早会听到，免不了到时候会胡思乱想。 当初会安排到村尾远离大家的地方，也是考虑到这个。 但总有免不了的情况嘛！ 所以多给老爹找点事情做，让他没时间胡思乱想就好了！ “你们今天就要搬走了？” 下午放学早，潘越一回来就看到周舟在自家院子里忙活，顿时就意识到这个问题。 别说是潘越，廖向阳和潘源也惊讶地看着周舟。 一起相处这么长一段时间，虽然没有潘越跟周舟关系那般好，廖向阳和潘源也挺关心周舟家里的。 还以为会再等一段时间，结果他们居然这么早就要搬家了吗？ 搬到姚北村去之后，再想见面，可就没现在这么容易了呢！ 潘越抿着唇不说话，潘源倒是比他更感性，跑到周舟面前，拽着周舟的小书包说：“一定要搬走吗？你们在这边不是住得好好的嘛！周叔叔要养伤，也可以在大院里住下，不是更方便照顾吗？” 离医院也近，要看医生不是更方便嘛？ 潘源不明白，为什么要搬家，还要搬去那么远的地方。 周舟笑道：“因为我爸爸要退伍，就不是军人，当然我们就不能住在这个院子里，这是规定呀！” 潘越瞥开眼神，不去看周舟的笑脸。 “不是早就跟你们说好了，我们是要搬走的嘛！就在姚北村，又没有多远，你们放假的时候也能来玩呀！” 虽然早就说过，也早就知道，但那时候周舟就在眼前，也没意识到分别会来得这么快。 此刻才突然意识到，周舟搬走的话，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70章 你还要进山? 第70章 周舟走过去戳了戳潘越：“潘越你这时候跟我闹脾气啊？” 潘越撇开脸：“我没有……” 他就是心里觉得堵得慌。 特别是想到这段时间跟周舟玩得好，这军区大院里来去自如的样子，等周舟搬走之后，再来这军区大院都要在大门口登记了，因为她是外人，潘越这心里就难受。 “那你不帮我收拾东西啦？我自己收拾也可以，但是你想啊，等我收拾完东西搬走了，你还跟我赌气，不跟我说话，结果连我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以后想来找我玩也没办法。更别说心里想着我走的时候你居然还在跟我闹脾气，没说上一句好话，结果脸上挂不住，就更不来找我了……” 潘越：…… 别说，这话，说的跟真的似的，至少潘越当真了，廖向阳还有潘源听着也是心头发颤。 其实仔细比较起来，周舟还只是搬到旁边不远的姚北村，比起其他跟着大人转业回老家，不知道到底有多远的孩子，这辈子可能都再也见不到——正如周舟说的，他们放假就可以去找周舟玩，完全不耽误事。 没几句话功夫，与其说是周舟把潘越安抚好了，不如说潘越自己给自己说服了。 虽然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但人已经凑到周舟身边去帮忙了。 廖向阳和潘源对视一眼，也没多说，跟着凑了过去。 “周舟姐姐……” 潘源喊周舟姐姐的时候还有些别扭，没办法，虽然心知周舟确实比他大一岁，但是看着周舟这小不伶仃的身板，这一声姐姐怎么喊怎么艰难。 不过多喊几次之后，也就那样了。 “周舟姐姐是今天就要搬走了吗？” “嗯，我娘还有小王叔叔，夏叔叔开着车，先送我爹他们过去了。我留着收拾东西。” “这些是都要收走嘛？”潘源帮着往屋里搬，“可是我看着还没怎么干诶！” 这些天的天气冷冰冰的，前几天还下雪，这些草药想要晒干确实不容易，潘源也是在村里长大的，多少也见过。每天也跟着潘越时不时帮忙收拾这些草药，最开始是放在家里的竹席上，后来是潘越带着周舟去找人用竹篾编了竹筐和竹扁，用起来还挺方便。 “不收走，先放在这里，就麻烦圆圆帮我看着，等到家里收拾好了，我再来拿呀！” 潘源眼睛一亮，“真的？” 说实话刚刚潘源也很担心的，周舟这一走，以后就见不到了诶。虽然他跟周舟一起玩的时候没有潘越那么多，但不得不说，跟周舟一起玩，有完全不一样的开心。周舟跟院子里其他小孩，跟学校里那些小孩，甚至他以前见过的小孩都不一样。 看着小小一只，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是怎么拥有那么强大的能量。 周舟也笑眯眯地点头：“说不定到时候还需要你们帮忙一起搬呢！圆圆我跟你说，我前几天跟我娘去了姚北村看过了，那地方特别好，虽然只有三间大屋，比不上夏叔叔这边的小楼，可那院子比这边还大上一圈呢！潘越你不知道，我家那屋子，后面走过自留地和一小片荒地，钻过山脚的林子，就到小南山的西面了，那距离比家属楼那边到山边的距离还近！说起来，就跟咱们大院，隔了一座小南山。” 潘越偏着头在脑子里计算了一下方位，好像是这样没错。 但是对着小南山说就，好像也太没礼貌了些，潘越可是听说过，早些年，寻常猎户想要穿过小南山，都要花上一两天功夫，更别说继续往盘龙岭深处走，那要的时间就更久了。 等等，这么算下来，从旁边绕着走，去姚北村也要不了半天来着，直线走小南山，居然花费的时间更多嘛？ 潘源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只开心地说：“那以后放假我都能去找你玩嘛？” “当然可以呀！不过，”周舟看看廖向阳和潘越，“不过圆圆你可不能自己到处跑，就算要来找我玩，也要跟着哥哥知道吗？” 不管是大哥还是亲哥，总是不能让潘源一个人到处跑的。 这大胖小子，长得圆润可爱，自己跑出去说不定就被拐子给拐走了。就像自己刚来那天，跟许红芹女士逛个街，就能遇到拐子拐小孩嘛！ 听到周舟这话，潘源立刻跑过去把廖向阳的胳膊抱住了，“大哥我们放假的时候就去找周舟玩啊！” 这兄弟三人是怎么回事，周舟也说不清楚，反正看起来，潘源跟廖向阳的关系很不错，潘越也乐见其成就看着自己亲弟弟变成廖向阳的小尾巴。 廖向阳没表态，只默默看着周舟。 “向阳哥哥也来玩呀！那边小南山我可不熟悉呢！还得等你们来带着我！” 廖向阳惊了：“你还要进山？” 周舟理直气壮：“我家搬到那边去，就是为了进山方便呀！从一开始就说了，我爹要想养好身体，西医这边没办法做手术，那就只能考虑中医，慢慢养着，那各种各样的草药是少不了的，还有我爹要养身体就需要更多的营养，光靠家里那点钱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呀！” 廖向阳恍恍惚惚就觉得，周连长家里真不一般，怎么什么都跟孩子说啊，就周舟这口齿伶俐条理清晰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是她在拿主意呢！ 廖向阳就觉得，周舟这情况还真是复杂，周连长还伤着呢，许婶婶平时要照顾家里还有大队长的活儿要做，肯定没时间陪着周舟进山，看周舟那胆子，估计自己就敢跑进去。 顿时觉得责任重大，廖向阳语重心长地说：“周舟你记得啊，你千万不能自己跑去山里知道吗？” “可是我听说了，那边的孩子都会帮家里干活，平时打猪草啊挖野菜啊还有上山捡柴火什么的，都是村里孩子的活儿，所以我去了，应该也是要做的哇！” 所以她怎么都会去山里的。 “那不一样！”廖向阳一时情急，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心里很清楚，周舟说的那些孩子上山捡柴的活儿，跟周舟自己要去山里做的事，根本不是一回事！ 就像是阳台上那根大人参，那就不是随便在山脚下就能找到的！ 那得往深山里去！他就是担心周舟自己就跑进去了，万一掉到坑里，喊救命都没人能听到！ 第71章 周舟就是故意的呢! 第71章 潘越好半天没说话，他也是看出来了，周舟就是故意的呢！ 这丫头脑子聪明得很，要是真把她当做一般小孩子看待，估计被她卖了还得帮她数钱。 这会儿周舟就是在逗廖向阳，要的就是廖向阳主动服软。 潘越就想说，到时候周舟搬过去了，他肯定是要去找周舟玩的，虽然有些远，但他也是能摸过去的。 有他陪着还不够吗？为什么看周舟这样子，还想给廖向阳也忽悠去？ 潘越默然看着周舟，周舟给了他一个眼神。 一时间潘越想了很多。是了，周舟忙里忙外倒腾这段时间，有什么也没瞒着大家，可以说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周舟的“秘密”，他们是都知道的。 而且，真要去小南山捡柴找山货甚至是挖草药的话，可以说廖向阳是个极其重要的劳动力。 潘源就算了，还是个孩子呢！ 自认为和周舟是一伙儿的的潘越也笑呵呵地过去揽着廖向阳的肩膀说：“都是兄弟，那也不说这些了，到时候上山，肯定也需要你帮忙呀！别的不说，万一我和周舟忘记了，跑太深处去，不是还有你帮忙盯着嘛！” 廖向阳一脸无奈，盯着潘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潘源在旁边一蹦老高，“我，我，我！我也去，也带着我呀！” 以前廖向阳和潘越最多也就带他去林子边上还有山脚下溜达溜达，根本不会带他深入，说起就是嫌他年纪小，不带他玩。 可周舟看着比他还小呢，潘越都愿意带她去小南山。 看阳台上那些草药，都不是山脚下能找到的，潘源一直都觉得不公平。只是廖向阳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潘越也不听他的抗议。 周舟都能去呢！他也想去！ 潘越就笑道：“人家周舟上山下山都是自己走，还能挖野菜采草药，背着柴火也不会喊累，你可以嘛？” 潘源顿时有些气虚，别看他长得胖乎乎，但他是虚胖啊，他身体其实不怎么好，潘越能把他养得这么圆乎可不容易，平时也挺懒的，不怎么爱锻炼，所以体质一般，运动能力更不行，跟着出去玩，没跑多一会儿就累了。 可怜巴巴让潘越背他，潘越才不惯着他。还是廖向阳好，见他真走不动了，还是会认命地背着这个便宜弟弟回家。 要不然为什么潘源跟廖向阳关系好呢，用潘越的话来说，那就是廖向阳老实，就乐意被潘源欺负，潘源在潘越这边讨不了好，那不就要抱紧廖向阳的大腿嘛！ 周舟也笑着：“我倒是不介意你跟着去，但是我看了一眼姚北村那边，山势可要比这边陡多了，虽然村民也经常上山，常去的那边应该也没什么可以挖的了。” 已经开始下雪，并且之后只会一场雪比一场雪大，周舟更是要趁着大雪封山之前再进两趟山，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小伙伴潘越她也是不会带的。 平时跟潘越在山里跑跑就算了，确实不会往深山走，都是在山上长大的孩子，知道哪儿能去哪儿不能去。 可入冬之后不一样，不仅山路危险，山里的野兽也会趁着大雪封山之前努力的捕猎进食囤积过冬的食物和脂肪，人类再进去，也不过就是去给野兽送菜的。 她也就打算再进去看看，主要是看一下山里的物产分布情况，也不敢乱走，实在不行也只能等到开春再说，老周那边勉强调理着，也只能让他再坚持坚持。 其实她这些天准备的药材省着点用，还是能支撑老周这个冬天的用量的，只是想要一起调理自己和许红芹女士的身体，这草药还不怎么够的样子。 要不然，再去找那位姓候的琢磨点成品草药？ 虽然那些草药比不上周舟亲手采摘炮制的效果好，但总比没有好嘛！ 周舟一边琢磨着一边收拾这边院子里的草药。至于李嫂子院子里，她们的东西本来就不怎么多，收拾起来也不麻烦。 当时就没打算要在那边久住，所以并没有添置太多的东西，以免到时候搬起来麻烦。 虽然许红芹女士随身大超市也拥有能把东西放进去储存的功能，可这年代大家家里有些什么，表面上的一眼都能看出来，她们弄来的东西还真不好藏。 周舟就在想，那个新院子没有挖地窖，这东西在北方好像也是必备的。 但是村里帮他家修房子的时候并没有挖地窖，可能是考虑到地窖也算是各家的隐秘藏所，所以等到以后他们自己挖？ 其实现在不比以前，在战争年代地窖还有藏身的作用，所以藏得越隐秘越好，现在嘛，也就是存储作用。 当然也有可能是想到他家初来乍到，并没有多少东西需要现在就挖地窖？ 周舟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不过等到安定下来，地窖还是有必要的。 不管是不是需要将东西都藏到地窖去，也要造出一个他家有东西放地窖的假象，表明他家真不缺吃的！ 总不能家家都来翻一下他家的存折看看他家到底都有多少钱嘛！ “又在傻笑！”潘越一扭头就看到周舟在那里乐呵呵的，不知道又在笑什么。 他觉得自己一天已经足够乐呵了，大家对他的评价都是万事不愁一天傻乐。 认识周舟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人比他更乐呵，也就明白大家评价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嘿嘿我才不是傻笑，我就是开心。” “搬新家就那么开心？” “当然开心呀！我有家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终于有家了！还是正式落户，虽然是新来的住户，可那是他们家的宅基地，是她的家诶！ 潘越撇嘴。周舟的适应力，他是服气的。 当年他和潘源被夏爸爸从老家带到这边来，就有好长时间不能适应，就算夏爸爸对他们很好，廖向阳也不是不能相处，可潘源还是每天每夜的哭，他也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花了好长时间才慢慢适应下来。 就没见过周舟这种，年纪不大，懂得不少，适应能力还这么强的。 第72章 夏叔叔回来啦! 第72章 夏存毅和许红芹再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看天色今天应该不会再回姚北村，王进才被夏存毅留在姚北村那边照顾周平安，本来该是许红芹留下的，可她还要收拾家里的东西，周舟也等着她呢！ “夏团长，明天我和周舟自己搬就行了，剩下没多少东西，我还准备再去镇上添置点家里吃用的，你也看到了家里什么都没有，都得慢慢添置，要耽误的时间不少，还得慢慢来，我和周舟自己就行了。” 帮个一次两次就行了，今天这情况，要是没有夏存毅开来的车，她还真没办法这么顺利就把周平安送回家里去。 可不能次次都麻烦人家夏存毅，她还没那么大的脸，而且夏存毅身为团长，要忙的工作也很多，她可没脸将人家的好心和照顾当做理所当然。 夏存毅点头应下了。 周平安能顺利安顿下来，夏存毅也就松了一口气，而且今天看到周平安坐起来的样子，不管是周平安本身的恢复力，还真是那些中药有效果，能看到周平安好起来，夏存毅就感觉到十分安慰。 到了李嫂子家的时候，许红芹刚下车，就听李嫂子说周舟还没回来，许红芹不由得看一眼夏存毅。 李嫂子也笑道：“应该是去夏团长家里玩了，周舟下午回来了一趟，就说去夏团长家里玩。” 想到周舟去自己家玩的那些草药，特别是那根大人参，夏存毅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微妙。 “我先回去了，一会儿让潘越把周舟送回来。” 都在大院里，让潘越多跑一趟就行了。说起来他还没机会仔细问问周舟家里那些草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特别是那颗大人参。 周舟东西都放到他家里了，也就没打算瞒着他，所以那人参是怎么来的，作为目击证人和参与者的潘越手舞足蹈的跟夏存毅都说过了。 即便已经听潘越说过很多次的廖向阳和潘源再次听潘越说起的时候，依然眼睛亮亮地好像百听不厌。 倒是夏存毅对潘越说的，不过是随意跟着他在山里转，也没走出多远，不仅找到了山核桃树，收获丰盛，更是找到了这么大一棵老人参，俩小的蹲在那里挖了好几个小时。 还有什么周舟跟他说的，人参要怎么挖，还要怎么保存，都说的头头是道。 潘越都说的头头是道，那就说明跟他说这些的周舟说的只会更详细准确。 夏存毅很无奈，但也没说什么。 等他赶到家的时候，家里四小只已经做好了饭，就在厨房里吃得热火朝天。 其他的不说，潘越做饭的手艺更好了，听他的意思也是周舟指点的——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潘越三个扔下碗就跑了出去。 “夏爸爸！” “爸爸回来了！” 走到门口的夏存毅就被三小只扑了个正着。 廖向阳和潘越还一直喊的夏爸爸，潘源早就改口喊了爸爸。毕竟他对自己父亲也没什么印象，夏存毅对他们那么好，就跟爸爸也没差别了。 周舟端着碗站在厨房门口，笑得腼腆：“夏叔叔回来啦！” 她饭量虽然不大，但吃饭慢，另外三个吃饭跟风卷残云一样，她也不跟他们比，就细嚼慢咽慢条斯理的吃。 即便夏存毅回来了，也没能改变她进食的速度。 夏存毅呼噜着几个小子的脑袋，对周舟点了点头：“你母亲也回来了，在李嫂子家里。今天晚上收拾东西，明天再回村里，小王留在村里照顾你父亲。” 周舟“嗯嗯”点着头，对于这样的安排并不意外。 反正老周已经搬回去了，感觉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在李嫂子家里再歇一晚上，明天收拾好，正式告个别才离开最好。 按照许红芹女士的性格，肯定还要给李嫂子准备礼物的。 她超市里那些东西不合适，所以还只能去供销社买，这肯定一大早就要出门才能买的上。 还有些东西，可以名正言顺留在李嫂子家里。 等李嫂子发现的时候，她们人都走远了。 周舟吃好饭，跟夏存毅道别之后，就打算回家。 夏存毅看一眼潘越：“去送送。” 虽说都在大院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天色这么晚了，之前还下过雪，路上湿滑，周舟丁点大的人，摔了都不知道。 潘越乐呵呵地跟着跑了出去，夏存毅这才反应过来，周舟走的时候好像什么都没拿。 她不是来收拾家里那些草药的嘛？ 但是人已经跑没影了，夏存毅只能问廖向阳：“她没收拾她那些草药？” “收拾过了，但是她说还没晒好，得等等，她家那边还没收拾好，拿过去也不方便放，就说在这边再放些日子，到时候再来收拾。” 廖向阳顿了顿：“夏爸爸，周舟说我们放假的时候可以去找她玩……我们，可以过去吗？” 如果是潘越的话，根本不会想到还要征询夏存毅的意见，自己颠颠就跑过去了。 但廖向阳老实，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姚北村挺远的，要带着弟弟出门，肯定是要跟夏爸爸报备的。 夏存毅笑道：“当然可以去，有时间就可以去找周舟玩，不过要记得不能走夜路，不能走小路，带着弟弟们，走慢点都没关系，如果时间晚了，在那边休息一晚上都可以。如果有需要，跟我说一声，我也可以送你们过去。如果我太忙了，也可以找小王，知道吗？” “知道了！”廖向阳咧嘴笑着，也只有这时候，他笑起来的样子，才更像是个刚满九岁的孩子。 “不过也只是放假才能过去，平时记得要好好上学，学好知识知道吗？去了周家，也可以帮忙做活儿，看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做不了，也可以回来再告诉我。” 看周家那个样子，从这里搬出去了，应该就没打算再给部队再给他添麻烦的样子，真有什么事他们能自己解决就算了，如果能帮上忙，夏存毅也并不介意。 “嗯嗯嗯，我会的。” 另外一边，周舟也回了李嫂子家，跟许红芹女士头碰头商量明天怎么安排。 “本来那些柴火还有野菜什么的，我们都不带了，锅碗我们还是带走，留这个就太明显了。” 许红芹早就看过了，心里也有了打算。 第73章 想送个礼也太难了! 第73章 周舟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个打算。” 带走锅碗和饭盒什么的很正常，也不算太占地方，可这段时间潘越和廖向阳送过来不少的柴火还有萝卜白菜什么的，虽然自己只跟潘越出去了一次，但后来潘越和廖向阳也弄了不少野菜回来，都在这院子里晒着，周舟也没打算带走。 许红芹也是这个意思，这段时间麻烦李嫂子她们确实不少，人家在这时候收留她们，她们得感恩。 不好正面给钱，那就多留点东西。 “其他的东西先就算了，娘你准备那些奶粉罐头还有奶糖什么的不合适。” 许红芹愣一下：“怎么不合适，你不是说留在这里，等她们发现我们已经走了，也来不及了嘛？” “可是奶粉这些很多时候用钱都买不来，也算是贵重物品，以李婶婶的性子，恐怕追到姚北村都要给我们还回来。” 许红芹想了想李嫂子的为人处世，就发现自家闺女说得很对。 “除了柴火这些之外，不是还留了不少口粮嘛，够了，再多李婶婶会有压力的。” “也行吧。”许红芹是个听劝的人。 “我给李倩准备了礼物，这个应该能送到李婶婶的心坎上。” “你准备什么了？” “就笔记本啦！”周舟手里有钱，所以买东西没问题，本子，纸笔这些买起来还算方便。“所以娘你真准备送什么的，可以给李倩准备点笔。” 许红芹那超市里也有卖文具的地方，本子这些不好送，但有些没有记号的怀旧感十足的普通铅笔可以送，没有编号的英雄钢笔也能送。 周舟立刻连连摆手，说：“钢笔就算了，现在商场里最便宜的也要好几块，就你手里那些钢笔，看起来也值好几十甚至上百，你会吓到李婶婶的。” 许红芹：想送个礼也太难了！ “以后有机会再送嘛！” 只要人在这里，以后有的是机会。 第二天一早，天还是漆黑的时候，李嫂子和李倩都还没起床，许红芹和周舟就偷偷摸摸爬了起来，拎着自己并没有多少的行李，悄悄离开了大院。 路过大院门口岗亭的时候，许红芹还专门跟站岗的战士说了一声。其实在李嫂子家里也留了纸条，等李嫂子她们起床就能看到。 离开的时候，周舟还回头望了好一会儿。算起来，许红芹有大半的时间其实都在路上，因为她中途还回了一趟周平安的老家。 倒是周舟，这段日子一直都在这大院里进进出出，也算是熟悉了。 这会儿是说走就走了，还真有些舍不得。 就像潘越说的，以后再来大院，就要重新登记了呢！ “走吧！”许红芹拎着包袱，牵着周舟，十分坚定地往前走去，走向全新的生活。 而另一边的潘越念着今天周舟就要跟许红芹离开，一夜都没睡好，天还没亮就要往李嫂子家跑，身后还跟着廖向阳和眯着眼迷迷糊糊的潘源。 对于三个崽这反应，夏存毅也很是无奈。说起来到这大院里也有一两年了，这三个孩子一直都没交上什么朋友。没想到这突然到来的周舟，居然还跟他们有这样一段缘分。 夏存毅就心想着，以后有机会了还是可以多带他们去周家看看，孩子们开心，他也可以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但没想到的是，潘越一溜烟跑到李嫂子家，才知道周舟和她妈妈已经走了。 李嫂子也是起床之后才发现，许红芹住的那间房子门是开着的，但是屋里没人，那屋里本来就没添什么东西，这会儿人走了，只觉得空荡荡的。 桌上只放着一个好看的笔记本，还有几个铅笔，旁边的纸条上写着这是送给李倩的礼物，希望她好好学习。 还有厨房里那些，她们不方便带走，就全留下了，多谢李嫂子的照顾。 李嫂子看得鼻头都是酸的，哪有什么不方便带走的，现在谁出门不是大包小包的，恨不得家当都搬走。 姚北村又不远，就算东西多，许红芹完全可以慢慢搬，谁像她似的，这么多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 摆明就是留给她的，李嫂子当然懂。 潘越也是目瞪口呆，他本来还想着自己这么早来李家蹲着，到时候周舟搬家肯定要拿的东西不少，然后自己就可以帮忙，再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跟着周舟一起过去姚北村了。 至于上学什么的，他都学会了，根本没必要再去学校。 这次被林主任拎回学校，他也就老实了几天，可那魏老师成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嫌弃他，他也看着魏老师烦，早就不想继续在学校里待着呢！ 可是，周舟跑了！居然再见都没说一声就跑了！ 潘越张了张嘴，这一刻他突然有一种很想嚎啕大哭的感觉，可看着眼前的李嫂子，还有身后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廖向阳还有潘源，他生生把这一阵酸涩的痛给吞了下去。 狠狠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跑了。 廖向阳和潘源面面相觑，对于周舟的突然离开，他俩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昨天就知道周舟今天要走，只是没想到走得这么突然。 可看潘越这样子，好像是真生气了诶！ 周舟和许红芹这会儿刚走到镇上，天还没亮呢！ 入冬了，这天也亮得越来越晚，路上也没有半个人。 周舟就笑：“娘，我们也跑得太早了。”就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呀！ 许红芹瞪一眼周舟：“那不是你说的要在李嫂子她们起来之前就跑嘛，不然到时候又拉扯一通，东西也送不出去。” “昂，我们现在去哪儿呀？” 看时间还不到6点呢，现在街上也不可能有做小买卖的出摊，所以安静的就跟电影里的鬼街，偶尔还能看到一两片落叶随着瑟瑟的风飘起。 周舟是个胆子大的，所以看着这场面没觉得有啥，许红芹倒是有些后怕，她怎么就被周舟三言两语给怂恿了呢？ 就算要走，也可以趁李嫂子上班，李倩上学之后再走，完全没必要抹黑就跑呀！ 这一路走过来，那是不见星也不见月啊！ 许红芹呼噜一下周舟的脑袋，“就你能！”连自家亲妈都敢忽悠，“你是想躲夏团长家那几个孩子吧？” 周舟这才笑着点头：“潘越肯定要跑过来的，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找上借口跟着我们一起过去。可现在不是时候嘛，等我们收拾好了再请他过去也是一样的。” 不得不说，周舟足够了解潘越。 只是没想到，这次潘越气大了，他就在心里说，他才不是轻易能哄好的！ 下次见到周舟，一定要好好跟她算账！ 第74章 一眨眼就能长大了。 第74章 供销社是早上8点开门，但是7点街上就已经开始有人，这应该都是出门上班的。 母女俩在供销社门口蹲着，许红芹身上穿的是周平安的军大衣，不仅能裹着她，还能把周舟也一起裹在怀里，在这寒冷的冬季，这就是最好的防寒神器。 周舟啃了一个大包子，许红芹啃了俩。 反正自从离开老周家之后，许红芹的饭量是见涨，之前是担心肠胃受不了，不敢多吃，最近也算是调养过了，她吃东西的时候总算没那么小心翼翼。 倒是周舟这个小不点，真是想吃多点也吃不下。 每次看着许红芹大快朵颐的时候，周舟那小眼神，简直了。 许红芹乐呵呵地揉着闺女的脑袋：“加油啊，一眨眼就能长大了。” 上辈子闺女刚出生的时候，就是小小一团，然后一眨眼，闺女就长大了，在家里折腾来折腾去，还挺有话语权的。 反正他们家就是，谁有理谁就有话语权，时代潮流变化太快，许红芹觉得自己挺能干一人，也会有跟不上趟的时候，所以每到这时候，她都会虚心接受闺女的意见和建议，年轻人嘛，想法和眼光都不一样。 但是谁又能想到，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一家人都穿越了。自己突然变年轻不说，大闺女又变成了小闺女，小小的一团，看着依然乐呵呵的，可时不时总能看到她一脸憋屈的样子。 许红芹就想笑，也能猜到周舟在憋屈什么，大概就是突然变成小豆丁，做什么都不方便，比如现在，连吃点东西，都因为胃口小，塞不了多少。 母女俩裹在军大衣里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说笑笑，等到供销社开门的时候，她们身后都已经又挤了一大堆人，都是赶早来买东西的。 那些人来的时候看到许红芹抱着个孩子站在那里都还觉得惊奇，都认为自己来的够早了，没想到还有人来得更早。 周舟趴在许红芹怀里昏昏欲睡，而许红芹就跟这些婶子大娘们闲话家常。 现在这年月，大家都热情，很多时候也没什么防备，三言两语的家里有几口人，养了几只鸡都能知道了。 许红芹也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了自家是军属，毕竟她身上穿着军大衣，然后就住姚北村，并不远，一大早过来买东西。 反正聊天嘛，有来有往，等到供销社大门一开，大家一窝蜂就冲进去了，谁还知道谁啊！ 今天买东西，许红芹就没把周舟留在外面，上次就在门口蹲那么一会儿，周舟就差点跟拐子走了，许红芹还心有余悸呢！ 知道许红芹的想法，周舟就乐，心想要是她真能又发现什么坏人，这还是为社会做贡献呢！ 不过她不敢跟许红芹说，有坏人就伴随着危险，而她敢擅自去冒险的话，她确信许红芹能现场就揍得她屁股开花。 在人群里挤了半天，许红芹想要的东西也买了大半，还想再买的，被周舟拦住了。 “娘，亲娘，忍着点，下次再来，咱又不是不来逛街了，东西再多就拿不了了！” 这大包小包的，可不好拿呢！ 大部分东西许红芹用旧床单一裹，扛着就能走，这架势在这大街上看着也没什么奇怪的，最多感叹一声许红芹花钱大手大脚的。 想买菜是拿不下了，但是肉还是要买的，冲到肉站的时候，许红芹也没客气，她倒是想把手里的肉票都用完，可肉站也没剩下多少。最后也只买了两斤五花肉，还剩下半截板油她也全拿下，猪肝也还剩下半副，猪骨上的肉被剔得干干净净，但是这东西不要肉票，许红芹全都买了。 “猪肝补血，骨头也可以炖汤……” “猪肝可以炒来吃吗！我想吃炒猪肝了！骨头可以炖山药吗，娘我记得你那里是有山药的。” 当然都可以，许红芹那超市里的配料不仅齐，还量大，只是满足周舟一点口腹之欲，没有任何问题。 今天运气好，路上又遇到赶着牛车的姚水生，笑着打过招呼之后，许红芹将大包小包都放到牛车上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姚水生也笑道：“这一路走过来，也挺不容易的。” 虽然这年月大家都是这么扛着包靠着双腿一路走出来的，可许红芹那单薄得一阵风都能吹走的样子，就不像是有太多力气的人。 “也是我们娘俩运气好，又能遇上姚同志，不然这一路走过去，我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呢！” “姚伯伯吃糖！”周舟则是直接捏了几颗水果糖就给姚水生塞兜里。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也就顺路遇到而已。” 有时候村里攒了些柴火啊，或者山货什么的，囤多了就会让他赶着车送到公社里来，多少能换点钱，来年给村里换化肥或者其他粮种啊还有用具什么的，都要花钱的。 周舟那手就多点大？用尽全力也不过抓了三四颗水果糖，这糖果周舟在供销社那边看到的，一毛钱三颗，都不用糖票，可村子里的人也舍不得买，最多也就过年过节的买上一点，一年到头孩子们都不一定能盼到一口甜的。 许红芹就笑道：“也就几颗糖，拿回去给孩子们吃，以后还有麻烦姚同志的时候，你连这几颗糖都不要，让我们以后还怎么开口？” 许红芹人还没来村里正式住下，这村里村外就已经有了流言，这位退伍军人的家属，虽然也是农村出身，却是个手很散的主儿，人还没来呢，就已经花出去多少钱了？ 大家虽然不清楚，却也能估算出个大概来。 而且都知道周家那位退伍是因为受伤，只知道伤很重，昨天送过来才知道，原来人都已经瘫了，那以后这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全靠许红芹这个单薄的女人支撑，她手还这么松，多少钱也不够家里花的。 村子里议论纷纷，更多的还是对周家未来生活的担忧。 要说以后周家日子过不下去，乡里乡亲的，还能不帮扶？ 可这么一想，就更觉得愁了。 第75章 这糖可是周舟给你的呢! 第75章 许红芹还不知道村子里因为她花钱太豪气已经讨论了几个来回，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在意。 毕竟这是没办法的事，这钱她确实可以不花，家里情况确实不宽裕，但她们这不宽裕，也只是太多的东西不好在这时候拿出来，因为没办法解释。 所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表现出这样的状态，以后大家看到她家吃得好一点，最多也就讨论一下她不会持家？ 反正也不会真到过不下去的时候，最多怀疑一下她家的钱怎么用了这么久还用不完？ 马上就74年了，再坚持几年，风气不一样了，她再改头换面去做点小生意，手里的钱总会越来越宽裕，那时候她家过得再好，大家最多也就是眼热，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最后姚水生还是收下了这几颗糖，心里想的是，家里的孩子确实也好久都没吃到甜味了。 而且周舟还瘪着脸说：“姚伯伯，这糖您不要的话，我都还不好意思再坐您的牛车了。” 姚水生：啊？ “姚伯伯，我的脚都走疼了，我可以去牛车坐会儿吗？” “当然可以，你这孩子，你才多点重，我家老牛力气可大着呢！” 而且今天送了东西之后，回来基本上是空车，也都是村里人让帮忙带的东西，根本占不了多大的空间，怎么会放不下一个小周舟。 可这孩子—— “但是伯伯您都不要我给您的糖……” 许红芹也跟着帮腔：“这糖可是周舟给你的呢！” “我哪能要一个孩子的糖呀！”姚水生掏出兜里的糖，本来是打算塞回给周舟的，可是周舟这会儿委屈巴巴的，眼看就要哭出来的样子，让他剩下的话怎么说？ “好了好了！”姚水生把糖果往兜里一塞，然后顺手就把周舟捞到牛车上放好，“我收下了收下了，以后可不许跟我这么客气了。” 周舟摇摇晃晃地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就她这小身板，能跟谁客气？ 牛车摇摇晃晃进了村，田里依然是忙忙碌碌的身影，看到姚水生的时候还在打招呼。 “谢谢姚同志了。” 周舟跳下了车，许红芹拎了东西跟姚水生道谢。 这牛和车都是大队财产，顺道送一下就行了，许红芹要想常用是不行的。 心想着还是要想办法弄辆自行车才行，现在自行车一般的也就一百多块，看起来不贵，但是对比现在城市人口职工人均收入也就几十块的水平来说，一辆自行车甚至需要一位工人大半年的工资不说，这自行车票才是最难的。 有些单位一年都轮不到一张自行车票，而这一张自行车票还不知道能轮到谁手里。 许红芹扛着东西在路上走的时候，就在想这个问题。 其实自行车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可以的话，许红芹还是更想要汽车，不过这东西，在近十年大概都只能先想想，暂时不可能实现。 “娘，你在想什么呢？” 周舟拎着自己的小包包跟在许红芹身边，见许红芹走路都能走神的样子，也是笑得不行。 “我在想，怎么才能弄辆自行车啊……以后这进进出出的时候肯定不少，总不能天天就用这两条腿蹦跶吧？累就算了，还耽误时间。” 虽然自行车的速度也没快上很多，可现在这二八大杠的承载能力，能够充分改善她这大包小包的窘况。 周舟也知道，家里的钱暂时不是问题，从老周家带出来的六百块，这段时间多多少少已经用出去小两百。 眼看着进了村里之后，还要买不少东西，满打满算两百块应该也差不多了。 上次周舟买中药还前后花了也有五十多，在其他人看来，可能无法想象，但周舟就是冲着囤货去的，买来的药加上她后面采的，多少也能够周平安用上三个月，完成初步的身体调养，所以这个钱是必须花的。 所以许红芹手里其实也就剩下一百多块，还要应付后面的生活。 周平安这十年来自己也偷偷存了不少钱，许红芹去他宿舍帮忙收拾的时候就看过了，那张存折从最开始几个月能存上十块八块的，到后面慢慢存上几十，看那钱，除了平时寄回家的，他留下的那几块钱，还有平时出任务的奖金，应该都存了下来。 看着存折上一千三四的存款，许红芹就鼻头发酸，那宿舍里，除了部队发的军装，周平安连一身便装都没有，说起来那裤衩上都是补丁叠补丁。 除了饭盒还有茶缸子，也就只有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帕子和俩盆子。 根本不用怎么收拾，柜子里有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省下来的玻璃罐子，里面装的都是咸菜疙瘩。 许红芹打算过几天把三百多取出来，找机会还是要去买辆自行车，其他东西她没什么需求，这自行车早点到手，她还能多往镇子上跑几趟，改善家里生活这也是必要的。 “娘，我们要不去黑市问问？” 许红芹也是手上不得空，要不然肯定直接就去捂周舟的嘴了，“别瞎胡说，我们暂时还不要跟那边打交道，你上次冒险去买药就算了，我们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 许红芹是真不想冒险，一家人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她是真不想再闹什么意外。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周舟也明白许红芹的纠结，不想去黑市冒险，也不想再去麻烦夏存毅，这自行车票可就难了。 有钱没门路，也是没办法的。 眼见着已经到了家门口，看着院子里袅袅升起的炊烟，许红芹眼中的沉色慢慢散去，只剩下闪烁的光芒。 “你少想那么多，现在你倒是可以认真再当一次孩子，我也是不介意的。” 周舟：她还是挺介意的。 小孩子虽然自由又快乐，但是受到的限制还是挺多的。 “成天想那么多，你就不怕长不高？” “怕！我怕死了！” 这个身体发育不良，后续营养跟不上的话，长不高就算了，还活不久，她才不要！ 第76章 到家啦! 第76章 路上打招呼的人不少，虽然不是谁都认识许红芹，但看着生面孔，大概也能猜到她的身份。 就是许红芹也不清楚跟自己打招呼的是谁，反正不管谁来都笑着答应，说两句好，也就行了。 对周舟来说就更不是什么难事，反正笑就是了。 好不容易回到自家门口，敞开的院门能一眼看到院子里的情况，青石板叠成的小路从院门口一直到堂屋的廊下，而周平安就坐在廊下，乐呵呵地看着归家的母女俩。 许红芹就觉得，周舟这随时都笑得跟朵花儿一样的乐天性格，就是跟周平安遗传的，人都变成这样了，还能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许红芹心里念叨着，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满是笑意。 “回来啦！” “爹！”周舟率先跑了进去，扑腾着已经跑到了周平安面前，“你怎么坐在外面呀！这里多冷啊！” “不冷不冷，我穿得厚着呢！” 厚衣服穿了几层，里面裹着棉袄，外面还裹着军大衣，他感觉自己都快出汗了，怎么会冷。 不过周平安也确实感觉到这个身体因为重伤之后的虚弱，他感觉自己快要出汗，其实并没有，裹成这样也不过是刚好。 这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呢！ “小王才帮忙烧炕，我就出来看看。” 周舟趴在轮椅边上，仔细观察周平安的脸色，确认没什么问题这才说：“你也别着急啊，现在就算能坐起来也不能坐太长时间啊，不然对身体压力也很大的。每次最多半小时啊，剩下的时间就回去躺着知道不？” 周平安笑道：“知道知道，小管家，以后你都盯着呢，我坐多久你还不知道？我才刚坐一会儿，你看小王那边水都还没烧开呢，我这能有多久。” 小王给他推到廊下才去厨房烧火，那边水都还没烧开呢，许红芹和周舟就回来了，这能有多久。 他也是在床上躺得够够的了，能有机会出来看看，他肯定是躺不下去的。 看着许红芹大包小包，在这么寒冷的天气还累得一头汗的样子，周平安心里就不是滋味，要不是自己还瘫着，连坐起来都还要人帮忙，何至于许红芹辛苦到这程度？ 许红芹随手将东西放到廊下，也看一眼周平安的脸色，却对上他复杂的眼神，不由得笑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心疼了啊？心疼了就乖乖听周舟的话，早点好起来。” “听，我绝对听话。”周平安也笑着，“一会儿还得辛苦你，小王今天要回去，多少招待他吃一顿，这段日子，都辛苦他照顾我了。” 许红芹瞥一眼周平安：“还用你说，东西我都买了。” 然后对周舟说：“盯着你爹，我去厨房了。” “先歇歇吧！”周平安心疼着，还一脸汗呢！ “歇什么歇，收拾好了今天再慢慢歇。” 许红芹风风火火的走了，剩下周舟和周平安四目相对。 周平安干笑着：“你还真要这么盯着我啊？” 周舟笑道：“那也不用，我去收拾屋子，爹你就在这里坐着啊！” “难道我还能跑出去？” 虽然那青石板的小路是给他准备的，他双手也还有力气，自己推着轮椅也能溜达，不过他也知道周舟的意思，现在还不是他溜达的时候，还要多养养身体呢！ “我听话着呢！” 周舟笑着跑到了右边的屋子里。 三间大屋，中间的堂屋空荡荡的，如今一家人的东西基本都放在右边屋子里，冬天冷，都住一间屋子更暖和，厨房也在右边，烧炕也方便。 厨房里的事她帮不上忙，但是收拾带回来的东西她还是没问题的，也就是人小腿短，需要多跑几趟的事。 其实也就是几件衣服，随便找个箱子就能放下。 然后这屋里还有两个矮柜，都是买的现成的，许红芹买的那些吃的，瓶瓶罐罐都能放里面。靠窗的小桌上则是摆上了擦脸的雪花膏，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可以擦脸的东西，就算许红芹的超市里面有，也不好拿出来，这雪花膏就放外面充当门面。 还有一家人的茶水缸子，挨个放在那里。 “爹，你饿了不，这里有饼干。我娘那里做好饭还要好一会儿呢，你先吃点东西垫垫？中午的药喝了吗？” “药喝了，你要是饿了，我们爷俩先吃点？给你娘还有小王也送点去？” “人家都在厨房呢，还能饿着？你吃点东西，我给你弄点汤药，从今天就开始泡脚。” “今天就开始了？” “那不然呢？已经耽误很久了。” 周平安已经能坐起来，就是没力气，控制不了自己，也坐不了多一会儿，那么治疗就可以进行到下一阶段了。 厨房里的热水是现成的，周舟专门给周平安准备了泡脚的木盆，兑上早就准备好的药粉，褐色的汤药冒着热气，周平安坐在轮椅上，泡脚也正好。 只可惜，他一点都感觉不到脚上的温度。 “你先泡着，我去后院看看呀！” 许红芹说过，等安顿下来，那后院用来养鸡养鸭就挺合适的，周舟就琢磨一下这鸡圈和鸭圈要怎么分布，还有地窖也要安排上，后院挺宽敞的，还是要合理规划。 周舟有一种感觉，自家在这里要住的时间不短，后院的新成员说不定会有很多。 感觉自己也没离开多久，这后院就已经堆了不少柴火，整整齐齐靠在墙角。看着很多的样子，周舟也知道，就这些柴火，根本不够他们一家人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转了一圈之后，脑子里已经对后院的规划有了概念，心想一会儿回去之后就画下来，以后许红芹女士有什么安排，都可以顺着图纸来。 还有周平安那边，既然能坐起来了，也可以给他安排点事。 北方竹子不多，但芦苇不少，她以后要晾晒草药的时候很多，还需要不少这样的装备。到时候就让老爹在家里做点手工，免得他闲起来就胡思乱想。 等到再恢复点，木工活儿更是可以拿起来了！ 周舟绕了一圈出来，看着周平安的时候，就笑得意味深长。 周平安：“你别这样，我突然有点害怕。” 第77章 一桌硬菜 第77章 今天许红芹大展身手，弄了好几个硬菜。 买来的五花肉她做了一大半，一大锅红烧肉，里面还炖了腐竹和芸豆，香得王进才都走不动道。 另外骨头汤炖了一下午，骨头都被敲碎了，骨髓融在汤里，雪白雪白的汤里面切了好几根山药，同样炖得雪白软糯。 王进才没见过山药，差点就直接上手，结果许红芹就给他手背上抹了一点，他就见识到这玩意的威力。 更没想到的是，山药炖出来能这么好吃！ 剩下的五花肉用土豆和辣椒炒出来，香喷喷的一大盘。 王进才都没见过这阵仗，现在谁家炒肉的时候不是菜比肉多，让菜裹个肉味就算是肉菜了，像许红芹这样肉比菜多的，他是真没见过。 还有那猪肝，王进才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可以炒得这么鲜嫩，用的配料都是一大碗，王进才闻到酸味，许红芹说是泡椒，他也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就连拌野菜，许红芹都大手笔的倒了香油和芝麻，王进才觉得就这野菜香的，他都能吃下两碗饭。 对了，白米饭，许红芹居然蒸了一大锅白米饭，没有掺任何杂粮，纯的白米饭，雪白的，就跟雪一样。那一大盆的白米汤，这都是上好的补品。 就这，许红芹还蒸了一盆的鸡蛋羹，上面还加了肉末臊子！ 王进才一路震惊下来，都麻木了。 上次跟许红芹去国营饭店吃饭，王进才就已经被她的大手笔给震撼过了，那些日子许红芹给周平安送饭的时候也就是些普通的菜式，主要还是汤汤水水给周平安补身体，顺便给他那一份也就是量大，看着有油水，也并没有夸张到今天这个地步。 “许，许嫂子……” 王进才甚至有一种今天这一顿吃了，周连长家是不是不过了的错觉。 看到王进才的窘迫，许红芹也只当自己没看到，这时候何必去解释那么多。 “小王帮忙摆桌子，这厨房宽敞还暖和，把桌子挪过来，就在厨房吃。” 反正就他们四个人，在厨房吃也不挤。 “等下给周平安也推过来，今天是我们在新家的第一顿饭，他也要上桌。” 中午那会儿周舟给周平安泡过脚，周平安就回炕上休息去了，这会儿正好又起来坐坐。 周平安有人扶着借力就能坐起来，然后双手用力，自己也能慢慢挪到轮椅上，就是得有人看着，不然摔了都不知道。 但是王进才在，人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有一把子力气，他直接就把周平安抱起来，然后安置在轮椅上。 看着厨房里的盛况，周平安也就知道王进才那欲言又止是为了什么，也只是笑道：“嚯，今天这么丰盛？我可有口福了。” 抱着凳子进来的周舟顺嘴就说：“那可不行，爹啊，你现在还在喝药呢！娘烧菜的时候用了香料，你可不能随便吃。” 周平安顿时僵住，扭头看着周舟，不是很确定地说：“只是不能随便吃，但还是能吃点的对吧？” “爹你就这么馋呀！” 周平安轮椅占了一方，许红芹和周舟自然坐了另外两方，王进才站在那里，还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周平安笑道：“小王快来坐下，你怎么还跟我们客气上了，这么多吃的，我还在喝药，都吃不上，你得加油才是了。” 王进才神情还有些恍惚，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地步的呢？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周舟拉着坐下了。 “小王叔叔你坐这里，尝尝我娘的厨艺。之前你吃过那些都不是我娘的真实水平呢！” 那时候借住在李嫂子家里，许红芹能发挥的余地不多，而且要考虑周平安还在养身体，做出来的吃的味道也就是普通，送到王进才手里的也只是量大管饱。 今天这些，才是她真实实力，可动用了不少材料呢！ 但也正如周舟所说，像是红烧肉里，她放了香料的，周平安还在喝中药，这大肉还真不能让他吃多少。 许红芹就坐在周平安旁边，拿了一只小碗，反正红烧肉就一块，辣椒炒肉也就一片，倒是山药猪骨汤随便周平安喝，蛋羹也有专门一碗。 明明平时也没这么馋过，但是看着大家都能大快朵颐，自己只能有这么一两块的时候，那心情还是很委屈的。 但许红芹多残忍的，瞪一眼周平安，“以后有你吃的时候，少摆这脸色，没人理你。” 然后盛了一碗蛋羹放到王进才面前：“小王同志你吃，最好都吃完，别给老周偷嘴的机会，他现在不能吃这些，尝个味儿就行了。” “吃……也吃不完啊……” 王进才自认为自己食量已经很不错了，看着眼前这一桌，他突然就感受到了压力。 但实际上许红芹也没有把压力全都放在王进才身上，转身又拿了三个饭盒出来。一层饭一层菜一层饭一层肉的塞了整整三个饭盒，当时王进才还没有多想，但是等到吃完饭许红芹将三个打包好的饭盒递到他手里的时候—— “这三个饭盒，就麻烦小王同志带回去，一个送给李嫂子家，一个就留给你和夏团长，让他们也尝尝我的手艺。” 王进才连连摆手：“嫂子，许嫂子，这不行，给团长和李嫂子带没问题，我这一份就算了，留着你和周舟吃……” 说这话的时候，王进才还心虚地看一眼只剩下残羹冷炙的桌面，这一桌的好吃的，基本都是他干掉的。最开始他还记得客气一下，结果在美食的诱惑和许红芹他们热情的招待下，最后就只记得埋头干饭了。 王进才：…… 这让他怎么好意思又吃又拿的？开饭前王进才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许红芹装这三个饭盒的时候那都是真材实料，也因此桌上才没那么大的压力，能被他们吃得差不多干净。 可这真材实料还要他再带一份回去，王进才觉得自己没这么大的脸。 “我真不能要！” 许红芹也不耐烦劝说了，直接往王进才手里一塞：“少废话，都带回去，不然以后还让我怎么跟你开口？” 第78章 秉烛夜话 第78章 王进才当然拗不过许红芹，最后带着三个饭盒跑了，因为他再不跑的话，许红芹就又要拎其他的东西给他了。 看着王进才落荒而逃的背影，周舟笑得扶着墙都快站不住。 一家人对视之后，更是笑容融进了温暖的烛火里。 说起来，这村里还没通电，稍微晚点就要点油灯，小小的灯火在风口轻轻摇曳，人影映在刚刷白的墙上，看着还挺吓人的。 “明天再收拾吧！今天早点休息！” 许红芹看着厨房中的狼藉，也是懒得动了。 反正这个天气放一晚上也不会怎样，她也累了一天，实在不想动了。 王进才跑得太快，许红芹还念着让他走之前帮忙把周平安放回炕上去，这会儿也只能她帮着周平安自己来。 热水是现成的，收拾一下，一家人躺在炕上，裹着温暖的棉被，都喟叹着。 终于安顿下来了。 这跟之前躺在病床上，或者借住在别人家里，总是不一样的。 没有专门烧炕，炕上只有一点余热，但如今这天气也足够用了。 周平安单独睡在一边，周舟和许红芹睡在另外一边，棉被都是新的，软绵绵蓬松又温暖。 周舟颇有些兴奋，小嘴叭叭的：“娘，我今天看过后院了，要是咱们要养小鸡或者小鸭的话，还要搭棚子才行，位置我都看好了。这个要怎么搭，可是我不会。” 许红芹心想，自己也不太会这些手工活儿，要不等明天去村里打听一下，要怎么搭，要做些什么准备？ “还有咱家还没有地窖，肯定也是要挖的，这马上就要冬天了，现在才开始挖好像有些来不及。” 地窖的问题，许红芹还真没想到，周舟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来。 “如果咱家的吃的都放外面，少不得有人进来会看到，放地窖的话，外人大概也不会动不动跑咱家的地窖里去，而且有地窖就有名正言顺存食物的地方，大家对于我们家没断粮的事，应该就没那么怀疑了？” 许红芹和周平安昨天回来之后，大队长那边就让人把早就称好的粮食送了过来，但是没有地窖，基本都堆在厨房里。 反正厨房也宽敞，放得下，从另一个方面也显示出来，其实并没有多少粮食。 今年他们来得晚，村里已经分过了粮食，大队长送过来的都是给他们预支的，也算是许红芹提前买的，两姚村收成很不错的情况下，村里人均口粮一年也就不到四百斤，这大部分都还是粗粮，麦子没有去皮玉米没有去核那种份量。 他们两个成年人，也就不到八百斤，周舟一个小人儿也只有一百多斤，一家人加起来还不到一千斤。 还是大队长以大队的名义，照顾退伍军人和军属，给补够了一千斤粮食。 这些折算下来，能吃的部分也就八百斤上下。 一个月口粮六十多斤，每天两斤的份量听起来还不少。可大家都知道，这两斤的粮食还大部分是粗粮，也就只是勉强能让人吃饱，要想吃好，还得想其他办法。 不过这问题对许红芹来说并不难，大超市里面并不缺吃的，而且超市周年庆正准备搞活动，准备的货物堆满了仓库。 也就新鲜的蔬菜那些还在路上，并没有跟她一起穿越过来。 “娘啊，你真要去村里干活吗？” 周舟的声音并不算太小，周平安也没睡着，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这个问题他也很关心。 农活是一件很累人的事，许红芹这个身体过往年亏空太厉害，也得好好养着。 “这年月谁不是这样的？既然选择来村里，那自然是要干活的，等我熟悉几天，我看看能不能找点轻松的活儿。” 许红芹也没打算真埋头干农活，虽然她也不是干不下来，可她并不想被沉重的农活困住自己，她有脑子，有未来的学识，能做的事情很多，看了村里的情况，她觉得完全可以另寻出路。 周平安也小声说：“实在不行，家里这点钱也是够用的，这几年我们也不用太辛苦，村里的工分我们可以拿钱补。” 许红芹轻哼一声，“说得轻松，拿钱补，你钱很多？”不过转念一想，就家里现在的这些存款，对比一下其他人，确实算不少了。 可按照许红芹的计划，也是不够用的。 “这房子怎么修起来的，钱和人情还没算清楚呢！”而且她还想着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往城里买房子才行。 都到这年代了，许红芹觉得深知未来的发展趋势，不做好投资，是真对不起自己这一趟穿越。 都倒霉到穿越了，还不让她为自己赚点好处？ 而且她也想在自己实力范围之内，能让家人过得更好些，同样家人也是这个想法—— “而且村里大家帮我们弄好这房子，卖的都是大队长的面子，也是对退伍军人的照顾，结果我们好逸恶劳……”许红芹一顿，笑道：“主要是我好逸恶劳，拿着你的存款和退伍补贴成天在家里不干活，你让大家怎么想？” 当然两姚村这边军属不少，大家对军人的收入心里也有个概念，就算知道周家现在手里钱可能挺多，他们也不能表现得太过特立独行。 要干活是必然的，他们一家子还要在这里生活很多年呢！ “不过你们也放心，我不傻，干两天活儿熟悉一下环境就行了，而且这不是马上就入冬了，村里也没什么活，其他的都要等到开春再说。” 等到开春，她心里也有数了。 周舟也还有想法：“那娘你也不着急就去干活了，村里人都知道，我们才刚来村里，好多东西都欠缺，家里要忙的事情还很多，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了。” 许红芹顿时警觉：“你想做什么。” “没有呀，我就觉得准备的药材还不够，除了之前买的那一批，剩下我也就采了一点，全放在夏团长家里，我就想着，要不趁大雪封山之前，娘你再带我进山几趟，大家看到我们的忙碌，我也能看看山里的情况？” 第79章 又下雪了! 第79章 “你要进山？” 周平安先出了声。 周舟笑道：“我以为老爹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呀！” “我是知道，可我不认为是现在，也不认为是你这个年纪呀！” 现在已经入冬，这一个月都已经下了两场雪，虽然还不到封山的地步，可现在进山确实比之前危险很多。 更别说山里的动物们也在忙着入冬前最后的储备，捕猎过冬，人类擅闯深山的话，野兽们也并不介意让人类出现在它们的食谱上。 还有就是周舟现在也就六岁，虽说村里的孩子几岁上下都开始帮家里干活，只要不去深山，这山边上他们也是自由出入，不管是摘果子挖野菜还是捡柴火，还是去僻静的地方弄几个无伤大雅的套子套野兔或者挖个小陷阱什么的，都是这些孩子能干出来的事。 但是，在周平安眼中，自己闺女上辈子就没山里山外走过，别说经验了，爬个黄山都去了大半条命。 现在周舟也就六岁，因为往年营养不良人都没来得及生长，看着还跟三四岁的小孩子一样，就这么点大，过门槛都不利索，怎么就能去山里！ 就算跟着大人也不放心啊！ 还有许红芹，更没有进山的经验了！ 周舟嗯嗯点着头：“但总是迟早的事呀，现在不去的话，再过些天，这天气就更不好，那时候我和许红芹女士就更难进山了呀！” “那就等开春了再说！” “还要等上三四个月呢！”周舟瘪着嘴，抬眼看着许红芹的眉眼，她娘这会儿正在思考什么，就差她加把劲了，“就我现在手头上的药，勉强也够老爹你调理身体，要说治疗效果，还差了些。根据你这些天的身体变化，我又调整了药方，这药感觉就有些不够了，不是份量而是药效，所以我就想着再进山一趟，多少也能有点收获。” 随着周舟的劝说，许红芹的神色已经有了变化，周舟再接再厉：“还有啊，我和娘的这个身体也很不行，之前亏空太多，这段时间调养了一下，我也觉得可以开始补补，不然我都担心我娘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 至于她这个身体，一不小心夭折都有可能的。 虽然原剧情里只说周平安回村之后，妻子已经投河自尽，女儿高烧之后成了傻子，他最后带着女儿离开了老家。后来再出场的时候事业有成，手段阴狠，却再也没说他身边是否还有个女儿的事。 按照现在周舟对这个身体的了解，如果不好好调养，这孩子肯定也活不了多少年。 这些话周舟都不敢跟许红芹和周平安说太多，毕竟医院那边检查结果也说了，小周舟身体情况不好，发育不良，到现在还只有三四岁小孩的身形，不好好养着，以后说不定长不大。 这个长不大可能是身形上的，也可能是寿命上的。 许红芹和周平安没往那个方向想，周舟也就没有提醒，她就觉得以自己了解的药方，慢慢调养起来就行了，没必要给父母添堵，让他们提心吊胆的。 周平安也很纠结，沉默片刻之后，也只叹了一声。谁让他就落在这身体里了？ 许红芹也已经下定了决心，“明天就上山，我陪你去。” 周舟顿时笑了：“那也不急在明天早上，别说我们连个背篓都没有，我们手里也没有工具呢，我想要铲子，挖东西要用，割东西还要镰刀……” “那之前买东西的时候你怎么没说！” 家里的菜刀都是新买的，不过现在管的严，买菜刀不仅要票，还要登记。铲子还好说，镰刀却也不容易，所以周舟就没开口，打算来村子里之后，走走大队长那边的门路。 回想一圈之后，周舟也叹了一声，这要忙的事情也太多了。 “只能慢慢来。” 但实际上也慢不下来。 第二天一早看在窗外的雪白，周舟就知道，这是又下雪了，这一场雪下来，再往山里的路就更难走了。 炕上就只剩下自己爬不起来的周平安同志，许红芹女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她旁边的被窝早就凉了。 周平安看到周舟醒了，“醒了？你娘一早就出去了。” “嗯，我看到外面又下雪了。” “是的，好像是下了一晚上，外面院子里都积了一层了，你娘看到就有些着急，一早就去大队长家里了。” 周舟昨天晚上的话还是让周平安和许红芹绷紧了神经，更别说许红芹本来就是一个极有行动力的人，所以一大早看到又下雪了，自然坐不下去，抬腿就去大队长家里了。 要跟大队长商量的事情还不少，许红芹就觉得背后被时间撵着，怎么也停不下来。 周舟在被窝里翻了个滚儿，也不睡了。 “爹你饿了吗？要喝水吗？要上厕所吗？” 听周平安的意思，许红芹是一早就跑了，估计也没来得及准备早饭，这炕都是凉的。周舟心想，现在把炕烧起来也不算太晚了。 这么看起来，家里还少个火盆，不烧炕的时候，有个火盆烤着，还能顺手烤点吃的。 周舟已经在思考是不是能给屋子里装那种铁皮炉子，带炉筒子那种，可以当做取暖炉，平时烧点水熬点汤什么的也方便，而且一点柴火也能让屋子里很暖和，跟火炕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就是不知道现在外面能不能买得到，买不到的话又能去哪儿打一套，啧，这些事就只能麻烦许红芹女士忙了。 周舟还在厨房烧火，水还没烧开，许红芹就回来了。 还带回来两个背篓，背篓里还放着周舟想要的铲子和镰刀。 北方不适宜竹子生长，所以背篓这些都是用荆条编的，柔韧又结实，许红芹带回来这两个，看着还是新的。 见周舟的目光落在背篓上，许红芹就笑道：“我就去跟大队长说了一下我上工的事，今年都这么晚了，周平安的身体也没调养好，我就说我暂时不上工，等到开春再说。” 大队长也没说什么，反正天冷了，冬小麦也差不多都种下，村里也没什么事，大家都在为过冬做准备，许红芹不上工也不耽误什么。 “然后我就问大队长家里需要的这些家伙事能去哪里买，大队长还觉得很奇怪。” 村里人大部分都有些手艺，荆条都是自己去山里拽回来，然后收拾好了自己编出来的用具，只是手艺有些差别，有的好用有的不好用。 许红芹带回来这俩就是去村里手艺最好的人家换的，对，现在不能说买，要说换。 第80章 你找谁呀! 第80章 背篓一个大一个小，一看就知道小的那个是给周舟准备的，看着丁点大一个，就跟艺术品一样，透着精致。 放周舟原本的世界，这样漂亮的小背篓都是艺术品，放家里拿来插上花，也是充满野趣和活力。 周舟看着小背篓就很喜欢，恨不得现在就背在背上。 铲子和镰刀也是大队长做主分给许红芹的，如今这些农具都算作是集体的，但平时自家也有一两把，毕竟家里干活也用得着。 许红芹看到大队仓库里那些农具，就更加感受到自家缺得东西不少，比如劈柴的斧子，锄头也没有。不过这东西大队里暂时也没有多余的，放在仓库里的那几只都是坏得用不了但是又舍不得扔的，大队长说过段时间在给她寻摸。 本来许红芹还想跟大队长说要不然看着大家的家里都有的那些，比对着都给她准备一份，转念一想，估计大队长还得担心准备好了她不要的话，这损失就是大队上的了。 虽然许红芹也不会不要，还是想着等以后慢慢再准备吧！ 看着院子里的积雪，许红芹就心想，别说那些了，她这院子里现在连铲雪的铲子或者笤帚都没一个。 许红芹叹了一口气，虽然说着要慢慢来，可是面对这样的场面，还是颇有些心累！ “娘！先来吃早饭吧！” 周舟也没本事弄太复杂的东西，烧水的时候在旁边热几个饼子馒头，然后咸菜都是现成的，水里煮上鸡蛋，再兑上三杯牛奶，放几十年后是再普通不过的早餐，可现在这年月，就已经是无比奢侈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饱了才能养好身体，才能好好干活！ 一家人刚吃完早饭，周舟正在帮着许红芹收拾桌子，就听到院门被敲响。 “我去看看！” 周舟蹦蹦跳跳就跑了出去。 看着她活蹦乱跳的背影，许红芹也是无奈的摇头。 周舟就开了一条门缝，门外站着一个黑脸的青年，啊，不是说他黑着脸色，而是肤色偏黑，脸上却是忐忑和憨厚的神情，望着门缝里探出的那个小脑袋。 “你找谁呀！” 青年摸摸后脑勺，似乎在斟酌该怎么说，然后他抬手指着前面的院子。 “我叫杨金亮，我家就在那边，我娘让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前面那家院子，其实也在村尾，比周舟家更靠近路边，村里人进出山的那条小路就在他家院子前面，所以周舟家和他们家也就是房前屋后的邻居关系。 不过周舟家院门并没有向着他家，算起来他家那位置，应该算是在周舟家的右边，毕竟周舟家左边除了荒地就是林子了。 周舟再看着他手里拎着的铲子，以及自家门口被铲得干干净净的小路，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来意。 周舟立刻打开了院门，“请进呀！” 杨金亮顿时一怔，“就，就不必了吧？” 他也是听他娘的吩咐，出来铲雪的时候顺便过来问问周家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前天周家那位被送过来的时候他们也都看到了，自己是根本站不起来的，所以这家里除了瘫在床上的周连长，就只有他媳妇和一个还没人大腿高的小丫头，家里没有壮劳力，也没有个帮衬的人，还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周舟才不管杨金亮在矜持什么，扭头就冲着屋里喊：“娘，是隔壁的杨叔叔来我家帮忙呢！” 杨金亮：！！！ 这么直接的嘛！ 没见过周舟这样式的杨金亮眼神都直了，老实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许红芹闻言就走了出来，看是个面生的青年，不过眉眼间跟隔壁的婶子刘巧兰长得有几分相像，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是巧兰婶子让你过来的？辛苦了，这一大早的，我家也没什么事，还要劳烦你跑这一趟……” 周舟却靠着门框笑道：“娘，我觉得我们可以借杨叔叔手里的铲子用用呀！” 许红芹瞪着周舟：你倒是不客气！ 她从大队长那里带回来的铲子是周舟要的小铲子，铲土挖野菜挖草药还行，铲雪那是不可能的，那就跟过家家一样。 听到周舟这话，杨金亮也看到周家这院子里，昨天晚上积下的雪还在呢，也只有中间的青石板因为有人走过，留下了几道脚印。 再看这院子里，看着宽敞整洁，也不过是因为什么都没有。 “我来我来！” 杨金亮连招呼都忘记打，直接扛着铲子就开始铲雪。 许红芹：…… 她就知道周舟一定是故意的！ 许红芹转身进了厨房，紧接着端了一只碗出来，里面也没放啥，也就一碗拌好的野菜。 可许红芹亲手拌好的野菜，味道总是不一般，就这东西也不值钱，送出去对方也没压力。 “去，跟隔壁刘奶奶说声谢谢，然后再借一把笤帚来。” 说是刘奶奶，其实刘巧兰也就五十出头，比上辈子的许红芹大不了多少，可这不是穿越了嘛，突然就年轻了，许红芹都觉得自己好像挺占便宜的。 杨金亮也就二十出头，跟许红芹和周平安算是同龄人，所以周舟喊杨金亮叔叔，再喊刘巧兰一声奶奶，也是理所当然。 理直气壮。 “刘奶奶！” 周舟仗着自己现在就是个小孩子，人还没到呢，就嚷嚷开了。 正在厨房收拾的刘巧兰听到这喊声，出来一看，就看到裹得圆滚滚的周舟就跟个灰色的小鸭子一样滚过了门槛，滚进了院子里。 “诶诶诶，在呢在呢，我在呢，你慢点，别摔了！” 院子里的雪被杨金亮扫得干干净净，周舟快走几步也不怕，转眼就跑到了刘巧兰面前。 “刘奶奶，我是隔壁的周舟，我娘让我来跟你借一下笤帚呢！”然后把手里的碗也递到了刘巧兰眼前，“这是我娘拌的野菜，想让刘奶奶也尝尝鲜呢！” 野菜就是普通的野菜，可周舟端过来这一碗，看着水嫩嫩的就特别鲜，刘巧兰那鼻子多灵，一下子就闻到里面放了香油。 怪不得这么香！ 第81章 许同志不是那样的人。 第81章 一碗拌野菜而已，刘巧兰也就没有推脱，把拌野菜腾进自家碗里，还给周舟的碗洗干净了才还回去。 至于笤帚，直接塞了一把新的给周舟。 “说什么借，这东西都是自家高粱杆子捆的，家里多的是，拿去用就是，用秃了再来拿新的。” 刘巧兰也知道，周家刚搬来，家里恐怕什么都没有，周家那空荡荡的院子她也是早就瞧见了，眼看昨天晚上下了雪，这才让杨金亮去周家帮忙铲雪。 “跟你娘说，家里缺什么不方便使的家伙事儿，就来这边拿，有什么跑腿的需要帮忙的，就找你……杨叔叔，别客气，知道吗？” “昂，谢谢刘奶奶！” 周舟也没耽误，转身就往自家跑。 “你慢点，别摔了！” “昂！” 看着周舟蹦蹦跳跳的样子，刘巧兰就心生欢喜，这么漂亮可爱的小闺女，可惜了—— 刘巧兰家也是光荣军属，他公爹就是军人，早些年就死在了战场上，她丈夫是她婆婆一手带大的，是家里的独苗苗。 后来她丈夫也牺牲了，家里就只剩下杨金宝和杨金亮两兄弟。 她婆婆青年丧夫中年丧子，一辈子也过得辛苦，儿子牺牲之后，那双眼睛就哭瞎了。 但是杨金宝说要去参军的时候，老太太依然咬着牙同意了。 刘巧兰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老太太。 “是谁来了啊！” 老太太眼睛看不见，行动不方便，也不愿意给人添乱，成天就呆在自己那间小屋里，估计是听到了周舟的声音。 “是隔壁刚搬来的周家的小闺女，丁点大一个，过来借笤帚的。” 老太太沉默了一瞬间，“你让金亮过去帮忙了？” “是啊，我想着周家那边刚搬过来，听说从老家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估计院子里什么都缺，就让金亮过去帮忙铲雪，顺便看看有什么能帮上的。” “以后你去，要不然让家慧过去。” 刘巧兰也是愣住，“娘，许同志不是那样的人。” 许红芹前天过来的时候刘巧兰也是见过的，那干练有朝气的样子，刘巧兰看着就喜欢，她回来还跟老太太说过。 老太太坐在窗前，虽然没说话，但是她敲了敲右边的窗框。 刘巧兰突然就明白了。 如今周家那位周连长躺在床上是个瘫子，家里只有许红芹和周舟在，杨金亮跑出跑进帮忙的话，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刘巧兰只考虑着许红芹不是那样的人，可没想过，杨金亮那个媳妇，却不是什么大气的人。 刘家慧是老大杨金宝的媳妇，也是刘巧兰的老家人，是当年刘巧兰亲自给杨金宝瞧来的媳妇，也就是这些年了刘家慧也没怀上个孩子，虽然老太太和刘巧兰都没催，可村里多少都会有些闲话，刘家慧除了干活上工，也不爱出门。 刘巧兰就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不仅能帮到周家，还能让刘家慧出门散散气。 至于老二杨金亮的媳妇，是他自己自由恋爱回来的，前面姚南村的姚翠枝，家里好几个哥哥，就说是家里娇养长大的姑娘，杨金亮想要娶姚翠枝，当年还费了不少功夫，光是彩礼钱就是十里八乡的头一份，给了288块。 当时刘巧兰就不是很乐意，并不是心疼这个钱。这钱家里也不是拿不出来。 可姚家仗着杨金亮喜欢姚翠枝，狮子大开口，毕竟要500块的彩礼，还要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当时给刘巧兰气的，唯一的想法就是这媳妇不娶也罢，大不了杨金亮打一辈子光棍。 杨金亮非要娶，就让他自己想办法，这家当时就能分了！ 刘巧兰坚强了一辈子，老太太更是见过大风大浪，没有那种家里老人还在不能分家的想法。 最后拉拉扯扯，说到了288的彩礼，三转一响也是买了手表和缝纫机的，三十六条腿刘巧兰也没吝啬，小两口那屋子里的摆设都是新打的！ 她所求不多，杨金亮这孩子老实了一辈子，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刘巧兰就想着孩子能和和美美一辈子，是苦是甜都他自己承受就行。 反正姚翠枝只要不作到她面前来，她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实在不行，院子中间砌一堵墙起来，这家也就分了。 大概是知道刘巧兰惹恼了是真能分家的人，姚翠枝嫁过来之后还算老实，不愿意干活躲懒磨洋工就算了，反正杨金亮会帮着她干，刘巧兰也懒得管。 可前段时间姚翠枝肚子里揣上了，人就开始作上了，成天要吃鸡蛋要喝鸡汤，把杨金亮使唤得团团转，可杨金亮乐意，刘巧兰能说什么？ 但是姚翠枝要作到刘家慧身上，刘巧兰就不乐意了。 还不是明里暗里损上刘家慧，嫁到杨家这么多年也没揣上个蛋，而她嫁过来不到两年，就怀上了。 刘家慧是个老实孩子，没什么心眼，也没有姚翠枝会说，受了欺负也不吭声，只会自己在角落里生闷气，刘巧兰也知道这是刘家慧的心结，她着实不知道能说什么。 也是今天姚翠枝不在，昨天就回了娘家，刘家慧也是一早就上山去捡柴火去了，家里就只有老太太和刘巧兰在，刘巧兰也就顺嘴使唤杨金亮过去帮忙，根本没想这么多。 这事要是让姚翠枝知道，一次两次就算了，要是次数多了，没什么事也能被姚翠枝闹腾出事情来。 她现在就仗着自己肚子里怀着杨家的金孙，更是老太太的第一个重孙，成天膨胀得很！ “娘，您说要不还是带家慧再去医院看看？” 老太太一头银发看着跟雪一样白，虽然看不见，可她那双浑浊无神的眼睛却能精准地捕捉到刘巧兰的位置。 “那也得她愿意再去。” 医院是去过的，不管中医还是西医都看过了，只说刘家慧早年遭了罪，体内有寒气，要想怀上孩子，还得慢慢养着。 刘家慧闷不吭声，这些年偷偷喝了多少药，刘巧兰都不想细说了。 老太太却也在一片黑暗中，精准地找到了周家所在的方向，谁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 杨金亮铲完那边的雪就回来了，憨笑着喊了一声娘，又唤了一声奶奶。 第82章 一天就能挣一两毛! 第82章 刘巧兰看着他那傻笑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媳妇怀着身子，这天下着雪，你也去她娘家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别老在家里待着。” “翠枝说要在家里住几天呢！” “她说住就住，又不是不让她住，我是让你过去看看，两边家里又没多远，你的态度要拿出来！” “哦哦，我这就去！” “也别空手去，屋梁上的肉割一刀过去，我屋里的点心你也拿一包过去，到了姚家也别光傻笑，眼里要有活知道吗？” “知道，娘我知道的！” 能去见媳妇，杨金亮当时开心，反正老娘交代的，他都听上了。 姚翠枝那边三个哥哥，也是真心疼爱她，三个嫂嫂也是机灵人，家里的活儿也轮不到她来做，她回娘家一趟是真去享福的。 杨金亮过去陪媳妇，总是杨家的态度。 也是两家距离近，姚翠枝时不时就要回娘家一趟，刘巧兰也没什么意见，可每次姚翠枝回去一趟，村里多少都会有些流言出来，好像杨家是在虐待媳妇一样，每次都给刘巧兰气得不轻。 周舟将笤帚和空碗带回来，才跟许红芹说：“娘，隔壁刘奶奶说这笤帚就我们留着用了。” 村里家户人家的笤帚都是自家高粱或者芦苇杆子自己编的，不值钱，用坏了就捆一把新的。 刘巧兰给周舟这一把笤帚是半新的，用过一段时间之后反而更结实，扫地的时候能撑得住，还不会轻易掉碎碎。 院子里其实也没什么扫的，就连落叶都没一片，其他人家里还有一两棵树，或者养着鸡鸭，还有菜叶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需要打扫一下。 她们这院子，除了已经铲到墙角看起来被泥土弄脏的雪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扫。 泥地上残留的雪水已经渗了进去，留下一片狼藉的泥泞。 “我觉得我可以去外面摸点石子儿什么的，给这院子里铺上。” 昌水河就在外面，河边多的就是各种石子儿。 许红芹看一眼自家那小一百平的院子，“这可是个大工程。” “慢慢来嘛！” 半上午的时候，门口又有人来敲门，是大队长家的大孙子马小刚。 周舟顿时不见外地喊了一声：“小刚哥哥！” “诶诶！”那不甜不要钱的声音瞬间让马小刚不知所措，“周舟你来啦！” 马小刚也就最开始许红芹来村子里认路看房子的时候见过周舟，当时就觉得这是个听话乖巧又可爱的小姑娘，虽然长得又瘦又小，还黑黢黢的，可说话的时候那甜滋滋的声音，总会让人忽略了她如今并不起眼的外貌。 “昂，我昨天就来啦！以后我就住这里啦！” “好好好。” “小刚哥哥你这么早过来做什么呀！” 听到周舟这话，马小刚抬头望一下天色，都快中午了，还早吗？ “我来送柴火。” 这些天周家这些柴火都是马小刚带着村里几个家里比较困难的孩子去山里捡回来的，份量十足，甚至都提前晒干了，堆得整整齐齐放在周家的后院。 之前院子里没人住，马小刚过来的时候都是直接进去，但是现在家里住人了，他自然不能太随意。 这会儿来的不只是马小刚，他身后还跟了好几个小萝卜头。 看着也就六七岁的年纪，可每个人背上都背着沉重的柴火，怀里还抱着一捆，都眼巴巴地看着周舟。 周舟：！！！ “娘！！” 周舟最受不了这个眼神，这时候除了找许红芹求救，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正在屋里收拾的许红芹听到周舟这声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出来一看，院子里站了一排小孩子，脚底下都放着成堆的柴火，而周舟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廊下，那表情也是好玩。 许红芹顿时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是忍俊不禁，“你叫那么惨做什么，我还以为狼给你叼走了！” “娘！” 许红芹不再理会周舟，只对马小刚说：“小马同志，麻烦你了，这些天总共送过来多少柴火，我一起算给你，然后就麻烦你再分给他们了。” 送来多少都是马小刚统计的，许红芹也不过这道手，分钱的事就交给马小刚一并负责。 “啊，许婶子现在就算钱嘛？这还有些日子，柴火不继续捡了吗？” “捡，你也看到我家什么都没有，柴火肯定还是要的。不过这几天又下雪了，辛苦大家这么久，我也该先兑现一部分，接下来你们上山捡柴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的好的，我盯着他们呢，都注意着，不会出事的！” 五个孩子，每天也就捡个十多二十斤，怎么也能挣两毛钱，可别小看这两毛钱，卖十个鸡蛋也就两三毛钱，捡柴对他们来说也就是无本生意，不过是去挖野菜的时候顺手的事。 这么些柴火，真换来钱，还是一天就能挣一两毛！ 这还不到十天时间，他们轻轻松松就捡了五百多斤，换了五块多钱！ 分到个人手上，居然差不多都有一块！！ 孩子们惊呆了。 最开始马小刚找到他们的时候，也说了这柴火送过来，会给他们算钱，不过他们也没想着真能拿到钱，就算拿到可能也就是一毛两毛意思一下就差不多了。 他们根本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有挣钱的一天，一块钱多钱！他们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许红芹特意准备了一堆一毛两毛的，拿出来一大把，放在手里特别有成就感！ 马小刚带着孩子们给许红芹鞠躬：“谢谢许婶婶！” “不谢不谢，是你们帮了我才是！” 马小刚却知道这不一样，他爷爷跟他说了，许红芹明明可以用更简便的方式，根本不需要特意找这些孩子来帮忙。 明明是她找了借口来帮这些孩子，这些钱，等于是她给这些孩子家里的一些补贴，还是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 “以后还要继续麻烦你们呢！” 马小刚连连点头，“是的，这会儿天气暖和些，我们正准备上山。” 听到马小刚这话，周舟眼睛顿时亮了，“也能带我一起去吗！” 第83章 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第83章 昨天晚上已经劝说好了许红芹，不过想着今天刚下了雪，准备工作也还没做好，就说明天再一起去山里，周舟也是这么认为的。 结果这会儿来了一列小萝卜头，周舟突然就有一种自己找到大部队的感觉。 周舟扭头看着许红芹，那大眼睛水汪汪的，“娘！我能跟他们一起出去玩吗？” 许红芹很想吐槽的，这丫头非说自己穿成小孩吃亏了，做什么都不方便，但真要利用小孩身份的时候，她也不含糊，比如现在，那可怜巴巴的小表情，充满期待的眼神，就算许红芹想要拒绝，那话也说不出口。 马小刚看看许红芹，再看看周舟，笑道：“许婶婶，周舟想去的话，我带她去就可以了，许婶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周舟的。” 周舟也跳着脚说：“娘你放心啊我绝对不会到处跑的，我就跟着去看看。” 这些孩子捡柴而已，不会去太深入的地方，也就是在周边走走，周舟就想去看看周围的植物分布还有什么产出之类的，心中有数。 许红芹瞪一眼周舟：“去就去，卖什么萌？” 周舟嘿嘿笑着。 “小刚哥哥你等等我啊，我带点东西上！”然后扭头对许红芹说：“娘，我能背那个新的小背篓嘛！” “那就是你的，你想怎么背都行。” 那小背篓是人家用边角料拼出来的，打算随手放点东西，也是她看到觉得可爱，这才换了回来，就觉得周舟应该会喜欢。 这才多久，就打算带着新玩具出去溜达了。 “娘，我能带点干粮吗？” 干粮？许红芹一愣，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目光看着周舟：“你想带什么？” “等等，先说说你打算去多久，怎么就要带干粮了？” 周舟拽着许红芹的袖子笑道：“那不是要带点好东西，才能收买人心嘛！” 现在村里这些人家，也只有农忙的时候为了保证劳力，才一天吃三顿，平时大概也就是一天吃两顿的。 最近不是农忙期间，大家也就半上午吃一顿，然后干活到快晚上的时候，再吃一顿，就是一天的饭了。 但是周舟还是保持着之前的习惯，早上起床一顿早饭，一会儿就是午饭时间了，她还在山上呢，怎么都要再吃一顿午饭。 所以她这会儿要求带点干粮也很正常？ 而且她还打算用吃的拉近跟大家的距离，所以也不用太稀罕的东西，许红芹就把上午烙的野菜饼往周舟的小背篓里放了几张。 “到时候分着吃就行了，这水壶我只装了半壶，放了蜂蜜，你自己喝就行，水果糖没给你带，只给你装了点花生。也别傻乎乎的什么都跟人分享知道吗？” “娘，我知道的，我又不傻。” 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看着自己塞了几张野菜饼就差不多半满的小背篓，周舟就笑道：“咱家还缺装东西的口袋呢！娘再去村里晃晃？米缸水缸那些都没有呢！” 许红芹：…… 这还没走呢，就给她安排上了！ 许红芹轻轻一巴掌拍在周舟的背上，“管好你自己！” 顺着许红芹的力道，周舟就跑了出去，“小刚哥哥我准备好啦！现在就走嘛！” 马小刚就看着周舟跟着许红芹进屋溜达了一圈，不仅背上了小背篓，挎上了军绿的水壶，手里还捏好了小铲子，准备得十分齐全，马小刚就看乐了。 “这就走，你跟好我们啊！” 本来就是打算送了柴火过来然后直接去后面小南山的，结果没想到意外之喜，许红芹居然今天就给他们结了一波账，看给小家伙们高兴得，马小刚也觉得很欣慰。 目送着周舟跟着马小刚离开，许红芹就跟周平安说：“那孩子明明自己也扛了不少柴火来，但是他却没给自己算钱。” 周平安就笑道：“大队长能让他来帮忙做这事，肯定是有原因的嘛！” “能有什么原因！”许红芹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嘟囔，“还是个孩子呢，明明干了活，却连报酬都不敢要，总不能让人吃亏吧？” “时代特性，这个年代的人都很淳朴，互相帮助的事，他们根本没想过要求回报。” “不求回报是他们觉悟高，但我们不能理所当然就让人家不求回报啊！” “是是是我也没说什么，你别着急呀！没事的，以后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有的是机会，不急在这一时。” “我哪里着急了，我就嘟囔一下。” 周平安只笑着。 另外一边周舟跟着马小刚还正在进山的路上。 路上的人其实不少，最近农活少了，但大家也没闲下来，不是去镇子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活儿，就是在家里做些手工，要不然就是上山下河弄点野味，增加家里的库存。 虽然昨天晚上才下了一场雪，今天进山的人也不少。 看着马小刚带着身后一群小萝卜头进山，混在其中的周舟一点也不显眼，都是在跟马小刚打招呼。 “小刚又进山了？” “是啊婶婶我们进山挖点野菜。” “今天挖野菜了？你们几个不是在给新来的周家捡柴火吗？这多久了？捡了有好几百斤了吧？耽误不少时间吧？” 马小刚默默看一眼混在队伍里的周舟：“都是顺手的事，并不耽误时间，这些天不是也没其他事嘛，我们本来也要进山的。” 本来就要进山的，然后顺手给带点柴火回去，本来就是不耽误的事。 “有这个时间，都能给家里干多少活了。帮人的事，适当就行了，别当傻子知道吗？” 这话马小刚不好说。如果真是什么事都不管，就不求回报给周家捡柴火，那确实挺傻的。但这不过是进山顺手的事，每天多捡十斤柴对这些孩子们来说其实挺简单的，根本不耽误事。 更何况，这些柴火还给他们换来了不菲的价值，刚刚分钱的事都是由他经手的。 但是马小刚他爷爷也提醒他们了，捡柴是在明面上，但是许红芹要真给钱了，他们收着就是了，不要到处乱说。 因此看着很是关心他们每天白费功夫的婶子们，马小刚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第84章 别碰那个! 第84章 最重要的是，马小刚担心听到这些的周舟会介意。 周舟看着小，但是看她跟许红芹的相处，马小刚也能发现周舟其实很聪明，这些话她应该都能听懂。 马小刚小心翼翼看一眼周舟，却发现这丫头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旁边那些大婶身上，全神贯注只盯着路边那些小绿芽。 说是路，也不过是天天有人走，一步一步踩出来的的泥泞痕迹，旁边全是堆叠的落叶和枯枝，再过去就是灌木和树林，多几步的距离就看不清楚树后面是什么，拐几个弯连人影都看不到，却能听到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树木背后，也时不时有人影闪过。 这边山坡缓和，树木茂密，隔一段路就有一片小缓坡，郁郁葱葱地长满各种绿色的植物，大部分都是能食用的野菜，那些杂草树藤割回去，还能喂鸡喂猪呢！ 反正只要勤快，只要来山上，就能有收获。 马小刚就是每天带着这些孩子们在这山里给周家捡柴火，未免影响其他人，就由他出面带着孩子们稍微往里面走了些，那里枯枝更多。 路上他们也没耽搁，马小刚之前最担心的就是第一次跟着进山的周舟出什么状况，因为看着太小了，马小刚想的就是带她进山来玩玩而已，村里其他家里的大孩子也经常带着家里小的来山里溜达，只要不乱跑，一般也不会出什么事，大家都是这么长大的。 但出乎他预料的，周舟一路默默跟着，就算看着路边的东西眼睛发亮，也没有擅自跑开，只默默跟在他身后，那乖巧的样子，让马小刚忍不住嘴角上扬。 “好了，今天就在这边吧，你们都不要走远了，我看这边枯枝挺多的，你们看着收拾。我去旁边看看。”说到这里，马小刚看着周舟，“周舟你呢？” “我也就在旁边，小刚哥哥不用担心，我不会乱走的，你忙你的。” 周舟看着马小刚是拿着斧子上山的，看那架势是要砍柴，这跟他们这些小朋友在地上捡枯枝不是一个概念。 马小刚点点头：“那你注意安全，就在这里玩，有什么就喊我，我能听到，但是自己别乱跑知道吗？” “我不会的！” 周舟一脸乖巧，看着就是最听话的模样，马小刚对周舟的初步印象下来，感觉可以对周舟很放心。 周舟就觉得自己本来也是个听话并且惜命的人，在这大山里，虽然还是比较边缘的地方，说不准哪儿就有危险，自然是要乖乖待在安全的地步，挑战什么的，等她再长大点再说吧！ 就这周边，就已经很丰富了。 大家都已经熟门熟路散开去旁边捡枯枝了，周舟就掰了一根树枝，在枯枝败叶中戳来戳去。 看着就跟没什么经验，自己在那里玩一样。 偶尔翻开一些枯枝，挖两根绿色的小嫩芽，偶尔掀开一些落叶，还能捡两个菌子。 有小孩看到周舟在捡菌子，还好心提醒：“这东西很多不能吃，你别捡了。” 在没有经验辨别这些菌子和蘑菇能不能吃之前，这些小孩就算看到了，也只会捡自己认识的几种。 周舟自然是知道的，就笑着对他说：“这个叫牛肝菌，是可以吃的，这里还有不少，你也捡一点？” 这半截山坡朝阳，能找到牛肝菌也不奇怪，这菌子个头大，只一两朵就能把周舟那小背篓压下一多半，她也采不了多少。 “这个能吃？” 周舟点头：“能吃的，而且很好吃，吃着还有肉味呢！” 某小孩：！！！ 周舟采了一朵，可这附近还长了三四朵，那小孩跟周舟说了谢谢，也不客气，全都捡到了自己的背篓里。 看着对方能把她都放下的背篓，再看看自己放了几朵菌子就快满了的小背篓，就觉得大家应该都会认为她是来山里玩的吧，完全不能干活的样子。 然后周舟一转身，就在另外一个树桩下面找到一丛橘红色的菌子，正要伸手去采，那捡了牛肝菌的小孩就立刻阻止她：“别碰那个！” 周舟：？？？ “家里大人说了，山里菌子很多有毒，让我们轻易不要采，一般越鲜艳越好看的，就越是有毒。这个长得这么鲜艳，肯定是有毒的。如果你想要采菌子，等下山后，我背篓里的都可以给你。” 这小孩应该是觉得周舟那小背篓装不下了，才会想着让他去采。 周舟偏头笑着：“这个也是能吃的，它颜色确实很好看，不过它没毒，至少煮熟了吃，肯定是没毒的，这个叫鸡蛋黄蘑，大部分都是橙黄色或者这种橘红色，你看它边缘十分光滑，看着像不像是鸡蛋黄？” 小孩咽了咽口水，点头道：“像的。” 别说，被周舟这么一形容，他还真觉得像是鸡蛋黄。 “跟鸡蛋黄一样好吃吗？”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除了肉就是鸡蛋黄了。 “应该是一样好吃的。” 或者说更好吃，但是每个人的体验不一样，在周舟看来，这东西味道不错，怎么也能给人家添一道菜。 “这里有不少，你可以都采了。” 小孩震惊了，“你不要？” “我不要。”周舟让他看自己的背篓，“我有这只牛肝菌就够了。” 小孩：！！！ 就那么一两朵牛肝菌，能吃饱？他是不相信的。 但周舟打定主意不要，先不说她那小背篓能不能装下，她这次上山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采这些，除了探路看看情况随手采点常见的草药之外，最主要的用自己的天赋，给这些帮了自己大忙的小朋友们找些好东西。 就比如这些蘑菇菌子甚至野菜，她家桌上可能不缺这点，但是这些孩子带回去，怎么也能给家里多添一道菜。 腐叶下营养充分，只要会找，总能找到不少东西。 马小刚选的这一片虽然不算太远，地势也平缓，但是路不好走，落叶又深，就他们这些小孩子钻进钻出还方便些，所以大人很少来这边，倒是给他们留了不少好东西。 等马小刚砍了一棵胳膊粗细的树回来的时候，周舟已经带着这些小孩翻找了不少可以食用的菌子，甚至还发现了一棵野梨树。 刚刚混进小团体的周舟已经俨然有了领队的架势，指哪儿打哪儿，那些小孩都不带犹豫的。 犹豫什么啊犹豫，没见他们的背篓都快装满了吗！ 不过菌子占地方又不好装，看着装满了，其实也没多少东西。 倒是周舟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看着那个灵活的小子爬在野梨树上，跟猴儿似的拼命摘了梨子就往下扔，也不怕会摔坏，下面的落叶柔软得很。 下面的小孩子就一边捡一边笑，周舟找了根树桩坐着，一手野菜饼一手野梨子，吃得正是欢快呢！ 马小刚：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第85章 收买人心的时刻 第85章 “小刚哥哥你回来啦！” 周舟是第一个发现马小刚回来的人，乐呵呵地跟灰头土脸的马小刚打着招呼。 其实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离最开始跟马小刚分开的地方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不然也不会在这个视线视角发现被其他树木遮挡的野梨树。 马小刚肯定也是发现他们走远了，这才匆匆赶过来，不过他们也确实没走多远，老远都能听到这些孩子的欢笑声，马小刚才没有多着急。 就是眼前看到的场景，让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你们怎么跑这边来了？” 周舟坐在树桩上没动，但是其他的小孩子跟马小刚熟悉，见到过来，就跟献宝一样给马小刚看自己今天的收获。 柴火没捡到多少，到处各种菌子捡了一筐又一筐，这会儿还在捡野梨子，至于野菜什么的，筐子里都放不下，这会儿都堆在旁边，搓了草绳随随便便的捆着。 马小刚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天天带着这些小孩进山，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活儿，也是给家里囤过冬的柴火，偶尔也会挖些野菜，再偶尔能捡到一些菌子。 不过他也没跟这些孩子抢这些，那也从来没见过这么丰盛的收获。 看着筐子里色彩不一样的菌子，马小刚脸色也变了变，就有小孩主动交代：“是周舟带我们找到的，她好厉害，明明都是树桩后面，树叶下面，她拿着棍子这边戳戳那边戳戳，就能找到哪儿有菌子！” 周舟：…… 她也没有那么厉害。 “周舟跟我们说这些可以吃，我们才采的。” 周舟立刻附和：“确实是能吃没错，你们不放心的话，回去让家里大人看看再说啊，不确定的东西不能入口，万一不小心混进去其他的东西呢？” 他们采菌子的时候她也不是全程都盯着呢！要真是出什么事，她还真负不起这个责任。 周舟就心想，以后还是寻摸其他的山货比较好，菌子这东西出意外的可能太大，果然是她太大意了。 但这帮小孩并不打算放过周舟：“这野梨树也是周舟带我们找到的呢！” “对啊对啊这边我们之前也来过，都没见到还有野梨树呢！” “看这样子也没其他人发现，地上都掉了好多，看着好可惜啊！” 周舟：…… “你们不要胡说啊，这野梨树明明是你们自己找到的！” “但是是你带着我们走这边的呀！” “我没有！我在这里都没动的，是你们自己找菌子找得太开心，走到这边来的！” 周舟据理力争。到后面她基本就坐在这里没动，也就这些孩子发现菌子之后让她看一眼能不能吃，然后再自己采。 野梨树什么，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之前有个潘越觉得她自带幸运属性就算了，周舟可不想来了姚北村这边，还给自己加个锦鲤的标签。 唔，等等，难道她还真在天赋升级的基础上，觉醒了好运buff？ 那也不是不行，但这东西，自己知道就行了，没必要让更多人拿捏。 所以，她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好了你们，这里你们熟悉，多走几步没问题，可是周舟刚来，她年纪还小，你们可不能带着她乱跑。还有，今天的柴火你们是不打算捡了吗？看看你们，还差多少？” 小孩们：！！！ 那不是差多少的问题，而是刚刚才开始捡，就被周舟这里转移了注意力，小孩子嘛，哪还记得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这会儿被马小刚这么一提醒，也就终于想起来，他们是来捡柴火的！ 之前马小刚找到他们的时候就说了，周家刚来姚北村，还是军属，周连长是有重伤的，马上又要过冬，家里没有柴火，所以才找到他们帮忙。 当时他们心中就有一种使命感。 所以马小刚说那柴火也不是白捡，到时候周家会给他们算辛苦钱的时候，他们其实也没多当真，就在他们自己看来，捡柴火本来也不是什么多耽误的事。 也就是坚持了好些天之后，会被其他人说他们傻气，白给人家干活，就连家里人的态度，也从最开始的支持，变得不那么好说。 “都这个时间了，你们也休息会儿呀！” 周舟真诚提议。 “我带了野菜饼，也没多少，你们分着吃点呗。” 五个小孩，加上周舟自己，再加上个马小刚，总共四个野菜饼，也没点多大，周舟吃了半个，其他小孩正好一人半个，马小刚已经快成年了，吃一个也就勉强垫垫肚子。 野菜饼分下来，半个也就孩子的巴掌大，看着确实不多。 马小刚刚开始还以为不过就是野菜饼，看着孩子们期待的样子，而且周舟说完已经自说自话地给大家分上了，所以他也没有拒绝。 说了谢谢，接过野菜饼的时候，马小刚就闻到了意料之外的香气。 这好像不是普通的野菜饼？ 怎么跟他认知中的不一样。 村里吃野菜饼的人不少，大部分也就是野菜混上红薯粉或者玉米粉，或者土豆什么的，宽裕点的加点二合面粉就已经是很奢侈的，搅和出来的糊糊，在灶上烘出来的饼子，大部分都是野菜，最多也就放点盐，那味道好不到哪儿去。 可周舟拿出来这野菜饼，他闻着，好像还有肉香味！ 这就是马小刚不能理解的了。 看那些小孩们一啃一个不吱声，眼睛都亮晶晶的样子，马小刚就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还有小孩直接就说了：“周舟你家的野菜饼怎么这么好吃呀！” “昂，就是普通的野菜饼呀！” 虽说就是普通的野菜饼，但是里面的野菜是许红芹精挑细选过的，保留了最脆嫩鲜香的部分，不好全用白面，她就用的玉米粉，还裹了切碎的土豆，又用了荤油。 要不是油太显眼，许红芹还想直接给周舟用油煎一遍的。 可就算是这，在柴火上烘得酥脆的外壳，一口咬下去却又有野菜的鲜香，吃着还有玉米的味道，口齿间土豆的颗粒却又格外的软糯。 有荤油的味道，对这些孩子来说，跟吃肉也没什么差别了。 第86章 小刚哥哥 第86章 马小刚也啃了一口，就知道这饼子不一般，同样是玉米粉，却跟他知道的那种吃了剌嗓子的玉米粉完全不一样。 周舟就心想，当然是不一样的。 现在大家为了节省粮食，磨玉米粉的时候，很多是连玉米棒子也一起磨出来的，那口感当然很磨人。 这饼子里的玉米粉，是许红芹从她那超市里拿出来的，口感更甜，吃着肯定就不一样。 不过这话不能多说，她还是个孩子呢，什么都不知道！ 本来大家也习惯了中午这一顿不吃，可这半个野菜饼子下去，就好像更饿了。几个小孩跟马小刚是熟悉的，这会儿都眼巴巴看着马小刚。 “小刚哥哥，我在那边看到有兔子洞，我们去抓兔子吧？” 马小刚：？？？ 事情到底是怎么进展到这一步的呢？马小刚自己都说不清楚。 到山里抓兔子掏鸟蛋或者捡了什么好吃的，也不一定是全都带回家，毕竟两顿饭根本都不够吃，所以进了山里很多时候也会考虑自己先吃点，剩下的再带回去。 可面前五双，哦不，六双大眼睛就这么望着自己，马小刚想说不能到处跑会有危险的话，都堵在了嘴边。 “小刚哥哥，我们听话，不乱跑。” 跟着马小刚就不叫乱跑了！ “小刚哥哥，那兔子洞就在那边，我们只是看到了，大那是听你的话，都没自己去掏！” 马小刚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还有功了是吧？” “嘿嘿嘿嘿。” “小刚哥哥，我们想吃肉了！” 这一连串的小刚哥哥给马小刚都快喊晕了，更别说他自己也馋肉了。 “我先去看看，你们只能在一旁看着，知道吗？” 看着马小刚妥协了，小孩们都压低了声音一阵欢呼，周舟也是眉开眼笑。 潘越之前在小南山那边是下套子，能不能有猎物一切都是看运气，眼前这些小孩说的却是掏兔子窝，跟潘越的操作方式不一样，周舟是看得乐滋滋的。 看马小刚居然从兜里摸出火柴来，就知道他也是有备而来。 火柴虽然不贵，但也是要花钱买的，一分两分钱对村里人来说，那也是很金贵的，马小刚能摸出火柴随身携带，也是有点本事的。 周舟想起来之前见过一面的马小刚的奶奶，也就是大队长的媳妇，看着就不像是能让马小刚带着家里的火柴到处跑的那种人。 小孩们带着马小刚去了刚刚发现兔子洞的地方，马小刚自然更有经验，在四处转了几圈，就找到了另外几个洞口，马小刚给几个洞口都堵上，只留了两个。 马小刚见周舟一脸好奇的样子，还笑着解释：“寻常可以灌水，也可以熏烟，灌水的话比较麻烦，还是熏烟简单一点，就是在林子里点火，一定要注意安全。” 马小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周舟解释，还是用这种语气，可他总觉得周舟能听懂，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周舟倒是适应良好地嗯嗯点着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在山里点火什么的，周舟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干这事，毕竟她好不容易才学会了在土灶里生火，山里控制不好火势很容易惹祸，而且她生火做什么，她在厨艺上又没什么天赋。 最重要的是，她才不会单独往山里跑呢！ 绝对不会。 小孩们都屏住了呼吸，马小刚扯枯草熏兔子洞的时候，周舟还搭了把手塞了几片绿叶子进去。 马小刚想说这东西不行，但是看周舟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就心想，算了，反正多这个也不多。 没想到的是，枯草点燃塞进兔子洞之后，很快就有烟雾飘了出来，马小刚扯了片大叶子往里面扇的时候也闻到了那烟雾的味道，差点没呛出眼泪来。 这东西有这么大的威力？他以前怎么没觉得？ 另外一边同样受到冲击的野兔子瞬间从另外一个洞口冲了出来，一道灰色的影子转眼就落进了小孩们的包围圈，紧接着另外一道灰色影子越过小孩们的防线，慌不择路地冲到周舟脚下，一头撞在了她坐的那根树桩上。 “哇……” 小孩们感叹的声音。 周舟啃梨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不是，你们听我解释！ 解释是不用解释的，大家都有一种心知肚明的信念感，马小刚甚至抓住机会给小孩们开始解释什么叫做守株待兔。 周舟：这就是个意外！ 不管怎么说，今天收获不错，两只野兔子肥溜溜的，看着肉就多，当然他们人更多，一人也就吃个味儿，垫个底。 马小刚指挥着小孩们将空地清理一块出来，很快就生起了火。 要说在野外弄吃的，这些小孩一个比一个精，马小刚去找水杀兔子，小孩们就把之前挖出来的野山芋还有不知道从哪儿摸来的红薯，全都埋到了火堆下面。 “其实这些菌子，也能烤来吃的！” 小孩们：嗯？ “就烤兔子的时候，不是会有油滴下来嘛，那多浪费呀！” 小孩们：！！！ “所以要是能有木签子把菌子蘑菇串起来，放到兔子下面接住这个油，到时候油不会浪费，蘑菇也能更好吃诶！” 小孩们炸开了。 原来还能这样的！ 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听周舟这么一说，他们就已经开始想象裹了兔子油的蘑菇能有多好吃，顿时一片吸溜声，给周舟都逗乐了。 然后周舟就看着这一群很有行动力的小孩们，转眼就削好了木头签子，甚至都自发自动把蘑菇都串好了。 “周舟，我挖了野蒜，也能吃吗？” “当然可以，一会儿烤兔子的时候，塞上野蒜更好吃的！” 周舟在厨艺上虽然动手能力不行，可理论知识丰富啊！ 等马小刚收拾好兔子回来，就看到小孩们折腾出来的架势，一时间又是无语。 “小刚哥哥回来了！” “小刚哥哥我们还烤了山芋和红薯！” “小刚哥哥我挖了野蒜。” “小刚哥哥，周舟妹妹说我们可以烤兔子的时候一起烤蘑菇，可好吃了！” “小刚哥哥……” 小刚哥哥差点被吵晕了。 认识这帮孩子这么长时间，马小刚第一次觉得，原来他们也可以这么吵。 第87章 这么多也吃不完啊! 第87章 一连串的小刚哥哥给马小刚吵晕过去，他也第一次知道自己在这帮小孩心里居然还有这地位。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烤兔子还要不少时间呢！” 马小刚果然是有备而来，这出门一趟不仅带着火柴，甚至还带了一小包盐。 看这架势，这人平时没少来山里给自己加餐，这熟门熟路啥准备都有的样子，让周舟忍俊不禁。 马小刚也发现周舟盯着自己手里装着盐巴的小布包，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他确实经常来山里，身为大队长的孙子，在村里的条件算不上差，但那年月，差不差的也吃不了多好，长身体的时候，吃再多也总觉得饿，所以他也就习惯了随身带着这些东西。 跟进不进山的关系倒不大了，纯粹就是习惯。 两条兔子，八个腿儿，在场六个小孩一个少年，一人一条兔腿还多了一条。 马小刚就直接把兔腿放到了周舟面前的叶子上，“今天这兔子有一只都是撞到周舟脚下的，而且周舟最小，这条兔腿就给她了，你们没意见吧？” 小孩们连连摇头：没意见没意见。 兔腿上的肉看着最多，但实际上兔腿本身就没多大，这些小孩的胃口都不错，三两口就能啃没了。 马小刚把剩下的兔子撕开了，每人面前的叶子上都放着差不多大小的一块，到了周舟面前的时候，周舟拒绝了。 “我够吃了！” 本来就吃了野菜饼，刚刚烤兔子的时候她还顺便吃了好几串蘑菇，这两条兔腿她都不准备吃，打算带回去给爸妈吃，等下她再啃几个芋头或者红薯就完全够了。 她又不是特别馋肉。 马小刚也没劝周舟，虽然觉得周舟的胃口确实有些小。 一伙人吃饱喝足之后，都无比感叹。 “天啊，我居然能有一天吃了这么多肉！” “呜呜呜我都忘记带点回去了。” “带什么带呀，就这么点肉，我们几口就吃完了，带回去都不够大家塞牙缝的。” “对呀，吃就吃了，你们回去可别随便乱说啊！” 这种事，大家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没必要到处嘚瑟。 马小刚收拾好眼前的残局，灭了火甚至还用泥土填掉了那些灰烬。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们收拾一下，今天的柴火还没拾够吧！” 随着入冬，天黑得越来越早，这会儿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 天色晚了留在山上是很危险的事，马小刚自觉责任重大。 “再半个小时，我们必须下山，知道了吗？” 至于能捡到多少柴，那都不重要了。 半个小时后，小孩们跟着马小刚匆匆下山，虽然今天拾来的柴火不算多，但他们饱餐一顿，其他的收获也很丰富，所以小脸都红扑扑的，看着就特别开心。 周舟家就在山脚下，所以她是最先到家的。 小孩们就跟商量好了一样，不仅把拾来的柴全放到周舟家院子里，更是将今天收获的菌子蘑菇还有野梨子以及其他的野山芋什么的，也放下了一半。 就连野蒜都没放过，然后撒腿就跑。 那一眨眼转个弯儿，就看不到人影了。 周舟一声“诶”还没喊出来呢！ 马小刚：噗嗤。 许红芹出来的时候，这院子里已经尘埃落定了，看着堆在院子里乱七八糟的那一堆，也很惊讶：“这是怎么了？” 本来是想问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的，看着天色都暗了，结果看到眼前的场景，许红芹的关注重点瞬间被转移了。 马小刚笑着解释：“那些孩子今天收获不少，但是周舟筐子太小装不下，所以他们就帮忙背下来了。” 马小刚也只说是那些孩子帮忙背下来的，并不认为是从他们的收获里分出来的。 “不是呀，明明是他们自己找来的东西，干嘛都给我放这里呀！” 就算要放，放一份就行了，可这一堆分明是他们将一半的收获都留下了。 明明她是想让他们多一点收获，结果倒显得她有些不劳而获了。 “这么多也吃不完啊！”周舟哀嚎。 “怎么会吃不完！”马小刚跟许红芹打过招呼，“这些菌子晒干了，冬天也能加一道菜呢！” 芋头和野菜也能放，怎么都能吃的完的。天气凉了，梨子放在雪地里，那就是最美味的冻梨呀！ 马小刚解释了两句之后，也转身走了，只剩下周舟和许红芹面面相觑。 “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的娘诶，我都快怀疑我现在是不是锦鲤附体了。我觉得那不过是我的技能特长，能在复杂的环境里找到这些植物的存在，可我也没想到那兔子还能自己撞到我脚下，当场表演什么叫做守株待兔啊！” 许红芹：噗嗤。 她也没想到，周舟还能有这样的机遇。 “算了，东西都已经放这里了，再给他们送过去也不现实，以后有机会给他们做点其他的好吃的就行了。” “嗯嗯，今天的野菜饼他们就很喜欢。” 野菜饼这东西，就算拿出去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许红芹用料不一样，就显得特别好吃。 这里这么多的菌菇，一顿吃不完，做成菌菇干，也是一道极其美味的下饭菜诶！ “今天收获不错？” “确实不错，你看这些也就知道了。”周舟去山里转了半圈，还是有收获的，“这山这么大，村里上山的人再多，经常去的也就那一片，马小刚带这些小孩去的都是些大人不好去的边边角角，收获确实不错，但是天气冷了，山上的雪虽然还没积起来，但路已经不好走了。 而且那雪厚起来，已经不仅是影响走路，山里的东西都埋在雪下，就更难找了。 当然，周舟觉得即便埋在下面，应该也躲不过她如今点亮的天赋，但是不管是她的金手指还是她娘的金手指，都没能增加她俩的武力值，就算再需要这山里的药材来治疗周平安，暂时也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险。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躺在床上的老爹才是完蛋呢！ “娘，明天我俩单独上山吗？” “嗯，明天我俩单独去。” 第88章 夏存毅又来了 第88章 但是第二天周舟还没能和许红芹上山。 现在天亮得时间很晚，白天时间短，为了安全，许红芹和周舟是打算等天彻底亮了再出门。 反正家里能做的事还很多，许红芹处理昨天带回来的菌子，周舟就继续给周平安配药。 然后日头才刚刚起来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喧哗声。 她们这位置已经够偏僻了，村里的动静只要不是特别大的，基本传不到她们这里来。 能让她们听到的喧哗声，要不是特别闹腾，要不然就说明离她们很近了。 “周舟！周舟！” 紧接着周舟就听到呼唤她的声音。 许红芹看一眼周舟。怎么着，这才刚来一两天呢，周舟在村里就发展出了这人缘？ “你家来客人了！快出来呀！” 客人？ 她家能有什么客人？ 管它呢，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来啦！” 周舟也听出来了，扯着嗓子叫唤她的应该是昨天一起去山里的小孩之一，也就是最开始跟她搭话那个，虽然不知道名字，但后面好像也是他带头把东西留了一半在她家。 周舟一开门，那小孩就冲了过来，喘着粗气说：“周舟，你家来客人了，就在村口，还开着汽车呢！” 她家的客人，还开着车？ 周舟第一个念头就是夏存毅又来了。 但是这才离开军区大院两天，夏存毅怎么又来了？ 算算日子，今天好像是周六，难道是潘越他们来了？ 村里的路也就那样，汽车勉强还能上桥过河，开到村口，再想往里面就不行了。 “是之前来过的军人叔叔吗？” 小孩猛猛点头，就因为看到是来过周家的那位军人，上次也是开的那个车，小孩这才头也不回地往周家跑，第一个跑来报信。 这架势给周舟都逗乐了：“知道了知道了，谢谢你啊！” 小孩那脸上的皮肤跟周舟一样黑，成天在外面野的孩子，肤色都好不到哪儿去，所以就算脸红了也看不出来。 “不，不用谢……车上还带了好多东西的样子……” 小孩这才反应过来，就算他来通知了周舟，就周舟这小身板，好像也帮不上忙。 这会儿周舟也已经看到了远处走来的人群，领头的应该就是夏存毅，看他和身后跟着的人大包小包的样子，确实带了不少东西。 周舟：至于吗？ 虽然看着近了，但是这一路上的小路蜿蜒，除非直接踏过村里的田地，要绕过来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小孩也看到了，摸摸只剩一层发茬的头皮，“我过去看看！” 然后一溜烟又跑了，这速度，周舟是自叹不如，差点连背影都没捕捉到。 许红芹就只听到一个尾巴：“怎么又跑了？” “说是来客人了，开这车，之前来过的，我猜是夏团长又来了，还带了不少东西。” 许红芹也不解，其实在她看来，她们母女俩带着周平安离开军区，来这两姚村定居之后，就不再是部队的责任了，也不再是夏存毅的责任。 就算周舟跟夏存毅家里的潘越他们玩得好，甚至邀请了他们来家里玩，这也跟夏存毅那边是不一样的关系。 “来就来吧！” 还带什么东西呢！ 夏存毅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又来周家，但是之前拜托后勤那边给周家准备的东西都买回来了，正好又是周末，看着潘越在家里闷闷不乐的样子，想到再后面他工作忙了就没这个时间，干脆就趁这个周末带了潘越，扛着东西来周家了。 村民依然是这么热情，看他们东西多，纷纷上来帮忙。 廖向阳和潘源的表情还好，都是礼貌地招呼着，然后认真打量的周围环境。他们也只是听王进才说了，两姚村这边的人都不错，周家在这边落户也颇受照顾，当然要亲眼见过了才算。 潘越还垮着一张小脸，没从自己被周舟“抛下”的打击中出来，虽然人跟着过来了，但他心里想的却是，这次他生气了，很生气，轻易是哄不好的！ 再也不会被周舟那个小骗子欺骗了！再也不会了！ “夏叔叔！” “潘越！” “向阳哥哥！圆圆！” 听着周舟乍然响起的呼唤，潘越的嘴角不由自主上扬了一瞬间，心里想的是，她是第二个招呼自己的，就排在夏爸爸的后面！ 然后就听到周舟喊廖向阳“哥哥”，叫的还是潘源的小名，这差别待遇实在太明显了，潘越的心情瞬间再次落到谷底。 好不了，根本好不了一点。 周舟腾腾腾跑了过来，一时间就看到大家的脸色，其中潘越那满脸写着不高兴的样子，让周舟很是不解。 正准备问点什么，结果廖向阳给她使了个眼色，还默默摇了摇头。 周舟：！！！ 她有一种感觉，潘越变成这个样子，难道还跟她有关系？ 夏存毅带来的东西不少，王进才也跟着一路，他们手里都拿着大包小包的。 周舟仔细一看，好家伙，除了她留在夏家院子里的那些碾药的工具，夏存毅还带来了她家最需要的锄头铲子那些，就连大水缸都带来了俩。 一下子就弥补了她家的空缺，在村里人的帮忙下，一一都搬进了院子里，大水缸往厨房一放，王进才更是二话不说拎着桶就去村口挑水了。 要说这个位置有什么不好，除了比较偏僻之外，就是挑水比较麻烦，村里用水基本都是到村口的河里。 就许红芹的力气，挑水的话，每次也就两个半桶，要想挑满这一大缸，起码得走十个来回。 也是个麻烦事。 夏存毅却已经有了其他的想法：“我问过了，明天就让小王带一个老把式来，看看能不能在这院子里打一口井，到时候你们吃水也方便。” 许红芹眼睛顿时亮了，“那就太好了。” 当然也要看过之后才知道，并不是什么位置都适合大水井。 听到夏存毅这话，跟着来看热闹的人也很是心动，“这位同志，要是老把式来了，能不能帮我们看看，能不能在家里也挖口井啊！” 如果家里有口井，那吃水该有多方便啊！ 第89章 要打水井了! 第89章 姚北村这边家家户户都是去村口的昌水河里挑水喝，还真没人在自己家里打水井。 前面姚南村倒是有几户人家都打了水井。 在夏存毅提出这个方案之前，难道就没人想过还有这种可能吗？ 当然那不重要。 夏存毅点头道：“当然可以。不过到时候需要的材料和人工，还需要另外算。人是从其他村请来的老把式，他出工也是要算工分的。” 顿时有人哎呀一声：“还要给钱啊？” 周舟顿时乐了：不然呢？ 总不能人家大老远跑过来做好事，就是给大家免费打几口井吧？ 这不仅是技术活，也是力气活，打井还需要不少的工具和材料，要保证安全和质量，还不是一点钱能解决的。 夏存毅能做出这决定，就做好了到时候自己给这份钱的打算。 许红芹却想着，这口井虽然在她计划外，却也是家里需要的，这钱怎么也不该让夏存毅出。 而村里其他人却还在打听其他的，“军人同志啊，这打一口井需要多少钱啊？” 夏存毅没想到对方问的这么直接，目光都虚了一瞬间，他本来没打算要告诉许红芹她们打一口井还要这么多钱的。 立刻就有其他人回了：“我可是听说过，一口井算上材料人工，少说也要一两百呢！” 一两百！ 周围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现在谁家里这么多钱，打一口井就要一两百？肯定是舍不得的。 还是这新来的周家舍得，这一口井说打就打了。 闻讯而来的大队长听到这些也没说什么，其实最开始他也想过给村里打一口井什么的，毕竟从村里到村口，再到河边，也有一段不近的距离，大家都是每天步行过去挑水。 如果能有一口井，也算是方便了村里人。 不过那时候也就商量了一下，这钱从村里出就算了，这井打在哪里都不好说，距离村里的大家肯定也有远近，到时候必然有人方便了，也必然有人没什么变化。 所以大队长也就懒得管了，反正大家都挑水。 周家这边离得远，自己打口井，也是人家自家的事。但是看周围人的眼神变化，大队长总觉得到时候周家这水井打好了，村里这些离得稍微近些的，说不准就天天蹭着跑周家来打水了。 周舟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看大队长沉思的样子，周舟就蹭到了大队长身边：“大队长爷爷，村里就没有打口井吗？” 大队长听到周舟的话，还没回过神。 “那不是打哪儿都觉得不合适，所以干脆就没打了，反正昌水河就在那边……” “可是，水井打在哪儿，不是老把式看过才知道吗？” 周舟是真不明白大队长在愁什么，她大概猜到大队长是担心这井打哪儿都不合适，到时候在村里闹出矛盾来，可是这井打在哪儿，还得要老把式看过，主要还是看地下水是什么走向，不是什么位置都能打的。 周舟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大队长就觉得自己这些年是不是走进什么误区了，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想了那么多的。 大队长低头看着周舟那笑出一口白牙的样子，心想，果然还是孩子的心思最纯澈，就没想过太复杂。 这会儿大队长也想明白了，心里也有了决定，打算一会儿就给村里的干部都找上，开个会。 也不知道这位夏团长要在这里留多久，大队长还想着找个机会跟夏团长聊聊，问问他的意见。 疏通完大队长，周舟就顺着边往院子里溜，然后一扭头，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潘越，犹豫了一瞬间，还是转身去找了正在院子里帮忙的廖向阳。 “向阳哥哥，潘越怎么回事啊？看着很不开心的样子。” 廖向阳看着根本没有察觉到事情严重性的周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潘越生气有什么用，周舟根本不知道。 更何况早就知道周舟他们家要离开，走之前其实已经说过再见了，第二天一早就走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也是潘越自作主张要跑过去送行，被周舟的突然离开打了个措手不及。 廖向阳只能斟酌着说：“就是前几天你早上就走了，潘越本来想来给你送行的，结果扑了个空，可委屈了。” 周舟：？？ 还有这一出呢？ “我是真没想到，他早上跑过来了？” 廖向阳点头，“嗯，还拉着我们一起。结果我们跑过去，你已经和许婶子走了。” 那一走，对潘越来说，就不知道下一面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当时的冲击应该还挺大的。 周舟有些茫然，这样啊—— “他还在生气？” 那表情，看着气得不轻的样子。 廖向阳点头，“来之前还在生气呢，我都以为他不会来了。结果……” 结果大家都上车之后，他呲溜一下就蹿上了车，也不说话。 周舟就笑了，转身就去找潘越。 “潘越！” 那爽朗的声音，好像没有半点阴霾，给还在生闷气的潘越给气的，转身就走，结果胳膊已经被周舟拽住了。 “你看，我就说这边其实一点也不远，你想来就来了。” 潘越：哼！ “这下你也认识路了，以后就可以自己过来了！”周舟也不管潘越是什么反应，只高兴地说着自己这边，“咱家这个大院子你看到了吗？是不是比你家的院子还大？我还想着到时候要在这院子里搭架子，才能好好晒我那些草药呢！” 潘越再早熟，也不过是个还不到九岁的小孩子，就算想要狠狠表达自己的不爽，可被周舟胡乱一通输出，他逐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我还想要几个圆簸箕，还没找到地方挑呢！” 北方几乎没有竹子，大部分编织品不是芦苇就是藤条，或者就是柳条或者荆条，反正能选择的东西很多。 “你家里那些草药你都帮我盯着没有呀！我这些天不在，就全靠你了！” 潘越还是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这两天生气归生气，周舟留下的那些草药他可是照顾得好好的。 “等我家这边差不多收拾好了，我再去搬草药呀！这几天就拜托你了！” 潘越这才吭哧吭哧说：“几天？” 第90章 组队上山 第90章 “几天？” 周舟：“啊？” “你说几天，才回来收拾你那些草药？” “暂时还不知道呢！你看家里什么都没有，还要慢慢收拾呢！明天还有夏叔叔请来的老把式要给家里打水井，我也走不开呀！” 潘越：“哼！人家打水井，又用不上你，你有什么走不开的？” “那什么，你是想我现在就去把草药弄走呀？”周舟的表情顿时变得可怜巴巴的，“是我麻烦你了吗？你不想帮我照顾那些草药了？” “我才没有这么说！” “但是你这么想了……” “我没有！”潘越顿时炸毛。 “你还吼我……” 潘越：“……”这怎么就变成有理也说不清了呢？ 周舟也怕把潘越真惹毛了，只低声说：“那你好好说话嘛！” “我什么时候没有好好说话了！” “那你不高兴了也不告诉我，只瘪着脸跟我生气。” “我没有不高兴。” “脸上都写着呢！” “那还不是你一早就跑了！” “那你也没说要来送给我啊！你要是头天晚上跟我说了，我还能不等你！” 潘越：等等，哪儿不对劲，怎么说到后面成了是他的错了？ 潘越这边面前算是哄好了，家里的事情暂时还不用他们这些小孩子来忙，周舟干脆就邀请潘越廖向阳他们陪自己上山。 跟潘越他们更熟悉一些，家里有好吃的反而不用那么偷偷摸摸，看周舟的架势完全就是要去山里吃顿好的，潘越他们也来了兴趣。 看周舟熟门熟路带着他们往后山走的样子，潘越就又哼哼起来。 “你这很熟悉啊！就已经来过了？” “来过啦！昨天跟着村里人上来看了一眼，本来打算今天跟我娘一起来山里看看能不能找到能用的药材，结果还没出门呢，你们就过来了。” 这进山的计划也就搁浅了。 “你又想找什么？” “我也不知道，看到什么算什么，找到什么就挖什么。” “那行吧！一会儿你跟在我后面，可别乱跑呀！廖向阳，你压后。” 廖向阳不仅要压后，更要盯着此刻很是兴奋的潘源。平时潘越和廖向阳进山的时候，很少会带着潘源一起，这小胖子看着虚胖，其实身体素质一般，走不了多一会儿就瘫了，而且年纪小，潘越也不爱带他玩。 今天难得出来，兄弟俩也不能真就把潘源给留在院子里，不然他肯定哭给他们看，还会去找夏爸爸告状，只能把这兴奋得跟小蹦豆一样的潘源一起带上，反正吃苦的事要他自己经历过了，这小胖子才知道痛。 虽说周舟带他们走的是平缓的那边，这边走的人多，踩出了不少路来，可怎么也比走平路累很多，要想要收获，还得走一些平常人少来的地方，他们几个都是小孩子，身形更方便，就少不得要钻一些满是灌木和小树枝交错的角落。 潘越是走惯了的，手里拎着不知道从哪儿摸来的砍刀走在前面，挡路的枝丫都被他直接砍掉，可即便这样，这路也很不好走。 没多一会儿，潘源就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顺势往后一倒，就倒在了廖向阳的腿上。 廖向阳：……这倒是算得挺好的。 潘源的动静不小，周舟也听到了，扭头一看，潘源已经化作一团倒在了地上。 “圆圆你这就走不动了？我们还没到地方呢！” 潘越也停下来，扭头看着自家的小胖子，那惨不忍睹的样子简直不忍直视。 “圆圆你不行呀，你看着比我壮那么多，怎么都比不上我呢！” 周舟觉得自己这小身板看着小小一只，好像也确实因为之前在老周家的时候天天干活，至少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就是亏空太过，就像绷紧的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断掉了。 但如今这状态看起来，只要她不崩掉，她这身体素质表面上看起来比潘源还好上许多。 潘源也很委屈，他就是没力气了嘛！ 潘越倒是冷笑一声：“这次回去还是要好好锻炼才行，不然就小胖子这身体，到时候逃命都跑不过。” 潘源委屈巴巴地说：“我也不需要逃命啊！” “那行吧，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先去前面玩，反正你也跟不上不是嘛！” 潘源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周舟就觉得自己这时候笑出来好像不太礼貌，连忙扭头看着一边，不让笑意爆发出来。 潘源见周舟也不理自己，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廖向阳也是被哭得头疼，想说两句潘越的，结果对上潘越那十分认真的眼神，廖向阳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潘源，起来。” “我不！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 “你自己不起来的是吧？”潘越牵着周舟转身就走，“周舟我们走。” 至于廖向阳会做什么选择，潘越也不管了。 廖向阳确实很为难，抬眼就看到周舟扭头给他做鬼脸，那口型就在说：快走。 廖向阳咬咬牙，越过潘源就跟着离开了。 潘源：！！！ 那呜哇哇的哭声潘越他们走出老远都还能听到。 廖向阳忍不住担心，觉得这距离潘源也听不到他们说话了，这才开口：“把他扔在那里真的没问题？” 潘越翻了个白眼，“谁把他扔在那里了，是他自己选择留在那里的。” “他还小呢！” “还小吗？周舟跟他差不多大。” 虽然潘源理论上比周舟还小上一岁，可身形上却比周舟结实多了。 周舟连连摆手，这时候可千万不能拿潘源来跟她比，她虽然是小孩子的壳子，可内里还是强大的成年人，这么比对潘源太不公平了。 “放心吧，我们离得不远，这附近还在外围，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潘越也说：“而且你看着吧，他机灵着呢！”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潘源是个什么性子，潘越自然比谁都清楚。 也就是廖向阳看他年幼纵着他，这才让潘源蹬鼻子上脸认为廖向阳是个好欺负的，在潘越面前，潘源才没机会这么使小性子，因为潘越根本不会理他。 话音还未落，就听不到不远处的小胖子爆发出来一声尖叫：“啊啊啊，哥！大哥！周舟，你们等等我啊！我害怕！” 潘越顿时乐了，给廖向阳一个眼神：你看。 第91章 大灵芝! 第91章 小胖子潘源哭着从后面追了上来，大概因为跑得太快，那白嫩的小脸蛋上还被树枝抽了一条红印子，也不知道从哪儿蹭的泥巴，再加上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看着惨不忍睹。 周舟默默退后一步，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个脏小孩。 身为亲哥的潘越更是嚯的一声蹦开老远，“小胖子你去哪儿滚了一圈！” 刚刚看着还不是这个样子，怎么才分开一会儿就脏成这样了！ 也只有廖向阳任劳任怨地从小胖子的衣服兜里摸出一张帕子，给小胖子胡乱擦干净了脸，至于那条红痕，嗯，看着还挺好看的。 廖向阳也撇开了头。 周舟看到了，他也在憋笑呢！ 潘源倒是没发现，只抱着廖向阳的大腿嗷嗷哭：“大哥，还是你最好了。” 潘越呲呲牙，“好了，耽误不少时间了，赶紧走吧！” 潘源扭头瞪一眼潘越，就他这亲哥，最坏！ 然后哀怨地看着周舟，就连周舟都不帮他，那一瞬间潘源是真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这会儿的周舟甚至坏心眼的想，锻炼潘源的任务完全可以交给廖向阳，毕竟廖向阳每天都坚持早起出操，他现在的梦想还是将来要当兵，要做一个像他父亲，像夏爸爸那样优秀的军人。 到时候就可以让潘源见识到人心险恶！ 周舟眼神亮晶晶的，“走吧，就在前面了！” 转过眼前这一片林子，就是一片小山坳，这里不在大家经常走的路线上，更是在视线的死角，要不是专门找过来，几乎很难发现这边的存在。 周舟是昨天在另外一边站得高望得远的时候，就觉得这边的地势有些不一样，今天来一看，果然别有洞天。 这山坳里相比其他地方地势稍低，被周围山岩和植被挡住了视线，更是挡住了冷空气，周围的温度比外面还高了些，显得有些温暖，郁郁葱葱地长满了青绿的植物，还有粉嫩娇艳的花朵，大部分都是可食用的，这些野菜多少也都有些药用价值。 潘越呜呼一声就扑了过去，对这些野菜下手，廖向阳和潘越也不甘落后。 周舟则是拎着自己的小铲子开始寻找更隐秘的目标。 这小山坳里也不知道多久都没人来了，漫山遍野都是攀绕的植物和藤蔓，还有枯枝和落叶，几乎见不到泥土的痕迹。 周舟的鼻尖却弥漫着泥土的气息，还有各种纷杂的植物清香，栖栖分辨，然后一路寻找，就看到了嵌在悬崖上的一朵巨大的深青色伞盖。 因为颜色深暗，几乎跟旁边布满暗色苔藓的岩石融为一体，要不是有气味的体型，周舟都很难一眼发现它的存在。 灵芝，青灰色的伞盖感觉能把自己整个包裹起来。 这东西，就算旁边几兄弟一起来帮忙，恐怕也没办法。 自家老周还在床上躺着呢，也没个壮劳力，要想起出来，只能找人帮忙。 而且这么大的家伙，就算她弄下来，也不敢拿出去卖，太显眼了，肯定惹来祸事。 还不如—— “周舟你站在发什么呆呢？” 潘越狠狠薅了一圈野菜之后，就看到站在不远处发呆的周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除了一片岩石山壁，也没发现什么特殊。 想到周舟的特殊天赋，潘越也是心头一动，压低声音说：“你又找到什么了？” 这架势，就跟上次挖到人参一样一样的。 周舟扭头看着潘越，瞬间就有了个主意，“潘越。” “在呢？” “现在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你说。” “你认得回去的路吧？” 潘越立刻点头。虽然是第一次来，周舟也是凭着想象随意指路往前走，但是这一路都是由他开路，而且他也做了记号，要找到回去的路，并不难。 “如果我需要你偷偷把夏叔叔带来这里，你能做到吗？” “偷偷？”潘越有一瞬间的疑惑，“只带我夏爸爸来？” 周舟点头。 “还要带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周舟沉默了。她刚刚初步估计，这灵芝应该是生长在石头之上，要想把这灵芝完整的取下来，就要先挖出那块石头。但是她肉眼估计了一下，这灵芝伞盖的直径可能得有个一米，那根系就更不好说了。 她是没办法的，所以这个麻烦就交给夏存毅吧！ 被潘越偷偷带出来的夏存毅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看潘越贼兮兮的样子，夏存毅心里就憋着一股气，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怎么长成这样的。 等绕过一片林子，走进小山坳，看到另外三个小孩都撅着屁股在地里挖野菜挖得正开心，夏存毅那提到喉咙口的心总算往下放了放。 “周舟！我夏爸爸来啦！你快跟他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存毅这才发现，被周舟使唤地团团转的潘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纯粹是周舟需要，他就照做了。 分明来之前，这小子还瘪着脸很生气的样子，难道是他误会了？ “夏叔叔！” 看到夏存毅，周舟也很开心，领着夏存毅就去了她发现好东西的山壁前。 “夏叔叔你看。” 夏存毅看了，一时间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但是既然周舟大费周章让他来，肯定是有什么发现。 这大概就是自家阳台上那根张牙舞爪的大人参给夏存毅的底气，所以在周舟让他看的时候，他很努力很仔细地看了。 同样好奇的潘越也在看，廖向阳和潘源虽然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也顺着周舟指的方向在辨别。 潘源不是很明白：“周舟你让我们看什么呀！” 周舟没说话。潘源他们能不能看到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夏存毅能不能看到。 这会儿潘越却是疑惑地说：“那里有一团，长得好像不太一样？” 夏存毅也看到了，瞳孔一阵紧缩，却又不敢肯定自己的发现。 “周舟……你……” “夏叔叔你看到啦？” 他是看到了，但是他不敢相信：“那是……” “是的哦！夏叔叔，就是你想的那个。” 夏存毅：他想什么了，她就这么肯定。 “真的是灵芝？” “是的哦，夏叔叔你没看错，真的是，如假包换的灵芝呢！” 第92章 夏爸爸，我不回去 第92章 还真是灵芝？ 夏存毅自认为清醒又强大的脑子这会儿也有些懵，怎么就灵芝了？ 在这里当兵这么多年，每年都要带兵进山好多次，夏存毅也是见过这些野生的东西的，不管是人参还是灵芝，他也见过，但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家伙。 家里那根人参都快成精了，眼前这块灵芝也差不多了？ 夏存毅低头看着周舟，小姑娘依然笑得一派天真烂漫。 “夏叔叔，这个大家伙，我可弄不下来，就只能麻烦夏叔叔了。” “麻烦我？” 夏存毅走近了看，确实比较麻烦，这片山壁虽然不算高，但格外陡峭，基本是直上直下，这灵芝又长在半山腰上，不用点手段还真不好弄下来。 “它应该是跟石头长在一起的，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连石头一起取下来。” 夏存毅皱眉，要连石头一起取下来的话，确实比较麻烦。 “所以就麻烦夏叔叔啦！”周舟眼珠子一转，笑道：“如果夏叔叔觉得不好弄，也可以找人来帮忙呀！” 夏存毅盯着周舟，语气十分严肃：“周舟，你找到这东西的事，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明白吗？” “为什么不行？” 夏存毅要怎么跟一个小孩子解释，这东西看着就无比珍贵，就跟家里那根大人参一样，让人见到，难免会生出不一样的心思来。 只周舟这样一个小孩子，家里只有许红芹一个成年人，周平安还躺在床上，要怎么才能保住这样的宝贝？ 想到如今外面的乱象，夏存毅就更是担心。 “如果让其他人知道，就会有坏人跑来抢，抢走你的东西，还有可能伤到你，伤到你的父母……” 夏存毅想让周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又不想吓到她，斟酌着说话的时候，那表情很是纠结。 周舟本来想笑的，但是看着夏存毅认真的模样，她又笑出来，只乖巧地点头：“知道啦，我不会跟人说的，只告诉了夏叔叔你。” 就像放在夏家院子里那些草药一样，就只有夏家人知道，就连最小的潘源也知道，家里的事不能随便说给别人听。 “夏叔叔，这个东西太大了，我家也藏不了，拿回去肯定大家都知道了，所以我家就不要了，夏叔叔你让人把它带走呀！” 周舟这话，给了夏存毅灵感，觉得这事情不好暗地里进行的话，那就干脆弄大点。 不过到时候这大灵芝确实就不好留在周家，却也可以给周家找点靠山。 夏存毅蹲下来，与周舟平视：“那夏叔叔让人来帮忙处理这灵芝，可是这灵芝最后没办法留给你，也可以吗？” 周舟笑着偏偏头：“我没想过要留着呀！这么大的灵芝，我家也吃不了……” 周舟伸出手指，比划了小小一点，“但是到时候能不能请夏叔叔给我留一点点，就一点点就行。如果不能破坏这灵芝的整体，能给我分点灵芝的孢子也行的！” 能有点灵芝的孢子，她以后制药也能多点材料。 夏存毅也相信，这东西要是交给上面，当做国宝供起来都有可能，所以周舟说不能破坏整体也是极有可能的。 如果周舟只是要点孢子，夏存毅自己就能做这个主。 “那夏叔叔你们一定要小心啊，在采摘的时候做好防备，那些孢子可都是好东西呢！” “夏叔叔知道了，你放心，夏叔叔一定会处理好的！” 夏存毅揉了揉周舟的脑袋，心想，这灵芝是交出去了，总不能让周舟太吃亏才是。就怕上面来了人，仗着周舟是个小孩，就欺负孩子。 他也得回去跟上面好好商量商量，周平安虽然已经伤退了，可怎么也是他们军区走出去的人，他和他的家人，他们总是要护着的。 周舟还不知道夏存毅已经想了这么多，这会儿要挖灵芝也不现实，不过夏存毅来了，就是个劳力，最后帮着周舟他们扛了不少东西回去。 正好赶上晚饭。 许红芹还不知道周舟出去这一会儿又整了一件大事，收拾好家里送走其他人，就在王进才的协助下，又弄了一桌好菜。 至于潘越是什么时候把夏存毅叫走的，她还真没注意。 夏存毅心里放着事，其实根本没打算留着吃这顿饭，这会儿更是着急着走。 许红芹却说：“夏团长，这饭都做好了，你们不吃，才是浪费呀！我们一家三口也吃不了这么多，放坏了多可惜。” 夏存毅很想说这天气一般放不坏，他揉揉周舟的脑袋，“许同志，周舟在山里发现了点东西，我得先回去跟上面报告一下。” 许红芹一愣，看着周舟轻松的表情，心想，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但看夏存毅这严阵以待的样子，又不是很确定了。 夏存毅话都说到这份上，许红芹也不好再挽留。 “那也行，我把吃的给你们都装一份，你们可不能再推辞。” 王进才是很想推辞的，但是想着锅里香味浓郁的酱大骨，还有焖了一下午的土豆炖大鹅，锅边是他亲手烀上去的玉米馍，就连最普通的酸辣土豆丝那香气，都勾着自己的眼神转都转不开，这推辞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 甚至，王进才还主动去帮许红芹拿了饭盒。 就之前带走的饭盒，今天刚送回来，看样子又要带走了。 夏存毅看着王进才那样子，心想，人类的底线都是这么一点点没了的。 夏存毅扭头看着潘越，正在院子里收拾野菜的潘越立刻举手表态：“夏爸爸，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里玩！说好了要在这里过周末的！” 夏存毅：这臭小子。 就连廖向阳和潘源也连连点头，很明显是想留下来的。 夏存毅就想，这三个半大的小子，吃起饭来那胃就跟无底洞一样，夏存毅真不好意思把三个孩子都留在别人家里吃饭。 许红芹却笑道：“那就都留下，家里都住得下。夏团长你放心，明天我送他们回去。” 最开始建这房子的时候，就考虑到家里要留人的事，所以房间，炕床更是宽敞。 夏存毅：我担心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事儿。 第93章 你说多大的灵芝? 第93章 夏存毅走的时候，又带走了三个满腾腾的饭盒，自家三个小子却都留了下来，忙不迭地挥着手，恨不得夏存毅再走快一点。 夏存毅却是哭笑不得：“那就麻烦许同志照顾这几个小子了。” “哪里麻烦了，他们来家里的时候，都经常帮忙干活的。” 许红芹说的是之前在李嫂子家里借住的时候，她也知道，潘越可是帮了周舟不少忙。 夏存毅张嘴想说口粮的事，却被许红芹先一步堵住了。 “夏团长这会儿要是再跟我提吃饭还有口粮的事，那我就要跟夏团长好好算算这段时间夏团长帮了我们多少，又往里面贴了多少钱了。” 要算是吧？那她就好好跟他算算。 夏存毅转身就走。 另外一边，潘越已经很主动的带着廖向阳和潘源去左边那间空屋子去收拾房间了，原本这边还只是许红芹暂时在堆放东西，炕头上也全是袋子，这会儿要全部挪下来，还要重新铺上床被。 “许婶婶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您今天辛苦了，先休息会儿，休息会儿！” 周舟也在旁边帮腔：“娘，这些小事他们自己就可以了。你过来过来，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许红芹瞪一眼周舟，哪有让客人自己收拾床铺的。 可周舟真没把潘越他们当外人，她的笑眯眯他们都知道不少了。 把许红芹拉回房间，周舟大概说了一下自己在山里的发现，和夏存毅的打算。 许红芹神情懵懵的：“你又找到东西了？” 周平安也听得云里雾里，“大灵芝？你说多大的灵芝？” 之前他们也听说过周舟挖出来大人参，但是人参一直放在周家，他们也没亲眼看过，到底有多大单凭想象也没有多深的印象。 但是这会儿周舟说她又在山里发现了好东西，还是超大一朵灵芝？ 周平安和许红芹都觉得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目测估计大概有一米出头，生长在岩壁里，有一定的距离，我也不好估计，但大概应该是抱石灵芝，价值很高。” 周平安和许红芹倒吸一口凉气。 这东西他们虽然都没亲眼见过，但是上辈子生活在资讯发达的社会，自然也是看到过不少相关的新闻。 这样的东西价值根本不好估算，收藏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它本身的药用价值。 “因为东西太大，没办法掩人耳目，弄回来也不安全，所以我直接告诉夏团长了，这事让他处理，其实也就是变着方的上交。” 周平安和许红芹连连点头：“是该这样。这东西落在我们手里，就跟烫手山芋一样，反而容易惹事。” 人参不一样，关键时刻是可以保命的东西，所以周舟没想着要上交。老周后期的药方里面也用得上，那东西看着张牙舞爪，对于跟磨盘一样的灵芝来说，人参已经算是很好收拾得了。 其实如果找到许红芹过去，也不是不能想办法把灵芝收到她的超市空间里，可挖那灵芝动静不小，还要费不少时间，周舟不想费这个神。 到时候交上去了，夏存毅也许诺会分她一点点，不管是灵芝本身还是孢子，她都用得上。 这一刻周舟也想着，有这东西交上去，自家在上面也挂上了号，也算是为自家挣来多一点点的保障？ 到时候奖励什么的不重要，这挂在明面上的表彰，才是最重要的。 周平安伸出手，周舟很主动把自己脑袋送过去，周平安揉揉闺女毛茸茸的脑袋，很是安心。 “这事你做决定就好，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我才不辛苦呢，我天天好吃好喝的，娘才辛苦了！” 许红芹还在考虑另外一个问题，“老周啊，你说咱这闺女，是不是真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就是这运气？” “娘，这可不兴说的！”周舟连忙捂住许红芹的嘴，“许红芹女士，这事我们就当做寻常，那它就是寻常了，不重要的！” 周舟还有预感，这样的事情以后必然会经常发生，只要放平了心态，当做它是寻常，那就没什么特殊了。 第二天一早，王进才又来了，这次他骑着个自行车，后面载了个老爷子，一路冲进了村子里，直接往村尾骑。 来过几次，他也是熟门熟路，村里人看着他也是眼熟。 别看王进才年纪小，这可是团长身边的勤务员，也是顶有出息的年轻人了。 “小王来啦！” “这是给挖井的老把式请来了？” “请来了好，请来了好！” “走走走，我们也去看看这老把式要怎么挖井。” “……” 反正这些天不忙，地里每天就是那些活，难得休息几天，村里有热闹，当然是都不想错过。 挖井又哪是那么好挖的，老把式先在周家的院子里还有房前屋后都转了一圈，然后又去村里走了一圈。 最开始身后还跟了不少人，可看着这老爷子背着手也不说话，就在村里溜达，这边看看，那边望望，人家跟他说话他也不理，就连大队长和老支书都来了，他也没什么反应。 不过看大队长和老支书这架势，难道村里要打水井了？ 大家先只是有些猜测，后来跟着也实在无聊，就算地里没什么活儿，家里要干的活儿还不少呢！ 等走到后面，老爷子身后也就只跟着王进才和村里的干部们，以及一群看热闹的小孩。 周舟也跟着看了一会儿，就回家继续收拾自己的宝贝草药去了。 潘越也觉得没意思，就跟着周舟跑了。 廖向阳似乎也察觉到了潘源在体质上的差距，更大程度似乎是潘源的心态在作祟。所以这会儿看着潘源有兴趣，廖向阳也就牵着潘源跟着村里的孩子一起，走了一圈又一圈。 潘源想耍赖想哭，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是真没好意思哭出来。 只能咬着牙跟着走，这次应该是真累坏了，头上都是一圈一圈的汗。 用潘源的话来说，这都是虚胖，没有一点诚实的肉。 小胖子身体素质太差了，长大了抢饭都抢不上。 第94章 周家这运道，不错啊! 第94章 老爷子在村里走了两圈半，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村里能打水井的地方有两个，一个在村头的位置，离昌水河近，但是也就意味着离村里特别是村尾那几户很远。 一个就正好在村子中间靠后的位置，就在村里有些年头的大榕树不远的地方。 顿时就有看热闹的村民嚷嚷着：“只说村里吗？那周家院子里能打水井吗？” 其实按照有些人的想法，村里都打水井了，周家根本没必要浪费这个钱。 不是正好村子中间可以打水井嘛，到时候周家的也可以少走几步路了，何必非要在自家院子里再打一口井？ 到时候谁家想去周家院子里打点水，还能说拒绝？ 这人来人往的，多烦心啊！ 老爷子点点头，“这村里也就三个位置好打水井，周家院子里正好就是一个。” 众人：嚯！ 这么想起来，周家这运道，不错啊！ 但是再想到周平安现在就是个躺在床上的瘫子，也运道到底是不是好，也不好说了。 还有不怕事的开口：“村里是要打水井，那直接打到村口去呀！那边用水浇田也方便呀！” “tui！是方便你家打水吧？” 因为说那话的人，家就在村口的位置，如果打在村子中间，他家要打水就跟去昌水河也没区别了。 当然是打在村口，离他家近更好哦！ “而且谁家用井水灌田啊！不嫌累啊！” 村里挖了有沟渠，通往田间，这田里根本不缺水，哪里用得上去挑井里的水浇田的？ “往村口打井，还不如就直接去昌水河呢！咱们家家户户的，也不差这几步路，你让村尾的人怎么办！” 那人也是没脸没皮的，反正就当开玩笑，也没人当真：“村尾不是还有周家的井嘛……” 反正周家的人又不在这里，还不是随便他们怎么说？ 可他忘记了，王进才还在这里呢！听到他这话，一个眼神盯过去，直接把人吓得闭了嘴。 后背发毛的同时，觉得这里好像不是很安全，就默默往后缩，尽量坚定自己的存在感。 不说了，再也不敢说了。 大队长也出了声：“不管村里这口井是不是要打，周家自己打的井，你们好意思天天去打水？你们也说了，就几步路的距离，这么多年都走下来了，还差这一点？让大家照顾周家，放在心上，就是这么照顾的？你们也不想想，我们现在能有这样安心的生活，能吃饱能穿暖，是多少军人在前线拼回来的？” 大队长一顿教训，大家都不吭声了，他这才清了清嗓子。 “村子里打算打这口井，也是为了方便大家，你们别搞得乱糟糟的，最后什么也没有！” 就像过去那些年一样，还是自己去河边挑水！ 大队长还是有威严的，不过这口井是打在姚北村，跟姚南村关系不大，所以这份钱要从大队出的话，大队长也担心姚南村那边有意见。 不过老支书说了，当年姚南村打水井的时候，也是大队出的钱，要是谁敢有意见，就让人去找他。 老支书在两姚村的威信力可不一般，最艰苦的那段日子就是老支书带着大家一点一点的熬过来的，老支书那条腿，就是当年为了给村里人找口粮，大冬天带着人去山里给冻坏的。 有了老支书的支持，大队长也不再犹豫，就像是老支书说的，谁有意见，那就来找他，反正找了他，他也不会听。 村干部全票通过的事，用的也是大队这些年攒的钱，这口井，他是打定了。 位置自然就选在村子中间的位置，离村里那棵几百年的大榕树不远，天气好的时候村里人就喜欢在这大榕树下面坐着，如今多了一口井，有它陪着大榕树，也显得更气派。 老爷子给估算了一下，如果是他准备材料的话，村里这口井要的材料多，因为建在村子里，人来人往的，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这井口也要特殊处理，保守估计也要两百三十块。 大队长问了老爷子需要哪些材料，就说材料自己准备的话，老爷子就给出了一百五十块的价钱，毕竟有些材料大队长也没办法弄到手。 至于周家那口井，规模小些，自己准备材料的话，老爷子就收了一百二十块。 这钱也不是给老爷子的，而是给他村里的，现在这年月，可不能自己做生意。但老爷子是手艺人，这钱送到他村里，给他算工分，单独拿工资，年底再折算成工钱给他，也是一笔不错的收益。 他手底下还带着小徒弟，也是要算工钱的。 许红芹还不知道外面对于她家这口井已经讨论了几个来回，确定自家院子能打水井，位置还正好在厨房那边的空地上，离院墙也还有一段距离，可以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不过许红芹对于水井还是有其他的想法，就直接问老爷子。 “老爷子，这水井可以弄成压水井的样子嘛？” 老爷子一愣：“压水井？” “对，您也看到，我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还小，家里有水井的话，我也怕危险，而且水井拎水也费力气，如果做成压水井，孩子自己也能用了。不怕您笑话，家里的水缸那么大，我都怕这孩子跌进去爬不起来。” 周舟：？？ 娘！亲娘，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就算她现在还是个小萝卜头，但也不至于掉进水缸里淹死吧？ 虽然司马光砸的差不多就是这样的缸，可她也没到非要跑到缸里去躲迷藏的地步啊！ 老爷子顺着许红芹的话，就看到了乖巧站在一边的周舟，确实小小的一只，如果不当心，确实很容易掉到井里，嗯，或者缸里。 老爷子点点头：“压水井也可以，但是材料不一样，可能会贵上不少。” “都可以的！老爷子咱家就按照压水井来，到时候用什么材料老爷子都按照好的来，该花的钱绝对不能省着。” “那行叭，到时候我给你列个单子。” 天气冷了，这井也不好打，还是要趁着这地还没冻透，快点开工才是。 第95章 甜水井! 第95章 如今打井也没有大型机械，靠的都是老把式的经验，和最纯正的人力。所以老把式选的点也都是容易打的浅表地下水层，当然也因为姚北村靠山临水，地下水资源还算丰富，所以才能选出这两三个点来。 大队长也说了，先给周家挖，很明显周家这边更需要这口井。 浅水井也就十多米，就能顺利出水，老爷子带了四个小徒弟，都是壮实的小伙，挖了三天就见了水，老爷子亲自下去看了，还带了一碗带着泥土的水上来，笑着跟许红芹说：“运气好，是口甜水井。” 一般的水井挖出来，水质正常都带着一点矿物质的味道，只有水质特别好的情况下，才能挖出甜水井来。 运气不好的，那水质受到矿物的影响，就是苦水井。 老爷子这些天都是板着脸，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这会儿却是露出了最真实的笑容。 老挖井人了，这辈子他挖了多少井他都快数不清楚了，但是挖到的甜水井是屈指可数。 出水了，水质还不错，这口井也就成功了一大半。 “先放着看看，等到看看出水量，大概需要四五天的样子，正好我们给村里先挖井，到时候再来说封口装压水井的事。” 老爷子带着人这几天在周家干活，吃住都在周家，当然也就知道周家是个什么情况，当家的是个退伍军人，重伤之后残废了，现在还躺在床上，每天也就能起来一会儿，坐着轮椅在堂屋的廊下看看。 家里就只有个年轻的媳妇和一个还没大腿高的娃娃，虽说家里可能有些存款，退伍还能有补贴，可今后的日子就不一定好过了。 他们在人家家里干活是要管饭的，老爷子当时想着，不管是粗粮馒头还是咸菜稀饭，能吃饱就行，他的小徒弟干的是力气活，不吃饱真没力气。 至于肉，老爷子是没想过的。 结果这家人实诚，每天粗粮饭管饱不说，每顿桌上都会有个肉菜。 当然，肉也不会太多，能见到油荤就已经很好了。 也不是许红芹不想给人再吃好点，而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家里，总不好顿顿都大肉，她还没办法跟人解释这么多肉都从哪儿来的。 毕竟现在家家户户肉票都有限，村里人几乎没有拿到肉票的机会，家里那点肉都是大队上杀年猪的时候分来的，挂在灶台上跟宝贝一样，谁都不舍得吃。 肉不多，但是粮食管够，饭后再来一杯蜂蜜水，吃的老爷子和他的小徒弟们是心满意足，干活的劲头更是十足，三天打出水来，这效率也是不错了。 特别是换到给村里挖井，这边要挖的更深更大一点，更费力气和时间，老爷子都时不时跟着下井干会儿，这吃饭的待遇就显出差别来了。 一样都是粗粮馒头，也管饱，咸菜还是那些咸菜，桌上也能看到肉菜，多少算个油荤，但总觉得不是那么个意思。 味道感觉差了许多，吃着都没那么香，干活也不是那个劲了。 老爷子没什么感觉，倒是几个小徒弟反应比较大，看着他们蔫头耷脑的样子，给老爷子气的，找了个没人的时候给几个小徒弟狠狠训了一顿。 “怎么，吃过一顿好的，就忘了苦日子了？那样的饭食，你还想天天吃，顿顿吃？你好意思？别的不说，干完活你还回不回家？回家吃的是什么？不都还是这些？别的没学会，就学会挑剔了？”老爷子挨个巴掌糊了过去，“周家是好心，给你们吃点好的，结果你们这表情带出来，是村里人亏待你们了？顿顿都能吃饱，怎么叫亏待？你们这样，让周家怎么跟村里人相处？” 有心的人传点话出来，那不是成了周家刻意在作些什么？把村里人架起来，说村里人对他们不好？ 哪里不好了？ 这年月，他们去哪儿吃得不是这些？姚北村这饭桌上能给他们见到油星子，已经是顶好了！ “错了错了，我们知道错了。” “师父我们知道错了！” “师父别打了！” 周舟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老爷子追着几个大小伙子身后揍，由此可见老爷子老当益壮。 当然几个小伙子虽然嘴里说着“师父别打了”，但时不时还要照顾一下老爷子的速度，偶尔把自己送到老爷子手下挨两下揍。 可谓孝心十足。 给周舟乐坏了。 “师父，师父别打了！有人看着呢！” 平时被老爷子揍一顿就算了，老爷子生气了，他们挨一顿揍，老爷子也就气消了。况且老爷子揍他们的时候也没下狠手，就是看着凶，那巴掌拍到身上也就听个响，其实并不疼。 但挨揍的场面被人这么围观，几个大小伙子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就算是个小不点也不行。 这可是周家的小不点，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老爷子正好追累了，很快停下来，调整一下呼吸，脸上还是那威严又严肃的模样。 “小周舟？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呀！我就出来玩！” “哦，那你离这边还是远一点，挖了好大一个坑，小心摔进去。” 这边开始挖井之后，周围就围了起来，不让村里人靠近，更不让小孩子过来，就怕出什么意外。 老爷子他们这些天还是住在周家，毕竟周家那屋子宽敞，已经住了几天了就懒得搬，可是晚上还是会留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就怕哪家不听话的，摔那么一个两个进去，那是会出人命的。 老爷子也不知道自己跟周舟说话的时候，会不由自主放软了声音，那很努力想要让自己面部线条柔和下来的样子，让他的小徒弟们看着就想笑。 但是又不敢笑。 只能拿着工具继续干活，假装自己很努力的样子，但其实全都憋红了脸。 周舟心想：自己就不该大发散心来给他们解围的。 “谢爷爷你放心，我不过去的，我就过来看看你们忙完了没有，我娘今天做了好吃的，让你们一起过去吃饭呢！” 老爷子顿时扭头瞪一眼小徒弟们！ 小徒弟们：这跟我们什么事啊！ 第96章 专家来了 第96章 许红芹是想请老爷子和他的小徒弟们帮忙，给家里挖地窖。 也不是不能请村里人，但是对许红芹来说，反正都是陌生人，这朝夕相处了好些天的老爷子反而更熟悉一些，更是挖坑的熟手。 听到许红芹的需求之后，老爷子的神情也很微妙。 挖地窖和挖井可不太一样，但是换个角度讲，似乎也不是不行。 老爷子是真觉得许红芹这个人能处，这要求也不麻烦，就是费点力气，他这些小徒弟最不缺的就是力气，而且给周家干活，肯定是要管饭的，小徒弟们正在想念许红芹做的那些饭菜，明明看着都是差不多的菜式，周家这饭吃起来就是不一样。 老爷子也就犹豫了一瞬间，在小徒弟们期待的目光下，同意了许红芹的请求。 不过这事还是要等村子里的水井挖好，那时候不用这么多人，就能分两个小徒弟出来给周家挖地窖，换着班来，速度也快。 这事就这么谈妥了，能在土地彻底冻上之前解决这个事，也算是了结一桩心事。 另外一边，夏存毅将自己的发现上报之后，杨师长立刻向上汇报了，上面说是要派专家过来，而夏存毅则是带了一队人，悄悄进了小南山，依方位找到那小山坳，并且按照周舟的指示将整块岩石连带灵芝挖了下来，还要在挖掘的过程中，尽可能的保护掉落的灵芝孢子。 纯人工的操作下进行这样的采摘费时又费力，并且充满危险，也只有咱们的人民战士能够高度服从又有效率。 灵芝被运走的时候夏存毅让人走了另外一条路，尽可能的不要惊动到村里的人，而他则是再次暗中摸回姚北村，摸到了周家，将搜集来的灵芝孢子交给了周舟。 周舟心想，也是为难夏存毅了，这一大包的孢子要收集起来可不容易。 她估算了一下重量，夏存毅应该是将大部分的孢子都给她送过来了，粗略估算一下，家里的水果罐头瓶子可能还不够用，这得装十多二十个瓶子了！ 她也听夏存毅说了，抱石灵芝的事已经上报了上面，很快就会有专家过来，也不知道那专家会是什么想法。 周舟倒是不知道，看到抱石灵芝的专家先是兴奋到原地转圈，喋喋不休地诉说着这东西有多好又有多难得，起码得是几百年才能长到这么大。 然后那专家就发现灵芝的孢子大部分都不见了，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些军人在采摘灵芝的时候不专业，不知道轻重，损失了这部分的孢子。 “哎呀，其实都已经找到地方了，我们这也马上就赶过来，真没必要这么着急把东西挖回来，你们不是专业的，不知道采摘草药也有很多讲究的，不是老把式都把握不好里面的轻重……” 夏存毅也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跟他交代注意事项时，周舟那格外认真的小表情，用这位专家的话来说，跟老把式也没什么差别了。 “这灵芝最有价值的部分之一就是这灵芝孢子，采摘过程中受到冲击和震荡这孢子就会掉落，是很容易造成损失的……” “没有损失。” “嗯？” “灵芝孢子没有损失。” “没有损失？”专家的眼睛亮了，“那孢子呢？” 这么大的灵芝，产出的孢子该有多少？他更兴奋了。 “报告中应该有说明，这灵芝是村里人发现的，那些孢子作为奖励，送给了那家人。” 专家顿时捶胸顿足：“怎么也就送了呢？全送了？” “全送了。” “哎呀，那么多孢子能做多少事了，就算是奖励，奖励一部分也就可以了，怎么能全都送了呢！他们能发挥这孢子多少作用？简直……” “嗯？”夏存毅挑眉看着眼前的专家，“东西是人家发现的，人家有觉悟，才将这事情上报给了军区，这点奖励不是应该的？我还觉得少了。” “夏团长，夏团长是吧？你知道这几百年的灵芝在药学上有什么意义吗？寻常人就算拿来吃，也不过是发挥这孢子十之一二的作用，但要是交给……” “人家懂，如何采摘这灵芝也是对方告诉我的，这灵芝生长的位置偏僻，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就知道了。人家完全可以不用告诉我们，这灵芝也就完全属于他们的。要说觉悟，他们一点也不少。至于价值，整个灵芝都在这里了，价值还不够嘛？” 眼看夏存毅这个牛筋又要跟专家顶撞起来，杨师长赶紧出来打圆场，还顺便瞪一眼夏存毅。 “刘老，冷静些，冷静些。” 刘老就是这次请来的专家，六七十的人了，听说找到一株几百年的抱石灵芝，也无惧旅途的艰辛，连夜就赶了过来，这还没歇上一口气呢，万一被夏存毅气出什么好歹来，这损失就不是一株灵芝能弥补的。 “刘老，我们军人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放在这上面也是一样的。老百姓相信我们，这才将灵芝交给我们处理，就是为了让它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至于那点孢子，作为奖励，也是我允许的……” 夏存毅还不服气地说：“孢子是人家理所应得，我们拿了灵芝，还应该给人家奖励，表彰，一个都不能少。” 杨师长：你闭嘴！ 时下讲究的是奉献精神，但夏存毅奉献自己没问题，却不认为非要强求别人奉献。 这么大一株灵芝都奉献出来了，还要怎样？ 杨师长对自己的兵当然了解，知道夏存毅是什么心思，更知道发现灵芝的是周平安家的小丫头，这灵芝就是周家送上来的。 人家留点灵芝孢子怎么了，杨师长也觉得那是应当的，而且如果有了这些灵芝，说不定周平安还真能恢复？ 自己的兵，怎么都要护短的。 杨师长把夏存毅撵走了，好说歹说才劝服了刘老。 当然刘老还很固执地认为那些孢子留在外人手里太浪费，全都上交才是理所应当，就算要给，给一点就行了，怎么能全给呢！ 他甚至觉得，还不如全都上交，大不了到时候制成药了，再送对方一部分，那不比直接给孢子更有效果？ 第97章 做新衣服 第97章 周舟还不知道已经有人开始琢磨她手里的孢子，就算知道了大概也不在意，总不能来抄她家吧？ 周舟对夏存毅还是很有信心的，如果保不住这些孢子，相信夏存毅也不会轻易给她。所以她现在就认真研究怎么将这些孢子炮制出来，制成孢子粉分装起来，放许红芹女士的随身超市里，吃的时候再拿出来，谁都抢不走！ 家里的水井已经彻底完工，大队长甚至托人找了水泥回来，还给了周家一份，井口全是用石头和水泥砌起来的，十分结实。周家的压水井装好之后，地面还用水泥砌了个小池子，洗东西都方便许多。 靠墙的地方挖了排水沟，还用青石板砌了个台子，以后不管是洗菜还是洗衣服都很方便，不用蹲在那里撅着洗了。 地窖也挖好了，虽然她家还没什么东西可以往里面放，但总算是有地方了！ 结算了工钱之后，老爷子带着他的几个依依不舍的小徒弟离开，有一场大雪下来，山上的路彻底不好走，家里的柴火也差不多，许红芹就不让几个孩子再往家里送柴了。 倒是夏存毅这边，眼看着要过冬，却要出任务，家里就只有三个小孩子，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放心，所以在潘越提议要来周家过寒假的时候，他也鬼使神差同意了潘越的提议。 烧俩屋子的炕跟烧一个屋子的可不一样，夏存毅把人送到之后，就往山里去了。 他在周家也留了两天，带着王进才拖了两棵树回来不说，更是猎了好几只兔子。 周舟就乐得：“夏叔叔，你这是在搬家呀！” 因为夏存毅甚至把三个小子的口粮全都带了过来，家里的肉票也全都换成了肉拎到了周家。 肉和粮食就算了，糖果糕点也能理解，这些布料是怎么回事？ 夏存毅难得有些赧然，“几个孩子这一年都没添新衣服，我想着把布料送过来，许同志你帮忙看看能不能找人帮他们做几身新衣服。”然后他看着周舟，“有几块鲜亮的布料，也可以给周舟做几身。” 大概就像是最初许红芹说的，反正人情这东西，欠多了，也就不心虚了。 而且人情往来，总是有来有往，才能处出来嘛！ 没见现在夏存毅上他们家也不客气了，就是这搬家的架势，终于知道潘越他们几个到底跟谁学的了。 做衣服什么的，许红芹确实会，不过纯手工的话，还不知道要缝到什么时候去，在家里猫冬拿着针线改一下里面穿的衣服就算了，她真没打算自己做衣服，会但是不擅长，而且也没这个爱好，所以她计划家里物件的时候都没想过要买缝纫机。 不过她倒是知道隔壁杨家老大的媳妇刘家慧会做衣服。在村里这些天，时不时去村里转转，乡里乡亲的八卦倒是听了不少。当然听来八卦最多的还是周舟，她跟给家里送柴火那几个小孩玩到一块，乱七八糟的也听了不少。 杨家也是军属，还是三代军属，根正苗红的，在姚北村也颇有声望，当然杨家那些事，村里人也都很清楚。 比如大媳妇刘家慧和大儿子杨金宝结婚好几年也没个孩子，小媳妇姚翠枝和小儿子杨金亮是自由恋爱，当时那阵仗闹得还挺大，姚家狮子大张嘴要500块彩礼的事，大家可都听说了。 虽说最后没有给500块，可288块那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那之后这些年村里嫁女儿娶媳妇的时候，也都会把这事拿出来说一说，毕竟就现在这年月，五块八块也不是不能嫁娶，好一点的家里给个几十块就已经是很有脸面的事。 那可是288块，有些人家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但是大家对杨家能拿出这些钱也不奇怪，毕竟杨家三代军属，还是烈士家庭，早些年抚恤金都不少，杨金宝当兵也很多年，杨家上下都是勤快人，有点积蓄很正常。 不过提到姚翠枝家里的时候神色就很微妙了，谁不知道那些钱是哪儿来的，姚翠枝还想跟杨家要三转一响和三十六条腿。 当时这事闹的，刘巧兰都要跟杨金亮分家，这媳妇他自己随便娶去！也不能拿着他爹他爷爷的抚恤金这么作践。 也不是刘巧兰不舍得这钱——当然也是舍不得——主要是姚家那作态，是真让人看不起啊！刘巧兰是一点也不想跟姚家结亲，可谁让她那傻儿子被姚翠枝哄得团团转。 最后一家退了一步，姚家认为自己是退步了的，但刘巧兰心都在滴血，倒不是为了给出去的彩礼，反正傻儿子说了，今后他赚的钱全都给家里，肯定能补上。刘巧兰难受的是姚翠枝这个人，拿捏着自己儿子，说不定哪天这家就给弄散了。 还是老太太劝刘巧兰，儿孙自有儿孙福，这条路是杨金亮自己选的，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大不了就分家。 而且杨金宝今年又立了功，听说明年就能提到副营长甚至营长，到时候就让刘家慧去随军，再把杨金亮分出去自立门户，刘巧兰就守着老太太过日子，眼不见心不烦！ 这些事情刘巧兰也没瞒着村里人，反正丢脸的也不是她，所以就连许红芹也都听说了。 姚翠枝嫁过来，杨家虽然没买三转一响，却也给姚翠枝买了手表和一台缝纫机，那姚翠枝其实根本不会用缝纫机也没打算用，就想着把缝纫机送回娘家去，被刘巧兰收拾了一顿。 后来这缝纫机就是刘家慧在用，刘家慧心灵手巧，以前没有缝纫机的时候，就自己手工缝制衣服，那样式就跟别人的不一样，衣服上身效果精气神就不同，而且走线精细还结实。 有了缝纫机之后，刘家慧还专门去镇子上找人学了几天，回来就能自己裁衣服了。 如今村里人要做衣服就可以带着材料去找刘家慧，抓几颗鸡蛋当辛苦费就行，毕竟也不能明面上给钱。 许红芹找到杨家的时候，刘家慧正在后院拌鸡食，杨家养了五只小母鸡，天气冷了，好些天没下蛋了，刘家慧就想着多给它们煮点好吃的补补。 第98章 能成为一家人就是缘分 第98章 刘家慧是个淳朴的女人，知道许红芹的来意之后，立刻表示完全没问题。 说起来刘家慧比许红芹还大上一岁，可许红芹这身体这之前在老周家受了太多苦，人看着颇有些老相，所以刘家慧直接就喊许红芹“许嫂子”，许红芹也懒得纠正了。 而刘家慧虽然成天闷不吭声干活，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也没多少烦恼，后来嫁了人还是同乡的表姑家，刘巧兰对她也很是照顾，所以眉眼间依然清澈干净。 即便有了姚翠枝这样一个妯娌，对她来说，好像也没太大的影响。 是个心思通透的人。 “许嫂子想做什么样的衣服，正好这几天有空，我两天就能做出来。” 刘家慧是熟手，又有缝纫机在手，现在的衣服又不是太麻烦，还真是一两天就能做出来。 “几个孩子的衣服，就常规的就好，不过就是冬天的衣服，希望能厚实点。” 刘家慧也知道周家除了自家的闺女，还有军区那个夏团长的三个孩子也在这里猫冬的，立刻转身进屋拿了皮尺，“那行，我先量量尺寸。” 许红芹之前也见过刘家慧，也知道她话不多，每天就埋头干活，反正眼里总有活儿，也总没个休息的时候。就这会儿听到许红芹说要做衣服，那麻利的样子，还真能看出来她是真喜欢做衣服的。 夏存毅还没走了，就看到许红芹这么有效率就去隔壁请了刘家慧来帮忙给孩子量尺寸，一时间眼神也很复杂。 几个孩子知道要做新衣服，兴奋的在屋里转圈圈。 周平安已经能坐起来，就靠在炕头上，看着夏存毅闷不吭声埋头在那剥核桃的样子，就想笑。 “放心吧，这几个孩子都省心，他们也能照顾好自己。” 夏存毅点点头，没说话。 他也知道，虽然他名义上收养了这三个孩子，可他平时忙于工作，很少能有在家照顾他们的时候，而且就算他在家，也不过是带着几个孩子去食堂，他做饭的手艺还比不上廖向阳和潘越呢！ 也因此，部队上很关心他的婚姻，不管遇到谁都想给他介绍对象，在收养孩子之前，也只是说他年纪大了该成家了，收养这几个孩子之后他原本以为会消停下来，结果也就消停了一段时间，后来他听说会消停下来是因为他收养孩子之后在相亲市场上折价了，给他笑的。 再后来给他介绍对象的，都跟他说，家里有孩子了不比以前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人不饿，他们身为军人在前面奋战，身后自然也得有家属为他们撑起一个小家。 说白了就是家里仨孩子，需要有人照顾。 可夏存毅总觉得不得劲，其实在收养三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不结婚的准备。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娶个媳妇回来照顾家里，还要照顾三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夏存毅都觉得很不公平，这又不是找保姆。 “这边离大院也不算太远，孩子们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让他们过来。你平常工作忙，是有顾不上的时候，不过你也放心，孩子们啊，总是一眨眼就长大了。” 周平安说这话的时候想到的就是自家周舟，上辈子忙着工作，跟许红芹忙着赚钱，跟周舟相处的时间确实不多，一眨眼，孩子就长大了。 如今周舟再变成小孩子的样子，周平安还觉得挺新奇的。 夏存毅沉默了一会儿，听着对面的欢笑声，就觉得跟周平安也不是不能聊，“廖向阳他们已经很省心了，说起来，我也不过是给他们一个住的地方。”和一个可以留在军区大院的身份，要说照顾，他根本没能照顾多少。 “在这年月，他们这些失去父母的孩子，能有一个安身之所，安然长大就很好了。” 周平安也听说过廖向阳和潘越两兄弟在老家过得什么日子，廖向阳是在父亲牺牲之后，母亲改嫁，爷爷奶奶也先后过世，老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跟着隔房的叔叔伯伯过日子，生活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比起之前的周舟也好不到哪儿去。 潘越和潘源更是小可怜，潘源是个遗腹子，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生了没几个月就心神崩溃加体弱去世了，家里本来就只有个重病的奶奶，也没坚持几个月，这俩孩子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村里这边一口那边一口才勉强养活了潘源，潘越是丁点大的时候还没灶台高呢，就自己在家干活，不仅要照顾重病的妈妈和奶奶，还要照顾襁褓中的弟弟，也不怪现在就变成小孩哥的样子，也就跟周舟在一起的时候，能有个小孩样子，还知道跟周舟赌气呢！ 夏存毅沉吟一会儿，难得跟周平安吐露了点心事，“大家都劝我早点成家，娶了妻子能照顾家里，也能照顾孩子，可我觉得这样对女方不公平，更担心对方并不能照顾好这几个孩子。” 周平安点点头，想到周舟跟他提过的关于原本剧情中没有被女主改变过的夏存毅的命运，也是感慨。 “这事没办法着急，真遇到合适的人再定下来也不迟，照顾孩子的事……” 周平安顿了顿，说实话姚北村离大院那边虽然不算特别远，可实际上说起来也不近，要让几个孩子天天跑来跑去也不现实。 “让他们假期过来就行了，其他的做不了，让他们尝尝婶子的手艺，再跟周舟一起玩，都可以的。你也看到了，咱家这院子大，够这几个小子折腾的。” “我明白。” 夏存毅也是后面才想清楚，这三个孩子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不是大院里那种哭哭啼啼需要照顾的孩子，可真不需要他照顾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没做好，这个收养人一点也不称职。 “别想那么多，你们能成为一家人，就是缘分。” 听到这话，夏存毅想到自己每次回家，三个孩子都扑过来问好，七嘴八舌喊着“夏爸爸”“爸爸”的样子，顿时也笑着说：“是啊，确实是缘分。” 第99章 你平时跟孩子很少交流沟通吧? 第99章 说实话夏存毅也是觉得周家这边清静，有着其他地方没有的热闹和安宁，明明只有三个人，却能让人感受到家的温馨和热闹。 还有家里这几个孩子，来大院小两年了也没见跟谁玩的好，说起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可夏存毅总觉得欠缺了什么。 在被大院的婶子们还有上面的领导们追着问的时候他都没太大感觉，这时候看着周平安家里的热火劲儿，即便周平安如今依然伤重瘫痪在床，即便过去许红芹和周舟过得都是那惨淡的日子，似乎也没能打散他们热爱生活的气息。 夏存毅觉得自己很喜欢这感觉。 如果自己将来的妻子能和自己这样相守一生，他觉得这样的家庭也是值得期待的。 周平安会多问夏存毅这几句，也不过是闺女周舟一直都很关注夏存毅的情感进展，说什么不能小瞧了剧情的力量。他们一家人能团聚，能拥有现在的生活少不得夏存毅这一路的帮助，又出力又出钱的，周平安对夏存毅是真的感激，也是真心希望他今后能平平顺顺，不用去遭遇那些让人难受的剧情。 但是现在的发展似乎已经超出了周舟的所知，那个原本会影响夏存毅一生的女人短暂出现了一下就没能在大院里掀起太大的风波，主要是夏存毅似乎在那段时间陪着许红芹离开，错过了剧情。 而夏存毅也认识了同样会改变他某些剧情的女主，可那也只是认识了，后续根本没发展起来，这就让周舟很不解了。 据她所知，女主本来是为了摆脱原生家庭的束缚，这才在同乡的介绍下，来了军区大院这边探亲，说是探亲，当然也有在这边找个合适的人成家的打算。 现在这年月，没有那么复杂的程序，很多人就只是相亲见上一面两面，就确定下来要跟对方共度一生，合不合适还真不好说，大概都是靠着往后余生的磨合。 别看他和许红芹感情不一般，年轻的时候也有不少的磕磕绊绊。 现在似乎就是那位女主好像并没有在这个时期出现在大院出现在夏存毅面前，这故事后面会是什么走向，没人知道。 “你还是担心如果找了对象，会跟家里的孩子处不好吧？” 夏存毅抿唇没说话。因为孩子是他收养的，他自然要对孩子负责，虽然这样对女方不公平，可他这心大概从一开始就是偏的，所以他就觉得自己还不如不找对象。 反正就像是周平安说的，孩子很快就长大了，廖向阳都已经九岁了，再过几年就好了。 “其实你也不用想那么多。你平时跟孩子很少交流沟通吧？” 夏存毅愣住，他也是半路当爹，短时间接手三个孩子，他又没带过孩子，他只带过兵，虽然有心想对他们好点，可是除了给他们一个家，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三个孩子也省心，所以这个奇葩的家庭相处得还算不错？ “你看我们家跟周舟相处，都是有商有量的，她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自然有参与和知情的权利。大人老是喜欢用什么你还小，你不懂，等你长大就知道的话来忽悠孩子，可长大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们年纪是小，也许是还不懂，可我们身为家长，不就是要让他们明白的嘛？所以不懂不知道没关系，慢慢说，慢慢商量，总是会明白的。这样的道理放在孩子身上也适用。他们觉得我们是大人，总是不懂他们，是不是也会觉得没必要跟我们说？这样大家都不说，虽然不至于有隔阂，总是很难融洽的。” 周平安说的这些话也曾经是周舟跟他们说过的，那时候他俩在外面工作，确实对周舟有不少的忽略，后来家里爆发一次争吵，周舟对着他们说出这些话，他们才慢慢改变，一家人摸索着相处，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总归是，自己已经淋过雨了，看着夏存毅还是能提醒他撑把伞的。 周平安一家人相处夏存毅当然是看在眼中，就像最开始看到许红芹和周舟的时候，就觉得她们的相处方式超出他的想象，似乎无法理解母女俩那亲密无间的相处模式，他也不是没见过感情好的母女俩，可跟许红芹和周舟的样子总是不一样的。 再后来见到一家三口的相处，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挺羡慕也很期待的。 至于三兄弟和周家的缘分，虽然夏存毅几次都被自家院子里那些药材吓一跳，但也是很支持的。 如今听了周平安这些话，夏存毅也开始认真思考跟三兄弟如何交流的事。 看夏存毅纠结之后更加严肃的表情，周平安就笑道：“当然我也就是说说，每个家庭的情况不一样，也不是谁家孩子都像我家闺女这么贴心。” 夏存毅：……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第二天夏存毅走的时候，听到周舟在跟许红芹嘀咕给周平安住的那屋里整一套铁皮炉子供暖气，平时烧水熬药都方便，不用老是去厨房的灶台那边烧水，也挺麻烦的。 夏存毅就放在了心上。 不过他这次回去就要出任务，大冬天的出去巡逻肯定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这一去少说都是一两个月，所以他才会把仨孩子都放到周家去。 这事他就直接交代给了王进才，这孩子也跟在他身边两年了，说是勤务员，这两年也基本都是靠他时不时盯着三个孩子，如今家里情况基本稳定下来，夏存毅给王进才也重新安排了去处，等明年开春王进才也会去新的部队报到。 王进才虽然舍不得，但也知道这是必经的过程，他倒是想在夏存毅当一辈子的勤务员，反正他走之后还是会给夏存毅身边配置其他的勤务员，结果他才秃噜出一点想法，就被夏存毅训了一顿，差点没把这个刚成年的年轻人给训哭了。 他才不是怕当兵苦呢！他就是舍不得夏团长！ 等着！他以后也会成为跟夏团长一样出色的军人！ 第100章 瑞雪兆丰年 第100章 雪下得很大，即便一早廖向阳就爬起来给院子里铲出一条路来，但很快又积了一层，给廖向阳气得脸都鼓了起来。 潘越捧着肚子笑：“廖向阳你傻不傻，谁在下雪的时候铲雪啊！” 许红芹也是乐，但也心疼廖向阳脸都冻红的样子：“好了，快进来吧，这么冷，别冻坏了。” 廖向阳嘟囔着：“我就是担心雪太大堵住了门。” 这理由也很正常，下大雪的时候就怕雪太大堵住了门，到时候出不去确实挺麻烦的，但是廖向阳这铲了一条路出来的架势可不是担心雪堵住门。 潘越还在笑：“廖向阳你还死鸭子嘴硬呢？” 廖向阳脸憋得更红了。 周舟看他憋气的样子也想笑，但终究忍住了，扭头对潘越说：“潘越你厉害了呀，都知道死鸭子嘴硬了。” 相处久了之后，周舟也就知道，潘越数学学得好，但是语文就不怎么样了，经常一篇课文都背得磕磕巴巴，但数学是真好，基本看一眼就会，毕竟是小学生题目嘛！ 廖向阳的成绩就很平均，平均都很好，班里数一数二的成绩，当然也都是小学课程，要想拿双百也挺简单的。 潘源才五岁，其实还没正式入学，他又不想去育红院待着，廖向阳又不放心他单独在家，干脆就天天带着他去上学，因为他家的特殊情况，老师和同学也都不在意。 潘源也知道夏存毅经常不在家，潘越老收拾他，这个家谁才是靠山，在廖向阳面前的时候可乖巧了。 虽然是来周家过寒假的，但是学习依然不能避免，廖向阳本来就是一个自控力很强的孩子，每天都坚持学习，周舟为了装样子，也天天蹭在廖向阳身边“学习”，许红芹也跟着“学”了不少。 周舟还成天刺激潘越，刺激得潘越每天也忍不住跟着学习，就是不想认输。 最惨的可能就是潘源，他一点也不想学习，可每天还是会被廖向阳拎着认字写字，每天都学得哭唧唧的。特别是现在有了聪明的周舟做对比之后，就显得他学习更笨了，差点每天都以泪洗面，都得许红芹用好吃的才能哄好。 周舟一点也没有自己欺负小朋友的自觉，看着潘源哭唧唧的样子可乐呵了。 其实廖向阳也挺佩服周舟的，别看周舟年纪小，据说以前也没上过学，可是短暂的学习就显露出她的天赋，在教过她怎么用字典之后，她就能自己翻着字典看书了，那课文背得比潘越还顺溜，给潘越可气坏了。 反正这个冬天家里过得十分热闹。 铁皮炉子在屋子里砌好之后，整个房间都温暖起来，更不必烧炕才能待住，周平安甚至偶尔会觉得这屋里也太热闹了一点。 如今在家里，吃饭用药都要自由许多，周平安就觉得自己身体恢复很快，时不时都要在床上锻炼身体。 廖向阳三个看着周平安每天锻炼得满头大汗，累得脸色发白也在坚持。许红芹是每天家里家外的忙碌，除了照顾周平安还要照顾他们。 就连小小的周舟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学习，就是埋头磨药，看着周平安每天喝的药，泡脚泡澡的腰，还要贴的药膏和热敷的药包都是周舟一点点磨出来的。 三兄弟看着虽然不解，但也大为震撼。 是的，有了铁皮炉子之后，周舟还给周平安也增添了药浴和热敷的药包这两样。 热敷的药包还好说，每天烤好了直接敷就行，但是药浴是个力气活儿，以许红芹的力气还真没办法把半身不遂的周平安弄进浴桶里。 倒是最近周平安腰上有了知觉，手上也有了力气，又有廖向阳和潘越七手八脚的帮忙，勉强能弄到浴桶里。 有了药浴之后，周平安都觉得自己好像是恢复得更快了。 “老爹，那是你的错觉，哪有那么快？”周舟毫不留情的吐槽。 周平安嘿嘿笑着，这都两三个月了，怎么也能比原本剧情中好很多吧？ 周平安要求也不高。腰部有了知觉，至少不再大小便都不受控制，这人心情就更好了，人心情一好，就会觉得自己身体恢复更快。 周舟就笑着想，这也算是良性循环？挺好的。 快过年了，整个村子都被素白的雪包裹着，村头的昌水河也结上了厚厚的冰，不下雪放晴的时候，孩子们就喜欢跑到冰面上玩，有时候就连大人都忍不住。 周舟也去过两次，太冷了，差点没冻傻，再后来就窝在家里怎么也不愿意出去了。 大队上也在组织捞鱼，大雪前就杀了年猪，但大队上那么多人，每家分到的肉也就那么些，所以每年大雪封山前大队长都要组织村里的青壮上山捕猎，但是今年雪来得太快太急，村里的老人说上山太危险，就连军区也来了人提醒他们今年不要贸然上山，不然很容易出事。 可不上山，这过年桌上没油水，村里人都难受啊。 大队长就想着集体开洞捕鱼，怎么也能给大家饭桌上增加一两道菜，辛苦一年，总得要过个好年。 周舟还没见过冬捕，所以即便天气很冷，也裹得跟球一样跑出去看热闹。 冬捕在未来也算是北方的盛事，每年就跟过节一样，但现在这年月，工具上有欠缺，全靠有经验的老把式带着年轻人一点点在冰层上开出来的冰洞。 而且这冰洞的位置还有讲究，打的时候也是危险重重，说不定脚下一滑自己就先栽到洞里去。 两河村能动弹的人几乎都跑出来看热闹了，昌水河两边站满了人，就看着河面冰层上的青壮年有条不紊地掏了一个又一个洞。 还有调皮的小孩子想往上凑，但谁都知道这河边上多危险，还是正在打冰洞的河边，悄无声息掉下去一个，人去哪儿了都不知道，因此懂事的孩子不会往上凑，不懂事的自然有大人出手揍。 周舟刚到就听到河岸上一片嘈杂，杂七杂八的说话声叫嚷声，哭爹喊娘的打骂声，闹成一团。 周舟顿时就乐了，这怎么比冰洞那边还热闹。 第101章 出事了 第101章 冬捕的话，第一天也就是打冰洞，然后第二天一早下网，第三天下午就能收网，说起来也就两三天的时间。 这昌水河水质清澈，鱼类资源十分丰富，这一网下去，顺利的话能捞起上千斤的鱼来，大队里好几十个汉子一起用力才能拉起来这网。 捞上三次，一周时间，也就好几千斤的鱼，这些鱼上交公社一半，剩下的还能跟供销社交换一部分其他物资，剩下的按工分分到户头上，每家每户也能有好几条呢！ 最多的就是鲫鱼和鲤鱼，个头不算太大，但也不会太小。 而最吸引人的还是个大肥美的胖头鱼，最大的能有好几十斤！ 周舟看着那些正在渔网里挣扎出水花的肥美胖头鱼，脑子里已经闪过了无数道菜名，最后落在了一幅热气腾腾的画面上。 铁锅炖大鱼！！ 听到周舟吸溜口水的声音，潘越就知道这黑丫头肯定又在琢磨什么好吃的了。 别说周舟，看着眼前这么多鱼，潘越也觉得馋。 周舟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她家现在是没有工分的，所以这鱼还真不一定能分到她家头上。 “潘越啊，你要不去叫我娘过来，让她先跟大队长爷爷商量一下鱼的事，我们家也能提前买几条？不然我们吃不上怎么办？” 潘越顿时一惊，是啊，他们几兄弟也是外来的，吃不上怎么办？ “那你呢？” 廖向阳领着潘源站在不远处，潘越跟周舟蹲在这边，两兄弟都盯着这俩小的呢！ “我去姚南村换几块豆腐？” 姚南村是有个豆腐坊的，属于大队的产业，给供销社那边做豆腐，也算是大队的支柱产业，村里人要换豆腐也方便。 在周舟看来，铁锅炖大鱼怎么能没有豆腐呢！ 潘越顿时就笑了：“你这是连菜单都安排好了？” 这么肯定她家也能分到鱼？ 周舟当然很肯定，大队长很好说话的，她家要分点鱼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也不是白拿，要不然记工分，要不然直接给钱，都是可以的。 周舟和潘越分头行动，潘越回周家找许红芹，周舟就自己去河对面姚南村买豆腐。 正天亮，又这么多人，周舟又懂事，潘越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别看周舟小，这小大人自己兜里就揣着钱，买几块豆腐绰绰有余。 结果豆腐是买到了，可周舟空手来的，还求了人家一个小藤筐才把豆腐背起来。 人家看到周舟那么小一个人，背着藤筐还担心她背不动。 “背得动哇，我还是有力气的！” 她只是看着小而已！该有的力气还是有的。 就几块豆腐而已！真背不动的话她都要去找几块豆腐撞死了。 看着那小身影颠颠地离开，大家不由得就是一笑。 这周家的小闺女，还真有意思。 周舟还以为自己能安然回到家里，结果刚到河边就看到这边乱成一团，吵吵嚷嚷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冰面上站了不少人，还有人在尖叫，桥上更是挤满了人，探着头不知道在找什么。 周舟站着不敢走了，还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就这么乱的情况，她这小身板往里面一挤，一人一脚就把她踹没了。 还要过桥，万一给挤到桥下去，下面的冰层可硬着呢，再万一运气不好，直接砸到水里，那她也没了。 不想把自己作没的周舟老老实实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前面看着就是出意外了，她总不能让自己也变成意外的一部分吧？ 然后从尖叫的声音里，周舟勉强分辨出应该是有小孩趁大人在那边拆网的时候，溜到了冰洞边上看热闹，然后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就掉进去了两个。 两个！还都是小孩子。 这么冷的天，掉下去瞬间心脏都有可能麻痹，而且河面全都封冻上，冰面下的河水却一点都不缓和，这只要一掉下去，根本找不到可以冒头的冰洞，就算不淹死也会冻死，就可以说没救了。 周舟还听到一句：有军人跳下去了。 顿时心头就是一紧。 也不是她多想，她很清楚这时候跳下去救人会付出什么代价。 河边的人太多了，声音也太嘈杂，周舟要很努力才能从那些声音里听到关键的信息。 “周舟！” 潘越从人群里钻了出来，跟泥鳅一样灵活，看到周舟乖乖站在边上的样子，也就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人太多了，我不敢挤进去，就在这里先等等。” “对的对的，就在这里等着，别到处跑，免得踩到你。” 周舟：…… 虽然知道潘越说的是事实，但周舟依然会觉得心塞。 潘越也是一头冷汗，他是去找了许红芹，许婶子也说会跟去大队长商量，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以大队长的周到，分鱼的时候本来就不可能跳过她家，她也确实可以主动去，还能给大队长省点事。 结果一回来就听到有孩子掉进冰洞里了，虽然很清楚周舟不可能主动去凑这种热闹，但想着周舟的大胆的样子又忍不住担心。 许红芹当时腿就一软，还是听到廖向阳说掉下去的是两个小男孩的时候，才勉强冷静了下来。 潘越没见到周舟人，还是不放心，就主动说要过来找周舟，毕竟这么多人挤来挤去的也危险，他人小跑得快，真看到周舟的时候，那颗心才勉强安稳了下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 周舟也只听了个大概，潘越了解得也不多，就忙着找周舟了，也只听到一部分，“他们说跳下去的是军人，但是我晃眼看到，穿得并不像是军装。” 这会儿有人在尖叫：“找到了！找到了！” 跳下去救人的确实有些本事，还真让他救上来一个，但也仅有一个。 顿时就有另外一个孩子的家长给这人跪下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孩子，救救我孩子啊！你能救起来一个，就能救起来他啊，求求你啊！” 但是同样从冰洞里被人拽上来的已经冻得浑身青紫，满面发白，哆嗦得不行，要再下去救人，无异于自取死路。 第102章 已经没气了啊 第102章 就算同情这家人遭遇的人，看到这位热心男子的模样，也说不出让人跳下去再救人的话。 旁边的人也没闲着，立刻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抱孩子的抱孩子，裹大人的裹大人。 大队长也已经喊人将人驱散的差不多，都出事了，自然不能让人都挤在这里，万一再挤出点什么事来，今天这事就没完了。 离孩子掉下去已经过了二十分钟，能被人救上了一个已经是奇迹，其实大队长在听到有孩子掉下去的时候，都不抱希望了。 如果孩子机灵当时扒在冰冻边缘，也可能就是冻一场受点罪，可掉下去的时候滑得太快，转眼就没了人影，几乎就不存在被救起来的可能。 有人离得近，看到那个军人手里拽了根绳子就跳了下去，也是这根绳子在，才勉强把人拽了回来，不然就算是神仙跳进去，大概也是找不到回来的路。 “好了，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赶紧把人送医院，烧上热水，带上姜汤，赶紧往医院送！” 孩子已经没了知觉，那救人的军人也冻得够呛，还不赶紧送医院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大队长，我孩子还没找到呢！我家孩子还在下面呢！” 大队长恶狠狠地瞪着她：“让你们看好孩子的时候，你们去哪儿了？今天这么大的事，家家户户都叮嘱到了，不能让孩子到河面上来！孩子为什么会掉进去，你们大人又在哪里？这事没完！” 这事肯定完不了，好不容易冬捕一次，是大队上的大事，本来是为了给村里添口粮，结果出了这档子事，上面肯定是要给处分的，他这大队长也落不了好，肯定会被批。 “下去救人，你说的轻巧，谁下去？怎么下去？都下去送死？你们一家子站在这里看着？” 让别人拼命去给他家救孩子，他们就在旁边看着？有本事自己跳下去啊！是不想跳吗？分明是很清楚这跳下去就是九死一生，哦不，毫无准备跳下去就是十死无生！ 但这话大队长还真不能喊出来，要是对方被刺激一下头脑发热真跳下去，今天这事就没办法解决了。 “大队长我准备好了，让我去吧！” 旁边有年轻人这会儿已经脱了衣服，做了好一会儿的热身。 这年月也有人冬泳，可要在这冰封的河面下游泳，要的可不只是会游泳，厚重的冰层下有多冷，有多少湍流，又有多少能见度，谁知道孩子已经冲了多远？ 大队长很想说这时候就该放弃了，可是话就梗在喉咙口上说不出来，看着那个跳出来的年轻人，只哑着嗓子说：“绑好绳子，上面的人拉着，不管有没有找到，五分钟，就一定把人拉上来。” 那年轻人还没说什么，旁边那个丢了孩子的家人就在说：“大队长，五分钟能找到什么啊！” 大队长顿时吼道：“那你下去！待多久就行！” 对方：……不敢说话。 大队长这暴脾气，惹急了是真敢把人直接扔下去的。 旁边几个年轻人都说：“十分钟，我们轮换着来，都可以的。” 大队长磨着后槽牙：“那就十分钟！旁边赶紧把火架上！其他人该干嘛都干嘛去！不许在这里堵着！家里有孩子的都赶紧带回去！谁敢不听话，别说这次分鱼没他家的份，家家我都扣他一个月的工分！” 一个月的工分，顿时吓到了大家，虽然还想看热闹，可还是三三两两离开了河边。 许红芹没走，因为周舟还在河对岸。虽然知道周舟懂事，可见不到人她还是不能放心。 因此站在桥头上，她也能看到那家人抱上来的小孩，已经没了呼吸，家里人哭得不行。 许红芹没忍住，“让我看看孩子。” 现场就是一静。 这话大队长也听到了，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想到一些事，周平安家里这位，不就会医术吗？虽然没见过，但最初他们想到姚北村来落户，不就是想要到山里给周平安寻摸草药？既然能做到这一步，那肯定是懂的？ “让她看看！” 抱着孩子的汉子顿时嗷一声就哭出来：“已经没气了啊，没气了啊啊啊！” “让我看看，孩子有可能只是休克，说不定还有救。你们就这么直接往医院送，才是真没救了。” 镇上只有个卫生所，最保险还是往军区医院送，但两边距离差不多，以最快的速度过去也要快一个小时。 真这么送过去，那这孩子就真没了。 孩子家长这会儿脑子都是懵的，听了许红芹的话，又立刻把孩子放下了，旁边就是刚生好的火堆，许红芹也没跟人废话，直接开始检查这孩子。 确实没了呼吸，脉搏也摸不到，心跳也感受不到，许红芹咬了咬牙，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总不能在这时候放弃。 周舟也是这时候跟着潘越走过来的，看到许红芹准备给孩子心肺复苏，也是心头一颤。 这人能救回来还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不回来大家说不定还会怪许红芹耽误了抢救的时间呢！ 这会儿背着豆腐的藤筐在潘越的背上，他一手紧紧牵着周舟，根本不敢让周舟脱离自己的视线，刚刚他也听到了，掉下去的小孩子只捞上来一个，还没了呼吸，就是许婶子正在救那个。而另外一个还不知道在哪儿，多半是没了。 潘越被吓到了，说实话他年纪不大，可身边已经经历了不少亲人的离开，死亡对于他的冲击还是挺大的。 感受到潘越的紧张，周舟捏着他冰冷的手就往自己的兜里揣：“潘越你别怕啊！” 潘越瞪一眼周舟：“我才没怕！你老实点，别到处跑！” 周舟笑眯眯的：“我可老实了。” 这种场合她这小身板从不参与，惜命得很。 周舟眼睛滴溜溜的，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同样裹在大棉袄里的另外一个熟人。 “咦，廖叔叔？” 看着廖峥嵘头发丝上都结了冰的样子，周舟瞬间明白，刚刚跳下水救了人的，居然就是廖峥嵘。 穿着警服的廖峥嵘，怪不得大家会误以为救人的是军人，潘越却说衣服不太像。 第103章 我娘最棒了! 第103章 廖峥嵘脑子也冻得有些发木，他身体素质不错，可谁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跳到结冰的河里，还待了近二十分钟，也得去半条命，爬上来的时候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被捂了这一会儿才面前没抖得那么厉害，可看起来还是面无人色的样子。 他之前本来就想说孩子最好原地先抢救，不然耽误了最佳抢救时间，可人一直在哆嗦，根本出不了声。 还好许红芹站了出来，而且看那手法，虽然生疏，神情却无比坚定，廖峥嵘不好说，却突然放下心来，然后一扭头就看到了眼巴巴站在桥头上的周舟。 乖巧的小丫头看着好像颜色淡了不少，没以前那么黑了。 “廖叔叔你没事吧？” 廖峥嵘的牙床都还在颤抖不好说话，就只是点了点头。 周舟看廖峥嵘的脸色，似乎是没有大问题，可是人遭遇这么一遭，总是好过不到哪儿去。 周舟还来不及寻思廖峥嵘为什么在这里，就听到那边有人在惊呼：“醒了醒了！真醒了！” 其实也不是醒了，而是经过抢救之后，休克失去知觉的小孩呻吟了一声，恢复了部分知觉，呛咳了不少水出来，也终于有了呼吸，但人还是昏迷的。 大冷的天，许红芹累的满头是汗。 “赶紧送去医院吧！” 小孩的家长还傻乎乎的，虽然不想承认孩子死了，似乎也不相信孩子真活了。 大队长也急得一脑门子汗，“赶紧送医院，愣着做什么！” “噢噢噢噢！” 一行人再次抱起孩子往外冲，但步伐终于比之前坚定了许多。 孩子奶奶慢了些，跑了两步又缩回来，眼巴巴看着许红芹，似乎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人打招呼，“这位同志，能不能求你跟我家一起去医院，我担心这孩子在路上有什么意外啊！” 刚刚明明已经没有呼吸了，都以为这孩子大概是保不住了，但是被这位女同志摁了一会儿，还真就活了过来，孩子奶奶就觉得这女同志有本事，有她跟着，她也心安啊！ “好了，你还耽误什么？”大队长看不下去，“医院有医生呢！你要人家跟着做什么！” 大队长三两句把人打发走了，然后目光深深地看着许红芹，最开始同意周家来村里落户，也是考虑过周家可能懂点医术。 如今一看，这哪是懂一点？ 这救人一命的手法，大队上是捡到宝了呀！ “娘！” 看到许红芹终于空下来，周舟也远远地喊了一声。许红芹这会儿看到周舟安然无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下来，走到岸边，一把将周舟抱在怀里。 “吓死我了。” 周舟拍拍许红芹的背，软软的声音安慰着：“不怕不怕，我娘最棒了！” 许红芹这会儿从刚刚那状态中脱离出来，也终于发现之前救人的居然是廖峥嵘。 “廖同志，你怎么在这里？”看廖峥嵘发白的脸色，“你还好吧，要不然，你也去医院看看？” 廖峥嵘摇摇头，他这会儿也缓过来了，虽然舌头还有些哆嗦，“我没事。” 他今天就是趁着天气不错，专门跑一趟来周家找人的，结果谁知道路过河边看着冬捕就多看了会儿，转眼就听到有人尖叫有孩子掉进冰洞了，他才想也没想抓了根绳子就跳了下去。 他是真没多想，那一刻时间就是生命，能捞起来一个算一个。 只可惜，他也只能捞起来一个。 下面有多湍急，也只有下去的人才知道，他也是运气好，刚下去没被冲多远就找到一个挂在水草里的，但是并没有找到另外一个。 谁都心知肚明，如果是其他时候掉下河还有一线生机，这冰封的河面下，基本是活不下来的。 大队长还同意让人下去找，除了有一丝侥幸的心理之外，更是想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许红芹也心知这里没什么她的事，这会儿就算孩子真能找上来，她也救不了，看廖峥嵘脸色难看的样子，“廖同志是来找我们的？” 廖峥嵘点点头，他确实是来找他们的。 “那就来家坐坐吧。” 大队长看救人的同志居然和许红芹也认识，顿时说：“这位同志，今天辛苦你了，走，都去周家坐坐，小许你先招呼着，我一会儿过来看看。” 还喊了两个人帮忙扶着廖峥嵘，虽然人看起来已经没事了，可行动上还没那么利索。 大队长还要在这里守着，这事情要怎么解决还要商量。 匆忙回到家，就先把廖峥嵘塞到温暖的屋子里和周平安面面相觑，许红芹去厨房收拾，烧水做饭，房间的铁皮炉子上其实就有现成的热水，潘越动作快，就先给廖峥嵘泡了一杯红糖水，泡得酽酽的，廖峥嵘喝了一口，脸色就变了，默默将杯子放到了炕桌上。 这会儿其实他已经缓过来了，虽然还有些感觉到沁心的寒意，但是养养也就过来了。 “好了我真没事，你们别忙了，都过来休息一下。” 周舟已经捡好药材拿到厨房去让许红芹帮忙熬了，这才过来望着廖峥嵘：“廖叔叔今天过来是做什么呀？这么冷的天，还下雪呢！” 廖峥嵘是公安，没事应该不会跑到这边来，还是主动跑过来找他们。 周舟第一反应就是有什么事。 廖峥嵘清了清嗓子：“快过年了周边都要转转，正好过来看看你们，还有之前的事……”说到这里，廖峥嵘犹豫地看着旁边另外三个眼巴巴的孩子。 一段时间没见，周家又多了三个小子，廖峥嵘是没想到的。 周平安也是见过廖峥嵘的，笑道：“这是夏团长家的三个孩子，夏团长过年要出任务，家里就他们三个，所以都在我家过年。” 廖峥嵘点点头：“挺好的。” 看着都挺机灵懂事的样子。 “我这次过来也就是想告诉你们一声，上次的案子有了结果，大部分的坏人都已经抓了起来。” 因为在场还有几个小孩子，廖峥嵘也没说的太明显，就怕吓到他们。 “另外也还是上次我过来的事，那家人还是想亲自过来感谢你们。” 周舟就心想：这位廖同志挺较真的，对方那家人也挺执着的。 第104章 那家人肯定不一般吧? 第104章 那个被拐卖的孩子家里条件很好，周舟当时就能看出来，毕竟在这年代不是谁家小孩都能穿着那么好的衣服还有漂亮的小皮鞋，甚至手上还能带着儿童手表。 家里条件肯定很好。 不过周舟也觉得很惊讶，现在这个年月谁不是艰苦朴素，那样的打扮走在街上就是个异类，当时还犹豫过到底是什么家庭居然这么大胆，打扮的就跟小资一样。 这都多久了，上次廖峥嵘过来转告的时候就因为许红芹不在，家里只有周舟，周平安躺在床上也不方便而婉拒了，怎么这家人还在坚持？ 周平安自然也听周舟吐槽过当时的情景，知道那个被拐的孩子装扮不一般，可这样也不值得廖峥嵘专门大老远跑了一趟又一趟。 “也不是专门为了他们家跑，上次本来就想来探望一下你们，这次也是过来跟你们通报一下相关的案情，当然还有奖励，那家人的事才是顺便。” “那家人肯定不一般吧？”周平安笑着，“不然廖同志估计也能帮我们婉拒了。” 感谢不感谢的，其实没那么重要，在这案子没完结之前，廖峥嵘根本没想过要牵扯到周家，免得将意外卷入的母女俩牵扯到危险中。 可廖峥嵘两次提到这家人，看着显然还很赞同他们接受对方的感谢，周平安就觉得那家人一定不简单。 “确实不一般，据我所知，那孩子的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在京城都颇有来历，父母也是能干人，叔伯婶子在各领域也都是很有地位的人，当时会出现在镇子上，也是因为父母工作调到这边，家里有些忙乱，保姆一个错眼没看住，孩子就被拐走了。” 说到这里，廖峥嵘突然有些无奈：“说实话，因为你们发现的快，孩子很快被救了回来，除了被迷药迷晕精神有些差，也没什么大碍，孩子醒来之后也能很清楚说出自家在哪儿，甚至家里的电话号码都能背下来，可是等我们找过去的时候，他父母居然都不知道孩子不见了。” 周平安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还能这样？ 周舟也一直听着，更是不解：“保姆是什么呀？” 这年月谁也不敢说家里还用保姆，要是被举报，是要出事的。除了大院里级别到了可以用勤务员和警卫员的，其他家里有人帮忙对外也只说是远房亲戚。 所以周舟“不明白”也是很正常的事。 廖峥嵘很有耐心地解释：“就是那个男孩家里人找来帮忙照顾他的人。” “那他被坏人带走了，那个照顾他的人也不知道吗？” “她知道。”廖峥嵘揉了揉周舟的小脑袋瓜。 孩子丢了，那个保姆当然知道，可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孩子的父母，而是自己到处找，大概吓到了只想自己找回来就当做没这个事发生，不想在孩子父母那边受到责罚？可她没想过，要是孩子真找不回来，她这责任就更大了。 “她也没找叔叔们帮忙吗？” “对呀，她也没想着第一时间报警。” 要不是那孩子运气好，遇到了周舟和许红芹，肯定凶多吉少。 后续当然孩子父母知道这事的时候也是大为震惊，保姆当然不能继续用了，可他们的工作也是真的忙，甚至就开始商量是不是要把孩子送回京城他爷爷奶奶身边，要不然外公那边也行呀！ 结果跟家里商量是被家里的老人骂得狗血淋头，连孩子都照顾不好，当什么父母。 最后是孩子奶奶从京城赶了过来，除了安抚受惊的孩子之外，也是想问问孩子的意见，是想继续留在父母身边，还是愿意跟她回京城。 想要见许红芹和周舟当面道谢的，主要也是孩子奶奶，相比较沉迷工作连自己都不是很能照顾好的孩子父母，孩子奶奶算是很靠谱的了。 这会儿许红芹端着碗走进来，直接说：“那就见见吧，老人家来一趟不容易。” 然后顺手将手里的药碗递到了廖峥嵘面前。 廖峥嵘懵住：“给我的？”这味道这么明显，廖峥嵘当然不会认为是其他的东西，这是熬了药，他又没病。 “驱寒的，喝了吧，稳妥点，毕竟这天气去冷水里泡了一圈。别以为自己年轻就可以作践自己的身体，等老了才来后悔。” 廖峥嵘没想到自己来了这里还能听到这些念叨，还一脑门子懵呢，也没怀疑就已经把药都喝下去了。 周舟呲了呲牙，说实话药抓得匆忙，也没考虑口味问题，这药的口味肉眼可见很苦，廖峥嵘喝完也愣了一下。 真的，是真苦。 不过即便是真苦，廖峥嵘也没想法再去喝那杯潘越泡给他的红糖水。 “廖同志今天在这休息一天吧，明天再走。”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还有工作呢！” 许红芹是担心廖峥嵘匆忙去冷水里泡了那么会儿，受了凉晚点说不定还要发烧，不过看廖峥嵘坚持的样子，她也就没再劝。 都是成年人了，许红芹也没啥好劝的。 没过多久，大队长就匆忙赶了过来，脸色依然不是很好，就说明那孩子肯定到现在也没找到，这么长时间了，基本已经没希望了。 那家人还在岸边吵，大队长暂时不想管，就来周家避避，当然也是来感谢的。 调整脸色之后，大队长就拉着廖峥嵘说谢谢：“同志啊，今天要不是你，就出大事了啊！” 要不是廖峥嵘，这俩孩子估计一个都活不下来了。 廖峥嵘这会儿穿的是许红芹找出来的周平安的旧衣服，周平安个头不小，廖峥嵘比周平安还高些，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不合适，也显出不一样的气势来。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廖峥嵘也是当过兵的，他现在又是一名公安，见到这样的事，又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他当然义不容辞，他跳下去的时候就抓着绳子，也心知真要是找不到人，到了自己的极限，他也会放弃。 这不是运气好，还真让他找到一个。 就是可惜另外一个孩子了。 大队长也心知肚明，说什么应该做的，另外那个孩子的父母在这时候都没勇气往下跳。 第105章 奖状好啊! 第105章 大队长说了些感谢的话，看着也要到吃饭时间了，也就没再耽误，肯定不能留在周家吃饭啊，交代许红芹一定要招呼好廖峥嵘，他就匆忙走了。 今天出什么大的事，后续要做的工作还不少呢，说不定上面还要下来调查，想起这事大队长就一个头两个大。 廖峥嵘这次来除了探望送消息，更是将奖励也带了过来。 “并没有多少，这五十块钱，是上面申请来的，还有一张奖状。” 五十块钱确实不算多，但是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这笔钱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奖状，上面写着见义勇为，还有市局的章呢！许红芹没什么感觉，周平安倒是拿着奖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奖状好啊！ “到时候就在堂屋里贴着！这可好看呢！”说到这里，周平安扭头看着周舟：“到时候周舟去上学，得的奖状也全都贴上面！” 周舟：？？ 什么亲爹！现在都已经开始给她压力了吗？ 不过算起来，她这个年纪，明年是不是就真该去上学了？其实按照她上辈子的学历完全没必要再去小学甚至中学溜达一遭，可以外面对他们家的关注，到时候会不会因为她没去学校再让她爸妈被人找谈话吧？ 算了到时候再说，其实以现在的世情，学校里的效率确实不怎么样，也就廖向阳这样的老实孩子还乐意天天去学校待着呢，潘越是有机会就从学校溜出来，说实话就连学校的老师都没管那么多。 也就这边靠近军区，管理更严，那些歪风邪气对这边影响不大，其他地方更乱些的，好多学校都已经没办法好好开课了。 廖峥嵘这会儿感觉心里那点寒气劲也散了，手脚也温暖起来，也到了告别的时候。 “对方看起来比较着急，也很有诚意，我今天回去就跟他们回个话，看情况，不是明天也就是后天，他们应该就会登门拜访。” 廖峥嵘这么说，也是给周家提个醒。 许红芹倒是不在意，也没觉得自己应该做什么准备，对方是来给自家道谢的，又不是来视察工作的，她能有什么好紧张的。 马小刚是亲自来给周家送鱼的，虽然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但捞上来的鱼也不能全都都放回去，大队长还是组织着人，该送走的送走，该分的都分了。 几个年轻人在冰层下摸了几圈也没找到孩子，大家也都不抱希望，也都在为那个可怜的孩子觉得可惜，但终究还是事不关己，还得继续自家的生活，受到冲击最大的还是没了孩子那家。 听说那家人不依不饶的还想继续追究几个孩子，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们又是怎么溜到冰洞面前的，特别是两个孩子是怎么掉下去的。 另外还有三个孩子一起，看到人掉下去，一死一伤的这些孩子都吓坏了，然后在这家人的反复哭诉下，更是吓得其中一个孩子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还是大队长跑过来问许红芹这里是不是有药，拎了两包药给那家送去。 周舟配的药，除了退烧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安神，就是被吓到了，好好睡一觉休养一下就好了。 结果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就听到说，那两个孩子出事还真不是意外，据说是跑过去看热闹，然后在冰洞面前起了争执，三个孩子都说是那个没救上来的孩子想要推人，结果自己摔下去了，还不小心带到了旁边那个无辜的孩子。 这个结论无异于炸掉了失去孩子那家人的神志。 这怎么说，他们孩子没了，还要承受这样的罪名，差不多就疯了，大队长为了调解这事已经愁得头疼。 那家人肯定不干了，孩子没了，还落个污名，这事不能这么算。 可巧的是，没了孩子那家是姚南村的，孩子送医院的是姚北村的，两姚村虽然和睦，那也就是一致对外的时候还很团结，但私底下也多少会念叨姚北村都是外姓人什么的。 然后第二天那个发烧的孩子喝了药也算是缓过来，这孩子家也是姚南村的，醒过来就跟家里大人说，那个没了的孩子刚开始想推下去的人其实就是他，但是旁边那孩子拉了他一把，所以掉下去的不是他，但是混乱之中，推人的和帮忙的都掉了下去。 也怪不得他受到的惊吓最大，要不是有人帮忙，大概没命的就是他了。 大队长更是头疼，“要闹是吧！要是闹不清楚，那就报公安！” 他可还没忘记，当时救人那位男同志，也是公安来着，这事反正已经闹大避不开了，还不如直接报告给公安，让公安来解决。 刚带着人进村的廖峥嵘也没想到这后续还有他的事，他看到的时候，孩子已经掉下去了，具体事情怎么发生的，他也不知道。 不过问一下口供他还是可以的，将客人送到周家门口之后，廖峥嵘就跟着大队长去这几家了解情况，孩子嘛，这次惊吓这么大，就算想要撒谎逃避责任，多少恶意是能看出来的。 人都走出一段距离了，大队长才小声跟廖峥嵘打听，今天来的看着就很有来头的客人是什么来历，怎么大老远跑来找周家的人。 之前也只是听说周平安是伤退的军人，老家也是在农村，没想到家里来来去去的都是些不得了的客人。对了，还有许红芹救人那一手，这都是人才啊！ 廖峥嵘也没细说，毕竟对方的身份确实不好说，而且太过高调了，难免给周家带来麻烦。 大队长看廖峥嵘回避话题，也就没继续问下去，只继续说着昨天的事，还顺便关怀着廖峥嵘的身体，并且表示感谢。 要不是廖峥嵘那一跳，昨天没命的就是两个孩子了。 而另一边，陆舒站在周家门口，也有些紧张。说着要来表示感谢，可真到门口了，却突然觉得一阵紧张，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尹东宇牵着陆舒的手，不解地抬头：“奶奶？” 许红芹看着这一老一小，只笑道：“外面冷，都进来说话吧！” 第106章 要吃花生吗? 第106章 穿过还挺空旷的院落，抬脚走进屋里，感受到扑面的热气，陆舒长舒一口气，那紧绷的心也突然放松下来。 想起冒昧来访到现在还没自报家门，陆舒就笑道：“是我们祖孙俩冒昧了，叨扰了。” “不冒昧不冒昧，请坐请坐，家里简陋，随便坐。” 堂屋里冷，左边的厢房里放的都是杂物，能招待人的也就是他们一家人住的右边的厢房，周平安半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个小药碾，在帮周舟磨药。 “我姓陆。” “诶诶，陆同志好，我姓许，许红芹，这是我家那位，周平安，他身体不好，暂时只能躺着。” 陆舒跟周平安点头示意，“知道，都知道的，廖同志都说过。” “是的，廖同志也跟我们提过，不过当时我回老家了，家里老周还在住院，不方便招待你们。” “我明白。就是这事，还是要多亏了你们。”陆舒招呼着一直靠在自己身边的尹东宇，“这孩子要不是你们，这会儿不知道已经被拐到什么地方去了。” 周舟坐在炉子旁边，一边翻烤着花生，一边偷偷打量尹东宇。 看着年纪应该跟她差不多，也就六七岁的样子，比潘越要小些，看着眉眼精致，就是长在条件很好的家庭，很是斯文又腼腆。 上次其实她也没看清楚这个小孩子的情况，只能从一些细节看出来这孩子家里条件很好，并且家里人心很大，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不仅能给孩子收拾成这精致小资的模样，还能让人把孩子拐走了。 今天再见，小孩看着朴实许多，穿着就是大众常见的棉袄棉裤和棉鞋，可没有布丁，线缝结实甚至透着精致，面料也都是全新并且舒适的，而且小孩长得特别精致，就算包裹成这样，也只觉得他将这普通的棉服都穿出了大牌的味道。 陆舒和许红芹慢慢的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周平安安静地磨药，周舟也乖巧地烤花生，时不时看一眼同样乖巧靠在陆舒身边的尹东宇。 然后一不小心，就和尹东宇对上了眼神。同样是小孩，这屋里又没有太多可以打量的东西，尹东宇自然会对周舟多看上几眼。 看着对方好奇却又小心翼翼的眼神，周舟就笑道：“要吃花生吗？” 烤花生嘛，那焦黑的外皮落在手里，肯定会弄得满手黑。但周舟就喜欢烤花生的味道，有了这铁皮炉子之后，她有事没事都能烤上几颗吃。 周平安都笑，这时候要是有杯小酒，周舟都能坐在那里自酌自饮上，许红芹差点给这父女俩揍一顿。要是周舟是个成年人就算了，现在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发育不良的孩子，喝什么酒！ 这当爹的都没个正经。 周舟对喝酒没什么兴趣，倒是很想有点冰激凌雪糕或者冰可乐，这生活就满足了。 这会儿对上尹东宇的眼神，想到这孩子的遭遇，周舟也不客气，直接伸手就问他要不要吃花生。 而尹东宇看着周舟黑漆漆的小手，还有不小心蹭到脸上的痕迹，确实不是很明白这黑乎乎的东西能有什么好吃。 但是吧，烤花生的香味也是很霸道的，尹东宇是早就闻到了。 顺着尹东宇的目光，周舟也看到自己脏兮兮的小手，顿时更乐了。也不管尹东宇是什么反应，放了两颗刚烤好的花生在尹东宇面前，就继续埋头剥自己的花生。 咔嚓咔嚓就跟小仓鼠一样，吃得十分愉快。 许红芹看着周舟那样子，很想蒙住自己的脸当做不认识，简直没眼看。 陆舒顺着许红芹的目光，自然也发现了早就吃成小花猫的周舟，顿时也抿唇笑了，“这就是周舟吧？” 陆舒自然也是听说过，陆家和尹家都不是普通人家，详细细节也了解得更多，所以她也知道，最开始发现有坏人拐带小孩的，就是眼前这个小小的黑丫头。 “陆奶奶。”周舟笑眯眯地打着招呼，“吃烤花生吗？” 陆舒肯定也看到周舟的小黑爪子，只乐呵呵地说：“谢谢周舟啊！” 铁皮炉子的边上放了好几颗周舟已经烤好的，陆舒也不客气，很捧场的拿了一颗剥开，别说，这味道还真香。 “真好吃！”陆舒真心实意地赞扬，“这花生好，周舟的火候也掌握得好。” 周舟嘿嘿笑着。 陆舒本来扭头想要招呼自己孙子，结果这才发现，尹东宇的手指和脸上早就有了黑色的痕迹。 陆舒：噗嗤。 这小子什么时候吃的。 周舟也看到了，之前自己给尹东宇的烤花生，他居然都已经吃了。 “还要吗？”周舟又递过去两颗。 这次尹东宇给了反应，乖巧地点了点头。 花生吃多了也挺渴的，能自己动手的事，周舟也不会麻烦许红芹，自己就端着杯子泡了麦乳精，人手一杯。 陆舒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周家这行事方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一开始就知道周家就是普通的农村出身，周平安伤重退役，然后一家人在昌水大队这边落了户。 可从进门开始，陆舒就感受到一种不一样的氛围，没什么特别，却让她格外舒服。这家人相处太自然，自然到她差点忘记自己是第一次来。 而且看着周舟一个小孩子，居然自己烤花生，还能自己泡麦乳精，就更让陆舒惊讶了。 现在家里这些孩子，谁家也不会让孩子对吃的动手，麦乳精可不便宜，就算家里疼孩子，愿意给孩子喝麦乳精，也不至于人手一杯的程度。 而这事，完全是周舟自作主张，可不管是许红芹还是周平安，都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奇怪，甚至都十分坦然接过杯子，还很自然地说了“谢谢”。 这“谢谢”，也并不是客气，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一声谢谢说出来，也不见任何生疏，只觉得更加温馨。 这感觉太奇怪了。 陆舒再看一眼自家孙子，尹东宇在这样的环境里似乎也很安心，抱着杯子，一边喝一边偷偷看周舟，仿佛随时都在观察周舟的一举一动。 两个孩子，都已经喝出了一圈奶胡子，看着就特别可爱，安心。 第1章 有人跳河了! 第1章 九月是收获的季节，今年天气不错，眼看着就能丰收，交了公粮，还能剩下不少，总算能吃上几顿饱饭，小河沟村子里的大家干活势头都很高涨，挥舞着镰刀，恨不得一天就把成片的麦田全都收割下来，然后趁着明亮的太阳，将麦穗全都晒好了。 看着沉甸甸的麦穗，不管是汉子们还是女人们，潮红发黑的脸上，都是兴奋的笑容。 就连跟在后面捡麦穗的孩子们，也都是藏不住的开心与雀跃，互相比较着到底是谁捡的麦穗更多更快。 都不肯歇歇，也不肯落后半分。 也就在此时，一声尖锐又炸裂的惊叫撕裂了这热火朝天的丰收场面，就像是前进的高歌突然混进了扭曲的不和谐音。 “有人跳河了，救命啊！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嚯！ 这几声尖叫之中，透露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即便秋收重要，大家也不介意扔下手里的活，一股脑跑过去看热闹。 反正也就耽误这一会儿，热闹可是不看马上就没了，而且不是喊救命嘛！ 他们都是去帮忙的！而且大家都去了，就自己不去，显得多不合群啊！ 转眼间刚刚还热火朝天的劳动场地就只剩下小猫三两只，出这么大的事，大队长和小组长都跑过去了，大家自然也没有落下。 外面的混乱和纷扰，都跟村子最里面的老周家没关系，因为这院子里有着自己的吵闹和纷争，明明大家都在站秋收的时候，老周家的人居然都挤在院子里，跳着脚的互相谩骂。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不管，周老三，你今天不支起来，这日子我就不过了，我带着孩子回娘家去，总能有口饭吃，你就自己烂在这里，连自己孩子吃口鸡蛋都要挨打的日子，我不过了！” “老三媳妇！现在是说这个事的时候？平时家里有什么，我一碗水都可是端平了的！家里鸡蛋都是存着换钱的，哪有够嘴里吃的什么，也就是这几天秋收，这才拿出两颗鸡蛋来让家里的壮劳力补补身子，而且你那是给孩子吃鸡蛋吗？要是你从自己嘴里省出来给孩子吃，我倒是服了你，可那是从鸡圈里摸来的，是家里的东西，孩子偷东西吃！就得挨打！小时偷针，大时偷金，家里的油盐酱醋，可都指着这些鸡蛋换了钱才能买回来！” “拿自己家的鸡蛋，怎么就叫偷了！而且那是拿嘛！我上个月从娘家带回来的鸡蛋，大家都没吃嘛？那是我从娘家带回来的，孩子都没能单独吃上一口，今天孩子饿了，也就吃了个鸡蛋，凭什么就跟要打死人一样！” 一颗鸡蛋的事，就能闹到家宅不宁，仿佛在这个年代一点都不意外。 “好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大家长周老根蹲在门口，手里的烟锅袋子在门槛上敲了敲，沉声发了话：“老三媳妇，你少说两句，那鸡蛋是留给安子补身体了，少了两个，你妈着急，说话也就重了点。再有孩子的事，咱家平时可没亏着孩子半点，家里也就这情况，不是不给小军吃，是大家都没得吃。” 老三媳妇还想说什么，就听到老大家的在旁边嚷嚷：“吵这半天，又有什么意思？这二弟妹都还没说话呢！” 老三媳妇这才反应过来，吵了这半天，好像很久都没听到老二家的声音了。 “诶，二嫂人呢？” 院子里，早就没了老二家的身影。 她们吵了这半天，真正该在场的人，却早就不见了。 老大家的收拾好自己屋里的东西，翘着手指对老三媳妇道：“你说你这个时候争这些做什么，还不知道二弟那边是什么情况呢！多一天你都忍不住啊！谁不知道你那是什么心思？” “我什么心思，我能有什么心思？我也不怕明说，这个家就这样了，总不能让我们家平生一个人养着这么大一家子？我也没说不孝敬爸妈，分家而已，平时该有的孝敬我们一点也不会少。你们要说我狠心我也认了，二哥那边什么情况，你们能不清楚？养爸妈我们不介意，养其他人我可不愿意！” “你什么意思！这么大一家子人，谁就靠老三一个人养着了？我们当家的是没能像老三一样在镇上有工作，可家里的田地，村里的公分，那一点不是大家一起挣的！这家里上上下下的事，哪一点不是我忙里忙外的。你做什么了？天天抱着你娘家送的那只母鸡，真当你自己会孵蛋呢？” 哦豁，这是又有了新的话题，吵得更大声了。 周舟还坐在床上发呆，从窗户的缝隙里看着窗外闪亮的阳光，眼神发直。 任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了，穿越的还是一个就比床高一点的小豆丁，想下床都没能挨着地的时候，那眼神应该都好不到哪儿去。 特别是随着相关的剧情和记忆塞进脑子里，发现自己穿越的还是一本年代文里一家子极品的炮灰亲戚，从老的到小的，就没一个好人的时候，周舟是绝望的。 她醒来的时候，院子外面这些人就在吵，原本还混着些哭喊的声音，后来就只剩下婆媳几个的争吵， 偶尔还有周老根发话的声音。 但实际上，什么也没解决，也没争出个结果。 接收了剧情的周舟，从他们的话里分辨出他们在争吵的内容，也就知道自己如今处在什么时间段。 周老根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早就嫁出去了，就在外面的大河村，算起来也是嫁得很好。三个儿子也都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子女，一大家子住在一个院子里，也是小河沟村里数得上的大户。 特别是这一排青砖大瓦房，在大河村都少见，在这小河沟村更是头一份，就连大队长家里都没这么气派。 周老根家三个儿子都出息。周老大是田里一把好手，在村里种田干活，拿得都是满工分，平时农闲还能去镇子上找点活儿贴补家用。周老二是年少从军，每个月的津贴都寄回了家里，当兵十年，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可以说这家里的青砖大瓦房有他一大半的功劳。周老三更是难得的读书人，更是小河沟村里唯一读到初中毕业的，更是在毕业后考进了镇上的罐头厂，成了一名光荣的工人。 就这，周老根在村子里腰板都要比别人家直。 可这样人人羡慕的安稳日子，随着一通电话一封电报，彻底被撕成了碎片。 第2章 穿越了? 第2章 但是最近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在外当兵的老二周平安，听说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勉强捡回一条命，可现在还昏迷不醒，还听说到时候就算醒了，可能也就是个残废。 当兵是肯定当不成了，到时候退伍回来，那身体连种地都不行，只会是家里面的负累。 平时就觉得在镇上当工人的周老三是家里大功臣的老三媳妇，就更觉得这个家是周老三的负累，这唯一能给家里寄津贴的周老二要是没了，那这家里不全都指着周老三手里那点工资了？ 老三媳妇是不肯的，当即就跳着脚说，树大分枝，要求周老根夫妻俩分家。 这家不分，她就带着孩子回娘家。早上那颗鸡蛋，不过是个宣泄口，将矛盾直接闹了出来。 周老二受伤，对于老二媳妇来说，就像是家里的顶梁柱倒了，砸得她晕头转向的，再加上唯一的小女儿受了凉，高烧不退，伸手跟婆婆要钱想带孩子去卫生所看病，也被拒绝了。 婆婆在灶头上抓了点灰，熬了一碗水让她给孩子喝，说喝了睡一觉就好。 看着孩子烧得通红的脸，老二媳妇就崩溃了，直接在院子里就跟老三媳妇吵了起来，哭得肝肠寸断的。 再一闪神，人就不见了。 哦，对，周舟就是那个高烧不退就快烧成傻子，却被自家奶奶灌了一碗灶头灰，应该是已经没命了的小姑娘，然后这病恹恹的壳子里，就换成了她。 按照剧情的节奏，这个无辜的小姑娘就躺在这床上，病到奄奄一息也没人管，等到大家发现的时候，小姑娘万幸捡回一条命，却已经烧成了傻子。 而她的母亲，那个被连番打击的老二媳妇，就是在这院子里跟家里人吵了一通之后，扭头就跑到村头的白浪河里，跳了河。 等被人捞起来的时候，也就是一具泡胀的尸体。 周舟很想挣扎着起来，至少告诉外面的人，赶紧去河边救人，也许还来得及。 但眼前一阵黑过一阵，小小的身体极度虚弱，根本承受不住，转眼就又昏迷了过去。 周舟：哦豁。 另一边，白浪河边，跳河的人已经被救了起来。 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还在院子里跟老周家的老三媳妇吵架的老二媳妇，许红芹嘛！ 虽然已经是秋天，但这几天日头高，灼热的阳光落在身上，许红芹都有些分辨不出来到底是河水的冰冷还是阳光的灼热，心里更是扑通扑通的跳。 看着眼前密密匝匝的人围出的人墙，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落在她耳朵里都是嗡嗡嗡的杂音，什么都听不清楚，却有一个念头在回旋。 她这是……穿越了？ 闺女看小说的时候也喜欢放给她听，许红芹也在闺女的影响下听过不少小说，电视里也演过，她自然也是知道穿越这个论调的。但那都是小说和电视，人总不能还真能穿越吧！ 可眼前这情景，这很明显属于另外一个年代的人群，许红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自己如今的处境。 “哎呀，这人还好吧？” “看着好像没事？睁着眼睛呢！” 平时落水的人，要真有事，早就昏迷不醒不知道死活了，可这许红芹还能坐在那里，虽然双眼发直，但很明显是活着的，就是这精神状态不太对劲。 也是，都要跳河了，怎么也不可能对劲的。 白浪河水宽浪急，最深的地方都有十多米，这河里一般大人都不敢随意下水，村里的孩子也最多就让在旁边支流的小河沟里玩玩水。 许红芹往下跳，那模样就没想着要活下来。老周家发生那些事大家也都听说了些，可就算周老二要负伤退伍，这周老二家的，也不至于就活不下去了。 但是想到老周家那些人，大家摇摇头，都开始七嘴八舌劝说着许红芹。 “好了好了，人没事就好，你们几个把人送回去，让家里人看着点别发烧了，实在不行让给灌点药，睡一觉就好了。”大队长挥挥手，示意大家都散开，“秋收还忙着呢，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事！” 然后大队长又指了村里两个本来就能说会道，人也还算本分的，把许红芹送回老周家。 看着满地金黄的麦田，想到后面的日子，咬咬牙，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大队长就搞不懂，这些人，成天要死要活的到底是为什么，能活着，能好好活着是多么不容易一件事啊！ 许红芹被送回老周家的时候，脑子还是迷糊的，旁边两位大婶到底跟自己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楚。 而老周家院子里的人，到这时候才刚知道老二家的不仅跑了出去，甚至还跑去白浪河，跳河寻短见了！ 这给老周家的人都吓了一跳。 谁知道这老二家的闷不声的，平时看着没脾气的软和人，不仅一大早就跟家里人吵，还这么有脾气的居然敢冲出去投河？ 给她胆子了？ 两位送许红芹回来的大婶也是小河沟村的，对老周家都是什么人，那也是了解的。 “老周叔啊，家和才能万事兴，这家里人多了，一碗水想要端平确实不容易，可这人心也不能偏到咯吱窝里去，不然这一家人吃出两锅饭来，迟早都会出事的。” 别说迟早了，这不，已经出事了嘛！ 原本周老二在部队里混得听说还不错，挣的津贴也都补贴了家里，这家里就还有勉强的安稳。如今周老二听说伤得很重，今后也是个残废，当兵是当不成了，回来也干不了活，这家里虚假了多少年的平稳，就这么被打破了。 能把许红芹逼到跳河，也不知道这老周家的人都做了些什么。老实人被逼急了，那就更吓人了。 两位大婶一边跟老周家的人念叨着，一边将许红芹扶进了屋子。这青砖大瓦房，村里就没有不羡慕的，所以这老周家的人是怎么住排的，村里也十分清楚。 正屋三大间，除了一间大堂屋，左边住着周老大一家，右边住着周老根和老太太。东边厢房，也就是挨着正屋左边，两大间，住的是周老三一家。而西边厢房，也就是正屋右边，一大一小两间屋，说是住的周老二一家，但实际上只有一间是许红芹带着闺女周舟住着，另外一间放着家里的其他杂物。 两位大婶扶着许红芹就进了右边的屋子，也是这时候才发现，那冷冰冰的床上，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脸色煞白却又透着不正常潮红的小姑娘。 “哎哟，这是在发烧？怎么都病成这样了？没送卫生所去看看？” 许红芹的目光也随着大婶咋呼的声音，落在了床上的小人儿身上，顿时瞳孔狠狠地一颤。 这是她闺女？ 第3章 这不是她家的大超市嘛! 第3章 许红芹觉得自己脑子大概真的不清醒了，要不然怎么会看到自家闺女小时候的模样？只是那么死气沉沉躺在床上的样子，让许红芹心尖都是疼的。 眼泪不由自主再次落了下来。 “哎呀，别哭，别哭，这哭起来也伤身子，孩子生病了，还要你照顾呢！” “算了，让她哭吧，这心里苦，哭一哭就好了。” 两位大婶扶着许红芹在床边上坐下，又去忙着看昏迷不醒的周舟。 “哎呀，这温度也太高了点，周老二家的，你这里有药吗？” 药？ 一大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随着这个关键字的出现，蜂涌进许红芹的脑中，带来剧烈的疼痛，惨叫一声“闺女啊”，也跟着倒了下去。 两位大婶：？？？ 这都什么事啊？ 都是热心肠的人，也不能就把母女俩就这么扔下，深知老周家其他都是些什么人，真把人扔下了，说不定人家还真能放着这母女俩在屋子里等死。 热心肠的大婶忙里忙外的，倒是给老周家其他人给弄得下不来台。 “大翠婶，桂花婶，别忙了别忙了，哪有让你们上手的道理，我们来我们来！” 周老大媳妇伸手想去接过大翠婶手里的盆子，却被大翠婶避开了。 “不麻烦什么，都是顺手的事，我照顾人有经验，这就好了。这也是大队长吩咐的，让我俩帮着照顾一下。你们忙，你们先去忙，我们这很快就好了。” 大翠婶这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语气，倒是给周老大媳妇臊得站不住，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一旁的婆婆。 杨春花冷哼一声，扭头就回了屋，“人家好心帮忙，你着什么急，人家乐意着呢！” 反正她是不乐意的，哪有婆婆伺候媳妇的？古来就没这道理！王桂花和赵大翠乐意去伺候许红芹，她还乐着不用管呢！ 说什么大队长吩咐的，还想用大队长来压她？她杨春花就没怕过。 许红芹很快就醒了过来，短暂回神之后，发现自己一身湿衣服已经换过，身上还盖着一层全是补疤，硬邦邦的薄被子，悟了一额头的汗。 手脚还有些发软，可神志无比清晰，手指颤巍巍地伸到身旁那个柔软的小闺女鼻下，探到微弱但平稳的呼吸，许红芹不由得呼出一口气来。 还活着。 但额头还是滚烫，小脸烧得通红，边缘却泛着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小小的孩子，正在饱受着病痛的折磨。 这是这具身体的孩子，可许红芹却能感觉到从心底传来的血脉亲昵，仿佛这就是她自己的孩子，一呼一吸都牵动着她的心神。 对了，药。 记忆里，原身就是想问婆婆要钱去卫生所拿药，被婆婆拒绝了，新恨旧怨叠加在一起，再加上妯娌的刺激，想到生死不知的丈夫，这不就疯了嘛！ 孩子还小，这个年代，半片安乃近就够了，根本要不了一毛钱，可即便是这样，原身都没能从婆婆手中要来半分钱。 说起来也是可悲，原身的丈夫在部队，如今已经是个连长，按照他的年纪来说，正是年轻有为大有前途的时候，一个月津贴好几十，加上平时的奖励和补助，他每个月只给自己留了5块钱，剩下的全都寄回了家里。 可这么多钱，身为周老二妻子的许红芹，手里居然一分钱都没有！想要给孩子买片药都要从婆婆手里拿钱，甚至还拿不到！ 也就在此时，许红芹眼前一阵恍惚，她还以为是之前的后遗症，可定睛一看，她以一种诡异的视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 好家伙，这不是她家的大超市嘛！ 两层楼的大超市，从各种家居小用品还有种类齐全的食物材料，应有尽有。她甚至能看到小吃摊位上袅袅的热气——不是她的错觉，她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这具身体十分孱弱，从生了孩子到现在就没吃过半点好的，早就亏空，闻到食物的味道，她本能吞咽口水，胃部更是烧灼的疼痛。 但此时，她满心满眼只有眼前依然昏迷不醒的小姑娘，在她眼中，这孩子就像是她亲生女儿一样。 做母亲的人，都见不得跟自己闺女一样的孩子受这样的苦。 “对了。” 虽然还不知道这突然出现在脑子里的“大超市”意味着什么，可是她想起来，这超市的角落里有一个简易的小药房，最基础的成品药都有，当初还是闺女给她提议的，有这么个小药房，也方便顾客买药。 脑子里了的念头刚闪过，本来是远距离在观察超市的“镜头”就像是突然被拉近了，转眼就找到了她“想”要寻找的儿童退烧药，更是手中突然传来触感，低头一看，正是她想要的那一盒药。 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给孩子喂了药之后，她又小心翼翼将剩下的盒子“扔”回了超市里，看着药柜上突然多出一个被拆过的盒子，许红芹瞬间就懂了。 不过这时候就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瘦削的脸颊，小小的年纪本该柔嫩的脸颊，却比她想象中更粗糙。 撇开生病时的苍白，这孩子的肤色蜡黄，看着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自己这个身体，也是同样的，瘦骨嶙峋，满手的茧子，虽说这个年代大家都过得很苦，可老周家这生活条件，似乎从头到尾就只苦了这对母女。 “孩子……”记忆里，这个孩子也叫周舟，许红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居然这一家子人的名字，跟她那一家人，都是一样的。 用闺女的话来说，这大概就是平行世界的意思？ “妈妈在呢，你要加油，闺女，妈妈在呢！” 周舟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听到一个柔软的声音一直在自己的呢喃着。喉咙没那么干了，但嗓子依然很疼，身体没那么烫了，可关节依然传来阵阵酸疼。 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床边那张年轻却狼狈的脸，周舟就愣住了。 “妈？” 起猛了，看到年轻的老妈了。 许红芹也瞬间意识到什么，瞪大了眼睛：“闺女？” 周舟眼前一黑，差点又晕了过去。 好家伙，穿越还能搞批发的？ 第4章 大家都是穿越人 第4章 周舟觉得，这大概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恶意，自己穿越就算了，还把自己的老母亲也带了过来。诶，等等，这样好像，也不是不行，一家人，在哪儿都要整整齐齐。 就可惜自家老母亲奋斗了大半辈子的大超市，说不得在他们都没了之后，要拱手让人了。 听周舟提起大超市没了，许红芹眼神闪烁了瞬间，“闺女，看。” 许红芹的掌心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饿了不知道多少天，也从没吃过饱饭的周舟没忍住喉咙口“咕噜”了一声，咽下一口口水。 “妈，这是？” 许红芹把白宣宣的包子塞到周舟手里，还是滚烫滚烫的，烫得周舟“嘶”了一声，也没舍得扔掉。 “快吃。”说着，许红芹的掌心又多出一个包子，等到周舟迫不及待地啃了一口，这才缓缓道：“我觉得，咱家那个大超市，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周舟：咳咳咳咳咳！ 她就知道，她亲生的妈，这肯定是故意的，跟她卖关子呢！ 不过，“大超市？跟过来了？” “嗯，字面意思。”许红芹点点头，也啃了一口包子，这宣软的口感，还有喷香的肉末，是大葱鲜肉馅儿的，闺女就喜欢这一口，所以超市里的白案包子里，大葱鲜肉馅儿的包子味道也是最好的。“就跟你说的那样，自带空间？我可以从里面拿东西，也可以把东西放进去？” 包子就是从里面拿出来的，许红芹一翻手，就把床上那层破破烂烂的被子变不见了。 周舟：！！！ “大家都是穿越人，怎么还区别对待的啊！” 许红芹女士之前也就刚刚50岁，风华正茂的事业型女强人，这一穿越，瞬间年轻了二十多岁，自带物资丰富的大超市不说，还能当储物空间使用？ 而她自己，二十郎当岁青春正茂前途敞亮，一朝穿越，哦豁，变成了三头身的小不点，下床都够不着地那种，你说气人不气人？ “快吃，吃完好好休息，你还病着呢！” 房间里连口热水都没有，不过超市里有热水器，至于电从哪里来的，人都穿越了，也不用去计较这些神奇诡异的事。许红芹给周舟倒了杯热水，又烫了一盒牛奶。 周舟眼眶一热，仿佛从小时候开始，许红芹女士就是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即便转换了时空，妈妈还是这么温柔又细致。 啃完包子，感受到胃部传来的服帖感，周舟终于满足的喟叹一声，人小，还在病中，精神也不济，周舟抱着牛奶喝的时候，已经昏昏欲睡。 也就在此时，一个念头突然钻进了周舟的脑子里：“等等，妈，亲妈，你说，我们都穿越了，那老周他，他是不是也穿越了？” 许红芹：！！！ 不得不说，这个猜想有很大可能是真的，母女俩都穿越了，又当丈夫又当爹的周平安同志，是不是也应该凑个热闹。 “妈，你说，那个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重伤昏迷，好了也会残废的周老二，是不是就是老周同志？” 许红芹“啪”地一巴掌拍在周舟的额头上，力道不大，但周舟已经乐呵呵地倒了下去。 “没大没小的，那是你爹。”说着，许红芹也陷入了沉思。 “妈，有些事我要先跟你说。”周舟拽着许红芹的袖子，跟她大概提了一下这个世界的背景。 许红芹眼睛都直了：“年代文小说？就是你平常经常看的那种？” 周舟点头，“也是你经常听的那种。”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在原剧情中，因为今天的事情，我，”许红芹指着自己鼻子，“也就是她本人，应该已经跳河死了？而你，”许红芹再指着周舟，“因为高烧没人管，直接烧成了傻子？” 周舟再次肯定地点头。 “那你爹呢？” 周舟望了望天，“周老二伤重，一个多月之后才醒来，两条腿都废了，坐着轮椅回到老家，才发现媳妇死了，闺女成了个傻子，老家的父母兄弟还在算计他用命换来的补贴，再后来一天，他就带着烧成傻子的闺女消失在了老周家。村里的人都说他一个残废带着一个傻子能去哪儿，肯定是老周家不做人，为了那些补贴金肯定已经把周老二害了，这事闹到大队长面前，才知道是大队长给周老二开了介绍信，人周老二是自己走的。” 不仅走了，还带走了原本属于他的钱。老周家就跟疯了一样，跑去找大队长评理，说大队长不负责任，怎么能给一个残废开这样的介绍信。 反正这事有的闹。 许红芹多聪明的脑子，瞬间就明白了里面的利害关系，也瞬间抓住了重点，“这老周家不能继续待下去。” 她现在虽然还活着，闺女也还没傻，可这老周家就是个狼窝，是个烂坑，必须要先剥离出去，不然她手里捏着大超市，想在家里吃点东西给孩子补补，都要考虑隔墙是不是有耳朵。 如果她家老周真也穿越过来了，还在周老二那个半死不活的身体里，就更要早点找到老周，说不定那身体还有救。 许红芹看着已经开始迷瞪的周舟，“闺女，你爸要是真的也过来了，他那伤势，你能治不？” “这我真不清楚诶，要看看才知道了……” 许红芹摸摸周舟的额头，叹道：“快睡吧，好好休息。” 还是太瘦弱了。 这老周家不做人，明明周老二挣了那么多津贴回来，不说对人家的妻女多照顾一下，连该有的公平都没有，完全把人当做家里的长工，活儿做的最多，饭吃的最少，就连小小年纪的周舟，家里家外的活儿都要干，还要帮着照顾家里比她大的孩子。 为什么，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就因为她爹不在身边，没人给她做主。 许红芹越想越气，捏着拳头心想，不是要分家嘛？ 那就彻底分家，不过该她的东西，她半步也不会退让，必然要从老周家身上撕下足够的血肉来！ 第5章 这家啊，迟早都要分的。 第5章 第二天，周舟是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的，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但人已经精神了不少。 愣神瞬间，看着周围灰扑扑的土墙，简单到除了一张结实的木床之外，连张桌子都没有的房间，只有角落里堆着几个藤木箱子，箱面上放着两个破碗。 周舟突然就领会到了原来“一贫如洗”“家徒四壁”，是真的可以有画面感的。 哦，对，她穿越了。 咦，许红芹女士呢？她那么大一个突然变年轻了的妈妈呢？ 窗外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大哥，就是孩子们胡闹，一家子人，磕磕碰碰的那不是很正常嘛，话赶话说到那，就成了要分家了。父母在，不分家，我和老根活得好好的，这家不能分。而且啊，老二现在伤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咱家在这时候把老二分出去，那成什么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杨春花还瞪了一眼老三家的媳妇，这事就是她闹出来的，要不然怎么闹成这样？ 还有老二家的，什么事不能自家人自己解决，那又一大早就跑出去，给大队长还有族老都请来的。 大队长也是满眼火气：“你也知道是胡闹，你就由着他们闹？昨天跳河，今天分家，现在是什么时候？秋收这么关键的日子，你们不下地就算了，还惹得村子里没安宁，闹什么闹？地里活儿干完了？粮食都够吃了？” 大队长虽然比周老根年纪小很多，但辈分却是一样的，而且在村中很是有威望，对着年纪大些的周老根也不客气。 这些话，也都是对着周老根吼的。 “你也说周平安伤成什么样还不知道，就这么着急着分家，那可是军人，他受伤也是为了保家卫国，就算因伤退伍回来，身为军属，你们要做的也是好好照顾他！这点觉悟都没有，你们是打算让人戳脊梁骨吗？” 大队长说得正义凛然，几位年长的族老也连连点头，就是这个理。 老三媳妇不屑地撇撇嘴，心想：说的好听，这觉悟太费钱了，这年月，谁家养得起多余的几张嘴啊？ 周老二要真成了残废，干啥啥不行，那这家里还不就指着她家老三那点工资？本来钱就不多，每个月还要给家里交钱，老三媳妇早就不乐意了。当初愿意嫁给周老三，不就是看在他有工作，还是镇上的工人，吃的是供应粮？可这家没分，这工资就落不到她手里，感觉落差也太大了。 消停了一晚上，她倒是没说什么了，结果这老二家的又闹开了， 那可是比她还狠，她还只是在嘴上说说，这老二家的居然直接去找了大队长和族老！ 老三媳妇倒是不觉得老二家的真想分家，如果是以前，老二家的分家，还能有周老二的补贴，那钱可不少，足够母女俩生活。可现在周老二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活下来也是个残废，分家了能怎样？老二家的还能一个人养活一家三口？ 老三媳妇就觉得老二家的闹这一场，就是想从爹娘手里要点好处，不然等周老二回来，爹娘意识到这宝贝儿子已经废了，这家里哪还有他们的位置。 这家啊，迟早都要分的。 如今爹娘也不过就是碍着脸面，不好真把受伤的儿子抛掉而已。 等到这最后的情分没了，想必爹娘扔得比她还快呢！ 至于老二家的，也只有扒着家里，才能有活路。 族老那边也在说这些家和万事兴的话，许红芹冷眼看着他们，心里明白，要是老周家这老俩口死咬着不松口，想要分家也是不行的。 现在这社会就是这情况，她也没想过真能一次性就分下来，但至少她要把态度表明了。 “那不分家，也至少让我们娘俩，有个像家的地方？”许红芹抹了一把眼泪，多坚强一个人，这会儿眼眶都是红的，也不知道默默哭了多久，满脸都是眼泪。 “大队长，大爷，你们看看我们娘俩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许红芹抬手就指着旁边的屋子，趴在窗口看热闹的周舟吓得缩到一边，不过那破破烂烂的窗户，一眼就能看到小小的身影一闪而过。 许红芹差别没憋住笑，表情顿时更加扭曲。 “大队长你们也别说，这村里大家都是这情况，我们家还算好的。要比，也该跟她们比。”许红芹指着翻着白眼的老三媳妇，还有在厨房里躲着，但探头探脑的一直关注着院子里的老大媳妇。 “都是老周家的媳妇，她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娘俩又过的什么日子？” 那小破屋，外面看着是青砖大瓦房没错，可屋里半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许红芹去其他人屋里看过一眼，那天差地别的样子，更让人心寒。 老三媳妇顿时扯着嗓子道：“二嫂你这话说的，你日子过得苦，也不能老想着扒拉我家啊，你家东西少，我家东西多，你看着眼热，就想从我家分东西出去？” “我家东西少，我家东西为什么会少？你心里没点数？” “嘿，笑死个人了，你家东西少，我为什么要有数？我家里这点东西都是我家平生挣回来的，你没有，问二哥去啊！” 老大媳妇也说着：“就是，你别不是看中我屋里那些家当，那可都是我的陪嫁，你没有，得问你娘家啊……” 可惜了，周老二不在家，许红芹那娘家，不要也罢。 这妯娌俩，就是插在她心口上说话呢！ 原身不就是被这么扎到生无可恋，这才绝望得跑去跳河的嘛！ 许红芹满是哭腔地说：“我嫁给周平安的时候，他当兵三年，还只是个大头兵，每个月的津贴也就10块，他给家里寄8块，自己只留2块，第二年当上班长，津贴涨到20，他每个月给家里寄15，自己只留5块，三年前当上排长，津贴也涨到了50，他每个月给家里寄40，自己只留了10块。” 虽然声音颤抖，可许红芹条理清晰，丝丝分明。 听得在场的人都瞠目结舌，特别是被逼来看热闹的大队长和族老们，只知道老周家有钱，却不知道这么有钱。 一个月40，村里多少人一年到头就能挣个5块10块的，现在家里的存款都不一定有40。 这周老二这些年给家里居然寄了这么多钱？ 第6章 糟心闺女 第6章 “老二家的！”周老根听不下去了。 这老二家的再说下去，就要把老周家的家底都掀出来了。 “爹，我说错了吗？十年了，平安当兵十年，头三年我还不是老周家的媳妇，就不说了，剩下这七年间，平安寄回来的钱，身为他的妻子，我没能见到一分一毫，身为他的女儿，连生病了也要不到一毛钱去买一颗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是没本事，穷到家里连一只碗都没有，连孩子生病了连一颗药都买不起，可这老周家，盖着青砖大瓦房的老周家，连一毛钱都不肯拿出来给孩子买药，我在这家里做牛做马，到底是为什么？” 周老根还没说什么，杨春花听不下去了，“你什么意思，我老周家亏待你了？老二这些年是寄了钱回来，但那是他孝敬爹娘的，我们没有一点私心，全用在家里了，有什么问题？咋？你还想把钱都交给你？你做什么青天大白梦？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子的钱不是爹娘管的。老二是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他把钱给我花是理所应当！这家里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都是一个桌上刨食的，谁还能亏待了谁？大家都是这么过日子的，谁家能有富裕？你也说青砖大瓦房，修这房子不要钱了？前些年欠下的饥荒不用还了？家里这么多口人，就这几个人挣公分，大家的嚼用都不花钱了？钱钱钱，眼皮子浅的，就只看到那几个钱，不知道这家里是要花钱的？谁家孩子不生病，哪那么娇气还要花钱买药，家里哪有那么多闲钱？我不是给死丫头烧水了吗，那不是药？土方子灵得很，那死丫头不是没事嘛！” 杨春花那嘴叭叭叭的，嚷嚷的唾沫子乱飞。 “大队长，大爷，你听听，你们听听，娘也承认了，平安这些年寄了这么多钱回来，身为媳妇的我，没见到一分。说什么孝敬爹娘，可他也是我丈夫，是周舟的爹，他在外拼死拼活，保家卫国，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党和人民，对得起他爹他娘，可他对得起我，对得起他闺女吗？是，都说当军嫂不容易，可那是男人不在家，没说当军嫂还要眼睁睁看着家里人吃干的，自己喝稀的，孩子生病了没钱看大夫，想要吃个鸡蛋，还要被骂得狗血淋头。这军嫂是不容易，可也要活得下去才行。大队长，大爷，我们娘俩活不下去了啊！” 说到后面，想到原身经历的一切，还有躺在床上差点没了命的周舟，许红芹是真的感到悲哀，就差一点，差那么一点，她就要再一次失去她的闺女了。 看着外面闹腾的样子，可许红芹女士一点也不占据优势的样子，周舟挠了挠头，总觉得该到自己登场的时候了。 不过低头看一眼自己，昨天晚上自己睡着之后，许红芹女士应该好好给自己收拾了一下，虽然还穿着那破破烂烂的衣服，但整个人洗得干干净净，看着就像是枯黄的木枝正在偷偷绽放娇嫩的绿芽。 周舟盯着灰扑扑的土墙，顿时有了主意。 “娘啊！” 幼童的声音总是很有穿透性的，周舟惨叫起来的样子，更是振聋发聩，直接从天灵盖钻进了脑子一样，嗡嗡嗡的。 “我好害怕！” 小小的身子，单薄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一样，穿得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的，看着就连小乞丐都不如。衣服也不知道是用多少破布凑起来的，大大小小的补疤，看着就跟在身上套了个破布袋一样。裤子更是惨不忍睹，看着只有半截，露在外面的小腿跟细麻杆一样，都怕她跑起来太快不小心把腿折了。 虽说村里孩子大部分也都这样，可周舟这会儿的样子看起来更惨上几分。 特别是想到周老二每个月寄回来那么多钱，母子俩却活成这样子，就更是感叹，周老根这两口子，确实干得不是什么人事。 周舟已经扑到了许红芹的怀里，看着好不容易收拾干净的小破孩子眨眼之间不知道怎么弄的，就又变成了小脏猫，许红芹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 这是在泥里滚了一圈，还是跟泥猴打了一架啊？ “娘，我好害怕！”小小的人儿扑在怀里，黑漆麻乌的一团，哭泣的声音也细细弱弱的，跟之前那声尖叫判若两人，“我好饿，可大娘说我是个女孩子，吃不了那些饭，就只给我了一碗水让我喝，三婶还让我洗衣服，可是我好冷，我洗不动了，三婶还不让我吃饭。后来我就躺下了，三婶还说我偷懒。我不是偷懒，就是动不了，但是我好像飘了起来，看到，看到……娘！” 周舟突然哭得很大声，那悲从中来的感觉，在场的人都能听出那哭声中的害怕和哀戚，“我看到娘你在河里飘着，我怎么喊你，你也不理我。还有爹，爹回来了，可他也动不了，他们都说我傻了，但是爹不信。娘，他们都说你不要我了，爹也不要我了，我是没人要的孩子，还是个傻子，呜呜呜，娘，你不要丢下我啊，我也不是傻子，爹也一定会回来的……” 黑漆漆的小姑娘扑在许红芹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的，那胡言乱语的说了许多没头没脑的话，却无意中透露了很多信息。 就感觉，这孩子好像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一样，看到很多他们不能理解的东西。 杨春花听得脑仁疼，走过去就要拧周舟：“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看你就是个傻子，说什么糊涂话！” 老三媳妇更是幸灾乐祸地笑着：“哟，这不是真的烧傻了吧？也是，平时看着就傻憨憨的小丫头，这下直接傻了？” 周舟尖叫一声，翻着白眼扑上去一口咬住杨春花的手，给杨春花咬得一声惨叫，许红芹也惨叫着把闺女抢了回来。 ——糟心闺女，那也是能随便乱咬的？ 杨春花那手多脏啊，黑黢黢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指甲缝里还有泥，刚刚还看到她在门槛那坐着抠脚丫子了。这一口下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味儿。 许红芹只想到这一切，就觉得上头，想吐。 周舟更是直接，喉头上发出一声诡异的怪叫，眼睛再一翻，直挺挺就倒了下去。 许红芹：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演技太好，还是真被恶心得晕过去了？ 第7章 恨不得挠死这老婆子 第7章 许红芹眼疾手快伸手抱住了周舟，心想这丫头也是心大，要是自己没反应过来没来得及接住这丫头，摔到脑袋怎么办？本来就不是很聪明，这下真摔成傻子了。 “闺女啊，我的周舟啊……” 许红芹也泣不成声。 大队长看这闹出来的架势，脑壳更疼了，这孩子看这样子，怕不是烧得都说胡话了，小孩子不好养，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夭折。想到生死不知的周老二，眼下这个小丫头可能就是周老二唯一的血脉，大队长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好了，别哭了，孩子都病成这样了，赶紧的，让人套车，送镇上卫生所去！” 许红芹抽噎着说：“没……没钱……我没钱带孩子看病啊……” 大队长抬眼就看到周老根默不吭声，杨春花更是直接把头扭到一边，当做没听到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也怪不得老二家的绝望成这样，看周老根这老两口的反应就知道这一家人平时对人家母女俩是什么样的。 “好了，这就送卫生所，实在不行送医院，我让人陪你一起去，钱有大队先出了。”大队长瞪一眼周老根，这当家做主的人就有问题，“用了多少钱，等到年底算工分的时候，直接拿工分抵。” 听到大队长这话，老大家的不乐意了，在这家里，周老大就是个埋头干活的憨驴，这家里的工分他挣得占大头，虽然周老根和杨春花干活也都是好手，可年纪在那，要挣满工分还是不容易的。 真要花了这钱，到年底拿工分抵，那抵得不都是周老大的血汗？ “这可不行，娘，家里的工分可不能随便抵，一年的口粮都靠它了！” 其实杨春花有些话没说错，家里人口多，能挣工分的壮劳力也就周老根和周老大，光靠工分换了的粮食根本不够吃，每年都还要补大队的差价，才能分到差不多的口粮，甚至还要暗地里去别人家换些，或者红薯豆子还有其他粗粮混合着—— 杨春花也不想。 一个小丫头片子，用什么钱啊！家里的土方子不就合用嘛！ “大队长，不用麻烦了，家里有药呢！一会儿给孩子灌点就好，不用麻烦大队长的。” “有药？有什么药？”许红芹声音尖锐，“娘，你有药，为什么之前不给孩子用？还是说，你说的药，就是你从灶头上扫下来那些灰？” 杨春花“嘿”了一声：“灶头灰怎么了，那可是好东西！老祖宗留下来的土方子，你还看不上。” 许红芹当然知道老祖宗留下的方子里，灶头灰确实有作用，但那指的是草木灰，最多是陈年的草木灰，就杨春花这不爱干净的样子，就算是干净的草木灰，落到她手里还不知道变成什么鬼样子。 反正从小闺女的表现上就可以看出来，这灶头灰就没什么用。 “我闺女病了就吃灶头灰，要是大宝小宝病了，你也给他们吃这些吗？” “那怎么一样！” 是啊，那是不一样的，就因为周舟是个闺女，所以在老周家的待遇完全不一样。 “大队长，你也听到了，就麻烦大队长，这就送周舟去医院。” 杨春花上来就想扒拉，“去什么医院，一个小丫头片子你去什么医院！” 许红芹急眼了，这会儿恨不得挠死这老婆子。 她闺女从小到大哪儿吃过这些苦，虽然眼前这状态是装的，可昨天刚来的时候，那浑身的病痛可都是真的。 “好了！”大队长也没办法直接跟杨春花上手，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女人，“闹够了没有。” 大队长在村子里还是有些威望的，杨春花一愣神的功夫，许红芹已经抱着周舟躲到了大队长身后。 “大队长救命啊，老周家这是要我们娘俩的命啊，这是想要看着我闺女死，然后再逼死我啊！这老周家就是看到平安没了，我们娘俩没有依靠了，这是要我们死，给他们腾位置啊！” “胡说八道什么呢！周平安还活着呢！”周老根听不下去了。 门外也同时有一个沉稳敞亮的声音传进来：“周平安同志确实还活着。” 话音未落，一个军绿色的身影大踏步走进了院子。他的身后，还跟着同样满头是汗的老支书。 两人站在门口已经听了有一会儿，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差不多都听到了。老支书本来想出声提醒大家，但是军人同志没让他出声，结果就让他们听到这一出。 要不是孩子危险，这老周家还不消停，军人同志可能还要继续听下去呢！ 这么大的信息量，老支书也想多听听，可现在哪是听闲话的时候。这军人同志看着就不简单，说是为了周平安的事回来的，老周家闹出这些事，会不会让他觉得他们小河沟村就是这样对待军属的？ “哎呀你们闹得这是什么？这位夏同志，是周平安的战友，就是为了周平安的事来的。” 夏存毅虎目威严，看人的时候仿佛带着杀气，一眼瞪过去，还想跳脚的杨春华腿就软了。 来了客人，周老根也不敢再拿乔继续蹲在边上，“老大家的，来客人了，还不招呼人，拿凳子来，热水还有吧，老太婆你拿个茶盅来，给同志兑一杯红糖水。” 周老根热情的招呼着，就像是家里真来了客人，仿佛已经忘了分分钟之前，这院子里还在哭闹争执。 夏存毅也意识到了问题，直接走到了许红芹面前：“周嫂子，孩子我来抱吧？我送你们去医院。” 不仅怀里的孩子瘦得皮包骨头，眼前的许红芹也是瘦得不成人形，看着就像是枯萎的花朵一样。也就早几年闹饥荒的时候才能看到饿成这样消瘦的。这几年就算收成最不好的时候，那也是勉强能有一嘴吃的，虽说不一定能吃多饱，但总是有一口饭吃的。 想到之前孩子抱着母亲哭诉的那些，想也知道这母子俩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夏存毅和周平安这次一起执行任务，也听他说起过家里的事，自然也知道周平安入伍十年，手里的钱几乎都寄给了家里，在外面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过得好。 周平安怀里就揣着他妻子和女儿的照片，也是唯一的照片。 夏存毅也见过，照片上淳朴的女人羞涩又紧张地看着镜头，漂亮得跟花一样，还有怀里白嫩的小闺女甜得就跟奶团子一样。 可现在眼前这两个看着就跟难民一样的母女，是不是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第8章 团长! 第8章 夏存毅是个火爆性子，但当兵多年，该冷静的时候他自然也可以很冷静，现在就不是跟老周家这些人追究这些的时候，他伸手抱过周舟，小丫头在他怀里轻飘飘就跟纸片一样。 “周嫂子跟我来。” 他是开车来的，车子就停在村口。 他抱着周舟在前面健步如飞，许红芹在后面跟得跌跌撞撞。村里的路不好走，也是这身体其实太虚弱，前面那人就跟抢孩子一样跑得风快，许红芹倒是不担心对方的身份，现在这社会还真没人敢随意冒充军人。 她只是担心，那个倒霉孩子是装晕的，要是给人发现了，她该怎么解释好！ 看着停在村口的军用吉普，许红芹咽了一口唾沫，紧张。 夏存毅还以为是许红芹没坐过车子紧张，打开后车门：“嫂子你坐后面，抱着孩子，我们这就送她上医院。” 抱着孩子的时候，除了觉得轻飘飘的，更能感觉到孩子身上传来的滚烫温度。也不怪身为母亲的许红芹着急成这样，按照这温度烧下去，这孩子就算能保住命，这脑子估计也会被烧坏。 夏存毅都有些后悔，不该为了暗中多听一点真相，而在门口耽误那么长的时间。 许红芹再次抱住周舟的时候，才发现这孩子又烧起来了。 这会儿有外人在，许红芹也不敢给孩子再喂药，只能把周舟紧紧抱在怀里，彷徨无措。 夏存毅油门一踩，军用吉普一溜烟跑了出去，只留给追上来的老周家的人，和大队长他们一阵劈头盖脸的车尾气。 老支书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周老根还小心翼翼地问：“老支书，那是什么人啊！” 老支书冷哼一声：“说不上来，只说是跟你家老二一个部队的，这次是为了老二回来的，给我看了证件和介绍信，身份是没问题的。” “那气势，是多大的官？比老二的连长官还大？” “人家是团长！团长，你知道是多大的官嘛？” 周老根一脸老实地摇摇头，他知道团长是个大官，但到底有多大，他是没有概念的，一辈子的老农民，最远的地方就是去过镇上，大官到底有多大，根本不知道。 “团长！那可是跟县委书记一样大的官！” 周老根其实没多大感觉，他连镇上的干部都没见过。 “放旧社会，那就是在县衙门里的大官！” “哦，那听那大官的意思，我家老二还活着？那大官来咱家做什么？” “谁知道。” 老书记倒是多想一会儿，看那军官的意思，跟周平安关系还不错，回来看到周平安的妻女受这欺负，啥事也没说，只带着小闺女去看病，就知道他的行事风格了。 老周家还不警醒点，这日后的事情还不好说呢！ 老书记也懒得提醒周老根，看周老根那样子，他说了，他大概也不懂。明面上看着老实，其实奸猾又小心眼多，还总自认为有理，是老周家的大家长，家里孩子都争气，他可嘚瑟着。 周老根确实心里还有计较，周平安毕竟是自己儿子，当然能活着最好，至于伤得怎么样，还要看了才知道。许红芹和周舟的情况，谁家不是这样的，小丫头片子就是赔钱货，自然不愿意在她们身上多花半分钱。周平安能有什么意见，他自己都是父母好不容易拉扯大的，能当上兵有这一场造化，还能不认父母，对父母不孝？ 另外一边，周舟还不知道自己再次高烧不退，被夏存毅送到镇上卫生所之后，简单用了些药，医生就建议让往县里送，最好是能直接去市里，就怕这孩子烧出更大的问题。 镇上的卫生所很是简陋，并没有更多的检查手段。 夏存毅二话不说，去外面买了些吃的，还顺便给母女俩买了换洗的衣服。 许红芹很是感激，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都能做到这种地步，老周家那些“亲人”却恨不得母女俩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直接弄死她们，也就是想着有她俩在，周平安才会源源不断的为老周家寄钱。 其实按照周平安的拼命程度，想来再努力一段时间，就可以争取到让母女俩随军的资格，只可惜，原身一家人都没能等到那一天。 许红芹没有拒绝夏存毅的好意，她虽然手里有个物资丰富的大超市，甚至连后面的仓库都包含在里面，可现在特殊时期，很多东西她根本不敢拿出来。 也是清楚自己有能力还上这个人情，所以她说了“谢谢”，收下了夏存毅递过来的包裹。 车子继续往市里赶——既然医生说了送市里最好，那就不要去县里耽误时间了。 路况一般，但4个小时的车程夏存毅开得又快又稳。 “还不知道同志的名字，这次真是多亏了有您在……” “我姓夏，夏存毅，和周平安是战友，这次执行任务，他和我一组。周平安确实伤重，但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期，只是还需要在医院休养一阵子，具体情况，可以等你们过去了再了解。” “过去？” “对，我这次过来的主要任务，就是替周平安接嫂子……还有小闺女一起过去，周平安很想念你们，而且他现在也需要你们的照顾。” 许红芹还真没想到，夏存毅居然是为了她们母女俩来的。 但同样这也意味着，周平安伤得不轻，这才需要家人长时间贴身照顾。想到闺女说的，在原剧情里，周平安重伤之后，昏迷很长时间才醒过来，那时候就已经残废了，回到家的时候，小家就只剩下一个烧成傻子的闺女。 闺女并没有提过还有夏存毅这一出，听夏存毅的意思，周平安虽然伤重，但人已经醒过来。 许红芹就有一个感觉，这个醒来的人，肯定是她家老周。 夏存毅本来是想接了许红芹就走的，但现在这情况看起来，老周家的麻烦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只带走许红芹也是不可能的，这个本来就生病孱弱的小闺女，落在老周家手里，也不知道能活几天。就算活下来，也不知道会遭什么罪。 见过许多人情冷暖的夏存毅迅速分析着现状，眼下，就看许红芹是什么态度和想法了，少不得他还要在这里多耽误两天。 然后就听到许红芹幽幽开口：“平安……周平安他，还好吧？” 夏存毅：这要他，怎么回答呢？ 第9章 然后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第9章 周舟再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自己是不是有穿越了，那个到处灰扑扑的环境不见了，眼前却是半截白半截绿充满年代特色的墙壁。 看着身上盖着的蓝白条纹，这是——医院？ 扭头看到睡在自己身边的许红芹，还是熟悉的年轻面孔，好家伙，她差点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许红芹睡得很熟，本就枯黄的脸色，这会儿更是透着一层青灰，应该很是疲惫。 周舟转转眼珠子，并没有吵醒许红芹女士。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她小心翼翼地扭头，圆溜溜黑黢黢的眼珠子正好就对上刚进门的夏存毅。 虎目微微一颤。 夏存毅正准备开口，周舟却无声的“嘘”，示意他不要出声。 夏存毅目光一软，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医生说了孩子问题不大，只要烧退下来，人醒过来，就没什么大碍，就怕后面再反复，人醒不过来，那就真麻烦了。 孩子年纪小，药也不敢用多，还是许红芹整夜照顾着，早上才刚眯一会儿。 这孩子，有些意思，看着太懂事了点。 夏存毅回忆了一下，听周平安提过，这孩子，好像今年才刚满6岁？ 不过6岁的孩子，瘦小的就是三四岁的幼童一样，看就是从小没有足够的营养，影响了发育。那细麻杆一样的手臂，感觉自己一根手指都能摁断。 这会儿醒过来，那双黑黢黢的眼睛，亮幽幽的，看着却格外有精神。 是个聪明的小孩，却在老周家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夏存毅手里端着刚从外面买回来的早饭。 看着那热气腾腾的白粥，还有两个跟自己脸一样的大的包子，旁边还有鸡蛋馒头和咸菜，甚至还有新鲜炸出来的油条。 这丰盛的样子，就不是普通家庭能承受的。 周舟眼巴巴地望着，没办法，上一顿还是上一顿呢，就之前啃的大葱肉包子，早就消化完了，周舟这会儿是饥肠辘辘，饿得两眼冒青光，随着肚子里一阵惊天动地的咕噜声，夏存毅眼中的笑意都深了几分。 不过看小姑娘窝在母亲怀里不敢动弹，就怕吵醒母亲，饿成那个样子还一脸乖巧的样子，夏存毅就感觉到一阵窝心。 怪不得周平安老说，闺女就是贴心的小棉袄，可可爱爱，一眼过去让人心都化了。 “起来吃饭吧。”夏存毅压低了声音，“你妈妈也该起来吃饭了，吃过了再睡也好。” 夏存毅十分尊重小姑娘心疼母亲的行为，只和煦的提着建议。 要不是自己这个姿势实在不好操作，周舟其实并不介意就这么窝着先坑俩包子垫垫的。 许红芹虽然很累了，这个身体也是极度亏空，可心里有着事，根本睡不安稳，一点小的动静，很快就醒了过来。 眼睛里有片刻的迷蒙，转眼就清醒，看着乖巧窝在自己怀里的周舟，许红芹心头一软，亲在了小孩枯黄瘦削的脸上。 如果是在原本的世界，她闺女这么大的时候，被她养得白白胖胖，就跟成精一样可爱又乖巧，结果一朝穿越，变成这枯柴一样的小可怜，许红芹心疼的不得了。 多年没被自己老妈亲过的周舟小脸蛋上多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晕，给羞的。 夏存毅则是瞳孔地震，生于这个年代的人，大概是很难体会到这么直白的爱，没想到周平安的妻子，居然是这样的人。 周舟的病情彻底控制下来，虽然医生说孩子营养不良，发育不好，如果继续这样，以后身体肯定会出问题，可这要养起来也不是三天两天能做到的。 夏存毅还建议许红芹也检查一下身体，原本还以为要费点唇舌说服她，结果许红芹十分痛快的同意了。这让夏存毅总感觉哪儿不对劲，自从遇到许红芹母女开始，他的某些认知屡次受到冲击。 许红芹的身体情况也不是很妙，除了营养不良寒气入体之外，还有多年的亏空和劳累，心血不足，又受惊过度，可以说这身体是千疮百孔，就算不是被淹死在河里，恐怕也活不了多少年。 夏存毅看到检查报告，那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疼，就算他对医学了解不多，可他认识字，上面直白的诊断说明一切。 “许同志，你打算怎么办？” 经过这一天的相处，夏存毅也知道许红芹其实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老周家过成这个样子，只能说，还是太善良了。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眼看着许红芹这下为了孩子变得强硬起来，夏存毅也很是支持。 “夏同志，平安那边，就没说什么其他的吗？” 许红芹醒过来的时候，只是勉强接收了原身的记忆，对于这个家庭未来的命运，也是从闺女口中得知的。周平安能这个时候醒来，还特意请了战友过来接人，是不是也知道点什么？毕竟原身的记忆在跳河那一刻就划上了终止符，她家老周应该能知道得更多些？ 夏存毅皱眉。 其实周平安的身体情况并不算很好，医生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当时爆炸离周平安很近，为了护住任务目标，周平安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爆炸，整个后背血肉横飞，脑子也受到极大的冲击。 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只剩一口气，医生说不一定能醒过来，就算醒过来，因为脊椎受到极大的冲击，大概也只能瘫痪在床。 但周平安不仅醒过来，还拜托夏存毅跑这一趟。人都伤这样了，还不知道要在床上躺多久，自然需要亲近的人照顾。夏存毅本来就有任务往这边来，顺便跑一趟的事，他义不容辞。 可周平安醒来的时间太短，交代的话语不多，重点一句就是想要见见媳妇。 见着夏存毅摇头，许红芹就知道周平安那边的情况肯定不乐观。 “夏同志，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很想去找平安，我也不能把闺女留在老周家，那她绝对没有活路，可是我怕我带不走孩子，老周家那些人留着我和孩子在身边，就是想要拿捏平安。” 只要平安还能挣钱，他的那些津贴就是老周家最大的经济支柱，老周家怎么可能放任许红芹和周舟离开，那周平安的津贴还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想分家，然后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带闺女一起去找平安……夏同志，可以吗？” 第10章 那不如直接死了呢! 第10章 从理论上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可老周家太难缠，周老根虽然没文化没见识，但是心机深沉，自然是知道这里面的轻重的。 而他本来就是重男轻女的人，看着家里人这么虐待许红芹母女俩，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问就是现在大部分都是这个日子，能投身在老周家，已经是比别人家更多的福气了。 “许同志，你想怎么做？” 夏存毅的眼神坚毅，表明了对许红芹的支持。 再回到小河沟村的时候，许红芹还有些恍惚，虽然有原身的记忆，但那如雾里看花一样的画面，根本没有上辈子的经历刻骨铭心。 也只有抱在怀里的闺女，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打着解决了家里的事就离开的想法，也不想给老周家攀附的可能，许红芹和周舟还是穿着之前破破烂烂的一身，夏存毅给她俩买的东西，还是放在了车上。 车子停在村子门口，夏存毅没有下车，这是他和许红芹商量好的，先由许红芹出马，如果老周家太难缠，她解决不了，夏存毅再出现，来给许红芹的说辞加码。 “红芹回来啦！” “孩子怎么样了？” “闺女还好吧？” “哎哟你这个样子，红芹你还好吧？” “小丫没事吧？” 许红芹一出门就是两天，还是跟着解放军同志走的，离开的时候那般动静，村里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听说老周家不做人，在周老二生死不明的时候，给许红芹逼得跳河。周老二家的那个小闺女，更是要病死了都没人管。 还是周老二的战友过来，把人送去了医院。 这一去就是两天，还以为这闺女救不回来。眼下看着，虽然还是瘦巴巴的小小一个，但看起来总算有了些精神，那双黑黢黢的眼睛油亮亮的。 许红芹抱着周舟，进了老周家的院子就开始哭。 本来秋收的大好日子，大家正是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结果被老周家这一桩桩的事闹得大家都无心上工，即便在田里待着，那眼神也一直到处瞄着，时不时跟旁边的人交头接耳一下，手里的镰刀都挥不动了。 给大队长气的，记分员也撵在大家后面骂骂咧咧。 “再不好好干活，今天的工分大家都别想要了！” 前天许红芹跳河那一闹，就差点误了工，这两天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不是看着村口那条路，就是看着老周家的人，窸窸窣窣都知道那鬼鬼祟祟是在看什么。 可要不是趁着这几天的天气好，把粮食都抢收下来，再趁着大太阳把麦子都晒干收起来，这要是遇上一场大雨，这大半年的辛苦那可就白费了不说，还要影响来年的口粮。 要不想饿肚子，那就得卖狠力气干活。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可真遇上这层出不穷的八卦，又有多少人能忍住吃瓜的心啊！ 静不下来，那是真静不下来。 大队长对老周家的人更是没好脸色，闹出来这一遭，都是老周家的错，对不依不饶的许红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老根，你家里的事，好好给解决了！今天的活你们也别干了！都回去！” 周老根一家人看着记分员划掉了小本子上的工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下子就连在外面瞎跑的周家崽子们也被拎了回去，难得看到周家人这么齐，除了还在镇上上班的周老三，和远在部队医院里的周老二，人都在院子里或坐或站或蹲。 崽子们都被自己母亲圈在身边，伸着脑袋想要看许红芹怀里的周舟，又被摁了回去。 “爹！娘！这事你真要为我做主啊！小丫病得这么恼火，还是平安战友垫的钱，小丫是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回来，不说怎么感谢战友同志，这路费和医药费，总是要还给那位夏同志的，加起来十多块……” 杨春花顿时像是掐了脖子的母鸡一样尖叫：“什么意思！十多块？你是吃了金子了，花这么多钱？你一年能挣到十块钱吗？你就敢乱花？不就是一个丫头片子，跟你说了在家里自己灌点药汁子，睡一觉就好了，就你非要搞得天塌了一样。医院！医院那是我们能去的地方？你看你这一趟出去，就花了多少钱，老周家要辛苦多少日子才能攒这么多钱！” 许红芹却像是没听到杨春花的责问一样：“娘，平安寄了那么多钱回来，你说着要帮他攒着，以后起大房子的，怎么能没有钱？你还说你攒着好，免得我乱花了，平安有什么事的时候会没钱用，现在就是平安需要这笔钱的时候。爹，娘，你们嫌弃小丫是个丫头，不给她钱看病就算了，平安可是你们的儿子，他在外辛苦拼命这么多年，如今受伤了，躺在床上，需要这笔钱治病，更需要好吃的好喝的……那位夏同志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这个，除了这个，平安身边还需要照顾的人。娘，小丫还小，身边离不得人，照顾平安的事……” “你什么意思？你还想让我去照顾平安，你是他的媳妇，照顾他为什么还要老娘出马！” 如果现在是周平安还接她去享福，杨春花说不定还矜持一下，认真考虑考虑，过去住几天看看。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周平安伤重的快要死了，现在想起她这个在老家的老娘了，还要她去伺候！哪有那么好的事？ 周平安小时候就是个沉闷性子，看着憨厚老实，其实桀骜又有主意，这当兵其实也是他自己的主意，趁着家里人不注意，自己就去报名参军，还真被选上了。 杨春花当时就差点给周平安撕了，养儿防老，可没想着这个儿子是给国家养的，还是留在身边的老大贴心，老三能干。 要不是后来周平安按时寄回来津贴，给周老根和杨春花长了脸，他们倒是恨不得周平安死在外面。 如今人受伤了，看着也治不好，听许红芹那意思，要治疗还要花不少钱。 那不如直接死了呢！ 第11章 那就分家! 第11章 “可那要怎么办！娘，那可是平安，这么多年，给家里付出那么多的平安，现在他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许红芹这会儿是哭得情真意切。 当然，对这老周家的人，也更是恨到了骨子里。 不过就快了，再坚持坚持，总是要将这家人从身上撕扯开来的。 “娘，你可不能不管平安啊！” 杨春花从来就不想管那个不孝的臭小子。其他人总说周平安在外面当兵，还升得那么快，手里的钱也全都寄回来，是个能干又孝顺的孩子，可杨春花一点也不想听。 “管？老娘要怎么管？他一个大小伙子，自己跑出去的，我还能捆着他的腿？当年就说了，他要是自己跑出去，老娘就当他死了，没生过这个儿子！” 现在正好，反正半死不活的—— 许红芹手指微微抖动着，咬着后槽牙说：“既然当做没生过这个儿子，你老周家这十年来，又是如何厚脸皮霸占着周平安寄回来的钱？” 杨春花张了张嘴。 许红芹声音不大不小地：“怎么，收钱的时候那就是你儿子，你理所当然的收，花钱的时候那就不是你的儿子，你不认了？旧社会的地主老财都没你这么剥削。你这是当周平安是你的长工，我们一家三口都是你老周家的长工是吗？” 这话可不兴乱说，如今外面乱着呢，这话要是被人听到，送到革委会去走一遭，不死也要脱层皮。 虽然周老根他们也不知道外面具体乱成什么样，可多少也听人提起过，特别是村尾牛棚那边还住着好几个，听说以前都是在外面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变成什么样呢？不仅要干最苦最累的活儿，还要时不时拉出来作思想教育，那模样，活着都是种奢望。 “老二家的，胡说什么呢！”周老根气哼哼地发话。 “爹，你也说我是老二家的，周平安也是你的儿子，他又不是捡来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是为国家，为人民，保家卫国的军人，如今重伤，你们就是这么对待重伤的军人，对待军人的家属？” 老三媳妇掐着声音道：“二嫂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我们怎么对你了？干点活就虐待你了，谁家不干活？吃得差点就虐待你了，谁家吃得又好了？那你去谁家啊，窝在老周家作什么？还有你说照顾二哥的事，你才是二哥的媳妇，照顾他不是你的责任嘛，你也说了你是军属，这正是你发挥军属作用的时候。娘一把年纪了，你要是有点孝心，就不该说出让娘辛苦跑这一趟的事！” “小丫年纪小……” “谁家小孩不是这么养大的，你放在家里不就行了，还能少她一口吃的？” “可是，除了照顾平安的事，还有钱……” “钱钱钱，你掉钱眼子里了，张嘴闭嘴只有钱？老周家是欠你钱了？你挣过钱吗？你老说二哥寄回来的钱，那都是二哥给爹娘寄得孝敬钱，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了？平安写过信回来，说过，那钱是给父母和妻儿的，怎么也该有我和小丫一份，还有一份归在公中。其他的不说，这家还没分呢，大哥和三弟要用钱的时候，不都是问爹娘要的？前不久大嫂娘家爹过寿，大嫂随礼都给了10块。再之前三弟妹的弟弟在镇子上找工作，也从家里借了200块！为何，到了我和平安这里，跟爹娘要点救命钱，爹娘都不肯？给外人拿钱倒是痛快，所以我真的怀疑，平安真的是爹娘的儿子嘛？” “你这话，嘿！那是我弟弟，怎么就成外人了！” “是啊，儿媳妇娘家弟弟不是外人，自己亲生儿子才是外人，这多可笑啊！” “那是娘疼我！” “是啊，疼的是儿媳妇娘家弟弟，却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我才想不通啊！” 听到老三媳妇越说越不像话，周老根再次阻止：“好了！说什么废话！” 周老根这人就是这么说，但从来不肯落到实处，就连阻止人的话，也是只说一半，让人自己体会，那样才能显得自己高深莫测。 “爹，三弟妹说的是废话，我说的也是废话？这家里真就没有我和平安的位置？你们真要看着他去死？平安还等着家里的钱救命！爹，这家还没分呢！” 刚刚被周老根唬过的老三媳妇没忍住：“那就分家！” 她早就想分家了！这下周平安没了，她就更想分家。明明周老三在镇子上工作，她也可以跟着一起过去成为城里人，结果老两口总说家里活儿多，没人照顾，非要把她也留在老家。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分家呢！分了家，她家老三就不用再养着这一大家子人，她也可以跟着去城里享福！ 之前还吵着要分家的许红芹这会儿却不干了，“不，不能分家，现在不能分家！这时候怎么能分家，平安还等着爹娘救命呢！” 周老根目光沉沉。要说之前，他对周平安的期望还是挺大的，毕竟周平安这些年在部队确实混得不错，一路高升。虽然嘴里不说，但周老根也知道，大队上，村子里对老周家的优待，都是因为周老二，当然周老三在镇子上工作，也是周老根的骄傲，可比起周老二带来的那些，确实还差了不少。 周老根是不想分家的，因为他深知如今这家没了周老二，这生活水准定然大不如前。可家里人早就习惯了周老二带来的好处，真要是没了周老二带来的油水，这家才是真的要散。 可同样的，看许红芹前面还嚷嚷着要分家，这会儿却怎么也不肯分家的样子，就知道周平安那边的情况应该很不好，也不知道周平安那个战友跟她说了什么，把人急成这样。 分家是不可能分家的，让老婆子去照顾周平安，也不可能，老婆子看着强势，其实胆子小得很，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去过镇子上，去那么远的地方，她没那胆子。 要照顾周平安，也只有让许红芹去，至于周舟那个小丫头片子，周老根是真没放在心上。男娃才是老周家的根，小丫头片子迟早是人家的。 但要是不分家，周平安就算活下来，也只会成为家里的负累，时间长了，肯定老大和老三家都会不满，兄弟离心，那这老周家才是要散了。 周老根拧着眉，陷入纠结之中。 第12章 两千多块 第12章 老三媳妇却凑到了杨春花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杨春花却是几番神色变化，看着许红芹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很明显，周平安情况一定不好，这女人肯定也是为周平安守不住的，迟早都是别人家的，还有那个小丫头，都是个赔钱货。 老三媳妇说的也有道理，还不如分家。到时候就算周平安没了，这女人也带不走家里的东西。 要说周平安如今伤重，他们分家会被人诟病？那不怕的，那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是分家了，那也是一家人，她平时多看顾着一点，许红芹也不敢照顾不好…… 杨春花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伸手拽了拽周老根：“老头子，这事不能这么算。” 看着老周家的人就当她死了一样，在那里嘀嘀咕咕商量，许红芹就觉得这事已经成了一半。 因此在老三家的小子偷偷摸摸溜出去的时候，周舟也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摸溜进了堂屋里，个子小，还灰扑扑的，大家注意力也没在她身上，愣是没发现她的小动作。 而村口的夏存毅，看着不远处田里的动静，大队长骂骂咧咧的跟着一个小孩走了，田里干活的人更是开始张望着，小声讨论着什么，心想这大概也快到他出场的时候了。 手里捏了一根烟，夏存毅眉头一直紧锁。 这两天又是在医院，身旁又有女同志和小孩，夏存毅也就闻闻烟味，他烟瘾不大，但需要提神的时候，那也是烟不离手。 这会儿捏着香烟，心底也是一片烦躁。 想着周平安那个情况，今后必然少不得家里人照顾，老周家的人不靠谱，周平安身边只有许红芹和一个小闺女，回来也只会更苦。许红芹想着分家，也是对的。 许红芹让夏存毅配合，就是让夏存毅暂时不要告诉老周家的人，周平安虽然伤得重，但是医药费会由部队出，还有营养补贴也不会少。只是他伤成那样，等好些了也只能伤退，那之后不管是回家，还是转业，部队都会给补贴。再加上周平安这次立了大功，奖金都不少，对于老周家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为了这笔钱，老周家也不会让周平安分家出去，可不分家，这笔钱最后也落不到周平安和许红芹手里，对周平安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同样，夏存毅对许红芹的信任，其实也没多少。虽说如今看起来，许红芹疼爱孩子，任劳任怨这么多年。可周平安如今情况未定，许红芹的将来只会更加艰难，到时候这样的情分，又能坚持多久。 夏存毅能做的不多，在将来，他也只能尽力多看顾着一点。像周平安这样的，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夏存毅打开车门，大步往老周家走去。 上次过来的时候还要老支书领着，这次他已经认识了路。一路走过去，路上盯着看的人很多。虽然不一定认识人，却也知道，前几天是有一个军人自称是周家老二的战友来了村子里，还把周老二家那个丫头送去医院了。 现在这个，就是那个战友？ 大家暗戳戳交换着眼神，想从知情人口中知道点什么。 看那年轻挺拔的军人，一身绿色军装看着就特别精神，走路的姿势更是虎虎生威，每一步都跟踏在人的心尖上一样，特别的振奋人心。 而且，这人长得也很精神，就是比村里的小伙子看着好看，想着老周家的周老二，小时候长得也比其他小伙子精神，大概当兵的，就是格外好看些？ 大家还不理解什么叫做“看好的都上交国家了”，也没听过什么叫做“职业滤镜”，反正就只觉得眼前这个年轻小伙子，长得好看又精神，寻思着这要是自己的儿子……唔，实在不行，能是自家女婿也好啊！ 顿时有几个大婶偷偷摸摸就跟了过去。 给小组长气的，“干活呢！工分都不要了？” 这可是秋收！ 也怪不得大队长这些天急得上火，嘴里都有燎泡了，是他，他也急啊！ 夏存毅赶到的时候，老周家正在说分家的事。按照杨春花的意思，除了许红芹正在住的那间屋子，和屋子里的东西，居然什么都不给二房分。 问就只有一句话，没有。 家里就这么些东西，各屋里都是自己的，总不能把老大老三家的拿来给老二添补吧？ 分也只是分公中的，而公中的东西，杨春花就是一句话，没有。 老两口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养老的，能分的也就是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按照许红芹家里几口人，最多也就能分几双碗筷。 至于家里的存款，是没有的。 手里就十块钱，怎么分？还不如留给老两口养老。 主打一个就是什么都不分给许红芹。 知道老周家的人心狠，没想到会这么心狠。 许红芹正在据理力争：“同样是一家人，养家给钱交到公中很正常，大哥挣工分也好，三弟每个月给家里十块钱也好，爹娘，你们偏心到这种程度，也不怕天打雷劈？十年来平安往家里寄了多少钱，前前后后两千多块，到现在一分都没有？你们想骗谁？现在大队长和族老都在，你们说说看，这两千多块，你们用到哪里去了？到底要怎样的享乐生活，才能用完这些钱？或者你们拿这些钱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总有个一二三四吧？” “老二的钱是孝敬爹娘的，我们拿着怎么了？家里钱怎么用的，还要告诉你？” “两千多块！老周家十年间用掉了两千多块，大队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还不止，虽说老周家壮劳力不多，也就周老大能挣满工分，但周老根也就是近两年，年纪大了，再加上周老二提了干，寄回家的钱更多了，他才没那么辛苦非要拼满工分，当然，也是干不动了。 而杨春花看着斤斤计较不好相处，但干活也是好手。老大家两口子更不用说了，家里家外都是干净利落的。 老三媳妇不好说，偷奸耍滑确实挣不了多少工分。但许红芹看着瘦弱，干活也像个老黄牛一样。 再加上孩子们也大了，多少能帮忙，所以其实家里的日子并不难过，周老二寄回来的钱，杨春花大部分都存了起来。 就连周老三交给家里的钱，也只是偶尔改善一下生活。 因为周老根和杨春花都知道，财不露白，如今这日子，真要过得太好，犯了享乐主义，更要惹来麻烦。偶尔换点肉来添油水，都要避着人。 这会儿许红芹这话，直接把老周跟和杨春花架了起来。 如今大家都是勤俭持家，不管是钱还是粮，都喜欢存起来，才有安全感。 猪肉才七毛一斤，每天吃一斤肉都要吃上八年，谁家敢这么吃？如今一年到头，一家人一个月这桌上能见到一次肉，都算是生活开得好了。 “爹，娘，你们真不解释一下，这钱到底用到哪儿去了？” 第13章 连脸都不要了? 第13章 周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许红芹怀里，因为老周家就没人在意过这个灰扑扑跟小耗子一样的小丫头。 “娘，你说平安寄回来的钱，是孝敬爹娘的。” “那是当然，平安是我儿子，他寄回来的钱当然是孝敬我的！” “可我怎么记得，当时平安寄回来的信上说了，他寄回来的钱有10块钱是给爹娘的没错，可剩下的，都是给妻儿的。这家里，除了我和小丫，还有谁是周平安的妻儿？” “你胡说八道什么，平安才没那么说，钱都是一起寄回来的，那都是孝敬爹娘的，这家还没分呢，钱都是家里的，哪有交给媳妇子的？” “那为什么老三家只需要给公中交5块钱，剩下的他可以自己都拿着！” “周平安自己留着钱，剩下的要孝敬爹娘，这是他的孝心！” “可他明明说了，除了孝敬的10块钱，剩下的都是给我们这个小家的，可从进家门到现在我没见过一分钱，何至于到现在小丫穿的还是家里的破布凑合的衣服？冬天连一件厚衣服都没有？” 反正，杨春花就咬着说周平安的钱都是给家里的，孝敬父母的，跟许红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多余的钱也没看到。特别是许红芹说的那么多钱，肯定是她胡诌的。说不定大部分的钱都是周平安自己揣着呢！ “大队长你也看到了，老周家就是这么对待我们母女俩，对待自己的新生儿子，对待保家卫国的军人，对待军人家属的。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我就拼着这条命也要出去问问，现在都是这么对家人，对军人，对军属的了？如今都是什么觉悟，什么社会了？还要这么剥削人，剥削的甚至是自己的家人，这村子里，这大队上，就已经没人在意军人和军属的死活了？” 大队长脑袋上的汗都被许红芹说下来了。 周老根和杨春花没意识到这问题有多严重，他们只想着要保住手里的钱，不能让许红芹占到半点便宜，根本没想过，这事情要是闹出去，甚至许红芹再夸张一点，直接闹到政府，闹到军委，大队上下都要吃挂落。 那名声就毁了。 “周老根！你就为了那点钱，连脸都不要了？” 杨春花瞪一眼大队长，很想说，那是“那点钱”？没听许红芹那意思，张嘴闭嘴两千多呢！这放到谁家不吓死人？ 杨春花管着家里的钱，这许多年掐着手指存下来的，也不过五百出头，哪有许红芹说的那么多。她也不认识字，算术更不行，只听着许红芹叭叭一张嘴就编出那么多钱来，只当她是在讹人，当然是不依的。 可周老根心里却很清楚，许红芹说得都是实话。再被大队长这么一提醒，他就知道杨春花再这么跟许红芹闹下去，就得坏事。 要是真让许红芹闹出去，闹到影响了大队的声誉和优秀大队的评选，更是给外面留下不好的印象，别说大队长不放过老周家，其他人也不会放过老周家。 普通的指指点点周老根可以不放在心上，但要是让上面问责下来，影响到老周家的声誉，再影响到周老三在镇子上的工作，甚至影响到以后孩子们的出路，那就不是周老根想要的了。 将杨春花摁下之后，周老根发了话：“家里还有多少钱，你别想唬着我。老婆子不要在我面前耍心眼，虽然我不管这家里的钱，但该有多少，心里还是有数的。既然要分家，那就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懂不懂？” 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推到了杨春花身上，他倒是一如既往的老实。 杨春花跟周老根这么多年，当然也明白周老根的意思，知道周老根退步了，可她满心都是不乐意，恶狠狠地瞪着许红芹。 “家里这些年就存了一百块，既然分家，那就平均分开，一家25块。厨房里的东西，还是按照之前说的……” 说来说去，也就多了25块。 许红芹都气笑了。 “爹，娘，你们似乎忘记了一点。除了分家之外， 我还想要回这些年来，平安寄回来给我，但是被你们拿去存下来的钱。我没嫁过来的时候我不管，我嫁过来7年，平安寄回来差不多两千多块，除开他本来给爹娘寄的10块钱，7年是840块，剩下的一千多块，爹娘先还给我再说其他的。” 杨春花顿时炸了：“你这死女子，掉进钱眼里了？一千多块，你有那命拿，有那个命花吗？而且，你说有就有，我还说没有呢！哪儿来的钱，没有！你说平安给你寄的钱？我们都没看到，就凭你一张嘴吗？” 许红芹当然不只一张嘴，她是有证据的。 “大队长，族老，这是平安这些年寄回来的信，信里说过，他寄回来的钱是怎么安排的，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会有这些钱。” “信！什么信？哪儿来的信！你别随便拿几张纸就来忽悠人！” 杨春花脾气爆，说着就要冲过来抢。 周舟滑不溜手地就蹿到了大队长面前，“大队长爷爷，救命啊！奶奶要打死我！” 平时许红芹干活的时候，顾不上家里的周舟，孩子基本上都是野蛮生长。杨春花也确实经常打骂孩子，但现在基本都是这个养孩子的节奏，只是在原身的身上，更加严苛又充满恶意。 周舟小嘴叭叭的，小孩子的声音尖锐，再加上她惊慌又恐惧的眼神，更是惹人怜爱。 夏存毅也就是这时候进来的，顺势一伸手，就把周舟捞了起来。 周舟：诶？ 她还没开始发挥呢，就被夏存毅打断了魔法读条。 “夏叔叔！” “嗯。”夏存毅点点头。 一个眼神过去，杨春花再有攻击力，在夏存毅面前，也不由自主地瑟缩下来。当兵的，还是见过血的，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又自带威严，虎目一瞪，就给杨春花吓得不轻。 “你，你要做什么？” 大队长也凑了过来，“夏同志，您来啦！” 在大队长眼中，这也是一尊煞神啊！特别是想到许红芹刚刚嚷嚷的那些话，要是真让许红芹找到门路，闹出乱子来，眼前这周平安的战友，还不知道在里面起的什么作用呢！ “我不来看看，还不知道你们怎么欺负我好兄弟的家人的。” 好兄弟！ 之前还说是战友，现在就是好兄弟了？ 第14章 夏存毅 第14章 老三媳妇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笑道：“夏同志原来跟二哥关系这么好啊！” 眼见老三媳妇嘴里说不出好话来，许红芹立刻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是啊，要不是关系好，也不会千里迢迢过来给老周家送信，也不会辛辛苦苦送小丫去看病，还给垫上了治疗费。” 老三媳妇：“……” “怎么，三弟妹，这么快就算计到了夏同志身上，是不是想说既然夏同志跟平安关系这么好，又是充满正义感的军人，就该帮扶穷苦人民，既然钱都给了，就不用我们还了？” 老三媳妇：话都给你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还别说，老三媳妇就是个想法。 “三弟妹，你就这个觉悟，就这么对待人民子弟兵的？” 许红芹一来就给老三媳妇盖帽子，差点就给人整不会了。 周老根也开始觉得头疼，这事怎么就闹成这样：“老三家的，你闭嘴！” 老三媳妇：好家伙，都针对她是吧！ 既然夏存毅来了，周舟手里那些信自然直接交给了夏存毅：“夏叔叔，你看。” 放到大队长手里，杨春花还有胆子敢在大队长面前发疯，可夏存毅就不一样了，老周家的畏惧之心，在夏存毅这个看着就不好惹的人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而且周舟知道得还更多一点，那就是夏存毅的身份，具体说起来，这位夏团长，就是这部年代文小说的主角。 年轻有为，长相俊逸，性格坚毅，有原则又懂变通，业务能力强，前途自然光明。在小说最后，这位更是成为大将军，享誉全国。 这本年代文是个重生小说。女主大概就是重生之后，摆脱自己原生家庭的束缚，然后因缘际会跟夏存毅相亲，最后结成一段良缘的故事。 而夏存毅都已经是团长了，这把年纪还没结婚，除了作者的“设定”之外，大概也是因为最开始忙于事业，无心家庭和婚姻，毕竟短短时间内，这么年轻能奋斗到团长，肯定也是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更多的当然还是因为这位夏团长虽然未婚，但他名下却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全都是他出面收养的战友遗孤，却都实实在在叫着他爸爸，而且他也表示过，他会把这些孩子当做亲生的养大，因此不管谁嫁给他，都会直接成为三个孩子的后妈。 这个年代都有一种诚挚的奉献精神，夏存毅的这种行为值得称赞，却不是谁都能承受。一来经济条件不允许，二来这心理上需要承受的压力很大。特别是，如果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之后，这里面又会有多少变化？ 谁也不敢保证。 而在女主重生前的剧情里，这位夏团长就终生未娶，最开始确实也遇上了愿意跟他结成革命伴侣，结婚报告都已经交上去了，却让夏存毅了解到对方的打算——大概是认为结婚报告都已经审核了，这事就是板上钉钉的，对方也就没隐瞒自己的意图，话里话外就等着结婚了，把孩子都送到乡下去。 夏存毅老家没人，对方说的乡下自然是她老家，把孩子送过去让她娘家人照顾，她和夏存毅依然可以过二人世界。至于孩子，有老人看着，每个月都会给生活费，自然也不用担心。 主意打得挺好的，如果对方家里都是很不错的人，那这也确实是个很好的安排。 可惜的是，夏存毅处处谨慎，先不说他根本没打算要把孩子送走，听到对方这个想法之后，他就亲自去调查了。也是运气，去了对方的老家，就正好听到对方商量着等孩子来了之后，先好好照顾着，把孩子笼络起来，毕竟是三个大小子，多少也是半个劳力，更别说夏存毅还要寄钱过来，那钱到底花在哪里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大人说了算。 夏存毅更是干脆，回去之后就跟首长汇报了情况。当时首长还劝夏存毅多考虑一下，难得有合适的，婚后的生活完全可以商量。至于孩子不想送走，也可以跟女方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这对人家不公平。” 夏存毅态度很坚决，就算这时候他要退婚更是要顶着极大的压力，也不愿意再继续这桩婚事。然后这事闹得很大，对方也不愿意放弃这样一个“金龟婿”，有钱有前途人还长得帅，虽然有三个儿子可都不是亲生的—— 最后夏存毅为了这件事，带着孩子请调到了另外一个军区，看着军衔没变，但实际上跟处罚也差不多。 后面就凭借一己之力将三个孩子都培养成了国家栋梁之材，那些年还资助了不少其他战友的孩子。 女主机缘巧合之下受过夏存毅的恩惠，所以知道夏存毅已经有了相亲的对象，也就多提醒了夏存毅一句，那时候夏存毅还没提交结婚报告，后续影响也不会很大。女主就觉得像夏存毅这样的好人，不应该因为那样的原因跌入一次低谷。 也正因为夏存毅没有被波及，后来再次和女主因为其他原因在相亲市场上相遇的时候，就开启了一系列的故事。 当然，这些故事跟周舟没关系，跟老周家唯一的关系，也就是夏存毅会遇上女主，正是来小河沟村探望周平安家人的时候，顺路帮了女主一把。 就是具体细节是什么时候，周舟说不清楚了。 更是不知道，眼前的夏存毅，是女主重生那个剧情里的，还是没有重生的剧情里的。 要是没有重生的剧情里的，周舟也不介意找个时间和机会提醒一下夏存毅。 也就在周舟眼巴巴看着夏存毅的脸，但实际上不知道走神了多远的时候，夏存毅已经看完了手里的信。信不多，或者说周舟偷出来的就不多，她也就选了几个关键时间点，以及信件内容比较明确足以说明问题的。 就该庆幸老周家这些人，就觉得拿捏住了周平安和许红芹，就没想过要毁灭这些证据。 “周平安的信上，确实说明了，他寄回来的钱，除了10块钱孝敬父母算作公中的生活费，剩下的都是留给妻儿的。至于具体有多少，根据时间都有变化，不是每一封信都会说，但是他的每一笔汇款，在邮局都会有记录。” 听到夏存毅说这话的时候，杨春花的脸色顿时变了。 “每次汇了多少钱，什么时候到的，又是谁去领的，邮局都会有记录。虽然要查十年的记录，有点难度，但也不是不行。” 夏存毅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如果有必要，那他就会去查。 “另外，看这几封信的意思。”夏存毅将手里的信递给大队长和闻讯赶来的老支书，“除了固定的汇款，周平安偶尔还会随信寄一部分钱过来，具体是多少，还要另外算。” 也就是说，这十年间，周平安寄回来的钱，远不止两千块。 第15章 哪儿来的信! 第15章 “哪儿来的信！这谁知道是许红芹还有那个死丫头从哪儿来的信！” 杨春华不想认，直觉告诉她这不能认，所以她也不管这由不得她认不认。 夏存毅目光一凝，看着神色更加危险：“周平安的字，我还是认识的。大婶，就算你不认，周平安还活着呢，我到时候打个电话回去，自然可以从周平安口中，得到准确的答案。” 杨春花这下脸色就更不好了。 “至于其他的信，大叔大婶不想承认也没关系，我同样可以打电话问周平安，总是能有个答案的。” 老三媳妇憋不住吐槽一句：“这总不能二哥说啥就是啥吧，他随便说说，我们就真拿到钱了？” 夏存毅都要被这一家人给气笑了，直接扭头看着大队长：“大队长，老书记，我也算是见识到了，我会把我所见所知的一切，都一一与上级汇报。” 来探望周平安的家里人，不仅是私事，更是公事，也是对受伤军人的照顾。 在小河沟村所见所闻经历的一切，夏存毅回去之后自然都是要汇报的。 这几句话下来，大队长的冷汗也顺着脑门往下淌：“夏同志，不能的，不用这样，这事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然后扭头瞪着周老根：“周老根，到底有多少钱！你心里就没数？真要把那些信找出来一笔一笔的对？还是去邮局麻烦人家工作人员？这后面的责任！你承担得起嘛！” 周老根当然承受不起，但杨春花还不想妥协：“没有信！哪儿来的信！我都不知道那小丫头手里的信都是从哪儿来的！” 周舟手里的信，当然是刚刚她从老两口的屋子里摸来的。 老三家的小子跳起来就说：“我看到的，死丫头刚刚偷偷跑进爷奶的屋里了，肯定是她偷偷拿的！她偷拿的！” 许红芹和周舟那个屋里啥都没有，藏东西都没地方，周平安寄回来的信，除了最开始的一封，后来许红芹都没机会见过，许红芹甚至不知道周平安到底寄回来多少信，后面的信里又说了啥。 她知道的那些，都是周舟提前透露给她的。 所以要说许红芹早就藏好了这些信，周老根和杨春花都是不信的。杨春花甚至都觉得许红芹这是联合这个半路出现的夏同志，想要忽悠他们手里的钱，这信也是他们搞出来的，做不得真。 真的都在她那屋里藏着呢！ 结果被这小子这么一嚷嚷，反倒证实了这些信件的来历。 “死丫头，你居然还偷东西！”杨春花那狰狞的模样，是真恨不得上手撕了周舟。 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赔钱货，不要脸的小蹄子什么的，不要钱的从杨春花嘴里冒出来，给夏存毅听得火冒三丈。 看着瑟缩在自己怀里的周舟，想到自己家里收养的那三个小子，眼前这个小姑娘，要不是周平安命大熬过最难那一关，她差一点，也就变成烈士遗孤了。 “够了！”夏存毅将周舟往怀里拢了拢，“这场闹剧我已经看够了。大队长，我的时间宝贵，周平安同志还在等着他的妻儿。这分家并不难，村里有会计，会算账，这些年有多少钱，大概也能算出来，该怎么分，我看着！车票我已经买好了，许同志和周舟，明天就会跟我一起前往军区，探望和照顾周平安，你们有什么意见，最好现在就说。如果分家的问题解决不了，也不用留着以后回来再解决，我自然能找人来帮忙解决。” 周老根听出来他言语中的威胁，要是真让夏存毅出手，那就不是简单的分家就能解决的了。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夏同志，也不用麻烦村里的会计，我们这就弄好，这就弄好。老婆子，还愣着做什么？真要我去你藏钱的地方，把你存的钱都掏出来啊！” 杨春花怔愣地看着周老根，“老头子？”周老根话里的意思她当然听懂了。 这是要她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杨春花不想动。 周老根“tui”了一声，将烟杆往腰带上一插，“没用的老婆子！”一把掀开杨春花，就往屋里去了。 一直闷不吭声的老实人周老大哑着嗓子说：“夏同志，你是军人，是保护老百姓的，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们老百姓呢……” 这还威胁上了，为了许红芹，居然还想要掏空老周家的家底。 许红芹就不乐意了，说到底，夏存毅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帮她们家，更是她的要求，“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军人是该保护老百姓没错，可也要看是不是真的老百姓，花着别人的血汗钱，还要逼死人家妻女的老百姓，就该送到监狱里去，这样的人为什么要保护？而且，拼着性命保家卫国的军人，那都是英雄，却还要被人欺负的流血又流泪！是要保护这样的老百姓？” 周老大嘴笨，“诶”了一声：“二弟妹你这话……我说不过你，你就是仗着有人帮你……” “是啊！我就是仗着有人帮我！可夏同志为什么帮我？那是因为我家平安还躺在病床上，等着钱救命，却被他爹娘，他兄弟，见死不救！” 周老大：“……” “好了！”周老根很快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铁皮盒子，上面还带着厚厚的尘土，应该是刚从地里掏出来的，“老大，你也少说两句！” 杨春花也跟着走了出来，脸色很难看，头发也乱糟糟的，应该是跟周老根“据理力争”过了。 周老根这会儿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事彻底解决了。 周老二生死未卜，老二媳妇更是跟家里离了心，还不如彻底放开，免得那位夏同志真拿家里的事去跟上面反映，那老周家才是真的毁了。 “家里的钱都在这里了，总共八百六十四块三毛七分，老头子我做主把零头抹了留作我们两口压箱底的，剩下八百块，分成四份，我和老婆子两百，你们三兄弟，一家两百。” 许红芹被周老根这话直接逗乐了：“爹，你确定这账要这么算吗？” 第16章 等等，脑满肠肥是什么意思? 第16章 “爹，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从一开始就说了，平安这七年间，寄回来给我和闺女的钱，我一分都没见到过。” 杨春花那嗓子都哑了：“就钱，就钱，你就张嘴闭嘴钱，你在这个家里吃穿住用不花钱？养你不花钱？养这死丫头不花钱？哪儿来的钱给你！” “娘，你也别耍混，你要是想说那些钱，是这些年我们娘俩都用光了，那我就要请村子里的人来看看，我们娘俩到底是怎么花的，才能花了这一千多两千块钱！” 如今这村子里，家里能有几百块存款的，那都是大户。 大部分人手头都没几个现钱，甚至都还欠着外债。年底的时候拿粮食拿工分还债，开年需要花钱的时候又再借，反正手里，总是没钱的。 要是老周家真敢说这些钱都花在了她们母女身上，她就真要让乡里乡亲，甚至往镇子上，县里，或者再往上，让大家都看看，是怎么样的花钱方法，才让她们母女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而且，这年我在家里干了多少活，挣了多少工分，想来大队也是有记录的，我和小丫一年能吃多少口粮，那也是有数的，要不我们请大队的会计算算看，周平安每个月10块的钱交到公中，够不够他的妻女在家里吃上一口饱饭？” 听着许红芹这话的大队长他们也是汗颜，要不是没有肉票，这10块钱，都够家里天天吃肉了！何止是吃饱饭！ “如果不够，我倒要问问，同样每个月只给家里交5块钱的三弟，他的妻儿倒是能吃的脑满肠肥！” 老三媳妇：等等，脑满肠肥是什么意思？ 按照许红芹这说法，这八百多块钱，别说分成四份了，就算全给许红芹，也补不上中间的差额。 周老根看着手里这一堆票子，平时他也是真觉得，自家能存下这么多钱，是很了不起了，不管去哪儿都能骄傲，当然财不露白，这事没办法跟人分享。 但今天被许红芹这不依不饶的架势，突然就惊醒了自己之前忽略的事。 是啊，老二寄回来那么多钱，都去哪儿了？ 其实有老三每个月交上的5块钱，家里人也都勤快挣工分，平时生活怎么也够了，甚至比村里大多数人都过得好，老二寄回来的钱完全可以都存起来。 可是到了现在，怎么就只剩八百多？ 这里面按理说还有他们老两口辛苦一辈子存的棺材本才对。 怎么被许红芹这一算下来，不仅没存下来钱，还欠了一笔巨大的数额？ “大宝，过来！”反正今天这事没完了，周老根也想知道自家的钱都花去哪儿了。 大宝是老大家的孩子，如今初中二级，平时成绩也不错，看着是个考学的料，也是周老根的心头宝，是能给老周家顶门楣的大孙子。 所以这会儿周老根让周大宝拿了纸笔，他说一项，周大宝记一项。 杨春花一听就明白了，老头子这是想对账！ 家里的钱表面上是杨春花管着，但是这钱来来去去做了什么，除了一毛两毛的小钱，周老根必然都知道。 杨春花的脸色顿时变得青黑。 家里其他人根本接触不到这些钱，要是这些钱对不上，那不就成了她的问题。 因此在听到周老根对账的时候，杨春花也凑了过去，时不时提醒一下周老根有遗漏的地方。 村里人，真正用到钱的时候很少，除了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需要添置，其他的口粮蔬菜都是自家地里的，不费钱。 而这些钱又能用多少？ 周老根就是在算大头，比如村里谁随礼啊，以及家里添置了什么东西啊，还有几个儿子娶亲都是大笔支出。说着说着，就到了给老大和老三媳妇家里的年礼啊什么的，到后来这俩媳妇家里人有点什么，都喜欢来老周家啃上一口。 这也就算了。 再后来突然就到了老三找工作，给人送礼的环节，支出突然就变得更多起来，前前后后都支出去好几百！ 到家里开始修房子之后，青砖大瓦房，这一排修出来，更是花了好几大百！ 周老根的面色就愈来愈难看了。 再后面，最近几笔最大的支出，也就是老大媳妇家的弟弟娶亲，为了凑彩礼，从老周家借了50，至于给老大媳妇家亲爹过寿，那10块钱的礼居然都成了小数目。 而老三媳妇家弟弟想要在城里买工作，从老周家借了200块钱的事，彻底让周老根变了脸色。 之前许红芹就提过这笔钱，周老根还没觉得有什么，只想着自家钱不少，帮扶一下亲家也不是不行，看着亲家对自己感恩戴德感激不尽的样子，周老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而此刻，那膨胀的虚荣心掉在地上，砸得粉碎。 看着周老根变化的脸色，许红芹就知道，他应该是意识到了。 “爹，这些家里的大笔支出，也该是有平安的一份，比如这娶亲的彩礼，算在公中，也是平安该承担的。当然，这修房子的钱，平安也应该出。平时走礼的钱也就算了，可是，这给大嫂和三弟妹娘家的钱，什么娶媳妇买工作，也要老周家的人来承担，那也说不过去。而且爹你也说了，那都是他们两家借的，到底谁借出去的，该算在谁头上？” 许红芹笑了笑：“这会儿分家的时候让我承担这些债务，等到人家还钱的时候，难道你们还能把钱再分我一份？” 当然是不可能的。 老周家就没这个良心。 “不管怎么分，这钱还是算在大哥和三弟自己头上比较好。到时候钱还回来，也不用过爹娘和我们家的手了，对吧？” 许红芹对周老根还是了解的，这个人就是自私，看着大家长，其实最看重的还是自己。 与其指望以后儿子们孝顺，不如指望自己手里多压点棺材本，那儿子们才能继续在自己面前“孝顺”。 周老根明白许红芹这话的意思，但依然觉得愤恨恼怒，不仅是对许红芹，更是对大手大脚花钱的老婆子，甚至将老周家的钱往娘家扒拉的两个媳妇！ 然后许红芹直接给出了结论：“我也不为难爹娘，那些钱花都花出去了，我也不想着收回来了，正如爹刚刚说的，这零头就留给爹娘压箱底，剩下这八百块钱，终归是要还给平安的。” 众人：！！！ 所以争到最后，老大和老三家的一分钱都没分到！ 就连老两口手里，都只剩下这几十块钱？ 第17章 你就咒我们死呢! 第17章 老大和老三自然是不干的。 许红芹就笑道：“那也行啊，要平分这点钱，也可以。那就先把这些年你们从我这里偷去的，平安寄给我的钱，先还给我，然后把你们借出去的钱，装好人拿去给别人花的钱，都先拿回来，这账算清楚了，我们再来平分。总不能所有的好处都让你们占了，这亏就我们老二家吃？全天下都没这道理。” 杨春花还想开口。 许红芹就提高了音调：“娘，你又想说你是当娘的，你想怎样都行？可你别忘了，如今平安还生死未知，你们就这么欺负他的妻女，还抢走他的血汗钱，我倒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们老周家都是些什么人，让你们出门都能被唾沫星子淹死，被人戳一辈子的脊梁骨，子子孙孙都抬不起头来！” 杨春花整个人都气得发抖，周老根更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老三媳妇总归是明白了许红芹到底是想做什么，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最化作一句喃喃：“二嫂，你也……太狠了……” “我狠？怎么？你们只是想要我的命，而我却要你们一辈子抬不起头？” 周舟：噗嗤…… 小姑娘还窝在夏存毅怀里，不好笑得太明显，只能把自己缩得更小一团，努力埋着脑袋，身上却止不住颤抖。 那感觉，看起来更像是在哭。 夏存毅僵硬地拍了拍周舟的后背以示安抚，“闹够了，就写分家文书吧，我的时间有限，周平安还在等着我们呢！” 最后还是大队长出面，架着写清楚了这分家的细节。要他说，许红芹确实有些咄咄逼人，但老周家也确实不做人。不管怎样，眼前这麻烦只要能解决了就行，他也不想再管！ 许红芹是要跟夏存毅一起去找周平安的，当然也要带着周舟一起，这老周家她是一天也待不下去。当然，该她的东西她一点也不想少。 “大队长，这家里的屋子，也算了平安给我的钱，甚至是给了大部分，我家只分两间房，也就是西边这两间。我和小丫要去照顾平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屋子空着也不好……” 老大媳妇立刻跟着说：“怎么就空着了！家里还这么多口人了，大宝他们年纪都大了，正是需要房子的时候……” 再过几年大宝他们都能说亲了，那要结婚，就得有房子啊！眼前这就是现成的房子，还是青砖大瓦房。看现在家里这节奏，最值钱的可能也就这房子了，要想再修两间青砖瓦房，大概是不可能的。 知道许红芹要走，儿子年纪最大的老大媳妇立刻动了心思，还顺便给老三媳妇使眼色，不管今后如何，这房子拿到手里才是真的，等许红芹走了，她们再来商量也是可以的！ 许红芹眉峰轻轻上扬：“谁说这房子会空着了？”她扭头看着大队长，“大队长，村子里的知青点不是住不下了吗？这房子就留给知青住，一个人一个月收一块钱，相信也会有知青愿意的。” 大队长：！！！ 特别是许红芹跟了一句：“到时候收了钱，就留给村子的账上，不管是买种子还是买农药，或者是村子里应急花费什么的，也算是平安的一点心意。” 大队长顿时喜笑颜开：“这个好，这个好，这个感情好。” 对大队来说，突然多了一笔收入，当然是一件大好事，可对老周家来说，就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了。 “二嫂你怎么回事，你侄子都没地方住呢，你怎么还把房子给外人住？” “怎么回事？”许红芹笑道：“因为外人还知道不好意思，他们能租金。家里这些亲兄弟，不给钱就算了，还吃平安的用平安的，还欺负虐待他的妻女，甚至霸占属于他的家产，说不定还想着要让周平安做牛做马，继续养着他们的子子孙孙呢？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众人：“……” 可真会骂。 “你们想要这房子也可以啊，折价，换给你们也是可以的。” 听到许红芹这话，老支书不乐意了：“换什么换，这屋子还在，家就在，根还在，以后落叶归根，还能有个回家的地方。这屋子就这样，我做主了，就租给村里那些知青住！” 反正老周家的谁也拿不出这笔钱，还不如交给村上，租给知青住，还能给村里添一笔收入。而且有了这笔钱在，不管是住上好房子的知青，还是得了钱的村里，都能对这房子多看顾些。 老周家不做人，可村里不能不做人。 虽说周平安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还能不能好，好了之后又是什么样。但正如许红芹所说的，他们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老支书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也是扛过枪打过鬼子的人，更知道如今的安稳来之不易。 这家，终于算是分了，拿到分家文书的许红芹眼眶酸涩，想了想从里面抽出200块来，“这钱，是我替平安留下来，孝敬爹娘的。” 听到许红芹这话，杨春花顿时眼睛一亮就想过来接钱。 许红芹却一闪身，躲开了杨春花的动作，“但是我丑话也说在前头，今后不管爹娘和家里是什么情况，都跟我和平安无关。” 周老根腾地站了起来，“你这是要跟家里断绝关系！？” “那倒也不至于，只是家里这乱七八糟的事，都别来烦我和周平安，别把最后这一点情分都给作没了。”许红芹目光清凌凌地，看着老周家的人，“我这只是担心，有人会借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找我们的麻烦，比如四季节礼，还有爹娘身体不好什么的，这两百块，我就是想买个亲近。” 这几句话，给老周家的人说的赧然。 看他们那表情，说明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分家又怎么了，分家了还不是他周老根的儿子，要点孝敬钱怎么了？ “周平安还生死不知呢，你们都想到那么远了，我还真要谢谢你们对周平安的祝福。你们放心，等到爹娘百年的时候，该我们出的，绝对一分都不会少。” 当然，也不会多。 杨春花跳着脚嚷嚷：“你就咒我们死呢！” 第18章 离开 第18章 再离开小河沟村的时候，许红芹手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裹，那个屋子里是什么家当都没有，娘俩的衣服都是烂布叠起来的，说实话夏存毅都有好些年没见过这么破的衣服了，与其说全是补丁，不如说都是些烂布头子在破旧衣服的基础上，又层层叠叠凑出了一件衣服的形状。 许红芹也都没带，所以这小包裹里，除了刚拿到手的钱，就只有分家的文书，以及那份与老周家关系的证明，除非老两口办丧事，都跟周平安没关系。 另外就是去厨房摸了十几个鸡蛋，全都煮上，揣在了包袱皮里。 许红芹对老周家其他的东西也没兴趣，这些人对自己拥有的东西没个成算，这些年扒着周平安吸血，早就养大了他们的胃口，他们自己是不觉得，真到没了周平安血肉的滋养，后面的日子有得他们折腾。 那些都跟她没关系了。 脱离老周家，许红芹这才感觉到了自由和新生的空气，抱着周舟就哭了一场，仿佛哭尽了自己心中的郁气，眉宇间也舒朗了许多。 周舟小小的人窝在许红芹女士的怀里，伸手拍着母亲的背，很努力的安慰着她。 周舟明白，虽然不是原身，但是原身的记忆多少也会影响到许红芹女士，特别是母亲这样的女强人，坚强了一辈子，对原身这样的人，多半还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用许红芹女士的精神状态来说，谁敢让她不痛快，她能让对方一辈子都不痛快，反正她不会让自己陷在这样苦逼的命运中，连最后的反抗也只是赔上自己的一条命，什么都争取不来。 许红芹女士这时候的眼泪，也算是对原身的祭奠？周舟觉得，更多的可能还是对周平安同志的惦记？ 等到许红芹情绪平静下来之后，一直默默开车的夏存毅这才沉稳地开口：“我们在县里歇一下，买点干粮，然后直接就去市里，去军区坐火车大概需要四五天……” 周舟这会儿趴在椅背上，她跟原身可不一样，看着就是个精神丫头。 “夏叔叔，我们是要坐火车去见我爹吗？” 面对周舟的时候，夏存毅的眉眼都要柔和几分，心里想的就是，丫头和小子就是不一样，看着软乖软乖的，就是太瘦了，以后得好好养养。 “是的，坐火车。” “我们都去坐火车了，那夏叔叔的大汽车怎么办啊？” “汽车是我跟这边借的，到时候我会还给人家。”夏存毅很耐心地跟周舟解释着。 周舟那小嘴叭叭的，在夏存毅面前也一点都不见外。 许红芹从情绪中脱离的时候，就看到自家闺女是真的，拿捏住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特色，明明童言童语听着想笑，却透着一股小孩姐的味道，让许红芹忍俊不禁。 “好了，周舟，别吵你夏叔叔，他要开车呢！” 在老周家的时候，许红芹还叫着原身的小名“小丫”，这会儿就改口了。 在县里逗留的时候，夏存毅要去买东西，许红芹也没闲着，带着周舟也去采购了一番，主要还是买了两身衣服，直接将身上的破布条换了下来。然后就是一些吃的，倒是也没多买，也不是想买，主要是现在买什么都要票，而她手里也只有夏存毅支援的几张票而已。 老周家自己都没这东西，许红芹当然也分不到什么。 而且出门在外，还是好几天的行程，带的东西多了反而不方便。 回到车边的时候，见到夏存毅买的那一大堆，许红芹才发现自己狭隘了。如今出门在外跟后世不一样，不是想要什么都买到，拿个手机就能出门的年代了。 夏存毅主要就是买了些饼干蛋糕和红糖，大白兔奶糖也有一袋，还有几斤看起来就很鲜甜的橘子。除此之外还买了两个铝制饭盒和搪瓷缸子，这两东西，都是出门在外的人必备的，吃饭喝水装东西都可以用上。 换了一身衣服的许红芹和周舟看着精神面貌也完全不一样了，特别是周舟，小丫头看着还有点黑，也特别瘦，就显得那张小脸上的眼睛特别大，可可爱爱地望着人的时候，把人心都要捂化了。 许红芹挺直了腰板的样子，也很精神，就是那瘦弱到几乎变形的五官，看着就比实际年纪苍老十多岁。大概也是第一眼的误会，夏存毅才会在见面之后称呼不知道姓名的许红芹为“周嫂子”，后来在周舟的提醒下才知道许红芹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这才改口“许同志”。 “许同志，这个包你拿着，装东西正好。” 周平安家徒四壁的样子，夏存毅也见过了，许红芹那破布包袱皮里有什么，他也很清楚，知道许红芹要去给孩子买衣服，那布票还是从他身上掏出来的。除了买两身衣服，也买不了其他的什么，夏存毅这才去找熟人换了一个军绿色的大拎包，交给许红芹用来放东西就挺好。 周舟看着那个完全能把她塞进去的大拎包，将这几天买的东西都塞进去还只占了个底呢！现在人出门，就是这么朴实。这么大一个拎包，装满了，许红芹女士也拎不动吧？ 夏存毅出门的时候就带着不少钱票，也是想着回来看看周平安老家的情况，多少也能帮衬点。至于要让人过去照顾周平安的话，也都是唬老周家那些人的，虽然有自家人在身边照顾肯定要好很多，但也没想过真要一定让人千里迢迢跑过去。 现在这情况变成这样，他倒是一定要把人带过去了。 不然放在老家也不安心，等周平安人好了回去一看，妻女大概都被欺负死了。 夏存毅一路开车去的市里，车票他也早就托人买好了，只不过即便有朋友出面，也只拿到一张卧铺票。 “到时候我跟列车员商量一下，你带着孩子在卧铺，我在硬座那边……” 夏存毅细细交代着。 许红芹也没跟夏存毅在这时候客气，这身体孱弱得很，周舟年纪又小，确实很需要这张卧铺票。 欠夏存毅的人情，以后有的是机会还。 “多谢夏同志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许同志带着孩子在这边注意安全，有什么都可以找列车员帮忙，午饭和晚饭我会去餐车带过来。” “夏同志这就不用麻烦了，我看列车上会有送餐的小车过来，我也可以给孩子买着吃的。” 夏存毅其实也就担心许红芹是第一次出远门会害怕，而且会舍不得花钱买吃的，而且周舟年纪太小，许红芹也不好单独离开，带着孩子更不好行动，所以才有这样的提议。 但是看许红芹坚持的样子，夏存毅也就点了点头：“那也行，我会随时过来看看，你们也不用担心，四五天就到了。” 而许红芹想的却是，终于可以偷偷给周舟加餐了。 第19章 许女士你要长点心呀 第19章 夏存毅买的软卧，在这年代，能买到软卧的票，不仅要有钱，还要有人脉和介绍信。 许红芹将周舟往下铺一放，翻出搪瓷缸子，“我去打点热水，你在这里看着行李。” 周舟张了张嘴，老实巴交地望着许红芹，话还没说出来，许红芹就已经看到了去而复还的夏存毅。 许红芹：“……” 看着夏存毅那不是很赞同的眼神，许红芹就觉得这位解放军同志应该是误会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毕竟火车上这么混乱的地方，还敢把周舟这么小的孩子单独放在铺位上？ 可在许红芹的心目中，自家闺女已经二十好几……嗯，好吧，现在确实只有一丁点大，就算再聪明伶俐见多识广遇上坏人了，两根指头就拎走了。 “夏同志……” 夏存毅伸手接过许红芹手里的搪瓷缸子，“我去吧。” 目送夏存毅再次远去，许红芹的心情有些复杂。周舟这才嘟囔着：“我刚刚就想提醒你的，许女士你动作太快了。” 完全没来得及。 “许女士你要长点心呀……哎哟！” 许红芹本来想捏小丫头的脸，结果那脸上没有肉，根本下不去手，最后只能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 彻底安顿好之后，许红芹也松了一口气。 卧铺其他几个床铺暂时也没人，许红芹还提醒夏存毅去找列车员打听一下能不能临时补一张卧铺票，夏存毅也只说他会去试试，看那样子，这人就没打算要再去多折腾。 “想吃什么？”许红芹扭头问周舟。 “娘啊，你悠着点，虽然现在这里没人，可火车也算是密闭空间，咱们在这里吃了什么带味儿的东西，以夏存毅同志敏锐的洞察力，很难说不会察觉到什么。所以我们要不还是忍忍。” 许红芹剥开一颗大白兔奶糖塞到周舟嘴里，“就你话多。” 但也算是默认了周舟的说法。 这大白兔还是夏存毅买的，在没有更多资源的情况下，就这大白兔奶糖，已经是很不错的补品。 周舟倒是不馋糖，可是这身体很馋，太缺营养了，她自己看着那瘦巴巴的胳膊都怕不小心劲儿给弄折了。 周舟也剥了一颗大白兔塞到许红芹嘴里，“还说我呢，许女士您现在这身体，也需要好好补一下啊！” 许红芹的情绪瞬间低落：“我现在就担心你爹。” 周舟嚼奶糖的动作也是一顿：“就快见到了，很快的。” 虽然周舟也很担心，但她总觉得，她们一家子的穿越就已经是最大的变数，原本的周平安即便没有她们的存在，也是好好的活着——哦，好像也不算太好，但总归是活着的。 只要活着，就能有更多的希望。 许红芹女士除了担心周平安同志的伤势之外，更多的，应该是在担心那边醒过来的是这个世界的周平安，而不是她们的家人周平安，到时候场面就会很尴尬。 周舟这身份可能还好点，许红芹女士还顶着对方媳妇的壳子，那之后要怎么相处才能掩人耳目。周舟设想了一下，好的，无法想象。 如今这格局，如果对面不是自家老周，许红芹女士如何要跟对方划清界限，在外界看来，可能都是许红芹女士的不对。 不过周舟有一种感觉，对面一定是自己老爹。 她还挺期待周平安同志知道她们娘俩也过来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 在火车上的几天相安无事，后面陆续上车的乘客也都很好相处，有两位很明显就是从属关系，年长那位很是和蔼，笑呵呵跟许红芹和周舟打招呼。 还顺手从兜里翻出一颗糖果递给周舟：“这是去哪儿呀？” 他身边正在放行李的年轻人立刻雷达启动：“金老！您身上怎么还有糖！医生说了您不能吃糖的！”他们的行李里面根本没有这东西，金老又从什么地方装的糖在兜里！ 金老乐呵呵地说：“哎呀你小声点，吓到小朋友了，也就两颗糖而已，我放在兜里，以备不时之需。这不，我也没吃啊，给小朋友吃。” 年轻人瞬间抓住重点：“两颗！” 可金老递给小朋友的只有一颗！ “您还藏了一颗啊！”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颗糖的周·小朋友·舟：哦豁。 眼见着老先生仅剩的一颗糖也要被没收，周舟小小声说了句公道话：“爷爷是有消渴症吗？” 金老的眼睛顿时亮了：“嚯，你这小家伙还知道消渴症？” 周舟也是看出来金老想跟着她说的话转移话题，只笑着说：“听说过诶，我还听说，消渴症的病人是不能吃糖，但是身上总是要带着糖，免得，那叫什么来着？” 周舟可没忘记自己现在还是个小孩子，装模作样的偏头想了想：“可以在身体里的糖太少，头晕的时候，补充糖诶！” 听到这话，金老顿时膨胀了：“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人家小朋友都知道身上应该带两颗糖来着！” 年轻人瞥一眼丁点大一只的周舟，一个估计牙都没长齐的小朋友，“金老，您也是，现在已经开始用小朋友当挡箭牌了。还有，都是消渴症，那还有糖少的时候？” 那不就是因为血糖过高，才会带来的各种病症嘛，听小孩子胡说。 金老被年轻人拿捏也不生气，依然笑呵呵的：“怎么就胡说了，人家说的有道理。小朋友，你说说，为什么糖会少啊！” 许红芹这会儿也伸手暗戳戳揪了一下周舟，没舍得用劲儿，但是用来提醒够了。这孩子还让她低调，免得被人发现，可她自己却小嘴叭叭上了。 周舟这不是仗着自己如今是个小孩子，就算胡说八道也可以说自己“童言无忌”。而且她也没胡说呀！ “昂，我听到过的呀，消渴症是要吃药的，但是有时候吃药，也会让糖变得太少，那人就会晕啊！” 人体总是会有很多微妙的变化，糖尿病病人身上揣两颗糖也是不时之需。就别说糖尿病病人了，就现在这年代大家的营养状况，营养不良和低血糖那都是常见的。 金老更是理直气壮：“听到没有！人家小朋友说得多有道理！” 然后就把仅剩的一颗糖给抢了回来。 年轻人：我信了你们的邪！ 第20章 那是我夏叔叔 第20章 另外一位乘客看着年纪不大，自我介绍是哪个厂子的工作人员，这次出门就是给厂里跑业务的。 他打量金老肯定是个不小的领导，毕竟说话做事的气度不一样，身边还跟着下属。 至于许红芹和周舟，虽然穿的都是新衣服，可那脸色，还有手上的老茧，无一不说明这俩的来历。穿着新衣服也不像是城里人。 金老当然也看到了，可是看许红芹和周舟的谈吐还有气质，就不像是一般的人。不是金老看不起农村人，但确实是有着明显的区别。 想着如今上山下乡，金老就默认许红芹应该是下乡的知青，看这年纪，应该在农村呆了不少年，不过这孩子倒是教得很好。 那年轻业务员就想跟金老搭话，可金老就想逗小朋友玩。 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好玩的小朋友周舟：这里面到底有她什么事？ 夏存毅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金老看到夏存毅的时候，眼睛又是一亮：嚯，好俊的小伙子。 而且这身形，这气质，站那就跟青葱的翠竹一样，仔细一看，更多的却是凌厉的气势，就跟长枪一般挺立，刚强，又危险。 金老第一反应，这是一家三口，许红芹和周舟虽然看着不显，但实际上眉眼看着很精致，原来就应该长得很好看，只是在生活重压的折磨下，被折腾得不成人形。 而夏存毅就更别说了，本来就长得英俊，这一身军装穿着，就更显得精神。还有那眼神清正明亮，显得眉宇更是好看。 金老一瞬间就已经将自家有名有姓年纪差不多的丫头姑娘们都想了一遍，看看到底谁合适。 然后扭头看一眼许红芹，不得不说，好看的人都在一起了。 然后就听到夏存毅开口：“许同志，我把午饭买回来了。” 金老：咦？突然又有希望了。 等夏存毅拿了饭盒子离开之后，金老又偷偷摸摸跟周舟打听，那是谁。 周舟笑着说：“那是我夏叔叔。” “夏叔叔？那你爹呢？” “夏叔叔和我爹是战友，这次夏叔叔就是来接我和我娘去见我爹的。” 金老：嚯，这关系可真绕。 金老还想多打听些，周舟可不配合了：“老爷爷，我也不知道呀！要不夏叔叔回来了，我再帮您问问？” 金老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夏存毅回来之后，周舟可不客气：“夏叔叔，老爷爷想知道你现在多大年纪，有没有对象呢！” 金老：！！！ 夏存毅一脸无语，也不知道是该看周舟还是该看金老。 这一老一小到底是怎么把话题聊到这上面的？ 金老完全不敢承认，而且他分明没这么说：“嘿！你这小丫头，怎么还给老人家胡乱编造罪名呢？我也就问你知不知道你夏叔叔在哪里工作，今年多大了……” 他还没来得及问那么多呢！ “我没有呀！就像村子里那些人，只要一开始问这些，接下来就该问是不是有对象啦！” 金老：“……”好有道理，他居然无言以对。 夏存毅倒是很想问问这个小丫头这脑子里到底哪儿来这么多古灵精怪的念头。 许红芹更是直接把周舟搂了回来，往被子里一塞：“小孩子说话没轻重，你们别在意，别在意啊！” 反正周舟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其他人，如今也只剩下许红芹帮他尴尬。 不过金老是个善谈的人，经过最初的惊讶之后，他先笑了出来，然后就开始理直气壮地跟夏存毅搭话。 紧接着也就知道了夏存毅和许红芹的丈夫是战友，这次许红芹带着孩子千里迢迢跟着夏存毅去北方军区，就是为了照顾重伤的丈夫。 这话听得金老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下去，对着许红芹却是更多的敬意：“辛苦了。” 新时代的和平，是无数人的牺牲换来的，有军人，更有这些军属。 后面几天倒是相安无事，周舟和许红芹在车厢里除了吃就是睡，两个人的身体本就虚弱，充足的睡眠更能让她们修养身体，也就是在火车上，想要睡得太舒服也不太可能。 金老还担心她俩这么睡下去会不会有问题，还是许红芹解释娘俩往年太亏空了，如今还要慢慢修养。 许红芹想的是，等见到周平安，安顿下来之后，不仅要给周平安调养身体，她和周舟的身体也需要调养。这个身体还年轻，却透着苍老和脆弱。周舟更是还小，如果伤了的底子，能不能长大都是个未知数。 看着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的周舟，许红芹摸摸她圆溜溜的小脑袋，心想，如果见到周平安，如果他不是她和周舟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她该怎么办呢？ 可真是愁啊！ 等到五天死夜的旅程结束，双脚重新踏上地面之后，挂在夏存毅身上挤出人群的周舟大概又只剩下半条命了。 没办法，在车上睡得脑阔疼，但是在这个年代，除了睡觉还不知道做什么，总不能拉着许红芹女士打扑克吧？ 夏存毅看着蔫巴巴的周舟，再看看同样脸色不好看的许红芹。接下来还要坐一两天的车，夏存毅都担心这母女俩撑不住。 本来打算先找个招待所让她俩好好休息一下，许红芹十动然拒：“不用了，还是先赶路吧，我没问题！”许红芹看一眼周舟。 “我也可以！”周舟立刻表态。 一天看不到周平安，她们娘俩也没办法安心。 夏存毅也没坚持，只是看着她们单薄的样子，将手里的钱和票都递了过去。 “夏同志？”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你们再去买两身衣服，见到何用的也买上些，不用担心不好拿。” 许红芹自然是知道的，如今马上十月，再往后这北边的天气冷起来，根本扛不住。 夏存毅将母女俩送到百货公司门口：“这里面东西多，看着合适的就买，别担心钱。” 许红芹也笑着：“我知道，夏同志，我也有钱呢！” 夏存毅知道许红芹有钱，就是担心这位嫂子舍不得花。却不知道许红芹手里捏着一个两层大超市外带地下仓库的物资，其实根本不缺吃喝也不缺穿用，就是不合适拿出来而已。 而这钱，许红芹就算用了夏存毅的，也有信心以后还得上。用了什么，用了多少，许红芹心里的小本本上都记着呢！ 不仅记仇，更要记恩。 再说了，夏存毅这一路奔波，欠上的人情已经不知道多少，许红芹已经不想那么多了，再多欠这么些，也已经无所谓了。 第21章 还能这样的? 第21章 周平安情况确实不怎么好。 按照原本剧情中，他确实是要昏迷好长一段时间才会醒来，部队上只是给家里发了电报，也打了电话。等他醒过来，拜托正好去附近执行任务的夏存毅探望家人的时候，也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 等原身再修养得差不多，更是大半年之后—— 周平安挣扎着从黑暗中醒来，就差点被对方那铺天盖地的记忆给冲击得晕过去。除了无数的记忆碎片之外，更多的还是对方遗留下来的强烈情绪。 悔恨，愤怒，那滔天的怨念差点没给周平安直接送走，撑到拜托夏存毅先去村里探望家人，哦不，原身的家人，周平安都没分清那情绪影响之下的细微分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知道失去家人是原身的执念。 再然后就又失去了意识，昏迷中又再次体会了原身的一生，特别是后半生，残废之后，失去妻子，女儿变成傻子，还被家里人欺负，他的后半生都在无穷无尽的怨恨中，要不是为了照顾女儿，他也早就没了求生意志。 周平安再醒来的时候，时间又过去了一周，这比原剧情中昏迷一个多月才醒，也算是好了不少。照顾他的是夏存毅身边的勤务兵，还转告他，夏团长已经接到了他的妻女，正在往这边过来。 周平安心情就变得十分复杂。 他拜托夏存毅过去，也只是想着时间来得及，如果能救回那母女俩，多少也能平缓一下原身的怨气，弥补一些遗憾，挽回两个无辜的生命。 可是他根本没想过，人救回来了，他还得继承对方的妻女啊！ 那多尴尬啊！ 他这会儿装失忆还来不来得及啊！ 周平安躺在床上动不了，对于自己即将多两个亲人这件事，欲哭无泪。 这以后要怎么相处啊！ 会不会对方一眼，就认出来他不是原身，然后把他架起来给烧了？哦，现在这个社会不会把他烧了，那是把他当特务抓起来，还是直接送到研究院去切片？ 可是他都动不了，这要怎么逃啊？ 许红芹看到周平安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她家老周，不是什么即将成为一家人的陌生人，而是本就是一家人的，她家老周！ “老周！！” 许红芹嗷的一声就扑了过去。 正在勤务兵王进才正在给周平安喂水，听到这一声，王进才手一抖，周平安更是一口水全都喷了出来。 噗！ 是他的错觉嘛？他怎么听到自己媳妇儿的声音了？ 这一声老周，喊得那是荡气回肠。 许红芹女士扑过去跟周平安相认，看着周平安面色苍白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的样子，顿时委屈得直掉眼泪。 之前都没哭的，这会儿却再也忍不住。 他们一家人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生活着，却非要一起穿越，还是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更是顶着这该死的炮灰身份，想想就委屈。 周舟也被眼前这一幕惹得有些鼻子酸，抱着夏存毅的脖子默然不语。 而回过神的王进才一扭头就看到自家团长居然抱了个黑漆漆的小姑娘，谁家娃长得这么黑，跟刷了漆一样，还瘦巴巴的，看着就可怜。 王进才看了看这病房里好像用不上自己，就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夏存毅面前敬了个礼：“团长！” “嗯。” “这是？” “那是周平安的妻子，许红芹女士，这是他女儿，周舟。” “叔叔你好，我是周舟哇！” 年仅18岁突然就当叔叔的王进才：嚯！！！ 周平安跟许红芹也没说上几句，整个人的精神就萎靡了不少。 “你先休息，我在这里，闺女也在这里，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旁边还有其他人在，天大的秘密也不敢说出口。 周平安沉沉睡去，许红芹也抹干净了眼泪，扭头对夏存毅说：“让夏同志看笑话了。” 夏存毅倒是没说什么，看到哭成这样的许红芹，他也才多了一分真实感。毕竟从小河沟见到许红芹开始，他就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割裂感。 如今这份割裂感终于在她和周平安相认之后逐渐被填补。 “嫂子好！”王进才也是一个干净利落的敬礼。 “谢谢小同志，这些日子麻烦你照顾平安了。” “不麻烦，都是我应该做的！” 许红芹刚过来，需要安顿的事情还很多，而她第一时间就想去跟医生了解周平安如今的伤情。知道周平安的皮外伤都是其次，当时主要是离爆炸中心太近，整个人受到巨大的冲击，五脏六腑都受到影响，而更严重的，大概就是不知道脊椎神经出了什么问题，如今双下肢完全没有知觉。 腰部以下都不能动，甚至连大小便都没办法控制，几乎就是个废人。 具体情况还没跟周平安说，只告诉他是暂时的，坚持治疗后续一定会好转。 事实情况是，这种伤势连医生都说不好是永久的还是暂时的，以及到底什么时候会好转，都说不一定。 不过医生他们肯定不知道，穿越而来的周平安，早就知道了自己这具身体的囧况。只不过那时候满心都是原身悲惨的命运冲击，再加上精神不济，大半时候都是半醒半睡，根本没想这么多。 但现在老婆和闺女都在身边，虽然说不清楚他们一家人为什么这么倒霉，齐刷刷来了个算不上遥远的年代，可突然意识到他如今就是个废人，周平安当时就哭得不能自已。 “媳妇啊！媳妇啊我可怎么办啊！” 那惊天动地惨绝人寰的架势，把王进才看得一愣一愣的。 就连夏存毅都没搞懂这个平时流血不流泪的汉子，到底是怎么能哭成这个惨样的？ 周舟则是很有经验地说：“夏叔叔不用担心啦，老周就是在跟我娘撒娇呢！” 撒，撒娇？ 夏存毅面色还算正常，可近了看，他的瞳孔在微微震颤。 王进才则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一脸惊讶地看着周舟，又看看哭得肝肠寸断的周平安，以及正在哄周平那的许红芹。 还，还能这样的？ 第22章 安顿 第22章 许红芹和周舟就这么暂时在这边安顿了下来。 周平安现在完全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周舟也年幼体弱，等于是许红芹要照顾两个人——至少在夏存毅眼中是这样的。 按照夏存毅从医生那边了解来的情况，还有王进才照顾了一段时间的经验，周平安这边只有一个人根本照顾不下来，更别说许红芹还带着个细胳膊细腿看着就营养不良的周舟，哦，许红芹的身体情况看起来也不怎么好。 夏存毅的想法也很简单，虽然王进才是他的勤务兵，可他也没那么需要人照顾，王进才更多时候还是帮忙照顾三个孩子。这段时间很明显是周平安这里更需要人手，孩子他可以自己带。 而且三个孩子年纪也不小了，半大的孩子，在这年月，只要懂事点，都是可以照顾自己的存在。 许红芹却有不同的意见，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一家三口身上有太多的秘密，真没办法跟人说。 “夏同志，你们已经帮我够多了，接下来照顾平安的事，就交给我吧！你们还有工作忙，不能耽误你们的工作！你们放心，我一定能照顾好平安的！” 夏存毅却不是很赞同：“周平安如今的情况很复杂，只许同志你一个人，恐怕很难忙得过来。” 周平安动不了一点，夏存毅很怀疑许红芹这个小身板能不能把人搬动。 “周舟年纪还小，你还要照顾她。我的意思，还是让王进才继续在这里帮忙，你们一家人现在都需要营养，医院和部队的食堂虽然都有饭卖，但始终比小灶差了些，许同志可以一边照顾周舟，一边帮忙做稀饭。当然，有你和王进才一起照顾，周平安应该能恢复得更好。” 许红芹却笑道：“我知道夏同志的好意，可王进才同志身为您的勤务兵，他也有他的职责。至于您担心我能不能照顾好平安的事……” 许红芹估算了一下这个身体的情况，虽然健康情况很堪忧，但常年的劳作，原身的力气还是不小的。 至少照顾一个成年男性没问题，就是如夏存毅担心的那样，会很累。 可是又有谁不累呢？ 周舟也在旁边跳脚：“夏叔叔不要小看我啊！我也能帮我娘的！在村子里的时候，我就是我娘最好的帮手呢！” 许红芹：自家闺女，这是角色扮演上瘾了是吧？ 还是说穿越之后这身体会影响脑子，周舟彻底低龄化了？ “如果夏同志真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帮我一个忙。” “你说。” “我听医生那边说，医院是可以请护工的，夏同志认识的人多，有没有值得信赖的人？我和周舟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可能还需要租个房子，能方便做饭就更好了。” 因为周平安病情重，医院这边也是特殊照顾，单独开了一个房间，旁边的病床可以留给陪护的人睡。 但医院怎么也不适合开火，许红芹还是需要一个单独的能开火的空间，为一家人做点好吃的，补身体，还不那么引人注意。 夏存毅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事交给我来办。”然后对王进才说：“小王，这两天你还是在这边照顾着，帮许同志搭把手，等我找到合适的人再来替你。” 王进才响亮地答了一个“是”。 周平安那边哭过一回，又昏睡了一遭，意识到自己之前到底做了什么之后，他很想把自己埋起来，不愿意面对这个苍白的世界。 周平安：哎。 “老周你叹什么气呢！” 旁边的椅子上，周舟窝在那，目不转睛地看着周平安，看着自家老爹醒了这半天，眼珠子转了好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表情丰富到她都来不及解读，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周平安：嚯！ 这个表情周舟看懂了。 “老周同志，你什么意思啊，这半天了，你都忘记你闺女还在旁边了呀！” 周平安：那也不是。 就是这段时间受到的冲击太大，脑子都不好使了。 “我就是觉得这造化啊，也不知道是啥意思了。想到我要这么在床上躺一辈子，我就觉得好绝望啊，还要拖累你妈……可我舍不得啊……” 舍不得拖累许红芹，更舍不得离开许红芹。 自家爸妈的感情有多好，周舟就不想提了，反正她就觉得，自己从小到大，大概就是爸妈之间的狗粮喂大的。 差点因此看淡生死，啊不，勘破红尘。 四下无人，周舟说话也大胆些，虽然声音不大，但她凑得近，周平安自然能听清楚。 “老周同志想太多，他在那种情况下，都能自强不息地坐起来，你至少也能站起来呀！” 周平安默然。他当然知道周舟口中说的“他”是谁，原身虽然到最后都没能站起来，至少也是恢复到比现在更好的情况。可以说，要不是着急回家探望家人，后来又是各种折腾，如果能继续坚持治疗，再加上合理的复健，恐怕恢复情况也不只是那一点。 他至少也应该比原身情况更好才是。 “老周同志，还有我在呢！” 周平安一愣，又陡然想起什么：“周舟你先别轻举妄动，现在情况不一样，你不要轻易出头。” 周舟笑眯眯地说：“老周同志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你先配合治疗，有我和妈妈在呢，怎么也会让你好起来的！你也知道，这重点还是在你，这个过程，想必是很辛苦的。” 周平安鼻头又是一酸，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就是……要辛苦你们了。” “那你就努力，听话，早点好起来呀！” “我会努力的，但是你那天赋，千万不能轻易暴露出来。” 周舟是会医术的。 或者说，上辈子的周舟，在年幼时期就觉醒了很神奇的天赋，对于草药的感知和辨别，拥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直觉。 在小的时候，也只是表现得对花花草草很感兴趣，小小一个人自己蹲在角落里跟花花草草虫虫鸟鸟都能说上半天的话。 再后来，周平安和许红芹就发现这孩子居然能将他们都没听过的那些花草植物说得头头是道，再两边一对，发现都不是对方教的，周围也没有知道这些的人，顿时就吓坏了。 最后还是孩子奶奶说，她祖上那边出过这样的人，但听起来更像是神话传说，本来是没人信的。 结合周舟的情况，大概就是觉醒了返祖的血脉，突然拥有了不一样的异能？ 只可惜周舟还没来得及让自己的“异能”发挥该有的功效，一家人就穿越了。 周舟就觉得，那天赋血脉的觉醒，是不是就是为了让她能够应对眼下的场景。 总归是有她在！就一定能治好她爹的！ 第23章 借住 第23章 夏存毅办事很有效率，不过半天的功夫，就带来了消息。 “本来是打算安排许同志住在招待所，不过招待所那边不适合开火，所以我联系了住在附近的战友家里，可以腾一间屋子出来方便许同志带着孩子住，也能开火。” 夏存毅简单介绍了那边的情况。 “那租金呢？” 许红芹总觉得按照夏存毅这种只做不说的性子，恐怕自己已经先将租金给交了。 这一路上耽误夏存毅太多，那花出去的钱就跟流水一样，即便是许红芹，都觉得心疼。 夏存毅却摇摇头：“不用给租金，都是自己人，你借住一段时间而已。” 而且现在，根本没有租金这个说法。即便有，也不会放在明面上说，看许红芹这张口就来的样子，夏存毅都不知道该怎么提醒。 周舟靠在许红芹的腿边，拽着她的衣摆晃了晃，“娘~” 感觉到周舟在提醒自己，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许红芹也立刻转移了话题，弯腰抱起周舟，“那就麻烦夏同志，我们先过去看看，拜访一下主人？” 夏存毅看一眼窝在许红芹怀里的周舟，也没多说什么。 周舟却被夏存毅这一眼看得有些心慌，她总觉得这位原剧情中的男主阁下，好像应该是看出来什么。 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没说，那自然就可以当做不存在了吧？周舟觉得有必要再提醒一下许红芹女士，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个时代的人民智慧。 军区医院就在军区大院旁边，寻常出入都需要通行证，许红芹要找可以开火的地方，自然也只能在大院里找更方便。 “李团长牺牲之后，李嫂子也没回老家，她在这边找到了工作，带着女儿在这边生活。” 夏存毅虽然没说李嫂子为什么没回老家，但周舟却有某种猜测。 不过能留在军区，找到工作，自食其力，也算是不错的结果。 “李嫂子这会儿还在上班，她女儿初一，也正在上课。” 李嫂子的房子就在离医院两个路口的角落里，是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很是偏僻，却足够安静。至于安全，这可是军区大院，安全自然是有保障的。 院子面积不大，整个看起来也就不到十平米的院子收拾得整整齐齐，角落里居然还有一口压水井，这是周舟没想到的。 “李嫂子把钥匙留给我。”夏存毅将钥匙递给许红芹，“李嫂子和她女儿住在右边的屋子，你带着周舟住左边那间，李嫂子说她会大概收拾下，旁边小的那间是厨房，李嫂子说里面的东西你随意用，你看看还缺什么，我去买。” 许红芹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已经麻烦夏同志太多了，剩下的我可以的。夏同志不用担心。” 夏存毅点点头，又拿出一叠钱票递给许红芹。 “这些？” “这些是战友们凑的，我知道你手头有钱，但是没有票据，所以这些票你先拿着。周平安的治疗费会由军区负责，后续应该还有奖励和补贴，这些你都不用担心。” 许红芹笑道：“我知道的，夏同志，我没有担心。” 票据也确实是她需要的，在这个做什么都需要票的时代，不要票买东西，就只有去那不可说的黑市，风险太大了，在她人生地不熟的时候，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嗯，还需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这几天先让王进才照顾着，找到合适的人，再来换他。” 夏存毅走后，这院子里就只剩下许红芹和周舟，母女俩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个苦笑。 “闺女啊，你说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我总感觉哪儿不对劲。” “唔，也不算是说错话吧，就觉得，许红芹女士你的表现跟这个时代还有些格格不入，不太符合人设。所以夏叔叔在怀疑什么，可能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毕竟不是谁都能在短时间内接受穿越的现实，也不是谁都能在短时间内判断一个人真的穿越了。 许红芹的表现出来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从小生活在农村，常年面朝土地背朝天的农村妇女，谈吐和行为，都不像。不过许红芹也没打算装，毕竟装也装不像。 至于周舟自己，大概也是破绽百出的。 夏存毅是个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军人，在这个特殊的年代—— 周舟摊手：“反正就这样了，我们顺其自然就行。” 许红芹也会这么觉得：“先去屋子里看看。” 左边的房间并不大，也就六七平米的样子，也就一张床，一张小桌子，还有个小矮柜，墙角还放了两张小矮凳。 看着却比原身在小河沟村老周家的条件还要好上几分。 就两间房，必然是李嫂子和她女儿腾了一间出来，这房间以前肯定也是有人住的，房间打扫得很干净，床上还放着干净整洁的床褥和被面，看那崭新的成色，李嫂子应该是将家里的新床单和被子都拿出来了。 柜子上放着一个大红牡丹花纹的暖水壶，许红芹随手拎起来一看，里面装着热腾腾的开水。 这位李嫂子还真是有心了。 周舟转了一圈，得出一个结论，“要添置的东西还真不少。” 可以说，什么都没有。 而且天气转凉了，她们还要添置厚衣服才行。许红芹的超市空间里倒是有不少衣服，但是不好拿出来。 许红芹倒了两杯热水放在桌上，“我去厨房看看。” “我也去。” 周舟就跟小尾巴一样，巴巴跟在许红芹身后，那小表情，许红芹只一眼就看出来了。 “怎么，馋了？” “不是馋，是饿了。” 上一顿吃饭已经是上一顿了，而且身边一直都有其他人在，周舟想找许红芹女士偷嘴都不行，那些吃的，也没办法解释呀！ 许红芹在厨房看了一圈，说实话，就算李嫂子很大方说厨房里的东西随便她用，可这年代物资有限，厨房里除了少量的米面，连颗水灵的青菜都没有，更别说肉了。 哦，肉还是有的，许红芹看一眼挂在灶头上那块黑漆漆的老腊肉，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深吸一口气：“暂时的，都是暂时的。” “妈，煮面吗？我看到院子里有葱。” 这节奏，也只有先煮点清汤挂面。 油罐里都只有浅浅的一层，要按照许红芹以前做饭的习惯，都不够她炒俩菜的。 院子里的小葱长得很茂盛，还有小青菜也水灵灵的。许红芹揪了几根葱和几颗小白菜，太久没用煤球，还有些不习惯，好一会儿才勉强煮了两碗清汤面出来。 用这年代的话来说，能吃上白面，就已经是很奢侈了，许红芹还卧了两颗蛋在面汤里，母女俩一人两颗。要是让外人看见，肯定得心疼死。 可许红芹更心疼周舟，看着闺女那瘦巴巴的小脸蛋，心想，还是要弄好吃的才行。 “快吃，吃完我们去供销社和菜站看看。” 第24章 人贩子 第24章 这个点已经很晚了，许红芹也心知这会儿去菜站也买不了什么，不过刚来这边，多少还是要熟悉一下环境，估算一下路程和时间，才好安排自己的时间。 菜站里人都没有了，就连地上的烂菜叶子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看得周舟是瞠目结舌。 许红芹看周舟那小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这才是一个什么都不会浪费的年代呢！你真以为是几十年后，每天倒掉的粮食都能拿车运？” 经过最艰苦的那段时光，这个年代的人都格外珍惜粮食，烂菜叶子能发挥的作用也不小呢！ “走吧，去供销社看看。” 即便到了这时候，供销社里的人也不算少，不管是在哪个年代，大家消费的热情都是这个高涨。 望着眼前人头攒动的样子，周舟就由衷地感受到了害怕。 “许红芹女士，不是我不想跟你同甘共苦啊，可是我觉得我现在这小身板，我要是真进去，我就没了啊！” 许红芹默默看一眼周舟，这小身板，确实很危险。 “你在外面等着？我一会儿出来？有什么想买的嘛？” “我都不知道里面能有啥。” 虽然看过不少年代文，但周舟确实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个年代，“你看着买就行。” 周舟往旁边看看，“我就在那边等你。你放心，我又不是真小孩，不会丢的。” 许红芹很想翻白眼，“我还以为你最近装小孩装得很开心。” 周舟嘿嘿笑着，目送许红芹进了供销社之后，就自己找了路边蹲着，丁点大一团，缩在角落里，不注意看都不知道那还蹲了一个小孩。 因此两个抱着孩子从周舟身边路过的男女，都根本没看到那还蹲了一个小孩子。 周舟正掰着手指头一边回忆剧情，一边思考今后的生活要怎么开展，甚至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又突然穿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从自己身边路过的人。 也就是多看了这一眼，周舟就发现一些微妙的细节。 这对男女就是普通装束的样子，就跟这大街上的人差不多，普普通通的棉布衣裳黑布裤子，脚底上的布鞋还带着厚厚的尘土印记。 可他们抱在怀里的小孩子，虽然裹了一层衣服，可刚刚路过的时候，周舟就看到从衣服缝隙里晃出来的小手上面，居然还戴了个手表。 这个年月，什么家庭，才能给小孩子手上戴手表？ 周舟眼神挺好的，只这一眼也看到那手表还不是假的，甚至有可能是进口货。 看两人面色镇静，但行色匆匆的样子，周舟就有一个不好的念头。 人贩子？ 在周舟还没想清楚之前，人已经站起来，并且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周舟：好家伙，自己这多管闲事的本能。 不过她一个灰扑扑的小孩子也不显眼，就算跟在那两个人身后，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两人走了两个路过之后就钻进一个小巷子里面，周舟不是很敢跟了。巷子里人少，她再跟的话就太容易被发现了。 但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周舟还是走了进去。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巷子居然是个死胡同。周舟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又退了出来。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人出来，心里就有数了。 许红芹买完东西出来，看到路边居然没有周舟的身影，心跳就漏了一拍。 这年代社会治安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拐卖人口的事也不是没有。 “周舟！” 买的东西差点都拎不住，许红芹转了一圈都没看到周舟，顿时就慌了。 刚跑回来的周舟就听到许红芹那带着破碎感的呼唤声，立刻加快了脚步：“娘，我在这呢！在呢在呢！” 许红芹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拎起周舟就是两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力道不重，却也给周舟打懵了。 “你个死丫头，说好在这里等的，你做什么到处跑！你吓死我了！” 如今通讯和交通都不发达，这孩子要是丢了，再想找回来就不容易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许红芹表面看着还算冷静，可这心里，一直都没底。要是周舟丢了——她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我在呢我在呢，娘啊，我没丢，我在呢！”周舟赶紧抱着许红芹的脖子安抚着，感受到许红芹的心慌和害怕，周舟也觉得愧疚，但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周舟凑到许红芹的耳边小声叨叨着：“娘，我刚刚发现点不对劲，我们可能需要找警察叔叔帮忙。” 许红芹：！！！ 当然，现在应该叫公安同志。 可许红芹根本不知道派出所在哪儿。 “你到底发现什么了！”许红芹把周舟往怀里一塞，那表情还挺凶狠的，感觉还在教训孩子一样。 周舟小声叭叭：“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人贩子……” 许红芹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许红芹不会因为遇上人贩子危险，就阻止周舟的善良。当然也不会让周舟因为好心，而陷入危险。 周舟也只是稍微跟了一路，再多的，她这小身板也做不到。 周舟压低声音道：“我看那两个人行迹可疑，所以就多关注了一下，他们抱在怀里的小孩子，应该不是普通人，穿得挺好的，而且一个小孩子，居然戴了手表。” 许红芹就觉得这麻烦大了，什么家庭，孩子手里居然还有手表。 “而且这么显眼又值钱的东西他们都没给取下来，就说明肯定是刚刚得手的，我们现在做点什么，还来得及。” 许红芹皱眉：“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搬救兵啊。”周舟理直气壮，“妈你去搬救兵，我再去附近蹲着。” “你还去？” “我又不显眼，在附近玩也不会引起人注意，我就担心他们会转移，到时候线索就断了。” 许红芹磨着后槽牙：“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娘~~” “知道了知道了，说一千道一万，不管人家的孩子有多值钱，你才是最重要的！绝对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知道吗？” “我知道，如果他们真要转移的话，我也会留下线索，许红芹女士，你也要动作快啊！” 第25章 救命啊! 第25章 周舟又溜达回了那个巷子，其实她并不确定，自己去找许红芹女士的这个时间差里，对方有没有趁机离开，或者根本就有其他的路，比如后门更或者直接翻墙什么的，早就离开了这个巷子。 可她还是蹲在那里，总觉得事情应该还有转机。 也就几分钟时间，又是两个人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周舟：嚯！ 不是她说，她这眼神是真不错。 这两人换了一身衣服，男的穿上了中山装，看起来就跟个干部一样，女的更是换了一身漂亮的杏色连衣裙，看着漂亮又时髦。 小孩子还是抱在男人怀里，脑袋耷在男人的肩上，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因为裹了一张小被子，也只勉强看得见半张脸。可也就只这半张脸，也能看出来小孩儿长相格外精致，皮肤白嫩细腻，看着就不是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周舟手里的小石子滚落在地。 大概是没想到这里居然还蹲了个孩子，这两人还仔细看了一眼。 周舟的眉眼其实也很精致，不过现在营养不良，皮肤黝黑，满头黄毛稀稀拉拉的，看着就有一种潦草的感觉。 那女人看到周舟的时候，眼睛倒是一亮。正准备说什么，就被那男人喝止：“别耽误事。” 女人倒是不怕那男人，笑得像一朵花儿一样，“不耽误不耽误，就顺手的事。” 然后扭头对周舟说：“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呀？你家在附近吗？我怎么没见过你？你爸爸妈妈呢？要不要吃糖呀？” 说着，她就已经从包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 在这年月，糖果对于小孩子来说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一年到头都不一定有机会吃上糖果，更何况是及几乎可以当做营养品的大白兔奶糖。 看着周舟好像没什么反应一样，虽然看着她手里的糖，但实际上跟她预料的反应不一样，这小孩子似乎并没有她期待的那种，对糖果的垂涎。 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这是连大白兔奶糖都不认识吧？ “没见过吗？这是大白兔奶糖，可好吃了，你尝尝看，阿姨不骗人的。” 要是真的大白兔奶糖，那确实是很好吃没错，可从这些人手里拿出来的东西，她可不敢乱吃，谁也不敢保证这蜜糖里面到底裹了什么毒药。 周舟乖乖巧巧地站在那里，小小的一只，看着特别的可爱，“妈妈说了，不能吃别人的糖。” 女人轻笑了一声，哟，这孩子，还挺有教养的。 仔细看了看，虽然穿得很是朴素，看起来灰扑扑的，但这孩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眉眼看着也不错，就是皮肤糙了点，又太瘦小，其实也是个没人胚子。 “哎呀，阿姨怎么能是别人呢！阿姨最喜欢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小孩子了，来，吃糖！阿姨这里很多糖，还想吃的话，就跟阿姨说。” 女人将奶糖往周舟手里一塞，又顺势摸了几颗出来，“看，阿姨这里还有好多呢！” 周舟也不客气，把糖果往口袋里一放：“谢谢阿姨，我带回去跟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妹妹一起吃！” 虽然她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弟弟妹妹，可这糖果要是真有什么的话，倒是很好的证据。而且就算没什么，从这些人手里拿出来的糖，她也觉得没胃口。 更何况她也不是真的馋糖的小孩子。 “哎呀，真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没事，阿姨这里还有。”女人看着周舟乖巧的样子更是欢喜，直接拿出奶糖来，剥开包装纸就想往周舟嘴里塞。“这奶糖很好吃的！你试试看！” 看女人这么着急的样子，周舟当即就明白，这奶糖绝对不清白。 肯定是不能吃的，周舟就想往后退，话也不敢多说，就怕对方趁着她张嘴的时候，那奶糖就塞她嘴里了。 结果没提防，那女人是真老手，也就在靠近的瞬间，一把就将周舟捞了起来，那满是笑容的脸上也变了神色：“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跟你说了，哥哥生病了，我们要去医院，你怎么还在这时候调皮，你看你这一身，脏成什么样了！还要吃糖！糖都给你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跟你哥哥一样懂事！” 周舟：！！！ 来了来了，这种强行给人身份的人贩子，就是用这种手段！ 那抱着孩子的男人还赔着笑脸跟一个正好路过的人解释：“孩子不懂事，非要在这时候闹着要买吃的，她妈妈着急得很！” 对方还很理解地点点头：“都这样都这样，你们也别太着急，孩子嘛，好好说说，会听的，长大了就好了。” “是是是！” 男子回头瞪一眼女人，就觉得她多事，“还不快走，一会儿误了车！” 他手里这个才是烫手山芋，对方给那么多钱，就是为了把这孩子远远地打发出去，能卖多少钱，那都是他们自己的。而且对方也说了，生死不论，只要弄的远远的就行。那当然，要是真死了也没关系，或者说更好。 他们干这行的，就是为了一个钱字，也没真想着要把人弄死。到手之后就觉得，这孩子是个上等货，要是弄死了才可惜。弄到山里去，少说也能卖个几百块。 也就是年纪稍微大了点，已经记事了，不好卖起价。可这孩子长得好啊，这么漂亮的孩子，谁家没儿子，看着也都会心动。 也就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不知道轻重，看到一个落单的孩子就忍不住出手。 一个小丫头，根本就卖不起价，人家几十块钱买回去，还要养上好些年。 “好了，走了。” 都是老手，他也不怀疑同伴能不能拿捏住那个小女孩，一颗奶糖下去，很快就老实了。 “哎哟！”女人一声尖叫。“你这孩子怎么还咬人啊！不就是不让你吃糖吗！好了，给你吃，你快吃！” 本来就想把糖果塞周舟的嘴里，结果小孩不配合，还咬了她一口，这会儿她的表情都狰狞了，非常强硬的就要把奶糖往周舟嘴里硬塞。 周舟跟个小牛犊一样，一头撞在她的面门上，然后扯开嗓子就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第26章 有时候，身为一个人贩子，也挺无助的 第26章 周舟是真没想到，她就蹲在路边玩，这两人就算发现她，也只当做是路过的小孩。 居然胃口这么大，连她都要一起带走。 要真是被人带走了，这后面要怎么应对她还不知道呢！ 也幸好这巷子出来几步路，就是人流量极大的路口，眼看这人就要把加了料的奶糖塞进自己嘴里，周舟只能大喊大叫。 “嘿！你这孩子！” 女人被撞得头晕眼花，也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一巴掌就捂在了周舟的嘴上。 唔唔唔！ 面对周围打量的目光，女人也就赔着笑脸说：“孩子不懂事，让你们见笑了见笑了。” “好了，你别闹了。信不信老娘收拾你！唔！” 也就在她咬牙切齿威胁周舟的瞬间，小小一只的周舟动作十分迅猛的将之前就已经在掌心剥开的奶糖塞进了对方的嘴里。 唔！ 自己加过料的糖，效果有多好她自然明白，更别说香甜的味道落进嘴里的瞬间，她还本能地咽了一口。 ！！！ 想呸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周舟的小手还捂在她嘴上，阻挡了她第一瞬间想要吐出奶糖的动作，情绪激动之下，她又咽了一口下去。 完蛋了，她心想，这药效有多好她比谁都清楚，一直以来都力求瞬间达到效果，就怕出现任何意外。 如今这情况，不出意外应该是出意外了。 手里一软，原本还捞在手里的小姑娘瞬间就滑落在地。 周舟双脚落地之后就又是一个小牛犊头槌，本来神志已经开始模糊的女人顿时重心不稳，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别说女人惊了，那男人都瞪大了双目，一时间不明白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你这臭丫头！你对你妈做了什么！” 那男人一脚踹过来，周舟眼疾手快的躲过，要不是这个身体太小也太脆弱，周舟还真想让对方尝尝中华武术的博大精深。 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还想将同伴带走，又觉得不能放过周舟，一时间居然觉得手脚都不够用。 留着同伴在这里，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这个小破孩更是给他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可他也知道轻重缓急，小破孩就算了，以后总能有机会收拾。同伴是不能留下的，要是真被抓住—— “好心带你出来玩，你居然还打人，都被你奶奶宠坏了！给我滚回去，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嘴里骂骂咧咧，再看，同伴已经晕了过去。 他自认为放过了周舟，可周舟却没打算放过他：“哎呀，有人晕倒了，救命啊救命啊！” 本来就是被周舟之前那一连串喊“救命”的声音吸引过来的人，这会儿听着周舟更加惨烈的喊声，也都反应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如今这年代，满大街都是热情的好心人，听到有人喊救命，都能冲过来帮忙，这会儿看有人晕倒在地上，自然也是第一时间来查看。 周舟小嘴叭叭的：“他是坏人！”指着男人就开始告状。 至于是什么坏人，自然就有在场的人自行脑补了。在他们眼中，周舟还是个小孩子，说不清楚也正常。 “死丫头怎么对你老子说话呢？老子怎么就成坏人了。”男人就觉得，这情况下要想带走同伴，似乎也不容易了。“见笑了见笑了，自家闺女，就不懂事，这会儿跟我们闹脾气，不就是不给她吃糖嘛，就那么几颗糖，她哥哥生病了，我们这正要去医院，就她不懂事在那闹腾，把孩子妈都气晕了。” 随着男人的解释，看他怀里抱一个，地上躺一个的狼狈样子，也就多了几分怜悯。 至于小孩子的话，说真的，听听就行了。 “好了好了现在也不是教训孩子的事，人还晕着呢！赶紧送医院吧！” “来来来，搭把手，先帮忙把人送医院去！” “我那边有个板儿车，我去推过来。” “哎呀要什么板儿车啊，我来，我力气大，让我来背。” 一个身强力壮的大婶走过来，力排众议，轻轻松松就把看着还挺有肉的女人给背了起来。 “走，去医院，赶紧的。” 男人都惊呆了，群众的力量果然强大，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等，等等，不用的，等等！”就连他自己，也被大家簇拥着往前走去。 速度还不慢。 这时候他都管不上同伴不同伴的，脑子里念头急转，只想着自己怎么才能脱身。 “真不用，她这是老毛病了，有药，家里就有药，不用麻烦再去医院的。” 热心群众：“不用客气，你这不是本来就要去医院的嘛，顺路就一起去了。” “哎呀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我们孩子也是老毛病了，这好不容易联系上省城的医院，这才准备出门坐车去省城，不是去这边的医院！” 大家匆匆的步伐顿时停住。 “这，这样吗？” “真不用去医院？” “不用不用，谢谢大家的好心，我家就在这附近，家里就有药。” “行叭，走走走，我帮你把人送回去。” 好心大婶背着人走了这一路都没见大喘气，转身就又往回走。 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劲：“诶，你家在哪边？” 男人：“……” 有时候，身为一个人贩子，也挺无助的。 眼看着也没什么大事，原本围上来的人群也散的差不多，只有热心的大婶和两位大姐一起跟着，送这两个人“回家”。 至于周舟，也许是太不显眼了，在大家忙着“照顾”那个昏倒的女人时，她就已经功成身退，缩到了角落里。 但是—— 一扭头，就看到一位大长腿站在自己身后，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那感觉，不管怎么说，都有些心虚。 “……叔叔？” 就她现在这个小身板，正常大人对她来说，都是大长腿，可眼前这个，腿长比例也太炫了点。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担心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那两个人贩子的同伙，在这里堵自己，要是这样的话，那可能就完蛋了。 但下一瞬间，她就觉得自己想多了，这个人身上，有着一种跟夏存毅很相似的气质。 除了正气之外，大概就还有一种见过血的凌厉感，还有那眼神，就让她觉得，应该不是坏人。 目睹一切的廖峥嵘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不点：“你胆子还真不小。” 周舟顿时咧嘴一笑：“叔叔是来帮忙的嘛？” 廖峥嵘冷哼一声，他不过是路过，碰巧见到那对男女行迹可疑，在跟周舟说话的时候，就透着一种诡异的感觉。虽然离得远，听不清楚，可他也能察觉到不对劲。 可也就是他靠近的这点功夫，事情就往着他无法理解的角度脱缰而去。 造成这一切变化的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 第27章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27章 廖峥嵘可是亲眼看着这小姑娘动手脚，将糖塞进了那个女人的嘴里。 小家伙这机灵劲，就让廖峥嵘高看一眼。 所以在这小家伙偷偷溜出人群的时候，他也就跟着过来了。除了想看看这小家伙还想做什么之外，当然也是担心这独自一人的小家伙的安全。 正如周舟担心周围是不是有人贩子的同伙一样，廖峥嵘也担心这个落单的小家伙会惨遭毒手。 就算小家伙再聪明，真遇上身强体健的成年人，那也不过是两根手指头就能搞定的事。 “如果我不是帮忙的你打算怎么办？” 周舟笑嘻嘻地说：“那我就只能拔腿就跑，然后大喊救命了。” 这边还不算偏僻，真要喊救命的话，应该也来得及。 “别喊了。”廖峥嵘捏捏发胀的眉心，“你家里的大人呢？就让你这么到处乱跑？” 还跟人贩子正面对上，是这孩子心大，还是家里大人心大？ 那两个人贩子有几个热情的好心人耽误着，一时间也走不掉，但也要谨防他们还要退路，说不见就不见了。看那男人手里抱着的孩子，应该也是拐来的，定然不能让他们跑了。 但是吧，既然发现了这个小家伙，也不能真丢她一个人在这里，真要出了什么意外，廖峥嵘都过了不自己这一关。 “你，过来。”廖峥嵘摊开手掌，看小家伙十分乖巧的将她的小爪子搁在自己的掌心，那小小的一只，看着就无比脆弱，“在你家大人来之前，就最好还是跟在我身边。” 周舟满脸乖巧：“好的呀！” 廖峥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许红芹带人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宝贝闺女的小爪子正落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手里，瞳孔都开始地震。 周舟也第一时间发现了许红芹，看到许红芹女士面色变化，就知道她肯定开始脑补一些不愉快的东西，顿时扯开嗓子嚷嚷：“娘！我在这里！” 廖峥嵘低头看着手边的小家伙跳着脚挥舞爪子的模样，心里就明白，这匆匆赶来的女人，应该就是她的家人了。 廖峥嵘松开手，周舟就像是还林的乳燕一样，扑进了许红芹的怀里。而廖峥嵘也跟后面一起过来的公安同志对上了眼神。 “廖队！” 周舟这会儿已经被许红芹拿捏住了，小脸蛋落在许红芹手中。 “怎么回事，怎么跑这里来了，坏人呢？你怎么跟他在一起？这是什么人？” “娘啊，娘，先冷静下来，其他的事我们慢慢说，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呀！” 外人看来，周舟就是扒在自己母亲身上撒娇，她压低了声音在许红芹耳边说话，其他人也听不到。 “哼，晚点再收拾你。”许红芹拧了一把周舟没什么人的小脸蛋，“公安同志，坏人应该还在巷子里，但是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是在哪里……” 廖峥嵘点点头，“没事，已经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了。” 许红芹：这就知道了？ 廖峥嵘看一眼周舟，“两位就留在外面吧……小李，你带她们找个安全的地方。” 人贩子一般都是团伙作案，这两个人到底有多少同伙还不知道，抓捕的现场，还是不要让无辜的人参与比较好。 至于坏人的位置，刚刚好几位热心群众跟进去了，想要确定位置也很简单。 也就这几句话的功夫，那边帮忙背人的大婶和其他几位好心人也已经走出了巷子。 廖峥嵘一个眼神，立刻有同志走了上去，跟那位大婶搭话，确定坏人的位置。 许红芹抱着周舟，说实话她买了那么一堆东西，还拜托人帮忙看着呢，这会儿看着也没她什么事了，“同志，这边也没我们娘俩什么事了，我就带着孩子先走了？家里人还等着呢！” 她和周舟本来是跟着夏存毅来看房子的，计划就是买了东西，回家收拾一下，弄点营养餐给周平安送去，更是要替换照顾了周平安好多天的王进才。 要是在这再耽误下去，晚饭都赶不上了。 廖峥嵘默默看一眼许红芹，看的出来，她是真的着急，至于那小家伙，趴在妈妈怀里，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小李，送她们回去。” 送许红芹和周舟回去，除了保证她们的安全之外，更是想要知道她们落脚的地方，如果这事还有后续，少不得还要找到许红芹和周舟了解情况，录口供。 李力实送许红芹母女俩回去，自然也要顺便打听一下刚刚发生的事。其实大部分的事情，李力实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许红芹说过，但周舟这边发生了什么还真不知道。 当然许红芹也不好说是周舟发现的，毕竟这事不简单，她也只说自己看到那对男女可疑，主要是他们抱着的孩子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 然后许红芹就听到周舟小嘴叭叭地说她自己在巷子那边的经历。 “娘啊，我是乖乖在路边等着你的，可是那个阿姨非要过来让我吃糖，我听娘的话，肯定不能吃呀，但是她又不放我走，我就只能顺手把糖给她塞嘴里了，好奇怪的，那个女人咣一下就倒地上了，然后来了好多好心人，说要把她送医院，那个叔叔就说不用去呀不用去呀，要回家，然后大家就把他们送回去啦！” “然后我就遇到那个叔叔，然后我就见到娘啦！” 许红芹：“……” 也是她太了解自家闺女，不然这一堆这边那边的话，再加上周舟可疑扮小孩的调调，一般人还真听不懂。 许红芹听明白了，也意识到自家闺女刚刚经历了什么，那脸色一青一白的，半天回不过神来。 “周舟啊。” “诶，在呢！” “以后娘一定不会扔下你了。” “哎呀我的亲娘，你在说什么呀！你才没有把我扔下呢！” 刚刚那情况，不想打草惊蛇就只能分头行事，就周舟这小短腿，让她去报信也来不及。所以让她在那蹲着盯梢是最好的选择，谁能想到那个女人这么不讲武德，路过看到落单的小孩就敢下手。 “都是意外都是意外呢！” 许红芹紧紧抱着周舟。 最怕的就是意外，要不是周舟机灵，恐怕这会儿就已经落到人贩子手里。 来到这个半是熟悉也是半是陌生的时代，最大的庆幸就是家人还在身边，许红芹反复提醒自己，应该牢牢记住，如今的周舟，还只是个6岁的孩子。 总不再是她记忆和认知中那个早已经独当一面的大闺女了！ 第28章 李嫂子 第28章 本来只打算买点东西就回来，结果路上遇到这么一遭，耽误了不少时间，回到落脚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一进门，就跟院子的主人四目相对。 许红芹也先是一愣，继而笑道：“是李嫂子吧？你好，我是许红芹，周平安的妻子，也是夏同志介绍过来借住的，这段时间，就麻烦李嫂子了。” 李嫂子看着也就是四十上下的年纪，但是这个年代的人因为营养和劳作的关系，很难从外表判断年纪，看着清瘦，但是却很精神，一眼看过去，眼神也很清亮。 “客气了，许同志是吧。”李嫂子也微微笑着，“举手之劳而已。你们这是出去买东西了？这位是？” 许红芹怀里抱着周舟，拎着大包小包的是李力实。 “这位是好心帮忙的同志。” 李力实也笑着，“嫂子我把东西给你放这里，我就先走了。” 外面遇到的事暂时还没定论，自然也不好多说，李力实这会儿穿的便装，也就没表明身份，反正已经知道许红芹住在哪里——在这之前，李力实也没想到许红芹居然住在军区的家属大院，到门口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当然，李力实也知道许红芹也是军属，她丈夫也是军人，前段时间任务受伤，如今正在住院养伤，许红芹就是带着女儿从老家来照顾伤员的，现在也是借住在军属家里。 “妈！我回来啦！刚刚出去那是谁呀！” 随着欢快的女声从门口传来，一个活泼的少女也从门口蹿了进来，看着院子里还站了两个陌生人，吓得一个趔趄。 “咦，有客人！” 少女顿时站定了看着乖巧了几分。 “倩倩回来了？之前你夏叔叔说的，最近会在我们家里住的，许阿姨，和她女儿。” “许阿姨好。”李倩偏头打量着许红芹。 许红芹怀里的周舟也同样打量着李倩，少女的眼神充满着好奇，能在这样的年纪，还是单亲家庭里成长得这么美好，足以说明她母亲将她照顾得很好。 “你好你好，这段时间打扰了。”许红芹放下周舟，将刚刚买的东西递了过去，“虽然李嫂子说厨房里的东西随意用，可现在大家都不容易，这点东西，李嫂子还要收下，不然我都不好意思住在这里了。这样我再带着孩子去住招待所，花的钱更多。” 李嫂子本来还想说什么，结果许红芹把话都给她说完了，最后也只能笑着把东西收下。 “饭我已经做好了，等下一起吃饭，都这个点了，你再做饭也来不及，我听夏团长的意思，你还要去医院照顾周同志是吧？” 是这个理没错，但同样的，许红芹深知这个年代大部分家庭都只是勉强饱腹，家里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寻常去别人家里借住，懂事点的都会自带口粮。 许红芹和周舟对视一眼，然后就笑着同意了李嫂子的邀请。 李嫂子端出来一道辣椒炒鸡蛋，一道蒜苗土豆炒腊肉，再加上一个萝卜汤，还有一碟切得碎碎的咸菜丝，这样的菜色已经是满满的诚意。 看李倩眼睛都亮了几分的样子，就知道李嫂子家里平常肯定不是这个饮食水准。 “李嫂子，这也太破费了。” 李嫂子也笑着：“这叫什么破费？能有你买的糕点和罐头破费吗？” 李嫂子看了许红芹送过来的那一网兜东西，又是鸡蛋又是糕点，还有好几个水果罐头，加起来都得十多块。 “周同志那边养伤需要补身体，这些东西该留给周同志吃才是。” “都有的，都有的，我还买了不少。” 许红芹还寻思着多攒点这个时代的罐子还有各种包装什么的，到时候可以给超市里那些东西，偷梁换柱拿出来，总是要吃的。 思来想去，跟人住在一起，也不方便。 她倒不是不舍得让人一起吃，可原身和周平安的家境注定他们的生活条件也不会太好，这每天的吃吃喝喝开得太好的话，太引人注目，反而会给人惹来麻烦。 所以只能偷偷吃。 吃过晚饭之后，许红芹帮着李嫂子收拾，还是找着机会说了事儿。 “李嫂子，我问过夏同志，虽说是借住，不好说租金的事，但李嫂子不能不收。” “许同志，这话你就别说了，不然你让我这脸往哪儿搁。” 许红芹白天也去打听了几句，想李嫂子这一间屋子真要租出去，一个月也是两三块呢！ 都是军属，又是夏存毅的面子，李嫂子当然不肯收这个钱，所以许红芹要想法子给李嫂子贴补点。 “那好，李嫂子，租金的事我就不说了，那李嫂子后面也别拦着我给家里买东西。” 李嫂子：“……”好家伙，在这等着她呢！ “李嫂子要上班，倩倩要上学，家里这些事，就交给我来收拾，中午你们也回家吃饭，至于吃什么，我说了算，这样可以吗？” 吃饭的时候也聊过，李嫂子上班的地方就在家属大院旁边，由军区办的食品厂。李倩是在军区中学上初一，说起来也离家属大院不远。之前是李嫂子忙着上班，没空回来做饭，所以母女俩都在食堂吃饭。 知道许红芹的意思，李嫂子当即就拒绝了：“那怎么行？我和倩倩都在食堂吃，也是一样的。” “那怎么一样。”许红芹笑道：“我反正都是要做饭的。李嫂子你也知道，我家老周如今要养身体，只吃医院食堂那些饭肯定不行，所以我肯定是要在家里开火的，反正都是要做饭，也就是多抓一把米的事，你们也都回来吃，总归都是顺便的事。” 就比如说熬个骨头汤，多两个人吃饭，也就是多一瓢水的事儿，根本不麻烦。 如今的物资情况，她想要多弄点花样都不行。 “李嫂子要是连这个都要拒绝的话，我才是真不好意思住下去呢！” 在许红芹的连番劝说下，李嫂子终于松了口。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和倩倩都回来吃，这下你放心了吧？” “放心了放心了。” 李倩吃完饭就钻进屋子去写作业了。 军区通电，但是电灯泡也就那亮度，幽暗的光线下，李倩趴在桌子上努力的研究题目。 周舟坐在旁边看了一眼，从李倩解题的速度和准确率就可以看出来，这姑娘的成绩，应该不怎么样，至少数学是不怎么样的。 作业本上十道题错了七道，这正确率也太惨不忍睹了。 第29章 私房钱 第29章 李倩抓耳挠腮半天，一扭头，就看到自己旁边趴了个黑漆漆的小丫头，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的作业本。 李倩：！！！ 突然就有一种自己的黑历史被人围观的羞耻感。 但一瞬间李倩又回过神，开始逗小孩：“小孩，你能看懂吗？” 周舟很想说自己当然是能看懂的，还能看出来她错在哪儿。 只是现在自己顶着6岁小破孩的壳子，在这之前一天书都没念过，原身因为怯懦畏缩，平时连说话都不利索，更别说识字了。 周舟不想扮演一个笨小孩，可平时伶牙俐齿就算了，在这上面还是要保守符合实际一点。 “嘿嘿，看不懂，我还没上过学呢！” “你几岁了？” “6岁啦！” “6岁？？” 李倩震惊了。看周舟现在的模样，李倩还以为这孩子也就三四岁，结果，居然六岁了？ 李倩已经是十四岁的大孩子了，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周舟这样的情况，必然是小时候缺了营养，才会都六岁了，还长成这样子。 想到自己父亲刚去世那两年，以及在老家的那些日子，李倩就心有余悸，看着周舟就更是怜惜。 李倩伸手挼一把小家伙毛茸茸的发顶，那枯黄的头发摸着十分柔软。 “以后多吃点，知道吗？我看你晚饭都没吃多少。” 周舟抿唇笑着。 不是她吃得不够多，而是这个身体常年累月就没吃过一顿饱饭，虽然身体需要更多的营养，但是肠胃早就饿出了问题，想吃多点也不行。 一来是确实已经吃饱了，二来吃再多点反而是负担。 反正许红芹那超市里吃的很多，周舟现在跟在许红芹身边，总是不会缺了那口吃的。少吃多餐，慢慢养好身体。 其实许红芹身体情况也差不多，前些年太过亏空，如今要补起来，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再加上一个还躺在医院里的周平安，总有一种一家子都破破烂烂的感觉。 第一天安顿，许红芹也没真想过就能立刻给周平安变出好吃的来。 晚上送到周平安面前的，也就只有一桶白米粥。 现在这情况，不少人家还很难顿顿吃上大米饭的日子，熬出米油的白米粥已经是很好的营养品了。 但周平安就是委屈巴巴地看着许红芹，可当着王进才的面，周平安也不能说什么。 许红芹更不能说什么。 “小王同志，今天又辛苦你了。” 王进才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晚饭吃过了？” 王进才摸摸后脑勺，笑道：“吃过了，周连长说嫂子今天应该忙，不会送晚饭过来，所以到时间我就去医院食堂打了饭。” 王进才已经把周平安收拾得妥妥帖帖。 许红芹塞给王进才一袋子鸡蛋糕，“这个留着晚上吃。” “嫂子我都吃过了！这个我不能要！”王进才连连摆手。 但是许红芹动作麻利，说话间不仅塞了一袋鸡蛋糕，还塞了两个水果罐头过来，“嫂子给你吃的，你也不要吗？” 周平安也在帮腔：“小王，你就收下。” “对，都收下，拿回去慢慢吃。不过也别太慢了，放坏了就不好了。” 半大小子正是食量好的时候，这一袋子鸡蛋糕，真要吃的话，也就一会儿就啃没了。 “小王同志你今天先回去休息，晚上我来守夜。” 王进才“啊”了一声，抱着袋子，一脸不好意思，“那我就先回去了。嫂子那我明天早上过来，顺便把早饭也带过来。” 王进才也听夏存毅说了，这些天照顾周平安的时候，都听许红芹的安排。 许红芹也没拒绝：“那就麻烦小王同志了。” 送走王进才之后，许红芹这才叹了一声气，看着周平安，“就是白粥，你还喝吗？” 周平安眯眼笑着：“还可以喝一小碗。” 不是许红芹不给白粥里添加其他的材料，而是周平安最近还在用药，她也不敢随意加料。 这几天还是低调点。 “对了，你明天抽个时间，去我宿舍里一趟，里面还有不少东西。” “什么东西？” “钱，还有票。” “私房钱？” 周平安顿时喊冤，“那也不是我藏的啊！你看我这知道了，马上就上交了！” 许红芹倒是有些意外，原本的周平安居然还自己存了钱，她还以为这一家子老实人就是被欺负的命，这周平安居然还留了后手。可他就没想过，自己的妻女在老家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周平安也叹了一句：“他是真没想到老家的人居然那么狠。他大部分的钱都寄回去了，每个月的津贴和工资，以及平时出任务会有奖金，除了寄回家里的那些，他全都存了下来。” “老家那些人是什么德行，他心里也有数，要不然也不会头也不回自己报名参军，就是为了搏一个出路。他就想着，他给家里寄那么多钱了，家里人看在这些钱的份上，多少也能善待一下家里人。” 周平安看着瘦骨嶙峋的许红芹和周舟，“他只是没想到，都这样了，老家那些人，居然能将人压榨成这样，在他受伤之后，更是连活路都不给你们……” “这次任务顺利完成，他资历和功勋差不多都够了，年底评级，又正好有空缺，他明年就能升任副营长。到了副营长的级别，他就能申请家属随军，到时候一家人也就熬出头了。” 只可惜—— 任务是顺利完成了，周平安却身负重伤，变成了残废。 许红芹却在想另外一件事：“他给家里寄了票？” 周平安仔细想了想，“寄了一部分。他平时过得很节省，大部分的票都折换了，存在自己的小金库里。偶尔老家回写信来要钱要票，他也会寄一部分回去。” “我在老周家没看到票，原身的记忆里也没这些。” 所以分家的时候，也没想过要问老周家要票。 许红芹恨得后槽牙发痒，“果然还是太轻易放过老周家那些人了。” 周平安笑道：“那就是个泥沼，如今你们都离开了，就别管他们这群烂人了。” “啧，就怕到时候知道我们日子过好了，他们又要趴上来吸血。” “你不是拿到分家的文书了嘛，没事，不怕他们。” 如果他还在军中，倒是会顾忌这方面的风评。可他现在这身体，就算好了，也只能退伍，倒是不用顾忌那么多。 如今要考虑的，除了养好身体这一点最重要之外，如何安顿家人，也要提上日程了。 第30章 我爹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第30章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王进才就拎着早饭过来了。 看着也早已经起来，正在给周平安洗漱的许红芹，压低了嗓音笑道：“嫂子，我来啦！” 王进才是个爱笑的小伙子，一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喜乐。 “小王同志这么早就过来了？” “不早了不早了，我们每天都要跑操，比这还早呢！” 周舟还窝在旁边的床铺上，小小的一团，睡得正香，也是这些天吃好了也休息好了，看着黑黢黢的小脸蛋上似乎都多了些血色，透着红润的可爱。 “嫂子我买了馒头和包子，看到有豆浆，也买了几份。” 王进才说着，将东西放到了柜子上。 “你吃过了吗？” “我都吃过啦！嫂子我来我来，我去打水。我来给周连长擦，嫂子你先吃饭！” 许红芹笑着将水壶和盆都递给了王进才：“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这些天照顾周平安，王进才都照顾出经验了，本来就是个麻利的人，安排起来更是头头是道。 “那这边就先交给你，我去菜站看看买点菜。” “诶，嫂子，你等等，我陪你去吧！” “不用不用，我昨天已经看过一圈，我认识路，买了东西我也先不过来，我回家里做饭。今天午饭你就不用去食堂打饭了，我中午送饭过来。诶，对，你也是，中午一起吃，我都带过来。” “啊，嫂子，你给周连长送饭就行了，我自己去食堂吃就行！” “别说那些废话，都听我的！” “……好吧。” 因此周舟醒来的时候，这病房里就只剩她和王进才大眼瞪小眼。周平安吃了早饭之后，又沉沉睡过去了。他清醒的时间不算太多，大部分时候都昏昏睡睡。当时的爆炸不仅伤到他的脊椎让他瘫痪在床，更是对大脑造成强烈的震荡。现在的昏睡，也是他身体的自我防护，是一种自我修复的表现。 “周舟醒啦！”王进才乐呵呵的凑过来，“还记得我不？” 周舟：“……”看得出来，这位王进才同志是真的把她当成六岁的小孩在哄了。 “王叔叔。” 王进才：“……” 好家伙，他忘记了这一点，再次喜当叔。 “来吃早饭。” 王进才打了热水，给包子和豆浆都暖在里面，周舟这会儿吃，还带着余热。 王进才是从军区食堂打来的油渣白菜包子，皮薄馅儿多，一口一个满足感，周舟吃得头都不抬。豆浆里居然还放了糖，浓稠的口感也是满满的诚意。 看着周舟乖巧听话懂事的模样，再想到军区大院里那些旋风一样的熊孩子们，王进才就觉得这孩子特别遭人稀罕。 “周舟啊，嫂子，啊，就是你娘去菜站买菜了，然后回家做饭，中午会送饭过来，你就乖乖在这里玩，知道吗？” 周舟“哦”了一声：“我不会到处跑的。” 其实按照她的计划，倒是想在这军区医院里转转，最好是能摸到中药房去，看看这边的中药配置。到时候老周这身体想要恢复，还得琢磨方子才行。 不过看王进才这寸步不离的样子，自己要到处跑肯定也是不行的。 周舟也不着急，老周这身体，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等到许红芹女士把这边的情况摸清楚了，剩下的事情也总是要解决的。 上午查房的时候，医生看到小小一团蹲在床边的周舟还吓了一跳。 “周连长，这是你孩子？” 周平安也笑着：“是的，这是我闺女，周舟。” “周连长今天精神不错。” “家里人过来了，精神自然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接下来就是好好休养，总归是会越来越好的。” 周舟却伸手拽了拽医生的白大褂：“大夫叔叔，我爹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医生一愣：“出院？” 按时间上算，周平安在这医院里也躺了快一个月，表面上的外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脑袋和脊椎受到的冲击影响太大，一来神志时不时迷糊，二来这基本腰椎以下都没知觉，说恢复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医生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估周平安的出院情况，按照周平安最初的伤情，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恢复到现阶段的程度，其实确实已经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按照现在人们的认知，能回家休养，就不会在医院里多耽误一天，因为太花钱了。 医生倒是没有因为周舟是个小孩子就忽悠她：“最近还要给你爸爸再复查一次，如果没什么大问题，就可以出院回家想休养了哦。” 周舟乖巧地点头：“谢谢大夫叔叔。” 医生默然地揉了揉周舟的脑袋。 所谓的没什么大问题，也只是没有生命危险，对于周平安瘫痪的问题，却没有更多的办法。 如今的医学手段，至少国内在这方面并没有太大的进展。倒是中医可以尝试一下，具体中医中药，还有针灸，能达到什么治疗效果，他心里也没底。 一切都是未知数。 周平安还这么年轻，一位年轻有为的战士，就这么瘫痪躺在床上，绝对是军区极大的损失。 也是这个家庭的不幸。 许红芹中午过来送饭的时候，周舟就小小声跟她说了出院的事。 许红芹愣了一下，这么早出院，确实是在她计划之外。 伤筋动骨一百天，周平安这情况还这么严重，在许红芹的预料中，就算不住够三个月，也要住两个月左右？ 但实际上，周舟已经开始琢磨让她爹出院的事了。 虽然许红芹也觉得周平安出院可能更方便她照顾，可这是不是也来得太快了点？ 刚找到那住的地方，感觉灶都还没烧热。 周平安要出院，肯定是不能再住回他那宿舍，那边挤，根本不方便许红芹照顾。更不能带着人去李嫂子的院子，那院子就两间屋子，本来只住了李嫂子和她女儿，要是再添个大男人，就算周平安半身不遂只能躺在床上，那也说不过去。 最好的解决方法，还是能另外找到住的地方。 如果周平安这伤还有转圜的余地，或者说恢复起来肉眼可见，说不定还能在军区留有一席之地，再加上之前的军功，升到副连长的话，就能在军区大院或者家属楼那边申请住房，带着家属随军。 可周平安现在这情况，就算许红芹心知有周舟在，将来一定不会太差，但这其中需要多少时间，她也说不准。 周平安唯一的结局，就是伤退转业。 其实这对于现在的周平安来说，也是最好的结局，毕竟他不是周平安本人，而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周平安，没有当过兵，心思柔软的周平安。 许红芹喃喃道：“我得好好想想。” 今后到底要怎么安排，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砸到许红芹的面前，从穿越到现在都还来得及停歇的脚步，忙碌到现在，眼前一片迷蒙。 “妈，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跟夏叔叔商量一下？” 夏存毅，那可是这个故事中的男主，身上总是有主角光环的。 周舟觉得他们完全可以听取一下夏存毅的意见和建议。 第31章 许嫂子那边，是有什么问题吗? 第31章 许红芹要找夏存毅不容易，但是王进才可以。 身为夏存毅的勤务兵，王进才找到夏存毅十分理所当然。 听到王进才说许红芹有事想要找自己商量的事后，夏存毅一点都不意外。 “许同志那边怎么样？” 王进才正色道：“许嫂子这两天都在医院帮忙，熟悉照顾周连长的流程。午饭和晚饭都是由她做好送过来的，晚上她留在医院守夜，我回宿舍，早上带早饭过去换班，许嫂子再去菜站买菜，回家做饭。” 王进才将这些天的经历事无巨细地告知夏存毅。 “许嫂子应该是在琢磨让周连长出院的事，医生的意思是复查过后，没什么大碍，周连长确实可以回家休养。不过许嫂子的意思，这家，要怎么回？所以让我找团长，想跟您商量，问问您的意见。” 说起来，周平安也是夏存毅手底下的兵，许红芹想找夏存毅商量，也很正常？ “团长，周连长……还有许嫂子那边，是有什么问题吗？” 对于夏存毅的命令，王进才自然是无条件的遵从，只是他还是很好奇地问了一句，因为跟许红芹还有小丫头周舟相处这两天，他能感觉到，她们都是很好的人。 而周平安从伤后送到军区医院，也是他一直照顾着。 他不是很明白团长为什么会叮嘱他，要注意那一家人的一言一行。 他注意了，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夏存毅沉思片刻，摇摇头：“没什么问题。就是让你多注意一下，担心周平安的心理状况，还有许同志过来之后不习惯。” 王进才顿时笑道：“那没有！我就觉得周连长真的很强大！还有许嫂子，遇到这样的情况，还临危不乱的，照顾周连长更是无微不至！小周舟也是，特别乖，不仅不会添乱，那么小一点点，还会跟着帮忙，看着可懂事了……” 属于王进才很难体会的乖巧懂事，和聪明伶俐。 关于周平安的事，其实之前就已经讨论过，但是周平安的伤势未定，后续怎么安排，确实不好下定论。 而且他是因公负伤，功劳大着，要是这时候让人退伍——虽然这是必然的，可总觉得会让人寒心。 可夏存毅总觉得，周平安的妻子许红芹，应该不是一般人。 他的桌上，还放着刚送来的调查报告，是他离开小河沟村之前，就找人详细调查的老周家的一切，特别是跟许红芹还有周舟有关的。 调查报告中尽显许红芹这些年在老周家受到的折腾，包括周舟，差点就夭折在那个小村庄。 可以说夏存毅在老周家亲耳听到的那些，也不过是管窥一豹，实际上许红芹在老周家那些年，每天细数看起来也都是很寻常的事，可是成年累月的堆积，再加上跟其他两兄弟和妯娌的区别对待，就能看出她和周舟在老周家过得有多苦。 想到第一次见到许红芹的时候，那瘦骨嶙峋得就跟灾年逃难的难民一样，夏存毅都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小河沟村虽然不富裕，老周家的条件却也算不上差，老周家的其他人，特别是几个孩子跟周舟的对比太过明显，看得人心酸。 夏存毅当时就想，要是自己在外面浴血搏杀，而自己的家人在老家就过得是这样的日子，他定然是要疯的。 同样也说明，周平安为人夫为人父的失职，也是军区后勤工作的不足。 为此夏存毅还跟上面提交了报告，就是对后勤工作的建议，大后方的稳定，也是对军人工作的支持。他们保护了国家，也该有人在后方替他们守护家庭。 另外，就是夏存毅对许红芹的疑惑。从遇到许红芹，到路上的一切，再有许红芹见到周平安之后的一切反应，都在这个年轻的老兵心里留下许多疑惑的种子，无法解释，却又找不到任何下手的地方。 看着报告上说的，许红芹在他去小河沟村之前，还因为老周家的逼迫，愤恨之下想要投河自尽，万幸被村里人救起来，那之后就不一样了。 夏存毅就想，要是许红芹能早强硬一点，也就不会过得这么苦。 明明他应该告诉自己，不管早晚，经历生死的许红芹能看透这一切，是一件好事。可看着许红芹那无比自然应对一切的样子，他还是觉得很不对劲。 “团长？” 夏存毅失神的时间有点太长了，王进才看着夏存毅目光沉沉的样子，心底也是一片不安。 “嗯，这事我会处理的，你先回去，跟许同志说，我明天过去一趟。” 知道许红芹的打算，夏存毅就又往上头的办公室跑了一趟。 王参谋正好也在杨师长的办公室里商量事，听到夏存毅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大概也心知他到底是为什么而来。 夏存毅看到王参谋也在，敬礼之后就递上了手里的报告。 除了他调查过的小河沟村和老周家的情况，还有周平安的最新病情报告。 杨师长和王参谋分别看过了，“说说吧，你什么意见？” 病情报告上面最显着的结论就是以现在的治疗手段，根本没有任何靠谱的治疗方案可以用在周平安身上。就算医生建议可以从中医角度进行治疗，可这个治疗的过程，可能是半年一年，也可能是三年五年。 而且也只是尽量缓解周平安的症状，甚至最多只能做到不会继续恶化，想要治愈，几乎不可能。 以周平安的情况，就算达到医疗上的“治愈”，他的身体机能也没办法恢复，所以他退伍，是必然的。 周平安是夏存毅的兵，原本也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军官，如今倒在了半路上，以夏存毅的性格，势必是要给周平安争取尽可能好的待遇。 当然这也是应该的。 可另一份报告，牵扯到周平安的家属，之前夏存毅已经通过许红芹的遭遇跟他们提过，保证军属待遇，更要保证军属的待遇落在实处，落在正确的地方。 这时候再把这调查报告放在他们面前，是想说什么？ 第32章 一桌好菜 第32章 “我的意思，周平安即便退伍，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肯定也没办法安排工作，而老家那边，许同志离开的时候闹得也不好看，我担心周平安退伍回到老家休养，许同志带着孩子，不一定能护得住。” 杨师长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可你也要知道，转业的话还能根据工作安排到地方，可周平安的情况，只能退伍，返回原籍的话，他也只能回老家。” 王参谋也说：“你要是不放心，到时候跟地方上，还有村里都交代着点，让他们都多看着，肯定是不会亏待了周平安的。” 夏存毅却有不同意见：“杨师，王参谋，那是周平安的父母，身为子女，周平安也没办法说父母的不是。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可能会看在我们反复叮嘱的份上对他们照顾，也会看在他过去的功劳上面盯着老周家不让他们欺负人。但是时间长了呢？我们总有难以顾及的时候，周平安一直不能复原的话，时间长了，大家的态度终究会变得漠然。” 这样的事，从来不是第一天发生。 就算是许红芹，夏存毅都会担心，在长年累月的照顾和看不到未来的折腾中，她对周平安的感情，又能保持多少年的初心？ “你想让周平安留在军区？” 夏存毅没说话。 “可就算周平安留在军区，他也没办法养家糊口。所以你是想让军区给许红芹找一份工作？” 这也不是不行？ 周平安如今伤退，是连长级别，能拿到的补助金不少，却也不算多。如果能给许红芹在军区这边安排一个工作，节省一点，也是能养家糊口的。 王参谋想到在报告上看到的那些，“那你问过周平安和他家属的意见嘛？” 夏存毅摇头：“我明天再去跟许同志商量。就是想来问问老领导的意见，如果可以的话，也能给许同志提供更多的思路。” 看得出来，夏存毅也不是很想让周平安退伍回老家。 再杨师长和王参谋看来，夏存毅是对自己手底下这些兵的关怀，夏存毅却没有直说，他对周平安的家人尚有不能确定的怀疑，还是放在近处看着更安心。 “那就先问问周平安和他家属的意见，到时候不管是什么情况，军区都能酌情处理，对于为国家为人民流血奉献的军人，我们一定要做好善后工作，不能让他们流血又流泪。” 夏存毅：“是！” 第二天一早，夏存毅就跟王进才一起到了军区医院。 “夏同志！” 知道夏存毅今天要来，许红芹是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早。 “早饭吃过了吗？” “吃过了。” 一早就出操，然后早训回来吃早饭，再买了早饭带到医院，一点也不耽误。 “今天周平安要复查，我过来帮忙。” 说好了要复查，医生早就安排下来，周平安行动过不便，要检查的话，还真需要帮忙，有王进才和夏存毅在，确实要方便许多。 不过今天这午饭，许红芹是没办法亲自动手了。 “今天辛苦夏同志和小王同志了，就去国营饭店吃饭吧？我昨天路过的时候，听说今天有红烧肉，这个时间过去，正好。” 夏存毅本能就想拒绝。 许红芹却道：“周舟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国营饭店，更是没吃过红烧肉，我就想带她去尝尝。” 夏存毅：“……” 这还让他说什么是好。 这会儿再看周舟，不过几天没见，当初那个瘦巴巴得几乎在她母亲怀里快要失去呼吸的小丫头，看着精神更加饱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周舟那干瘦的小脸蛋上似乎也长了点肉。 虽然还是那么小一只，看起来，就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就那双大眼睛，在那张瘦巴巴的小脸蛋上，就有一种大半张脸都是那双引人注目的眼睛，就像是会说话一样，乐呵呵看着人的时候，清凌凌的，仿佛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 “那就去吧。” 同样，看着这孩子瘦弱又乖巧的样子，夏存毅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谢谢夏叔叔！”周舟依然是乐呵呵的样子，好像过去经历的并没有给这个孩子留下更多的阴影。 夏存毅确实可以用小孩子记性不好来解释，可看周舟这机灵的样子，夏存毅也没办法用这样的解释来说服自己。 反正吧，这一家子人，给人的感觉，都不对劲！ 许红芹和周舟还不知道夏存毅早就把她们怀疑上了，就算知道了，她们也不在意。 除了性格和经历造成的人格差异，许红芹和周舟没打算作太多的掩饰，这样反而能隐藏她们身上最大的秘密。 至于怀疑，那就怀疑吧，只要她们不承认就是了。 人总不能假扮另外一个人一辈子。 周舟十分自然地走到夏存毅身边，将自己的小爪子放在夏存毅的掌心，“那，夏叔叔等会儿说好了，是我娘给钱哦，夏叔叔你不能偷偷又去给钱啊！” 按照周舟对夏存毅的了解，这位大老实，肯定是不出声就去结账了。 夏存毅弯腰将周舟抱起来，应了一声好。 现在这国营饭店的营业模式也方便，在柜台选好菜，就直接给钱给票，然后就等着上菜，也就不存在夏存毅偷偷付钱的可能。 “今天还真有红烧肉！”许红芹眼睛一亮，这个年代的红烧肉，那可是真正的油水，大菜！ 许红芹看菜单上还有猪肉炖粉条，顿时就不客气了，“红烧肉先来一份，再打包一份带走，猪肉炖粉条也来一份，还有这鱼头豆腐，小鸡炖蘑菇也来一份，再炒个白菜……” 王进才：！！！ “嫂子，嫂子，够了，真够了，这么多菜，够吃了！啊不，吃不完了！” “能吃完，能吃完。”许红芹又乐呵呵地要了两斤米饭。 王进才：“……” “没事，吃不完，还可以打包，我带了饭盒的。晚上还可以吃。到时候也可以让我家老周还有李嫂子和李倩都可以尝尝，毕竟国营饭店上红烧肉的时候也不多。” 王进才自然也认识李嫂子和李倩，也知道许红芹最近在李嫂子家里借住。 有好东西惦记着她们也是应当的。 “可是也太多了。”王进才嘟囔着，就是过年也没吃这么丰盛啊。 在王进才看来，能有一个荤菜就已经算是很好了，如今不仅有红烧肉，还有鱼有肉有鸡的。 原来许嫂子出手，是这么阔气的嘛？王进才就觉得自己对许红芹的认知还太浅薄了。 “好了。”夏存毅将周舟放到桌边，看这小家伙正满眼期待地等着上菜的样子，心底也是觉得好笑，“有好吃的你就使劲吃，你许嫂子不亏待你，你记着她的好就行了。” 王进才乐呵呵地说：“记得呢记得呢！” 那就饱餐一顿再说其他的！ 第33章 在村子上落户? 第33章 饭吃得差不多，许红芹看夏存毅沉默干饭的样子，先选择了开口。 “夏同志，平安今天的检查报告出来，如果没什么其他的问题，我就想着，能不能先给他办理出院。” 夏存毅放下手里的筷子，点点头：“当然可以。但是，许同志，你有没有考虑过出院后，该怎么办？” 许红芹苦笑着：“我考虑过的。我和平安也商量过。他这身体，想要再在部队里为国家效力，肯定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转业，也没有合适他的岗位，所以只能退伍……” 先不说她和周平安有没有脸皮赖在部队里，就他俩这诡异的来历，留在部队里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可是—— “可是我和平安，都不想再回小河沟村，不想再回老周家。” “我明白，那地方不回去也罢。” “所以我想问问夏同志，对于平安这样的退伍，一般能有什么样的选择。如果不回原籍，我们还能怎么办？” “那你，还有周平安，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想法和要求，都可以说出来，至于能不能办，我会和领导商量。” 许红芹听到夏存毅这话就是一愣，听他这意思，只要她和周平安提出来的要求，他就会去帮他们争取的意思？ 是这个意思吧？ 许红芹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的闺女。 周舟：“……” 哎呀许红芹女士露怯了。 可不管怎样，也不该在这时候看自己啊！ 夏存毅同志一直都关注着许红芹的一举一动，她这一看过来，夏存毅也跟着看过来了呀！ 周舟一脸无辜回望着这两位大人，她还是小孩子呢，都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娘？” 再这么看着她，她都不敢吃饭了。 许红芹失笑一声，揉了揉周舟的发顶，抬头对夏存毅说：“夏同志，我和平安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留在这里，留在北方，留在他曾经守护过的土地。” 其实只要不回老家，对于他们来说，去哪儿都无所谓，他们都有自信，靠自己一双手，也能为家人创造出美好的未来。 但真要选的话，在这个年代，周平安的身体状况又是这样，用周舟的话来说，这北方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平安也跟我说了，现在的政策就是想要在城里落户，就得要工作，才能迁户口。不然我们的户口还在老家，我和周舟都没有口粮。不过我这情况，一辈子除了种田，也没干过其他的，要在城里找工作，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平安现在这样子，也没办法工作。所以我们的想法是，如果可以的话，附近的村子就行，能让我们落户，有点薄田，我们就能活下去。” 夏存毅默然地看着许红芹。 虽然对许红芹的表现一直都存在疑惑，可夏存毅还是能看出来一个人到底是在说谎还是说的真心话。 许红芹说的，都是认真的。 “在村子上落户？” 在人人都向往城里，想要在城里找工作，想要城里户口的时候，许红芹居然想带着家人去村里落户吗？ “是啊，祖祖辈辈都是村里人，真要让我带着孩子在城里生活，我还不习惯呢。”说到这里，许红芹赧然道：“不过说实话，在城里看过，我也知道，要在城里生活，什么都要花钱，什么都要跟着供应，连煮饭用的水，和烧的柴，都要花钱买，我看着是真难受。就我在城里挣的钱，也不知道够不够给平安买药的。所以我就想着，要是能去村里落户，至少吃的口粮不用花钱了，如果能靠近山林，还能偶尔改善一下伙食。最重要的是，我听说这山里有药，如果可以的话，还能给平安采些合用的药材，就算不能用，也能去医院换……” 从许红芹的话里，也能听得出来，方方面面她都考虑到了，也都和周平安商量好了。 其实给许红芹在城里安排工作都算不上太难的事，毕竟军区名下也有自己的工厂，像是李嫂子就是这么安顿下来的。更何况许红芹还只是希望能往周边的村子里落户，这样的要求属实不高。 如今城里的青年都还在往村里安排，再安排这一家子，也确实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夏存毅陷入了沉思。 王进才看看许红芹，再看看夏存毅，没忍住开口：“许嫂子，其实留在城里也挺好的。工作上不会也没关系，慢慢学，就算从临时工干起，以后总会慢慢好起来的。这边离军区近，我平时也可以过来帮忙照顾着，你不用担心的。” 而且就算他不在，部队上还有其他人，总是能帮忙照顾着。 像是他们团长，每个月的津贴都有不少被他寄给了曾经的战友家属，就只想尽点绵薄之力，稍微解一下他们家里的困境。 王进才就觉得，周连长现在这情况，许嫂子一个人照顾确实很辛苦，如果能留在近处，他们也能帮忙照顾下，那就挺好的！ 如果去了村里，反而更远了些。 许红芹也知道王进才说的都是真的，现在的人们都很淳朴，这些当兵的更是拿战友当亲人。 她也知道，如果留在这城里，找一份工作，在安居下来，周平安这些战友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平时多少都会照顾着。 可她更知道，再多的感情，也会被消磨。她和周平安都不能把这些照顾，当做理所当然。 “小王同志，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和平安都想清楚了，城里确实好，但村里也不差。” 在城里想吃棵菜都要计较多少钱，可是去了村里，房前屋后都能种点菜，平时的菜钱也都能省下来。 当然许红芹肯定不差这点菜钱，更重要的还是药材。 这北方的山林中，全是宝贝，再加上周舟掌握的医术和方子，能够就地取材，那周平安这伤势，总归能有好转的一天。 要真让周平安年纪轻轻就躺上这么一辈子，就算周平安心态再好，后面也会有撑不住的一天。 所以现在，治好周平安才是最关键。 至于城里，等到以后政策变了，哪里都是城市，哪里都能挣钱。 早晚都有那么一天。 第34章 姚北村 第34章 看出许红芹和周平安已经商量好的样子，夏存毅想了想，去村里落户，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城里出入不方便，大家都有工作，平时也更忙。而找个民风淳朴的村子，平时更能照看着周平安。 至于治疗和药材的情况，许红芹说的也有道理，可山林危险，夏存毅不觉得这是许红芹就能解决的。 “许同志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事我会跟领导申请，具体怎么安排，还需要些时间。” 夏存毅不觉得杨师长他们会不同意，反而会觉得亏待了周平安一家子。 但是就算确定了去村里，具体怎么安排还需要另外打算。哪个村子，住哪儿的屋子，就这么去了也不行。 夏存毅已经开始在心里比较这附近的几个村子，哪里合适，哪里又符合许红芹的想法，具体的房子怎么安排。还有哪边的林子—— 一时间，夏存毅已经想了许多。 王进才还在好奇其他的：“许嫂子，你说采药，你是认识药材嘛？” “认识一点，但是不多。”许红芹看一眼周舟，“周舟认识得比我还多些。村子里之前有个老大夫，周舟帮过他，他经常带着周舟玩，教给周舟不少东西，我也跟着认识了一些。” 小河沟村是有这么一位老得脑子都不太清醒的老大夫，平常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在村里人看来，他成天到晚都在说胡话，就算他念叨着跟医术有关的一切，他们也不敢相信。 原来的周舟，也就是小丫给过老大夫半块粗粮馍馍，那老大夫平时看到周舟，也喜欢带着他玩，还因此被老周家那些人明里暗里挤兑过。 原身也看在小丫的面子上，给过那老大夫几回吃的，只不过母女俩自己都活得不容易，哪儿还有余力去照顾别人。 老大夫也确实曾经带着小丫去过后山，指着那些不知名的小花小草给小丫念叨。 不管小丫能记得多少，只要有这样的痕迹，如今周舟对医术的了解，都可以推脱到那上面去。 老大夫一年前就已经去世，死无对证的事，也没办法调查。反正村里人都见过，周舟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学到东西，完全可以推脱到她天赋异禀上。 一切都有了来源，等到后面就可以慢慢体现到周平安身上。 对于周平安能不能恢复，许红芹还真没怀疑过，最多，就是时间久点，那人，总不会一直在床上躺着的。 吃完饭，夏存毅要离开之前，许红芹还递给了他一个信封。 夏存毅眉头一皱：“这是什么？” “夏同志也不要见外，这一路过来，你对我们的帮助太多，花的那些钱，我都记在心上了，但是该要的，我一分不会少，不该要的，我也不一分不会拿。” 夏存毅还想说什么，却被许红芹拦住了，“我知道夏同志的意思，我和平安如今处境确实艰难，身为战友，你想多帮忙一些，我能理解。不过我和平安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以后也会越来越好，所以这些钱，我们必须还给你。你的心意我们都领了，这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地方要麻烦夏同志，到时候夏同志不要嫌我们烦才是……” 话都说到这程度，夏存毅确实没什么可以反驳的。 想来当时一路上许红芹没有拒绝过这些钱票，就已经想好了，要还的吧？ “不过那些票，我都用了，我说要补钱给夏同志，平安说你肯定不会收，等以后有合适的票了，我再还给你！” “票就算了。”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多了些，夏存毅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琢磨一下，“钱我拿着。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跟我说就是。” 许红芹也笑着：“如今正麻烦着夏同志呢！” 周平安的检查结果出来，可以说，除了腰部以下依然没有知觉之外，其他状况都还算好。随着许红芹和周舟的到来，他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脑震荡的情况也逐渐缓解。 医生的意思是，确实可以出院。 不过考虑到自己的去向还没决定，许红芹就和医生商量着，等自己这边确定了，再办理出院手续。 医生也给周平安介绍可以试试老中医。中医科的大夫来看过之后，也说可以先针灸试试，第一个疗程就需要一个月。 周舟的意见也是可以先试试，毕竟她只对药材有部分的了解，手里掌握的方子也有限，在真正博大精深的中医面前，她那点根本不够看。 夏存毅的行动力也是杠杠的，不过两天时间，就带来了消息。 “姚北村，就在部队旁边，从直线距离来说，离军区并不远，只不过中间隔了两座山头，从军区过去，要绕很大一个圈子。姚北村民风淳朴，知道你们想要落户，也表示很欢迎。大队长知道周平安行动不便，表示可以直接在村子里找一户人家先住下，他们也能帮着照顾。” 看到许红芹神色变化，夏存毅就笑道：“不过我想许同志的意思，也是不想麻烦村子里的大家，所以就跟大队长商量，在村里单独给你们划一片宅基地。地方我去看了，在村尾，虽然有些偏，但近处两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家，其中一家也是军属，家里人口很单纯。村尾就在山下，村民进出山，都要经过旁边那家的门口。” 许红芹神色很是复杂。 她是真没想到，不过两天的时间，夏存毅都已经做到这地步，听他那意思，不仅了解了村里的情况，还亲自去谈过，去见过。 也只有他亲眼去见过，才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不过虽然划了宅基地，房子却是要新建的，大队长说，也不用你们操心，他会带着村里人，把房子给你们建起来，到时候我也会带人帮忙，起个房子也很快，就是要再等等。” “这……这怎么就能这么麻烦大家……” 说到这里，许红芹的声音哽咽了。 虽然早就想过这个时代是别样的淳朴，大家都很热心也很善良，更是军民一家亲。可只有在切身体会到的这一刻，才能真正感受到，这样的情感有多么浓烈，又有多么的震撼人心。 看着许红芹红着眼眶，声音都在颤抖的样子。 夏存毅笑着安抚道：“姚北村里有不少家里都有当兵的孩子，对待军属，还有退役的军人，总该是不一样的。” 同样的，他们也会希望，自己的家人在遇到这些事的时候，也能被其他人善待。 “不过我让他们不着急，大队长已经带着人去看地方，准备土坯和石头，我就想先来问问许嫂子，对房子有什么想法？” 跟大队长聊的时候，夏存毅想到的就是小河沟村老周家那漂亮整齐的青砖大瓦房，总觉得来了这边，给周平安和许红芹的房子，也不能比那边差得太多吧？ 第35章 夏叔叔是说我们未来的家嘛! 第35章 将来的房子，想要什么样的房子，这个问题摊开在许红芹面前的时候，她就是一愣。 说实话，从来到这个世界，一切的节奏就像是拉了快进条，几乎让她没有时间去思考太多有的没的。 突然间这个问题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就意识到，如果这个房子真修起来，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就是他们一家人在这个世界的家了。 将来也许会生活很多年的家——它该是什么样子的？ “夏叔叔！” 周舟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手里还捏着一张被画得花里胡哨的纸。 “夏叔叔是说我们未来的家嘛！” 如今已经毫无障碍并且驾轻就熟地扮演着一个六岁小破孩应该有的样子。就是许红芹每次见她这样子，都会觉得有一种想把这小破孩塞回去的尴尬感。 “夏同志不要见怪，是我跟周舟说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会在这里定居，所以她一直都很兴奋。” 如果是原本的小丫，能够脱离那个泥潭一样的老周家，然后能拥有一个全新的，属于自己的家，也应该是像她一样高兴的。 夏存毅倒是不见外，直接在周舟面前蹲下，“是，我说的是你们将来会有的新家。” 周舟也有些怔愣，她也确实没想到，夏存毅居然会蹲在自己面前，平视自己的眼睛，这么认真地跟自己说话，满满的诚意和尊重。 周舟“嘿嘿”笑着，将手里的画纸递了过去：“那，我的家，能是这个样子吗？”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画的，一张纸涂得黑漆麻乌的，那双小手更是黑得跟抓了煤炭一样，画纸上面感觉她的手指印比涂画的线条还明显。 “你还会画画？” 夏存毅了解过，周舟虽然年纪到了，但是很明显，老周家不可能会送她去上学，许红芹倒是有这个想法，但老周家总是借口周舟年纪还小，都给推脱了。 老周家还指望着小小的周舟在家里帮忙呢，屋里屋外的，虽然年纪小，也是个拿得出手的劳力。 “嘿嘿，倩倩姐姐教我的。” 周舟大部分时候都在这病房里住着，偶尔也回李嫂子那院子里住一晚，跟李倩倒是玩得不错。 在周舟身上，本来对学习没有太大的兴趣，每天都学得很痛苦的李倩，倒是找到了为人师表的快乐，有机会就教周舟认字，算术，前几天还教上了画画。 这铅笔还有本子都是李倩送给周舟的。 不过周舟能把自己弄到这种脏兮兮的程度，一般铅笔是做不到的，还是许红芹给她烧了木柴，做了炭笔，才能弄得这样夸张。 许红芹看着黑漆漆的纸上快要看不出形状的线条，无助地捂住了眼睛。 夏存毅倒是笑了，伸手抹了抹周舟脸上的痕迹，脸没抹干净，倒是把自己的手指都抹黑了。 再一拿那画纸，好家伙，自己手上也是一片漆黑。 “这是你画的？” “嗯？” “画的屋子？” “嗯！画的家！娘说我们就要有新家了，是我们自己的家，所以我就在想，家应该是什么样子……” 夏存毅一言难尽地看着手里的画，说实话以他的眼光和审美，真看不出来这孩子画得什么。 谁家黑成这样啊！ “为什么你的家，周围这么黑？” “嘿嘿，画啦，没画好，我就涂掉重新画，然后手不小心擦掉啦，一下一下就变成这样了。”周舟举着夏存毅的胳膊往上抬，“夏叔叔，你举起来看，可以看到的！你看！” 夏存毅抬手，将手里黢黑的画纸对着光线。 还真不是周舟胡说，也不是他的错觉，还真在光线中，透过那一片黑暗，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线条，明明灭灭，真有了屋子的形状。 勉强看得出来，周舟是很努力想要画出点什么。 可就这，看着，让人眼睛疼，心口发酸。 “很厉害。”夏存毅拍了拍周舟的脑袋。 从画里看不出其他太多的东西，但夏存毅完全能体会到周舟对新家的渴望。 许红芹尴尬地笑着：“你这孩子，下次好好画，别整这黑漆麻乌的，谁能看清楚。” “嘿嘿。” 周舟本来还想把画收回来，但是夏存毅避开了她的爪子。 “王进才，你带她去收拾一下。” 这黑乎乎的样子，就像是好不容易养白了一点的小脸，完全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看着还更惨了一点。 王进才也闷声笑着，似乎只有周舟对自己现在脏兮兮的小模样没有半点认知，仿佛还沉浸在即将有新家的愉悦中，咧着嘴傻笑。 显得那一口牙还挺白的。 寻常孩子在周舟这个年纪都已经开始换牙，可周舟营养不良，现在嘴里都还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乳牙。 目送周舟被王进才牵着去水房那蹦蹦跳跳的快乐，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应该有的样子。他们浴血奋战，不就是为了家国百姓，为了祖国的未来，也是为了这些孩子们能够成长在更加美好的环境中嘛！ “许嫂子，房子那边……” 许红芹也笑着点头：“是了是了，房子那边，也不知道宅基地有多大，能修多大的屋子？格局的话，按照村里常规的来就行。就是平安现在这情况，如果可以的话，房间能宽敞一些，方便他进出的话，就先不要门槛那些。另外，院子也能大一些，方便平安进出……” 其实在许红芹的想法中，麻烦别人修房子，初期她也没太多的想法，反正只要留够足够的空间，大体框架没什么问题，等以后想要做什么布置，再慢慢添置就行了。 现在真提太多要求，就算夏存毅没意见，姚北村的大队长没意见，村子里那么多人，肯定会有人有意见。 自己的家嘛，慢慢的，一点点的添置，就能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了。 而夏存毅听着许红芹说这些，很明显，许红芹似乎已经打算好了周平安能站起来的那一天，或者说，至少是能坐起来。到时候能坐着轮椅，在屋子里，院子里都能活动的样子。 想到周平安现在的样子，可医生的检查结论，夏存毅眼眶就开始发烫。 人总是要有希望的。 “我知道了。我会跟大队长说的，我看过，宅基地完全够用。” “那就麻烦夏同志了，还要麻烦夏同志跟大队长说说，多起两间屋子，家里来了客人，也能有地方歇着。周舟大了，我也想让她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她一直都期待着，能有自己的家，能有自己的屋子……” “好。”夏存毅很利索的答应下来。 许红芹眼眶一酸，眼泪没忍住滚了下来。 她很清楚，这并不是她的眼泪，就像是原身残留的情绪，感受到了什么，那心酸的感觉刺激到她的眼眶，不由自主就落下泪来。 第36章 管好你闺女! 第36章 夏存毅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这许红芹同志怎么就哭了？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找谁救助。 许红芹却已经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抹干净眼泪笑道：“让夏同志见笑了，就是周舟这孩子从小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就想着，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她能过得好点。” 夏存毅点头表示赞同。 “对了，如果要在姚北村落户的话，还需要老家那边的户口转出证明。” 周平安的户口在入伍之后就随着调动到了军区的集体户口上，倒是不存在这个问题，但是许红芹和周舟的户口却还在小河沟村。 这次出远门，还是大队长和老支书那边，给许红芹和周舟开的来军区探亲的介绍信。 所以许红芹要想在姚北村落户，还需要跑一趟老家，拿到户口转出的证明。 这个是需要许红芹本人去的—— 从北方军区到小河沟村，光是火车上都要四天五夜，这另外从军区到火车站，以及那边的省城火车站，这一路上少说也要十来天。 这一路夏存毅都走过，他知道有多远有多辛苦，而他还能在当地借到车，相对还要方便些，许红芹要是单独出门，就只能一路挤各种交通工具，如果再加上误点什么的，十几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还要算上来回，这一路可以想象有多辛苦。 上辈子的许红芹天南地北都去过，单独出门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 “没关系的夏同志，这一路你都带着我走过了，来去的路我都认知，我可以的！” 夏存毅本来还想着，自己之前跑那一趟，也是正好在附近有任务，然后他又拿了假期，才能顺路解决周平安拜托的事。 他假期还有，完全可以再送许红芹走这一趟，路上有他开车，还能快些，主要也是安全。 姚北村那边，他可以拜托其他战友。 结果他还什么都没说，许红芹就已经做好了要单独出门的准备。 “就是平安这边，可能还需要小王同志再照顾一段时间了。” 本来让夏存毅帮忙找人来照顾，但好像一直没有合适的人，所以还是王进才过来帮忙。看夏存毅的意思，似乎是想让找人的事，不了了之。 反正现在也忙得过来，之前是怕耽误王进才的工作，既然夏存毅和王进才都不介意，许红芹也就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了。 许红芹也大概计算了一下，路上来去至少就要大半个月，所以她不打算带着周舟。 就算周舟那个小破孩的身体里装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可这身体却是真的小破孩，还是个营养不良差点夭折的小破孩。 路上的日子太折腾，这一趟跑下来，她这些天好不容易才让周舟长了点肉，那不得全跑没了。 而且老周家那个噩梦一般的地方，她也不想让小周舟再回去。 “不用担心周舟，这孩子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她能照顾好自己。钱和票我都放在她爹那，她可以跟着小王同志吃食堂。” 许红芹还在寻思着，如果可以的话，拜托李嫂子空闲的时候，可以给周平安再炖点汤，总比食堂里只吃清淡得见不得油水的好。 这些事情，周舟自己就能安排，反正到时候她完全拿她做挡箭牌，什么都是她交代的就行了。 听到许红芹对周舟的安排，夏存毅再次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这位“心大”的母亲，虽然周舟一直很乖巧懂事，可是许红芹表现得对周舟太放心了。 就他家里那三个臭小子，大部分时候也表现得很懂事，可关键时候也会给他惹些大大小小的麻烦。 总归是让人哭笑不得，又气不打一处来。 “回老家的事不着急，车票那边我会帮忙买，我还有假期，能陪你走一趟。” “真不用……” “你就不担心，你这次回去，老周家那些人再找你麻烦？” 以老周家那些没脸没皮的架势，也说不定会做点什么？ 夏存毅还担心一点，调查报告里面说了，许红芹的家庭也挺麻烦的，当年周平安会娶许红芹，老许家几乎是把许红芹卖给了老周家。 周平安本来没打算那么早成亲，是被家里一封信给骗回去的。回到老家看见自家院子里张灯结彩，才知道是自己结婚的日子。 新娘子都送过来了，只等他到家摆酒。 周平安是想拒绝的，但是顾念到许红芹的不幸，这才留了下来，两人各有各的不幸，明白对方的难处，商商量量凑成了一家子。 当然也是因为老许家不做人，拿了老周家的彩礼，却连半点嫁妆都没给许红芹，这也导致了许红芹在老周家一直抬不起头来，话里话外都被老周家拿捏着。 夏存毅就担心，许红芹回老家，老周家之外，老许家也会找她的麻烦。 周舟洗干净回来，就听到许红芹跟夏存毅在商量回老家的事，立刻开口：“娘啊，如果夏叔叔有空的话，让夏叔叔陪你回去呀！” 许红芹：！！！ 一个眼刀扔过去：死丫头你说啥呢？ “你不知道情况，别胡说，你夏叔叔平时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跑这一趟！” 上次夏存毅为了帮忙，就已经耽误大半个月的时间了，许红芹哪儿来的脸让人再陪着跑一趟？ “娘~” 周舟拼命给许红芹使眼色，想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真诚。 许红芹：“……” 许红芹一把捂住周舟的眼睛，把这臭小孩拎回病房，塞进了周平安的被窝里。 “管好你闺女！” 被无情扫射到的周平安：？？？ 他就打了个盹儿，发生什么事了？ 跟怀里的宝贝闺女大眼瞪小眼，“你娘怎么了？” 周舟摊手：“谁知道呢！” 等夏存毅离开之后，周舟这才拉着许红芹好说歹说，想让她明白，夏存毅回小河沟村这一趟，是势在必为，因为那条路上，有他命定的女主角在等着他。 要不然夏存毅就是孤独终身的命。 许红芹：“……” “你是说，夏同志是在回小河沟村的路上，遇到的女主角，后来更是机缘巧合，跟人相亲上，然后这两人才有了后面的剧情。” 周舟点头：“是这样没错。” 但是现在，因为周平安提前醒来，拜托夏存毅去老家探望家人，夏存毅才能提前出现在老周家。过来的路上周舟观察了一路，也没发现形似女主的人出现来跟夏存毅偶遇。 如今算时间，好像也差不多，所以周舟就觉得夏存毅必然是要走这一趟的。 不然这男主的姻缘断了，是不是就会跟原来一样孤老终生？ 最可惜的，还是夏存毅是不是就会因此遇上那个害了他一生，还害了三个孩子的女人？ 第37章 闺女啊，你爹我难受啊! 第37章 “所以，娘啊，夏叔叔这一趟，应该是必须要去的。” 对于剧情的力量，原本的唯物主义者周舟，还是心有敬畏的。 因此觉得夏存毅还是走这一趟比较好。 “娘，你也别有压力，别想着夏叔叔是为了陪你才走这一趟，你就想着，这是夏叔叔走在他既定的命运轨迹上，而你是去见证这一切的不就行了！” 许红芹一把糊在周舟的脑袋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许红芹女士，我可没胡说，我是认真的。” 周平安也帮腔：“就再麻烦夏团长这次吧，路上这么远，反复倒车，除了累之外，更是不安全，有夏团长在，我也放心些。” 许红芹最终还是被说服了。 一来是被周舟说的，夏存毅要是错过和女主的相遇，极大可能会遇上不好的人，然后三个孩子受罪不说，连夏存毅的前途都受到影响，最后甚至孤独终老。要真是这样，她总觉得有一种负罪感。 二来，也正如周平安说的，安全也有极大的保障。 结果等到要出门的时候，许红芹才想通一个问题，捏着周舟的耳朵说：“你这避重就轻的，我都被你带沟里去了，要真是夏团长的真命天女，怎么也会遇上的。而且就算这时候遇不上，夏团长会遇到那个害了他的人，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怎么就轮到非要夏团长走这一趟了？那不是耽误事儿嘛！” 周舟：嘿嘿。 周平安望天，那不是担心许红芹的安全嘛！能有夏存毅在一道，他也能放心一点呀！ 哎，就是他这身子，不中用，只能躺在这床上。 等到许红芹走了之后，周平安这才委屈可怜又无助地望着周舟：“闺女啊，你爹我这情况，什么时候能好点呀！至少，至少让我不要大小便不能自理了呀，真得很苦啊，我难受，你娘也辛苦啊……” 一想到这个，周平安就想哭。 但是看着许红芹忙里忙外也没嫌弃自己的样子，他又不敢哭。 这会儿单独面对宝贝闺女，周平安就再也忍不住了。 周舟也很无奈：“爹啊，老周啊，我现在也没办法啊，你也知道现在这年月，资源什么的都受到极大的限制，就算我有心，也没地方让我弄药去。你再忍忍啊！等姚北村那边的屋子修好了，我们搬回去，我就去山里给你采药去……” 周平安沉浸在悲哀中的情绪被周舟的话瞬间打断。 “去什么山里！你现在才多丁点大！去山里还能回来吗？你去了山里，都不够给山里那些东西塞牙缝的！而且，这边天气不一样，马上就要下雪了，再过段时间，大雪封山，你去什么山里！” 周平安一连串叭叭，把自己刚刚的哀怨都给打散了。 周舟忍俊不禁：“那爹你这身体怎么办，没有药材我也没办法帮你呀！去药店里没有正规的方子和介绍信我也买不了药……” “哎，那我就先等着，但是，闺女，你要记住，不能冒险，那山里情况复杂，你这小身板，千万不能进去，知道吗？” 周舟确实也没想过要在大冬天用这副小身板跑去深山老林里，那不就是嫌命长嘛！ 但是老爹这情况，也确实看着难受。周平安难受，许红芹也难受，周舟自然也很难受。 想着以前要强的老爹，再乐观的人，在这样的困境下，这心态也总是一点一点变化的。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解决。 之前许红芹女士在，盯着周舟不敢让她到处跑，就怕遇到什么危险。 如今许红芹女士要离开这么长时间，而且感觉一直在怀疑他们一家人的夏存毅同志也走了，不就到了她发挥的时候了嘛！ 王进才小同志虽说很细心，但也只是在照顾人上面，他对周舟没什么防备心，更不会想到这个小破孩身体里其实是个成年人的灵魂，如今正在琢磨着干坏事。 “小王叔叔，我去楼下院子里玩呀！” 王进才这边才刚给周平安收拾好，周平安刚睡着，他也准备休息一下。 “你不午睡？” 许红芹走的时候交代过，周舟身体不好，除了每天吃好之外，还能睡好才能慢慢恢复，不然之前亏空的身体，会影响后续的发育。 一个六岁的孩子长得跟三四岁的小朋友一样，王进才看着都心疼。 “大夫叔叔说，除了睡觉之外，还要多运动多晒太阳呀！” “那还，你就在楼下院子里玩，别到处跑知道吗？” “知道的！我不会乱跑的！” 她当然不会乱跑，只会有目的的跑。 王进才对周舟的认知还停留在乖巧懂事又听话，一点也让人担心上，所以根本没想过，这孩子在楼下小花园里溜达了一圈之后，就从角落里溜出了医院。 这些天偶尔跟着许红芹女士在这附近转悠，特别是买东西的时候，菜站，还有供销社附近，都能看到一些人与众不同的行动轨迹。 也不怪会引起周舟的注意，毕竟对方做着这个时代不允许的事，所以行迹上总带出来点。 周舟注意的则是药房那边收购药材的柜台那边，人们的出入轨迹，很快就让人确认了一个可以下手的目标。 “叔叔！” 本来还蹲在路边打望对面柜台的侯云兵被这突然出现的童声给吓了一跳，一扭头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灰扑扑的小孩。 丁点大一个，还没他大腿高呢，就那双眼睛看着明明亮亮的，在那张瘦削的小脸蛋上，显得特别大特别亮。 “小孩，叫我做什么？” 也许是小孩笑得太可爱，被吓一跳的侯云兵原本狰狞的面容也软和了几分。 “叔叔，刚刚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周舟递给侯云兵一张捏得皱巴巴的纸。 侯云兵疑惑地打开一看，瞳孔顿时猛的一缩。 “这是谁给你的！” “我不认识呀！我在那边玩，一个阿姨给了我这张纸，还有两颗糖，让我把这张纸交给叔叔你呀！” 可侯云兵四下望去，并没有见到符合这小孩说的女人。 纸上写满了字，全都是各种药材，包括详细的要求。 最后一行字，则是让他在两天内准备好这些东西，到时候放到县城通往军区大院的小树林里。 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可是这东西是要放在那条道上，就算是小树林，侯云兵也觉得心底不安稳。 这生意，可不好做。 第38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第38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周舟也知道，只是一张纸还不足以让眼前的人甘愿冒险。 “啊，对啦，那个阿姨说，你要是接下这张纸的话，这个也给你哦。” 周舟又拿出一个手帕卷，递给了侯云兵。 侯云兵：！！！ 这小破孩，说话还大喘气！谁家孩子这么气人！ 那手帕卷一入手，侯云兵就知道这里面装的是钱，还不少的样子。 以侯云兵的经验，这上手一掂就知道，这里面少说是五十块。 想到纸上那些药材的需求写得清清楚楚的同时，连价钱都标好了，可以说是打听得很详细，这五十块钱，应该就是定金？ 就不怕他把钱吞了，但是不办事？ 可侯云兵也明白，能做到这程度的人，还指明要放到那条路上，侯云兵就下意识认为想要跟他私底下交易的人，肯定有些来历。 这年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侯云兵就恰好是个胆大的人。 周舟也不管侯云兵单独在那里脑补了些什么，办好事就离开了。 倒不是她太放心侯云兵，而是在这周围转了几圈，就觉得侯云兵这个人稍微靠谱些。主要是这个人在这本小说里也不是无名之辈。 女主后来跟夏存毅结婚之后，来这边随军，赚得第一桶金就是跟侯云兵合作得来的。 这个人赚钱手段颇多，又有门路，还肯干，本身又是个很讲信用的人，手底下有一大帮可靠的兄弟，所以要合作的话，他绝对是个很好的人选。 如果真有什么，侯云兵没能把她需要的药都送过来，周舟恶狠狠地咬一口奶糖，那她也没什么办法。 这是现如今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短时间内要凑到所有的药，没办法去山里亲自动手，有没有合理的理由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通过侯云兵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事情已经办妥，周舟又溜溜达达溜回了军区医院。 军区医院就在军区大院外围，有一条道直通镇上。就周舟的小短腿，一路不停也要走一个小时左右。 来回就是两个小时，对于周舟现在的身体来说，其实也不算很负担。她这身体吧，看着弱，可过去那些年，干了不少活儿，该有的力气还是有的。 但是走回医院的时候，也累了一身的汗，然后就看到王进才正在小花园里，一寸一寸的找她。 “周舟，小周舟，周小舟，你在哪里呀！” 王进才一边找一边喊，声音又不敢太大，那压低的声音里都透着哭腔了。 周舟默然。她离开的时间确实太久了些，下次一定记得提醒王进才。自己以后偷溜的次数还多着呢，总要让王进才习惯的。 总归军区医院也是军区的一部分，基本安全还是有保证的。只要有点脑子的坏人都不会到这里来犯事儿，真有坏人，那估计也跟特务差不多了。 “小王叔叔，你怎么去垃圾桶里找我呀！” 正在翻垃圾桶盖子的王进才听到周舟这个声音，差点就哭出声来，转身抱住周舟就开始摇晃：“你去哪儿了呀，小周舟，你小王叔叔都把这边翻遍了也没找到你，你要吓死我啊！” 周连长还在病床上躺着，许嫂子回了老家，就剩一个小周舟在这边，他还没把人看好，真出了什么事的话，他哪儿来的脸再去见周连长和许嫂子，也辜负了夏团长的信任—— 想到这一切，王进才手底下晃得更狠了：“小周舟啊，你可不能再乱跑了知道吗！你可把我吓死了！” 周舟也没想到王进才反应这么大，在她的理解中，这个年代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放养，主要是家里大人都忙着工作，孩子都是野蛮生长。 自己在街边巷头玩耍，等到吃饭就自动回家的情况才是正常的。 看看时间也没多耽误，王进才怎么就哭成这样了呢！ “小王叔叔，我没去哪儿呀，就在那边树底下睡着了。” 王进才顿时一惊：“你怎么在哪里睡着了？这天气已经这么冷，你在外面睡着，感冒了怎么办？哎呀，看你这一身都湿透了！走，快跟我回去换衣服。” 周舟该怎么跟王进才解释，自己这一身湿透了并不是他想象的在地上睡着染上的水汽？ 算了，就让王进才这么认为也挺好的。 等周舟重新收拾妥当，又是一个干净可爱的小宝贝，就正好是晚饭时间。王进才的计划是给周平安买晚饭的时候，顺便带着周舟一起去食堂吃了。 周舟却说：“小王叔叔，我今天跟倩倩姐姐约好啦！倩倩姐姐今天要给我上课哦！” “那好，我先送你过去。” “不用啦！我认识路，自己过去就行啦！” “可是……” “也没多远呀！” 从军区医院到李嫂子住的那个院子，都在军区大院里，王进才对自己家军区的安全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你……自己过去？” “我可以的！” 军区大院的孩子都是成天在院里疯玩，周舟也算是，对吧？ 憨直的王进才并没有想那么多。 周舟也蹦蹦跳跳地往李嫂子的院子那边去，心里还想着过两天去拿药材的时候，还得找人帮个忙才是。不然她买的可不少，就算以她的力气能搬回来，目标也太大了点。 然后在路上，就在这军区大院的路上，就目睹了一起群殴事件。 十几个半大的小子正跟两个同样半大的少年在路上打成一团，角落里还有一群更小一点的孩子又是惊恐又是兴奋地嚷嚷着。 其中还有好几个在路边哭得涕泪横飞的，其中有一个小胖子哭得特别大声。 周舟多看了几眼，很确定，虽然一边人多，一边人多，但很明显，人少的那边并不吃亏。 这两个小子打架挺狠的，看那场面就是后面一堆人追着他俩打，他俩就死盯着其中一个揍，不管对方怎么鬼哭狼嚎，就是撕咬着不松。 其中最狠的那个，已经把对方摁在地上，死死的压住，不管身后的人怎么拉扯，怎么拳打脚踢，他都是不松手。 另外一个则是一边帮忙，一边踹人，忙得不可开交。 这场面，完全不是周舟这小身板可以介入的。 但这又是必经之路，她犹豫了一下，是等他们打完呢，还是回头绕一圈，走另外一条路呢！ 然后周舟就听到，那些小子一边打架还一边骂骂咧咧。 什么野孩子，什么没人要的，什么臭小子，野种，什么难听得都骂了出来。 最关键的，周舟听到了“夏团长”三个字。 突然就明白了这两个少年的身份。 这事，还真就不能不管了。 第39章 夏家三兄弟 第39章 “团长叔叔，就是前面，有人在打架！你快看啊！好多人在打架呢！” 尖锐的童声传来的时候，惊醒了正打的头晕脑胀的半大小子们。转眼间就逃得只剩下两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小小少年，和一个哭得眼睛都肿了的小胖子。 周舟估算了一下，很好，不出意外，就是这仨了。 跟人摁着打的少年伤得似乎要重些，躺在地上没起来，另外一个急得想要扶他起来，却也因为伤得浑身疼，而力不从心。 “潘源你个小胖子还不过来帮忙，哭什么哭，显得你嗓子大是吧！廖向阳你怎么还是这么死沉死沉的，赶紧给我起来，被人看到我们就死定了。” 小胖子潘源抽噎两声，手忙脚乱跑过来帮忙，廖向阳则是躺在地上呲着牙说：“少废话，你赶紧带着潘源走。” “走什么走，我们走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然后你被抓住了你觉得我们俩也逃过？谁不知道我们仨都是一起行动的？你被抓住了我们能有什么好。” 潘越一边说一边扭头往之前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就怕看到哪个眼熟的叔叔，逮到他们在这里打架，然后去夏爸爸面前告状。 他们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夏爸爸失望的眼神。 结果这一眼，没看到任何大人的身影，只有一个黄毛小丫头站在那里，丁点大还灰扑扑的，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下来，他差点都没能看到。 只有这么一个小丫头，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这个点，大人都回家做饭了，只剩他们一帮小子在外面溜达，也正是因此，他们才敢在这时候拦住他们打架。 潘越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刚刚是你喊的？” 周舟点头。这小孩子还挺聪明，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你是哪家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军区大院说大很大，但实际上家家户户有些什么人，谁走了谁又来了，大家都清楚。 可潘越很确定不认识眼前这个黑丫头，总不能是从外面进来的？谁家亲戚的小孩？ 一瞬间潘越想了很多。 黑丫头却笑着说：“你们再不走的话，一会儿真来人了。” “所以你刚刚是瞎喊的？” 周舟：“……” 现在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嘛？ 周舟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看在夏存毅的面子上帮了这仨小孩，如今眼前的路已经通畅了，她也不再耽误，抬脚就走。 潘越却不干了，“跟你说话呢？你怎么就走了？” 连地上的廖向阳也不管了，潘越连忙就去追周舟。 周舟躲开潘越意图不轨的爪子，“我饿了，要回家吃饭。” 听着这句话，潘越的肚皮也传来一阵清晰的“咕噜”声。 周舟顿时失笑，看着潘越的眼神里写满了“小破孩”几个字：“你也饿啦，回去吃饭吧！” 虽然不知道这几个小孩在夏存毅不在的时候怎么照顾自己，但军区这么大，随便去哪个食堂吃饭都可以的。 而潘越看着周舟的眼神，总觉得这黑丫头眼睛里没什么好话。 还躺在地上没挣扎起来的廖向阳，和挣扎着想要把大哥扶起来的小胖子潘源，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把他们丢下的潘越。 不是，就这么说走就走了？ 廖向阳这会儿也缓过劲，呲牙咧嘴地扶着潘源站起来，远远地说了一声：“你是周连长家的小孩吧？” 周舟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廖向阳：嘿，这也是个聪明人。 一下子就猜出她的身份。 “你们是夏团长家的小孩吧？” 潘越更来劲了：“你还真是周连长家的小孩，你这是要去李嫂子家里？你一个人回来的？” 潘越小嘴叭叭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走，小王都没送你一下？这院里那些臭小子欺生，到时候欺负你怎么办？之前没见过，我介绍一下呀！我叫潘越，现在是夏爸爸家的老二，那个躺着起不来的是廖向阳，因为他运气好，早出生半年，所以现在是家里的老大，还有那个小胖子，叫潘源，是家里的老三。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你家里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嘛？” 周舟：“……” 这人……查户口呢？ 而且既然知道她是周平安家的孩子，居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嘛？看来夏存毅跟这仨孩子也没说多少。 “我叫周舟。我家里就我一个，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如果你们说的兄弟姐妹是同一个爹娘那种的话……” 周舟跟潘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脚下也不停，很快就走到了李嫂子的院子门口。 正好遇上出门的李倩。 “小周舟你可算来了，都这么晚了你还没到！我正说出去找你呢！” 下午才被王进才找了一波，这会儿李倩又要出门找自己，周舟就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脆弱。只是现在这个小不点的身体，还发育不良，好像被大家担心也很正常。 “咦，这事？” 关心完周舟的安全，李倩这才发现周舟身后还跟了三个小尾巴。 “你们仨怎么在这。” 都是大院里的孩子，李倩当然也认识潘越三个人。再加上跟夏存毅熟悉，李倩也跟潘越他们打过交道。 不过年龄差在这，潘越几个又不跟女孩子玩，也不算熟悉，在大院里，也只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交情。 潘越他们这才发现自己跟了周舟一路，居然跟到了李嫂子面前。 李倩看着这仨鼻青脸肿的样子，“又跟人打架了？” 潘越顿时笑道：“这不叫打架，这叫切磋，是切磋！” 就算那些臭小子回去了也不敢说是跟人打架，他们统一口径都是切磋，切磋跟打架的性质还是不一样的。谁要是说漏了嘴，是会被大家看不起的。 李倩当然知道他们的小心思，撇嘴道：“谁还不知道你们，被揍就是被揍，还说什么切磋。” 潘越笑嘻嘻的：“才不是被揍呢，对方才是被揍的。” 李倩可不信，看廖向阳那鼻青脸肿的样子就知道伤得不轻。 李嫂子也走了出来，看到仨孩子的样子就头疼不已，“这是怎么伤成这样的，都堵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快进来。李倩去把药箱拿过来！” “婶子不用啦！我们回去自己抹药就好了。” 潘越才不要进去被李嫂子念叨呢！扭头拉着廖向阳就跑。 廖向阳疼得呲牙咧嘴，潘源也是被拽得连滚带爬。 所以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跑这一遭？ 李倩不解地看着当事人之一的周舟。 周舟摊手：我也不知道哇！ 第40章 我也不知道哇 第40章 第二天一早，周舟又溜达去医院的时候，就在路边又看到了潘越。 那架势，看着就像是在这里蹲守自己。 “嘿！”小小的少年笑得无比灿烂，眉眼看着十分俊秀，就是眼角和脸上的青紫破坏了整体的美感，“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路过这里。” 周舟：“……” 他是哪儿来的自信在这里蹲守自己啊？ 而且，不过是昨天一面之缘，就算有一点点“救命之恩”，算起来她也是破坏了他和那些小子之间的“切磋”，这个叫潘越的少年似乎对自己很有兴趣，昨天就跟了一路，今天居然还来堵她。 这么半大的小子不是最不喜欢跟女孩子玩嘛！ 然后周舟偏头发出了灵魂质问：“你不用去上学吗？” 潘越：“……”这天聊不下去了。 “你现在是要去医院吗？是去见周连长吗？你妈妈回老家了，没带上你？夏爸爸也跟着去了，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他们是去做什么吗？还是我夏爸爸有什么秘密任务要执行？” 周舟挑眉：“你都说是秘密任务了，我又怎么知道哇！” “你妈妈不是也一起去了吗？” “我妈妈是回去迁户口啦！以后我们家也要在这边安家了。” “迁户口，安家？你以后也要住在大院里了？” “那还是不行的，我爹伤得太重，是要退伍的，不过我们都不想回老家，所以打算在旁边的姚北村落户，还是夏叔叔帮忙联系的。” “姚北村？我知道，那边不远，那边还有一条河，我们经常过去玩！你们为什么不回老家，是那边不好嘛？” “是不好，老家的人都欺负我们，不给我吃饭，还要我干活，还欺负我娘，把我爹寄回去的钱都抢走了，还不让我娘吃饱饭，我都生病了，也不让我看大夫，我差点就病死了……” 潘越倒吸一口凉气。 跟周舟聊了一路，潘越就觉得，这黑丫头跟大院里其他的丫头不一样，虽然都是从村里来的，可黑丫头谈吐就是不一样，小嘴叭叭的就能说会道，而且还跟她一样笑眯眯的。不像其他丫头，动不动就嚷嚷，好动不动就哭。 看着就很好玩的样子。 “我说你啊，以后跟人说话的时候，不要人一问，你什么都说了，知道嘛？” 潘越语重心长的教育周舟。 周舟也是无语：“不是你问我的嘛？” “所以啊，不是谁问都能说的，知道吗？” 周舟撇嘴。她也不是什么都说。 她就是想着，以后留在这边，以夏存毅和周平安的关系，这位夏团长多少都会关注他们，跟夏团长家的孩子也多少会有交集。 怎么说，这三位在未来里面也占据着重要的戏份。 她也不过是说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的情况而已，看给潘越愁的。 “咦，你怎么不说话啦？” 明明是有问有答的，周舟突然就没声音了，这让潘越很不习惯。 “不是你让我不要随便跟人说的嘛？” “可我又不是一般人呀！”小潘越挺胸站直，“以后在这边，我罩着你啊！” 周舟：“……” 就她昨天看到那场面，潘越打架的实力应该是普普通通，但是这小子机灵，在廖向阳吸引了大部分火力的时候，自己就在边上搞偷袭。 所以廖向阳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他脸上就两块青紫，而且暗地里下黑手，在场的小子几乎每个人都挨过他的踹。 “我又不跟人打架，不需要你罩着，而且我又不住在大院里，你也罩不了我呀！” “嘿，你这小孩！” 潘越伸手就想去揪周舟的头发，却被周舟躲开了，然后就听到周舟说：“小王叔叔！” “嘿，黑丫头你还忽悠我呢！” 于是潘越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潘越你怎么在这里！” 完蛋，真是王进才！ “嘿，小王哥哥。” 周舟：嗯？ 她刚刚还在喊小王叔叔，这潘越就当着她的面喊小王哥哥，这是明目张胆占她便宜呢？ “你怎么在这里？”然后王进才问出了和周舟一样的疑问：“你不是应该在上学吗？” 潘越眼珠子一转，“我这不是担心周舟妹妹嘛，昨天她来的路上就遇到大院里那些小子了，我都担心他们找周舟妹妹的麻烦，所以今天一早就过来，亲自送周舟妹妹来医院的！” 理直气壮，理由充分，并且伶牙俐齿。 如果他面对的是夏存毅那样的老兵，这样的理由简直不堪一击，可王进才就这么信了。 “大院里那些小子怎么了？难道他们还想欺负小周舟？” “那倒没有，就是他们在路上打打闹闹的，我怕吓到周舟妹妹嘛！” “知道你是好心，但你也不能逃课知道吗？知道你逃课，团长回来又要教训你。” “不逃不逃，我这就回去上课，还来得及的！小王哥哥，你别告诉我夏爸爸啊！” “嗯哼，看你表现，我再考虑要不要告诉团长啊！” 潘越说完，溜溜达达跑之前，还给了周舟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周舟妹妹我晚上再来找你玩呀！” 周舟：“……”其实也不是很能玩到一块儿。 毕竟她骨子里是个成年人，潘越却是个真的小破孩。 她掐着手指算了算，如今潘越也就是还差半年九岁的年纪，而比他大半岁的廖向阳，也刚刚九岁。那个小胖子潘源比她还小一岁，现在就五岁。 都正是机灵乱蹦的年纪。 周舟还以为潘越就是那么一说，等到晚上看到这小子还真再次摸到医院来，她对潘越这说一出就是一出，以及满满的好奇心，表示叹服。 不过他依然是一个人跑过来的，廖向阳和潘源不在。 今天晚上周舟没打算回李嫂子的院子，王进才去食堂打饭了，她就在病房里待着，潘越从门口探出脑袋，“嘿嘿嘿”的笑着。 周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语了。 周平安倒是笑了：“是潘越啊！” 原身的记忆里是有这仨孩子的，所以周平安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夏存毅家的二小子，潘越。 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跑过来。 “周叔叔。” “你怎么过来了。” “我还找周舟妹妹玩。” 周平安：“诶？” 他不解地望着周舟。 周舟摊手：我也不知道哇！ 第41章 小伙伴 第41章 对于潘越的到来，周平安表示很欢迎，他也希望自家闺女在这个世界多几个朋友。 周舟却表示有些压力，她现在这个豆丁身子成人灵魂，似乎并不适合交朋友，哪个阶段的都有些不合适。 不过对于潘越，周舟却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 “潘越……” “叫哥哥。” 周舟：“……” 算了，她还是放弃继续跟潘越交流的可能吧。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初来乍到，这边也没有认识的人，小树林那边的药材买回来，总是要扛回来再行，不想暴露的话她就得再去找个人来处理。 这不就成套娃了？ 趁着王进才不在，周舟扭头对周平安说：“爹，你让人帮忙买的那些药，我扛不回来，我可以找潘越帮忙吗？” 周平安：？？？ 什么药？扛什么？帮什么忙？ 自家闺女说的话，他怎么突然听不懂了？但是这不妨碍周平安不管什么时候都站在自己家人这边，不管什么都立刻应道。 “一定要找潘越帮忙吗？东西很重吗？要不让小王帮忙？” 说完周平安就意识到，周舟会这么说，那必然是不好找王进才帮忙。要不然也不会绕一圈，找这个刚认识的潘越。 一时间，周平安想了很多。 所以昨天闺女偷偷跑出去，是去给他买药了？对于周舟的聪明程度，周平安一点也不怀疑。同时他也更加委屈，自己怎么就落得这个残废的身体里。 他们一家人怎么就这么惨啊！ 潘越对于周舟说的事很感兴趣：“什么东西？要我帮忙搬？现在吗？什么地方？我一个人够吗？不行我再去叫廖向阳？” 至于王进才，潘越根本没想过要找王进才一起。 他们小孩子的事怎么能牵扯到其他人呢！ 在潘越眼中，王进才跟他夏爸爸是一伙儿的，跟他们不是“自己人”。 周舟估算了一下那些药材的大概重量，再看看潘越的小身板，“能叫你哥也帮忙吗？” “他不是我哥！”潘越首先强调这个，“别看我俩差了一年，可他就比我大半岁而已，怎么就好意思当我哥！” 周舟：“……那不是重点。” “如果东西不多的话，也不用叫他！”潘越秀了秀自己的胳膊，看着就没什么肉的精瘦身材，其实没有半点信服力，“我也是有一把子力气的。而且廖向阳这些天估计都不怎么想出门。” 昨天跟人打架之后，廖向阳那脸上青紫明显得很，要是这样出去，被人看到又是一通说，他才不耐烦跟人解释，也不耐烦被人盯着看。 所以潘越觉得，能不招呼廖向阳就不招呼。他觉得周舟有意思，想跟周舟玩，可不代表廖向阳也乐意啊。 而且他看周舟神神秘秘的样子，总觉得这里面憋着大事，所以小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小王叔叔，我和潘越出去玩啦！” 潘越：“叫哥哥！” 王进才：“早点回来！潘越你别带着周舟到处跑，她身体不好！” 潘越：“知道了。” 周平安笑道：“小王你不用担心，周舟不会被潘越带跑的。” 最多是周舟带着潘越跑。 而另一边，潘越还在问周舟：“让你叫我哥哥，你明明比我小那么多，不然我不带你出去玩了。我明天也不帮你搬东西啦！” 周舟立刻止住脚步。 “咦，你怎么不走了，不是要出去玩嘛？我带你去大院里逛逛。” “不去了，你明天不帮我忙的话，我还要另外去找人呢，我就没时间跟你出去玩了。” “哎呀，我帮，我帮，我帮还不行嘛！”潘越摇摇头，“嗨，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倔呢！” 听着潘越这小大人一样的语气，周舟也是忍俊不禁：“我还以为你乐意帮忙呢！” “乐意乐意，怎么就不乐意了呢！我都是当哥哥的人呢，怎么会跟你一般见识。”潘越嘟囔着，“你就不怕我告诉小王哥哥啊……看你偷偷摸摸的，找我帮忙也不要小王哥哥帮忙，肯定是背着小王哥哥的吧？” 周舟：“……”还真挺敏锐的。 “那你会告诉小王叔叔吗？” 潘越一抬头：“当然不会！” 他们自己的事，转头却去跟大人告状，那他成什么人了！ “不过，周舟妹妹，你怎么叫小王叔叔啊，我都叫哥哥的，那你总不能也叫我叔叔吧？怪不得你不想叫我哥哥，原来是想叫我叔叔？” 周舟：“……你想得美！” 第二天一早，周舟就借口去找潘越玩，离开了医院。 ——突然有了正当的理由，周舟显得理直气壮。 就连周平安都在帮腔：“没事，让她去玩吧，难得她这么开心。” 想到自己了解到周舟在老家过的那些日子，王进才瞬间就了然，“早去早回，潘越敢欺负你，就跟我说，我收拾……我叫团长收拾他！” 那倒也不至于。 周舟没觉得潘越会欺负自己，当然自己也不会给潘越欺负的机会。 然后周舟就带着潘越在林子里刨了个坑，开始蹲点。 潘越不明白：“我们在等什么？” “等人呀，等人送东西过来。” “我们一定要这么蹲在这里等吗？” “不然呢？我们俩出去，说自己是来拿东西的，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吗？” 周舟指指自己，再指指潘越。她相信潘越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潘越点点头：“他们都觉得我们是小孩子，肯定是不会信的。所以我们只能藏在这里，等他们把东西送过来，然后等他们走了，我们再去搬东西。” “是这个理。” 但是潘越还不是很明白，“可是他们怎么知道要把东西放在哪里，他们又怎么知道自己在跟谁交易，他们不要钱的嘛？我们又怎么知道他们送来的东西是我们要的，万一东西不对劲呢？万一他们不来呢？万一……” 潘越是真的有十万个为什么，对什么都好奇的小朋友。 但周舟记得，这少年应该是从小就有着做生意的潜质，长大之后更是天赋异禀，成为一介商业大亨。 现在嘛，还是个只想逃课出来玩，打架会溜边下黑手，对什么都好奇，伸着脖子非要多看两眼的小朋友。 就，挺好玩的。 周舟伸手把潘越往下拉了拉：“你回来点，你再伸出去，就被发现了。” 那他们就白藏了。 这个坑并不大，在一棵树桩下面，有树叶和枯枝的遮掩，藏他们俩个头并不大的小孩并不难。 可要像潘越这样多动症似的一会儿动一下一会儿动一下，那必然是要暴露的。 “你再动下去，一会儿人家把我们当兔子打了，我跟谁喊冤去？” 潘越：“啊？” 第42章 药材!搬走! 第42章 大中午的时候，这路上已经没了人，然后就看到远远来了一个人。 潘越顿时很兴奋，张嘴就要问，周舟眼疾手快捂住了这孩子的嘴，示意他不要出声。 潘越却是兴奋不减，拼命用眼神示意“是他吗是他吗”！ 周舟眼神不错，自然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侯云兵。 他果然来了。 至于潘越之前担心的那些，他带来的是不是都是她想要的，有没有缺斤少两，或者会不会暗中做什么的。周舟也担心过，但这并不妨碍她在这时候做出这样的选择。 跟侯云兵有了这样的交易先例之后，等许红芹女士回来，她手里那么多好东西，还可以继续发展后续呢！ 侯云兵心里其实也没底，但是富贵险中求，经常在中药收购站这边出入，他对中药也有一定的了解，那张纸上的药材怎么说呢，按照治疗要过来说，后续应该还需要更多才是。 有那么一瞬间，侯云兵都觉得对方是不是算好了他的能力，毕竟他顶天了在两天时间也只能找到这么多，再多就没有了。 但他不敢这么想，这么想就太可怕了。 侯云兵找到纸上提到的地点，看着这棵显眼的歪脖子树，还有上面挂着的三长两短的枯草，他就觉得有些无语。 谁家的暗号是三长两短啊，这不晦气嘛！ 侯云兵无语地蹲下来，将身后的麻袋放到树洞里，顺便从洞里又掏出一卷黄纸裹好的钞票。 拿到钱的侯云兵才生出一种“还真有钱”的念头，心里就从一种云里雾里的恍惚突然落到了实处，还别说，这两天他自己都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这一大麻袋的药材还是自己垫钱买的。 要是真被忽悠了—— 钱到手了，侯云兵突然就笑出了声。 这交易做到这份上，侯云兵打算就当一个懂事的聪明人，拿着钱转身就走。 潘越看着这一幕，也云里雾里的，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嘴还被周舟捂着呢，他拼命使眼色，周舟也不理他，就看着侯云兵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动静，看着也不像是会回头的样子。 潘越掰下周舟的手，小声说：“他走了，这附近没人。” “你知道？” “嗯。”潘越点头。 都是军区长大的孩子，侦察和反侦察就是他们平时玩的游戏，观察周围的环境几乎就是他们的本能。 “我们现在就去把东西拿走吗？” “那就走吧。” 他们在这里逗留的时间也够久了。 潘越虽然好奇，但这时候他也不废话多问，带着周舟过去，从树洞里扒拉出那个大麻袋子。其实不用问，即便封口很严实，他也能闻到浓郁的中药味道。 想到周连长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听大院里的那些婶子讨论，周连长伤得特别重，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人可能要在床上躺一辈子。 所以周舟不会跟他们一样住在军区大院里，而是要去姚北村落户。 潘越抿了抿唇，情绪低落了不少。 周舟看着小小的少年扛着大大麻袋一步比一步沉重，连话都不说的样子，“潘越，很沉吗？如果很沉的话，要不我们一起抬吧？” 这一麻袋还是好几十斤呢，潘越也就八九岁的年纪，周舟突然就生出浓重的愧疚感。 潘越这才反应过来，“不沉，哪里沉了！就这点份量……哎哟！” 脚下一个趔趄，潘越差点摔一跤，“真不沉，平时我们都自己往家里扛煤球和大白菜，这点份量算啥！” 虽然不算特别沉，但对于潘越这小身板来说，还是有些压力的。等潘越扛着麻袋到李嫂子家门口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这会儿李倩还在上学——这时候就不得不说，潘越逃课逃得很是理直气壮——李嫂子也还在厂里上班，这院子十分安静。 潘越抹一把额头上的汗，“东西放哪儿？” “那边。”周舟指着自己住的那间小屋，然后转身去给潘越倒了一杯热水，十分阔气地往里面倒了许红芹女士给她留的蜂蜜。 潘越一口闷下去，差点呛住：“甜的！” “对呀，甜的，你不喜欢嘛？” 潘越傻呵呵的笑着，这下不大口闷了，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着，珍惜得跟什么似的。 这年月，谁不稀罕这一口甜的。 夏存毅虽然工资和津贴都不少，但他每个月都要给一部分战友家属寄去不少钱，养着三个胃口挺大的小子，其实手头也不阔绰，当然就算可以，他也不打算太过娇惯这三个孩子，也就是普通家庭的生活水准。 所以潘越很难吃到一口甜味。而且他知道，现在去谁家里，能得到一杯糖水的招待，那都是挺高的规格了。 周舟还给他喝得蜂蜜水！ 蜂蜜！ 他以前都只是在山里掏过野蜂蜜吃，被蛰得满头包不说，都没觉得有这个甜！ 这会儿回过神了，心情愉悦的潘越又开始叭叭：“周舟妹妹，这些都是药吗？” “嗯？” “是要给周连长叔叔喝的嘛？” “唔……虽不中亦不远矣……” “嗯？什么意思？” 潘越就感觉刚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穿过了他的脑子，明明都是中文，但他好像就是没听懂。 “这么多药，我爹也喝不完呀！” “哦。” 这些药材，除了一部分是用来喝的，更多的还是要磨成药粉用来给周平安外敷，以及阶段性药浴的。 哦，药浴这个操作如今以周平安的身体还比较麻烦，但是泡泡脚还是可以的。 说着话呢，周舟的肚子一阵咕噜噜的响，声音大的潘越都听到了。 “你饿了？” 说实话潘越也觉得饿了，本就是半大的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本来就简单，饿得当然也快，刚刚又费了不少体力。 周舟正是少食多餐养身体的时候，跟潘越在草坑里蹲了那么久，她早就饿了。 只可惜她对现在这个土灶无能为力，而且身高也受到极大的限制，要做饭还是有点难。 不过许红芹离开的时候给她在柜子里藏了不少吃的，以及钱票都是留够的，不管是去食堂还是国营饭店都没问题。 这会儿嘛。 周舟直接去柜子里翻了一袋子鸡蛋糕和桃酥出来，“吃吗？” 潘越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吃，当然想吃！ 就这，也太奢侈了，完全是他根本不敢想的丰盛。 这些吃的，平常人放在家里，偶尔能吃一小块都能过节一样，周舟就这么放在他面前，让他随便吃？ “这么多，你就这么拿出来吃了，你娘会打你的！” 周舟：“……” 第43章 葱油面 第43章 许红芹当然不会打周舟。 就算真有什么错误或者问题，许红芹也只会跟周舟好好讲道理，反正在周舟成长的道路上，还真没挨过许红芹的打。 哦，刚穿越那会儿，还是被许红芹女士揍过屁股的，就因为自己把她吓到了。 总体来说，许红芹女士还是很讲道理的。 更别说这点吃的，本来就是许红芹留下来给她吃的。让周舟学其他人家那样把新鲜的食物放成变质的干粉，她是做不到的，总觉得那才是浪费。 当然，要真是缺这一口吃的，该节省还是要的。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他们真不缺，许红芹也不会在这口吃的上面亏待了孩子。 但是潘越说做饭，周舟是心动的。毕竟这不管是鸡蛋糕还是桃酥都是甜的，也不是她矫情，吃多了还是腻的。周舟有一颗南方的胃，一天不吃米饭就觉得哪不对劲。 但这边是北方，馒头面条倒是很常见，大米饭反而不多。 许红芹那超市里大米倒是有很多，可就是不方便拿出来做。 另外—— “你还会做饭呀！” 潘越挥舞着手臂：“那当然！”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我也就只会点一般的，你可别嫌弃啊！” 以潘越的实力，生火烧水做饭，煮点野菜汤，或者面条甚至疙瘩汤都没问题，在被夏爸爸收养之前，他就是这么养活弟弟的。 如今喂饱周舟，应该也不是问题？ 潘越行动力不错，转身就往厨房走，当然他也明白，厨房这种放粮食的地方，在谁家都是私家重地，不能乱闯的，那多没礼貌。 而且这还是李嫂子家，周舟在这里也是借住，潘越也知道随意动人家的东西不好，所以刚冲进去就扭头对周舟傻笑：“周舟妹妹，你想吃什么啊，我给你做啊！” 他的意思，就是等周舟把东西拿出来，想吃什么准备好，他上手帮忙做，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就是，我也就只会那些，太复杂的我也不会做呀！” 随便糊弄还是可以，但要整大菜，他还是不行的。 这不是巧了吗，如果潘越真有这动手能力，再配合周舟丰富的经验，怎么也能做点不正常的食物出来？ “那你会煮面吗？” “那必须会！” 在潘越的想象中，煮面也不过就是把水烧开，再把面条丢进去，煮熟了捞起来放点盐，了不起再放点葱花，就已经是不得了的食物。 但是在周舟那一连串的指点下，从烧水到煮面，什么冷水热水，听得潘越犯迷糊，不过周舟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成果无比喜人。 闻着手下传来的阵阵葱香，潘越根本无法想象原来自己煮的葱油面居然是这么香气逼人。 “好了好了，小青菜烫一下就可以了，不然不好了。剩的那点油，还可以煎俩鸡蛋，这个你会吧？” 潘越看着锅底剩的油，心想，是了，这么多油，鞋底也能变得好吃的。 “我可以会！” 煎鸡蛋什么的，以前根本没机会接触，偶尔能吃颗煮鸡蛋就不错了，谁家这么奢侈还煎鸡蛋啊！而且大部分家庭都是一颗鸡蛋煮锅汤，大家都能尝到味儿。偶尔炒个鸡蛋，都算是肉菜了！ “火小一点啊，就这温度，慢慢煎一下，火太大了，很容易焦边，就不好吃了，我喜欢吃溏心的！” 周舟一脸期待地看着潘越，然后潘越憋着一股气，第一颗确实煎的有些焦边，而且有些太熟，但是第二颗就已经是周舟想要的溏心煎蛋！ 看着窝在自己面碗上的溏心煎蛋，一口下去，满是香甜的味道，周舟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至于潘越，埋头干饭，一吃一个不吱声，虽然面条有点糊了，小青菜也放的有些凉了，自己这颗煎蛋也有些老了，边上还有些焦。 但是，这可是白面，还有新鲜的青菜，还用了那么多油，还有鸡蛋！ 怎么可能不好吃！ 比起之前自己在家做那些，好家伙，自己这些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他做饭居然还能这么好吃的嘛！ 半碗葱油面下去，潘越才回过神来，学着周舟慢条斯理地嗦着面条，享受着嘴里的美好，还不忘记念叨：“周舟妹妹你可真厉害！” “我怎么厉害了，这是你煮的！” “可这是你指点的呀！要是我的话，能糊弄熟就不错了！” “那也是你煮的！” “嘿嘿，是我是我。不过就是……”潘越看着还没收拾，此刻正一片狼藉的灶台，就有些心虚，“我们刚刚祸祸了那么多的油，真的好吗？” 油是装在小罐子里的，也就半斤的量。就像其他人家里一样，这样一罐子油，就是每个人一个月的供应量，谁家都是省着在用。 但潘越总觉得自己刚刚那一下，差不多就用了半罐子的样子，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造孽了。 周舟明白潘越的意思，许红芹女士手里不缺米面油，只是不方便拿出来，所以厨房里这些，还是从夏存毅那些票里面去折换的。 想着还要一个月才能住上自己的房子，看着少了一截的小油罐子，周舟也开始有些心疼了。 “没事，也就一点油，后面我们省着点就行！今天你辛苦了！必须吃点好的！” 只可惜他俩实力有限，所谓的吃点好的，也不过是一碗葱油面而已。 “以后再请你吃好吃的！” “这个就已经很好吃了！” 夏爸爸不在的日子，他们三兄弟大部分时候都是吃食堂，偶尔在家自己随便糊弄。小胖子潘源年纪小，还没灶台高呢，让他做饭不现实。廖向阳做饭的实力跟潘越差不多，也就是能糊弄饱肚子不挨饿而已，要说好吃，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潘越是十分真情实感觉得这碗面好吃到了心坎里。 “而且我也就帮你扛了一下袋子而已，又算不得什么。” 吃完面条的潘越又秀了秀自己的胳膊，“还有什么要帮忙的，都可以直接喊我！我力气大着呢！” 周舟心想：别的不说，还真有潘越能帮上忙的。 “那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或者买到碾药的碾槽，或者舂桶吗？” 潘越一脸懵逼：“啊？” 第44章 碾槽和舂桶 第44章 周舟说的，潘越根本听不懂。 之前他就觉得，周舟虽然是从农村来的，但看起来说话做事就不像是只会玩泥巴的小孩，就跟普通小孩不一样，所以说他就乐意跟周舟玩呢！ 这会儿周舟说的，潘越也没听明白，但他好奇啊，立刻就问了。 周舟也跟他解释，就是磨药的东西。 “一定要那什么，碾槽……和舂桶吗？” “有的话当然最好，没有的话，也能凑合，就是需要单独拿一套出来。” 毕竟是用来磨药的东西，当然要仔细些，肯定不能拿来跟其他的东西合用。 “碾槽，还有舂桶是吧？我不知道哪里能买到，之前也没听说过，但是我可以去问问，我认识得人多，肯定能问到的，而且你家弄来的这些中药，是为了周连长叔叔养身体是吧？” “是呀。” “那肯定了，我去问，我去问后勤的叔叔，就算没有，他们也能知道去哪里买。” 说到这里，潘越这才心有余悸地跟周舟说：“跟那些人买药的事，你知我知，就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啦！很危险的！” 潘越当然知道，现在买什么都不容易，周舟搞那么多花样跟人买药，肯定不是走的正规途径，说白了，还是“黑市”。 跟黑市的人打交道太危险了，一不小心要是遇到坏人，潘越对自己再有自信也知道真遇上坏人，自己也不一定能护住周舟。 今天这是脑子一热跟着跑出去，蹲着看热闹一样经历这一遭，这会儿冷静下来，潘越就觉得自己当哥哥的，肯定要跟小妹妹说清楚。 下次千万不能冒险了。 周舟一脸无语地看着潘越，就听到潘越一脸英勇地说：“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交给我就行了，知道吗？” “哦，还有下次啊！”周舟笑着：“那下次我还找你帮忙。” 潘越也顿时乐了：“嗯，我们都这交情了，你怎么还不叫我一声哥哥啊！” 周舟顿时面无表情：想得还挺美的。 在潘越找来合适的碾磨药材的工具之前，周舟先去弄了几个干净的罐子，给周平安熬药。 对于周舟送来的药汤，王进才还有些奇怪：“这是哪儿来的？” 周舟用更奇怪的眼神看着王进才：“大夫叔叔让老中医爷爷看过我爹，然后开的药啊！小王叔叔你忘记啦？” 王进才恍然大悟：“你自己熬的药？这事让我来就行啊，实在不行，我去拜托食堂或者大院的婶子帮忙都可以。你娘离开的时候还专门交代我，说你不会生火，让你不要自己动手呢！你怎么自己就熬药了？” 周舟也很无奈，没办法，也正如王进才所说，熬药这事确实可以交给别人，但是她这药跟老中医开的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老中医开的药方也不是不合适，就是太温和了，如果周平安只是养身体那就算了，可周舟还想着要让周平安好起来呢！ 如今这治疗是越早越好，所以她就只能亲自动手。 生火这回事，她之前确实不会，但她可以学嘛，那天潘越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她也是全程围观的，还专门请教了潘越怎么生火的问题，后来自己多尝试两次就会了。 虽然有些灰头土脸，但总归是成功了嘛，但是当着王进才的面肯定不能这么说。 “小王叔叔那是我娘胡说的，我怎么可能不会生火，在老家的时候天天都是我帮着生火做饭呢！我娘就是心疼我，但是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的哇！” 在老周家的时候，原身可是天天干活，上山捡柴，下地搂草，院子里打扫，生火做饭，打水洗衣服，小小的年纪，承担了远超她身体负荷的家务。 只要村里人说点什么，老周家那些人都说，村里孩子，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可分明周家其他孩子都不是这样的，原身只要动作稍微慢点，不是打骂就是罚不吃饭。 王进才大概也是想到了，小周舟在老周家受过的折腾，如今看着还是小小的一个，医生都说了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发育迟缓，孩子的身体已经不健康了。 许红芹同志心疼孩子，王进才当然也理解。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小周舟很能干了，不过这事还是交给我来做，你忘了你娘给你交代的主要任务，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嘛？” 要不是周舟年纪太小，又虚不受补，许红芹高低能给周舟把中药也给安排上。不过人家医生也说了，周舟年纪小，药补不如食补，慢慢养着，总是能好的。 周舟没办法，只能给了周平安一个求助的眼神。 周平安忍俊不禁：“小王，好了，这事就让周舟来吧，你平时也够忙了。” 王进才应下了，可依然还是不放心的嘟囔着。 周舟给周平安喂药的时候，还小声说：“老周同志表现得好，下次熬药就不弄这么苦了。” 言下之意，这次的药，定然是很苦的。 给周平安苦到怀疑人生：这药是真的非吃不可嘛？ 好吧，确实不吃不行，他还想有一天能再站起来呢，可不想就这么躺着一辈子当个废物。 几天后，潘越神秘兮兮地又来找周舟了。 “周舟妹妹，你要的东西我找到了！” “你找到了？” “昂，不过不是我找到的，我到处问了，除了中医药房里，都没人有这玩意，也有婶子建议我直接弄那种碾钵，看起来似乎也差不多。但是我去了解了一下你说的那个碾槽，感觉还是不一样的。所以我就去找了后勤的叔叔，他们听说是给周连长叔叔买的，就特别上心，还打电话联系了，今天才取到……” 听着潘越这一连串的交待，周舟就想，好家伙，这到底是麻烦了多少人。 被潘越这一闹腾，恐怕整个大院都知道了吧？ 居然没人来拦着她胡闹吗？哦，对了，恐怕大家都认为是许红芹女士想要给老周弄什么偏方吧？毕竟许红芹女士之前也用了老家那位早已经仙去的老中医爷爷当做挡箭牌。 总归是有这么一天的。 潘越还一脸丝毫没有察觉地笑着：“我晚点给你搬去李嫂子家？” 周舟：“……就没说是多少钱嘛？” “昂，后勤的叔叔说了，没几个钱，算是大家的心意，就不收你们的钱了。” “不收钱？这这么行？” 虽然对现在的物价不是很了解，但周舟很清楚这东西就算不贵，也不会太便宜。让其他同志破费，这怎么行？ 潘越只笑道：“那我也没办法呀，只有你去跟叔叔们说了。” “那你记得先帮我打听一下多少钱，我先把钱准备好呀！” 潘越摸摸鼻子：“其实我听叔叔们的意思，这东西好像真没几个钱。” “那也不行。”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打听，东西我晚点直接搬去李嫂子呀！” 话音还没落下呢，潘越人已经跑没了影，甚至差点撞到刚回来的王进才。 “这孩子，风风火火的干什么呢？” 第45章 帮忙帮的家都不回了吗? 第45章 有了新到手的药碾子，周舟就开始忙活治药粉的事，这药粉放在周平安身边也有一定的治疗作用，然后还有泡脚的药材，都碾成粉，一包一袋用一次，就正好。 也不怕王进才会看出来，毕竟帮周平安收拾洗漱这些事暂时还需要他帮忙，周舟怎么都绕不开王进才的。 碾药也是个力气活，周舟力气有限，碾一会儿，歇一会儿，顺便整理剩下的药材。 虽然李嫂子和李倩都不会不经过同意进这个屋子，但总要防着意外，所以这一麻袋药材还是全处理好，分装起来最妥当。 潘越是看着周舟吃力的样子，立刻自告奋勇：“我来我来，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这个没什么讲究吧？” 周舟：“……潘越，你是真的不喜欢上课啊？” 潘越兴致勃勃研究药碾子的手一顿，摸着后脑勺说：“也不是不喜欢上课吧，就是，现在课上也学不到什么……” 周舟突然就想到如今的现状，学校里的氛围确实不怎么样，军区小学的情况已经算不错了，但是教学内容依然很单薄。 “我要说课本上那些我都学会了，你肯定不信的吧？” 周舟顿时笑了：“我为什么不信？” “嘿嘿，你信啊？”潘越顿时来劲了，“我说真的，课本上那些我都学会了，数学什么的，还有语文，不就是背课文嘛，我真的都会，但是老师不信，还说我撒谎，我让他考我，他也不干，就让我罚站，我就不乐意去了。” 总感觉是浪费时间，坐在那里没意思极了。 还不如跟着周舟玩。 周舟能说什么？ “你开心就好？” 中午的时候，还是潘越煮的面条，周舟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潘越就是来跟她这里练习厨艺的，但就煮个面条，至于嘛？ 大概是因为其他家里不能让潘越这么祸祸？ 但是，也不至于每天都吃面条呀！ “不想吃面条了……”周舟嘟囔着。 也不是她矫情，只是在穿越过来之前，在吃上面她还真没吃过什么亏欠。当然时代不同，她要求也不算特别高，实在不行换馒头啃也可以啊！ “馒头？”潘越陷入沉思，“要不我试试？” 虽然之前没动过手，但是潘越觉得，馒头嘛，总不会比面条还难，揉好面，揪好面团子，放锅上蒸就行了，还能更难？ 但挼面是个技术活和体力活，潘越也是没想到，周舟让他在面粉里放点盐就算了，居然还让他放了奶粉和蜂蜜！ 天啦，虽然不是纯白面，可二合面已经很难得了，哦，还加了玉米面。潘越是不明白，二合面馒头也是好吃的很，加了奶粉和蜂蜜还不知道能多好吃，可为什么还要加玉米面？ 玉米面馒头挺噎人的。 潘越又觉得周舟拿出来的这玉米面不太一样，也就抓了两把混在面粉里，潘越就能感觉到这玉米面和他以往见过的那种不一样，十分细滑，可以想象，要是做成馒头—— 嘶溜。 闻着手里面粉的香气，混着奶粉和蜂蜜的味道，他现在就想啃一口。 廖向阳站在院子门口，听着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院子不大，潘越的声音也不小，所以他站在院子门口，就能听到。 潘源扯着他的衣角：“大哥，我们不进去吗？” 他没记错的话，他们是来找他哥潘越的，可大哥怎么就傻站在这里不动了呢？ 看廖向阳还在发呆的样子，潘源直接伸手敲门。 院门其实并没有关严实，留下一条缝，可以勉强看到院子里的景色。潘源还是很有礼貌的，不管怎么说先敲门。 可是院子里的人似乎并没有听到。 潘源又使上了劲。 周舟偏头听了听：“我怎么感觉有人在敲门，我去看看，潘越你继续，别停啊，不然一会儿面团不好了！” 潘越：我也快不好了。 “谁呀？”周舟一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一高一矮。 居然是廖向阳和潘源，这是找上门来了？ 廖向阳刚九岁出头，看着已经比潘越还要高一个头，对比发育不良的周舟来说，那就更高了。 就连比周舟还小一岁的潘源，都比周舟高上大半个脑袋，所以也不怪许红芹女士会对着周舟现在的身体情况犯愁。 “你们是来找潘越的？” 廖向阳话不多，但是小胖子潘源却是个话密的。 “对呀，我哥在这里吧？我听人说了，他这段时间老往这边跑，我刚刚都听到他说话了。” 周舟却看着廖向阳，这少年前段时间被揍得挺惨的，听潘越的意思就是顶着一脸青紫，他都不好意思出门，一直在家休息呢！ 明明潘越往她这边跑也有好些天了，廖向阳为什么今天才来找人？ 是因为今天脸上的伤看起来没那么明显了，所以这才出门的嘛？ 周舟为自己的脑补感到好笑：“在的，你们要进来吗？他在里面忙呢！” 潘源是想进去的，他就想看看他哥在里面玩什么。廖向阳犹豫瞬间，也跟着走了进来。 然后看着潘越在厨房里认真干活的样子，兄弟俩目瞪口呆。 “诶，你们怎么来了！” 在被发现的一瞬间，潘越还有些不好意思，就像是自己的小秘密被兄弟们发现的窘迫，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他也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怕的。 最多就是自己在外面找到地方开小灶，吃好吃的，没带上自家兄弟而已。 他这不也是努力在练好厨艺，回去之后就能给他们做好吃的了嘛！ “廖向阳，你来得正好啊！这挼面还是得要你来呀！” 廖向阳：？？？ 洗干净手被潘越摁在灶台边上开始揉面的廖向阳：我是谁，我到底是来这干什么呢？ 也没等廖向阳和潘源仔细问，潘越自己就主动交代了。 “前些天不是遇到周舟妹妹了吗，后来我帮周舟妹妹搬了些东西，看她自己在家，也不会做饭，还要给周连长叔叔熬药，你看她那么小小的一个，我就想着来帮忙嘛！” 来自熟悉的兄弟的吐槽最为致命：“所以帮忙帮的家都不回了吗？” “我回啊，怎么没回呀，我每天晚上都回来了的！” 廖向阳：“……” 所以就是每天一大早就不见人，然后大晚上才回来，他还以为这小子乖乖去学校上课了，也就是晚上出去玩得晚了一点。 结果，是跑到这边来“帮忙”了？ 看着潘越将揉面的事交给自己，然后他又熟门熟路跑去拿出分好的草药开始碾磨，廖向阳心想：好吧，还真是看起来在认真帮忙的样子。 第46章 奶香馒头 第46章 等到这馒头蒸出来之后，别说潘越，就连亲自揉面的廖向阳都惊呆了。 他看过了，那边就是普通的二合面，看着淡黄色，应该加了玉米面，闻着挺香的，好像是奶粉的味道，可想而知这丰富的内容之下，面团都这么香了，蒸出来的馒头应该也不会差。 可廖向阳完全没想到，效果会这么惊人。 “怎么这么香？” 小胖子潘源更是趴在灶台上，眼睛都挪不开了。 在这年月能吃这么胖，就能想象着孩子的好胃口了，也幸好不管是在老家的时候，还是被夏存毅收养之后，虽然吃不了特别好，但也没亏着他的嘴，他又不挑食，总是能吃饱的，也才能有这样一个好身体。 眼看着潘源的口水都要滴到锅里了，潘越简直没眼看，费力地把小胖子拎到一边：“潘圆圆你脏死了，你怎么不能跟周舟妹妹学一学！” 周舟就乖乖站在旁边，一点动静也没有，看着也不怎么馋的样子。 潘源看一眼无比乖巧的周舟，也就一些日子没见，潘源就觉得这个黑漆漆的小妹妹，似乎比上次见的时候要白了一点点？现在没那么黑了，但是看着还是黑黄黑黄的。 算不上好看，却给人一种乖乖巧巧很可爱的感觉。 潘源“哦”了一声，也站到周舟身边，假装自己很乖巧的样子，一脸渴望地望着灶台，那小表情就显得委屈巴巴的。 正在撤柴火的廖向阳一扭头就看到潘源这表情，动作一顿，差点烧到自己的手。一直都知道潘源是个小馋货，但是很久没看到他馋成这样，让廖向阳不得不自我检讨一瞬间，最近是不是亏待这小子了？ 但说实话，馒头出锅之后，就连廖向阳自己也觉得馋。 大概是饿了吧！ 毕竟不是自己家，用的全都是人家的粮食，廖向阳自认不是脸皮厚的人，再馋也下不去手。 倒是潘越不客气，熟门熟路就拿了四个碗出来，一人捡了俩馒头，塞到廖向阳和潘源怀里。那边周舟也已经拿出咸菜，切好之后，还淋了点红油，撒点芝麻，就是一道鲜美的下饭菜。 潘越笑道：“吃呀，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周舟妹妹不是小气的人。” 廖向阳：我也不是什么厚脸皮的人啊！ 这得多大脸才能这么轻松自如坐在人家的厨房里吃饭啊？ 周舟也笑着：“听潘越的，吃吧，别客气，这可是你们做的，辛苦这么久，当然是能吃的。” 廖向阳默默将两个弟弟碗里的馒头都拿出来，放回锅里之后，自己剩下一个馒头，分成了三份。 潘越震惊得瞳孔都放大了，潘源更是瘪着嘴差点就哭出来。 馒头本来也不算大，也就比小孩的拳头稍微大一点，看着淡淡的金黄，宣软又饱满，闻着就透着一股香甜，感觉就非常好吃的样子。 潘源觉得自己能吃下十个！ 可现在不仅没有十个，连两个都没有了，只有三分之一个！ 小胖子潘源的算术前所未有的好过。 潘越更是怀疑人生：“廖向阳，你这是……” “尝尝味道就行了，你还想在这吃饱？”廖向阳觉得潘越这些天在外面玩膨胀了，真当这是自己家，脸皮再厚，能尝尝味道就很好了，还真指着在别人家里吃饱？ 潘越语塞。他也知道廖向阳说得很对，而他自己这些天跟周舟一起玩，基本上周舟有一口吃的都不会忘了他，做饭的时候更是能让他吃饱还让他吃好，时不时还能有些小零食甜甜嘴，一切都无比自然到让他忘记了，这年月去谁家里也不能这么毫无忌惮地喂饱自己。 潘越扭头看一眼周舟，眼神突然变得很委屈。 周舟：看我做什么？ 小胖子潘源倒是没这么多想法和废话，在两个哥哥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馒头塞进了肚子里，感觉还没尝到味儿，就已经没了。 此刻他正眼巴巴地望着两个哥哥的碗里，似乎还在指望着他们能再分自己一口。 这场景，周舟忍俊不禁，就幻视传说中的猪八戒吃人参果，一口下去没吃出味儿，就指着在师兄弟手里尝一口，大概就是这个表情了。 “不差你们这口吃的。”周舟笑着又把馒头放回潘源碗里，“你放心吃，你哥不敢说什么？” 廖向阳：？？？ “是我给你吃的，他还能打我啊？” 潘源瘪嘴：“可是他能打我啊……” 廖向阳要揍他的话，那是真揍啊！在这家里，潘源觉得自己就是最底层。潘越脑子好，遇上什么事蹿得比谁都快，嘴皮子又利索，不仅敢跟廖向阳动手，吵架更是稳赢。但潘源不行，不仅廖向阳能揍他，潘越也能揍他。 犯了错误，夏爸爸也会揍他。 潘源越想越委屈，眼看眼泪就要滚出来了。 周舟：何至于此。 “那，廖向阳，馒头是我给潘源吃的，你也会揍他吗？你不会这么不讲道理吧？”说着，周舟还把馒头又塞给潘越，“你看，潘越都吃了，你该不会因为这个就打人吧？讲道理说，是我让你们吃的。换个角度讲，你要拒绝我的好意，那是你自己的事，你总不能要求他们也拒绝我的好意吧？” 廖向阳：原来这就是讲道理吗？ 潘越笑得差点被馒头噎住，“周舟妹妹你别理他了，他就是这么个人，明明是个不肯吃亏的人，这会儿就开始讲面子了，这些天我都吃了你那么多东西了，他打我一顿我也吐不出来啊！” 潘越是想通了，反正是吃也已经吃了，大不了以后他多帮周舟干活。 最近他都打听了，周连长叔叔恐怕很难恢复，许婶子和周舟的身体也不好，以后就算去了姚北村落户，农活儿干起来肯定也很吃力，到时候他就经常去帮忙好了！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他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来着！ “廖向阳，你要是觉得吃了心里过不去，以后就经常来帮忙干活啊！周舟妹妹家里还是挺需要帮忙的，不然你看，周舟妹妹想吃个馒头，我连面都揉不好，还是需要你帮忙呀！” 干力气活，还是得要找廖向阳才是。 廖向阳：总觉得潘越在打什么坏主意。 潘越是个什么德行，廖向阳已经很了解。不过潘越说得也有道理，吃都吃了，按潘越说的话，他也不差这一顿了。看小胖子潘源吃的眼泪都快滚出来的样子，廖向阳选择了沉默。 潘源：我那是想到要挨揍，委屈哭的！ 第47章 拖完一车又是一车 第47章 因为在周舟那里吃过一顿奶香馒头之后，本来就天天在周舟这里打卡的潘越就不说了，小胖子潘源也经常跟在潘越身后跑来找周舟玩。 在潘源看来，他和周舟才是同龄人，甚至觉得周舟比自己还小，毕竟周舟现在看着也就跟三四岁小孩子一样，看着更加单薄。 等潘源知道周舟居然六岁，比自己还大一岁的时候，那瞳孔都在地震的模样，给周舟笑得前仰后合。 至于廖向阳，脸上的伤没那么明显之后，他每天都乖乖去上学，而且会拖着潘源一起。对于潘越这种真心不喜欢学校的氛围，而且觉得课本上的知识他都学会了，老师也没打算再教他更多，他就基本不去学校了。 廖向阳不是很赞同，可这小子滑得跟泥鳅一样，廖向阳也不想把自己时间浪费在潘越身上，就等着夏爸爸回来再告状，让夏爸爸收拾他。 潘越这行为周舟不好评价，如果他真在学校学不到什么的话，周舟其实挺赞同他不去的。 但不去学校不代表着就要在外面到处瞎溜达，潘越愿意跟着自己跑，当个任劳任怨的工具人，周舟用起来还挺顺手。 在外人的眼光中看来，就是潘越这古灵精怪的小子，跟周连长家的黑丫头，居然能玩到一块！ 廖向阳是个话不多的性子，说要给周舟干活，也是真干活，而且在生活方面，他比潘越更细致。潘越还属于周舟想干什么，找他绝对没错，但廖向阳眼里能看到院子里的柴不多了，就会带着潘源去后面山上捡柴回来，整整齐齐堆在院子里。 月初供给下来的时候，他更是不声不响推着板车带着潘源去把煤球拉回来，整整齐齐堆在厨房里。 大白菜和大萝卜更是，拖完一车又是一车。 周舟就感觉，廖向阳这怕不是把夏存毅那点供给的口粮都搬到这院子里来了？ 下班回来的李嫂子看着这满院子的东西更是哭笑不得，“你们这是在干嘛，要搬家过来吗？” 李嫂子也是知道这段时间周舟中午自己在家开火的，最开始许红芹是说了让她们中午回来吃饭，可没想到这才没多久许红芹就又回老家，只留下周舟一个在这边，这顿中午饭也就暂时散了。李嫂子甚至想着要不然中午回来做饭，但她中午时间确实不够来回再做顿饭的，还好周舟说跟着王进才在食堂吃饭，李嫂子这才勉强放心。 结果没放心两天，李嫂子就发现周舟自己在家开火了，说是给周平安熬药也就算了，潘越这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过来，跟周舟混在一起，还兴致勃勃说给周舟做饭。李嫂子知道的时候除了哭笑不得，只能庆幸厨房没被这孩子给烧了。 倒是后来吃到过一次潘越煮的野菜粥，跟想象中不一样，这才确信潘越是真的会做饭，做的还不错的样子，李嫂子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但李嫂子也没想过，这才多久，这里面就也有廖向阳的事了，看这搬家的架势，完全就是趁着夏存毅团长不在，跟着胡闹嘛！ “这些东西你都堆到这院子里来做什么，你们家自己不开火了？” 廖向阳心想，也不是不行？ “李婶婶，家里还是开火的，我留了不少在家里，只是这段时间潘越一直在这里麻烦你们，所以这些东西拿过来，算是他的口粮，都是应该的。” “那也没必要拿这么多东西！潘越能吃多少？你这里堆的东西，他要吃多久才能吃完？” 潘越：我倒是不用每天都吃萝卜白菜的。 “李婶婶！”潘越立刻笑得跟花儿一样凑到了李嫂子面前，“我真的挺能吃的，而且最近廖向阳和潘源也过来吃，东西不多带过来一点，还真是不够的。” “你们怎么就跑过来开火了？平常你们在家也没见你们开几次火啊！” “那不就是了嘛！李婶婶我们在家反正也很少开火，所以干脆就把东西都搬过来也挺好的。”潘越小脸上一片真诚，“李婶婶您看啊，本来我们就很少开火，如今能在这里凑着吃一顿也挺好哦，顺便还能带着周舟妹妹一起，李婶婶您也能放心些不是？” “胡说什么！我怎么就能多放心了？”她只觉得更不放心了！“你们能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周舟这边有我，还有小王同志，哪需要你们来照顾。而且就算要过来开火，哪用得着搬这么多东西过来？” 反正李嫂子就是觉得不对劲。 潘越三个都还是孩子呢，哪儿需要他们来照顾周舟。平时看他们在一起，也就以为他们几个玩得好而已。李嫂子想到周舟是初来乍到，能交到朋友当然好，谁想到这几个孩子会搞这么大阵仗。 眼见李嫂子说不通，潘越就只能盯着廖向阳，看他怎么办，毕竟这阵仗就是他闹出来的。之前他在这边蹭饭这么多次都没问题，也就廖向阳非要觉得过意不去，拉这么多东西过来，这下好了，给李嫂子整出意见了。 以潘越的想法，总是要细水长流先的，慢慢润物细无声，等到以后李嫂子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站稳脚跟了。谁想到廖向阳这么着急，一下子就把底牌打出来，这感觉在潘越看来，不像是来入伙的，倒像是来划清界限的。 这么多东西，潘越看着都心慌，何况是李嫂子。 周舟也是扶额，毕竟廖向阳这一趟一趟的，也不废话埋头干活，她根本都来不及阻止。 “廖向阳，这些东西你就先拉回去？你看这院子也就这么大，根本就放下去。” 潘越也笑道：“不用不用，不用搬回去，李婶婶您看东西都拿过来了。再搬一次也浪费力气，我看您家东西也都还没领回来，我和廖向阳他们干脆去领了你们的那份，搬我们家去？这样不就好啦！” 李嫂子瞪一眼潘越：“哪里就好了？这哪里一样？我们家那点东西，和夏团长的那份，能一样吗？” “一样的一样的，我以后还要来蹭饭呢！中间差那点，就算我们兄弟几个来蹭饭的？”潘越说着说着表情就变了，委屈巴巴的，“还是说李婶婶根本不想我们来蹭饭，也觉得我们是麻烦呀！” “胡说什么，谁嫌你们麻烦了？” 这几个孩子其实一点都没给她添麻烦，她忙着厂子里的工作，临到年底，这工作更是繁忙，连李倩都顾不上。偶尔晚上回来，还能见到这几个孩子留给她们母子俩的一口热汤饭，那感觉—— “以后来就来，不许再整这些，知道吗？” “知道啦知道啦，李婶婶，明天我们就去帮您搬东西呀！” 第48章 去挖野菜吗? 第48章 自从在李嫂子面前过了明路，潘越就差直接住在李嫂子家里了，每天早来晚走的，就跟在周舟身后当小尾巴。 也不知道成天跟着溜达，或者在院子里帮忙磨药，他都能觉得那么开心。 潘越又是个话多的孩子，手里干着活儿，嘴里也不忘叭叭，什么这些药都叫什么，能做什么用，为什么要磨成粉之类的。 周舟也很有耐心的，用很简单明了又容易理解的方式给潘越介绍，旁人听来都是童言童语，可在潘越这里，却比任何学习都能加深记忆。 周舟也就发现，潘越的记忆力是真好，她跟他讲过的，基本不用说第二次，就算他背不下来完整的，也能通过理解记忆记住大部分，一般都不会有什么错漏。 而且这家伙还举一反三的，思维十分敏捷，可以说，要是不仔细，根本就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模式。 怪不得这孩子在学校那么寂寞，跟廖向阳和潘源也玩不到一起的样子。 至于跟她能玩，也不过是她这个年幼的身体里装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这个成年人还接受过未来的各种教育和现实的各种毒打，自然能跟上他的节奏。 这样的孩子，一般的教育方式根本不适合他，如果不想浪费这样的人才，还需要另外琢磨他的未来。 首先还是要等夏存毅回来之后，让他认识到这个孩子是个天才，任重道远啊。 “想什么呢？”潘越突然凑到周舟面前，“你发呆很久了。” “你也说是发呆了，我能想什么啊！”不就是放空大脑嘛！ “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啊？” 潘越就觉得，周舟跟其他孩子不一样的地方很多，其中有一点就是，大家不喜欢待在家里，只要有机会，都想跑出去玩，蹲在路边上看蚂蚁都比屋子里好玩。 而周舟除了出去溜达那一圈，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大部分时候不是在医院陪周连长叔叔，就是在这院子里待着。虽然周舟看起来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潘越就觉得能这么在院子里待一整天，哦不，好多天的周舟，简直太厉害了。 所以现在周舟是终于感觉到无聊了吗？ “要出去玩嘛？” 周舟瞥一眼潘越：“玩什么？” 说实话她对他们这些孩子的游戏不是很感兴趣，什么骑马打仗攻城守战，或者抓石子玩泥巴…… “去挖野菜吗？”潘越的眼睛亮晶晶的。 虽说夏存毅的供给足够他们口粮，但是那也只是吃饱，要说吃好或者吃的丰盛，如今社会产出都只有这些，还是挺难的。所以这些孩子们，包括军区大院的那些婶子们，没事都会趁着日头好的时候，去大院旁边那座山里刨一些山货回来改善伙食。 野菜这东西后面那些荒地，还有河边就有，但要说丰盛，还是要去山里。 周舟的眼睛也亮了，“去山里吗？” 潘越点头，“去吗？” “去！” “那可要说好啊，山里可不比咱们大院，里里外外都很安全，可山里情况复杂，去了山里你一定要听我的，也要跟紧我的步伐，知道吗？” 周舟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而且我们只能在外围走走，天色差不多了也要回来，知道吗？” “知道的知道的。” 只要能去山里看看，周舟怎么都可以。就算不能去深处——就她现在这小身板，她也不敢擅自往深处走，那不是去给山里的大宝贝们送口粮嘛——只是在外面看看，至少心里也有个数。 她本来还打算等许红芹女士回来，再跟着大人一块去，现在潘越都这么说了，她当然不会拒绝。 看着周舟开心得满地转圈准备出去的东西的样子，潘越也乐了：“你早说你想出去玩，我早就带你去了呀！” 周舟没说话，那不是想着潘越也是个小孩子，她根本没往这个方向打算嘛！ 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这个孩子跟她那时候还不一样，上山下河才是他们的生活，其实这段时间潘越过来的时候也经常带着些新鲜的野菜，还带着潮湿的泥土，肯定都是他去挖回来的。 能带的东西也不多，按照潘越的指示，周舟就背了一个小背篓，拿了一个小铲子，当然她还带了一壶水，里面偷偷放了点蜂蜜，以及还带着自己配置的驱虫的药包。 潘越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那小布包也就周舟半个拳头大，挂在她脖子上，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驱虫包。”周舟思考一瞬间，又从屋里翻出来一个递给潘越，“你也带上？山里蛇虫鼠蚁不少，有这个应该会好些。” 潘越也不怀疑周舟的说法，只笑眯眯的接过，学着周舟的样子挂在自己脖子上。 别看只是灰扑扑的小布包，看着简陋也不起眼，挂在脖子上还怪兮兮的，但潘越闻着上面的中药味儿，就觉得很有安全感。 这里面的药粉，大部分可都是他亲手碾磨的呢！特别有成就感！ 至于是不是真的有用，潘越倒是不怎么在意了。 从军区大院想要往山里走有几条路，一来可以直接从军区大院出门往右转，也就是周舟和潘越曾经一起蹲过的那片林子，穿过去，就能到山脚下。还有就是从军区大院经过军区医院，那后面也有一片林子，林子后面也是山，不过那边地势险要，基本不会走那边。 再有就是军区家属楼后面，走过院里大婶们开的那片自留地，越过一片荒地，再经过一小片林子，那边才是军区大院的婶子们最常去的地方。 不过也正因为常去，靠山脚的那一片，基本看不到什么能长成的野菜，经常连地皮都会被翻个底朝天，大婶们还笑话说那片地如果要来种粮食的话，都不用再翻地。 这也是早些年缺口粮留下的后遗症，只有看着自家粮食满满当当的，才有安全感。这些野菜挖回去，一天两天吃不完也没关系，全都塞干了，等到冬天缺这一口蔬菜的时候，拿出来煮汤或者拌在饭里蒸上，都是一口鲜味儿。 在山上转一圈，除了野菜之外，什么菌子啊，野果子啊，还有各种山货，总是不会走空。 要是运气好，能抓到野兔或者野鸡，那就有机会开荤补油水了。 第49章 灰色野兔 第49章 “我们不去家属楼那边，那边已经没什么了。” 天气变凉，再过段时间就下雪了，那时候再上山就更危险，地里的蔬菜基本也很难长，所以忙完地里的活儿，大院里的婶子们都忙着往后山跑，多少每天都能带点东西回来，不仅是野菜和山货，还有就是家里的柴火。 光靠本子上供给的那些煤球，只是做饭还勉强够，但是要保证一个冬天的供暖，是完全不行的。 所以从几个月前，婶子们除了存干粮，就是存柴火。 廖向阳也是，搬东西被李嫂子教育之后，现在就每天跟潘源去捡柴火，捡好了就往李嫂子院子里放。 理由也是现成的，反正每天一小捆，也不多，勉强是够给潘越还有他们煮一顿饭的？ 李嫂子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想着，孩子们能干点正事也好，其他的，等夏团长回来再说吧！反正东西都在那。 潘越带着周舟出了大院，就往右边转，这树林他们来过，不过他们蹲点的那个地方离军区大院还有一定的距离，虽说在这条路上，但更靠近镇上一点。 这会儿他们出去，只用顺着大院的高墙外围往林子里走，潘越对这边很熟悉，他经常在这边转悠。 “平常我捡柴火也来这边。婶子们倒是很少来这里，一来她们觉得除了军区大门总少了个安全感，二来家属楼那边总是要近些，而且地势更为平缓，婶子们每次过去都是好些人，走起来更安全。” “但是我跟你说，这边林子里野鸡和野兔其实都不少，我和廖向阳经常跑过来套兔子，所以李嫂子担心我们吃不好也没必要，我们打牙祭的时候不少呢！” 看潘越一脸嘚瑟的样子，周舟也抿唇笑着。 “不过就是认识你之后才知道，我们之前套来的兔子就那么囫囵烤了吃掉，简直就是……那什么，暴殄天物啊！想着就觉得肉疼！我跟你说啊，前些天我和廖向阳又重新下了套子，一会儿我们去看看，要是有收获的话，回去之后周舟妹妹你教我怎么能把兔子做得好吃哇？” “行啊。” 周舟动手能力不行，但在吃这一门学问上，她还是颇有研究和造诣的。 所以只是让她念念做法，动动嘴皮子，再有潘越这个动手能力很不错的工具人，做出来的食物也是一天比一天都进步，又何乐而不为？ “你慢点走，每一步都踩实了，跟在我后面，不要到处跑知道吗？” “知道的知道的。” “最好都踩着我的脚印走，手里的棍子也别丢了，你可以拄着点，旁边有草垛的话，也随时敲一敲知道吗？” “知道知道，打草惊蛇嘛，我知道的。” “嘿，你知道得还真不少。” 潘越每走一步都叮嘱着周舟，也不嫌麻烦。周舟也不嫌，他这可是好心。 好心人啊，居然带她出来玩！ “对了，周舟妹妹，你想来山里，是想找草药吗？”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潘越也就知道，这位看着又黑又瘦又小的小妹妹，对于草药上的认知，总是侃侃而谈，那是真的了解很多的样子。 而且周连长对于周舟了解这些，一点也不奇怪的样子，喝药的动作一天比一天好爽。 还听周舟念叨着，草药不是很够用，有机会还是要进山去看看——不过那时候他也只是恍惚听到，没当真。 今天看到周舟在他提起要进山的样子，潘越才确定，周舟是真想进山。不过这黑丫头乖巧到让人心疼，之前硬是一句都没说。 潘越哼哼两声，不就是觉得他也是小孩子，不敢跟他进山嘛！ 周舟没发现潘越那转变的心思，只笑道：“其实草药也没那么复杂，我们平时吃的野菜里面，也有不少说起来其实也有一定的药用。” 周舟指着不远处的一片蒲公英，“就比如它们，平时当做野菜吃，味道也不错，晒干了还能泡水喝，清热解毒的效果都不错。” 周舟话还没说完，潘越挥舞着镰刀已经冲过去了。 等什么等，这都是好东西，全都拿下！ “这些回去，周舟妹妹你教我怎么凉拌呀！晚上我们煮红薯粥好吧？” “你不是会了吗，还用我教？” 这东西没什么难度，在热水里汆一下，然后放上调料就可以了。他们以前做的不好吃，除了煮得过久之外，更大的原因还是不舍得放调味料。 那一滴香油滴下去就香得不行，周舟还喜欢放点红油辣椒，吃着更是爽口。 野菜嘛，就是要吃这口鲜味儿。 到了潘越和廖向阳下套子的地方，就看到那个小坑里套了一只半死不活的灰兔子，肥溜溜的，感觉浑身都是肉。 就算周舟不欠这口肉，可这身体亏空这么多年，看着依然是馋得不行，脑子里已经闪现出很多种兔子的作法，什么红油兔，手撕兔，麻辣秃头，香辣兔腿，再来一锅鲜活野菜兔肉汤，或者芋头烧兔肉——嘶溜。 周舟还以为是自己的口水不受控制，嘶溜出了声音，结果定睛一看，居然是潘越，这小子已经开始抹口水了。 “周舟……” 潘越眼巴巴地看着周舟，那眼里的渴求都快实质化了。 周舟也是无语，多大的人了，还做这样的表情。好吧，人家年纪确实不大，正是做这个表情的时候。 “我知道啦，一会儿我们看看能找到什么，到时候再考虑怎么吃？” “好的好的！” 潘越扯过枯草搓成绳子，手脚麻利地就给灰兔子捆上了，看那动作熟练的样子，平常应该没少干这些事，所以他说的平时经常和廖向阳跑来这边套兔子应该是真的。 不过周舟并不知道，潘越说的可不只是这些，在来军区大院之前，在认识廖向阳之前，他和潘源在老家的时候，光靠着村子里的人救济那点口粮可喂不好一个小胖子出来，他就是小小年纪跟着村里的大人跑到后山折腾柴火跟村里人换粮食，打猪草换工分，更是去摸了不少山货，还学会了下套子抓野鸡和兔子，才能把潘源养得白白胖胖。 他就觉得，如今再把周舟也养得白白胖胖的，完全不成问题。 第50章 肥美的大野鸡 第50章 周舟和潘越正往前走着，头顶突然飞过一道阴影，潘越顿时眼睛一亮，拉着周舟赶紧蹲下。 “嘘。” 周舟也看清楚了，是野鸡，还是毛色油亮，看着就特别漂亮，也特别肥美的野鸡！ 潘越觉得这野鸡要是炖成一大锅，够他们好好吃一顿了！ 周舟眼睛也亮了，说实话，上辈子活了那些年，她都没见识过这些。捕食野味是极其有风险的事，不一小心就是国二，极其小心也许就是国一，单整这些那些人，可刑了。 周舟可都知道，那时候连楼下花园里的小鸟都是国二，惹不起惹不起。 但是现在嘛，国情允许的范围内，这都是改善生活的手段，跟以后那种为了追求刺激的捕猎不是一个概念。 在物资极其匮乏的情况下，是允许大院里的嫂子们进山补充物资的。就连部队自己，也会定时进行巡山，一来是为了山下的安全，二来也是对野兽进行驱逐，更是战术上的磨炼，也是为战士们增加一点口粮的途径。 潘越那嘴成天叭叭，周舟还没正式在这边落户呢，这军区里的大小事，只要潘越能知道的，她差不多也知道了。 就连他们兄弟三人是怎么被夏存毅手痒的，潘越都交代得差不多，还有之前他在老家怎么跟潘源过活的，也说过不少，但说得都是那时候有趣的小事，以及潘源惹下的那些囧事。 仿佛在潘越的世界里，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留在他记忆中的，所有的不幸和苦痛，都能化作灿烂的阳光。 这样的人，总能变得更加强大，也不怪最后他成长为那么出色的模样。 潘越没看到周舟的表情变化，只专注看着那只漂亮的野鸡飞了一圈之后，远远落在了灌木后面。他给周舟示意，让她在这里等着，然后他就悄悄摸了出去。 不一会儿，那边灌木后就传来一阵扑腾声音，没看到野鸡飞出来，就说明潘越肯定得手了。 “周舟！快来！” 听着潘越这兴奋的声音，周舟也乐颠颠地跑了过去，结果就在灌木丛后面看见一只小花猫。 潘越脸上还带着灌木的划痕，看着惨兮兮的，怀里却摁了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野鸡，笑得跟个小傻子一样。 “你看！我抓到了！” 看潘越那笑得很不值钱的样子，周舟也没忍住笑，“你就不疼啊，脸上划那么多印子。” 有些只是红印子，但有些已经破皮，开始渗血，有些不忍直视。 “不疼！一点都不疼！”想到自己扑到的都是肉，潘越一点都不觉得疼。 要是没扑到，那才要疼呢！ “周舟你帮我拽些树藤过来，那边就有，这家伙劲儿可大了！” 周舟听话地去旁边拽枯藤，结果没走两步，感觉脚下一陷，似乎还有什么碎裂的声音传来。 周舟：！！！ “潘越！”周舟不由得尖叫。 “怎么了怎么了！”潘越掐着野鸡翅膀赶紧跑过来，就怕周舟遇到什么意外。 这里草木丛生，说不定就有什么蛇虫鼠蚁藏在暗处。 周舟的声音都在颤抖：“我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 “你别动我先看看！” 潘越一咬牙，直接揪断了野鸡的翅膀往旁边一扔，蹲到周舟脚边就开始仔细查看，片刻后终于松了口气，“周舟别怕，没事，你可以慢慢把脚移开，退出来就行了。” 听着潘越声音里的笑意，周舟也放下心来。 周舟退开之后，潘越扒开地上的枯枝和败草，在下面发现好大一堆带着花纹的野鸡蛋！ “嘿嘿！鸡蛋！”潘越那笑容也越来越不值钱。 周舟那一脚踩在边缘上，也因为她体重轻，又没踩实，只踩破了一个，剩下二十来个，全都是好好的！ 潘越就觉得，这不管是煮汤吃，煎起来吃，或者炒来吃，甚至放火里烤来吃！都能好好吃上一顿了！ “周舟你真厉害，这么多野鸡蛋，都能被你发现。” “你确定是被我发现的？” 那不是被她凑巧踩到的？ “就是你呀！还有这个野鸡也是。我和廖向阳来过很多次，兔子倒是抓到过好几次，野鸡也就只见到过几根羽毛，看到过影子，实际上一次都没抓住过，今天你一来，我们不仅挖到了野菜，还抓到了兔子，野鸡也扑到了，还捡到这么多鸡蛋！简直就是大丰收！” 周舟：也行吧，非要把这运气泼到她身上，她也不是不能承受。 “以后周舟你要多跟我来啊！” “还能搬空整个山头啊？” “嘿嘿嘿嘿。” 潘越一边傻笑，一边扯了枯藤将奄奄一息的野鸡和兔子挂起来，至于野鸡蛋，则是铺了枯草，仔细放在了筐子里，免得一会儿路上颠簸，给嗑坏了。 这会儿潘越才有心思看着地上那枚被踩碎的野鸡蛋，目光透着惋惜。 周舟就觉得潘越那眼神很危险，默默走过去，将一堆枯叶踢在了野鸡蛋的碎片上。 潘越：！！！ “你做什么呢？” “我就是觉得你刚刚的思想很危险。” “我想什么了？” “就感觉你在思考这碎了的鸡蛋要怎么处理一下，是不是还能炒个菜的样子。” “我没有！” 周舟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没有就没有吧。”反正东西已经被她毁尸灭迹了。 “我们已经这么多东西了，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在周舟看来，东西已经不少了。 只是潘越都放在他的背筐里，她那小筐子只有路上采的几颗野果子，可怜巴巴地躺在底上，聊胜于无。 “还早呢！我们再往里面走走，这连山边都还没到呢！” 潘越乐滋滋的，他也没想到，不过是刚到林子里，还没真的到山边呢，就能有这么多的收获。早知道，他就早点带周舟来这边溜达了。 多少也能给冬天攒点口粮啊！ 到时候天气冷了，蔬菜都不长了，家家户户除了囤的萝卜白菜，就只有土豆和红薯，最多还有些豆子，大雪封路的时候，供应都送不进来，大家都靠着之前囤的粮过这个严冬呢！ “至少也要把筐子装满呀！” 想到已经有的收获，潘越很有信心，一定能把筐子装满的！ 第51章 大丰收 第51章 林子的范围还是挺大的，反正以周舟的小短腿，再加上路上耽搁的时间，周舟估算了一下，大概快一个小时的样子，才走出这片林子。 也不怪大院里的婶子们不乐意来这边，在路上耽误的时间确实太久了。 而家属楼后面只用走过自留地和一片荒地，到了林子边上，基本上也就在山脚下了，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当然，看着背筐里的收获，周舟也觉得这趟来得很值。 路上还收获了一部分野菜，为了表示参与感，都装在周舟的小背筐里，潘越还不放心，让她如果觉得沉的话一定要说，就怕把这个瘦瘦小小的丫头给累坏了。 “这边我和廖向阳常来，也只有大院里不怕麻烦的婶子们偶尔愿意过来，路有些远，她们不愿意耽搁这个时间，所以你看这边的野菜，长得都还算好。再过几天，等家属楼后面那边的野菜实在没得挖了，她们怎么也要过来的。就是路上耽误时间多，需要专门规划时间，到时候就是一大队人过来，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周舟：“……婶子们知道你这么形容她们，肯定会揍你的，肯定！” “嘿嘿，那不是我们私下说说嘛，周舟妹妹你可不像是会跟婶子们学嘴的孩子啊！不会的对吧？” “嗯哼。” “还有啊，周舟妹妹你也看到了，这边草木这么深，也不知道暗地里藏了什么，你这小个子摔进去就找不到人，喊救命都没人听到。” 就像那天，他们俩随意找了个草坑就能藏起来一样，是真的暗地里蹲了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你千万别看这里东西多，就自己来知道吗？以后你要来，就喊上我，实在不行喊上廖向阳也可以，那家伙在这方面还是靠谱的，千千万万不要自己来，知道吗？” 潘越小心翼翼地叮嘱着，就怕周舟哪天一时兴起自己跑过来，人丢了都不知道埋在哪里。 “知道啦知道啦，我不会自己到处跑的。”周舟瞥一眼潘越，“你看我什么时候乱跑了？” 潘越哼哼一声：“我可是听小王哥哥说了，你有一天就自己跑不见了，说是在花坛里睡着了，但是小王哥哥没找到人。我算了时间，应该就是你跟那个人买药前后吧？那时候许婶婶已经回老家了，所以你是自己跑出去的吧？我也听说了，咱们镇子上可没有这么多药材，所以你偷偷跑去县城了？” 周舟：“……” 这人，这脑子，这思维，啧。 “你从哪儿听说这么多啊？” “唔，婶子们每天没事就在大院中间那棵大榕树下闲聊，好多事情都能听到呢！” “你也不学点好的！” “哪里不好了，我只是听听，又没到处乱说，而且听来这些，串联起来，可以获得好多信息呢！夏爸爸都说了，这确实是信息来源的具体途径之一，不能小看每一条消息，也不能轻视每个人说的话，有许多隐藏信息都在这些话里面藏着呢！” 周舟：“……” “你看我不就知道你到处乱跑了嘛！你可别不承认啊！” “我没有不承认呀！”周舟一脸的理直气壮。 潘越倒吸一口凉气：“你还真承认了啊！” 那可是县城，就算潘越觉得自己胆子够大了，这山里都敢单独来，他还没有单独去过县城呢！周舟才这么丁点大！她居然敢自己跑过去！ 这就算了，哦，不能算了。这黑丫头，自己跑去县城就算了，还跑去跟黑市的人交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潘越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黑丫头，这小小的身体里居然蕴含着这么大的能量，县城诶，那么远的地方，潘越记得自己上次去，还是上次的事了。 好像就是刚来军区的时候，被夏爸爸带着，在县城逗留过，再然后就来到军区，最远也就跟着婶子们去过镇上，再也没去过县城。 潘越用一种很新奇的眼神看着周舟，就像是在看一种很新奇的生物。 “还走吗？”周舟一脸淡然地看着潘越。 潘越更是感叹：“有时候就觉得周舟妹妹你一点也不像个小孩子。” 周舟：你还真感觉对了。 不过这个问题不能深聊，想到自己仗着潘越是个小孩子，没在他面前过多的隐藏自己的本性，周舟觉得自己似乎也小看了潘越的敏锐程度。 但是已经这样了，周舟也不想做什么改变。 反正，就算潘越说出去，也没人信的！ 俩小朋友说话间，又往上爬了一段，周舟看着周围植被的变化，眼睛也越来越亮。 这边人迹罕至，也正如潘越所说，地上的落叶都堆积了很厚，一脚下去软绵绵的，都不知道到底会踩到什么。周舟就觉得自己准备的驱虫药包可能还太斯文了点，下次可以调整一下配方和剂量。 还有这里面的味道，腐败的气味和植物的清香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说不出来，特殊的气息。 “潘越你等我一下啊！” “怎么了怎么了！” 看着潘越凑过来，周舟干脆指着一堆浮叶下面，“那边，你扒拉开，小心一点，应该有东西？” “什么东西……”潘越一边说着一边凑了过去。 他也不怀疑下面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真有危险周舟也不能喊他直接去扒拉了。 结果扒拉开叶子一看，好家伙，好大一丛菌子。 “大丰收！”潘越笑得合不拢嘴，“周舟你怎么知道这下面有东西啊！” 周舟：闻到了。 但是这话不好说，她很确信只要她敢这么说，潘越就敢直接说她是狗鼻子，不带客气的。 周舟走到另外一边，轻轻扒拉开一丛枯叶，下面堆积着几串嫩绿的小苗。 这山里，东西就是丰富，不管是野菜菌子还是有药用价值的植物，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找不到。 当然要分辨出来，也是有学问的，周舟就不存在这样的顾虑。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就发现，她原本对于草药辨别和应用的天赋，好像再一次被放大了。 第52章 六品叶 第52章 在上辈子她察觉有这个天赋，也只是在对草药的辨别和认知上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配比上的领悟也细致很多。 但到了这里，从拿到那一麻袋的药材之后，她就感觉到，她对药材的识别更加详细了，拿到手里就能感觉到以前从未感知过的细微差别，就像是多了一层识别的滤镜，自带解说一样出现在脑海里。 要具体形容的话，就像是玩游戏的时候，点一下具体的物品就能出来详细的解说，还自带成分列表和使用配方那种。 觉得还挺吓人的。 但也确实挺好用的。 这会儿到了野外，这天赋仿佛再次被激发进入下一阶段，嗅觉上的变化是最明显的。就像刚刚她就已经能从空气中纷杂的味道里分辨出细微的差别，并且找到出处，才能察觉到隐藏在落叶下面的菌子蘑菇还有草药。 这种改变，挺实用的，就是不好解释。 所以她还是不要解释比较好。 手里的小铲子并不是很好用，采集草药的时候，根系的完整程度也对药效有着很大的影响。 这种认知也是在周舟对草药的天赋突然更“数据化”之后出现的，感知到这些细微的差别堆积出来的效果，那种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感觉就特别触动人心。 被迫出现的强迫症，但还好，周舟觉得在这上面，就该强迫症。 也正是这些详细数据的出现，让周舟觉得，对上周平安的伤势，又多了几分把握。 “周舟！看！山核桃！” 潘越带着周舟走的是他和廖向阳之前常走的小道，这边灌木丛生，对于成年人来说并不好钻，所以其他人很少能来到这边，但是他们小孩子出出溜溜就能钻进来，经常能有别人看不到的发现。 “我们之前都没发现，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大一棵山核桃！” 山核桃树很高，这棵估计年纪也很大了，看着有十多米，粗壮的树干满是斑驳的痕迹，茂密的枝叶下堆积着累累的果实。 周舟也是一愣，她有限的知识发出了微弱的质疑：这东西，真的应该长在北方吗？ 不过也有可能，毕竟只是这么孤零零的一棵，意外情况总是有的嘛。其他的不说，这满树的果实，只靠他们俩是肯定不可能。 “先弄一部分回去，明天我带廖向阳再过来。” 本来还在思考怎么弄的周舟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只带廖向阳？” 潘越笑道：“你不嫌累的话，当然也要带着你啊！就靠你，我才能遇到这么多好东西呢！以前我和廖向阳一起来，就从来没这么好运气过，大部分时候都是捡一筐子野菜回去，套到兔子的时候其实也很少。就像这边我们也来过很多次了，这么大一棵山核桃啊，我们就从来没看到过……” 周舟心想，有没有可能并不是她的运气好，而是廖向阳的运气太差？ 当然这只是猜测，有机会倒是可以验证一下。 那边潘越已经像猴儿一样，出溜上了树梢。 周舟都没看清楚这孩子是怎么行动的，人已经爬了上去。 “周舟妹妹你往旁边让让啊，小心砸到你。” 然后那细胳膊细腿的抱着树枝就开始猛晃，成熟得压满了枝头的山核桃就跟下雨一样，叮呤咣啷砸了下来。 周舟又默默退远了两步，这节奏要是真砸到身上，估计能砸出个好歹来。 因为带的东西有限，潘越也没摇多少，看着差不多就停下，然后又从树上出溜滑，转眼就落了地，看得周舟一愣一愣的。 这大概就是天赋了，再借她两条腿她都爬不了这么利索。 这些山核桃潘越没打算往背筐里装，带上的麻袋正好派上了用场。以前也带过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用上，潘越麻袋里捡的时候，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周舟跟着捡了两颗，就被旁边的东西转移了注意力，仔细看了两眼，证明不是自己的错觉，眼神也逐渐变得复杂，顺便觉得，自己应该弄点趁手的工具，这小铲子并不适合采药。 潘越捡了大半袋的山核桃，感叹今天的收获简直丰富到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扭头一看，周舟蹲在不远处，已经刨了一小堆泥土出来。 “你又发现什么了？” 潘越并不认识人参的叶子，就看着是小绿苗，而周舟挖的也奇怪，并不是从小绿苗下面开始挖，而是在旁边隔着老远一圈就开始刨。 潘越问了两声，周舟都没反应，满心满眼就只有眼前的六品叶。 六品叶的人参，看着茁壮的绿叶，少说也是百年，而她刚刚在周边轻轻看了一下，这繁茂的参须，也已经确定了这人参起码都是百年。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有个两三百年。 百年的人参已经不是普通的人参，药用效果就要划分到另外一个阶层。 平常看小说的时候，主角在山里随随便便一挖，就能知道几百年上千年的人参，她都只当是看看。可真当这东西出现在自己眼前，她除了满心的激动，已经想不到其他。 而她就属于心里激动得已经翻了天，可脸上只会越沉静的性格。 老周的伤势，如果再加上这百年的人参，就算只是一点点参须，那恢复的可能就再次增加许多，而且治疗的效果也会更明显—— 想到这里，周舟就忍不住眯着眼，更加仔细的研究泥土下参须的走向，力求不损伤一点点参须，以保证这人参的品相和药效。 她有一种感觉，既然能让她找到一颗，还是在这根本就是外围的地方，那么这苍茫的大山里，只会有更多的存在。 老周现阶段还用不上这百年的品相，到时候找到更好的，这百年的拿出来换钱倒是挺合适。 这年月，百年的人参能折多少钱来着？大概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程度，所以显得更珍贵。 所以还是越完整越好。 周舟这一刨，就刨了快两个小时。 当所有的参须完整地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确定了，这品相，少说也得三百年！ 发财了！ 第53章 对，这就是人参 第53章 周舟活动活动发酸的手腕，这才发现自己两条腿都快没知觉了，刚刚一动，就疼得直打颤，哎哟一声，跌倒在地。 而这两个小时，虽然不知道周舟在干什么，却能感受到她在干一件很重要的事的潘越也没走远，就蹲在周舟旁边不远，拿着镰刀把山核桃外面的青皮砍掉，这样回去也能轻松些，反正回去也是要剥的。 结果没一会儿剥完了，周舟还蹲在那里刨土，他就又去摇了一堆山核桃下来继续剥，直到剥完一麻袋，周舟还蹲在那里。 潘越就不懂了，周舟要挖的东西这么麻烦？ 想到自己之前不是直接揪叶子就是用镰刀砍的操作，潘越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粗糙了，这里面区别大吗？ 潘越又蹲到周舟身边看了一会儿，那会儿周舟已经挖了一大半出来，潘越也能看到那黄萝卜一样的东西身旁发达的根系，抱出一个巨大的泥球，而周舟还在仔细的清理着根系上的泥土，小心翼翼到潘越瞠目结舌。 就这萝卜，家属楼后面的自留地里有不少，每次收割的时候都是直接揪着萝卜缨子往外拽，根系什么的，反而都是累赘。 等了俩小时，终于等到周舟从刨土里脱离出来，还没开口了，周舟自己先摔了。 潘越不由得笑道：“周舟你这是在干嘛？你知道你蹲了多久吗？中途也不知道动动，我喊你你也没反应，看你那么认真，我都不敢打扰你，这下好了，腿麻了吧？” 周舟这会儿正手足无措，想要抱着自己的腿，结果胳膊也疼，腿更是疼得跟针扎一样。 “疼疼疼疼……” 坚强了一辈子的周舟这会儿眼眶都湿润了，就差一点，那眼泪就要滚出来。 当然并不是她想哭，这只是生理性的眼泪，疼到一定程度，忍不住的，也控制不了。 “啊啊啊？这么疼啊？怎么办？我帮你揉揉？” 潘越正准备上手，碰到周舟的小腿，她就是一声惨叫，吓得潘越都不敢动了。 “别动别动，别碰别碰，嘶，等我缓缓，一会儿就好，呜呜呜……好疼……” 疼死了。 反正已经摔了，周舟干脆就地一躺，在地上缩成一团，咬着牙承受着最痛苦的一段时间，等到手臂稍微缓过来一点，她才颤抖着摸索着腿上的穴位，一边喊疼一边给自己按摩。 潘越：“……” 潘越吓坏了，还以为周舟出了什么事，可他又帮不上忙，只能绕着周舟团团转。 周舟还不忘记叮嘱他：“潘越你往旁边点，别踩着坑里了，我好不容易才掏出来的。” 潘越：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好半天之后，周舟才彻底缓过劲来，躺在地上犹如一具干枯的尸体，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潘越心有余悸地看着周舟：“你没事了？” “大概是没事了。”周舟手脚还有些酸软，但是针扎般的刺痛是没有了。她也是觉得心有余悸，“潘越啊，下次，如果下次我还有这种情况，你喊我没反应的话，在不会损坏这些草药的前提下，你可以试着打断我的操作。” 她本来想说打断她的读条，就怕潘越听不懂。 潘越点点头应下了。他那会儿是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也不敢打扰周舟，因为看周舟认真的表情，事情应该不简单，所以只能守在边上。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你耽误这么长时间……” 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你不认识吗？” “你说这萝卜？不过我还第一次见长这么丑的萝卜。” 周舟：“……你这样说它，它会生气的，而且它长得一点也不丑。” 因为要刨出大部分的根须确认范围，这棵三百年的人参也被刨出来大部分，可以看到它那圆润饱满的根茎，已经初具人形，就是身上皱皱巴巴的，还有泥土的痕迹，所以这大概就是潘越说的丑。 “这是人参。” 潘越：！！！ 愣了一瞬间的潘越顿时尖叫：“人参？”然后就觉得自己好像太激动了，忙不迭捂住自己的嘴，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才震惊地看着周舟，偷偷摸摸地压低了声音：“你说这就是人参？” 周舟点头：“对，这就是人参。” “你可别欺负我没见识，我也是见过人参的。” 这山里有人参，潘越也是听说过的。大院里的婶子们，还有部队上的战士们经常在这山里行走，也听说过有人挖出过人参。 潘越见过一次，但那细细小小，不过指头大小，皱皱巴巴的一口就能嚼完的样子，跟眼前这个大萝卜一样的家伙，能是一种东西？ 潘越支着自己的小手指，“我见过的，就这么点大，那婶子还像是挖到宝贝一样！” “嗯，那也没错，如果确认是人参的话，那可能也就几年大小，最多不过二品叶，所以很小，也很正常，但眼前这颗，我初步估计应该有三百年左右，六品叶，大宝贝。” 潘越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再次拔高：“三百年！？” 周舟还说那个婶子那么点大的人参就是几年大小，这颗是三百年？他才几岁？八岁？翻过年也就勉强九岁，这颗人参是多少个他的年纪？ 潘越恍恍惚惚地算了算，这得三十多个他了吧？以他的小脑袋瓜，暂时还无法想象三百多年到底是多漫长的岁月。 周舟歇够了之后，就再次对已经露出大半的人参下手。这次她可注意了，蹲一会儿就换个姿势活动活动，绝对不会再出现之前的惨状。 潘越看着周舟忙碌的样子，也是于心不忍：“这还要多久？要不我来吧？要怎么做？你教我，我保证给你弄好！” 周舟看一眼潘越，还是不放心：“算了这次我来就行，就快好了，下面的根须要好弄些，深挖就行，如果你实在想帮忙，就从旁边帮我继续把坑挖大点，注意不要伤到根须，具体的范围你也能看到，就这个坑的边缘。” “嗯嗯，我看到了，你放心，我不会伤到这些根的。” 周舟怕潘越不上心，坏心眼地笑道：“这三百年的人参，如果拿出去卖，几千上万块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只要坏掉一条根须，可能就只能卖到一半的价格了。” 潘越：？？？ 第54章 打包回家! 第54章 等等，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好像有一串奇怪的字眼穿过了他的大脑，明明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但是放一起他就不明白了，或者不相信，周舟刚刚说的是什么？ “几千？上万？”好家伙潘越别说没见过这么多钱，听都没听说过这么多钱！ 仿佛从刚刚开始，潘越就觉得自己有点听不懂周舟的话了。 但这时候潘越主打一个听话，虽然还有些晕乎乎的偏着脑袋在思考周舟话里的意思，可手里干活一点也不慢。他已经领悟到周舟的意思，是要将这三百年的人参完整地从地里取出来，看这根系的发达程度，肯定要刨很深。 继续往下挖绝对是个体力活，怪不得周舟挖了俩小时，进度还只有一半。 当然也因为周舟挖得太细致，这牛毛一样的根须，都要照顾到。如果真值那么多钱，确实值得细致对待。 那可是上万的钱，夏爸爸一个月的工资加津贴也才一百多，一年不到两千，已经是很厉害的收入，要赚一万块不吃不喝也要五年呢！ 突然算明白这一笔账的潘越愣在原地。 “这东西？能卖一万？” “你这才反应过来啊？”周舟觉得潘越的反射弧不该这么长啊。 多聪明一孩子，这是被她说的话吓到了？ “真能一万？” “唔，如果要说的话，理想价值是一万上下没错，但要看怎么卖的。如果只是送到药站让收的话，这品相的人参按重量收，最多也就几百块。可要是交给需要的人，总是能卖上价的。” “需要的人？” “嗯，你既然听说那么多，那肯定也知道人参的作用吧？” “昂，他们说这东西关键的时刻能救命。” “这话有一点夸张，但也差不了太远，如果是说你在那位婶子手里见到的小小一根，也就是普通的作用，有一定的作用，但这个就不一样了，长成这样的，药用价值可能是你无法想象的，关键时刻，还真能救命。” “真的啊……” “真的，所以真正需要用它来救命的人，自然愿意出更高的价钱。” 说到这里，周舟默默看一眼潘越，似乎很期待听到这话的潘越会有什么反应，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将东西高价卖给需要救命的人是正确的行为，名为道德的东西用来绑架人一直都很好用。 但潘越的重点好像不太一样：“更需要的人？更高的价钱？” 周舟的话，似乎给潘越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再看一眼地里那根须张扬的人参，潘越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挖！ 有了潘越的加入，剩下的工作进展就很快了，半个小时之后，也终于把这大家伙从坑里分离出来。 根系还包裹在泥土里，潘越看得目瞪口呆：“这个，就这么带回去吗？” 那也太引人注目了，他们还要从大门回去呢！ “当然不。”周舟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大宝贝，轻嗅它的香气。 运气不错，她之前还低估这家伙了，这粗壮的身体，已经显露人形，舒展的四肢看着就充满着生机和希望，它的味道告诉她，它怎么着也快四百年了。 “嘿嘿，其实它也没那么脆弱，我把泥土处理一下，裹在褂子里就能带回去了。” 周舟现在里面就穿得普普通通的深蓝色夹衣，下面一条黑裤子，没有补丁就是这个时代最靓的风景线，许红芹为了不让她太显眼，特意在外面给她加了一件灰色麻布罩衣，所以整个人看着灰扑扑的，又小小一团，往路边一蹲都很难跟旁边的石头区分开。 这会儿周舟把罩衣脱了下来，显出里面合身的深蓝色夹衣，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周舟比刚见到的那时候，要白了些许。穿着灰色的时候不明显，可这会儿被这深蓝色一衬托，倒显出几分气色来。 大部分的泥土清理掉之后，周舟顺着参须的走向，将人参的根部轻柔的收拢，然后再用罩衣裹了起来，说实话，这罩衣几乎裹不住完整的参须，毕竟能收拢，却不能折叠，不然根部很容易受损。 周舟抱着这玩意，突然有一瞬间的无措。 看着周舟这模样，潘越差点笑出声，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才勉强忍住。当然，一想到这东西的值钱程度，潘越也开始手足无措。 今天已经有了最大的收获，周舟和潘越也再没必要继续往深处走，当下最关键的还是要先处理好这根大人参。 “我去拾些柴火，到时候把它藏在柴火里？” 柴火是最不引人注目的了，不得不说这是现在最好的方法，潘越收拾柴火也很有经验，很快就摸了一大堆出来，还可以挑的长的，正好能将罩衣包裹的人参藏在里面，捆好后直接架在他那背筐上面。 周舟都怀疑潘越这小身板能不能弄完这么多东西，那背筐里还是满的，旁边还有一大袋的山核桃。周舟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潘越趁着她刨人参的时候又打了不少山核桃，甚至都已经把青皮都剥掉了，证据就是旁边堆了一堆青皮壳子。 “不要换点东西到我这边来？”她的小背筐里也就放了一些占地方但是并不重的野菜和草药。 潘越本来还想推辞的，结果看着周舟那认真的小表情，也点了点头，将东西重新规划了下。 他也不是为了撑面子非要逞强的人，周舟也不是跟他瞎客气的人，自然是合作愉快。 最后周舟还在她的小背筐上也学着潘越那样放了一捆不大不小的柴火，看着总归是要像那么回事了。 来的时候没觉得，这一路回去才发现他们两人到底绕了多远，中午饭都没吃上，还是在山核桃树下啃了带来的粗粮馒头，喝了蜂蜜水，再吃了几颗核桃，休息之后再一路走回来，弯弯绕绕走回军区大院门口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满头大汗的周舟和潘越对视一眼，不由得笑出了声。 门口站岗的小战士自然认识潘越，也眼熟周舟，看着他俩这大包小包收获颇丰的样子，也是目露惊讶。 “嚯，潘越这是去哪儿了，采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路上，婶子们看到潘越这样子，更是眼中冒光。 第55章 桃花奶奶 第55章 潘越能从婶子们那里打探来那么多的消息，跟婶子们的关系自然也不错，婶子们八卦聊天的时候，多少来能分他一把瓜子呢！ 一路上被婶子们追问，潘越都笑容不减的解释，都是去小南山那边采来的。 因为从军区出去往南走，虽然出门就右转了，但那边的山区还是被大家称呼一声小南山，一说就知道是哪儿。 于是婶子们又开始好奇潘越到底采到了什么，肉眼能看到的就是堆在筐子里的野菜，看着都水灵鲜活，长得特别好，那些柴火倒是不新奇，而那一麻袋的山核桃，倒是看得大家眼热。 但也算是大院里不成文的规矩，人家能找到好东西，是人家的本事，你想要，那就自己去找。潘越都已经说了是去小南山找到的，小南山那么大的山头，想要山货，自己去扒拉，总不能让人将好东西全都送到自己手里吧？ 当然，关系好的人家，也会约着私底下一起去自己发现的好地方，至于其他人，能说一下是在哪个方向找的已经是仁至义尽。 但也真有人上赶着凑上来的：“哎呀，潘越小哥，这些核桃不错啊！”说着还不客气地抓了一把，看似放在手里查看，却没有往回放的意思，“你说是在小南山找到的？我也去过小南山那边不少次，都没看到过啊，到底在哪条路上？这不得详细说说，让大娘婶子们都听听？” 周舟就觉得，潘越扛回来这么多核桃，看到这些热情爽朗的婶子们，没人都送上一把确实不成问题，毕竟这大院里大家都是这么热情实诚，核桃也多，潘越平时也没少吃大家的瓜子花生，大家都是相互的。 但前提也是潘越主动给。 婶子们看着潘越带回来的东西，也眼馋，可大家好奇是好奇，心里想的却是商量一下收拾好找个时间一起去小南山看看，而不是去一个孩子好不容易扛回来的袋子里自己生抓。 可这桃花奶奶也是这大院里的一个人物，靠着自己的二皮脸，在大院里蹭吃蹭喝，今天揪那家几根小葱，明天扯这家几把小青菜，路过看到人家院子里的黄瓜长得水灵都能拽一根边走边吃。 要是有人要说她，她就开始说自家日子有多苦，家里有多少张嘴吃饭，但是就她家大贵一个人养家，是多么不容易，她就吃两根青菜怎么了。 而且那些家里能大鱼大肉的，怎么就不能支援一下她这个劳苦大众了。 是的，她那狗鼻子，每次那家煮了肉，她就让自家孙子端着碗去人家门口蹲着，反正她不要脸不要皮的，只要谁心软，就能给碗里舀上两块肉一瓢汤，带回来往锅里加点水加点菜一煮，这全家不就吃到油水了吗！ 而只要谁家心软上一次，她就跟闻着味儿的苍蝇一样，次次都能出现，是真不要脸。 最过分的是，如果谁硬着心肠不给，她能带着孙子在人家门口哭得肝肠寸断的，就说对方多么残忍多么冷酷多么无情，看着老弱病残的也不知道心疼一下。 当然，这桃花奶奶还有她家里那些孙子孙女，她本来就重男轻女，孙女们在家里过得日子也不好，可天天被她用好吃好喝养着，依然瘦骨嶙峋的，也确实看着可怜。 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桃花奶奶一家子确实不好过，但谁家的日子就好过了，她也不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都说救急不救穷，她不能这么消费大家的好心好意，却转头吐一口唾沫，说人家小气。按她那意思，家里好不容易煮点肉，还要把她全家带过来吃才算大方？ 没这个道理！ 这会儿桃花奶奶就盯上了潘越的麻袋和筐子，也是筐子上还捆着柴火，她没办法下手，所以只能对麻袋下手。 捞了一把山核桃往怀里一揣，手又伸了过来，“我说你这孩子也实诚，在山里耽误不少时间吧，这些核桃还都剥了青皮，咱们这地方长点核桃可不容易。 像是家属楼后面那片，更多的还是各种松树，更多的自然是各种松果，那也是山货，可吃起来麻烦，哪有核桃方便。 别说这东西还补脑，她家大宝就爱吃这口，吃了更聪明。 但潘越又不是傻子，第一把是他在跟婶子们说话，没提防桃花奶奶的出现被她得手，心想着也就是一把核桃，他也懒得跟她计较，但是还来，他就要计较了。 毕竟潘越也陈大宝的关系那可算不上好，甚至三天两头都打架。 上次那场群架，被廖向阳摁着揍的就是陈大宝。后来陈大宝顶着猪头脸回去，桃花奶奶在院子里骂了好久，也还好陈大宝硬气，没说是被谁打的，桃花奶奶只能无效输出，指桑骂槐，没能找上廖向阳麻烦。 当然那也是因为，打架这事是大院里的孩子们的潜规则，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要是闹到大人出面，那绝对会成为大院里的公敌，以后就没人搭理了。 陈大宝选择沉默，不告诉桃花奶奶是被谁打的，就是不敢冒这个险，只会暗戳戳思考怎么自己找回这个脸面。 桃花奶奶是个馋嘴的，但她对陈大宝是真的好，想到这些核桃最后会落进陈大宝嘴里，潘越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在桃花奶奶再次伸手的时候，潘越直接一拽麻袋口子，然后一个转身，“婶婶们，我这边先回去啦！还要做晚饭呢！” “是哦是哦，该回去做晚饭了！” 婶子们一哄而散，桃花奶奶还不依不饶：“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么大一袋的核桃，你们能吃完吗！都是大院里的人，奶奶年纪这么大了，也就分你点核桃怎么了，尊老爱幼不知道吗？” 潘越本就是个伶牙俐齿的，听到桃花奶奶这话，他当即就笑了：“是哦，尊老爱幼啊，桃花奶奶你怎么就不爱护我一下？我还是个孩子呢！” 他今年才八岁呢！ “嘿，你怎么还跟奶奶顶嘴啊，咱们情况能一样吗，奶奶家里多艰难啊，你大贵叔一个人挣工资，还要养好大一家子，日子过得可不容易了。” “桃花奶奶我们家也不容易啊，我夏爸爸也是一个人挣工资，他也要养好大一家子呢！而且我们家还是三个小子，那胃口可大了，你们家才一个，还没我们能吃呢！” 桃花奶奶：“……” 第56章 你带周舟去小南山了? 第56章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家才一个，我家好几个孩子呢！每张嘴可都不好养呢！” “哦，好几张嘴啊？我还以为桃花奶奶家里就只有陈大宝一个孩子呢！” “瞎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家还有好几个丫头！”说到丫头的时候，桃花奶奶还瞪了一眼旁边站着看热闹的周舟，仿佛在琢磨周舟的背筐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哦，好几个丫头呢，我还以为那是桃花奶奶你家养的长工呢！” 在桃花奶奶暴起想要揍潘越的时候，潘越已经扔下嘴里的话，拖着周舟跑远了，“桃花奶奶，你那么想要喂好你家大宝的话，就自己努力干活啊，不管是山里的山货，还是田里的出产，都能养好他呀，别说陈副营长叔叔还有不少工资呢！” 潘越的声音已经逐渐远去，“桃花奶奶你这样成天跟个要饭的一样到处蹭吃蹭喝，你家大宝长大之后有样学样也去要饭那可怎么办呀！” “呸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小贱种，你才要饭……” 潘越已经听不到了，就算听到也会当做没听到，反正只要他不气，桃花奶奶就会更气。跟桃花奶奶说没用，这人没脸没皮，就要说她家大宝，实在不行找个机会再把陈大宝揍一顿。 周舟也听到了，然后狠狠皱眉。 如果这个桃花奶奶只是单纯偷奸耍滑或者蹭吃蹭喝，那还算了，可她这嘴简直太脏了，居然拿潘越的身世来攻击一个孩子，这周舟就不能接受了。 先不说潘越的身世没有任何问题，他本就是烈士的后代，值得大家善待他，而他自身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够成长成这么优秀的样子，就值得对他好。 而且这段时间的相处，周舟早就将这个乐呵呵又聪明懂事的小伙伴划在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内。 “想什么呢？”潘越一扭头就看到周舟一脸皱巴巴的样子，“都不看路了，一会儿我给你带坑里去。” 周舟抿了抿唇，看着就不开心的样子。 潘越却笑道：“不用生气啦，我不生气，就只会是她生气，找机会再去揍陈大宝一顿，她就只会更生气了！” 周舟倒不会觉得桃花奶奶这种从来不内耗的人会生气多一会儿，只要她还能骂出口，骂完她就爽了。不过揍陈大宝这种事，倒是可以考虑，揍一次桃花奶奶能痛一次，那有机会就多揍几次。 “上次跟你们打架的？” “嘿，那可不是打架，那是打架切磋呢！” 说到这里，潘越倒是给周舟介绍了一下大院里的生态，包括关于“打架”的潜规则，给周舟都逗乐了。 “上次被廖向阳摁着揍的，就是陈大宝。” “陈大宝在大院里还有这人缘？”周舟有些怀疑，“他怎么能找到那么多人跟你们打架？” “陈大宝在这大院里才没什么人缘呢！”潘越笑得坏嘻嘻的，“那次也就是他在背后怂恿的，我和廖向阳跟那几个臭小子打起来之后，陈大宝就在边上看热闹呢，是廖向阳扑过去把人拽进来揍了一顿。其他人估计是打红眼了，都没发现这事，只以为廖向阳揍得是他们的小伙伴。” 潘越看着周舟，笑得更开心了，“当时你也是突然那么一嗓子，给大家都喊回神了，这才都跑了。” 小孩子打架就算了，要是闹回家里，再被大人揍一顿，性质就不一样了。 大家都是要面子的大孩子了！ 周舟嗯了一声，突然笑道：“下次揍陈大宝，带上我一起！” 潘越更乐了，“就你这小身板？” “怎么了？不服气？” “服气服气，一定带着你！”这可是他的小福星，今天的收获全是她带来的呢！ 潘越乐呵呵一回头，“咦？怎么走这里来了？” 光顾着说话了，他都没发现怎么带着周舟回到自家院子了，这跟李嫂子家的院子完全在两个方向啊！ 而且这一回头，就跟站在院子里的廖向阳大眼瞪小眼。 廖向阳眼神也是复杂，特别是看着潘越一身脏兮兮还带着个脏兮兮的周舟，两人大包小包说说笑笑就回来的样子。 他正准备去找人呢！ “廖向阳你怎么站在这里？别发呆了，快来帮忙，东西沉死了！” 一路上都没喊过东西沉的潘越这会儿使唤起廖向阳来一点也不客气，廖向阳也是个话少的老实孩子，回过神就来帮忙。 当然，是越过潘越，去帮周舟拎她的小背筐去了。 潘越：好吧也行。 看着成捆的柴火还有背筐里的野菜，廖向阳面色一变，“你带周舟去小南山了？” 听到廖向阳这发紧的声音，潘越就笑道：“你放心，我知道轻重呢，就带着周舟妹妹在外边走了走，主要是看看有没有新鲜的野菜。” 他才没那么心大，会带着周舟去冒险呢！他可跟那些没轻没重的小孩子不一样。 “那也不行，你自己去小南山都危险，怎么还能带着周舟？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你自己跑就算了，你还能带着周舟跑？怎么跑？” 潘越不乐意了，“有危险我也不会跑，肯定是让周舟跑，我挡着！” 廖向阳顿时冷笑一声：“真遇到野兽，你给野兽塞完牙缝，再让周舟给野兽填肚子吗？” 周舟：嗯？ “等等，为什么潘越是给野兽塞牙缝，到我就是给野兽填肚子了啊！” 廖向阳瞪一眼周舟：这是重点？ 潘越被周舟这一打岔，又笑起来：“大概是你年纪小，更加细皮嫩肉？” “你们少胡闹，小南山那边大院里的婶子都要结伴才能去，我们平时去林子里下套子就算了，你怎么还能带着周舟去山上！” 潘越情绪一再变化，更加不耐烦：“我说了就在边上走了走，山上危险我也知道，我不会带着她深入！” 廖向阳指着麻袋里的山核桃，“山边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我们在那边转了那么久，什么时候见过山核桃！” 能找到这东西，就说明潘越肯定带着周舟去了他们之前没去过的地方！ 第57章 潘越心底骂骂咧咧 第57章 眼见本来就挺倔的潘越和很是认死理的廖向阳就这么对峙着，气氛越来越不对，还在扒拉背筐的周舟深刻地检讨了一下自己，身为一个三寸丁和另外一个五寸丁私自跑去危险的山里的震撼性。 但虽然这么说，她心里却想着：我下次还敢。 周舟拽了拽廖向阳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你别怪潘越啦！是我让潘越带我去的，我知道错了。” 先不说廖向阳被软糯糯的小妹妹求到心巴上的感觉是什么，潘越却深刻感受到了周舟此刻的不同，总觉得很不对劲。 周舟在自己面前可不是这样子，黑丫头在自己面前那……潘越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形容词有些贫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用周舟的话来说，就是自己看书太少了？ 当然现在也没多少书能看，潘越再聪明，年纪摆在这里，字都没认全呢！ 潘越搞不懂周舟的区别对待是为什么，但他能分辨出来周舟对待廖向阳和其他人的时候，似乎是一样的，只有在他面前不一样。 这样的认知，让潘越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面对周舟，廖向阳那紧绷的声音也不由自主放软了些：“错的不是你，你要去，他就带你去了，是他自己立场不坚定，没有考虑到环境的复杂，以及自己的实力，能不能在那样的环境里保护得了你。” 小小一个人，说话一本正经的，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廖向阳看一眼地上的麻袋和背筐，打断了潘越想要辩解的话，“如果你是想说你可以，还能带回来这么多的收获，将一次两次的侥幸当做理所当然，我都要瞧不起你了。” 潘越：…… 这话好狠。 潘越心底骂骂咧咧，但也清楚廖向阳说的是实话，所以他才这么郁闷。更郁闷的还是廖向阳教训他这个调调，听起来就跟夏爸爸一样一样的，总让他幻视夏爸爸正在训他。 不就比他大半岁吗！还真以为是他哥啊！ 潘越拧着脖子不服气。 周舟暗自叹气：“是我呀，我爹养伤，需要很多药的，所以我想去山里看看，如果可以的话，能去山里采药，那就能省很多钱了……潘越是为了帮我，才带我去的。呜，以后，再不去了。” 眼看周舟好像真要哭出来一样，廖向阳顿时手足无措，他只是想让潘越认识到问题所在，不能任性带着周舟跑那么远，那是人迹罕至的山里，是很危险的事。 可他也没想过要弄哭周舟啊！ 潘越也不乐意了，“廖向阳你说我就行了，你说周舟做什么？” 廖向阳：他也没说周舟啊！ “周舟是一片孝心，想帮忙，你都不知道她这些天做了多少，那么多的中药，她天天磨天天熬，就想让周连长叔叔早点好。而且还想着去山里采药，能给家里剩下一大笔钱。” 甚至在见到那根大人参之前，潘越都觉得，周舟想去山里采药的心就像是大家去挖野菜丰富饭桌差不多。 “我都说了，我们没有走远，只在边上！我才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 廖向阳：…… 周舟就看着廖向阳安静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委屈和受伤。 都还是孩子呢，周舟心想。廖向阳也是好心，担心自己跟潘越偷偷跑到山里去会出什么意外，心是好的，可是句句往潘越心上扎。 这一时上头，两人不就闹上了吗。 周舟拽着廖向阳的袖子晃了晃，“我错啦！以后不跟潘越单独往山里跑。” 廖向阳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听到周舟说：“那我以后可以让向阳哥哥你带我一起去吗？” 廖向阳：他这口气果然松早了。 潘越顿时炸毛了：“小周舟你区别对待！你都没喊我一声哥哥！你凭什么喊他哥哥！” 他忽悠这么长时间，周舟都没能喊他一声哥哥，成天“潘越”来“潘越”去，一点都没拿他当哥哥，怎么到廖向阳这里就喊上“哥哥”了？ 潘越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一点都好不了那种。 周舟顿时笑得无比灿烂，“因为你不一样，你是朋友！” 潘越：…… 虽然潘越不明白这时候他要争的“哥哥”，和周舟说的“朋友”，有什么区别，但看着周舟那亮晶晶的眼神，他那嘴角翘起的弧度也越来越明显，脸上再次出现周舟熟悉的不值钱的笑容。 眼见两兄弟终于被自己忽悠得转移了注意力，周舟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这才道：“时间不早啦，我们把东西收拾出来吧！” 廖向阳也这才反应过来：“东西搬到李嫂子家里去就行了，怎么拿到这边来了？” 潘越要怎么解释，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回到自家院子门口了呢？ 自家院子和李嫂子的院子不说一南一北，也相去甚远。虽然都在角落里，可李嫂子那边院子小又荒，算是边缘地带，可夏存毅毕竟是个团长，能分到的院子自然不小。 大院子加两层小楼，是让周舟格外喜欢的格局。 更喜欢的就是二楼上那个露天大阳台了，嗯，用来晒草药就挺好的，这也是她背着东西过来这边的原因。潘越一路上都在叭叭，拐弯的时候都没注意完全是周舟在主导回家的路。 周舟也就来过这边两次，潘越带她大院里溜达的时候逛过，不过潘越也说了，家里只有四个大大小小的男人，能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已经很不错了，要说其他的，这院子里还真没有。 人家院子里多少还种了点东西，夏存毅这院子里连棵草都没有。 潘越说是潘源无聊的时候全都给揪了，兔子来了都会饿死那种。 除了客厅里有一张桌子几条板凳，房间里是除了床几乎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夏存毅对孩子不能说不好，但要说更多细致的东西是没有的，毕竟他工作也忙。 潘越也知道自家没什么好玩的，所以也没想着要带周舟过来。 但是看着周舟就跟小仓鼠一样把东西往这边搬的样子，潘越就觉得，这院子也终于可以派上点用场了。 “周舟，让我来！要做什么，你跟我说！” 第58章 夏团长在家吗? 第58章 周舟也确实觉得这院子不错，李嫂子那边虽然住着方便，但是院子小，而且她真要在院子里晒草药，还不好跟李嫂子解释。 忽悠大人和忽悠小孩子不是一个概念。 但夏存毅这边也有个很大的问题，没有合适的容器，可以让她来处理草药。 潘越倒是灵机一动，将夏天用的竹篾编的席子搬出来，洗洗刷刷然后擦干净水铺在院子里，“这样就行了吧？” 周舟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我们平时挖回来的野菜大部分一天都吃完了。”他们仨胃口可不小，而且野菜这东西，没点油水，吃着也不禁饿，感觉多少都能吃下去。 很难有时候会有多余的量，需要他们晒干储存。即便多了那么一星半点，第二顿最多第二天也就吃完了。 所以家里还真没有像隔壁婶子那样准备齐全的晾晒工具。 而廖向阳看着潘越和周舟合作愉快，甚至在行动中，似乎是周舟占据主导地位的样子，陷入了沉思。 这俩的感情，好像比他想象中更好，而且他俩已经能默契合作到这种程度了？ 总有一种自己被隔绝在外的感觉，默默觉得不爽。 打算给自己找点事做的廖向阳对地上的柴火伸出了手，打算整理一下堆到墙边去。 结果周舟和潘越同时大叫： “等等！” “你别动！” 廖向阳：他做什么了？ 潘越和周舟对视一眼，说实话，他俩回来被廖向阳一打岔，都快忘记那柴火里还放着大宝贝了。 潘越直接抢在廖向阳之前，抱起柴火就往客厅走，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劲，又往厨房走，“我来就行我来就行，廖向阳你帮周舟处理野菜啊！那里面还有她挖回来的草药呢，路上这颠来颠去的，都混在一起了。” “是啊是啊，向阳哥哥你来帮我弄这些啊，家里还有什么可以让我装野菜的东西嘛？” 廖向阳看着这两小只，得出一个结论：“你俩有秘密。” 还想瞒着他。 不过这事情还没来得及继续计较，就被突然到访的客人打断。 “这是夏团长家吗？夏团长在家吗？” 门口传来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声。 军区大院里这些小院子的院墙都不高，也就一米五不到，大部分人踮着脚都能看到人家院子里的东西，至于院门什么的，大家都很少关上，只要家里有人，也能一眼就看到。 这会儿听到打招呼的声音，还在僵持的周舟和廖向阳同时扭头看过去。 一个年轻……但不知道怎么形容，仔细看五官其实还挺不错，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假的年轻女人正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只碗，按理说应该是很矜持的样子，不过那暗地里打量院子的目光，却一点也不低调。 周舟挑挑眉。她在这大院里是新人，能认识的人可不多。但是看廖向阳的眼神，好像也不认识这人。 打量完院子的目光已经重新落在廖向阳身上，似乎在确认廖向阳的身份，然后眼风扫到了周舟，眼神十分有戏地嫌弃了那么一瞬间，然后又落回了廖向阳身上。 说实话，周舟就觉得这人的眼神很传神很到位，一瞬间情绪起伏，能看得清清楚楚。 周舟都能看清楚的东西，廖向阳当然也能看到，顿时沉着小脸道：“夏团长不在。” 真要是懂事的人，听到这话可能就该知难而退了，可很明显对方不是。 “夏团长不在呀！那真可惜。”说着话，原本站在门口的人，已经拔腿往院子里走来，“你就是廖向阳吧？你好呀，我是谷婉，谷团长的妹妹，这两天刚到这边，你应该还不认识我，但是我可早就听说过你啦！” 那语气带着自来熟，转眼就走到了廖向阳面前，“今天家里炖了肉，我嫂子想着夏团长家里三个孩子，也不容易，就让我端了一碗过来。我嫂子炖肉的手艺可好了，你看看，闻着可香了。” 说着，还将碗放到廖向阳鼻子面前晃了晃。 这年月，就没有不馋肉的，连她都馋。她嫂子炖肉的手艺那是真没的说，这一路端着这碗肉过来，那香气一直往鼻孔里钻，她都咽了一路的口水。 她就不信廖向阳不馋。 谷团长住的也是差不多的院子，但是比起夏存毅的院子来，还是要小了一圈，不过地势好，夏存毅这边就是太偏了点。 而且这院子看着肯定就是没人收拾，光秃秃的，一点都不温馨。她已经想着，到时候在这院子里搭个架子，那边再垦一块地出来，跟嫂子要点菜种，平时吃菜也方便…… 就是这孩子，谷婉眯了眯眼，看着厨房的方向。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没吃饭？夏团长不在，你们吃饭怎么解决的呀？” 说着她又看到了地上的野菜，“你们平时就吃这些？这些……” 这些野菜，看起来可真水灵。 来了两天了，为了和院子里的婶子们熟悉，她也跟着嫂子去山边挖过野菜，走那么大老远，就只挖回来一点点，还干巴巴的，都煮不了一碗的样子，看着就不好吃。 可眼前这些野菜，长得鲜活水灵，完全不一样，还堆了两背筐。 “正好我来了，要不我给你们做顿饭吧？别客气，我做饭的手艺虽然比不上我嫂子，但也还不错，到时候你们给我品鉴品鉴？” 说到这里，谷婉还自认为亲切又风趣地冲着廖向阳眨了眨眼。 她可都打听过了，夏存毅家里三个孩子，都不是他亲生的，全都是收养牺牲战友的孩子，其中这个廖向阳年纪最大，看这个头，也是家里的半个劳力。 她要想嫁进来夏家，这半大的孩子就是攻略的关键。 谷婉笑得和蔼可亲，端着碗就要往厨房走。 廖向阳还真没见过这种自说自话没把自己当外人的人呢，目瞪口呆地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而周舟则沉浸在另外一重震撼当中。 谷婉，这个名字，周舟并不陌生。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叫谷婉的女人，就是原剧情中，那个跟夏存毅都已经谈婚论嫁，却暴露本性想要送走三个孩子，夏存毅拼着前途也要跟她解除婚约的相亲对象？ 第59章 这是想给我们当后妈啊? 第59章 潘越跟个窜天猴一样正好从厨房里窜出来，“廖向阳，哎哟！” 然后猝不及防差点跟谷婉撞到一起，还好他身手敏捷躲开了，但是谷婉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厨房里还有其他人，手忙脚乱护住手里的碗，好悬没砸在地上。 但是碗里的汤确实撒了不少出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皮啊，差点撞到人了，怎么还不道歉，这么没……” 这么没教养的话没说出口，因为她对上了潘越的那双眼睛。她不知道，一个孩子的眼睛，居然能冰冷成这样。 明明上一刻还在笑的潘越，一双眼睛冷得在掉冰渣子。 谷婉被吓了一大跳，狠狠往后退了一步，再定睛看的时候，就好像是自己的错觉一样，半大少年的眼神依然冰冷，但更多的是不耐烦和嫌弃。 “你谁啊，怎么跑到我们家来了？差点撞到人了知不知道？廖向阳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我们家来啊，这都不认识的人，谁放进来的啊！” 谷婉这会儿也已经回过神，看着桀骜不驯的潘越就头疼，但脸上的笑容还算和蔼：“你是潘越吧，我听说过你，我是谷婉，谷团长的妹妹，刚来军区大院，还没见过面呢！所以你不认识我也不奇怪，不过以后就会熟悉了，别害怕啊，我不是坏人……” “坏人又不会在自己脸上写着自己是坏人。”潘越顺手关上厨房的门，绕开谷婉站的地方，一脸刻意的提防，跑回周舟身边，瞪一眼廖向阳，继续吐槽谷婉，“而且谁家好人一来就往人家厨房里钻的啊，现在谁不知道各家最有价值的东西都放在厨房，你该不会是想来我家刺探什么消息的吧？” 谷婉想要解释，潘越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可别说你是来照顾我们的，我们家大人都不在，谁会找一个不认识的阿姨来照顾啊，一点礼貌都没有……” “你……你……” 谷婉一张漂亮的脸蛋被气得都扭曲了。 廖向阳也沉声开口：“这位阿姨，我们并不认识你，而且家里也没大人在，就不留你了，你最好还是离开，不然我们真不知道你到底来干什么的，我就只能去找值班的叔叔报告大院来了陌生人，鬼鬼祟祟想欺负孩子了。” “阿姨？你们叫我阿姨？？”等等，这个重点不对，谷婉直接抓狂，“我没有鬼鬼祟祟，我也没有欺负你们！而且我不是什么陌生人，有没有想要刺探什么，我说我是谷团长的妹妹，是过来给你们送吃的！你们怎么这么不识好人心！” “那也得是好人才行啊！”潘越已经走到了院门口，“我还是去找值班的叔叔吧！大院里来了鬼鬼祟祟的陌生人！” 不过他还在犹豫，他要是跑去找人的话，那这院子里就只剩下廖向阳带着周舟了，他对廖向阳这个死脑筋可不怎么放心。 说实话他们也没有真当这个女人是坏人，哦，或者不是常规意义上那种坏人，但也能感觉到她的不安好心，他们说的也是实话啊，谁家好人在对方都不认识她的情况下，怎么好意思直接就往人家厨房走啊。 就算手里端了一碗肉那也不行啊！ 潘越不放心地看一眼廖向阳，然后伸手牵过周舟。那意思很明显，就算要出去报信，也要带着周舟一块，不能把周舟留在任何可能的危险中。 廖向阳看懂了潘越的意思，虽然心知潘越的选择是对的，可他这心里怎么都有一种不是滋味的感觉。 “哎哎哎，你们怎么回事，说了是给你们送吃的来，你们什么态度啊！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有没有点教养啊！” 也就在谷婉骂骂咧咧的时候，门口又来了一个大院里的婶子。 “小廖啊，你们这边怎么回事，我怎么听得这么吵？哟，这是谁家姑娘？你们家的亲戚？哎呀，这小丫头，是周连长家的姑娘吧？长得可真机灵。小廖你们在家可要好好玩啊，别吵架。婶子里家里今天摘了不少菜，给你们放门口了，自己做饭的时候小心点，看着点火知道吗？” 那婶子也没多说，交代完事情放下东西就走了，只是走之前还多看了几眼站在院子里显得很是尴尬的谷婉，似乎不明白这姑娘为什么在这里，又好奇她到底是谁。 潘越顿时乐了：“看到没有，这才是正常来人家家里应该有的表现，这还是认识的呢！不像有些人，根本都不认识，还敢往人家家里跑。” 潘越的声音不小，那婶子估计还没走远，肯定能听到他的声音。 “你说你怎么好意思的……”潘越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你这么自来熟还想要给我们做饭？想对我们好？怎么，这是想给我们当后妈啊？” 周舟：嚯，这敏锐的洞察力，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不过就潘越这态度，当然，谷婉的态度也没好到哪儿去，就算今后谷婉和夏存毅有什么可能，跟潘越他们大概也是相处不来的。 而此刻的谷婉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潘越的话就像是把她的脸皮撕下来扔地上踩，那感觉简直别提了。 “你们太过分了！” 谷婉捂着脸就跑了出去，还别说，那位婶子真没走远，听到潘越的声音之后就站在不远的地方。除了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之外，也是担心家里就只有几个小孩子，她得多看着点。 看着谷婉跑走的方向，婶子也就有了猜测。她虽然没见过谷婉，但是也听说了，谷团长的妹妹这几天从老家过来，而且听谷团长家那位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把这姑娘介绍给夏团长的。 不过夏团长家里的情况也挺复杂的，就这姑娘的态度，夏团长人都不在，居然就跑人家家里来了，还跟潘越几个起了冲突，这之后是什么发展，大概就真说不准了。 院子里，三小只也面面相觑，事情的发展速度太快，说实话他们都很是意外。 潘越喃喃道：“所以，她还真是想当我们后妈啊？” 第60章 廖峥嵘 第60章 潘越也就是随便一说，突然那来的念头，有这么一个意识，也没真想，对方居然真是想当他们的后妈啊！ 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被气跑了，之前都没跑呢！ 然后潘越指着廖向阳说：“你看你，不关门就算了，还让人就这么走进来，家里东西丢了怎么办？” 廖向阳不理解，先不说这里是军区大院，谁家小偷小摸敢摸到这里来？ 而且他们家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丢？ 如果是以前的话，潘越可能也会这么认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潘越再次瞪一眼廖向阳，走过去将院门关上，“哎，说了你也不懂，笨死了。” 廖向阳：！！他怎么就不懂了！ 重点是他什么也没说啊！ 周舟也是乐不可支。 反正这段日子想要借用夏存毅家的院子，肯定也是绕不开住在这院子里的廖向阳，以及潘源，甚至后面的夏存毅。 所以周舟也没打算要瞒着廖向阳。 然后廖向阳就在自家厨房里看到了周舟从柴火里翻出来的，跟萝卜差不多大的人参。 说什么人参呢，这是萝卜吧！ 廖向阳瞳孔都在地震。 潘越看着廖向阳那跟他之前一样如出一辙的震惊表情，一直堵在心里的那口气，终于顺了。所以不是他太惊讶，而是这个事情，用他们的小脑袋瓜，是真的很难理解透彻。 当然，少年人的世界，也不必要追究太多，只看到眼前的一切，努力往前冲就是了。 这会儿潘越正得意着呢。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家里不让来陌生人了吧？诶，等等不对，不是陌生人也不行，就这东西，可值钱着呢，谁看着都不好。啊当然，本来家里就不能来陌生人。你说你刚刚，遇到点事就一脸被吓傻的样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不知道机灵点嘛！” 潘越越说越理直气壮，廖向阳的脸也越来越黑。 “就你这样以后还想当兵呢，看到敌人就傻眼了，你还怎么当兵呀！你没见你说要当兵的时候，我夏爸爸愁的那个样子哦！” 廖向阳：……他居然无法反驳！ 周舟也陷入沉思，廖向阳最后当兵了吗？好像并没有。也许他年少时期确实有过当兵的梦想，但好像后面查出来他的身体情况并不怎么好，在原本的命运和即便有女主介入之后的剧情里，他好像都没能当成兵？ 但具体是什么细节，周舟也不记得了。 廖向阳后面学习成绩很好，没有当成兵，却依靠优秀的成绩走出一条不同的路，成为了科研工作者？ 虽然成为科研工作者也很好，不过少年人的梦想也值得尊重，如果是身体上的原因，周舟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帮个忙什么的。 也就是她在医术上没什么太多的技能，没学过诊断，更不会看病，也就会制点药。所以只能等到时候了解到廖向阳的身体情况，才能具体看怎么用药。 周舟炮制药材很有讲究，这个光靠教给潘越的理论还不够，怎么说呢，周舟以前也尝试过，就是同样的炮制手法，她炮制出来的药材就是跟别人的不一样。 以前说不出来是什么，现在周舟“天赋”进化之后，就能感觉到这细微的差别是什么，是某种数据上的差异，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具象化表现。 所以炮制药材什么的，还是得她自己来，也因此，她泡在夏家就更多了些。 不过潘越的自在日子也没多久，玩了没几天，就被大院里管妇协和家属工作的林天香拎回了学校。 “我最近感觉其实挺不错的。”周平安虽然还躺着，但人精神看着许多，脸色也好了起来，不再是最开始苍白到快要碎掉的样子。 虽然双腿还是没有知觉，但是背上那胀痛到所有的神经和细胞都在抗议的感觉消退了许多，大脑的昏沉感也有好转，晚上休息好了，人也就精神。 周舟去山里挖到大人参的事还没跟周平安说，她家老周是个容易激动的人，情绪又敏感，周舟可不想在这时候跟他说了，然后他又跟她哭唧唧。 许红芹女士不在，没人安慰他，她不想承受太多。 “老爹啊你就再忍几天，我娘应该就快回来了。”算算日子，确实快了，“到时候收拾收拾，我们就可以住新家了。” 周舟想了想，那房子新修好的，也估计什么都没有，床啊，桌椅板凳，哦对，这边应该是要弄炕的，这天气冬天没有火炕或者暖气炉子，根本活不出来。 这样看来，要做的准备工作还不少，唔，还是留给许红芹女士操心吧，她小胳膊小腿的，冒险去买一次中药已经够了，再多也不行了。 “我听小王说，你这些天都在夏团长家里晒草药。” “嗯，是这样没错。” 就是没想到，王进才居然连这些都知道，是他自己打听来的，还是潘越跟他说的？ 当然，那不重要。 然后就听到周平安说：“你哪儿来那么多草药？总不能都是自己挖的吧？” 正在整理小药包的周舟手里的动作一顿：“老爹你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周平安：？？ “老爹你现在才问我药都是从哪儿来的是不是太晚了点？” 周平安：！！ “要是你觉得很不安的话，那就乖乖配合治疗，早点好起来，我就不用再用这三寸丁的身体起早贪黑想办法买药，或者去山里采药了。” 周平安眼前一黑。 廖峥嵘也没想到自己会耽误这么多天才找来这里。当时解决了人贩子之后，后续也就简单跟许红芹和周舟录了口供，也算是为了保护她们，并没有让太多人知道这起拐卖儿童的案件跟她们有关系。 更别说，那个因为周舟的介入，没能被人贩子带走的小男孩身份特殊，所以事情根本没有声张。 也是这两天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他还没想着要怎么样，小男孩家里的人了解到情况之后，找到他，希望他帮忙引见一下帮忙的好心人，怎么也要当面表示感谢。 其实耽误这么长时间才来表示谢意，他们已经觉得很过意不去。除了案件的保密，更因为家里的工作调动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还有孩子被喂了药又受了惊，救回来之后就高烧不退，在医院里住了不少时间，也是这几天才勉强恢复了精神。 廖峥嵘想到自己了解到的周舟家里的情况，而这边态度也很诚恳，就答应当这个中间人，不过他还是要先征询一下周舟家里的意见。 结果到了周平安病房门口，就听到周舟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直接走进去，还是出去溜达一圈，等会儿再来？ 第61章 下雪了 第61章 周舟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却也没在第一时间发现廖峥嵘，等看到站在门口的廖峥嵘时，周舟检讨了一瞬间刚刚说的话，有没有什么是廖峥嵘不能听的。 廖峥嵘对上小丫头黑黢黢但亮晶晶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就差点没出来。 “廖叔叔？” 周舟对这位公安叔叔的印象特别深刻，除了职业滤镜，还有时代滤镜。而且廖峥嵘身上的气质很明显，似乎也是个退伍军人。 廖峥嵘点点头，跟周平安打过招呼，伸手揉了揉周舟的脑袋，表明了来意。 周舟心想，以廖峥嵘的敏锐程度，应该是听到她之前说的话了，不过看他这态度，应该是没打算管了。 周舟和许红芹意外发现人贩子，救了个小男孩的事，周平安也听说过，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周平安还以为这事情已经揭过了。 廖峥嵘居然这会儿上门，说是对方想要来看看周舟和许红芹，表示感谢。 毕竟是救命之恩，这程序不能不走。 “对方还是很有诚意的，所以我才走这一趟，先问问你们的意见。”廖峥嵘四下看了看，没看到许红芹的身影。 “我娘回老家去了。” “回老家？” 廖峥嵘调查过周舟家里的情况，知道周平安在上次任务中重伤，如今瘫痪在床，而周舟和她母亲在老家过的日子也不好，还是夏存毅过去之后，才将人接了出来。 按照廖峥嵘的理解，既然过得不好，那地方就再也不要回去了，有手有脚，在那里都能生活得很好，何必再回去过那苦日子。 这才多长时间，许红芹就回去了，就让周舟一个小丫头留在这里？ 周舟看廖峥嵘的表情，就觉得这位公安叔叔是不是又开始他的脑洞了？ “廖叔叔，我妈妈和我以后就要在这边安家啦！所以我妈妈回老家去了。” “安家？”廖峥嵘看一眼周平安，他还以为跟他交流这事，会是周平安这个成年人来，结果周舟小嘴叭叭的，周平安也并没有什么意见。 “嗯嗯，是夏叔叔帮我们安排的，就在……嗯，爹，是哪儿来着？” 周舟很快就把话题扔到了周平安身上。 周平安也早就习惯了周舟这节奏，只笑道：“姚北村！以后咱们就在姚北村安家，你妈妈是回去办手续，转户口，到时候咱们就是姚北村的人了。” 廖峥嵘点点头。虽然他觉得，以周平安的情况，肯定只能退伍，但是军区那边完全可以给他们家安排一个工作，至少保证许红芹那边能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不过看周平安他们的样子，对落户在姚北村很是期待，廖峥嵘就觉得有机会自己应该去姚北村看一眼。 周平安和周舟的意思，如果对方真有心思的话，到时候等许红芹回来，他们搬去姚北村了，倒是可以两边坐下来好好聊聊。 但如果对方没这个意愿，那也就算了，毕竟对于周舟和许红芹来说，那不过是顺手的事，不管人贩子下手的是谁，既然她们看到了，就不会不管。 廖峥嵘明白周平安的意思，简单说了几句就告辞了，但是没走多远，就看着身后啪嗒啪嗒跟着的小丫头，一脸无奈。 “你跟着我做什么？是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我就送送你，嘿嘿嘿。” 小丫头鬼灵精鬼灵精的，廖峥嵘笑道：“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 周舟：…… 他不这么说的话，她可能还要放心点，但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说明他肯定什么都听到了。 而且肯定也联想到了什么，毕竟是干这一行的，没点想象力是不行的。 不过也行吧，既然他说什么都没听到，那就当他不知道。总不能自己上赶着主动交代自己做了什么吧？ 许红芹和夏存毅是十月底的时候回来的，那一天早上，周舟起床的时候就觉得冷，穿好衣服看窗户外面，就发现窗外一片莹白。 下雪了。 今年第一场雪，终于飘飘扬扬落下，一夜过去，墙角屋檐全都换了颜色。 从小在南方长大，每次见到雪就嗷嗷叫的周舟眼睛一亮，猛地往外面一蹿，被迎面的冷气拍个正着，倒吸一口冷气，又退回屋子里。 真冷啊！只能狗狗祟祟地又给自己裹了两层衣服，这才欢天喜地冲了出去。 看着周舟活蹦乱跳的样子，李嫂子笑道：“我刚还在担心你们过来的匆忙，没准备厚衣服，正打算过来看看呢！” “有呢有呢，我娘都准备好了！” 许红芹知道自己要离开好些日子，周舟这边的吃喝用度，还有穿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倒是因为她们离开老家的时候，基本什么都没有，所以她俩穿的用的，全都是新的。 毕竟想穿旧的也没有呀！ 周舟穿着的新棉袄，还是许红芹特意加了新棉花的，更加厚实暖和，周舟穿上之后就变成了小胖球，给李倩乐的。 “确实要多穿点，这边冷起来可跟你们那边不一样，千万别冻着了，到时候生病可是要吃药打针的！” 李倩那语气，就像是在吓唬小孩，可惜周舟就不是一般的小孩子，根本不在意李倩那点吓唬。但周舟还是在意自己身体健康的，这身体本来就亏空多年，要是真生病了，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元气就又没了，正如医生说的，还会影响她的寿数。小小年纪，能不能长大都说不定了。 她还想长命百岁呢！ 周舟出门的时候，又给自己套上了灰扑扑的罩衣，还裹上了一条红色的围巾。这年月，能有一条红色的围巾，那就是这条街上最靓的崽！ 周舟一路走过去，引来不少关注的目光，还有背后小声的讨论。 “那是周连长家的孩子吧？” “我看是的，裹得圆滚滚的，差点没认出来。” “从李素家里出来的，是她没错了。” “这就穿上棉袄了？那是红围巾吧？还是新的？周连长现在都这情况了，他家那位花钱还这么大手大脚的？给那闺女买的都是新的？” 第62章 许红芹回来啦! 第62章 “不买新的能怎么办，听说从老家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呢！” “跟大院这些年换点旧的也就过去了，那钱还不该省下来？周连长那样，以后家里谁挣钱？而且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现在就用完了，以后怎么办？” “要你担心那些，人家有钱呢！” “哪儿来的钱，有钱还能把日子过成那样？” “哎呀你就是眼热人家有新衣服。” “我那是眼热？我就是担心到时候没钱了，还不是要麻烦部队上照顾！你们没听说吗，周连长那伤势，肯定是要退伍的，可他们一家子不打算回老家了，会留在军区这边！” “留下来？就跟李嫂子那样？” “是啊，周连长虽然没牺牲，可那样子，比牺牲了也……这话不好说，不过我听那边透露出来的意思，他们要留下的话，肯定也是要给家里一份工作的。” “啧啧，现在工作哪有那么好找，咱这大院里又有多少人能在这边找到工作，都在家里闲着呢！” “我可不闲啊，我家里事情那么多，每天都忙着呢，也就是你闲而已。” “你明知道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重点是这好不容易有的工作，就这么落到别人手里了。” “她能有什么工作，不过是农村来的，大字都不认识一个，还能做什么？能有个临时工的工作就不错了。”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识字？万一认识呢？而且临时工怎么了，能有个临时工的工作，每个月几块钱十几块，贴补家用多好啊！” “你们瞎操心，人家虽然不回老家，确实打算在这边落户，但是可没说要部队上安排工作，不过也确实给了点方便，到时候会去旁边姚北村落户呢！” “姚北村？” “你怎么知道的？” “又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人家没到处说而已，姚北村那边已经同意了，村上还在帮忙修房子呢！” “修房子？还给修新的房子？” “那当然，周连长那情况，住的地方也是要有点讲究的。” “啧啧啧，还真是不一样。” “……” 所以说，这大院里确实没什么秘密，大家这边几句，那边几句，各有各的消息来源，说着说着也就都知道了。 而周舟这会儿刚走到大院大门附近，转个弯就往医院那边去。 大门那边开过来一辆军用吉普，周舟往旁边让了让，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车上传来：“周舟！” 定睛一看，是许红芹，她回来了。 还真别说许红芹离开的时候周舟就没什么感觉，她不在这些天周舟也没觉得哪儿不对，但这会儿突然再见到许红芹，周舟鼻尖一酸，眼眶直接就红了。 “娘！” “诶！” 开车的夏存毅也看到了周舟，在许红芹打招呼的时候，就停下了车。不过看周舟那圆滚滚在雪地里慢悠悠走的样子，夏存毅就不得不感叹，母子连心，大概也只有许红芹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眼就认出来那个灰扑扑的圆球是她女儿。 许红芹打开车门跑下来，弯腰就把周舟抱住。 圆滚滚的，差点没抱起来，给许红芹笑的不行，“你是怎么把自己裹成这样的哈哈哈哈。” “这不是冷嘛，我就全穿上了。刚走了一会儿，还真觉得有点热。”如今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周舟这么穿，确实有些厚了，周舟抱着许红芹的脖子，轻轻蹭着她的脸颊，“你怎么才回来呀！” 虽说早就知道许红芹这一趟出去，至少也是大半个月，可是这加起来都二十多天没见到许红芹，周舟只觉得格外想念。 这还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跟许红芹分开，还是分开这么长时间。 许红芹抱着周舟，也觉得好笑。自家闺女这是穿到小孩子身体之后，连思维也稚龄化了？自己有多少年没见到她这个真情实感小可怜的样子了。 “回来了回来了，这不是回来了嘛！其实事情挺顺利的，也就是路上耽误了点时间。” 其实回老家的事情十分顺利，老周家那些人确实很想说点什么，当然最想了解的还是周平安的情况。在知道周平安虽然保住了命，却瘫痪在床成了废人之后，老周家就对许红芹的去留不感兴趣了。 当然骂骂咧咧还是要的，毕竟上次许红芹走的时候，带走了家里几乎所有的钱。也是那之后，老周家矛盾不断，老大和老三家也闹腾不停，眼看着也快要分家了。不过那时候他们应该就知道，没了周平安寄回来的那些钱，他们的生活也跟村子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许红芹看着那个自己只住了一晚上的青砖大瓦房，想到自己即将在姚北村拥有的新家，心潮澎湃。 也只有大队长和老支书在听到许红芹和周舟要跟周平安一起在北边落户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原本还想着周老二家分得屋子还在那里，落叶归根，总是会回来的，结果这一下，是彻底不回来了。 终究还是被伤了心。 办手续的事情其实不麻烦，有夏存毅在背后当靠山，大家都很配合。 也因为动作太快，许红芹娘家那些人闻讯赶来的时候，许红芹和夏存毅都已经离开了小河沟村，即便追赶上去，他们也追不上自己开车来的夏存毅的速度。 而耽误他们行程的，反而是路上遇到的意外，夏存毅从几个小混混手里救下一个年轻姑娘，甚至还帮忙把那几个小混混送进了派出所，有他亲自打招呼，那些小混混只有去农场劳改的份。 许红芹亲眼见证事情的发生，甚至还帮忙安慰和照顾那个年轻姑娘，在知道对方的名字是乔云果之后，也就终于明白了周舟反复跟她强调的什么叫做剧情的力量。 乔云果就是周舟提过的，这本重生年代文小说里的女主角，也就是夏存毅的官方cp。 回家之后，许红芹给周舟详细讲了路上的事，当然重点还是跟乔云果有关的一切。许红芹看得出来，周舟对这很感兴趣。 老周家的一切反而不重要，一句话就可以带过。 许红芹揉揉周舟的小脸蛋，笑道：“这段时间辛苦你啦！” 周舟也笑着：“不辛苦不辛苦，许女士更辛苦哈哈哈哈。” 第63章 前往姚北村 第63章 许红芹回来之后，周舟都多了一种家里终于有了主心骨的感觉，当然更主要的还是她现在这三寸丁的身体，不管做什么都太不方便了。 然后周舟就主动跟许红芹交代了自己跑去县城里偷偷跟黑市上的人交易了中药的事，这段时间虽然许红芹不在，但她也已经开始了对周平安的治疗。 许红芹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也只能抱着周舟摇了摇：“所以我说，你才是辛苦了呀！” 周平安对于许红芹的归来也表示出强烈的开心，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在这边落户，等姚北村的屋子建好，他们就可以拥有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家了！ 他就可以出院了！ 当然现在还只是想想，美好的愿景而已，姚北村那边的房子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因此许红芹安顿好家中的一切之后，就牵着周舟去了姚北村，不仅是要看看房子什么样了，更是剩下的手续继续还要去姚北村才行。 姚北村地属这边双河镇下的昌水大队，村口一条昌水河，将昌水大队一分为二，昌水河以北就是姚北村，昌水河以南就是姚南村。 顾名思义，两姚村里，当地姚就是大姓，只不过这些年历史变迁，还有各种灾祸影响，两姚村里人口变化，虽然姚依旧是大姓，可其他姓氏的人也越来越多。 接纳周家三口人，也算不上什么太大的事。 两姚村本就英雄辈出，那些年村子里的男人女人大部分都永远留在了战场上，这些年村子里的年轻也有不少都在各地的部队里，两姚村大部分家庭都是军属，所以对于将周平安一家三口安顿在姚北村的事接受十分良好。 周舟也是稍微打听过，两姚村那边民风淳朴，地理环境也不错，地广人稀，又有丰饶的昌水河流过，除了灾年的那些日子，其他时候只要肯劳动，就没有吃不饱肚子的。 而且姚北村后面就是盘龙岭，更是山高林深，物产丰富，即便是在灾年，只要敢冒险，也能在山里找到一口吃的，现在那里面更是村里人丰富餐桌的“自留地”，只是山里危险，大队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大家都能吃得饱点，却也不允许往更深的山里走。 那是要出事的。 周舟看中的就是那片山。 军区出来那片林子，包括潘越带她去过的被当地人称为“小南山”的那片地方，都属于盘龙岭的一部分。 许红芹和周舟是自己过来的，这都是自家事，夏存毅为了帮她们，已经做了很多了，总不能事事都要麻烦到人家，那不合理，夏存毅也是个大忙人，最近已经耽误不少工作了。 虽然没来过姚北村，但知道大概方向，一路上只要肯张嘴问，到处都是热心人，随手指指也就到了地方。 也不得不说运气好，在半路上就正好遇到昌水大队的人，在镇子上接来的新到这边的知青，听说她们母女俩要去姚北村，只认为是来村子上走亲戚的，也没多想，就让她们跟着。 至于牛车，那可是村子里的宝贝，拿来帮知青们驮一下行李已经是他大发慈悲了，人是不可能坐上去的。 就算两姚村还算富裕，可这牛也是农家的宝贝，姚水生就是伺候这头老牛的，自然不乐意让它累着。从镇子上去村里又算不上太远，知青们下乡就是来劳动的，走点路怎么了！ 不过许红芹就算了，看着周舟一丁点大的娃娃，跟在母亲身边，黑黢黢的小脸蛋透着黑红，想来母女俩已经走了挺远的路了。 “让孩子坐上来吧，这还有的走呢！” 老牛虽然年纪大了，但他平时照顾得好，还是有一把子力气的，今天这牛车上除了他给大队上运来的化肥之外，也就只有这七个知青的行李，其实也不算多。 让一个小娃娃坐一坐，姚水生觉得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许红芹说了谢谢，就把周舟抱起来放在了牛车上，周舟也笑眯眯地说：“谢谢伯伯！” 姚水生也笑着，皱巴巴的脸上也看着却有些扭曲，“不谢不谢。你们这是去走亲戚？谁家啊？这昌水河上下，还没我不认识的人呢！” 周舟和许红芹对视一眼，这时候许红芹不好搭话，但周舟完全可以“童言无忌”，也是乐呵呵地说：“不是呀！伯伯你不知道哇，我们家就在姚北村呢！娘，是姚北村吧？” “是。”许红芹笑着，周舟这小模小样，看一次笑一次，“是姚北村。” “伯伯，我们家就在姚北村哦！” 姚水生不信，他就是土生土长的姚北村人，这村里有什么人他不知道？哪儿来的面生的小丫头，居然说是姚北村的人？他才不信呢？ 而且也没说村里最近要新添人口啊。 姚水生看一眼许红芹，总不能是谁家要娶的媳妇吧？可他刚刚也听到那个黑丫头喊许红芹“娘”了，这村子里谁要娶的媳妇还是个带崽的，他也不可能不知道呀！ 一时间，姚水生脑子里想了很多。 看他的表情，周舟就知道这位伯伯不知道脑补了多少。 “我和我娘今天过来，就是来看我们新修的房子呢！” 新修的房子！ 这几个字一下子点到了姚水生的心头上，他突然就明白了这两人的身份：“你们姓周？” 周舟连连点头：“我是姓周呀，不过我娘姓许，她叫许红芹，我叫周舟哇！” 姚水生恍然大悟：“是你们呀！”顿时笑容也加深了几分，“你们怎么今天过来了？” 如果是周家人，那确实是即将在他们姚北村安家的，自家人了。 “家中的事情忙完了？屋子差不多已经好了，再晾几天就能住人了呢！你们来看看也好，也就是屋子里没什么东西，看看还需要添置什么……” 姚水生絮絮叨叨的说着。 最初说要建房子的时候，大家还有些不解，不过大队长应承下来的事，同样也是算工分的，为的又是同样的伤退军人和军属，大家也没什么不乐意。 而且知道这房子不仅是为了那一家人落户，更是为了让伤退的军人有地方养伤，大家建房子的时候就更是卖力。 许红芹对屋子的要求也不难，就是宽敞，方便进出，所以房子起得很快，姚水生就觉得，她们如今过来，就来的正是时候。 第64章 又一个主角 第64章 “是真的哇？”周舟一派童真的开口，“房子已经修好了？我们能有新家了吗？” 听着她这甜滋滋的声音，姚水生也是乐：“是呀，房子已经修好了，你们很快就可以搬过来啦！” “太好了！” 要不是人还在牛车上，周舟肯定立刻表演一个原地起跳。 她是真高兴，来这个世界也一个月多了，她们终于可以有自己的家了！ 这边聊得开心，那边一直跟在牛车旁边赶路的知青们气氛却不怎么好。 直到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开了口：“这位大叔，我朋友实在受不了了，她本来身体就不好，是不是可以让她也在牛车上坐一会儿？” 开口的姑娘年纪不大，小圆脸长得很可爱很有福气，只是这一路长途跋涉，再好看的人也会显得狼狈，所以她这会儿的气色并不好看。 气色更难看得则是她一直扶着的另外一个姑娘，漂亮得就像是一幅画一样，即便狼狈不堪，也只为她增添一分病弱的色彩，看着就更惹人怜惜了。 只是即便这样，她也一直挺直了腰板，十分坚强地跟着大家一起走。 其实之前就已经为了能不能坐牛车的时候，知青们就跟姚水生要求过，但是被姚水生拒绝了。 姚水生的意思也很明显，走这几步路都不行，以后还怎么干活？难道去了村子里，还要天天有人伺候吗？ 这姑娘也是倔强，听了姚水生的话之后，也就坚定地跟着大家一起走。 其实大家都是坐一趟车过来的，这些天的相处也都熟悉了，这漂亮姑娘朱新月，和圆脸姑娘苏乐还有另外一个男青年杨英华都是一个地方来的下乡知青，也都是分到姚北村的。 另外四个知青也是一路来的，有三个是去姚南村，剩下一个也是姚北村。 虽说都是来这北方荒地插队下乡，可也是看地方，区分很大的，能分到两姚村的，不是运气好，就肯定是家里有点关系。 就算是干农活，也要看是在哪里干，两姚村条件不错，只要肯干活，总是能吃饱。 而且这边毗邻军区，安全自然没得说，周围不管是镇子上还是县里，也都有军区那边出面建设的工厂，工作的机会也多上不少。 但下乡就是下乡，这些在城里长大的孩子们到了乡下，不管怎么，对于她们来说，都是吃苦。 迟早得习惯。 就这交通来说，能有一辆牛车，老乡还舍不得当代步工具，只让拉行李，就是他们无法理解的。 苏乐跟朱新月关系好，本来就是从小一起长大，这次能分到一个地方当知青，也是苏乐跟家里人缠来的。如今见朱新月很是不好，苏乐就没忍住再次跟姚水生提出了要求。 一旁跟着的杨英华也赔着笑说：“大叔，我知道您是心疼这老牛，您就让朱新月上去休息休息，我把咱们的行李拿下来，也就能减轻点负担了，您看行不行？” 杨英华跟朱新月她们也是认识的，虽然之前算不上太熟悉，但是都到一个地方当知青了，以后相处的机会还多，自然能照顾的情况下也就顺手多照顾一下。 他是个憨直的性子，提出这方法，也不是不行。 正跟周舟毫无障碍聊天聊得正开心的姚水生眯缝着眼睛看看后面那些灰头土脸的知青，更是看到朱新月那张漂亮到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的脸蛋，他哼了一声：“你能拿多少行李？也没多少路了，坐上来吧！” 朱新月也是真的撑不住了，她身体确实不怎么好，来之前就大病一场，这一路上就是昏昏沉沉，要不是苏乐一直照顾她，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现在。 但同样的，身体的痛苦让她的大脑越来越清醒，对眼前的状况也有了更多的判断。 她好像，真的重生了。 只是重生的时间稍微晚了一点，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火车上，来往这北荒之地插队当知青。 “多谢大叔。”朱新月在苏乐的搀扶下，走到并不算干净的车板上坐下，也终于舒了一口气。 一扭头，就对上一个小丫头亮晶晶的眼睛，正好奇地看着她。 朱新月习惯性想要摸一下兜，可惜里面空空如也，只能含着歉意地对周舟笑笑，也算是打了招呼。 周舟此刻正震惊着呢，因为刚刚她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好像还是太浅薄了。最开始还以为自己不过是一家人一起穿越到了某本年代文小说里，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但万幸一家人都在一起，未来也还在掌握中。 可刚刚她就发现，这好像不是一个很单纯的年代文世界，至少不是她所知的那个，男主是夏存毅，女主是乔云果的小说世界。 因为朱新月这个名字。 如果单纯只是朱新月，周舟可能还没多少想法，但她刚刚分明听到了苏乐，还有杨兴华。 没办法，周舟的记忆力还是很不错的。 具体说起来，眼前的朱新月也是个主角，不过是重生的主角，上辈子过得太惨，一朝醒悟，又获得重生的机会，就开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崛起之路——也不是。 而朱新月身边跟她关系不错的人，也就是炮灰配角，苏乐和杨新华，上辈子也是各有各的惨。 朱新月重生归来，自然也要护住对自己好的人。 看朱新月这会儿的状态，应该是已经重生了？ 看她的脸色实在是不好，刚刚跟她对上眼神的时候那习惯摸兜的动作，应该是想要给她摸糖？ 周舟干脆从自己兜里摸出一颗水果糖来：“姐姐，吃糖。” 朱新月怔住。 本来是她想给这个单薄瘦削的小丫头吃糖才是，结果自己却从对方的手里拿到了糖，手中的触感，让朱新月眼中发酸。 “姐姐吃点甜的就开心啦！” “谢谢。”她没有拒绝。 朱新月的人生，大概是真需要在这关键时刻的一颗糖，来驱散所有的苦涩。 她颤抖着手指剥开糖纸，香甜的糖果顺着舌尖滚进口腔，久违的甜味让她鼻尖更是一酸，但更多的还是清凉的味道，瞬间刺激了她的大脑。 “薄荷？” “嘿嘿嘿，是薄荷糖呀！” 她没说的只是，这糖是她自己做的。 神思不属的朱新月根本没发现，这糖纸都是自制的呢！ 第65章 以后就是邻居了。 第65章 要到姚北村，还要先经过姚南村，三个知青到了姚南村就拿着自己的行李，年轻人之间还商量着以后要多联系，有什么也可以互相帮助。 姚北村和姚南村一河之隔，河岸两边都是良田，如今刚收过一茬粮食，正是播种冬小麦的时候。 田里都是干活的人。 许红芹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样子，眼中也是充满了希望。 虽然她也不是那么擅长种地，可在这年月，只要有粮食，就说明这边的环境不错。 “水生回来了？” “回来了！” “化肥都拉回来了？” “拉回来了？” “这不多啊。” “就这么点。”说起这个，姚水生也愁，可是分到他们这里的，也就这么多。 “这是新来的知青？怎么这么多？” “五个？” 这是把跟在牛车旁边的许红芹也算进去了，就是这年纪看起来，跟以往的知青差别有点大。 “之前就已经有六个了，这加起来有十一个了吧？” “现在是显摆你会算的时候？” “啧啧啧，这些城里孩子，会干活嘛，都往乡下跑，你们看这娇滴滴的样子。” 当然，这娇滴滴，最鲜明的就是朱新月。 苏乐长得圆润可爱，没有朱新月单薄，看着还好些。 杨兴华和另外一位男青年于敬看着也不像是会干活的样子。 这些年村里的知青表现也就那样，刚来的时候那模样可惨了，即便生活很久，也只是勉强能干点活儿而已，不能看，也没啥用处。 上面还说这些城市青年来到他们乡下是帮忙建设，结果他们连自己都养不活，也不知道到底能帮上什么。 还不如他们这些伺候田地一辈子的老农民呢！ “诶，这孩子是谁家的？水生你把谁家的孩子带来了？” 搭话的人这才发现，跟在牛车上的还有个小小的黑丫头，乌溜溜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总不能是谁家知青下乡，还把自家弟妹带来了吧？看这些小年轻的年纪，也不像是能生出这么大孩子的样子，就算是他们带的，估计也只能是妹妹。 倒是旁边那个年纪大些的，看着差不多，眉眼间也挺像的。 “哦，这位是许同志，她不是知青，这是她女儿，周舟，村尾那房子，就是给她家修的。” 如果说许同志是谁，他们不知道，可要说起村尾的房子，那他们瞬间就明白了许红芹的身份。 “哎呀，以后就是邻居了。” 热情的村民们放下手里的活计，都挤过来跟许红芹打招呼套近乎，更是看着周舟也乐呵的不行。 跟刚刚见到知青的时候那表情，完全不一样，区别待遇得十分明显。 朱新月这会儿也已经从牛车上下来。 知青点在村子另外一边，他们要自己走过去，姚水生还要带着车上的化肥运到村里的小仓库去，而且他家也跟知青点不在一个方向，都不顺路。 至于周舟他们新家的位置，跟知青点更是在不同的方向，靠近山脚的地方，颇有一种离群索居的感觉。最开始选那边的时候大队长还说是不是不好，不过夏存毅说了是许红芹的意思，主要是那边宽敞，也不会占了耕地。 旁边也不是没有人家，都是好相处的人，多少能看顾着点。 “你们家的房子都已经修好啦，什么时候搬过来呀！到时候大家都去给你们暖屋啊！” 感受着大家的热情，刚刚将周舟从牛车上抱下来的许红芹也很是感慨。 “过几天就能搬过来了，到时候就请大家过来暖屋，我今天先过来看看屋里还需要添置些什么，少不得要麻烦大家给指点指点。” 确实是需要大家指点的，就说这光秃秃的屋子里要添置的家具去哪儿买都不知道。 当然现在的主流还是找手艺人按照屋子的格局直接打造合适的家具，知道许红芹过来的大队长也赶了过来，这事是他主理的，当然更清楚。 说起来昌水大队这边主要就是两姚村，但实际上当地人姚北村和姚南村分的还是很清楚的，主要还是姚南村基本姚就是大姓，而姚北村已经是杂姓比姚姓还多了。 大队长马丛全就是姚北村的人，能在这环境下力排众议当上昌水大队的大队长，还当了这么多年都依然民心所向，就足以说明他的能力和魅力。 马丛全今年五十了，大孙子都能说亲了，可他依然干劲十足，觉得还能再干十年二十年的！ 看到许红芹的时候，马丛全也没废话，只笑着问好，并且关心了一下周平安的身体状态，就亲自带着许红芹去看看新修好的房子。 房子在村尾，靠近小南山的位置，本来就选的是荒地的位置，屋后就是一片灌木丛。 “都是荒地，如果得闲，可以开两分出来，随便种点什么，平时也就不缺那口菜了。” 现在地里种的都是粮食，除了平时的口粮，也就是交公粮，至于其他要吃的蔬菜什么的，都是在自家房前屋后开出一两分自留地来，随便种点。 只要面积不大，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而且两姚村这边不仅偏僻，还靠近军区，某些风虽然吹了过来，却影响不大，只要明面上过得去，大家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许红芹一边看一边点头，捏着周舟的手也慢慢收紧。周舟知道，许红芹女士这是又开心又紧张。 院墙不高，但是圈出一大片地来。马丛全刚刚说后面荒地可以开出两分来，可周舟目测了一下，这院墙隔出来的面积，就得有三四分地了。 所以给她们家的配置，大概是半亩的样子？ 别小看了这半亩地，一路上周舟也看过了，村子里的屋子大部分也就一两分地，也就一百平米上下。 这是对他们也太照顾了点。 许红芹感激道：“大队长，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马丛全虽然笑着，但说的话却很直接：“那些话就不用说了，以后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这宅基地一次性给你们划分这么多，以后你们再添丁加口，也是没有更多了。” 许红芹：这话题，突然跳到了她不知道该怎么接的角度。 第66章 筹备家具 第66章 “虽然只有三间大屋，但院子给你们分的大些，后面不管是单独隔出小间，还是另起房子，都有足够的空间。” 许红芹点头应了：“已经很好了。” 真的已经很好了。 毕竟这是大队长带着村民们，在她们家根本没人到场的情况下，自发修起来的。 院子很宽敞，中间还用青石板铺出一条路来，从正屋门口到院门口，平平整整，屋里院外都没有门槛，进出门的地方还用石板铺出了斜坡，一看就是满足了许红芹想要的那种，方便周平安以后就算坐着轮椅也能出入的要求。 房间也很宽敞，虽然刚修好没有任何家具，可是除了堂屋之外，另外两间房都有两面墙的炕，也是满足许红芹想要的，就算家里来人，也能招待的情况。 “炕都是请村里的老把式盘的，已经通过了，没什么问题，等你们搬过来，让隔壁梁婶教你们怎么用。” 大队长是知道这一家子都是从南边来的，具体有多南他不清楚，但大概是不会用炕的，但是在他们这边，冬天不用炕是很难活出来的。 “家里的家伙事儿，可能还需要你自己添置，不过刚来，有几件顺手的就行，以后再慢慢添，也不急在这一时。桌椅板凳还有柜子那些，姚南村那边就有木匠，他家里一般都有些现成的款式，你可以去看看。” 说到这里，马丛全语气一顿，“晚点我让我家小刚带你过去，也帮把手搬搬东西。” 马小刚是马丛全的大孙子，今年十七，已经是家里的壮劳力，小学毕业之后实在读不下去，也算是村子里的文化人。 周舟在屋里屋外还有院子里都跑了一圈，十分欢喜，因为前院和后院一样宽敞，就是什么都没有，显得空荡荡的。 有一种十分凄凉的整齐感。 屋子都是土坯，但都是干净的黄泥裹了稻草，夯实再晾干的漂亮方块堆叠起来的，看着跟周舟原本认知中那种精致的青砖瓦房不太一样，却透着另外一种粗犷的美感。 而这种老一辈手艺人的结实土坯房，住上几十年都没问题。 对周舟他们来说，能有个匆忙的家已经很不错了，等以后有需求，腾出手来，再修更好的也行呀！ 最重要的是，如今是已经是73年，再过几年国家就会迎来剧烈的发展，到时候更多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重归年轻时代的许红芹肯定不会放过这些机会。 至于周平安，但愿他到时候已经恢复健康了吧！ 马丛全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差不多带着许红芹看了一圈之后，就叫来他的大孙子马小刚，让他带着许红芹去忙家具的事情。 马小刚看着年轻的许红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犹豫半天，才喊了一声：“许嫂子。” 木匠姓姚，也是祖传的手艺，姚南村土生土长的人，不过如今的境况，他也只能打些简单结实的样式，足够大家使用。 他家院子里堆满了各种木料，还有木屑，也有大队长说的早就打好的小件家具，比如一些桌椅板凳，还有一些小巷子小柜子。 其他大件就需要订做。 现在的交易模式也不是直接给钱，而是选好东西，确定好多少钱之后，由老木匠开好条子，然后去大队交钱。 因为集体经济，老木匠也是拿工分的，做木匠活还能单独算工分，多少也能比其他人多收入点。 要说家里缺的东西多，但同样也就没什么东西可以放，包括他们一家三口的衣服其实都放不满一个柜子。但许红芹依然选了四口大箱子，两个小柜子，桌子的话，自然除了堂屋的那个，表面上待客的时候用的座椅板凳有一套之外，另外两间房许红芹更想要那种靠墙的长条桌，放东西方便，也可以当做书桌用。 就是这些需要单独做，一时半会也出不来，而且许红芹也担心做出来不是想要的。 其实周平安也是会些木工活儿的，不过那是他的业余爱好，平时在家没事的时候就瞎折腾，不考虑时间成本，慢工出细活儿每天瞎琢磨，做出来的物件其实也不错。 但是现在嘛，就周平安那样子，还是等他能坐起来的时候再说吧。 “余下的东西，等到时候搬过来了，我再跟姚叔您定，就如果我把大概的样子和尺寸都画下来，您能做出来吧？” 原本一直没什么表情沉迷自己手上的木料根本没管许红芹怎么选东西的姚木匠听到她这话，终于掀起眼皮，用一种很惊讶的目光看着她：“你还会画这个？” 许红芹默然。 说实话在将来，大部分人都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并且多少有些爱好的情况，在网络发达的社会，要了解这些并不难。 更别说她家老周本身也喜欢这些，许红芹耳濡目染，自然也能画些简单的。 又不需要太精准，只要有大概的样式，和测量来的数据，简单标注一下。 许红芹只平淡地笑着，默默给周平安上人设：“我家老周年轻时候也跟着村里的老木匠学过几天，不过他后来当兵了，这些也就生疏。但他给我说过这些要怎么量，我试试给姚叔你标出来。” 姚木匠笑了笑：“行啊，你只要能画出来，我就能给你做。” 但到底能画出什么样，也只有看到的时候才知道了。 从姚木匠家里离开，许红芹斟酌着问马小刚：“小马同志，你看我们家里这情况，就算等我们搬过来再存柴火也来不及了，我看村里孩子不少，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如果我想让孩子们抽空帮我捡些柴火回来，这一捆给多少钱合适？” 马小刚愣了愣。 这即将搬来的周家是什么情况，村子里已经讨论过几个来回了。本来村子里就没什么秘密，这周家也没打算瞒着大家。因此虽然有了新房子，那家徒四壁的样子，大家也看在眼里。 “柴火不值钱，村子里的小子多得很，我让他们顺路捡点回来就成。” 许红芹笑道：“那不成，我要得可不是一点半点，起码也要让我们能安稳过完这个冬天呀！” 第67章 过冬的柴火 第67章 如果只是一顿饭的柴火，让人顺手捡一点回来，也就算了，可自己需要的是能够让一家子安稳过冬的柴火，那就不是一顿两顿，一捆两捆就能解决的。 许红芹还真不知道这柴火怎么算价钱，所以才跟马小刚打听。 马小刚也没琢磨过这些，但看许红芹认真的样子，他也就老实回到：“平时这些柴火也是村里专门找人去镇子上或者县上出的，一捆柴，差不多十来斤的，也就两毛钱。” 两毛钱，十斤的柴火，省着用四五天也就没了，这还只是正常做饭的消耗，到了冬天最冷的时候，那柴火一天不断，一捆柴都不知道够不够一天的。 这边的冬天，从这十月底，一直持续到明年二月，怎么也要四个月，好几千斤呢。马小刚一时间算不清楚，但也知道这加起来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但他震惊的眼神也表明了他的想法。 马小刚不好做主，还是带着许红芹找到了他爷爷，也就是大队长马丛全。 听了许红芹的打算，马丛全也沉默了一瞬间。 他媳妇姚秀花倒觉得没什么，笑着说：“哪用麻烦那些孩子，他们能捡多少，等大小子他们空了，直接进山，给你砍两棵回来，也差不多能用了。” 在姚秀花看来，平时捡的那些柴火根本不顶事，烧个饭还成，冬天取暖，还是要去整个大得回来才成。 等那边弄回来，她也不收许红芹太多钱，总有大几百斤，她收个十块钱贴补一下家用总行吧？ “总是不好麻烦家里大哥的。”许红芹微笑着婉拒，“我也就是听说，村里孩子不少，家里也有许多年轻人是在外面当兵的，我就想着，反正我也需要，跟谁花这个钱都是花，如果能让他们贴补一下家里，也是好的。” 马丛全正在摸索手里麻绳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突然就明白了许红芹的意思，扭头瞪一眼姚秀花。 “行，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去跟那些小子说，让他们给你家捡柴。”马丛全看一眼马小刚，“刚子，这事就交给你了，你盯着点，收了多少都记着，还有那些柴火，不可能拿那些次货来充数。” “爷爷你放心吧，不会的。” 马丛全又跟许红芹说：“虽然柴火拿到镇子上去收是两毛，但大家都乡里乡亲的，而且就在家门口不用走那么远的路，这柴火一捆，都十斤上下，就算一毛钱。到时候你们过来，再一起算。” 许红芹爽快答应了。 “还有，房子虽然都是村子里的人动手帮忙，没花几个钱，可都给大家算了工分，你们今年才搬过来，也没有工分可以分口粮，今年分粮的时候你们也错过了，如果你们需要这粮食，与其去外面买，我也可以做主将村里存的粮提前预支一部分给你们，等明年拿了工分再补。” 听到这话，许红芹很是动容，“大队长，我知道这是你的好意，但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就算明年能下地干活，就我一个人，也挣不了多少公分，估计也补不上队上的工分。粮食我也是真的需要，所以干脆就直接折算成钱吧？” 总能比外面买粮食便宜不少，也方便，还不要票。 也不是谁家都有足够的劳动力每年挣够足够的工分，到了年底不够，想要分到足够的口粮，就只有拿钱补。 马丛全会有这样的提议，也是担心许红芹家里的情况，这一笔一笔的钱花出去，以后的生活怎么办。 但看许红芹坚持的样子，就点头道：“也行吧，到时候我把口粮给你算出来，直接搬你家去，再一起算钱。” 许红芹带着周舟走了之后，姚秀花这才拧着马丛全的胳膊：“你刚刚做什么呢！这柴火钱给谁赚不是赚？多少能有几块钱贴补家里不好吗？” “你起开。你也知道能多点钱贴补家里，许同志的意思就是同样想要帮助村里的军属！” 姚秀花撇了撇嘴，她当然知道许红芹是什么意思，可她就觉得，自己家也能赚这个钱啊！她就觉得，老马就是面子思想严重，总说要为了大队上的人，自家吃了多少亏，也没见着村里人能对他好点的啊！ 也就是朝前大队长，朝后就是老马，用完就丢。 而另一边，马家的小孙孙也翻开了许红芹带来的口袋，“奶！这是什么呀！” 姚秀花定睛一看，好嘛，之前光忙着说话，还真没注意看，许红芹带来的这礼物里面，除了两包常见的糕点之外，居然还有一包水果糖，以及两瓶水果罐头。 这可是大手笔啊！ 水果罐头他们平时都很难见到，没有糖票也很难买到糖，这一送就是一整包水果糖，这少说也得一斤了吧！ “去去去，这东西别动，留着过年吃。” 马家小孙孙也已经四岁，正是鬼精鬼精的年纪，平时宠着，现在连姚秀花的槽也敢吐：“奶每次都骗人，留着下次吃和留着过年吃，都是骗人的！” 姚秀花一指头戳在小孙孙的额头上：“平时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这些吃的最后还不都是被你们吃掉的！？” 家里人口多，要是随着这些小崽子们吃，那多少都不够。她平时抠着藏着，这些吃的还不都是落在这些小崽子们嘴里？ 也正是因为她操持着，家里才能一年到头有点油水，平时也能有些甜味。 可这小崽子就不记得她的好。 姚秀花收拾完小孙孙，还是塞给他一颗糖，让他不要告诉其他兄弟，至于马小刚，在姚秀花眼里，已经是个大人了，大人是不需要吃糖的。 然后又对马丛全说：“你还担心人家没钱，看看人家这大手笔，像是没钱的样子？看着吧，人家日子才不一定不好过呢！” 姚秀花就有一种感觉，在如今什么人都想往城里跑，那家的男人虽然受伤退伍听说情况很不好，可有部队作为靠山，想要留在城里绝对是没问题的。 可这一家人非要往村里跑，说什么清静方便修养，还有什么不适应城里的生活，或者希望能去山里采药，姚秀花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老头子，你说啊，那家人真认识山里那些草药？” 都是靠山吃山的人，其实要说认识，一些简单的村里人也认识一点，再多是没有了。 听那家人的语气，知道得应该还不少。 自家老头子能同意对方在村里落户，除了照顾军属之外，不就是看上对方家里应该多少懂点医？ 如今看病不方便，要是村里能有个懂医术的人，那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村里人也没有福了。 第68章 还真有恢复的迹象了! 第68章 回去的路上，周舟也在跟许红芹说：“娘啊，除了柴火还有粮食，其他的东西也得准备哦。” “我知道，粗粮，还有红薯土豆这些的，也要备上。” 只是大队长说的那些口粮，勉强也只能应付到年后，等到开春种粮食的时候，她家的口粮也该空了。 当然这是按照她们的习惯正常吃饭，确实不够，可寻常人家里，也没谁顿顿都吃大米饭，白米面，不管是吃饭喝粥还是煮面条蒸馒头，都是要裹上粗粮，甚至就只有粗粮，那口粮才能一年吃到头。 “我问过夏存毅，他说粮食采买这边，可以拜托部队食堂帮忙购入一部分，不然以我们那还没到手的粮本去买粮食，也是根本不够吃的。”许红芹看一眼周舟，笑道：“我也明白你的意思，我们肯定不缺这一口吃的，但也要给人做出我们努力在筹粮食的样子，不然到时候我们不仅没被饿死，还吃得白白胖胖的，就不好解释，是吧？” “嘿嘿嘿，娘啊，我想啃鸡爪了……” 许红芹揉揉周舟的脑袋：“你这小脑袋瓜，现在最好什么都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现阶段什么都别想着吃。” 周舟撇撇嘴，心想，这超市空间为什么就在许红芹女士手里，而不是在她手里呢！ 虽说她平时也没什么特殊的爱好，吃零食也就是偶尔的事，可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连她也时常觉得这嘴里好像欠了点什么，大概还是馋得慌，总觉得嘴里缺了口吃的。还是这小身板过去几年就没吃饱过，身体亏空了。 但同样因为身体情况不好，许红芹就更注意周舟的饮食，吃得不会亏待她，可那些垃圾食品是别想了。 看着周舟可怜巴巴的样子，许红芹抿唇笑了一声，说实话虽然钱和票她都任由周舟自己安排，但是这个年代就算有钱也真是买不到什么可以吃的，供销社里也就那么些东西，所以周舟还是馋未来那些平时没觉得什么，关键时刻就是很香的垃圾食品。 “就只能吃一个！” 泡椒鸡爪不行，但是有卤味的，还是能让周舟吃一根的。 手里突然被塞了一根鸡爪的周舟顿时乐不可支：“谢谢妈妈！你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嘿嘿嘿嘿！” 连包装袋都先处理好了，周舟只负责啃就行了。 周舟心想着，要是可以的话，她下次继续申请来罐可乐，那就更美了。 “娘，我记得超市里还有摊位的吧，我们能吃米线吗？” 听到周舟这话，许红芹也是一愣，说实话被周舟这一闹腾，她自己也觉得有些馋。 看着四下无人，旁边就是林子，真实情况这么走在这路上，还是有些怵的，可这会儿看着那林子，似乎是很好的隐蔽场所。 “那就吃？” 于是母女俩就去了旁边林子里，炫了一大碗螺蛳粉不说，许红芹还炫了一盒榴莲，这东西，果然在旷野，哦不，林子里吃，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周舟也很想吃，但是她饭量小，吃了小半碗螺蛳粉之后就已经撑了，然后抱着许红芹的大腿终于要到了小半杯的可乐，正在感受幸福的时候，就看到许红芹拿出一盒榴莲来。 周舟：！！！ 可她吃不下了！ 只能眼巴巴看着许红芹美滋滋的吃了一顿好的，她也只吃到了一小块！ 呜呜呜，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接下来的两天，许红芹带着周舟又跑了不少地方，主要还是提前买一些新家需要的东西，比如锅碗瓢盆什么的，想着这些东西还要搬去姚北村，许红芹就在想，这时候如果有个车，该多好啊？ 只可惜这个时代常见的交通工具除了双腿，就是板儿车，大队上一辆牛车都宝贝得不行，更别说并不是哪个大队都能有的拖拉机这些。 当然如果也能买自行车，这东西价钱不算顶贵，可买自行车也是要票的，这才是最难到手的。 许红芹那个超市里倒也有车，因为穿越之前她正好在筹划超市周年庆的活动，其中奖品就有自行车。先不说她准备的自行车样式跟这个年代相差有多远，就现在自行车的管理严格，每一辆车上都有第一无二的编码。她就算有胆子把车子拿出来，也没胆子骑啊，被抓住了她都没办法解释。 所以只能作罢。 王进才就在跟许红芹说：“许嫂子，这么多东西，送周连长的时候，再一起搬呀。” 许红芹就想，是哦，周平安这样子，肯定还是要有车送才行。 “夏团长让我转告许嫂子，到时候他会一起来送周连长的。” 不看着周平安安顿好，夏存毅是不放心的。 比夏存毅还先到的，是早就确定好，要给周平安买的轮椅。 轮椅这东西现在医院里都少有，周平安想要私人买一个，没点关系还真不行。夏存毅在知道周平安他们的打算之后，也没多余问，就直接去找关系了。 要买轮椅，还真不是钱和票的问题。 所以这一个多月了，轮椅才送到这边来。 周平安如今依靠自己还坐不起来，但是如果有人帮忙的话，也不是不能被固定在轮椅上。 按照原本书中的记载，周平安也确实是在三个月才勉强脱离了病床的限制，依靠自己能坐轮椅之后，这才回到了家乡。 既然没有自己，周平安都能坐起来，那现在都有自己了，他必然能更快的坐起来！ 周舟对自己，以及自己的药，有这个自信。 所以当轮椅到的那时候，一直在床上乖乖躺着的周平安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和力量，在王进才和许红芹的帮助下，虽然腰部以下依然没有知觉的样子，可双臂有力，只要能撑起来，他就可以借力移动自己。 刚跟医生了解完病情一起过来的夏存毅看到这一幕，瞳孔又地震了。 看着周平安这样子，夏存毅震惊的目光一时间不知道该去瞧许红芹还是去瞧周舟。 还真有恢复的迹象了！？ 第69章 要搬家了! 第69章 之前只说她们在村里那个曾经的老中医影响下对草药有一部分了解，也知道在医院这边也联系了老中医在给周平安调养，更知道周舟这个丁点大的小丫头对草药的了解可能超出他的想象，跟着潘越去小南山溜达一圈，甚至带回来一支几百年的大人参。 天知道夏存毅回家之后看到自家那个并不算大的阳台上堆满了草药，其中还有一支看起来就跟要成精了一样的大人参时，那心底的震撼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 再看着潘越手舞足蹈跟夏存毅说自己跟着周舟学了多少辨别草药的知识之后，夏存毅直接给干沉默了。 如果年仅六岁的周舟在那样的环境下都还能掌握这么多的草药知识，许红芹又会知道多少？而且想到年幼的周舟在这方面体现的天赋，极有可能在老周家的虐待下化作乌有，夏存毅就更觉得老周家是罪孽深重。 特别是看着现在周平安的恢复速度，夏存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这份功劳放在许红芹和周舟身上，但他又不由得想，如果这是真的，那许多因伤退伍，后面生活艰难的战友，还有那些老兵，未来是不是可以变得不一样。 周舟还不知道夏存毅已经脑补了这么多，只觉得一段时间没见，这位夏团长又沉默了许多。 她倒是想问夏存毅，那个还在军区大院里溜达的谷团长妹妹如今是什么看法，还有那个已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主乔云果是什么进展。 可她没立场，这话也轮不到她来问，可憋惨了。 不过自家已经摆脱了最初的命运，脱离了最开始的死劫之后，只要自家人不作死，还带着看起来不错的金手指，再加上本身的天赋和实力，怎么都不会过得太差。 其实只要他们不过多的干涉到夏存毅的故事里，他和女主的相遇已经开始，总不能他还越过越差吧？ 她就只是好奇嘛，看电影看小说，和亲自吃瓜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许红芹倒是看出来周舟成天坐立不安的，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夏存毅，就是在琢磨什么小心思呢，一把给周舟薅过来，“少胡思乱想的，你先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在李嫂子家里等着，我们先送你爹过去。” 要说夏存毅这军用吉普也不小了，可本来就要搬不少东西，再加上周平安最好还是要躺在后面，所以能留下的空间不多，虽然再塞一个周舟也没问题，但是看周舟现在这样子，还不如把人留下来呢！ 夏存毅看一眼可怜巴巴的周舟，沉声道：“坐得下。” 他开车，王进才和周平安坐后面，许红芹抱着周舟坐前面，剩下的空间塞东西，不行还能往车顶上放。 许红芹和周舟对视一眼，他们倒是忘记了，如今这年代，交通工具一般都发挥着过载的功能，只要它能承受得住，也没人管什么安全不安全的。 所以挤挤挨挨放满了东西才是常态。 但许红芹和周舟觉得，还是安全点比较好，这一刻，母女俩达成了高度共识。 “夏叔叔我也还要去你家收拾那些草药呢！这些真的一趟也搬不完。” 夏存毅瞬间就想到自家阳台上那支大人参，而且听过潘越夸张形容它的价值，夏存毅都生出一种这东西丢了他也赔不起的感觉。 看到夏存毅脸色变了，周舟就笑着想，他肯定是想起来了。 这下夏存毅不说什么了，周舟就转身往大院跑，反正她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去夏存毅的院子里收拾东西呢！ 这段时间她在那边堆的东西可不少，山货柴火就算了，这些留给潘越他们，可草药不行，得放在她身边。 上次去姚南村老木匠那边定家具的时候，担心太惹眼没有直接提到药柜，后面许红芹送过去的也只是简单的高低柜，和几张靠墙桌。 后续还是要打药柜才行，不然这些草药真不好收拾。 周舟倒是很想让姚木匠帮忙打盒子来装人参，可她看了一圈姚木匠那边的木料都不合适，为了妥善保存人参，还需要寻找更好的木料。 还要再进山一趟，到时候老爹应该也有精神了，然后让老爹亲自动手。 等在姚北村安家了，她一定要给老爹多找些事情做，免得他闲下来就胡思乱想。 住在军区医院里，和住在村里多少是不一样的，没人会跑到病房里跟周平安闲言碎语，可是到了村里，免不了人来人往，大家可能也就是随口说两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迟早都会对他们家的情况，对周平安的身体有讨论，周平安也迟早会听到，免不了到时候会胡思乱想。 当初会安排到村尾远离大家的地方，也是考虑到这个。 但总有免不了的情况嘛！ 所以多给老爹找点事情做，让他没时间胡思乱想就好了！ “你们今天就要搬走了？” 下午放学早，潘越一回来就看到周舟在自家院子里忙活，顿时就意识到这个问题。 别说是潘越，廖向阳和潘源也惊讶地看着周舟。 一起相处这么长一段时间，虽然没有潘越跟周舟关系那般好，廖向阳和潘源也挺关心周舟家里的。 还以为会再等一段时间，结果他们居然这么早就要搬家了吗？ 搬到姚北村去之后，再想见面，可就没现在这么容易了呢！ 潘越抿着唇不说话，潘源倒是比他更感性，跑到周舟面前，拽着周舟的小书包说：“一定要搬走吗？你们在这边不是住得好好的嘛！周叔叔要养伤，也可以在大院里住下，不是更方便照顾吗？” 离医院也近，要看医生不是更方便嘛？ 潘源不明白，为什么要搬家，还要搬去那么远的地方。 周舟笑道：“因为我爸爸要退伍，就不是军人，当然我们就不能住在这个院子里，这是规定呀！” 潘越瞥开眼神，不去看周舟的笑脸。 “不是早就跟你们说好了，我们是要搬走的嘛！就在姚北村，又没有多远，你们放假的时候也能来玩呀！” 虽然早就说过，也早就知道，但那时候周舟就在眼前，也没意识到分别会来得这么快。 此刻才突然意识到，周舟搬走的话，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70章 你还要进山? 第70章 周舟走过去戳了戳潘越：“潘越你这时候跟我闹脾气啊？” 潘越撇开脸：“我没有……” 他就是心里觉得堵得慌。 特别是想到这段时间跟周舟玩得好，这军区大院里来去自如的样子，等周舟搬走之后，再来这军区大院都要在大门口登记了，因为她是外人，潘越这心里就难受。 “那你不帮我收拾东西啦？我自己收拾也可以，但是你想啊，等我收拾完东西搬走了，你还跟我赌气，不跟我说话，结果连我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以后想来找我玩也没办法。更别说心里想着我走的时候你居然还在跟我闹脾气，没说上一句好话，结果脸上挂不住，就更不来找我了……” 潘越：…… 别说，这话，说的跟真的似的，至少潘越当真了，廖向阳还有潘源听着也是心头发颤。 其实仔细比较起来，周舟还只是搬到旁边不远的姚北村，比起其他跟着大人转业回老家，不知道到底有多远的孩子，这辈子可能都再也见不到——正如周舟说的，他们放假就可以去找周舟玩，完全不耽误事。 没几句话功夫，与其说是周舟把潘越安抚好了，不如说潘越自己给自己说服了。 虽然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但人已经凑到周舟身边去帮忙了。 廖向阳和潘源对视一眼，也没多说，跟着凑了过去。 “周舟姐姐……” 潘源喊周舟姐姐的时候还有些别扭，没办法，虽然心知周舟确实比他大一岁，但是看着周舟这小不伶仃的身板，这一声姐姐怎么喊怎么艰难。 不过多喊几次之后，也就那样了。 “周舟姐姐是今天就要搬走了吗？” “嗯，我娘还有小王叔叔，夏叔叔开着车，先送我爹他们过去了。我留着收拾东西。” “这些是都要收走嘛？”潘源帮着往屋里搬，“可是我看着还没怎么干诶！” 这些天的天气冷冰冰的，前几天还下雪，这些草药想要晒干确实不容易，潘源也是在村里长大的，多少也见过。每天也跟着潘越时不时帮忙收拾这些草药，最开始是放在家里的竹席上，后来是潘越带着周舟去找人用竹篾编了竹筐和竹扁，用起来还挺方便。 “不收走，先放在这里，就麻烦圆圆帮我看着，等到家里收拾好了，我再来拿呀！” 潘源眼睛一亮，“真的？” 说实话刚刚潘源也很担心的，周舟这一走，以后就见不到了诶。虽然他跟周舟一起玩的时候没有潘越那么多，但不得不说，跟周舟一起玩，有完全不一样的开心。周舟跟院子里其他小孩，跟学校里那些小孩，甚至他以前见过的小孩都不一样。 看着小小一只，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是怎么拥有那么强大的能量。 周舟也笑眯眯地点头：“说不定到时候还需要你们帮忙一起搬呢！圆圆我跟你说，我前几天跟我娘去了姚北村看过了，那地方特别好，虽然只有三间大屋，比不上夏叔叔这边的小楼，可那院子比这边还大上一圈呢！潘越你不知道，我家那屋子，后面走过自留地和一小片荒地，钻过山脚的林子，就到小南山的西面了，那距离比家属楼那边到山边的距离还近！说起来，就跟咱们大院，隔了一座小南山。” 潘越偏着头在脑子里计算了一下方位，好像是这样没错。 但是对着小南山说就，好像也太没礼貌了些，潘越可是听说过，早些年，寻常猎户想要穿过小南山，都要花上一两天功夫，更别说继续往盘龙岭深处走，那要的时间就更久了。 等等，这么算下来，从旁边绕着走，去姚北村也要不了半天来着，直线走小南山，居然花费的时间更多嘛？ 潘源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只开心地说：“那以后放假我都能去找你玩嘛？” “当然可以呀！不过，”周舟看看廖向阳和潘越，“不过圆圆你可不能自己到处跑，就算要来找我玩，也要跟着哥哥知道吗？” 不管是大哥还是亲哥，总是不能让潘源一个人到处跑的。 这大胖小子，长得圆润可爱，自己跑出去说不定就被拐子给拐走了。就像自己刚来那天，跟许红芹女士逛个街，就能遇到拐子拐小孩嘛！ 听到周舟这话，潘源立刻跑过去把廖向阳的胳膊抱住了，“大哥我们放假的时候就去找周舟玩啊！” 这兄弟三人是怎么回事，周舟也说不清楚，反正看起来，潘源跟廖向阳的关系很不错，潘越也乐见其成就看着自己亲弟弟变成廖向阳的小尾巴。 廖向阳没表态，只默默看着周舟。 “向阳哥哥也来玩呀！那边小南山我可不熟悉呢！还得等你们来带着我！” 廖向阳惊了：“你还要进山？” 周舟理直气壮：“我家搬到那边去，就是为了进山方便呀！从一开始就说了，我爹要想养好身体，西医这边没办法做手术，那就只能考虑中医，慢慢养着，那各种各样的草药是少不了的，还有我爹要养身体就需要更多的营养，光靠家里那点钱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呀！” 廖向阳恍恍惚惚就觉得，周连长家里真不一般，怎么什么都跟孩子说啊，就周舟这口齿伶俐条理清晰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是她在拿主意呢！ 廖向阳就觉得，周舟这情况还真是复杂，周连长还伤着呢，许婶婶平时要照顾家里还有大队长的活儿要做，肯定没时间陪着周舟进山，看周舟那胆子，估计自己就敢跑进去。 顿时觉得责任重大，廖向阳语重心长地说：“周舟你记得啊，你千万不能自己跑去山里知道吗？” “可是我听说了，那边的孩子都会帮家里干活，平时打猪草啊挖野菜啊还有上山捡柴火什么的，都是村里孩子的活儿，所以我去了，应该也是要做的哇！” 所以她怎么都会去山里的。 “那不一样！”廖向阳一时情急，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心里很清楚，周舟说的那些孩子上山捡柴的活儿，跟周舟自己要去山里做的事，根本不是一回事！ 就像是阳台上那根大人参，那就不是随便在山脚下就能找到的！ 那得往深山里去！他就是担心周舟自己就跑进去了，万一掉到坑里，喊救命都没人能听到！ 第71章 周舟就是故意的呢! 第71章 潘越好半天没说话，他也是看出来了，周舟就是故意的呢！ 这丫头脑子聪明得很，要是真把她当做一般小孩子看待，估计被她卖了还得帮她数钱。 这会儿周舟就是在逗廖向阳，要的就是廖向阳主动服软。 潘越就想说，到时候周舟搬过去了，他肯定是要去找周舟玩的，虽然有些远，但他也是能摸过去的。 有他陪着还不够吗？为什么看周舟这样子，还想给廖向阳也忽悠去？ 潘越默然看着周舟，周舟给了他一个眼神。 一时间潘越想了很多。是了，周舟忙里忙外倒腾这段时间，有什么也没瞒着大家，可以说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周舟的“秘密”，他们是都知道的。 而且，真要去小南山捡柴找山货甚至是挖草药的话，可以说廖向阳是个极其重要的劳动力。 潘源就算了，还是个孩子呢！ 自认为和周舟是一伙儿的的潘越也笑呵呵地过去揽着廖向阳的肩膀说：“都是兄弟，那也不说这些了，到时候上山，肯定也需要你帮忙呀！别的不说，万一我和周舟忘记了，跑太深处去，不是还有你帮忙盯着嘛！” 廖向阳一脸无奈，盯着潘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潘源在旁边一蹦老高，“我，我，我！我也去，也带着我呀！” 以前廖向阳和潘越最多也就带他去林子边上还有山脚下溜达溜达，根本不会带他深入，说起就是嫌他年纪小，不带他玩。 可周舟看着比他还小呢，潘越都愿意带她去小南山。 看阳台上那些草药，都不是山脚下能找到的，潘源一直都觉得不公平。只是廖向阳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潘越也不听他的抗议。 周舟都能去呢！他也想去！ 潘越就笑道：“人家周舟上山下山都是自己走，还能挖野菜采草药，背着柴火也不会喊累，你可以嘛？” 潘源顿时有些气虚，别看他长得胖乎乎，但他是虚胖啊，他身体其实不怎么好，潘越能把他养得这么圆乎可不容易，平时也挺懒的，不怎么爱锻炼，所以体质一般，运动能力更不行，跟着出去玩，没跑多一会儿就累了。 可怜巴巴让潘越背他，潘越才不惯着他。还是廖向阳好，见他真走不动了，还是会认命地背着这个便宜弟弟回家。 要不然为什么潘源跟廖向阳关系好呢，用潘越的话来说，那就是廖向阳老实，就乐意被潘源欺负，潘源在潘越这边讨不了好，那不就要抱紧廖向阳的大腿嘛！ 周舟也笑着：“我倒是不介意你跟着去，但是我看了一眼姚北村那边，山势可要比这边陡多了，虽然村民也经常上山，常去的那边应该也没什么可以挖的了。” 已经开始下雪，并且之后只会一场雪比一场雪大，周舟更是要趁着大雪封山之前再进两趟山，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小伙伴潘越她也是不会带的。 平时跟潘越在山里跑跑就算了，确实不会往深山走，都是在山上长大的孩子，知道哪儿能去哪儿不能去。 可入冬之后不一样，不仅山路危险，山里的野兽也会趁着大雪封山之前努力的捕猎进食囤积过冬的食物和脂肪，人类再进去，也不过就是去给野兽送菜的。 她也就打算再进去看看，主要是看一下山里的物产分布情况，也不敢乱走，实在不行也只能等到开春再说，老周那边勉强调理着，也只能让他再坚持坚持。 其实她这些天准备的药材省着点用，还是能支撑老周这个冬天的用量的，只是想要一起调理自己和许红芹女士的身体，这草药还不怎么够的样子。 要不然，再去找那位姓候的琢磨点成品草药？ 虽然那些草药比不上周舟亲手采摘炮制的效果好，但总比没有好嘛！ 周舟一边琢磨着一边收拾这边院子里的草药。至于李嫂子院子里，她们的东西本来就不怎么多，收拾起来也不麻烦。 当时就没打算要在那边久住，所以并没有添置太多的东西，以免到时候搬起来麻烦。 虽然许红芹女士随身大超市也拥有能把东西放进去储存的功能，可这年代大家家里有些什么，表面上的一眼都能看出来，她们弄来的东西还真不好藏。 周舟就在想，那个新院子没有挖地窖，这东西在北方好像也是必备的。 但是村里帮他家修房子的时候并没有挖地窖，可能是考虑到地窖也算是各家的隐秘藏所，所以等到以后他们自己挖？ 其实现在不比以前，在战争年代地窖还有藏身的作用，所以藏得越隐秘越好，现在嘛，也就是存储作用。 当然也有可能是想到他家初来乍到，并没有多少东西需要现在就挖地窖？ 周舟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不过等到安定下来，地窖还是有必要的。 不管是不是需要将东西都藏到地窖去，也要造出一个他家有东西放地窖的假象，表明他家真不缺吃的！ 总不能家家都来翻一下他家的存折看看他家到底都有多少钱嘛！ “又在傻笑！”潘越一扭头就看到周舟在那里乐呵呵的，不知道又在笑什么。 他觉得自己一天已经足够乐呵了，大家对他的评价都是万事不愁一天傻乐。 认识周舟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人比他更乐呵，也就明白大家评价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嘿嘿我才不是傻笑，我就是开心。” “搬新家就那么开心？” “当然开心呀！我有家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终于有家了！还是正式落户，虽然是新来的住户，可那是他们家的宅基地，是她的家诶！ 潘越撇嘴。周舟的适应力，他是服气的。 当年他和潘源被夏爸爸从老家带到这边来，就有好长时间不能适应，就算夏爸爸对他们很好，廖向阳也不是不能相处，可潘源还是每天每夜的哭，他也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花了好长时间才慢慢适应下来。 就没见过周舟这种，年纪不大，懂得不少，适应能力还这么强的。 第72章 夏叔叔回来啦! 第72章 夏存毅和许红芹再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看天色今天应该不会再回姚北村，王进才被夏存毅留在姚北村那边照顾周平安，本来该是许红芹留下的，可她还要收拾家里的东西，周舟也等着她呢！ “夏团长，明天我和周舟自己搬就行了，剩下没多少东西，我还准备再去镇上添置点家里吃用的，你也看到了家里什么都没有，都得慢慢添置，要耽误的时间不少，还得慢慢来，我和周舟自己就行了。” 帮个一次两次就行了，今天这情况，要是没有夏存毅开来的车，她还真没办法这么顺利就把周平安送回家里去。 可不能次次都麻烦人家夏存毅，她还没那么大的脸，而且夏存毅身为团长，要忙的工作也很多，她可没脸将人家的好心和照顾当做理所当然。 夏存毅点头应下了。 周平安能顺利安顿下来，夏存毅也就松了一口气，而且今天看到周平安坐起来的样子，不管是周平安本身的恢复力，还真是那些中药有效果，能看到周平安好起来，夏存毅就感觉到十分安慰。 到了李嫂子家的时候，许红芹刚下车，就听李嫂子说周舟还没回来，许红芹不由得看一眼夏存毅。 李嫂子也笑道：“应该是去夏团长家里玩了，周舟下午回来了一趟，就说去夏团长家里玩。” 想到周舟去自己家玩的那些草药，特别是那根大人参，夏存毅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微妙。 “我先回去了，一会儿让潘越把周舟送回来。” 都在大院里，让潘越多跑一趟就行了。说起来他还没机会仔细问问周舟家里那些草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特别是那颗大人参。 周舟东西都放到他家里了，也就没打算瞒着他，所以那人参是怎么来的，作为目击证人和参与者的潘越手舞足蹈的跟夏存毅都说过了。 即便已经听潘越说过很多次的廖向阳和潘源再次听潘越说起的时候，依然眼睛亮亮地好像百听不厌。 倒是夏存毅对潘越说的，不过是随意跟着他在山里转，也没走出多远，不仅找到了山核桃树，收获丰盛，更是找到了这么大一棵老人参，俩小的蹲在那里挖了好几个小时。 还有什么周舟跟他说的，人参要怎么挖，还要怎么保存，都说的头头是道。 潘越都说的头头是道，那就说明跟他说这些的周舟说的只会更详细准确。 夏存毅很无奈，但也没说什么。 等他赶到家的时候，家里四小只已经做好了饭，就在厨房里吃得热火朝天。 其他的不说，潘越做饭的手艺更好了，听他的意思也是周舟指点的——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潘越三个扔下碗就跑了出去。 “夏爸爸！” “爸爸回来了！” 走到门口的夏存毅就被三小只扑了个正着。 廖向阳和潘越还一直喊的夏爸爸，潘源早就改口喊了爸爸。毕竟他对自己父亲也没什么印象，夏存毅对他们那么好，就跟爸爸也没差别了。 周舟端着碗站在厨房门口，笑得腼腆：“夏叔叔回来啦！” 她饭量虽然不大，但吃饭慢，另外三个吃饭跟风卷残云一样，她也不跟他们比，就细嚼慢咽慢条斯理的吃。 即便夏存毅回来了，也没能改变她进食的速度。 夏存毅呼噜着几个小子的脑袋，对周舟点了点头：“你母亲也回来了，在李嫂子家里。今天晚上收拾东西，明天再回村里，小王留在村里照顾你父亲。” 周舟“嗯嗯”点着头，对于这样的安排并不意外。 反正老周已经搬回去了，感觉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在李嫂子家里再歇一晚上，明天收拾好，正式告个别才离开最好。 按照许红芹女士的性格，肯定还要给李嫂子准备礼物的。 她超市里那些东西不合适，所以还只能去供销社买，这肯定一大早就要出门才能买的上。 还有些东西，可以名正言顺留在李嫂子家里。 等李嫂子发现的时候，她们人都走远了。 周舟吃好饭，跟夏存毅道别之后，就打算回家。 夏存毅看一眼潘越：“去送送。” 虽说都在大院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天色这么晚了，之前还下过雪，路上湿滑，周舟丁点大的人，摔了都不知道。 潘越乐呵呵地跟着跑了出去，夏存毅这才反应过来，周舟走的时候好像什么都没拿。 她不是来收拾家里那些草药的嘛？ 但是人已经跑没影了，夏存毅只能问廖向阳：“她没收拾她那些草药？” “收拾过了，但是她说还没晒好，得等等，她家那边还没收拾好，拿过去也不方便放，就说在这边再放些日子，到时候再来收拾。” 廖向阳顿了顿：“夏爸爸，周舟说我们放假的时候可以去找她玩……我们，可以过去吗？” 如果是潘越的话，根本不会想到还要征询夏存毅的意见，自己颠颠就跑过去了。 但廖向阳老实，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姚北村挺远的，要带着弟弟出门，肯定是要跟夏爸爸报备的。 夏存毅笑道：“当然可以去，有时间就可以去找周舟玩，不过要记得不能走夜路，不能走小路，带着弟弟们，走慢点都没关系，如果时间晚了，在那边休息一晚上都可以。如果有需要，跟我说一声，我也可以送你们过去。如果我太忙了，也可以找小王，知道吗？” “知道了！”廖向阳咧嘴笑着，也只有这时候，他笑起来的样子，才更像是个刚满九岁的孩子。 “不过也只是放假才能过去，平时记得要好好上学，学好知识知道吗？去了周家，也可以帮忙做活儿，看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做不了，也可以回来再告诉我。” 看周家那个样子，从这里搬出去了，应该就没打算再给部队再给他添麻烦的样子，真有什么事他们能自己解决就算了，如果能帮上忙，夏存毅也并不介意。 “嗯嗯嗯，我会的。” 另外一边，周舟也回了李嫂子家，跟许红芹女士头碰头商量明天怎么安排。 “本来那些柴火还有野菜什么的，我们都不带了，锅碗我们还是带走，留这个就太明显了。” 许红芹早就看过了，心里也有了打算。 第73章 想送个礼也太难了! 第73章 周舟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个打算。” 带走锅碗和饭盒什么的很正常，也不算太占地方，可这段时间潘越和廖向阳送过来不少的柴火还有萝卜白菜什么的，虽然自己只跟潘越出去了一次，但后来潘越和廖向阳也弄了不少野菜回来，都在这院子里晒着，周舟也没打算带走。 许红芹也是这个意思，这段时间麻烦李嫂子她们确实不少，人家在这时候收留她们，她们得感恩。 不好正面给钱，那就多留点东西。 “其他的东西先就算了，娘你准备那些奶粉罐头还有奶糖什么的不合适。” 许红芹愣一下：“怎么不合适，你不是说留在这里，等她们发现我们已经走了，也来不及了嘛？” “可是奶粉这些很多时候用钱都买不来，也算是贵重物品，以李婶婶的性子，恐怕追到姚北村都要给我们还回来。” 许红芹想了想李嫂子的为人处世，就发现自家闺女说得很对。 “除了柴火这些之外，不是还留了不少口粮嘛，够了，再多李婶婶会有压力的。” “也行吧。”许红芹是个听劝的人。 “我给李倩准备了礼物，这个应该能送到李婶婶的心坎上。” “你准备什么了？” “就笔记本啦！”周舟手里有钱，所以买东西没问题，本子，纸笔这些买起来还算方便。“所以娘你真准备送什么的，可以给李倩准备点笔。” 许红芹那超市里也有卖文具的地方，本子这些不好送，但有些没有记号的怀旧感十足的普通铅笔可以送，没有编号的英雄钢笔也能送。 周舟立刻连连摆手，说：“钢笔就算了，现在商场里最便宜的也要好几块，就你手里那些钢笔，看起来也值好几十甚至上百，你会吓到李婶婶的。” 许红芹：想送个礼也太难了！ “以后有机会再送嘛！” 只要人在这里，以后有的是机会。 第二天一早，天还是漆黑的时候，李嫂子和李倩都还没起床，许红芹和周舟就偷偷摸摸爬了起来，拎着自己并没有多少的行李，悄悄离开了大院。 路过大院门口岗亭的时候，许红芹还专门跟站岗的战士说了一声。其实在李嫂子家里也留了纸条，等李嫂子她们起床就能看到。 离开的时候，周舟还回头望了好一会儿。算起来，许红芹有大半的时间其实都在路上，因为她中途还回了一趟周平安的老家。 倒是周舟，这段日子一直都在这大院里进进出出，也算是熟悉了。 这会儿是说走就走了，还真有些舍不得。 就像潘越说的，以后再来大院，就要重新登记了呢！ “走吧！”许红芹拎着包袱，牵着周舟，十分坚定地往前走去，走向全新的生活。 而另一边的潘越念着今天周舟就要跟许红芹离开，一夜都没睡好，天还没亮就要往李嫂子家跑，身后还跟着廖向阳和眯着眼迷迷糊糊的潘源。 对于三个崽这反应，夏存毅也很是无奈。说起来到这大院里也有一两年了，这三个孩子一直都没交上什么朋友。没想到这突然到来的周舟，居然还跟他们有这样一段缘分。 夏存毅就心想着，以后有机会了还是可以多带他们去周家看看，孩子们开心，他也可以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但没想到的是，潘越一溜烟跑到李嫂子家，才知道周舟和她妈妈已经走了。 李嫂子也是起床之后才发现，许红芹住的那间房子门是开着的，但是屋里没人，那屋里本来就没添什么东西，这会儿人走了，只觉得空荡荡的。 桌上只放着一个好看的笔记本，还有几个铅笔，旁边的纸条上写着这是送给李倩的礼物，希望她好好学习。 还有厨房里那些，她们不方便带走，就全留下了，多谢李嫂子的照顾。 李嫂子看得鼻头都是酸的，哪有什么不方便带走的，现在谁出门不是大包小包的，恨不得家当都搬走。 姚北村又不远，就算东西多，许红芹完全可以慢慢搬，谁像她似的，这么多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 摆明就是留给她的，李嫂子当然懂。 潘越也是目瞪口呆，他本来还想着自己这么早来李家蹲着，到时候周舟搬家肯定要拿的东西不少，然后自己就可以帮忙，再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跟着周舟一起过去姚北村了。 至于上学什么的，他都学会了，根本没必要再去学校。 这次被林主任拎回学校，他也就老实了几天，可那魏老师成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嫌弃他，他也看着魏老师烦，早就不想继续在学校里待着呢！ 可是，周舟跑了！居然再见都没说一声就跑了！ 潘越张了张嘴，这一刻他突然有一种很想嚎啕大哭的感觉，可看着眼前的李嫂子，还有身后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廖向阳还有潘源，他生生把这一阵酸涩的痛给吞了下去。 狠狠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跑了。 廖向阳和潘源面面相觑，对于周舟的突然离开，他俩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昨天就知道周舟今天要走，只是没想到走得这么突然。 可看潘越这样子，好像是真生气了诶！ 周舟和许红芹这会儿刚走到镇上，天还没亮呢！ 入冬了，这天也亮得越来越晚，路上也没有半个人。 周舟就笑：“娘，我们也跑得太早了。”就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呀！ 许红芹瞪一眼周舟：“那不是你说的要在李嫂子她们起来之前就跑嘛，不然到时候又拉扯一通，东西也送不出去。” “昂，我们现在去哪儿呀？” 看时间还不到6点呢，现在街上也不可能有做小买卖的出摊，所以安静的就跟电影里的鬼街，偶尔还能看到一两片落叶随着瑟瑟的风飘起。 周舟是个胆子大的，所以看着这场面没觉得有啥，许红芹倒是有些后怕，她怎么就被周舟三言两语给怂恿了呢？ 就算要走，也可以趁李嫂子上班，李倩上学之后再走，完全没必要抹黑就跑呀！ 这一路走过来，那是不见星也不见月啊！ 许红芹呼噜一下周舟的脑袋，“就你能！”连自家亲妈都敢忽悠，“你是想躲夏团长家那几个孩子吧？” 周舟这才笑着点头：“潘越肯定要跑过来的，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找上借口跟着我们一起过去。可现在不是时候嘛，等我们收拾好了再请他过去也是一样的。” 不得不说，周舟足够了解潘越。 只是没想到，这次潘越气大了，他就在心里说，他才不是轻易能哄好的！ 下次见到周舟，一定要好好跟她算账！ 第74章 一眨眼就能长大了。 第74章 供销社是早上8点开门，但是7点街上就已经开始有人，这应该都是出门上班的。 母女俩在供销社门口蹲着，许红芹身上穿的是周平安的军大衣，不仅能裹着她，还能把周舟也一起裹在怀里，在这寒冷的冬季，这就是最好的防寒神器。 周舟啃了一个大包子，许红芹啃了俩。 反正自从离开老周家之后，许红芹的饭量是见涨，之前是担心肠胃受不了，不敢多吃，最近也算是调养过了，她吃东西的时候总算没那么小心翼翼。 倒是周舟这个小不点，真是想吃多点也吃不下。 每次看着许红芹大快朵颐的时候，周舟那小眼神，简直了。 许红芹乐呵呵地揉着闺女的脑袋：“加油啊，一眨眼就能长大了。” 上辈子闺女刚出生的时候，就是小小一团，然后一眨眼，闺女就长大了，在家里折腾来折腾去，还挺有话语权的。 反正他们家就是，谁有理谁就有话语权，时代潮流变化太快，许红芹觉得自己挺能干一人，也会有跟不上趟的时候，所以每到这时候，她都会虚心接受闺女的意见和建议，年轻人嘛，想法和眼光都不一样。 但是谁又能想到，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一家人都穿越了。自己突然变年轻不说，大闺女又变成了小闺女，小小的一团，看着依然乐呵呵的，可时不时总能看到她一脸憋屈的样子。 许红芹就想笑，也能猜到周舟在憋屈什么，大概就是突然变成小豆丁，做什么都不方便，比如现在，连吃点东西，都因为胃口小，塞不了多少。 母女俩裹在军大衣里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说笑笑，等到供销社开门的时候，她们身后都已经又挤了一大堆人，都是赶早来买东西的。 那些人来的时候看到许红芹抱着个孩子站在那里都还觉得惊奇，都认为自己来的够早了，没想到还有人来得更早。 周舟趴在许红芹怀里昏昏欲睡，而许红芹就跟这些婶子大娘们闲话家常。 现在这年月，大家都热情，很多时候也没什么防备，三言两语的家里有几口人，养了几只鸡都能知道了。 许红芹也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了自家是军属，毕竟她身上穿着军大衣，然后就住姚北村，并不远，一大早过来买东西。 反正聊天嘛，有来有往，等到供销社大门一开，大家一窝蜂就冲进去了，谁还知道谁啊！ 今天买东西，许红芹就没把周舟留在外面，上次就在门口蹲那么一会儿，周舟就差点跟拐子走了，许红芹还心有余悸呢！ 知道许红芹的想法，周舟就乐，心想要是她真能又发现什么坏人，这还是为社会做贡献呢！ 不过她不敢跟许红芹说，有坏人就伴随着危险，而她敢擅自去冒险的话，她确信许红芹能现场就揍得她屁股开花。 在人群里挤了半天，许红芹想要的东西也买了大半，还想再买的，被周舟拦住了。 “娘，亲娘，忍着点，下次再来，咱又不是不来逛街了，东西再多就拿不了了！” 这大包小包的，可不好拿呢！ 大部分东西许红芹用旧床单一裹，扛着就能走，这架势在这大街上看着也没什么奇怪的，最多感叹一声许红芹花钱大手大脚的。 想买菜是拿不下了，但是肉还是要买的，冲到肉站的时候，许红芹也没客气，她倒是想把手里的肉票都用完，可肉站也没剩下多少。最后也只买了两斤五花肉，还剩下半截板油她也全拿下，猪肝也还剩下半副，猪骨上的肉被剔得干干净净，但是这东西不要肉票，许红芹全都买了。 “猪肝补血，骨头也可以炖汤……” “猪肝可以炒来吃吗！我想吃炒猪肝了！骨头可以炖山药吗，娘我记得你那里是有山药的。” 当然都可以，许红芹那超市里的配料不仅齐，还量大，只是满足周舟一点口腹之欲，没有任何问题。 今天运气好，路上又遇到赶着牛车的姚水生，笑着打过招呼之后，许红芹将大包小包都放到牛车上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姚水生也笑道：“这一路走过来，也挺不容易的。” 虽然这年月大家都是这么扛着包靠着双腿一路走出来的，可许红芹那单薄得一阵风都能吹走的样子，就不像是有太多力气的人。 “也是我们娘俩运气好，又能遇上姚同志，不然这一路走过去，我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呢！” “姚伯伯吃糖！”周舟则是直接捏了几颗水果糖就给姚水生塞兜里。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也就顺路遇到而已。” 有时候村里攒了些柴火啊，或者山货什么的，囤多了就会让他赶着车送到公社里来，多少能换点钱，来年给村里换化肥或者其他粮种啊还有用具什么的，都要花钱的。 周舟那手就多点大？用尽全力也不过抓了三四颗水果糖，这糖果周舟在供销社那边看到的，一毛钱三颗，都不用糖票，可村子里的人也舍不得买，最多也就过年过节的买上一点，一年到头孩子们都不一定能盼到一口甜的。 许红芹就笑道：“也就几颗糖，拿回去给孩子们吃，以后还有麻烦姚同志的时候，你连这几颗糖都不要，让我们以后还怎么开口？” 许红芹人还没来村里正式住下，这村里村外就已经有了流言，这位退伍军人的家属，虽然也是农村出身，却是个手很散的主儿，人还没来呢，就已经花出去多少钱了？ 大家虽然不清楚，却也能估算出个大概来。 而且都知道周家那位退伍是因为受伤，只知道伤很重，昨天送过来才知道，原来人都已经瘫了，那以后这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全靠许红芹这个单薄的女人支撑，她手还这么松，多少钱也不够家里花的。 村子里议论纷纷，更多的还是对周家未来生活的担忧。 要说以后周家日子过不下去，乡里乡亲的，还能不帮扶？ 可这么一想，就更觉得愁了。 第75章 这糖可是周舟给你的呢! 第75章 许红芹还不知道村子里因为她花钱太豪气已经讨论了几个来回，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在意。 毕竟这是没办法的事，这钱她确实可以不花，家里情况确实不宽裕，但她们这不宽裕，也只是太多的东西不好在这时候拿出来，因为没办法解释。 所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表现出这样的状态，以后大家看到她家吃得好一点，最多也就讨论一下她不会持家？ 反正也不会真到过不下去的时候，最多怀疑一下她家的钱怎么用了这么久还用不完？ 马上就74年了，再坚持几年，风气不一样了，她再改头换面去做点小生意，手里的钱总会越来越宽裕，那时候她家过得再好，大家最多也就是眼热，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最后姚水生还是收下了这几颗糖，心里想的是，家里的孩子确实也好久都没吃到甜味了。 而且周舟还瘪着脸说：“姚伯伯，这糖您不要的话，我都还不好意思再坐您的牛车了。” 姚水生：啊？ “姚伯伯，我的脚都走疼了，我可以去牛车坐会儿吗？” “当然可以，你这孩子，你才多点重，我家老牛力气可大着呢！” 而且今天送了东西之后，回来基本上是空车，也都是村里人让帮忙带的东西，根本占不了多大的空间，怎么会放不下一个小周舟。 可这孩子—— “但是伯伯您都不要我给您的糖……” 许红芹也跟着帮腔：“这糖可是周舟给你的呢！” “我哪能要一个孩子的糖呀！”姚水生掏出兜里的糖，本来是打算塞回给周舟的，可是周舟这会儿委屈巴巴的，眼看就要哭出来的样子，让他剩下的话怎么说？ “好了好了！”姚水生把糖果往兜里一塞，然后顺手就把周舟捞到牛车上放好，“我收下了收下了，以后可不许跟我这么客气了。” 周舟摇摇晃晃地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就她这小身板，能跟谁客气？ 牛车摇摇晃晃进了村，田里依然是忙忙碌碌的身影，看到姚水生的时候还在打招呼。 “谢谢姚同志了。” 周舟跳下了车，许红芹拎了东西跟姚水生道谢。 这牛和车都是大队财产，顺道送一下就行了，许红芹要想常用是不行的。 心想着还是要想办法弄辆自行车才行，现在自行车一般的也就一百多块，看起来不贵，但是对比现在城市人口职工人均收入也就几十块的水平来说，一辆自行车甚至需要一位工人大半年的工资不说，这自行车票才是最难的。 有些单位一年都轮不到一张自行车票，而这一张自行车票还不知道能轮到谁手里。 许红芹扛着东西在路上走的时候，就在想这个问题。 其实自行车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可以的话，许红芹还是更想要汽车，不过这东西，在近十年大概都只能先想想，暂时不可能实现。 “娘，你在想什么呢？” 周舟拎着自己的小包包跟在许红芹身边，见许红芹走路都能走神的样子，也是笑得不行。 “我在想，怎么才能弄辆自行车啊……以后这进进出出的时候肯定不少，总不能天天就用这两条腿蹦跶吧？累就算了，还耽误时间。” 虽然自行车的速度也没快上很多，可现在这二八大杠的承载能力，能够充分改善她这大包小包的窘况。 周舟也知道，家里的钱暂时不是问题，从老周家带出来的六百块，这段时间多多少少已经用出去小两百。 眼看着进了村里之后，还要买不少东西，满打满算两百块应该也差不多了。 上次周舟买中药还前后花了也有五十多，在其他人看来，可能无法想象，但周舟就是冲着囤货去的，买来的药加上她后面采的，多少也能够周平安用上三个月，完成初步的身体调养，所以这个钱是必须花的。 所以许红芹手里其实也就剩下一百多块，还要应付后面的生活。 周平安这十年来自己也偷偷存了不少钱，许红芹去他宿舍帮忙收拾的时候就看过了，那张存折从最开始几个月能存上十块八块的，到后面慢慢存上几十，看那钱，除了平时寄回家的，他留下的那几块钱，还有平时出任务的奖金，应该都存了下来。 看着存折上一千三四的存款，许红芹就鼻头发酸，那宿舍里，除了部队发的军装，周平安连一身便装都没有，说起来那裤衩上都是补丁叠补丁。 除了饭盒还有茶缸子，也就只有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帕子和俩盆子。 根本不用怎么收拾，柜子里有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省下来的玻璃罐子，里面装的都是咸菜疙瘩。 许红芹打算过几天把三百多取出来，找机会还是要去买辆自行车，其他东西她没什么需求，这自行车早点到手，她还能多往镇子上跑几趟，改善家里生活这也是必要的。 “娘，我们要不去黑市问问？” 许红芹也是手上不得空，要不然肯定直接就去捂周舟的嘴了，“别瞎胡说，我们暂时还不要跟那边打交道，你上次冒险去买药就算了，我们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 许红芹是真不想冒险，一家人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她是真不想再闹什么意外。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周舟也明白许红芹的纠结，不想去黑市冒险，也不想再去麻烦夏存毅，这自行车票可就难了。 有钱没门路，也是没办法的。 眼见着已经到了家门口，看着院子里袅袅升起的炊烟，许红芹眼中的沉色慢慢散去，只剩下闪烁的光芒。 “你少想那么多，现在你倒是可以认真再当一次孩子，我也是不介意的。” 周舟：她还是挺介意的。 小孩子虽然自由又快乐，但是受到的限制还是挺多的。 “成天想那么多，你就不怕长不高？” “怕！我怕死了！” 这个身体发育不良，后续营养跟不上的话，长不高就算了，还活不久，她才不要！ 第76章 到家啦! 第76章 路上打招呼的人不少，虽然不是谁都认识许红芹，但看着生面孔，大概也能猜到她的身份。 就是许红芹也不清楚跟自己打招呼的是谁，反正不管谁来都笑着答应，说两句好，也就行了。 对周舟来说就更不是什么难事，反正笑就是了。 好不容易回到自家门口，敞开的院门能一眼看到院子里的情况，青石板叠成的小路从院门口一直到堂屋的廊下，而周平安就坐在廊下，乐呵呵地看着归家的母女俩。 许红芹就觉得，周舟这随时都笑得跟朵花儿一样的乐天性格，就是跟周平安遗传的，人都变成这样了，还能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许红芹心里念叨着，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满是笑意。 “回来啦！” “爹！”周舟率先跑了进去，扑腾着已经跑到了周平安面前，“你怎么坐在外面呀！这里多冷啊！” “不冷不冷，我穿得厚着呢！” 厚衣服穿了几层，里面裹着棉袄，外面还裹着军大衣，他感觉自己都快出汗了，怎么会冷。 不过周平安也确实感觉到这个身体因为重伤之后的虚弱，他感觉自己快要出汗，其实并没有，裹成这样也不过是刚好。 这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呢！ “小王才帮忙烧炕，我就出来看看。” 周舟趴在轮椅边上，仔细观察周平安的脸色，确认没什么问题这才说：“你也别着急啊，现在就算能坐起来也不能坐太长时间啊，不然对身体压力也很大的。每次最多半小时啊，剩下的时间就回去躺着知道不？” 周平安笑道：“知道知道，小管家，以后你都盯着呢，我坐多久你还不知道？我才刚坐一会儿，你看小王那边水都还没烧开呢，我这能有多久。” 小王给他推到廊下才去厨房烧火，那边水都还没烧开呢，许红芹和周舟就回来了，这能有多久。 他也是在床上躺得够够的了，能有机会出来看看，他肯定是躺不下去的。 看着许红芹大包小包，在这么寒冷的天气还累得一头汗的样子，周平安心里就不是滋味，要不是自己还瘫着，连坐起来都还要人帮忙，何至于许红芹辛苦到这程度？ 许红芹随手将东西放到廊下，也看一眼周平安的脸色，却对上他复杂的眼神，不由得笑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心疼了啊？心疼了就乖乖听周舟的话，早点好起来。” “听，我绝对听话。”周平安也笑着，“一会儿还得辛苦你，小王今天要回去，多少招待他吃一顿，这段日子，都辛苦他照顾我了。” 许红芹瞥一眼周平安：“还用你说，东西我都买了。” 然后对周舟说：“盯着你爹，我去厨房了。” “先歇歇吧！”周平安心疼着，还一脸汗呢！ “歇什么歇，收拾好了今天再慢慢歇。” 许红芹风风火火的走了，剩下周舟和周平安四目相对。 周平安干笑着：“你还真要这么盯着我啊？” 周舟笑道：“那也不用，我去收拾屋子，爹你就在这里坐着啊！” “难道我还能跑出去？” 虽然那青石板的小路是给他准备的，他双手也还有力气，自己推着轮椅也能溜达，不过他也知道周舟的意思，现在还不是他溜达的时候，还要多养养身体呢！ “我听话着呢！” 周舟笑着跑到了右边的屋子里。 三间大屋，中间的堂屋空荡荡的，如今一家人的东西基本都放在右边屋子里，冬天冷，都住一间屋子更暖和，厨房也在右边，烧炕也方便。 厨房里的事她帮不上忙，但是收拾带回来的东西她还是没问题的，也就是人小腿短，需要多跑几趟的事。 其实也就是几件衣服，随便找个箱子就能放下。 然后这屋里还有两个矮柜，都是买的现成的，许红芹买的那些吃的，瓶瓶罐罐都能放里面。靠窗的小桌上则是摆上了擦脸的雪花膏，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可以擦脸的东西，就算许红芹的超市里面有，也不好拿出来，这雪花膏就放外面充当门面。 还有一家人的茶水缸子，挨个放在那里。 “爹，你饿了不，这里有饼干。我娘那里做好饭还要好一会儿呢，你先吃点东西垫垫？中午的药喝了吗？” “药喝了，你要是饿了，我们爷俩先吃点？给你娘还有小王也送点去？” “人家都在厨房呢，还能饿着？你吃点东西，我给你弄点汤药，从今天就开始泡脚。” “今天就开始了？” “那不然呢？已经耽误很久了。” 周平安已经能坐起来，就是没力气，控制不了自己，也坐不了多一会儿，那么治疗就可以进行到下一阶段了。 厨房里的热水是现成的，周舟专门给周平安准备了泡脚的木盆，兑上早就准备好的药粉，褐色的汤药冒着热气，周平安坐在轮椅上，泡脚也正好。 只可惜，他一点都感觉不到脚上的温度。 “你先泡着，我去后院看看呀！” 许红芹说过，等安顿下来，那后院用来养鸡养鸭就挺合适的，周舟就琢磨一下这鸡圈和鸭圈要怎么分布，还有地窖也要安排上，后院挺宽敞的，还是要合理规划。 周舟有一种感觉，自家在这里要住的时间不短，后院的新成员说不定会有很多。 感觉自己也没离开多久，这后院就已经堆了不少柴火，整整齐齐靠在墙角。看着很多的样子，周舟也知道，就这些柴火，根本不够他们一家人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转了一圈之后，脑子里已经对后院的规划有了概念，心想一会儿回去之后就画下来，以后许红芹女士有什么安排，都可以顺着图纸来。 还有周平安那边，既然能坐起来了，也可以给他安排点事。 北方竹子不多，但芦苇不少，她以后要晾晒草药的时候很多，还需要不少这样的装备。到时候就让老爹在家里做点手工，免得他闲起来就胡思乱想。 等到再恢复点，木工活儿更是可以拿起来了！ 周舟绕了一圈出来，看着周平安的时候，就笑得意味深长。 周平安：“你别这样，我突然有点害怕。” 第77章 一桌硬菜 第77章 今天许红芹大展身手，弄了好几个硬菜。 买来的五花肉她做了一大半，一大锅红烧肉，里面还炖了腐竹和芸豆，香得王进才都走不动道。 另外骨头汤炖了一下午，骨头都被敲碎了，骨髓融在汤里，雪白雪白的汤里面切了好几根山药，同样炖得雪白软糯。 王进才没见过山药，差点就直接上手，结果许红芹就给他手背上抹了一点，他就见识到这玩意的威力。 更没想到的是，山药炖出来能这么好吃！ 剩下的五花肉用土豆和辣椒炒出来，香喷喷的一大盘。 王进才都没见过这阵仗，现在谁家炒肉的时候不是菜比肉多，让菜裹个肉味就算是肉菜了，像许红芹这样肉比菜多的，他是真没见过。 还有那猪肝，王进才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可以炒得这么鲜嫩，用的配料都是一大碗，王进才闻到酸味，许红芹说是泡椒，他也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就连拌野菜，许红芹都大手笔的倒了香油和芝麻，王进才觉得就这野菜香的，他都能吃下两碗饭。 对了，白米饭，许红芹居然蒸了一大锅白米饭，没有掺任何杂粮，纯的白米饭，雪白的，就跟雪一样。那一大盆的白米汤，这都是上好的补品。 就这，许红芹还蒸了一盆的鸡蛋羹，上面还加了肉末臊子！ 王进才一路震惊下来，都麻木了。 上次跟许红芹去国营饭店吃饭，王进才就已经被她的大手笔给震撼过了，那些日子许红芹给周平安送饭的时候也就是些普通的菜式，主要还是汤汤水水给周平安补身体，顺便给他那一份也就是量大，看着有油水，也并没有夸张到今天这个地步。 “许，许嫂子……” 王进才甚至有一种今天这一顿吃了，周连长家是不是不过了的错觉。 看到王进才的窘迫，许红芹也只当自己没看到，这时候何必去解释那么多。 “小王帮忙摆桌子，这厨房宽敞还暖和，把桌子挪过来，就在厨房吃。” 反正就他们四个人，在厨房吃也不挤。 “等下给周平安也推过来，今天是我们在新家的第一顿饭，他也要上桌。” 中午那会儿周舟给周平安泡过脚，周平安就回炕上休息去了，这会儿正好又起来坐坐。 周平安有人扶着借力就能坐起来，然后双手用力，自己也能慢慢挪到轮椅上，就是得有人看着，不然摔了都不知道。 但是王进才在，人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有一把子力气，他直接就把周平安抱起来，然后安置在轮椅上。 看着厨房里的盛况，周平安也就知道王进才那欲言又止是为了什么，也只是笑道：“嚯，今天这么丰盛？我可有口福了。” 抱着凳子进来的周舟顺嘴就说：“那可不行，爹啊，你现在还在喝药呢！娘烧菜的时候用了香料，你可不能随便吃。” 周平安顿时僵住，扭头看着周舟，不是很确定地说：“只是不能随便吃，但还是能吃点的对吧？” “爹你就这么馋呀！” 周平安轮椅占了一方，许红芹和周舟自然坐了另外两方，王进才站在那里，还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周平安笑道：“小王快来坐下，你怎么还跟我们客气上了，这么多吃的，我还在喝药，都吃不上，你得加油才是了。” 王进才神情还有些恍惚，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地步的呢？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周舟拉着坐下了。 “小王叔叔你坐这里，尝尝我娘的厨艺。之前你吃过那些都不是我娘的真实水平呢！” 那时候借住在李嫂子家里，许红芹能发挥的余地不多，而且要考虑周平安还在养身体，做出来的吃的味道也就是普通，送到王进才手里的也只是量大管饱。 今天这些，才是她真实实力，可动用了不少材料呢！ 但也正如周舟所说，像是红烧肉里，她放了香料的，周平安还在喝中药，这大肉还真不能让他吃多少。 许红芹就坐在周平安旁边，拿了一只小碗，反正红烧肉就一块，辣椒炒肉也就一片，倒是山药猪骨汤随便周平安喝，蛋羹也有专门一碗。 明明平时也没这么馋过，但是看着大家都能大快朵颐，自己只能有这么一两块的时候，那心情还是很委屈的。 但许红芹多残忍的，瞪一眼周平安，“以后有你吃的时候，少摆这脸色，没人理你。” 然后盛了一碗蛋羹放到王进才面前：“小王同志你吃，最好都吃完，别给老周偷嘴的机会，他现在不能吃这些，尝个味儿就行了。” “吃……也吃不完啊……” 王进才自认为自己食量已经很不错了，看着眼前这一桌，他突然就感受到了压力。 但实际上许红芹也没有把压力全都放在王进才身上，转身又拿了三个饭盒出来。一层饭一层菜一层饭一层肉的塞了整整三个饭盒，当时王进才还没有多想，但是等到吃完饭许红芹将三个打包好的饭盒递到他手里的时候—— “这三个饭盒，就麻烦小王同志带回去，一个送给李嫂子家，一个就留给你和夏团长，让他们也尝尝我的手艺。” 王进才连连摆手：“嫂子，许嫂子，这不行，给团长和李嫂子带没问题，我这一份就算了，留着你和周舟吃……” 说这话的时候，王进才还心虚地看一眼只剩下残羹冷炙的桌面，这一桌的好吃的，基本都是他干掉的。最开始他还记得客气一下，结果在美食的诱惑和许红芹他们热情的招待下，最后就只记得埋头干饭了。 王进才：…… 这让他怎么好意思又吃又拿的？开饭前王进才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许红芹装这三个饭盒的时候那都是真材实料，也因此桌上才没那么大的压力，能被他们吃得差不多干净。 可这真材实料还要他再带一份回去，王进才觉得自己没这么大的脸。 “我真不能要！” 许红芹也不耐烦劝说了，直接往王进才手里一塞：“少废话，都带回去，不然以后还让我怎么跟你开口？” 第78章 秉烛夜话 第78章 王进才当然拗不过许红芹，最后带着三个饭盒跑了，因为他再不跑的话，许红芹就又要拎其他的东西给他了。 看着王进才落荒而逃的背影，周舟笑得扶着墙都快站不住。 一家人对视之后，更是笑容融进了温暖的烛火里。 说起来，这村里还没通电，稍微晚点就要点油灯，小小的灯火在风口轻轻摇曳，人影映在刚刷白的墙上，看着还挺吓人的。 “明天再收拾吧！今天早点休息！” 许红芹看着厨房中的狼藉，也是懒得动了。 反正这个天气放一晚上也不会怎样，她也累了一天，实在不想动了。 王进才跑得太快，许红芹还念着让他走之前帮忙把周平安放回炕上去，这会儿也只能她帮着周平安自己来。 热水是现成的，收拾一下，一家人躺在炕上，裹着温暖的棉被，都喟叹着。 终于安顿下来了。 这跟之前躺在病床上，或者借住在别人家里，总是不一样的。 没有专门烧炕，炕上只有一点余热，但如今这天气也足够用了。 周平安单独睡在一边，周舟和许红芹睡在另外一边，棉被都是新的，软绵绵蓬松又温暖。 周舟颇有些兴奋，小嘴叭叭的：“娘，我今天看过后院了，要是咱们要养小鸡或者小鸭的话，还要搭棚子才行，位置我都看好了。这个要怎么搭，可是我不会。” 许红芹心想，自己也不太会这些手工活儿，要不等明天去村里打听一下，要怎么搭，要做些什么准备？ “还有咱家还没有地窖，肯定也是要挖的，这马上就要冬天了，现在才开始挖好像有些来不及。” 地窖的问题，许红芹还真没想到，周舟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来。 “如果咱家的吃的都放外面，少不得有人进来会看到，放地窖的话，外人大概也不会动不动跑咱家的地窖里去，而且有地窖就有名正言顺存食物的地方，大家对于我们家没断粮的事，应该就没那么怀疑了？” 许红芹和周平安昨天回来之后，大队长那边就让人把早就称好的粮食送了过来，但是没有地窖，基本都堆在厨房里。 反正厨房也宽敞，放得下，从另一个方面也显示出来，其实并没有多少粮食。 今年他们来得晚，村里已经分过了粮食，大队长送过来的都是给他们预支的，也算是许红芹提前买的，两姚村收成很不错的情况下，村里人均口粮一年也就不到四百斤，这大部分都还是粗粮，麦子没有去皮玉米没有去核那种份量。 他们两个成年人，也就不到八百斤，周舟一个小人儿也只有一百多斤，一家人加起来还不到一千斤。 还是大队长以大队的名义，照顾退伍军人和军属，给补够了一千斤粮食。 这些折算下来，能吃的部分也就八百斤上下。 一个月口粮六十多斤，每天两斤的份量听起来还不少。可大家都知道，这两斤的粮食还大部分是粗粮，也就只是勉强能让人吃饱，要想吃好，还得想其他办法。 不过这问题对许红芹来说并不难，大超市里面并不缺吃的，而且超市周年庆正准备搞活动，准备的货物堆满了仓库。 也就新鲜的蔬菜那些还在路上，并没有跟她一起穿越过来。 “娘啊，你真要去村里干活吗？” 周舟的声音并不算太小，周平安也没睡着，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这个问题他也很关心。 农活是一件很累人的事，许红芹这个身体过往年亏空太厉害，也得好好养着。 “这年月谁不是这样的？既然选择来村里，那自然是要干活的，等我熟悉几天，我看看能不能找点轻松的活儿。” 许红芹也没打算真埋头干农活，虽然她也不是干不下来，可她并不想被沉重的农活困住自己，她有脑子，有未来的学识，能做的事情很多，看了村里的情况，她觉得完全可以另寻出路。 周平安也小声说：“实在不行，家里这点钱也是够用的，这几年我们也不用太辛苦，村里的工分我们可以拿钱补。” 许红芹轻哼一声，“说得轻松，拿钱补，你钱很多？”不过转念一想，就家里现在的这些存款，对比一下其他人，确实算不少了。 可按照许红芹的计划，也是不够用的。 “这房子怎么修起来的，钱和人情还没算清楚呢！”而且她还想着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往城里买房子才行。 都到这年代了，许红芹觉得深知未来的发展趋势，不做好投资，是真对不起自己这一趟穿越。 都倒霉到穿越了，还不让她为自己赚点好处？ 而且她也想在自己实力范围之内，能让家人过得更好些，同样家人也是这个想法—— “而且村里大家帮我们弄好这房子，卖的都是大队长的面子，也是对退伍军人的照顾，结果我们好逸恶劳……”许红芹一顿，笑道：“主要是我好逸恶劳，拿着你的存款和退伍补贴成天在家里不干活，你让大家怎么想？” 当然两姚村这边军属不少，大家对军人的收入心里也有个概念，就算知道周家现在手里钱可能挺多，他们也不能表现得太过特立独行。 要干活是必然的，他们一家子还要在这里生活很多年呢！ “不过你们也放心，我不傻，干两天活儿熟悉一下环境就行了，而且这不是马上就入冬了，村里也没什么活，其他的都要等到开春再说。” 等到开春，她心里也有数了。 周舟也还有想法：“那娘你也不着急就去干活了，村里人都知道，我们才刚来村里，好多东西都欠缺，家里要忙的事情还很多，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了。” 许红芹顿时警觉：“你想做什么。” “没有呀，我就觉得准备的药材还不够，除了之前买的那一批，剩下我也就采了一点，全放在夏团长家里，我就想着，要不趁大雪封山之前，娘你再带我进山几趟，大家看到我们的忙碌，我也能看看山里的情况？” 第79章 又下雪了! 第79章 “你要进山？” 周平安先出了声。 周舟笑道：“我以为老爹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呀！” “我是知道，可我不认为是现在，也不认为是你这个年纪呀！” 现在已经入冬，这一个月都已经下了两场雪，虽然还不到封山的地步，可现在进山确实比之前危险很多。 更别说山里的动物们也在忙着入冬前最后的储备，捕猎过冬，人类擅闯深山的话，野兽们也并不介意让人类出现在它们的食谱上。 还有就是周舟现在也就六岁，虽说村里的孩子几岁上下都开始帮家里干活，只要不去深山，这山边上他们也是自由出入，不管是摘果子挖野菜还是捡柴火，还是去僻静的地方弄几个无伤大雅的套子套野兔或者挖个小陷阱什么的，都是这些孩子能干出来的事。 但是，在周平安眼中，自己闺女上辈子就没山里山外走过，别说经验了，爬个黄山都去了大半条命。 现在周舟也就六岁，因为往年营养不良人都没来得及生长，看着还跟三四岁的小孩子一样，就这么点大，过门槛都不利索，怎么就能去山里！ 就算跟着大人也不放心啊！ 还有许红芹，更没有进山的经验了！ 周舟嗯嗯点着头：“但总是迟早的事呀，现在不去的话，再过些天，这天气就更不好，那时候我和许红芹女士就更难进山了呀！” “那就等开春了再说！” “还要等上三四个月呢！”周舟瘪着嘴，抬眼看着许红芹的眉眼，她娘这会儿正在思考什么，就差她加把劲了，“就我现在手头上的药，勉强也够老爹你调理身体，要说治疗效果，还差了些。根据你这些天的身体变化，我又调整了药方，这药感觉就有些不够了，不是份量而是药效，所以我就想着再进山一趟，多少也能有点收获。” 随着周舟的劝说，许红芹的神色已经有了变化，周舟再接再厉：“还有啊，我和娘的这个身体也很不行，之前亏空太多，这段时间调养了一下，我也觉得可以开始补补，不然我都担心我娘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 至于她这个身体，一不小心夭折都有可能的。 虽然原剧情里只说周平安回村之后，妻子已经投河自尽，女儿高烧之后成了傻子，他最后带着女儿离开了老家。后来再出场的时候事业有成，手段阴狠，却再也没说他身边是否还有个女儿的事。 按照现在周舟对这个身体的了解，如果不好好调养，这孩子肯定也活不了多少年。 这些话周舟都不敢跟许红芹和周平安说太多，毕竟医院那边检查结果也说了，小周舟身体情况不好，发育不良，到现在还只有三四岁小孩的身形，不好好养着，以后说不定长不大。 这个长不大可能是身形上的，也可能是寿命上的。 许红芹和周平安没往那个方向想，周舟也就没有提醒，她就觉得以自己了解的药方，慢慢调养起来就行了，没必要给父母添堵，让他们提心吊胆的。 周平安也很纠结，沉默片刻之后，也只叹了一声。谁让他就落在这身体里了？ 许红芹也已经下定了决心，“明天就上山，我陪你去。” 周舟顿时笑了：“那也不急在明天早上，别说我们连个背篓都没有，我们手里也没有工具呢，我想要铲子，挖东西要用，割东西还要镰刀……” “那之前买东西的时候你怎么没说！” 家里的菜刀都是新买的，不过现在管的严，买菜刀不仅要票，还要登记。铲子还好说，镰刀却也不容易，所以周舟就没开口，打算来村子里之后，走走大队长那边的门路。 回想一圈之后，周舟也叹了一声，这要忙的事情也太多了。 “只能慢慢来。” 但实际上也慢不下来。 第二天一早看在窗外的雪白，周舟就知道，这是又下雪了，这一场雪下来，再往山里的路就更难走了。 炕上就只剩下自己爬不起来的周平安同志，许红芹女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她旁边的被窝早就凉了。 周平安看到周舟醒了，“醒了？你娘一早就出去了。” “嗯，我看到外面又下雪了。” “是的，好像是下了一晚上，外面院子里都积了一层了，你娘看到就有些着急，一早就去大队长家里了。” 周舟昨天晚上的话还是让周平安和许红芹绷紧了神经，更别说许红芹本来就是一个极有行动力的人，所以一大早看到又下雪了，自然坐不下去，抬腿就去大队长家里了。 要跟大队长商量的事情还不少，许红芹就觉得背后被时间撵着，怎么也停不下来。 周舟在被窝里翻了个滚儿，也不睡了。 “爹你饿了吗？要喝水吗？要上厕所吗？” 听周平安的意思，许红芹是一早就跑了，估计也没来得及准备早饭，这炕都是凉的。周舟心想，现在把炕烧起来也不算太晚了。 这么看起来，家里还少个火盆，不烧炕的时候，有个火盆烤着，还能顺手烤点吃的。 周舟已经在思考是不是能给屋子里装那种铁皮炉子，带炉筒子那种，可以当做取暖炉，平时烧点水熬点汤什么的也方便，而且一点柴火也能让屋子里很暖和，跟火炕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就是不知道现在外面能不能买得到，买不到的话又能去哪儿打一套，啧，这些事就只能麻烦许红芹女士忙了。 周舟还在厨房烧火，水还没烧开，许红芹就回来了。 还带回来两个背篓，背篓里还放着周舟想要的铲子和镰刀。 北方不适宜竹子生长，所以背篓这些都是用荆条编的，柔韧又结实，许红芹带回来这两个，看着还是新的。 见周舟的目光落在背篓上，许红芹就笑道：“我就去跟大队长说了一下我上工的事，今年都这么晚了，周平安的身体也没调养好，我就说我暂时不上工，等到开春再说。” 大队长也没说什么，反正天冷了，冬小麦也差不多都种下，村里也没什么事，大家都在为过冬做准备，许红芹不上工也不耽误什么。 “然后我就问大队长家里需要的这些家伙事能去哪里买，大队长还觉得很奇怪。” 村里人大部分都有些手艺，荆条都是自己去山里拽回来，然后收拾好了自己编出来的用具，只是手艺有些差别，有的好用有的不好用。 许红芹带回来这俩就是去村里手艺最好的人家换的，对，现在不能说买，要说换。 第80章 你找谁呀! 第80章 背篓一个大一个小，一看就知道小的那个是给周舟准备的，看着丁点大一个，就跟艺术品一样，透着精致。 放周舟原本的世界，这样漂亮的小背篓都是艺术品，放家里拿来插上花，也是充满野趣和活力。 周舟看着小背篓就很喜欢，恨不得现在就背在背上。 铲子和镰刀也是大队长做主分给许红芹的，如今这些农具都算作是集体的，但平时自家也有一两把，毕竟家里干活也用得着。 许红芹看到大队仓库里那些农具，就更加感受到自家缺得东西不少，比如劈柴的斧子，锄头也没有。不过这东西大队里暂时也没有多余的，放在仓库里的那几只都是坏得用不了但是又舍不得扔的，大队长说过段时间在给她寻摸。 本来许红芹还想跟大队长说要不然看着大家的家里都有的那些，比对着都给她准备一份，转念一想，估计大队长还得担心准备好了她不要的话，这损失就是大队上的了。 虽然许红芹也不会不要，还是想着等以后慢慢再准备吧！ 看着院子里的积雪，许红芹就心想，别说那些了，她这院子里现在连铲雪的铲子或者笤帚都没一个。 许红芹叹了一口气，虽然说着要慢慢来，可是面对这样的场面，还是颇有些心累！ “娘！先来吃早饭吧！” 周舟也没本事弄太复杂的东西，烧水的时候在旁边热几个饼子馒头，然后咸菜都是现成的，水里煮上鸡蛋，再兑上三杯牛奶，放几十年后是再普通不过的早餐，可现在这年月，就已经是无比奢侈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饱了才能养好身体，才能好好干活！ 一家人刚吃完早饭，周舟正在帮着许红芹收拾桌子，就听到院门被敲响。 “我去看看！” 周舟蹦蹦跳跳就跑了出去。 看着她活蹦乱跳的背影，许红芹也是无奈的摇头。 周舟就开了一条门缝，门外站着一个黑脸的青年，啊，不是说他黑着脸色，而是肤色偏黑，脸上却是忐忑和憨厚的神情，望着门缝里探出的那个小脑袋。 “你找谁呀！” 青年摸摸后脑勺，似乎在斟酌该怎么说，然后他抬手指着前面的院子。 “我叫杨金亮，我家就在那边，我娘让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前面那家院子，其实也在村尾，比周舟家更靠近路边，村里人进出山的那条小路就在他家院子前面，所以周舟家和他们家也就是房前屋后的邻居关系。 不过周舟家院门并没有向着他家，算起来他家那位置，应该算是在周舟家的右边，毕竟周舟家左边除了荒地就是林子了。 周舟再看着他手里拎着的铲子，以及自家门口被铲得干干净净的小路，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来意。 周舟立刻打开了院门，“请进呀！” 杨金亮顿时一怔，“就，就不必了吧？” 他也是听他娘的吩咐，出来铲雪的时候顺便过来问问周家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前天周家那位被送过来的时候他们也都看到了，自己是根本站不起来的，所以这家里除了瘫在床上的周连长，就只有他媳妇和一个还没人大腿高的小丫头，家里没有壮劳力，也没有个帮衬的人，还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周舟才不管杨金亮在矜持什么，扭头就冲着屋里喊：“娘，是隔壁的杨叔叔来我家帮忙呢！” 杨金亮：！！！ 这么直接的嘛！ 没见过周舟这样式的杨金亮眼神都直了，老实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许红芹闻言就走了出来，看是个面生的青年，不过眉眼间跟隔壁的婶子刘巧兰长得有几分相像，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是巧兰婶子让你过来的？辛苦了，这一大早的，我家也没什么事，还要劳烦你跑这一趟……” 周舟却靠着门框笑道：“娘，我觉得我们可以借杨叔叔手里的铲子用用呀！” 许红芹瞪着周舟：你倒是不客气！ 她从大队长那里带回来的铲子是周舟要的小铲子，铲土挖野菜挖草药还行，铲雪那是不可能的，那就跟过家家一样。 听到周舟这话，杨金亮也看到周家这院子里，昨天晚上积下的雪还在呢，也只有中间的青石板因为有人走过，留下了几道脚印。 再看这院子里，看着宽敞整洁，也不过是因为什么都没有。 “我来我来！” 杨金亮连招呼都忘记打，直接扛着铲子就开始铲雪。 许红芹：…… 她就知道周舟一定是故意的！ 许红芹转身进了厨房，紧接着端了一只碗出来，里面也没放啥，也就一碗拌好的野菜。 可许红芹亲手拌好的野菜，味道总是不一般，就这东西也不值钱，送出去对方也没压力。 “去，跟隔壁刘奶奶说声谢谢，然后再借一把笤帚来。” 说是刘奶奶，其实刘巧兰也就五十出头，比上辈子的许红芹大不了多少，可这不是穿越了嘛，突然就年轻了，许红芹都觉得自己好像挺占便宜的。 杨金亮也就二十出头，跟许红芹和周平安算是同龄人，所以周舟喊杨金亮叔叔，再喊刘巧兰一声奶奶，也是理所当然。 理直气壮。 “刘奶奶！” 周舟仗着自己现在就是个小孩子，人还没到呢，就嚷嚷开了。 正在厨房收拾的刘巧兰听到这喊声，出来一看，就看到裹得圆滚滚的周舟就跟个灰色的小鸭子一样滚过了门槛，滚进了院子里。 “诶诶诶，在呢在呢，我在呢，你慢点，别摔了！” 院子里的雪被杨金亮扫得干干净净，周舟快走几步也不怕，转眼就跑到了刘巧兰面前。 “刘奶奶，我是隔壁的周舟，我娘让我来跟你借一下笤帚呢！”然后把手里的碗也递到了刘巧兰眼前，“这是我娘拌的野菜，想让刘奶奶也尝尝鲜呢！” 野菜就是普通的野菜，可周舟端过来这一碗，看着水嫩嫩的就特别鲜，刘巧兰那鼻子多灵，一下子就闻到里面放了香油。 怪不得这么香！ 第81章 许同志不是那样的人。 第81章 一碗拌野菜而已，刘巧兰也就没有推脱，把拌野菜腾进自家碗里，还给周舟的碗洗干净了才还回去。 至于笤帚，直接塞了一把新的给周舟。 “说什么借，这东西都是自家高粱杆子捆的，家里多的是，拿去用就是，用秃了再来拿新的。” 刘巧兰也知道，周家刚搬来，家里恐怕什么都没有，周家那空荡荡的院子她也是早就瞧见了，眼看昨天晚上下了雪，这才让杨金亮去周家帮忙铲雪。 “跟你娘说，家里缺什么不方便使的家伙事儿，就来这边拿，有什么跑腿的需要帮忙的，就找你……杨叔叔，别客气，知道吗？” “昂，谢谢刘奶奶！” 周舟也没耽误，转身就往自家跑。 “你慢点，别摔了！” “昂！” 看着周舟蹦蹦跳跳的样子，刘巧兰就心生欢喜，这么漂亮可爱的小闺女，可惜了—— 刘巧兰家也是光荣军属，他公爹就是军人，早些年就死在了战场上，她丈夫是她婆婆一手带大的，是家里的独苗苗。 后来她丈夫也牺牲了，家里就只剩下杨金宝和杨金亮两兄弟。 她婆婆青年丧夫中年丧子，一辈子也过得辛苦，儿子牺牲之后，那双眼睛就哭瞎了。 但是杨金宝说要去参军的时候，老太太依然咬着牙同意了。 刘巧兰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老太太。 “是谁来了啊！” 老太太眼睛看不见，行动不方便，也不愿意给人添乱，成天就呆在自己那间小屋里，估计是听到了周舟的声音。 “是隔壁刚搬来的周家的小闺女，丁点大一个，过来借笤帚的。” 老太太沉默了一瞬间，“你让金亮过去帮忙了？” “是啊，我想着周家那边刚搬过来，听说从老家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估计院子里什么都缺，就让金亮过去帮忙铲雪，顺便看看有什么能帮上的。” “以后你去，要不然让家慧过去。” 刘巧兰也是愣住，“娘，许同志不是那样的人。” 许红芹前天过来的时候刘巧兰也是见过的，那干练有朝气的样子，刘巧兰看着就喜欢，她回来还跟老太太说过。 老太太坐在窗前，虽然没说话，但是她敲了敲右边的窗框。 刘巧兰突然就明白了。 如今周家那位周连长躺在床上是个瘫子，家里只有许红芹和周舟在，杨金亮跑出跑进帮忙的话，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刘巧兰只考虑着许红芹不是那样的人，可没想过，杨金亮那个媳妇，却不是什么大气的人。 刘家慧是老大杨金宝的媳妇，也是刘巧兰的老家人，是当年刘巧兰亲自给杨金宝瞧来的媳妇，也就是这些年了刘家慧也没怀上个孩子，虽然老太太和刘巧兰都没催，可村里多少都会有些闲话，刘家慧除了干活上工，也不爱出门。 刘巧兰就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不仅能帮到周家，还能让刘家慧出门散散气。 至于老二杨金亮的媳妇，是他自己自由恋爱回来的，前面姚南村的姚翠枝，家里好几个哥哥，就说是家里娇养长大的姑娘，杨金亮想要娶姚翠枝，当年还费了不少功夫，光是彩礼钱就是十里八乡的头一份，给了288块。 当时刘巧兰就不是很乐意，并不是心疼这个钱。这钱家里也不是拿不出来。 可姚家仗着杨金亮喜欢姚翠枝，狮子大开口，毕竟要500块的彩礼，还要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当时给刘巧兰气的，唯一的想法就是这媳妇不娶也罢，大不了杨金亮打一辈子光棍。 杨金亮非要娶，就让他自己想办法，这家当时就能分了！ 刘巧兰坚强了一辈子，老太太更是见过大风大浪，没有那种家里老人还在不能分家的想法。 最后拉拉扯扯，说到了288的彩礼，三转一响也是买了手表和缝纫机的，三十六条腿刘巧兰也没吝啬，小两口那屋子里的摆设都是新打的！ 她所求不多，杨金亮这孩子老实了一辈子，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刘巧兰就想着孩子能和和美美一辈子，是苦是甜都他自己承受就行。 反正姚翠枝只要不作到她面前来，她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实在不行，院子中间砌一堵墙起来，这家也就分了。 大概是知道刘巧兰惹恼了是真能分家的人，姚翠枝嫁过来之后还算老实，不愿意干活躲懒磨洋工就算了，反正杨金亮会帮着她干，刘巧兰也懒得管。 可前段时间姚翠枝肚子里揣上了，人就开始作上了，成天要吃鸡蛋要喝鸡汤，把杨金亮使唤得团团转，可杨金亮乐意，刘巧兰能说什么？ 但是姚翠枝要作到刘家慧身上，刘巧兰就不乐意了。 还不是明里暗里损上刘家慧，嫁到杨家这么多年也没揣上个蛋，而她嫁过来不到两年，就怀上了。 刘家慧是个老实孩子，没什么心眼，也没有姚翠枝会说，受了欺负也不吭声，只会自己在角落里生闷气，刘巧兰也知道这是刘家慧的心结，她着实不知道能说什么。 也是今天姚翠枝不在，昨天就回了娘家，刘家慧也是一早就上山去捡柴火去了，家里就只有老太太和刘巧兰在，刘巧兰也就顺嘴使唤杨金亮过去帮忙，根本没想这么多。 这事要是让姚翠枝知道，一次两次就算了，要是次数多了，没什么事也能被姚翠枝闹腾出事情来。 她现在就仗着自己肚子里怀着杨家的金孙，更是老太太的第一个重孙，成天膨胀得很！ “娘，您说要不还是带家慧再去医院看看？” 老太太一头银发看着跟雪一样白，虽然看不见，可她那双浑浊无神的眼睛却能精准地捕捉到刘巧兰的位置。 “那也得她愿意再去。” 医院是去过的，不管中医还是西医都看过了，只说刘家慧早年遭了罪，体内有寒气，要想怀上孩子，还得慢慢养着。 刘家慧闷不吭声，这些年偷偷喝了多少药，刘巧兰都不想细说了。 老太太却也在一片黑暗中，精准地找到了周家所在的方向，谁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 杨金亮铲完那边的雪就回来了，憨笑着喊了一声娘，又唤了一声奶奶。 第82章 一天就能挣一两毛! 第82章 刘巧兰看着他那傻笑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媳妇怀着身子，这天下着雪，你也去她娘家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别老在家里待着。” “翠枝说要在家里住几天呢！” “她说住就住，又不是不让她住，我是让你过去看看，两边家里又没多远，你的态度要拿出来！” “哦哦，我这就去！” “也别空手去，屋梁上的肉割一刀过去，我屋里的点心你也拿一包过去，到了姚家也别光傻笑，眼里要有活知道吗？” “知道，娘我知道的！” 能去见媳妇，杨金亮当时开心，反正老娘交代的，他都听上了。 姚翠枝那边三个哥哥，也是真心疼爱她，三个嫂嫂也是机灵人，家里的活儿也轮不到她来做，她回娘家一趟是真去享福的。 杨金亮过去陪媳妇，总是杨家的态度。 也是两家距离近，姚翠枝时不时就要回娘家一趟，刘巧兰也没什么意见，可每次姚翠枝回去一趟，村里多少都会有些流言出来，好像杨家是在虐待媳妇一样，每次都给刘巧兰气得不轻。 周舟将笤帚和空碗带回来，才跟许红芹说：“娘，隔壁刘奶奶说这笤帚就我们留着用了。” 村里家户人家的笤帚都是自家高粱或者芦苇杆子自己编的，不值钱，用坏了就捆一把新的。 刘巧兰给周舟这一把笤帚是半新的，用过一段时间之后反而更结实，扫地的时候能撑得住，还不会轻易掉碎碎。 院子里其实也没什么扫的，就连落叶都没一片，其他人家里还有一两棵树，或者养着鸡鸭，还有菜叶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需要打扫一下。 她们这院子，除了已经铲到墙角看起来被泥土弄脏的雪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扫。 泥地上残留的雪水已经渗了进去，留下一片狼藉的泥泞。 “我觉得我可以去外面摸点石子儿什么的，给这院子里铺上。” 昌水河就在外面，河边多的就是各种石子儿。 许红芹看一眼自家那小一百平的院子，“这可是个大工程。” “慢慢来嘛！” 半上午的时候，门口又有人来敲门，是大队长家的大孙子马小刚。 周舟顿时不见外地喊了一声：“小刚哥哥！” “诶诶！”那不甜不要钱的声音瞬间让马小刚不知所措，“周舟你来啦！” 马小刚也就最开始许红芹来村子里认路看房子的时候见过周舟，当时就觉得这是个听话乖巧又可爱的小姑娘，虽然长得又瘦又小，还黑黢黢的，可说话的时候那甜滋滋的声音，总会让人忽略了她如今并不起眼的外貌。 “昂，我昨天就来啦！以后我就住这里啦！” “好好好。” “小刚哥哥你这么早过来做什么呀！” 听到周舟这话，马小刚抬头望一下天色，都快中午了，还早吗？ “我来送柴火。” 这些天周家这些柴火都是马小刚带着村里几个家里比较困难的孩子去山里捡回来的，份量十足，甚至都提前晒干了，堆得整整齐齐放在周家的后院。 之前院子里没人住，马小刚过来的时候都是直接进去，但是现在家里住人了，他自然不能太随意。 这会儿来的不只是马小刚，他身后还跟了好几个小萝卜头。 看着也就六七岁的年纪，可每个人背上都背着沉重的柴火，怀里还抱着一捆，都眼巴巴地看着周舟。 周舟：！！！ “娘！！” 周舟最受不了这个眼神，这时候除了找许红芹求救，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正在屋里收拾的许红芹听到周舟这声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出来一看，院子里站了一排小孩子，脚底下都放着成堆的柴火，而周舟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廊下，那表情也是好玩。 许红芹顿时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是忍俊不禁，“你叫那么惨做什么，我还以为狼给你叼走了！” “娘！” 许红芹不再理会周舟，只对马小刚说：“小马同志，麻烦你了，这些天总共送过来多少柴火，我一起算给你，然后就麻烦你再分给他们了。” 送来多少都是马小刚统计的，许红芹也不过这道手，分钱的事就交给马小刚一并负责。 “啊，许婶子现在就算钱嘛？这还有些日子，柴火不继续捡了吗？” “捡，你也看到我家什么都没有，柴火肯定还是要的。不过这几天又下雪了，辛苦大家这么久，我也该先兑现一部分，接下来你们上山捡柴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的好的，我盯着他们呢，都注意着，不会出事的！” 五个孩子，每天也就捡个十多二十斤，怎么也能挣两毛钱，可别小看这两毛钱，卖十个鸡蛋也就两三毛钱，捡柴对他们来说也就是无本生意，不过是去挖野菜的时候顺手的事。 这么些柴火，真换来钱，还是一天就能挣一两毛！ 这还不到十天时间，他们轻轻松松就捡了五百多斤，换了五块多钱！ 分到个人手上，居然差不多都有一块！！ 孩子们惊呆了。 最开始马小刚找到他们的时候，也说了这柴火送过来，会给他们算钱，不过他们也没想着真能拿到钱，就算拿到可能也就是一毛两毛意思一下就差不多了。 他们根本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有挣钱的一天，一块钱多钱！他们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许红芹特意准备了一堆一毛两毛的，拿出来一大把，放在手里特别有成就感！ 马小刚带着孩子们给许红芹鞠躬：“谢谢许婶婶！” “不谢不谢，是你们帮了我才是！” 马小刚却知道这不一样，他爷爷跟他说了，许红芹明明可以用更简便的方式，根本不需要特意找这些孩子来帮忙。 明明是她找了借口来帮这些孩子，这些钱，等于是她给这些孩子家里的一些补贴，还是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 “以后还要继续麻烦你们呢！” 马小刚连连点头，“是的，这会儿天气暖和些，我们正准备上山。” 听到马小刚这话，周舟眼睛顿时亮了，“也能带我一起去吗！” 第83章 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第83章 昨天晚上已经劝说好了许红芹，不过想着今天刚下了雪，准备工作也还没做好，就说明天再一起去山里，周舟也是这么认为的。 结果这会儿来了一列小萝卜头，周舟突然就有一种自己找到大部队的感觉。 周舟扭头看着许红芹，那大眼睛水汪汪的，“娘！我能跟他们一起出去玩吗？” 许红芹很想吐槽的，这丫头非说自己穿成小孩吃亏了，做什么都不方便，但真要利用小孩身份的时候，她也不含糊，比如现在，那可怜巴巴的小表情，充满期待的眼神，就算许红芹想要拒绝，那话也说不出口。 马小刚看看许红芹，再看看周舟，笑道：“许婶婶，周舟想去的话，我带她去就可以了，许婶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周舟的。” 周舟也跳着脚说：“娘你放心啊我绝对不会到处跑的，我就跟着去看看。” 这些孩子捡柴而已，不会去太深入的地方，也就是在周边走走，周舟就想去看看周围的植物分布还有什么产出之类的，心中有数。 许红芹瞪一眼周舟：“去就去，卖什么萌？” 周舟嘿嘿笑着。 “小刚哥哥你等等我啊，我带点东西上！”然后扭头对许红芹说：“娘，我能背那个新的小背篓嘛！” “那就是你的，你想怎么背都行。” 那小背篓是人家用边角料拼出来的，打算随手放点东西，也是她看到觉得可爱，这才换了回来，就觉得周舟应该会喜欢。 这才多久，就打算带着新玩具出去溜达了。 “娘，我能带点干粮吗？” 干粮？许红芹一愣，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目光看着周舟：“你想带什么？” “等等，先说说你打算去多久，怎么就要带干粮了？” 周舟拽着许红芹的袖子笑道：“那不是要带点好东西，才能收买人心嘛！” 现在村里这些人家，也只有农忙的时候为了保证劳力，才一天吃三顿，平时大概也就是一天吃两顿的。 最近不是农忙期间，大家也就半上午吃一顿，然后干活到快晚上的时候，再吃一顿，就是一天的饭了。 但是周舟还是保持着之前的习惯，早上起床一顿早饭，一会儿就是午饭时间了，她还在山上呢，怎么都要再吃一顿午饭。 所以她这会儿要求带点干粮也很正常？ 而且她还打算用吃的拉近跟大家的距离，所以也不用太稀罕的东西，许红芹就把上午烙的野菜饼往周舟的小背篓里放了几张。 “到时候分着吃就行了，这水壶我只装了半壶，放了蜂蜜，你自己喝就行，水果糖没给你带，只给你装了点花生。也别傻乎乎的什么都跟人分享知道吗？” “娘，我知道的，我又不傻。” 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看着自己塞了几张野菜饼就差不多半满的小背篓，周舟就笑道：“咱家还缺装东西的口袋呢！娘再去村里晃晃？米缸水缸那些都没有呢！” 许红芹：…… 这还没走呢，就给她安排上了！ 许红芹轻轻一巴掌拍在周舟的背上，“管好你自己！” 顺着许红芹的力道，周舟就跑了出去，“小刚哥哥我准备好啦！现在就走嘛！” 马小刚就看着周舟跟着许红芹进屋溜达了一圈，不仅背上了小背篓，挎上了军绿的水壶，手里还捏好了小铲子，准备得十分齐全，马小刚就看乐了。 “这就走，你跟好我们啊！” 本来就是打算送了柴火过来然后直接去后面小南山的，结果没想到意外之喜，许红芹居然今天就给他们结了一波账，看给小家伙们高兴得，马小刚也觉得很欣慰。 目送着周舟跟着马小刚离开，许红芹就跟周平安说：“那孩子明明自己也扛了不少柴火来，但是他却没给自己算钱。” 周平安就笑道：“大队长能让他来帮忙做这事，肯定是有原因的嘛！” “能有什么原因！”许红芹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嘟囔，“还是个孩子呢，明明干了活，却连报酬都不敢要，总不能让人吃亏吧？” “时代特性，这个年代的人都很淳朴，互相帮助的事，他们根本没想过要求回报。” “不求回报是他们觉悟高，但我们不能理所当然就让人家不求回报啊！” “是是是我也没说什么，你别着急呀！没事的，以后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有的是机会，不急在这一时。” “我哪里着急了，我就嘟囔一下。” 周平安只笑着。 另外一边周舟跟着马小刚还正在进山的路上。 路上的人其实不少，最近农活少了，但大家也没闲下来，不是去镇子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活儿，就是在家里做些手工，要不然就是上山下河弄点野味，增加家里的库存。 虽然昨天晚上才下了一场雪，今天进山的人也不少。 看着马小刚带着身后一群小萝卜头进山，混在其中的周舟一点也不显眼，都是在跟马小刚打招呼。 “小刚又进山了？” “是啊婶婶我们进山挖点野菜。” “今天挖野菜了？你们几个不是在给新来的周家捡柴火吗？这多久了？捡了有好几百斤了吧？耽误不少时间吧？” 马小刚默默看一眼混在队伍里的周舟：“都是顺手的事，并不耽误时间，这些天不是也没其他事嘛，我们本来也要进山的。” 本来就要进山的，然后顺手给带点柴火回去，本来就是不耽误的事。 “有这个时间，都能给家里干多少活了。帮人的事，适当就行了，别当傻子知道吗？” 这话马小刚不好说。如果真是什么事都不管，就不求回报给周家捡柴火，那确实挺傻的。但这不过是进山顺手的事，每天多捡十斤柴对这些孩子们来说其实挺简单的，根本不耽误事。 更何况，这些柴火还给他们换来了不菲的价值，刚刚分钱的事都是由他经手的。 但是马小刚他爷爷也提醒他们了，捡柴是在明面上，但是许红芹要真给钱了，他们收着就是了，不要到处乱说。 因此看着很是关心他们每天白费功夫的婶子们，马小刚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第84章 别碰那个! 第84章 最重要的是，马小刚担心听到这些的周舟会介意。 周舟看着小，但是看她跟许红芹的相处，马小刚也能发现周舟其实很聪明，这些话她应该都能听懂。 马小刚小心翼翼看一眼周舟，却发现这丫头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旁边那些大婶身上，全神贯注只盯着路边那些小绿芽。 说是路，也不过是天天有人走，一步一步踩出来的的泥泞痕迹，旁边全是堆叠的落叶和枯枝，再过去就是灌木和树林，多几步的距离就看不清楚树后面是什么，拐几个弯连人影都看不到，却能听到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树木背后，也时不时有人影闪过。 这边山坡缓和，树木茂密，隔一段路就有一片小缓坡，郁郁葱葱地长满各种绿色的植物，大部分都是能食用的野菜，那些杂草树藤割回去，还能喂鸡喂猪呢！ 反正只要勤快，只要来山上，就能有收获。 马小刚就是每天带着这些孩子们在这山里给周家捡柴火，未免影响其他人，就由他出面带着孩子们稍微往里面走了些，那里枯枝更多。 路上他们也没耽搁，马小刚之前最担心的就是第一次跟着进山的周舟出什么状况，因为看着太小了，马小刚想的就是带她进山来玩玩而已，村里其他家里的大孩子也经常带着家里小的来山里溜达，只要不乱跑，一般也不会出什么事，大家都是这么长大的。 但出乎他预料的，周舟一路默默跟着，就算看着路边的东西眼睛发亮，也没有擅自跑开，只默默跟在他身后，那乖巧的样子，让马小刚忍不住嘴角上扬。 “好了，今天就在这边吧，你们都不要走远了，我看这边枯枝挺多的，你们看着收拾。我去旁边看看。”说到这里，马小刚看着周舟，“周舟你呢？” “我也就在旁边，小刚哥哥不用担心，我不会乱走的，你忙你的。” 周舟看着马小刚是拿着斧子上山的，看那架势是要砍柴，这跟他们这些小朋友在地上捡枯枝不是一个概念。 马小刚点点头：“那你注意安全，就在这里玩，有什么就喊我，我能听到，但是自己别乱跑知道吗？” “我不会的！” 周舟一脸乖巧，看着就是最听话的模样，马小刚对周舟的初步印象下来，感觉可以对周舟很放心。 周舟就觉得自己本来也是个听话并且惜命的人，在这大山里，虽然还是比较边缘的地方，说不准哪儿就有危险，自然是要乖乖待在安全的地步，挑战什么的，等她再长大点再说吧！ 就这周边，就已经很丰富了。 大家都已经熟门熟路散开去旁边捡枯枝了，周舟就掰了一根树枝，在枯枝败叶中戳来戳去。 看着就跟没什么经验，自己在那里玩一样。 偶尔翻开一些枯枝，挖两根绿色的小嫩芽，偶尔掀开一些落叶，还能捡两个菌子。 有小孩看到周舟在捡菌子，还好心提醒：“这东西很多不能吃，你别捡了。” 在没有经验辨别这些菌子和蘑菇能不能吃之前，这些小孩就算看到了，也只会捡自己认识的几种。 周舟自然是知道的，就笑着对他说：“这个叫牛肝菌，是可以吃的，这里还有不少，你也捡一点？” 这半截山坡朝阳，能找到牛肝菌也不奇怪，这菌子个头大，只一两朵就能把周舟那小背篓压下一多半，她也采不了多少。 “这个能吃？” 周舟点头：“能吃的，而且很好吃，吃着还有肉味呢！” 某小孩：！！！ 周舟采了一朵，可这附近还长了三四朵，那小孩跟周舟说了谢谢，也不客气，全都捡到了自己的背篓里。 看着对方能把她都放下的背篓，再看看自己放了几朵菌子就快满了的小背篓，就觉得大家应该都会认为她是来山里玩的吧，完全不能干活的样子。 然后周舟一转身，就在另外一个树桩下面找到一丛橘红色的菌子，正要伸手去采，那捡了牛肝菌的小孩就立刻阻止她：“别碰那个！” 周舟：？？？ “家里大人说了，山里菌子很多有毒，让我们轻易不要采，一般越鲜艳越好看的，就越是有毒。这个长得这么鲜艳，肯定是有毒的。如果你想要采菌子，等下山后，我背篓里的都可以给你。” 这小孩应该是觉得周舟那小背篓装不下了，才会想着让他去采。 周舟偏头笑着：“这个也是能吃的，它颜色确实很好看，不过它没毒，至少煮熟了吃，肯定是没毒的，这个叫鸡蛋黄蘑，大部分都是橙黄色或者这种橘红色，你看它边缘十分光滑，看着像不像是鸡蛋黄？” 小孩咽了咽口水，点头道：“像的。” 别说，被周舟这么一形容，他还真觉得像是鸡蛋黄。 “跟鸡蛋黄一样好吃吗？”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除了肉就是鸡蛋黄了。 “应该是一样好吃的。” 或者说更好吃，但是每个人的体验不一样，在周舟看来，这东西味道不错，怎么也能给人家添一道菜。 “这里有不少，你可以都采了。” 小孩震惊了，“你不要？” “我不要。”周舟让他看自己的背篓，“我有这只牛肝菌就够了。” 小孩：！！！ 就那么一两朵牛肝菌，能吃饱？他是不相信的。 但周舟打定主意不要，先不说她那小背篓能不能装下，她这次上山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采这些，除了探路看看情况随手采点常见的草药之外，最主要的用自己的天赋，给这些帮了自己大忙的小朋友们找些好东西。 就比如这些蘑菇菌子甚至野菜，她家桌上可能不缺这点，但是这些孩子带回去，怎么也能给家里多添一道菜。 腐叶下营养充分，只要会找，总能找到不少东西。 马小刚选的这一片虽然不算太远，地势也平缓，但是路不好走，落叶又深，就他们这些小孩子钻进钻出还方便些，所以大人很少来这边，倒是给他们留了不少好东西。 等马小刚砍了一棵胳膊粗细的树回来的时候，周舟已经带着这些小孩翻找了不少可以食用的菌子，甚至还发现了一棵野梨树。 刚刚混进小团体的周舟已经俨然有了领队的架势，指哪儿打哪儿，那些小孩都不带犹豫的。 犹豫什么啊犹豫，没见他们的背篓都快装满了吗！ 不过菌子占地方又不好装，看着装满了，其实也没多少东西。 倒是周舟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看着那个灵活的小子爬在野梨树上，跟猴儿似的拼命摘了梨子就往下扔，也不怕会摔坏，下面的落叶柔软得很。 下面的小孩子就一边捡一边笑，周舟找了根树桩坐着，一手野菜饼一手野梨子，吃得正是欢快呢！ 马小刚：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第85章 收买人心的时刻 第85章 “小刚哥哥你回来啦！” 周舟是第一个发现马小刚回来的人，乐呵呵地跟灰头土脸的马小刚打着招呼。 其实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离最开始跟马小刚分开的地方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不然也不会在这个视线视角发现被其他树木遮挡的野梨树。 马小刚肯定也是发现他们走远了，这才匆匆赶过来，不过他们也确实没走多远，老远都能听到这些孩子的欢笑声，马小刚才没有多着急。 就是眼前看到的场景，让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你们怎么跑这边来了？” 周舟坐在树桩上没动，但是其他的小孩子跟马小刚熟悉，见到过来，就跟献宝一样给马小刚看自己今天的收获。 柴火没捡到多少，到处各种菌子捡了一筐又一筐，这会儿还在捡野梨子，至于野菜什么的，筐子里都放不下，这会儿都堆在旁边，搓了草绳随随便便的捆着。 马小刚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天天带着这些小孩进山，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活儿，也是给家里囤过冬的柴火，偶尔也会挖些野菜，再偶尔能捡到一些菌子。 不过他也没跟这些孩子抢这些，那也从来没见过这么丰盛的收获。 看着筐子里色彩不一样的菌子，马小刚脸色也变了变，就有小孩主动交代：“是周舟带我们找到的，她好厉害，明明都是树桩后面，树叶下面，她拿着棍子这边戳戳那边戳戳，就能找到哪儿有菌子！” 周舟：…… 她也没有那么厉害。 “周舟跟我们说这些可以吃，我们才采的。” 周舟立刻附和：“确实是能吃没错，你们不放心的话，回去让家里大人看看再说啊，不确定的东西不能入口，万一不小心混进去其他的东西呢？” 他们采菌子的时候她也不是全程都盯着呢！要真是出什么事，她还真负不起这个责任。 周舟就心想，以后还是寻摸其他的山货比较好，菌子这东西出意外的可能太大，果然是她太大意了。 但这帮小孩并不打算放过周舟：“这野梨树也是周舟带我们找到的呢！” “对啊对啊这边我们之前也来过，都没见到还有野梨树呢！” “看这样子也没其他人发现，地上都掉了好多，看着好可惜啊！” 周舟：…… “你们不要胡说啊，这野梨树明明是你们自己找到的！” “但是是你带着我们走这边的呀！” “我没有！我在这里都没动的，是你们自己找菌子找得太开心，走到这边来的！” 周舟据理力争。到后面她基本就坐在这里没动，也就这些孩子发现菌子之后让她看一眼能不能吃，然后再自己采。 野梨树什么，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之前有个潘越觉得她自带幸运属性就算了，周舟可不想来了姚北村这边，还给自己加个锦鲤的标签。 唔，等等，难道她还真在天赋升级的基础上，觉醒了好运buff？ 那也不是不行，但这东西，自己知道就行了，没必要让更多人拿捏。 所以，她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好了你们，这里你们熟悉，多走几步没问题，可是周舟刚来，她年纪还小，你们可不能带着她乱跑。还有，今天的柴火你们是不打算捡了吗？看看你们，还差多少？” 小孩们：！！！ 那不是差多少的问题，而是刚刚才开始捡，就被周舟这里转移了注意力，小孩子嘛，哪还记得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这会儿被马小刚这么一提醒，也就终于想起来，他们是来捡柴火的！ 之前马小刚找到他们的时候就说了，周家刚来姚北村，还是军属，周连长是有重伤的，马上又要过冬，家里没有柴火，所以才找到他们帮忙。 当时他们心中就有一种使命感。 所以马小刚说那柴火也不是白捡，到时候周家会给他们算辛苦钱的时候，他们其实也没多当真，就在他们自己看来，捡柴火本来也不是什么多耽误的事。 也就是坚持了好些天之后，会被其他人说他们傻气，白给人家干活，就连家里人的态度，也从最开始的支持，变得不那么好说。 “都这个时间了，你们也休息会儿呀！” 周舟真诚提议。 “我带了野菜饼，也没多少，你们分着吃点呗。” 五个小孩，加上周舟自己，再加上个马小刚，总共四个野菜饼，也没点多大，周舟吃了半个，其他小孩正好一人半个，马小刚已经快成年了，吃一个也就勉强垫垫肚子。 野菜饼分下来，半个也就孩子的巴掌大，看着确实不多。 马小刚刚开始还以为不过就是野菜饼，看着孩子们期待的样子，而且周舟说完已经自说自话地给大家分上了，所以他也没有拒绝。 说了谢谢，接过野菜饼的时候，马小刚就闻到了意料之外的香气。 这好像不是普通的野菜饼？ 怎么跟他认知中的不一样。 村里吃野菜饼的人不少，大部分也就是野菜混上红薯粉或者玉米粉，或者土豆什么的，宽裕点的加点二合面粉就已经是很奢侈的，搅和出来的糊糊，在灶上烘出来的饼子，大部分都是野菜，最多也就放点盐，那味道好不到哪儿去。 可周舟拿出来这野菜饼，他闻着，好像还有肉香味！ 这就是马小刚不能理解的了。 看那些小孩们一啃一个不吱声，眼睛都亮晶晶的样子，马小刚就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还有小孩直接就说了：“周舟你家的野菜饼怎么这么好吃呀！” “昂，就是普通的野菜饼呀！” 虽说就是普通的野菜饼，但是里面的野菜是许红芹精挑细选过的，保留了最脆嫩鲜香的部分，不好全用白面，她就用的玉米粉，还裹了切碎的土豆，又用了荤油。 要不是油太显眼，许红芹还想直接给周舟用油煎一遍的。 可就算是这，在柴火上烘得酥脆的外壳，一口咬下去却又有野菜的鲜香，吃着还有玉米的味道，口齿间土豆的颗粒却又格外的软糯。 有荤油的味道，对这些孩子来说，跟吃肉也没什么差别了。 第86章 小刚哥哥 第86章 马小刚也啃了一口，就知道这饼子不一般，同样是玉米粉，却跟他知道的那种吃了剌嗓子的玉米粉完全不一样。 周舟就心想，当然是不一样的。 现在大家为了节省粮食，磨玉米粉的时候，很多是连玉米棒子也一起磨出来的，那口感当然很磨人。 这饼子里的玉米粉，是许红芹从她那超市里拿出来的，口感更甜，吃着肯定就不一样。 不过这话不能多说，她还是个孩子呢，什么都不知道！ 本来大家也习惯了中午这一顿不吃，可这半个野菜饼子下去，就好像更饿了。几个小孩跟马小刚是熟悉的，这会儿都眼巴巴看着马小刚。 “小刚哥哥，我在那边看到有兔子洞，我们去抓兔子吧？” 马小刚：？？？ 事情到底是怎么进展到这一步的呢？马小刚自己都说不清楚。 到山里抓兔子掏鸟蛋或者捡了什么好吃的，也不一定是全都带回家，毕竟两顿饭根本都不够吃，所以进了山里很多时候也会考虑自己先吃点，剩下的再带回去。 可面前五双，哦不，六双大眼睛就这么望着自己，马小刚想说不能到处跑会有危险的话，都堵在了嘴边。 “小刚哥哥，我们听话，不乱跑。” 跟着马小刚就不叫乱跑了！ “小刚哥哥，那兔子洞就在那边，我们只是看到了，大那是听你的话，都没自己去掏！” 马小刚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还有功了是吧？” “嘿嘿嘿嘿。” “小刚哥哥，我们想吃肉了！” 这一连串的小刚哥哥给马小刚都快喊晕了，更别说他自己也馋肉了。 “我先去看看，你们只能在一旁看着，知道吗？” 看着马小刚妥协了，小孩们都压低了声音一阵欢呼，周舟也是眉开眼笑。 潘越之前在小南山那边是下套子，能不能有猎物一切都是看运气，眼前这些小孩说的却是掏兔子窝，跟潘越的操作方式不一样，周舟是看得乐滋滋的。 看马小刚居然从兜里摸出火柴来，就知道他也是有备而来。 火柴虽然不贵，但也是要花钱买的，一分两分钱对村里人来说，那也是很金贵的，马小刚能摸出火柴随身携带，也是有点本事的。 周舟想起来之前见过一面的马小刚的奶奶，也就是大队长的媳妇，看着就不像是能让马小刚带着家里的火柴到处跑的那种人。 小孩们带着马小刚去了刚刚发现兔子洞的地方，马小刚自然更有经验，在四处转了几圈，就找到了另外几个洞口，马小刚给几个洞口都堵上，只留了两个。 马小刚见周舟一脸好奇的样子，还笑着解释：“寻常可以灌水，也可以熏烟，灌水的话比较麻烦，还是熏烟简单一点，就是在林子里点火，一定要注意安全。” 马小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周舟解释，还是用这种语气，可他总觉得周舟能听懂，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周舟倒是适应良好地嗯嗯点着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在山里点火什么的，周舟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干这事，毕竟她好不容易才学会了在土灶里生火，山里控制不好火势很容易惹祸，而且她生火做什么，她在厨艺上又没什么天赋。 最重要的是，她才不会单独往山里跑呢！ 绝对不会。 小孩们都屏住了呼吸，马小刚扯枯草熏兔子洞的时候，周舟还搭了把手塞了几片绿叶子进去。 马小刚想说这东西不行，但是看周舟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就心想，算了，反正多这个也不多。 没想到的是，枯草点燃塞进兔子洞之后，很快就有烟雾飘了出来，马小刚扯了片大叶子往里面扇的时候也闻到了那烟雾的味道，差点没呛出眼泪来。 这东西有这么大的威力？他以前怎么没觉得？ 另外一边同样受到冲击的野兔子瞬间从另外一个洞口冲了出来，一道灰色的影子转眼就落进了小孩们的包围圈，紧接着另外一道灰色影子越过小孩们的防线，慌不择路地冲到周舟脚下，一头撞在了她坐的那根树桩上。 “哇……” 小孩们感叹的声音。 周舟啃梨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不是，你们听我解释！ 解释是不用解释的，大家都有一种心知肚明的信念感，马小刚甚至抓住机会给小孩们开始解释什么叫做守株待兔。 周舟：这就是个意外！ 不管怎么说，今天收获不错，两只野兔子肥溜溜的，看着肉就多，当然他们人更多，一人也就吃个味儿，垫个底。 马小刚指挥着小孩们将空地清理一块出来，很快就生起了火。 要说在野外弄吃的，这些小孩一个比一个精，马小刚去找水杀兔子，小孩们就把之前挖出来的野山芋还有不知道从哪儿摸来的红薯，全都埋到了火堆下面。 “其实这些菌子，也能烤来吃的！” 小孩们：嗯？ “就烤兔子的时候，不是会有油滴下来嘛，那多浪费呀！” 小孩们：！！！ “所以要是能有木签子把菌子蘑菇串起来，放到兔子下面接住这个油，到时候油不会浪费，蘑菇也能更好吃诶！” 小孩们炸开了。 原来还能这样的！ 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听周舟这么一说，他们就已经开始想象裹了兔子油的蘑菇能有多好吃，顿时一片吸溜声，给周舟都逗乐了。 然后周舟就看着这一群很有行动力的小孩们，转眼就削好了木头签子，甚至都自发自动把蘑菇都串好了。 “周舟，我挖了野蒜，也能吃吗？” “当然可以，一会儿烤兔子的时候，塞上野蒜更好吃的！” 周舟在厨艺上虽然动手能力不行，可理论知识丰富啊！ 等马小刚收拾好兔子回来，就看到小孩们折腾出来的架势，一时间又是无语。 “小刚哥哥回来了！” “小刚哥哥我们还烤了山芋和红薯！” “小刚哥哥我挖了野蒜。” “小刚哥哥，周舟妹妹说我们可以烤兔子的时候一起烤蘑菇，可好吃了！” “小刚哥哥……” 小刚哥哥差点被吵晕了。 认识这帮孩子这么长时间，马小刚第一次觉得，原来他们也可以这么吵。 第87章 这么多也吃不完啊! 第87章 一连串的小刚哥哥给马小刚吵晕过去，他也第一次知道自己在这帮小孩心里居然还有这地位。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烤兔子还要不少时间呢！” 马小刚果然是有备而来，这出门一趟不仅带着火柴，甚至还带了一小包盐。 看这架势，这人平时没少来山里给自己加餐，这熟门熟路啥准备都有的样子，让周舟忍俊不禁。 马小刚也发现周舟盯着自己手里装着盐巴的小布包，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他确实经常来山里，身为大队长的孙子，在村里的条件算不上差，但那年月，差不差的也吃不了多好，长身体的时候，吃再多也总觉得饿，所以他也就习惯了随身带着这些东西。 跟进不进山的关系倒不大了，纯粹就是习惯。 两条兔子，八个腿儿，在场六个小孩一个少年，一人一条兔腿还多了一条。 马小刚就直接把兔腿放到了周舟面前的叶子上，“今天这兔子有一只都是撞到周舟脚下的，而且周舟最小，这条兔腿就给她了，你们没意见吧？” 小孩们连连摇头：没意见没意见。 兔腿上的肉看着最多，但实际上兔腿本身就没多大，这些小孩的胃口都不错，三两口就能啃没了。 马小刚把剩下的兔子撕开了，每人面前的叶子上都放着差不多大小的一块，到了周舟面前的时候，周舟拒绝了。 “我够吃了！” 本来就吃了野菜饼，刚刚烤兔子的时候她还顺便吃了好几串蘑菇，这两条兔腿她都不准备吃，打算带回去给爸妈吃，等下她再啃几个芋头或者红薯就完全够了。 她又不是特别馋肉。 马小刚也没劝周舟，虽然觉得周舟的胃口确实有些小。 一伙人吃饱喝足之后，都无比感叹。 “天啊，我居然能有一天吃了这么多肉！” “呜呜呜我都忘记带点回去了。” “带什么带呀，就这么点肉，我们几口就吃完了，带回去都不够大家塞牙缝的。” “对呀，吃就吃了，你们回去可别随便乱说啊！” 这种事，大家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没必要到处嘚瑟。 马小刚收拾好眼前的残局，灭了火甚至还用泥土填掉了那些灰烬。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们收拾一下，今天的柴火还没拾够吧！” 随着入冬，天黑得越来越早，这会儿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 天色晚了留在山上是很危险的事，马小刚自觉责任重大。 “再半个小时，我们必须下山，知道了吗？” 至于能捡到多少柴，那都不重要了。 半个小时后，小孩们跟着马小刚匆匆下山，虽然今天拾来的柴火不算多，但他们饱餐一顿，其他的收获也很丰富，所以小脸都红扑扑的，看着就特别开心。 周舟家就在山脚下，所以她是最先到家的。 小孩们就跟商量好了一样，不仅把拾来的柴全放到周舟家院子里，更是将今天收获的菌子蘑菇还有野梨子以及其他的野山芋什么的，也放下了一半。 就连野蒜都没放过，然后撒腿就跑。 那一眨眼转个弯儿，就看不到人影了。 周舟一声“诶”还没喊出来呢！ 马小刚：噗嗤。 许红芹出来的时候，这院子里已经尘埃落定了，看着堆在院子里乱七八糟的那一堆，也很惊讶：“这是怎么了？” 本来是想问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的，看着天色都暗了，结果看到眼前的场景，许红芹的关注重点瞬间被转移了。 马小刚笑着解释：“那些孩子今天收获不少，但是周舟筐子太小装不下，所以他们就帮忙背下来了。” 马小刚也只说是那些孩子帮忙背下来的，并不认为是从他们的收获里分出来的。 “不是呀，明明是他们自己找来的东西，干嘛都给我放这里呀！” 就算要放，放一份就行了，可这一堆分明是他们将一半的收获都留下了。 明明她是想让他们多一点收获，结果倒显得她有些不劳而获了。 “这么多也吃不完啊！”周舟哀嚎。 “怎么会吃不完！”马小刚跟许红芹打过招呼，“这些菌子晒干了，冬天也能加一道菜呢！” 芋头和野菜也能放，怎么都能吃的完的。天气凉了，梨子放在雪地里，那就是最美味的冻梨呀！ 马小刚解释了两句之后，也转身走了，只剩下周舟和许红芹面面相觑。 “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的娘诶，我都快怀疑我现在是不是锦鲤附体了。我觉得那不过是我的技能特长，能在复杂的环境里找到这些植物的存在，可我也没想到那兔子还能自己撞到我脚下，当场表演什么叫做守株待兔啊！” 许红芹：噗嗤。 她也没想到，周舟还能有这样的机遇。 “算了，东西都已经放这里了，再给他们送过去也不现实，以后有机会给他们做点其他的好吃的就行了。” “嗯嗯，今天的野菜饼他们就很喜欢。” 野菜饼这东西，就算拿出去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许红芹用料不一样，就显得特别好吃。 这里这么多的菌菇，一顿吃不完，做成菌菇干，也是一道极其美味的下饭菜诶！ “今天收获不错？” “确实不错，你看这些也就知道了。”周舟去山里转了半圈，还是有收获的，“这山这么大，村里上山的人再多，经常去的也就那一片，马小刚带这些小孩去的都是些大人不好去的边边角角，收获确实不错，但是天气冷了，山上的雪虽然还没积起来，但路已经不好走了。 而且那雪厚起来，已经不仅是影响走路，山里的东西都埋在雪下，就更难找了。 当然，周舟觉得即便埋在下面，应该也躲不过她如今点亮的天赋，但是不管是她的金手指还是她娘的金手指，都没能增加她俩的武力值，就算再需要这山里的药材来治疗周平安，暂时也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险。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躺在床上的老爹才是完蛋呢！ “娘，明天我俩单独上山吗？” “嗯，明天我俩单独去。” 第88章 夏存毅又来了 第88章 但是第二天周舟还没能和许红芹上山。 现在天亮得时间很晚，白天时间短，为了安全，许红芹和周舟是打算等天彻底亮了再出门。 反正家里能做的事还很多，许红芹处理昨天带回来的菌子，周舟就继续给周平安配药。 然后日头才刚刚起来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喧哗声。 她们这位置已经够偏僻了，村里的动静只要不是特别大的，基本传不到她们这里来。 能让她们听到的喧哗声，要不是特别闹腾，要不然就说明离她们很近了。 “周舟！周舟！” 紧接着周舟就听到呼唤她的声音。 许红芹看一眼周舟。怎么着，这才刚来一两天呢，周舟在村里就发展出了这人缘？ “你家来客人了！快出来呀！” 客人？ 她家能有什么客人？ 管它呢，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来啦！” 周舟也听出来了，扯着嗓子叫唤她的应该是昨天一起去山里的小孩之一，也就是最开始跟她搭话那个，虽然不知道名字，但后面好像也是他带头把东西留了一半在她家。 周舟一开门，那小孩就冲了过来，喘着粗气说：“周舟，你家来客人了，就在村口，还开着汽车呢！” 她家的客人，还开着车？ 周舟第一个念头就是夏存毅又来了。 但是这才离开军区大院两天，夏存毅怎么又来了？ 算算日子，今天好像是周六，难道是潘越他们来了？ 村里的路也就那样，汽车勉强还能上桥过河，开到村口，再想往里面就不行了。 “是之前来过的军人叔叔吗？” 小孩猛猛点头，就因为看到是来过周家的那位军人，上次也是开的那个车，小孩这才头也不回地往周家跑，第一个跑来报信。 这架势给周舟都逗乐了：“知道了知道了，谢谢你啊！” 小孩那脸上的皮肤跟周舟一样黑，成天在外面野的孩子，肤色都好不到哪儿去，所以就算脸红了也看不出来。 “不，不用谢……车上还带了好多东西的样子……” 小孩这才反应过来，就算他来通知了周舟，就周舟这小身板，好像也帮不上忙。 这会儿周舟也已经看到了远处走来的人群，领头的应该就是夏存毅，看他和身后跟着的人大包小包的样子，确实带了不少东西。 周舟：至于吗？ 虽然看着近了，但是这一路上的小路蜿蜒，除非直接踏过村里的田地，要绕过来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小孩也看到了，摸摸只剩一层发茬的头皮，“我过去看看！” 然后一溜烟又跑了，这速度，周舟是自叹不如，差点连背影都没捕捉到。 许红芹就只听到一个尾巴：“怎么又跑了？” “说是来客人了，开这车，之前来过的，我猜是夏团长又来了，还带了不少东西。” 许红芹也不解，其实在她看来，她们母女俩带着周平安离开军区，来这两姚村定居之后，就不再是部队的责任了，也不再是夏存毅的责任。 就算周舟跟夏存毅家里的潘越他们玩得好，甚至邀请了他们来家里玩，这也跟夏存毅那边是不一样的关系。 “来就来吧！” 还带什么东西呢！ 夏存毅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又来周家，但是之前拜托后勤那边给周家准备的东西都买回来了，正好又是周末，看着潘越在家里闷闷不乐的样子，想到再后面他工作忙了就没这个时间，干脆就趁这个周末带了潘越，扛着东西来周家了。 村民依然是这么热情，看他们东西多，纷纷上来帮忙。 廖向阳和潘源的表情还好，都是礼貌地招呼着，然后认真打量的周围环境。他们也只是听王进才说了，两姚村这边的人都不错，周家在这边落户也颇受照顾，当然要亲眼见过了才算。 潘越还垮着一张小脸，没从自己被周舟“抛下”的打击中出来，虽然人跟着过来了，但他心里想的却是，这次他生气了，很生气，轻易是哄不好的！ 再也不会被周舟那个小骗子欺骗了！再也不会了！ “夏叔叔！” “潘越！” “向阳哥哥！圆圆！” 听着周舟乍然响起的呼唤，潘越的嘴角不由自主上扬了一瞬间，心里想的是，她是第二个招呼自己的，就排在夏爸爸的后面！ 然后就听到周舟喊廖向阳“哥哥”，叫的还是潘源的小名，这差别待遇实在太明显了，潘越的心情瞬间再次落到谷底。 好不了，根本好不了一点。 周舟腾腾腾跑了过来，一时间就看到大家的脸色，其中潘越那满脸写着不高兴的样子，让周舟很是不解。 正准备问点什么，结果廖向阳给她使了个眼色，还默默摇了摇头。 周舟：！！！ 她有一种感觉，潘越变成这个样子，难道还跟她有关系？ 夏存毅带来的东西不少，王进才也跟着一路，他们手里都拿着大包小包的。 周舟仔细一看，好家伙，除了她留在夏家院子里的那些碾药的工具，夏存毅还带来了她家最需要的锄头铲子那些，就连大水缸都带来了俩。 一下子就弥补了她家的空缺，在村里人的帮忙下，一一都搬进了院子里，大水缸往厨房一放，王进才更是二话不说拎着桶就去村口挑水了。 要说这个位置有什么不好，除了比较偏僻之外，就是挑水比较麻烦，村里用水基本都是到村口的河里。 就许红芹的力气，挑水的话，每次也就两个半桶，要想挑满这一大缸，起码得走十个来回。 也是个麻烦事。 夏存毅却已经有了其他的想法：“我问过了，明天就让小王带一个老把式来，看看能不能在这院子里打一口井，到时候你们吃水也方便。” 许红芹眼睛顿时亮了，“那就太好了。” 当然也要看过之后才知道，并不是什么位置都适合大水井。 听到夏存毅这话，跟着来看热闹的人也很是心动，“这位同志，要是老把式来了，能不能帮我们看看，能不能在家里也挖口井啊！” 如果家里有口井，那吃水该有多方便啊！ 第89章 要打水井了! 第89章 姚北村这边家家户户都是去村口的昌水河里挑水喝，还真没人在自己家里打水井。 前面姚南村倒是有几户人家都打了水井。 在夏存毅提出这个方案之前，难道就没人想过还有这种可能吗？ 当然那不重要。 夏存毅点头道：“当然可以。不过到时候需要的材料和人工，还需要另外算。人是从其他村请来的老把式，他出工也是要算工分的。” 顿时有人哎呀一声：“还要给钱啊？” 周舟顿时乐了：不然呢？ 总不能人家大老远跑过来做好事，就是给大家免费打几口井吧？ 这不仅是技术活，也是力气活，打井还需要不少的工具和材料，要保证安全和质量，还不是一点钱能解决的。 夏存毅能做出这决定，就做好了到时候自己给这份钱的打算。 许红芹却想着，这口井虽然在她计划外，却也是家里需要的，这钱怎么也不该让夏存毅出。 而村里其他人却还在打听其他的，“军人同志啊，这打一口井需要多少钱啊？” 夏存毅没想到对方问的这么直接，目光都虚了一瞬间，他本来没打算要告诉许红芹她们打一口井还要这么多钱的。 立刻就有其他人回了：“我可是听说过，一口井算上材料人工，少说也要一两百呢！” 一两百！ 周围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现在谁家里这么多钱，打一口井就要一两百？肯定是舍不得的。 还是这新来的周家舍得，这一口井说打就打了。 闻讯而来的大队长听到这些也没说什么，其实最开始他也想过给村里打一口井什么的，毕竟从村里到村口，再到河边，也有一段不近的距离，大家都是每天步行过去挑水。 如果能有一口井，也算是方便了村里人。 不过那时候也就商量了一下，这钱从村里出就算了，这井打在哪里都不好说，距离村里的大家肯定也有远近，到时候必然有人方便了，也必然有人没什么变化。 所以大队长也就懒得管了，反正大家都挑水。 周家这边离得远，自己打口井，也是人家自家的事。但是看周围人的眼神变化，大队长总觉得到时候周家这水井打好了，村里这些离得稍微近些的，说不准就天天蹭着跑周家来打水了。 周舟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看大队长沉思的样子，周舟就蹭到了大队长身边：“大队长爷爷，村里就没有打口井吗？” 大队长听到周舟的话，还没回过神。 “那不是打哪儿都觉得不合适，所以干脆就没打了，反正昌水河就在那边……” “可是，水井打在哪儿，不是老把式看过才知道吗？” 周舟是真不明白大队长在愁什么，她大概猜到大队长是担心这井打哪儿都不合适，到时候在村里闹出矛盾来，可是这井打在哪儿，还得要老把式看过，主要还是看地下水是什么走向，不是什么位置都能打的。 周舟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大队长就觉得自己这些年是不是走进什么误区了，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想了那么多的。 大队长低头看着周舟那笑出一口白牙的样子，心想，果然还是孩子的心思最纯澈，就没想过太复杂。 这会儿大队长也想明白了，心里也有了决定，打算一会儿就给村里的干部都找上，开个会。 也不知道这位夏团长要在这里留多久，大队长还想着找个机会跟夏团长聊聊，问问他的意见。 疏通完大队长，周舟就顺着边往院子里溜，然后一扭头，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潘越，犹豫了一瞬间，还是转身去找了正在院子里帮忙的廖向阳。 “向阳哥哥，潘越怎么回事啊？看着很不开心的样子。” 廖向阳看着根本没有察觉到事情严重性的周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潘越生气有什么用，周舟根本不知道。 更何况早就知道周舟他们家要离开，走之前其实已经说过再见了，第二天一早就走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也是潘越自作主张要跑过去送行，被周舟的突然离开打了个措手不及。 廖向阳只能斟酌着说：“就是前几天你早上就走了，潘越本来想来给你送行的，结果扑了个空，可委屈了。” 周舟：？？ 还有这一出呢？ “我是真没想到，他早上跑过来了？” 廖向阳点头，“嗯，还拉着我们一起。结果我们跑过去，你已经和许婶子走了。” 那一走，对潘越来说，就不知道下一面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当时的冲击应该还挺大的。 周舟有些茫然，这样啊—— “他还在生气？” 那表情，看着气得不轻的样子。 廖向阳点头，“来之前还在生气呢，我都以为他不会来了。结果……” 结果大家都上车之后，他呲溜一下就蹿上了车，也不说话。 周舟就笑了，转身就去找潘越。 “潘越！” 那爽朗的声音，好像没有半点阴霾，给还在生闷气的潘越给气的，转身就走，结果胳膊已经被周舟拽住了。 “你看，我就说这边其实一点也不远，你想来就来了。” 潘越：哼！ “这下你也认识路了，以后就可以自己过来了！”周舟也不管潘越是什么反应，只高兴地说着自己这边，“咱家这个大院子你看到了吗？是不是比你家的院子还大？我还想着到时候要在这院子里搭架子，才能好好晒我那些草药呢！” 潘越再早熟，也不过是个还不到九岁的小孩子，就算想要狠狠表达自己的不爽，可被周舟胡乱一通输出，他逐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我还想要几个圆簸箕，还没找到地方挑呢！” 北方几乎没有竹子，大部分编织品不是芦苇就是藤条，或者就是柳条或者荆条，反正能选择的东西很多。 “你家里那些草药你都帮我盯着没有呀！我这些天不在，就全靠你了！” 潘越还是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这两天生气归生气，周舟留下的那些草药他可是照顾得好好的。 “等我家这边差不多收拾好了，我再去搬草药呀！这几天就拜托你了！” 潘越这才吭哧吭哧说：“几天？” 第90章 组队上山 第90章 “几天？” 周舟：“啊？” “你说几天，才回来收拾你那些草药？” “暂时还不知道呢！你看家里什么都没有，还要慢慢收拾呢！明天还有夏叔叔请来的老把式要给家里打水井，我也走不开呀！” 潘越：“哼！人家打水井，又用不上你，你有什么走不开的？” “那什么，你是想我现在就去把草药弄走呀？”周舟的表情顿时变得可怜巴巴的，“是我麻烦你了吗？你不想帮我照顾那些草药了？” “我才没有这么说！” “但是你这么想了……” “我没有！”潘越顿时炸毛。 “你还吼我……” 潘越：“……”这怎么就变成有理也说不清了呢？ 周舟也怕把潘越真惹毛了，只低声说：“那你好好说话嘛！” “我什么时候没有好好说话了！” “那你不高兴了也不告诉我，只瘪着脸跟我生气。” “我没有不高兴。” “脸上都写着呢！” “那还不是你一早就跑了！” “那你也没说要来送给我啊！你要是头天晚上跟我说了，我还能不等你！” 潘越：等等，哪儿不对劲，怎么说到后面成了是他的错了？ 潘越这边面前算是哄好了，家里的事情暂时还不用他们这些小孩子来忙，周舟干脆就邀请潘越廖向阳他们陪自己上山。 跟潘越他们更熟悉一些，家里有好吃的反而不用那么偷偷摸摸，看周舟的架势完全就是要去山里吃顿好的，潘越他们也来了兴趣。 看周舟熟门熟路带着他们往后山走的样子，潘越就又哼哼起来。 “你这很熟悉啊！就已经来过了？” “来过啦！昨天跟着村里人上来看了一眼，本来打算今天跟我娘一起来山里看看能不能找到能用的药材，结果还没出门呢，你们就过来了。” 这进山的计划也就搁浅了。 “你又想找什么？” “我也不知道，看到什么算什么，找到什么就挖什么。” “那行吧！一会儿你跟在我后面，可别乱跑呀！廖向阳，你压后。” 廖向阳不仅要压后，更要盯着此刻很是兴奋的潘源。平时潘越和廖向阳进山的时候，很少会带着潘源一起，这小胖子看着虚胖，其实身体素质一般，走不了多一会儿就瘫了，而且年纪小，潘越也不爱带他玩。 今天难得出来，兄弟俩也不能真就把潘源给留在院子里，不然他肯定哭给他们看，还会去找夏爸爸告状，只能把这兴奋得跟小蹦豆一样的潘源一起带上，反正吃苦的事要他自己经历过了，这小胖子才知道痛。 虽说周舟带他们走的是平缓的那边，这边走的人多，踩出了不少路来，可怎么也比走平路累很多，要想要收获，还得走一些平常人少来的地方，他们几个都是小孩子，身形更方便，就少不得要钻一些满是灌木和小树枝交错的角落。 潘越是走惯了的，手里拎着不知道从哪儿摸来的砍刀走在前面，挡路的枝丫都被他直接砍掉，可即便这样，这路也很不好走。 没多一会儿，潘源就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顺势往后一倒，就倒在了廖向阳的腿上。 廖向阳：……这倒是算得挺好的。 潘源的动静不小，周舟也听到了，扭头一看，潘源已经化作一团倒在了地上。 “圆圆你这就走不动了？我们还没到地方呢！” 潘越也停下来，扭头看着自家的小胖子，那惨不忍睹的样子简直不忍直视。 “圆圆你不行呀，你看着比我壮那么多，怎么都比不上我呢！” 周舟觉得自己这小身板看着小小一只，好像也确实因为之前在老周家的时候天天干活，至少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就是亏空太过，就像绷紧的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断掉了。 但如今这状态看起来，只要她不崩掉，她这身体素质表面上看起来比潘源还好上许多。 潘源也很委屈，他就是没力气了嘛！ 潘越倒是冷笑一声：“这次回去还是要好好锻炼才行，不然就小胖子这身体，到时候逃命都跑不过。” 潘源委屈巴巴地说：“我也不需要逃命啊！” “那行吧，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先去前面玩，反正你也跟不上不是嘛！” 潘源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周舟就觉得自己这时候笑出来好像不太礼貌，连忙扭头看着一边，不让笑意爆发出来。 潘源见周舟也不理自己，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廖向阳也是被哭得头疼，想说两句潘越的，结果对上潘越那十分认真的眼神，廖向阳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潘源，起来。” “我不！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 “你自己不起来的是吧？”潘越牵着周舟转身就走，“周舟我们走。” 至于廖向阳会做什么选择，潘越也不管了。 廖向阳确实很为难，抬眼就看到周舟扭头给他做鬼脸，那口型就在说：快走。 廖向阳咬咬牙，越过潘源就跟着离开了。 潘源：！！！ 那呜哇哇的哭声潘越他们走出老远都还能听到。 廖向阳忍不住担心，觉得这距离潘源也听不到他们说话了，这才开口：“把他扔在那里真的没问题？” 潘越翻了个白眼，“谁把他扔在那里了，是他自己选择留在那里的。” “他还小呢！” “还小吗？周舟跟他差不多大。” 虽然潘源理论上比周舟还小上一岁，可身形上却比周舟结实多了。 周舟连连摆手，这时候可千万不能拿潘源来跟她比，她虽然是小孩子的壳子，可内里还是强大的成年人，这么比对潘源太不公平了。 “放心吧，我们离得不远，这附近还在外围，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潘越也说：“而且你看着吧，他机灵着呢！”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潘源是个什么性子，潘越自然比谁都清楚。 也就是廖向阳看他年幼纵着他，这才让潘源蹬鼻子上脸认为廖向阳是个好欺负的，在潘越面前，潘源才没机会这么使小性子，因为潘越根本不会理他。 话音还未落，就听不到不远处的小胖子爆发出来一声尖叫：“啊啊啊，哥！大哥！周舟，你们等等我啊！我害怕！” 潘越顿时乐了，给廖向阳一个眼神：你看。 第91章 大灵芝! 第91章 小胖子潘源哭着从后面追了上来，大概因为跑得太快，那白嫩的小脸蛋上还被树枝抽了一条红印子，也不知道从哪儿蹭的泥巴，再加上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看着惨不忍睹。 周舟默默退后一步，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个脏小孩。 身为亲哥的潘越更是嚯的一声蹦开老远，“小胖子你去哪儿滚了一圈！” 刚刚看着还不是这个样子，怎么才分开一会儿就脏成这样了！ 也只有廖向阳任劳任怨地从小胖子的衣服兜里摸出一张帕子，给小胖子胡乱擦干净了脸，至于那条红痕，嗯，看着还挺好看的。 廖向阳也撇开了头。 周舟看到了，他也在憋笑呢！ 潘源倒是没发现，只抱着廖向阳的大腿嗷嗷哭：“大哥，还是你最好了。” 潘越呲呲牙，“好了，耽误不少时间了，赶紧走吧！” 潘源扭头瞪一眼潘越，就他这亲哥，最坏！ 然后哀怨地看着周舟，就连周舟都不帮他，那一瞬间潘源是真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这会儿的周舟甚至坏心眼的想，锻炼潘源的任务完全可以交给廖向阳，毕竟廖向阳每天都坚持早起出操，他现在的梦想还是将来要当兵，要做一个像他父亲，像夏爸爸那样优秀的军人。 到时候就可以让潘源见识到人心险恶！ 周舟眼神亮晶晶的，“走吧，就在前面了！” 转过眼前这一片林子，就是一片小山坳，这里不在大家经常走的路线上，更是在视线的死角，要不是专门找过来，几乎很难发现这边的存在。 周舟是昨天在另外一边站得高望得远的时候，就觉得这边的地势有些不一样，今天来一看，果然别有洞天。 这山坳里相比其他地方地势稍低，被周围山岩和植被挡住了视线，更是挡住了冷空气，周围的温度比外面还高了些，显得有些温暖，郁郁葱葱地长满了青绿的植物，还有粉嫩娇艳的花朵，大部分都是可食用的，这些野菜多少也都有些药用价值。 潘越呜呼一声就扑了过去，对这些野菜下手，廖向阳和潘越也不甘落后。 周舟则是拎着自己的小铲子开始寻找更隐秘的目标。 这小山坳里也不知道多久都没人来了，漫山遍野都是攀绕的植物和藤蔓，还有枯枝和落叶，几乎见不到泥土的痕迹。 周舟的鼻尖却弥漫着泥土的气息，还有各种纷杂的植物清香，栖栖分辨，然后一路寻找，就看到了嵌在悬崖上的一朵巨大的深青色伞盖。 因为颜色深暗，几乎跟旁边布满暗色苔藓的岩石融为一体，要不是有气味的体型，周舟都很难一眼发现它的存在。 灵芝，青灰色的伞盖感觉能把自己整个包裹起来。 这东西，就算旁边几兄弟一起来帮忙，恐怕也没办法。 自家老周还在床上躺着呢，也没个壮劳力，要想起出来，只能找人帮忙。 而且这么大的家伙，就算她弄下来，也不敢拿出去卖，太显眼了，肯定惹来祸事。 还不如—— “周舟你站在发什么呆呢？” 潘越狠狠薅了一圈野菜之后，就看到站在不远处发呆的周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除了一片岩石山壁，也没发现什么特殊。 想到周舟的特殊天赋，潘越也是心头一动，压低声音说：“你又找到什么了？” 这架势，就跟上次挖到人参一样一样的。 周舟扭头看着潘越，瞬间就有了个主意，“潘越。” “在呢？” “现在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你说。” “你认得回去的路吧？” 潘越立刻点头。虽然是第一次来，周舟也是凭着想象随意指路往前走，但是这一路都是由他开路，而且他也做了记号，要找到回去的路，并不难。 “如果我需要你偷偷把夏叔叔带来这里，你能做到吗？” “偷偷？”潘越有一瞬间的疑惑，“只带我夏爸爸来？” 周舟点头。 “还要带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周舟沉默了。她刚刚初步估计，这灵芝应该是生长在石头之上，要想把这灵芝完整的取下来，就要先挖出那块石头。但是她肉眼估计了一下，这灵芝伞盖的直径可能得有个一米，那根系就更不好说了。 她是没办法的，所以这个麻烦就交给夏存毅吧！ 被潘越偷偷带出来的夏存毅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看潘越贼兮兮的样子，夏存毅心里就憋着一股气，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怎么长成这样的。 等绕过一片林子，走进小山坳，看到另外三个小孩都撅着屁股在地里挖野菜挖得正开心，夏存毅那提到喉咙口的心总算往下放了放。 “周舟！我夏爸爸来啦！你快跟他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存毅这才发现，被周舟使唤地团团转的潘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纯粹是周舟需要，他就照做了。 分明来之前，这小子还瘪着脸很生气的样子，难道是他误会了？ “夏叔叔！” 看到夏存毅，周舟也很开心，领着夏存毅就去了她发现好东西的山壁前。 “夏叔叔你看。” 夏存毅看了，一时间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但是既然周舟大费周章让他来，肯定是有什么发现。 这大概就是自家阳台上那根张牙舞爪的大人参给夏存毅的底气，所以在周舟让他看的时候，他很努力很仔细地看了。 同样好奇的潘越也在看，廖向阳和潘源虽然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也顺着周舟指的方向在辨别。 潘源不是很明白：“周舟你让我们看什么呀！” 周舟没说话。潘源他们能不能看到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夏存毅能不能看到。 这会儿潘越却是疑惑地说：“那里有一团，长得好像不太一样？” 夏存毅也看到了，瞳孔一阵紧缩，却又不敢肯定自己的发现。 “周舟……你……” “夏叔叔你看到啦？” 他是看到了，但是他不敢相信：“那是……” “是的哦！夏叔叔，就是你想的那个。” 夏存毅：他想什么了，她就这么肯定。 “真的是灵芝？” “是的哦，夏叔叔你没看错，真的是，如假包换的灵芝呢！” 第92章 夏爸爸，我不回去 第92章 还真是灵芝？ 夏存毅自认为清醒又强大的脑子这会儿也有些懵，怎么就灵芝了？ 在这里当兵这么多年，每年都要带兵进山好多次，夏存毅也是见过这些野生的东西的，不管是人参还是灵芝，他也见过，但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家伙。 家里那根人参都快成精了，眼前这块灵芝也差不多了？ 夏存毅低头看着周舟，小姑娘依然笑得一派天真烂漫。 “夏叔叔，这个大家伙，我可弄不下来，就只能麻烦夏叔叔了。” “麻烦我？” 夏存毅走近了看，确实比较麻烦，这片山壁虽然不算高，但格外陡峭，基本是直上直下，这灵芝又长在半山腰上，不用点手段还真不好弄下来。 “它应该是跟石头长在一起的，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连石头一起取下来。” 夏存毅皱眉，要连石头一起取下来的话，确实比较麻烦。 “所以就麻烦夏叔叔啦！”周舟眼珠子一转，笑道：“如果夏叔叔觉得不好弄，也可以找人来帮忙呀！” 夏存毅盯着周舟，语气十分严肃：“周舟，你找到这东西的事，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明白吗？” “为什么不行？” 夏存毅要怎么跟一个小孩子解释，这东西看着就无比珍贵，就跟家里那根大人参一样，让人见到，难免会生出不一样的心思来。 只周舟这样一个小孩子，家里只有许红芹一个成年人，周平安还躺在床上，要怎么才能保住这样的宝贝？ 想到如今外面的乱象，夏存毅就更是担心。 “如果让其他人知道，就会有坏人跑来抢，抢走你的东西，还有可能伤到你，伤到你的父母……” 夏存毅想让周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又不想吓到她，斟酌着说话的时候，那表情很是纠结。 周舟本来想笑的，但是看着夏存毅认真的模样，她又笑出来，只乖巧地点头：“知道啦，我不会跟人说的，只告诉了夏叔叔你。” 就像放在夏家院子里那些草药一样，就只有夏家人知道，就连最小的潘源也知道，家里的事不能随便说给别人听。 “夏叔叔，这个东西太大了，我家也藏不了，拿回去肯定大家都知道了，所以我家就不要了，夏叔叔你让人把它带走呀！” 周舟这话，给了夏存毅灵感，觉得这事情不好暗地里进行的话，那就干脆弄大点。 不过到时候这大灵芝确实就不好留在周家，却也可以给周家找点靠山。 夏存毅蹲下来，与周舟平视：“那夏叔叔让人来帮忙处理这灵芝，可是这灵芝最后没办法留给你，也可以吗？” 周舟笑着偏偏头：“我没想过要留着呀！这么大的灵芝，我家也吃不了……” 周舟伸出手指，比划了小小一点，“但是到时候能不能请夏叔叔给我留一点点，就一点点就行。如果不能破坏这灵芝的整体，能给我分点灵芝的孢子也行的！” 能有点灵芝的孢子，她以后制药也能多点材料。 夏存毅也相信，这东西要是交给上面，当做国宝供起来都有可能，所以周舟说不能破坏整体也是极有可能的。 如果周舟只是要点孢子，夏存毅自己就能做这个主。 “那夏叔叔你们一定要小心啊，在采摘的时候做好防备，那些孢子可都是好东西呢！” “夏叔叔知道了，你放心，夏叔叔一定会处理好的！” 夏存毅揉了揉周舟的脑袋，心想，这灵芝是交出去了，总不能让周舟太吃亏才是。就怕上面来了人，仗着周舟是个小孩，就欺负孩子。 他也得回去跟上面好好商量商量，周平安虽然已经伤退了，可怎么也是他们军区走出去的人，他和他的家人，他们总是要护着的。 周舟还不知道夏存毅已经想了这么多，这会儿要挖灵芝也不现实，不过夏存毅来了，就是个劳力，最后帮着周舟他们扛了不少东西回去。 正好赶上晚饭。 许红芹还不知道周舟出去这一会儿又整了一件大事，收拾好家里送走其他人，就在王进才的协助下，又弄了一桌好菜。 至于潘越是什么时候把夏存毅叫走的，她还真没注意。 夏存毅心里放着事，其实根本没打算留着吃这顿饭，这会儿更是着急着走。 许红芹却说：“夏团长，这饭都做好了，你们不吃，才是浪费呀！我们一家三口也吃不了这么多，放坏了多可惜。” 夏存毅很想说这天气一般放不坏，他揉揉周舟的脑袋，“许同志，周舟在山里发现了点东西，我得先回去跟上面报告一下。” 许红芹一愣，看着周舟轻松的表情，心想，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但看夏存毅这严阵以待的样子，又不是很确定了。 夏存毅话都说到这份上，许红芹也不好再挽留。 “那也行，我把吃的给你们都装一份，你们可不能再推辞。” 王进才是很想推辞的，但是想着锅里香味浓郁的酱大骨，还有焖了一下午的土豆炖大鹅，锅边是他亲手烀上去的玉米馍，就连最普通的酸辣土豆丝那香气，都勾着自己的眼神转都转不开，这推辞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 甚至，王进才还主动去帮许红芹拿了饭盒。 就之前带走的饭盒，今天刚送回来，看样子又要带走了。 夏存毅看着王进才那样子，心想，人类的底线都是这么一点点没了的。 夏存毅扭头看着潘越，正在院子里收拾野菜的潘越立刻举手表态：“夏爸爸，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里玩！说好了要在这里过周末的！” 夏存毅：这臭小子。 就连廖向阳和潘源也连连点头，很明显是想留下来的。 夏存毅就想，这三个半大的小子，吃起饭来那胃就跟无底洞一样，夏存毅真不好意思把三个孩子都留在别人家里吃饭。 许红芹却笑道：“那就都留下，家里都住得下。夏团长你放心，明天我送他们回去。” 最开始建这房子的时候，就考虑到家里要留人的事，所以房间，炕床更是宽敞。 夏存毅：我担心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事儿。 第93章 你说多大的灵芝? 第93章 夏存毅走的时候，又带走了三个满腾腾的饭盒，自家三个小子却都留了下来，忙不迭地挥着手，恨不得夏存毅再走快一点。 夏存毅却是哭笑不得：“那就麻烦许同志照顾这几个小子了。” “哪里麻烦了，他们来家里的时候，都经常帮忙干活的。” 许红芹说的是之前在李嫂子家里借住的时候，她也知道，潘越可是帮了周舟不少忙。 夏存毅张嘴想说口粮的事，却被许红芹先一步堵住了。 “夏团长这会儿要是再跟我提吃饭还有口粮的事，那我就要跟夏团长好好算算这段时间夏团长帮了我们多少，又往里面贴了多少钱了。” 要算是吧？那她就好好跟他算算。 夏存毅转身就走。 另外一边，潘越已经很主动的带着廖向阳和潘源去左边那间空屋子去收拾房间了，原本这边还只是许红芹暂时在堆放东西，炕头上也全是袋子，这会儿要全部挪下来，还要重新铺上床被。 “许婶婶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您今天辛苦了，先休息会儿，休息会儿！” 周舟也在旁边帮腔：“娘，这些小事他们自己就可以了。你过来过来，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许红芹瞪一眼周舟，哪有让客人自己收拾床铺的。 可周舟真没把潘越他们当外人，她的笑眯眯他们都知道不少了。 把许红芹拉回房间，周舟大概说了一下自己在山里的发现，和夏存毅的打算。 许红芹神情懵懵的：“你又找到东西了？” 周平安也听得云里雾里，“大灵芝？你说多大的灵芝？” 之前他们也听说过周舟挖出来大人参，但是人参一直放在周家，他们也没亲眼看过，到底有多大单凭想象也没有多深的印象。 但是这会儿周舟说她又在山里发现了好东西，还是超大一朵灵芝？ 周平安和许红芹都觉得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目测估计大概有一米出头，生长在岩壁里，有一定的距离，我也不好估计，但大概应该是抱石灵芝，价值很高。” 周平安和许红芹倒吸一口凉气。 这东西他们虽然都没亲眼见过，但是上辈子生活在资讯发达的社会，自然也是看到过不少相关的新闻。 这样的东西价值根本不好估算，收藏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它本身的药用价值。 “因为东西太大，没办法掩人耳目，弄回来也不安全，所以我直接告诉夏团长了，这事让他处理，其实也就是变着方的上交。” 周平安和许红芹连连点头：“是该这样。这东西落在我们手里，就跟烫手山芋一样，反而容易惹事。” 人参不一样，关键时刻是可以保命的东西，所以周舟没想着要上交。老周后期的药方里面也用得上，那东西看着张牙舞爪，对于跟磨盘一样的灵芝来说，人参已经算是很好收拾得了。 其实如果找到许红芹过去，也不是不能想办法把灵芝收到她的超市空间里，可挖那灵芝动静不小，还要费不少时间，周舟不想费这个神。 到时候交上去了，夏存毅也许诺会分她一点点，不管是灵芝本身还是孢子，她都用得上。 这一刻周舟也想着，有这东西交上去，自家在上面也挂上了号，也算是为自家挣来多一点点的保障？ 到时候奖励什么的不重要，这挂在明面上的表彰，才是最重要的。 周平安伸出手，周舟很主动把自己脑袋送过去，周平安揉揉闺女毛茸茸的脑袋，很是安心。 “这事你做决定就好，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我才不辛苦呢，我天天好吃好喝的，娘才辛苦了！” 许红芹还在考虑另外一个问题，“老周啊，你说咱这闺女，是不是真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就是这运气？” “娘，这可不兴说的！”周舟连忙捂住许红芹的嘴，“许红芹女士，这事我们就当做寻常，那它就是寻常了，不重要的！” 周舟还有预感，这样的事情以后必然会经常发生，只要放平了心态，当做它是寻常，那就没什么特殊了。 第二天一早，王进才又来了，这次他骑着个自行车，后面载了个老爷子，一路冲进了村子里，直接往村尾骑。 来过几次，他也是熟门熟路，村里人看着他也是眼熟。 别看王进才年纪小，这可是团长身边的勤务员，也是顶有出息的年轻人了。 “小王来啦！” “这是给挖井的老把式请来了？” “请来了好，请来了好！” “走走走，我们也去看看这老把式要怎么挖井。” “……” 反正这些天不忙，地里每天就是那些活，难得休息几天，村里有热闹，当然是都不想错过。 挖井又哪是那么好挖的，老把式先在周家的院子里还有房前屋后都转了一圈，然后又去村里走了一圈。 最开始身后还跟了不少人，可看着这老爷子背着手也不说话，就在村里溜达，这边看看，那边望望，人家跟他说话他也不理，就连大队长和老支书都来了，他也没什么反应。 不过看大队长和老支书这架势，难道村里要打水井了？ 大家先只是有些猜测，后来跟着也实在无聊，就算地里没什么活儿，家里要干的活儿还不少呢！ 等走到后面，老爷子身后也就只跟着王进才和村里的干部们，以及一群看热闹的小孩。 周舟也跟着看了一会儿，就回家继续收拾自己的宝贝草药去了。 潘越也觉得没意思，就跟着周舟跑了。 廖向阳似乎也察觉到了潘源在体质上的差距，更大程度似乎是潘源的心态在作祟。所以这会儿看着潘源有兴趣，廖向阳也就牵着潘源跟着村里的孩子一起，走了一圈又一圈。 潘源想耍赖想哭，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是真没好意思哭出来。 只能咬着牙跟着走，这次应该是真累坏了，头上都是一圈一圈的汗。 用潘源的话来说，这都是虚胖，没有一点诚实的肉。 小胖子身体素质太差了，长大了抢饭都抢不上。 第94章 周家这运道，不错啊! 第94章 老爷子在村里走了两圈半，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村里能打水井的地方有两个，一个在村头的位置，离昌水河近，但是也就意味着离村里特别是村尾那几户很远。 一个就正好在村子中间靠后的位置，就在村里有些年头的大榕树不远的地方。 顿时就有看热闹的村民嚷嚷着：“只说村里吗？那周家院子里能打水井吗？” 其实按照有些人的想法，村里都打水井了，周家根本没必要浪费这个钱。 不是正好村子中间可以打水井嘛，到时候周家的也可以少走几步路了，何必非要在自家院子里再打一口井？ 到时候谁家想去周家院子里打点水，还能说拒绝？ 这人来人往的，多烦心啊！ 老爷子点点头，“这村里也就三个位置好打水井，周家院子里正好就是一个。” 众人：嚯！ 这么想起来，周家这运道，不错啊！ 但是再想到周平安现在就是个躺在床上的瘫子，也运道到底是不是好，也不好说了。 还有不怕事的开口：“村里是要打水井，那直接打到村口去呀！那边用水浇田也方便呀！” “tui！是方便你家打水吧？” 因为说那话的人，家就在村口的位置，如果打在村子中间，他家要打水就跟去昌水河也没区别了。 当然是打在村口，离他家近更好哦！ “而且谁家用井水灌田啊！不嫌累啊！” 村里挖了有沟渠，通往田间，这田里根本不缺水，哪里用得上去挑井里的水浇田的？ “往村口打井，还不如就直接去昌水河呢！咱们家家户户的，也不差这几步路，你让村尾的人怎么办！” 那人也是没脸没皮的，反正就当开玩笑，也没人当真：“村尾不是还有周家的井嘛……” 反正周家的人又不在这里，还不是随便他们怎么说？ 可他忘记了，王进才还在这里呢！听到他这话，一个眼神盯过去，直接把人吓得闭了嘴。 后背发毛的同时，觉得这里好像不是很安全，就默默往后缩，尽量坚定自己的存在感。 不说了，再也不敢说了。 大队长也出了声：“不管村里这口井是不是要打，周家自己打的井，你们好意思天天去打水？你们也说了，就几步路的距离，这么多年都走下来了，还差这一点？让大家照顾周家，放在心上，就是这么照顾的？你们也不想想，我们现在能有这样安心的生活，能吃饱能穿暖，是多少军人在前线拼回来的？” 大队长一顿教训，大家都不吭声了，他这才清了清嗓子。 “村子里打算打这口井，也是为了方便大家，你们别搞得乱糟糟的，最后什么也没有！” 就像过去那些年一样，还是自己去河边挑水！ 大队长还是有威严的，不过这口井是打在姚北村，跟姚南村关系不大，所以这份钱要从大队出的话，大队长也担心姚南村那边有意见。 不过老支书说了，当年姚南村打水井的时候，也是大队出的钱，要是谁敢有意见，就让人去找他。 老支书在两姚村的威信力可不一般，最艰苦的那段日子就是老支书带着大家一点一点的熬过来的，老支书那条腿，就是当年为了给村里人找口粮，大冬天带着人去山里给冻坏的。 有了老支书的支持，大队长也不再犹豫，就像是老支书说的，谁有意见，那就来找他，反正找了他，他也不会听。 村干部全票通过的事，用的也是大队这些年攒的钱，这口井，他是打定了。 位置自然就选在村子中间的位置，离村里那棵几百年的大榕树不远，天气好的时候村里人就喜欢在这大榕树下面坐着，如今多了一口井，有它陪着大榕树，也显得更气派。 老爷子给估算了一下，如果是他准备材料的话，村里这口井要的材料多，因为建在村子里，人来人往的，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这井口也要特殊处理，保守估计也要两百三十块。 大队长问了老爷子需要哪些材料，就说材料自己准备的话，老爷子就给出了一百五十块的价钱，毕竟有些材料大队长也没办法弄到手。 至于周家那口井，规模小些，自己准备材料的话，老爷子就收了一百二十块。 这钱也不是给老爷子的，而是给他村里的，现在这年月，可不能自己做生意。但老爷子是手艺人，这钱送到他村里，给他算工分，单独拿工资，年底再折算成工钱给他，也是一笔不错的收益。 他手底下还带着小徒弟，也是要算工钱的。 许红芹还不知道外面对于她家这口井已经讨论了几个来回，确定自家院子能打水井，位置还正好在厨房那边的空地上，离院墙也还有一段距离，可以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不过许红芹对于水井还是有其他的想法，就直接问老爷子。 “老爷子，这水井可以弄成压水井的样子嘛？” 老爷子一愣：“压水井？” “对，您也看到，我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还小，家里有水井的话，我也怕危险，而且水井拎水也费力气，如果做成压水井，孩子自己也能用了。不怕您笑话，家里的水缸那么大，我都怕这孩子跌进去爬不起来。” 周舟：？？ 娘！亲娘，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就算她现在还是个小萝卜头，但也不至于掉进水缸里淹死吧？ 虽然司马光砸的差不多就是这样的缸，可她也没到非要跑到缸里去躲迷藏的地步啊！ 老爷子顺着许红芹的话，就看到了乖巧站在一边的周舟，确实小小的一只，如果不当心，确实很容易掉到井里，嗯，或者缸里。 老爷子点点头：“压水井也可以，但是材料不一样，可能会贵上不少。” “都可以的！老爷子咱家就按照压水井来，到时候用什么材料老爷子都按照好的来，该花的钱绝对不能省着。” “那行叭，到时候我给你列个单子。” 天气冷了，这井也不好打，还是要趁着这地还没冻透，快点开工才是。 第95章 甜水井! 第95章 如今打井也没有大型机械，靠的都是老把式的经验，和最纯正的人力。所以老把式选的点也都是容易打的浅表地下水层，当然也因为姚北村靠山临水，地下水资源还算丰富，所以才能选出这两三个点来。 大队长也说了，先给周家挖，很明显周家这边更需要这口井。 浅水井也就十多米，就能顺利出水，老爷子带了四个小徒弟，都是壮实的小伙，挖了三天就见了水，老爷子亲自下去看了，还带了一碗带着泥土的水上来，笑着跟许红芹说：“运气好，是口甜水井。” 一般的水井挖出来，水质正常都带着一点矿物质的味道，只有水质特别好的情况下，才能挖出甜水井来。 运气不好的，那水质受到矿物的影响，就是苦水井。 老爷子这些天都是板着脸，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这会儿却是露出了最真实的笑容。 老挖井人了，这辈子他挖了多少井他都快数不清楚了，但是挖到的甜水井是屈指可数。 出水了，水质还不错，这口井也就成功了一大半。 “先放着看看，等到看看出水量，大概需要四五天的样子，正好我们给村里先挖井，到时候再来说封口装压水井的事。” 老爷子带着人这几天在周家干活，吃住都在周家，当然也就知道周家是个什么情况，当家的是个退伍军人，重伤之后残废了，现在还躺在床上，每天也就能起来一会儿，坐着轮椅在堂屋的廊下看看。 家里就只有个年轻的媳妇和一个还没大腿高的娃娃，虽说家里可能有些存款，退伍还能有补贴，可今后的日子就不一定好过了。 他们在人家家里干活是要管饭的，老爷子当时想着，不管是粗粮馒头还是咸菜稀饭，能吃饱就行，他的小徒弟干的是力气活，不吃饱真没力气。 至于肉，老爷子是没想过的。 结果这家人实诚，每天粗粮饭管饱不说，每顿桌上都会有个肉菜。 当然，肉也不会太多，能见到油荤就已经很好了。 也不是许红芹不想给人再吃好点，而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家里，总不好顿顿都大肉，她还没办法跟人解释这么多肉都从哪儿来的。 毕竟现在家家户户肉票都有限，村里人几乎没有拿到肉票的机会，家里那点肉都是大队上杀年猪的时候分来的，挂在灶台上跟宝贝一样，谁都不舍得吃。 肉不多，但是粮食管够，饭后再来一杯蜂蜜水，吃的老爷子和他的小徒弟们是心满意足，干活的劲头更是十足，三天打出水来，这效率也是不错了。 特别是换到给村里挖井，这边要挖的更深更大一点，更费力气和时间，老爷子都时不时跟着下井干会儿，这吃饭的待遇就显出差别来了。 一样都是粗粮馒头，也管饱，咸菜还是那些咸菜，桌上也能看到肉菜，多少算个油荤，但总觉得不是那么个意思。 味道感觉差了许多，吃着都没那么香，干活也不是那个劲了。 老爷子没什么感觉，倒是几个小徒弟反应比较大，看着他们蔫头耷脑的样子，给老爷子气的，找了个没人的时候给几个小徒弟狠狠训了一顿。 “怎么，吃过一顿好的，就忘了苦日子了？那样的饭食，你还想天天吃，顿顿吃？你好意思？别的不说，干完活你还回不回家？回家吃的是什么？不都还是这些？别的没学会，就学会挑剔了？”老爷子挨个巴掌糊了过去，“周家是好心，给你们吃点好的，结果你们这表情带出来，是村里人亏待你们了？顿顿都能吃饱，怎么叫亏待？你们这样，让周家怎么跟村里人相处？” 有心的人传点话出来，那不是成了周家刻意在作些什么？把村里人架起来，说村里人对他们不好？ 哪里不好了？ 这年月，他们去哪儿吃得不是这些？姚北村这饭桌上能给他们见到油星子，已经是顶好了！ “错了错了，我们知道错了。” “师父我们知道错了！” “师父别打了！” 周舟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老爷子追着几个大小伙子身后揍，由此可见老爷子老当益壮。 当然几个小伙子虽然嘴里说着“师父别打了”，但时不时还要照顾一下老爷子的速度，偶尔把自己送到老爷子手下挨两下揍。 可谓孝心十足。 给周舟乐坏了。 “师父，师父别打了！有人看着呢！” 平时被老爷子揍一顿就算了，老爷子生气了，他们挨一顿揍，老爷子也就气消了。况且老爷子揍他们的时候也没下狠手，就是看着凶，那巴掌拍到身上也就听个响，其实并不疼。 但挨揍的场面被人这么围观，几个大小伙子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就算是个小不点也不行。 这可是周家的小不点，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老爷子正好追累了，很快停下来，调整一下呼吸，脸上还是那威严又严肃的模样。 “小周舟？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呀！我就出来玩！” “哦，那你离这边还是远一点，挖了好大一个坑，小心摔进去。” 这边开始挖井之后，周围就围了起来，不让村里人靠近，更不让小孩子过来，就怕出什么意外。 老爷子他们这些天还是住在周家，毕竟周家那屋子宽敞，已经住了几天了就懒得搬，可是晚上还是会留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就怕哪家不听话的，摔那么一个两个进去，那是会出人命的。 老爷子也不知道自己跟周舟说话的时候，会不由自主放软了声音，那很努力想要让自己面部线条柔和下来的样子，让他的小徒弟们看着就想笑。 但是又不敢笑。 只能拿着工具继续干活，假装自己很努力的样子，但其实全都憋红了脸。 周舟心想：自己就不该大发散心来给他们解围的。 “谢爷爷你放心，我不过去的，我就过来看看你们忙完了没有，我娘今天做了好吃的，让你们一起过去吃饭呢！” 老爷子顿时扭头瞪一眼小徒弟们！ 小徒弟们：这跟我们什么事啊！ 第96章 专家来了 第96章 许红芹是想请老爷子和他的小徒弟们帮忙，给家里挖地窖。 也不是不能请村里人，但是对许红芹来说，反正都是陌生人，这朝夕相处了好些天的老爷子反而更熟悉一些，更是挖坑的熟手。 听到许红芹的需求之后，老爷子的神情也很微妙。 挖地窖和挖井可不太一样，但是换个角度讲，似乎也不是不行。 老爷子是真觉得许红芹这个人能处，这要求也不麻烦，就是费点力气，他这些小徒弟最不缺的就是力气，而且给周家干活，肯定是要管饭的，小徒弟们正在想念许红芹做的那些饭菜，明明看着都是差不多的菜式，周家这饭吃起来就是不一样。 老爷子也就犹豫了一瞬间，在小徒弟们期待的目光下，同意了许红芹的请求。 不过这事还是要等村子里的水井挖好，那时候不用这么多人，就能分两个小徒弟出来给周家挖地窖，换着班来，速度也快。 这事就这么谈妥了，能在土地彻底冻上之前解决这个事，也算是了结一桩心事。 另外一边，夏存毅将自己的发现上报之后，杨师长立刻向上汇报了，上面说是要派专家过来，而夏存毅则是带了一队人，悄悄进了小南山，依方位找到那小山坳，并且按照周舟的指示将整块岩石连带灵芝挖了下来，还要在挖掘的过程中，尽可能的保护掉落的灵芝孢子。 纯人工的操作下进行这样的采摘费时又费力，并且充满危险，也只有咱们的人民战士能够高度服从又有效率。 灵芝被运走的时候夏存毅让人走了另外一条路，尽可能的不要惊动到村里的人，而他则是再次暗中摸回姚北村，摸到了周家，将搜集来的灵芝孢子交给了周舟。 周舟心想，也是为难夏存毅了，这一大包的孢子要收集起来可不容易。 她估算了一下重量，夏存毅应该是将大部分的孢子都给她送过来了，粗略估算一下，家里的水果罐头瓶子可能还不够用，这得装十多二十个瓶子了！ 她也听夏存毅说了，抱石灵芝的事已经上报了上面，很快就会有专家过来，也不知道那专家会是什么想法。 周舟倒是不知道，看到抱石灵芝的专家先是兴奋到原地转圈，喋喋不休地诉说着这东西有多好又有多难得，起码得是几百年才能长到这么大。 然后那专家就发现灵芝的孢子大部分都不见了，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些军人在采摘灵芝的时候不专业，不知道轻重，损失了这部分的孢子。 “哎呀，其实都已经找到地方了，我们这也马上就赶过来，真没必要这么着急把东西挖回来，你们不是专业的，不知道采摘草药也有很多讲究的，不是老把式都把握不好里面的轻重……” 夏存毅也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跟他交代注意事项时，周舟那格外认真的小表情，用这位专家的话来说，跟老把式也没什么差别了。 “这灵芝最有价值的部分之一就是这灵芝孢子，采摘过程中受到冲击和震荡这孢子就会掉落，是很容易造成损失的……” “没有损失。” “嗯？” “灵芝孢子没有损失。” “没有损失？”专家的眼睛亮了，“那孢子呢？” 这么大的灵芝，产出的孢子该有多少？他更兴奋了。 “报告中应该有说明，这灵芝是村里人发现的，那些孢子作为奖励，送给了那家人。” 专家顿时捶胸顿足：“怎么也就送了呢？全送了？” “全送了。” “哎呀，那么多孢子能做多少事了，就算是奖励，奖励一部分也就可以了，怎么能全都送了呢！他们能发挥这孢子多少作用？简直……” “嗯？”夏存毅挑眉看着眼前的专家，“东西是人家发现的，人家有觉悟，才将这事情上报给了军区，这点奖励不是应该的？我还觉得少了。” “夏团长，夏团长是吧？你知道这几百年的灵芝在药学上有什么意义吗？寻常人就算拿来吃，也不过是发挥这孢子十之一二的作用，但要是交给……” “人家懂，如何采摘这灵芝也是对方告诉我的，这灵芝生长的位置偏僻，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就知道了。人家完全可以不用告诉我们，这灵芝也就完全属于他们的。要说觉悟，他们一点也不少。至于价值，整个灵芝都在这里了，价值还不够嘛？” 眼看夏存毅这个牛筋又要跟专家顶撞起来，杨师长赶紧出来打圆场，还顺便瞪一眼夏存毅。 “刘老，冷静些，冷静些。” 刘老就是这次请来的专家，六七十的人了，听说找到一株几百年的抱石灵芝，也无惧旅途的艰辛，连夜就赶了过来，这还没歇上一口气呢，万一被夏存毅气出什么好歹来，这损失就不是一株灵芝能弥补的。 “刘老，我们军人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放在这上面也是一样的。老百姓相信我们，这才将灵芝交给我们处理，就是为了让它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至于那点孢子，作为奖励，也是我允许的……” 夏存毅还不服气地说：“孢子是人家理所应得，我们拿了灵芝，还应该给人家奖励，表彰，一个都不能少。” 杨师长：你闭嘴！ 时下讲究的是奉献精神，但夏存毅奉献自己没问题，却不认为非要强求别人奉献。 这么大一株灵芝都奉献出来了，还要怎样？ 杨师长对自己的兵当然了解，知道夏存毅是什么心思，更知道发现灵芝的是周平安家的小丫头，这灵芝就是周家送上来的。 人家留点灵芝孢子怎么了，杨师长也觉得那是应当的，而且如果有了这些灵芝，说不定周平安还真能恢复？ 自己的兵，怎么都要护短的。 杨师长把夏存毅撵走了，好说歹说才劝服了刘老。 当然刘老还很固执地认为那些孢子留在外人手里太浪费，全都上交才是理所应当，就算要给，给一点就行了，怎么能全给呢！ 他甚至觉得，还不如全都上交，大不了到时候制成药了，再送对方一部分，那不比直接给孢子更有效果？ 第97章 做新衣服 第97章 周舟还不知道已经有人开始琢磨她手里的孢子，就算知道了大概也不在意，总不能来抄她家吧？ 周舟对夏存毅还是很有信心的，如果保不住这些孢子，相信夏存毅也不会轻易给她。所以她现在就认真研究怎么将这些孢子炮制出来，制成孢子粉分装起来，放许红芹女士的随身超市里，吃的时候再拿出来，谁都抢不走！ 家里的水井已经彻底完工，大队长甚至托人找了水泥回来，还给了周家一份，井口全是用石头和水泥砌起来的，十分结实。周家的压水井装好之后，地面还用水泥砌了个小池子，洗东西都方便许多。 靠墙的地方挖了排水沟，还用青石板砌了个台子，以后不管是洗菜还是洗衣服都很方便，不用蹲在那里撅着洗了。 地窖也挖好了，虽然她家还没什么东西可以往里面放，但总算是有地方了！ 结算了工钱之后，老爷子带着他的几个依依不舍的小徒弟离开，有一场大雪下来，山上的路彻底不好走，家里的柴火也差不多，许红芹就不让几个孩子再往家里送柴了。 倒是夏存毅这边，眼看着要过冬，却要出任务，家里就只有三个小孩子，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放心，所以在潘越提议要来周家过寒假的时候，他也鬼使神差同意了潘越的提议。 烧俩屋子的炕跟烧一个屋子的可不一样，夏存毅把人送到之后，就往山里去了。 他在周家也留了两天，带着王进才拖了两棵树回来不说，更是猎了好几只兔子。 周舟就乐得：“夏叔叔，你这是在搬家呀！” 因为夏存毅甚至把三个小子的口粮全都带了过来，家里的肉票也全都换成了肉拎到了周家。 肉和粮食就算了，糖果糕点也能理解，这些布料是怎么回事？ 夏存毅难得有些赧然，“几个孩子这一年都没添新衣服，我想着把布料送过来，许同志你帮忙看看能不能找人帮他们做几身新衣服。”然后他看着周舟，“有几块鲜亮的布料，也可以给周舟做几身。” 大概就像是最初许红芹说的，反正人情这东西，欠多了，也就不心虚了。 而且人情往来，总是有来有往，才能处出来嘛！ 没见现在夏存毅上他们家也不客气了，就是这搬家的架势，终于知道潘越他们几个到底跟谁学的了。 做衣服什么的，许红芹确实会，不过纯手工的话，还不知道要缝到什么时候去，在家里猫冬拿着针线改一下里面穿的衣服就算了，她真没打算自己做衣服，会但是不擅长，而且也没这个爱好，所以她计划家里物件的时候都没想过要买缝纫机。 不过她倒是知道隔壁杨家老大的媳妇刘家慧会做衣服。在村里这些天，时不时去村里转转，乡里乡亲的八卦倒是听了不少。当然听来八卦最多的还是周舟，她跟给家里送柴火那几个小孩玩到一块，乱七八糟的也听了不少。 杨家也是军属，还是三代军属，根正苗红的，在姚北村也颇有声望，当然杨家那些事，村里人也都很清楚。 比如大媳妇刘家慧和大儿子杨金宝结婚好几年也没个孩子，小媳妇姚翠枝和小儿子杨金亮是自由恋爱，当时那阵仗闹得还挺大，姚家狮子大张嘴要500块彩礼的事，大家可都听说了。 虽说最后没有给500块，可288块那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那之后这些年村里嫁女儿娶媳妇的时候，也都会把这事拿出来说一说，毕竟就现在这年月，五块八块也不是不能嫁娶，好一点的家里给个几十块就已经是很有脸面的事。 那可是288块，有些人家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但是大家对杨家能拿出这些钱也不奇怪，毕竟杨家三代军属，还是烈士家庭，早些年抚恤金都不少，杨金宝当兵也很多年，杨家上下都是勤快人，有点积蓄很正常。 不过提到姚翠枝家里的时候神色就很微妙了，谁不知道那些钱是哪儿来的，姚翠枝还想跟杨家要三转一响和三十六条腿。 当时这事闹的，刘巧兰都要跟杨金亮分家，这媳妇他自己随便娶去！也不能拿着他爹他爷爷的抚恤金这么作践。 也不是刘巧兰不舍得这钱——当然也是舍不得——主要是姚家那作态，是真让人看不起啊！刘巧兰是一点也不想跟姚家结亲，可谁让她那傻儿子被姚翠枝哄得团团转。 最后一家退了一步，姚家认为自己是退步了的，但刘巧兰心都在滴血，倒不是为了给出去的彩礼，反正傻儿子说了，今后他赚的钱全都给家里，肯定能补上。刘巧兰难受的是姚翠枝这个人，拿捏着自己儿子，说不定哪天这家就给弄散了。 还是老太太劝刘巧兰，儿孙自有儿孙福，这条路是杨金亮自己选的，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大不了就分家。 而且杨金宝今年又立了功，听说明年就能提到副营长甚至营长，到时候就让刘家慧去随军，再把杨金亮分出去自立门户，刘巧兰就守着老太太过日子，眼不见心不烦！ 这些事情刘巧兰也没瞒着村里人，反正丢脸的也不是她，所以就连许红芹也都听说了。 姚翠枝嫁过来，杨家虽然没买三转一响，却也给姚翠枝买了手表和一台缝纫机，那姚翠枝其实根本不会用缝纫机也没打算用，就想着把缝纫机送回娘家去，被刘巧兰收拾了一顿。 后来这缝纫机就是刘家慧在用，刘家慧心灵手巧，以前没有缝纫机的时候，就自己手工缝制衣服，那样式就跟别人的不一样，衣服上身效果精气神就不同，而且走线精细还结实。 有了缝纫机之后，刘家慧还专门去镇子上找人学了几天，回来就能自己裁衣服了。 如今村里人要做衣服就可以带着材料去找刘家慧，抓几颗鸡蛋当辛苦费就行，毕竟也不能明面上给钱。 许红芹找到杨家的时候，刘家慧正在后院拌鸡食，杨家养了五只小母鸡，天气冷了，好些天没下蛋了，刘家慧就想着多给它们煮点好吃的补补。 第98章 能成为一家人就是缘分 第98章 刘家慧是个淳朴的女人，知道许红芹的来意之后，立刻表示完全没问题。 说起来刘家慧比许红芹还大上一岁，可许红芹这身体这之前在老周家受了太多苦，人看着颇有些老相，所以刘家慧直接就喊许红芹“许嫂子”，许红芹也懒得纠正了。 而刘家慧虽然成天闷不吭声干活，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也没多少烦恼，后来嫁了人还是同乡的表姑家，刘巧兰对她也很是照顾，所以眉眼间依然清澈干净。 即便有了姚翠枝这样一个妯娌，对她来说，好像也没太大的影响。 是个心思通透的人。 “许嫂子想做什么样的衣服，正好这几天有空，我两天就能做出来。” 刘家慧是熟手，又有缝纫机在手，现在的衣服又不是太麻烦，还真是一两天就能做出来。 “几个孩子的衣服，就常规的就好，不过就是冬天的衣服，希望能厚实点。” 刘家慧也知道周家除了自家的闺女，还有军区那个夏团长的三个孩子也在这里猫冬的，立刻转身进屋拿了皮尺，“那行，我先量量尺寸。” 许红芹之前也见过刘家慧，也知道她话不多，每天就埋头干活，反正眼里总有活儿，也总没个休息的时候。就这会儿听到许红芹说要做衣服，那麻利的样子，还真能看出来她是真喜欢做衣服的。 夏存毅还没走了，就看到许红芹这么有效率就去隔壁请了刘家慧来帮忙给孩子量尺寸，一时间眼神也很复杂。 几个孩子知道要做新衣服，兴奋的在屋里转圈圈。 周平安已经能坐起来，就靠在炕头上，看着夏存毅闷不吭声埋头在那剥核桃的样子，就想笑。 “放心吧，这几个孩子都省心，他们也能照顾好自己。” 夏存毅点点头，没说话。 他也知道，虽然他名义上收养了这三个孩子，可他平时忙于工作，很少能有在家照顾他们的时候，而且就算他在家，也不过是带着几个孩子去食堂，他做饭的手艺还比不上廖向阳和潘越呢！ 也因此，部队上很关心他的婚姻，不管遇到谁都想给他介绍对象，在收养孩子之前，也只是说他年纪大了该成家了，收养这几个孩子之后他原本以为会消停下来，结果也就消停了一段时间，后来他听说会消停下来是因为他收养孩子之后在相亲市场上折价了，给他笑的。 再后来给他介绍对象的，都跟他说，家里有孩子了不比以前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人不饿，他们身为军人在前面奋战，身后自然也得有家属为他们撑起一个小家。 说白了就是家里仨孩子，需要有人照顾。 可夏存毅总觉得不得劲，其实在收养三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不结婚的准备。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娶个媳妇回来照顾家里，还要照顾三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夏存毅都觉得很不公平，这又不是找保姆。 “这边离大院也不算太远，孩子们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让他们过来。你平常工作忙，是有顾不上的时候，不过你也放心，孩子们啊，总是一眨眼就长大了。” 周平安说这话的时候想到的就是自家周舟，上辈子忙着工作，跟许红芹忙着赚钱，跟周舟相处的时间确实不多，一眨眼，孩子就长大了。 如今周舟再变成小孩子的样子，周平安还觉得挺新奇的。 夏存毅沉默了一会儿，听着对面的欢笑声，就觉得跟周平安也不是不能聊，“廖向阳他们已经很省心了，说起来，我也不过是给他们一个住的地方。”和一个可以留在军区大院的身份，要说照顾，他根本没能照顾多少。 “在这年月，他们这些失去父母的孩子，能有一个安身之所，安然长大就很好了。” 周平安也听说过廖向阳和潘越两兄弟在老家过得什么日子，廖向阳是在父亲牺牲之后，母亲改嫁，爷爷奶奶也先后过世，老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跟着隔房的叔叔伯伯过日子，生活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比起之前的周舟也好不到哪儿去。 潘越和潘源更是小可怜，潘源是个遗腹子，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生了没几个月就心神崩溃加体弱去世了，家里本来就只有个重病的奶奶，也没坚持几个月，这俩孩子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村里这边一口那边一口才勉强养活了潘源，潘越是丁点大的时候还没灶台高呢，就自己在家干活，不仅要照顾重病的妈妈和奶奶，还要照顾襁褓中的弟弟，也不怪现在就变成小孩哥的样子，也就跟周舟在一起的时候，能有个小孩样子，还知道跟周舟赌气呢！ 夏存毅沉吟一会儿，难得跟周平安吐露了点心事，“大家都劝我早点成家，娶了妻子能照顾家里，也能照顾孩子，可我觉得这样对女方不公平，更担心对方并不能照顾好这几个孩子。” 周平安点点头，想到周舟跟他提过的关于原本剧情中没有被女主改变过的夏存毅的命运，也是感慨。 “这事没办法着急，真遇到合适的人再定下来也不迟，照顾孩子的事……” 周平安顿了顿，说实话姚北村离大院那边虽然不算特别远，可实际上说起来也不近，要让几个孩子天天跑来跑去也不现实。 “让他们假期过来就行了，其他的做不了，让他们尝尝婶子的手艺，再跟周舟一起玩，都可以的。你也看到了，咱家这院子大，够这几个小子折腾的。” “我明白。” 夏存毅也是后面才想清楚，这三个孩子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不是大院里那种哭哭啼啼需要照顾的孩子，可真不需要他照顾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没做好，这个收养人一点也不称职。 “别想那么多，你们能成为一家人，就是缘分。” 听到这话，夏存毅想到自己每次回家，三个孩子都扑过来问好，七嘴八舌喊着“夏爸爸”“爸爸”的样子，顿时也笑着说：“是啊，确实是缘分。” 第99章 你平时跟孩子很少交流沟通吧? 第99章 说实话夏存毅也是觉得周家这边清静，有着其他地方没有的热闹和安宁，明明只有三个人，却能让人感受到家的温馨和热闹。 还有家里这几个孩子，来大院小两年了也没见跟谁玩的好，说起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可夏存毅总觉得欠缺了什么。 在被大院的婶子们还有上面的领导们追着问的时候他都没太大感觉，这时候看着周平安家里的热火劲儿，即便周平安如今依然伤重瘫痪在床，即便过去许红芹和周舟过得都是那惨淡的日子，似乎也没能打散他们热爱生活的气息。 夏存毅觉得自己很喜欢这感觉。 如果自己将来的妻子能和自己这样相守一生，他觉得这样的家庭也是值得期待的。 周平安会多问夏存毅这几句，也不过是闺女周舟一直都很关注夏存毅的情感进展，说什么不能小瞧了剧情的力量。他们一家人能团聚，能拥有现在的生活少不得夏存毅这一路的帮助，又出力又出钱的，周平安对夏存毅是真的感激，也是真心希望他今后能平平顺顺，不用去遭遇那些让人难受的剧情。 但是现在的发展似乎已经超出了周舟的所知，那个原本会影响夏存毅一生的女人短暂出现了一下就没能在大院里掀起太大的风波，主要是夏存毅似乎在那段时间陪着许红芹离开，错过了剧情。 而夏存毅也认识了同样会改变他某些剧情的女主，可那也只是认识了，后续根本没发展起来，这就让周舟很不解了。 据她所知，女主本来是为了摆脱原生家庭的束缚，这才在同乡的介绍下，来了军区大院这边探亲，说是探亲，当然也有在这边找个合适的人成家的打算。 现在这年月，没有那么复杂的程序，很多人就只是相亲见上一面两面，就确定下来要跟对方共度一生，合不合适还真不好说，大概都是靠着往后余生的磨合。 别看他和许红芹感情不一般，年轻的时候也有不少的磕磕绊绊。 现在似乎就是那位女主好像并没有在这个时期出现在大院出现在夏存毅面前，这故事后面会是什么走向，没人知道。 “你还是担心如果找了对象，会跟家里的孩子处不好吧？” 夏存毅抿唇没说话。因为孩子是他收养的，他自然要对孩子负责，虽然这样对女方不公平，可他这心大概从一开始就是偏的，所以他就觉得自己还不如不找对象。 反正就像是周平安说的，孩子很快就长大了，廖向阳都已经九岁了，再过几年就好了。 “其实你也不用想那么多。你平时跟孩子很少交流沟通吧？” 夏存毅愣住，他也是半路当爹，短时间接手三个孩子，他又没带过孩子，他只带过兵，虽然有心想对他们好点，可是除了给他们一个家，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三个孩子也省心，所以这个奇葩的家庭相处得还算不错？ “你看我们家跟周舟相处，都是有商有量的，她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自然有参与和知情的权利。大人老是喜欢用什么你还小，你不懂，等你长大就知道的话来忽悠孩子，可长大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们年纪是小，也许是还不懂，可我们身为家长，不就是要让他们明白的嘛？所以不懂不知道没关系，慢慢说，慢慢商量，总是会明白的。这样的道理放在孩子身上也适用。他们觉得我们是大人，总是不懂他们，是不是也会觉得没必要跟我们说？这样大家都不说，虽然不至于有隔阂，总是很难融洽的。” 周平安说的这些话也曾经是周舟跟他们说过的，那时候他俩在外面工作，确实对周舟有不少的忽略，后来家里爆发一次争吵，周舟对着他们说出这些话，他们才慢慢改变，一家人摸索着相处，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总归是，自己已经淋过雨了，看着夏存毅还是能提醒他撑把伞的。 周平安一家人相处夏存毅当然是看在眼中，就像最开始看到许红芹和周舟的时候，就觉得她们的相处方式超出他的想象，似乎无法理解母女俩那亲密无间的相处模式，他也不是没见过感情好的母女俩，可跟许红芹和周舟的样子总是不一样的。 再后来见到一家三口的相处，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挺羡慕也很期待的。 至于三兄弟和周家的缘分，虽然夏存毅几次都被自家院子里那些药材吓一跳，但也是很支持的。 如今听了周平安这些话，夏存毅也开始认真思考跟三兄弟如何交流的事。 看夏存毅纠结之后更加严肃的表情，周平安就笑道：“当然我也就是说说，每个家庭的情况不一样，也不是谁家孩子都像我家闺女这么贴心。” 夏存毅：……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第二天夏存毅走的时候，听到周舟在跟许红芹嘀咕给周平安住的那屋里整一套铁皮炉子供暖气，平时烧水熬药都方便，不用老是去厨房的灶台那边烧水，也挺麻烦的。 夏存毅就放在了心上。 不过他这次回去就要出任务，大冬天的出去巡逻肯定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这一去少说都是一两个月，所以他才会把仨孩子都放到周家去。 这事他就直接交代给了王进才，这孩子也跟在他身边两年了，说是勤务员，这两年也基本都是靠他时不时盯着三个孩子，如今家里情况基本稳定下来，夏存毅给王进才也重新安排了去处，等明年开春王进才也会去新的部队报到。 王进才虽然舍不得，但也知道这是必经的过程，他倒是想在夏存毅当一辈子的勤务员，反正他走之后还是会给夏存毅身边配置其他的勤务员，结果他才秃噜出一点想法，就被夏存毅训了一顿，差点没把这个刚成年的年轻人给训哭了。 他才不是怕当兵苦呢！他就是舍不得夏团长！ 等着！他以后也会成为跟夏团长一样出色的军人！ 第100章 瑞雪兆丰年 第100章 雪下得很大，即便一早廖向阳就爬起来给院子里铲出一条路来，但很快又积了一层，给廖向阳气得脸都鼓了起来。 潘越捧着肚子笑：“廖向阳你傻不傻，谁在下雪的时候铲雪啊！” 许红芹也是乐，但也心疼廖向阳脸都冻红的样子：“好了，快进来吧，这么冷，别冻坏了。” 廖向阳嘟囔着：“我就是担心雪太大堵住了门。” 这理由也很正常，下大雪的时候就怕雪太大堵住了门，到时候出不去确实挺麻烦的，但是廖向阳这铲了一条路出来的架势可不是担心雪堵住门。 潘越还在笑：“廖向阳你还死鸭子嘴硬呢？” 廖向阳脸憋得更红了。 周舟看他憋气的样子也想笑，但终究忍住了，扭头对潘越说：“潘越你厉害了呀，都知道死鸭子嘴硬了。” 相处久了之后，周舟也就知道，潘越数学学得好，但是语文就不怎么样了，经常一篇课文都背得磕磕巴巴，但数学是真好，基本看一眼就会，毕竟是小学生题目嘛！ 廖向阳的成绩就很平均，平均都很好，班里数一数二的成绩，当然也都是小学课程，要想拿双百也挺简单的。 潘源才五岁，其实还没正式入学，他又不想去育红院待着，廖向阳又不放心他单独在家，干脆就天天带着他去上学，因为他家的特殊情况，老师和同学也都不在意。 潘源也知道夏存毅经常不在家，潘越老收拾他，这个家谁才是靠山，在廖向阳面前的时候可乖巧了。 虽然是来周家过寒假的，但是学习依然不能避免，廖向阳本来就是一个自控力很强的孩子，每天都坚持学习，周舟为了装样子，也天天蹭在廖向阳身边“学习”，许红芹也跟着“学”了不少。 周舟还成天刺激潘越，刺激得潘越每天也忍不住跟着学习，就是不想认输。 最惨的可能就是潘源，他一点也不想学习，可每天还是会被廖向阳拎着认字写字，每天都学得哭唧唧的。特别是现在有了聪明的周舟做对比之后，就显得他学习更笨了，差点每天都以泪洗面，都得许红芹用好吃的才能哄好。 周舟一点也没有自己欺负小朋友的自觉，看着潘源哭唧唧的样子可乐呵了。 其实廖向阳也挺佩服周舟的，别看周舟年纪小，据说以前也没上过学，可是短暂的学习就显露出她的天赋，在教过她怎么用字典之后，她就能自己翻着字典看书了，那课文背得比潘越还顺溜，给潘越可气坏了。 反正这个冬天家里过得十分热闹。 铁皮炉子在屋子里砌好之后，整个房间都温暖起来，更不必烧炕才能待住，周平安甚至偶尔会觉得这屋里也太热闹了一点。 如今在家里，吃饭用药都要自由许多，周平安就觉得自己身体恢复很快，时不时都要在床上锻炼身体。 廖向阳三个看着周平安每天锻炼得满头大汗，累得脸色发白也在坚持。许红芹是每天家里家外的忙碌，除了照顾周平安还要照顾他们。 就连小小的周舟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学习，就是埋头磨药，看着周平安每天喝的药，泡脚泡澡的腰，还要贴的药膏和热敷的药包都是周舟一点点磨出来的。 三兄弟看着虽然不解，但也大为震撼。 是的，有了铁皮炉子之后，周舟还给周平安也增添了药浴和热敷的药包这两样。 热敷的药包还好说，每天烤好了直接敷就行，但是药浴是个力气活儿，以许红芹的力气还真没办法把半身不遂的周平安弄进浴桶里。 倒是最近周平安腰上有了知觉，手上也有了力气，又有廖向阳和潘越七手八脚的帮忙，勉强能弄到浴桶里。 有了药浴之后，周平安都觉得自己好像是恢复得更快了。 “老爹，那是你的错觉，哪有那么快？”周舟毫不留情的吐槽。 周平安嘿嘿笑着，这都两三个月了，怎么也能比原本剧情中好很多吧？ 周平安要求也不高。腰部有了知觉，至少不再大小便都不受控制，这人心情就更好了，人心情一好，就会觉得自己身体恢复更快。 周舟就笑着想，这也算是良性循环？挺好的。 快过年了，整个村子都被素白的雪包裹着，村头的昌水河也结上了厚厚的冰，不下雪放晴的时候，孩子们就喜欢跑到冰面上玩，有时候就连大人都忍不住。 周舟也去过两次，太冷了，差点没冻傻，再后来就窝在家里怎么也不愿意出去了。 大队上也在组织捞鱼，大雪前就杀了年猪，但大队上那么多人，每家分到的肉也就那么些，所以每年大雪封山前大队长都要组织村里的青壮上山捕猎，但是今年雪来得太快太急，村里的老人说上山太危险，就连军区也来了人提醒他们今年不要贸然上山，不然很容易出事。 可不上山，这过年桌上没油水，村里人都难受啊。 大队长就想着集体开洞捕鱼，怎么也能给大家饭桌上增加一两道菜，辛苦一年，总得要过个好年。 周舟还没见过冬捕，所以即便天气很冷，也裹得跟球一样跑出去看热闹。 冬捕在未来也算是北方的盛事，每年就跟过节一样，但现在这年月，工具上有欠缺，全靠有经验的老把式带着年轻人一点点在冰层上开出来的冰洞。 而且这冰洞的位置还有讲究，打的时候也是危险重重，说不定脚下一滑自己就先栽到洞里去。 两河村能动弹的人几乎都跑出来看热闹了，昌水河两边站满了人，就看着河面冰层上的青壮年有条不紊地掏了一个又一个洞。 还有调皮的小孩子想往上凑，但谁都知道这河边上多危险，还是正在打冰洞的河边，悄无声息掉下去一个，人去哪儿了都不知道，因此懂事的孩子不会往上凑，不懂事的自然有大人出手揍。 周舟刚到就听到河岸上一片嘈杂，杂七杂八的说话声叫嚷声，哭爹喊娘的打骂声，闹成一团。 周舟顿时就乐了，这怎么比冰洞那边还热闹。 第101章 出事了 第101章 冬捕的话，第一天也就是打冰洞，然后第二天一早下网，第三天下午就能收网，说起来也就两三天的时间。 这昌水河水质清澈，鱼类资源十分丰富，这一网下去，顺利的话能捞起上千斤的鱼来，大队里好几十个汉子一起用力才能拉起来这网。 捞上三次，一周时间，也就好几千斤的鱼，这些鱼上交公社一半，剩下的还能跟供销社交换一部分其他物资，剩下的按工分分到户头上，每家每户也能有好几条呢！ 最多的就是鲫鱼和鲤鱼，个头不算太大，但也不会太小。 而最吸引人的还是个大肥美的胖头鱼，最大的能有好几十斤！ 周舟看着那些正在渔网里挣扎出水花的肥美胖头鱼，脑子里已经闪过了无数道菜名，最后落在了一幅热气腾腾的画面上。 铁锅炖大鱼！！ 听到周舟吸溜口水的声音，潘越就知道这黑丫头肯定又在琢磨什么好吃的了。 别说周舟，看着眼前这么多鱼，潘越也觉得馋。 周舟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她家现在是没有工分的，所以这鱼还真不一定能分到她家头上。 “潘越啊，你要不去叫我娘过来，让她先跟大队长爷爷商量一下鱼的事，我们家也能提前买几条？不然我们吃不上怎么办？” 潘越顿时一惊，是啊，他们几兄弟也是外来的，吃不上怎么办？ “那你呢？” 廖向阳领着潘源站在不远处，潘越跟周舟蹲在这边，两兄弟都盯着这俩小的呢！ “我去姚南村换几块豆腐？” 姚南村是有个豆腐坊的，属于大队的产业，给供销社那边做豆腐，也算是大队的支柱产业，村里人要换豆腐也方便。 在周舟看来，铁锅炖大鱼怎么能没有豆腐呢！ 潘越顿时就笑了：“你这是连菜单都安排好了？” 这么肯定她家也能分到鱼？ 周舟当然很肯定，大队长很好说话的，她家要分点鱼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也不是白拿，要不然记工分，要不然直接给钱，都是可以的。 周舟和潘越分头行动，潘越回周家找许红芹，周舟就自己去河对面姚南村买豆腐。 正天亮，又这么多人，周舟又懂事，潘越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别看周舟小，这小大人自己兜里就揣着钱，买几块豆腐绰绰有余。 结果豆腐是买到了，可周舟空手来的，还求了人家一个小藤筐才把豆腐背起来。 人家看到周舟那么小一个人，背着藤筐还担心她背不动。 “背得动哇，我还是有力气的！” 她只是看着小而已！该有的力气还是有的。 就几块豆腐而已！真背不动的话她都要去找几块豆腐撞死了。 看着那小身影颠颠地离开，大家不由得就是一笑。 这周家的小闺女，还真有意思。 周舟还以为自己能安然回到家里，结果刚到河边就看到这边乱成一团，吵吵嚷嚷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冰面上站了不少人，还有人在尖叫，桥上更是挤满了人，探着头不知道在找什么。 周舟站着不敢走了，还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就这么乱的情况，她这小身板往里面一挤，一人一脚就把她踹没了。 还要过桥，万一给挤到桥下去，下面的冰层可硬着呢，再万一运气不好，直接砸到水里，那她也没了。 不想把自己作没的周舟老老实实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前面看着就是出意外了，她总不能让自己也变成意外的一部分吧？ 然后从尖叫的声音里，周舟勉强分辨出应该是有小孩趁大人在那边拆网的时候，溜到了冰洞边上看热闹，然后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就掉进去了两个。 两个！还都是小孩子。 这么冷的天，掉下去瞬间心脏都有可能麻痹，而且河面全都封冻上，冰面下的河水却一点都不缓和，这只要一掉下去，根本找不到可以冒头的冰洞，就算不淹死也会冻死，就可以说没救了。 周舟还听到一句：有军人跳下去了。 顿时心头就是一紧。 也不是她多想，她很清楚这时候跳下去救人会付出什么代价。 河边的人太多了，声音也太嘈杂，周舟要很努力才能从那些声音里听到关键的信息。 “周舟！” 潘越从人群里钻了出来，跟泥鳅一样灵活，看到周舟乖乖站在边上的样子，也就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人太多了，我不敢挤进去，就在这里先等等。” “对的对的，就在这里等着，别到处跑，免得踩到你。” 周舟：…… 虽然知道潘越说的是事实，但周舟依然会觉得心塞。 潘越也是一头冷汗，他是去找了许红芹，许婶子也说会跟去大队长商量，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以大队长的周到，分鱼的时候本来就不可能跳过她家，她也确实可以主动去，还能给大队长省点事。 结果一回来就听到有孩子掉进冰洞里了，虽然很清楚周舟不可能主动去凑这种热闹，但想着周舟的大胆的样子又忍不住担心。 许红芹当时腿就一软，还是听到廖向阳说掉下去的是两个小男孩的时候，才勉强冷静了下来。 潘越没见到周舟人，还是不放心，就主动说要过来找周舟，毕竟这么多人挤来挤去的也危险，他人小跑得快，真看到周舟的时候，那颗心才勉强安稳了下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 周舟也只听了个大概，潘越了解得也不多，就忙着找周舟了，也只听到一部分，“他们说跳下去的是军人，但是我晃眼看到，穿得并不像是军装。” 这会儿有人在尖叫：“找到了！找到了！” 跳下去救人的确实有些本事，还真让他救上来一个，但也仅有一个。 顿时就有另外一个孩子的家长给这人跪下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孩子，救救我孩子啊！你能救起来一个，就能救起来他啊，求求你啊！” 但是同样从冰洞里被人拽上来的已经冻得浑身青紫，满面发白，哆嗦得不行，要再下去救人，无异于自取死路。 第102章 已经没气了啊 第102章 就算同情这家人遭遇的人，看到这位热心男子的模样，也说不出让人跳下去再救人的话。 旁边的人也没闲着，立刻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抱孩子的抱孩子，裹大人的裹大人。 大队长也已经喊人将人驱散的差不多，都出事了，自然不能让人都挤在这里，万一再挤出点什么事来，今天这事就没完了。 离孩子掉下去已经过了二十分钟，能被人救上了一个已经是奇迹，其实大队长在听到有孩子掉下去的时候，都不抱希望了。 如果孩子机灵当时扒在冰冻边缘，也可能就是冻一场受点罪，可掉下去的时候滑得太快，转眼就没了人影，几乎就不存在被救起来的可能。 有人离得近，看到那个军人手里拽了根绳子就跳了下去，也是这根绳子在，才勉强把人拽了回来，不然就算是神仙跳进去，大概也是找不到回来的路。 “好了，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赶紧把人送医院，烧上热水，带上姜汤，赶紧往医院送！” 孩子已经没了知觉，那救人的军人也冻得够呛，还不赶紧送医院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大队长，我孩子还没找到呢！我家孩子还在下面呢！” 大队长恶狠狠地瞪着她：“让你们看好孩子的时候，你们去哪儿了？今天这么大的事，家家户户都叮嘱到了，不能让孩子到河面上来！孩子为什么会掉进去，你们大人又在哪里？这事没完！” 这事肯定完不了，好不容易冬捕一次，是大队上的大事，本来是为了给村里添口粮，结果出了这档子事，上面肯定是要给处分的，他这大队长也落不了好，肯定会被批。 “下去救人，你说的轻巧，谁下去？怎么下去？都下去送死？你们一家子站在这里看着？” 让别人拼命去给他家救孩子，他们就在旁边看着？有本事自己跳下去啊！是不想跳吗？分明是很清楚这跳下去就是九死一生，哦不，毫无准备跳下去就是十死无生！ 但这话大队长还真不能喊出来，要是对方被刺激一下头脑发热真跳下去，今天这事就没办法解决了。 “大队长我准备好了，让我去吧！” 旁边有年轻人这会儿已经脱了衣服，做了好一会儿的热身。 这年月也有人冬泳，可要在这冰封的河面下游泳，要的可不只是会游泳，厚重的冰层下有多冷，有多少湍流，又有多少能见度，谁知道孩子已经冲了多远？ 大队长很想说这时候就该放弃了，可是话就梗在喉咙口上说不出来，看着那个跳出来的年轻人，只哑着嗓子说：“绑好绳子，上面的人拉着，不管有没有找到，五分钟，就一定把人拉上来。” 那年轻人还没说什么，旁边那个丢了孩子的家人就在说：“大队长，五分钟能找到什么啊！” 大队长顿时吼道：“那你下去！待多久就行！” 对方：……不敢说话。 大队长这暴脾气，惹急了是真敢把人直接扔下去的。 旁边几个年轻人都说：“十分钟，我们轮换着来，都可以的。” 大队长磨着后槽牙：“那就十分钟！旁边赶紧把火架上！其他人该干嘛都干嘛去！不许在这里堵着！家里有孩子的都赶紧带回去！谁敢不听话，别说这次分鱼没他家的份，家家我都扣他一个月的工分！” 一个月的工分，顿时吓到了大家，虽然还想看热闹，可还是三三两两离开了河边。 许红芹没走，因为周舟还在河对岸。虽然知道周舟懂事，可见不到人她还是不能放心。 因此站在桥头上，她也能看到那家人抱上来的小孩，已经没了呼吸，家里人哭得不行。 许红芹没忍住，“让我看看孩子。” 现场就是一静。 这话大队长也听到了，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想到一些事，周平安家里这位，不就会医术吗？虽然没见过，但最初他们想到姚北村来落户，不就是想要到山里给周平安寻摸草药？既然能做到这一步，那肯定是懂的？ “让她看看！” 抱着孩子的汉子顿时嗷一声就哭出来：“已经没气了啊，没气了啊啊啊！” “让我看看，孩子有可能只是休克，说不定还有救。你们就这么直接往医院送，才是真没救了。” 镇上只有个卫生所，最保险还是往军区医院送，但两边距离差不多，以最快的速度过去也要快一个小时。 真这么送过去，那这孩子就真没了。 孩子家长这会儿脑子都是懵的，听了许红芹的话，又立刻把孩子放下了，旁边就是刚生好的火堆，许红芹也没跟人废话，直接开始检查这孩子。 确实没了呼吸，脉搏也摸不到，心跳也感受不到，许红芹咬了咬牙，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总不能在这时候放弃。 周舟也是这时候跟着潘越走过来的，看到许红芹准备给孩子心肺复苏，也是心头一颤。 这人能救回来还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不回来大家说不定还会怪许红芹耽误了抢救的时间呢！ 这会儿背着豆腐的藤筐在潘越的背上，他一手紧紧牵着周舟，根本不敢让周舟脱离自己的视线，刚刚他也听到了，掉下去的小孩子只捞上来一个，还没了呼吸，就是许婶子正在救那个。而另外一个还不知道在哪儿，多半是没了。 潘越被吓到了，说实话他年纪不大，可身边已经经历了不少亲人的离开，死亡对于他的冲击还是挺大的。 感受到潘越的紧张，周舟捏着他冰冷的手就往自己的兜里揣：“潘越你别怕啊！” 潘越瞪一眼周舟：“我才没怕！你老实点，别到处跑！” 周舟笑眯眯的：“我可老实了。” 这种场合她这小身板从不参与，惜命得很。 周舟眼睛滴溜溜的，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同样裹在大棉袄里的另外一个熟人。 “咦，廖叔叔？” 看着廖峥嵘头发丝上都结了冰的样子，周舟瞬间明白，刚刚跳下水救了人的，居然就是廖峥嵘。 穿着警服的廖峥嵘，怪不得大家会误以为救人的是军人，潘越却说衣服不太像。 第103章 我娘最棒了! 第103章 廖峥嵘脑子也冻得有些发木，他身体素质不错，可谁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跳到结冰的河里，还待了近二十分钟，也得去半条命，爬上来的时候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被捂了这一会儿才面前没抖得那么厉害，可看起来还是面无人色的样子。 他之前本来就想说孩子最好原地先抢救，不然耽误了最佳抢救时间，可人一直在哆嗦，根本出不了声。 还好许红芹站了出来，而且看那手法，虽然生疏，神情却无比坚定，廖峥嵘不好说，却突然放下心来，然后一扭头就看到了眼巴巴站在桥头上的周舟。 乖巧的小丫头看着好像颜色淡了不少，没以前那么黑了。 “廖叔叔你没事吧？” 廖峥嵘的牙床都还在颤抖不好说话，就只是点了点头。 周舟看廖峥嵘的脸色，似乎是没有大问题，可是人遭遇这么一遭，总是好过不到哪儿去。 周舟还来不及寻思廖峥嵘为什么在这里，就听到那边有人在惊呼：“醒了醒了！真醒了！” 其实也不是醒了，而是经过抢救之后，休克失去知觉的小孩呻吟了一声，恢复了部分知觉，呛咳了不少水出来，也终于有了呼吸，但人还是昏迷的。 大冷的天，许红芹累的满头是汗。 “赶紧送去医院吧！” 小孩的家长还傻乎乎的，虽然不想承认孩子死了，似乎也不相信孩子真活了。 大队长也急得一脑门子汗，“赶紧送医院，愣着做什么！” “噢噢噢噢！” 一行人再次抱起孩子往外冲，但步伐终于比之前坚定了许多。 孩子奶奶慢了些，跑了两步又缩回来，眼巴巴看着许红芹，似乎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人打招呼，“这位同志，能不能求你跟我家一起去医院，我担心这孩子在路上有什么意外啊！” 刚刚明明已经没有呼吸了，都以为这孩子大概是保不住了，但是被这位女同志摁了一会儿，还真就活了过来，孩子奶奶就觉得这女同志有本事，有她跟着，她也心安啊！ “好了，你还耽误什么？”大队长看不下去，“医院有医生呢！你要人家跟着做什么！” 大队长三两句把人打发走了，然后目光深深地看着许红芹，最开始同意周家来村里落户，也是考虑过周家可能懂点医术。 如今一看，这哪是懂一点？ 这救人一命的手法，大队上是捡到宝了呀！ “娘！” 看到许红芹终于空下来，周舟也远远地喊了一声。许红芹这会儿看到周舟安然无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下来，走到岸边，一把将周舟抱在怀里。 “吓死我了。” 周舟拍拍许红芹的背，软软的声音安慰着：“不怕不怕，我娘最棒了！” 许红芹这会儿从刚刚那状态中脱离出来，也终于发现之前救人的居然是廖峥嵘。 “廖同志，你怎么在这里？”看廖峥嵘发白的脸色，“你还好吧，要不然，你也去医院看看？” 廖峥嵘摇摇头，他这会儿也缓过来了，虽然舌头还有些哆嗦，“我没事。” 他今天就是趁着天气不错，专门跑一趟来周家找人的，结果谁知道路过河边看着冬捕就多看了会儿，转眼就听到有人尖叫有孩子掉进冰洞了，他才想也没想抓了根绳子就跳了下去。 他是真没多想，那一刻时间就是生命，能捞起来一个算一个。 只可惜，他也只能捞起来一个。 下面有多湍急，也只有下去的人才知道，他也是运气好，刚下去没被冲多远就找到一个挂在水草里的，但是并没有找到另外一个。 谁都心知肚明，如果是其他时候掉下河还有一线生机，这冰封的河面下，基本是活不下来的。 大队长还同意让人下去找，除了有一丝侥幸的心理之外，更是想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许红芹也心知这里没什么她的事，这会儿就算孩子真能找上来，她也救不了，看廖峥嵘脸色难看的样子，“廖同志是来找我们的？” 廖峥嵘点点头，他确实是来找他们的。 “那就来家坐坐吧。” 大队长看救人的同志居然和许红芹也认识，顿时说：“这位同志，今天辛苦你了，走，都去周家坐坐，小许你先招呼着，我一会儿过来看看。” 还喊了两个人帮忙扶着廖峥嵘，虽然人看起来已经没事了，可行动上还没那么利索。 大队长还要在这里守着，这事情要怎么解决还要商量。 匆忙回到家，就先把廖峥嵘塞到温暖的屋子里和周平安面面相觑，许红芹去厨房收拾，烧水做饭，房间的铁皮炉子上其实就有现成的热水，潘越动作快，就先给廖峥嵘泡了一杯红糖水，泡得酽酽的，廖峥嵘喝了一口，脸色就变了，默默将杯子放到了炕桌上。 这会儿其实他已经缓过来了，虽然还有些感觉到沁心的寒意，但是养养也就过来了。 “好了我真没事，你们别忙了，都过来休息一下。” 周舟已经捡好药材拿到厨房去让许红芹帮忙熬了，这才过来望着廖峥嵘：“廖叔叔今天过来是做什么呀？这么冷的天，还下雪呢！” 廖峥嵘是公安，没事应该不会跑到这边来，还是主动跑过来找他们。 周舟第一反应就是有什么事。 廖峥嵘清了清嗓子：“快过年了周边都要转转，正好过来看看你们，还有之前的事……”说到这里，廖峥嵘犹豫地看着旁边另外三个眼巴巴的孩子。 一段时间没见，周家又多了三个小子，廖峥嵘是没想到的。 周平安也是见过廖峥嵘的，笑道：“这是夏团长家的三个孩子，夏团长过年要出任务，家里就他们三个，所以都在我家过年。” 廖峥嵘点点头：“挺好的。” 看着都挺机灵懂事的样子。 “我这次过来也就是想告诉你们一声，上次的案子有了结果，大部分的坏人都已经抓了起来。” 因为在场还有几个小孩子，廖峥嵘也没说的太明显，就怕吓到他们。 “另外也还是上次我过来的事，那家人还是想亲自过来感谢你们。” 周舟就心想：这位廖同志挺较真的，对方那家人也挺执着的。 第104章 那家人肯定不一般吧? 第104章 那个被拐卖的孩子家里条件很好，周舟当时就能看出来，毕竟在这年代不是谁家小孩都能穿着那么好的衣服还有漂亮的小皮鞋，甚至手上还能带着儿童手表。 家里条件肯定很好。 不过周舟也觉得很惊讶，现在这个年月谁不是艰苦朴素，那样的打扮走在街上就是个异类，当时还犹豫过到底是什么家庭居然这么大胆，打扮的就跟小资一样。 这都多久了，上次廖峥嵘过来转告的时候就因为许红芹不在，家里只有周舟，周平安躺在床上也不方便而婉拒了，怎么这家人还在坚持？ 周平安自然也听周舟吐槽过当时的情景，知道那个被拐的孩子装扮不一般，可这样也不值得廖峥嵘专门大老远跑了一趟又一趟。 “也不是专门为了他们家跑，上次本来就想来探望一下你们，这次也是过来跟你们通报一下相关的案情，当然还有奖励，那家人的事才是顺便。” “那家人肯定不一般吧？”周平安笑着，“不然廖同志估计也能帮我们婉拒了。” 感谢不感谢的，其实没那么重要，在这案子没完结之前，廖峥嵘根本没想过要牵扯到周家，免得将意外卷入的母女俩牵扯到危险中。 可廖峥嵘两次提到这家人，看着显然还很赞同他们接受对方的感谢，周平安就觉得那家人一定不简单。 “确实不一般，据我所知，那孩子的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在京城都颇有来历，父母也是能干人，叔伯婶子在各领域也都是很有地位的人，当时会出现在镇子上，也是因为父母工作调到这边，家里有些忙乱，保姆一个错眼没看住，孩子就被拐走了。” 说到这里，廖峥嵘突然有些无奈：“说实话，因为你们发现的快，孩子很快被救了回来，除了被迷药迷晕精神有些差，也没什么大碍，孩子醒来之后也能很清楚说出自家在哪儿，甚至家里的电话号码都能背下来，可是等我们找过去的时候，他父母居然都不知道孩子不见了。” 周平安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还能这样？ 周舟也一直听着，更是不解：“保姆是什么呀？” 这年月谁也不敢说家里还用保姆，要是被举报，是要出事的。除了大院里级别到了可以用勤务员和警卫员的，其他家里有人帮忙对外也只说是远房亲戚。 所以周舟“不明白”也是很正常的事。 廖峥嵘很有耐心地解释：“就是那个男孩家里人找来帮忙照顾他的人。” “那他被坏人带走了，那个照顾他的人也不知道吗？” “她知道。”廖峥嵘揉了揉周舟的小脑袋瓜。 孩子丢了，那个保姆当然知道，可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孩子的父母，而是自己到处找，大概吓到了只想自己找回来就当做没这个事发生，不想在孩子父母那边受到责罚？可她没想过，要是孩子真找不回来，她这责任就更大了。 “她也没找叔叔们帮忙吗？” “对呀，她也没想着第一时间报警。” 要不是那孩子运气好，遇到了周舟和许红芹，肯定凶多吉少。 后续当然孩子父母知道这事的时候也是大为震惊，保姆当然不能继续用了，可他们的工作也是真的忙，甚至就开始商量是不是要把孩子送回京城他爷爷奶奶身边，要不然外公那边也行呀！ 结果跟家里商量是被家里的老人骂得狗血淋头，连孩子都照顾不好，当什么父母。 最后是孩子奶奶从京城赶了过来，除了安抚受惊的孩子之外，也是想问问孩子的意见，是想继续留在父母身边，还是愿意跟她回京城。 想要见许红芹和周舟当面道谢的，主要也是孩子奶奶，相比较沉迷工作连自己都不是很能照顾好的孩子父母，孩子奶奶算是很靠谱的了。 这会儿许红芹端着碗走进来，直接说：“那就见见吧，老人家来一趟不容易。” 然后顺手将手里的药碗递到了廖峥嵘面前。 廖峥嵘懵住：“给我的？”这味道这么明显，廖峥嵘当然不会认为是其他的东西，这是熬了药，他又没病。 “驱寒的，喝了吧，稳妥点，毕竟这天气去冷水里泡了一圈。别以为自己年轻就可以作践自己的身体，等老了才来后悔。” 廖峥嵘没想到自己来了这里还能听到这些念叨，还一脑门子懵呢，也没怀疑就已经把药都喝下去了。 周舟呲了呲牙，说实话药抓得匆忙，也没考虑口味问题，这药的口味肉眼可见很苦，廖峥嵘喝完也愣了一下。 真的，是真苦。 不过即便是真苦，廖峥嵘也没想法再去喝那杯潘越泡给他的红糖水。 “廖同志今天在这休息一天吧，明天再走。”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还有工作呢！” 许红芹是担心廖峥嵘匆忙去冷水里泡了那么会儿，受了凉晚点说不定还要发烧，不过看廖峥嵘坚持的样子，她也就没再劝。 都是成年人了，许红芹也没啥好劝的。 没过多久，大队长就匆忙赶了过来，脸色依然不是很好，就说明那孩子肯定到现在也没找到，这么长时间了，基本已经没希望了。 那家人还在岸边吵，大队长暂时不想管，就来周家避避，当然也是来感谢的。 调整脸色之后，大队长就拉着廖峥嵘说谢谢：“同志啊，今天要不是你，就出大事了啊！” 要不是廖峥嵘，这俩孩子估计一个都活不下来了。 廖峥嵘这会儿穿的是许红芹找出来的周平安的旧衣服，周平安个头不小，廖峥嵘比周平安还高些，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不合适，也显出不一样的气势来。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廖峥嵘也是当过兵的，他现在又是一名公安，见到这样的事，又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他当然义不容辞，他跳下去的时候就抓着绳子，也心知真要是找不到人，到了自己的极限，他也会放弃。 这不是运气好，还真让他找到一个。 就是可惜另外一个孩子了。 大队长也心知肚明，说什么应该做的，另外那个孩子的父母在这时候都没勇气往下跳。 第105章 奖状好啊! 第105章 大队长说了些感谢的话，看着也要到吃饭时间了，也就没再耽误，肯定不能留在周家吃饭啊，交代许红芹一定要招呼好廖峥嵘，他就匆忙走了。 今天出什么大的事，后续要做的工作还不少呢，说不定上面还要下来调查，想起这事大队长就一个头两个大。 廖峥嵘这次来除了探望送消息，更是将奖励也带了过来。 “并没有多少，这五十块钱，是上面申请来的，还有一张奖状。” 五十块钱确实不算多，但是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这笔钱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奖状，上面写着见义勇为，还有市局的章呢！许红芹没什么感觉，周平安倒是拿着奖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奖状好啊！ “到时候就在堂屋里贴着！这可好看呢！”说到这里，周平安扭头看着周舟：“到时候周舟去上学，得的奖状也全都贴上面！” 周舟：？？ 什么亲爹！现在都已经开始给她压力了吗？ 不过算起来，她这个年纪，明年是不是就真该去上学了？其实按照她上辈子的学历完全没必要再去小学甚至中学溜达一遭，可以外面对他们家的关注，到时候会不会因为她没去学校再让她爸妈被人找谈话吧？ 算了到时候再说，其实以现在的世情，学校里的效率确实不怎么样，也就廖向阳这样的老实孩子还乐意天天去学校待着呢，潘越是有机会就从学校溜出来，说实话就连学校的老师都没管那么多。 也就这边靠近军区，管理更严，那些歪风邪气对这边影响不大，其他地方更乱些的，好多学校都已经没办法好好开课了。 廖峥嵘这会儿感觉心里那点寒气劲也散了，手脚也温暖起来，也到了告别的时候。 “对方看起来比较着急，也很有诚意，我今天回去就跟他们回个话，看情况，不是明天也就是后天，他们应该就会登门拜访。” 廖峥嵘这么说，也是给周家提个醒。 许红芹倒是不在意，也没觉得自己应该做什么准备，对方是来给自家道谢的，又不是来视察工作的，她能有什么好紧张的。 马小刚是亲自来给周家送鱼的，虽然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但捞上来的鱼也不能全都都放回去，大队长还是组织着人，该送走的送走，该分的都分了。 几个年轻人在冰层下摸了几圈也没找到孩子，大家也都不抱希望，也都在为那个可怜的孩子觉得可惜，但终究还是事不关己，还得继续自家的生活，受到冲击最大的还是没了孩子那家。 听说那家人不依不饶的还想继续追究几个孩子，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们又是怎么溜到冰洞面前的，特别是两个孩子是怎么掉下去的。 另外还有三个孩子一起，看到人掉下去，一死一伤的这些孩子都吓坏了，然后在这家人的反复哭诉下，更是吓得其中一个孩子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还是大队长跑过来问许红芹这里是不是有药，拎了两包药给那家送去。 周舟配的药，除了退烧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安神，就是被吓到了，好好睡一觉休养一下就好了。 结果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就听到说，那两个孩子出事还真不是意外，据说是跑过去看热闹，然后在冰洞面前起了争执，三个孩子都说是那个没救上来的孩子想要推人，结果自己摔下去了，还不小心带到了旁边那个无辜的孩子。 这个结论无异于炸掉了失去孩子那家人的神志。 这怎么说，他们孩子没了，还要承受这样的罪名，差不多就疯了，大队长为了调解这事已经愁得头疼。 那家人肯定不干了，孩子没了，还落个污名，这事不能这么算。 可巧的是，没了孩子那家是姚南村的，孩子送医院的是姚北村的，两姚村虽然和睦，那也就是一致对外的时候还很团结，但私底下也多少会念叨姚北村都是外姓人什么的。 然后第二天那个发烧的孩子喝了药也算是缓过来，这孩子家也是姚南村的，醒过来就跟家里大人说，那个没了的孩子刚开始想推下去的人其实就是他，但是旁边那孩子拉了他一把，所以掉下去的不是他，但是混乱之中，推人的和帮忙的都掉了下去。 也怪不得他受到的惊吓最大，要不是有人帮忙，大概没命的就是他了。 大队长更是头疼，“要闹是吧！要是闹不清楚，那就报公安！” 他可还没忘记，当时救人那位男同志，也是公安来着，这事反正已经闹大避不开了，还不如直接报告给公安，让公安来解决。 刚带着人进村的廖峥嵘也没想到这后续还有他的事，他看到的时候，孩子已经掉下去了，具体事情怎么发生的，他也不知道。 不过问一下口供他还是可以的，将客人送到周家门口之后，廖峥嵘就跟着大队长去这几家了解情况，孩子嘛，这次惊吓这么大，就算想要撒谎逃避责任，多少恶意是能看出来的。 人都走出一段距离了，大队长才小声跟廖峥嵘打听，今天来的看着就很有来头的客人是什么来历，怎么大老远跑来找周家的人。 之前也只是听说周平安是伤退的军人，老家也是在农村，没想到家里来来去去的都是些不得了的客人。对了，还有许红芹救人那一手，这都是人才啊！ 廖峥嵘也没细说，毕竟对方的身份确实不好说，而且太过高调了，难免给周家带来麻烦。 大队长看廖峥嵘回避话题，也就没继续问下去，只继续说着昨天的事，还顺便关怀着廖峥嵘的身体，并且表示感谢。 要不是廖峥嵘那一跳，昨天没命的就是两个孩子了。 而另一边，陆舒站在周家门口，也有些紧张。说着要来表示感谢，可真到门口了，却突然觉得一阵紧张，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尹东宇牵着陆舒的手，不解地抬头：“奶奶？” 许红芹看着这一老一小，只笑道：“外面冷，都进来说话吧！” 第106章 要吃花生吗? 第106章 穿过还挺空旷的院落，抬脚走进屋里，感受到扑面的热气，陆舒长舒一口气，那紧绷的心也突然放松下来。 想起冒昧来访到现在还没自报家门，陆舒就笑道：“是我们祖孙俩冒昧了，叨扰了。” “不冒昧不冒昧，请坐请坐，家里简陋，随便坐。” 堂屋里冷，左边的厢房里放的都是杂物，能招待人的也就是他们一家人住的右边的厢房，周平安半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个小药碾，在帮周舟磨药。 “我姓陆。” “诶诶，陆同志好，我姓许，许红芹，这是我家那位，周平安，他身体不好，暂时只能躺着。” 陆舒跟周平安点头示意，“知道，都知道的，廖同志都说过。” “是的，廖同志也跟我们提过，不过当时我回老家了，家里老周还在住院，不方便招待你们。” “我明白。就是这事，还是要多亏了你们。”陆舒招呼着一直靠在自己身边的尹东宇，“这孩子要不是你们，这会儿不知道已经被拐到什么地方去了。” 周舟坐在炉子旁边，一边翻烤着花生，一边偷偷打量尹东宇。 看着年纪应该跟她差不多，也就六七岁的样子，比潘越要小些，看着眉眼精致，就是长在条件很好的家庭，很是斯文又腼腆。 上次其实她也没看清楚这个小孩子的情况，只能从一些细节看出来这孩子家里条件很好，并且家里人心很大，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不仅能给孩子收拾成这精致小资的模样，还能让人把孩子拐走了。 今天再见，小孩看着朴实许多，穿着就是大众常见的棉袄棉裤和棉鞋，可没有布丁，线缝结实甚至透着精致，面料也都是全新并且舒适的，而且小孩长得特别精致，就算包裹成这样，也只觉得他将这普通的棉服都穿出了大牌的味道。 陆舒和许红芹慢慢的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周平安安静地磨药，周舟也乖巧地烤花生，时不时看一眼同样乖巧靠在陆舒身边的尹东宇。 然后一不小心，就和尹东宇对上了眼神。同样是小孩，这屋里又没有太多可以打量的东西，尹东宇自然会对周舟多看上几眼。 看着对方好奇却又小心翼翼的眼神，周舟就笑道：“要吃花生吗？” 烤花生嘛，那焦黑的外皮落在手里，肯定会弄得满手黑。但周舟就喜欢烤花生的味道，有了这铁皮炉子之后，她有事没事都能烤上几颗吃。 周平安都笑，这时候要是有杯小酒，周舟都能坐在那里自酌自饮上，许红芹差点给这父女俩揍一顿。要是周舟是个成年人就算了，现在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发育不良的孩子，喝什么酒！ 这当爹的都没个正经。 周舟对喝酒没什么兴趣，倒是很想有点冰激凌雪糕或者冰可乐，这生活就满足了。 这会儿对上尹东宇的眼神，想到这孩子的遭遇，周舟也不客气，直接伸手就问他要不要吃花生。 而尹东宇看着周舟黑漆漆的小手，还有不小心蹭到脸上的痕迹，确实不是很明白这黑乎乎的东西能有什么好吃。 但是吧，烤花生的香味也是很霸道的，尹东宇是早就闻到了。 顺着尹东宇的目光，周舟也看到自己脏兮兮的小手，顿时更乐了。也不管尹东宇是什么反应，放了两颗刚烤好的花生在尹东宇面前，就继续埋头剥自己的花生。 咔嚓咔嚓就跟小仓鼠一样，吃得十分愉快。 许红芹看着周舟那样子，很想蒙住自己的脸当做不认识，简直没眼看。 陆舒顺着许红芹的目光，自然也发现了早就吃成小花猫的周舟，顿时也抿唇笑了，“这就是周舟吧？” 陆舒自然也是听说过，陆家和尹家都不是普通人家，详细细节也了解得更多，所以她也知道，最开始发现有坏人拐带小孩的，就是眼前这个小小的黑丫头。 “陆奶奶。”周舟笑眯眯地打着招呼，“吃烤花生吗？” 陆舒肯定也看到周舟的小黑爪子，只乐呵呵地说：“谢谢周舟啊！” 铁皮炉子的边上放了好几颗周舟已经烤好的，陆舒也不客气，很捧场的拿了一颗剥开，别说，这味道还真香。 “真好吃！”陆舒真心实意地赞扬，“这花生好，周舟的火候也掌握得好。” 周舟嘿嘿笑着。 陆舒本来扭头想要招呼自己孙子，结果这才发现，尹东宇的手指和脸上早就有了黑色的痕迹。 陆舒：噗嗤。 这小子什么时候吃的。 周舟也看到了，之前自己给尹东宇的烤花生，他居然都已经吃了。 “还要吗？”周舟又递过去两颗。 这次尹东宇给了反应，乖巧地点了点头。 花生吃多了也挺渴的，能自己动手的事，周舟也不会麻烦许红芹，自己就端着杯子泡了麦乳精，人手一杯。 陆舒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周家这行事方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一开始就知道周家就是普通的农村出身，周平安伤重退役，然后一家人在昌水大队这边落了户。 可从进门开始，陆舒就感受到一种不一样的氛围，没什么特别，却让她格外舒服。这家人相处太自然，自然到她差点忘记自己是第一次来。 而且看着周舟一个小孩子，居然自己烤花生，还能自己泡麦乳精，就更让陆舒惊讶了。 现在家里这些孩子，谁家也不会让孩子对吃的动手，麦乳精可不便宜，就算家里疼孩子，愿意给孩子喝麦乳精，也不至于人手一杯的程度。 而这事，完全是周舟自作主张，可不管是许红芹还是周平安，都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奇怪，甚至都十分坦然接过杯子，还很自然地说了“谢谢”。 这“谢谢”，也并不是客气，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一声谢谢说出来，也不见任何生疏，只觉得更加温馨。 这感觉太奇怪了。 陆舒再看一眼自家孙子，尹东宇在这样的环境里似乎也很安心，抱着杯子，一边喝一边偷偷看周舟，仿佛随时都在观察周舟的一举一动。 两个孩子，都已经喝出了一圈奶胡子，看着就特别可爱，安心。 第107章 我叫尹东宇 第107章 “这孩子的父母工作都忙，刚出生那会儿，也都是我和他爷爷带着，但是我和他爷爷工作也不少，家里常年跟他相处的也就只有……” 陆舒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许红芹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 周舟就仗着自己现在是小孩，童言无忌：“我知道，是保姆！” 许红芹一把将周舟捞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小孩子说话，别当真。” 陆舒笑道：“也是小孩子说话，才是最真的。” 许红芹顺势将周舟乱七八糟的小脸和手都擦干净了，看着又是可爱小孩一枚。 尹东宇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突然有些无措。 小孩子的心思，周舟可能更敏锐一些，她也发觉了，这个小孩似乎跟人交流方便，很有问题。虽然不至于自闭，却似乎不太会跟人表达自己。 那双眼睛很灵动，进屋到现在却没说过话，看着也不像是内向，倒像是不知道怎么说。 总不能是不会说话吧？ “娘，我带他去洗手吧！” 周舟主动带着尹东宇去洗手，陆舒看着尹东宇乖巧跟着周舟的样子，陆舒也有些感叹，“小时候只觉得这孩子话少，自己跟自己就能在家里玩一天。后来我和他爷爷就想着，孩子常年不跟父母在一起总是不好的，就让他父母带着他在身边，结果情况好像也差不多，他到了父母身边，相处最多的还是保姆……” 这次父母工作调动到了这边，之前的保姆没办法跟着，照顾尹东宇的保姆是新来的，保姆说她也是好心，看尹东宇自己在家里玩也不出门，挺可怜的，就带着他在外面逛逛，看看外面的世界。 谁知道，这一逛，就逛出事了。 陆舒肯定是不相信保姆说的，孩子出来之后对外面好奇，她本来一直牵着的，结果孩子要到处跑，她一个不小心，孩子就挣脱了她的手，跑不见了。 尹东宇就不是个活泼的性子，就算好奇也只会乖巧地跟着，不会到处跑。 就今天这样，居然跟第一次见面的周舟就跑了，就已经足够让陆舒惊讶了。 许红芹却在猜测尹东宇父母的工作，什么工作忙到这程度，连孩子都没空照顾，家里这保姆用得也很有来头的样子。 许红芹扭头看一眼周平安，周平安点了点头。 周平安有原身的记忆，对于尹东宇父母的工作确实有些猜测，看这家人的教养和谈吐，再想到军区深处的研究院，周平安就觉得尹东宇的父母可能跟那边的研究院有关系。 周舟带着尹东宇洗手，看这孩子仔仔细细洗干净手指的样子，就觉得很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啊？” 尹东宇伸着双手看周舟帮自己擦水的样子，却没说话。 “你是不会说话嘛？” 尹东宇摇摇头。 “你会说话，那你为什么不说话？”周舟偏头看着尹东宇，见他还是不打算说话的样子，就哦了一声：“那我知道了，你大概是不想跟我说话，算啦！” 给尹东宇收拾干净之后，周舟也不管他，人家不愿意说话，她也没必要上赶着不是？ 端着水盆就打算出去倒水，许红芹就说：“放那吧，外面冷，先别出去了。” 尹东宇却伸手拽住了周舟的袖子，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着就很可怜，说话的声音也小小的：“尹东宇……” 周舟：嗯？ 小孩的声音有些嘶哑，也不知道多久没说话了。 陆舒听到尹东宇这声音，鼻子就是一酸，她都有多久没听到这孩子的声音了。差点被拐之后，这孩子在医院醒来，也是一句话都没有，大家都以为他被吓傻了，但是他却能写出家里的电话，和自己的名字。 人没吓傻，就是不爱说话。 以前还能偶尔听到他的声音，现在倒是更难听到了。 陆舒来周家之前，也问过尹东宇的意思，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跟她回京城。 可这话问出来之后，陆舒就觉得不妥。最开始是觉得这孩子要跟在父母身边成长才好，可来了这么久，他能见到父母的时间其实也没多少相处时间，显得更没有意义。 陆舒就觉得，等他带尹东宇回京城之后，她就正式办理退休，反正这日子也累够了，她也该休息休息了。 可看尹东宇的样子，不是很想回去。 陆舒就说，孩子嘛，还是想跟父母相处的。 小时候的尹东宇就只见过父母一次，却一直都接的，陆舒还记得，小时候的尹东宇还奶声奶气地问过她，为什么别人的爸爸妈妈都能在身边，而他总是见不到自己的爸爸妈妈，是不是因为他不够听话，所以他爸爸妈妈才不要他？ 那时候差点就把陆舒给听哭了。 家里的事也不好跟许红芹说，可看着尹东宇眼巴巴跟着周舟的样子，陆舒就觉得有些话很想找地方说出来。 许红芹听了之后也觉得这事不好解决。 “孩子爸妈工作重要，我明白，我也不好过多指责。”同样在那个位置，见过更多的陆舒也知道，家国安宁正是由无数人的奉献堆叠起来。 就像是军人在前线浴血奋战，他们的身后也是无数的家庭，无数的军属支撑。 这次孩子差点出事，孩子父母知道了，但是也没办法，他们手里的项目何其重要，随着他们调过来，项目开展正是关键时刻，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希望陪着孩子，可是—— 这时候他们只能狠下心来，就等陆舒在这边陪着孩子散散心，然后还是回京城好，等他们工作忙完，再回去看孩子。 陆舒当时就想着还要感谢救了孩子的这家人，结果在这边一耽误就是好几个月，也是没想到的。 这会儿看到尹东宇和周舟的相处，陆舒却有了一点其他的想法。 “今天就在这里吃饭吧，也尝尝我的手艺。”许红芹热情邀请，“难得来一趟，能认识也是我们的缘分，孩子玩得好，就让他在这里多玩会儿。” 陆舒本来想着是来看一眼，表示自己的感谢，送上礼物，或者看这家人有什么帮忙的，多少能明里暗里帮一把。 结果这家温馨的气氛，倒是让她觉得多待一会儿也是好的。 “路上不好走，在这里多住几天也行的！” 第108章 较上劲了 第108章 昨天太乱了，周舟也没吃上心心念念的铁锅炖鱼。 潘越他们一早就跑了，说是回大院拿点东西，周舟就觉得这仨肯定是去打听消息了，不带她就算了，怎么还把小胖子带上了。 所以陆舒带着尹东宇来的时候，并没有遇上这仨孩子。 倒是尹东宇知道自己可以在这里多玩会儿，那眼睛都亮了几分。 陆舒在到隔壁屋帮许红芹拿东西的时候，看到收拾得整齐的火炕，很明显是有人住的样子，就觉得很惊讶。 许红芹解释道：“是隔壁军区夏团长家的孩子，夏团长出任务，过年都不在家，这仨孩子家里没有大人，就干脆放到我家里了，平时跟周舟玩得很好。今天说是要回大院拿东西，一早就跑了。” 对于三个小的在打什么主意，许红芹大概也是能猜到的，昨天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以潘越八卦的性格肯定想要凑热闹看看到底是什么发展，回大院可能才是顺便。 也是周舟不喜欢到处跑，要不然潘越还能把周舟拎到一块。 当然潘越三个也没离开多久，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跑回来了，结果一看家里居然来了客人，年长那位看着就很有威严，虽然眉眼带着笑，可总有一种很有气势的感觉，压得三个小子瞬间老实打招呼。 陆舒自然笑着：“这就是夏团长家里三个孩子吧？” “是的，大的那个叫廖向阳，瘦的那个是潘越，小胖子叫潘源。” 潘源顿时不乐意了，扑过来抱着许红芹的大腿就开始哼唧：“许婶婶，我最近不胖了。” 许红芹笑得不行。这小胖子最近被廖向阳和潘越联手压制，每天拿她做的好吃的作为诱饵，引着这小胖子每天完成锻炼，看着是要比之前精神多了。体重没什么变化，但总归是要结实不少。 陆舒也听出不同来，这三个孩子姓都不一样，看起来应该不是夏团长亲生的，想到这年月不少牺牲的战士，那位夏团长也应该是收养的战友遗孤？ 陆舒看着三个孩子的眼神就更柔和了。 “许婶婶，周舟呢？”潘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周舟，表示不解。 总不能出去玩了吧，天气这么冷，那丫头就不肯离开温暖的屋子。 “在厨房帮我看着火呢！” 潘越没等许红芹话音落下，人就往外冲，然后一眼就看到周舟和一个陌生的小男孩蹲在厨房里，灶台里的火映在两人的脸上，也不知道周舟在说什么，笑盈盈的，那小男孩认真望着周舟，瞳孔里全是火焰在摇曳。 潘越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就像是心脏上被人掐了一下，不疼，却很是难受。 潘越的动静多大，周舟自然发现了，“你回来啦！” 看着周舟那一如既往的笑，还有这句明显不一样的“你回来了”，潘越心里那点不适瞬间就散去了。 周舟说的是“回来”呢！ “你们在干什么呢？”潘越挤到周舟身边，一下就把尹东宇挤得一个趔趄。 除了在家里看书或者研究蚂蚁，就没什么其他活动的尹东宇这小身板可经不起潘越这一撞，差点没摔了。 “潘越你慢点，这是尹东宇，跟着陆奶奶一起来家里做客的，他可没你结实，经不起你折腾。” 潘越倒是不在意，拍拍尹东宇的肩头，笑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尹东宇抿着唇没说话，却很认真在思考周舟话里说的意思，看着自己和潘越的体型差距，感受到他手掌落在自己肩头上的力道，尹东宇虽然年纪小，却很聪明，瞬间就能感觉到周舟所说的自己和潘越的差距。 这差距，似乎也并不是单纯年纪上的。 尹东宇默默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自己被潘越一撞就差点翻了，似乎确实太弱了些？ 要怎么才能变强呢？像奶奶说的那样，多吃饭？快点长大？ 尹东宇陷入了迷茫中，就连中午饭都有些食之无味的感觉。明明桌上的菜看着漂亮，闻着很香，吃着也很美味，可尹东宇吃着就慢条斯理，许红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今天发挥失常了，再看小胖子拼命干饭，潘越和廖向阳也是暗中较劲的样子，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 “是不合胃口吗？”许红芹扭头问陆舒，想到这两位是京城人，可能是吃不惯这口味？ 许红芹上辈子是西南人，跟北边口味差距还是挺大的，虽然很努力想要做这边的菜，但味道上总是有差别的。 陆舒却是笑道：“简直太美味了，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之前光是闻到味道，我就觉得应该很好吃，但真吃过之后才知道，自己的想象还是不够。” 知道许红芹在担心什么，陆舒只能解释；“东宇从小就这样，吃饭胃口一直一般，今天他吃得已经很多了。” 就是从小的习惯，尹东宇吃饭都是细嚼慢咽，而且这孩子成天都很沉默，经常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吃饭的时候也很容易走神。 周舟就只觉得：“他这样吃饭在桌上很吃亏诶！潘越他们一会儿就能把菜抢完！” 潘越：？？ “我才没有！这么多菜，都能吃饱的！”说得好像他吃很多的样子。 桌上的菜绝对够大家吃，潘越跟廖向阳就是下意识的较劲，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就想抢了起来。 周舟笑道：“我知道呀！抢着吃更香嘛！而且潘越很会吃，他喜欢的都是很好吃的！” 潘源不服气了：“我才最会吃！” 潘源是会吃，可这孩子不挑食，什么都能吃的喷香。 尹东宇听了周舟的话，思考了一瞬间，就开始很认真的观察潘越的动作，进行新的尝试，就是潘越夹什么，他就跟着夹什么。 就是潘越夹菜的速度快，吃饭的速度更快，尹东宇很多时间都跟不上潘越的速度，颇有些手忙脚乱。 潘越多聪明的人，很快就发现了尹东宇的小动作，眼珠子一转，就夹了一块辣椒扔进嘴里，看着尹东宇学着他的动作也夹了一块，大人们都来不及阻止，那辣椒就进了尹东宇的嘴。 尹东宇：！！ 第109章 我让我娘跟你换呢! 第109章 潘越把辣椒嚼吧嚼吧咽了下去，他口味重适应力强，一点辣椒而已，吃着正好，但是尹东宇就不一样了，傻孩子就没经历过这一遭，不管是在京城的时候还是在这边，吃得一直都很清淡营养，这么刺激的东西刚在嘴里停留了三秒钟，那双漂亮的眼睛就盛满了生理刺激的泪水。 许红芹都给逗乐了：“快喝水，喝点水压压。” 尹东宇狠狠灌下一杯水，才勉强缓过来，只是那泪眼汪汪的表情，看着更加可怜。周舟看一眼潘越，这孩子给了她一个有恃无恐的笑容，看出来了，他就是故意的。 周舟轻叹一声，家里熊孩子太多了。 小心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尹东宇碗里：“吃这个呀，可好吃了，就是要慢慢吃，小心鱼刺呀！” 尹东宇小小嗯了一声，也不跟潘越较劲了。 吃过午饭，陆舒也要带着尹东宇告辞了，就算尹东宇十分不舍，可陆舒也没想过真要第一天拜访就要在人家里留宿。 如今看起来跟周家也是很有缘分，陆舒也很喜欢这家的氛围，以后有的是机会相处。 “今天已经叨扰了，就不再麻烦了。” 这一顿饭已经是意外，再叨扰下去就真是给人添麻烦了。明明是来感谢的，却又麻烦人家，多不应该。 许红芹却笑道：“今天虽然看着天气不错，可雪大路难行，你们祖孙俩这么走一路，我也不放心啊。” 来的时候是廖峥嵘送来的，虽然说回去的时候还要廖峥嵘送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可许红芹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反正廖峥嵘也是要回去的。 “廖同志还有工作，我们也耽误他挺长时间了，这一路我都走过了，自己就能回去的。” 不过来的时候是廖峥嵘用自行车驮着她们祖孙俩来的，如果回去没有廖峥嵘，这一路就要走回去了。 许红芹也不坚持，“那也行，不过让我送你们一程吧，至少送到镇子上，这一路确实不好走，我去前面借一辆自行车，你们再等等？” 陆舒很想说不用再麻烦，可见许红芹已经走了出去，又听到周舟在旁边说：“陆奶奶，我娘会骑车的，你放心哦，不会摔了你们的！” 陆舒笑道：“我不是担心这个。”她扭头看着周平安，“本来是想来感谢你们的，结果你看，反而还麻烦你们了。” 她上门的时候也带上了不少礼物，小孩的衣服，大人的布料，还有一些京城的特产以及营养品也拎了两袋子，这样的礼物放在哪儿都不会失礼，可见过周家的情况，陆舒就觉得这礼物虽然不失礼，却总感觉没送到对的地方。 陆舒揉揉周舟的小脑袋，“周舟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嘛？” 周舟偏头想了想，突然觉得眼前这位陆奶奶是个很好的机会，于是周舟也不客气，拉着陆舒的手说：“那陆奶奶有自行车票吗？” 周平安：！！ “周舟！” “昂，爹，我就问问呀，娘不是说咱家要是能有自行车票，就能买自行车了吗？这样娘出去镇上或者县城就会方便很多嘛？” 周平安给周舟使眼色：就算是这样，那也没必要明要吧？ 周平安很想捂住自己的脸假装自己不在现场。 周舟仗着自己是小孩子，反正厚着脸皮当做自己童言无忌，万一现在就是个最好的机会呢？ 陆舒倒是一愣：“自行车票？” 周舟认真点头。 陆舒倒是乐了：“这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一张自行车票而已，她要去换，总是没问题的。 知道能帮上周家，陆舒心里那点子难受劲，也散去了不少。 “昂，我娘说了，咱家有买自行车的钱，就是找不到自行车票，换也不知道能去哪儿换，要是陆奶奶有票，我让我娘跟你换呢！” “好呀，等陆奶奶找到自行车票，就给你们送过来呀！” “是换，是换哦！陆奶奶，我娘说了不能白拿，是要换的！” “好好好，换！等陆奶奶拿到自行车票，就跟你娘换！” 许红芹出去借了一趟自行车回来，才知道自家闺女已经跟陆舒商量好了，要给自家找自行车票，顿时只能瞪一眼周舟。 倒是陆舒把周舟往自己身边一拉：“你可别怪她，是我问她的，许同志你也是，这边很多东西不方便，但是我那边有门路，需要什么，大可以跟我说一声。” “你对我们东宇是有救命之恩，说要报恩也怕你不爱听，我就觉得你家很好，我很喜欢，东宇也很喜欢，就想跟你家多来往，你看这午饭我都没推辞，我这举手之劳的事，就不要推辞来推辞去的了。” 许红芹也知道，自家弄不来的自行车票，在陆舒这样的家庭地位看来，确实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就是没想过周舟居然这么不按常理出牌，打直球就直接跟人说了。许红芹之前根本没想过要跟陆舒开这个口，不过现在这口都已经开了，许红芹也不能拆自己闺女的台。 “那行，就麻烦陆同志呢！” 但是话已经说到这里，陆舒倒是有了个新的念头，不过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等她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然后跟家里老头子再商量一下，拿出个有诚意的具体章程来。 许红芹送陆舒和尹东宇走的时候，也先跟廖峥嵘打过招呼，廖峥嵘还在大队长那边调查昨天的意外，事情闹大了，就算不立案，也要有个调查结果，廖峥嵘既然来了，那就干脆把这事揽下来。 知道陆舒和尹东宇要走，许红芹要送，廖峥嵘还说让许红芹骑走自己的自行车，许红芹拒绝了。她这送一波人，不就是不想让陆舒带着孩子走路，总不能她把廖峥嵘的车子骑走了，让廖峥嵘走路回去吧！ 还是大队长做主，把他家里的自行车借给了许红芹。 许红芹送客人去了，潘越他们知道廖峥嵘在大队长那边跟着调查昨天的事，更是坐不住，扭头就跑了出去。 家里转眼就只剩下周舟和周平安，看着乖巧……嗯，偶尔也不是那么乖巧的周舟，周平安就觉得，不管怎么说，儿子和女儿的差别就是这么大，还是自家闺女最贴心。 “周舟啊，你怎就想到要跟人家开口的？” 周平安身处现场，完全都没想过还能有这样的发展。 “那不是看着陆奶奶好像一直过意不去？” 第110章 我觉得腿疼? 第110章 周舟就是觉得陆舒好像心里揣着事，仿佛过意不去的样子，就像是专门上门来拜访感谢，却没能达到某些效果一样。 她家确实需要一辆自行车，陆舒又确实想给周家做点什么，这不是一拍即合嘛！ “好啦，爹，我已经张嘴了，咱们救了陆奶奶的孙子，她感恩，总觉得欠了咱家什么，想做点什么，这自行车票我要了，她心里也就好受啦！” 而且周舟没说的是，陆舒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她那样的家庭，其实更怕的是被不知餍足的人纠缠上。所以最开始周舟都不明白为什么陆舒会坚持想要见她们。 就算想要感谢他们，托人送点谢礼，就比如廖峥嵘就行，心意嘛，送到就行，为什么还非要亲自来呢？ 后来周舟就想明白，对方这么做，不仅是表示感谢，也像是想要用这样周到的礼数来了解和周家的纠葛。 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陆舒那样的家庭，就怕被人扒上吸血，能用一次的感恩了断关系也挺好的。 不过看陆舒的样子，似乎对自家挺有兴趣的，再加上周舟家里确实对陆舒拎来的那些礼物没有太多想法，也没有更多的要求，所以才会觉得过意不去。 周舟问她要了自行车票，等于是给了陆舒台阶下，那心情怎么能不好？ “而且自行车票该给的钱，我们不缺着对方就行了。要是陆奶奶不肯收钱，我们也能用其他的东西来抵嘛！” 周平安就好奇了：“能用什么抵？我们家还能有什么人家看得上的？” 周舟骄傲地挺胸：“那可多了，我看陆奶奶身体也不是特别好的样子，我就想着，咱家有药啊！就算现在不多，等明年开春了，我去山里溜达溜达，多捡些药材备上不就行了。咱家那个大人参不好出手，小人参我多准备些送人，该多好！” 周平安一巴掌糊在周舟的后脑勺上，没敢太用力，却足以让周舟感受到自己的“父爱”：“你还多准备点人参呢？你当人参是我家后花园种的大白菜呢？” 人参送礼当然很够格，可人参也不是周舟说的那么轻松，随便就有的。周平安觉得周舟进山两次，一次摸到大人参，一次摸到大灵芝，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了，再来两次周平安觉得自己这小心脏都受不了。 周舟捂着后脑勺笑道：“爹啊，咱家还没后花园呢！后面自留地都还是荒地，明年开春我娘还打算种点东西，你要不想让我娘太辛苦的话，你可得早点好起来呀！” 周平安叹一口气，看着自己依然没有知觉的双腿：“我也想啊，这不是，不行嘛……” “没什么不行的，要是老爹你愿意，我明年就给你换药？” “换药？” “对呀，第一阶段的治疗差不多了，你现在身体情况不错，我就想着给你提前换药方，你觉得怎么样？” “这事不是你做主的嘛，我都听你的。” “就是让你做好心理准备，新药方可不轻松呢！” 周平安不是很明白，还能有多不轻松？ 结果第二天在周舟换了配方之后，周平安就知道了。 先是喝的药换了，虽然周平安觉得中药味道都差不多，可换了之后的汤药喝起来又酸又苦，那味道难以描述。最可怕的是药浴，周舟说让周平安先试试，只是泡脚的药水。 最开始还没觉得啥，泡到一半周平安就有感觉了，那仿佛被无数只蚂蚁钻进骨肉里啃食的感觉，在腿上一点一点的蔓延。 周平安倒吸一口凉气，正准备说点什么，然后就发现了不对劲。 “咦？” 周舟捧着脸在一边笑，许红芹倒是听到了，“你咦什么？” 潘越也看着周舟：“你笑什么？” 周平安的语气也不是很肯定：“我怎么觉得……疼？” 许红芹一顿：“疼？你觉得哪儿疼？” “我觉得……腿疼？” 周平安接手这具身体的时候，刚从昏迷中醒来，重伤之后所有的苦难他都经受了一遭，脊椎受伤，腰部以下都没有知觉，却会感受到另外一种不同寻常的，钻心蚀骨的疼痛。 幻肢疼痛，仿佛让他重复感受失去双下肢的疼，明明没有感觉，心里却从空洞的，难以忍耐的。 可即便难受到无法忍耐，周平安也不会跟许红芹或者周舟嚷嚷，免得她们担心，除了偶尔在开玩笑的时候装一装可怜什么的。 这会儿他突然说腿疼，许红芹不会认为他是突然想起来要撒娇了，而且看周平安那微妙的表情，可周舟盈盈笑着的样子，许红芹突然就有一种猜测。 “你……能感觉到了？” 周平安表情有些扭曲，似乎想笑，又不是很确定，然后腿上的感觉也确实很难受，“我也不确定是我真的有感觉了，还是我的错觉？” 这样的错觉，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一时间周平安根本无法判断。 许红芹就看着周舟，希望她能给个答案。 周舟笑道：“那就说明药效还不够嘛，老爹你的感觉还不到位，所以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周平安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周舟跟他说这事的时候表情为什么会那么微妙了，原来这只是个开始？ 说什么酸麻，其实只是在他太久没感觉到自己的双腿之后，一点点突然出现的错觉，就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老爹你感觉怎么样？” 冷静下来的周平安嘟囔一句：“我能感觉怎么样？” “老爹你要是没问题的话，那晚上就把药浴给你安排上？” “我能有什么问题。” “因为啊，要是这药足量上的话，老爹到时候可能会更难受。” 之前没有感觉，周平安会觉得没安全感，可要想恢复感觉，那从零开始的痛楚，总是要经历一遭的。 周平安瞬间躺平：“那也行吧，迟早都有这一遭的。这是好事，不是吗？” 是好事呀，周舟笑眯眯的继续磨药。 老爹能恢复这么快，周舟也很有成就感，都是她的功劳呢！ 第111章 过年啦! 第111章 这个年过得比想象中更加安静祥和，以及欢声笑语，还有各种各样好吃的。 潘越去年在大院里过年，夏存毅虽然有值班，但也没有直接外出任务，每天都能回家，可家里过年的气氛就是不一样。 夏存毅会做饭，但也只能糊弄饱肚子，要说好吃，那必然是不可能的，去年的年夜饭大部分都是夏存毅买回来的，还有拜托食堂师傅刻意做的，当然还有四邻八舍的叔伯婶子送来的家里的好吃的，足足凑了一大桌，爷四个吃了好几天才吃完。 可潘越就觉得，那气氛，跟现在也差远了。 “想什么呢？”周舟看潘越在走神，饭都不好好吃了。 也是，这几天这桌上炕上的吃的都没缺过，就算再贪吃的潘源看着吃的也没了之前双眼发光的样子，瞬间老实了。 潘越十分诚实地回答：“想我夏爸爸了。” 夏存毅走的时候说是短则一个月，长则三个月，但是都让三兄弟来周家过年了，潘越也心知肚明这次夏爸爸出门肯定时间不短，一个月肯定是不会回来的。 一个月能回来，那肯定也是能赶上过年的。 可今天都是大年三十了，夏存毅也没回来。 潘越就觉得之前夏爸爸也不是没有长时间在外执行任务，他们三兄弟在家也挺好的，没觉得有什么想念。可这次就是不一样，潘越突然觉得很想念夏爸爸。 大概是周家的氛围太好了，这屋里太温暖了，这一桌子好菜也太好吃了，所以才让潘越觉得，这桌子上总是少了个人。 这样温馨和睦的时候，这么多好吃的，夏爸爸却不在，让潘越更加深切地感觉到对夏爸爸的想念。 结果潘越这么一说，廖向阳和潘源情绪也低落了。 许红芹瞪一眼周舟：大过年的，谁让你在这时候提这个！ 周舟：？？ 明明说这话的是潘越！ 好吧，挑起话题的确实是她，可她那不是关心潘越嘛！难得看到这每天都活力十足的小子突然这么低落，她这不是担心出什么事了吗！ 谁知道呀！居然还整出这么一遭。 “好啦！夏叔叔这不是执行任务嘛！你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很快就回来啦！等夏叔叔回来，我就告诉他，你想他想得茶不思饭不想的，好吧？” 潘越顿时一惊：“不用！你不许说！” “啊嘞？为什么不说？” “反正你不许说！” “不让我说，你是要亲自告诉夏叔叔呀？” 潘越不说话了，然后埋头吃饭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反正不再接这个话题。 周舟顿时乐了：“哦哦，我知道了，潘越你是不好意思了呀？” 潘越顿时炸毛：“我才没有不好意思！” “好了好了！”许红芹一把摁住差点弹起来的潘越，一把摁住还想继续逗潘越的周舟，“周舟你消停点。潘越好好吃饭，别理她，她逗你玩呢！” 潘越哼了一声。他当然知道周舟是在逗他玩，可周舟那样的话说出来，让他怎么忍得住嘛！ 周舟乐不可支看着潘越窘迫的样子，还想笑。 潘越呲牙道：“小周舟，你是真不怕我揍你啊！” 那挥舞着拳头就像立刻要揍周舟的样子，给周舟乐得不行。 “潘越你膨胀了，你真要当着我爹娘的面打我啊！”她家长还在身边呢！ 就她这样的，仗着家长在就欺负人，就是一熊孩子。 许红芹乐道：“周舟信不信我揍你？” 周舟立刻往许红芹怀里一栽，“娘你居然要揍我？我不是你最爱的宝贝了吗！你居然想揍我！” 这一闹腾，这热气腾腾的屋里就更热闹了。 只可惜，现在这年月就算有电视机也没什么节目，主流还是收音机和报纸了解信息。而且春晚还要等到八十年代才有呢，鞭炮也属于紧俏的东西，也没什么烟花可以让孩子玩，所以一家人能守在一起吃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就已经是一年到头最期盼的日子。 许红芹对鞭腿没什么兴趣，所以也没准备。但潘越几个小孩却是觉得这过年就不能少了鞭炮，多少也该有个意思。 夏存毅每个月都给几个孩子零花钱，毕竟他不在的时候多，孩子手边肯定要有点钱才行。换做其他家长肯定不会这么心大，但不管是廖向阳还是潘越都是很懂事的孩子，就算把钱给他们也不会乱花钱。特别是这次留三个孩子在周家过年，夏存毅也心知不好提给周家拿钱的事，就干脆给了廖向阳和潘越一笔钱，让他们自己安排。 这不，家里这贴的窗花福字还有春联那些，都是潘越买回来的，虽然知道家里不缺吃的，但廖向阳还是想办法去买了一堆肉，反正夏存毅的肉票不用心疼，就这廖向阳还拜托了后勤的叔叔呢！也不怕买多了，这个天气，后院挖个雪洞就是最天然的冰箱，完全不怕坏。 而潘越更是自作主张买了一挂鞭炮回来，吃完饭就兴致勃勃跑到院子里放鞭炮了。 看着鲜红的鞭炮在院子里炸开红火的样子，硝烟的味道给这院子笼罩出一层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这才是过年该有的样子，潘越欢呼着在院子里蹦跶，潘源跟在他后面，滚成了小圆球。 鞭炮放完之后，地上的残骸里还会有许多没点燃的小鞭炮，孩子们就喜欢从里面找出没炸开的和没有完全炸开的，然后再玩一遍。 就连自诩已经是个成年人的周舟也被这气氛感染，乐呵呵地跑到院子里，当然她对鞭炮没什么兴趣，堆个雪人还是可以的。 “娘！你来帮我呀！我要堆个大的！” 周平安也坐在轮椅上被推到了门口，看着院子里的闹腾模样，笑着对许红芹说：“就麻烦你帮帮周舟了，她那力气，想堆个雪人，堆出来估计还没她脑袋大呢！” 周舟顿时跳脚：“老爹你说什么呢！” 许红芹也笑着：“周舟你慢点，潘越你们也是，别着凉了。” 难得这么开心，许红芹自然是要配合的。这院子里的雪，足够她们在墙角堆出好几个雪人来，实在不够还可以去外面铲嘛！ 就连潘越他们看到墙边上逐渐成型的三个雪人，也不管了。 雪人什么的！他们也要！ 第112章 夏爸爸回来啦! 第112章 夏存毅是年初七回来的，带队回了军区汇报完工作之后就赶紧回了家。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里积满了雪，很明显已经很久没人了，更没有熟悉的身影从院子里出来，此起彼伏地喊着“夏爸爸”“爸爸”，然后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 愣了一瞬间的夏存毅这才反应过来，家里三个孩子都不在家，人还在周家呢！ 夏存毅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突然觉得心里也空落落的。 家里已经好些日子没人，到处都落了灰，院落屋顶到处都是积雪，夏存毅收拾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收拾干净，耳边没有孩子们打闹的声音，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第二天一早走到阳台的时候，看着空掉的平底簸箕，夏存毅无奈的笑了笑，干脆收拾好自己，拎着之前就买好的东西，扭头就往大院外面走去。 潘越正在给冻上的压水井浇热水化冻。虽然有压水井很方便，但是冬天这边冷，一晚上这铁皮筒子里就全是冰，水根本压不上来，还需要浇上开水化冻。 院门被敲响的时候，潘越手里还拎着装满热水的大茶壶呢！ “谁呀！” 这大上午的，这么冷的天气，大家都窝在家里吃吃喝喝，享受温暖的过年生活，谁跑出来敲门啊！ 听到潘越这朝气十足的声音，夏存毅眼中就露出笑意，看得出来，这小子在这边是过得如鱼得水。 “是我。” 而听到这熟悉声音的潘越差点尖叫一声把手里的大茶壶都弄翻了，干脆往旁边一放，就冲到了院门口。 “夏爸爸！”看到真是夏存毅，潘越那高兴的声音穿透了整个院子，“你回来啦！” 然后就是夏存毅回来第一时间没有享受到的，迟来的拥抱！ “你怎么才回来啊！” “啊啊啊啊啊爸爸爸爸！”紧接着就是结实了许多的潘源，衣服都没穿好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圆圆把衣服穿好！”廖向阳跟在后面喊。 刚刚踏出屋子的潘源顿时嗷了一声，冻得又缩了回去。 这场景看得夏存毅是哭笑不得。 屋子里的周家人也听到了动静，周舟就趴在窗户那，“是夏叔叔回来了！” 许红芹也在门口说：“快进来吧，潘越赶紧把你爸领进来，外面多冷啊！” 潘源还在忙着穿衣服，想要第一时间出去迎接夏存毅，结果越忙越乱，好半天都穿不好，廖向阳倒是心平气和的帮忙，等潘源勉强穿好的时候，夏存毅已经牵着潘越走了进来。 “爸爸！”潘源委屈巴巴地扑了过去，“你怎么才回来呀！” 夏存毅顺手就把潘源捞了起来，就觉得这小胖子似乎又压秤了些，然后揉了揉廖向阳的脑袋：“辛苦你了。” 廖向阳抿唇笑着。 “周平安，许同志，这段时间也麻烦你们了。” 许红芹看着帮夏存毅拎着东西，并且十分不见外地自己就开始找柜子归类放置的潘越，笑道：“哪里麻烦了，这段时间要不是他们在这里帮着我们，那才是麻烦呢！” 许红芹说的是实话，这段时间夏存毅开始药浴，以她的力气要折腾还很难，但是有廖向阳和潘越在，也真是帮了不少忙。 经过最开始见到夏存毅的惊讶和开心，多天的思念落到了实处，潘越他们都十分开心，然后就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夏爸爸回来了，他们是不是也要回去了？ 一向敏捷多思的潘越那心情顿时十分复杂。 周舟还凑到他面前逗他：“怎么，不想走哇？你之前都哭着喊着要过来玩，这下住久了不想走，要不干脆留在我家当长工吧？” 潘越伸手捂住周舟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说！” 当长工什么的，那都是地主家庭，虽然昌水大队这边风气不错，可这话要是被人听到了，闹出什么文章来，对周家很不好。 周舟默然，她在这方面的神经果然还是不够敏感。 夏存毅的主要目的就是来接孩子，这是他家的孩子，老养在别人家里像什么话？ 不管潘越他们有多不舍，还是收拾了东西跟夏存毅走了，不过周舟一句话就给潘越说开心了：“你也不用收拾那么多呀，大部分放在这里，家里够用就行，等你想过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过来，也不用大包小包了。” 潘越确实没想到目前的状况还能从这个角度出发用这种解法，当时眼睛就亮了。 夏存毅一把薅住潘越的脑袋，把这小子捞了回来：“好了，等雪化了再说，这么大的雪，你可不许到处乱跑。” 他这是回来能闲暇一段时间，得好好检查一下这段时间这三个孩子有没有把心都耍野了。 送走三兄弟之后，周家的日子安静了下来，没有三兄弟的闹腾，家里有时候安静得可怕，但同样的，只有他们在，有些事做起来也更方便点。 比如周舟念叨很久的加餐，冰可乐什么的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拿出来，而不用应付潘越那层出不穷的问题——当然不是嫌弃潘越，主要是家里的秘密太多了，潘越又是个敏感的性子，也是他年纪小，不然还真不好瞒住他。 这也苦了周平安，本来就在喝药，忌口很多，恢复阶段，周舟也不允许他吃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然周舟和许红芹也在休养生息，也不用特意喝药，食补就行，偶尔做点药膳，再休息好了，这身体总能慢慢养起来。 然后再时不时吃点好吃的，和极其想念的垃圾食品，这日子过得美滋滋。 周舟狠狠啃了一口炸鸡，这可不是超市里的半成品，是许红芹亲手做的，一口咬开酥脆的外壳，鲜嫩的鸡肉在舌尖爆炸开，周舟美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老爹你也别看着了，之前也没见你喜欢吃这个啊！” 周平安：他是不喜欢吃，但是在什么都缺的现在，他也不嫌弃。 能香香嘴也行啊，就像《水浒传》里鲁智深说的：这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他嘴里的鸟还是苦的。 简直太惨了。 第113章 加量不加价 第113章 “好了，周舟，别逗你爸了，不是要吃火锅吗，快过来帮忙，你那炸鸡可乐也别吃太多，不然不一会儿火锅又说吃不下，看我不揍你！” 周舟立刻把鸡块放下，赔着笑脸跑了过去：“来了来了，许红芹女士，周舟前来报到，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呀！” “去洗菜，旁边有热水。我来切，切好你来装盘。” 要不是周舟年纪太小，许红芹都想让周舟自己来切了。 火锅当然好吃，但是备菜是真麻烦，超市里倒是有不少半成品切好的肉卷，可其他熬汤底的材料，还有新鲜蔬菜什么的，还是要自己动手。 她们娘俩吃辣锅，周平安就只能吃清汤锅，熬个新鲜营养的菌菇汤底，还能补身子，这天气就要吃火锅。 桌面上光是毛肚都放了好几大盘，一家人都喜欢吃，自然是重点关注，千层肚直接倒锅里，白毛肚和黑毛肚各放了两盘，要吃的时候直接烫锅里，七上八下直到毛肚微微蜷曲，夹到碗里锅上许红芹精心调制的蘸料，裹上浓郁的汤汁，入口爽脆，那弹牙的口感包裹着麻辣鲜香，在口腔中爆炸开来。 周舟：唔！ 就是这个味儿！ 嫩牛肉片搁里头，麻辣牛肉片搁里头，再烫一片雪花牛肉卷，裹着蘸料放进嘴里，天灵盖都被香得飘了起来。 就这么一会儿，锅里的千层肚和牛肉也都好了，正是鲜嫩的时候，那口感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娘我要吃虾滑！” 吃火锅又怎么能没有虾滑，这虾滑还不是超市那种成品包装，而是许红芹挑选了新鲜的龙虾，取出虾肉之后，让周平安手工捶打出来的。 吃虾肉，大口吃虾肉。 周舟眯着眼睛说：“娘，我们什么时候吃麻辣小龙虾啊！” 许红芹正在往锅里煮耗儿鱼和八爪鱼，鲜鱿鱼还有鱿鱼须也不能少，听到周舟这话，都气笑了：“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嘿嘿嘿那，娘，我能再喝一罐可乐吗？要冰的！” 许红芹气势汹汹把筷子一扔，拎着周舟就摸了一把她的肚子：“你这肚皮都吃成这样了，还喝？” 按照周舟平时的食量，今天已经是超常发挥了，这会儿还敢跟许红芹要可乐喝，完全就是看许红芹今天心情好，顺杆子往上爬，太膨胀了。 周舟吸了吸气，发现自己胀鼓鼓的小肚皮确实吸不进去，只能放弃。 “其实我真的还能再吃一点的。” 周舟拇指和食指之间比划出一个小小的缝隙，她确实已经吃饱了，甚至可以说是吃撑了，但是嘴巴还馋，总是还能塞下一点的吧？ 周舟很自信的想。 “吃什么吃，去烧水泡点山楂喝，觉得不够冰的话，就放到外面搁一会儿。” “娘，你总不会觉得这可以取代冰可乐吧！” “我是怕你撑坏了！” 最终被亲娘镇压，乖巧坐在一边嘬着山楂水的周舟和正在慢条斯理喝汤的周平安对上了眼神。 周平安就觉得哪儿不太妙：“闺女，你想做什么？” “昂，我也没想做什么，就想问问老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我继续给你加量不加价？” “加量不加价？”什么鬼？ 但最近大概已经摸着周舟路数的周平安突然那有了个猜测，“你要给我加药了？” 周舟嘿嘿笑着，“也不是加药，就是调整一下效果，之前是担心你承受不住，所以用药还是很斯文的。” 周平安突然就有了很不好的感觉。 这段时间每次用药之后，双腿就会传来酸麻的感觉，虽然不明白，但持续的，就像是不停有蚂蚁爬过的不真切感，时不时让他脑子发懵，但实际上想去双腿上寻找疼痛的地方，都找不到具体的位置，那种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可周舟居然说，那还是很斯文的？ “不斯文的会是什么样的？” 然后第二天周平安就感受到了周舟那不斯文的用药会是什么样！ 喝药的时候他还没感觉到区别，但是人才刚在浴桶里坐好，新鲜的汤药倒进来的时候，周平安就感觉到了某种类似风刀霜剑的刺激，狠狠扎在了早就没有感觉的双腿上，周平安顿时一声闷哼，咬紧牙关才没惨叫出声。 周舟还是很担心地趴在旁边，看着脸色本来被热水蒸得潮红，这会儿只剩下一片惨白的周平安。虽说之前老是开老爹的玩笑，但真到这时候，周舟还是很担心的。 这药方真材实料用上之后，刺激可不小，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周舟也是担心，所以从一开始就用得很斯文，反正周平安现在身体情况还不错，掌握着节奏的话，慢慢恢复也是可以的，也算是给了周平安缓冲的时间。 周舟也看出来周平安的心焦，所以在周平安身体能承受的情况下，很认真地考虑了方案的可行性。 现在看来，周平安比她预料地坚强多了。 “老爹你可真厉害！” 周平安疼得嘴唇都泛白了，还要哆嗦着跟周舟顶嘴：“那还是你厉害的。” 毕竟他再厉害，也只能乖乖坐在这里，任由周舟下手。这闺女，下手可真狠啊！这疼的，他都想喊娘了。 要是在旁边守着的是许红芹还好，周平安这会儿脸都不要了，肯定也要抱着许红芹，哭着撒娇。可守在这里的是周舟，周平安再大的脸也没办法跟自家闺女撒娇啊…… 周平安甚至觉得周舟肯定是连这一点都料到了，所以才没让许红芹进来。 就他现在这样子，许红芹看着肯定也会心疼，算了，还是别让她进来了，免得她看着害怕。 忍过最初一波疼痛之后，周平安没有等来设想中的缓和，这疼痛甚至顺着药水没过身体的地方，从原本失去知觉的双腿，一波又一波往上冲，仿佛凌迟的刀刃已经从双腿割到了他的腰间。 甚至有一种错觉，他并不是坐在药浴的木桶里，而是坐在刀山上，等待着审判的刀刃，一点点将他凌迟。 意识都差点模糊了，还听到周舟的声音在耳边：“老爹加油哦！我看好你！” 周平安：他不想加油，他只想哭。 第114章 复建的准备 第114章 周平安最终还是疼晕了过去，怎么回到床上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周舟在跟许红芹嘀咕要调整药量，反正周平安恢复得很顺利，调整药量也不过是稍微慢一点，不差这点时间。 周平安嗓子还有些嘶哑：“可以不调。” 周舟却不给周平安面子：“可是老爹你昨天都要哭了。” 周平安瞪一眼周舟：你娘在这里呢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不是没哭嘛，后面那不是太累了，睡着了嘛？”周平安坚决不承认自己晕倒了，“周舟你放心，我还能承受得住，你对你老爹还不了解嘛？我绝对会量力而行，有什么不对，我一定会说的。” 疼痛而已，确实很难忍受，但又不是不能忍。 特别是睡了一觉起来，周平安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腰部传来热烘烘的感觉，柔软又服帖，跟之前就算恢复了一定的知觉，却也是僵硬冰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再感受了一下，哦，原来是周舟给自己贴的药包。 周舟拧眉看着周平安：“但是老爹，如果往后会一次比一次疼呢？” 周平安顿时心虚了：“还能更疼？” 周舟很认真的点头：“昨天只是一次尝试，也算是用了点新药，不影响之前的疗程。但如果你要彻底进入这样的治疗方式，后续肯定是会越来越疼，并且一旦开始就没办法结束，再想回到最初柔和的治疗方案，可不是从零开始那么简单了……” 周平安纠结地看看许红芹，又看看周舟：“没……这么严重吧？” 周平安是真怕疼，对疼痛的阈值也很低，因为很了解周平安，所以周舟用药的时候也很谨慎。当时还想着，万一自家老爹换了个身体，对疼痛的忍受就变了呢？ 结果就是周舟发现自己想多了，这还是自己那个怕疼的老爹。就不明白了，如果原身也怕疼的话，怎么当兵的。果然还是被老爹影响了？ 见周舟不说话，周平安就知道闺女没骗自己，犹豫了一瞬间，就咬牙道：“周舟，换，我可以，没问题！你看我昨天就忍住了！往后肯定也能忍住的！” 周舟就笑了：“老爹那不是忍不忍住的问题吧？而且你后面都晕了。” 周平安也笑道：“所以晕了影响治疗吗？如果不影响的话，干脆一开始就给我一碗药，喝了就睡着了？” “是哦，睡着了就跟昏迷了一样，疼死了我都不知道。” 周平安倒吸一口凉气：还能疼死啊？ “疼得死去活来还是有可能的。” 周平安顿时蔫了：“不，周舟我是认真的，就坚持这个吧，我真的可以。” 其实周舟也觉得周平安可以，说这么多，就是想让周平安做好心理准备，再往后的治疗就没之前简单。要想恢复，周平安要经受得还不少呢！ 周舟不想让周平安觉得太简单，而对后续的治疗掉以轻心，而且，疼是真疼啊！ 疼得死去活来也是真的！ 等到快开学之前，夏存毅带着三个孩子又来周家的时候，就很明显发现周平安脸上全是疲惫，但整个人的精神又很诡异的好。 眼睛里的光亮骗不了人。 夏存毅看了家里的痕迹，也能看得出来最近周平安起来活动的时候不少。 “最近恢复得不错？” 周平安连连点头：“是还不错！” 周舟现在跟夏存毅混熟了，也不客气，直接跑到夏存毅面前：“夏叔叔，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啊？” “你说。” “就是我爹，以后要想起来活动锻炼，家里还少了不少东西，拐杖那些我娘还能拜托木匠爷爷，可医生叔叔说，复建的话，最好还是要有搭把手的架子，不然很危险，可木架子不解释，所以……” “所以？” “所以我要怎么做，才能给家里弄个结实的铁架子啊？” 其实周舟想说的是双杠那样的铁杆，调整到合适的高度，可以方便周平安借力锻炼。 其他的锻炼设施可以另外想办法，可这双杠，还真不好弄。这不，周舟就把主意打到了夏存毅身上。 周舟一边说一边比划，周平安已经很无奈地捂住了脸，夏存毅还没说话，潘越就已经先听明白了，“周舟你是想说双杠？” 周舟眼睛一亮，看着潘越拼命点头。 双杠这东西，潘越自然是见过的，军区大院的操场里就有。不仅有双杠，还有单杠，甚至还有球场。孩子们经常去球场上玩，双杠上总是坐满了人。 周舟眼巴巴地看着夏存毅，仿佛他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夏存毅看了一眼周平安，“一定要？” 周平安却不想太麻烦：“也不是一定，还能有其他的借力方法，到时候总是能解决的。” 从周平安的话里，夏存毅听出一个意思，那就是周平安的腿，是真的能好起来。只这一点，夏存毅就觉得，这个帮完全可以帮。 周舟却很是着急的样子：“可是我也听到娘说了，其他的不管是木架子，还是爹你打算的用石头垒的台子，都不够稳啊！” 这个问题周平安确实和许红芹已经讨论过，没考虑铁制的双杠，一来是家里打了井在村里已经够招眼了，要是再来一架双杠，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夏存毅知道周平安的顾虑，只说：“这问题其实很好解决，你暂时不想让人知道的话，就把双杠放在后院。平常也没人直接往后院闯，而且到时候做点伪装就行了。” 做个木头外壳包装一下，完全可以。 “夏叔叔是说可以嘛？” 夏存毅点点头，这东西私人要去买，还真不成，但是夏存毅觉得可以跟上面打个报告，完全可以操作。 周舟见夏存毅认真思考的样子，笑道：“夏叔叔你不提钱的事，是不是又在偷偷考虑这钱你自己掏了？” 这东西可不便宜，如果真要弄的话，家里的存款肯定又要大缩水。 其实最好的选择就是周平安到时候直接去医院，或者去大院借用现有的装备锻炼，可那不是远嘛，每天都过去的话，也不现实。 搬到村里这僻静的角落不方便的地方也就体现了出来。 可周舟觉得，这钱用了，还能赚，免了老爹跑来跑去，等到老爹好了这双杠还能直接送给村里，看谁还说她家闲话！ 第115章 赤脚医生 第115章 夏存毅是个极其有行动力的人，当然他上次能带着人悄无声息地将大灵芝从小南山掏走，这次也能带着东西没引起什么波折的就送进了周家。 因为夏存毅经常出入，村里人见到他依然很稀罕，却没那么意外了。 现在谁家都知道，村尾周家虽然是外来户，虽然家里男人瘫了，可这外面的人缘可不简单，这么段日子，又是军区的夏团长，又是公安局的廖公安，听说那次来做客的更是从北京来的客人，听着就不简单！ 这次夏存毅身边跟着的小伙子又换了一个，听说这是勤务兵，当大官身边才能有的。又好奇的奶奶问了一句之前那个小伙子去哪儿了，夏存毅只说王进才有任务已经调走了。 还有婶子笑着打听夏存毅又带的什么过来，夏存毅也只笑着说，这是给周家打的柜子。 放药的柜子。 这柜子是夏存毅早就想好的，在察觉到周家打算用医术在昌水大队立足之后，看着周舟在他家院子里可怜巴巴用各种工具晾晒草药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 打造药柜的木材选得是红木，为了将双杠的材料混在其中，这大包小包的其实并没有搬完，夏存毅还打算跑个第二趟。 夏存毅给周家送来了药柜的消息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大队长自然也听到，在家里思考了片刻，就起身去了前面姚南村的老支书家里，他的打算，还需要得到老支书的支持。 而夏存毅身边新调来的勤务兵孙明是个憨厚的性子，不爱说话，却是个会干活的，东西送到周家之后，按照夏存毅的吩咐，做了标记的箱子直接送到了后院。 前院留下的，就是夏存毅给周家准备的药柜材料。 周舟这才知道，原来夏存毅默不作声已经做了这么多。 “夏叔叔……”一时间，周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存毅揉揉她的脑袋，笑道：“别想那么多，好好照顾你爹。” 周舟总觉得，夏存毅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人身上肯定是有点光环在的，所以他肯定察觉了什么。再说周舟在夏存毅面前，就没怎么隐藏。 “我会的！” “这里只是其中一个药柜，我订了两个，过几天把另外一个送过来。” 夏存毅还想问这药柜放哪里。本来没打算这么快送过来的，毕竟周家这院子里看着宽敞，但是屋子就两间，放哪儿好像都不合适。 这不是正好赶上了，为了掩人耳目，就连把柜子送了一部分过来。 “先别组装，我晚点找大队长商量点事。” 虽然只有一个柜子，但零件是齐的，夏存毅就想着先把这个组装起来，放哪儿他先归置好，免得许红芹辛苦。这实木的柜子，沉得很。他和孙明都搬了好几趟。 但是许红芹却有其他的想法。 等开春了，村里就要开始干活，许红芹自认为不是干农活的料，村里也不缺她这点人工，还不如发挥余热干点其他的。 比如在这村里开个小小的诊所。 《赤脚医生手册》她都买好了，也研究了一个冬，在周舟的指导下，大病看不了，小病还是能应付的，最重要的是，有她顶在前面，就可以给周舟当做挡箭牌。 等周舟大点，这会医术的借口就是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在她身边帮忙也就理所当然？ 而且这十里八乡的，也只有镇上有个卫生所，最近的医院还在隔壁军区，看着不远，其实要走的路一点都不近。就比如上次，孩子落水，想要送医院，那距离送过去估计人也没了。 当然现在就这条件，许红芹也不能说什么。 昌水大队如今没有赤脚医生的配置，许红芹完全可以把握住机会，拿住这份工作，不仅能给村里人便利，自己带着周舟上山也有足够的理由。 以及，不用下地，就算没有工分，也不会惹闲话，每个月多少还能有些补贴。 要当赤脚医生不难，当然也不容易，除了要大队上的支持和推荐，还要经过学习和考核，拿到正式的证书才行。 许红芹觉得大队上的支持应该不难，从一开始她家想在昌水大队落户，打着就是懂点草药医术，希望能在山里采药，给周平安养伤。 想来当时大队长就知道这一点，再加上河边救孩子的时候，她的表现好像也不差，似乎确实可以期待。 就算大队长他们现在没这个想法，她完全可以去说服他们嘛！ 结果许红芹这边还在琢磨，大队长就带着人上门了。 “小许啊，这就是药柜？” 大队长看着院子里堆了一地的木柜零件，心里就是热滚滚的。 “大队长，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这确实是药柜，不过还没组装好，我们还在商量要放哪儿呢！大队长你也看到了，家里就这么两间房，平时潘越他们三个孩子还经常过来住，这柜子放哪儿都不合适。” 旁边就有人搭腔：“这柜子装起来有多大？堂屋不是还空着吗，我看放那里就合适！” 老支书顿时一巴掌糊过去：“谁家把药柜放堂屋！” 其他知道大队长什么主意的干部们其实也觉得这柜子放堂屋也不错，要是这周家以后真能给村里人看病的话，这宽敞的院子，还有这堂屋，就是挺好的场所，还挺方便的。 大队长笑道：“你家的药材已经这么多了？还需要药柜才能放下？” 大队长见识不少，去医院还有药店的时候自然也看到过人家放重要的药柜，最高的能直接到屋顶，数不清的小抽屉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药材，抓药的时候一个又一个的打开，从里面拿出药材来，再计量称下，装好就是一副药。 这周家的药材，已经多到需要用那种看起来就很专业很高大上的药柜了吗？ 许红芹也没顺着大队长的话往下说：“这不是平安养病，需要的药材太多，我还要带着周舟进山采药，以后药材可能只会更多，种类多了，还是分开放比较好。” 原本许红芹打算的是主动去找大队长，好好跟他商量，这会儿见大队长带着人上了门，那么她并不介意等着大队长先开口。 第116章 势在必得 第116章 大队长也是个人精，自然看出了许红芹的打算，伸手虚虚点了点许红芹，也就不跟她绕圈子了：“小许啊，你也看到了，咱们这大队上离镇子上虽然不远，但也不近，不管去卫生所还是军区的医院都挺麻烦的，” “当时要不是你，黑蛋的命就没了。” 黑蛋就是那个被廖峥嵘从冰洞里救出来的孩子，送去军区医院之后，医生都说，要不是当时急救得及时，那孩子多半都没机会送到医院，就算送到医院也可能救不活，就算万幸救活也会因为寒气还有长时间缺氧损伤，变成傻子，或者植物人。 黑蛋的家人听不太懂医生说得太复杂的东西，但他们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除了那位拼命把孩子捞起来的公安有救命之恩之外，当时抢救孩子的许红芹也是功不可没。 黑蛋出院之后，那家人就带着孩子登门来道谢了，黑蛋是个不错的孩子，也就几天功夫，跟周舟还有潘越他们混熟了，时不时就会跑过来找周舟玩。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那家人当时就觉得许红芹可谓是黑蛋的再生父母，毕竟廖峥嵘会在那里出现，也是来周家拜访的，当即就恨不得让黑蛋给许红芹跪下，说着要不就让黑蛋认许红芹当干娘，以后就是周家的半个儿子，长大还要给许红芹养老。 想到自己如今才二十多岁的许红芹满脑门子黑线。 最后还是老支书给人撵走了，不然还能闹得更热闹。 “小许啊，咱昌水大队也没这个人才，上面分下来的赤脚医生也够不到我们这边，如今我就想着，你既然有这样的本事，愿不愿意在咱昌水大队支这个摊子。” 大队长看得出来，这一家人都是有本事的。周平安就不说了，本来就很有前途，在受伤之前就听说任务完成功劳也足够，过了年就能提干，怎么也是个副营长或者营长的职位，就是可惜这一受伤，只能退伍。 周舟年纪小，可就是跟村里那些孩子不一样，聪明伶俐看着将来就有出息。大队长可不会认为周舟只是个女娃就不如男娃，出息的女同志那么多，看许红芹就知道了。 许红芹却一脸忧郁的样子：“大队长，我也跟你说实话，我确实会一点，但那只是知道一点皮毛，我怕我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大队长却笑道：“当然，我们也只是有这么一个想法，就算小许你同意，也是要去市里参加考核的，要拿到证书，才能在大队上行医。至于责任，我们就是想着，在村里近便的地方，大家头疼脑热的时候有个能去的地方，而不是大病来不及，小病全靠扛。” 大队长说的是真心实意，许红芹突然对自己的小心思就有些赧然，她还是为自己，为家里人考虑更多，没想过那么多的大义凛然无私为公。当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也不介意多做点。 “我明白您的意思，只要我能行，我绝对义不容辞。” 要不然她也不会趁着在家猫冬的时候，狠狠学了这俩月。 “不过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就是我家人虽然少，但要是真把看病的地方安置在我家，其实也不方便的。” 许红芹是看出来，大队这些干部，就是有这样的想法，她家宽敞又方便，何必再另外安置场所。 “如果只是在我家顺便看个小病，拿点药，这赤脚医生，其实我不当也罢。” 既然要搞，那就搞专业点，该有的场所，该有的人手，都安排起来。不然搞得不伦不类的，许红芹还真不愿意接这个摊子。 大队长点点头，看出来许红芹应该也是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的：“那你仔细说说。” “大队长，我也知道，您来找我，是想照顾我们家，但您也知道，这是合作共赢的事，我尽我最大的努力，一定通过考核，可这看病的地方，我并不希望在我家。” 大队长皱眉，抬手制止旁边人想说的话：“那你有什么想法？” 许红芹看了一眼旁边，院墙外，就是一片荒地。 “大队长您之前也跟我说过，这外面是荒地，到时候我还能在那开几分自留地出来给家里种点菜，我家这边离进山的路还有些距离，我觉得这中间的距离，再建个小院子，来当做看病的地方，也是挺好的。” 那边再建个小院子？大队长觉得，也不是不行。 花费的也不过是村里人的力气，这年月最不值钱的就是力气。 “而且看病的地方，摆放药材都有点讲究，万一什么时候有谁不舒服想躺一下，躺在看病的院子，和躺在我家里，终究是不一样的。” 大队长顿时一凛，虽然大队长觉得昌水大队一直以来都很安全，两姚村的家家户户矛盾不断，可那都是无伤大雅的小矛盾，真要违法乱纪或者影响邻里安全的行为肯定是没有的。 以至于他忽略了，如今这周家顶事的只有一个许红芹，是个年轻的媳妇子，家里真要人来人往的话，以后指不定那些爱嚼舌根子的，就能从无到有给传出色香味俱全的谣言来。 “行，那就修，要什么样子的，你大概给说一下，等地里化了冻，就给修上。” 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大队长挥挥手就答应了。 这院子修出来也是属于大队的，到时候许红芹就只是在里面工作而已。 赤脚医生又没有编制，农忙的时候一样要下地干活，还是要靠着工分才能分到粮食，不过许红芹一个人干活，那点工分怎么都是不够的，能当上赤脚医生，大队再给补贴点，生活总能过得去。 大队长也知道周家肯定攒了不少钱，可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其他的事，我们再开会商量商量，正好开春后市里就有统一考核，不过考核地点就在县上，咱昌水大队就推荐你去，你好好准备一下。” “大队长放心，我一定好好准备。” 这份工作，许红芹是势在必得。 第117章 他可是高中毕业的高材生! 第117章 别说许红芹，就连大队长都没想到，他已经决定下来的推荐名额，居然还会出意外。 村里人倒是没什么问题，就算条件更好的姚南村，说实话学习好或者喜欢学习的人就没几个。能当上赤脚医生是一件很光荣的事，老支书先就琢磨了一圈，但实际上村里几个识字比较多的也有兴趣，可听说要考试就先胆怯了。 大概就是两姚村这边没这个风水，更没这方面的底蕴，所以就算有人试着看了几天书，也都先后放弃了。 也就只有刚落户的许红芹带着先天优势，大队长跟村里干部开会之后，也就确定了这件事，结果第二天就有人跑到大队办公室抗议。 大队长一看，好家伙，居然是村子里的知青，说实话，在家里猫了一个冬，除了最开始出了孩子掉进冰洞的事，后面都挺风平浪静的，这日子安逸的，他都快忘记了这村里还有这么一波知青在。 昌水大队一共十六个知青，分别在两姚村插队，除了秋收那段时间来的五个，剩下的十一个在昌水大队最少都待了一年多，最长的也有七八年了，都是老面孔。 最开始的时候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也就这两年，老知青安稳下来，有新知青来就有他们带着，就算有些矛盾和闹腾，也都不是什么大事。 这个年过得太安稳，大队长真的差点就忘了知青点还有一堆知青嗷嗷嗷的。 至于这赤脚医生，说实话大队长还真没考虑过让知青去，先不说这些知青到底能不能在农村扎根还不好说，这些年来来去去的人也不少，就说这些知青不管是刚来的还是来了好些年的，也没谁表现出来有这方面的想法或者爱好，有没有本事也没人知道。 就说之前黑蛋落水之后，河边上那么多人，知青也都在那里看热闹，有人出手吗？并没有。 不怪大队长先入为主，一来许红芹如今已经在昌水大队落户，是两姚村的自己人，二来当时许红芹二话不说就出手救孩子，可以说根本没想那么多。 这个推荐交给许红芹，大队长觉得很安心。 但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大队长回忆了一下，好像就是秋收那一批来的，叫万远伟，分在了姚南村的知青点。 虽然姚南村和姚北村被合称为两姚村，现在是昌水大队，但是因为隔河而治，两边的田地都不在一起，所以干活的时候基本都是分开的。 知青点也是这么分开的，不然挤在一处也不方便。 万远伟他们这一批来的比较晚，正是秋收的时候，虽然很需要劳动力，可这些刚来的年轻人细皮嫩肉的，基本帮不上什么忙，也只是稍微分派了一些工作，就累得晕头转向，再然后种冬小麦的时候稍微轻松点，才让人慢慢带着这些新来的熟悉大队上的活计。 大队长看过一眼，几个年轻女孩子就不说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壮劳力，他也没指望，但是新来这几个男知青，也就那样。 万远伟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今天却突然冒到大队长面前，就为了一个赤脚医生的推荐名额。 “大队长，我知道你是觉得我们这些知青都是外来的，所以不愿意推荐我们去参加赤脚医生的考核，可我们这些知青天南海北大老远跑来农村插队，充满着热情和热爱，响应国家的号召，远离城市，扎根这片土地，奔赴乡村，建设乡村，发挥我们的光和热……” 这些话，大队长这些年常听，最开始上面往村里送知青的时候，那些年轻人都是这么雄心壮志的远离城市来到农村，结果大部分年轻人连最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没有，除了一张嘴能说，会喊口号，连麦苗和韭菜都分不清楚，还说建设农村，却连饭都糊弄不到嘴里。 那时候村里到处都是笑话这些年轻人的声音，都说这些是城里来的少爷小姐，说是来干活，看那架势说不准还要给他们配上做饭的长工才能行。 不过后来外面的形势严峻起来，公社里也是耳提面命，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才少了起来，但是对知青的嫌弃却没减少多少。 真能在插队的地方找准定位发光发热的知青都是极少数，大部分只能学着村里的老农民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在土里刨食。 大队长挥挥手，打断了万远伟滔滔不绝的话头，看那样子，万远伟还有些不高兴。 “万知青，你想当村里的赤脚医生？” 万远伟立刻点头。他当然想。刚到昌水大队没两天，就投入艰苦的劳动中，秋收的劳动量还有紧张的节奏差点没把他累断气，结果没休息两天，就又开始种冬小麦，他累得晕头转向满手水泡，两条腿都是肿的，每天吃着野菜糊糊粗粮粥或者啃点玉米红薯混个水饱，根本见不到油水，每天还那么繁重的劳动，天天都饿得头晕眼花。 冬天倒是不用干活了，村里只有些零散的活计隔三差五上会儿工就行了，但同样冬天能吃的东西更少，连野菜都看不到，几乎都是靠着咸菜过日子。 为了节省柴火，连烧炕的时间都不敢太久，每天早上都是在一片冰冷中醒来。 想到开春后还要重复这样的生活，万远伟就觉得未来的日子一片黑暗。 也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大队上要选一个赤脚医生出来，到时候还会专门修一个院子当做医疗站，平时还不用干农活，也就在农忙的时候才需要下地。 这多好的事啊！为什么就不能是自己？ 万远伟觉得自己就该干这样的活儿，但是大队上似乎并没有考虑他们知青，而是选了一个刚到昌水大队落户的外姓人家的年轻媳妇！ 万远伟就不理解了，还暗地里跟知青点的知青打听，总觉得大队上就是走了后门，不然为什么他们根本没听到任何消息，这人选就已经定了？ 要万远伟说，这样的事情就该通过公平公正的选拔，实在不行就该让社员们投票！让想参加的人，都上台演讲！该让大家看看谁才是最合适的人！ 万远伟从来不会觉得自己会输给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已经嫁人生了孩子的女人。 他可是高中毕业的高材生！ 第118章 为什么我不能去? 第118章 也就是家里人口太多，街道又有下乡的指标，算来算去，就把他算到了农村来。来之前他就想好了，以他家的情况在城里想要拿到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基本是不可能的，但是来了农村之后，只要他稍微表现出自己的优秀，相信很快就能拿到推荐，然后风风光光的，以大学生的身份回城，多好啊！ “万知青家里是医学世家？家里有传承？” 万远伟一愣，老老实实回道：“那可不是，我家都是工人家庭，我父母都是厂里的骨干，我也是高中毕业！每年在学校的成绩都名列前茅！” “所以万知青学过医？头疼脑热的病都会看，公社的医疗任务都能完成，像是之前河边救孩子的手段，万知青也会？” 万远伟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还要会那些？我现在是不会，那我可以学啊，我是以优异的成绩高中毕业的，学这些可快了。大队长你总不能因为我现在暂时不会这些，就剥夺我参加选拔和考核的权利吧！” 看万远伟振振有词的样子，大队长都气笑了：“是，我是不能剥夺你参加选拔和考核的权利，但同样选拔赤脚医生也是有要求的。” “要求？能有什么要求？周家那个年轻媳妇都能去，为什么我不能去？” “因为她会医术，你会嘛？她识得草药，你认识嘛？她能上山采药，你能嘛？她可以把落水没气的孩子救回来，你可以嘛？” 大队长气势逼人，万远伟不由自主瑟缩一下，但依然不服气：“我现在确实不会医术，但我可以学！我打听过了，赤脚医生选拔考核之前，还会有短期培训，我学不就行了！我相信我的学历能力，培训之后我一定能掌握医术，通过赤脚医生的考核，成为昌水大队优秀的赤脚医生，服务乡邻。至于草药我是不认识，但我也可以学啊！就算她认识，她不也是学来的嘛！这世上又没有人是天生就会的。上山采药就更不用说了，我一个大男人，还能输给她一个小媳妇？至于救回落水没气的孩子……” 万远伟声音小了下去。 许红芹救人的时候，他也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可以说他和周围的人一样，都认为那个孩子死定了，就算即使往医院送，也是来不及的。人都没气了，还在冰窝子里泡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救得回来。 许红芹那一连串的手段，他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万远伟只觉得许红芹就是运气好，遇到那孩子只是简单的闭了气，被她胡乱按压一通，还真恢复了呼吸。 就算换成是他，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是被许红芹抢了先而已。 就像是现在这个考核赤脚医生的机会，也是被许红芹抢先了，既然让他知道了，就不能便宜了对方。 大队长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仿佛是真心实意觉得他自己更适合赤脚医生这个位置，很不服气大队将推荐名额给了同样是外来的许红芹，更是觉得大队上用这样的方法在割裂知青和乡亲们的感情。 屁的感情。 “那你说怎么办？” “我说？”万远伟一脸自豪，“以我的实力，就该推荐我去参加培训和考核！” “万知青，你似乎忘记了一点，你是可以学，但是你准备要学的那些，人家小许都已经会了，也就是说现阶段，在这方面，许红芹不论哪一点都比你优秀，比你合适。如今的情况就是，大队上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还要等你慢慢去学？还是你觉得，大队上的人生病了，还能等你慢慢去学该怎么治？” “大队长，你不能……” “我能！” 万远伟：！！ “这人选已经定下来了，这是我们昌水大队的决定，你要是觉得自己更合适，完全可以跟知青办申请，看看知青办有没有名额，或者让知青办觉得，你比人家许红芹更合适。” 大队长本来就不乐意伺候这些矫情的知青，要是这人真敢跑到知青办去，他就敢直接跟知青办退人。 什么人啊，什么都不会还敢跑到他面前来说三道四的，还要学，早干嘛去了？ 光是一张嘴，死人都能被他说活了，就这点本事，还打算当赤脚医生，到时候光一张嘴叭叭？ 万远伟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有人哭叫着：“大队长救命啊大队长！出事了，快来救命啊！” 听到这着急的叫嚷完全不作伪，大队长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立刻推开依然不服气想继续争取的万远伟，抬腿就走了出去。 “出什么事了！” “大队长，老六从山上摔下来了！” 大队长：！！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如今年才刚刚过完，这地里都还没正式化冻，山上同样也是白雪皑皑，行路艰难。这样的情况下，并不建议村民现在就进山。 但是一个寒冬过去，总有人家里柴火不够了，或者口粮欠缺了些，不得已现在就往山里去，当然就更危险。 可大队长也没想到，这一来就有人出事，从山上摔下来，这事可大可小。看报信这人焦急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小。 眼见大队长丢下自己跑了，万远伟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犹豫了一瞬间，也拔腿追了上去。 大队长跑到现场一看，就是眼前一黑。姚老六从山上滚了下来，也是运气不好，直接摔到了树桩子上，给树桩子上残留的树杈子戳穿了大腿。 现场一片狼藉，满是泥泞的雪地上被一层鲜血浸透，看着就格外惨烈。 大队长脑子里嗡的一声，只剩下一个念头：“赶紧，去周家，叫许红芹过来！” 一晃眼就看到自家大孙子也在旁边，“小刚你去，把情况跟你许婶子说清楚，让她赶紧过来。” 马小刚转身就跑。 旁边咣当一声，有人一头栽倒在了雪地里，再定睛一看，大队长脸色更是难看，那个万远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跑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惨状，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大队长冷哼一声：就这样的，还想让赤脚医生？ 别到时候让他给村民包扎伤口，他先晕了过去，还说不清楚谁救谁呢！ 第119章 手起刀落 第119章 许红芹听到马小刚说的话，那脑子也是嗡的一声，不由自主就看向周舟，而周舟也第一时间跑到屋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医疗箱。 这小木箱是在许红芹打算要拿下赤脚医生这个名额的时候，就去前面姚南村找姚木匠打好的。按照周舟提醒的格局，现在里面也放好了不少周舟早就准备好的小药包，上面都贴心的注明了用途。 “娘，我们快走吧！” 周舟把小木箱递给许红芹的时候，也背好了自己的小背篓，里面同样放好了早就准备的其他药材和用具。 反正从现在开始，周舟就是许红芹永不离身的小药童，许红芹去哪儿她就去哪儿，是许红芹最坚实的小靠山，直到许红芹在医术上拥有能够独当一面的实力和信心！ 看着周舟那认真的小表情和严阵以待的架势，许红芹那颗慌乱的心瞬间就安稳了下来。 “走吧！” 收拾东西这会儿就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许红芹牵着周舟跟着马小刚就往山里出事的地方赶，等到了地方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许红芹还愣了一瞬间。 不是说，就一个人从山上摔下来，被树杈子刺穿了大腿？怎么旁边还倒了一个？ 大队长顺着许红芹的目光，就叹了一声：“小许，这边，那个别管他，是来看热闹的知青，吓晕过去了。” 许红芹：…… 大队长不想让这糟心的玩意打扰到许红芹，根本成不了事。 许红芹查看了受伤的姚老六，其实能作的事情也不多，先勉强止住血，看着因为失血过多已经面色死白神志昏沉的姚老六，叹了口气这才对大队长说：“运气算是好，没有直接将主动脉戳破，但这出血量，也很危险。” 许红芹看一眼旁边急得手足无措的家属，“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将人从这树桩子上取下来……” 树杈子就在树桩上，支出来一长截，全戳进了姚老六的大腿里，要想将人送医院，就要先将人从这树桩子上取下来。 只有两个办法。 要不然就是砍掉树杈子，连树杈子带人一起送医院，理论上这是最保险的方法，可同样在砍树杈子的过程中，伤者也要承受极大的痛苦和危险。树杈子虽然没有直接戳破大血管，可许红芹也无法确定是不是树杈子就正好压住了血管上的伤口，要是操作的过程中，造成二次伤害或者让伤口失去压力，大动脉破裂的话，姚老六可能不到一分钟就会失血身亡。 还有一种更冒险的方法，就是现场将人从树杈子上取下来，只要动作够快，手够稳，运气好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她也可以拼尽全力，止住血，然后再往医院送。 树杈子其实不算太粗，也就跟周舟的两个胳膊加起来差不多，比成年人的胳膊小了一圈的样子。 按照许红芹的想法，第二种看起来要稳妥些。 许红芹把结论跟大队长说了，意思就是大队长跟家属说，然后尽快拿主意。 大队长也看了，姚老六摔得太狠，那大腿上的树杈子插到了底，如果能留有一点缝隙，说不定还能找个手稳力气大的年轻人，一刀将树杈子砍下来。 可要是直接在这里就拔，大队长心里也慌，“要不然，稍微往外面移一点，然后留出点空隙，再找人将树杈子砍下来？” 许红芹：…… “也……行？” 好像也行？只是就是人遭罪。而且感觉就像是电视里演的，跟那种把刀拔出来又给塞回去的感觉，有一种微妙的相似，许红芹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这下手的人，找谁？” 不仅要有一把子力气，还要狠得下心，下手稳狠准。 这样的人可不好找，能救下来人，那是功德一件，救不下来或者出点什么意外，这姚老六的家里人会怎么想？ “大队长，你可要救救我们家老六啊！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倒下啊！家里就靠他一个了呀！” 大队长听到这哭喊的声音，脸色更好了，这是谁家不懂事的，居然把姚老六出事的事情告诉姚老六他奶奶了，老太太快九十了，是昌水大队的老寿星，要是见到姚老六现在这样子，被吓出什么好歹来，这责任谁付得起！ 看着自己的大孙子，大队长吼了一声：“小刚，赶紧把四奶奶扶回去！” 四奶奶年纪大，辈分高，年轻时候逃荒来到那时候的姚南村，嫁给了姚老六的爷爷，那时候的姚老四。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喊她一声四奶奶，具体姓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也是后来人口普查，登记的时候，四奶奶跟着登记这才姓了姚。 马小刚忙不迭地跑了过去，扶着四奶奶就是一顿好哄，这才把老人家给哄走了。 姚老六家就没有能拿主意的人，大队长立刻下定决心：“小许，你做准备，我去喊人。” 喊来的人是姚北村的，又高又壮一个汉子，周舟看了，这人的胳膊比她整个人还粗，看得她目瞪口呆的。 听说这人祖上就是猎户，到他这一辈，猎户的手艺虽然没丢下，但是明面上却不能太过随意，不过每年村里进山打猎的时候，都是由他带队。 同时，这人也是大队长马丛全的本家，就叫马敢当，说起来也是住在山边的家户，不过是在进山那条路的另外一边，离周家还有一段距离，周舟这之前就没见过这人。 马敢当看了姚老六的情况，明白大队长的意思之后，就点了点头。 看着就是个人狠话不多的。 许红芹也做好了准备，拿着药粉就先给姚老六灌了下去，算是安神镇痛，一会儿让他没那么痛苦，但又不敢让他完全失去意识，不然不好判断他的情况。 然后给姚老六大腿上做好止血带，又上好止血药，大队长亲自带人将姚老六扶起来一点，又给他大腿下面垫起来，马敢当拎着锋利的柴刀，手起刀落，咔嚓一声，树杈子应声而断。 像是感觉到震动和疼痛，姚老六也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太大的反应。 许红芹看着伤口，又不要钱一样撒上去一包止血的药粉：“赶紧，送医院，直接去军区医院！” 第120章 是你馋火锅了吧? 第120章 伤得这么重，镇上卫生院还是县医院都处理不了，还不如直接往军区医院送。 万幸他们这边离得不远还有军区医院，要不然按照姚老六这伤势，还只能往市里送，那就更远了。 许红芹怕路上出意外，必须要跟着，周舟也哒哒哒跟了上去。 这路上不好送，牛车慢，还不一定平稳，大队长直接安排人用担架，抬着就往军区那边跑。 然后大队长一扭头就看到周舟也跟在后面，脸色都变了：“周舟听话，先回去，你娘跟我们去一趟医院就回来了，小刚，带你周舟妹妹回家。” 周舟：诶？ 许红芹就说：“大队长，让周舟跟上吧，她现在就是我的小药童。” 大队长很是不赞成，“什么时候不行，非要现在？也不怕吓坏孩子！” 许红芹要培养周舟，大队长没有任何意见，大队里的能干人当然是越多越好。可孩子还小，这场面这么惨，何必折腾孩子，再过几年也不迟。 许红芹却笑道：“没事，总有这么一天的。” 大队长再看周舟，黑丫头好像没事人一样，就乖巧跟在许红芹身边，一脸沉稳地看着自己。好家伙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从一个才六岁的小丫头脸上看出“沉稳”的，但此刻的周舟就是给他这样一种微妙的感觉。 算了，既然许红芹都不介意，大队长自然也不再说什么。 一行人一路狂奔冲到军区医院，给医院的人都吓到了。看到姚老六的伤势，医生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安排急救和手术。 看着姚老六送进手术室，大队长那颗心还悬在喉咙口。 许红芹和周舟对视一眼，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们能做的不多，也只能把人安然送到医院。最多到时候等姚老六救过来，再给他配一些补身体的药，毕竟失了那么多血。 其实不管是许红芹还是周舟，都觉得自己能做的还是太少，许红芹到现在也只会一些基础的医疗知识，周舟对药物了解更多，但在需要上手治疗或者诊断的时候，她不仅缺少经验，更没什么动手能力。 许红芹把止血药给大队长留了一些，就想着既然来了这边，就顺便去看看潘越他们。 朋友嘛，肯定是要来往的。 “周舟你带钱了吗？”出来的匆忙，那时候说实话许红芹都没心情想太多，所以除了一个小药箱，她什么都没带。 “昂，有，但是不多。怎么，娘你想买东西啊？” “空手上门总不好啊，夏存毅不会介意，但是旁人总是会说闲话的。而且我想既然过来了，正好上门也看看李嫂子，再过去给潘越他们做顿饭？” 然后正好在这边等等，看看姚老六那边的消息。 “这天气，娘，我们吃火锅吧！菜不会凉！而且可以吃很多种菜品呢！” 更甚至，还可以暗度陈仓多加点料，反正一锅也看不出来。 许红芹睨一眼周舟：“是你馋火锅了吧？” 周舟嘿嘿嘿笑着。 三兄弟里，也只有潘越能吃点辣，廖向阳和潘源是一点都不行，夏存毅倒是不挑，什么都能吃。 许红芹其实觉得这天气吃火锅也挺好的，家家户户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菌子，其他的蔬菜到处换一点，再从超市里暗度陈仓一部分，完全可以吃一顿十分丰盛的菌汤火锅。 至于其他的料，许红芹超市里都不缺的，周舟想吃辣，自己单独调一碗就行了。 就是这肉，可能就不方便了，谁匆忙出门还带着肉啊！ 许红芹先带着周舟去了军区的供销社和菜站，也只买到几根一点肉都没有大骨棒子以及几包点心。吃火锅嘛，汽水肯定也不能少的，不能拿超市里的可乐汽水那些，但是却能从供销社买点北冰洋，顺带买了几只水果罐头。 别说这水果罐头好吃不说，这玻璃罐子也有大用处，至少许红芹从超市里拿东西出来放在这些罐子里，就能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今天不是周末，三兄弟都在上学，不过下午放学很早，周舟和许红芹买好东西就去了学校门口，正好遇上放学，一群孩子就跟野马一样从学校里冲出来。 许红芹还笑着跟周舟说：“再过段时间也把你放进去，跟这些神兽待一起。” 周舟：是亲妈嘛？ 三兄弟最先冲出来的就是潘越，这家伙在教室里根本坐不住，而且大概应该冲太快，根本没看到站在路边的周舟和许红芹。 还是周舟大喊一声：“潘越！” 小奶音嗷嗷的，潘越扭头一看：嚯！ “周舟！”立刻跟个小炮弹一样冲到了周舟面前，“许婶子，你们怎么来啦！” 许红芹拎着手里的袋子示意潘越看：“来请你们吃好吃的呀！” 潘越：！！ 好家伙，这下他也嗷上了：“嗷嗷嗷，廖向阳，圆圆，你们快过来啊！许婶子和周舟来了！” 还带来好多好吃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又可以吃上许婶子做的饭，又可以跟周舟玩了。 廖向阳刚走出校门就看到了，正带着潘源这边走呢。 “许婶子，周舟。”说着，廖向阳就伸手帮忙拎东西，“你们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嘛？” 许红芹点点头：“帮忙送人来医院，忙完就正好来看看你们，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能和这三个孩子相遇相识，也是缘分。 廖向阳看许红芹现在的样子，说实话，在廖向阳的认知里，许婶子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平常总是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看着就格外舒心。但今天的许婶子就透着些没能抚平的狼狈，廖向阳就觉得许红芹口中说的“帮忙”送人来医院肯定不简单。 廖向阳自然也听说了，许红芹要参加赤脚医生的考核，以后就在昌水大队当赤脚医生，现在看来，应该是还没正式上任呢，就已经先遇到事了。 当初在河边救黑蛋也是。 “许婶子，你没事吧？” 许红芹笑着摇摇头：“我没事，不用担心。 ” 第121章 豪爽了才好吃啊! 第121章 救人的时候不免会有些折腾，一路赶过来许红芹当然很是狼狈，手上袖口上衣角还有裤腿上都不免有血迹，还是在医院那边稍微清理了一下才出来的，不然她都担心吓到人。 就算周舟再周到，也没想过要给许红芹带换洗的衣服出来，超市里有衣服也不敢拿出来换，所以这会儿即便清理了，看着还是有些狼狈。 许红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廖向阳和潘越，“你们先回去，生火烧水洗菜，我一会儿就过来。” “许婶子你要去哪儿？” “我去李嫂子家里看看，都来了，肯定要去探望一下的。” 潘越顿时叫道：“我，我我我，我也要去！” 潘越把手里的东西直接塞给廖向阳：“这些事廖向阳完全可以处理，许婶子我跟你们一起去啊，我给你们带路。” 廖向阳：…… 还就不想惯着潘越：“许婶子他们认识路，潘越我们一起回去，你再去买些菜。” “这个点了还去买什么菜啊！” “你是笨蛋吗？”廖向阳瞪着潘越，“你不会去婶子家里换吗？” 潘越瞪着廖向阳：“你干嘛学周舟说话！” 周舟：？？这还有她的事呢？ 你是笨蛋吗这就是周舟最喜欢吐槽他们的，廖向阳这就学会了？不过潘越看着袋子里的东西，也明白廖向阳的意思，哼哼唧唧的答应了。 倒是许红芹笑着心想，她原本还想着去探望过李嫂子之后，再从超市里拿点东西出来，借口就说是跟人换的。 既然廖向阳和潘越有这个打算，她当然不会阻止。 到时候她再拿点肉出来就行了。 夏存毅离自家院子还有一段距离，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香气，似乎正是从自家院子里飘过来的。 这几个孩子在家做什么呢？夏存毅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刚到院子门口，就听到一阵笑声，除了潘越他们的，还有周舟那熟悉的小奶音。 推开门，就看到几个孩子正在院子里跑圈，看样子应该是潘越又欺负潘源了，不知道抢了潘源什么东西正在前面跑，潘源就鬼哭狼嚎在后面追。 是的，这就是家里三个男孩子的常态，时不时能都把人吵疯。 “爸爸！”潘源一声尖叫扑了过来，“潘越又欺负我！” 听得出来潘源是很生气了，连哥哥都不喊了，直接报名字。 “夏叔叔！”周舟也哒哒哒跑过来，“您回来啦！饿不饿，马上就可以开饭了！今天我们吃火锅呀！我娘在厨房生了个炉子，我们就在厨房吃呀，暖和，还方便！” “你娘也来了？” “嗯嗯嗯。我们今天正好过来有事，就顺便来看看潘越他们啦！我娘说给潘越他们做顿饭吃，是我想吃火锅，我娘这才熬了菌汤锅！可香了！” 周舟叭叭叭就把事情交代完了，夏存毅都来不及问，看着周舟一脸求表扬的样子，夏存毅也是忍俊不禁。 确实很香，他很远就闻到了，却没有想到居然是许红芹带着周舟过来了。 一顿火锅吃得父子四人都撑了，夏存毅看着厨房里剩下的，许红芹应该是提前就将熬好的菌菇汤底留出来一份，放在旁边的瓦罐里，这会儿正交代潘越他们，这两天想吃了，就可以直接用瓦罐里的汤。 冻好之后也不会坏，不管是用来再煮汤煮菜，或者煮面泡饼都绝对美味。 在周家吃过一段时间饭之后，潘越他们也不会像是最开始那样没见识的模样，那时候总觉得许红芹做饭特别奢侈，不管用什么材料都特别豪爽。 现在就只觉得，豪爽了才好吃啊！ 潘越特别有感触，自己动手就豪爽不起来，之前有周舟盯着的时候还好点，让他“放放放”“再放一点再放一点”，轮到他自己动手，是真舍不得也下不去手哇！ 其实菜还剩下不少，不过这天气也不怕坏，许红芹走了，潘越他们也能吃上几顿好的。 潘越就笑道：“夏爸爸，晚点你帮我们揉面呀！我们蒸一锅馒头，慢慢吃呀！” 有这么多菜，再加上馒头，可以吃好些天呢！ 夏存毅看着潘越：“一锅够？” 潘越嘿嘿嘿笑着：“那就多蒸几锅！” 家里都是大小子，口粮下得快，夏存毅蒸馒头的手艺不错，毕竟他手劲大，揉出来的面鲜活劲道，以前吃着就觉得特别香，廖向阳和潘越一顿都能吃三个！潘源甚至还能多塞半个，但是潘越不允许，这小胖子的体重不控制不行，周舟说的，容易生病。 现在潘越在周舟那里学了，揉面的时候也让夏存毅加上奶粉，那馒头就更香了，潘越自己都恨不得吃五个！ 一锅馒头能蒸三层，一层十五个，也就他们家里人一顿的量，省着点能吃两顿大概，一锅也就吃两三天。 潘越都算好了，多蒸些，然后全冻起来，要吃的时候不管是蒸热了还是在炉膛里烤一下，拌着菜泡着汤，那都是美味呀！ 吃完饭许红芹自然就要带着周舟离开，夏存毅随手拿起衣服，“走吧，我送你们。” 夏家没有自行车，夏存毅要送许红芹母女俩的话，还要去邻居家借。不是他买不起，而是他买了也没几个时候用，放在家里就便宜了潘越几个，还不知道这几个小子能骑着车野到哪里去呢！ 现在看来，多半是更方便他们往周家跑。 “夏团长，就不麻烦你了，我跟周舟还要去医院，看看那边的情况。” 刚刚吃饭的时候许红芹也稍微跟夏存毅提了一下，她们母女俩会这时候突然过来的原因，姚老六还在医院抢救，她怎么也该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大队长知道她们母女俩来夏家了，应该不会等她们，等了解过姚老六的情况，她们再自己回去也一样的。 夏存毅默默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顿吃的本就是晚饭，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夏存毅再心大也不会放任许红芹母女俩在这种情况下走回去。 “走吧，先去医院看看，我再送你们回去。”夏存毅一顿，“实在不行，在这边歇一晚上，明天一早回去也行。我可以去宿舍那边住一晚，其他的你们不用担心。” 第122章 你怎么跟夏团长在一起! 第122章 住一晚肯定是不行的，家里还有个病人呢，虽然周平安现在勉强靠着双臂的力量也能自己活动活动，但总归双腿用不上力，一个人家折腾，出点事总是不行的。 去医院看过，大队长他们都已经回去了，只留下姚老六的媳妇还在旁边照顾。如今基本已经脱离了危险，树杈子取出来之后就看后续恢复，特别是头几天，就怕感染。 医生都说是万幸，那树杈子就擦着大动脉过去，如果处理上出点什么问题，说不定在送人来的路上，就有可能对大动脉造成二次伤害，那人肯定就没救了。 而且在手术的时候，姚老六又大出血，当时医生都觉得这事麻烦了，还是大队长想起许红芹留给自己的止血药粉，跟医生说明姚老六能留着半条命送到医院，靠得就是这止血药。 知道自己留下的止血药粉还派上了用场，许红芹都很意外。 姚老六媳妇看到许红芹的时候就直接跪下了，大队长离开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要不是许红芹，她家老六大概连小南山都下不了。 许红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安慰了几句，让她照顾好姚老六也就离开了，周舟还悄悄在病人的枕头下放了两块钱。 也不是她不想放太多，而是这年月两块钱已经是不小一笔钱，放太多反而不好说。 来的路上大队长也给许红芹提过几句，姚老六家很不容易，家里除了一个快九十岁的四奶奶，还有个病得起不了身的老娘，以及一个腿脚不便的儿子，和一个出生的时候在娘胎里憋了太久，生出来就不会哭的女儿，长大之后才发现智力也有些问题，都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医生说智力水平大概也就四五岁。 就连姚老六自己身体也算不上好，她媳妇生女儿的时候难产，更是伤了身体。 这一家子不容易，就没一个壮劳力，每年的口粮也只是勉强能混个半饱。 姚老六这一伤，还不知道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呢！大队长就是着急回去跟村里人商量这事要怎么处理，四奶奶那边也要安抚好才行。 关于姚老六家里的事，许红芹也只跟夏存毅提了几句。 这还要麻烦夏存毅送他们回去，之后夏存毅还要摸黑回来，许红芹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夏存毅却笑道：“要你这么说，你不也是为了给潘越他们做顿饭，这才耽误了时间？” “说起来也是周舟嘴馋。” 周舟：？？等等怎么还把锅扔到她头上来了。 “夏团长！” 这黑灯瞎火的，还有人在外面溜达，甚至眼尖的认出了夏存毅，欣喜地叫唤出声，直接扑到了自行车面前。 给夏存毅吓得一个急刹车，还好腿长，瞬间架住了车子。 许红芹更是眼疾手快从车后座跳了下来，艰难稳住中心。 坐在自行车前面横杠的周舟却没这么方便，一个急刹车她猛地就从车把手上栽了出去，要不是夏存毅动作快，一把将她捞了回来，周舟有一瞬间都觉得自己大概要交代在这里了。 夏存毅气得火冒三丈，也不管那黑影是谁，直接吼道：“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规矩！怎么能冲到路上来？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你想死没人拦着你，你大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自我了断，做什么跑出来害人害己！” 夏存毅是真气到了，要知道刚刚那种情况，换一个人，没有他的反应力和身手，那肯定就摔了，特别是周舟刚刚那一下，从这么高的车把手上翻出去，万一摔到脑袋，甚至摔到脖子？ 夏存毅不敢想象。 “夏团长……”被夏存毅骂懵的姑娘声音都是颤抖的，似乎完全没想到夏存毅会是这样的反应。 惊魂未定的周舟就觉得这声音似乎很熟悉，夏存毅也在昏暗的路灯下，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谷婉？谷同志？你为什么在这里，还突然跑出来？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差点造成极大的损害，这车上还有小孩，摔出问题了，你能负得起这个责吗！” 谷婉似乎这才看到夏存毅并不是一个人，刚刚因为他身材高大，谷婉并没有看到坐在车后座许红芹，更没有看到坐在前杠窝在夏存毅怀里的周舟。 当然，谷婉也没认出只有一面之缘的周舟，目光瞬间落在了许红芹身上。谷婉也是不认识许红芹的，不知道许红芹的身份，只本能对出现在夏存毅身边的女人充满了敌意。 这身体本来长得就很好，只是那些年太辛苦，身体不好，整个人憔悴又狼狈，皮肤和精神状态都差，所以看着不起眼。 但许红芹穿过来之后，气质不一样了，这个冬天更是窝在家里好好调养着，该用的养护产品也仔细用着，一个冬天过去，人变白了不少，皮肤也细腻了许多，精神面貌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如今的许红芹看着确实是一个漂亮精神的年轻女性，也就是年纪看着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 在谷婉看来，这一点点，就足以让她嫌弃许红芹年纪大了。 “你是谁！你怎么跟夏团长在一起！” 许红芹也气笑了，这个女人是不是根本没意识到夏存毅刚刚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没意识到她刚刚的行为差点让他们受伤？ 特别是差点伤到周舟？ “谷婉同志！”夏存毅一声呵斥：“请正视我的问题！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会上报此事，让谷团长给我一个解释！” 谷婉望着夏存毅的眼神无辜极了，“夏团长，你说什么啊？我就是看到你很高兴，跟你打招呼，也许我是心急了一点，那不是怕你没看到我吗？而且你说受伤的事，她们不是也没受伤嘛……” “那是因为我及时停车，她们才没受伤！难道要非要等到有人受伤，你才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夏存毅打量着谷婉，就发现这姑娘的眼神就只透露出一个意思，就算真有人受伤，恐怕她也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误。 第123章 是会犯错误的! 第123章 当然，谷婉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夏存毅身边出现了其他女人，看起来关系还很不错的样子，而这个女人不是她，甚至夏存毅还为了这个女人凶她！ “夏团长！哪有那么严重！你现在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夏存毅：？？ 到底谁在顾左右而言他？ “谷婉同志，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要是脑子还不清醒，我现在就去找谷团长问个清楚！” 谷婉却抬手指着许红芹：“夏团长，她到底是谁？你为什么和她在一起？你不是在和我相亲吗？你为什么还要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说起相亲的时候，谷婉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望着夏存毅的眼神都带着羞涩。 夏存毅：！！ 等等，这事情不对，他什么时候跟人相亲了他都不知道。 一时间，许红芹和周舟看着夏存毅的眼神都充满了好奇和兴味。 “谷婉同志！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怀疑你的思想和认知都出问题了！我什么时候跟你相亲了？还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哪有什么其他的女人？我护送朋友回家，难道还需要你的同意？” 等等不对，夏存毅就觉得自己这话一说出来，似乎就陷入了谷婉的逻辑怪圈。 说到底，他为什么要跟谷婉解释？现在不是他在问谷婉要解释吗？ “算了，跟你说不清楚，我自然会去找谷团长询问！你让开！” 就不该跟谷婉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把许红芹母女俩送回去，这天看着就晚了，一会儿他还要摸黑回来呢！ “朋友？”谷婉抓重点的能力一如既往的让人无力吐槽，“夏团长，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朋友，我居然都不知道？你不是在我和处对象吗？你怎么能和其他女人交朋友？” 夏存毅：……算了，他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走吧，许同志，太晚了，你家里人还等着。” 夏存毅招呼着许红芹离开，谷婉急眼了：“夏团长，你不能走！这事你不解释清楚，是会犯错误的！” 好吧，这还真不能走了，就算夏存毅要走，许红芹也觉得这事不能任由这个谷婉自由发挥，要不然他们这一走，再任由谷婉到处一说，事情还真说不清楚了。 这会儿许红芹也想起来“谷婉”这个名字，她也听说过，正是周舟之前就告诉过她的，在夏存毅原本的故事线里发挥出极大反向作用的女配，也就是这位谷婉同志，在夏存毅命定女主没出现的那条时间线里，夏存毅确实和这个谷婉同志经过组织介绍相亲，并且达成了共同携手余生的意愿，夏存毅是连结婚报告都提交了，双方都已经通过了审核，结果夏存毅发现对方打着结婚后就把三个孩子送走的念头，拼着受处分也要取消婚事，后来更是调到了更加偏远的军区，多少年也没能有更大的发展。 如今见到谷婉真人，许红芹就只有一个想法，原本的夏存毅脑子可能也不怎么好，为什么一开始就没能看出谷婉的真面目，还想着要和这样的人结成革命伙伴。 当然许红芹觉得这大概也算是“剧情杀”的影响，就显得男主惨是吧？ 不过现在看夏存毅的表现，要没什么天灵盖被打飞的剧情发生，夏存毅和谷婉之间都是不可能的。 “夏同志，今天就先这样吧，这事还需要去说清楚，不然等明天有什么流言出来，对你对我都不好，你看要不然我们直接去谷团长家里问清楚？” 夏存毅皱眉：“时间这么晚了？” 周平安还在家里—— 但夏存毅也看到了，虽然天色晚了，但这个点确实还有不少吃了晚饭出来串门的，天气没之前那么冷了，大多数人憋了一个冬天，都想出来溜达溜达，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遇到谷婉了呀！ “反正都耽误了，也不怕这一会儿了。”许红芹声音也提高了一点，“也就是晚一点回去而已，正好大家见证一下，免得说不清楚，明天反而有流言出来，影响了夏团长的声誉。” 听到许红芹这话，夏存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许红芹笑道：“几位婶子，你们正好做个见证，可好？” 那几位婶子其实早就发现这边的动静，毕竟夏存毅的声音不小，而且是大院里的名人，几句话的功夫大家也都知道了是谁，而且谷婉口口声声喊着“夏团长”呢，大家也不能当做没听到。 夏存毅也口齿清晰地说了“谷婉同志”，她们也就是看在夏存毅的面子不敢靠太近，只听到几句闲话，确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谷婉那几句“相亲”“对象”“其他的女人”“犯错误”什么的，还是挺震撼的。 这会儿许红芹都摆明跟她们打招呼了，自然理直气壮地走了上来，先后跟夏存毅打了招呼，不过她们都年长些，倒是没必要跟谷婉招呼，对许红芹却是真好奇。 “你是哪家的闺女啊，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夏团长这是你家亲戚？” 夏存毅那自行车前杠上还坐着一个小闺女呢，眉眼间跟许红芹挺像的，看着就像是一家人。 “几位婶子好，今天这事也是闹的，婶子们不认识我很正常，我没在这大院里住过，但是我男人你们一定认识，我男人是周平安，我是他媳妇许红芹，这是我们的闺女周舟。” 听到这身份，几位婶子自然明白，恍然大悟地说：“哎呀原来是周连长家的，之前一直只是听说你过来了，结果你来去匆匆的，我们都没能见你一面，听说你现在和周连长去昌水大队落户了，那边怎么样？家里还好吧？” “哎哟我就说这小闺女看起来怎么眼熟，这不就是周舟嘛！之前经常跟着潘越几个在大院里溜达，我见过的！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好像长高了？也变白了些？比之前看着结实了？好好好，就该这样，这小闺女长得真好！” 别说谷婉惊讶，就连夏存毅都有些不理解，许红芹怎么三言两语，就跟这些婶子们闲话家常起来了？ 周舟：这就是我娘的控场能力呀！ 第124章 夏团长在跟我相亲 第124章 “婶子们好，之前是家里太忙，实在顾不上来，周舟在院子里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这小闺女可乖巧了，看着就可人疼的。”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今天这不是事情巧了吗，正好来医院这边，就想着之前周舟在大院里多亏了潘越他们的招待，还有李嫂子和夏团长对我们家的帮忙，我都来了，肯定是要上门探望的，结果这一耽误，天色就晚了，我们家老周还在家里，他身体不方便大家都知道的，我就着急回去，夏团长担心我们母女摸黑回去不安全，这才专门跑一趟说送我们回去。” 说到这里，许红芹看一眼谷婉，抢在谷婉说话之前，再次抢先开口：“结果这还走没出多远呢，就遇到这位，似乎叫谷婉的同志，突然就暗处跳出来，想要拦住夏团长的车，当时情况突发，周围又黑暗，要不是夏团长身手敏捷架住了车子，还将周舟捞了回来，我家周舟从这么高的车子上摔飞出去，擦破点皮都是小事，要是摔到脑袋，摔断脖子，那后果不堪设想。” 谷婉不服气地大喊：“我没有！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你哪里没有了？你是没有突然跑出来？还是没有拦住夏团长的车？” “我才没有，我就是跟夏团长打招呼！再说你又是什么人，夏团长的事要你多管？” “我是什么人？刚刚不还是谷婉同志非要将我和夏团长拉扯在一起？就能让你胡乱攀扯人，不能让我说出真相？还真没这个道理！” “我只是，只是……关心夏团长！夏团长在跟我相亲，是要跟我处对象的，他要是这个时候跟其他女人拉拉扯扯，是会被传闲话的！” 许红芹气笑了：“传闲话？哪儿来的闲话？在说闲话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嘛？怎么，为了要跟夏团长在一起，谷婉同志你不惜对现役军官造谣吗？我都要怀疑你是什么居心了！” 谷婉：！！ 众人：好家伙！ 许红芹这话一出来，大家看谷婉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夏存毅更是一脸警觉，上下扫视谷婉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 谷婉当然也知道许红芹这话有多严重：“你胡说！我没有！我哥哥也是团长！我才没有造谣！明明是你有问题，你都结婚了还敢坐在夏团长的车座后面，你才是有什么居心！你才是！” 周舟：这谷婉的战斗力不行啊！这吵架的方式怎么跟小学生一样啊！ 许红芹一脸严肃：“谷婉同志！我们就事论事好好说话，你不要无理取闹。这可是大事，如今婶子们都在这里看着，你总不能到最后又说你一时激动胡乱说话，你刚刚的话是对一个现役军官，对一个退伍军人的家属十分严重的指控，你也是军属，你的哥哥也是团长，谷婉同志，你要对自己的话负责。” 谷婉：呜呜呜。 “谷婉同志，我是结婚了，但我，还有我们家老周，和夏团长更是朋友，朋友之间，夏团长担心我和我女儿的安全，送我们回家，我是坐在他车后座了，这有什么不对？就因为我是女的，夏团长是男的，而且我结婚了，就要对夏团长退避三舍？没这个道理！男女平等多少年了，妇女也能顶半边天了，你怎么还能有这种男女不同席的封建思想！你这思想很危险啊！我今天跟夏团长坐一辆车你觉得我有居心了，等明天和夏团长共同呼吸一个大院的空气，这些婶子们跟夏团长进出一个院门，都成了有居心了？” 婶子们：真的大可不必你！ 周舟憋着笑扯了扯夏存毅，没办法，她还在车横杠上挂着呢，想扯许红芹也扯不到：“夏叔叔，我想起来了，上次就是她，趁着你不在的时候，家里就只有我和潘越他们几个小孩子，她非要往家里闯，我们都拦不住。要不是潘越机灵跑出去说要找人，她都闯进去了！” 这事夏存毅当然知道，他回来之后，潘越某一天突然想起来的时候，跟他说过。 不过潘越说的是谷婉想要往厨房闯，夏存毅也没想那么多。 但是这会儿，联系谷婉一直以来的行为，夏存毅突然就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谷婉这表现得，太蠢了些，他们是不是刻板认知，那些人想要发展内部的人员，也要找聪明的，不会找上谷婉这种蠢到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但换个角度想，也许正是因为谷婉蠢，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会更好的成为对方手里的武器？ 夏存毅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个谷团长的妹妹，到底是她真蠢，还是真的别有居心，或者演技太好。这一切又跟谷团长有什么关系，谷团长又知道多少？ 周舟还不知道夏存毅已经脑补了这么多，那边谷婉已经承受不了眼前的刺激，捂着脸跑了。 周舟就觉得，这大概是吵不赢许红芹女士，这才战术撤退的。 许红芹还有些意犹未尽呢，也只能对几位看热闹的婶子说：“这事也是我的问题，要不是为了回去照顾我家老周，我和孩子也不用赶夜路回去，还要麻烦夏团长。原本我应该留下来配合夏团长调查，但我还需要先回去安顿好我家老周，还希望几位婶子到时候给我做个见证，我可不是临阵脱逃。” 婶子们连连摆手：“你快回去，周连长还等着你呢，夏团长可要好好把许同志送回去，我们都看着呢，今天这事我们都清楚是怎么回事，绝对不会有任何乱七八糟的流言出来的。” “那就多谢婶子们了！” 目送夏存毅再次载着许红芹和周舟离开，这几位婶子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说这都是什么事呀！” “不好说，谷团长家那个妹妹，反正怪兮兮的。我看夏团长今天这架势，肯定不好说。” “夏团长还真跟谷团长那个妹妹相亲了？” “反正我没听说，看夏团长的态度，应该是没有的？” “对，反正我是相信夏团长的，以他的条件，要找谁不行？医院里的那些女医生女护士，可都喜欢他呢！还有文工团那些漂亮的女同志！” 第125章 闲不住的周舟 第125章 “说那些又有什么用，这么些年，大院里给夏团长介绍了多少回，也没见他有什么想法啊！” “也是，后来收养三个孩子之后，他对这些就更不上心了，其实我说夏团长那家里，还是需要有个女人的，不然家里就三个孩子，就差没上天了。” “我也听说也就是潘越他们跟周舟玩得好，所以夏团长跟周连长家里关系也不错？” “你还别说，我之前也听说了，周连长家这位，是姓许吧？也是从农村来的，怎么刚刚说话的架势，就跟部队上那些指导员一样，说话都是大道理的样子，好多次我都听不懂，她说出来却那么自然。而且那气势，啧啧啧，我都被吓到了，谷团长家那个妹妹，恐怕都是被吓跑的。” “我就觉得这个许同志不简单，那说话头头是道的，看着就很有学问的，根本就不像是农村上来的。是不是传来的消息有误？” 此时许红芹还不知道这几位婶子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某种角度的怀疑，不过那也不重要，她本来就不是没学问的人，上辈子她虽然也只是高中毕业，可是后来自学成才，更是一路拿到了本科学历，英语也学得不错。 让她真要装成没学问的样子，还真装不来，只能稍微控制一下自己不要太吓人，慢慢有个过程吧！ 也就是周舟现在年纪太小，不好拿她当做挡箭牌，不然什么都可以往周舟身上推，多好啊！ “夏团长，今天麻烦你了，如果后续真要调查什么的，都可以来找我。” 夏存毅挥挥手：“没那么麻烦，你也是被无故牵连的。” 这一路上，夏存毅也回想了很多，之前还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叫谷婉的，只是从潘越口中听过她闯来家里的事，因为后续没有其他发展，他也就没在意，今天被谷婉这么突然袭击一场，他就觉得事情不简单。 说什么相亲，说什么处对象，对方演得跟真的一样，要不是夏存毅很坚信自己的脑子和记忆都没出问题，他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什么时候真跟这位女同志在哪里见过，嗯，相过了。 但实际上没有。 夏存毅翻遍记忆的角落也只是想起来，曾经有一天谷团长叫自己过去说是商量军演的事，耽误了一点时间，眼看谷团长家里就要开饭了，想留他一起吃饭，他拒绝了？ 那时候谷团长家里还有其他人在，夏存毅是知道的，谷团长的妹妹来探亲，就住在夏团长家里。当然这也是他拒绝的原因之一，跟谷团长在房间里单独商量事情就算了，留在他家吃饭还是别了。 要说具体见过谷婉，夏存毅是没有印象的，也只是恍惚见到一个背影在厨房那边，他没给对方打招呼的机会，就跑了。 这也算相过了？ 夏存毅就觉得，要真是这样的话，许红芹说的那句大家一起呼吸一个大院的空气都要小心了。 “这事情我会解决的，许同志你不用担心。”夏存毅低头看一眼周舟，小姑娘黑黢黢的大眼睛正不转瞬地看着他，不由得笑道：“你最近也应该挺忙的，就不要为这些事情烦心了。” 年已经过完了，冬雪逐渐要开始融化，大地化冻之后，新一年的春耕又要开始，大队上肯定就要开始忙碌，许红芹要照顾家里，还要应对马上就要到来的赤脚医生考核，最近应该还是挺忙的。 而经历过姚老六受伤，再加上之前黑蛋落水，大队长充分认识到大队里有个靠谱的医生是多么重要，他对许红芹有信心，退一万步说，就算许红芹没能通过赤脚医生的考核，大队长也要跟上面争取一个医生过来。 所以不管是不是许红芹，这医疗站似乎都有修的必要，也不过是两间屋子一个院子的事，正好趁着春耕前，就能忙活完。 也就是这地还没化完，挖起来比较费劲。 对于周舟来说，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家旁边那片荒地上，就热火朝天的开始了。 许红芹还说，正好还剩下一片地方，到时候整理出来，可以种一些常见的常用的草药，看着就不那么荒凉了。 许红芹认真看书，有什么问题记下来，自己翻看，然后后面再找周舟求证。周平安如今精神了，每天都在后院的双杠那里锻炼，周舟都说了不着急，他也只笑着说锻炼手劲也算是锻炼。 潘越他们忙着上课，夏存毅似乎又有任务忙了起来，潘越他们过来的时候更少，就显得周舟似乎更闲了。 当然，她也是闲不住的。 之前是因为寒冬，大雪封了门，她也怕冷，所以不愿意出去，就在家里猫着，如今看着没那么冷了，周舟那心思活泛开了。 许红芹女士没空陪她去山里，不代表她不能去呀！ 当然她自己是不能去的，先不说许红芹女士会不会同意，她也不想自己这小身板去了山里出点什么意外，给大家添麻烦，自己也遭罪。 但是周舟现在有了新的目标，在新院子建设工地看了一会儿之后，她就溜达着往对面去了。 也就是进山那条小路，跟她家隔着一片荒地，路对面的另外一家，之前只是听说，没具体见过，不过前几天姚老六受伤的时候，大队长请来了马敢当，那“心狠手辣”的样子，周舟就觉得这位应该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祖上就是猎户，又在这两姚村好几代了，到了马敢当这一代明面上不好再经常往山里去，但时不时去一趟，只要不太高调，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村里每年进山狩猎，还需要他带队呢！ 周舟就觉得，这人对这山里肯定很熟悉，而且还是大人，看着孔武有力有安全感，就算带着她，应该也不会嫌弃她是累赘吧？ 她才不是累赘呢！ 就是要怎么跟人开口才显得有礼貌，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才好商量，共谋发展呢？ 然后马敢当从山里下来的时候，差点没看到自家院子门口蹲了一个灰扑扑的小不点，埋头走的时候，险些就踩到了。 “哎哟？” 躲避不及猝不及防的周舟就这么撞在马敢当的腿上，圆润得滚了好几个圈。 第126章 马敢当 第126章 马敢当这才发现有人，蹲在地上跟个灰扑扑的小石头一样，他甚至上一刻还在想，谁这么无聊居然往他家门口放一块石头。 结果，居然是个人。 还是个马敢当认识的人，前几天在山上的时候，他就见过，这个小丫头，跟在那个手脚利落的女同志身边，是周家的闺女，似乎是叫周舟。 当时那场面惨成那样，一地都是血，他看着都觉得有些不忍心看，小丫头站在那里却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一时间，马敢当想了很多。 所以这小丫头蹲到自家门口做什么？ 周舟滚了两圈之后停了下来，其实不疼，就是有些晕，还有些丢脸。 扑腾两下没爬起来，当然这也跟自己穿得很厚有关系。 马敢当家门口堆了不少雪，她就这么趴在雪堆里，扑腾不起来，还是马敢当伸手将她提溜起来，然后往旁边一放。 周舟摇摇晃晃站稳了，然后眯着眼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马叔叔。” 马敢当：…… 突然被一个这么乖巧的小闺女叫叔叔的感觉，还真挺奇妙的。马敢当突然就生出一种，自己要是有闺女，应该也是这么乖巧可爱的样子？ 嗯，想生闺女了，可他连媳妇都还没有，心累。 “马叔叔你是进山去了吗？最近山上雪是不是还是很厚啊！走路是不是很不方便？” 马敢当背上放了不少柴火，推开远门进了自家院子，周舟更是不见外，跟着马敢当就走了进去。 这院子怎么说呢，收拾得特别整齐，但是看着就很空荡，基本没啥能入眼的东西。 就连院子里的雪都没怎么清理，只在中间清理出一条道来，方便人行走。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周舟家的院子差不多也这样空荡荡，但是现在，院子里多了不少东西，慢慢就热闹起来了。 “马叔叔你一个人住吗？” 其他人院子里还喜欢弄出一两块地来，不管是种点葱姜蒜，还是扯两个藤子的黄瓜番茄，总是能给家里添一两个菜，到了冬天就算没有菜了，也是很能看出地里的痕迹。 可马敢当这院子里一点那些痕迹都没有。 然后马敢当这才看到，小闺女居然一点也不怕她的，跟着他进了院子。 要说他住在这村尾这么多年，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也很少跟人打交道，平时除了在地里干活，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山上，不爱说话也很少跟人交流。 人长得五大三粗，因为常年打猎还沾着点血腥气息的凶狠，村里人大部分都挺怕他的，也不爱跟他打交道，除了每年进山狩猎的时候。 村里的孩子更是看着他就跑，没人愿意亲近他。当然他也觉得无所谓，本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些幼崽相处，看着太脆弱了，他力气大，害怕一不小心就弄伤对方呢！ 就比如刚才，他已经及时收着力道了，周舟依然还是在他腿上撞出好几个旋儿。 可这孩子，不仅不怕他，跟他笑眯眯的打招呼，还跟着他进院子了？ 马敢当想不通，也就懒得想，他要忙的事情还不少。 他一个人过活，日子就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即便他再能干，能拿到的满工分也就那么多，每年到手的粮食，放平常家庭已经很不少了，可是他这胃口，也就是吃个半饱，大部分时间，他还需要去山里找更多的口粮。 人毕竟这么大的个儿，饭量是人家的两三倍也很正常吧？ 所以他家里经常没什么存粮，即便是寒冬腊月，只要天气好的时候，他也会往山里走，只是没让村里人知道而已。 今天他又往山里去了一趟，除了想找点吃的，更多的还是砍些柴火，给四奶奶家送去。姚老六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这一倒下，据说还要在医院住好些天，他媳妇要在医院照顾他，家里就只剩下四奶奶和两个孩子，马敢当其他的不行，往四奶奶家里送点柴火还是没问题的。 姚老六不就是为了家里那点柴火，才冒险在这个时候上山，结果出了意外的嘛！ 也就是今天他运气不好，没遇到猎物，要不然还能拿到四奶奶家去，给四奶奶补补身体。 四奶奶年纪大了，一时清醒一时糊涂的，现在村里人都还哄着她，说姚老六是在外面干活，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呢！ 马敢当整理好柴火，就打算往四奶奶家里送，结果一转身，就看到灰扑扑的小闺女还在自己院子里，正目光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呢。 算了，小孩子好奇而已，跟一会儿就不会跟了。 马敢当也不说话，扛着柴火就去了四奶奶家。 周舟也觉得好玩，反正闲着，跟着马敢当溜达溜达也好。 这一溜达就溜达到了四奶奶家，也就是姚老六家。 姚老六的儿子今年二十了，看着身高好像只有马敢当的一半，主要是他两条腿都有些畸形，蜷曲着身子，勉强在院子里活动，看着身高就差足足有一米九的马敢当很多。 周舟一眼就看出来，这年轻人应该是小儿麻痹症造成的双腿畸形，也叫脊髓灰质炎，在这个年代并不少见，而且因为认知和医疗的欠缺，大部分患儿都很难得到妥善的治疗，基本上发病之后，都伴随着终身残疾。 而姚老六的女儿，据说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但只有四五岁的智商，周舟这会儿见到，才发现这姑娘应该是母亲难产缺氧造成的脑部损伤，伴随一定程度的脑部瘫痪，认知和行动方面出现了障碍。 也是估计发现太晚，大家对这疾病认知不足，只知道这孩子傻乎乎的，却不知道这病要发现早干预，也是能治疗的。 周舟眨了眨眼，心想这家里，还真是够惨的。 然后也琢磨开来，自己是不是能调配点药，要根治到正常的情况不可能，却可以给男孩减轻这畸形双腿的疼痛，提高一下生活质量。也能缓解一下女孩脑部损伤的缺失，再加上后期锻炼，多少将智力提升到八九岁的样子，至少生活也能自理？ 一时间，周舟想了很多，并且也有了计划。 第127章 大哥哥就是村里手艺最好的人 第127章 姚自立原本是坐在院子里编筐子，他虽然腿脚不方便，但是手却很灵活，这些手工活儿他很是擅长，每天多少做些，不管是村里其他人来换，还是交给大队长换工分，都能给贴补些家用。 马敢当身形高大，一过来就有一种遮天蔽日的感觉，十分挡光线，想要不发现他都很难。 “马叔！” 看到马敢当之后，姚自立本来想站起来打招呼，结果马敢当动作更快，那蒲扇一样的手掌轻轻往姚自立的肩头上一压，人就起来不了一点了。 姚自立笑道：“马叔您怎么来了？” 然后就一抬头就看到马敢当扛着那一堆柴火，要是放自己身上，估计都能把自己埋了。 “马叔您怎么又送柴火来了，家里还有呢！” 马敢当嗯了一声，也没废话，熟门熟路就往厨房走，姚老六家那些柴火都堆在厨房和墙角之间，搭了一个小棚子。 这会儿看着也就一些零散的柴火，大部分还是他上次送来的。 马敢当还想着，过两天弄棵树过来，那个经得烧。 姚自立也是这会儿才发现，马敢当居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了个小小个头的小闺女，因为身上是灰色的罩衣，所以周舟是一点也不显眼。 “马叔，这是……”姚自立行动不便，他很少出门，自然也是没见过周舟的。 马敢当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谁知道周舟就这么一路跟着跑来了呢？虽然村里的孩子也是这么跑来跑去，可马敢当就有一种这小闺女不像是村里其他孩子一样，不该是到处乱跑乱玩的样子。 周舟现在已经习惯马敢当这不说话也当她不存在的样子，倒是很自得的自我介绍：“我叫周舟呀！” 姚自立顿时笑了：“你就是周舟呀！” 姚北村来了一家姓周的，想必这个小丫头就是周家的小闺女了，姚自立虽然没见过，但也是听说过的。 周舟倒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心理状态还挺不错，这笑盈盈的样子就知道心态挺好，这遭难的生活也没给他打垮，想来自己若是配出药来，他以后能活得更开心！ “嗯呀，我就是周舟呀，我跟着马叔叔来玩的呀！” 说起来，周舟也觉得有点意思，马敢当看着老成，但实际年纪也不算太大，勉强应该跟自己老爹是同龄人，所以她喊一声马叔叔很正常，可姚自立二十了吧？也喊马敢当做马叔？ 应该是辈分问题，周舟也懒得计较了。 “你跟着马叔来的呀！”姚自立跟周舟说话完全就是哄小孩的语气，说话间还摸了摸自己的兜，似乎想摸点什么出来招待这个来自家玩的小朋友。 因为他家条件差，家里人病的病，残的残，村里其实也有不少人说他们家闲话，平常也不会让孩子们来他家玩，就怕跟他家的人一样，染上什么怪病。 对于这个主动来自家玩的小丫头，姚自立突然感觉到了窘迫。 “大哥哥这是在编什么呀！” “是小篮子。”姚自立手里的编得差不多了，已经能看出来形状，确实是小篮子。 看着也就两个巴掌大，精巧的小模样，看着就十分可爱，放在家里可以装小零碎，本身就像是一个精美的工艺品。 周舟就觉得这手工看着很眼熟。 “昂！我想起来啦！我娘给我带回来那个小背篓，跟这个长得很像嗷！也是大哥哥编的嘛？” 姚自立愣了一下，笑道：“如果你娘也是在村里换的，很有可能就是我编的。” 周舟还记得，许红芹女士当时就说了，是大队长跟她介绍的大队上手艺最好的人家换来的。 “所以大哥哥就是村里手艺最好的人了吗？” 一句话给姚自立整不会了，“没有没有，我就是在家闲着，没事编些小玩意，方便村里人用……这手艺根本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呢！” 说着说，姚自立那脸就红了。 马敢当收拾好柴火过来，就看到姚自立已经在很努力给周舟塞自己编的小篮子小筐子还有小背篓了。 “你喜欢这个？那就都拿去，里面可以放些小东西，放在屋里……” 甚至还将小篮子和小筐子都放在了小背篓里面，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 周舟更乐了：“好呀好呀，我很喜欢，谢谢大哥哥！” 这么漂亮的东西，周舟当然不会拒绝，这么一来一往，不就搭上话了嘛！ “对啦大哥哥，我娘说，晚点还让我给你们送点药过来，我跟着马叔叔就是来认路的呢！” 马敢当：等等？还有这出？ 她为什么跟着自己认路？难道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来姚老六家？ 这……不可能吧？ 马敢当扭头看着周舟，周舟回他最天真美好的笑容。 马敢当：…… 姚自立也不明白，怎么就要给他家送药了？不过心里想的却是，可能是给他爹送的，晚点再问问就知道了。 而马敢当嘛，周舟笑着说：“而且还有事情要麻烦马叔叔呢！” “马叔叔，能不能请你一会儿去我家一趟呀！我爹娘有事要跟你商量呢！” 马敢当还是不明白，要是真有事的话，为什么一早就不说，非要跟了他这一路了，这才想起来说？难道是小孩忘性大，出来玩开心了才想起正事？ 马敢当就觉得眼前这小闺女好像不是那贪玩的性子，至于有什么事，过去看一趟就知道了。 当周舟收获满满回家，身后还跟着个大块头的时候，许红芹都惊了。 “这是……？” “娘！我把马叔叔请回来啦！” “我知道……”许红芹当然知道这是对面的邻居马敢当，可是周舟把他请回来做什么？ “娘！你快跟马叔叔说呀！请他帮忙的事！” “帮忙？” 帮什么忙？家里最近有什么是需要马敢当帮忙的？许红芹一时间搞不懂周舟的节奏了。但是听周舟这意思，也肯定是有事，关键时刻也不好拆周舟的台，就想着一会儿等马敢当走了再好好收拾这不让人省心的闺女。 “娘！不是上山的事嘛！咱们还要拜托马叔叔帮忙呢！” 第128章 进山，必须进山! 第128章 许红芹看看周舟那笑眯眯的小表情，再看看跟着她一起走进来的马敢当，看着马敢当这块头，再想起之前马敢当在山上的表现，以及马敢当祖传的职业，她突然就明白了周舟的打算。 顿时，许红芹也半眯着眼睛，只是相对于周舟那笑盈盈的样子，许红芹这个表情就透着某种危险。 周舟嘿嘿嘿笑着。 很快，许红芹就弄懂了周舟的意思，这小丫头是在家憋不住了，又想往山里跑，自己这段日子忙，她就把主意打到了马敢当身上？ 还真别说，放眼看去，马敢当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 许红芹自认为看人还是有一套眼光的，马敢当看着就不错，应该是个很靠得住的人，话不多也不会乱说话，埋头干活，本身实力又不错。 想到这里，许红芹又狠狠瞪一眼周舟，看着自家闺女笑嘻嘻的样子，就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死丫头肯定也是看着马敢当是个最好的人选，自己完全没有拒绝的可能，这才先斩后奏把人带过来了是吧！ 真想看看自己拆台之后这丫头是什么表情。 不过，啧，算了！ “马同志……” 马敢当连连摆手，说了进门以来第一句话：“叫我小马就好。” 周舟：噗嗤。 就连许红芹也突然脑补了“小马哥”，脸上的笑容也终于真切了许多，跟周舟的账晚点再算吧！ “诶，小马，其实也就是我们家里人闲说了几句，没想到周舟当了真，还真去找了你，给你添麻烦了。” 马敢当闷不吭声，只看着许红芹，似乎很认真在听，到底有什么事。其实他也大概猜出来了，应该是跟上山有关，周家人大概是希望能跟自己一路。 “你应该也知道，大队长要建医疗站，我们家更擅长的还是中医，如今背靠着小南山，有着丰富的草药资源，要想撑起医疗站，还需要备下足够的草药，所以就想着，能在小马你的帮忙下，进山采药。” 至于这采药的主力是周舟这一点，也暂时没有挑明，反正时间长了，马敢当自己也能察觉。 心知肚明只要不说，那就当它不存在？ 马敢当就觉得，只是上山的话，肯定没问题，但依照许红芹的要求，想要采药，肯定是要往里面走的，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自然是来去自如，可他并不认识草药，所以要采药，肯定是要带着许红芹。 先不说看许红芹身形单薄的样子，就算能吃苦，也不像是能去山里折腾的，还是深山那么远又那么危险的地方。 这，就只是他带着许红芹，孤男寡女的，就算他俩都不介意，被其他人知道了，这谣言的唾沫星子都能飞脸上。 就算大家都知道许红芹是跟着他进山采药，可只有他俩，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马敢当都不想冒这个险。 许红芹看马敢当的表情也知道他肯定是想多了，可想多才是正常，周舟还是将事情看的太简单了。 不过嘛，这事总是能谈的，一次达不到目的，就先从阶段目标开始，慢慢温水煮青蛙，目标总是能慢慢达到的。 “就是这些日子我忙着学习，过些天就要参加考核，周舟跟着我学了一段时间，这不就闲不住，所以才想着跑去找你。小马同志，我也就厚颜请你帮个忙，在你进山去，只要不是太麻烦的时候，能不能带着周舟也去看看？” 马敢当：？？ 这要求比带着许红芹上山还让马敢当觉得离谱，不带大人，带个小孩？ 这小孩还没自己大腿高，之前还在他腿上撞飞出去好几个圈呢，就这样的，带去山里？带去山里做什么，喂狼吗？说不定山里的野狼都会觉得周舟这小身板肉太少，硌牙，懒得啃吧？ “周舟也是认识草药的，小马同志要是觉得危险，也不用走太远，就在外围看看，让她涨涨见识。我这不就是担心，要是不跟着你，这丫头自己偷偷摸摸跑去山里，那不是更危险嘛！” 马敢当低头看着周舟那满脸笑意，好像丝毫不带怕的样子，就意识到许红芹说的，恐怕是真的。要是自己不带着这丫头进山，许红芹又没空管她，这胆子忒大的小丫头说不定还真敢自己跑进去。 想着这乖巧可爱的小丫头被野狼吃掉的样子，马敢当就觉得，自己似乎也多了点责任。 最后，马敢当与其说是在许红芹的请求，不如说是在她的“威胁”下，点头同意了。 周舟乐了，一蹦老高，冲过去就抱住了马敢当的大腿，“马叔叔，我们明天就进山吗？我之前就想去了，可是我们家搬过来的时候天气就冷了，后来就下雪，我都没机会进去呢！” 嗯，其实也是进去过的，只是那次进去过后，就在山旮旯里发现老大一株抱石灵芝，收获丰盛得很。 再然后就下雪了，天冷路滑不好走，周舟就再也没进过山。 如今已经立春，虽然天气还是冷，雪也没化完，可她完全坐不住了。大山里那么多宝贝，都等着她呢！ 最重要的是经过这一冬天的治疗，老爹的身体恢复十分快，用药量自然也十分惊人，她手里的药材快要撑不住了！ 进山，必须进山！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周舟就已经爬了起来，给自己的小背篓里装上了小铲子和小镰刀，这都是后来夏存毅见她没有趁手的工具，专门托人给她做的，对大人来说看着就跟小玩具一样，其实十分好用。 干粮和水也都带着，挂在身上还颇有份量。 周舟甚至很有心机的放了两只麻袋和一件罩衣在背篓里，理由也很充分，有备无患。 毕竟她好像每次进山都会有不少的收获，但每次最大的问题就是收获很多，自己弄不回来，也是白搭，甚至有不少时候，连装东西的容器都没有。 麻袋必须准备上！ 罩衣还能用来打掩护！ 都安排上！ 然后让马敢当帮忙拿回来！ 只要能让马敢当看到她的收获，明白带着她能有更多收获，以后他就绝对无法拒绝将她这个挂件带上！ 第129章 松鼠的宝藏 第129章 马敢当看着周舟全副武装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舟能有这样的觉悟，马敢当应该欣慰才是，可他更弄明白，这个小丫头再有觉悟，也只是个幼崽，就这劲头是很好，可小南山地形复杂，这幼崽进去走不了多久，就能倒下。 就山里面的雪，特别是隐藏在雪层下的雪坑，马敢当都不敢说自己掉进去还能不能幸免，一般雪厚的地方，都能埋到他的大腿。 周舟这小身板，掉进去，连头发丝都找不到。 马敢当默默叹息，冲许红芹点点头，再示意周舟跟上。 反正，就只是在边缘上转转，他也不会带着她走危险的地方，更不会去深处，让小丫头自己知难而退就行了。 绕过山下那片荒地，刚到山脚，周舟就感觉到了，之前的雪，因为时不时有人过来，或者说就是马敢当清理过一条路出来，可到了这边，即便有马敢当在前面趟着，她也会陷入马敢当留下的雪坑里。 马敢当一扭头，就看到周舟正在他留下的脚印里扑腾，有那么一瞬间，马敢当差点没忍住笑。心里想的却是，居然真有这样的画面？ 要是周舟知道马敢当是什么想法，大概也会觉得，这样的场景就该用相机或者摄像机保留下来。 当然要是画面中的主角不是自己那就更好了。 周舟艰难地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马敢当，“马叔叔qaq。” 如果表情能有语言，那么周舟现在的表情就是一个巨大的囧字。 马敢当伸手将周舟捞了起来，即便是不爱说话的汉子，也没忍住吐槽一句：“你自己要来的。” 这时候的山上，大概就是这个结果，要这些雪化掉，还要一个月的时间，山上的温度还低些，当然，山上的雪其实还没这么厚。 马敢当也背着背筐，顺手就将周舟放了进去，这背筐还没放猎物，就先放了周舟。而这背筐足够大，就算塞了一个周舟进去，还有不少的空间足够周舟活动。 周舟甚至怀疑马敢当是早就想到这一点，等着这一刻呢！ “谢谢马叔叔。” 在马敢当的背筐里，满满的安全感之后，周舟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大部分地面都被雪层掩埋，除了青灰色的树木枝干，很少见到绿色。 山上大部分也是常绿的松柏，铺满针叶的地面踩着十分有质感，但现在嘛，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随着马敢当往山上走，雪层反而还薄了一些，周舟已经能看到裸露在外的落叶地面。山上树木更加茂密了，周围的参照物不明显的情况下，在这山里更容易迷失方向。 也只有马敢当这样的“老猎人”，才能在这山里来去自如，但要说还要往深处走，马敢当也是不敢打包票的。 马敢当今天的目标是找一棵差不多的树砍好了给姚老六家里送去，基本就能撑很长一段时间了，至于猎物，这东西只能随缘。 周舟不过是顺便，反正已经放在背筐里了，小丫头又十分安静，这点份量对马敢当来说也就跟不存在一样，所以到后面他差点都忘记了自己背后还有个幼崽，全程按照自己平时的习惯在前进。 先是一路查看了之前布置下的陷阱和套子，不出所料，还是没有收获。马敢当神色坦然，他布置这些也不过是试试运气，没有收获还挺正常的，有收获才是意外。 周舟安静了一路，这会儿看到马敢当再次翻开一个空空如也的陷阱时，没忍住开了口。 “马叔叔……” 马敢当：！！ 好家伙他是真忘了自己背上还有一个，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幸好周舟是在他背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变化。 “马叔叔，那边有东西！” 周舟指着不远处一棵超大的树，反正以马敢当的身形，他伸手都抱不住的大小。 “马叔叔你看，那上面有个树洞。” 很多树上都有些坑坑洼洼的树洞，有些是虫子蛀出来的，有些是鸟儿叨出来的，这些树洞里偶尔会住着其他的生物，比如松鼠。 马敢当顺着周舟指的方向，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并不明显的树洞，很意外周舟这眼神居然很不错的样子，这么远都能看到。 他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马敢当身负猎户的技能，自然知道这些树洞里，说不准就能有收获。要真是小松鼠的仓库，里面堆的东西有可能十分丰盛。 只是马敢当对松鼠的库存不感兴趣，平时就算看到了，也不在意。 今天嘛，身后这个还是幼崽，村里的幼崽好像都很喜欢坚果，要是能掏点出来，也算是不错的收获。 马敢当把背筐放下来，就看到周舟坐在背筐里，好像还挺自得的样子。 “你等着。” 周舟等着，他上去看看。 那个洞口离地大概两三米的样子，要想知道里面有没有东西，还只有爬上去看看。 周舟还以为马敢当这大个子要爬树还挺有难度的，结果一晃眼的功夫，这位“老猎户”就已经爬到了树杈的地方，洞口就在树杈上面一点点，洞口连多余的掩饰都没有，只扑了一些简单的松针。 马敢当扒拉开松针，就看到下面满满当当的松果，栗子，甚至瓜子花生都有，还有一些他一时间都分辨不清楚是些什么果实。 周舟这会儿也已经从背筐里爬了出来，仰着小脑袋望着挂在树上那个大个子：“马叔叔，你找到东西了吗？” 周舟很确定里面有东西，毕竟她是先闻到了味道，才看到那个洞口，而且她很确定，这里面好东西不少，保守估计，这半截树干里，都堆满了小松鼠的库存。 这棵树看着结实，但它的树干几乎已经中空，而这中空的部分就被小松鼠利用起来，放满了松鼠的宝藏。 但这棵树还活着，虽然中空了，可它依然顽强的活着，看着枝繁叶茂，还能活很多年的样子。 马敢当嗯了一声，顺着树干滑了下来，手里捏着一把坚果，就放到周舟手里。 就跟下雨一样，周舟捧都捧不住：“哇啊！” 第130章 这是连窝都端了啊! 第130章 马敢当只是上山来砍柴，顺便看看有没有套到猎物，根本没想过会有其他的收获，所以也没像是周舟那样有备而来的在背篓里装着麻袋。 所以看着周舟从她那个小背筐里拿出麻袋的时候，马敢当的表情还有些复杂。 他是不喜欢说话，但是有些话在有些时候还是必须要说：“一会儿回来再拿。” 虽然他不嫌这东西重，可也没必要背着往山上走。做个标记，等回来的时候再拿也是一样的。反正这棵树不会跑，里面的东西也不会丢，小松鼠也不会这么恰巧就跑回来，试图转移走它所有的宝藏吧？ 不过小松鼠也机灵，它们藏口粮的地方都不是一个两个，而是看到合适的藏身之所，就喜欢在里面藏东西，而且一段时间喜欢的洞口还会换一个，到最后有可能它自己都不太记得之前藏过那些树洞。 当然眼前这个树洞里面存货这么丰富，肯定是小松鼠最喜欢的地方，不然也不会藏这么多，看马敢当塞到自己手里的这些，都是从最上面扒拉出来的，因为都是最新鲜的，应该都是入冬以前攒起来的。 马敢当说的也有道理，这时候就掏树洞的话，到时候还要一路背着，还不如回来的时候再来装，反正东西都是不会跑的。 既然不装这些坚果，那自然是还要继续往上面走，马敢当看着周舟，犹豫了。 周舟笑道：“马叔叔如果你走得不是很快的话，我也可以跟着一起走的！” 这边雪不深，也就是到脚踝的位置，周舟勉强还是能跟得上的。前提是马敢当走得不会特别快。当然说实话，窝在背筐里让马敢当背着自己还挺方便的，而且也不影响她对周围的打探，可时间长了她也会不好意思的。 马敢当点点头，对周舟的提议也没什么意见，虽然他并不觉得周舟这小身板能走多一会儿。 而周舟已经从地上找了根很适合自己身高的棍子，“马叔叔，我们往那边走？你有方向嘛？” 马敢当自然也是有方向的，毕竟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他知道哪儿有合适的树，这一路过来，也就是为了先查看一下陷阱，虽然都是小陷阱，却也不好放在经常有人路过的地方，所以他这一路走得都算是比较偏僻的路线。 结果又走了没多远，周舟就嚷嚷开了：“马叔叔马叔叔！等等！” 马敢当站住，默默看着周舟。 “我看到那边好像有东西！” 马敢当：又有？ “灰扑扑的，刚刚跑过去了，应该是兔子！” 兔子？ 马敢当不是很理解，他一个专业的猎户出身的人，都没察觉到的动静，丁点大的周舟却察觉到了？ 当然马敢当不会觉得周舟在忽悠他，最多就是周舟自己也看错了？ 周舟确实也没看到，这山里的动静，马敢当肯定不会错过，但周舟闻到了，也感觉到了雪层下的某些存在，比如一个温暖的兔子洞。 兔子并没有出来，却并不妨碍周舟“看”到了，再告诉马敢当，怎么也能是一处不小的收获。 “马叔叔，我觉得这附近肯定有兔子洞！”周舟笑得没有任何负担，“之前潘越，还有小刚哥哥带我来的时候，都跟我讲过，如果看到了兔子，那在附近就一定有兔子洞的！” 见马敢当无动于衷的样子，周舟差点都蹦起来了：“马叔叔，我真的看到了，咱们过去看一眼好不好！万一真有兔子洞呢！如果有兔子的话，马叔叔是不是就能抓到兔子了？” 周舟一副小馋猫的样子，“我想吃肉了！” 天知道在家里猫冬这些日子，家里根本没缺了她的肉吃。 提到吃肉，马敢当终于动了：“你在这里等着。”然后他就去了周舟说的方向查看。 还别说，刚走了一段，就看到雪地上不明显的痕迹，这附近确实有兔子出现过，看痕迹还很新鲜。但很神奇的是，周舟居然比他还先发现动静，这让马敢当更加无法理解了。 或许这小闺女有着极好的天赋，要不是个纤弱的小闺女，马敢当都有把这幼崽带回去好好培养的打算了。 小闺女还是算了吧，小闺女就该可可爱爱漂漂亮亮的，跟山里的野小子不一样。 既然找到了兔子洞，抓兔子马敢当也是好手，一会儿功夫，就拎着两大五小一窝兔子回来了。 周舟：！！ 这是连窝都端了啊！ 然后就听到马敢当说：“母兔子揣崽了，带回去养着，就能有很多兔子。”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兔子繁殖能力极其恐怖，几个月就能长出好几窝来，但有一点，就是兔子这种生物超级爱打洞，特别是窝里崽子多了之后，能把地下挖得五花八门四通八达，寻常家里根本养不了这玩意，可以说极有可能养不了多久它们就自己打洞溜之大吉，出去逍遥自在了。 而且就算放在笼子里养，兔子还爱磨牙，荆条编的笼子都能被它们啃得七零八落，就跟给它们添口粮了一样，笼子咬破一样能逃。 而且这玩意不给它磨牙还不行，兔子的门牙会一直生长，不磨牙的话就能长到戳破自己的嘴。 所以在这之前，周舟从没想过要亲自养兔子，上辈子看到的那些当做宠物养的兔子还是不一样的，马敢当拿过来这些野性未驯，连人都敢啃。 这东西拿回家，是不是还得考虑用水泥弄间屋子出来才安全？ 当然周舟也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拿回去交给许红芹女士处理吧。想来马敢当没有对这一家子痛下杀手，也是遵循着某些潜规则，那就是绝对不能对揣崽和哺乳的动物下手。 只有生生不息，这个世界才有未来。 周舟这边还在琢磨呢，那边马敢当已经手脚麻利地对这窝兔子里那只公兔子下手了，他还特意转过了身，没让周舟看到这一幕。 等周舟看到的时候，那可怜的，灰扑扑的，胖乎乎的兔子，脑袋已经耷拉下来了。 周舟：！！ 第131章 打起来了! 第131章 马敢当已经很努力的不想让周舟看到残暴的一幕，可周舟也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来，马敢当刚刚应该是直接扭断了这兔子的脖子。 一击毙命。 周舟呲了呲牙，脸上带着笑，但总觉得后脖颈发凉，有一种从灵魂深处冒出来的疼痛感，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而马敢当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甚至刨开一片雪地，架起了柴火，这就准备烤兔子了？ 就连水都是现成的，雪水化开了就能清理这到手的兔子。 看着马敢当从包里掏出了火柴，还有盐巴，甚至还有更加趁手的小刀时，周舟就觉得马小刚那架势，多半就是跟马敢当学的。 “马叔叔，小刚哥哥是不是经常跟着你进山啊？” 要不然也不会学得这么像。 马敢当摇了摇头。马小刚是跟着他进过山，但也不算经常。毕竟他大部分时候都走得比较深，危险的地方不适合带着其他人，就像是眼前的小不点一样。 不一会儿，火生了起来，周舟感觉到温暖，不由得靠近了。而架在火堆上的兔子，也逐渐烤出了焦香，油皮滋滋作响，油水滴到燃烧的木柴上，腾了一阵又一阵的黑烟。 周舟就觉得可惜。 马敢当更是有意思，也不知道他挎在身上那个包里是怎么放下这么许多东西，转手又拿出一根苞米来，插了根木棍就递给周舟。 周舟：？ 这是……怕她无聊吗？ “谢谢马叔叔。” 周舟说自己馋肉，也不过是借口，而且她并不是很饿，饭量又不大的情况下，啃了一条兔腿就差不多了。 “马叔叔我够吃了，不用都给我了！” 马敢当把四条肉质最肥美的兔腿全都给了周舟，剩下的他全都包了，以他的食量来说，这一条兔子肉也不过是给他垫个底，他啃完一条兔子，连大部分的骨头都嚼吧嚼吧咽了，一扭头就发现周舟才啃了一条兔腿。 这进食的速度，马敢当看着就皱眉。 但周舟真吃不了，还打算将剩下的兔腿都还给马敢当，“马叔叔你吃！” 马敢当也没吃，而是不知道从哪儿摸来一片叶子，将剩下的三条兔腿包起来，还拿藤条捆好，放到了周舟的小背篓里，这会儿不吃没关系，留着晚点吃，或者带回去给家里人吃都可以。 反正在马敢当的认知里，如今大家都挺缺油水的，这几条兔腿看着没多少肉，拿回去却也能给家里人香香嘴。而他自己刚刚几乎吃掉整条兔子，完全够了。 还有这浸了油水的玉米，马敢当伸手一掰，嫩的那截就递给了周舟。 周舟心想：我是真吃不下了呀！ 不过这东西拿来磨牙也挺好的，“谢谢马叔叔。” 也是相处一段时间了，马敢当算是感受到了，这小闺女懂礼貌的让他觉得好像太有礼貌了一点，甚至有些太客气了。 看周舟跟在自己身后，一边走一边捧着半截玉米慢慢磨牙的样子，马敢当摇摇头，伸手一拎，就把这小家伙再次放进了背后的背筐里。 周舟：咦？ 不用自己走路的感觉，再次降临，周舟顿时大笑着说：“谢谢马叔叔！” 还别说，此时此刻，马敢当都能听出周舟这一声“谢谢”里的情感，比之前那几声，要诚挚太多了。 马敢当不由自主弯了弯唇，再次踏上了上山的路。 而这会儿，周舟蹲在背筐里，突然发现没有之前那么舒坦了，因为这背筐里多了一窝兔子，有野性的野兔子，会咬人那种！ 马敢当这是把她也当成猎物了吗？ 但是不一会儿，幸存的兔子们像是从周舟身上感觉到难得的温暖，和不一样的安心，纷纷挤了上来，转眼就把周舟挤成了毛茸茸。 还别说，就这样，周舟都感觉到了热意。被毛茸茸包围的感觉，怎么说呢，这些在兔子洞里窝了一个冬天的小家伙们，身上那气味，简直别提了。 周舟的嗅觉本来就敏锐，在这种近距离的接触下，她的脑仁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差点就喊救命了。 幸好她身上自带药包，本来是驱虫的，虽然这个天气应该不会遇到什么蛇虫鼠蚁，可还是习惯揣在身上，这会儿倒是救了她一命。 果然还是这草药的味道能给她最大的安全感。 马敢当绕了一圈，选了一棵碗口大的树，琢磨好目标，就准备下手。 周舟也很自觉：“马叔叔你放心，我不会到处跑哒，我就在这边溜达溜达！”然后晃了晃手里的玉米，“我苞米还没啃完呢！” 都啃了这一路还没啃完，早就凉了吧？ 凉了的烤玉米确实口感不怎么样，有一种很重的淀粉味，但没事一颗一颗的咬着磨牙，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周舟一边啃着玉米粒磨牙，一边在周围溜达，耳边是马敢当手里的斧子落在树干上十分有节奏的敲击声。空气里的味道很是清冽，冷风带着冷松的味道，松枝上还有着晶莹的雪花化作的冰棱，看着就很漂亮，也是很冷的样子。 这样的日子还要等大概一个月，这山里才能慢慢恢复春色，到时候才是真正的万物复苏，一切都会再次焕发出生机。 也就在此时，周舟恍惚听到一声狂躁的嘶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周舟猛然回头，就看到马敢当似乎也愣住了。 “马叔叔，你也听到了？” 声音比较远，周舟都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但马敢当听得很清楚，这是野兽的声音，而且不只一种，看这动静还有起伏的意思，应该是打起来了，并且这动静好像还越来越近。 马敢当树也不砍了，背筐都不要了，拎起周舟就往山下跑。 周舟：？？ 等等，叔，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种离奇的事，按照剧情走向，不应该偷偷摸摸蹭上去，等野兽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去坐收渔翁之利？ 怎么就跑了呢！怎么还跑得这么快呢！ 哦，也对，这种捡漏的事，是只有主角才有的待遇，其他人敢冲上去，那就是送菜或者给主角增加家底的料。 马敢当跑得好跑得正确，可周舟就觉得，好像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马叔叔，要不咱们等一下？” 第132章 红色的大松鼠! 第132章 马敢当才不等，山里遇上野兽本就是危险的事，要是遇上受伤的野兽，那危险系数自然是成倍的增长，更别说还有可能是两只，甚至是很多只受伤的野兽。 那场面马敢当都不敢想象。而且山林中野兽之间的争夺，身为人类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马叔叔，别跑啦！那边声音没有了诶！” 马敢当脚步一顿，确实，那边的声音消失了，应该是战斗结束了。 “马叔叔，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呀！” 周舟看出了马敢当的心动，心知身为猎户，马敢当也是有冒险精神的，肯定更知道这种两败俱伤的场面其实是最好的收获机会，马敢当跑得这么干脆，多半也是因为身边带着她。 “就看一眼，远远的看一眼！我保证我不会乱跑的！” 然后马敢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听了周舟的忽悠，顺着动静的方向摸了过去。 风中传来了血腥的味道，那浓郁的血腥味让周舟更加确定现场肯定很惨烈。不过周舟对野生动物不是特别了解，就算听到了声音，也很难分辨到底是什么物种。 看着马敢当终于肯过去了，周舟憋着劲就问：“马叔叔，刚刚那是什么动物在叫呀！” 马敢当也憋了一会儿才说：“狼……还有野猪。” 马敢当也就暂时只听出来这些，再多的，他没听出来，也不敢想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东西也在那边。 倒是靠近之后，周舟从浓郁的血腥气中分析出来，现场的生物应该都还活着，却离死应该不远了。 马敢当也是干脆，寻了一棵粗壮的树，直接背着周舟就爬了上去，然后把周舟隔到了树杈上，离地起码两三米，五个周舟叠一起也不敢往下跳啊！ 一时间周舟都分辨不出来马敢当到底是想保证自己的安全，还是觉得这样把她放上来她才不会乱跑。 这大概就是威胁吧？ 周舟抱着树干，看马敢当似乎还打算拿绳子把自己跟树干捆在一起，哭笑不得地说：“马叔叔，我不会乱跑的……” 马敢当：他只是担心周舟害怕或者没力气了不小心掉下来。 还真不是觉得周舟会乱跑这才把她捆起来。 “安全。”马敢当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然后示意自己，虽说是捆起来，但也只是绑得结实不会轻易松掉，并不紧，不会让周舟觉得紧迫。 周舟很是感慨，除了马敢当的心细和柔软之外，更多的还是对自己这个幼小身体的无奈。 毕竟关键时刻就只能被捆在树上，离事发地还有一段距离，她想看戏都不成呢！马敢当想的却是，那边不仅有可能有着未知的危险，战斗场面估计也十分血腥，根本不适合眼前这柔弱的幼崽看，还是捆在这里吧！ 随着马敢当离开，周舟只能老老实实抠在树上，那边隔着山林，她根本看不清楚，除了一片深沉的灰绿色，余下的都是白茫茫雾蒙蒙的一片。 说实话跟在马敢当身边的时候还没觉得，这会儿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周舟就感觉到了。虽然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已经很谨慎很小心，可她对这大山，对这大自然的敬畏之心还是不够，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胆子大，居然敢跟着马敢当就进来这人迹罕至的地方。 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马敢当也许有自保能力，但是带上她，就不一定了。 抠在树上的时间太难熬了一点，周舟努力稳定下心神，继续观察周围的环境，努力从空气中的气息去分辨周围到底有什么，更甚至想从遥远的风中了解一下远处的马敢当已经走到哪里。 可惜她还没点亮这个天赋，风中传来的信息太少了些。 就在周舟觉得自己都快变成这树干的一部分时，头顶上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周舟：！！ 完蛋，这要是什么猛禽或者其他的大件，自己是不是要交代在这里？ 但是周舟又觉得不太可能，她对自己身上驱虫的小药包很有信心，这玩意驱得可不只是一般的蚊虫，大部分的毒虫也都能驱赶。 蛇其实也算是“毒虫”中的一种。 之前她没担心过会遇到蛇，先不说这寒冷的天气，蛇都在洞里冬眠到底醒没醒，就算真被惊动了跑出来，也应该，应该会被她的驱虫药包给气走吧？ 所以她头顶上这是什么？ 周舟小心翼翼地抬头，就跟上面一根枝丫上的豆豆眼四目相对！ 看得出来，对方受到的惊吓不比她小，但看清楚对方是什么之后，周舟顿时就乐了。 居然是一只胖乎乎毛茸茸看着就很漂亮的，红色的小松鼠！ 哦，不能算小，这家伙胖到有些惊人，这个头，加上它那毛茸茸的大尾巴，给周舟当个围脖都有多余了。 有一种上面那个纤细的树枝都快要承受不住它的体重的错觉。 红松鼠受惊不小，却没有扭头就跑，只缩成一团还要很执拗地看着周舟，仿佛是在寻找从哪儿下手的机会。 周舟咦了一声，这小家伙居然没跑，所以这边是有什么让它舍不得离开的？ 松鼠这生物胆子小，见着人就跑，避开人行动。但要说执拗也格外执拗，要是跟谁结仇，那是恨不得千里追凶，也不管自己这小身板，跟谁都打不过。 哦，揍一个周舟还是没问题的，野生动物，即便是小动物，那也是牙尖嘴利的。 周舟的手指不由自主又在树干上抠了抠，随着她的小动作，树枝上的毛茸茸那爪爪也不由自主的抠紧了。 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周舟顺着自己的手指看过去，这一看，就乐了，这不是巧了嘛，也就在离她手指不远的地方，居然有一块树皮跟其他地方不一样，看着就是伪装的。 也是她之前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马敢当，还有远处的动静，还真没注意到，自己抱着这棵树，也是一处藏宝之地。 小松鼠的藏宝地呢！ 就跟之前她和马敢当发现的那个树洞一样，这棵树也是一处小松鼠藏口粮的粮仓，而且看这洞口的伪装，和小松鼠这如临大敌的样子，应该是小家伙最新鲜的藏身之所？ 第133章 它是想救我呢! 第133章 “抱歉啊！我没拿你东西，就是在这里躲躲呀！” 周舟晃了晃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任何敌意。 红松鼠也是很有见识的，在这林子里其实也经常见到人类，不过它都躲得远远的，眼前这个人类看着跟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虽然比它大，可比起之前见过的人类，就小了很多。 大概，也许，这就是人类的幼崽？ 幼崽就意味着好欺负！ 被周舟的声音和动作吓了一跳，炸毛之后看着体积更大的红松鼠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慢慢就放松下来，呲了呲牙，鼠鼠祟祟地想要靠近周舟，试图采取某些偷袭措施，来保证自己粮仓的安全。 周舟稍微一有动作，红松鼠就吓得一个哆嗦，但又不得不紧紧盯着周舟，生怕她有什么其他举动，特别是对它的仓库下手的动作，那小模样给周舟笑得不行。 “我不拿你东西，你放心吧！” 至少不会拿这里面的东西，毕竟要偷家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偷呀！之前发现的那个树洞就已经够丰盛了，这里面的口粮还是留给这小胖子吧！ 不然到时候惹急了，还真跑到山下追杀她怎么办？ 红松鼠耸了耸鼻子，似乎是在分析周舟的气味。说实话看到人类的惊恐让它本能防备，可眼前这个人类幼崽的气息却让它有那么一点点想要靠近。 这样的认知让红松鼠觉得天都塌了，它堂堂一个超级胖超级强的大松鼠，怎么能对一个人类幼崽产生想要亲近的念头！ 这不合理！ 红松鼠那怀疑鼠生的表情都快写在脸上了，周舟想了想，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颗炒花生来。 天知道她的兜里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仿佛到了这个年代，兜里不揣点什么，出门都没安全感一样。 周舟伸手的时候，红松鼠就像是提前预知到周舟即将攻击一样，出溜一下就从周舟头顶的树枝上蹿开了，甚至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周舟的视野里。 被捆在树上的周舟也没多少视野，看到红松鼠跑了，还有些可惜。 谁能够拒绝这么漂亮的毛茸茸呢！可惜漂亮的毛茸茸拒绝了她。 花生都掏出来了，当然也不能浪费，周舟两手都空，剥开花生扔到嘴里，炒花生的香味顿时在空气中炸开来。 躲在树枝后面的红松鼠：吱？ 这什么味道，怎么这么像？似乎跟它平时爱吃的那些果实差不多，却又更加香气迷人。 “吱？” 拒绝不了食物诱惑的红松鼠又从树枝后面探出了头，窸窸窣窣的。 周舟顿时乐了：“你要吃吗？我这里还有！” 她刚刚就吃了一颗，兜里还有好几颗呢！ 周舟将炒花生都掏出来，放在掌心，人小，巴掌也没多大，几颗花生堆在掌心，看着满满当当的，特别有诚意。 红松鼠就感受到了周舟的诚意，而且是真没周舟身上感觉到让它毛骨悚然的危险，最开始的紧张不过是本能，这会儿想要靠近的念头，也是本能。 红松鼠“吱”了一声，顺着树干小心翼翼地滑了下来，那眼疾手快仿佛还带着残影的动作，周舟就发现自己掌心的花生全都消失，甚至连红松鼠也带着战利品转眼消失在她眼前。 要不是头顶上传来一阵阵咔嚓咔嚓啃花生的声音，周舟都要觉得刚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投喂毛茸茸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周舟摸了摸兜，没有花生也没有瓜子了，这些坚果小松鼠平时肯定也经常吃，只是没吃过经过人类加工手段的炒花生而已。 说起加工产品，她兜里还有一样东西。 “我这里还有花生糖，你要吃吗？” 马敢当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让他瞳孔地震的一幕，坐在树枝上的小闺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绳子，而她的肩头上还蹲了一只跟她脑袋差不多大的胖松鼠，那显眼包一样的体重压得小丫头肩膀都不由自主往一边偏。 胖松鼠两只爪子捧着一块东西正啃得欢快，一双豆豆眼骨碌碌地转来转去，看着十分机灵。 周舟也在笑着，“好吃吧！我家里还有很多，你要不要跟我回去呀！有好多好吃的呀！” 马敢当看明白了，这小闺女正在诱拐这胖松鼠。 这松鼠能长这么胖不是没有理由的，除了冬天爆毛显得圆润厚重之外，这平时肯定也是贪吃会吃的，要不然也不会被周舟三两颗零食就给哄得晕头转向。 再说下去，说不定就真跟周舟一起回家了。 随着马敢当的靠近，原本沉迷脆生生甜滋滋香喷喷花生糖的红松鼠顿时一个激灵，炸毛的同时一溜烟消失在了周舟的肩头，那逃窜的力道让周舟重心一晃，差点就从树干上滑下来，看得马敢当是心惊胆战。 “你别动！” 马敢当想要大声叫嚷，又怕吓到周舟，可声音小了又怕周舟听不到，一时间嘶哑的声音都带着扭曲的拐弯。 周舟却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只笑着跟马敢当挥手：“马叔叔你回来啦！” 见马敢当担心到脸色都变了的模样，周舟乖巧地抱着树干说：“马叔叔你别担心呀，我没事，我稳当得很！” 再次爬上树将周舟拎下来，双脚落地之后马敢当这才真实地松了一口气，看着手里的绳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要说周舟两句，可他也没说人的经验，再加上周舟笑得太可爱，他完全不知道从哪个角度说，才能让周舟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周舟看马敢当纠结的样子，只笑道：“马叔叔别担心呀，我真没事，绳子是我自己解开的。” 马敢当当然知道这绳子是周舟自己解开的，他虽然绑得松，可该有的绳结稳当得很，除非周舟亲手解开。 “主要是刚刚那个小松鼠看我被捆着，就很激动，想要撕扯绳子，我没办法这才解开的，要不然让它一直撕扯下去，那才麻烦呢！” 红松鼠是个实心的，心眼也实诚，看着周舟被捆在树上的样子，还以为她遇上了什么麻烦，既然相识一场，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上牙就咬。 周舟也是没办法，这才解开绳子，表示自己并没有被困住，红松鼠这才安静下来跟她分享花生糖。 “它是想救我呢！” 周舟一脸骄傲地说。 第134章 小奶狼!! 第134章 不管怎么说，人是安全的，就算有些惊心动魄，没出什么大问题就好。 周舟还颇为可惜地望了望枝头，并没有看到红松鼠的身影。 还以为能拐个毛茸茸回家呢！ “马叔叔，你去那边看了吗，是什么情况呀？” 周舟这才分出点注意力给马敢当，也就刚刚才发现，原本只拎了斧头过去的马敢当，回来的时候居然多了一团什么。 “马叔叔，这是什么呀？” 马敢当想着刚刚看到的画面，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念头，就将团回来的东西递到了周舟眼前。 周舟：！！ “哇偶！这是什么？！” 周舟本来想喊一声，哪儿来的小奶狗，胖乎乎软绵绵毛茸茸奶唧唧的，感觉像是还没睁眼一样，从包裹自己的安全环境中离开，还有些不舒服，一直哼哼唧唧的，却没有从美梦中醒来。 但周舟也很清楚，这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小奶狗，想到之前那边的动静，马敢当也说过打起来的可能是狼和野猪，从那边回来的马敢当带回来的东西，自然不会是什么小奶狗。 所以，这是小奶狼！！ 嗷！！ “马叔叔，这是，小狼崽？” 马敢当点了点头。 他赶过去的时候，那边的战斗确实已经结束，现场一片惨状，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鲜血流了一地。 马敢当在现场只发现了这只唯一幸存的小奶狼，看着应该刚出生没多久，他过去的时候，有一头狼还有气息，只是肚子已经被野猪顶出一个大洞，看着已经不成了。 而它最后看着的地方，正是这小奶狼的藏身之所。 小家伙睡得呼呼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两大三小的野猪，也全都被咬断了气管，死得不能再死。不远处还有另外一头成年狼惨烈的尸体，和两只半大幼狼的残破尸体。 身为猎户，常年在山林中游走，与森林中的野物打交道，更相信万物有灵只一点，所以在那头狼断气前，他把小奶狼抱了出来，裹在怀里，这架势就表明了会帮忙，然后才看着那野狼眼中的光芒闪烁着熄灭。 那边血腥气息太浓厚，还不知道会招来什么，马敢当没敢多待，转身就跑了回来。 当然，地上那么多猎物，他也心动，仅凭他一个人是弄不回来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周舟先送下山，然后跟大队长说了这事，安排组织一些胆子大的再跟他进山。 运气好，这些猎物抬回村子里，开春的第一餐肉，就有着落了。 周舟还不知道马敢当打着这个主意，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小奶狼身上。 毛茸茸的小家伙暖烘烘的，那毛色灰扑扑的，还有些炸毛，小鼻头也湿乎乎的，挤在周舟怀里睡得似乎更安稳了。 马敢当本来打算把周舟和小奶狼一起放在背筐里，然后直接背下山，可放周舟进去还好，小奶狼要进去的话，背筐里还算精神的野兔们就跟天塌了一样在背筐里拼命挣扎。 就算小奶狼奶得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的样子，但天敌就是天敌，光是小奶狼身上属于狼的气息，就足以让这些野兔们吓得肝胆俱裂。 兔子是真能把自己吓死的。 马敢当还在想要不干脆先把这些兔子处理了，周舟已经伸出了手：“马叔叔，抱！” 然后周舟就这么被马敢当抱下了山。 到山脚的时候还遇到村子里的人，看着马敢当从山上下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是，今天这马敢当背筐里看着没什么东西，甚至连多余的柴火都没有，怀里却抱着个小娃娃。 看着还挺眼熟的。 “哎哟，马敢当你怎么抱着周家的小娃娃下山了！” “这是周家那个小闺女吧？她跑去山上了？马敢当你在哪儿发现她的？没出什么吧？” 周舟怂恿许红芹，让马敢当带自己上山这事，只有他们家里人知道，村里其他人不会想到，这是周家的主意，更不会想到马敢当居然会同意带个小崽子上山。 看到眼前的场景，最多就只能以为是周舟自己跑去了山里，然后被马敢当带回来了。 这事不好解释。因为解释下来，说不定还能有更多的人想要蹭着让马敢当带着进山。 可那是好带的？带进山，还能不负责对方的安全，要是没什么收获，是不是还要承担点责任？ 平常马敢当都是绕着走，大部分时候都避开了村里人，今天这不是着急嘛，从这里下山是最快的，而且周家也就在山边。 周舟也没吭声，反正就当做是自己不懂事跑去山里玩，然后被马敢当拎回来也挺好的。 所以马敢当把周舟往周家的院子里一放，就连背后的背筐也一起留下，转身离开之后，几个好心的大婶还跟着在周家院子门口念叨。 主要就是念叨这山里危险，家里小孩一定要看好了，不能随便跑去山里。周家是新来的，不知道这里面的轻重，他们就更要叮嘱，是叮嘱许红芹，更是叮嘱周舟。 都当周舟是小孩可能听不懂，听到了也可能转头就忘，被叮嘱的主要对象自然就只剩下了许红芹。 一脸懵逼的许红芹：我到底该不该解释？或者我该怎么解释？ 也幸好几位大婶都还有事，说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现场留给母女俩面面相觑。 许红芹关上院门，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看着周舟：“说吧，我等着你解释。” “娘啊，来不及解释了。我们先进屋，这背筐也要拿进去的！” 背筐？ 说实话事情太突然，许红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马敢当更是扭头就走，再被几位大婶一打岔，许红芹差点就忘记了周舟本来是去做什么了。 这会儿听到周舟这一嗓子，第一反应就是，哎哟，又有情况了。 前面一次大人参一次大灵芝，自己都没参与到，人参自己还见过，大灵芝也就见到一堆灵芝孢子而已。 回到屋里之后，感受到温暖的气息，周舟这才松了一口气，将裹在怀里的毛茸茸掏了出来。 许红芹：！！哎哟我去！ 第135章 这小家伙就只认周舟 第135章 “周小舟！！你怎么什么都敢往家里捡！” 这东西也是能往家里捡的嘛？？ 许红芹可不会单纯的认为周舟这是从哪儿捡回来的小奶狗，刚从山上下来，能捡回什么生物来！ “这可是狼崽子！” 许红芹很想尖叫，可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压抑的嗓音听着都扭曲了。 而她这一嗓子，给周平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老婆你别激动，慢慢说。周舟这是怎么了？捡什么了？什么狼崽子？” 然后，周平安就看到了周舟抱在怀里的毛茸茸。 嚯，还真是狼崽子。 “这东西可不能乱捡，周舟啊，野兽幼崽捡回来是会惹来麻烦的。” 与其说是麻烦，不如说是报复，野兽护崽，胆敢偷崽子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就像那些偷猎者一样。 “爹，不是乱捡的，这小崽子父母都没了，眼见活不下去，马叔叔这才捡了回来，我想着我们家里东西多，应该能养活，这才带了过来。” 周舟还把山里的事跟父母简单说了一下，主要是那边的场景她也没亲眼看到，马敢当也不多话，她就只知道狼和野猪打起来，死了一大片，只留下这么个幼崽，要是真扔那里，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这才捡了回来。 周舟养着实在不行，许红芹女士那个超市空间里，还有羊奶粉，勉强应该能把这小崽子养活吧？ 看着睁眼睛都没力气的样子，肯定还没满月，只会哼哼唧唧，放在野外没有父母的照看，必死无疑。 “马叔叔着急离开，估计就是想去找大队长商量，该怎么处理山里那些东西吧？” 许红芹看着周舟怀里的毛茸茸，心里也是愁：“它怎么一直在哼唧？是不是哪儿受伤了？” 周舟一听许红芹这话，就知道她娘这是心软了，她就说嘛，她娘是最心软的人了，以前也是完全无法拒绝毛茸茸的人呢！ “我看过了，没受伤，就是年纪太小了，一路都在睡，这会儿我估计是饿了？”幼崽嘛，除了睡就是吃，周舟倒是觉得没什么意外，“娘，你应该有羊奶粉吧？我们应该可以给它喂羊奶吧？” 许红芹瞪一眼周舟，她能说什么，她还能说不吗？ 小奶狼都已经带回来了，才问她能不能喂？ 许红芹气哼哼地去给小奶狼倒水兑奶粉了，周平安则是悄悄冲着周舟招手：“闺女快过来，过来，让我看看。” “爹，没什么好看的，奶唧唧的小家伙，眼睛都没睁完，牙口都还没冒出来呢！” 嘴里这么说着，周舟却已经抱着小奶狼爬上了炕，蹭到周平安身边。 “哎哟你这一身脏的，别上来，赶紧下去，你娘好不容易收拾干净的，你又给蹭脏了，小心她一会儿揍你！” 脏闺女可以不要，直接撵下去，但是小奶狼可以留下。 周平安将小奶狼捞过来，打发周舟自己去换衣服，“看着是还小，还没满月，没了成年狼的照顾，那就死定了。带回来也好，养大点再放回山里去。” 而小奶狼离开了周舟的怀抱，虽然周平安的身上也很暖和，可是让它安心的气息远离之后，它顿时感到不安，又开始哼哼唧唧，在周平安的怀里忐忑不安的蠕动，耸着鼻子想要寻找更多让自己安心的味道，小眼睛也睁开了一半，露出一点灰蒙蒙的眼珠子。 “哎哟，醒了，这又在哼唧什么？”周平安被躁动不安的小奶狼弄得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这小家伙到底怎么了，更不知道是不是哪儿不舒服，“闺女闺女，你快来看看。” 周舟已经迅速换了衣服并且洗干净了手和脸，又蹭了回来，“老爹你快放手，放着我来！” 周舟也担心周平安粗枝大叶地不小心伤到这柔软的小生命，周平安也被这小奶狼不停的哼唧吓到了，看到周舟过来，忙不迭就把小奶狼还给了她。 “没事哦没事哦，不害怕哦！” 周舟抱着小奶狼的那一刻，就像是重新找到了温暖安全的归处，虽然还哼唧着，但哼唧的调调完全不一样了。 要说之前的哼唧声大概就是不安惶恐还有抗议，那这会儿的哼唧声就是委屈爱娇甚至还有点告状的意思。 告什么状？是想说在周平安的手里不舒服，还是说“你怎么丢下我就走了”“你怎么能离开我”？ 周舟为自己的脑补乐到了，小家伙估计都没这么多心理戏，完全是本能喜欢她身上的味道。再加上之前小兔子们的反应，周舟基本上也能猜到，自己身上的气息或者说磁场很受这些小动物的喜欢，似乎很能带给它们安全感，所以它们都挺喜欢靠近她。 许红芹不仅给小奶狼兑好了羊奶，甚至考虑到这小家伙还不会舔舐，直接翻出了奶瓶。 更好笑的是，许红芹拿着奶瓶准备给小奶狼喂奶，这小家伙居然不喝，就一直哼哼唧唧的往周舟怀里缩，周平安唯恐天下不乱地笑道：“媳妇儿啊，别想了，这小家伙就只认周舟，让周舟喂吧！” 许红芹气哼哼地把奶瓶塞给周舟，“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就喂上崽了。” 但说实话，不论是许红芹或者周舟，上辈子都有着丰富的照顾毛茸茸幼崽的经验，母女俩平时有空的时候，都会去救助站当志愿者。 当然，照顾小狼崽，这还是生平第一次。 小奶狼喝饱之后，就在炕上蛄蛹，周舟笑道：“娘，它这是要上厕所了……” 这么小的崽还不一定会自己上厕所呢。 许红芹瞪着周舟：“怎么，喂奶的时候你来，要上厕所了就找我？哪有这么好的事！” 好玩的自己玩，脏活就找上她了是吧？许红芹恨不得把周舟摁下来揍一顿狠的。那感觉就像是孩子想养猫，猫猫接回来之后什么事都是别人的，特别是铲屎，是吧？ “你自己带回来的，那么以后要照顾，都是你自己的事！什么都亲手来，看你以后怎么折腾！” 周舟笑得前仰后合。 第136章 分猪肉了! 第136章 另外一边，马敢当找到大队长，然后寻思找了几个有担当又不会乱说，胆子大却能听话，稳重又有力气的年轻人，跟着马敢当一起上了山。 就连马小刚，都因为大队长也要跟着一起去，嚷嚷着要照顾爷爷，然后蹭着一起去了。 也只有亲眼看到战斗的遗骸，大家才知道当时打的有多惨。 大队长也是心头狠狠一颤：“赶紧收拾起来，把周围清空一下，有血迹的地方，还有不好收拾的，全都烧一遍，这里血腥气太重了。” 这边虽然看着挺远了，但还是离村子太近了些。 这么浓重的血腥气，要是引来其他的野兽，然后再被村子里的人吸引下山，对于村子里来说，麻烦就大了。 甚至不知道这些狼啊野猪的，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个地方，还打得这么惨烈的样子，大队长觉得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山里有野猪，山里缺少吃的时候，也偶尔会成群结队地跑下山来祸祸田里的庄稼。 要是遇到这样的事，只是损坏庄稼似乎已经是小事，往年还经常有人受伤。一般在山里察觉到野猪的行踪，要是有靠近村子的迹象，或者看着野猪群发展太壮大，迟早会影响到村子里，大队上还会将事情报告到军区那边，由部队出面，将野猪往深山驱逐，当然在减少野猪族群数量的同时，也能给部队加餐。 大队上也能分到不少猪肉，吃顿好的。 “马敢当，晚点这边收拾好了，你再到处看看，去年就没进山，这野猪是不是又多起来了，要是有必要的话，我得往上面报。” 马敢当点点头，当时要不是周舟还跟着他，他本来就打算要仔细查探一番的。 当然，这边他还有点其他的想法。 “叔，这个埋了吧……” 马敢当指的是地上两头成年野狼，还有两只幼狼的尸体。大概是将小奶狼捡了回去，马敢当的立场不由自主就选择了野狼这边，就想着好好安葬这几头狼。 大队长想的却是，野猪肉带回去能分给大家吃，这个狼肉就不好说了。 于是点点头：“挖个深坑，埋了。” 这也是大队长选人的时候，就喜欢带着干活老实又不会话多的人，要是换几个人来，这事还有的吵，肯定非要他给出足够的理由来说服他们为什么不把狼的尸体带回去。 哪儿来那么多理由啊！ 东西都是马敢当发现的，在大队长看来，这事马敢当自己都能处理，当然是要以马敢当的意愿为主。 一行人匆匆上山，然后又匆匆回来，看到他们扛着血淋淋的野猪一路走到村子中间的大榕树下，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他们都去干了什么。 大榕树这边本来空间宽敞，天气好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在这边围着聊天。上次挖井的时候又选中这里，大队长就安排着在给水井打台子的时候，也给大榕树下加固了一圈，大石块垒起来，然后水泥糊了一圈，结实又整齐。 旁边还垒了几张石桌，村里人在这里嗑嗑瓜子喝喝茶，甚至下棋打牌都没问题。 也就是现在天气冷，村里没人在这边溜达，看着就格外冷清。 但是今天不一样，这两头大野猪，那是多少肉啊！ 大的那头看着四五百斤的样子，就算有一条腿看着七零八落的，再去掉内脏那些，怎么也能有三百斤吧？另外一头也有三百斤上下，这两头大的野猪算下来就能有四五百斤肉！ 昌水大队人口不少，前前后后四十多户人家，加起来两百多口人，囫囵算一下账，每人都能分到两斤肉？ 当然这账是不能这么算的。 大队上自然有一套算账的方法，出力的人肯定要分得多些，像是马敢当肯定要占大头。而且马敢当也跟大队长说了，周舟也跟着，要不是周舟，他还发现不了这些东西。 大队长没想那么多，只觉得马敢当愿意带着周舟进山已经很惊讶了，自然不会觉得这些东西跟周舟有什么关系，但马敢当这么说了，估计也就是想着在分肉的时候也带上周家，甚至多分些。 还是那句话，大队长完全可以做这个主，其他有意见的人，那这天上掉下来的肉不分也罢。 周舟这会儿还不知道马敢当正在给她争取应有的权益，小奶狼吃饱了在她怀里睡得四仰八叉，她突然就觉得自己也困了，上一秒还在跟周平安说话呢，下一秒就已经睡着了。 周平安就看着宝贝闺女红润安静的小脸蛋，笑道：“现在看起来，终于有点孩子样了。” 想到最开始见到周舟那时候，小闺女瘦得皮包骨头，就像是难民一样的骷髅架子。经过这几个月的休养，看着终于长了肉，有了小孩子的模样。 “也变白了些。” 皮肤也初显孩子应该有的柔嫩，而不是干燥粗糙黢黑的树皮。 许红芹扯过小被子给周舟盖上，摸了摸她的手脚，都是暖暖的，这才放心：“看着应该也是长高了点。” 最开始许红芹最担心的就是周舟这个身体小时候亏空太过，要不好好养着，根本没有长大的机会。 现在看来，她们来的还算是时候，再加上妥善的调养，周舟的身体总能慢慢变好的。 周平安握住许红芹的手，笑道：“你也别太担心了，你的身体也很重要，平时也不要太累着自己了。” 这几个月来，家里的事都是许红芹一力承担着，周平安这心里就跟油在煎一样难受。 许红芹却笑道：“我知道，我也是量力而行，这不是想着办法要让自己轻松点，最近也就是看书，熬得时间要晚了些。” 她的身体自然也要爱惜，每天都吃好睡好，干的那些活儿就当是锻炼自己了。 “你也是，这身体要恢复才是需要时间，着急也急不来。” 最近换了药方之后，周平安每天都要承受极大的痛苦，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他双腿已经逐渐恢复了知觉，虽然大部分时候感觉到的都是疼痛和酸胀还有麻木，可对于躺了半年的周平安来说，能有知觉就是最庆幸的事。 第137章 我要吃烤猪排! 第137章 周平安就觉得，有感觉了是好事，但就是对身体的控制还没到位，双腿也没什么力气，要支撑身体还做不到。用周舟的话来说，等于是他的双腿现在要重新开始锻炼，不过以前有基础，只要开始了，恢复也就不难。 就是每天要承受汤药的痛苦，让人难耐。然后锻炼其实也挺熬人，周平安这些日子看着都瘦了不少，不过人的精神还不错，至少心气神是十分有劲的。 村里分好猪肉，马敢当就亲自把周家那一份送了过来，十多斤野猪肉血淋淋，却十分新鲜。 周舟看马敢当送来东西就又要走，就抱着小奶狼先开了口。 “娘，我们要不要留马叔叔一起吃饭呀！山上的时候还多亏了马叔叔照顾我，让马叔叔也尝尝你的手艺呀！” 最重要的，还有以后更多次的照顾呢！ 吃过马敢当的烤兔子，周舟就觉得自家也该招待人家，可惜她在做饭上没有天赋，要不然就自己亲自动手了。 许红芹当然也是感激马敢当，“小马同志，今天你也辛苦了，就留下来一起吃吧！正好我试试用这野猪肉炖一锅红烧肉。” “娘！猪排！我要吃烤猪排！”周舟一边嚷着，就已经跑过去，十分熟练地抱住了马敢当的大腿：“马叔叔，我吃了你烤的兔子，你尝尝我娘烤的猪排好不好呀！” 马敢当很想拒绝的，可周舟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拽着马敢当的裤子就往院子里拉。 “马叔叔你来嘛，我娘做的饭可好吃了，烤猪排就更好吃了！而且啊，还有事要请马叔叔帮忙呢！马叔叔你别着急走呀！” 马敢当：不走，一点都不敢走！ 这还没走呢，裤子都差点被拽下来了！走不了一点。 马敢当留了下来，但也没闲着。看着院子里墙角堆着的柴火，拎着斧头就过去帮忙劈柴了。 说实话劈柴是个力气活，虽然之前那些孩子们捡回来的柴火都挺细小，做饭挺合适，但真要耐烧还是得结实的木柴才行，院子里存的大块木柴还是后面马小刚拖来的整棵小树，砍成一段一段的堆在墙角，许红芹要用的时候才拿出来劈一段，可费劲的很，大部分时候还是用的那些细柴，稍微劈一下就能用。 马敢当自己院子里虽然什么都没有，看着一穷二白一点库存都没得，但他本身是个眼里能看到活儿的，既然决定留下来吃饭，那自然也要帮忙干活的。 心知周家情况，就一个许红芹在前面顶着事儿，这些体力活儿干着肯定费劲，也正好让他发挥了。 许红芹才刚在厨房里将肉炖上，出来一看，马敢当都已经将剩下的那些粗柴全都劈好了，整整齐齐摞在墙角，这会儿正拿着铲子将院子里剩下的雪全都掀到墙角，露出了潮湿的地面。 “小马同志你这也太勤快了，你这就收拾好了，还真是谢谢你了。这也挺好，小马同志，我听周舟说你烤肉很厉害，周舟想吃的烤猪排在厨房里不方便弄，就想着麻烦小马同志帮忙在这院子里搭个架子，我们就在院子里烤。” 马敢当点点头，结果不仅在院子里给许红芹搭了个烤猪排的架子，甚至还用石头垒了一圈出来，看这造型，以后还能反复使用。 许红芹就乐了：“小马兄弟你这手艺不错呀！” 看着粗犷又简单，却格外结实，几根粗壮的木头支撑的架子，不仅可以架起来烤肉，还能挂一口锅烧水做饭，许红芹看着就觉得喜欢。 等天气没那么冷了，在这院子里吃火锅，倒是也不错。 看着马敢当这样子，许红芹倒是有了新的想法：“小马兄弟，你会砌炉子吗？” 炉子？马敢当不解地看着许红芹：“什么炉子？” 许红芹一边说一边比划：“大概就是个高炉子，能分个两三层，有烟囱，能关门，下面烧火，上面能烤东西的……” 马敢当还没说什么，周舟已经跳了出来：“娘你是要做烤炉吗？” 周舟眼里的兴奋已经藏不住，许红芹女士的厨艺好，其实只是她实力的一部分，许红芹女士在烘焙上也颇有研究。 周舟吃点心嘴刁，寻常点心吃着不是觉得太甜就是觉得太腻，不甜的又觉得不好吃，也就许红芹女士烤出来的蛋糕饼干小点心能吃得停不下来。 有了烤炉的话，小点心是不是就能安排上了。 而且这烤炉还不只是能烤点心，能烤的东西可多可多，什么烤鸡烤鸭烤鱼，还有烤五花烤其他的，全都能有！ 马敢当听了一会儿也就明白这烤炉的形状，至于材料，也不一定要用火砖，村里用来做土砖的黄土就挺好的，再用些石料，一样也很结实。 马敢当也是个利索人，反正许红芹这边做饭还要点时间，他二话不说就先去找合适的材料，不管是石料还是干净的黄土，都需要先准备上。 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弄好的。 马敢当进进出出忙碌的时候，周舟就跟个小尾巴一样一直跟在马敢当身后，小嘴还不停地叭叭，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的马敢当从不知所措到一脸麻木，然后乐在其中，甚至还时不时跟周舟有来有回的嗯一声点点头。 周平安就在轮椅上，坐在廊下看着这别样的热闹，也是笑着对许红芹说：“还真没想到，周舟居然能和马敢当玩到一块去。” 许红芹哼了一声，拿出毛毯给周平安盖好，没好气地说：“她那是觉得马敢当可以当做她进山的靠山了，以后还指望着马敢当带她进山呢，自然要想办法跟马敢当处好关系，现在巴不得把自己变成马敢当的挂件……” “哈哈哈哈有你这么说自己闺女的嘛？” “我说错了？” “虽然没错，但听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退一万步说，反正也拦不住周舟想去山里的心，与其让她自己偷偷跑去，我们更担心，还不如让她跟着马敢当呢！我看马敢当不仅有实力，也是个稳妥又有担当的人，闺女跟着他，我也放心。” 第138章 周舟就是想进山玩! 第138章 “我当然知道，就是看她得意那小模样，就觉得手痒痒的，想揍人。” “那行，等她回来，咱们摁着揍一顿。免得这丫头膨胀得心都野了。” 周舟刚一进屋就听到周平安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爹，我的亲爹！老爹你是怎么用三十八度的嘴说出这么冰冷的话来的？我做什么了，老爹你怎么还怂恿我娘揍我呢！娘啊，我的亲娘，我这么可爱这么乖巧这么听话这么聪明伶俐的，你怎么就忍心揍我了呢？” 周舟不说还罢，这一连串的话冒出来之后，许红芹脑子里就腾的一声，只觉得今天不揍周舟一顿都对不起自己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和大部分时候的莫名其妙。 “周小舟！” 许红芹转身就来抓娃，周舟更是嗷一声转身就跑，跑的时候还不忘记嚷嚷。 “许红芹女士你冷静啊！” 许红芹：冷静不了一点。 马敢当也很懵，自己怎么就一个转身的功夫，这家人怎么就打起来了。哦也不是打起来，完全就是许红芹单方面想要殴打周舟。 这村子里谁家有事没事打孩子都十分常见，可马敢当也不知道为什么，跟周舟认识也没多一会儿，就觉得这孩子这么乖巧，就不像是会遭打的样子，结果这才多久，就被追着揍了？ “马叔叔救命呀！”周舟倒腾着小短腿就扑到马敢当身后，“我娘要打死我！” 许红芹：好家伙这小嘴都学会恶人先告状甚至夸大事实了是吧？ “周小舟，信不信我把你的谣言变成事实？” 马敢当也是手忙脚乱把周舟护在身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许红芹为什么气成这样，可他大概是看不下去周舟在他面前被揍的。 但是马敢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许红芹，他平时说话少是一回事，对着许红芹喊“周家的”好像也怪怪的。 最后只干巴巴地喊了一声“许嫂子”，“周舟怎么了？” 周舟抱着马敢当的大腿，假兮兮地哭道：“我娘嫌我麻烦马叔叔太多，不让我跟马叔叔玩。” 虽然一个还没自己大腿高的小孩说要跟着自己玩这话很奇怪，可马敢当也从没觉得周舟是麻烦，只是担心他跟着自己往山里跑太危险。 于是马敢当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周舟！”许红芹气狠了，“不许欺负老实人！” 都这时候了，周舟还要顺杆子爬，就欺负马敢当老实是吧？ 虽然马敢当不知道话题怎么又跳跃到“欺负老实人”上面的，可看着周舟委屈巴巴的样子，马敢当就突然生出一心的责任感。 “许嫂子我想起还有些东西没拿我带周舟去拿……” 然后拎着周舟就跑了，将“避风头”的念头表现得淋漓尽致。 周平安笑得前仰后合，“完了，媳妇你看你这么一闹，闺女没打到，还送了她一程，小马逃跑都要带着她了。” 许红芹气哼哼的，“她这不就是欺负老实人嘛！看着小马好欺负，她是顺着杆子就能往上爬。” 周平安点了点头，语气却有些落寞：“闺女也是为了我……” 要不是为了进山给他采药，周舟也不用天天这么折腾，不就是因为要进山采药，她这身体年纪小根本没办法自己进山，这才非要捆绑上马敢当？ “你说什么呢！你要用的那些药虽然又多又杂，但外面也不是买不到，冬天这段时间的药还不都是她买的，说是自己采来的自己炮制好的效果更好，可效果稍微差一点也不过是慢一些，谁需要她亲自进山了！” 周舟就是想进山玩！ 当然给周平安找药也是重点。正如许红芹说的，那些药确实也能买到，买来的也不是不能用，但药效确实会差不少，周舟用起来觉得不顺手，周平安的治疗效果也就没有现在这么显着。 但是每次进山都能有收获的感觉，也是最让周舟开心的，她有一种直觉，这大山给她的馈赠，绝对不只这么一点点。 一家子冤种穿越到这个时代，各自背负命运，好不容易才挣扎着活下来，不多来点金手指什么补偿，她都觉得天道不公。 周舟更是觉得，自己既然有这样的天赋，就该用起来。就比如姚老六受伤那时候，要不是她的止血药，人也没那么容易抢救回来。 还有家里藏着那根大人参，关键时刻也是能救命的呢！ 3月底的时候，周家旁边荒地上的小院子正式落成，许红芹参加赤脚医生考核也有了结果，当时就拿到了证书，再加上有大队长的支持，许红芹现在也是昌水大队有名有姓的赤脚医生了。 倒是小院子那边还有些潮，马敢当砍了不少柴火帮忙烘着，为此周舟还攒了不少自制的炭火。 用周舟的话来说，那就是有些汤药用炭火慢熬会更好。而且她还打算熬药膏，到时候不管是内服还是外敷，都能方便些。 至于药丸子暂时就算了。 而第一个接受周舟新膏药测试的就是马敢当。 说实话马敢当人年轻，身体强壮，看着确实很不错，可这年月，为了生活奔波，大家多多少少身体都有些问题。马敢当身上也是有旧伤的，以前为了打猎经常在雪地里一蹲就是好几天，如今年纪轻轻，这腿脚到了寒冬还有换季的时候，多少都有些不对劲。 也就是他年轻，扛得住，只是一点不舒服，他都没放在心上。 周舟给他拿的膏药，他还觉得用不上，还是周舟说：“我娘最近在试着做膏药，不知道效果好不好，暂时就没拿给自立哥哥，我还想着马叔叔先用着然后告诉我娘是什么感觉呢！” 姚自立。 马敢当就想起来当时周舟见到姚自立的时候似乎也确实提过，许红芹要给姚家送点什么东西，难道就是这药膏？ 而姚自立那双腿，平时就行动不便，遇到天气变化或者稍有不慎，就会疼痛难忍。 如果这药膏真有用？是不是就能给姚自立用了？ 马敢当一脸勇毅地点头：“那我试试。” 第139章 隔壁老杨家 第139章 马敢当这一试，就深深感觉到了这没用药，和用了药的区别。 以前只是偶尔觉得腿脚有些不舒服，却没有影响到他的行动，他也没放在心上，但是用了药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没有任何不适之后，腿脚好像还能更灵活。 马敢当又去了一趟山里，带回来一堆坚果还有一只傻狍子，送到了周家的院子里，十分郑重地跟许红芹说：“许嫂子，有用。很好用。” 许红芹：嗯？ 说实话许红芹就觉得周舟现在心野了，主意也大了，甚至仗着自己不会拆她的台，所以老是在外面给她招惹点什么回来，那总是拿她当做挡箭牌，她还不得不给她圆场。 就像现在，马敢当一句“有用”，许红芹都不知道马敢当用了什么。 但是想到之前周舟暗戳戳捣鼓的那些东西，许红芹也只能估计周舟应该是给马敢当用了她新折腾出来的药膏。 许红芹还只能赔着笑说：“有用就行！” 而周舟则是抓住了另外一个重点：“马叔叔你进山怎么都不带我呀！这些坚果你是从上次咱们发现那个树洞里掏出来的嘛？” 上次发现那个树洞，当时没掏，带着不方便，说是回程的时候再掏也来得及。结果谁知道半路上遇到野狼和野猪打起来，马敢当是带着周舟匆匆下了山，那树洞也就没管。 周舟都差点已经忘了这事，马敢当居然还记着，甚至还专门跑了一趟山里，给坚果掏了一麻袋回来。 最重要的是，居然没带她！甚至还猎到了傻狍子！ 许红芹看着马敢当带来的猎物，就直接招呼马敢当：“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吃饭……”看马敢当还一脸犹豫，许红芹就笑道：“要是连一顿饭都不乐意留下来吃，那小马你这些东西也可以带回去了。” 马敢当：这就威胁上了？ 他还没说不留下呢！ “反正你回去也是一个人开火，多烧几根柴火的事，留下来吃饭也就是顺便。” 许红芹是真心觉得马敢当回去自己再烧火做饭也是事儿，还不如就留下来吃饭，这一头狍子肉可不少。 “对了，小马，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我想在后院做个晾肉的架子。” 家里最近的肉也太多了些，但实际上就算顿顿吃肉，也吃不了多少。虽然身体亏空，可实际上他们也并不缺肉，超市里能拿出来的肉还有很多。 许红芹就想着把剩下多余的肉都晾干了，然后方便保存。 这些都是表面上的肉，村里人只要有心就能知道周家肉不少，这样放在外面一部分，也算是理所当然。 “对了，小马，我听巧兰婶子说，你还会鞣制皮子是吧？” 对于有着祖传手艺的猎户，会鞣制皮子也很正常。许红芹之前就看到，马敢当身上穿得虽然简单，甚至可以算得上简陋，可他衣服里面的皮料还有毛料，那是真暖和。 许红芹就想着家里先后攒了不少兔子皮，这些皮毛到时候还能给周舟做些手套雪靠什么的，她总爱往山里跑，有这些在身上能更方便更暖和。 自己会鞣制皮子的事，马敢当也不推却。 人嘛，相互之间就是这样的，有来有往，就有了交情。 不过提起刘巧兰，许红芹就想起来，刘巧兰家的儿媳妇，那个姚翠枝，有身孕这么长时间，这孩子应该就是这个月底下个月初的事。 倒是因为孩子怀像好，平时养得也不错，姚翠枝这日子过得好，因为有孩子，在家里更是嘚瑟，时不时就要找刘家慧的麻烦，刘家慧也是懒得跟姚翠枝计较，毕竟孩子更重要。 许红芹时看到了，刘家慧前些日子的气色就很不好，刘巧兰的脸色也很差，分明就是被气的，最后还是刘巧兰做主，年刚过完，趁着春耕前还有些日子，直接让刘家慧去杨金宝的部队探亲了。 杨金宝如今在海岛上驻扎，离这边可远了，这一去没个把月回不来。 刘家慧其实早就想去探亲，但又不放心家里，虽然家里有小叔在，可小叔是个男人，虽然有孝心，可照顾婆婆和杨老太太算不得细心，再加上时不时有姚翠枝在旁边打岔，她肚子里又怀着孩子，刘家慧是真担心要是有点什么事，婆婆可能忙不过来，这才一直推脱着没有过去。 但那些天姚翠枝作妖的厉害，所以刘巧兰这么一说，刘家慧也就同意了。 杨金宝之前也来信说了，开年他应该就能升职，如果顺利的话，刘家慧今年就能随军，两口子结婚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分居两地。杨金宝的意思，刘家慧过去探亲的时候，还可以顺便看看房子，选好了还可以先收拾布置一下。 刘家慧开开心心的走了，姚翠枝就不乐意了。 刘家慧走了，她能折腾谁？杨金亮虽然心疼她，什么都听她的，可她要是敢折腾刘巧兰，让杨金亮知道了，这个老实汉子虽然不会对他怎么样，但也会偷偷生闷气。她想要的那些，刘巧兰要是发脾气不做的话，杨金亮自己就会乐呵呵去做了。 姚翠枝可不想折腾半天折腾到自家汉子身上，虽然她觉得杨金亮伺候自己理所当然，可杨金亮算是自家人，杨金亮吃亏那不就是她吃亏了？她可不干。 但刘家慧已经走了，她一觉醒来才知道刘家慧一早就走了，一家子都没人想起来要跟她说，也都没问过她的意见！ 姚翠枝很生气，很不开心，跟杨金亮发作了一番，结果杨金亮却一点都不理解她，反而惹得她更生气了，于是姚翠枝也挺着个大肚子收拾了东西气呼呼地又跑回了娘家。 姚家人倒是真宠这个闺女，这三天两头的，姚翠枝往娘家跑，娘家那边也是好生招待着，倒是给了姚翠枝不少的底气。 许红芹倒是觉得，刘家慧这一走，姚翠枝把自己气回了家，前面老杨家给人的感觉都平和宁静了很多。 只是偶尔会担心家里只有刘巧兰和杨老太太在，杨金亮天天除了干活就是忙着哄媳妇，容易忽略了家里的老人。许红芹就只能叮嘱周舟有事没事去杨家那边晃晃，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第140章 杨老太太的眼睛，可以治 第140章 周舟熟门熟路往老杨家跑，还真让她看出点东西来。 “娘，我觉得杨老太太的眼睛，可以治。” 许红芹：嗯？ 周舟就觉得杨老太太的眼睛可能虽然不好全部恢复，但至少能让她看到点东西，即便是朦朦胧胧的，也能看到外面的情况，生活上也能方便些。 至少不会像是现在这样，为了不给家里人添麻烦，老太太成天就坐在屋子里，唯一活动的范围除了自己那间屋子，也就是在院子里走走。 甚至姚翠枝在家里的时候，老太太连房间门都很少出，就怕不小心碰到姚翠枝，特别是姚翠枝怀了孩子之后，老太太就更加小心翼翼。 别说刘巧兰看得气不打一处来，就说只偶尔看到的周舟都觉得心气不顺。周舟就觉得以刘巧兰的心气劲儿，这姚翠枝再作会儿，说不定今年就能分家了。 因为周舟看到刘巧兰似乎在村里转悠，毕竟是自己儿子，刘巧兰已经在考虑分家后杨金亮要在那起房子，提前在给杨金亮看宅基地了。 周舟也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坏心眼，她确实很不喜欢姚翠枝，更不想让姚翠枝带着杨金亮折腾巧兰奶奶还有老太太，如果她能让老太太的眼睛多少恢复一点，那巧兰奶奶是不是就会很快的下定决心把杨金亮给分出去，让他自己跟姚翠枝相爱相杀去？ 而且以周舟的想法，刘巧兰给杨金亮看宅基地的举动完全是多余的，就算她是好心先想给杨金亮选个好地方，可是以姚翠枝的性格，以己度人只会觉得刘巧兰说不定憋着坏。 还不如把麻烦扔回姚家，让姚翠枝跟杨金亮分家出去后就去姚南村那边跟姚家住近些，到时候远香近臭，自然就能知道，到底谁对自己好，谁又别有居心？ 当然，要是能一直好下去，那也不错呀！ 许红芹看着周舟在角落里磨药的时候，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走神的样子，就觉得这闺女才是真的在憋着什么坏。 在前面修院子的时候，许红芹也拜托大队长请人帮忙给堂屋后面，挨着右边他们住的这间屋子旁边，贴着起了一间小屋子，就专门是给周舟准备的，给她特意准备的小药房，当然明面上也是许红芹在用。给大队长的借口就是这屋子主要是来放她自己采来的药，特别是一些比较稀有和贵重的药品。 大队长虽然不明白能有什么稀有和贵重的，但许红芹的要求并不算高，就算村子里其他人家想要起房子的时候，只要吆喝一声，管一顿饭，来帮忙的人多的是。 大队长就挺看好许红芹这什么事都记得跟他商量的架势，很多其实都是些小事，但许红芹这么做，就显得她的慎重，也显出她对大队长的敬重。 谁知道许红芹单纯就是真不知道这里面的流程，就觉得大队长是个热心就诚恳的人，所以就遇到什么事，就喜欢跑去找大队长商量，只要大队长能帮忙的，就绝对不会说二话。 但有了新屋子，周舟还是喜欢在他们这屋子里待着，抱着个药钵钵都能待半天。 “娘，姚六叔家的药膏是我送过去的，杨太奶奶的药膏，就你去送吧？” 许红芹不解：“怎么了，你不想往哪边跑了？就算你送过去的，你不是也可以直接跟人说都是我干的嘛？” 反正她就是个背锅的。 “娘，我是觉得巧兰奶奶心情不好，杨太奶奶的情绪也不太对，就想着你过去看看，怎么也能陪巧兰奶奶说说话。” 虽然她也能去陪一陪，可她现在就是个孩子，哄哄老奶奶开心还行，但是老奶奶有什么心事肯定不会跟她说，她就怕这段时间杨家那些事，让杨老太太想太多，心事憋在心里，迟早憋出病来。 所以周舟就觉得这事还是许红芹出马比较好。 结果许红芹看到刘巧兰的时候，也就知道周舟的担心好像并不是突发奇想。 “巧兰婶子，你这是怎么了？最近没休息好？” 也就几天没见，许红芹就觉得刘巧兰的气色肉眼可见的不好，怪不得周舟会担心，就这精神面貌，许红芹看着也会担心。 毕竟刚过了一个年，大家都还在新年的气氛里，虽然还没有开始春耕，可各家也是忙着各自灶头上的事，生活看着就有希望，就算不是桃红花色，也不该脸色这么难看。 还不是生气那种难看，就感觉是精神气和身体都出了问题。 刘巧兰看到许红芹就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没什么不好，我挺好的，不过也确实没休息好，老太太过年后精神就不怎么好，看着年纪大了，我就是担心……” 虽然刘巧兰没有明说她在担心什么，可未尽之意大家都明白。 并不是谁都能像四奶奶那么长寿，这个年月，能活到六七十岁的都算是长寿，像四奶奶那样的老寿星更为珍贵。 “好些天没看到老太太了，这几天天气不错，怎么没见老太太出来晒晒太阳？” 往常天气好的时候老太太也会端一个小板凳在院子里，或者就在门口那处晒太阳，刘巧兰担心老太太受凉，还会烧个小火盆放在老太太脚边，再拿上一把花生或者野栗子，慢慢在火里烤着，跟路过的人唠上两句，成天都是笑呵呵的。 偶尔上山下山的，还能在老太太身边蹭点小火盆的热气，有那孩子乖巧喊声杨奶奶或者太奶奶，还能被老太太塞上一颗两颗烤好的花生，周舟就被塞过好几次，弄得周舟都不太好意思，也只能偷偷从家里拿点木柴给老太太添在火盆里。 但是这些天，许红芹忙里忙外的时候，也没看到老太太在天气好的时候出来晒太阳，原来是生病了？ “是身体还没好？”许红芹停下脚步，“方便我去探望一下吗？” 她现在已经是大队上的赤脚医生，上门看诊也是理所当然。 刘巧兰看着许红芹身上挂的小药箱，突然笑道：“你看我，这都忘记了，小许你现在已经是大夫了，那就麻烦你给老太太瞧瞧。” 第141章 老太太，您就不想看看吗 第141章 许红芹也就上辈子了解一点常识，这辈子在周舟的紧急补习下学了些基础，也勉强能够应付一些基础症状，如果只是简单调养的话，周舟手里的方子完全够用。 周舟也说过，她既然当上这个赤脚医生，必然是要多看多学习多论证，才能更有经验，可不能怕见病人，实在不行，简单的伤风感冒或者无伤大雅的外伤她都可以处理，严重的或者没把握的，也能建议对方去医院。 其实大部分人都舍不得去医院，能从赤脚医生那里捡点药已经算是很奢侈的治疗，大部分人还停留在自家都能抓些土方子，山里的草药采来也能熬一锅的阶段。 许红芹如今这也算是小诊所，政府是有补贴的，虽然拨下来的款项和物资不多，但许红芹背后有大队长支持，要运行起来并不难，一些基础的常备药还有器材，都可以跟上面申请。 在那些东西一点点准备齐之前，许红芹手里还真只有周舟之前搜罗的东西。 许红芹还想着跟大队长商量一下，给村里人简单上上课，教他们辨别最基础的药材，进山的时候能顺手采些，送到她那院子里来，不管是折算成钱，还是折算成工分，都能给大家增加一点收入。 不过不管是折算成钱还是工分，都需要单独开一个记分本，总不能让她往里面添钱？她倒是不介意，毕竟也用不了多少钱，但是她不想到时候自己一片好心把大家养成理所当然，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而且收药算钱的话，那看病拿药也需要钱了。许红芹就想着还需要明码标价才行，不想在钱上跟人扯上太多关系。 许红芹一边想着，一边看到了老太太的情况，一眼看过去，比过年前似乎瘦了许多，给人的感觉就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散了一样，确实看着很不好。 “老太太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许红芹拉着老太太的手，年前看着还精神矍铄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老太太身体一向不错，除了眼睛不方便，但也很少生病。老太太很清楚自己生病就是给家里人添麻烦，所以一直很注意自己的身体。 可这次看起来，就感觉是老太太的心气神没了，老人家一旦没了心气神，那身体变化可就快了。 换句话来说，就是年纪到了，天命之年，说不准哪天人就没了。 也怪不得刘巧兰能愁成这样，恐怕刘巧兰都已经做好了今年要送走老人的心理准备。可许红芹倒是觉得，只要调理好心情，老太太这身体也不是不能调理起来。 这时候许红芹就想到了周舟之前跟她提的那些话，握着老太太的手柔声笑道：“老太太还要养好身体才行，不然后面想要给老太太做治疗，我都不好下手了。” 老太太只虚弱地笑着，也没说话，刘巧兰倒是不解，许红芹这话是不是说反了，怎么要养好身体才能治疗，不是治好了才能养好身体吗？ “过年的时候我还在琢磨，老太太这眼睛其实跟她的情绪也有很大的关系，我手里正好有个方子，还想着等过了年天气好了，老太太身体舒爽，我也能进山采些药，做成药膏给老太太敷眼睛……” “小许你的意思是老太太的眼睛还能治？” 刘巧兰这次一瞬间就听懂了许红芹的意思：“老太太的眼睛真的还能治？” 这个保证许红芹不敢随便做，只能斟酌着转告了周舟说的那些话：“我并不能保证老太太的眼睛能治好，但要说能治的话，也确实能治。不过最后治疗下来能到什么程度，我并不敢保证。” 用周舟的话来说，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每个人对药物的反应和承受能力也不一样，所以预后真不好说。 “但是最基本的，能让老太太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或者更清楚一点，也是有可能的。” 据许红芹的了解，老太太这眼睛除了丧夫丧子悲痛欲绝哭太多之外，更是年轻的时候熬更守夜的做活儿，熬坏了眼睛，最开始就只是视力变差，后来慢慢就看不到了，现在也只是在光线好的时候能勉强感受到一点点光影，只要天色一暗，基本上什么都看不见。 可要是周舟的药真有作用，哦不对，许红芹就不应该怀疑，肯定是有用的，只是不知道最后能改善成什么样。 听了许红芹的解释，刘巧兰那双眼睛都在发光，拉着许红芹的手就着急说：“治，我们治！能治的话，我们一定治！” 早些年，老太太的眼睛刚不好的时候，也没怎么在意，等后来发现不好的时候，再去医院看，就已经很难治疗了。杨金宝也四处打听，那些年老太太吃了不少药，但一直没什么结果，再后来老太太不想受罪也不想再给家里浪费钱，就放弃。 现在许红芹突然冒出来说可以治，怎么能让刘巧兰不激动。 老太太却是连连摆手：“不治了不治了，不用麻烦那些事，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治什么呀！浪费时间还浪费钱的……” 老太太倒是早就接受自己这眼睛，说什么治疗，她也懒得折腾了。 “老太太，不浪费的，时间上也不麻烦，我现在的工作不就是给大家看病治病，这药方子都是现成的，到时候我制成现成的药膏交给巧兰婶子，每天按时用上就行。” 老太太原本还想拒绝，刘巧兰就已经先做下了决定：“我们治，一定治，这药膏怎么治？要用哪些药？到时候怎么用，要注意些什么？” 刘巧兰一连串的问题给许红芹逗乐了：“巧兰婶子你也别着急，我只是先来看看老太太的身体情况，后面配药还要花点时间，到时候药膏做好了，我给你送来的时候，再跟你交代怎么用，以及有什么注意事项？” 许红芹看着老太太：“在这之前，老太太还要保养好身体才行。”见老太太还想拒绝，许红芹就笑道：“老太太，现在外面的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家的生活越来越好了，您就不想看看先辈们抛头颅洒热血守护下来的山河，变成什么样了吗？您就不想去京城看看，去天安门看看吗？” 第142章 小奶狼今天眼睛都睁开啦! 第142章 许红芹说这话的时候，老太太的嘴唇都在颤抖，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一抹激动的红晕，片刻后才冷静下来：“我都这把年纪了，知道你们这日子越过越好就行了，我还看什么看呀……” 许红芹依然笑着：“就问老太太，您想不想看吧？自己亲自用双腿去丈量，用双眼去见证，您想不想？” 老太太没说话，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激动。当然想去啊，之前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被许红芹这么一说，别说老太太了，就连刘巧兰也想去看看呀！ “治，咱们治，娘，治好了眼睛，养好了身体，我们去看看，去京城看看，还要去天安门！就我们俩去！” 许红芹还不知道，自己今天一番话，在刘巧兰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说起来，刘巧兰也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不过现在这社会出行不方便，去哪儿都要介绍信，想要出去旅行，看祖国的大好河山，还真没那么容易。 “老太太，您信我，这药用了好不好，您试试就知道了！” 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刘巧兰还拉着许红芹的手没放开，“小许啊，跟你婶子说个实话，老太太这眼睛，真能治？” 许红芹点头：“真能。但也正像我刚刚说的，能治，但能治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不过最少，也能让老太太看到模糊的影子，正常对光的感觉都能恢复。” 但要看到多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好好好，能治就好。” 就算能囫囵看个影子，老太太也能自己活动，就不会成天躲在屋子里，还要被孙媳妇嫌弃说是个浪费粮食的废人。 要说老太太为什么萎靡成这个样子，还不是那姚翠枝临回娘家之前在那嘀咕，被老太太听到了。老太太这就是伤心狠了，精气神是真散了。 刘巧兰就觉得姚翠枝那嘀咕为什么就能被老太太听到，肯定就是故意嘀咕给老太太听的！ 这还没要他们养呢，就嫌弃成这样，真要靠他们养老？刘巧兰就觉得自己吃不下那委屈饭。 “小许，你也别有压力，老太太那边能治就治，需要什么你就跟婶子讲，就算要花钱也没关系，其他人说什么你也别管，药你看着配，婶子这些年存了钱，就算花在老太太身上，花在自己身上，也不会便宜了……” 说到这里，刘巧兰话音一顿，似乎觉得在许红芹面前说家里的糟心事不太好。 “总而言之一句话，小许你就放心配药，我们治！” 许红芹回家之后，还有些感叹，揉着周舟的小脑袋叹道：“果然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你打算什么时候给老太太把药膏送过去？” 周舟这些天就在家里折腾这些药膏，五花八门的摆了一排。也正是因为折腾得多，放在厢房里不方便，周舟这才将东西慢慢挪到了她自己那间小药房。 小药房里除了靠墙两个大药柜，就只有晾药的架子，和另外一边靠墙的一排桌子，摆满了周舟折腾的瓶瓶罐罐，和各种各样的药膏。 大部分的药膏都是黑色，以许红芹现在的功底，还没办法只从气味上就分辨出来有什么差别。 “娘你才刚跟巧兰奶奶她们说了，现在就拿过去也太着急了，等两天吧。对了，老太太心思还有些郁结，我抓点药，让老太太喝下，好好睡两天，应该就会好很多。到时候再把药膏送过去，也差不多正好。” “行吧。”许红芹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没什么发言权，这种时候配合好周舟打好掩护就行，“你安排就好。” 想到什么，许红芹正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周小舟，你做什么，我和你爸都没意见，但有一点，你做什么可以提前跟我们招呼一声，别老是整得我们措手不及。 周舟嘿嘿笑着：“那不是经常都是突发奇想，时机合适了，就突然有了主意嘛。” 要是犹豫了，或者回家商量了再做决定，说不定机会就已经错过了。 许红芹磨了磨后槽牙：“不就是让你少些突发奇想，也少些突然的主意？最重要的，是少些突然？” 天天折腾，许红芹觉得自己也快魔怔了。 周舟连连讨饶：“不会了不会了，我以后一定乖乖的。” 周舟会乖乖的？许红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感觉这闺女还没小奶狼乖呢！也是好好的从一个成年的大闺女变成还没大腿高的小闺女，这心态也缩水了，成天小孩子心态，不搞点事就不安生！ 明明周舟小时候…… 许红芹突然就想起上辈子，周舟小时候，似乎也挺爱折腾的。但那时候是因为自己和老周忙着工作忽略了她，这孩子就靠折腾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最后一家人开诚布公谈过了，家里氛围才和睦起来。 至于现在，周舟这么折腾，果然还是个爱折腾的调皮性子吧？倒是比真正的孩子更懂得轻重，并且懂得要折腾也是折腾别人，绝对不折腾自己。 “对啦娘，小奶狼今天眼睛都睁开啦！” 许红芹：…… 提起小奶狼，许红芹也很是无奈。确认这小家伙赖上了周舟，谁抱都不行，放下还哼唧之后，周舟就让自己做了个小布袋挂在脖子上，然后小奶狼就塞在袋子里，走哪儿都把这小家伙带着。 也因此这些天，周舟都没怎么出门，在家里一边折腾药膏一边带小奶狼。 “你成天小奶狼小奶狼的叫，也不给人家取个名字？” 周舟眯眼笑着：“取了名字就有羁绊啦，到时候还要放回山里呢！” 她就是怕自己取了名字，就舍不得放手了。 “随便你吧。” 许红芹就觉得，以自己对周舟的了解，过段时间这小家伙自然也就有名字了。 毕竟就算叫“小狼”那也是名字啊，而且现在他们一家人成天“小奶狼”的叫，说不定以后这名字就是“小奶狼”了，虽然缺少点威武霸气的感觉，但也不是不行。 “奶粉还够吗？要不让你马叔去隔壁大队给你换点羊奶？” 许红芹超市里的羊奶粉当然还有，可她就觉得是不是喝新鲜的羊奶会更好。 第143章 谁哄都不好使 第143章 小狼崽子基本上出生两周之后开始睁眼，周舟捡到这小奶狼的时候，它也不过刚刚开始睁眼，如今在家里养了快一个礼拜，小狼崽子的眼睛才差不多全部睁开。 小家伙眼睛也有一层蓝膜，看着都是蓝蒙蒙的眼睛，水汪汪的盯着人看的时候，能把人的心都看化了。 反正周舟就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心脏一直都没好过，那种恨不得把什么都给它的念头，就像是被狠狠催眠了一样。 走哪儿都要带着小奶狼，睡觉也不放过，管吃管喝，把屎把尿，基本上这小奶狼已经成了周舟身上的一部分挂件。 说来也奇怪，明明不是一个物种，可小奶狼就把周舟当做自家狼一样，就粘在周舟身上才有安全感，谁哄都不好使。 给许红芹气的，明明她才是提供口粮的人，这小奶狼却一点眼色都没有，恨不得直接克扣它的口粮！ 还是周舟跟许红芹说，这大概是她穿越自带的buff，跟小动物之间可能会有些莫名的联系，让它们觉得安心或者亲切？ 之前跟小兔子都能蹲一起，要不是小奶狼的出现，让小兔子本能觉得危险，只想逃开，那天她回来的时候可能是跟 小奶狼还有小兔子一个背筐里蹲着的。 说起这个，许红芹就有点想法。 “我还打算开春在家里养点小鸡仔，家里的鸡蛋总是要有个来处。到时候这小奶狼会不会咬家里的鸡？” 这个周舟还真不敢保证，就像小兔子和小鸡仔有本能会害怕野狼这种猛兽，小狼崽也是有本能会捕猎，以及欺负小动物的。 她只能斟酌着说：“到时候我好好教它？” 如果能好好交流的话，也不是不能教，若真不能教的话，那这小崽子也只能早些野性化训练，或者直接送到动物园去，找专业人士饲养？ “娘，现在是有动物园的吧？” 动物园，当然是有的，但是地方上肯定没有，许红芹脑子里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京城的动物园，那是享誉多少年，这个年代就已经挺有规模了。 许红芹揉揉周舟的小脑袋，“先别想那么多，到时候再说。” 走一步看一步，哪儿能想到未来的事呢！ “这些天感冒的人比较多，我们要不多配些药？除了治感冒的，再弄点预防感冒的，直接熬好了放在小院子里，来的人都可以喝上一碗。” 其实这样的方法并不少见，只要有心，就能做到。许红芹也考虑的是，这预防感冒的药，如果喊大家自己在家里熬来喝，就算是免费的，也不一定能喝到每个人嘴里。还不如直接自己这边熬好了，大家都可以来喝上一碗，当场喝，也不用带回去。 若是家里有不方便行动的，许红芹也不介意亲自跑一趟。 周舟点点头：“没问题，就是要熬这么多药，药材的缺口很大呀！” “我跟大队长商量了，常用的，剂量大的药材，比较好辨认处理的，可以教给大家，上山的时候就可以拜托大家帮忙。只是一些不好辨认或者有难度以及稀有的药材，主要还是要靠你，另外大队长说如果可以的话，选一些有点悟性，也想学习的，可不可以多教一点。” 不管最后他们会不会用上，多少能掌握点知识，以备不时之需也好。 另外具体这里面怎么算，许红芹就跟大队长商量了，到时候怎么记分记账，就让马小刚来帮忙。算好成本，这些药配出来多少钱，就由许红芹自己掌握，也是要记账的。 “那些都没问题呀，娘你之前学习的那些笔记整理一下，对他们来说也是很不错的学习资料了。而且在跟他们讲解教学的过程中，对你来说也是加深记忆和理解的过程诶！” 许红芹呆住了：“我讲？” 周舟笑道：“当然是许红芹女士你讲呀！总不能让我去讲吧？” 她确实可以讲，但面对的如果是些小孩子的话，她还能忽悠。但这时候大队长那边说的肯定是大队长想要学的大人，再让她去讲就不合适了。她敢讲，人家也不敢信啊，说不定还觉得许红芹是在忽悠他们，居然让一个孩子去给大家上课。 她最多也就是在平时跟大家一起采药的时候，多“分享”一些自己的经验，毕竟在大家眼中，她可是许红芹的小药童，也是跟着一起在学的。 “娘，你放心，你完全可以的，又不用讲太复杂的东西，一些最基本的，就像是预防知识这些，你就跟聊天一样，跟大家分享就行看了。而且你跟大家多接触一下，万一真有谁有天赋的，多教几个出来，你以后也就能更轻松呀！” 听到周舟这话，许红芹就只有一个想法，是不是多教会大家一点，就不用周舟这个小家伙再往深山里跑。 虽然心知很多草药只有周舟才能行，可许红芹依然会觉得，如今只有六岁还不到七岁甚至发育不良的周舟，没必要承担这些。之前也不过是看她高兴做这些，但依然会放心不下，这么小一只往深山里跑。 有再多的收获都不行。 “那行，我会努力的，有什么我也会问你。到时候你也要在一旁听着，不然我心里真没底。” 周舟更乐了：“许红芹女士，赤脚医生的考核也是你自己考过的呀，当时你也没带着我呀！” 许红芹瞥一眼周舟：“你怎么知道我当时没想过要带着你一起？” 自家闺女身上还是有些玄学在的，许红芹就觉得能跟闺女在一起，做什么都能顺利。 “哈哈哈哈我知道了，亲娘诶，我还是你的小药童呢！你讲课的时候我必须在的。” 许红芹这才刚放心一点，就听到周舟说。 “那，娘，亲娘，我明天能跟马叔叔一起进山吗？手里头缺的药不少，我得再进山一趟诶！” 离上次进山已经过去好几天，手里这批药膏也制作的差不多，再加上许红芹还想给大家都熬药，周舟就觉得自己应该再进山一趟了。 许红芹也很是无奈：“你就折腾你马叔吧！” 第144章 又要进山了! 第144章 周舟就觉得，这根本不算是折腾呀！ 最开始马敢当可能还不习惯，当然更多的是担心周舟的安全，怕自己照顾不好这个小闺女。 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马敢当也习惯了周舟的存在，跟出跟进的时候也不会扭头就忘记了自己身后还有个小尾巴，虽然依旧话少，却能时不时跟周舟交流几句，看着相处可融洽了。 周舟有这自信，进山自己一定不会是马敢当的累赘，她甚至能带着马敢当找到更多的收获！ 上次马敢当带回来那傻狍子，据说他是在山里转了两天才打到的！刚认识马敢当的时候，他在山里蹲两天，连只兔子都没带回来呢！ 当然这也跟天气太冷有关系，山下人烟聚集，山里的动物们都往深山里去了，想要在外围找到猎物很难，往深处走又太危险。 等到天气回暖，马敢当还是很有自信每次进山都不会空手而回。 得知周舟又要跟自己进山，马敢当还有些恍惚，仿佛又想起来上次跟周舟一起进山时的经历，他已经是常年进山的老猎户了，却觉得那短暂的时光给他一种惊心动魄的错觉。 马敢当也是本能觉得，周舟身上有些奇异之处，但马敢当也只当周舟是个真的小孩子，就没在这上面纠结，也是怕吓到周舟或者她的家人。 就想着，大不了自己以后多看顾着点。 这次进山的时候，周舟就很明显看到周围多了不少人。 上次马敢当带她进山的时候走得还是比较僻静的小路，基本没看到人，可今天就算走小路，在外围的时候也能时不时看到一两个人影。 周舟就觉得马敢当在村里也算是很能干的人，平时也很热心，村里有点什么事，特别是需要力气的活儿，都会叫上他，他也不会拒绝。家里有点什么困难的，帮忙砍点柴，或者摸几个野鸡蛋什么的，她也都不在话下。 大的东西不好说，但小恩小惠总是有的，可周舟就觉得村里的大家好像都挺怕马敢当的，明明那么好说话一个人，可大家平时连跟马敢当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这不，路上遇到了，明明都已经看到对方，四目相对了，对面的人第一时间就会挪开目光，然后又意识到不对，这才笑得很尴尬地跟马敢当打招呼，挥手示意或者干巴巴说上几句。 “马敢当你又进山了啊？” “今天怎么走得这边？” “今天怎么出来得这么晚？” 之类的。 还有人后半截才看到周舟也在。 “这不是小周舟嘛，今天也进山玩呀？” “好好跟着你马叔，可别乱跑知道吗？” “小周舟这也是要进山采药吗？你娘没跟你一起呀！” 说实话大家不管熟悉不熟悉，跟周舟说话时的语气都要自然柔和多了。这除了跟周舟本来就是个可爱的小闺女之外，更多的还是如今许红芹在大队上的身份！ 赤脚医生！那可是有本事的人！大家有点头疼脑热的，还都指望着能从许红芹那里拿药。 那可不比去镇上卫生所或者去军区医院更方便？近便不说，那更是便宜啊！大队长也都跟大家说了，在大队上拿药，只出一点草药的成本钱，诊费许红芹看情况，收得也很便宜。而且那些草药，如果是常见的，许红芹说了需要什么药，自己都能去山里采。不花钱，有什么把握不准的，还能带着草药去小院里，许红芹能亲自教大家怎么辨别，怎么熬药。 就这一点，大队上的人都能把许红芹供起来。 至于许红芹的医术，反正大队上是没人怀疑的。毕竟冬捕的时候，许红芹就在大家眼前将一个已经没了呼吸的孩子给救了回来。上次姚老六受伤的事虽然在场的人不多，可姚老六伤得有多重，大家都听说了，据说没有许红芹出手，姚老六都没命能坚持到医院。 而且，许红芹是经过了组织考核的，就算只是赤脚医生，也是组织认可了的，这就是许红芹最大的依仗。 其实许红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大队上已经有了这样的名声，对于自己这个赤脚医生的身份还在适应当中，总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更不知道还有人因为她拿到了这赤脚医生的身份，正在暗自憋着劲。 万远伟就很不服气，这会儿还在知青点里念叨：“大队长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明明我才是高中生，让我当赤脚医生不是更稳妥？结果他居然让一个跟我们一样差不多时候来大队上的外来户，还是个女人，拿到这个名额。就一个女人的医术能有多好？上次救那个孩子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她不过就是在那里按了半天，孩子醒了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万远伟说着说着，又想起来自己那天的经历，明明是去跟大队长理论，给自己争取机会的。结果眼看着大队长那边的口风松了些，就听到姚老六受伤的事，他也是好心啊，跟着过去看看，想着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结果！他不就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血，稍微晕了那么一下下，等他醒来的时候，姚老六都被送到医院去了，他还躺在地上没人管呢！ 这么冷的天气，他就在那雪地里躺着，回来就狠狠的病了一场，现在看着自己的脸色就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可就这样，大队长他们居然一句话的表示都没有，还耽误他学习的时间，根本没机会去参加赤脚医生的考核！ 万远伟天天在知青点念叨，说的他自己都相信了，那个女人还有周家跟大队长之间肯定有点什么关系，不然为什么会这么照顾周家，特别是那个女人！ 河边救小孩是大队长安排的，山上救姚老六更是让许红芹表现。 “要换做是我……我……” “换做是你，当时就晕过去了，等你醒过来，人都该埋了！” “你怎么说话的呢！” “我怎么了？咋滴，还不让说实话了？当初是谁被吓到晕倒，吓到高烧不退？” “我那不是被吓的！我是冻感冒的！” “哦，是哦，你是怎么感冒的哦！” 万远伟：…… 第145章 我可是会骂人的! 第145章 万远伟天天在知青点念叨，给人都听烦了，同是知青，是真不想听他在那叭叭，但从头到尾什么都不做，特别是生病那几天，看着确实严重，大家想着都是知青，互相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结果这人就跟失心疯一样，神志都不清楚了，还在床上念叨自己多委屈。 他们听听也就算了，更过分的是这人似乎觉得自己被伺候了几天，就养成了习惯，做什么都喜欢使唤人，还一脸自己生病了，大家都应该照顾他的表情，不照顾他都是没有同胞爱，一点也不团结什么的。 平时帮忙打个水，端一下饭也就算了，头几天他烧得厉害，晕晕乎乎的也不指望他能做什么，可后来明明人已经清醒了，都有力气天天在屋里骂人，吃饭胃口也挺好的，还要人帮忙洗衣服倒尿壶就很过分了。 而更过分的，则是有人过年还剩了点好吃的，他只要看到了，就会说自己有多惨有多辛苦，言下之意就是想要蹭口吃的，不理他都能念叨半天。 知青点是一起做饭的，所以每天每个人都交上自己的口粮，轮流做饭。他先是怀疑自己的口粮变少了，根本吃不饱，现在更是连口粮都不想交。 “万远伟，你已经生病这么多天了，人家从山上摔下来腿上一个血窟窿的都快出院了，你还在床上躺着，不干活不挣工分就算了，我们也立场说你，但是知青点做饭都是大家自己的口粮按顿拿出来的，你如果不想拿，那你就自己做饭，免得你总觉得自己的口粮少了。你自己做，想怎么吃怎么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万远伟才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你们怎么能这样，还要搞小群体？大家都是一起做饭，我为什么要单独做？那多浪费粮食多浪费水多浪费柴火，还有时间？” “不，我们不觉得浪费，我们觉得这样挺好的，你也不用说其他的，反正以后我们也都不一起做饭了，谁有空自己做来自己吃，愿意的话也可以一起搭伙，但是不吃大锅饭了，免得谁多吃一口谁少吃一口也说不清楚，还伤了情分。万远伟，你要不然就自己做饭，要不然就看看谁愿意当冤大头，给你做饭。” “你怎么说话呢？！怎么就冤大头了？” 说话的知青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了出去。 另外几个也是看着万远伟，一脸无语：“厨房里的柴火都在那里，大家轮流去捡柴火，挑水的工作也是轮流。万远伟，你想要用没问题，记得捡柴火还有挑水给补上。” “对，你要是光用，不添上，我可是会骂人的！” 他不仅会骂人，还会打人！ 对付万远伟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他自己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还会认为大家都不讲理。 所以对付他，用拳头就行了。 看着对方高壮的身材和沙包大的拳头，万远伟萎了，但嘴上还不服输，嘀嘀咕咕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大家都听太多了，根本不想知道他在念叨什么。 转眼的功夫，万远伟就裹着自己的破棉袄跑了出去，也不知道他又跑哪儿去跟人说小话了，大家不在意，也不想在意。 万远伟从姚南村的知青点晃晃悠悠去了姚北村。 说起来都是昌水大队的知青，但是在分派人的时候，姚南村和姚北村都安顿的有，分成了两个知青点，不过是属于昌水大队统一管理。 只是分开住，又分开干活，两边知青点的知青平时很少能碰头在一起。而且该说不说，姚南村的条件总归要比姚北村好上些许，所以在姚南村的知青在面对姚北村的时候，也多少会有些优越感。 眼见自己在这边的知青点讨不了好，万远伟就想着跑去姚北村说说看，能不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而且在他看来，许红芹就在姚北村，对姚北村影响更大，他就不信姚北村的人会没意见，更不信那些知青会没意见。 如果能当上赤脚医生，不仅平时不用繁重的体力劳动，还有能新修的小院子不用跟其他知青挤在一个炕上，他来得晚，屋里好一点的位置都有人了，他分的那个角落在最边上，后半夜的时候经常一点热气都没有，每天早上都是被冻醒的。 更别说在村里有了这个身份，大家都会更尊重他，都指望着他看病，平时好吃好喝的，还不是要考虑考虑他？ 一时间，万远伟考虑了很多。 刚到姚北村知青点门口，就跟杨兴华正面碰上。 “杨知青！”万远伟笑得很是和蔼，自认为十分亲切地跟杨兴华打着招呼，“这是要去哪儿呀？” 杨兴华挑眉看着万远伟，他是知道这人的，毕竟这人见到血之后被吓得晕倒，然后被送回去之后还发起高烧，生了挺长一段时间病的事，可能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了。 虽然大队长没把万远伟的事往外说，可拦不住万远伟自己要到处说，他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比许红芹更适合赤脚医生那个位置。 可他又拿不出真本事来。 就凭他之前见到血能吓晕这一点，村里就不会有人放心让他来当这个赤脚医生。 真出事了，是救人，还是被人救，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了。 他成天念叨的，也不过就是几句，他一个高中生，怎么会比不上许红芹，然后就是大队长那边肯定是走后门了。 他也不想想，他们这些知青当中，大部分都是高中生，还真稀罕他？ 杨兴华也不想跟万远伟废话，只匆忙说了一句：“我上山去砍柴，顺便看能不能挖点野菜，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跟你说了，先走了啊！” 杨兴华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人已经走出去了老远，只留给万远伟一个匆忙的背影。 “诶诶，杨知青。” 万远伟叹了一口气，心想，看吧，这就是不会为自己争取的人。 如果能争取到赤脚医生的工作，哪儿还需要天天这么起早贪黑的体力劳动呢？ 这些人，干活都干傻了。 第146章 万远伟看起来还是个不错的人? 第146章 万远伟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姚北村这边离山边更近，给他的感觉好像更冷了些。 这知青点看着也更荒凉，院子里都没有一点热乎劲。 空荡荡的院子里连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就两间屋子，左边住的都是男知青，右边住的都是女知青。 万远伟当然不能往右边去，还算是熟门熟路地去了左边的屋。 “有人在吗？” 万远伟很有自信，这天气大家都不用上工，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知青点里窝着的。 除了大队长有些其他的任务，比如挖沟渠啊，垒房子啊，或者这里那里的折腾，其他时候基本都不用他们出工。 更多的时候他们每天的最多的劳动就是去山里砍些柴火，或者挖些野菜丰富一下口粮，就像是杨兴华这样。 但万远伟进门之后，就扑了个空，很不巧，这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看着比院子里还要冷冰冰。 “人呢？” 万远伟很不解，这么冷的天气，大家不在屋里窝着，能跑去哪儿？ 不过屋里这么冷的话，说不定是找到其他能够蹭点热乎气的地方，这样还能省点柴火？只可惜除了刚刚离开的杨兴华，万远伟就没看到其他人，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去问。 刚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有点暖和劲，走着也不觉得有多冷，这会儿停下来，就感觉到身上这破棉袄到处都在漏风。他急需要找到一个温暖的地方，给自己找点暖意。 可显然这个知青点并不满足自己的要求。 万远伟转身就要离开，结果就看到知青点门口回来了两个人，顿时笑逐颜开。 “新月，苏乐，你们回来啦！” 说起来，万远伟和杨兴华还有朱新月他们是一趟火车，更是一起到了昌水大队，不过杨兴华和另外两个知青被分到了姚南村，而朱新月他们四个则是被分到了姚北村。 万远伟觉得他们有着在火车上的交情，又是一起来昌水大队下乡当知青，肯定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而且万远伟很喜欢长得柔美动人的朱新月，要不是朱新月也在这里下乡，说明家里关系不够好，要不然他觉得朱新月也是能配得上自己的。 就算现在的朱新月配不上自己，可万远伟依然觉得，都在昌水大队，大家互相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苏乐听到万远伟这自来熟的招呼声，就是一阵恶寒。 这万远伟简直太讨厌了，在火车上的时候就老跟她们搭讪，看新月的眼神也是，充满着苏乐不好形容却心知肚明的意味。 不就是看新月长得好看，就想来套近乎，却又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猥琐的事情，心底里都是肮脏的念头！ 苏乐上前一步，将朱新月挡在身后，“你怎么来了？” 万远伟对苏乐其实没什么耐心的，因为在他眼中，苏乐长得不好看，眉眼不够精致，眼睛不够大，人不够苗条，皮肤还不够白，完全不符合他的审美，而且脾气还不好，完全不在万远伟的考虑范围内。 但苏乐是朱新月的朋友，可以说是很好的朋友，苏乐的存在能极大的影响朱新月的决定，所以万远伟也不得不对苏乐多一点耐心。 “我这不是看天气好了，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样。结果院子里都没人，刚来的时候看到杨兴华，他也出门去砍柴了。他们都去哪儿了？你们呢，这是刚回来？吃过饭了吗？” 苏乐可不想给万远伟半点好脸色，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我们吃没吃饭，你难不成还能带什么好吃的来？” 对于万远伟，虽然苏乐一点也不想知道跟他有关的事，可大家话里话外闲聊的时候，总会带上这么几句。特别都是知青，也都在一个大队，可以说很多时候，都是荣辱一体，不管是谁发生点什么事，说的都不会是谁，只会说是昌水大队的知青们。 因此苏乐也听说了，万远伟好吃懒做，还爱讲大道理，爱挣面子活动，但实际上什么有用的事都没做过，就一张嘴会叭叭。就看他每天想要讨好朱新月，却只会说些没用的话表明“心意”，却连一朵野花都没拿出来过。 哦，这破天气，也没有野花可以让他拿。 甚至在表明“心意”的时候，这人还时不时透露出一种“能看上你是你的荣幸”这样神奇的眼神，似乎当所有人都是傻子。 苏乐都能看明白，朱新月怎么可能不明白。而她更明白，万远伟这个人的可恶可恨之处。 上辈子，在朱新月记忆中，已经经历过的上辈子里，这个万远伟也是在她来到昌水大队当知青之后，表现出格外的热情和关怀，那时候她刚遭遇家里的突变，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一路上要不是苏乐的照顾，她可能都到不了昌水大队。面对万远伟的关怀，朱新月也不是不感动，只是当时的心都不在这上面，所以对于万远伟的好意，她根本不敢接受，也没想过万远伟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只可惜她的拒绝在万远伟看来不过是欲擒故纵，根本没放在心上。 直到一次意外，被人发现万远伟和苏乐睡在一起，这事一下闹大了。 万远伟说是苏乐勾引他，还把他灌醉了，这才会出这样的状况，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朱新月，根本看不上其他人。 而苏乐哭喊着是万远伟强暴她，她要告万远伟。 那时候的朱新月是怎么想的，哦，当时家里又出了事，给她发来电报，她正是心乱如麻的时候。她居然在那个时候没有给予苏乐支持，而是跟苏乐说，不管是她还是万远伟主动，这事情已经发生了，吃亏的总是苏乐，就算她闹出去，就算万远伟真的被枪毙，苏乐的名声回不来了。更何况那时候对苏乐的情况很不利，所以她就劝苏乐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跟万远伟在一起，因为万远伟看起来还是个不错的人。 现在回想起来，她是怎么有脸说出那些话的。万远伟哪是什么不错的人，真要是不错的人，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第147章 诶嘿我这暴脾气! 第147章 所以隔天后，朱新月就听到苏乐跳河的消息。 看着苏乐的尸体，朱新月仿佛都能感受到从她身上那垂死挣扎的绝望。当时朱新月就在想，难道自己错了？朱新月想不明白，再看万远伟那伪善的面孔，还跑到她面前献殷勤的模样，就觉得恶心。 可那时候认清楚万远伟的真面目也来不及了，至少对苏乐来说，已经来不及了。就算朱新月想要为苏乐讨公道，也没了证据，苏乐死了，她说的那些话，再也没了对证。朱新月甚至怀疑苏乐会死，里面还有万远伟的手笔，只可惜她没有任何证据，也寻不到任何支持，突然就更理解了苏乐没能在她这里得到支持时的绝望，只会比她更甚。 不过现在，很多事情跟上辈子都不一样了。不说别人那边，就自己这里，再也不会给万远伟机会。 就是看到万远伟的时候，忍不住恶心，完全不想看到这个人的脸。只可惜现在的万远伟除了恶心人之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想要举报万远伟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和证据。 就纯恶心人。 朱新月眯眼看着万远伟，神色不怎么好。伸手拉扯着苏乐，也不想苏乐和万远伟有什么交集。 苏乐扭头看着朱新月，顿时一惊：“新月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难看？又不舒服了？” 苏乐和朱新月从小就认识，更是一起长大，感情很好，苏乐也知道朱新月自从家里出了事之后大病一场，那之后身体都不怎么好，更是人还昏昏沉沉发着高烧，就被家里人送上了火车，苏乐一路都跟着，好几次都觉得朱新月的呼吸都快没了一样，可她又撑了过来。 这个冬天虽然没怎么干活，可在这里吃也吃不好，休息也休息不好，朱新月的身体就一直没怎么好转，而且夜里还经常做噩梦，苏乐每次看到朱新月一头冷汗从梦中惊醒的时候，也是吓得不轻，就怕朱新月出什么意外。 今天跟朱新月一起出门，也是想去村民家里看能不能换点吃的，不管是鸡蛋还是其他，总得吃点好的。 其他的不说，朱新月和苏乐手里都有不少生活费，想要在吃穿上面稍微好一点，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看到朱新月脸色再次这么差，苏乐第一反应就是朱新月又不舒服了，也可能是跟她出去走这么一遭，累到了。 一时间苏乐再也顾不上万远伟，只拉着朱新月的手说：“新月，你这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晚上还睡不好，要不我们去许医生那边看看？让她给你开点药试试？” 这下可好，原本还满心都是朱新月的万远伟听到这话差点没炸开：“那什么许红芹开的药你们也敢吃？她不过就是走后门才当上这个赤脚医生的，运气好罢了，又不是真能治病，她开的药吃出了问题怎么办？还不如我呢……” 苏乐也是个炸毛脾气：“不如你什么？你能治嘛？你什么都做不到，只有一张嘴叭叭，从头到尾你做什么了？你说你是来看望新月的，好啊，我就当你是来探望的，怎么，空手上门啊？” “我，我……” “你什么你，光说谁不会啊？不去找许嫂子开药？不如你？难不成找你开药？你开什么药？说大话能治病吗？” “我，我能带新月去医院！” 苏乐顿时冷笑：“轮得到你？你到底有事没事？不管你有事没事，都给我让开，你挡住我们的路了！” 万远伟也被苏乐气笑了：“新月，别听苏乐胡说，看病还是去正规的大医院比较好，许红芹都没经过专业的培训，什么都不会，也不过是看在大队长的面子上才给了她这个位置，她何德何能。” “人家怎么何德何能也轮不到你来说！你烦不烦啊！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天天到处说啊？又想说你是高中生？我们谁不是高中生了？” “苏乐你怎么说话呢！我这是为大家鸣不平！你怎么就不懂！你也说了，大家都是高中生，谁不比那个许红芹厉害，可为什么这赤脚医生就选了她？我们谁不行？你看，就新月这身体这么虚弱，肯定干不了重活，让她去当这个赤脚医生也好啊！以新月的聪明，肯定很快就学会了!” 朱新月也被万远伟这恬不知耻的样子给气笑了：“我可不觉得我聪明，真有那么好学会，你闹了这么长时间，学会了什么？” “新月你怎么了？你怎么这样说话？我就说你不能天天跟苏乐在一起，看吧，都被苏乐教坏了。” 苏乐：诶嘿我这暴脾气！ 苏乐撸着袖子就想上去揍人，她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面对万远伟这种外强中干的男人，她一次能打三个！ 朱新月拉住了苏乐，她是真觉得没必要跟万远伟纠缠，打了他说不定还让他高兴了，转身就更有纠缠她们的借口。 “好了，乐乐，先把东西放下，我们去许嫂子那吧！” “好好好，我们这就走。等等我啊，我先去放东西。”苏乐挤开万远伟：“你起开。” “新月，你可别听苏乐胡说，那什么许红芹根本不靠谱。” 万远伟着急之下，还想伸手去拉朱新月，朱新月退后一步躲开了。 “万远伟，我们并不熟，我要做什么，我和苏乐要做什么，跟你没关系。” “新月，我这是关心你！你这么说，我会伤心的！” 朱新月笑容里满是嘲讽：“你伤心不伤心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说什么做什么，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万远伟原本还有些心急朱新月对自己的态度怎么突然变了，但是看到朱新月那笑容的时候，根本没察觉到里面的嘲讽，只看到那如画的笑颜在眼前绽放，心口蹦蹦跳个不行。 “新月，别跟我说气话，我们明明更熟悉，你怎么不信我，反而更相信那个许红芹？真要看病，新月，听话，我带你去医院？我们今天就去？先去军区医院看看？不行我们就去市医院，再不行我们就去京城的大医院看！总能看好的，何必要去那个赤脚医生那里折腾？” 第148章 以后见一次揍一次。 第148章 朱新月扶着额头，颇感头疼，她就不该跟万远伟说话的，这人是越给眼神越来劲。 朱新月不想再跟万远伟纠缠，只大声说了一句：“苏乐我先过去了。” 听着苏乐从屋内传来一声“我知道了”，朱新月转身就走。 “新月！你去哪儿？我刚刚说的，你都没听到吗？” 见朱新月完全不理自己，万远伟伸手就想去拉，却被朱新月扭身躲开了。 “万远伟，万知青，你再动手动脚的，我跟你不客气了！” “新月你怎么了？我哪里对你动手动脚了？而且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我这是在关心你，你怎么能这么误解我的好意！” 此时此刻，朱新月突然就悟到了一个道理，有些人说不通也说不明白，那就不该跟人浪费唇舌。 朱新月直接从墙角拽出一根棍子来，指着万远伟说：“万远伟，你再这么拦着我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揍你一顿，然后再让大队上，让知青办给我评评理！” “新月！” 万远伟是真没想到朱新月居然会拿着棍子对着自己，那架势好像真的会打过来一样，可他又觉得朱新月不会动手，因为她不是那样的人。 “新月你怎么变得跟泼妇一样？肯定是跟苏乐学坏了。” 刚刚走过来的苏乐就听到这么一句，顿时就炸了：“泼妇？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的泼妇！” 苏乐顺手就拿起院墙边上放着的扫帚，劈头盖脸就往万远伟身上打下去。她可不像朱新月，动手之前还要跟万远伟预告一下，这人让自己不爽很久，这一顿打早就想招呼了，今天终于不用忍了。 朱新月看着万远伟被苏乐揍得满地乱跑的样子，看着自己手里的棍子，心想自己果然还是差远了，跟这种人讲什么道理呀！就该学苏乐这样，直接揍了完事。 万远伟不是说自己跟苏乐学坏了吗？她就觉得自己学得还不够。 “救命啊，疯子打人啦！” 万远伟拼命躲闪吆喝，但还真避不开苏乐的攻击，没办法，只能连滚带爬的逃走。 苏乐追着打了一段路这才放弃，看着万远伟狼狈逃走的背影，只觉得神清气爽，扭头看着朱新月，笑道：“看吧，这种人，就不该跟他废话，揍他一顿都算是轻的了，以后见一次揍一次！” 朱新月笑着：“好，以后见一次揍一次。” 苏乐看着朱新月的小身板，就叹道；“可惜你这身体，怎么老也不好。” “嗯，我这就去许嫂子那边看看，我一定很快好起来。” 心中有郁结，天天都休息不好，这身体怎么好得起来。不过今天对万远伟这一顿揍，朱新月心中的郁气也散去了几分，心里就想着以后要是心里再堵得慌，说不准还真可以再亲手揍一顿万远伟出出气。 突然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朱新月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跟苏乐手拉手到了新修的那个看病的小院子，就看到这里的人居然不少。 进门一看，才知道许红芹居然熬好了预防感冒的药，大队上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可以来免费领一碗，现场就可以喝。如果没了也没关系，晚点就熬好了。 而且是连喝七天，天天不落最好，每个人至少喝上三天，也是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朱新月是真没想到许红芹能做到这种地步，就万远伟那人还敢说许红芹没有真本事，是走后门上位，但许红芹却已经在不声不响间，做了很多很多。 昌水大队能有这样一个小院子给大家看病，何尝不是许红芹的功劳？ 朱新月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周舟的身影。说来也奇怪，明明和周舟也只是在刚来大队上的时候，巧遇过那么一回，后来也许远远看到过，但并没有任何交集，她却觉得每次看到周舟，心中就能有片刻的安宁，就像是当初周舟给她的那几颗薄荷味的糖果一样，让人安心。 但今天却没看到周舟，院子里只有许红芹忙碌的身影。 许红芹这边也确实忙，这院子也有个灶台，当时为了方便，许红芹就跟大队长说了，这灶台造型特殊些，弄的都是很多小灶口，就是为了方便熬药，还有一口大锅，也是方便炒制药材的。 这种广谱治疗的药方倒是不用专门的小锅熬制，一口大锅就能熬，熬出来放那儿，来了就倒一碗。说要忙其实也不是很忙，因为马小刚这个哪儿有事哪儿搬的小伙子一大早就来帮忙了。 “朱知青，苏知青你们来啦？”马小刚笑眯眯地打着招呼，“这药都可以喝上一碗，不过大家都自己带的碗。” 看朱新月和苏乐都没带喝药的东西，马小刚就摊了摊手。 许红芹也不是不能提供杯子或者碗，但这洗碗又是个大工程，懒得浪费时间，就让大家自己带上碗，更方便一些。 苏乐对大队长家这个聪明懂事的大孙子倒是很看好，也笑着说：“我们还不知道这边有药可以喝呢！等会儿我回去拿杯子。” 马小刚顿时笑道：“你们是来找许婶婶的吧？她在厨房那边熬药呢！” 许红芹这会儿已经走出来，正好看到朱新月和苏乐。 苏乐拉着朱新月就走了过去，“许嫂子，你给我家新月看看，她之前生了一场大病，然后就遇到下乡，一直都没养好，晚上还睡不好，老做噩梦，你看她这脸色……” 许红芹看朱新月的脸色，确实很不好。但总体来说，比之前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看着要好一些，却好不了多少，依然苍白又柔弱，但眼睛里却带着光。 “病去如抽丝，慢慢养就行了，温补身体的药材我这边有，但是不着急吃，先调整一下睡眠，到时候睡好了，精神自然慢慢就好了。不过安神助眠的药材我这边还差些，等配好了，明天或者后天我给你送过去？” 朱新月连连摆手：“不用麻烦许嫂子跑一趟的，我们这不是每天还要过来喝药吗？到时候顺便带回去就好。” 第149章 炒花生! 第149章 苏乐也笑着说：“就是呀，许嫂子想的可真周到，最近感冒的人确实不少，这药提前喝下去，大家都不生病，那可就太好了。” “许嫂子，有什么我能做的嘛？”苏乐秀了秀自己的胳膊，“我也能帮忙的，我力气可不小呢！” 许红芹也不客气：“当然，你们先喝上一碗，就来帮忙干活。” 她从厨房拿了两个碗出来：“这是我们自家的碗，还没用过。” 朱新月更是感激：“没关系的。” 能有用的就很好了，不然回去跑一趟也挺麻烦的，许红芹愿意给她们用家里新的碗，也是足够客气了，她们可不是那么没眼色的人。 “多谢许嫂子。”朱新月还看了看旁边，“今天怎么没看到周舟？“ “周舟啊，不在家，跟她马叔上山玩去了。” “马叔？” “对，就是对面的马敢当。周舟想上山去玩，我这边走不开，就拜托小马同志带着她一起了。” 来昌水大队这么久了，苏乐当然知道马敢当是谁，而朱新月更是对马敢当印象深刻，这位在昌水大队其实很有名，但人一直很低调，却在一次跟敌特的战斗中，为了保护村中的小孩子，牺牲在了他从小长大的山林中。 而此刻的周舟和马敢当已经避开了村里人比较多的路线，绕到了另外一边。 周舟看着马敢当的路线，就觉得眼熟，这不就是当初马小刚带他们来的那一条路，也正是知道这条路，她对另外一个山脚有点疑惑，跟潘越他们跑去“寻宝”的时候，才能在那个山坳里发现那颗宝贝大灵芝。 说起来，那个山坳里的东西可丰盛了，只可惜那次来去匆匆，后来更是没机会再进山。 “马叔，你是不是带马小刚他们走过这条路呀！” 混熟了之后，周舟对马敢当的称呼已经从“马叔叔”进阶到了“马叔”，更显亲昵和熟稔。 马敢当先是嗯了一声，然后又纠正道：“不是我带的。” 跟马敢当相处久了，周舟也大概摸到了这位不多话的老实汉子说话的风格和习惯。 这话的意思就是，马小刚是跟着他来才知道这条路，但却不是他主动带的，只能说明是马小刚非要跟上来的。或者就跟她最开始一样，反正马敢当在前面走，马小刚在后面跟，是不是主动带进来已经不重要了。 “马小刚也经常跟着你跑呀？” 马小刚从小就喜欢跟在马敢当身后跑，那时候马敢当还年少，情绪比较外露，那是有什么真能跟人动手的。常年打猎，也是见过血的，十分血性的汉子，大队上怕马敢当的人更多。就算现在不怎么怕了，但往年留下的阴影还在。 但马小刚就喜欢马敢当身上的血性，小时候就想成为马敢当那样的人，稍微大点就知道自己的体能差了太多，但依然很喜欢跟着马敢当到处溜达，只是上学后这样的机会少了许多。 “那马叔你知不知道那边有个小山坳？” 顺着周舟指的方向，马敢当点了点头。那边他是知道的，不过那边多是野菜和其他的植物，倒是很少有小动物出没，他是个肉食动物，基本不往那边去。 所以他也没发现长在小山坳那边的山壁上的大灵芝。 “那马叔知道灵芝吗？” 马敢当点点头，常年在山林里行走的人，除了野物之外，也认识不少的山林植物，灵芝和人参这些，自然也是知道的。 “马叔我们去那个小山坳看看吗？” 马敢当当然不介意，反正带周舟进山，就跟带她来玩一样，小闺女是认识药材的，听许红芹的意思，后面很缺药材，还要靠周舟进山采药。 虽然马敢当觉得将这么重的任务交到周舟这么丁点大一个孩子身上压力有些大，可他能做的也就是带着周舟进山，然后尽可能保护她的安全。 小山坳那边几乎没人去，植物长得很茂盛，也许就有周舟认识的草药。 结果两人才走没多远，周舟就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哎哟！” 还不是很累，能自己走周舟都是自己跟着马敢当慢慢走的，吊在马敢当身后当个小尾巴，结果自己的后脑勺就被砸了。 “怎么了？”马敢当倒是很紧张，就怕周舟受伤。 虽然还没到惊蛰，可不防有些蛇虫鼠蚁会提前醒来，正是睡了一个冬天最是饥饿的时候，很容易伤人。 周舟捂着后脑勺说：“脑袋被什么砸了一下。” 低头看脚边，却是一颗松果。 周舟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抬头往树梢看去，果不其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红色小胖子正蹲在树梢上，相比较上次见面时的和睦，这次红色的胖松鼠十分气愤，爪子里还捧着另外一颗松果，似乎做好准备随时砸过来。 不过在发现自己砸中的是周舟之后，红松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心虚，然后继续盯着马敢当，气愤得咬牙切齿。 周舟就乐了：“马叔，咱们上次发现的那个树洞里的小宝藏，应该就是它的了。” 上次不方便拿东西，后面又被野狼和野猪打架的事转移注意力，所以树洞里那些坚果他们当时没动，可马敢当后来再进山的时候，是又跑了一趟，看那数量，应该是将树洞里的存粮掏走了一半。 如今看这胖松鼠苦大仇深的样子，应该是认出了偷走自己存粮的罪魁祸首。 马敢当也反应过来，表情也有些微妙。 “马叔你往后退一退，我跟它交流一下？” 这还能交流？马敢当瞬间就想起来，上次他查探回来之后，看到被他放在树上的周舟和胖松鼠和谐相处的样子，突然就觉得周舟说的“交流”，也许真的可行。 不过也就在马敢当如言往后退的时候，胖松鼠就跟受到刺激一样，在树梢上吱哇吱哇的叫着，看那架势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来给马敢当一个狠狠的教训。 明明上次见面还胆小的不敢见人，这次的战斗意图居然这么强烈，可见对于自己存粮被偷事件，这胖松鼠是气得脑子发昏了。 “诶诶诶，别动手呀！我们有事好商量，炒花生还记得吗？” 不得不说，周舟也是有备而来，上次只是兜里揣了几颗，而这次她是带了整整一包的炒花生！ 第150章 胖松鼠:是恶评! 第150章 就算周舟能和胖松鼠和睦相处，马敢当也不觉得胖松鼠能听懂周舟说的话，可事实上，在周舟说话之后，原本还被愤怒缠绕的暴躁胖松鼠就安静了下来。 偏着小脑袋看着周舟，似乎很认真在思考周舟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与其让马敢当相信是胖松鼠听懂了周舟的话，不如说是周舟手里的炒花生发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周舟看胖松鼠有着很明显的松动，就笑着剥开了花生，往自己嘴里一扔：“超好吃的炒花生哦，你真不来吃吗！不吃的话我就吃完了哦！” 胖松鼠：！！ 就在周舟剥第三颗炒花生的时候，胖松鼠已经从树梢上呲溜下来，落地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和周舟的高度差太明显，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周舟的肩头。 “吱！” 连爪子里的松果都扔在地上不要了，心慌迫切的样子表现得十分明显。 马敢当：啊……还真过来了。 周舟笑着剥了一颗炒花生塞给胖松鼠，见它迫不及待地的塞进嘴里，然后又望着周舟，期待地等着下一颗。 “哈哈哈，我都忘记你又颊囊了，不过别着急呀！我慢慢剥给你，你现在就可以吃，已经剥开的不好保存的呀！你放心，这些都是给你的。” 周舟拍了拍自己装满炒花生的口袋。 “就当做给你的赔礼啦！当然这点不够多，下次再给你带呀！” 胖松鼠见周舟不给自己炒花生了，就有些着急，再看着周舟又剥了一颗居然塞到她自己嘴里，而不是给它，就更着急了。 一着急就想上手，看胖松鼠动了，马敢当还有些担心，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要把这小东西扔出去，结果看那胖松鼠急得就想去扒拉周舟的嘴。 周舟笑着避开：“看，就像我这样吃。” 又塞了一颗剥好的炒花生到胖松鼠嘴里，瞬间就安抚好了焦急的小家伙。 “现在就吃！”周舟还做着示范，夸张的动作咀嚼着花生，“就这样，现在就吃。” 胖松鼠突然就懂了。看着周舟那夸张到松鼠都看不下去的动作，胖松鼠揉了揉脸颊，一颗花生粒就从颊囊里被揉了出来，落进齿间，香味瞬间炸裂开来。 唔，就是这个味儿！想念了好久！吃遍了自己所有的库存，也没找到类似的味道！ 胖松鼠开心安逸地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味。 “我们还要在山里转转，你要跟我们一起嘛？”周舟再次尝试跟胖松鼠交流，“你要是不跟我们一起，那就找个地方，把这些炒花生给你放起来？你慢慢吃？” 几次重复之后，胖松鼠还挺聪明的，就明白了周舟的意思，站在周舟的肩头上，又往周舟的脖子上挤了挤，不想走的意图表现得十分明显。 “好呀好呀，你就跟我们一起玩呀！” 说实话，胖松鼠跟在周舟身边，除了觉得她的气息让它觉得很舒服之外，更是觉得跟着周舟，似乎能有更多的收获，这从未尝试过的美味花生就是其中一个。 马敢当欲言又止地看着周舟以及她肩头上的胖松鼠，跟胖松鼠那双豆豆眼对上的时候，小家伙还很凶悍地冲他呲牙。凶完他之后，靠着周舟的脖子就更紧了。 双标得十分明显。 马敢当其实更担心的是周舟那个单薄的小肩膀，能不能承受住这么沉重的胖松鼠，只闷声说了一句：“累了就到背筐里来。” 他背着她走还更方便。 周舟顿时领会到了马敢当的意思，笑得前仰后合。 胖松鼠：总觉得在说什么恶评，但它听不懂。 顺着山林绕了一圈，马敢当就带着周舟找到了那片有过一面之缘的山坳。 这边的温度比外面要暖和许多，在外面冬雪还没融尽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片春色。满地的小绿芽焕发着春天的气息，小小的花朵也逐渐冒头，到处都是绿色的芬芳。 胖松鼠爪子里的炒花生都快不香了。 在这山里生活这么长时间，这片地方居然连它都不知道，这两个两脚兽到底是怎么找到的。 胖松鼠“吱吱”叫着，戳着周舟的脸颊表示自己的激动。 “嗯嗯嗯我知道你很激动了，自己玩吧！我们应该在这里要待一会儿的。” 周舟拍拍胖松鼠肥美得屁股，还顺势摸了一把它柔软蓬松的大尾巴，示意它自己先去玩，这周边可以发掘的地方很多，胖松鼠自然也有它自己的探索模式。 而此刻的胖松鼠还停留在自己的大尾巴居然被两脚兽摸到了！摸到了！ 震惊的胖松鼠豆豆眼都大了两圈。 别说，胖松鼠的大尾巴又漂亮又好摸，周舟已经在思考下次是不是可以考虑炒点栗子来哄哄这可爱的胖松鼠，实在不行还可以有其他的栗子糕呀，各种点心？上次见小家伙还挺喜欢她兜里的花生糖的，但是她不敢给小家伙吃太多。 要不回去让许红芹女士再做些适合小家伙们吃的？ 周舟一边琢磨，一边在山坳里溜达。 上次大灵芝生长的山壁上，被夏存毅带人掏出一个巨大的坑洞来，山壁上凹进去好大一块，周舟都觉得，那地方稍微打理一下，大概都可以成为秘密基地了。 只不过现在这年月，也用不着这样的地方，倒是再过些年，这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可以开发出不一样的旅游景点来。 周舟这次的目标是想找人参，小的就行，不用太大的年头，像是家里那棵大人参，好是好，可根本不方便拿出来用，好几百的念头，药效太强了，在用药的时候反而不好掌握。 如果能找到一些年份小的人参，有一定的效果，又不会太惹人注意。毕竟那大人参就算她切成参片，也足够显眼，除非制成药粉或者药丸。 小人参能使用的场合更多，而且还方便在一些特殊的场合或者时候，用来送礼，又有心又不会太高调。 上次来去太匆忙，除了大灵芝，她脑子里已经装不下任何东西，但她就觉得这地方这么有灵气，要再孕育出另外一只大人参或者大灵芝应该是不可能的，但这地方扎堆出现一些小的，其他的，却有极大的可能。 第151章 是人参诶! 第151章 果不其然，周舟走到一处背阴的角落里，就在一片腐叶中枯枝中，发现了一片，是的，是一片，一大片青嫩青嫩的小绿苗们。 一眼看过去，应该有好几十棵吧！ “马叔，这边这边？” 马敢当在不远处发现了一片野芋头，正在埋头挖，这东西吃着饱肚子，完全可以当做粮食。他胃口大，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可这满工分换来的粮食，吃着也不过半饱，他每天山上山下折腾，更是需要体力，所以口粮经常不够，需要通过其他方式贴补。 这么一片野芋头，足够他吃上一段时间了。 听到周舟喊的时候，声音虽然着急，却透着欣喜，应该是有什么新发现了。 走过去一看，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马敢当惊呆了。 “这是……” “是人参诶！” 马敢当当然是认识人参的，在山里这么多年，有一说一他也找到过不少次的人参，但都是不怎么值钱的小货，拿出去也卖不了多少，只多少能改善生活，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能经常有些收获。 不过他也听药铺里面收药的药站那些人说了，采药是件技术活，先不说辨别草药，很多人都难以区分草药和普通野菜，就算认出来了，采集的手法不对造成的药材损伤，以及后续保管手法的不对，都会对药材的品相产生极大的影响，药效不好了，自然也就卖不出价钱。 当时跟他说这话那人，看着他带过去的那些药材，满脸可惜，一副他不懂药材的珍贵，暴殄天物的感觉。 可即便如此，他送过去的药材也都是他平时积攒下来的，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保管手法，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药材也会生虫。 但说到底，他也从未见过一大片草药密集的生长，更别说是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参。 马敢当第一时间就是怀疑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这大概是某种跟人参长得很像的野菜？不然怎么会长成这样？ “马叔，不用怀疑，这就是人参呀！我认得的！” 周舟看马敢当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掏出自己的小药铲，“不过看上去也就两三年的，最大也不超过十年的样子。” 在周围没看到老人参的存在，这片小人参应该是不知道什么鸟儿或者其他的生物，将种子带了过来，才生长成这样。像是之前她发现那株大人参的地方只有那么一株才是意外，时间久了，发展出一大片来，才是正常。除非其他的都被其他动物吃掉了，只留下那么一株独苗苗。 “马叔这些，我们不用都挖完，只挖这几棵年份比较大的。”周舟说着，就先比划了几棵出来，“这些都差不多十年了，药效不错，长得也壮实。其他的我们可以留着，这样每年都能挖上几棵呢！” 马敢当却想到另外一个方面：“还能种？” 周舟眼睛一亮：“确实能种呀！大部分药材都能自己种。”周舟看着马敢当的样子，也突然有了个想法。 “马叔，你要不要种药材呀？” 马敢当：啊？ “这片山坳几乎没人能找到，也不太可能有人过来，却很适合种植草药诶！我们如果把这里开垦出来，种上一大片，我娘的小诊所就不会缺药了，多余的还能换钱诶！我爹喝药就花了好多钱，药材可贵了。” 换钱？听到这个马敢当就很是心动，但他也知道，这是不行的。 “不能私自开垦的。” 种药材也是不行的。 大队上最多让各家在自家房前屋后开点自留地种些蔬菜，所有的田地都是公家的，私人是不允许占有田地的。每家养的鸡都有数，养猪还要打报告…… 马敢当去外面的时候还听说过一点，有些最严苛严重的地方，家里有多少粮食都有数，灶台上挂的腊肉都要说清楚来历。 他不敢想象，要是自己在这山里开出一片地来，他要怎么跟大队长交代。 马敢当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大队长马丛全其实跟他家并没有亲戚关系，只是都姓马，算是本家，所以他勉强喊大队长一声叔叔，如果不是大队长的拉扯，他可能都长不成现在这样。 所以他做什么都没瞒着大队长，也没必要瞒。大队长也知道他自己在山里琢磨吃的，只叮嘱他注意安全，不要太高调，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很低调，村里有事也都是冲在前面，每年进山狩猎也都是他带队。 如果真要在这山里开田种药，马敢当觉得自己可能没办法瞒着大队长。 周舟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不过没关系，也不急在这一时。等回去再和许红芹女士商量商量，在这方面她一向是有办法的。 就是有一出想一出，想一出做一出，她就觉得真要这么做的话，马敢当绝对是最好的人选。 挖人参这个细致活，马敢当是想帮忙的，但是周舟看着他拿着锄头就想动手的样子，顿时就婉拒了。 “马叔，这个不能这么挖的！会伤到根！人参伤了根，品相就不好了。” 不管是卖出去还是送人，都不好看了。 马敢当之前也听说过，人参这种药材保存得越完整越好，他之前挖的那些，就是损了参须，所以根本没卖到几个钱。 可知道归知道，让他自己动手，还真没这个耐心，抡着锄头就上去了。 周舟挖得正欢快呢，怀里的小奶狼醒了过来。 这小家伙每天除了喝奶就是睡觉，睡着了还不安分，必须要贴着周舟，所以出门的时候她也就把它装在缝了皮毛的袋子里，带上身上一起，鼓鼓囊囊一大包，还挺沉的。 哼哼唧唧的小奶狼从袋子里探出头来，还带着蓝膜的眼睛迷迷糊糊看到周舟，就兴奋地哼唧着，扑腾着蹭到周舟的脸上要亲亲。 “好了好了，你慢点，一会儿摔下去了。”周舟搂着小奶狼，谨防这小家伙兴奋地摔下去，这个高度它倒是摔不坏，可是会压到下面的人参苗苗。 “你说你摔下去就算了，压坏这些人参怎么办？它们可比你值钱！” 小奶狼可听不懂周舟的话，窝在周舟的胳膊上奶萌奶萌的哼唧。 马敢当倒是听得直笑。 第152章 野菜肉干汤 第152章 周舟这边倒是其乐融融，但还有个毛茸茸的红色小胖子震惊到怀疑鼠生。 这是怎么了，它不过是出去溜达了一圈，刚刚有了发现，跑回来想要跟这两脚兽的幼崽分享，结果它看到了什么！ 一只凶兽的幼崽，正躺在两脚兽幼崽的怀里，还舔了那个两脚兽幼崽的脸！ 那张小嫩脸，它离开之前才用爪子摸过呢！这才多久！她就不干净了！ 胖松鼠震惊得爪子里的红果果都掉在了地上。 红果子落地的声音转移了周舟的注意力，就看到树梢上蹲着的胖松鼠就像是看负心汉一样看着自己，顿时笑得不行。 周舟抱着小奶狼，捏着它的小爪爪跟胖松鼠打招呼：“没事哟，它还小呢，一点都不凶，你要不走近一点看看？” 胖松鼠：你看它信不信！ 那可是狼崽子，就算是还在吃奶的狼崽子，那也是狼！今天还在喝奶！明天就能吃肉，就它这小……啊不胖身板，都不够狼崽子塞牙缝的！ 胖松鼠才不信周舟的邪，不仅没有靠近，还一脸震惊地往后缩了缩。大概也是舍不得周舟手里的炒花生，没有立刻扭头就跑已经是它此生最大的勇气。 周舟哦豁一声，看起来是吓到胖松鼠了。但是暂时也没办法，这时候扔掉小奶狼的话，它肯定叫得比胖松鼠还大声，何况她也不可能扔掉。 “马叔，小奶狼饿啦，我去旁边生火呀！” 带着这小家伙出来，还挺麻烦的。周舟只带着奶粉，她倒是想直接给小奶狼啃奶粉，可看起来也太残忍了点。所以也就只能麻烦自己，生火烧水，然后泡奶粉。 不过她和马敢当要在山里待挺长时间，中午怎么也要吃一顿，也就是顺便的事了。 如今的周舟生火已经是把好手，只是在厨艺上依然不敢恭维，泡奶粉还是没问题的。 为了小奶狼，她还带了一口小锅，是许红芹从超市空间里扒拉出来最不显眼的一个，还故意给做旧了，周舟带着上山，不占地方也不沉，烧水什么的也方便。 马敢当自己进山，从来没过得这么精致过，但是想着周舟年纪还小，多照顾一点也是应该的。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带着周舟，他每次的收获都变得十分丰富。 就像是今天这野芋头，他平时在其他地方也能找到，却从来没有这么多，有一种挖都挖不完的感觉。 想着周舟说的那些人参可以留着每年都挖，马敢当就觉得，这山坳确实看起来不错，这些野芋头留着他下次还能来挖。顿时就对周舟提的在这里种草药的事更加心动，就算不能种草药，种些芋头红薯什么的也好啊！ 不过这事太冒险，他得回去试探着问问大队长的意见。 火升起来之后，马敢当还顺便在柴火下埋了一堆野芋头，正准备说让周舟自己在这里，他去旁边看看能不能猎到点什么，又有些不放心，就看到周舟已经从她那小背篓里又掏出一叠葱油饼，外加一包肉干来。 “马叔，我们今天吃这个！” 马敢当都不敢说自己能天天吃肉，但是看周舟这架势，还有许红芹和周平安宠孩子的样子，谁家小孩子出门身上能带这么多的肉干？平时能吃上一两条肉干都跟过年一样，哪能像周舟这样，许红芹也放心将这些吃食交给孩子保管。 不说这肉干了，就那葱油饼，马敢当闻着都馋，周舟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要说周舟平时就吃得很好，所以不像其他孩子一样馋吃的？可马敢当也听大队长说过几句，在这后平安当兵这些年，许红芹和周舟在老周家过的日子可凄凉了，大队长想起第一次见到许红芹和周舟的时候，两人那凄苦的样子就像是逃荒来的一样，也只有眼睛里的光，还有身上透出来的精气神，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过去这几个月，许红芹和周舟身上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也轻易不能忘记，她们本身曾经受过的苦。 马敢当摇摇头，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等周舟烧好水，给小奶狼泡好奶粉，剩下的水里还扔了些野菜干和肉干进去，煮出来也算是一道热菜了。 肉干这东西平时磨磨牙还行，要用来饱肚子还是太难了些，就周舟现在这牙口，更难。 这几个月营养跟上来之后，周舟的身体终于好转起来，脸色看着好了，也终于开始长肉，长个儿，自然这牙，也要保护起来，六岁左右正是换牙的时候。她之前营养没跟上，发育太晚，再晚估计七八岁也该换牙了，她这一口小乳牙还要用好些日子，不得不照顾一下。 今天主菜还是葱油饼，许红芹的杰作，刚出锅的时候当然最好吃，可放凉了也不会变硬，是另外一种风味。这时候放在火边上烤一下，酥脆的口感又有不同，周舟是很喜欢的。 不过这天气光吃饼还是有些噎，剩下的野菜肉干汤，就更好了。 马敢当看着周舟从她那小背篓里拿出这么多东西，更是惊讶，要知道这些东西可不轻便，对周舟那小身板来说还是挺有压力的，而这孩子今天跟了这一路，看着还有余力的样子。 要知道这小背篓一直都是她自己背着，身上还挂了一只分量不轻的小奶狼，后来肩膀上还蹲了一只同样分量不小的胖松鼠，这一路走来，也是辛苦了。 野菜汤熬好之后，马敢当就先给周舟倒了一碗，眼里都是对周舟的怜惜。 别说马敢当觉得惊讶，就是周舟自己，都觉得她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之后，身体恢复得是真不错。至少这力气，不至于一个小背篓的东西都背不动，也不至于跟着马敢当走没多一会儿就躺在坑里动不了。 当然上次会走不动，路难走是最大的原因，她个头太小了，雪稍微厚一点就能把她埋了。 周舟埋头喝着野菜汤，经过许红芹处理之后的野菜干没有原本的苦涩，却多了一股清甜，是周舟的最爱。 她就该努力吃饭，好好长身体，才能快快长大！ 第153章 真的还没长牙的小狼崽子 第153章 泡好的奶粉放得温度合适之后，周舟才放到地上，饿得哼哼唧唧的小奶狼顿时扑过去，埋头狂炫。 看得本来就在喝汤的周舟觉得自己的胃口又好了几分，一口热汤一口葱油饼，时不时再咬一口肉干，这生活简直美滋滋。 呆立在树梢上的胖松鼠傻眼了，这进展怎么跟它预料得不一样？ 它原本以为，就它跟这两脚兽幼崽的交情，怎么也能有一点不一样的待遇，毕竟这两脚兽幼崽大老远给它带吃的了呢！而且它的家当也被两脚兽幼崽的同伙给掏走了，这交情肯定是不一样的！ 结果！就这！ 就只跟它说了一句，就不理它了！ 自己在那边弄出一堆很危险的火，还弄了很多闻起来就很香的食物！ 两脚兽的食物，他们自己吃了，还给那只凶兽幼崽吃了，就是没有它的份！ 两脚兽幼崽根本想都没想起来它！ 胖松鼠差点哭出声来。 最后气不过，又掰出一颗红果子来，咣一下就砸到周舟的头上，然后掉进了周舟的汤碗里，溅起来的水花落在了周舟的衣服上。 周舟心想：幸好她一直保留了穿着罩衣的好习惯。 不然这天气，这时代，不管是许红芹女士还是她自己，洗衣服都是件力气活。 周舟抬头看着气呼呼的胖松鼠：“你怎么啦？” 胖松鼠：“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周舟：好家伙她根本听不懂。 但也足够感受到胖松鼠的气愤，恨不得再拿点什么东西砸她的样子，肉眼可见。 周舟偏头想了想，松鼠吃肉吗？好像不是肉食动物，但在食物缺乏或者需要能量的时候，也会食用一些虫子甚至老鼠来补充蛋白，但它最主要的食谱还是各种坚果种子水果嫩叶甚至花朵。 自己吃的这些东西，可不好来招待它。 而且看得出来，胖松鼠是真怕小奶狼，半点也不敢靠近，人话更是听不懂的，也没办法交流。 周舟放下手里的碗，从小背篓里拿出原本就是给胖松鼠准备的一包炒花生，还有两颗花生糖，放到了胖松鼠所在的那棵树下。 “那些东西你不能吃，但是这些你可以呀，都是给你的，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等我们走了再来拿？你放心，这些都是你的。” 也是装炒花生的小布包自己还要带回去，所以周舟是找了一片叶子放在地上，将炒花生和花生糖都放了上去。 一时间，胖松鼠的表情也很复杂。 小奶狼这会儿已经炫完了自己盆里的羊奶，毛茸茸的一团就圆滚滚地往周舟的脚边摇摇晃晃的跑了过来，腿脚还是软的，走路都不稳，偏偏倒倒得仿佛随时都能跌倒，但又始终没有倒下。 看着树下放了一堆的炒花生，小奶狼自然也闻到了炒花生的香味，张嘴就想啃。 “诶诶不行！” 周舟一把推开小奶狼的脑袋，下盘不稳的小家伙顿时倒作一团。 “这东西你可不能吃，这是给小胖的。” 而且小奶狼牙都还没长齐呢，根本不能吃这些。 小奶狼只以为周舟在跟自己玩，再次摇摇晃晃扑过来，抱着周舟的手就想啃。 “吱！！” 胖松鼠叫的十分惨烈地从树上飞了下来，直扑小奶狼的面门，那英勇就义的模样，周舟都差点看呆了。 当然幸好她还没彻底呆掉，眼疾手快地捞起来胖松鼠，让它对小奶狼的突袭功败垂成。 “吱！吱吱！吱吱吱！” 胖松鼠那气愤的小模样，很努力地想要给小奶狼一个教训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之前它还很害怕小奶狼，一点都不想靠近。 周舟突然就看懂了胖松鼠的意思，一边摁着蠢蠢欲动的小奶狼，一边安抚胖松鼠：“不气啊不气啊，它就是个牙都没长齐的小狼崽，一点威胁力都没有，它也没有想伤害我，它就是想跟我玩，不着急啊，咱们不跟小奶狼一般见识，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松鼠了，咱不跟还没断奶的小崽子较劲啊！” 周舟说着，还捏着小奶狼的嘴，想让胖松鼠看清楚一点，这个小家伙是真的牙都没长，不过周舟这会儿也就突然看到，小奶狼那粉嫩嫩的牙床上居然已经有了小白点，这是要开始长牙的节奏呀！ 而猝不及防之下，被周舟摁着靠近一张狼嘴的胖松鼠从未如此怀疑过自己的鼠生，谁家松鼠能有这待遇，居然都凑到一张狼嘴里了还能活着？ 即便是一只真的还没长牙的小狼崽子。 胖松鼠的豆豆眼都不转了，眼睛里的光都快熄灭了。 而小奶狼还活蹦乱跳的，认为周舟就是在跟自己玩，抱着周舟的手不停的磨牙，嗯，虽然还没有牙。 大概就是快长牙了，这小家伙牙床不舒服，就想啃点啥吧？ “看，它真的没什么伤害力。” 胖松鼠：说实话它一点也不想看。 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做了什么的胖松鼠一脸社死的从周舟的怀里跳出来，大尾巴还轻轻扫过了周舟的脸颊，周舟眼睛一花，这小胖子就已经蹿回了树梢上。 “吱吱！吱！” 不管它在说什么，看起来这会儿情绪要稳定多了。但摆明了一副不肯再靠近的样子，周舟也不强求。捏着小奶狼的爪子跟胖松鼠打招呼：“这里的东西你记得带走呀！放这里会被其他小动物拿走的哦！” 小奶狼吃饱了，玩了两圈，还能自己便便，很快就再次犯困，在周舟的怀里睡得四仰八叉。 早就习惯小奶狼这作息的周舟也是见惯不怪，再次把小奶狼塞回袋子之后，又拎着自己的小铲子开始干活。 至于马敢当，也早就解决了剩下的食物，还剩两颗烘熟的野芋头放在石头上，留着给周舟当零嘴，收拾好剩下的东西，他也拎着锄头开始挖野菜。 以前只觉得这东西不好吃也不怎么饱腹，只能骗骗嘴再骗骗肚子，今天吃过周舟带来的野菜干做的汤，马敢当就知道这东西也要看是落在谁手里才能变得好吃。 野菜挖回去，他弄不好吃，却可以交给许红芹来处理。最近在周家蹭饭蹭得已经很自然的马敢当一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如果以后进山还能吃上一口热汤，这生活也是真的不错了。 第154章 又在忽悠马敢当 第154章 忙活了一下午，周舟狠狠挖了五颗快十年份的小人参。 当然要是让人知道她对着十年份的人参喊小人参的话，估计都知道她膨胀了。不过十年份的人参确实也没多大，看着跟小萝卜一样，比起她之前挖的那颗大人参那是差太远了。 这五颗，一颗留来许红芹女士的小诊所里以备不时之需，一颗用来家里人自己补身体，还有两颗炮制好了用来送人情。 还剩一颗，周舟打算交给马敢当处理。 猫了一个冬之后，地里什么出产都没有，各家各户的粮食都有些吃紧，还要等到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候，才能在山里找到更多的吃的，田里也能慢慢长出其他的来。 在这之前各家都是靠地窖里的存粮熬过这段青黄不接的时候，餐桌上也变得十分单薄，好吃的都留在过年那段时间，如今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再有家底的，也会有些捉襟见肘。 也只有许红芹背靠着偌大的超市空间，完全不愁吃喝。 像是马敢当这样本来就没多少存粮，胃口还好，冬天都要时不时跑去山里找口粮的人，接下来就更艰难。当然马敢当有本事，接下来的日子经常往山里跑几趟，怎么都能吃饱的。 不过周舟就想着，马敢当往年肯定也有猎到过不少猎物或者挖到什么，吃不完又不好保存的时候，定然就需要点门路往外换钱换粮。 光靠大队长家里，想要照顾他也要考虑一下村里人的情况，人多眼杂的。 周舟才刚跟马敢当提了，他就摇摇头：“你留着。我不用。” “可这是马叔你应得的呀，辛苦一趟，这里的发现也有你的一份。”周舟手里还捏着马敢当留给她的烤芋头，“就像这些芋头，都是马叔你挖的，难道我要吃，你还不给我呀？” 马敢当很想说，这些野芋头，要不是周舟坚持要去那边的小山坳，他根本挖不了这些。按照他平时的收获，偶尔能挖半筐一筐已经是很不错的，可今天他挖了满满一筐，也不过是让那片野芋头地受了点皮外伤，后面还能挖呢！ 而且那么多野芋头，他又挖不完，周舟想吃多少都有。 但是人参不一样，没有周舟，他都不一定能找到，就算找到了，以他那粗枝大叶的手法，也挖不出什么品相好的来。 也就周舟人小但心细，耐得住性子，又懂得不少，才能蹲在那里一下午，仔仔细细刨了五颗出来，看得马敢当都牙酸。 这些人参，他根本没想要。就算要，他也可以自己挖，也就是想着他挖太浪费了。 “我知道马叔你想说，你都想要的话可以自己挖，不过是看着自己挖不好，免得浪费，所以才没挖。可这不一样的呀！咱们分工合作，以后才能合作愉快，你都不要的话，这让我以后怎么好意思再当马叔你的小尾巴啊！” 马敢当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人参留在你娘手里更有用。” “昂，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人参也能换钱，还能换粮食，马叔粮食还够吃吗？” 当然是不够的，本来就不够，这段时间更是有些欠缺，因此他进山的频率也高了不少。周舟也看出来了，马敢当虽然不挑嘴什么都能吃，反正吃饱为原则，他不仅是个大胃王，更是个肉食动物，也就是这年月没办法保证，要不然他恨不得天天吃肉。苦日子过惯了，没肉也行，但有肉最好。 因此马敢当猎到的猎物大部分都是自己吃了，只有极少一部分才会出手，拿出去换钱的多半是他自己鞣的皮子，因为不成规模，也换不了多少。倒是采了些药材，经常换点钱，再去换粮食。 也因此，马敢当清楚的知道：“我换不了几个钱。” 就他拿去换，也只是因为他不会用，留着浪费，才去换几个钱。可周家不一样，许红芹是会医术的，用药也不少，这些人参留在许红芹手里，更能发挥作用。 周舟倒是没想到马敢当明明私底下跑了这么多回，都没发展出什么稳定有效的门路来。这一刻周舟就想到了刚来这边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叫什么来着，侯云兵，当初就是从他手里买了一批药，勉强应付了最开始的药材需求。 足以说明侯云兵还是有门路的，就是不知道这人参他能出到什么价格，如果不合适，那还是留着，家里确实不差这点钱，她不过是想着交给马敢当处理，多少能给他改善一下生活。 “那行叭，人参我带回去，可是马叔，咱们说好啊，平时就算了，家里吃好吃的，你一定要过来呀！我娘也说了，也就是煮饭的时候多加点水的事，就麻烦你多走两步嘛。” 马敢当心里想的却是，周家的伙食对于其他人家来说，好像一直都算得上是在“吃好吃的”，除了本来食材就丰富之外，许红芹的厨艺能将本就普通的食材变成马敢当从未曾见过也难以想象的美食。 而且就见到肉的频率，也是常年可以说不缺肉的马敢当也很难理解的。 周家的餐桌上几乎每天都能见到肉，虽然不多，可总是有个肉味，就连炒菜的时候，许红芹都舍得放油，也怪不得会好吃。 就听到周舟笑道：“要是马叔觉得我家每顿饭都好吃的话，那就每天来吃呀！” 马敢当：真不至于。 “人家家里方便的时候也会搭伙吃饭呀，能吃饱还能吃好，马叔你何乐而不为？最多你自带口粮呀，家里的柴火也要麻烦马叔了！” 说实话，马敢当对周家的饭菜还是很想念的，不由得想，要是以后每天都有这样的饭菜吃，那真的很痛快。 就是确实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再想想。” 周舟嘿嘿笑着，马敢当都说要想想了，这就是动摇了。等回去跟许红芹女士说说，再让老周跟马敢当忽悠一下，这事应该就定下来了。 正说着呢，又一颗松果砸到了周舟面前。 “咦，小胖你回来啦？” 抬头一看，之前忙着搬花生回家的胖松鼠突然又跑了回来，再看，树底下的炒花生都已经被胖松鼠搬空了。 第155章 你不是真想跟我回家吧? 第155章 搬空了炒花生的胖松鼠再次回来了，抓着松果就砸周舟。 周舟就觉得，胖松鼠打招呼的方式是不是可以改进一下，这东西砸一下还挺疼的，而且这胖松鼠的准头是真不错，每次都能准确砸到她脑袋上。 大概是它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引起周舟的注意，只是砸在身上或者砸在地上可能不太够？ “你想做什么呀？” 周舟冲胖松鼠伸手，心里想着，金手指什么的，怎么就不是能听到这些小家伙的声音呢，不然光听胖松鼠那吱吱吱的声音，还有它的表情动作全靠猜，还是挺需要实力和想象力的。 胖松鼠却还站在树梢上，一脸犹豫和警惕。没办法，周舟的怀里小狼崽还在呢，虽然已经近距离经历过小奶狼那没牙的狼嘴，可真要让自己主动靠近，这不是一般的勇气能解决的。 周舟就觉得，胖松鼠应该是不会过来了，毕竟她给胖松鼠准备的炒花生全都已经拿出来，手里可没有其他可以诱惑胖松鼠的筹码了。 虽然她觉得自己也挺有魅力的，但是总不能跟小动物讲道理吧？ 也就在周舟犹豫该怎么跟胖松鼠交流解释的时候，这小胖子居然试探着从树梢上蹿了下来，三两下就再次跳到了周舟的肩头，大尾巴蹭在周舟的脸颊上，偏着小脑袋瓜打量着周舟，以及周舟怀里那个皮毛袋子。 小奶狼就在里面呼呼大睡，十分香甜。为了不让小家伙憋着，皮毛袋子敞开了一部分口子，胖松鼠蹲在周舟肩头上，探出小脑袋，其实是能看到皮毛袋子里的一部分毛茸茸的。就是小奶狼的皮毛颜色还比较灰，灰扑扑的一团也不是那么容易看清楚。 胖松鼠伸着小脑袋看了半天，似乎终于确定了这个凶兽的幼崽，真的好像没什么危险。 一时之间，胖松鼠突然有些兴奋，大尾巴不停地挥舞着，惹得周舟的脸痒痒的。 看胖松鼠情绪稳定下来，周舟也笑了：“怎么，相信我啦？小奶狼是真不凶的，它还是个没长牙的幼崽呢！” 说着，周舟就趁机伸手偷偷摸了摸胖松鼠毛茸茸的脑袋，这手感可真不错。 “我们要离开了，下次再来看你呀，再给你带好吃哒！” 周舟都做好跟胖松鼠说再见的准备了，结果这胖家伙好像喜欢上蹲在她肩头上的感觉。 “你不走呀？我们要下山了，你不怕嘛？” 胖松鼠没给周舟眼神，只专注地看着周舟怀里的小奶狼，似乎在研究这个凶兽幼崽怎么跟它认知中的不一样，以及蠢蠢欲动像是想做点什么。 马敢当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周舟也就不再管胖松鼠，它想跟着就跟着，该走了它自然就会走，她这会儿就专注跟马敢当一起下山。 马敢当的一个大背筐，再加上一个麻袋都装满了今天的收获，甚至在筐上面还垒了一大捆比周舟还高的柴。 就这种背货一样的方式，周舟虽然早就见过，但每次都会觉得这样的场面，常看常新。 也算是累了一天，马敢当都担心再往回走，周舟的身体撑不住，心里还想着到时候是不是要把周舟也扛上。看着柴火堆的高度，小孩要是坐在上面，安全不好说，大概是会一路撞在树枝上的。 “马叔我没问题，我能自己走的。” 周舟的小背篓里也装了不少东西，五颗小萝卜一样的人参就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胖松鼠扔给她的松果她也装起来了，还装了一部分野菜，和其他的草药，满满当当的。 马敢当顺手接过来，“走不动了就跟我说。” “我知道哒，我不会逞强的。” 她就不是会逞强的人。 不过就她身上这只小奶狼和胖松鼠，看着不大，其实背久了还是挺有分量的。而且不是自己的错觉，每次都会感觉，下山的路总是比上山的路难走。 即便是归心似箭，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小短腿在下山的时候的窘境，周舟小心翼翼地跟在马敢当身后，蹒跚的小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能化作一团直接滚下去。 马敢当背的东西不少，走的时候更是小心，还要时不时注意着周舟的安全。 小奶狼自然不必说，睡得跟没这个幼崽一样。但是一直蹲在周舟肩头上的胖松鼠感受特别深，明明它来的时候也是蹲过周舟肩膀的，虽然瘦削感觉有些踩不稳，但也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好像随时能把它给颠下来，胖松鼠蹲了没有一会儿，就选择拽住了周舟的头发，总算多了一点安全感。 走是绝对不会走的。 周舟的头发是刚到这边之后，就被许红芹剃光的。原身的头发质量太差了，枯黄稀少，看着连头皮都遮不住的样子，要从这个阶段养起可不容易。不过本来周舟年纪就小，脑袋上剩下的都还是胎毛，许红芹就干脆给她剃光了，从零开始从头养起。 一整个冬天猫到现在，周舟新长出来的头发茬子看着就好了不少，黑了，也密了，营养跟上了，长得自然也就好了。 这会儿周舟戴的帽子还是用的马敢当送过来的皮子，许红芹亲手缝制的，没什么太多的技巧，但看着却十分暖和又透着一种淳朴的可爱感，周舟很喜欢的。 而胖松鼠抓着的头发，就是周舟勉强从帽子边缘露出来一点发茬子，也为难这小胖子那小爪子能抓得住了。 “小胖你轻点，我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你可别给我拽秃了。” 胖松鼠：听不懂，但好玩。 随着绕过山林，透过林木的缝隙，从高处都已经能看到下面村里的线条，还有袅袅升起的炊烟。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 “小胖你还不走呀！再走就跟我到家了。”说到这里，周舟一顿，突然就有了一个念头，“你不是真想跟我回家吧？” 小狼崽子从小一起养，可以驯化是另外一说，而且她本来就想着时机合适的时候还要把小奶狼送回山林。可胖松鼠不一样啊，这敏感的小动物，平时都基本不跟人类接触，看到有人都要躲的，愿意跟她凑合一会儿都已经是意外，这还想跟着她一起回家？ “小胖你还挺有想法呀！”周舟乐了，“等回去我给你吃好吃的呀！超多好吃的！” 胖松鼠：吱！ 第156章 有自行车了! 第156章 胖松鼠没有其他复杂的想法，它大概就是想看看，能和凶兽幼崽生活在一起的两脚兽幼崽到底是生活在什么样一个地方。 都说好奇心会害死猫，胖松鼠好奇起来也不遑多让。 随着靠近山边，路上还遇到好几波匆忙从山上下来的村民，在村子里生活久了，就算不是经常出门的周舟也会觉得大部人都很眼熟，特别是随着天气没那么冷了，大家出门的时候也没有包裹得谁来了都不认识的样子，周舟倒是看到不少在村里多少打过招呼的熟面孔。 当然，几乎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蹭到马敢当身边来，就算知道马敢当人好，可面对他那张脸的时候，总会先入为主的失去勇气。 直到看到马小刚。 “小叔！”马小刚看到马敢当的时候也很是兴奋，一时间都没看到马敢当身后小小一团的周舟。“你今天上山了？” 虽然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大队长认了这个本家的亲戚，马小刚这一声“小叔”喊得毫无压力。 “咦！周舟？”这才看到周舟的马小刚更是惊讶，“你也上山了？” 也就是亲眼见到，马小刚才对“周舟居然和马敢当关系不错”这个说法，有了最真切的认知。 “嚯，周舟，你身上这是什么？” 当然，第一眼看到的还是周舟肩头上那个深红色的胖松鼠，太胖，太显眼了，蹲在周舟肩头上看着都跟周舟脑袋差不多大了。 在被马小刚盯着的时候，胖松鼠条件反射想找地方躲，就发现周舟那个小脑袋瓜藏不住自己，顿时浑身僵硬，恨不得自己就是周舟身上的一个挂件。 周舟笑道：“是松鼠呀！小刚哥哥，你远着点，它胆子小呢！” 胖松鼠都跟着自己到这里了，肯定是有点什么想法，要是在这时候被马小刚给吓跑了，还不知道下次遇到是什么时候呢！ 马小刚笑着往后退了退，“好的好的，我不靠近。” 就是觉得这些小动物都喜欢靠近周舟的样子，还是挺有意思的。 马小刚也是上山捡柴火的，下午的时候小院子就没什么太多的事需要帮忙，他就收拾了东西上山了一趟，要是早知道周舟也跟着马敢当上山了，他肯定也要跟着来的。 这会儿跟着周舟还有马敢当一起回来，马小刚就想着：“小叔，你下次进山也带着我啊！” 马敢当瞥一眼马小刚，这孩子也学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马小刚笑呵呵地：“反正你都要带着周舟的，也带上我呀，我还能帮你照顾周舟呢！” 周舟：？？ 这事还能这么算的？ “我才不需要你照顾呢？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马敢当也闷声道：“那还不如你直接带着周舟去玩。” 何必还要跟着他。 周舟和马小刚顿时盯着马敢当：“那可不行，马叔\/小叔你才是重点诶！” 没有马敢当跟着，周舟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马小刚看着也就是个少年，刚成年的样子，还有着玩心，能把自己照顾好就差不多了，周舟要想在这山里能有再多点收获，还是要靠马敢当的。 等回到家，将今天的收获告诉许红芹之后，许红芹也是沉思了片刻，才跟周舟说：“那这小人参你炮制好了，我们给京城的陆家送一根过去。” 京城的陆家？ 周舟还愣了一瞬间才想起来，许红芹女士说的是在年前曾经来家里拜访过的陆舒陆老太太，当然还有她那个差点被人贩子拐走的大孙子，尹东宇。 从他们家回去之后，也不知道那边是怎么说的，反正后来陆舒就带着尹东宇回了京城。陆舒后面还专门写了信过来，说了这事，也算是为自家的不告而别道歉，最重要的还是要给尹东宇说说委屈，这孩子并不想走，因为他还想跟周舟玩，在周家的那一天，可以说是他小小的人生中难得充满新奇和欢乐的经历。 只可惜就是太短暂。 这事周舟也是知道的，那封信里还有尹东宇写的一部分，小朋友成绩一直不错，写字也是很好看的。 但后来许红芹也没提起过这家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周舟都差点忘记了。 “娘你怎么突然想到他们了。” 许红芹拿了一封信出来：“陆阿姨又来信了，这次可不只是一封信。” 陆舒还寄了东西过来，看信里的内容就知道，陆舒是直接寄了一辆自行车过来。 许红芹瞪一眼周舟，“还不是你闹的。” 周舟当时跟陆舒说说笑一样，说要自行车票，陆舒也同意了，结果回京城之后家里遇到不少事，她本来打算直接将自行车票给周家寄过来，可只是自行车票的话她觉得似乎还不够诚意，但要是将钱一起寄过来，又感觉不对劲。后来她就想着直接换了自行车寄过来，又遇上这边大雪封了路，所以一直耽误到现在才送到。 打包好的自行车还在镇上的邮局，许红芹打算明天去取，顺便在镇上逛一圈，然后就可以把车子骑回来。 陆舒直接寄车子过来的想法，许红芹当然也明白。就像是周舟之前经常说的，这人情嘛，就是要人来人往。看得出来陆舒很想跟他们做朋友，许红芹自然也不会拒绝。陆舒看着人品和教养都很好，身份和地位也不同一般人，许红芹为什么要拒绝？ 就是这东西收了，要回什么礼物，许红芹还没想好，这周舟就带回来最好的选择。 周舟听明白许红芹的想法，就点头道：“那行，我很快就弄好，娘你去前面姚南村找木匠爷爷再做些盒子，木材的话我跟马叔说好了，他给木匠爷爷送过去。” 这些盒子自然是要来装药材的，要送礼嘛，自然是要弄的好看点。 “对了，娘，我又忽悠马叔了，他大概同意以后就来咱家吃饭，他自己开火也挺麻烦的，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娘你做的饭菜。” 许红芹戳戳周舟的脑门：“成天就指着我做饭是吧？” 周舟乐滋滋地抱着许红芹：“那不是我手残嘛，没办法，等爹好了，咱们让他天天做饭！” 周平安：我听到了。 第157章 老爹自己起来了! 第157章 周家有自行车了。 这事在昌水大队如风一样传了开去。 周家从来到昌水大队，就一直是大家的讨论目标，不管是周平安的事迹，还是许红芹的身份，以及周家为什么会放弃军区大院的生活，放弃城里的生活，选择到昌水大队来落户，都是大家讨论的内容。 更别说从周家搬来之后，家里来往的人，以及周家的生活水准，都被大家关注着。 再之后许红芹出手救了两个人，顺利当上赤脚医生，在大队里更是名声大噪，不过这时候再讨论周家的时候，语气也变得不太一样了。 昨天邮递员同志送信来大队上的时候，就已经说了在邮局还有个大件，是京城寄过来的，还需要许红芹亲自去邮局拿这个包裹，其实大队上也已经有不少人都知道有人给周家寄来了大东西，只是具体是啥并不知道。 然后今天知道了。 一大早许红芹就带着周舟去了镇子上，等到下午回来的时候，母女俩是骑着自行车回来的。看着那崭新的自行车，大家也就突然明白昨天寄到的大件是什么。 “哎哟，许大夫，这新自行车，可真好看啊！” 许红芹个子高，这种二八大杠的自行车对腿短的人很不友好，许红芹却还能勉强驾驭，骑在车上就透着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这自行车看着可真漂亮！” “新的，当然好看了！” 大队上有自行车的人家并不多，前前后后算下来，也就两三家有，还都不是新的，大队长家里那辆买了有些年，已经不新了，另外两家买的时候本来就是二手，看着自然没有许红芹这全新的看着漂亮。 许红芹也只是笑着跟人打招呼，并没有多说。 大家倒是想知道她怎么买来的自行车，毕竟周家手里有点钱大家都知道，周平安退伍有不少安置费，所以要是不管后面的生活，买自行车的钱肯定有，就大队里的人家，手里头也有不少攒了钱的，就是这自行车票，却最是难弄到。 这已经不是有没有门路的问题。 许红芹这自行车却是人送的，还是直接买好了寄过来，听邮递员同志说了，那还是京城寄过来的。 周家这背后的关系可还深着呢！ 周舟坐在车后座上，抱着许红芹的腰，也是开心得直晃腿。许红芹有了代步工具出门方便，省时省力，带着自己也更方便，再要出门也就不用劳累自己的小短腿了。 想来也是，要是让潘越他们知道自家有自行车了，还不知道该怎么羡慕了。潘越就想要一辆自行车，但夏存毅就担心他们三兄弟特别是潘越有了自行车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一天到晚跑得人都找不到，所以夏存毅在三兄弟长大之前都没打算给家里买自行车。更别说夏存毅团长的级别，自己就有配车，根本不需要自行车，潘越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这些日子除了夏存毅有空的时候，才会在周末将三兄弟送过来玩一两天，其他时候潘越想要过来也不容易，走路还是有挺远的距离的，所以潘越他们过来的时候也不多。 “娘，下次我们去一趟县里吧？” 今天主要就是去镇上取车子，顺便“买”了些生活用品，许红芹也是找机会从自己超市空间里拿了一些东西出来，挂在车上大包小包的，反正大家都看得到。 许红芹还挂念着家里的周平安，如今周平安虽然好了很多，但行动还是不行，一个人在家里根本没办法照顾自己，所以来去匆匆，并没有在镇上耽误太长的时间。 “县里，你去县里做什么？” “昂，就是我不是本来打算要把小人参给马叔一根，让他自己处理了，多少换点钱，也能改善一下生活。不过马叔说了他并没有门路，也卖不了多少钱，所以他拒绝了。不好说是不是马叔找的借口，不过我也觉得镇子上应该没什么，就想着是不是去县里，或者去市里看看有没有机会。” 如果周舟再大点，这些事她自然可以自己处理，可她现在就是个小孩，说什么都没用，所以还是需要许红芹出马。 而许红芹听到周舟这么一说，就想起来最开始她回老家迁户口那一次，周舟独自守着躺在病床上的周平安，为了给周平安筹药，居然自己跑去了县城里，还跟人交易了一大笔药材回来。 想起这事，许红芹的心口就抽抽，本来想说周舟太冒险也太任性，可是想到她是为了周平安，许红芹就根本说不出来责备的话，更多的还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你是想去找那个……” “嗯，姓侯的。上次跟他交易还挺愉快的，就想着以后还能不能继续合作。” 至于侯云兵在原本故事里的份量，周舟之前也简单跟许红芹提过几句，夏存毅的官配，也就是女主乔云果来了军区随军之后，赚到的第一笔金就是跟侯云兵合作，好像也是卖人参？ 侯云兵身后有客户，人也识货，这人参交给他也能卖得起来价钱。 许红芹点点头：“这个不着急，你人参弄好不是还要点时间？我先打听打听再做决定。而且我们要出远门，至少也要等你爹能照顾自己再说。” “我知道的！娘你放心，我们商量着来！” 结果母女俩刚回家，就看到坐在院子里的周平安，正笑盈盈地看着她们。 周舟：“嚯，老爹！你这是？自己起来了？” 周平安十分自豪地说：“那是，也不看看你爹是谁。” 他腰部有了知觉，双腿也能勉强感受到，虽然还没有力气，也没办法下地行走，可从床上坐起来，再把自己挪到轮椅上，然后再自己运行到院子里，也是能做到的。 至于期间经受到的折腾和狼狈，周平安自然不会告诉母女俩，只要这成果，足以说明他恢复得很好，就够了。 “就是这边去厨房不方便，我想要过去还不稳当，要不然我能把饭都给你们做上！” 周舟忍俊不禁：“老爹你这是记着我昨天的吐槽呢！” 说实话，许红芹女士做饭好吃，她老爹做饭也不差呢！她可有口福了！ 第158章 春耕了 第158章 看着眼前这一幕，许红芹却是鼻头发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周平安也顿时慌神了：“你别哭啊！我就是觉得自己应该能起来，就试了试，我还是有把握的，绝对没冒险，老婆你别哭啊！” 许红芹等着秀眉一挑：“谁哭了！” 她就是一时感慨，哪有那么容易哭，最艰难的时候都熬过来了，怎么会这时候哭？ 周平安顿时笑了：“没哭就好没哭就好。” 周舟也乐了：“老爹你活动范围还是有限啊，这院子里都是泥地，这轮椅要想在上面运行还是挺费劲的，你悠着点可别磕着了。” 虽然最开始就已经考虑到周平安身体逐渐恢复之后，怎么也要在院子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所以在修这房子的时候，许红芹就已经叮嘱过，多少要给院子里铺一条石板路，屋檐下的台阶和石板路之间也只有一个缓坡，但怎么也是有坡度的，周平安自己溜达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轮椅不受控制滑倒。 而且泥地也不好受力，还颠簸，更容易摔跤。 周平安要想扩大自己的活动范围不麻烦其他人，还需要治疗进行到下一阶段，多少双腿能够感受一些力度的时候，到时候能用拐杖站起来了，这才有可能。 毕竟现阶段也没办法做到像医院里那样，到处都能有扶手可以给病人借力。 要想将整个院子都填平，这不仅是技术活更是力气活，还得有钱。就算许红芹现在能拿出这个钱来，也不敢在这时候做这个事，那也太疯狂了，估计每个进她家院子的人都会疯。 毕竟能铺满青石板都已经是很奢侈的事了。 等周舟挖回来的小人参全都炮制好，放进姚木匠打造的木盒子里，已经到了春耕的时候。这时候整个大队的人都在干活，许红芹也不能例外。 周平安的双腿也在这时候终于有了知觉，可以在床上自由挪动，就是下地还没有多少力气，需要进一步的锻炼和适应。 周舟一边给周平安按摩双腿，一边说：“老爹你也别着急，这进度已经很不错了。再一两个月，最多半年，你就能彻底恢复了。” 而治疗进行到这个程度，其实已经算是进入了尾声，大部分的药都可以停了，剩下的就是稳步和复健。 可以说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周平安手里也没闲着，拿了一袋花生剥着：“我就是担心你娘。” 虽说他和许红芹都是劳累命，上辈子辛辛苦苦才攒下来的家业，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累没受过。但是人到中年，女儿也长大之后，他和许红芹也都放下那些纷扰，在女儿的怂恿下开始享受生活。 这还没享受几年呢，就穿越了。自己瘫了躺在床上就算了，女儿又变成小豆丁，屋里屋外都只能靠许红芹一个人支撑，女儿再懂事再能干，就这么点大一个，送去地里也干不了活儿啊！ 就算许红芹现在已经是大队上有名有姓的赤脚医生，前段时间给大队上熬药预防感冒，更是积累了极高的声誉，可也无法避免在农忙的时候，也要下地干活。 这是这个时代的特性。 “我娘心里有数呢！” 虽然周舟也担心许红芹，可她更知道，许红芹女士并不会像是原身一样过度为难自己的身体，干活适可而止就行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老爹，我推你去厨房，这些天就麻烦你做饭啦！到时候我给娘送饭过去，她也能多休息一会儿！” 她家靠山边，离村里田地距离还挺远，周舟就负责给许红芹送饭，吃过饭还能在地头上简单休息一会儿，不用跑来跑去的。 大队长对许红芹也算是照顾，并没有安排太重的活儿。可不管怎么说，许红芹干活也要比旁边那些知青管事多了。 这才第二天呢，朱新月就摇摇欲坠的，差点没倒在地头上。 许红芹看到的时候，顺手扶了一把，把人扶到了边上：“朱知青你这身体，还是慢慢来，别着急。” 在许红芹那里拿了药，终于能休息好的朱新月这段时间精神好了不少，可这依然改变不了她身体素质不行的劣势，繁重的农活根本不是她这身体能承受的，就算她想要努力，也不是轻易能努力来的。 朱新月也很无奈，她这身体还是太娇弱了，原本想着努力工作证明自己，至少在将来可以为自己搏一条不一样的出路来，结果第一天就差点没坚持下来。 今天就更是眼前一黑。 “许嫂子，谢谢你。” “你先歇会儿，喝点水。”许红芹身上就挂着水壶，“你先喝点，我没喝过，干净的。” 朱新月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许嫂子我坐一会儿就好。” “让你喝你就喝。” 许红芹霸气起来，朱新月也抵挡不了，接过水壶喝了一口，眼睛就亮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凉白开，居然还有甜味，许红芹在里面放了蜂蜜！甜滋滋的，喝着就觉得幸福的味道。 “谢谢许嫂子。” 许红芹看着朱新月，却是颇有感慨。周舟也说了，这姑娘是重生的，整个剧情在她重生之后大部分也就是打脸复仇，这样的剧情里，也就意味着上辈子受了很多苦遭了不少罪承受了太多委屈。 但周舟解读那个剧情却是个有意思的角度，周舟的意思大概就是，不同于夏存毅和乔云果远离冤种路线在时代的潮流中发财致富养崽种田，朱新月的故事线，特别是原本的故事线，除了她自己的委屈之外，被牺牲最多的就是她身边的人。而她重生之后最大的剧情冲突，就是一一改变她身边那些人的炮灰命运。说是炮灰命运，大部分也都是在她原本懦弱和伤春悲秋之中，因为她的无视和忽略，还有受她牵连，各种被牺牲的冤种。 相比较心疼朱新月，周舟觉得还不如心疼一下朱新月身边那些因为剧情被“牺牲”掉的炮灰们。 也可能是因为曾经的自己就是这些炮灰中的一员？在剧情中也就是被人感叹的某个悲剧故事一个连名字都说不清楚的影子？ 第159章 我在那边发现了好多鱼! 第159章 “娘！” 周舟背着小背篓来给许红芹送饭的时候，才发现今天许红芹跟知青们安排在了一起。 听许红芹说，这是大队长的意思，朱新月这批知青去年秋收后才来，都没经历过严苛的体力劳动，冬天能干的事情也不多，所以大队长也没指望着这几个刚来的知青，特别是看着就娇弱的朱新月能干什么重活，所以也就安排许红芹和她们在这边，清理周边的荒地。 其实都是累活儿，但是比起旁边热火朝天的模样，他们这里节奏要慢上许多。 即便这样，朱新月的身体也受不了。 “娘，你先吃饭。今天午饭是爹做的，我尝了一点味道很不错诶，老爹的手艺没退步，以后家里做饭的事都可以交给他了，我推着他去厨房的，老爹看着可高兴了！” 躺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能有点事情做能给家里做点什么的周平安高兴得很。 也就是这轮椅用的还不熟练，家里的路况不够好，周平安进进出出的还要小小的周舟帮忙。 其他知青都回知青点吃饭了，包括朱新月都走了，这里只剩下许红芹和周舟，许红芹端着饭缸子坐在树底下吃饭，周舟则是跑去田里捡石块。 大队长是有想法的，姚北村这边荒地多，只要有可能有机会，大队长每年都会安排人开荒地，多少种点粮食，大家能多吃一口算一口。 这边的地靠近河滩，土质很不错，就是有很多的石块和杂草。大队长安排许红芹和知青在这边，就是清理这些石块和杂草。 周舟弄不了那些石块，但是她可以清理杂草。大部分都是枯黄的草根，零星冒出了许多嫩绿的小芽，春天来了，这里也开始焕发出春机。 周舟还嘀咕着：“其实这些石头搬回去，可以在家里垒不少东西了。” 河边的石头和山边的石头还是不一样的，可惜就是她这小身板子，搬石头什么的先别想了。 许红芹就笑：“那你自己搬。一天搬一块，一年也能搬三百多块，你还能休息几天。” 周舟：…… 也不是不行，就是看起来挺傻的。 “娘你吃完就消息会儿，我在这看着。” 也就懒得再往家里走，等到上工的时间再起来就行了。 不过这天气睡在外面还是有些冷的，许红芹手边就一件外套。 就在周舟寻思着要不然干脆找点柴火生堆火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的河滩上有点动静，扭头一看，一阵涟漪似乎刚刚散开。 “啊，是有鱼？” 许红芹抬眼就看到周舟一脸心动的样子，“周小舟，你给我注意一点，那河边也是你能去的？” “昂，娘，我不去河边，就是看那边的芦苇荡，有些动静。” 不远处不仅有芦苇荡，还有一片滩涂，周舟就看着那边涟漪翻动的样子，应该是有鱼的。 “娘你放心我不去，你先休息着啊，我拿东西回去，顺便带点工具来，你放心啊，我让马叔帮忙！” 许红芹：这孩子，现在就可着马敢当折腾。 现在周舟健康了许多，有了小孩子该有的样子，撒丫子跑起来几乎都能看到小短腿扫起来的灰尘。 不一会儿周舟就领着马敢当匆忙赶了过来。 “小马你也太纵着她了。” 这一喊就跑过来，根本还不知道有没有收获。那远远看了一眼，就确定那边有鱼吗？ 马敢当只笑了笑，没说话。 周舟也不怕：“娘，我们先不跟你说啦！万一一会儿鱼都跑了。” 周舟拉着马敢当就往滩涂那边冲，快到的时候，马敢当停下来，周舟也拽不动了。 “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其实马敢当的眼神，也已经看到了那片水洼里的动静，确实有鱼，而且还不少的样子。这样一个鱼窝子，也不知道这些鱼是怎么游进来的，然后水退了一部分，它们就留在这水洼里游不出去了。 说是滩涂，那肯定大部分都是淤泥，说不定还有什么潮湿的空腔，一脚踩进去就拔不出来。 “你别动。”马敢当挽起裤脚下去之前，还再三叮嘱着周舟。 “马叔你放心我不会乱跑的。” 要是她想轻举妄动，早就自己跑过来了，而不是第一时间就跑回去找马敢当。 相处久了，马敢当对周舟也是很放心，只是看着她小小的一团乖乖站在那里看着他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多叮嘱了两句。 要说这个位置也挺有意思，离许红芹他们干活的地方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正好还隔了一片芦苇和杂草，从他们那边直接看，是看不到的。 也就是周舟在荒地这边溜达，本来说是帮忙除草，结果溜达了一圈就跑偏了，然后她五感又敏锐，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这边的动静，就正好让她看到了这里。 这会儿周舟和马敢当在这边的动静，后面重新来上工的朱新月他们也看不到，现场只有许红芹清楚。 马敢当手脚麻利，很快就捞了一筐，全整得大鱼，怎么也能有二十多条。装不下了，他还扯过芦苇搓了几条绳子，穿过鱼嘴，又挂了几条。 看着还剩下大半的水洼，马敢当不得不暂时放弃。 “我先把这些送回去，你……” 周舟依然一脸乖巧：“我在这里等着。” 她等着的时候也没闲着，不知道从哪儿摸来一根棍子，就在泥里面掏大田螺，还有虾爬子。抓虾爬子的时候她也没上手，棍子对折一下就变成筷子。周舟手上功夫不错，一夹就是一个，然后往自己的背篓里塞。 说实话，夹的时候不觉得，往背篓里一看，看着密密麻麻的虾爬子，还挺肉麻的。 周舟把装满的背篓也递给了马敢当，“麻烦马叔啦！” 等马敢当走了，周舟也没在滩涂那里呆着，转身回去找许红芹，给许红芹看得瞳孔地震。 “你掉泥里了？怎么弄成这样的！” 即便周舟没有亲自下水，可她在滩涂那边又翻又戳的，身上也溅了不少泥，至少那双鞋子已经是半毁灭状态了，那张窝了一个冬天白了许多的小脸蛋上也全是泥点。 周舟腾腾腾就跑了过来：“娘！我在那边发现了好多鱼！好多！” 许红芹：！！ 第160章 这虾爬子没肉，不好吃 第160章 她还以为周舟跑去找了马敢当，是要将鱼都捞走，如今看来，那里的鱼应该比她想象中更多，而且，周舟也没打算吃独食。毕竟她们家里确实不缺这口吃的，没必要全都占了。 周舟的声音足够大，在场的知青都听到了，不远处上工的村民也都听到了。 顿时人们都嚷嚷开来，纷纷往滩涂那边冲。 离得近的最先看到滩涂那边的动静，看到水洼里密密匝匝的大鱼，都惊呆了。 反应过来之后更是连鞋子都来不及脱，直接就冲了进去。 这么多鱼，自然见者有份。动作快的已经抓到了两三条，抱不住了就拿衣服裹住，认识的人也在互相招呼着，扯了草绳将手里的鱼串起来。 最先到场的知青们虽然不甘落后，可在这方面确实比不上村民们动作麻利，转眼就落了下风。 许红芹却是直接看呆了。 周舟倒是笑得欢快，“娘，我们不去嘛？” 许红芹瞪一眼周舟。当然是要去的，这会儿不去倒是显得太特殊了。虽然她心知，马敢当肯定已经带了不少回去。 不过也幸好，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眼疾手快抢就是了，也没空跟人吵架或者争执，一片混乱的河滩上，也没出什么意外。 许红芹最后也只是抢了一条不大不小的，拎在手里，周舟躲在边上又掏了不少虾爬子，许红芹也是无奈：“这段时间的虾爬子又没有肉，不好吃。” 周舟嘿嘿笑着：“馋了。” 看到虾爬子的时候脑子里就全都是香辣小龙虾，麻辣小龙虾还有蒜香小龙虾在飞舞，忍不了一点。 许红芹平时很不耐烦做这个，因为刷虾爬子太麻烦了，在家的时候周舟想吃的话都只能自己刷，刷好了许红芹勉强能给她做。 “娘你放心，我刷好，我会全都刷好，然后你烧给我吃呀！” “看心情吧！” 马敢当那边，本来还想来第二次，结果背着背筐到了河边就看到不少人都在芦苇荡那边捡鱼，还有更多的人还在往那边去，马敢当也就没去凑那个热闹。 回头就看到气急败坏的大队长气冲冲地跑过来，看着马敢当也没点好脸色：“都在做什么，地里的活不好好干？都跑了？” 最开始还只是几个人过来，结果后来听说这边鱼很多，就怕抢不过，来的人就更多。明明在春耕，正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大队长扭头一看，地里的人都少了一大半，气得立刻就追了过来。 春耕多重要，北方本来暖和的日子就少，能种作物的日子也就不多，春耕一天赶一天的，要是错过日头收成不好，到时候饿肚子的还是大家。 “你怎么也在这里？” 大队长瞪着马敢当，看马敢当背筐里是空的，但是看方向应该也是往河边去的，“什么热闹你都凑？田里的活都干完了？” 马敢当闷声说了句“没有”，转身就往回走。但心里想的却是，自己早就背回去的那一筐，就已经很丰盛了，确实没必要再贪其他的。不过想着周舟的笑容，马敢当就觉得，这时候确实应该偷着笑。 水洼也就那么大，再多的鱼也不够全村人都跑去抢，后面才去的人除了泥什么都没找到。 不过这次的发现也给了大家一个提醒，春天到了，大自然的馈赠也越来越多了。 就是这河水还是够冷，滩涂里除了泥更多的也是水，在里面多摸索一会儿，大家都冻得不行。看到气势汹汹冲过来的大队长又要逮着谁骂谁的时候，顿时一片惊叫声，撒丫子跑得没了人影。 转眼间，这河滩上就只剩下一群冻得鼻涕都挂在嘴边的半大娃娃。 嗯，都跑了，还知道现在是春耕，村里的劳力都在地里，也只有这些孩子还敢在河边。 不对！ “你们也给我回去！谁让你们跑来河边玩的？这什么天气？都不怕生病了是吧？” 紧接着小孩子们也一哄而散。 然后大队长一扭头，就看到了周舟，这小姑娘看着也脏兮兮的，身上裹了不少泥，手里还拎着两根棍子。 “你怎么还不回去。” “队长爷爷，我在这边摸田螺呢！”周舟老老实实交代，还给大队长看自己小背篓里的收获，“我看到有虾爬子了！队长爷爷放心，我不往河边去的！也不会往水里去！我娘在那边，有什么事都会喊我娘的！” 大队长再看不远处，许红芹正和知青们在那边清理荒地。 这边还是离村子太远了些。 “这虾爬子没肉，一股子土腥味，不好吃。” “昂！” 如果只是清水煮的话，却是一股子腥味不好吃，炒虾爬子要舍得放油还有舍得放料，一般人确实吃不起。 “一会儿早点回去，别往远了去知道吗？不能离开你娘的视线范围。” “我知道哒！” 送走大队长之后，村里的娃娃们又偷偷摸摸冒了出来，周舟笑了笑，跟许红芹说过之后，就蹦蹦跳跳回家了。 朱新月看着周舟那鲜活的背影，就笑道：“周舟可真乖。” 说实话，活了两辈子的朱新月就没见过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并不是说其他孩子就没有听话的，而是没见过周舟这么听话乖巧还鲜活懂事又聪明伶俐的。 朱新月就心想，如果自己能有这样一个闺女可真好，可她只遇到过不拿人命当回事的熊孩子，一辈子也没能有过自己的孩子。 至于这辈子…… 看朱新月说着说着就陷入了沉思，许红芹也没接多余的话，顺手照顾一下这些年轻人就算了，许红芹也没打算掺和到朱新月的命运里去，这姑娘自己就有主意的很。 另外一边周舟已经一溜烟跑回了自家院子，先弄两个大木盆放了掏回来的贝壳和田螺还有虾爬子，又放了点盐和油让它们快点吐沙，这才跑去后院看马敢当杀鱼。 是的，马敢当虽然当着大队长的面跑了，但其实他也没去地里，而是来了周家的后院杀鱼。 那麻利的动作就像是在大润发干了好多年一样。 第161章 椒麻鱼 第161章 这么多鱼，也没地方可以养，死了反而不新鲜了。留两条新鲜的晚上吃，还有几条可以养几天，慢慢吃。剩下的现在就剖出来，裹上盐做成咸鱼。 看着这么新鲜的大鱼，周舟顿时就有了其他的想法。 “马叔，你能帮忙把鱼都片成鱼片吗？” 周舟在手指间比划一下，“就这么薄一点点，我们烫火锅吃呀！如果马叔你不想吃火锅的话，我们还能吃水煮鱼呢！花椒鱼也好吃呀！” 之前的鱼都是剁成大块吃的，大家缺油水，就喜欢大块吃肉的感觉，可周舟还是更喜欢吃鱼片。 这会儿她脑子里已经在想要不要先熬一锅粥出来，让老爹试试给她先来一碗生滚鱼粥？ 周平安这会儿还在屋子里呢，听到周舟的声音就开始喊：“周舟你还不快进来，小狼醒了！” 大概是大了点，小奶狼也不至于非要裹在周舟身上才能安稳了，现在只要哄睡了，放在炕上也能睡得四仰八叉。也习惯了周平安和许红芹的气味，即便是放在他俩身边，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所以今天周舟去给许红芹送饭的时候，也没带着小奶狼，而是哄睡之后放在炕上才出的门。小家伙可长了不少，挂在她身上也是挺费劲的。 其实小奶狼哼唧哼唧已经醒了好一会儿，周平安一直哄着，小家伙就在炕上抱着周平安的手磨牙，结果才刚听到周舟的声音，它就不行了，哼哼唧唧地越过周平安，就要往炕下面冲。 这炕可不矮，周舟平时上下都要小心，这小家伙摔下来就得有个好歹。 周平安安抚不了，这小家伙也不肯让他抱着，他就只能喊周舟救场。 小奶狼的乳牙已经冒了尖，腿脚也有了力道，周平安也不敢太用力，怕伤着这小家伙。 周舟进来就看到周平安狼狈的样子，笑道：“老爹你把它放下就行，怕它从炕上摔下来，就直接放地上，让它自己来找我不就行了？” 小奶狼已经满月，周舟都要开始琢磨给它吃辅食了，是个大孩子了，这院子里也没什么危险，完全可以放它在院子里自己跑。 周平安一怔，这不是从认识小奶狼开始，这小家伙就在周舟的怀里，连睡觉都是一个被窝，他都快忘记这小家伙能自己蹦跶了。 周平安顺势一松手，将小奶狼放到地上，这小家伙就一边嗷嗷唧唧一边跌跌撞撞冲到周舟面前，哼哼着要抱抱。 周舟脚尖点了点地：“自己玩，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随便要抱抱。” 而周平安这会儿才看到：“闺女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一身泥？” 马敢当过来的时候也只是简单说了句捞到鱼，周平安可不知道居然还在河滩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周舟也是带了一身泥回来。 这会儿再看一直在周舟脚边打转的小奶狼，不多说，也已经是蹭了一身泥了。 “你赶紧收拾收拾，不然你娘回来还收拾你。” “昂，我已经在烧水了，老爹你要不起来溜达溜达呀，马叔在河边滩涂里捞了很多鱼，你起来露一手啊，不管是鱼火锅，还是水煮鱼，或者生滚鱼粥都可以呀！我都可以！椒麻鱼也不是不行呀！” 周平安戳戳周舟的额头，笑道：“你又馋了是吧？” 周舟嘿嘿笑着，帮着周平安坐到轮椅上，然后一路推到了厨房。 马敢当看到这一幕，也是觉得好笑。就觉得这一家子，即便只有三个人，也能过得这么热闹，周舟是居功至伟。 许红芹收拾好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是一片香气，闻着这味道，她就知道周舟肯定又缠着周平安弄好吃的了。这味道，估计又如了周舟的愿，整上水煮鱼了。 说是水煮鱼，这可是一道辣菜，周舟以前能吃辣，可现在这小身板对辣味没什么承受力，而且身体不好，她也不让周舟多吃，每次也就能尝尝味道，结果这家伙又菜又爱玩。 闻着这气味，应该还做了椒麻鱼，这东西可废油了，就算许红芹手里不缺油，平时也不常做，但周舟就馋这一口，周平安也应该拿她没办法。 说实话许红芹还真不知道今天周舟和马敢当在那滩涂里摸了多少鱼，反正她去凑了一下场子也只摸了半大不小的一条，也让周舟一起带回来了。 这会儿一看，除了厨房里已经变成盘中餐的，还单独养了四条在水缸里，而后院的架子上还挂了一排的咸鱼，是马敢当都收拾好的。 对于自家闺女每次出手，许红芹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 因为早就说好家里有好吃的了，或者顺便的时候，马敢当都在家里吃饭，所以马敢当也没客气，收拾好东西，摆好桌子，就帮忙端菜，还把周平安推了过来。 周舟早就洗干净了自己，这会儿捧着一块椒麻鱼就蹲在厨房门口啃，脚边上是哼哼唧唧想要蹭一口的小奶狼。虽然还没见过荤腥，可小奶狼又不傻，这味道这么香，闻着就好吃，多少也想吃一口。 但周舟不为所动，小奶狼就扒拉着周舟的裤腿想往上爬，却又被周舟一指头戳下来，落回地上也不气馁，换个角度又开始爬。 许红芹收拾好自己就看到这一幕，顿时笑道：“你就欺负它。” “我才没欺负它呢，我这是在跟它玩！” 更具体的说，这是在锻炼小奶狼的腿脚和攀爬能力呢！虽然小奶狼并不是那么需要攀爬的能力，但说到底这种食物还不能给小奶狼吃，就算是周舟每次吃的时候也都计算着，不然肠胃出了问题，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今天不仅是周家，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吃上了一顿好的。鱼肉虽然没什么油水，可怎么说也是肉，过年后到现在，多少人家里都没见过油水了，能吃上鱼也很好了。 一锅炖上，再放上各种菜干，锅边上烀着馍都是香的，有条件再去前面换上一块豆腐，往汤里一炖，那汤汁泡饭都能吃上两碗。 之后好些天，忙过手里的事，都有人在河滩边上溜达，就想着要是再能摸到点啥。 第162章 是毒蛇! 第162章 周舟倒是没再往河边去，虽然已经开春，可河边还是很冷的。 正是春耕忙的时候，马敢当天天都要上工，也不能偷偷离开，想要让马敢当再带她进山也不行，就连马小刚都忙着出更的事，她想自己进山去，可是看着许红芹女士的眼神，她觉得还是忍忍算了。 不过山边上还是能走走的，多的事情做不了，她能背着自己的小背篓在周边看看有没有新鲜冒头的野菜可以挖，村里其他小孩也都是这样的，她混在里面并不显眼。 比她更显眼的却是她脚边那只圆滚滚的小奶狼。 因为还是个幼崽，都没长开，没经验的人看着也只会以为这是周家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狗崽子。 知道这是狼崽子的，除了周家人，也就只有当事人之一的马敢当，和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大队长。 周舟在村子里混了这么久，虽然极少出门，但也有相熟的小伙伴了，那边看着周舟领着“小狗子”在山边溜达，顿时就跑了过来。 “周舟！” 周舟扭头一看，“黑蛋！” 并不是她不想叫这孩子的大名，而是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大名是什么，反而黑蛋这个名字更朗朗上口，这些名字也会陪伴这些孩子很多年，估计等到他们正式上学了，用的大名的时候也不会太多。 “周舟你也来挖野菜吗！” 黑蛋身后，还跟着另外几个小孩，其中也有周舟眼熟的，就比如之前刚来姚北村的时候，帮他们家里捡柴火的那几个小孩，其中有个跟周舟最熟的，周舟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孩子的小名是狗娃。 “周舟！”相比较之下，狗娃虽然聪敏，却比黑蛋要腼腆许多，慢了两步的他这才带着小伙伴来到周舟面前，笑得一口大白牙。 “狗娃你也来啦？你们又要去山里吗？” “是啊，周舟跟我们一起去吧？” 说是相熟，但实际上周舟跟他们玩的时候并不多，他们每天在山里在地里滚来滚去，脏得跟猴儿一样，周舟虽然也是一身灰扑扑的罩衣，可看着就是比他们干净漂亮，自己脏兮兮的都不好意思跟周舟一起玩。 而且他们也知道，周舟每次出门身边都跟着大人，一般都不会单独乱跑，今天这样一个人在山边上溜达，挺难得的，所以就忍不住想着跑过来，要带周舟一起玩。 周舟心想，这么多人呢，不往深处走，还是没问题的，就欣然同意了。 还有小孩子看着周舟脚边的“狗崽子”就觉得很稀罕，只可惜就算再稀罕，这小动物也不是谁家都能养得起的，虽说有条狗子能够看家护院，可在人都很难吃饱的年月，谁家也没有多余的口粮来喂狗的，所以养狗这种事情，大家也就看看，没多余的想法。 家里养的鸡吃的不是麦麸就是孩子们掏来的虫子，或者烂菜叶子，有养猪的，也都是每天去打新鲜的猪草，更多肯定是没有的。 像周家这种孩子养的精细，还有余力养狗的，昌水大队也找不出第二家来。 不管熟悉不熟悉，或者有没有胆子，村里的孩子还都挺想跟周舟一起玩的，先不说周舟看着好乖好漂亮，还会说话，就周舟每次出门兜里都有吃的，就足以吸引这些孩子们的注意力。 倒是跟周舟更熟悉一点的狗娃想着上次跟周舟出去那些丰富的收获，就更想带着周舟进山。 “那我们只能在边上哦，不能去太远的地方。” 万物复苏的季节，山里资源丰富了，自然危险也就更多了。大部分动物都窝了一冬，正是饿得皮包骨头的时候，他们这些小孩子进山，就算人多，那也不过是多一道菜而已。 “我们不去远，就在附近挖野菜，捡柴火。” 都是在村里长大的孩子，山里是什么样他们自然也清楚。 周舟也就乐呵呵跟他们去了，结果这一去，就出了事。 原本大家都还好好的，到了山上，也都熟门熟路的往林子里去找野菜还有柴火，运气好，还能捡到不少菌子和蘑菇。 山里的雪都已经化完了，犄角旮旯里都能找到不少好东西。 小奶狼一直跟在周舟脚边上，就算看到新奇的东西也不会跑太远，走两步就会扭头看着周舟，那双还没有完全褪去蓝膜，但已经勉强能看出绿光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周舟，似乎在问周舟为什么没跟上去。 要是周舟跟上去了，它就继续圆滚滚地往前跑，要是周舟没跟上去，它就疑惑一会儿，再偏着小脑袋四条腿都有自己想法一样颠颠地跑回来蹭在周舟脚边，反正主打一个不会离开周舟太远的距离。 对小奶狼，周舟是足够的放心。 结果没一会儿，就听到不远处几声尖叫。小奶狼被吓了一跳，缩回周舟脚边也不敢跑了，但依然呲着不算丰富的牙齿拦在周舟前面，给周舟都看乐了。 周舟弯腰捞起小奶狼，蹭蹭它的额头：“别怕，我们过去看看。” 过去一看，才知道有小孩被蛇咬了，狗娃是个眼疾手快的，当时手里的柴刀就砍了下去，蛇是当场毙命。 “是毒蛇！” 山里的孩子多数都见过蛇，但是这山里大部分的蛇都是没毒的，听到狗娃说是毒蛇，大家都被吓傻了。 这可是毒蛇，还是剧毒。 狗娃不由自主就扭头看着刚刚过来的周舟，这一刻他总觉得周舟应该有办法。 周舟也看到了地上毒蛇的尸体，确实是有毒的蝰蛇，看蛇身上的花纹，还是毒性极其强烈的龙纹蝰蛇。 被咬的孩子这会儿正抱着腿哭得狼狈不堪，不停地喊疼，喊救命。 周舟从兜里摸出一柄小刀来，递给狗娃，“你给他在被蛇咬的地方划个十字伤口，把毒血放出来，我去找药。” 一般来说，毒物生长的地方都会有解药存在，万物相生相克，总是有一定道理的。 龙纹蝰蛇有剧毒，它的血液毒性会引起血液循环系统的损坏，血管破裂，还有可能引发严重的内出血，虽然毒性发作需要时间，可留给她的时间也并不多了。 “你们帮忙做个小担架，我们送他下山，让他别哭了。” 第163章 驱虫药包 第163章 哭得越厉害，毒素在血液中运行速度越快，那么毒性发作的速度也就越快。 不过眼前都是小孩子，受伤了自然会哭闹，一句毒蛇都能把孩子吓晕过去，有时候劝也是没用的。周舟觉得还是自己抓紧时间找解药比较好，有那时间哄孩子，都够她找两圈草药了。 而被周舟委以重任的狗娃捏着小刀也是面色凝重。 “黑蛋你们帮忙做个担架。” 至于周舟说的什么十字伤口，狗娃也就犹豫了一瞬间，“你们帮我摁着他。” 受伤的小孩：等等，你们要摁着谁？ 周舟准备的小刀十分锋利，一刀下去那小孩的裤子就被划拉开，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原本只是两个小小的牙眼，这会儿还一直血流不止。 狗娃捏着小刀比划着，似乎还在犹豫该怎么下刀。那小孩见狗娃这个样子，吓得都不敢哭了。 “狗娃，狗哥，你别动手啊！我就是有点疼，可我不想更疼啊！呜呜呜！” 他被蛇咬了已经够可怜了，唯一一条完整的裤子也被划破了，还要被人用刀在腿上划道口子？他这会儿可委屈了。 “摁着他，别动。”还不到十岁的狗娃捏着刀，气势还真有些不一样，“你不想我划错地方的话，最好也别动。” 狗娃自然知道被毒蛇咬了会有多严重，放毒血也是理所当然，虽然不明白周舟说的十字伤口是什么，可是稍微想一下也能明白。 等到周舟找到草药回来，就看到嘴角带着血的狗娃，和地上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孩。 “你给他吸毒血了？” 狗娃点了点头。 周舟将水壶递过去：“你先漱漱口，正好这草药你嚼碎了给他敷上。然后咱们就用担架给他送下去。” 虽然这流程很正常，但狗娃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大人们都在地里忙着，自然也有腿脚快的小孩早就跑下山去通知大人，只是跑得急，又半天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家的孩子被毒蛇咬了，所以一窝蜂来了一群人，正好在山脚下遇到周舟他们。 顿时又是一片的大呼小叫，纷纷都想确认出事的是不是自家孩子。 许红芹也跟着来了，不管她是担心周舟，还是身为大队上的赤脚医生，有人出事，她都必然要到场。 看着山脚下这一堆孩子，周舟抱着小奶狼跟在旁边的样子，许红芹就先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有些不厚道，但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出事的不是周舟，就太好了。 想来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想法。 也只有真正受伤那孩子的家里人更是担心得原地乱转。 周舟也看到了许红芹，先是笑了，然后扑进许红芹的怀里，“娘。” “嗯。”许红芹摸着周舟红扑扑的小脸蛋，这才放下心来。 看周舟这模样也知道那孩子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知道孩子被蛇咬了，还是周舟出手救的人，村里人都很惊讶，不过想着周舟是许红芹的孩子，许红芹也说过周舟是她的小药童的话，肯定都是带在身边教的，所以周舟有这一手，也不奇怪。 在周舟和许红芹交流的瞬间，大家也都完成了自己的脑补。 许红芹检查了一下孩子的伤口，由周舟的处理的，基本没什么问题，只交代说：“今天晚上可能会发烧，晚点我给配两包药，喝了之后，养几天就好了，注意好好养着，有什么情况再来找我。” 毒素清了大半，后续还要继续清毒，不过家里也有药。 大队长将大家都打发了，然后还千万叮嘱了几句，这时间大家都喜欢抽空去山里，可山里的野物也不简单，时不时都有可能受伤，让大家都小心些。 周舟回家之后就跟许红芹说：“娘，你觉得我把驱虫药包拿出来卖怎么样？” 卖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可以拿鸡蛋或者其他的换。 一个小小的驱虫药包可以用上七天，基本上能够驱逐大部分的蛇虫鼠蚁。大家进山的时候也能多几分安心，只要不是故意去招惹那些小东西，都能避开这些祸端。 至于要收东西，那还不是配这驱虫药包的药材太偏门，都是周舟从山里一点一点扒拉回来的，量不算太多，也算是设置一个门槛。 而且吧，一群人里面只要有一个人有这药包，一定范围内都是安全的，只是说带着药包的人会更安全而已。 她可没想着让大家有了这东西，就敢跑去山里作死。 驱虫药包的事，当然还是由许红芹出面，出了孩子被毒蛇咬的事，即便当时就妥善处理了，孩子还是遭了不少罪，往年也时不时会有人被毒蛇咬，运气好的保住一条命，运气不好的缺胳膊少腿甚至赔上命的都有，所以这驱虫药包一出来，大家都想着要弄一包在家里。 一个鸡蛋，就能换一包。 许红芹说了，进山的时候可以带着，平时放在家里，大概范围内，都不会出现多余的蛇虫鼠蚁。 这可是好东西啊！ 天气逐渐暖了，长条子也到处溜达，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溜到家里，偷个鸡蛋，咬死鸡就算了，伤到人就划不来了。而且还能防老鼠！谁家里的那点粮食，最怕的就是被老鼠给祸祸了啊！ 可惜的就是这东西药材不多，一户最多也就是一包的量，想要多拿都没有。 许红芹还像模像样地拿了一个小本子，专门就记着谁家什么日子买的，反正有七天的有效期，一周来买一次就行了，杜绝一切囤货的可能。 大队长知道这事也没多余说什么，几个鸡蛋而已。 倒是叫那知青点的万远伟知道之后，又开始念叨：“哼，就她会做人，知道大家都需要这个，居然把在手里，让大家都去她手里买，昌水大队近百户人家，就算不是谁都会去换，按照一半来说，也是一周五十个鸡蛋了。” 这账不能算，算起来就让人眼红。 “她要真是为了大家着想，这药方为什么不拿出来，让大家都用上，还要让我们用鸡蛋去换？” 同屋的人听到顿时不乐意了：“你少来，你哪儿来的‘我们’？屋里的药包用上了，也没见你拿鸡蛋出来啊？怎么，你穷你有理啊？” 第164章 小鸡仔! 第164章 万远伟又跟同屋的几个知青吵了一架，准确地说，应该是单纯又被怼了一顿。 他是觉得在这里待不下去，可跟家里不管是打电话还是写信，都说在想办法再想办法，让他忍忍，再忍忍，就快有机会了。 只是他心里也清楚，哪里来什么机会，家里什么情况他比谁都清楚，想要让家里人给他想办法，肯定是不行的，他次次打电话写信回去，也不过是家里增加一点压力，能让他们给自己再多寄点东西或者钱过来，一块两块的他也不嫌弃啊。可惜的就是这么长时间，家里也就总共给他寄了五块钱过来。 这点钱够谁用啊！ 这几天的春耕让万远伟更明确的认识到，自己根本不适应这里，吃不饱睡不好，还要干活，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但是许红芹这边放驱虫药包的事情一出，万远伟就有了点想法。 等屋里人都出去之后，他就从箱子里翻出自己的本子，琢磨了好半天之后，就偷偷摸摸离开了大队。 至于上工，谁乐意去谁去！ 许红芹这边也有了新任务，赤脚医生也不只是天天就在屋里待着，上面经常会有任务下来，出去开个会，领着宣传单，然后每家每户进行宣传，还要进行调查，说起来一点也不轻松。 对于宣传任务，许红芹也很认真，甚至比宣传单上还要多说一点。毕竟经历过未来信息大爆炸的洗礼，卫生健康方面的常识知道的不少。 当时周舟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大部分时候也不需要她能像大医院的医生一样专业，只要能做到一部分的病情判断，还有大部分的知识科普就行了。她识字，就是很大一个优势，即便现在还不足够，她可以一直学习，继续努力。 干一行爱一行的许红芹既然当上这个赤脚医生，那肯定就要做好。 周舟则是在家里继续弄自己的药包，常用药包都给许红芹准备好，遇到什么事许红芹也不会慌。 主要是村里复杂的大病或者慢性病也轮不到许红芹来治，村里人也舍不得花这个钱来治，像是刘巧兰舍得花钱给老太太治眼睛的，那才是极少数。 正想着，那边刘巧兰就在院子门口敲门。 “巧兰奶奶。”周舟乐呵呵地打着招呼，“我娘不在诶！” 来这院子里的，基本都是来找她娘的，周舟不作他想。不过现在大家找许红芹基本都是去前面医疗站，很少会找来家里，刘巧兰跟周家的关系还是不一样的。 刘巧兰看着周舟那笑容灿烂的样子，心头的愁绪都散去了几分，她算是村子里见到周舟时候最多的人了，每次见到这孩子，都能看到她笑眯眯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烦恼能难住她。当然周舟还是个小孩子，也不该有什么烦恼，可是村里其他的那些孩子，每天不是哭嚷叫闹就是傻乐，跟周舟笑起来的样子区别还是很大的。 “没事，我知道小许不在。” 她就是知道许红芹不在，这才过来的。 “之前我就听说你家想养小鸡仔，正好我今天去隔壁大队串门，换了几只回来。三只小母鸡，两只小公鸡，都精神着呢！” 刘巧兰一边说一边将挂在胳膊里的篮子递给周舟看，里面几只毛茸茸的小奶叽正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叫得热闹。 “鸡仔还小，用个藤条筐子装起来，家里还有麦秆吗，铺一下，免得冻着了，这段日子就放在屋里，每天记得喂点水，吃的话麦麸什么的泡软了给它们就行。” 刘巧兰当然不会说什么喂粮食的话，家里粮食都不多，谁舍得喂给这些牲畜。最多就是家里的孩子去挖回来的野菜和虫子，也能让它们吃的很好。 更懂事点的鸡鸭这些，都是放出去自己觅食，吃饱了自己回家。 刘巧兰仔细交待一圈，看着周舟乖巧听话点头的样子，更是喜不自胜，这么乖巧的孩子，谁不喜欢呢！即便是个女孩，那也会是她的心头宝，就可惜刘家慧嫁过来这几年都没动静。 最开始刘巧兰只觉得是刘家慧和杨金宝聚少离多，怀上孩子本就艰难，就想着等杨金宝升职了，刘家慧能去随军了，迟早都会有动静。 但这次刘家慧去部队探亲，正好遇上杨金宝那边好不容易联系上一位老中医，给刘家慧和杨金宝就看了，老中医说了，刘家慧年幼身体没养好，体寒，确实不容易受孕，而杨金宝更是之前受过伤，对子嗣也有碍，一下就给刘巧兰干沉默了。 老中医给刘家慧和杨金宝都开了药，说是吃着，后面复诊再看，却没说吃完之后能不能有孩子。 这不是小事，也不是单独一方的问题，刘家慧跟杨金宝哭了好久，她是真想要个自己的孩子，现在看来，这辈子机会渺茫。 刘家慧探亲回来的时候，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只说在部队那边杨金宝给介绍着看了医生开了药，需要调养一下身体，具体有多严重并没有给刘巧兰说。 就这熬药的事，家里还闹了一通。也就是姚翠枝闹着家里天天熬药，全是药味儿，她根本受不了，然后闹腾一下没结果，就又闹闹人地回娘家去了。 刘巧兰也懒得管姚翠枝，反正杨金亮跟着。她就担心刘家慧，她多敏锐一个人，从刘家慧的神色就看出来情况不对，但是刘家慧不说，她也没追问，只私底下给杨金宝去了电话才知道问题比她想象得更严重。 一时间，家里的气氛也就好不到哪里去。 周舟自然也能感觉到刘巧兰情绪不对，虽然面上带着笑，但那笑根本没到眼底，眼中更多的还是愁绪。 最重要的是，她从刘巧兰身上闻到一股药味，跟她给老太太配得药有很大区别。 周舟脑子里念头一闪，突然就明白这药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其中差了几分感觉，不能说没效果，却只是聊胜于无。 送走刘巧兰之后，周舟就再次摸回自己的小药房，寻摸着刚刚闻到的味道，开始调整药方。 第165章 你们信我吗? 第165章 许红芹回来的时候，就听到厢房里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周平安哄小奶狼的声音，就是没见到周舟的身影。 进屋一看，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只小鸡仔，放在筐子里缩成一团，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周平安抱着拼命挣扎的小奶狼，也是满脸无奈。 “这是怎么了？” 周平安无奈笑道：“隔壁巧兰婶子送来的小鸡仔，说是太小了，先养在屋里，这小家伙没见过，上去就想扑，给小鸡仔吓得不行，我又哄不住。” “周舟呢？” “巧兰婶子走之后，她就去了小药房里面，到现在都没出来。我想着吃的还不少，一会儿热一下就行，就没叫她。” 周舟是个懂事的孩子，能在小药房里逗留这么长时间，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所以周平安宁愿自己折腾得满头大汗，也没去打扰周舟。 许红芹自然明白周平安的想法，却只道：“那也不能在里面呆太长时间，再要紧的事，能有她的身体重要？她还是个孩子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娘……”周舟一出来就听到许红芹的念叨，顿时笑道：“我看着时间呢！” 自己的身体，当然才是最重要的。 许红芹冷哼一声：“你看什么时间？怕不是饿了这才知道出来吧？” 周舟嘿嘿笑着，捂着肚子说：“确实饿了。你也说了是长身体的时间，饿得快呢！” 晚上吃饭的时候，周舟把自己察觉的问题跟许红芹说了，许红芹倒不是很惊讶。 “你打算给刘家慧配药？” 周舟点点头：“已经配啦，其实有没有孩子是另外一说，按照那药方的味道判断，家慧婶婶的身体如果不好好调养，是要影响寿数的。” “那就配，送药的事我会处理。” 正如周舟说的，生不生孩子不好说，但要是影响寿数的话，许红芹是真看不下去。 吃完晚饭许红芹就直接去了杨家，姚翠枝不在，这家里安静又祥和，只是出了刘家慧和杨金宝身体不好这事，家里的氛围很是低落。 “小许你怎么来了？” 许红芹挎着自己的小药箱，笑道：“老太太用药这么长时间了，我也得来复诊呀！” “快请进快请进。” “其实咱们两家离得这么近，老太太如今这身体，没事也可以来我那医疗站坐坐，陪我说说话也好啊！巧兰婶子你觉得让我跑来跑去过意不去，就让老太太多跑两次。” 刘巧兰当然知道许红芹这不是不想跑，而是帮她找着借口劝老太太出来呢，人怎么能一直憋在屋子里？没病都能憋出病来。 给老太太检查身体之后，特别是眼睛，就知道老太太恢复不错，至少感光比以前好很多，如今已经能看到模糊的影子，老太太激动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哎哟娘，你可不能哭了，小许还在给你上药呢，你这眼泪一下就把药膏给冲开了！” “诶诶，我不哭，我不哭，我就是高兴的。”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有看见的一天，即便只是模糊的影子，她也没奢望过。 说完老太太的事，给老太太重新缠上绷带，许红芹才转达了今天自己主要的目的。 “巧兰婶子，今天多谢你送过来的小鸡仔，你可别说是送给我家的，这礼也太重了，以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来往了，该多少钱，我付，麻烦你跑一趟，总不能还让你贴钱吧？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刘巧兰没话说，只能笑着收了许红芹的钱，“那还不是因为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少，却全靠你帮忙。” “话可不能这么说，巧兰婶子对我们照顾已经够多了。” 刚来这边安家的时候，还不就是离得最近的刘巧兰对他家照顾颇多，忙里忙外的。这些事情就不该算得太详细，那就没意思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今天巧兰婶子你过来的时候，周舟闻到你身上的药味不对。”许红芹笑着解释，“周舟在这方面很有天赋，给老太太配的药她也帮忙了，所以她记得那个味道，但是你今天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药味不对，她就跟我说了，担心老太太这边会有什么问题。” 刘巧兰叹了一声，想到今后刘家慧的身体说不定还要麻烦许红芹，也就没瞒着她，但老太太这边倒是不能说的太明显。 刘巧兰伺候老太太睡下之后，这才拉着许红芹去了边上，大概将刘家慧的身体情况说了一下，至于杨金宝那边，刘巧兰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药方有吗？我看看。” 刘巧兰忙不迭去屋里拿了药方给许红芹看，刘家慧知道后，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现阶段的许红芹看药方自然是不行的，但是来之前周舟就已经跟她提过，所以跟刘巧兰简单说两句还是没问题。 见许红芹半天不说话，刘巧兰心里就没底，刘家慧的神色也很忐忑。 “小许，怎么样啊……” 许红芹将药方还给刘巧兰：“巧兰婶子，家慧，你们信我吗？” 刘巧兰和刘家慧面面相觑，最后刘巧兰狠狠一点头：“当然信的！” 其他的不说，就许红芹来了昌水大队之后救的人，就老太太那已经能见光的眼睛，刘巧兰怎么会不信许红芹。 回过神的刘家慧也忙点头：“当然信的，嫂子，你直说就是，我都受得住。” 之前哭过了，也认清楚了现实，虽然还有些消沉，但刘家慧知道只要坚持治疗，就一定还有希望。 见刘巧兰和刘家慧这样，许红芹就笑道：“不用紧张，如果你们信我，这药方还可以调整，按照我配好的药来，半年应该就会有成效。至少……”许红芹看着刘家慧，“至少三个月之后，你的月事不会那么辛苦，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刘家慧眼睛都亮了。其实这药她也喝了有一个多月了，感觉有效，却不是那么有效。手脚暖和了不少，大那是每个月那几天还是很辛苦。许红芹这一说，就说到了重点。 刘巧兰自然知道刘家慧每个月来月事的时候，疼得脸都白了，顿时做了决定：“小许，就按照你说的来！我们都信你！” 第166章 木制妆奁 第166章 跟刘巧兰和刘家慧说好了明天给她们送药，许红芹就回了家，看着周舟眼巴巴的样子，许红芹就觉得好笑。 “没问题，说好了，明天就把药给刘家慧送过去。” 周舟嘿嘿笑着：“果然还是要我娘出马，轻松解决。” “药材还够吗？” “大部分是够的，就是坚持不了多久。” 这段时间忙着春耕，原本说好教村里人辨别药材的事也暂时搁置，大家也没空上山逗留太长时间，小孩子们带回来的草药有，却不算很多，周舟要整理出来其实还挺费功夫的。 “实在不行，我们去县里看看。” 周舟眼睛一亮。她早就想去县里了，手里的小人参出手一根，再换点其他的药材回来。 “忙过这两天，我就请假，我们去县里看看。” 田里的事也差不多了，她勉强轻松下来，到时候跟大队长请假相信也没什么问题。而且周平安如今恢复不错，大部分时候只依靠自己也能从炕上挪下来，推着轮椅在家里，院子里都没问题。 到时候再交代马敢当帮忙看着点，许红芹觉得去县里耽误一两天应该都可以。 “一两天？娘，你想做什么？” “我想把手里的东西出手一部分，换点其他的物资。” 超市空间里的东西不少，但大部分只能藏在家里吃点喝点，用的东西带有时代的印记，不方便拿出来。 手里的现钱还是太少了，她打算把空间里能够折腾的东西挪一部分出来，折换一下，手里有钱有票，至少未来几年都不心慌。 周舟则是笑道：“娘啊，你这是又想折腾什么了？” 这个时代确实很艰苦，但同样也隐藏着极大的机缘，许红芹瞥一眼周舟，“你就没想法？” “我有啊，可我这小身板，限制了我的想法，所以只能靠娘你啦！” 对于许红芹要带周舟离开一两天的事情，周平安也很惊讶：“一两天？你们……”话到了嘴边却拐了个弯，“注意安全。” 虽然很不舍，但他也明白，许红芹会在这时候做出这样的安排，肯定是有原因，就是可惜他现在腿脚不方便，想要跟着去也不行。 看周平安强装镇定但是又透着委屈的样子，许红芹就想笑：“我想去镇上还有县里的废品站看看，能不能寻摸点什么。你也知道我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还是得你出马，所以你得加油啦！” 说着，许红芹拍了拍周平安的腿，“要不然下次出去玩还不带你。” 周平安：完了更委屈了。 镇子并不大，许红芹来过几次，还算熟悉，废品站那边去看了一眼，东西不多，堆得还乱七八糟，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许红芹都不敢让周舟进去，就怕突然掉点什么下来，给周舟砸个好歹。 周舟在门口盯着，镇子上还是太小了，废品站里确实没什么东西，她在门口站了这会儿，也就看到几个小孩子拎了点废铁片过来，守在废品站的大爷随便看了一眼，就给了五毛钱，然后那袋子铁片就直接往后面一扔，差点砸塌一个本就摇摇欲坠的木架子。 而那几个小孩，捏着五毛钱高兴得跟什么一样，一溜烟跑了。 许红芹翻了半天，也没翻出什么来，最后就只找到一个大概比周舟脑袋差不多大小的木盒子，入手还挺沉的，就是上面满是泥巴和污迹，花纹和材质都看不清楚，许红芹打开看了一眼里面，陈旧的红漆都掉得差不多，只看到漆黑的内面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包了浆，不过看构造，应该是个木制妆奁，具体有多少年头并不知道。许红芹就觉得这小盒子精巧，带回去收拾一下也能给周舟当个摆件。 周舟就喜欢这些东西。 其他的东西也没选出来，许红芹也就找到这么一个木盒子，还有两个破损的碗，损坏的部分不多，收拾一下还能用那种，一点也不起眼。 大爷也就瞄了一眼许红芹选的那个木盒子里面没夹带其他东西，直接报了十块的价钱。 这个价钱不低了，甚至可以说是很贵，一般人都不会出这个价钱买这么个盒子，大爷也是实话实说：“这东西没几个年头，也就是前几十年的，不过看着做工好，所以不便宜，收来的时候都花了八块。” 废品站也不是私人的，这里每天进出多少东西，也都是有记录的。 许红芹也没废话，直接掏了十块钱。 周舟倒是觉得没必要：“娘，这个也没必要啊，回去还要收拾好久。” “我看着挺好看的，回去放你炕头上，你装你那些小玩意。” “我那些小玩意有小篮子装着就够了。” 而且她也没啥东西可以装，她的宝贝都在她的小药房里呢！ 许红芹一锤定音：“买都买了，你不要，回去收拾好了我自己用。” 周舟嘿嘿笑着：“要啊要啊，我当然想要。这不是舍不得钱嘛！” 许红芹瞪一眼周舟，多的钱都敢花，这时候还矫情上了。 母女俩没在镇子上多待，许红芹直接骑上车子驮着周舟就往县里走，路上还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母女俩再次背着周平安加餐。 周舟理直气壮地心想，反正老爹也不喜欢螺蛳粉，闻不来这个味道，她和娘在外面吃顿好的，又怎么了！ “娘！我想喝可乐！” “喝你你个头！”许红芹收拾好剩下的东西，顺手敲了敲周舟的脑袋，“偶尔纵着你尝尝味道就行了，那东西喝多了，你的牙还要不要？你还想不想好了？” “嘤。” 周舟当然是知道的，可就忍不住馋嘛。 这个身体太小了，这些东西就不是她能敞开肚皮享受的，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上辈子就是甜食还有可乐这些炫了太多，一口牙就没几个好的，折腾了不少钱送给医院。 “可乐没有，你就喝奶吧！” 许红芹塞了一盒牛奶在周舟手里，还是暖的，周舟顿时就乐了。 “别傻笑了，赶紧喝，别让人看见了。” 现在国内还没有纸盒装的牛奶出现呢！ 第167章 附近人都喊我一声侯哥 第167章 到了县城，也就下午一点多，日头挺高的，周舟终于感受到了春天的温暖，相信再过几天，身上这棉袄应该也穿不下去了。 许红芹骑得一身汗，周舟坐在后面吹着风，还挺凉的。 周舟给许红芹指路，母女俩直接就找到了侯云兵的那个小破屋门口。还真不是侯云兵不想换个好房子，也是现在很这年月，他手里就算有钱也见不得光，破屋子就破屋子，自己过得好就成，吃得饱穿得暖，时不时还能吃口肉喝口酒，这日子没谁了。 这会儿侯云兵就趁着日头好，坐在院子里，煮了一碟盐水花生，倒了一杯酒享受生活。媳妇带着小儿子回娘家探亲，大闺女还在上学，家里就他一个人。 屋子也就是看起来破，其实比很多人家都宽敞，他媳妇能干，这院子收拾得也整齐，他家人口又不多，住着可舒服了。就那些人眼红他家的好日子，才背地里说酸话呢！ 听到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时，侯云兵还有些云里雾里地以为自己在做梦听错了，到了第二遍才确认真有人在敲门。 “谁啊！家里没人！” 他就是不想起身搭这个茬。 听到这话，周舟就笑了：“叔叔你不记得我啦！” 侯云兵：说实话他是真不记得。 也不过是当初一面之缘，时间又过去这么久，一个小小的影子应该早就忘记了才是，他也以为自己应该都忘完了。可是在听到这个奶唧唧的声音时，也不算太遥远的记忆突然就攻击了他的天灵盖。 好家伙，他还真没忘！ 侯云兵酒量不错，这杯酒还没喝到一半呢，对他来说没什么份量，不过也就是躺久了手脚有点不听使唤，摇摇晃晃打开门一看，门口站了两个眼生的人。 并没有他记忆里那个黑黢黢的小丫头。 眼前这个小丫头，虽然还是瘦，可眼看着就挺白嫩的，长得也好，虽然一身衣服灰扑扑的，可那是罩衣的颜色，其实收拾得整齐又干净，可见家里照顾得很好。头顶上盖了个皮毡帽，这会儿仰着脑袋跟他笑，炫出了一口白牙。 好的，这个笑容他认识。 别说记不记得的话，明明不是很长时间的接触，也就几句话的功夫，当时那个丁点大的黑丫头给他留下了极其强烈的印象，偶尔回忆起来，就是这口白牙最耀眼。 要不然他当时为什么就跟失心疯了一样，相信一个黑丫头的话，收了那么多药材，还大老远送到野林子里呢！ “是你！” 而小丫头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妇女，扶着一辆看起来就簇新的自行车，正看着这边，看眉眼和年纪，应该是这丫头的母亲？ “这位？” “同志你好，我姓许，这是我闺女。” 其实按道理来说，跟这些人打交道没必要交换身份或者姓名，反正一手钱一手货的事，但周舟说侯云兵这人不错，值得结交。 许红芹拍了拍自己自行车头上的兜子，笑道：“今天有些事想来麻烦同志。” 侯云兵瞬间就懂了，但又有点不想懂。 最后看在小丫头笑得跟花儿一样，没忍心拒绝：“进来吧。你自行车放门口就行，没人敢偷。” 在这附近，侯云兵还是说得上话的，没人敢偷到他家里来。 许红芹也直接，站在院子里就问：“这里能说话？” 侯云兵拎了两个小凳子，往旁边一放，转身就去倒水。总不能让一大一小两位女同志陪他喝酒嘛，那也太臊皮了。 “直说就行，只要你不是大声嚷嚷，这附近都没人。” 许红芹笑了笑，从布兜里掏出一个盒子，“那就请同志帮忙掌掌眼，这东西能值几个钱。” 侯云兵啧了一声坐下，“我姓侯。”不想再听许红芹喊自己同志，怪不自在的，就又加了一句：“附近人都喊我一声侯哥，或者猴子。” 但许红芹就觉得，不管是喊侯哥，还是猴子，都总觉得哪儿怪怪的，所以选择微笑。 周舟却是直接笑出了声。 侯云兵打开盒子一看，也就是颗小人参，看着也就十来年的样子，长得还挺水灵，处理得也挺好的。 “品相不错。”，侯云兵随手掂了掂份量，“放药站里收，就算有门路，最多也就十多块几十块。” 药站是有规定的，看品相，按重量，可不管这东西的隐藏价值。 这母女俩会来找自己，肯定也是知道这一点，想要卖更高的价钱。 “当然这东西要看怎么卖，如果只是送到药店里切成片配药方的话，确实不值多少，但要是遇到真需要的人……”侯云兵顿了顿，“十年份的人参其实也就跟玩一样。” 侯云兵抬眼看着许红芹，“除非你们手里还有更好的。” 许红芹也是但笑不语。 接下来就是周舟的主场，“侯叔叔呀，上次跟你买药的，其实就是我娘呀，接下来我家还需要很多药，能不能继续麻烦你呀！” 侯云兵将盒子递回来：“这东西还不如你们自己留着，更有用处。” 既然需要那么多药，看这两人也不像是做这个生意的，必然是家里有人需要。侯云兵常年做这方面的生意，大部分的药材都认识，所以也大概能判断出这家里有重病的人。 许红芹没接。 “侯同志也说这东西不值多少钱，也就是个心意，算是上次麻烦侯同志的谢礼，今后要麻烦的时候还多着。” 侯云兵后槽牙有些疼：“如果你不喊我同志，这天我们还能继续聊。” 干他们这行的，本人喊同志都觉得有些心慌。 许红芹笑了笑：“不瞒侯哥……” 周舟：噗。 许红芹瞪一眼周舟。 “当初会让周舟一个孩子出面，也是因为家里走不开，如今我们一家人要昌水大队落户，我也是昌水大队的赤脚医生，今后需要用到药材的时候更多。” 许红芹说这些，基本上是把自己的身份摊在了侯云兵面前，真要出什么事，侯云兵可以直接掏到许红芹的老家。 “你在昌水大队当赤脚医生？” “对。” “最近昌水大队那个驱虫药包，是你弄出来的？” 第168章 腊肉 第168章 许红芹也没想到，驱虫药包也就这几天的事，消息居然这么快就传到这边来，侯云兵都知道了。 当然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这是她家弄出来的。 许红芹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见侯云兵眼睛发亮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许红芹只笑道：“侯哥感兴趣？侯哥想要的话，下次给侯哥送点过来，不过多的却是没办法，不是我不愿意，而是这驱虫药包里面有一味关键的药材，能够找到的并不多。” “什么药材？” 侯云兵觉得以自己的门路，除了太稀有的珍贵药材不好用，常见药材应该没有他弄不来的。 最开始他听说这驱虫药包的时候，就觉得是一桩很好的买卖，就算不是所有人都需要进山防蛇虫鼠蚁，但是这东西放在家里，也挺好用的，谁家不担心老鼠蟑螂虫子的，有这东西放家里，能少多少事？ 就算有效时间不长，但它便宜啊！ 许红芹随意报了两个名字，都是这驱虫药包里最重要的成分，当然也是山林里并不常见的植物，在这之前，就算都知道它们有驱虫的效果，也因为产量和用途的限制，很少在市面上见到。 侯云兵偏头想了想，他确实没听说过，而他也很少亲自去山里，就算听了许红芹的描述，也很确定自己没见过。 而反应过来的侯云兵脸色也很有些微妙，“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许红芹只笑道：”本来也不是什么稀罕的。” 这药方确实没什么稀罕，虽说是流传下来的古方，只要有点底蕴的医药世家可能都知道，用料也并不复杂，也不过就是因为材料难以筹集却又没什么太大的价值，就算做出来也没有多大的盈利空间，所以很少有人愿意来做这生意。 没见原本很感兴趣的侯云兵在知道药材很难凑齐，盈利价值并不高之后，神色就淡了下去嘛。 许红芹转而有个提议：“其实如果可以的话，这两味药材可以通过人工种植达到量产，到时候这驱虫药包也就不稀罕了。” 稀罕的还是经过周舟调整的成分配比，使得整个药方的效果比普通药方更加明显，而周舟亲自调配出来的药包，效果更是显着。为了不显得太特殊，周舟亲手做的那些都是自己人在用。换给村里人的都是许红芹配的，许红芹自己也对比过，那效果差距还是很大的。 要说许红芹配出来的范围也就一个院子，持续时间最多一个星期。周舟弄出来的起码百步之内都有明显的效果，并且持续时间能有半个月。 “人工种植？”侯云兵心动了一瞬间，又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公社下面的大队种地都是有规划的，那一片地种什么都有安排，每年产出的口粮都不够，又哪儿来的田地来让他们种植药材？ “现在就先不说那些了，你们需要哪些药材？还是上次那些？”说到这里，侯云兵看一眼旁边乖巧得像个挂件，差点都忘记她存在的周舟，“这次还需要送到约定的地点嘛？” 周舟就觉得侯云兵肯定是在笑话自己，虽然不明显，但确实有调侃的意味在里面。周舟倒是觉得无所谓，她还是个孩子呢，她为什么要在意，跟一个孩子胡闹的侯云兵不是更有意思吗？ 药材当然还是有变化的，周平安如今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需要用的药也都调整过了。如今许红芹要找的药材，基本还是跟医疗站有关，更多的还是家里人调养身体需要的药材。 山里也不是不能找到，但同样还是那句话，去山里找药材需要时间也需要运气。许红芹现在已经不怀疑周舟的运气了，这孩子以前运气就好，来到这个年代之后，这好运气就像是周舟的天赋一样被放大了许多。可同样的，周舟现在年纪太小，再心大她能去山里的机会也不多，能去的位置也不多，所以能找到的药材也有限。 想到这里，许红芹就发现，之前一直说等到安稳下来就带周舟上山，结果这么长时间，她好像都没什么机会停下来跟周舟上山去看看，也不怪周舟到处想办法忽悠人带自己上山，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既然来找侯云兵，需要的东西的清单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看过清单之后，侯云兵也没什么意见，直接估算了价格，给许红芹报了个数。 许红芹有备而来，自然也知道大概的价钱范围。现在她可是昌水大队的赤脚医生，之前还学习了那么长时间，如今对市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侯云兵这价钱很公道了。 “另外，侯哥，我这边还有些东西想要出手，不知道你这边方不方便。” 侯云兵当然有兴趣，至于方不方便，还得看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 许红芹笑道：“腊肉。” “嘶。”侯云兵倒吸一口凉气，“腊肉？” 那可是肉！还是相对更方便携带和储存的腊肉，虽然不是新鲜的肉，可这东西吃着是另外一番滋味，出手也更是方便。 “还有一部分香肠。” 侯云兵坐不住了：“有多少？” “那就得看侯哥能吃得下多少了。” “嗯？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侯哥能吃下多少，我按照定价都出给侯哥，至于侯哥能卖出什么价格，能卖出多少，赚多少都是侯哥自己的。” 她等于是只做一锤子买卖，将东西出给侯云兵，拿到钱，剩下的事她都不管了。 侯云兵有些犹豫。 肉的价格不便宜，腊肉只会更贵，这东西别说其他人了，就算是不缺钱的侯云兵也不是天天都能吃上，更别说是带着风味的腊肉。 对了，许红芹还说有香肠。 看许红芹那架势，她手里有的好东西还不少。要是自己能低价吃下来，然后再拆分卖出去，这中间的差价都是他的。但是要吃下这么多的腊肉，要花不少钱，更要承担极大的风险。 而许红芹只用出手一次，拿着钱就安稳了，剩下的风险都要他来承担。 当然这也是许红芹不愿意浪费时间去小量走货的原因，全都出给侯云兵虽然赚得少些，但风险小，又方便还不会耽误她太多时间。 第169章 廖峥嵘相亲 第169章 侯云兵也只犹豫了一瞬间。 毕竟犹豫太久耽误自己赚钱，就像最开始侯云兵能莫名其妙相信一个黑丫头一样，这会儿侯云兵看着许红芹，就知道这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不过许红芹也不好带着这么多的腊肉和香肠出门，总不能当着侯云兵的面将东西变出来。 谈好价钱约好时间地点之后，许红芹只留了一块腊肉和一截香肠让侯云兵尝尝味，侯云兵也不跟许红芹客气，自然笑纳。 “人参也留下吧，我问问周边有没有人需要，必然能卖出个好价钱。”话锋一转，“当然价钱不好也就不卖了。” 许红芹也只是笑着说好。 离开侯家之后，母女俩相视一笑，结果没走出多远，就遇上一个熟人。 廖峥嵘一身笔挺帅气的制服，正站在路口不知道在等谁，看到周舟和许红芹的时候还有些惊讶，目光顺着母女俩过来的方向，顿时有些微妙。 许红芹当然也看到了廖峥嵘的目光，想来廖峥嵘他们也十分了解侯云兵的“职业”，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侯云兵他们没有扰乱社会治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那么较真。毕竟谁家都缺物资，谁没有私底下想换点什么的时候？ “廖叔叔！”周舟更像是毫无心机一样跟廖峥嵘打招呼，“好久不见呀！” “好久不见。”廖峥嵘跟许红芹点头示意，“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这边离昌水大队还是挺远的，廖峥嵘看许红芹推着自行车的样子也不意外，显然他也是知道这自行车是怎么来的。许红芹之前就看出来，廖峥嵘和陆舒那边应该不是刚认识。 许红芹笑道：“没什么事，就是太久没出来，刚忙完春耕的事，带周舟出来逛逛，家里缺的东西不少。” 廖峥嵘一挑眉：“缺什么呢？” 相识一场，廖峥嵘也知道周家的情况，能帮忙的当然义不容辞，周平安行动不方便，等于是许红芹一个人撑着家里，要是真缺什么了，廖峥嵘觉得自己能搭把手搬点东西也是好的。 “药，家里和……廖同志知道吧？我现在是昌水大队的赤脚医生，大队上建了个医疗站，也挺缺药材的。” 廖峥嵘皱眉：“如果是大队上的医疗站需要的药材，可以由大队出面解决。” “大队那边会解决一部分。” 许红芹当然也跟大队长提过，但是以昌水大队的能量，能申请下来的资源有限，而且会耽误不少的时间，许红芹有耐心可以等，却也不是很想等。来县里就是顺便的事，而且家里对药材的需求不是一般的大，不好明面上操作。 许红芹就觉得以廖峥嵘的聪明，肯定能明白。 “廖同志是在这里等人？”许红芹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许红芹也了解过廖峥嵘一些，这人家里应该有些来历，本身就是个退伍军人，也是因伤退伍之后，来这边熬资历的，到时候肯定会往上走，能走多高多远那就要看他的实力和机缘了。 提起等人的事，廖峥嵘人都绷紧了几分。 他该怎么跟眼前的母女俩解释，自己是没抗住老首长的要求，来这里跟人相亲的？ 周舟偷偷拽了拽许红芹的衣摆，示意她看对面。 很好，原来对面就是电影院。许红芹顿时就明白了。 不得不说侯云兵住的这个地方位置可真好，虽然他那个院子又破又小，但收拾得干净住起来也很安逸，巷子出来街对面不远就是电影院，再往前走一段就是医院，再附近还有个小公园，公园对面就是国营饭店。 廖峥嵘打扮得这么精神，肯定是来相亲的。 许红芹立刻笑着告辞：“那就不耽误廖同志了，我带周舟再转转。” 廖峥嵘看着许红芹推着自行车，车上还挂了不少东西的样子，就建议道：“如果你们只是在附近转转，不去太远地方的话，东西可以先寄存一下。” 推着车子也不方便，主要是停车麻烦，现在这年月一辆自行车可是大件，虽说车子有牌照一查就能知道是谁的，但是不排除有人像是侯云兵这种有门路的，偷来的车子也能合理化，所以车子被偷的事情还是不少。 更别说许红芹车子上还挂了不少东西，看着就是肥羊。 至于寄存在哪儿，廖峥嵘也有建议。 “公安局就在两条街过去的地方，你跟门卫大爷说一声，先放他那，要走的时候再去取。你跟大爷说是我介绍来，大爷不会拒绝的。” 东西寄存在公安局，也没人能有胆子敢偷到公安局门口去。 廖峥嵘倒是很想亲自送人去公安局门口打个招呼，可他这边跟人约好的时间快到了，要是就这么离开，万一错过，那不仅是对对方的不尊重。 许红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谢过了廖峥嵘，还顺手给廖峥嵘抓了一把糖，“那就到时候等着吃廖同志的喜糖了。” 这才带着周舟离开。 廖峥嵘看着掌心里的水果糖，心想，也不一定能有那么快。 走出老远之后，许红芹才扭头问周舟：“这个廖峥嵘应该不是哪本文的主角吧？” 周舟摊手：“谁知道呢？” 她也不是什么文都看过，在她们身边出现两拨已经很神奇了，再来一拨，也不是不能理解？ 而且—— “在自己的生活里，大家都是主角啊！” 许红芹瞪一眼周舟：“这时候跟我感叹什么人生呢！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周舟笑着。她当然明白许红芹女士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担心廖峥嵘又是什么主角，身边多少又会有什么炮灰剧情，要是周舟知道的话，自家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就像周舟说的，在自己生活里，大家都是自己的主角，那就意味着同样的故事里还会有各种的配角和炮灰来衬托剧情。 就像当初的周家人一样，死的死残的残傻的傻。 许红芹可不想再凑这个热闹，生活好不容易好起来了，她可不想再去当什么炮灰。 “娘，你放心，你现在肯定也是主角的！” 就许红芹女士这样的人才，在哪儿都能混成主角！ 第170章 哦，夏存毅啊! 第170章 都是见过大世面的，许红芹和周舟都对逛公园看电影没啥兴趣，在附近溜达一圈，除了供销社也没有其他的购物场所，就连书店里，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倒是周舟选了几份报纸还有杂志，还顺便买了几本小人书。 “怎么，你有想法？” 许红芹是知道自家闺女以前没事就喜欢写点什么，虽然没有仔细问，但闺女在这方面好像赚了不少。 至于小人书—— “你还会画画呢？” 周舟不服气了：“娘你这话说的，你女儿我会的可多呢！” 太复杂的动作她可能说不好，但是小人书线条简单，更重要的是某种传神的意境，对于她来说反而没那么难。 提起这个，许红芹就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周小舟，读书的事怎么说？” 周舟怔住。 “虽然我们都知道你应该不用再去小学初中什么的溜达一圈，可你这年纪，要是不去读书，我怕大队长会来找我谈话。” 虽然现在的学校课业混乱，能学到的东西有限，但是以大队长的性子，必然是要关注的。要是换做其他人家里，小女孩不去上学什么的都很正常，但是以周家这情况，不送周舟去学校就太显眼了些。 周舟也明白这个道理，“再缓缓？我买几本书回去看着，到时候就说自己是自学的，然后跳级？” 要是能直接毕业就太好了，不过就她现在这年纪到时候整个神童出来拿就成笑话了，没必要。 许红芹也明白，所以一直都没怎么催周舟，只是刚刚看到了突然有这么一个念头。 “到时候看吧。”许红芹想到什么，笑得不行，“以你现在被关注的程度，要是不让你去学校读书，你自己数数会有多少人来找我谈话？” 周舟也乐了。 “还去废品站吗？” “今天就不去了，东西已经不少了，去国营饭店吃一顿，我们就回去？” “我还以为你会带着我在县里歇一天呢！” 许红芹本来是这么打算的，结果这一路都挺顺利的没耽误多少时间，更多的，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出门之后，她还是忍不住会担心独自在家的周平安。 反正也没什么事，还不如早点回去。 跟侯云兵谈好之后，过不久还要再来一趟县里，到时候再逛也是一样的。 结果就在去国营饭店吃饭的时候，又遇上了廖峥嵘。 跟廖峥嵘在一起的，是个眉清目秀看着十分可人的漂亮姑娘，白皙的脸蛋上有着羞涩的红晕，小眼神时不时瞄在廖峥嵘身上，看着对廖峥嵘十分满意。 倒是廖峥嵘整个人都绷紧了显得有些紧张，在看到周舟和许红芹的时候，那紧绷的紧张都快从眼睛里流淌出来。 廖峥嵘张了张嘴，又似乎不知道说什么，最后选择了沉默。 周舟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像是从廖峥嵘的眼睛里看到了求救的信号，然后周舟很残忍的扭头移开了目光。 许红芹更是轻轻错开目光，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瞄着今天的菜单问周舟：“有想吃的嘛？” “娘，有牛肉……” 其实按照许红芹的意思，她们在这里廖峥嵘好像很不自在的样子，所以要不然她们还是离开得好，反正超市里材料多，想吃什么都可以。 但是周舟眼馋的小模样，那眼神根本没办法从写满菜单的黑板上移开目光。 许红芹就忍不住念叨：“我平时是不是亏了你吃的？你怎么见什么都馋？” 周舟嘿嘿笑着，她就是眼大肚皮小，看啥都馋，但其实也吃不了多少。 最后许红芹还是买了一斤卤牛肉，拎着周舟就离开了。 廖峥嵘看着母女俩离开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对面的姑娘这才发现廖峥嵘正在走神，“廖同志是看到认识的人了？”但是她没注意到底是谁。 廖峥嵘嗯了一声，“想吃什么？我去点菜。”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说实话他并不想在现阶段相亲结婚，过段时间还不知道自己工作会调到什么地方去，现在根本就不是安家立业的时候。但是老首长非说先成家再立业也没有任何问题，就算他工作需要调动，到时候女方也可以跟着一起。 可廖峥嵘就觉得对方也是有工作的，却非要因为自己的工作调动放弃现有的一切，对对方很不公平。 结果他就被老首长骂了一顿，最终的结论就是先见面了再说。按照老首长的说法，那就是万一要是遇上喜欢的了，以廖峥嵘的脑子，怎么都能想到办法。 想到这里，廖峥嵘无声了叹息。 许红芹带着周舟赶回了昌水大队，一路上周舟都在好奇廖峥嵘到底有没有相亲成功，还念叨着过段时间偷偷去打听一下。许红芹也懒得管她，以她们和廖峥嵘的交情，说实话还没到那地步。 结果刚过昌水河，就有人看到了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回来的母女俩，笑着大声打招呼。 “许大夫回来啦！哟，买了不少东西呢！这是去县里了？” “许大夫这才回来呀！你家来客人了！都来好一会儿了！” 家里来客人了？ 谁会在这时候来家里？然后就听到村民念叨。 “就是来过你家好几次那位团长。” 哦，夏存毅啊！一扭头，周舟就看到了停在村口的小吉普，正是夏存毅的车。 村民们不一定能记住夏存毅的名字，却记住了夏存毅的职位，这么年轻的团长，也是很厉害的人物了。 说起来，夏存毅这段时间工作忙，都好久没过来了，连带着潘越他们都没机会过来玩，周舟都好久没见到潘越他们了。 许红芹一路骑到院子门口，周舟还没从车上下来呢，就嚷嚷开了。 “潘越！潘越！快来帮忙搬东西啦！有好吃的哦！” 结果闻声出来的并不是咋咋呼呼的潘越，而是一脸严肃的夏存毅。 “潘越他们没过来。” 夏存毅是单独过来的，并没有带潘越他们。 看到夏存毅的表情，周舟心头就是一跳，这是有事啊！ 好像还是大事？ 第171章 好，这人参好 第171章 周舟也确实没想到，居然有一天，夏存毅会为了她手里的大人参专门跑上来门来求助。 “实在是抱歉，更具体的细节我不能泄露，我只能说，如今有人正等着人参救命，知道我们这边盛产人参，这才找到我这里来，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这事。而我能想到的，就是你……” 夏存毅蹲到周舟面前，直视周舟的眼睛，没有因为周舟是个小孩子而轻视，只想让周舟看到自己的慎重和诚恳。 周舟偏了偏头，犹豫了一瞬间，有些话由她来说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但看夏存毅这样子，周舟也就知道，夏存毅应该猜到不少，装傻应该是没必要装傻了。 “人参给夏叔叔也没问题呀，但是这人参也不能乱用呀，好几百年的人参，乱用也是会出事的。” 夏存毅点点头：“我知道，人参送过去，那边有专业人士会斟酌，绝对不会乱用，也绝对不会浪费半点。而且你放心，”说到这里，夏存毅看一眼许红芹，“这人参的价值我们都明白，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 许红芹笑着摇摇头：“这不是重点，这东西能救人才是发挥了它最大的作用。我只是担心没用到该用的地方，另外，夏团长，我这边有个想法，对方是什么情况，可以跟我们说说吗？” “抱歉，暂时不能提。” 许红芹顿时明白，转身就去屋子里取了装大人参的木盒出来。 “这东西要得急，其他的也就不说了，夏团长你处理就好。” 夏存毅也是匆忙，本来周平安见他着急，就说着人参直接让夏存毅拿走，等许红芹回来他跟许红芹说就是，他很清楚不管是许红芹还是周舟都不会拒绝。反而是夏存毅觉得人参是周舟的，不能因为她是个孩子，身为父亲的周平安就擅自拿走她的东西，就算明知道周舟不会拒绝也不好。 这会儿拿到了东西，夏存毅抿唇说了谢谢，这才转身离去。 许红芹这才看着周舟：“剧情里有这一出？” 周舟恍惚了一瞬间，“好像是有的。” 不过原本剧情里，似乎这时候夏存毅和乔云果应该都已经结婚了，但实际上到现在这两人之间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乔云果也没来这边探亲。难道是因为上次夏存毅陪着许红芹回老家那趟，给乔云果帮忙的时候把家里的麻烦解决了，她暂时不用借探亲来这边避难？ 乔云果重生之后的运气也不错，跟夏存毅结婚之后在这边随军，也上山发现了人参，是不是自己找到这根周舟不确定，反正这山里那么多好东西。但乔云果找到那根也确实年份很久，所以夏存毅的老首长出事的时候，也用上了那根人参。 “那位老首长救回来了？” 周舟点头：“老首长救回来了，身体还算硬朗。” 也因为这件事，乔云果在老首长那里挂上了名号，等于是给自己找了个靠山，对今后的生活也有不小的影响。 而且那根人参，在老首长恢复之后，送了五千块过来，还有其他各种好处和资源就不细说了。 周舟估算了一下价格，就觉得乔云果在剧情里找到的那根人参并不是她找到的那根，她不觉得老首长那边会低估人参的价值，可真实情况是周舟手里那棵人参要是情况合适，卖到上万也是可以的。 只是这话她不敢说，这价位有些吓人。 周舟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没抓住，就暂时没管了。 夏存毅知道自己手里这东西有多珍贵，消息第一时间传过来的时候，也有不少人送了药材过去，人参也有，但是年份不够，所以才找到了这边来。 而夏存毅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周舟，想到了自己在阳台上亲眼见到过的大人参，甚至想到了周舟在山坳里发现的那颗抱石大灵芝，二话没说就找了过来。 当然，周家人也是二话没说就将人参给了他。 这东西太重要，夏存毅没想过要假手他人，当夜直接开车就往京城去，他要亲自将人参送过去，然后确认老首长的安全。 还有一个念头夏存毅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就有一种意识，要是老首长那边还有什么情况，是不是有可能还需要周舟或者许红芹帮忙？ 老首长已经昏迷好几天，就说着再不醒过来，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上面发了话，一定要尽全力救老首长，他的子女和家人更是到处想办法，甚至请来好几位专家会诊，都说着尽人事听天命的话，也就一位老中医说如果有合适的老人参，他还能有几分把握。 可惜这两天送过来的人参都不怎么样，有年份的两棵看着炮制手法都有些问题，能用，也只是聊胜于无，达不到老中医预期的效果，却也为大家多争取了一些时间。 夏存毅送来这棵，看着都长出了人形，已经不能用一般价值来评价，因此第一时间就送到了老中医手里。 老首长病情太危险，老中医被请过来之后，就守在这里没离开过，所以虽然是大晚上的，他也没有半点松懈。 看着大人参的时候，老中医都惊了。说实话从业这么多年，他都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了，都没亲眼见过长得这么好的人参。 不仅年份足长得好，甚至看得出来挖这人参的时候有多细心，后面护养和炮制的手法更是新鲜，整棵人参看着就透着一种人性化的机灵劲。 就像是下一刻就能活过来一样。 老中医甚至有个念头，这样的大人参就该被供起来，就这么用掉的话，简直—— 救人要紧，老中医也就感叹了一秒钟，立刻披着衣服就往外走，连鞋子都没穿好。 “好，这人参好，我这就去配药，之前让你们准备的药材都还有吧？” “有，都有，全都有，您吩咐之后，我们都准备好了，全都是最好的。” 为了救老首长，不仅是最好的，更是最快的，动员了多少人情关系。像是夏存毅这样连夜开车亲自送药过来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而夏存毅看着老中医欣喜若狂的样子，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第172章 避风头 第172章 周家院子这边，许红芹也在跟周舟说：“其实那会儿我还想着，如果这人参给出去的人情，能不能跟那边的老中医联系上感情，到时候能给你找个师父。” 师父？ 周舟还真没想到许红芹居然想得这么多。 她在医药上的了解，大部分都是来自上辈子，跟着隔壁老中医爷爷学了几年，她天赋不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很好，老中医爷爷很喜欢她，恨不得倾囊相授。但是后面老中医爷爷家里出了点事，为了他手里的医书，家里人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还有传言老中医爷爷是打算将医书传给周舟一个外人，还有人上周家闹事，被周平安和许红芹联手打了出去，这两位可没怕过谁。 周舟也是不解，医书上的内容其实很早老中医爷爷就教给了她，虽然还不算精通，可她是将医书上的内容都背下来了。那医书上最宝贵的也就是那些处方，老中医爷爷根本没有藏私的打算，周舟也想不明白这医书有什么好抢的。 后来她才知道，那些处方就算了，即便能背下来，要如何灵活应用还要看天赋和经验。那些人真正争的，其实是本就算得上是历史文物的医书。 不过那时候周舟嫌那些人闹腾得烦，爸妈也生气，干脆带着爸妈出去旅行了一圈，结果回来才知道，老中医爷爷是被家里的儿女给气死的。 那些往事，不提也罢。 而是现在，周舟会的那些，还有许红芹从周舟那里学来的那些，她们都借口说的是曾经在老周家那个小河沟村的时候跟旁边一位早就过世的老中医那里学来的。但时间有限，又是背着人，毕竟没人知道，所以明面上她们学得并不多。 可周舟会的肯定不只那一点，所以许红芹就想着要找个合理的门路，让周舟会的东西稍微合理化一些，不然这闺女会点什么还要藏着掖着，总是拿她当挡箭牌，每次都搞得她心慌慌的。 许红芹知道自己的实力，在医学这方面没什么天赋，现在会的已经是极限，只是用来讨生活而已，倒是周舟的天赋，还有她本身就喜爱这些，万不能浪费了。 “不着急，我还小呢！以后总是有机会的，好的都在后头呢！” 周舟一点都不担心。 “你是有什么想法？”许红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周舟打听，“还是说你已经有目标了？” 许红芹就觉得周舟对剧情这么有研究，说不定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我还没真什么想法，随遇而安吧，就挺好的。” 最开始穿越到这个炮灰身体里面的时候，周舟感受得最多的就是突然变成小孩子的各种限制，后来发现扮猪吃老虎也挺不错，更重要的是，重新享受一遍无忧无虑的童年，感觉还挺好。真小孩的无忧无虑是长大了才能明白，她是个假小孩，就更深切意识到这“无忧无虑”的可贵。 有机会的话确实可以提升自己，多了解一些也算不枉费自己的天赋，不过现在嘛，这个时代不合适。 不过就连周舟都没想到，这机会来得这么快。 也就是人参事件过去没多久，许红芹这边就得到一个消息。 昌水大队这边也要接收下放人员了。 大队长开会回来之后，就透露出来这么一个消息。 下放人员都是要来介绍教育和劳动改造的，但是昌水大队的条件在十里八乡的算不上最好，却也算不上很差，而且背靠着部队，本身大队上有不少人家都有子弟在各地的不对上，再加上历史底蕴，一般都摊不上太麻烦的事。 而这次接收下放人员，可以说是部队和上面商量下来的结果，算是某种程度保护即将下放的人，送到这里来避风头，明面上放到农村，自然也属于下放的。 外面风头太乱，还不如放到昌水大队这民风淳朴的地方来避避风头，默默等着云开见月明的时候。虽然到了村里顶着下放的名头，要跟着干繁重的体力活，可有人看顾着，总比放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头上那把刀什么时候落下来，或者经受着那些屈辱和折磨，还不如在靠近大自然的地方，即便是干体力活，精神也是放松的。 大队长找大家开会，许红芹现在是大队上的赤脚医生，也算是半个干部，所以也参与了，听大队长的意思，就是想问送来的人安顿在哪里。 这些可跟那些放在知青点的知青不一样，大队长也打听过，像是这些下放来改造的人员，只能干脏活累活，还不能吃好了住好了，不然不能体现吃苦耐劳的意境。 其他地方那些下放人员不是住草窝就是住牛棚，昌水大队也有个牛棚，但照顾那头老黄牛的姚水生给牛棚收拾得很好，而且地方窄，大队长还寻思着今年再给大队添一头年轻的黄牛，让那头老黄牛休息休息养老，这样牛棚那边就更挤了。 再说了，说是牛棚，其实就在姚水生家旁边，算是姚水生家的一部分，就在姚南村那边，并不是很僻静的地方，下放人员还是离大队的队员远一点比较好，免得人多眼杂，到时候真要照顾还不好说。 大队长在村干部们身上转了一圈，说实话当时知道有这回事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就觉得靠近山边的荒地就挺好的。不仅偏僻，少有人烟，也少麻烦，最重要的是，把开荒的事交给下放的人，谁敢说这不是脏活累活？ 看大队长的眼神，许红芹就感觉到他的意图。 许红芹倒是没什么意见，下放人员要不是些真有问题的，大部分都是有志有才之人，才会在这时候受到迫害，而能送到昌水大队来的，肯定有着不一般的魅力和实力，才能让大家心甘情愿联合起来为他们保驾护航，选择在这时候帮助他们来昌水大队避风头。 根本没给大队长拒绝的机会，当然大队长也没想着要拒绝。 他也知道事情的轻重，这次送来的三个人，都是各方面的人才，保护好这些人才，以后才能有更多的希望！ 第173章 能救到人就好 第173章 讨论了半天，大队长和老支书也低声商量了一下，最终得出结论。 “靠山荒地那边也可以利用起来，开春这段时间，小许和知青们在那边开了一片地出来，等人送过来了，就让他们也去那边，把荒地彻底整理出来，不管种些什么，来年就能有收成就好。那边地还得慢慢收拾，正好让他们劳动，自己开荒，自己挑肥。就是这房子……” 老支书吭了一句：“房子也不用修太好，有个木头棚子就差不多了。” 不是说本来要住牛棚的嘛，牛棚哪能是个好地方，也不需要像是照顾周家，或者给大队建医疗站一样考虑那么多，还要砸土坯弄木材。 虽然大队长没有明给老支书说这次下放来的人需要照顾，老支书这个老人精猜也能猜到。可他更明白，照顾归照顾，也不能做得太明显，真住太正常了反而不好交代，不出事还好，要是被有心人看到，大队上肯定会惹来麻烦。 “冬天不好过。”如果只是木头棚子，现在天气暖和了还好说，等到冬天大雪覆盖的时候，荒地那边缺少人烟，本就去其他地方更冷一些，怕是那些人都活不过这个冬天，“到时候还要麻烦，还不如现在就弄结实点。” “那就半截土坯子就行了，到时候弄些苇席拌着黄泥糊一圈，稻草弄厚点，再盘个炕，怎么也能熬过去的。”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不能太好了。 而且离冬天还有这么长的时间，那房子也不用一次性弄好，慢慢添补到了冬天也差不多了。 大队长也是个听劝的人，听了老支书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点头应下了。 “那就按您的意思办。” 只是折腾半截土坯房子那就更简单了，连个院子都不用围，到时候用点木头简单围个篱笆就行。 动工的地方就在离周家院子不算太远的地方，出门往右边一看，一大片地方都没什么遮挡，一眼就能看到，其实走过去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周舟就突然觉得，这地广人稀的地方，周围没什么遮挡，似乎也不太方便。 结果一扭头，就看到行色匆匆的夏存毅赶了过来。 “夏叔叔。” “你怎么站在这里，看什么呢？” 顺着周舟的眼神，夏存毅就看到不远处那边正在忙碌的人影。想到周家决定要在姚北村落户的时候，村里人也是这么帮忙的。 “又来人了？” “昂，大队长爷爷说了，村里要来人，说是下放来改造的。” 这段时间夏存毅忙着老首长的事，还真没关注过这边。听到有人要下放到昌水大队来，就狠狠皱眉。 夏存毅也明白，真要下放的人员，都是往艰苦的地方送，昌水大队这边地处偏僻，表面上看着艰苦，但实际上靠着部队，又是人杰地灵的地方，上面一直护着，并没有送下放人员过来。 真要往这送人，肯定是有什么安排的，还安排得离周家这么近，夏存毅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打听一下。 夏存毅这次来，是要跟周家说一下那棵大人参的安排。 许红芹见夏存毅风尘仆仆的，家里也好久没整过大餐了，就喊了马敢当帮忙整了些好东西，招待夏存毅也吃顿好的。 知道周家人的性子，不管是夏存毅还是马敢当都没拒绝，默不作声的主动帮忙。 “人参用上了，老首长也醒了，身体恢复不错，医生说好好养着，就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能救到人，也是那人参发挥用处了。” “就是这人参的价值，老首长知道后，问过了医生，很清楚它的价值，是老首长拦住了家里人想直接给钱的打算，让我打听一下你们有什么需求。” 这时候太多的钱也找不到地方花，老首长本来是想让夏存毅偷偷打听一下，他再斟酌怎么感谢的问题。结果夏存毅跟周家相处惯了，根本没想过要旁敲侧击，直接就问出了口。 因为他很清楚，周家人都不会玩虚的，还不如有话直接说。 许红芹本来想说，直接给钱也没什么不好。虽然现在明面上就算有钱也没什么地方可以用，但是没钱的时候心里是真没底。而且有这笔钱在，再过几年想做什么，也就有起始资金了。 但许红芹默默看一眼周舟，在这方面许红芹还是更相信周舟的判断和决定。 周舟确实有些想法，钱的话，家里确实没多少，但也够用，这笔钱拿着也不心亏。可周舟觉得，以自己的情况和父母的能力，在这几年时间，攒下一笔钱作为起始资金没有任何问题。 她家在这年月，缺少的就是人脉和机会。 这是许红芹还没跟周舟商量过，就只能跟夏存毅说：“那我们先商量一下？” 夏存毅笑道：“不着急，你们可以慢慢考虑。” 夏存毅也不担心周家会狮子大开口什么的，那么大一棵人参，还救了老首长的命，他觉得开再大的口都合理。至于那些人担心老首长的纵容会养大周家人的胃口，担心周家人得寸进尺怎么的，说什么大概给一笔钱就差不多了。 夏存毅就觉得这大概就是周舟说的“道德绑架”，得寸进尺怎么了？那些人大概是忘记他没有将这人参送过去之前，他们是怎么着急上火的了？ 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可是救命之恩。 “过几天我再带着潘越他们过来一趟，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们。” 过几天就是周末，正好带着潘越他们过来，这段时间他太忙了，潘越他们虽然想要闹腾，却也是很懂事的，没有缠着他要过来。 孩子太懂事，他也是要心疼的。 今年廖向阳就十岁了，也是半个小大人了，夏存毅已经在很认真的思考要不然还是给孩子们买一辆自行车，方便他们出门。 要是大院的人知道，又会说他太纵着孩子，更会说他家里还是少个能够照顾家里照顾孩子的女主人。 想到即将要面临的一切，因为工作忙最近避开不少社交的夏存毅再次觉得头疼。 第174章 不带周舟去玩 第174章 许红芹就觉得这几天的事情似乎还不少。 本来就说好这几天要去县里跟侯云兵交易，这个没办法放在明面上，只能偷偷摸摸进行。 夏存毅离开之后，许红芹就跟周舟说：“这事你做决定就好，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你自己想好就行。不过明天去县城我就不带你了。” 周舟顿时惊了：“娘你怎么就不带我了？” “我就去跟人换一下手里的东西，自行车驮着就回来了，不准备逛街，带上你做什么？” “打掩护呀！你带着我才不显眼呢！” 周舟还想去县里的废品站逛逛呢！上次带回来的那个木盒子也正如废品站的老大爷所说，并不是什么有年份的东西，最多也就几十年，但用料结实做工精细，周平安给收拾出来之后，周舟看着就喜欢，根本不在意它是不是什么古董。 至于那几个小破碗，有一个看着可能有点年份不过周平安也看不出来，暂时收了起来。另外的两个也就是真的破碗，许红芹收拾了一下就放到后院去了，本来说一个给小鸡仔们一个给小奶狼，也算是在家里有饭碗安家了，不过周舟笑着说，就小奶狼的生长速度，再过一段时间，都不够小奶狼一口闷的。 小奶狼哼哼唧唧地靠在周舟腿边，就等着周舟从牙缝里漏点什么好吃的出来。 奶唧唧的小家伙自从被周舟各方面拒绝抱抱之后，也慢慢习惯了没有周舟怀抱的日子，但不管周舟去哪儿，它都想粘着，就跟周舟的腿部挂件一样，时不时就把周舟绊个趔趄，或者被周舟一脚踢个咕噜滚儿，小奶狼也不在意，只以为周舟是在跟它玩，就算不被踢到，它自己也能原地滚个圈儿。 还有个有意思的点，那就是它基本上只吃周舟给的东西，也只有周舟不在的时候，它勉强能接受许红芹和周平安的投喂，但只要周舟在，它的眼里就只认周舟一个。 这习惯挺好的，不随便乱吃东西。就是有时候看到这小家伙区别待遇的样子，许红芹和周平安这心里感觉还挺微妙的。 两个月大的小狼崽子，已经不能算是小奶狼了，眼睛褪去蓝膜，才显出那碧绿如宝石的眼珠子来，看着特别水灵乖巧。不过偶尔也能从那水灵的绿眼睛里，看到属于野兽的冰冷和本能。 也就是腿脚还没多少力气，跑起来圆滚滚的，颠颠的，时不时还一个跟头，就算村里其他人看到了，也只觉得周家给这“狗崽子”喂得好，吃得这么胖，根本没想过这小家伙其实是狼崽子。 之前还天天吓唬家里的小鸡仔，给小鸡仔吓得都不吃东西，周舟教了好几次，小奶狼才一脸好商量地勉强跟小鸡仔和睦相处，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原本就懵懂的小鸡仔胆子也大了起来，逐渐都适应了小奶狼的存在。 如今小鸡仔放到后院遛弯的时候，小奶狼也找到乐趣，还主动去“带孩子”，给周舟乐得不行。 最终跟许红芹女士说了半天，周舟也没能在第二天跟着许红芹去县里，只能委屈巴巴在家里欺负小奶狼。 周平安如今大部分时候也都在院子里活动，锻炼的时候就在后院，坐在轮椅上的时候就在前院。 石敢当帮忙找了几块石头，在之前给许红芹垒的圆灶架子旁边，又给周平安盘了一张小石桌出来，平时周平安都能在这里休息，还能做点手工。 腿脚不方便，但是他手还是很灵活的，这几天就在编筐子，荆条还是马敢当带回来处理好的。 马敢当也是看得惊讶，这样的手工活儿，村里人大部分都会，只是有做得好，有做得差，但再差也只是不好看没那么耐用，却也够用，放个东西而已，也没那么多讲究。 像是姚自立那样精巧的手艺却是不多，姚自立编的筐子不仅好看，还结实耐用，这就是天赋和手艺。 而马敢当看周平安的手艺，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有些生疏，后来手里的动作就顺当起来，虽然动作慢，慢条斯理地却能看出一种行云流水的熟练，透着一种好看的流畅，一个精细的筐子慢慢就在周平安手里成型。 马敢当也是见过姚自立编筐子的，谁的技术好马敢当说不上来，还没比较过，可他下意识就觉得周平安这好看的动作，还有那闲淡又自信的模样，就显得周平安要厉害一些的样子。 “爹你这是编什么呢！” 这么大的筐子，就算给马敢当背，似乎也太大了些。 筐子并不是越大越好，东西装多了也背不起来啊！ 周平安笑道：“这筐子不是拿来背的。” “啊，放家里装东西吗？” 家里还有什么东西需要这种大容量的容器？许红芹有超市空间，家里的情况也不至于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放，所以家里的容器除了那口大水缸，其实都不大，方便分类。 周平安比划了一下，笑道：“到时候编好了扣着往地上一放，能当桌子用。” 他故意编的平底框，周边还加了一圈边，青褐色的荆条透着一种金属的质感，看着就特别漂亮。到时候往地上扣着一放，就是一种原生态的美丽。 石头桌子往地上一杵，再想移动就挺费力的，而这荆条筐子想放哪儿就放哪儿。 周舟顿时明白了周平安的意思，顿时觉得周平安这主意不错。 只要周平安的手艺够结实，这编出来的荆条筐子承重能力可好了。 “那爹你还可以编些小板凳呢！” “那可不容易。” 板凳是要坐人的，承重要求可不一样。 “试试看嘛！”多的坐不了，至少她是可以坐的。“爹啊，你给我编个方包包嘛！” “包包？” 周舟也是同款比划的手势，“就像包包一样可以背，其实也就像是筐子多了个盖子，方的，小一点。” “要方的？” “你要编圆的也行啊，我不挑。” 就是下意识会觉得方的是不是要简单一点。 “好，我晚点试试。” 父女俩正说笑着呢，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尖叫。 “许大夫在吗！？小许大夫在吗？救命啊！快来救人啊！” 第175章 许大夫人呢? 第175章 只可惜许红芹不在。 周平安和周舟对视一眼，周舟的表情倒是很镇定，要是真是出人命的事，周舟自然愿意出手，就是担心对方看着她年纪小，还不是一般的小，不会给她出手的机会。 也只能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冲过来的人周舟并不熟悉，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都是大队上的人，肯定是见过的，就是没打过交道，不知道是谁。 周舟偏头思考着，对方已经冲进了院子，四下张望着。 “许大夫人呢？大夫呢？怎么这需要人的时候，就找不到？她不是大队上的医生吗？她能去哪儿？” 听到对方这话，周舟顿时眉头一皱。虽然可以说是心急之下口不择言，但这位大婶这话，总觉得听着很不舒服。这是还没做什么，就先把她娘给责怪上了？ 周舟虽然是个笑眯眯的小甜豆，但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或者说愿意委屈自己的人。 所以察觉到对方语气的不客气之后，周舟立刻就怼了过去。 “这位奶奶您说什么呢？我娘不在呀！她一早就跟大队上告了假，去县城买药啦！而且我娘只是个赤脚医生，真要救人的严重病情，还不如早点送医院呢！军区医院就在旁边，之前你们不是也这样嘛？在我娘来之前，大队上还没医生呢！对吧，爹。” 周舟说完还看一眼周平安，寻求同盟。 周平安神色倒还是平静，诚恳建议：“许红芹不在，要下午才回来，真要有什么紧急的病情，就赶紧把人送医院，别耽误了时间。” 那大婶也确实没看到许红芹，院子里就只有周家父女，还有个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成天给周家白干活的马敢当。 “小周啊，我家妮子摔了一跤，看着就要生了，这会儿你家许红芹不在，就只能送医院，但是这路上这么远，就能不能借你家自行车用一下？” 说实话周舟对于这个年代自行车的强大用途是有些想不通的，人都摔了一跤快生了，还能坐自行车吗？ 这要什么姿势，反正周舟是没法想象的。 周平安也只是一脸平静的拒绝：“实在抱歉啊，你看看能不能去其他家看看，许红芹今天出门的时候，把自行车骑走了。” 人不在，车也不在。 不过也正常，家里都有车了，出远门当然还是骑车方便。许红芹出门的时候也不早了，村里应该有不少人看到的。就是不知道这位大婶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另有所求了。 人没找到，车也没借到，家里有人等着也是事实，这大婶最后也是嘟嘟囔囔，实际上应该是骂骂咧咧的走了。 周舟哼了一句：“什么人呀！” 周舟都不认识的，几乎没怎么出过门，也没怎么见过人的周平安更是不认识。 一直沉默得没什么存在感的马敢当这会儿却说话了：“是姚老二家的。” 姚老二家？ 听说过不少八卦的周舟顿时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这应该就是隔壁巧兰奶奶的儿媳妇姚翠枝的妈妈？所以出事摔跤要生孩子的，就是姚翠枝？ 周舟掐算了一下，好家伙，姚翠枝的预产期应该还在一个月后，这时候摔一跤这可就危险了。 不过看动静，应该是在她娘家摔的，毕竟要是在隔壁摔的，怎么也能听到点动静的。 “爹，我去隔壁看看。” 姚翠枝娘家那边一大家子人，真要摔了就算是许红芹在，那也是只能送医院，毕竟许红芹不会接生，周舟也不会。 最多—— 周舟拎着一包药就去了隔壁，刘巧兰正一脸着急地往外走，差点一脚踹上周舟。 “啊哟，周舟你没事吧？没踩到你吧？” “没有没有，巧兰奶奶我没事，巧兰奶奶你这是要去哪里？” 刘巧兰差点就像是平时哄小孩一样说没事，奶奶有事要忙。但是想到平时周舟的表现，话到了嘴边就变了个方向。 “你翠枝婶婶要生弟弟妹妹了，我去医院看看。” 倒是没跟周舟说姚翠枝摔跤的事，担心吓到孩子。 “昂！这个药是我娘早就准备好的，巧兰奶奶带上，万一用得上呢！” 刘巧兰一愣，确实没想到周舟这会儿过来是为了这个事。 “刚刚有人来家里找我娘喊救命，马叔说是翠枝婶婶的娘，所以我爹就让我过来送药啦！” 刘巧兰顿时鼻头一酸，“谢谢小周舟啊，奶奶这会儿有事忙，等奶奶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呀！” 至于许红芹和周平安，就等她回来再亲自去道谢吧！ 刘巧兰匆匆走了，刘家慧也站在院子里，满脸担心。只不过她和姚翠枝的关系也就那样，这事她就不用往前凑，只是想到孩子，刘家慧就忍不住担忧。 “慧婶婶好呀！” 周舟对医术的了解还停留在对药材和药方的研究上，对于诊断没什么经验，只是最简单的望闻问切还是知道一点，如今刘家慧虽然皱眉看着满脸愁绪，可本身的脸色比起之前的样子，现在看起来是好太多了。 也就是周舟给刘家慧配得药，效果还真不错。想到这里，周舟就笑得眉眼弯弯的。 老太太也在屋里打招呼，“周舟来了？” “祖奶奶，是我呀！” “快进来，祖奶奶这里烤了花生，过来帮祖奶奶剥。” 说是让周舟帮忙剥花生，还不如说是给周舟投喂好吃的。在村里这日子，寻常小孩子能有几颗花生吃，都是超开心的。虽然周舟也不缺这口吃的，可她乖巧，会捧场，小嘴叭叭的，给老太太哄得可开心了。 刘巧兰匆忙到了医院，才知道姚翠枝摔得有多严重，这会儿已经开始生产，出血量很多，她本身又受了惊吓，眼看就没力气生孩子，医生已经在商量是不是要剖腹产的事。 刘巧兰还没说什么呢，姚翠枝的娘已经开始跳脚，说什么怎么能在身上动刀子，而且这动了刀子会伤到女人的子宫，这一胎还不知道是不是男孩呢，伤了身子以后还要怎么怀？ 那边就直接跟医生争执起来，又要医生救人，又这不让做那不让做的，都没给刘巧兰开口的机会。 第176章 救人 第176章 刘巧兰脑子还是乱的，就听到旁边有人小声说：“其实按照老时候的法子，这人生产时候没力气了，含一片参片就能好不少。刚刚就有人给那家人出主意，要是能找到参片，给孕妇含一片，多少还可以再试试……” “你猜怎么着？那家人不说声谢谢就算了，还把出主意的人劈头盖脸一顿骂，就说人家不安好心，什么家庭在这年月还能用上参片，那出主意的人也是一把年纪了，当时就被气得不行，也幸好他身后还跟着家里人，赶紧把人送去抢救了……” “人家也就是好心出个主意，用不上就用不上，犯得着这么骂人？” “……” 刘巧兰听到参片的时候，心里就是一个咯噔，顿时脑子里就闪过一个念头，抱着自己怀里的包裹就去找医生。 “医生，你帮我看看，这里面有参片吗？有的话能不能给我儿媳妇用？” “有，这就是参片。”医生也没推脱，看着刘巧兰手里的小布包，其实这参片是单独放的，就在一旁，看着有三五片的样子，质量还挺好。“你儿媳妇谁啊？” 刘巧兰就立刻说了正是刚刚送过来，摔跤之后难产的孕妇。 医生顿时就急了：“哎哟，那这东西正当用啊，你赶紧给送过去。” 刘巧兰也很为难：“医生您也看到我儿媳妇娘家人不讲理，我现在过去她们肯定要跟我掰扯，反而浪费时间，能不能麻烦医生您帮忙送进去？” 医生也就犹豫了一瞬间，就同意了。 救人一命的事，本就是医生的职责，那个孕妇家里人有多不讲理，他也是看到的，自己的同事都被折腾得不轻。这也幸好这边是军区医院，那些人不敢真闹太厉害，看那些人的架势，要是换做其他地方，恐怕都要出手打人了。 他也就是转个弯把参片送进去的事，立刻就答应了。 将参片送出手，刘巧兰也松了一口气。看着还在手术室门口折腾的姚家人，也是没眼看，转身去了医院的药房那边跟中医打量剩下的药该怎么用。 也是她出门的时候太着急，没有仔细听周舟说，要真是许红芹给她家准备的，肯定也是会交代清楚的。 捏着手里的药包，心里很清楚这就是救命的东西。 她和姚翠枝关系是不好，也看不上姚家人的作态，但怎么说姚翠枝也是自己的儿媳妇，肚里还怀着老杨家的孩子，不一小心就是一尸两命的事，这时候轻重缓解她很懂。 昌水大队这边，在姚翠枝被姚家人送去医院之后，也依然是议论纷纷。 马敢当虽然话不多，但是在村里行走的时候，也时不时能听到许多八卦。这会儿眼见事情还牵扯到周家，就默默去了村里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周平安也有些担心，看着送药回来的周舟，“没事吧？” 周舟摊手：“药是早就准备好的，姚翠枝平时养得好，不出意外应该没什么意外，谁让现在就出意外了呢？” 姚老二家是什么品性，周舟也听说过不少，养了姚翠枝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平时确实很疼惜没错，可周舟就觉得透着待价而沽的感觉。姚翠枝嫁给杨金亮，要了杨家那么多的彩礼，最后留给姚翠枝的，却没几个钱。周舟可是听说了，那些钱全都留在姚老二家了，姚翠枝也是觉得理所应当把那些钱留在娘家，好让侄子娶亲。 周舟也不知道这事情该怎么评价，反正只要姚翠枝自己觉得开心就行了。 但是经过今天这一遭事情之后，也不知道姚翠枝的心态会不会变化。 “你又吃老太太的炒花生了？” 身上一股炒花生的香气。 周舟嘿嘿笑着：“老太太天天在家里闷着也是闷着，我这不是给她找点事情做嘛！” 现在这年月又没有什么消遣的节目，老太太眼睛还看不见，以前都不爱出门，现在看着好了一点，就喜欢跑去许红芹那个医疗站的院子里坐着，时不时跟许红芹搭个话，日子眼见好过了不少。随着眼睛情况的好转，老太太的精神面貌也好了许多。 “你又给老太太找什么事了？” “我说我娘做的花生糖好吃，但是我娘最近没空，老太太花生炒得好，我就让老太太帮忙弄花生碎。” 这是老太太擅长的活儿，挺繁琐的，却不会太累人，就是花时间，可老太太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也行吧，到时候给老太太送点其他的东西过去。” 老太太牙口不好，花生糖可能有些咬不动。 “花生酥倒是可以，我甚至想着要不给老太太做点肉松，营养好吃又方便，但是我光出主意，受累的又是我娘，我可不好意思说。” 周平安也乐了：“你怎么不忽悠我？” 这些东西他也会的，在厨艺上他们夫妻俩都挺好的，也就是各自的爱好和习惯有些不同。但是做点心的话，周平安自认为比许红芹更擅长些。 做点心更加繁琐，需要花费的时间多，周平安比许红芹更细致更有耐心些。许红芹的话一时半会还好，耽误时间多了脾气相对会暴躁些。 “我忽悠你的话，许红芹女士又要教训我，欺负老实人了。” “所以你现在就等着我主动呢？” 周舟嘿嘿笑着扑到周平安怀里：“那老爹你感受到我的意念了嘛？” “感受到了感受到了，我晚点就去做点肉松出来。” 肉松是个好东西，平时能加餐吃着，不管是当零食还是喝粥都可以，做点心也用得上，而且家里人现在身体都不好，特别是周舟这小身板，要补还不能着急，只能慢慢来，肉松在这年月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 许红芹手里也不缺肉类，也就是做的时候麻烦些，周平安现在最不缺的也就是时间。 许红芹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才从村里人口中听说姚老二家里的事，因为她的身份，大家跟她说的还多一些，等到家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姚翠枝会摔跤，居然是他的小侄子推的。 这事就闹大了。 第177章 又想分家了 第177章 那就是因为姚翠枝成天往娘家跑，日子久了肯定会有摩擦，姚翠枝更是被家里人还有杨金亮捧着，脾气见长，这次更是仗着自己大肚子，在家里作威作福的，连小侄子的糖都抢，一番闹腾之下，就被推到在地了。 更具体的细节村里人也说的不清楚，都是听姚老二家里那些人吵闹的时候分析出来的。 马敢当也回来了，他从小孩子那边打听得更多。 周舟听得眼睛都瞪大了：“这么吓人？” 那可是个孕妇，寻常人见到恨不得绕着走，就怕有个什么不对，谁居然还敢对孕妇上手？这摔一跤下来，严重点就是一尸两命。 现在的医疗条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说不准就要出大事。 马敢当点点头：“我听那些孩子的意思，姚翠枝应该是自己摔的。” 具体的说可能是意外。姚翠枝确实在家里欺负孩子，她理直气壮说自己的彩礼钱全都留给家里，给侄子们将来娶媳妇用，所以侄子们就该孝顺她，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该让她先吃，更别说她还是个孕妇。 院子里的水还是她使唤侄女洗衣服的时候被她自己踹翻的盆里倒出来的，侄子在院子里玩，她气性大，说是孩子吵到她了，想上去给侄子一点教训，小孩子肯定要躲，这一躲，她脚下一滑，就摔倒了。 当时就见了红，孩子吓坏了，姚翠枝自己也吓到了，就说是孩子推的。 周舟摇了摇头，对于姚翠枝这人品，她就懒得评价了。 刘巧兰是第二天一早才回来的，拎着东西就来了周家，憋了一晚上，她有许多话想找人说，思来想去也就许红芹是最好的选择。 “姚老二家里的人太不是人了，人都难产了，眼见就要一尸两命，医生想要救人，她们还在那里计较钱的事，计较以后还能不能生孩子的事。” 人都没了，那些钱还有什么用，以后哪儿还能生孩子？ “也是多亏了小许你，要不是你准备的东西，这人就真危险了。” “人没事就好。现在还好吧？” “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大闺女。人还好，就是很虚弱，还在医院里躺着。” 刘巧兰没说的是，听到说是生了个大闺女，姚老二家里的人那脸色就各种精彩，没过多一会儿，人就都跑完了。明明人是在姚老二家的院子摔的，不管怎么样，还是自家闺女，也该上上心，结果这些人扭头就都跑了。 看他们那意思，这会儿想起来姚翠枝已经是杨家的媳妇一样，事情就该杨家管，他们只是娘家，就不该上手。 跑得可快了。 刘巧兰也懒得跟那些人计较，也正如许红芹说的那样，只要人没事，就是好的。 可姚翠枝太不让人省心了，好不容易才捡条命回来，人刚醒就开始作妖，知道自己生的是个女儿，那脸拉扯的，就跟人欠了她多少钱一样。 她自己就是个女孩，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重男轻女的思想。 “我之前就想着，这娘家离得近，她跟娘家人相处也好，那就随她开心吧，我也懒得跟她计较。说实话也是一开始我就不看好她和我家金亮，但金亮喜欢，我也没办法，这才勉强同意的这桩婚事，就想着他们小年轻自己把日子过好就行，我就不掺和。可你看这闹的，我是不掺和了，他们把日子过成什么样了？” “杨金亮人呢？” 说实话这故事里面就觉得少了个人，杨金亮身为姚翠枝的丈夫，就像是彻底没这个人一样，隐身了？ “这不是春耕刚忙完几天，姚翠枝就打发金亮去厂里当临时工帮忙，挣几天钱。” 出事之后，刘巧兰就让人帮忙去找杨金亮了，她这会儿能回来，也是因为杨金亮找了过来，刘巧兰将人交给杨金亮照顾，这才回来休息休息，顺便再收拾些东西过去。 当时去的着急，她手里就捏着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两件换洗衣服和钱，以及周舟送过去的药包。 听医生的意思，姚翠枝和孩子都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少不得又要花钱，也怪不得姚老二一家人跑得那么快，遇到不讲理的事他们可能闹腾了，但是遇到要给钱的事比谁都跑得快。 刘巧兰本来还想着，等姚翠枝这孩子生了，姚翠枝和杨金亮都是当父母的人，也都是大人了，她就找着机会分家，让姚翠枝和杨金亮自己过小家的日子去，免得这姚翠枝在家里饭来张口的还总觉得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就该让她自己出去过过日子，就知道柴米油盐是什么滋味了。 可看姚翠枝那看不上自己刚出生的女儿的样子，刘巧兰就开始担心，这孩子要是跟着姚翠枝，以后还不知道会过什么样的苦日子呢！ 最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应该狠下心来，杨金亮还有姚翠枝她都不要了，让杨金亮自己受点教训，可孩子是无辜的，想着要是分家的话，孩子也会遭罪，她这心里就很不好受。 许红芹也是知道刘巧兰能这样，也就是人太善良了，要不然怎么会被姚老二家欺负上来？ 周舟却有一点其他的想法：“巧兰奶奶要是不想见到的话，就陪着家慧婶子一起去随军呀，看不到就不会心烦了！” 眼不见心为静，就不会觉得不忍心了。 刘巧兰笑道：“小周舟这话当不得真，我可走不了。” 但她是真心动，她也有很久没见到杨金宝了，上次见面还是三年前，说起来，杨金宝已经三年没回来了。 可这家里一档子事，她怎么放得下。杨金亮这糟心孩子就算了，她确实不想管，可家里还有老太太呢，她怎么能放得下。 这话也就是周舟随口一提，大家都没放在心上，都知道刘巧兰不可能放得下家里这一摊子离开，老太太身边也确实需要有人照顾。 而这个想法却在姚翠枝抱着孩子出院回家之后，在周舟的脑海里逐渐生根发芽。 “娘，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要是说出来，还挺震撼的。” “你又发现什么了？” “我怎么感觉杨金亮抱回来的那个孩子，跟他没有血缘关系呢？” 第178章 杨金宝回来了 第178章 许红芹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顿时闪过了几百万的剧情，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 “你什么意思？难道这里面还能有真假千金的剧情？谁真千金谁假千金？” 许红芹问了这句话就觉得不对，虽然她觉得宝贝闺女就是自家千金，可是在世人眼中，还是要家里有些身份地位和钱财，才勉强能被称为千金，真假千金的剧情里面，这两个姑娘背后的家庭必然是有很明显的差别的。 杨家和姚家都够不上这个资格。 许红芹默默看一眼周舟，但也不排除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隔壁的杨金宝在今后的日子里扶摇直上，那确实就有可能成为真千金的背景。 但是—— 周舟连连摇头：“娘你在想什么呢，哪有那么多。” 虽然许红芹的猜测不无可能，要不是周舟真没往那方面想，都要觉得是不是又是一本小说主角就在自己左右了。 “真假千金还不至于，至少这孩子应该是没被换的，就是单纯觉得和杨金亮没有血缘关系。”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周舟也不好说自己大概就是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的念头？ 念头从哪儿来的，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许红芹再次倒吸一口冷气，要是孩子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就只有姚翠枝了。 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诡异默契，许红芹第一时间并不是怀疑周舟突如其来的猜测，而是真情实感的分析上了。 周平安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想说……杨金亮是接盘侠？” “不好说。” “嘶。” 许红芹伸手把门关上了，这家里只有他们三个还好说，这事要是让外面的人听到了，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风波来。 这事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该从周舟的口中暴露出来。 “这事我们就别管了。巧兰婶子可不好忽悠，姚翠枝在她手里讨不了好，她能拿捏的也就只有杨金亮而已。” 最多也就是仗着杨金亮的喜欢，还有刘巧兰的善良，让这孩子名正言顺成了杨家人而已。 “我会多盯着点。”许红芹戳了戳周舟的额头，“你就别打什么主意了，知道了吗？” 姚翠枝的脑子可不清楚，姚老二家也不是讲道理的人，真要有冲突的话，许红芹就怕周舟这小身板吃亏。 “我想管也管不了呀！” 他们一家子老弱病残的，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就行了。 而隔壁杨家事情的转机居然来的也很快，夏存毅之前就说过两天要来拜访，周末的时候依然开着车，带着潘越三兄弟来了昌水大队，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个不速之客。 车子依然是在村口就停下来，姚北村的人对夏存毅还有潘越三兄弟都很熟悉了，而这次车子上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夏团长来啦？” “哟，潘越这是又长高了？” “潘源这是又壮了吧？” 潘源瘪着嘴有些不乐意，不过转念一想，壮了总比胖了好。小胖子看着虽然没瘦下来，但却结实了不少。看起来这段时间的锻炼很有成效，应该没少被廖向阳和潘越折腾。 “诶，这位是？” “看着眼熟诶，以前来过？” “你们什么眼神啊！这是杨金宝！老杨家的大儿子！当兵那个！” 杨金宝回来了！ 这消息瞬间在昌水大队传开了去。 头一天的新闻还是杨家的二儿媳妇姚翠枝在娘家摔了一跤，当场见血送了医院，好悬没出人命。姚翠枝给杨家生了个闺女，姚老二一家回来之后那表情可精彩了。 今天杨金宝就回来了，这杨家恐怕更热闹了。 杨金宝上次回来还是两三年前的事吧？说起来刘家慧嫁到杨家这么些年，那肚子也没见开怀，药倒是吃过不少。大家还以为姚翠枝这次能生下杨家的长孙，想必姚翠枝还有姚老二家的人都这么认为，结果生了个闺女，也不知道姚翠枝会是怎么想的。 姚翠枝就只觉得这个闺女是来要债的。最开始就觉得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再后来听父母说的，要是她能生下杨家的长孙，这以后杨家的一切还不都是她的？ 杨家的身份地位在昌水大队可不一样，一门三代都在部队里抛头颅洒热血的，那人脉和门路就不是他们一般人能想象的。 杨金宝和刘家慧看着也是生不出孩子来，就刘家慧那成天吃药也没什么变化的样子，除非杨金宝再换一个媳妇，可部队里的嫁娶哪有那么容易。 结果呢，就只剩下一个死丫头，还让她遭这么大的罪。 外面人只以为她在娘家院子里摔了一跤所以早产，却不知道孩子其实已经足月。 结果她还没回家呢，就听她娘说，杨金宝回来了。 “杨金宝回来了？” 姚翠枝的娘还是心疼闺女的，这不就炖了鸡汤送过来，顺便告诉姚翠枝，杨金宝回来了。 “是的，回来了，就今天早上的事，跟着那个夏团长一起过来的，看着就很精神的样子。你爹说，杨金宝应该也是高升了。” 之前杨金宝就是连长，听刘巧兰和刘家慧话里话外的意思，杨金宝去年年底就立了功，今年应该就能升到营长，到时候就能有随军的名额，刘巧兰就想让刘家慧直接去随军。 姚翠枝倒是无所谓，反正她娘是打听过的，刘家慧那身子是怀不上孩子的，所以就算去随军，跟杨金宝朝夕相处也没用，反而能更快让杨家人认清楚现实。 但是这杨金宝突然回来了，却在姚翠枝的预料之外，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像是要失控，这心里总是不安稳。 这院也住不下去了。 “娘，我想出院。” “不是还要住两天吗？你这次遭罪了，医生说还要观察。” “有什么好观察的，不就这么回事，回去养着也是一样的。” 姚翠枝说一不二的，这就喊了杨金亮进来，让他去找医生，他要出院。 杨金亮心疼姚翠枝，还想让她在医院住两天，姚翠枝就不依了。 “哎呀这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还不如回家去养着。还是说杨金亮你觉得回去之后你就照顾不好我了？” 第179章 圆圆你不错啊，长高了诶! 第179章 杨金亮是个老实性子，当即就说肯定会照顾好姚翠枝。 姚翠枝也直接跟杨金亮说：“我娘说你大哥回来了，你就不想回去看看？” 杨金亮当然是想的，从小他就是他哥的跟屁虫，只觉得他哥做什么都是最厉害的，也就是后来他哥去当兵了，他才没机会再跟着杨金宝，不过他也一直记着他哥跟他交代的，这家里就交给他照顾的话。 “可我还是担心你的身体。要不让娘在这边照顾着？我先回去看看？” “我娘就没其他的事了？她也有一大家子要照顾呢？我住在这里不舒服嘛！我们还是早点回去，不浪费这个钱呢！囡囡也想奶奶了呢！” 杨金亮被姚翠枝几句话就哄好了杨金亮，这就去找医生了解情况，办理出院手续，正好姚翠枝她娘也在，可以一起帮着收拾。 昌水大队这边，也为杨金宝的归来轰动了。 这可是昌水大队特别是姚北村这一辈里最出息的年轻人了，如今才二十多岁，就已经升任营长，今后前途不可限量，这可是他们昌水大队里走出去的人，说出去都是给昌水大队长脸。 刘巧兰也高兴啊，之前还在跟许红芹说呢，自己都好些年没见到大儿子了，刘家慧还去探亲过一两次，可刘巧兰是真走不开，多久都没见到真人了。 杨金宝见到刘巧兰的时候也是直接跪下了，那场面看得人就是泪目。 周舟就趴在墙头上看热闹，她家离杨家还隔着两堵墙，不好看热闹，而且方向不对，也看不到杨家大门这边的情况，所以她直接跑到前面医疗站的院子那边，趴到这边的墙上，撑着一个小脑袋看热闹。 夏存毅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个黑黢黢的小脑袋，大眼睛亮幽幽的，闪烁着他都看不懂的光芒，看着就好笑。 潘越他们已经跑去她家找她玩，结果她却在这里看热闹。 夏存毅冲着周舟招了招手。周舟赶紧摇头。 她看看就行了，这时候就不往前面凑了，场面挺尴尬的。 周舟还小心翼翼跟夏存毅做口型：夏叔叔，中午过来吃饭呀！ 夏存毅点头应下了。 与此同时，潘越三个也冲到了这边的小院子，看着趴在墙头上的那一团，就笑道：“周小舟！就知道你在这里！” 廖向阳还挺担心的：“你怎么爬那么高，摔了怎么办？” 潘源很是捧场，跳着脚说：“周小舟你从哪儿爬上去的，看什么呢？我也要看，让我上去，我也要！” 廖向阳就觉得头疼，那边周舟还没哄下来呢，潘源这边也跟着跳脚，廖向阳只能先伸手把结实许多的小胖子摁下来。 周舟那边已经一溜烟从墙头上出溜下来，“圆圆你不错啊，长高了诶！” 周舟比划了一下，之前潘源就只比她高一点点，这段时间她明明也很努力在长个子了，潘源这会儿看起来却依然比他高了半个脑袋。 潘越的个子就挺高，瘦长瘦长跟个小竹竿一样，比廖向阳还高一个头顶。潘源的身高潜力应该也不错，只是往年都横向发展了，今后有廖向阳和潘越盯着，这也只会越来越结实。 “你也长高了？”潘越伸手在周舟的头顶比划了一下，然后顺便又比划了一下跟自己的差距，“你还得加油呢！” 周舟恨不得现场翻个白眼：“我再怎么努力加油也追不上你的身高了呀！” 要是真被周舟追上了，潘越才气死呢！ 潘越也是嘿嘿笑着，“上山去玩吗！我们去捡菌子呀！” 大人的事就让大人们自己处理，孩子们就自己玩就行。潘越就想带着周舟进山去玩，去捡好东西。 这段时间偶尔也去山里，就跟以前一样，可潘越就提不起劲，总觉得没有周舟在身边，哪哪儿都不对劲。 “现在去吗？” 虽然夏存毅带着人过来的时间挺早的，可是耽误这一会儿，周舟总觉得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了。这会儿上山的话，要不了多一会儿就得下山，这一上一下的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 其他人愿意花这点时间去山里，也就是在不远的地方找点野菜或者柴火，并不会走太远。而周舟每次进山，都做好了要在山里吃上一两顿的准备，甚至过个夜也是可以的，就是一直没给她这个机会。 “现在去呀！我们带着东西去山上吃！！” 之前周舟就跟潘越说过，跟马敢当去山里的时候有多好玩，潘越当真了，只可惜他还没机会跟着一起，这次能在这玩两天，他当然要凑这个热闹。 看着廖向阳和潘源同样期待的眼神，周舟也心动了。 “那我回去……跟我娘申请一下？” 许红芹当然没什么意见，平时周舟找到机会就想往山里溜达，只是机会不多，马敢当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会带着她。 这次有潘越一起，许红芹也只叮嘱着都要小心些。 夏存毅就道：“我也一起去看看吧。” 周舟顿时眼睛一亮，“好啊好啊，夏叔叔也一起！” 正在收拾东西的马敢当听到周舟这话，顿时隐晦地打量着夏存毅。看得出来周舟对夏存毅的信任感，是完全不一样的。 夏存毅也在看马敢当，虽然没来几次，但话里话外他也能听出来，马敢当如今跟周家关系不一样，跟周舟关系更好，周舟如今上山都蹭着马敢当。 想到周舟那有些不好说的天赋，夏存毅也只是冲着马敢当微微点头。 这一次进山，有马敢当和夏存毅陪同，带着周舟和潘越三兄弟，动静不小，马小刚耳聪目明闻讯而来，也要跟着一起。 而马小刚身后的小尾巴黑蛋他们也想跟来的，马小刚看到马敢当的眼神就明白他的意思，把几个小孩都劝回去了。 能让小叔带着自己就已经不容易了，要是再来几个小尾巴，小叔能把自己也一起轰回去。马小刚很明白这一点。 有夏存毅跟着，马敢当觉得自己可以带着往稍微深一点的地方去，也就是有小孩子跟着，不然马敢当都觉得有夏存毅这样的帮手，再深一点的地方也是可以考虑的。 第180章 夏存毅也有了一点新的想法。 第180章 再次进山，看着满地春意盎然的生机勃勃，周舟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小奶狼也跟在周舟脚边，总觉得这样的环境似曾相识，从最开始连爪子都不知道怎么放的局促，贴着周舟脚边都不敢多迈出一步的样子，到后面嗷嗷嗷地在前面翻滚，就像是真正回到属于自己的天地。 潘越他们太久没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奶狼，只以为这是周舟从哪儿拎来的小狗仔，胖乎乎的看着就可爱，也很是喜欢。 夏存毅的目光在小奶狼身上逗留了一瞬间。 夏存毅就觉得，应该不是自己的眼神出问题，这小毛孩子，应该不是狗崽子。 孩子们在前面蹦蹦跳跳，有马小刚跟着，夏存毅还算放心，就跟马敢当搭上了话。 “那不是狗崽子吧？” 马敢当点头：“之前跟周舟进山的时候遇到的，一窝狼都没了只剩下一个没断奶的狼崽子，周舟就抱回家养到了现在。” 还真是狼。 夏存毅就觉得这小毛崽子就长得不一般，但真得到肯定的答案时，心里这感觉顿时有些微妙。 周舟这孩子，还是每次都给他极大的惊讶和震撼，现在居然连狼崽子都敢养了。 更神奇的是，居然能把小狼崽子养的都跟狗崽子一样，还没人怀疑。 “放心，我会盯着的。” 马敢当敢让周舟养着这小狼崽，他自然也是盯着的，总不能让周舟有养狼为患的可能。不过就现阶段的观察来看，他反而应该当担心周舟能把这小狼崽养得野性全无。 “这次出来你有目标？” 马敢当点点头，“之前我在附近做了陷阱，下了套子，想带周舟过去看看。” 而且他也知道周舟到底对什么感兴趣，这段时间有空在山里溜达的时候，就特意观察了一些地方，适合带着周舟溜达的。 “陷阱？有目标？” “嗯，我在附近发现有野山羊的踪迹，就做了一处陷阱，看能不能有点收获。” 上次就听到周舟在念叨想吃羊肉，马敢当也觉得羊肉也挺补的。听许红芹的意思，如果能找到羊奶就更好，只可惜附近没有养羊的人家，这次好运气发现野山羊的踪迹，马敢当就不客气的下手了。 “附近野猪多吗？” “以前多，部队帮忙清缴几次之后，现在好多了，基本上在外围看不到。” 上次能在靠外围的地方看到野猪和狼两败俱伤，也是个意外。那时候马敢当就担心，不管是野猪还是狼，如果形成规模到了外围，第一时间就会对山下的村民造成威胁。所以那之后他就往山里转了好几圈，就为确定还有没有其他的野兽。 最后只有些零星的痕迹，并没有发现成规模的野兽群。不管是野猪还是野狼。 其实那时候马敢当还想着，要是提前找到野狼群，也可以考察一下，是不是可以作为后面小奶狼放归的族群目标。结果什么都没找到，也不知道是真没有，还是以他的实力，并没有发现。 或者，是再往更深的地方，他也没能摸到的深度。 夏存毅也是在关注这边的情况，维护周围村民的安全也是部队的责任，之前每年都会组织进山训练，顺便狩猎，将具有威胁的野兽族群往深山里赶。 去年部队上太忙，又有其他的训练任务，进山的训练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成行。 如今春天万物复苏，饿了一个冬天的野兽也按捺不住，稍有不注意可能就往山下来，威胁到周围民众的安全。所以夏存毅这次就准备带队进山，看到马敢当，也就想了解一下这边山里的情况。 也就是今天身边还跟着几个孩子，夏存毅也没多说什么，就想着后面抽个时间来，或者下次进山的时候，也可以找当地熟悉地形的老乡，就比如眼前的马敢当作为向导，也可以当做是训练的一部分内容。 对于这次的训练和演习，夏存毅也有了一点新的想法。 这时候就听到马敢当说：“周舟觉得院子外面还是太荒凉了一些，想找些荆棘种在院子周围。” 不少荆棘还能结果子，这样不仅能防护院子，到了收获季节还能有野果子吃，大部分人家院子外面都种得有，就是这野果子每年还没彻底成熟，都被村里的孩子被扒拉没了。 周舟还说了，她家附近似乎还少些树，显得不管是院子里还是院子外面都空荡荡的，不像村里其他人家，屋里屋外都能看到绿意，她家还是太单薄了点。 之前许红芹说要开点自留地，结果到现在都还没能找到时间。 找荆棘不难，就是这东西浑身是刺，要想移栽到院子外面还挺麻烦的，马敢当就觉得自己皮糙肉厚的也就是花点时间的事。 但是周舟想要的树却没那么容易，合适的树个头都不小，让马敢当给砍下山来没问题，要完好无损的挖到山下来，反而很难。 “这个我来想办法。” 夏存毅将这事揽了下来。 他就说，今天在周家附近溜达的时候，也觉得哪儿不对。他也就是习惯性观察周围的环境，这会儿听了马敢当的话，他这才反应过来。周家当时选的位置，就太偏僻了，看着旁边也有邻居，但实际上隔着一段距离单独杵在荒地上，周围连多一点遮挡视线的都没有。 或者说等到天气变化之后，到时候院子里连多一点遮挡都没有，这么一想的话，给周家移栽几棵树还真有必要。 至于人手，他这边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反正马上他就要带队进山，顺路带些易种植的树木下来也不是不行，都是顺手的事。总得来说，他就觉得欠周家的良多，不做点什么，这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灵芝的事，还有人参的事，都是周家人大气，他也知道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都是让他出面，这个人情他自然看得很清楚。 如今能帮忙做点什么，他自然也是积极主动的。 而且这次回来，杨师长那边还有点其他的想法，上次姚老六受伤的事杨师长也听说了，而他关注的重点，则是当时在救姚老六的过程中发挥了极大作用的止血药。 第181章 我是你哥! 第181章 没走多远，潘越就发现了一大丛的菌子，乐得跟什么似的，招呼着潘源就来帮忙，还顺便教潘源辨认哪些菌子是能食用的。 周舟也蹲了过去：“你怎么就不教我？” “你还需要我教啊？你当我不知道？” 潘越是早就发现了，别看周舟小小一只，知道的可比自己还多。最开始潘越心里还有些落差，如今倒是觉得，跟什么都知道交流不费劲的周舟搭档可是太舒服了。 今天他们背的背篓都是周平安编的，结实还容量大。出门之前潘越还有备而来，专门带了好几个口袋，就想着一定要满载而归。 只是眼前这点菌子可不能满足潘越愈发膨胀的胃口，特别是听说之前周舟居然在河边的滩涂水洼里发现好多鱼，这会儿周家后院架子上挂的那些一条比一条大的咸鱼就是上次捞到的，潘越看着就觉得十分眼馋。 明明跟着夏爸爸之后，他们的生活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谁能说他们日子过得不好，虽然夏爸爸经常值班出任务，没办法在家里照顾他们，可夏爸爸给了他们安稳的生活环境，他们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但是在遇到周舟之后，潘越才知道，原来生活质量的差别居然可以这么大。为了那一口吃的，潘越当时就觉得自己还可以更努力。也是在周舟的指点下，他才明白原来可以这样提升生活质量。 也是在周舟跟着父母搬家之后，潘越才更深切的感受到，原来没有小伙伴的日子，也是没滋没味的。明明他做饭的手艺也越来越好了，这是廖向阳和潘源认证过的，就连夏存毅都表示潘越现在的手艺很厉害，就是说他年纪小，平时还是好好学习，部队的食堂也一样能吃，不用成天泡在厨房里。 潘越心想自己也没每天都下厨，家里做饭的大部分时候还是廖向阳，剩下的时候就是去吃食堂，他也是心情好或者有好东西了才会下厨，只可惜自从周舟搬家之后，他心情好的时候不多。 就今天来这山里溜达，旁边还跟着周舟，潘越才感觉到这段时间缺了的部分终于回来了，人生再次充满了活力。 “周舟你看我抓到什么了！” 才一个晃眼，潘越往旁边冲出去，就从草丛里拎出一只还在蹬腿的兔子来，看着还挺胖的，那蹬腿的力道就有一种稍微不注意就能立刻逃出生天的错觉。 潘越身上就更精彩了，为了抓住这只兔子，他是不管不顾就扑了出去，这会儿满身都是泥土和草渣，脸上都还多了几道擦痕，本来惨兮兮的模样，却是一脸灿烂的笑容，不忍直视。 就算现在这些孩子都养得糙，特别是潘越这样的，纯粹就是放养的典范，自己野蛮生长也一样长得挺好。就是这不拿自己这身皮子当回事的方式，让周舟有些无奈。不说会不会留疤的事，就这擦伤的痕迹，也挺疼吧？ 向来就很怕疼的周舟看着潘越脸上的伤口，一言难尽：“潘越，你就不疼吗？” 潘越摸摸脸，似乎这才察觉脸上的伤口，满脸不在意地笑道：“没事，就擦破点皮，舔舔就好了。” 周舟的表情更微妙了：“你还能舔到自己的脸？” 潘源在旁边看热闹，听到这话顿时就扑过来，“来来来，潘越，我给你舔哈哈哈哈哈我来给你舔！” “小胖子你这是要倒反天罡啊！我是你哥！” 兄弟俩顿时就笑着打闹起来。 要说是以前的话，小胖子潘源在潘越面前那是没有半点挣扎的力气，一身虚胖的肉肉在潘越手里一招都过不下去。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潘源一身肉肉扎实了许多，壮实的身板对上潘越也是能挣扎了。这给了小胖子一个自己多努力一段时间也能干掉潘越的错觉，这也是支撑他坚持训练最后的信念了。 看着孩子们闹成一团，夏存毅摇摇头，这会儿正跟着马敢当在附近挑选合适的树木，做上标记。也就那么一瞬间，五感敏锐的夏存毅就发现了树梢上那个偷偷摸摸的身影，目光精准地就锁定了过去。 原本还在好奇打量的红色胖松鼠被夏存毅的目光吓得一个哆嗦，脚下一滑差点从树上摔下来。 跟周舟玩熟悉的胖松鼠现在熟门熟路也知道周舟住在哪里，就可惜周舟家里那边太荒凉，没有可以让胖松鼠落脚的地方，去过一次之后，胖松鼠也就短暂地查探了一下环境就溜走了。 后来就是在村民们上山的路上时不时看一眼，就期待着能再遇到周舟，再吃到这个两脚兽幼崽带来的好吃的，就可惜这幼崽很少出门，它很少能见到。 今天好不容易看到这幼崽了，却发现她身边好多其他的两脚兽，除了上次见过的那个，大大小小居然好几个，胖松鼠本来就没什么胆子，上次敢在马敢当面前凑到周舟身边，已经用光了它所有的勇气，今天看到周舟身边这么大的阵仗，它就只敢远远看着，就期望着周舟能发现它鬼鬼祟祟的身影。 结果周舟忙着自己玩，根本没发现它，另外一个凶凶的两脚兽却发现了它！是一个看起来比旁边那个两脚兽更可怕的存在！ 马敢当身上的气势已经够用吓鼠了，结果来了个更凶的，夏存毅从战火中厮杀出来的军人血性，跟马敢当还是完全不一样的，直接给鼠鼠整不会了。 而马敢当顺着夏存毅的目光，也看到了正落荒而逃的胖松鼠的红色身影。 “啊，是它啊。” “你认识？” “嗯，它跟周舟玩得挺好的。” 虽然一只松鼠怎么和周舟玩得好这不知道怎么解释，可就马敢当看到的那些画面，下意识就说出这些话。 “它应该是来找周舟的。” 马敢当一言难尽的目光落在夏存毅身上，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但是，被你吓跑了。 夏存毅看懂了。 马敢当是觉得有些微妙，毕竟上次胖松鼠看到他的时候也很害怕，可也没怕成这样，这落荒而逃的背影，估计一时半会也不敢来找周舟了。 第182章 药方的价值 第182章 周舟稍微给潘越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伤痕，虽然也正如潘越说的，这点伤，等回去都好得差不多了，可周舟大概是某种程度的职业病，看着这样的伤口就忍不住，还是稍微给潘越处理了一下，手边的药粉都是现成的。 夏存毅看到周舟熟练的动作，心头就是一动。 “这又是什么药？” “昂，就是一般的药粉，有消炎的作用，能保护伤口也能促进伤口的愈合，我就是习惯身边带着点这些小东西。” 随着手里的药粉种类变多，周舟身上的装备看着也越来越齐全，她现在那个小挎包里，被许红芹女士缝了许多的小隔层，里面用各种容器放着不同种类的药粉和药膏，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并不一定用得上，带着还挺麻烦的，可周舟就觉得带上更有安全感，所以宁愿就这么背着，特别是进山溜达的时候，说不定就会遇上点什么，就像之前那样，现场去找止血药或者解蛇毒的药也是需要时间的，可救人命的时候最关键的就是时间。 “你手里有很多这样的药粉？” “昂！很多种哦！” 她背下的那些药方里，基础药方她都能精确拿捏，也就几张古方因为药材的缺失，她没有了解药效的机会，只能凭想象用其他药材来试探，也没什么结果。 不过现在她天赋提升之后，这方面的顾忌倒是没了，她有了更多的机会去尝试，领悟的细节更多了。 “夏叔叔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哦！” 夏存毅也知道周舟不是一般的小孩，也就直接问出了口：“那周舟知不知道，之前你娘拿出来那个驱虫药包因为受到药材的限制没办法配置更多，那止血药呢？” “止血药？” 周舟还真没想到夏存毅会对止血药感兴趣，不过转念一想，夏存毅身为军人，不管是他还是他身边的同伴，都经常会有些大小伤，不管是止血药还是消炎散瘀的药都挺有必要的。 周舟点点头：“止血药应该没问题的，我娘说过，止血药常见，也就是药方稍微有些不同，所以药效看着会好一些。” 至于她手里的止血药效果为什么会这么好，也不过是因为是她亲手配制的。 “我娘也说过，这止血药即便能够量产，效果也是比不上单独配制的。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不能由她来说得太详细。 夏存毅倒是听明白了，揉着周舟的脑袋，笑道：“没事，我知道，晚点我跟你娘再谈这个事。” 中医博大精深，这次给老首长送药，也听老中医聊过几句，更知道为什么老中医对药材要求那么高，中医中药可以说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现场市面上常见的药方和药剂也都是经过千百年的磨合，才留下这些足以普适大众的方剂。 而中医最精妙的地方还在于根据人体健康还有病情环境变化，都有着细微不同的差别。 这止血药要想量产的话，必然就要放弃一部分的药效。 “夏叔叔你放心，我娘也说过，这个药方，只要严格按照药方来，药效怎么也不会差太多。” 言下之意，怎么也能比普通的止血药效果好，这也是夏存毅找上来的原因不是嘛！ 当初用那止血药救姚老六的时候，周舟就已经有了这个心理准备，还是在军区医院里用，说不定就会引起那边的注意。 这一天迟早的事。 夏存毅今天过来也是要顺路干不少事，杨金宝是半路遇上的既然同路就顺便送了回来，还有三个小子很久没过来早就闹腾开了。另外除了止血药的事，当然还有就是之前就跟周家说好的，这两天过来听他们的答案。 晚上吃过饭，马敢当帮忙收拾了院子就回自家，潘越三个去了左边的厢房收拾太久没住过人的屋子，看那架势就跟要在这里住很久一样。 潘越那小嘴还叭叭的：“我就说我们要经常过来，结果你看，这次这么长时间没过来，这边都到处是灰了。” 廖向阳情绪十分稳定的开口：“我看你就不是想经常过来，你是想直接搬过来吧？” “那也不是不行？” “你倒是想得美，你就赖上周叔叔和许阿姨了。” “嘿嘿嘿谁让我人见人爱，周叔叔和许阿姨肯定不会介意的，我能照顾周舟，还能给家里帮忙，我能干着呢！” “那你想过夏爸爸吗？” “啊？”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在外人看来，你就是不想留在夏爸爸家里，那肯定会觉得你在夏爸爸家过得不好，才会想着离开。” “我没想过要离开呀！” “但你就是觉得在周舟家比在夏爸爸家里开心，所以想要到周舟家里来。” “诶嘿廖向阳你就是想挑拨我和夏爸爸吧！你看村里这些小子有谁不想来周舟家，可这又不代表他们就不爱自己家了。周舟家里也不是谁都要呀，那这不是一屋子都是孩子呢！”潘越叉腰，“我还是不一样的！” 他就是有这个自信。 廖向阳看潘越那嘚瑟的小模样，也懒得说了，反正以潘越的聪明劲儿，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这会儿再跟他多说也就是给他机会顺杆爬，把话题杵得老远。 另外一边，夏存毅也在和周家三人聊。 “止血药没有任何问题，不过要想批量生产的话，药方还需要调整一下，我过几天给你送过去。” 药方的事周舟早就跟许红芹提过，周舟对自己的药方有自信，而且经过驱虫药包的事，周舟也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这止血药的份量可比驱虫药包重要。 “行，这事你最好也亲自出面，看看上面那边是怎么安排。” 上次大灵芝的事是夏存毅出面的，因为那东西确实太让人惊讶了，未免夜长梦多，夏存毅都没跟周家两位家长商量，被周舟忽悠着就扛走了，后来察觉到不对劲，也没机会计较那么多。 药方如果由部队接手的话，这药方的价值具体要怎么确定，还要具体商议。 “另外，京城那边的谢意，你们是什么打算？” 第183章 隔壁吵起来了 第183章 这个问题，周家人也商量过了，主要还是周舟的主意，商量过后，就觉得周舟的主意不错。 “夏团长，你说的那位老首长，应该有足够的能量，帮我们买一套京城的房子？” 听到这要求，夏存毅还愣住了，他是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要求。 “房子？” 如今这年月，还没有其他的途径可以购入房子，都是祖传的宅基地，村里分的房子，然后在城里有工作，就看单位的宿舍，以及单位楼和大院。 能够成为私产的房子，也没有渠道可以进行买卖。 周舟就想要一套京城房子，最好是四合院，大概就是来到这个年代，为了顺应某种潮流的执念？ “对呀。”周舟凑了过来，抱着周平安的胳膊，“我爹说了，以后有机会，要带我们去京城安家呢！” 要安家，怎么能没有家呢？ 周平安：嗯？他就这么又被安排了？ 对于自己再次被周舟拎出来当挡箭牌，周平安表示已经早有心理准备。而且之前也确实商量过，对于未来的安排。许红芹自然是从现在就开始积累原始资金，等到改开了肯定是要做生意的，她就喜欢赚钱的感觉，也有赚钱的实力。周舟还小，未来的事还不好说，可以慢慢考虑。更主要的还是对周平安的安排，周舟的建议就是让周平安去考大学，上辈子周平安就是搞学术的，这辈子还可以继续走这个方向，除非他想尝试点其他的。 不过周舟还是说，周平安这身体就算后面能站起来，慢慢恢复功能，正常行走，比起一般人的健康状态还是有差距的，只能慢慢养着，期待能够益寿延年，体力活是根本不考虑的，就算学术工作，也要严格做好时间规划。所以努力工作是不行的，只能休闲角度做点工作，也就以周平安原本的实力，起点就比一般人高，想来也能应付。 既然要考大学，自然更向往京城的王牌大学，或者周平安有其他的想法，想要去其他学校也有可能，但是京城的房子肯定是想要的，就算自己不住，作为投资也是极大的回报。 “我明白了，我会跟老首长说的。” 在夏存毅看来，周家这个要求也并不过分，以他的了解，京城就算大一点的院子，没有市价作为对比，也有个心理价位，大概是在两万上下。一般的院子也就一万块左右，完全比不上那棵大人参的价值。周家的意思也不用太大的院子，就够他们一家三个人住就行的大小，主要就是干净整洁，产权清晰，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员掺和就行。 送走夏存毅之后，周舟还在跟许红芹说：“娘你也知道往后几十年，京城的四合院溢价到什么程度，有机会的话，以后能自由买卖的话，你也多存点呀！” 往后几十年，房产和地产的收益膨胀得可怕。其他的不说，能多攒些房子，以后躺着收租也好啊！ 周舟上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有几处房产，然后躺着收租，有事没事干点自己喜欢的事，高兴的时候就出去旅游一圈欣赏祖国美好河山见识各地风土人情。 当然这一切的梦想还没完全实现的时候，她就已经英年早逝，啊不穿越成一个小不点，所有的一切又要从头开始，她落差也挺大的。 比起许红芹女士充满干劲奋斗拼搏的人生，周舟就理直气壮地承认，她确实只想躺平享受人生。 许红芹戳戳周舟的脑门，没好气地说：“行叭，就知道你这德行，这辈子我继续努力，多给你赚几栋楼？” 上辈子她起点还是太晚了些，错过了不少时机。人生都重来一次，她自然要抓住机会让自己到达更高的境界。为自家闺女多赚几栋楼这种事，许红芹觉得自己再努力一点，也不是不可能。 也是现在这年月的特殊性，封印了许红芹的能力，虽然知道黑市的存在，也有门路，可许红芹不愿意为了那三瓜两枣去冒险，将家人也陷入危险之中。 找侯云兵这两次也没办法，药材缺口太大，也顺便出了一点手里的存货换点现钱特别是票据。 现在既然夏存毅代表部队那边来谈了药方的事，后续合作的时候，许红芹倒是可以给自家需要的那些量大的常规药材找到合理的途径，也就不用跟侯云兵打交道了。 不过周舟也说了这人是个人才，也有人脉，等到过几年许红芹做生意的时候，倒是可以合作的人选。要想维护这边的关系，她也可以试着偶尔拿点东西给侯云兵，让他出掉。 第二天一早，周舟还在赖床，隔壁院子里就吵了起来，周舟一脸懵逼地爬起来，就发现家里就只剩周平安了。 “爹？怎么了？” 能让她家都听到的动静，周舟不做他想，必然是隔壁杨家。 杨金宝昨天就回来了，今天才闹起来，周舟还觉得有些意外呢！ “你巧兰奶奶说要分家，姚老二一家都跑过来了，这在院子里就闹了起来，你放心，你娘过去帮忙了，还有夏团长在后面撑腰，你巧兰奶奶吃不了亏。” 夏存毅都过去了，潘越三个肯定也跑去凑热闹了。 至于刘巧兰会不会吃亏的问题，周舟还真没担心过，杨金亮要是敢对刘巧兰不敬，村里人都能削死他。别看姚翠枝在家里作，面对刘巧兰的时候也只能暗地里蛐蛐折腾杨金亮，明面上也不敢做什么，也就是刘巧兰懒得跟她一般见识。 讨嫌的还是姚老二一家人，姚老二老两口本来就没脸没皮的，在村里的名声也就那样，姚翠枝还有三个哥哥，都人强马壮的，往院子门口一杵，还挺吓唬人的。 要是往常，周舟可能还要担心一下，可现在杨金宝回来了，以杨金宝在部队的实力，一个打三个大概是没问题的？ 还有夏存毅在呢！ 周舟最多担心一下那边闹腾得太厉害，老太太的身体撑不住。 这边正担心着呢，许红芹回来了，手里还扶着老太太。 第184章 分家!! 第184章 “老太太，您就别管那么多，不管他们怎么闹腾，您只管安心，照顾好自己就行。今天天气这么好，您正好出来走走，我也正好给您再检查一下眼睛。” 许红芹是特意将老太太哄过来的。 杨家那院子里现在正闹腾，姚老二家就跟要打群架一样全都上了门，结果被杨金宝一个人就堵在了外面。本来嘛，杨家自己的事，姚老二家凑什么热闹。 杨金宝能爬到如今的高度，哪是什么好欺负的。姚老二家还说是来给自家闺女撑腰，杨金宝直接一句有意见就把闺女接回去，杨金亮也可以送给他们，就把人堵了回去。 姚翠枝三个人高马大的哥哥都没压制住杨金宝，更别说夏存毅来了之后，就那么抱着胳膊站在那里，再加上个摇摆不定也没想过要站在自家大哥对立面的杨金亮，一时间就僵持住了。 许红芹看过现场的状况，觉得应该用不上她帮忙，她就干脆把老太太哄出来了。 老太太其实也清楚家里如今为什么会闹成这样，不愿意再给孩子们添麻烦，她也就顺着许红芹的意，厚着脸皮来了周家的院子。 也是最近许红芹有时间就给老太太做心理工作，老太太如今的情绪已经缓解了不少，随着眼睛的好转，她的心态也稳定下来。 “太奶奶！” 这时候周舟当然要捧场，迎着老太太就跑了过去，熟门熟路地牵着老太太的手，“太奶奶来这边坐呀！我爹在这里用藤筐编了个桌子，我们可以在这里吃果子喝茶呀！” “好好好，太奶奶给你剥果子吃。” 老太太如今眼睛已经好了不少，对光已经有明显的感觉，也能看到一圈模糊的影子，但要说看到东西，还能难。药膏敷在眼睛上，所以长时间带着绷带，也暂时不能见光。 杨金宝回来的时候看到老太太缠着绷带的样子，一个七尺男儿跪在奶奶面前就哭了。后来见着老太太也在喝药，多问了一句才知道是隔壁周家给老太太开的安神静心的药，旁敲侧击一下，就知道了姚翠枝在家里做了什么。 要是之前，刘巧兰还想着要维护家里表面的和平，这些事不打算让杨金宝知道，免得让杨金宝挂在心上，就担心影响杨金宝工作时的心态。但是现在刘巧兰已经下定决心要分家，杨金宝这次突然回来，反而是最好的机会，也就将家里的情况，主要是她的想法，都告诉杨金宝了。 杨金宝也早就有这样的想法，杨金亮已经长大成人，娶妻成家，他身为长子，自然想要将母亲也接到身边。 本来还打算好好跟杨金亮说，结果就听到杨金亮的媳妇居然这么对家里人，甚至为了娶这个媳妇，杨金亮将母亲气成样，当即就下定了决心。 “那就分家。” 这几个字一出来，杨金亮傻眼了，姚翠枝不干了。 姚翠枝忙着出院回家，就是防着杨金宝这个大伯哥回来拿捏她婆婆，占了杨金亮的便宜。 至于分家，姚翠枝根本没想过。分家了她和杨金亮还怎么享受身为军属的好处，分家了还怎么享受杨金宝的补贴带来的好处？ 杨家表面上不显，在这昌水大队的富予程度都算得上号，说句不好听的话，杨金亮的爷爷和父亲牺牲之后的抚恤金都是一笔姚翠枝根本无法想象的数字，更别说杨金宝在部队这些年，每个月都按时寄钱，时不时还寄东西回来，家里生活好得很。就像最初自己要嫁给杨金亮的时候，要了那么多的彩礼，杨家不也是眼睛都没眨就拿出来了嘛！ 只能说明杨家这底蕴，还深得很。 姚翠枝根本没想到杨金宝一回来居然就要分家，不仅要分家，带走刘家慧就算了，还要带走刘巧兰？ 姚翠枝当即就叫来了娘家人，反正近，也就是前后村的事，结果一家人都来了，在杨家面前居然一点优势都占不到。 院里院外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姚老二还想说着杨家自己的家事，何必闹得大家都知道，这看着脸面上也过不去，但刘巧兰这会儿也不管了。 “分家而已，说不上来丢脸，这不是很正常的事？” 许红芹把老太太带出去了，自己身后还有大儿子撑腰，刘巧兰这会儿淡然得很，她还有什么所畏的？ “树大分枝，儿大分家，两个孩子都长大成人，成家立业，我这一辈子给老杨家做得够多了，今后分了家，我就带着老太太过日子，两个儿子每个月不管是给钱还是给粮食，把我的养老钱给上就行了。老太太不是他们的责任，我自己养着就行。他们自己过好自己的小家日子，我也不爱管了。” 说话的时候，大队长和老书记这些大队干部都赶了过来。 这些年杨家在大队上是什么份量，就没谁不知道，也就是杨家人都低调，要不是杨金亮非要娶姚翠枝闹出来的动静太大，杨家人在大队上就低调得就跟没这些人一样。 昨天杨金宝突然回来就算了，今天一早就听说杨家闹起来，说是要分家，大队长他们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 杨家本来也是外来户，不像姚家人在这里还有族老坐镇，杨家最年长的长辈就是老太太，说起来现在一家之主就是刘巧兰，她又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她说要分家，找大队长做个见证人就行。她却让同样来看热闹的马小刚跑了一趟，去请姚家的族老，这会儿也差不多都到了。 大队长对于杨家的情况也了解，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闹出来，还是杨金宝刚回来的时候，这要是被传出去，还不得说杨金宝的闲话？ 可看刘巧兰的样子，似乎早已经下定了决心，想到杨家这两年闹得事情，大队长就觉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干脆就不说话了。找了个角落蹲下，反正就是当个见证，不用他再多说什么。 倒是后面赶来的姚家族老听说刘巧兰要给两个儿子分家，心知肚明地给了姚老二背上结实一个巴掌。 谁还能不知道是什么事？ 第185章 这就是让你滚出这个家! 第185章 姚家族老还想劝几句，老人家嘛，都是劝合不劝分的，都想看着阖家欢乐，一家人没什么过不去的坎，怎么就要分家了？ 虽然这事说起来跟姚家没有太大的关系，姚家族老劝说的时候也没用多少力。 “几位叔伯也不用多说，这分家是迟早的事，你们也知道，我家金宝难得回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我也早就打算好了，家里也就这点家当，这院子我不分，就留着我和老太太养老住，我不管两个儿子有多少私房钱，公中的钱分成三份，但是之前金亮结婚的时候就已经说了，那笔彩礼算是金亮借的，那么现在分家，这钱也要算出来……” 姚翠枝顿时尖叫：“这不可能！” 她当然知道杨金亮为了娶她，这笔巨额彩礼，是他跟家里“借”来的，可姚翠枝只觉得这话不过是刘巧兰跟杨金亮说的气话，哪有当娘的跟自己儿子这般计较？ 可这会儿刘巧兰居然还真把这事拿出来说？ 当时自家可是要了两百多的彩礼，虽说大队上的人都说姚老二家不要脸，狮子大开口，可真要论的话，谁家不羡慕姚老二家？ 这会儿算下来，这两百多的彩礼最终要落到他们小家头上，姚翠枝的脑子突然就聪明了一瞬间。 “这账不能这么算！你们杨家娶媳妇的彩礼钱，怎么能算到我头上。” 刘巧兰淡淡看一眼姚翠枝：“本来就是他自己娶媳妇，这钱自然是他自己挣。” “那大伯哥呢！难道他娶媳妇的钱就不是家里给的？谁家不是给孩子攒钱娶媳妇？” “那是没本事的孩子才能想着靠着家里才能娶媳妇。” 一直默不吭声仿佛人生都被震撼了的杨金亮也终于开口：“嫂子当时的彩礼也就二十块，那时候大哥已经在部队当兵好几年，每年寄回来的钱都攒着，嫂子嫁过来这院子里新起的屋子，也是大哥寄回来的钱。” 也只有他没本事，娶媳妇还要家里给钱，当时他是真心想着，这钱算是跟家里借的，他努力干活，总能慢慢还上。但是这会儿想起来，他也是知道自己跟他哥的差距有多大。 “翠枝，分家吧，我以后会努力赚工分，会照顾好你的。” “你怎么照顾好我？就你每天在地里挣得那点工分？你连孩子的一口奶粉都赚不回来！” 杨家也确实豪横，杨金宝知道弟媳妇生了闺女，这次回来的时候还特意带了一罐奶粉。 那可是奶粉！姚翠枝也都只是听说过，这次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亲手摸到！她还想着这东西也不必给闺女喝，她生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正该补补身体，这奶粉不就正好嘛！ 至于孩子，她补好身体才有奶，孩子不就有吃的了？ 可想得再多想得再好，也在一大早听到杨金宝说要分家的时候，被打的粉碎。 “这院子都没你的份，分家出去的钱还要平你钱的账，也就等于你什么都没有，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我要你的照顾有什么用？” 姚翠枝这会儿已经破防了，指着杨金亮的鼻子就开始骂：“你说你有什么用？连你娘都嫌弃你，娶媳妇的钱都不愿意给你！这叫什么分家，这就是让你滚出这个家！” 从某种角度来说，姚翠枝这话似乎说得也没错。 刘巧兰倒是高看姚翠枝一眼，别看姚翠枝成天作，不着调，某些时候还是很庆幸，某些认知也很清晰的。 刘巧兰冷冷地说：“家里钱现在就五百块存款……” “不可能，家里不可能就这么点钱！”姚翠枝又嚷嚷开了。 “家里就只剩下这五百块，这五百块还是这些年我替金宝存下的，金宝也说了，这钱就算在公中，分作三份，补上彩礼的钱，金亮都还差一百块。” 听到刘巧兰这话，姚翠枝的脸都青了。 放在屋里的小闺女又开始细细密密的哭，姚翠枝就像是没听到一样，杨金亮倒是很自觉地进屋去哄孩子了。 这时候杨金亮倒是聪明了，知道姚翠枝肯定没心情喂孩子，给孩子换好尿布之后，杨金亮就问刘巧兰：“娘，大哥带回来的奶粉放哪儿了？” 刘巧兰冷笑一声：“那这得问你媳妇了。” 杨金亮没敢吭声，只默默看着姚翠枝。 院子里这么多人看着呢，姚翠枝脸上挂不住，气急败坏地说：“家里就这么大，一眼就能看到底，你还能不知道家里的东西都放在哪儿？” 杨金亮是真不知道家里的东西都放在哪里，公中的东西都是刘巧兰收着，小家的东西都是姚翠枝收着，他要什么的时候就问刘巧兰或者姚翠枝。 但家里也就确实只有这么点地方，小两口的屋子里也就那么两个柜子，要找东西一眼就能找到，他会这么一问，也等于是在征询姚翠枝的同意。 这会儿他又默默进了屋，从柜子里翻出奶粉，想去给孩子兑奶粉喝。 姚翠枝看着杨金亮手里的奶粉罐子，又绷不住了，直接伸手抢过来：“好了，又不是没口粮，哪用得着现在就给喝奶粉，我去喂孩子行了吧！” 她要喂孩子就得进屋，现场这状况她是真不想放弃，只能看一眼姚老二。 姚老二这会儿已经被族老骂得抬不起头，老实地缩在角落里，根本没接收到姚翠枝的眼神。 杨金宝这会儿也不耐烦了，事情闹成这样，更让他下定了决心。 “我娘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不过娘你分成三份那个钱，我就不要了，留给金亮，我在部队能申请房子，但是金亮要是分出去，需要重新起房子，这就算是我当哥哥的一点心意，也是感谢他这些年一直在家里照顾娘，照顾奶奶，我不能陪在您和奶奶身边，也是辛苦他了。” “该是你的，你就留着。”刘巧兰也有自己的打算，“金亮那边我也有安排，宅基地我已经看好了，具体选哪儿，看他的意见，到时候我出钱，在他选好的地方给他起个两间屋子的院子，这钱我还是有的。” 当娘的，能给儿子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第186章 这家也就算是分了。 第186章 刘巧兰头头是道的样子，让杨金亮更加清楚他娘是早就做好了打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开始想要踹掉他的。 姚翠枝即便抱着孩子在屋里喂奶，那声音也是肆无忌惮地从屋里传出来：“杨金亮，你看到了吧，你娘是早就做好了打算，要扔掉你这个废物，跟大儿子过好日子去了，给你块破地破房子，就把你打发了。这就是你满心满眼想要孝顺的亲娘，这就是你最是敬爱的大哥！” 杨金亮瞳孔猛的震颤，这一瞬间他也确实觉得，好像他才是那个外人。 杨金宝憋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被夏存毅抬手阻止了。 本来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但既然来了，杨金宝就让他当个见证人，他也就看看就是了，可他现在觉得，耽误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确实如此，婶子辛苦一辈子，孝敬长辈抚养儿女，两个儿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安家立业，到了她该享福的时候。两个儿子也不在一地，这家分了也就分了，总不能说，分家了这两个孩子就不孝顺了，更不能说，婶子都辛苦一辈子了，还要拉扯已经成年的儿子，还要养成年儿子的媳妇和孩子吧？” 夏存毅这话就诛心了，杨金亮的脸色瞬间刷白。 姚翠枝倒是不依：“这村里谁家不是老人帮扶着家里……” 夏存毅冷笑：“那你脸皮倒是挺厚的。” 姚翠枝：…… “杨金宝同志，早点做安排吧。” 刘巧兰屋里就有纸笔，由刘巧兰口述，杨金宝执笔，分家文书很快就写了出来，大队长老支书还有夏存毅和几位姚家的族老都是见证人。 杨金宝自己签字画押倒是干脆，文书交到杨金亮面前的时候，他手都在抖。 姚翠枝还想冲上来说什么，就听到咔嚓一声，站在旁边的夏存毅已经徒手掰断一根她胳膊粗的木柴，顿时把姚翠枝震住了，她是真觉得那一瞬间她脖子上的疼痛感直接传到了尾椎，呼吸都暂停了。 这家也就算是分了。 当然刘巧兰早就看好的宅基地，真要申请下来还需要一点时间，倒是要给杨金亮重新修院子的木料还有土坯都可以准备起来。 也就耽误一两个月的时间，新院子就可以弄好，到时候杨金亮就能带着姚翠枝搬出去。 这一两个月的时间，也正好可以让刘巧兰做些准备工作。 比如先将让刘家慧去随军，跟杨金宝去他驻军的地方，先安顿好，到时候她也能抽空去看看儿子工作的地方，顺便照顾一下刘家慧和杨金宝的身体。 也比如这一两个月的时间，按照许红芹的说法，老太太的眼睛也能看到恢复的效果。许红芹当时说的话，让刘巧兰很是心动。即便她去杨金宝当兵的地方探亲一段时间，老太太在家里大部分都能自理，周围还有许红芹家里和马敢当照顾着，村里也不会不管，退一万步说，还有个即便分家了也还是亲孙子的杨金亮在村子里，身边不会少了人盯着。 刘巧兰是认真考虑过这个可能性，更是在期待着这一天。 老太太知道刘巧兰的打算之后，整个人的精神面貌更是巨大的变化，随着一顿顿药喝下去，刘巧兰看着老太太早就白透的头发根部居然出现一层黑色的根岔，人都惊呆了。 跟许红芹说起的时候，许红芹除了瞪一眼周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舟只能私底下跟许红芹解释：“老太太本身年纪其实也算不上特别大，也就是年轻的时候太苦太操心，失明之后心情更是没开朗过，她之前能有那样的身体状态，没什么大病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老太太本就没什么大病，也就是劳累太多年，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不太好，心情郁结了，身体也就看着越来越多差。 现在老太太生活有了奔头，更是不想成为刘巧兰的负担和拖累，又有周舟配的药养着，还有许红芹时不时做心理疏导，重新呼吸新鲜空气的老太太自然活出了新的感觉。 也就是周舟配的药效果确实太好了些，老太太的发根才重新长出了黑色。 “我这不是也刚开始琢磨，下次我会注意的。” 也就是用过她亲手配的药的人也并不多，老太太的药又是她精心调制的，所以这其中显着的差异还没人发现。也就是周舟现在天赋被激发到一种她自己都很惊讶的高度，还在适应中，有点意外也是正常的。 而且这些意外并不是什么坏处，就是效果有些惊人，要是被有心人注意到，许红芹就是担心周舟的安全。 这个年代有一个巨大的隐患，就是外界视线特别多特别杂，外面恨不得将这个新生的国家摁死在萌芽阶段，所有有利于这个国家的一切，他们都妄图截断。 要是周舟知道许红芹在想什么，肯定会告诉她，她想多了。国外对国内的关注现阶段还并不在这方面，不过倒是某几个弹丸之地，一直对中医十分关注，一直都蠢蠢欲动。 周舟手里捏的这些方子，以后能发挥的作用更大。她要做的就是趁着现在天赋觉醒，将这些方子都改善了，借着跟部队合作展开之后的路子，慢慢将这些方子全都变成国家的支柱！ 周舟捂着脸笑，她的野心可大了！ 而且老爹上辈子是搞化学的，关于她这天赋的应用，倒是可以让老爹当挡箭牌。 “我想学数学。” 周平安却有不同的想法。 周舟：嗯？ “老爹你怎么想的？” 虽然老爹成绩都好，可化学和数学的跨度还是挺大的。 “上辈子有些猜想还没彻底落实，我想加深一下数学方面的学习，对我建立实验模型有帮助。” 周舟听的两眼发花，老爹说起他的专业来侃侃而谈，每次听老爹说这些的时候，周舟眼睛里就开始转圈圈。说实话上辈子跟父母闹脾气的时候，她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周平安和许红芹的亲生孩子。 她没有继承到周平安在学术上的天赋，更没有继承到许红芹在商业上的天赋。 就一个在夹缝中生存的小咸鱼。 第187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第187章 之后的日子平静了没多久，杨金亮和姚翠枝选宅基地的事也定了下来。 杨金亮想要离母亲近点方便照顾，姚翠枝倒是想选到姚南村去，那里离她娘家近，而且她一直觉得姚北村就是比不上姚南村。 为这事，一直都很听姚翠枝话的杨金亮第一次发了脾气。 “你娘家有你三个哥哥照顾，而我娘在家里，只剩下我，我不能在家里照顾已经很难受，我就是想住得离我娘近一点，也有错吗？” 姚翠枝只是冷笑：“你就没想过，你娘一点都不想见到你？你早就被你娘一脚踢出家门了？说是分家，哪有什么都不分给孩子的？你看看你娘那脸色，不就摆明了你现在还能住在家里，不都是她的大恩大德嘛？” “难道不是我娘的大恩大德？我娘将我养这么大，她容易吗？” “我娘将我养这么大她就容易了？我娘把我嫁给你，是让我来跟着你受苦的？你当时要娶我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说要照顾好我，说要让我过好日子，说不会再让我受累？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你就是让我过这种日子的？杨金亮，我才刚给你生了孩子，我还在坐月子！你有良心吗！！” 杨金亮不说话了。 他是真心喜欢姚翠枝，当时也是真心想要娶姚翠枝，自然是什么都答应了。结婚之后，他也很努力的想要让姚翠枝过好日子，姚翠枝不想上工，他就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儿，姚翠枝不想洗衣服，他就端着姚翠枝的衣服去河边洗，就算被村里的大婶笑话他也不介意，他是疼媳妇，他有什么好介意的。 姚翠枝想吃肉想吃糖想吃水果罐头，他就去镇子上去县里去厂里打零工，赚来的钱就想给姚翠枝买好吃的买好看的头花，为了给姚翠枝买一块好看的布，他攒了好久的零钱。 他也知道他给不了姚翠枝更多，可他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并且想要做的更好，可在姚翠枝眼里，他还是个废物。 经过分家这一回事，他也察觉了，他在他娘眼里，在村里其他人眼里，大概也是个废物。 女儿又哭了起来，姚翠枝就跟没听到一样。杨金亮默默抱着女儿，熟练的换尿布。这些事，姚翠枝是一点也不愿意做，杨金亮也觉得没什么。他娘说过，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生孩子之后，这心理负担也很重，让他多包容一点。 对门正在写信的刘巧兰也听到了小孙女的哭声，无奈地摇摇头。 前段时间分家之后，杨金宝也没在家里待多久，他所在的军区离这边太远，他在路上就要耽搁十来天的时间，假期有限，也就带着妻子和母亲去了一趟市里，买了不少东西，又去拜访了几位战友的家人，陪着母亲吃了几顿饭，给家里的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一圈，房顶都爬上去翻修一圈，甚至还跟着夏存毅一起进了一趟山，砍了一堆柴火回来。 他知道自己能做的有限，这些事情平时杨金亮也在做，可他就是想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这些年没能在家里照顾母亲和奶奶的愧疚。 这几天也抓紧时间给刘家慧办了手续，这之后，刘家慧就要跟着杨金宝随军，去军区大院当军嫂了。 昌水大队旁边就是部队的军区大院，那里面都住着大楼房小楼房还有大院子，生活可比他们村里方便多了，杨金宝当兵的军区肯定也不会差，而且刘家慧和杨金宝分开这么些年，刘家慧终于熬出头能和杨金宝团聚，村里大家都是祝福的，有些跟刘家慧关系好的，还送了礼物表示心意，一下子就看出来低调的刘家慧不声不响在村里的人缘居然这么好。 杨金宝在家这几天，刘巧兰也悄悄带着他去找了许红芹，本来还说着要说男人方面的问题，找一个女大夫，杨金宝很不自在，可看着旁边还有一个大眼睛的小丫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那不自在悄然就散开了。 那之后刘巧兰还给许红芹看了杨金宝正在喝的中药的药方，后面许红芹就给稍微调整了药方，让杨金宝也试试。 考虑到杨金宝的情况比刘家慧还严重些，周舟的建议是由她亲手配药，所以后面几个疗程的药都是周舟后续慢慢调整好的，现在才由刘巧兰打包好给杨金宝寄过去。 按照周舟的想法，等后面她会直接全都给制成药丸，算是下一阶段的治疗。不过那时候刘巧兰这边应该安排好，药丸就由她亲自给杨金宝带过去了。 这会儿刘巧兰正在打包的就是许红芹白天刚送过来的药包，给杨金宝寄过去就正好接上他下一个疗程。想到杨金宝之前走的时候拎着一大包药包的时候那皱着脸的样子，刘巧兰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老太太跟她一个屋呢，听到刘巧兰的笑声，再听着隔壁的哭声，就很是无奈。 “你这开心的也太明显了，要是让她听到，又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刘巧兰笑容更明显了：“我开心我当然就要笑，她不开心还要让我们陪她哭不成？” 姚翠枝再挑衅，也不敢真明明白白闹到她面前来，怎么说她也是长辈，就算是分家了，她也是杨金亮的娘，也是她的婆婆。 “我这不是担心她折腾金亮嘛……” 自己的孙子自己心疼，老太太知道杨金亮没坏心眼，也正是太老实，才被姚翠枝拿捏在手心里。看着杨金亮天天被姚翠枝这么折腾，老太太只觉得心疼。 “娘，您就别管他们了，他们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乐意着呢，旁人多说两句，说不定还要被他们怨上。” 刘巧兰算是看明白了，更是想开了。 她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她现在就看分家之后，这两人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 叫不醒装睡的傻儿子，她也懒得叫了，这日子都是自己过的，酸甜苦辣，跪着也得过下去，她就不操这个心了。 “娘，那边的事，以后您可别管了，照顾好自己就行，我很快就回来的。” 第188章 明年再去上学也一样。 第188章 “娘，我去照顾金宝和家慧一段时间，很快就回来，您在家里一定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就找隔壁的许红芹和马敢当，我跟他们都说好了，他们两家的人品，都是放心的。”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放心，你也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在那边多陪陪家慧，她一个人，刚到那边，心里总是没底的。金宝的身体也要你多操心，小许给开了那么多药，一定要盯着他俩好好吃药……” 夜色里，隔壁传来阵阵扰人心弦的哭声和叫骂声，而刘巧兰和老太太这边是切切私语，细细叮嘱，岁月静好。 随着杨金亮宅基地上的屋子开始动工，周家的院子附近也慢慢多起来了绿色。 原本只是周舟随意跟马敢当提起的事，夏存毅放在了心上，而许红芹去部队跟杨师长谈药方的时候，说起有什么需要，她就笑着说家里少些树木，倒是麻烦了夏存毅。 夏存毅心情也是复杂。原本他想着自己带队伍抽个时间就能将找好的几棵树挖回来，许红芹这么一说，倒是给了他明面上的理由。 送许红芹离开军区大院的时候，夏存毅沉声道：“其实嫂子可以提其他要求的。” 就像当初周舟献出那么大一颗灵芝，也只是要了那些灵芝孢子，以及后面补上的一张奖状。 此刻许红芹送出来的方子对他们这些当兵的有多重要，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知道，她却只要部队帮忙给家里附近移栽几棵树。 许红芹也笑着：“夏团长觉得我该提什么要求。” 夏存毅脑子突然空白了一瞬间，一时间他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许红芹亏了，却也没想过周家到底应该提什么。 钱，物，资源？或者其他？周家人好像都不太看重这些。或者说以他们的实力这些迟早都能赚到，不需要格外再去提什么要求。 然后夏存毅就觉得，这人情让部队这边欠着的话，总不能是有什么更大的筹谋吧？这周家，似乎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的人。 “其实我们也没什么打算，今后的日子谁也说不定，杨师长也说了，到时候这药方到底要怎么用，还要具体商议。我其实已经争取得很多了，唯二的要求就是这药方造价并不高，做出来之后价格必须是大家都用得起的价格，另外，我就只要了1%的收益，看起来不多，可这能一直给我们家带来源源不断的收益，足够了。想要的那些树，其实才是顺便。” 挖树的动静不小，迟早都会被大家看到，许红芹也不想留下什么话柄。 “周舟今天怎么没过来？潘越昨天就在念叨。” “她今天又跟马敢当上山去了，想去采些浆果过来，做些果酱。她爹准备给她做点心，自己做些果酱方便调味。到时候给潘越他们也送点过来，小孩子应该都喜欢。” “潘越之前还在说，周舟要是能来军区小学读书，他就能每天跟周舟玩了。” 许红芹笑得不行：“潘越这重点还真不是周舟上学，到时候他不得带着周舟天天上山乱跑，上学什么的倒成了其次。” “周舟今年也七岁了，嫂子有打算让她去哪儿上学吗？” 昌水大队和旁边两个大队有联合办了一个公社小学，附近的孩子都去那边上学，规模还挺大的。 初中和高中的话就要去县里，相对就远了。 正常情况下，周家已经在姚北村落户，周舟要读书自然也是去公社小学，但是听夏存毅的意思，好像很希望周舟去军区小学读书。 “周舟要是能去军区小学读书，到时候就能直接考军区的初中，离家也近些。” 虽然周舟已经不是军区的子弟，可周平安是因伤退伍，当时被周平安护下来的科研人员这会儿已经在京城发挥重大的作用，前不久再次提到了归来这一路的凶险，也就提到了周平安，听说上面最近还会有慰问下来。夏存毅就想着，只是让周舟来军区小学读书，并不算什么难事。 就军区这边，也有不少人家会有其他地方的小孩过来借读，只要背景干净，通过考核就行。 周舟的背景自然没有问题。 “这还要看周舟的意思，开年的时候就问过她，她说今年还想在家里陪着她爹，等她爹身体再好些，明年再去上学也一样。” “可是。” “周舟是个懂事的孩子，即便在家里也能跟着我或者她爹学习，不会耽误她的。” 夏存毅想到周舟那聪明劲，和跟普通孩子就不一样的谈吐，也很明白许红芹说的都是事实。 “夏团长送到这里就行了，我自己骑车回去，这次不用周团长再送了。” 推着自行车，许红芹突然就想起上次的闹剧。 夏存毅同样也想起来了，表情顿时有些尴尬。 谷婉的事跟周家没什么关系，周家没兴趣自然没再关注，夏存毅也没把后面的事跟许红芹再提。这会儿许红芹突然提到，夏存毅也就多说了几句。 “谷婉的处理早就下来了，她之前接触过的人确实有人有问题，她自己脑子不好，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只要有了接触，她也解释不清楚，人早就遣送回去了，以后也会严密监管。至于她哥哥，也被她影响，人已经调走了。” 许红芹突然有些感慨。 相比较夏存毅原本的命运，被谷婉影响，很多年都没能有更多的提升。如今调走的却是谷团长，许红芹也不会觉得谷团长有多无辜，毕竟谷婉做那么多事，有事没事就缠着夏存毅，她不相信谷团长会不知道。 “那夏团长最近倒是能清净不少。” 夏存毅的表情更是微妙，“也不是很清静。” 他前面又出了一次任务，没在大院里，这次回来休息一段时间，成天都有人上门来跟他说找对象的事。后来再去了一趟北京，回来之后也没在家里多待，带着潘越他们就去周家躲着了。 这会儿听到许红芹提起，夏存毅尴尬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第189章 夏存毅有情况了。 第189章 “我就说一句，夏团长也别嫌我话多，我不劝你非要成家，不过要是有合适的，你其实也可以试试。” 夏存毅苦笑：“若是真有合适的，我也不会拒绝。但是嫂子你也知道我家里这情况，当初收养这三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已经深思熟虑过，如果不合适，我不成家也没关系，有这三个孩子，我也就有家。但这样一个家，对任何一个女人，其实都挺不公平的。” 结婚就是后娘，三个孩子还都不是亲生的，嫁给夏存毅要承担的压力有多大，夏存毅不是当事人，没办法想象，却不想让这一切成为对方的负担。 许红芹就觉得夏存毅这是钻了牛角尖，恐怕也没办法轻易说服他自己，许红芹也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去劝说，要是那位乔云果真是夏存毅的命定之人，迟早总是能做点什么的，倒是不用她插手什么。 结果刚跟夏存毅道别，许红芹刚走出军区大门，就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对方也看到了她，顿时笑得春花灿烂的：“许嫂子！！” 许红芹：？？ 有些话还真不能乱说，刚刚才跟夏存毅聊了两句他的终身大事，又刚刚想到乔云果，这就在大门口看到了乔云果？ “乔同志？你怎么在这里？” 上次见面还是去年回老家那一趟，夏存毅见义勇为帮过乔云果，还顺便送乔云果回家，帮忙暂时解决了乔云果家里的麻烦，也算是结下一段缘。 不过也就是原本剧情中，夏存毅也是路过的时候顺便帮了乔云果，但当时夏存毅着急去周平安老家帮忙找人，所以并没有帮乔云果太多。 以至于原本会因为家里的一系列事，被迫来到这个军区寻找新出路的乔云果，遇到被谷婉纠缠的夏存毅的剧情，生生推迟到了现在。 “我一个同乡的姐姐在这边，我这次过来探望她。” 说到这里，乔云果还有些羞涩。 本来过来之前就已经下定决心，这次怎么也要在这边找到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那个家是不能回去了。可面对许红芹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就是有些害羞。 “那挺好的，以后有机会聚聚啊，天色不早，我就先回去啦！” 乔云果本来还想跟许红芹多聊几句的，初来乍到，能在这里遇到一个认识的人，乔云果也是开心的。 就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了。 许红芹回去之后跟周舟提到这事，周舟也陷入沉思。 “这里面好像没那么简单。我就觉得可能是上次你和夏团长意外帮忙多走了流程，让乔云果‘重生’的契机出现得太晚了？” 原剧情里，乔云果重生之后就想起夏存毅对自己的帮助，然后抓紧时间来了这边军区，就是想报恩改变夏存毅被耽误的未来，更是觉得夏存毅也是一个改善她命运的契机。 这两人的婚姻，大概就是传统的先婚后爱。 而现在，乔云果这个时候才来，要夏存毅还是被谷婉纠缠着，按照原剧情夏存毅早就该被调走了，毕竟谷团长就已经被调走了。 所以除非乔云果“重生”的时机改变了，不然就不对劲。 那她现在跑过来干什么，是想看看夏存毅变成什么样了吗？ “算了，不想了。”周舟晃晃脑袋，“夏团长又不是什么蠢人，更不会受人摆布，潘越他们也都是机灵的人，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周舟唯一确定的，乔云果应该就是冲着夏存毅来的。 结果下个周末，周舟就从突然那跑过来的潘越得到一个新消息，他夏爸爸跟人相亲了。 潘越蹲在院子里，一边戳着正在晒太阳的小奶狼，一边跟周舟嘀嘀咕咕。 周舟则是戳着潘越说：“那些不是重点呀，夏叔叔相亲是迟早的事，你们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吗？现在的重点你为什么在这里呀？” 潘越闷声道：“我自己跑过来的。” 一路跑过来的，反正平时在大院也是天天跑圈，从大院一路跑过来，也就是差不多的运动量。 “你这是在跟你夏爸爸闹脾气啊？” “也不是……就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你小小年纪，能有什么不是滋味呀！” “你才小小年纪呢！我可比你大！” “昂，所以你就这么逃学了？” “周末，我才没有逃学呢！” “至少也逃了半天课。” “下午是劳动课，我这不算逃课。” “所以你还是闹脾气了。” “真不是，就是……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你就想想你当时说着要留在我家，不想回去的时候，你夏爸爸会是什么心情，你就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那不是说着玩嘛！可是，夏爸爸这次不是闹着玩。” 之前也有无数次，大院里的叔叔婶婶还有首长爷爷都想给夏爸爸介绍对象，大部分夏爸爸当时就拒绝了，极少部分就算见过面也没什么后续。 夏爸爸回来也会跟他们说过，他不会随意找一个人就结婚，他一定会尊重潘越他们的意见。 可是这次，夏存毅没有跟潘越他们商量，就已经跟那个女人见了面，甚至还一起出去吃了饭，听说都已经开始商量如果要结婚，该怎么安排的事了。 周舟也知道这年月大部分人结婚，也就是相亲见两面，聊得差不多就开始谈婚论嫁，基本不存在谈恋爱或者耍朋友的阶段，谁敢耍朋友，那跟耍流氓都差不多了。 就像是隔壁杨金宝和刘家慧，杨金宝也就是请假回来探亲的时候，跟刘家慧见了一面，就差不多决定要结婚，当即就回去打了结婚报告，再回来就是直接回来结婚了。 “不是闹着玩就不是呗，你要相信你夏爸爸呀！” 潘越瞥一眼周舟，“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周舟：…… 她就不该劝慰这个臭小子。 “小狼，咬他！” 原本已经被潘越戳得不耐烦的小奶狼顿时扭头，嗷呜一口就咬在了潘越的胳膊上。 小奶狼牙已经长齐了，虽然还没什么力气，可这一口小尖牙咬在胳膊是上，还是有感觉的。 潘越顿时也是嗷呜一声：“周舟，你怎么咬我！” 第190章 小狼! 第190章 “潘小越你会不会说话！我什么时候咬你了！” “哦，说太快了，少了几个字，你怎么让小狼咬我啊！” 抢回自己的胳膊一看，小奶狼还小，长了牙正是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对力量掌握还不好，也幸好小奶狼现在只能咬着玩，看着自己胳膊上的几个小坑，潘越就有一种再给小奶狼一点时间，这小家伙能把自己这胳膊都撕下来。 之前是不知道这毛茸茸的小家伙是狼崽子，潘越还当是狗崽子，喜欢得不得了。结果后面才知道这哪是什么狗崽子，分明是一只狼崽子。 当然，喜欢那是更喜欢了。狼崽子诶！见都没见过，更别说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成年狼看着就该跑，虽然也跑不过。但这小狼崽子，要是自己养大的话，以后跟在自己身后那样子该有多耀武扬威？ 那场景潘越都不知道该怎么想象。 只可惜想的是挺好的，但是现实很骨感，小狼崽根本就不搭理他，这小家伙眼里心里就只有周舟一个，也只有周舟不在的时候勉强能接受许红芹和周平安，看着马敢当也只是不排斥而已。 对于其他人，小奶狼根本没放在眼里，也根本不让靠近。也就是太小了，跑也跑不掉，嗯。 “说起来以后你就叫它小狼吗？” 之前天天叫它小奶狼，现在开始断奶，周舟也干脆，就把那个奶字去掉，直接喊小狼了。小家伙也配合，似乎知道小狼是自己的名字，而且就跟能听懂周舟说话一样。 “它是真能听懂你的话啊？你说咬它就咬了。” “也不算是真听得懂吧？”周舟过来抱起小狼，小家伙被潘越折腾得都炸毛了，“它可能就是能听懂我的语气。” 与其说是听懂她说的话，不如说是能感受到她说话语气里传达的情感，以及早就忍不住，很想咬潘越了。 “你怎么又变沉了。”感受着小狼的体重，也就三个月左右的小家伙，周舟抱着已经感觉胳膊在往下坠了，“你再长下去，我可真抱不动了！” 已经有些日子没被周舟抱过的小家伙兴奋得想蹬腿。 “诶诶诶你可别乱动，我抱不动了你就摔了！”周舟拍拍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顿时老实了下来。 潘越跟着就凑了过来：“周舟啊，让我抱抱呗，我还没抱过狼崽子呢！” 换成其他人也没机会抱这东西啊！ 周舟笑道：“可不是我不给你抱啊，而是小狼不喜欢被人抱着。” 嗯，她除外。 就像是最小那时候，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呢，凭气味只认周舟，也要窝在周舟的怀里才有安全感，不然不吃也不喝，还不停哼哼唧唧。 那段时间其实给周舟也折腾得不轻，许红芹脾气来的时候都说要把这小家伙扔出去。大概也是能感受到许红芹的气恼，小家伙哼唧的声音都会变小些，但依然离不开周舟。 这会儿潘越凑过来想要占小狼的便宜，小狼就把自己埋进周舟的怀里，一股顾头不顾腚的架势，给周舟和潘爷都整乐了。 许红芹回来的时候看到家里多了个臭小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潘越你怎么来了？”看着只有潘越，许红芹还觉得奇怪，“怎么就你一个人？咱家可不兴离家出走啊！” 潘越在周舟面前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面对许红芹的时候，还是有些矜持的。还真不敢说自己是因为知道夏存毅在相亲甚至有极大的可能这次会定下来，就闹脾气跑出来了。 “昂，这不是周末了嘛！我想周舟了。平时在大院里跑圈也差不多是这么远的距离，我想了想也差不多合适，就直接跑过来了！” 许红芹也没跟潘越计较这些细节，潘越是个小人精，就算跟他说了，他自己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和逻辑，大概是不会听的。 大院那边，这会儿廖向阳才发现潘越没回家，问过其他人，好像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潘越。 总不能人丢了吧？ 要说是往常的话，潘越也经常自己逃课跑出去玩，或者直接跑去山里，但是认识周舟之后，潘越倒是消停不少。而且到了吃饭时间，总该回来吧？ 结果夏存毅都回来了，也没见到潘越回来。 “夏爸爸？”廖向阳吓到了，一脸惊忧地看着夏存毅。 “别担心，在家带着弟弟，我出去看看。” 夏存毅直接去大门口问过了，就知道潘越刚过中午就跑出去了，一溜烟跑没的，要不是站岗的同志眼神好，都很难看清楚跑出去的是谁。 知道潘越那时候就跑了，夏存毅第一个想法就是潘越多半又跑去周家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跑过去，但潘越这个行为，确实是不妥的。 而且他还不肯定潘越是不是就去了周家，所以先回家跟廖向阳和潘源交代了一下，就打算开车去周家看看。 廖向阳直接拽住了夏存毅的袖子，“夏爸爸，我们也一起去吧？” 夏存毅：嗯？ “要是潘越已经在周叔叔家里，那我们过去也就正好。要是潘越不在，我们留在周叔叔家里，夏爸爸你再出去找人也不用担心我们，我们还能在周家等消息？” 夏存毅觉得也有道理，干脆也就带上了廖向阳和潘源。 潘源对于去哪儿真没意见，要是能去周家就更好了，那边离山里近，村里的孩子还愿意跟他们玩，许婶婶做饭也特别好吃，他是真愿意去周家玩。 跟周舟玩也特别有意思，更别说现在周舟身边还有个狗崽子，哦不，狼崽子。潘源也知道那其实是只小狼崽，就特别眼热，要是自己也能有一只该多好啊！ 带在身边可威风了！ 周家院子这边，吃过晚饭之后，潘越还想出去玩，周舟却拿出了课本开始学习，让潘越都惊了。 “周小舟，你这是几年级的课本！我怎么都没见过！” 周舟的学习进度已经到这里了吗！ “初中的课本呀！” 可怜的潘越现在还是个小学生呢！ “你能看懂初中的课本了？” 第191章 周叔叔还要看书学习吗? 第191章 看潘越的表情，周舟觉得，难道自己看初中课本很惊悚吗？ 好吧，换个角度想想，确实有点，毕竟在大家眼中，她还是个一天学都没正式上过的小孩子呢！ “这个不是我看的！是我爹看的！” 虽然周平安同志现在看初中课本有些太委屈，不过为了配合周舟，他也不是不能看会儿。 “然后我就跟着我爹认字呀！你忘记啦我现在一直跟着我爹娘在认字呢！” “但是……” 潘越看着周舟手里的课本，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周叔叔还要看书学习吗？” 之前也是知道周平安在看书的，但是他也没具体注意过，今天才知道，周平安学得居然是这样的课本。 “那是，我爹厉害着呢！他现在就一直在学习，丰富自己的学识呢！” 周平安心想，他要丰富自己的学识也不至于从初中开始学习吧！ 不过想到再过几年他真要去试试高考，这课本还是要熟悉一下的。毕竟他了解的是更高一层的解题方式，有些思路和公式并不适合现阶段。高考解题用大学知识的话，也不会加分，甚至有可能不给分，那就冤枉了。 而周舟跟周平安的心思也是一样的，就是想熟悉一下课本，回顾一下曾经学过的那些。 毕竟扔掉这些课本已经太多年，根本不记得课本里有些啥，真要做题也会，却很难再去记起来这些公式到底是从哪儿来，又是哪个阶段。 翻开课本能加深记忆，也挺好的。 这些书都是京城的陆舒奶奶寄过来的，知道周家人要学习，她也很热心。两家人现在时不时通个信，然后寄一些特产什么的，相处得很是愉快。 周舟这些天看书看成习惯了，忘记潘越还在这里，结果把这孩子吓到了。 潘越一直都知道周家人都很努力，可他没想到能努力到他都无法理解的地步。 在学校里这些年，潘越就领会到一个意思，那就是学习其实真没有太大的意义，就城里那些初中毕业的高中毕业的年轻人，不是也找不到工作吗，然后还要下乡，再好的成绩也只能去乡下种地，潘越就更觉得读书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再说了，学校课本里那些东西他早就学会了，之前他还会有好奇心，还会有疑问，兴致勃勃地去问老师，却从来得不到正面回答，只换来老师的嫌弃和批评，说他调皮，还要罚他站，他就更不喜欢学习了。 这会儿看着周舟努力学习的样子，他就觉得，他其实不喜欢的不是学习，而是现在学校里的氛围，以及不负责任的老师。 要是学校里的老师能有周叔叔这样耐心地讲解，他好像也可以很喜欢？ 夏存毅带着两个孩子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油灯下这么温馨的一幕。 周平安坐在床上，翻看着课本，一左一右挤了两个孩子，他正在轻声讲解着什么。 许红芹笑着把他们带进去的时候，潘越还没回过神，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到底做了什么。 “夏爸爸……” 潘越一脸认怂地模样，给夏存毅都看乐了，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有本事了？离家出走都不交代一声？” 平时都在大院附近玩，不说一声也没关系，反正到点也自己知道回家，大院里的孩子都这样。 可今天不仅到点没回家，还偷偷跑这么远来周家，夏存毅就觉得这臭小子是欠收拾了。 “夏叔叔，潘越是觉得你跟人相亲……唔……” 周舟还没说完，就被潘越把嘴捂上了。 被夹在中间的周平安也是乐得不行，“孩子嘛，都这样的，不过他也还好，没乱跑，第一时间就跑这里来了，也挺好的。” 说是乱跑，其实也没多乱，估计也就是想找周舟吐槽，更是觉得周家这里有安全感，所以根本没选其他的地方。 夏存毅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看着潘越，责备的话就说不出口。 “夏爸爸，我知道错了……” 夏存毅这会儿面对周家人还有些尴尬。周舟刚刚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是关键字已经出来了，想必也就是潘越知道自己相亲的事，所以心里不舒服，扭头就跑了。 但是这事被周家人知道了，夏存毅是真心觉得很尴尬。 “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许红芹笑着给夏存毅倒了水，廖向阳和潘源也安排了果汁，“潘越是个懂事能干的孩子，过来帮忙干了不少活儿，这会儿还跟着学习，就挺好的。” 廖向阳端着果汁道谢，潘源先喝了一口：“哇！好好喝！许婶婶这是什么啊！” “是周舟去山里采回来的野果子，我做了不少果酱，到时候做点心也好，泡水喝也好。这点是新鲜的果子榨出来的果汁，味道还不太一样。” “好甜的！”潘源也不客气，“许婶婶，我能再喝一杯吗？” “今天太晚了，这一杯喝完就没有了，明天还有。” “昂！那我明天也能在这里哦！” 来都来了，自然是能多玩两天的。 “吃过饭了吗？” 看夏存毅神色匆匆的样子，肯定是晚上回家知道潘越不见了就往这边来了。 “吃过了。” 家里的饭是廖向阳做好的，虽然着急出来没正经吃，但是路上随便对付了两口，也算是吃过了。 夏存毅还有任务，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不能在这里多逗留。原本的打算是来看到潘越之后，就把孩子接过去，但是看现在这架势，来了就不想走了。 廖向阳大概也是有这心思的，不然也不会主动要求跟过来。 “你放心吧，孩子放在这里，后天我给送回去。” 再多说谢谢就没意思了。 “那就麻烦嫂子了。你们三个要听话，不能调皮，知道吗？” 说完这话，夏存毅看着潘越，“这事，等过两天，我们好好聊聊。” 潘越缩成一团，没敢正眼看夏存毅，直到夏存毅走了，也没再多说。 廖向阳凑到潘越身边：“你还真闹脾气了啊？” 潘越嘟囔着说：“没有。” 要说刚跑那会儿，确实有些闹脾气的意思，但是经过这么一跑，又在周家冷静这么长时间，他早就没脾气了。 现在这样子，完全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夏爸爸。 第192章 周小舟你跟我还是不是一边儿的! 第192章 夏存毅出任务暂时离开，等到星期天下午的时候，许红芹说要送三个孩子回去，潘越却理直气壮地说：“婶婶你这样不行。” “你现在送我们回去了，等你回来天就黑了，我们怎么能放心，要是夏爸爸知道，肯定会揍我们的！” 周舟却瞬间抓住另外一个重点，“夏爸爸还能揍你们呢？我怎么觉得他一直都舍不得揍你们啊？要不然潘越你这样的，肯定一天按顿被揍啊！” “周小舟你什么意思！”潘越呲牙咧嘴冲周舟扑过去，“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 周舟扭头就扑到许红芹怀里：“娘！潘越欺负我！” 许红芹：…… 潘越也尴尬了，这大概就是欺负人家孩子欺负到人家面前，他到底该怎么解释？ “婶婶……” 许红芹把周舟拎出来，往潘越面前一放：“揍吧！” “娘！” 潘越除了嘿嘿嘿傻笑也不知道怎么办。 廖向阳则是笑道：“婶婶，真不用麻烦今天送这么一遭，我们都是大孩子了。” 过了年，廖向阳已经是十岁的大孩子了，放在很多家庭，已经是可以扛起家庭重担的半个大人了。 “明天一早，我们早点起来，一路跑回去就行了，本来我们早上也是要训练的。” 跑圈是最常见的内容。也就是周末来周家玩，才没有一大早在村里跑圈，却还是要在院子里做基础训练什么的。 从大院来姚北村的距离他们已经熟悉，这个距离还真差不多是他们每天早上要跑的长度，所以明天早上直接跑回去就行了。 要不是每天一个来回就成了两倍的训练量，潘越还真愿意一早跑回去，一晚再跑回来。 潘越和廖向阳都不介意跑这么一趟，可潘源听到这个惨烈的消息，顿时就是一声惨叫：“呜呜呜我不要跑回去。” 走回去就已经很远很累了，还要跑？潘源恨不得现在就满地打滚，“我不要跑步回去呜呜呜！” 潘越顿时露出一个坏笑：“小胖子，你不跑就算了，我和廖向阳不带你玩了。” 潘源：嗯？ “你看我和廖向阳已经确定了，你看我们晚上跑过来，第二天一早再跑去学校上课，就正好的样子，但就没你什么事了，到时候你就要自己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在家里，没人跟你玩咯！” 潘源：！！ “嗷！！”这下小胖子这哭了。 许红芹拍拍潘源的脑袋：“好了圆圆，别嚎了，婶子这会儿就先送你回去。” 潘越大笑：“哈哈哈哈哈小胖子你这会儿回去也是一个人呀！” 好家伙小胖子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这兄弟俩，潘越每天不把小胖子弄哭一次两次的，好像就不舒坦。 周舟看看一脸坏笑的潘越，给出一个诚挚的建议：“娘，潘越和向阳哥哥这会儿不走，你现在把圆圆送回去的话，他在家也是一个人呀！” 潘源一边儿哭一边点头，对呀，这会儿就算许红芹把他送回去不用他跑圈，可他回去也只有一个人呀！爸爸还在执行任务，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周舟顺着潘越嘚瑟的小模样也露出一个坏笑，“既然这样的话，娘你明天早上再送他们回去嘛！到时候自行车搭着圆圆，就让潘越和廖向阳跟着车跑，多好？” 潘越：！！ 他是真没想到还能这样。 “周小舟你跟我还是不是一边儿的！你怎么能这样！” “我是我自己这边的，反正你们不是要跑步嘛，跟着车一起跑不也是一样的？” 潘越嘟囔着，那可不一样。 如果只是自己跑着，就跟平时训练一样，也没什么，可要是旁边还有人坐在车上看着他跑步，那感觉就太难受了。 更别说这个人还是潘源这个小胖子，潘越只想把他拽下来摁在地里揍一顿。 潘源也看懂了潘越的意思，直接拉着周舟说：“那周舟明天也一起呀！我们一起坐车！” 周舟扭头看着许红芹，她倒是不介意，就看许红芹是什么想法了。 既然出门一趟，还带着周舟了，肯定不会只是去大院跑一趟，许红芹看周舟那笑嘻嘻的模样，就知道这孩子在打算什么。 “又想出去玩了？想去哪儿逛？” 也是周舟现在年纪小，不能自由出门，要不然哪能总是要等着许红芹有空才能带他出门呢！ 第二天一早许红芹带着三个孩子出门的时候，周平安就在家眼巴巴的看着，全家上下都出门了，就他还行动不便，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不过比起之前躺着都不能动的样子，现在他自己折腾着轮椅在家里进出基本已经自由，就算许红芹出门几天也不用操心周平安在家里会不会把自己饿死，而且还有马敢当时不时过来看一眼，许红芹完全可以放心。 所以现在许红芹看着周平安那眼巴巴的眼神，也知道他就是在装可怜，也已经完全可以当做没看到了。 马敢当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许红芹带着孩子们离开，而周平安脸上的表情也从可怜变成笑意盈盈。 他是不懂这一家子到底是怎么相处的，不过他只觉得这一家人相处着，总是很让人开心的。最开始是不好意思给人添麻烦，后来就觉得，如果能有这样一家子亲人，感觉还真挺好。 “都杵在这里做什么呢？” 刘巧兰过来就看到马敢当和周平安一前一后杵在那里发呆，望着外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打量院子里，没看到许红芹还有孩子们的影子，大概就猜到了。 “小许出门了？” 周平安这会儿也回过神，笑道：“嗯，送几个孩子回大院，顺便带着周舟出去逛逛。” “哎哟，这么早就出门？我还说烙了些蔬菜饼，让孩子们尝尝呢！” “出门有一会儿了，几个孩子说要跑步回去，就当是平时训练了，红芹不放心他们，骑着车跟着呢！婶子这些蔬菜饼大概只能便宜我了。” “拿去拿去，都留给你们，本来也没多少，只想给孩子们尝尝，都不够你俩吃的。”刘巧兰也有些感叹：“哎，说起来也是缘分，谁能知那几个孩子能跟你们家这么亲近呢！” 第193章 妞妞发烧了 第193章 既然是缘分，那就不好去细究，大家都珍惜就好了。 随着杨金亮新院子修好，即便姚翠枝再不情愿，分家的事早就已经定了，也只能跟杨金亮一起搬走。 别看她现在的小屋子里挤得满满当当的，可搬到新家之后也只显出家徒四壁的苍凉。即便刘巧兰也没管她到底搬走多少东西，腾空了她和杨金亮那个小屋子里所有的东西，也填不满新家的空荡。 杨金亮知道自己嘴笨，在这之后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直接在家门口跪下，给刘巧兰狠狠磕了几个头。 大哥在走之前跟他说过不少，兄弟俩很多年没有好好见一面，也没有能好好说说话，一时间面面相觑，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金亮一直很崇拜大哥，也知道大哥有见识，说的话自然也有道理。 大哥说了，不在他说了什么，而是他做了什么。就像大哥在外当兵这么多年，都很难有机会回家，他也是娘的儿子。就算分家了，他一样可以孝敬母亲，就看他之后怎么做。 也是这次分家的矛盾闹出来，杨金亮才认识到原来姚翠枝和家里的积怨已经这么深了。姚翠枝觉得娘偏心，而娘也觉得姚翠枝贪心，大哥那话说得很对，再这么凑在一起过日子，反而会越来越难受，还不如分开。 分开之后他也能一样孝敬娘，孝敬奶奶，正如大哥说的，就看他怎么做了。 刘巧兰看着杨金亮磕头的样子，心头也是酸涩，这孩子和姚翠枝的事她说着不想管了，可今后真有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狠下心来。 至于姚翠枝，早就拎着自己最后一个小包袱，抱着孩子就走了，根本没在杨家门口逗留。 之前闹着不想分家，或者说更是觉得分家得不公平，等于是刘巧兰手里的存款她是一点也没见到，就那新修的破院子里面什么都没有，看着新，不也就是个破土屋吗？ 而宅基地的位置，最后还是杨金亮坚持没选姚南村那边离姚家近的位置，或者说昌水大队这边的外姓人其实都在姚北村这边安家，杨金亮觉得要是真选到姚南村那边，还真说不清楚这个家到底姓啥了。 所以杨金亮选了姚北村村口的位置，离河岸近，算起来还可以说是就在姚家和杨家中间，但实际上还在姚北村范围内。 而且这片地范围更大一些，如今院子虽然小，但后续有钱有需要了，还能往外扩建。如今他们就一家三口，就一个小院子，两间屋子，完全够用了。 杨金亮还在畅想未来的生活，每天勤奋的干活，努力安抚到了新家很多事情都要亲自动手的姚翠枝，也尽力去做姚翠枝完全不想干的家务。但他最不能接受的是姚翠枝因为不想带孩子，居然无视哭得嗓子都哑了的闺女，自己跑回娘家。 等杨金亮下工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哭得起了热，满脸通红，而家里冷锅冷灶，姚翠枝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 孩子这才几个月大？就这么把还没断奶的孩子扔在家里，姚翠枝到底在想什么？他不用吃饭，孩子还不用喝奶吗？ 杨金亮急得没办法，也没空再去计较姚翠枝到底去了哪儿，抱着孩子转身就往山边上跑。 这边不仅有会医术的许红芹在，还有刘巧兰在，跑到院子外面的时候，就正好遇到刘巧兰，那泪流满面的样子给刘巧兰吓了一跳。 “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杨金亮怀里还抱着孩子，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哭得满脸都是眼泪；“娘，妞妞发烧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发烧了？” 刘巧兰也是焦急，抱过孩子一看，孩子已经不哭了，烧得通红的小脸蛋这会儿已经透着点青紫。 知道问题的严重，刘巧兰也不废话，直接抱着孩子就往前面的医疗站跑。今天许红芹就在医疗站的小院里，她是知道的。 “小许，小许，快来救命啊！” 许红芹一看孩子的症状，也是很危急，可是杨金亮这小闺女太小了，就算如今已经有些基础，寻常症状已经能判断敢下手的许红芹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慌了。 还好另外一边的周舟听到这大小声的动静也跑了过来，看到许红芹怀里孩子的情况，立刻就说了：“娘，我来了，我来了，我来帮忙了。你放心帮忙退烧，我去烧水熬药。” 现在最常用的退烧药就是安乃近，可这东西根本不敢给孩子吃，轻易就出事了。 周舟脑子里瞬间就有了打算，在烧水的同时，就已经拿好了药材，打算直接磨成粉，泡水。比熬药快，药效也不会太强。 也是她现在天赋觉醒之后，能够感受到药材用药之间的细微差别，因此就算是给这么小的孩子配药，她也信手拈来，动作沉稳得就跟老把式一样。 至于退烧，许红芹也明白周舟的意思，物理降温，她肯定是会的。 水壶里就有温水，许红芹都不敢给孩子用酒精，只能用温水蘸了一点点给孩子擦。 周舟转身就拿了药膏过来递给许红芹：“娘，你要的药膏，给妹妹退烧擦的。” 淡绿色的药膏透着清凉的味道，许红芹都不知道周舟什么时候弄了这些。 经过一连串的忙碌，孩子身上的热意慢慢退了下来，似乎没那么难受了，也就不再哼唧。 杨金亮就跟个傻子一样站在门口，还被周舟一句“杨二叔你挡住路了”给怼到了一边，连怎么帮忙都不知道。 刘巧兰也是一身冷汗，这会儿缓过劲还是脸色煞白。 “孩子暂时没事了，应该就是受了凉，这才起了热，只要今天晚上不再烧，明天应该就差不多好了。” 许红芹顿了顿，这才跟刘巧兰说：“婶子，我们之间，有话我也就直接说了，这么小的孩子，本来不应该直接用药的，她根本受不了，一般这种情况下，最好就是给母亲喝药，然后通过母乳给孩子用药，而且有母乳的滋养，孩子恢复得也会快些。但是你看……” 姚翠枝那个人，恐怕根本不会管这些。 第194章 周平安站起来了 第194章 送走杨家人的时候，许红芹还把剩下的药膏给了刘巧兰，就担心孩子晚上再起热。 杨家这些事，周舟还真没办法评价。 “这孩子从姚翠枝肚子里，也是可怜了。” 孩子是不是杨金亮的不好说，但这孩子怎么也是姚翠枝肚子里出来的，肯定是她亲生女儿，可她居然这么对这孩子，完全没放在心上，要不是村里人多眼杂，现在又是新社会，周舟都觉得以姚翠枝这人的行为模式，说不定她都能直接把孩子扔到后山去喂狼。 想到这里，周舟拽着小狼的耳朵说：“小狼你可要记得，以后绝对不能乱吃东西知道吗？” 听到周舟这话，许红芹更是无奈：“还说不让它乱吃东西，它本来除了就你喂的什么都不吃了，哪儿会乱吃东西。你就惯着它，就这还想着以后要让它放归山林？怎么？放回去之后每天还三顿来家里吃？” 周舟笑得不行，“它现在还小嘛，等到长大些，肯定要另外训练的。” 许红芹冷笑：“等到它再大点，我看你更舍不得。” 到时候更大更懂事，看着更帅更出色，就看周舟舍不舍得。 “那就只有以后才知道了。” 这事也就暂时这么过去了，杨家最终怎么处理这事，杨金宝到底怎么想的，她们还真不好说什么。反正就是看着，总不能让刘巧兰在眼皮子底下出什么事，然后需要帮忙的时候再说，自己主动凑上去的话，倒是很容易变成搅和。 再之后的几天，她们也没再关注杨家的事，出任务归来的夏存毅带来两个好消息，一来是京城那边还真给了回应，真找了一处有着独立产权的院子，并且已经过了户，房产证都让人带了过来，上面还写的是许红芹的名字。 没想到真能拿到房产证的许红芹还挺遗憾自己暂时无法亲眼去看看这院子到底是什么样子，周舟还酸溜溜地说，这房产证上面没自己的名字。 “没事，娘给你赚！”许红芹此刻十分大气。 紧接着就是，夏存毅手里的兵今年进山的训练也顺利完成，领着一小队人，在马敢当的带领下，不仅再次熟悉了这边的环境，更是挖回来不少之前就标记好的树木，将周家外面的荒地都栽了一圈，一路零零落落地栽到了远处给下放人员修的房子附近，隐约栽出来一条路，还给荒地栽出了形状来。 反正后面还要继续开荒的，这树留着还能当做标记。 马敢当也给周家的院子连带医疗站的小院子周围，全都栽上一圈带刺的灌木，这东西生命力十分旺盛，要不了多久就能长得十分茂盛，看着就十分有安全感。 最重要的是，还留了一棵最繁盛的大枣树栽在院子里，运气好的话秋天的时候就能收获一树的大甜枣。 周舟也跟着去了，还顺便挖了不少其他的植物花卉回来，就在许红芹早就空出来的角落里，辟出一块地来，让许红芹收拾得漂漂亮亮。 转眼间，原本光秃秃显得很荒凉的两个院子，就透出了勃勃生机，看着就跟寻常院子不一样。 刘巧兰看着就很是感叹：“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还有这手，怎么就能把院子收拾得这么好看？” 明明大家的院子都差不多，也都是那些东西，被许红芹收拾一圈之后，就显得不一样，看着就透着一种刘巧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 “也就是随手收拾的。” 这也算是许红芹一点小爱好，现在生活进入正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她也逐渐适应现在的节奏，也终于有了闲心开始进一步收拾自家的院子，看着终于有点像样了。 等到秋天，院子里那棵枣树上挂着的果子终于成熟的时候，周平安杵着拐杖走出了房门。 “红芹。” 正在院子里收拾筐子准备打枣的许红芹闻声扭头，就看到周平安杵着拐杖站在廊下的样子，仿佛已经有太久的时间没有看到他这精神的模样，即便杵着拐杖，也给人一种意气风发的样子，顿时心生感叹。 更多的还是眼中涌出的热意，酸涩也同时在鼻尖流窜。 “你嘚瑟什么？能起来了？也要小心点！你那双腿还不是你自己的呢！” 周平安嘿嘿笑着。 跟周舟每次想要傻笑蒙混过关或者打什么坏主意的时候，一模一样的，父女俩都这个德行。 能站起来就好啊，如今周平安已经能够借助拐杖行走，离自由行走恢复正常又还会有多远呢？ “我这不是闷得慌嘛，就想出来走走。” 平时也就自己在家里挪动，或者借着轮椅在院子里溜达，最多也就是在后院锻炼复健的时候能双脚挨着地，即便能用拐杖站起来，也坚持不了多久。 多久了，他终于可以依靠自己双腿的力量，嗯，借助着拐杖，走到许红芹面前。 “以后机会还多着呢，不差这一时半会的，你可不许着急，知道吗？” “不着急，我知道的。我问过周舟了，她说我现在没问题了，只要不觉得累，都可以跟平时一样行动。她说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过自己心理这关。” “你都恨不得下来直接跑了，还有什么心理这关？” 周平安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虽然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得很开朗很自信的样子，可失去这双腿太长时间，他其实也没那么多的自信，能彻底恢复起来。 “好了，你能站起来，就已经很好了，我知道你是不想给周舟压力，但不管是你还是周舟，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周平安再次傻笑着出了声。 许红芹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吧，我带你出去转转。来昌水大队这么长时间，你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落户在什么样一个地方。” 周平安能活动的空间有限，即便知道自己穿越了来到一个算不上熟悉却也不陌生的年代，可受困于这个身体，他对周围的探查很少，就算有原身的记忆，他也没太多的真实感。 等到他走出院门，真实踏上这个时代的地面，也终于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陌生气息。 第195章 一起努力! 第195章 周舟今天一大早就跑出去了，黑蛋他们今天要去河边捞虾爬子，小馋鬼周舟当然二话不说就跟着跑了。 许红芹陪着周平安一路走到河边，这段路并不算近，这段时间许红芹已经走熟悉了，可看着周平安的样子，就怕他撑不下来，本来还说把轮椅带着一起，周平安也说不用。 “到时候你走不动了或者摔了，难不成还要我背你回来？” 周平安也只笑着。从河边到家里这段距离，他觉得他走下来，肯定也是没问题的。 “也不是非要走到河边，路上有任何问题，我会立刻停下来，要不然休息，要不然我们就直接回来。红芹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许红芹却对周平安说的没那么多的信任度，“那就走着看吧。” 结果一路走到河边，许红芹看周平安呼吸还算好，也就是额头上有一层薄汗，更能看得出来他的高兴，路上不管遇到谁，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认识，都热情又有礼貌的打着招呼。 他不认识村里人，但是村里人看着杵着拐杖的他，还有他身边的许红芹，对他的身份也都有了猜测。 一脸梦幻地跟周平安说了话，眼见二人慢悠悠地离开，就算心里已经很清楚对方就是周平安，不会是其他人，可依然觉得很难置信。 “不是说周家那个瘫了，只能躺在床上了？”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啊？来的时候还是那位夏团长带人送过来的，躺在担架上动都不能动呢！” “对啊我还去周家那个院子看过，周家那个就只能躺在床上，家里家外都是他媳妇在忙活。” “我也听说过啊，周平安伤得可重了，医生都说治不好了，所以这才没办法退了伍。要不然以他的功劳，等伤好了再回去，怎么说也跟杨金宝一样是个营长吧？” “你知道得还真不少。” “嘿嘿那是。不过你看他现在的样子，这才过去多久，这就站起来了？” 虽然还没扔掉拐杖，可确实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杵着拐杖跟着许红芹一起慢慢地走着。这才多长时间，一个已经被大家认定只能在床上躺一辈子的瘫子脚软站了起来？都以为他能坐在轮椅上已经是奇迹了，如今却还有更大的奇迹！ “说起来，你们还记得吗？” “什么？” “当初周家说要来村里落户的时候，除了不想回老家之外，更多的还是希望能在这山边上落户，方便他们能够进山采药给周平安养身体？我们好像都没当真？” 即便后来许红芹以实力通过了赤脚医生的考核当场了昌水大队的赤脚医生，即便周家那个院子里总是飘散着各种药材的味道，还有许红芹出手先后救了村子了好些个人，他们也没意识到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如今看到周平安真站起来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周家人不是胡说啊，这山里的药还真有这效果啊！当然，药有效还要会用才行。 所以这许红芹的医术，可能比他们预料得还要更厉害。 周平安还不知道身后大家已经在讨论他们，就算知道也不在意。许红芹这边也和周舟早就说好了，周舟手里的药方受她天赋加成的限制太大，并不具有适用性，能够这么快治好周平安，除了这药方合适之外，更多的还是他们来的时间够巧，周平安的伤势还没到完全没法转圜的地步，抓紧时间进行治疗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呢！ 就算有人知道周平安好转了，想要来许红芹这里求药方，周舟也不介意将药方交出去，这东西最终还是要会用才行，而且并不是谁都合适，到时候将利害关系讲清楚也不知道行不行。 周舟还撅着屁股在泥地里扒拉虾爬子，就听到附近的孩子们大大小小声音惊呼开了。 其中还有她熟悉的黑蛋的声音：“许婶婶！” 周舟：咦？我娘来了？ 难道许红芹女士是来抓她回家的？ 可她出来的时候不是跟许红芹说过，也取得同意了，并且这时间也没多久，她也没耽误什么，更是没惹什么事？她娘这会儿跑来做什么？ 难道是家里有事？ 周舟一边走神一边抬头，结果不仅看到了预料之中的许红芹，还看到了旁边一个熟悉到陌生的身影。 “爹！！” 周平安站起来了，甚至还走到了这边！ 周舟都惊讶了。 对于周平安的伤情推断，她也心里有数，如今周平安的伤势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什么时候能走出来，就看周平安自己。 没想到自己昨天才跟周平安说了几句，今天他就能走出来。 真不愧是她老爹！ “老爹你怎么出来啦！你自己走过来的呀！这么厉害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累不累呀！要不要坐会儿？那边就有石头，咱们一起过去坐坐呀？我水壶里还有热水，你要不要喝呀！” 周舟热情地就跟小蝴蝶一样，绕着周平安转圈圈，兴奋地小嘴叭叭的，差点没给周平安绕晕。 “好了好了，我们过去坐坐，你别转了，再转我就晕了。我本来没什么不舒服的，被你绕晕了一会儿你还能背我回去啊？” “那不能，我身高再翻个倍也不一定能背得起你呀！” 周舟扶着周平安在旁边坐下，仔细查看周平安的脸色，也终于确认他并没有什么不妥。周舟心中也很是感叹，扑到周平安怀里，声音闷闷的：“真是太好了。” 虽然一直都很有自信能够给周平安治好，他站起来是迟早的事，可真看到他再次站起来，这感觉始终是不一样的。 周平安手心都是汗，笑道：“辛苦你们了。” 许红芹拿过周舟的水壶先喝上一口，今天的水壶里放了桂花蜜，喝着就特别甜，温热的，一点一点流淌进心里。 “知道我们辛苦了，那你就多努力些，今后还有你辛苦的时候。” “知道知道，我一定努力。” 离恢复高考还有几年，这两年他们还只能留在这昌水大队，所以他也要给自己寻摸点力所能及的营生才是了。 第196章 许红芹同志不是这样的人! 第196章 周平安可以下地行走的消息犹如一阵风一般旋转着传遍了昌水大队，甚至往周边传了过去。 就连军区大院那边也都听说了，一时间，这大院里唯一跟周家有点交集的李嫂子家和周团长家时不时就有人上门打听。 李嫂子那边是真不知道，对于许红芹会医术这点，她也只是见过周舟在家里帮忙熬药，许红芹真到什么程度，她也不了解。 潘越三个都是小孩子，自己都还没顺好，怎么说得清楚？ 不过潘越倒是叭叭叭地跟人说了许红芹在昌水大队当上赤脚医生前后，就已经救了不少人。就比如上次着急送来军区医院的那个姚老六，不就是许红芹先出手救下来，才有机会送到医院的嘛！姚老六当时伤得那么重，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事大院里很多人都听说了。 至于周平安能站起来的事，潘越他们也从没怀疑过，因为周家后院里的那些，还有小药房里的那些，周平安从一开始躺着动都不能动，到时候来慢慢有了力气，那时候泡药浴潘越还帮过不少次忙，他们是一点点见证周平安的好转，他能站起来，只觉得理所当然。 杨师长也找了夏存毅，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夏存毅也了解得不多，但周家人根本没想过要瞒着他。 “只是听说许红芹同志曾经在老家的时候，跟同村一个老中医相处过，因为帮过对方，对方将家传的秘方教给她一部分。不过许红芹同志说了，她在这方面的天赋还没她女儿周舟高，只是周舟年纪还小，尚在学习阶段。之前那个止血药方就是其中一部分，只不过因为药材的限制，药方是许红芹改进过的，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杨师长点点头。药方已经送到上面去，并且经过一系列验证，已经确定这药方制作出来的止血药虽然没有传言和想象中那么好，却也比世面上现有的止血药好上许多，就连那些掌握着传承的中医世家和大药房里精心制作的止血药，也只是比这量产的止血药好上一点，就知道这其中的差别了。 药方已经交了上去，许红芹当时的要求也很明显，她不用什么太大的奖励，只想这止血药制作出来，首先供应的就是军方，以及面对民众的时候，只能是基础价。她希望是大家都能用得起的药，就算药效好，明明用料没有多复杂，却营造出高价来。 至于盈利，她也没要买断的奖励，而是1%的利润。 1%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要是按照外界止血药精品的定价，这1%就可以是天文数字，但是平价出售的话，这1%其实也就没多少。合约里还有一点就是每年提供给军方的部分，都是成本价。 许红芹所作的一切要求都对部队有利，杨师长当然全力支持，也努力为许红芹争取，一力挡住了那些想要用大道理让许红芹白白将药方交出来的人。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道德绑架。 最重要的是，杨师长很清楚，真正有本事的人，根本不在这一个药方。许红芹不是还在大队里推出那驱虫药包，也是极其有效果的。 按照夏存毅的了解，许红芹手里的药方肯定不止这些，这样的人才照顾好了，以后自然会有更大的价值。 “你盯着点，别让那边出了什么事。” 夏存毅点头，“大队长马丛全是个聪明人，周家的情况我都跟大队长说过，他会帮忙看着，有什么情况他也会酌情处理，他没办法处理的……” 夏存毅默默看着杨师长。 “我知道了，我还能放着不管？”杨师长瞪一眼夏存毅，这小子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不论其他的，周平安本就是他们的兵，这次更是在执行任务中为了保护任务目标才身负重伤，捡了一条命回来也只能在最年轻有为的时候退伍，甚至后半辈子都只能躺着，靠家里人照顾。 再有他的家人，先是交出那么稀有一大株抱石灵芝，给那些专家高兴的，杨师长还趁机跟上面申请了不少东西，最终这好处还是落在了他们这部队上。这后面还有这止血药的方子，许红芹更是二话没说就交了出来，甚至连后续都想好了。 最终落到周家的，也不过是那一点点的好处，一家人都还在村里住着，换做其他人，能有这样的机会，还不抓住机会一飞冲天？ 虽然夏存毅没有明说，但杨师长也是有人脉的，前面夏存毅给老首长找药的事，杨师长也是听说了。 夏存毅能从哪儿找到药，前后也不过是去了一趟周家，就找到药还连夜去了京城，那东西肯定就是从周家拿的。 这是多大的恩惠？ 夏存毅不说，周家也是不声不响的，还跟平常一样。 这样的人家，杨师长觉得值得他们用心护着。 又到秋收，今年昌水大队大丰收，大队上下一心，都忙着在田间地头收粮食，这样的农忙时间，许红芹也要跟着下地。 这边正忙着呢，一队人突然闯到了昌水大队，看着田里密密匝匝的人，直接拽了最近的一个，就要找大队长。 大队长满头汗的跑过来，看着这一队穿着就跟大家不一样的人，心头就是一紧。 “同志，你们是？” 大队长觉得很疑惑，猜不准眼前这些人的身份。看着就跟镇上那些干部一样穿得挺正经的，可这些人的眼神给人一种并不正经的感觉。 大队长就觉得事情不太妙。 “我们是县革委会的，接到举报，昌水大队的许红芹通过非正常的手段成为大队赤脚医生之后，还在大队里违规贩卖什么药包，获取盈利，这是极大的错误，是投机倒把，是资本主义的风向再次吹起……” 本来就忙得一身汗的大队长头上的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 “同志，领导，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许红芹同志不是这样的人！……” 对方一抬手，制止了大队长接下来的话。 “行行行，我们都知道。到底有没有误会，又犯了什么错误，我们都会调查清楚，现在你把人叫过来吧。” 第197章 我知道许红芹在哪儿! 第197章 大队长一听，就知道坏事了。 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不管许红芹是不是真的有他说的那些行为，这人只要被带到革委会去，那肯定要遭受不少折腾。 外面这两年这些事闹得让人心慌，但那一切似乎离昌水大队很遥远，村里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些人上门。 而要找的目标，居然还是最近在村里越来越有威望的许红芹。 当即就有人不乐意了，想要冲上来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人拦住。 大队长也挥挥手。这时候并不是跟这些人起冲突的时候，要是弄伤了谁，这事后面都不好解释。 田间地头人来人往的，大队长也看不清楚人在哪里，只能苦着一张脸跟人说：“几位同志远道而来辛苦了，我这边也不太清楚许红芹同志到底在哪一块地，太阳这么大，天气这么热，几位同志先在这边树荫下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把许红芹找过来。” 昌水大队的地不少，这会儿人都在地里劳动，肯定不好找人，这几人也明白大队长的意思。而且这天气也确实热，顶着大太阳来了这一路，也确实累了。 要是大队长老实，直接将人带到他们面前来，他们也省事了。他们根本不担心大队长敢不交人，这里面有什么后果，想必大家也都很清楚。 结果这边人还没坐下，大队长那腿还没迈出去，就听到对面传来一个声音：“领导同志，我知道许红芹在哪儿！” 大队长：！！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还在这时候打小报告。 大队长脸色当时就不好了，扭头一看，居然看到并不陌生的万远伟，大队长心里居然一点也不意外！ 万远伟也是灰头土脸刚从地里爬出来的样子，汗水将他脏兮兮的脸上冲出一条条的沟壑来，再配上他谄媚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有些狰狞。 “什么人？” “领导同志，我姓万，我叫万远伟，是应首长号召下乡建设农村，准备为国家建设奉献自己一生的光荣知青，领导同志，我知道许红芹在哪里。” 说到这里，万远伟用一种隐晦的，充满志得意满的眼神，瞥了一眼大队长。 “我们昌水大队的大队长一直以来都对许红芹十分照顾，不仅让她一个连字都不认识的农村妇女当上了大队的赤脚医生，更是带着村里人连给许红芹家里修了两座院子！后面更是为了照顾许红芹，不让她在这丰收的季节付出应有的劳动，表面上是安排她在河边开荒，其实就是让她逃避劳动！” 大队长：！！ 要不是听到万远伟这么一连串的控诉，大队长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做了这么多事。 “万知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周平安是因伤退伍的光荣军人，许红芹是光荣军属，他们一家人来昌水大队落户，周平安还有伤在身，大队上稍微照顾一点又有什么问题？而且那算是什么照顾？村里有人要建房子，谁家不是都出人出力帮忙？至于许红芹能当上赤脚医生，那是她自己的本事，通过了上面的考核，同志，这事完全可以去调查……” 那革委会的人听到周平安是退伍军人，许红芹是军属，那脸色就不好了。 一直以来他们县里的革委会工作进展不顺利，就跟军区那边有极大的关系，不管他们做什么，军区那边都有理由阻碍，别说军区那边一点都插不上手，就连部队附近这些大队都在部队的维护下，他们能管到这边的时候很少。 这次就想着这封举报信来得正是时候，正好可以给他们机会深入昌水大队，这个离部队军区最近的大队，正好就是个突破口。 这不，一行人就赶了过来。 “好了好了，这些等人带回去，我们都会详细调查，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有什么想要举证的，还有什么细节，都可以跟我们汇报。” 大队长还想说什么，却被闻讯赶来的老支书拦住了。 老支书心知这时候跟这些人硬碰上没有任何意义，革委会的权利太大了，他们只是普通的小民，根本不能抵抗。 还不如就先按捺下来，赶紧找人去部队那边报信，跟革委会对上的事，还是交给部队来。 至于许红芹——大队长眉头紧锁，他是真不想把许红芹交出来。 那边万远伟已经带着两个革委会的同志去了河边荒地那边找许红芹，同样是收获季节，刚开荒出来的荒地收成其实也就一般，但因为是荒地，头两年是不用交粮的，所以不管多少粮，都是大队自己的，都是给村民们多出来的口粮，自然也需要人手认真收割。 那边的荒地既然是知青们开出来的，自然也有知青们收割。甚至大队长就觉得，以知青们的劳动力，荒地上的粮食几乎都够分给知青们那点工分了。 许红芹自然也是继续在那边，村里人都知道，可都是农活，荒地那边收成算不上好，可一样也都繁重，也就是大家眼不见心为静，不用看着那些知青们干活不利索的样子，所以都不怎么介意。反正只要最后他们将活儿都干完了就行。 这会儿万远伟直接指出许红芹就在那边，甚至带着人熟门熟路就跑过去，可见他一直都关注着那边。 姚南村那边荒地少，开荒轮不到姚南村，可他们本来肥田就多，知青们也是跟着社员一起，他们要干得活也很繁重，万远伟早就受不了，可他递出去的举报信这么久都没回音，他都打算等有空了再去投一封了。 可是等万远伟带着人到了河滩荒地那边的时候，根本没看到许红芹的人。 “看吧看吧，我就说大队上对许红芹这么照顾！连上工都能偷懒！秋收这么重要的时刻，许红芹也能偷奸耍滑！她的思想，她的觉悟，绝对有问题！” 万远伟来劲了。 也是苏乐走出来，先一脚将万远伟踹到一边，这才说：“隔壁大队有人受伤，这才来人将许红芹同志请去帮忙的，她才没有偷奸耍滑！” 第198章 你们这是打碎了什么! 第198章 许红芹也是一早就来上工，结果隔壁大队有人受伤，知道昌水大队的许红芹对外伤很有一手，又有那边的知青跟这边的人熟悉，直接就过来叫人，许红芹还抽空去了一趟家里拿上自己的药箱，骑着自行车抄小路出去的，还真没几个人看见。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举报了。 在地头帮忙的孩子也不少，大队里大部分孩子都跟周舟玩得挺好的，因此知道这事跟周家人有关系，就都凑了过来，想听个声。 结果就听到大人们小声讨论，这些人都是来找许红芹麻烦的，说是被举报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麻烦，可现在“举报”不是什么好词儿，小孩子们也知道革委会是什么意思，如果许红芹被带走，那肯定要受罪。 许红芹受罪，周舟肯定也不会好过，小孩子们顿时就同仇敌忾了。 与周家更有不解之缘的黑蛋和狗娃立刻转身就偷偷往周家跑，不管怎么说，他们肯定要先找到周舟，将消息告诉周舟。跟周舟相处过，就让他们认识到周舟的聪明劲儿，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反正都理所当然认为比他们小的周舟应该能处理所有的问题。 虽然很黑蛋和狗娃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但只是几个关键字也足够让周舟明白眼前的情况，看一眼正撑着拐杖站起来的周平安，周舟点了点头。 “黑蛋，狗娃，我现在需要你们帮忙。” “周舟你说！我们没问题！” “黑蛋，你说我娘去了隔壁大队帮忙，你偷偷从小路过去，找到我娘，让她在直接进山。你不要让人发现了。” 黑蛋猛猛点头，转身就跑了出去。 “狗娃，你帮忙去大院，找夏团长，你认识的吧？” 狗娃也点头，跑了。 周舟就立刻拿着自己的小背篓收拾东西，“爹，我也去山里，找我娘，有些东西我就顺便带走了。” 大部分敏感的或者可能有纰漏的东西都留在许红芹的超市空间里，有需要又没人外人在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就连剩下的垃圾残骸都是藏好了。 这院子里放的东西其实不多，挖好的地窖里面也没多少东西。 周平安瞬间明白了周舟的意思：“你这是做好了对方会来家里搜查的可能？” “那是必然的，这些人不就是抄家把自己抄出来的嘛？” 周舟想了想，转身去屋里把自己之前从废品站搜罗出来的一些小玩意给收起来，特别是那个木制的妆奁，收拾出来之后特别漂亮，她就一直放在自己的炕头上。这些东西看着太敏感，除了那几个放在后院的破碗，她都准备带走。 “老爹，就麻烦你看家了。” 周平安是带不走的，而且也不能一家人都跑了，那就太明显了。 许红芹和周舟去山里了也都有很正常的借口，采药嘛，有时候走远一点，去个两三天也是正常的。而且她们只需要去避避风头，都已经让狗娃去大院那边找帮手了，夏存毅那边应该能帮忙处理一下吧？ “老爹时间紧，我就先溜啦，有什么事你让马叔来山里找我们，他知道我会去哪儿。” 周舟也不打算走太远，实在不行就带着许红芹去她和马敢当的秘密基地，也就是那处资源丰盛的小山坳里，正好也让许红芹看看如果是在那里开辟药田会怎么样。 周舟的背篓里还带了两件衣服和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还有干粮，也幸好她现在身体强壮很多，这样的小背篓再来一个她也是能背得动的。 马敢当知道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周舟都已经跑了，而这时候，革委会的那些人也已经在万远伟的带领下赶到了周家，正在家里肆无忌惮的翻找着什么。 不多时就听到堂屋里传来东西碎掉的声音，这些人查抄的时候也没点清楚，恨不得给家里的地都撅起来全看看土里埋的什么，就连鸡窝那边的稻草都掀起来看了，地窖入口也被找到，地窖里本来也没什么东西，也被翻得乱七八糟，甚至墙角那些地方都还拿锄头翻开看了。 犹如蝗虫过境一样的操作，看得大队长他们眉头紧锁。 马敢当也没多话，只是走过去，伸手扶住了杵着拐杖站在廊下的周平安。 周平安则是正好抬手指着堂屋里被摔碎的一个相框，可能对方都没看清楚相框里是什么，就已经伸手砸了下来，只为看看相框里是不是藏了什么，或者单纯就是手贱。 马敢当天天在周家溜达，自然知道这相框里装的是什么，但平常这东西都在厢房里稳当的放着，今天怎么会放在堂屋里，还是这么显眼，又容易被碰到的地方？ “叔……” 马敢当很无措地看着大队长，这种纯粹自然毫无痕迹的真情流露，才是最好的指引。 大队长也是心头一跳，“你们这是打碎了什么！” “天啊！”大队长不顾地上的玻璃碎片，冲过几人，捡起了地上的相框。 玻璃已经碎得不能再碎，但木制的框架还算完整，相框中间的纸片也还完好，就是看着十分凄惨。 那革委会这次的带队人不以为意，“不就是个相框，你们这么紧张，难道这里面藏着什么？” 相框里能装什么，不就是照片？难道这照片里有什么问题？或者照片后面还真藏了什么？ “可这里面，这里面是……”大队长这会儿是真慌了。 什么东西不好砸，非得砸了这个。 那人也觉得不对劲，倒是没多想，直接拿过来一看，顿时脸色也变了。 大队长立刻将碎掉的相框塞到对方怀里：“这是你们砸碎的，大家都看到了，可不能是我们的问题……” 这东西被砸碎的时候，不少人都看到呢！这锅怎么也甩不到他们身上来！ 那人顿时一巴掌甩在摔相框的人身上：“你没长眼睛？你都不知道小心点？这是什么，你也敢碰？” “我，我没有啊……我就是，不小心，不小心碰了一下！” 他连是什么都没看清楚呢！ 第199章 总觉得你早就料到这一天。 第199章 “你说你把什么拿出来了？” 另一边，许红芹也和周舟在山里碰了头。 许红芹对山里不熟，还是黑蛋带着她去找的周舟。 周舟跟黑蛋他们玩得好，这山里黑蛋他们常去的地方也就那几个，很快就碰上头。 黑蛋把人送到之后就回去了，就只剩母女俩还逗留在山里。 许红芹看着周舟有备而来的样子，也很是无奈：“总觉得你早就料到这一天。” “也不是，就是觉得，有备无患。” 她只是习惯将所有的可能都先考虑一遍做好应对之策，免得真有什么事的时候就慌乱了。 “我出来的时候带了一部分东西，娘，这些太沉了，你先帮我装起来。” 都放在许红芹的超市空间里才安心。 许红芹刚刚也是觉得太惊讶了这才反复求证，其实周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她就是在离开前，将原本放在厢房炕头上相框挪到了堂屋的柜子上，显眼又敞亮。 当初就是觉得太显眼了，这才挪到厢房里去的，周舟也没想过居然这么快就能跑上用场。 那时候捐了抱石灵芝上去，夏存毅本来还想给周家争取点补贴，可最后周家只想要一张奖状。没想到的是杨师长这么给力，事情报上去之后，最后送到周家面前的奖状，居然是大领导亲手写的，许红芹接过来的时候腿都软了一下。 本来许红芹说要放到超市空间里珍藏起来，还是周舟说这东西没必要藏，就专门做了个带玻璃的相框，也算是裱了起来，还要放在厢房炕头上，就怕不小心弄坏了。 “你是想让他们弄坏？” 周舟摊手：“如果他们客气些，倒也没事，说实话我对这个时代的理解都伴随着某些打砸抢，要是他们不管不顾想要砸家里的动作，自然也能有人收拾他们。但我跟更希望的还是他们客气些，看到那东西就能有些顾忌。” 周平安同志还行动不便呢，总不能在那些人手里吃亏。而且许红芹女士虽然不怕被调查，可现在这阶段，真要被带进革委会，不脱几层皮，很难出来。 看看下放点那几个人，不就是为了避锋芒，这才大老远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所以周舟根本没想过要让许红芹跟那些人走，就看自己在这之前埋下的那些伏笔，送出去的那些人情，到底有没有效果了！ “我们在山里待两天看看吧，娘我带你去小山坳那边看看，就是我发现灵芝的地方，那里现在还有一圈小人参呢！” 说起那地方，许红芹还真没去过。 “就是你说的想弄药田那里？” “是呀是呀？” 山坳那边的气温更加适宜，即便要在山里过夜，那也是要尽量让自己舒服些的。 跟马敢当在山里混的这些日子，周舟还是掌握了不少生存技能，也就是受限于现在的小身板，没办法发挥而已。但如今这境况，也是够用了。 小山坳那边岩壁下面有一块凹进去的地方，周舟早就收拾过，这会儿收拾了干草铺上，再垫上垫子，倒也是勉强能安顿。 许红芹去转了一圈的功夫，周舟就已经收拾好了地方，还生了火。 原本还因为这糟心事有些堵心的许红芹看着周舟这乖巧的小模样，也是忍不住笑意。 算了，就当是来野营了，别看周舟没带多少东西，那也只是个幌子，许红芹手里就不差物资，只要不是极端天气，她俩不会过得太难。 马敢当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绕开一段山脊，这片已经不陌生的小山坳里闪烁着一层柔和温暖的光，像一层朦胧的薄纱，让一切都多了些温暖的神秘感。 洞口燃着篝火，母女俩挤在并不算宽敞的山洞里，不知道说了什么，这会儿笑得正开心。 还有一只很眼熟的胖松鼠，也挤在周舟肩头上，大尾巴搭着周舟的脖子，爪子里抱着一颗栗子啃得正欢快。胖松鼠也是警醒，马敢当的脚步放得很轻，也在还没完全靠近的时候就被它发现，顿时吱吱叫出了声。 “马叔！你怎么来啦！” 虽然知道家里肯定会担心，说不定马敢当什么时候就过来了，也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马敢当伸手接住冲过来的周舟，顺势跟许红芹点了点头。 看马敢当的神色，许红芹也能感受到，家里应该没出什么大事，这才勉强放心下来。 “马叔，家里怎么样了？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那些坏人都走了？我们可以下山了？”周舟一连串的问题给马敢当整得手忙脚乱。 结果马敢当还没回答，她就已经先有了一部分结论：“昂，已经这么晚了，下山太危险，我们就先不回去了，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吧？不顾欧文是真没想到马叔你会连夜上山诶！还真的找到了我们，可真是太有默契了。” 听到周舟这话，马敢当也没忍住笑了。 知道周舟要来山里跟许红芹汇合，还有可能要待上几天，马敢当第一个想法就是这边的小山坳，这里算是周舟最喜欢的一处地方，安静安全，物资还多。即便是避风头，也不耽误周舟来这里……她怎么说的来说？ 啊，对，进货。 “嗯，今天先不下山，明天再说。” “那些人走了吗？” “走了，不过……” 看样子应该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 “因为找不到你，大概知道你们进山采药，所以他们暂时回去，说是过两天再来。并且跟大队长说了，最好是主动将人交出去，就不用麻烦他们再跑一趟。” 说到这里，马敢当话头微微一顿：“另外，他们砸的那个东西，要是闹出来，就太严重了，所以算得上是被吓跑了吧？” 不过看他们那眼神，也只是暂时吓跑了而已。 马敢当进山之前也去问了大队长，他叔的意思还是让许红芹在山里躲两天，看部队那边有什么反应。不过去部队那边报信的人说是夏存毅不在，夏团长带兵出任务去了，他们又不能打听人去了哪儿。 还是狗娃机灵，没找到夏团长，倒是找到了潘越他们，大院那边潘越他们熟，自然知道这事应该找谁出面。 第200章 你们怎么在这里? 第200章 天刚蒙蒙亮，在洞口守了一夜的马敢当就将已经奄奄一息的篝火又重新燃起，然后看一眼刚刚睁眼的许红芹，周舟在她怀里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似乎还有着小小的鼾声。 马敢当没出声，只做了个口型：我去去就回。 这边他来过很多次，已经很熟悉了。出去溜达了一圈，就采了不少果子还有新鲜的蘑菇，手里还拎着一只尚在蹬腿的兔子。 这会儿周舟已经醒了，还窝在许红芹的怀里耍赖不想起来。 不过看到马敢当手里那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时，顿时来精神了。 “马叔，早上就吃兔子呀！” 一大早就吃肉，感觉很顶呀！ 马敢当笑了笑，没说话。就想着，这兔子就算一顿吃不完，烤好也能带着，还挺方便的。当然，有他在，这一只兔子肯定是不会剩的。 就是不知道今天会有什么安排。 即便大队长不说，马敢当也要守在许红芹和周舟身边，保证她俩能安全走出这大山，不能让她俩有什么损伤。 周舟一边啃兔腿，一边将手里的果子塞给肩头上的胖松鼠，小家伙今天一早就围观到马敢当收拾兔子的血腥场面，吓得不轻，连果子都不敢啃了，小眼睛时不时瞄一下马敢当，十分担心这个大型的两脚兽会不会一会儿就把它也扒了。可即便这么害怕了，它还是窝在周舟的肩头上不肯离开，也是格外的倔强了。 周舟哄了好久，胖松鼠才勉强冷静下来，当然对于马敢当也是直接敬而远之，再也没有之前相处那么平静了。 “马叔，你有尝试过从这边直接穿过去，到部队那边需要多久啊？” 马敢当默默看着周舟，总觉得这孩子在考虑一件危险的事。 “如果直接穿过去，不考虑危险和麻烦的地势，看起来只需要一两天。可是要这样穿过小南山，势必要走到深处去，那边到处都是豺狼虎豹，地势复杂，先不说一两天走不走得出来，遇到野兽根本没有活路。也只有稍微绕远一些，那边的路我熟悉，但按照我的脚程也要走上至少三天。” 马敢当反复强调以他的脚程，周舟的表情就有些微妙，好的她知道她腿短了，就算能走十天半个月应该也是走不出来的。 走进去也是给野兽们送菜的感觉。 这次匆忙进山她都没带小狼，就让它在屋外的灌木丛里躲着，这小家伙关键时刻还是听话，等人走了周平安自会去领它出来，就是做好了要是在山里躲几天的准备。 本来还想着要不然直接穿过小南山往部队大院那边走，一来是稍微深入一下，二来，直接去部队找帮手？ 许红芹小声吐槽：“直接从村子边上绕过去还不是一样的。” 周舟笑道：“当然不一样啊，从姚北村出去，唯一的一条路就是昌水河上那条桥，我这不是担心有人在那里堵着嘛！” 要真是想要拿她们下手，还真有可能有人在那里等着。 “今天还是去周边看看吧，家里草药也可以补充一些了。” 穿越小南山是不行了，但是多探索一下周围却是可以的。 对于周舟说的，稍微往深处走一点的要求，马敢当心想，也不是不可以满足一下。 结果这才没绕多远，马敢当就突然停了下来。 “有人！”他提醒许红芹和周舟。 这个地方其实已经远离小南山外围，寻常村民不会贸然跑这么远，马敢当第一感觉就是对面的人还不少，当即就想要许红芹和周舟躲起来。 结果对面的动作更快，差不多是同时发现，对方却已经围了上来。 “什么人！” 听着这字正腔圆的喊话，还有从树干灌木后面隐隐露出的迷彩绿，顿时就明白出现在这里的是什么人。 当然考虑到如今的年代特殊性，身份还是需要进一步证实的。 对方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从树后面出现了三个人，出面交涉的一位虽然没有举枪，可后面两位确实蓄势待发的样子，想必只要周舟他们有什么异动，就立刻能出手——主要提防的必然也是人高马大的马敢当。 “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周舟从旁边探出头来：“我们是昌水大队的嗷，我娘是医生，我们是上山来采药的哇！” “昌水大队？医生？”对方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是周舟哇，这是我娘，这是我马叔叔呀！” 对方：他果然不该指望一个小孩子说出什么他想听的话来。 不过他对这三人的身份倒是有了些猜测，只是还不确定，想要求证。偏头对旁边的战友低声交代了几句，那人转身就消失在了树后。 “昌水大队，离这边距离不远，你们为何要跑这么远，山中危险，想必大队上都通知过，不允许社员深入山中，你们这是……” 许红芹上前一步：“村里的医疗站需要一些药材，所以我们才请对山里比较熟悉的马同志带我们进来采药，稍微走远了一些，当然不敢太远，耽误了同志们的工作是我们的不是，我们这就回去。” 想来也是部队上的同志在这边训练或者演练，他们不小心闯了进来，自然不好再深入，还不如配合一点直接回头。 旁边的林子再次传出动静，从树后绕出一个更熟悉的人来。 “夏叔叔！” 周舟倒是不客气，她是孩子嘛！这种时候可以不分场合的！ 周舟直接就扑了过去，旁边还有人想动作，却被夏存毅阻拦了。夏存毅一弯腰，就十分熟练地将周舟捞了起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 听到说发现村民出现在这里，还极有可能是自己认识的人，让他过来确认的时候，他还有些疑惑，这会儿看到人，才真确定，许红芹还真跟着周舟进山了，马敢当跟着也很正常，就是没想到他们会进来这么深的地方。 “之前也没听说你们会进到这么深的地方，怎么突然跑到这边来？” 第201章 别有洞天 第201章 夏存毅看一眼马敢当，马敢当却没说话。这次的事情有些复杂，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许红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她是去隔壁大队出了个诊，人还没回来呢，就被通知说有人要找她麻烦，转身就进山来找周舟了，家里到底什么情况也不清楚。 夏存毅见几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有事情，低声让其他人散开警戒，让出了这片空间。 挂在夏存毅胳膊上的周舟正好凑近了，小声告状，将昨天村里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些。 她还说让人去大院报信了，不过肯定是没找到夏存毅的，毕竟看夏存毅他们这架势，在山里待了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倒是她自己有运气，这样子都能在山里遇到野外训练的夏存毅。 “你是说，你们昨天就匆忙进山了？” 在夏存毅面前，周舟自然是老实交代的，却没想到夏存毅抓重点的技能这么跑偏。 “昂，我和娘在夏叔叔你也知道的那个小山坳里歇了一晚，马叔给我们守着的。夏叔叔你别担心呀！现在怎么办呀，那些人要抓我娘，我不想让我娘被抓走。” 夏存毅摸摸周舟圆乎乎的脑袋瓜，“放心吧，这事我会处理的。” 其实很早之前，军区这边和革委会那边都心照不宣有了点默契，互不干扰。只要革委会的人做的不是特别过分，或者不要招惹到军区这边来，军区也不会干涉革委会的行事。毕竟现在革委会的话语权很强，不到万不得已，军区也不想跟革委会直接碰上。 但这次是革委会来找军属的麻烦，就算不是许红芹，是其他的军属，那些事只要没做过，就不会给革委会找麻烦的机会。 “不过现在确实不是回去的时候，就……” 夏存毅看看许红芹和马敢当：“马敢当你……” 看出来夏存毅想让自己先回去，并不放心许红芹和周舟在山里，就算是跟着夏存毅他们，也不是很放心的马敢当立刻说：“夏团长之前不是还问我对附近的地形是不是熟悉，这边我都挺熟悉的。” 不然也不敢轻易带着许红芹和周舟来这边。 “我能带夏团长在这附近转转。” 夏存毅顿时笑了：“也行。”然后扭头看着许红芹：“我们的任务还有三天，这三天就麻烦嫂子跟我们一路？” “三天？”本来就已经在山里待了一天，还要待三天的话，超出了许红芹的计划，她颇有些犹豫。 主要还是放心不下周平安，之前还说就算她们不在家，周平安勉强也能照顾自己，旁边还有马敢当帮忙照看着，她耽误一两天也不用担心。可现在是要三五天，马敢当也不在，家里还有可能有人来找麻烦，这让她怎么放心。 “周平安那边嫂子也不用担心，我会安排人回去报信。” 野外训练的任务不用中止，但夏存毅可以安排人回去看看情况，跟杨师长汇报的同时，也能去昌水大队关照一下周平安。大队长那边也会帮忙看着周平安，其实不用太担心。 “娘，你放心吧，老爹能照顾好自己的。” 许红芹这才勉强冷静下来。 夏存毅这次带队的野外训练最开始的对抗已经结束，这几天主要的任务就是进一步熟悉这片山林，然后顺便搜集一部分物资，回去的时候带给部队食堂，给大家改善一下生活。 马敢当想了想：“那边有一处隐秘的山缝，钻过去的话，后面有一处水源，那边有不少的果树，还有些小动物喜欢在那边觅食，所以我经常在那边布些陷阱，总是有收获的。” 如果说周舟之前发现的那处小山坳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话，这处地方就该用别有洞天来形容了。 马敢当说的那个山缝，还真只有一条缝，人稍微胖点，或者说稍微壮点想要过去就很艰难，而且这条缝上面的山体严丝合缝，根本没有其他的方法进入，就连下面这个入口也被植被覆盖，除非一寸一寸的寻找，轻易都无法发现。 也不知道马敢当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就他那块头，想要从这山缝里挤进去也很是困难，最大的危险大概就是挤到最狭窄的地方不小心被卡住，进退两难无法移动，就被困死在这里了。 夏存毅试探了一下，这山缝他要进去，也十分艰难，倒是队伍里几个瘦削的小子应该能够自由出入。 目光疑惑地看一眼马敢当，夏存毅笑了一声：“果然隐秘。” 这入口也只能让一般的小动物进出，或者，像是许红芹这么纤细的女同志，以及周舟这样的小孩。 周舟往前挪了两步，还没来得及有其他的动作呢，就被许红芹一把拎了回来：“周小舟，你做什么？” 周舟嘿嘿笑两声：“我就看看。” 夏存毅也看过来：“里面不知道是否安全，周舟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 他还要先安排人进去侦查一番。 周舟哦了一声：“我觉得没有危险，里面挺好的。” 从山缝传来的气息，给周舟一种里面是满满的收获，充满生机和愉悦，还真没什么危险的气息。 “而且这里，我进去比较方便。叔叔们进去都挤挤的。” 一路都要蹭过去，还挺难受的。 说话间，夏存毅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人，一副就怕一个没注意，周舟就自己溜进去的模样。 “反正都要进去的，谁先谁后也没关系了。” 周舟琢磨了一下：“其实也不一定非要进去？” 小南山这么大，放弃这条山缝，还能有千千万万的山缝呢？ “也不全是为了物资。” 具体的任务没办法跟周舟细说，但夏存毅总觉得聪明的小家伙能明白。他们这次除了野外对抗到训练的任务之外，还需要对小南山的地形进行进一步勘探，绘制更加详细的地形图。 别说一条山缝了，更多的山缝他们都需要一步一步的丈量。 要不然最开始夏存毅为什么会想到要让马敢当帮忙呢！ 体型瘦小的战士成功穿过山缝，从对面传来了讯号。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第202章 真是好地方。 第202章 别有洞天的山缝走过去之后，就像是走进一处世外桃源，仿佛鸟叫花香都要比外面清澈许多。 周舟深吸一口气，浑身的浊气都被洗涤一净。 “真是好地方。” 夏存毅也嗯了一声：“就在附近，别走太远了，随时喊着点，知道吗？” 对于周舟乱跑的能力，夏存毅也不怀疑。 “我不会乱跑哒！不过夏叔叔你们那边如果有什么发现的话，也可以喊一声我和我娘呀，有很多药材都需要一点手法进行采集，你也知道的，不然对药效也有很大影响的。” “知道了，你放心。” 这注意事项，他早就已经交代了下去。 周舟也开始拎着自己的小锄头到处溜达，看着这个挖一下，看着那个也可以挖一下，在旁边小战士的眼中，这个不哭不闹安静跟着，笑得甜滋滋，还乖巧听话的小姑娘，可真跟他们以为的不太一样。 他们团长和周家的缘分，他们都听说了不少。 虽然夏存毅不会多说，可不耽误潘越一张嘴叭叭叭的就跟人嘚瑟，所以大家对夏团长家和周家的亲切关系听了不少。 周连长他们也不陌生，都是夏团长手下的兵，周连长重伤残废他们也觉得很可惜，知道周连长家里日子也不怎么样，还商量着给周连长凑了钱，只是那钱周连长家里没收，夏团长又给他们还了回来。 再后来，团长带着他们进山，去那边挖了好大一株灵芝，听说也是周连长家的小闺女，也就是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周舟发现的。 听说周连长的媳妇，许红芹许嫂子，医术也不得了，还交了一张止血药的方子，以后都会第一时间提供给军区，极大的增加了他们外出任务时的安全性。换来的也不过是他们在山里巡逻训练的时候，顺便挖回来的一些树木。 直到今天，他们才正式接触到周连长的家人，看着，就跟一般人不一样。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这深山里来，团长还没打算送她们回去的样子。 虽然团长没吩咐，小战士们也自发领了任务，分了几个人出来，一边跟着许红芹，一边跟着周舟，不错眼的盯着，就怕出什么意外。 跟在后面能帮上点忙也好呀！ 其实战士们想着的，要是能遇上几个大家伙弄回部队食堂那才好呢！那都是肉，吃着才带劲，这隐藏在山体背后的小山谷看着是挺好看，东西也是挺多的，可大部分都是“素菜”，想着部队食堂里大锅饭离“素菜”的效果还有口感，大家都没多少兴头。 别看他们不声不响的，一万多快两万人呢，总务那边给他们争取到的一年十多头猪，分下来一个月也就一头猪，每天也就几斤肉。 一万多快两万人呢，几斤肉，平时的菜里能见到点油星就不错了，食堂大师傅也很努力，多攒几天肉，给大家来顿好的，怎么也能让一人见到一片肉啊！ 上面的配给也就这么多，平时食堂里更多的还是野菜土豆红薯还有玉米这些粗粮，就连馒头也很难见到白面的。要吃精细粮食，那量就会少很多，也只有粗粮才能做到量大管饱。 所以战士们最期待的还是进山训练，闲暇之余在探索山地的时候，还能打打牙祭。要是能遇到大家伙，弄回去给食堂的大师傅，至少那几天食堂的菜里油水都要多一些，运气好还能吃上好几块肉！ 而且食堂那边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哪支队伍带回去的食材，都能单独在大师傅那边加一顿餐，虽说东西不会太多，至少一人也能吃上一块肉吧！ 但是就眼前这些野芋头蘑菇菌子还有山薯块，看着收获挺丰盛的，大家都觉得差了点什么。 还有野菜挖了一麻袋又一麻袋的，想到食堂大师傅那一盆又一盆的野菜汤野菜饼还有野菜馒头，虽然大师傅的手艺很好，即便是野菜汤也挺好喝的，可那感觉总跟欠了点什么一样。 他们之前还听说了，本来嘛，军区这边离昌水大队就近，大院的大婶们有不少跟这边关系就不错，有点什么消息很快就里里外外传遍了，他们也都听说过，眼前这个马敢当是个能干人，去年过年前还给村里捡回来一头野猪。 野猪诶！那是多少肉了！ 周舟多细心啊，很快就发现了旁边的兵哥哥们偶尔的打量，还有那颇为遗憾的眼神。 想了想现在的状况，她大概就有了个猜测。 拎着小锄头，闻了闻空气中的气味，感受到那一股不同寻常的湿润，周舟转身就换个了方向。 默默跟着周舟的小战士：诶？ 这是要去哪儿？ 这片山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们这队人也算不上太多，发现周舟一行人之后，除了最开始的侦察兵，夏存毅也只留下两个排的人在这里，轮流探查和警戒，这片山谷其实已经被他们查探的差不多，入口那附近已经堆了一大堆麻袋了，全都是这次的收获。 周舟个子小，在灌木丛里走着也方便，可小战士个子高太多，时不时就会被头顶上的树枝给挂一下，不一会儿就刮得呲牙咧嘴的。 周舟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诶！大哥哥你看，那边的水里是不是有鱼？” 水？ 小战士也惊讶了。 说实话发现这山谷到现在，他们是知道这里有水源，不过那涓涓细流只够小动物们喝水，就算有鱼，也只是一两条小小的鱼苗，都不够塞牙缝的，他们也不会对这些小鱼苗下手。 甚至已经顺着小溪往上寻了源头，却发现消失在山体上，是从山上流下来的，还有个小小的瀑布，那瀑布下面也确实有个小水潭，里面也没这么多鱼啊！ 这小孩是怎么绕到这边来的，就算是有灌木丛阻碍了视线，按照他们搜查环境的能力和技巧，也不应该没有发现这片地啊！ 这要是让搜查这片儿地的战友知道了，那不得气晕过去？ 当然要是让团长知道，他们接下来的训练任务估计又得翻倍了。 第203章 真有野山羊? 第203章 要是周舟知道小战士在想什么，肯定会告诉他，不是他们不够仔细，而是这边正好有着天然的屏障行测好难过一个视线的视角，要不是气息的指引，她也没那么容易找到这里来。 现在也不是去计较周舟怎么找到这地方的时候，鱼，很多很多的鱼，虽然鱼肉跟猪肉这些差别还挺大，油水也没那么多，处理不好还有腥味，可怎么说那也是一口肉啊！ 眼前这个水潭里，已经不是一口两口肉了！ “小哥哥你能帮我抓两条吗？我让马叔烤给我吃！” 走了这么远的路，周舟早就饿了。 小战士眼睛都直了。抓！肯定抓！一条两条怎么够！ 很快这边有鱼的消息就传到了夏存毅的耳中，看到水潭里那挤得出气都困难的鱼群，夏存毅也有些无语。 不知道说什么，还是揉揉周舟的脑袋吧。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夏存毅干脆下令在这里安营，剩下该做什么，小战士们也都各有安排。 许红芹想了想，拎着“早有准备”的调料包去帮忙做饭了，不然以周舟那挑嘴的模样，说不定半夜又要缠着她加餐了。平时也就算了，现在这么多敏锐的战士在旁边，有点什么动静和味道，那不就被人发现了？许红芹当然不想冒这个险，还不如现在就趁着时间先把馋嘴猫给安抚下来。 马敢当本来也想去帮忙的，烤鱼他也很擅长。但是刚迈腿，就被周舟拽住了。 马敢当：嗯？ 这小家伙又有什么鬼主意了，看她那亮晶晶的眼神，马敢当一点都不陌生。 刚安排完工作的夏存毅一扭头，就看到周舟和马敢当凑在一起，一大一小也不知道在悄悄说什么，周舟笑得眼睛又眯了起来，马敢当还时不时点头。 人在野外，可不能给周舟太多发挥的机会，要不然这孩子真能上天。 “你们说什么呢？” 周舟抬头看着夏存毅满脸严肃的样子，就笑道：“是马叔在跟我说，他之前在这边发现过一群野山羊的踪迹，老早之前就想说能不能找到野山羊，还能让我喝羊奶，可是后来一直都没再找到野山羊的踪迹。不过马叔这会儿说野山羊就是在这附近发现的，大家这么多人，明天能不能再找找，万一有收获呢？” 马敢当：我什么时候说这个了？ 明明是周舟扯着他，提议他再找找野山羊的踪迹，怎么到了周舟嘴里，就是他的提议了呢？ 看两人的表情，夏存毅也知道这主意必然是周舟出的，也就是表面上把这锅扣到了马敢当头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夏存毅也不多说，只看着马敢当。 “真有野山羊？” 这山里物资丰富，有野山羊也不奇怪，只是这次在山里转了两圈，也没发现有什么猎物的踪迹，他们是有训练任务的，也不能花太多的时间刻意去找，但真要能找到，能给食堂找点加菜的材料，那也是好的。 就外面那些麻袋里装的东西，放到大食堂去，一顿饭都凑不上。 一万多人的部队，肯定不只一个食堂，每天要消耗的食材都得用卡车拉。这点东西，也只够夏存毅送回去给自家团部的大食堂加个餐。 如果有野山羊的话…… 看着夏存毅冷峻的面容上，那期待的眼神，马敢当也说不了其他的话。 “确实有，之前也就是在这附近发现的踪迹，门口的山缝，体型小的野山羊也能自由进出，不过我在附近寻找过，后来并没有找到羊群的影子。” “羊群？” 夏存毅更意外了，原本还以为能有两三只羊打打牙祭就行，如果是羊群的话，那就真不一般了。 “应该是羊群，族群还不少，我当时看过那脚印，至少有十多只吧？” 这还只是马敢当的保守估计，那羊群应该比十多只还多些。 “很长时间没找到野山羊的踪迹，我还以为是一个陌生的族群路过这边，但今天在溪水边，我又发现了新的脚印。” 不管是不是路过的，至少证明，确实有一群羊，在这里来来回回过。 但马敢当也只是发现脚印，并没有真的看到哪怕半只羊，其实也没有把握。 “连羊毛都没看到。”说起这个，马敢当也很遗憾。 这对一个职业猎人来说，是很致命的打击。 周舟却笑着说：“我看到羊毛啦！” 周舟摊开手掌，掌心一团黑灰的毛茸茸，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扒拉出来的。 “马叔应该不是你没看到羊毛，而是这些羊毛一早就被小鸟们合理利用起来啦！” 夏存毅也笑了：“这是你从鸟窝里扒拉出来的？” 鸟窝都在树上呢，这小丫头是什么时候学会爬树的？ “那也没有，应该是个废弃的鸟窝，我在树脚下发现的。” 说到这里，就连夏存毅也不得不佩服周舟在某些方面的运气和细心，而这两点结合起来，总能让周舟在不经意的时候取得更多的收获。 “不过这东西应该很久了，不能作为证据。” 新鲜的羊毛真要找的，也要爬到树上鸟窝去找，也没必要了。 不过现在天色已晚，真要找羊群的话，也要等到明天天亮再说，马敢当跟夏存毅聊了一会儿，又确认了几个比较隐秘，夏存毅他们还没找到的角落，以及羊群可能行走的路线，打算明天跟着一路侦查一下。 周舟就坐在边上，啃着许红芹烤好的鱼，就默默听着夏存毅和马敢当的嘀咕。 许红芹在旁边收拾今天晚上要休息的地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能再偷摸摸从超市空间里拿东西出来，就只能尽量收拾好一点，周舟年纪小，可不能让她生病了。 听到夏存毅和马敢当的话，许红芹也感受到这个时代物资的紧缺，状似无心地说了一句：“既然这么缺少资源，夏团长，为什么部队这边不自己养猪或者养羊？” 这些养大了可都是肉，还能跟其他地方进行资源交换。 总不能再为了这么一口肉，天天在山里折腾？ 对于其他人来说，要做这个很难，可部队那边完全可以特批啊！ 第204章 那还要麻烦周舟带着潘越好好学习了。 第204章 养？ 提起这个，夏存毅那张俊逸的脸都凝固了几分。 为了解决战士们没有肉吃的问题，司务长那边想过不少办法，当年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养猪，可是养了大半年的猪，战士们每天都充满期待的收拾猪圈，打猪草，就期待着小猪长成大猪，结果半年的辛苦却因为一场猪瘟，化作泡影，十几头猪啊，白白胖胖的，再养半年就能上桌了，全都化成了乌有。 就那次之后，就再也没人提过要养猪的话来。 猪崽也是要本金的，还有半年的辛苦，都一同化作泡影，虽说当时早就说过只是一场尝试，可真当失败的时候，那心情就不必说了。 听到夏存毅的说明，许红芹若有所思。 养猪她是真不会，但常规理论她还是知道一点的，至于猪瘟方面，倒是可以问问周舟有没有什么防治的手段，药方嘛，就周舟现在对剂量的掌握，稍微调整一下，猪崽子们也是可以用的。 不过这事她没打算主动揽过来，正如夏存毅所说，在这年代，养猪是个大事，轻易不是谁都敢去承担这里面的损失。 一个工人每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十五块，一头成年猪怎么也要两三百斤，这就是两百块上下，损失一头猪，就是两百多块，寻常人根本无法承受。 周舟抬头就对上许红芹的目光，抓住时机蹭到许红芹身边，小小声问：“娘你对养猪有兴趣？” 许红芹戳戳周舟的额头：“养你就够累了，还养什么猪？” “诶？这也能放在一起比较的嘛？”周舟捂着额头蹦了蹦，“你突然说这个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也就随口一问，我都已经是赤脚医生了，再去弄什么养猪，这像什么话？我只是想着，要是部队上真要养养猪的话，你那里是不是有什么方子，可以针对猪瘟，还有科学饲养的手段，我们也能提一下基础的意见。” 至于自己去养，许红芹还真没想过。 并不是她看不上养猪这个活儿，养猪听着腌臜，也就是伺候那些祖宗吃喝拉撒，起在地里干活，还真要轻松许多。 可她总不能丢下赤脚医生的活儿不干吧？ 要是老周腿脚利索，倒是可以安排他去，可周平安现在也就是勉强能走一段，真要干这些活儿，还远着呢！ 至于周舟，就更别想了，今年大队长就来问过是不是该送周舟去上学了，这孩子撒泼打滚蒙混过关了，明年肯定要送去学校关起来，就是还没确定到底去哪边的学校。 公社小学肯定要近些，但算起来似乎跟去军区小学也没近多少，所以其实区别不大。也是现在市面上没有儿童自行车可以用，要不然许红芹还真能给周舟弄一辆来代步，她超市空间里就有现成的，只可惜，不敢拿出来。 而常见的自行车，就周舟现在这小身板，挂在上面都能招风，那小短腿，骑是没办法骑的。 别看潘越那几个小子骑车溜溜的，也都是跨在横杠下面用一种扭曲的姿势骑行，所以每次潘越跳着脚说他能带周舟，每天都能送周舟上学的时候，许红芹是拒绝的，她是真怕潘越那种骑法能把大家带沟里去。 这些孩子也是胆大，不仅自己敢，甚至还敢搭着自己的兄弟。 听到许红芹又在嘀咕周舟上学的事，夏存毅也听了一耳朵，“如果许嫂子真打算让周舟在军区小学读书，担心路上太远，完全可以让周舟住在大院里。” 不管是继续借住在李嫂子家里，还是直接住进他家，都完全可以的。 许红芹一怔，这感觉，就像是当年周舟开始住校差不多，平时上学，周末回家，而且现在她去军区小学的话，还能有潘越他们照顾着，就周舟自己，除了身体年纪小了点，也是能照顾好自己的。 这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许红芹扭头看着周舟，这事怎么决定，还是要看周舟自己。 周舟皱着鼻子说：“其实我觉得也可以，但就是吧，潘越他们太吵了，平时玩还行，可感觉他们一天到晚都在玩。” 这嫌弃也是够明白了，夏存毅顿时失笑，决定回去就把周舟的嫌弃说给潘越听听。 “那还要麻烦周舟带着潘越好好学习了。” 廖向阳这孩子懂事到夏存毅一点都不用担心，可潘越这小子是真的够吵，也不怪周舟会嫌弃他。正如周舟说的，平时玩耍的时候还行，要真住在一起，她得被潘越吵死。 再加上一个潘源，这小胖子也是个大嗓门，特别是潘越老喜欢逗潘源，吵起来也是够够的。 许红芹则是揉揉周舟的脑袋：“要是潘越知道你怎么说他，他会伤心的。” 许红芹倒是觉得，潘越这些日子的成长是看在眼里的，大概是被周平安和周舟努力学习的样子震撼到了，玩归玩，就算自己学不进去，也不会在周舟学习的时候捣乱。 周舟吐了吐舌头，“他才不会伤心呢！” 最开始搬家的时候，潘越闹过一次脾气，后来缓过劲了，似乎也察觉到闹脾气的时候有些尴尬，这事是不再提了，现在要真是周舟说什么，潘越也只会跟周舟直接闹出来。 周舟嘿嘿笑着，扭头看着夏存毅：“那夏叔叔，等我读书的时候，还要再麻烦你呢！” 许红芹手一顿：不对啊？这么快就决定了？ 她还觉得应该再多考虑一下啊！ 而且，按照剧情发展，乔云果都已经登场，潘越那边都说夏存毅和乔云果的好事都近了，这都耽误这么长时间，夏存毅和乔云果的事也该有结果了，到时候夏家那院子，除了潘越三个小子之外，还会有乔云果这个女主人。 周舟做好要跟剧情女主朝夕相对的心理准备了？ 许红芹看周舟的表情，深切觉得这孩子估计早就忘记这件事了。也是，现在这剧情早就七零八落，跟周舟知道的一切也没什么关系了。 另外，就算要去搭伙借住，也该考虑乔云果的想法了吧？ 第205章 羊群! 第205章 有些话真没办法当着夏存毅的面说，许红芹直接上手，拎着周舟就去了一边。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什么时候决定去凑夏家的热闹了？之前潘越不就在说夏存毅那边有情况，他和乔云果之间应该是要修成正果了，你这时候还跑去夏家做什么？嫌夏家三个孩子还不够多啊？” 周舟连连告饶：“哎呀，娘，亲娘，我就那么一说。其实读书这事我是真无所谓，现在家里这情况我去读书还真是浪费时间。到时候不管是军区那边的部队小学，还是公社小学，其实都无所谓，我也没打算天天都在学校里蹲着，偶尔去一次，然后考试的时候拿个好成绩就行了，相信学校老师也没什么好说的。” “嗯，所以？” “所以啊，许红芹女士你觉得军区小学那边环境好些，想让我过去读书，也可以呀，反正也是偶尔去一次。” 虽然周舟说的也确实是那么回事，可许红芹总觉得听起来哪哪都不对劲。 自家这臭小孩，还没开始上学呢，就已经理直气壮地跟她商量要怎么逃学的姿势了？即便现在的周舟也确实不差这么些小学的教育，可就是一副欠教育的模样，许红芹就觉得手痒，想打孩子了。 周舟多聪明啊，看许红芹那眼神就知道，顿时笑道：“娘啊，咱可别动手啊，我也就说说而已。咱们换个角度啊，你设身处地想想，要是你突然变成我这么点大的孩子，真要你去跟一帮小孩子天天学习1+1等于几，你也会绝望的呀，对吧？” 此时此刻，周舟就特别理解柯南变成小学一年级生那时候的绝望。 也很可乐。 许红芹没说话了。 “还早呢，娘，到时候再看。” 说早还早，但其实也没多久了。 在山里转了两天，还别说，马敢当追踪的本事真不小，夏存毅团里的侦查兵小战士就跟马敢当刚上了，两边一起寻找猎物的踪迹，总是马敢当险胜一筹，最后更是第一时间发现了新鲜的踪迹，确认了野山羊群的方向。 给小战士气的，恨不得再找马敢当决斗一场。 马敢当也没说话。他心里想的是，追踪这一行，不仅是要靠天赋，更要靠经验，小战士天赋高，经验也很丰富，可马敢当祖传的手艺，更是靠这手艺吃饭，而且追踪动物，和追踪人还是有区别的。虽说马敢当追踪人的经验也很丰富，就暂时不要在小战士面前说了，他怕真把人给弄哭。 夏存毅就觉得，野山羊重要，马敢当看起来也很好，要不回去跟杨师长商量一下，想马敢当这样的能人，是不是可以破格笼络到部队里来。 这事有的商量，却不好办，夏存毅觉得主要原因还是在马敢当这边，毕竟以昌水大队和军区这边的关系，马敢当要当兵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到半下午的时候，按照马敢当指引的方向，终于在一处山崖附近，找到了野山羊群的踪迹。 周舟和许红芹被安排在后面，狩猎的任务肯定是用不上他们出马的，不过周舟还是嘀咕了一句：“这么多野山羊全都要杀掉吗？” 许红芹也觉得有些可惜，“夏团长，如果可以的话，抓住头羊，这羊群就能都带回去，我看其中有不少都怀崽了，弄回去随意养养，感觉也还不错？” 野生山羊抗病能力还要强一些，到时候只要环境收拾好，营养跟上，应该不会轻易生病。这一群羊养到过年，大食堂多少都能有一口羊肉吃，看起来还能有羊奶。 就算回去没养好，现宰杀得也能新鲜些。 夏存毅笑道：“嫂子放心，本来也没想着要全都宰杀了再带回去，直接赶回去还方便些。” 至于头羊，夏存毅眼尖，也早就发现了。 经过一阵慌乱的围追堵截之后，一群野山羊都被堵在了山脚下，马敢当眼疾手快将头羊给拽了出来，勉强压制住了。 小战士们点了一圈，乐滋滋地发现，这一群野山羊族群十分庞大，大大小小的有近五十只，其中十只母山羊是肉眼可见的怀了崽子。 大丰收啊！这可比那些野菜野山芋丰盛多了！ 战士们都开心坏了，至于野山羊是不是开心，也就没人在意了。 马敢当还在跟夏存毅商量：“最开始想找野山羊，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怀孕的母羊，周舟本来是想给家里的小奶狼找口粮，她自己也想喝，现在小奶狼已经断奶了，不过嫂子说羊奶很补，可以给周舟还有平安大哥补身体，夏团长，我看有已经下了崽子还在喂奶的母羊，是不是……” 能分一头给他们？ 如果是其他时候，夏存毅肯定不会拒绝，但是现在。 “现在可能不合适。”夏存毅看一眼那边正在偷摸给小羊羔喂草的周舟，“不是还有人在找周家的麻烦嘛，昌水大队现在正是惹眼的时候，再带羊回去，可能不太好。” 马敢当也早有打算，“夏团长可还记得那处小山坳？” 夏存毅当然记得，最开始周舟找到的抱石灵芝就是在那里发现的。那地方虽说隐秘，但是现在知道那里的人似乎也不少。 “那里面挺不错的，将入口围一下，我可以将羊养在那边，也就每天跑一趟，挺方便的。” 这个跑一趟挺方便，也只是对马敢当来说很方便，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那地方确实是个风水宝地，夏存毅立刻点头，“那挺好的，不过只是一只羊也太少了，三只。”夏存毅笑着：“这次能找到羊群，全靠马同志厉害，按理说这羊大部分都应该分给你，不过也说句老实话，我们也需要，所以我才贪心要了这大部分。马同志你看你还需要什么，到时候我拿其他的跟你换。” 明说给钱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让手底下的兵凑点其他的票据，总是可以的吧。 马敢当也不跟夏存毅客气，“行，那就三只。” 具体要哪三只，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周舟吧！ 第206章 毒蘑菇 第206章 得知自己能分走三只羊，周舟也乐得不行，但说起来，马敢当看中的那只母羊自带一只小羊，这就占了两个名额。按照夏存毅的想法，其实是让马敢当带走三只大羊，要是自己繁殖的话，也能养起来。 可是这要让周舟选，她直接又扒拉了一只半大的小羊过来。 夏存毅也没说什么，倒是已经跟周舟混熟了的小战士觉得周舟亏了：“选大的，不费神呀！小的不好养。” 容易生病，养不大可能就没了。 直接选大的，就算回去不乐意养，也能直接吃肉。 周舟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许红芹摁了回去。猜也知道这馋家伙肯定会说小羊羔也是好吃的，都不敢想象大家听到这话会是什么表情。 倒是这些小战士，并没有夏存毅居然将到手的野山羊分给周舟他们有什么意见，甚至还觉得夏存毅分得太少了。恨不得帮忙再多选些给周舟送过去，一只母羊，两只小羊，这根本不够吃。 还是夏存毅说周舟拿太多太惹眼，小战士们才作罢。 顺着山路又走两天，山林里捡了不少野货，当然有了这群野山羊他们也没必要再走更远，直接选择回程，也走了两天才到军区外围的山区，再往前面走，就是军区禁地，寻常人都不能进去，就算是许红芹他们也不行，因此在回去复命之前，夏存毅单独安排了一个班，护送羊群给司务长，同时也要送许红芹他们回去。 “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但这件事还没定论，你们也先别着急回家，野山羊就让马敢当安顿，你们就先去家里等着，我这边安排好就先去打听一下，后续怎么安排，我们再详谈？” 算起来许红芹这一路离开家已经快一周，可以说是很想家了，但是也知道要是革委会那些人不依不饶的话，等她回去还有得麻烦。 “那也正好，很久没见潘越了，这会儿还早，我去菜站看看，给潘越他们做顿好吃的。” 夏存毅也点点头：“那就麻烦嫂子了，正好今天过来，也可以跟老师聊聊周舟上学的事。” 周舟：等等，这话题是怎么聊到她脑袋上的？ 这话题就真的跳过不去了吗？ 大院这边还是熟悉的，去菜站买了些菜，许红芹就直接带着周舟往学校走去。 “娘，这还真要去学校看看？” “顺便的事，正好顺便去给潘越他们说一声，免得几个小子又跑去食堂吃了。” 夏存毅出任务不在家，三个孩子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不想自己做饭，就会去食堂吃。像中午时间不多，都是直接跑去食堂的。 许红芹他们今天回来得早，完全可以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饭给潘越他们打打牙祭。 结果刚到学校，就听到尖锐的哭叫声，撕裂了原本的静谧。 “来人啊！青天大老爷啊！不得了啊！哪儿来的野小子，居然还下毒害人啊！你们这是学校啊！怎么教出来这么厉害的人啊！这里可是军区大院啊！还有没有天理啊！居然敢在这里下毒啊！” 嚯，这话可不得了，居然有人敢在军区下毒？ 周舟听到这个声音却是皱眉：“如果真有人中毒，不是该第一时间找医生？怎么跑来学校嚷嚷？” “听她的意思，是学校里的孩子下的毒？” 军区大院嘛，孩子都是自由来去，上学放学都是自己呼朋引伴，也没有家长接送孩子的习惯，还没放学的时候，这条路上也没什么人。 也是这人的嗓门太大，就算不在这边的人，也听着这一声热闹，跑了过来。 周舟依然皱着眉：“可是这个人……” “你认识？” “有过短暂的接触。” 大院里让人闻风丧胆的桃花奶奶，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而桃花奶奶搞的这一出，周舟总觉得是不是又跟潘越他们脱不了关系。 还没靠近，周舟就先小声跟许红芹说了一下这桃花奶奶的生平，以及他们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其实我都觉得，桃花奶奶这样作下去，她儿子在部队多少都会受影响，只是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真没人收拾她呀！” 许红芹也是若有所思：“原本剧情里也有这么个人？那她是被谁收拾的？总不能是留着给女主的吧？” 女主乔云果，收拾桃花奶奶这样的配角也很正常，只不过剧情现在已经跑偏，乔云果现在都没在大院安家，更没和夏存毅结亲，所以才让桃花奶奶蹦跶到现在？ 周舟望了望天：“说实话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出，但是娘，我发现一个问题，对于所谓剧情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淡，好像只剩下一个梗概，我担心随着时间推移，我可能连这点梗概都不记得。” “哦，我懂，毕竟也不是谁都能记得自己看过的电视小说里所有的情节，能有个大概的印象就不错了。也没期待你能记住全部的剧情，而且只要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什么剧情，只要不危害我们，其实都没多大关系。而且真有什么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行了。” “先过去看看吧，我是真怕她又要找潘越麻烦。” 还真让周舟猜对了，桃花奶奶还真是来找潘越麻烦的。事情其实也不复杂，这一阵吵闹把学校老师也吵了出来，同学们为了看热闹也凑过来，三言两语也大概能凑出事件的真相。 也就是桃花奶奶家的大宝贝孙子陈大宝，吃了从潘越手里拿过来的蘑菇之后，中毒了，人已经送到医院抢救，桃花奶奶孙子也不管了，就跑来学校找潘越麻烦了，这次怎么也要从潘越，哦不，从夏存毅身上撕下一块肉来。让潘越刚伤害她家大宝贝，要是大宝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一定要潘越偿命。 潘越这会儿也出来了，还是那副松松垮垮的模样，对于桃花奶奶跳脚威胁的样子也没放在心上，只抱着胳膊笑着说：“桃花奶奶，您说话真有意思，您确定您家大宝是从我这里‘拿’的蘑菇？” 第207章 对峙 第207章 “你还想抵赖？大宝说了，蘑菇就是你给他的！你是什么狠毒的心肠啊！居然给我家大宝吃毒蘑菇！” “桃花奶奶，您这话说的，好像我跟您家大宝关系很好一样，随随便便就能给他蘑菇啊？” “你什么时候跟我家大宝关系好了？你明明就是嫉妒我家大宝，才会这么狠毒的心思，把毒蘑菇给我家大宝，就是为了害他！” “哎哟，桃花奶奶那您家大宝脑子不太好诶，明知道跟我关系不好，还从我手里拿蘑菇，也不看看是不是有毒就吃了，这是在想什么呢！” “你就是欺负我家大宝善良不计较，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小小年纪就会害人，长大了还得了？这大院里就不该留你这样的小贱种！” 在桃花奶奶说到“有娘生没娘养”的时候，潘越脸色就变了，再也嬉皮笑脸不起来，撸起袖子就想往上冲。 也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的手也被一只温暖的小手给抓住了。 “这位大娘，你这话说得就太难听了。” 许红芹不过跟周舟多交流了几句，这边就已经骂成了这样，她只来得及上前一步，将潘越护在了身后。 桃花奶奶挑着一双刻薄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许红芹，之前她并没有见过许红芹，还真不认识，就觉得许红芹年纪看着不大，但那气势，就跟一般的年轻姑娘不一样，身边还跟着一个和她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小姑娘，看着就是一家人。 母女俩都长得很好看，特别是小的那一个，看着就特别灵，就算是以桃花奶奶那刻薄的性子，都说不出挑剔的话来。 多看几眼之后，桃花奶奶就觉得这个小的看着眼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天一定要让潘越脱一层皮，最好是让领导把这小子撵出大院，送回老家，哦不，送去农场劳改！就连夏存毅，也要为这次的事情负责！桃花奶奶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要是夏存毅这个团长的位置保不住了，是不是她儿子就有机会了？ 不得不说他儿子之前还在家里念叨了几句，让她低调些。 陈大贵这个营长已经当了很多年，他年纪也不小了，要是再没什么提升，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他就得转业，这段时间正是愁，所以对自家亲娘说话也就重了些。 桃花奶奶的脑回路一般人没办法理解，她反正思来想去就觉得肯定是有人挡住了自家宝贝儿子的路，这个人多半就是如今军区最是年轻有为的夏存毅。 这不，找到这么个机会，她必然是要把事情闹大的。 如今看到挡在潘越面前的许红芹，桃花奶奶要说的话就更多了：“看吧看吧，如今这大院里什么人都能自由出入了，该不会是夏团长的新相好吧？就这么护着这个小野种？你该不会不知道，这小野种根本不是夏团长亲生的，不过是捡来的野孩子，你要挣表现，往你男人身上去就行了，何必对一个小野种这么维护，他可不一定记得你的好。你是不知道吧，夏团长之前相亲过不少次，都是这小子在里面搅和散了。不过我看你跟夏团长倒是合适，夏团长虽然是头婚，可家里三个孩子，你这也是带着孩子的样子，你们正好凑伙过日子呀！” 仿佛自己出了一个极好的主意，桃花奶奶差点都忘记自己是来找潘越麻烦的，越说越觉得好笑，那笑声更是透着深沉的恶意。 许红芹也听周舟说了，这个桃花奶奶无差别攻击的时候是真恶心人，她当时还没觉得，这会儿她不过刚刚站出来，就被贴脸攻击，她才意识到，周舟说得可能还太保守了。 桃花奶奶自己笑得大声，周围却没人敢在这时候跟着笑，毕竟一点也不好笑。 许红芹是个生面孔，见过的人没几个，可周舟却是个熟面孔，虽然在大院里的日子不多，但是跟着潘越他们是把这大院里里外外都跑遍了的，谁见着这小姑娘不说一声真是乖巧可爱，居然能跟潘越玩到一起，也是有意思。 桃花奶奶这胡忒的话实在太难听了，当时就有人忍不住：“桃花奶奶你这张嘴，你知道她是谁嘛，也敢乱说，要是让你陈营长知道了，还不撕烂你的嘴！” “他敢！” 陈大贵是她儿子，当儿子敢打母亲？这忤逆不孝的，部队都能收拾他！桃花奶奶是有恃无恐。 “她能是谁？不就是夏团长的相好？要不然能这么冲出来护着这个小野种？” “这位大娘，你张口闭口小野种，说谁呢？” 桃花奶奶指着许红芹身后的潘越：“说的就是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野种！” 许红芹直接伸手抓住已经戳到自己眼前的手指，狠狠往下一掰。 桃花奶奶顿时一声凄厉的惨叫，顺势往地上一躺：“打人了，打死人了！没天理没王法啊！什么人啊，就敢在军区大院里打老人啊！我的手断了呀断了呀！” 那哭得情真意切的样子，就像是真要残废了一样凄厉。 许红芹难得有些无措，扭头看一眼周舟。 周舟摊手：她早就说过这个老太太不好对付呀！ 特别是在许红芹这样的年轻人面前，桃花奶奶有恃无恐，恃老行凶，又不能真对她出手，到时候还真不好说。 周舟伸手扒拉一下，雄赳赳气昂昂走出来，小小的身板将许红芹护在了身后，脸上还是一成不变的笑容，看着可爱得紧，却透着一种让潘越觉得很不好的冰冷。 嗯，这才是他熟悉的周舟，要开大了。 看着周舟这模样，潘越突然就不气了，甚至很期待周舟要怎么收拾这位桃花奶奶。 “老奶奶，您还记得我吗？” 周舟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清脆的童音带着不一般的穿透性，大家都在惊讶，这孩子怎么站出来了。 就连桃花奶奶都在不解，明明跟她对刚的是那个年轻女人，这会儿跑出来一个还没她大腿高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第208章 爸，救命啊! 第208章 不得不说，周舟那漂亮的小模样，给她上了一层精致乖巧的滤镜，这话说得又奶唧唧的，谁听着不觉得挺有礼貌的，就连蛮不讲理的桃花奶奶听到周舟这小奶音，说话的时候都不由得压低了嗓子。 就怕吓到孩子一样。 “你？确实眼熟，在哪儿见过？” “我是周舟呀！这是我娘。” 周舟？那是谁？桃花奶奶一时间没将人物关系串联起来。 旁边还是有好心人实在不想听桃花奶奶胡说八道地难听，解释了一句：“这是周连长家的。” “周连长？”桃花奶奶还一脸不信，“咱们大院有姓周的连长？什么时候连长的家属也能来随军了？这个小孩在大院里来来去去很多次了吧？不是营长级别以上的才有机会让家属来随军吗？” 桃花奶奶不信，“你说是周连长就是周连长啊，怎么，周连长家的就能跟夏团长搅和在一起啊！难不成这个周连长已经牺牲了？怎么，夏团长收养三个孩子还不够，打算连孤儿寡母一起照顾了？” “我爹还好好活着呢！”周舟笑眯眯的样子透着更多的危险，“这位奶奶，您还是多积点口德比较好，您孙子还在医院呢！” “嘿！你这死丫头，这是在咒我家大宝呢！我家大宝好得很！你少胡说八道！” “哦，您家大宝好得很呀？我看您刚刚哭得就跟家里死人了一样，我还以为您家大宝不好了呢！” “呸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你才活不长呢！我家大宝长命百岁！” “哦哦哦知道了您家大宝好得很，您家大宝命比老王八还长行了吧？” “嘿！你这死丫头会不会说话！” 桃花奶奶说不过就想上手，这大院里的小孩子谁没吃过她的巴掌？要是不顺意，她谁都敢揍，要是想要找她说理，她还说人家孩子的不对，她这是帮忙教育。 凭什么？大概就是凭她老，以及凭她不要脸。 许红芹当然不能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打自己的孩子，正准备出手阻拦的时候，周舟的动作比她更快，直接往地上一躺。 “呜呜呜呜打人了，狼外婆打人了！要打死小孩儿了，怎么办啊，救命啊，解放军叔叔救命啊，警察叔叔救命啊！” 小孩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有些细细弱弱的，听起来口齿清晰，却十分可怜，那委屈的感觉比刚刚桃花奶奶哭闹的时候可要真情实感多了。 就是这架势，完全就是桃花奶奶满地打滚的翻版。 众人：突然好想笑。 许红芹也觉得没眼看，捂着额头很想说自己不认识这个脏小孩。 潘越看着周舟的举动，也是很惊讶，原来，还能用这种方式嘛？ 走坏人的路，让坏人无路可走，原来就是这个意思？潘越突然就悟了。 周舟一边打滚还一边用她那稚嫩的小奶音嚷嚷：“救命啊，这里有坏人啊，娘啊，怎么办啊，我爹还活着就有人想要污蔑你改嫁啊！” 许红芹：！！？ “天啊，不得了啊，居然有人将烈士遗孤当成小野种啊！解放军叔叔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他们的孩子在这里被欺负啊！” 潘越：虽然没说错，但这架势，怎么看，怎么觉得很有意思。 受到周舟的启发，潘越也像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样，直接往地上一顿，捂着脸就开始哭。 “爹啊，你怎么就走得那么早，你知不知道你走之后，你儿子居然被人叫做野种啊，你是烈士啊，你用浑身血肉保护下来的人，居然叫我野种啊，呜呜呜呜，这叫我怎么活啊！” 潘越嗓门可比周舟大多了，他这一嚷嚷起来，感觉就没周舟什么事了，被抢戏的周舟差点哭不下去，憋笑都憋得抽筋，只能抱成一团直哆嗦，那小小的一团看着就跟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哭得浑身都在抖。 也只有许红芹大概能猜到，这孩子大概是憋不住，快要笑场了。 桃花奶奶是听不得这话的，张嘴要说什么，却又被潘越抢了话。 “那什么陈大宝，哪里是从我这里拿的蘑菇啊！明明是他从我手里偷的！这大院里谁不知道我和陈大宝关系不好，我是脑子有问题才会把蘑菇给他啊！” “你那是毒蘑菇！你就是故意给他的！” “呜哇哇哇哇我不活了，这日子好难啊，爹啊，你为什么就丢下我了啊，我的东西被人偷了，还要被人冤枉啊！我那一筐子蘑菇摘回来的时候好多人都看到了，我当时还说了这蘑菇都是有毒的，是我给许婶婶研究药材准备的，大家是都知道的哇！结果我就跟人说几句话的功夫，那一筐子毒蘑菇都不见了呀！我当时就吓得到处找呀，就连巡逻的叔叔我都说过了。叔叔肯定都还在到处找筐子和毒蘑菇啊，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是陈大宝偷的哇！” “你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桃花奶奶冲过来就想要对潘越出手，而潘越也不会原地挨打，本来就在打滚，这会儿直接滚出了水平，直接滚到了路上。 直接撞上一双熟悉的腿。 夏存毅：…… 这场面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言简意赅汇报完工作之后，夏存毅刚出来就听说学校这边闹了起来，立刻就赶过来，结果就看到潘越满地打滚的模样。 这小子越来越诡异了。 潘越其实哭到后面确实有些真情实感了，滚得也用力，人都有些晕乎了，撞停之后眼睛转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爸！救命啊！我快被人欺负死了啊！” 夏存毅：这小子哪是快被人欺负死了，分明就是快把自己转死了。 当然，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也听到一个大概，毕竟潘越的声音不小，而且他也相信潘越的人品。倒是这桃花奶奶，他也听到不少抱怨，品行有很大问题，却也没有犯太大的错误，而且陈大贵不是他团里的兵，夏存毅还真不好出手。 夏存毅伸手将潘越拎了起来，这小子今年又长了不少，瘦长瘦长就跟竹竿一样，每天吃不少，却不见长肉。 这会儿这孩子委屈得双眼通红，脸上还有泪痕，刚刚应该是真哭过了。 第209章 那就把潘越关起来。 第209章 “她平时就是这么欺负你的？” 听到夏存毅这话，潘越鼻头一酸，差点现场哭出来。 刚刚是假哭，这会儿可能就真哭了，那必然是不行的。 不过桃花奶奶也不是特别针对潘越，她只是平等的针对所有人。也就是因为潘越老是跟陈大宝打到一起，陈大宝又老是回去告状，所以桃花奶奶只要有机会就欺负潘越。 但是桃花奶奶那记性也不好说，要是潘越手里有好处，她也能放下身段去哄潘越，就是几句话说不拢，扭头就能骂上。 算是欺负吗？潘越眼眶发红地心想，算的。 到时候，也只是哽咽着“嗯”了一声。 而此时的夏存毅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刚刚叫我什么了？” 潘越脏兮兮的小脸蛋顿时通红一片，他也才反应过来，刚刚情绪到了，脱口而出就喊了一声“爸”！ 潘越和廖向阳不一样，对亲生父亲是有着清晰印象的，也很清楚夏存毅只是收养自己的养父，更多的也是不好意思，所以来夏家这么几年，也一直喊的“夏爸爸”。 也只有潘源没有父亲的印象，在他心目中，夏存毅就是他父亲，所以一直“爸爸爸”喊得毫无芥蒂。 今天也是个意外，潘越脱口而出一声“爸”，倒像是打破了什么禁锢，脸红归脸红，潘越倒是认命一般嘀咕一声：“叫你爸有什么不对嘛……” 夏存毅直接笑出了声，将潘越抱起来，揉着他的脑袋说：“没什么不好，很好。” 潘越顿时忸怩了，蛄蛹着想要下来：“哎呀我都多大了，不要抱了。” 夏存毅却抱着潘越没撒手，能有多大，不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桃花婶子，您是长辈，有些话我没办法跟您说，我只能去问问陈营长，到底是怎么看待烈士遗孤，就这么欺负烈士遗孤。” 那些话有多难听，夏存毅都不想重复。 也是夏存毅没听到桃花奶奶编排他和许红芹的事，要不然这脾气可能都压不住了。 桃花奶奶听到夏存毅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虽然面对夏存毅就有些本能的心虚，想着这毕竟是个团长，怎么都比自己儿子官大，而且她也听说过夏存毅的威名，就算浑不在意，就算嘴硬，再面对夏存毅的时候，还是本能有着心虚的。可夏存毅说什么都行，万不能说他的儿子。 也只有这时候，桃花奶奶脑子里那根时有时无的弦儿能有点作用，让她意识到有些话私底下想想可以，那是真不能说出来。 就比如欺负烈士遗孤这种事。 但今天她也是气上头了，要知道她宝贝孙子吃了毒蘑菇，差点人都没了，她不收拾潘越一顿怎么能对得起还在医院受苦的大宝贝？ 此刻再加上夏存毅威胁她宝贝儿子，桃花奶奶脑子顿时就炸了。 “夏团长，明明是潘越的错，你不仅要包庇他，还要威胁我儿子，我儿子做错什么了？” “我只是合理质疑陈营长的实力，连小家都管不好，又怎么管好大家。另外桃花婶子对烈士遗孤的欺辱，到底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陈营长的意思，是对烈士遗孤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 “夏团长你这话可不能胡说，这事跟我儿子没关系，现在是我孙子中毒住院，毒蘑菇是潘越给的，你就说这事该怎么办？烈士遗孤怎么了，烈士遗孤就能毒害这大院里的孩子了？” 桃花奶奶是胡搅蛮缠，可她跟人吵架的时候也自有一套理论和逻辑，真要细究的话，一旦被她的逻辑带跑，那就陷入自证怪圈了。 “夏叔叔，既然有人觉得潘越错了，那就把潘越关起来。” 夏存毅：等等，这是谁的声音？ 潘越则是一脸震惊地扭头看着周舟：他们不是小伙伴吗！周舟那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来的！ 许红芹：是我的不对，我没摁住这孩子。 “不过事情的真相还有前因后果光听这位老奶奶和潘越说也是不够的，潘越不是说有证人嘛，老奶奶肯定也有，夏叔叔这边肯定也能调查的，不过这事夏叔叔是当事人，肯定不好亲自调查，那就报上去，让专门的人来查嘛！” 听到这里，夏存毅就笑了。 是他的失误，就不该在这里跟桃花奶奶计较这些，桃花奶奶所有的底气不就是陈大贵嘛，他以为说到陈大贵，桃花奶奶就会退缩。可眼下这样子，为了潘越的清白，这事也不能轻易算了。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就像当初处理谷婉一样，交给上面来调查处理就行了。 夏存毅看一眼桃花奶奶，反正这事就算桃花奶奶想要避重就轻，陈大贵想要算了， 他也不会罢休的。 周舟的话还没说完呢！ “夏叔叔，给人下毒是大事，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是吧？” “是。” “那欺辱烈士遗孤，诬陷退伍军属和在役军人，这事情也不小吧？” 夏存毅：？ 诬陷退伍军属和在役军人？还有这事？ 夏存毅脸上原本就不多的笑意瞬间冰冷，如鹰隼般的目光直接锁定桃花奶奶，给桃花奶奶吓得一个哆嗦，当时腿就软了。 原来夏存毅对她还是客气了，这才是夏存毅夏团长最符合人设的气势。 “既然要关潘越的话，那这位老奶奶也要关起来，这事必须好好调查！” 欺负潘越，还欺负她娘，这事在周舟这里就根本过不去！ 桃花奶奶跳着脚还想嚷嚷什么，却被闻讯赶来的陈大贵一把按住了：“我的亲娘诶，你可闭嘴吧！” 桃花奶奶不懂，陈大贵能不懂，更何况这事上面已经旁敲侧击跟他谈过几次话，但也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闹得收不了场。 而且看现在的架势，已经不是他娘愿不愿意退让的问题，这事已经惹怒了夏存毅，他肯不肯退让的问题了。 “夏团长，我娘就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您可别跟她一般见识。” 周舟：嗯？这话不对啊，搁这道德绑架呢？ 第210章 哭着说对不起，说完我能接着骂吗? 第210章 “这位叔叔，不能因为这位奶奶不识字，就能乱说啊，咱大院里不认识字的婶婶和奶奶那么多，也没人胡乱诬陷人啊，而且不识字就学习啊，学习不好总不能也要我夏叔叔原谅吧，总不能我们挨了骂受了委屈还要因为对方不识字不讲理，一定要显得自己大度啊，她不识字不懂礼貌张嘴乱说怎么反而成了我们的错了，难道不是不好好教她认字的人的打错吗？我记得夏叔叔说过，咱大院里也有扫盲班呀？不识字难道是老师不教嘛？分明是她自己不学好嘛！” “以前是没条件学好，现在有条件也不学好？” “哎呀我以前只以为老人变坏了，其实真实情况是坏人变老了呀！” 许红芹“眼疾手快”把周舟搂了回来，塞在怀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话说到这种程度，已经不仅是桃花奶奶和陈大贵想打周舟了，就连许红芹都想揍一顿试试手感。 火上浇油的事情做到这里就够了，剩下的还是交给夏存毅处理吧。 今天本来也就是顺路过来，正好给潘越他们做顿好吃的，如今潘越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许红芹就觉得更该好好安抚一下这孩子。 不管周舟说什么要把潘越和桃花奶奶关起来的话，也不可能真关，还没到那地步，但夏存毅坚持的话，这事肯定要后续调查处理。 桃花奶奶那些言行，说事情不大也不大，但要说小也肯定不小。 还是那句话，桃花奶奶对潘越的那些话，伤害到的不只是潘越一个孩子。大概是刀子没捅到自己身上不觉得疼，可是只要意识到，如果自己在前线奋斗，而自己的家人孩子，被可能存在的其他“桃花奶奶”这么欺辱，这些军人会怎么想？ 是他们不想照顾家人，是他们不想活着回来？ 拥军优属，可不能只停留在口号上。 陈大贵还想息事宁人，跟在夏存毅身后说尽好话，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拉扯着自己母亲给夏存毅道歉。 夏存毅只冷声说：“由始至终，你，还有你母亲，应该道歉的人都不是我。” 陈大贵脸上都是冷汗，“是是是，潘越啊，是叔的不对，叔没教育好家里人，让你受委屈了，叔替她给你道歉了啊！” 桃花奶奶这会儿不吭声缩在陈大贵身后，反正要她给夏存毅赔好话就算了，给潘越一个没爹没娘的臭小子道歉？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她只认为，自己这会儿什么话都不说，就已经是极大的让步，夏存毅这么大的官，更应该懂事，更应该尊老，就不该跟她一般见识，为了她儿子，她只能委屈巴巴忍着，还自以为谁也看不到的角度，恶狠狠地瞪着潘越，连带着周舟也没好脸色。 就这小丫头搅和，让她吃了个这个闷亏。 潘越没理陈大贵，扭头牵着周舟就准备离开。 周舟可不惯着，直接笑眯眯地说：“这位叔叔，要是我说你牺牲之后你家孩子也成野孩子了，天天被我追着骂，骂完我再给他道歉可以吗？我道歉可诚心了，我还能拎着鸡蛋糕和奶糖上门道歉，哭着说对不起，说完我能接着骂吗？” 众人：噗嗤。 陈大贵脸色铁青，他又不能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小朋友别开玩笑了。” “我可没开玩笑啊，我只是童言无忌而已嘛！想必这位叔叔也不会跟我一般见识，毕竟我还没上学呢！实在不行我让我娘替我给你道歉？” 许红芹再次将周舟捞起来，算了，还是让这孩子物理闭嘴吧，捂着周舟的嘴，许红芹示意潘越跟上，再不走，她都担心自己憋不住笑场。 “抱歉啊，这孩子太皮了，我先带她回去了。” 许红芹这一句“抱歉”，直接给陈大贵整不会了，桃花奶奶更是直接破防！ “会不会说话，啊，你这野丫头，到底有没有教养，就这么咒我儿子牺牲？夏团长你这也太偏心了，就这让这死丫头胡说八道咒我儿子？” 桃花奶奶还想上来撕扯周舟，被陈大贵拦住了。 别说那只是个孩子浑说，人家也只是假设，他还能找一个孩子的晦气不成？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夏存毅的反应，在这时候陈大贵可不想出什么意外，真要什么都捞不着的转业回老家，那他这辈子就真完了。 许红芹带着两个孩子走远了，潘越这才整理了脸上的表情，笑着对周舟说：“你可真厉害！” 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许红芹说：“对不起啊，连累婶婶了。” 桃花奶奶胡说八道那些话，要真是流传出去，给许红芹造成什么苦恼和危害，那他就真得没办法原谅自己了。 许红芹还没说话呢，周舟就再次扒拉开许红芹的手，“你为什么要道歉，做错事情的人又不是你，你为什么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潘越：“啊？买单？” 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不用为别人的错误道歉！” 这会儿已经离开人多的地方，许红芹也懒得管周舟再跟潘越胡说什么，放下这臭小孩，让她跟潘越瞎嘀咕去了。 “还有啊，有些人根本不用争执，因为她会用她的逻辑套在你身上，把你拉进她的逻辑怪圈里，然后用她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看着潘越脏兮兮的脸蛋，周舟叹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老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特别是很少哭或者从没见哭过的人，突然哭了，那是得多苦啊？” 人嘛，总是会同情弱者的。 羊和狮子站在一起，羊哭得不行，那肯定是狮子做了什么呀！ 潘越眼睛越来越亮，许红芹都不忍看下去，再这么忽悠下去，潘越都要被忽悠瘸了。 但是换个角度来想，周舟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虽然不适合用于这个年代，可潘越他们情况特殊，要真是被人欺负的话，确实可以用些非常的手段。 毕竟桃花奶奶那样的人才是少数。 第211章 能不能请许嫂子，当我的娘家人? 第211章 潘越自己都觉得是好办法了，他都不怕丢面子可以在地上打滚，许红芹还能说什么好。 除了回去烧水让这孩子洗干净点，也没什么其他可以做的了。 结果刚走了一段，就看到一个匆忙赶过来的身影，跑得头发都乱了，在看到潘越的时候也是眼睛一亮。 “潘越？你没事吧！” 周舟哦了一声，给许红芹使了个眼色，许红芹点了点头。 来的人正是之前一直在她们讨论中乔云果，到现在都还没能跟夏存毅修成正果的女主角。 看这情形，对潘越也是真切的关心，应该是发生了不少她们不知道的事。 被乔云果扒拉一圈，除了一身他自己滚来的脏兮兮之外，确实没有什么损伤，乔云果这才松了一口气，潘越那小脏猫一样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羞涩的表情。 “哎呀我没事，我真没事！”潘越偷偷摸摸看一眼周舟和许红芹，结果母女俩应该在说悄悄话，并没有发现他的窘迫。 他的不好意思，更多的还是担心被周舟发现，让自己上次生闷气闹脾气离家出走的人就是眼前的乔云果，到时候周舟可不会客气，嘲笑他的笑声肯定会特别洪亮。 但这会儿见周舟和许红芹都没怎么关注他的样子，潘越这心里也总觉得不得劲。 “你们……”乔云果似乎这才发现潘越身边还有其他人，甚至其中一个还是她认识的，“许红芹同志！” 许红芹也笑着打招呼：“乔云果同志。” 潘越惊了：“你们认识？” “有过几面之缘。”许红芹只模糊的解释了一句。 乔云果却笑道：“那可不是简单的几面之缘，许红芹同志对我帮助很多的。” 而且那都不是小忙，可以说在改变她人生的路上，许红芹有着举重若轻的作用。她和夏存毅同志再次相遇之后，也听他提起过，当时要不是许红芹的提醒，夏存毅可能都想不到那么多。 许红芹心里想的却是，很多时候确实是说人要在经历风雨之后就能见到彩虹，可是那样的风雨，能少一点总是好的。 “上次见到乔云果同志是来探亲，如今这是？” 毕竟是军区的大院，乔云果本身能在大院里住这么久，肯定也是有本事的，至少身份背景都是干净的，也有人愿意接收她。 “嗯，上次是来探亲，这次我是正式在这里安家了。”乔云果拍拍潘越的发顶，笑道：“上次过来的时候，就想要在这边争取一份工作，如今工作落实了，我也要……” 说到这里，乔云果微微一顿，也难得有些羞赧，“不怕你笑话，我和夏存毅同志已经决定结成革命的伴侣，结婚报告已经打好了，过几天就去领证。” 其实上次就已经说好了，她回老家办手续，夏存毅要出任务，没办法陪她，也说了要留在家里做三个孩子的工作。 这次过来，落实工作的事之后，就跟夏存毅去领证，正式组建家庭。 许红芹却是一愣，前不久还在跟周舟说夏存毅和乔云果这边的剧情好像跑偏到谁也不认识，结果今天就突如其来得到这样一个消息。 周舟也惊愕地望着潘越，所以潘越这是早就被攻略了呀！ 潘越无奈地捂着脸：“乔阿姨……” 乔云果笑着：“你爸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但是许红芹同志跟咱家的关系不一样，必然是要通知的。” 乔云果落落大方的样子，让许红芹也是乐了。同时也对夏存毅有些怨言，人生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放在心上，那还要把什么事放在心上？工作吗？除了工作，就没有一个位置是给乔云果的。 不过看乔云果自己都不介意的样子，许红芹也没说什么。 这两人自己有商有量的搭伙过日子，她一个外人，就没必要有什么意见。 “那挺好，日子定好了，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们一家人肯定来喝这杯喜酒。” 乔云果抿了抿唇，“许红芹同志，我喊你一声许嫂子，我有个不情之请。” 大概有个猜测的许红芹点了点头：“说说看。” “这次结婚，我和夏存毅同志都说不需要大办，但是怎么也要请他的战友吃顿饭，我没有娘家人，到时候，能不能请许嫂子，当我的娘家人？” 她不仅没有娘家人，在这大院里，连个说得上话的好朋友都没有。 之前投奔的那家人，不久前也工作调动离开了，她也是在见到许红芹之后，突然有了这么个想法。 结果许红芹还没说什么，潘越就先嚷嚷开了：“乔阿姨你这样不对啊，许婶婶他们是我爸这边的亲朋诶，你怎么能跟我爸抢人啊！” “谁让你爸没有提前跟许嫂子说，让我抢先了，那就是我的人。” 周舟：噗嗤。 看乔云果和潘越之间相处的样子，就能看出来相处还算不错，这自然融洽的模样，至少能够当朋友相处吧？ “正好我今天过来，难得给潘越他们做顿饭，乔同志也在的话，我这算不算是喧宾夺主？” “怎么会？”乔云果帮忙拎着蔬菜袋子，“夏存毅同志也说了，许嫂子对潘越他们都很照顾，而且潘越也说，许嫂子手艺可好了，只可惜我不是很会做饭，正愁怎么办呢，今天更要跟许嫂子多学几手！” 乔云果和许红芹说着说着就走到一块，根本就不像是刚认识，格外熟稔。 只留下周舟和潘越面面相觑。 周舟失笑：“哈哈哈哈哈潘越你失宠了。” “你才失宠了呢！” 乔云果和他的关系本来还挺生疏的，也就最近相处多了点，能说上几句话，可许红芹不一样啊，那可是周舟的亲娘，这会儿都不要她了呢！ 潘越幸灾乐祸地看着周舟。 “说起来，你这边怎么回事，你上次都没跟我说诶！” 潘越摸着后脑勺说：“这不是没找到开口的机会嘛！” 他也是不知道怎么说，主要还是每次都会想起自己上次离家出走的样子，就觉得挺丢脸的。而且这明明是夏爸爸的事，他为什么要替他开口啊！ 看吧，就因为自己没开口，好好的亲朋被乔云果给撬走了。 第212章 夏存毅板着一张脸将潘越拎了出去。 第212章 潘越突然很期待夏爸爸的表情。 至于乔云果，从一开始，不管是潘越还是廖向阳都做好了心里准备，毕竟夏爸爸年轻有为，他结婚是迟早的事，这个家里会拥有一个女主人，成为他们的养母，也是迟早的事。 虽然夏爸爸一直都说会尊重他们的意愿，会给他们找一个最合适的人，可有些话潘越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一次跟周舟提起的时候，也大概聊过。周舟有几句话说得特别在理，那就是夏爸爸找对象，是给他自己找对象，又不是给他们找妈妈。 重要的还是得适合他自己，他喜欢，还有喜欢他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他们，他们终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家，振翅翱翔，到时候夏爸爸的对象才是陪伴他一辈子的人。 他们的意见可以参考，却没那么重要。只要夏爸爸喜欢，又是个不错的人，该如何相处，总是能磨合的。 潘越相信，能让夏爸爸喜欢的人，肯定也是个不错的人。 转来转去，潘越也觉得乔云果这个人不错，不从养母的角度，就单纯觉得，乔云果现在跟他之间，亦师亦友的关系，就挺好的。 是的，乔云果现在是他们学校的老师，正好替代了之前教潘越的那个老师，嗯，就是不喜欢潘越老找潘越麻烦，潘越也很不喜欢的那个老师。 听说也是他的教学水平太过拉胯，根本不会教孩子，引起了众怒，最后学校改了考评模式，也是通过成绩确定大家能不能继续胜任。 这种考评模式在几十年后可能不稀奇，但是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军区这边为了孩子们的教育也是狠得下心来。 当然那个老师也没有直接辞退，毕竟老师也算是铁饭碗，也就是换了个岗位，也还是在学校里工作，不过现在只是个后勤。 乔云果就是抓住机会参加了学校举行的公开考试，顺利成为了一名老师，还正好就是教潘越那个班。 许红芹本来就要打听学校那边的事，现在遇到乔云果，那就是正好。乔云果知道许红芹是帮周舟打听的，她自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存毅回来的时候，看着家里的状况，表情也空白了一瞬间。 乔云果和许红芹看着他笑的时候，他似乎从两位女士的笑容中体会到了不同的玩味。 夏存毅轻咳两声，潘越已经跑过去给他解围了：“爸，怎么样啊怎么样了啊！” 反正已经叫过爸爸了，最开始那阵尴尬消散之后，潘越这会儿叫得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还在调查。”夏存毅敲了敲潘越的脑门，“看你惹的事。” 然后抬头对许红芹和乔云果说：“麻烦你们了。” 廖向阳和潘源这会儿才回来，本来一开始他们就想跟着跑回来的，但是被老师抓回去，等到放学才能回家，半路上又被夏存毅逮住。 “啊！周舟！” “许婶婶！” “诶，乔阿姨！” 都在呢！ 家里又是一阵闹腾，久违的热闹让这两层小楼的院子充满了时光的烟火气。 也是吃完饭后，夏存毅跟乔云果商量年后周舟要来军区小学上学，到时候可能会在家里借住的事时，才知道乔云果已经先下手为强，请了许红芹在他们结婚那天，作为娘家人出面。 潘越也是捧着肚子大笑：“爸，你这是失算了吧！” 夏存毅板着一张脸将潘越拎了出去。 倒是廖向阳，听到潘越喊这声“爸爸”喊的这么自然有真情实感，确实是在不知道时候，潘越已经走过心理那关了吗？ 虽然从一开始，夏存毅就跟他们说的很清楚，说是收养他们，却可以当做他们父子四人凑伙过日子，称呼上没必要太较真。 可这么长时间真情实感的相处，廖向阳也很清楚，自己早就将夏存毅当做自己的父亲，只是这一声“爸爸”到了嘴边，就像是被泥糊住了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 廖向阳叹了一口气，算了，还是随遇而安吧。 倒是后面说到周舟也要来学校上学，这让廖向阳很是期待，特别是周舟也可能要在家里借住，潘源高兴得恨不得在地上滚两圈。 看他们这么高兴的样子，周舟也没跟他们细说自己可能不会老实上课，甚至可能会投机取巧冷不丁跳个级什么的。 虽然夏存毅和乔云果还没领证，但是结婚申请已经提交，就等着审查之后，就能去扯结婚证，然后摆酒。所以乔云果和夏存毅之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自己人，夏存毅说话的时候也就没背着乔云果。 “村里那边的事我打听过了，当时我们都在山里，村里来了两拨人报信，虽然没找到我，却有孩子找到了潘越，潘越也是机灵，直接就去找杨师长了。” 杨师长本就是个护短的人，何况这么长时间以来，许红芹做了那么多，杨师长早就对许红芹另眼相看，换个人杨师长都不会让人在军区的看护下出事，更何况是对军区有那么大贡献的许红芹？ 更别说，那封举报信上的内容完全就是胡编乱造，整个大队上的人都是证人，光凭一个心怀嫉恨的知青一面之词。 杨师长几个电话下来，事情基本上就已经定性，上面还关注着止血药方的进展呢，自然对许红芹的事也是关注的。再加上杨师长直接把这个事情上升到是不是有人见许红芹献上药方之后，想要用手段毁掉这样一个人才，这完全就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问题一下子就更严峻了。 紧接着立场转换，许红芹成了受害者，那自然就要找想加害许红芹的人是谁，说来也巧，好几个部门都收到了举报信，全是举报万远伟的。 万远伟是谁，自然就是那个写举报信举报许红芹的，不仅将事情来龙去脉写得清清楚楚，更是说了这人好逸恶劳，一点都不像是工农子弟，平时还跟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打交道。 嚯，这可不得了。赶紧抓起来，必须要审问个清楚。 第213章 夏团长终于要结婚了? 第213章 这一调查下去，确实查出万远伟平时不事生产偷奸耍滑就算了，也确实鬼鬼祟祟跟人接触，问他具体是什么人，他也说不清楚。 后来是被失了面子的革委会抓去招待了几天，就反复说自己就是缺了口粮，才去城里找人换。 再多的也没有。 许红芹他们这会儿回来，万远伟还在革委会关着，说是协助调查，能不能出来就不知道了。 “举报信？” 夏存毅点点头，“是大队上的知青写的，实名举报。” 万远伟当时也是实名举报，所以要抓他也是一抓一个准。 许红芹倒是不觉得万远伟能有什么胆子跟那些势力接触，最多也就是去黑市上换些东西，可是现在这年月，即便是去黑市，也是要被抓的。 万远伟不想摊上跟国外势力接触的罪名，就只有承认自己是去黑市买东西，这个罪名也不小。 反正他就算能从革委会全须全尾的出来，肯定也没办法再当个游手好闲的上进知青了。 许红芹也没想到，知青们居然会帮自己。她也不过是跟他们在一起干过一段时间的活，要说平时也没有其他的交集，最多也就是看他们累得可怜，送过几回药膏，指点过他们去山里找食物而已。 再多也没有了。 周舟倒是若有所思。这事情里没有朱新月出手，她是不信的。毕竟万远伟那些事，也只有重生过一次的朱新月知道得更多。 算了，不管了，自家又没跟这些带着主角光环的人交恶，人家不仅没给自己找麻烦，还在顺手帮自己，也算是好事一件。 夏存毅简单说了情况，基本结论就是暂时是没事了。而且还有个重点就是革委会这么大张旗鼓跑来找许红芹的麻烦，估计也是想从许红芹这里找到突破口，将爪子伸到军区来。 他们自然也不能给对方这个机会，狠狠把这爪子砸了回去。 周舟就听得是笑。 吃过饭之后就该回家，已经好些天没回家，有了确切的消息，许红芹自然不想再耽误。 乔云果现在也只是在学校那边收拾了一间屋子当宿舍暂住，也幸好现在天气还不算冷，勉强能住人，就等着结婚后再搬到这边来，就懒得仔细收拾。 想到宿舍那边的情况，乔云果看着许红芹和周舟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嫂子，以后您就是我的亲嫂子，等我结婚那天，我能不能从昌水大队出嫁？” 夏存毅：嗯？ 不得不说乔云果很有想法，而许红芹跟乔云果相处这一天下来，也觉得这是个有意思的人，如果没有什么发问题，以后也能多相处一下。 毕竟自己来这边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说得上话的人。许红芹是过了一辈子的人，乔云果也是，两人交谈间就发现很聊得来，虽然有些认知和想法受限于这个时代不能说的太明显，却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某些光芒。 乔云果这个请求，对许红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她拉着乔云果的手说：“那我倒是不想让周平安捡这个便宜，既然是我娘家人，那就该喊我一声姐姐，就不要在喊嫂子了。” 夏存毅也喊她一声嫂子，因为周平安比他年长两岁，又是跟周平安认识在前。可许红芹跟乔云果聊得来，跟周平安可没半点关系。 乔云果顿时乐了：“红芹姐！” “诶嘿，云果妹子！” 周舟也在一旁凑热闹，“那我是不是该喊一声云果姨姨？” 夏存毅：好家伙，这一下他就变成许红芹的妹夫了？ 说好等过几天选好了结婚的日子，乔云果就去周家认门，既然认了姐妹，那这登门拜访的时候就更要慎重。 许红芹也是归心似箭，夏存毅亲自开了车将人送了回去。 潘越他们本来想跟着的，被夏存毅给摁了回去。 周平安在家里挂念这么些天，也实在没想到周舟不过一句要跟她娘去山里避避，就走了这么些天，虽然之前就有夏存毅派来的人报了平安，他也依然担心得吃不下睡不好。 再然后，偷偷摸摸离开好几天的马敢当都回来了，许红芹还没回来，周平安这心里就更难受了。虽然马敢当言简意赅的解释了这几天在山里的事，也说了许红芹和周舟一路上都有夏存毅和战士们护着，在山里的收获也不错，甚至人已经回了军区大院那边，就等着夏存毅处理好手边的事就回来，他依然心里不是滋味。 许红芹和周舟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夏存毅只将人送到门口就走了，母女俩推开院门，就看到一盏昏暗的有等下，周平安可怜巴巴地坐在廊下的藤椅里，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早已经昏昏欲睡。 听到门口的动静，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灯火昏黄下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周平安还以为是自己睡迷糊的错觉，不太敢相信。 周舟已经扑了过去：“爹啊，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我们回来啦！” 许红芹也笑道：“你这么晚坐在这里做什么？这天气就算不冷，也算不上暖和，真不怕感冒啊？” 周平安那不是听到马敢当说了许红芹和周舟都已经安全回来，如今没事了，就想等着她们回家，结果这些天也没休息好，多等了一会儿，就给自己等睡着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虽然大部分事情都已经听马敢当说过，可周平安还是拉着许红芹和周舟仔仔细细问了一遍，等说到后面的时候，周舟都已经在炕上睡得四仰八叉了。 “这孩子，这次倒是玩开心了，可山上也是真的累。” 晚上是能休息，可肯定也睡不好，白天还要赶路，许红芹都觉得累，更何况是只有这么丁点大的周舟。 许红芹给周舟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跟周平安说起了在大院那边遇到乔云果的事。 周平安还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个乔云果是谁。 “夏团长终于要结婚了？” 第214章 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第214章 “是的，夏团长终于要结婚了，等结婚报告通过，确定日子之后，乔云果想从咱家出门。” “你就这么喜欢乔云果？” “也是觉得投缘，以后相处看看就知道了。” 周平安只笑，如果只是觉得投缘，今后相处看看，许红芹就不会这么轻易认下这个妹子了。 知道许红芹和周舟安全回来了，第二天一早大队长还来看了一趟，得到许红芹的答复之后，也安心地点了点头。 “对了大队长，夏团长快结婚了，他对象是我认下的妹子，也没亲戚在身边，到时候会从我家出嫁。“ 大队长顿时笑了：“那是好事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说。” 反正马小刚也时不时往这边跑，这是好事，也没想到最后居然还能和夏存毅有这样的亲戚关系。 “也就是过段时间的事。” 大队长笑着点点头，却突然想到点什么，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小许啊，这事也是我疏忽了，没做好知青那边的工作。万知青这情况其实早有先兆，我却没有重视起来，一开始他就来找过我，对于推荐你当赤脚医生的事，他有极大的意见，他觉得他是个高中生，有学识，更该拿到这个工作。可你也知道，这跟是不是高中生又有什么关系？最后还不是看个人实力，小许你就有这个实力，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的……” 大队长絮叨了一会儿，最后看着许红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年纪大了，人就有些啰嗦，让你见笑了。” “没有的事，我们从来不需要为别人的错误去承担什么，有问题的是万知青。” 当小人的是万远伟，如今也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秋收结束，队里分量，夏存毅和乔云果的婚期正式确定的时候，万远伟的处理意见也出来了，不是他期望的能够遣送原籍，而是送去了更加艰苦的农场进行劳动改造，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但知青点的气氛却是焕然一新，没了万远伟在里面搅和，大家精气神都好了不少，连带着后面生活工作都更有效率。大队长也是感叹，要是早知道这样，他肯定早就想办法处理万远伟的事了。果然很多时候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而弄的到处都是事儿，还里外不是人。 乔云果和夏存毅结婚那天，迎来了今年第一场雪，乔云果穿着一身崭新的绿色军装，站在洋洋洒洒的落雪里，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 看着乔云果跟夏存毅离开的背影，周舟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许红芹看到周舟的小动作，也很好奇：“你那是什么表情。” 周舟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虽然我没觉得这所谓的剧情现在对我们还有什么影响，可是看着乔姨和夏团长终于走到一起，我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声剧情的强大，甚至有一种放心的感觉。” “你放个什么心？” 周舟摇头笑着，她呀，就是担心，要是剧情跑偏太厉害，引起剧情的反弹，她们一家人是不是也会被剧情压制？ “没什么，我就是想太多。” 又能怎么压制呢，总不能从天而降一个人，来弄死他们吧！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冬天，过得似乎比去年更加温暖，对周平安来说，不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虽然行动还有些不方便但也算是能自由行动，就是最好的改变。 而对周舟来说，最大的改变就是开春之后，她也被许红芹塞去了军区的小学，成为一名光荣的小学生。 “不许抗议，拒绝任何抗议，至少这个一年级，你安稳读下去，等后面再说跳级不跳级的事。到时候就算你想直接去考大学我都不拦你，只要你敢。” 周舟：…… 如今才是75年春天，离77年恢复高考还有两年，周舟其实也没那么着急要跳级，更没想着要着急去参加高考，难得重来的人生，自然是要享受生活嘛！ “娘诶，我不跳级，至少现在不会跳，毕竟跳了也不知道能跳去哪儿，没有多大意义嘛！不过娘咱们说好了，你要跟学校说好啊，我只要保证每次考试成绩名列前茅，就不用天天去上课呀！一周去个两三天已经很好了……” “这事你自己跟你乔姨说。” 如今在大院那边正式安家落户的乔云果在学校里也是很有存在感的，至少因为乔云果的出现，学校风气焕然一新，带着的班级成绩也是突飞猛进，孩子们都很喜欢她，连带潘越上学都有劲头了。 周舟要去军区小学上学，也就等于把自己交到了乔云果手里。 乔云果会愿意让她三天两头不去学校吗？大概是不可能的。 周舟一脸哀怨：“乔姨怎么就去学校当老师了呢？要不然，我还是去公社小学吧？” 思来想去，公社小学那边离得虽然也不近，但也不远，每天也就是多走些路的事，相比之下公社小学比军区小学管理没有那么严格，出入也方便，更没有乔云果在旁边盯着，也没有潘越他们起哄…… 唔，周舟突然觉得去公社小学也不错。 教学质量什么的，现在还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毕竟她又不是真需要学习1+1的真小孩，他们之前果然走进了误区。 “可是已经说好了，手续也都办好了，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许红芹一脸看好戏地看着周舟。毕竟军区小学也是周舟自己选的，这孩子最开始选择军区小学也就是想着那边离家里远些，时不时逃课应该都有着强大的借口。 如今发现逃课似乎不太可能，就开始琢磨选公社小学的好处了？ “娘！”周舟可怜巴巴地抱着许红芹的大腿，“你就真忍心很长时间都看不到你的宝贝女儿嘛？” “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又不是一去不回，你要是真不忍心让我见不到你，每天自己早点出门，晚上按时回来不就行了？” 周舟整个人都惊呆了：“娘，你是怎么用你三十七度的嘴说错这么冰冷的话！从咱家到大院那边一来一回我要走好几个小时呢！” 甚至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交通工具！ 第215章 年的春天 第215章 对于周舟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许红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很有抵抗力了。 揉揉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许红芹笑道：“你不是说你现在这小身板不行嘛？这一两年的修养也差不多了，正是到了该锻炼体魄的时候了，每天这点运动量也不算多……吧？” 周舟不哭了，瞪一眼许红芹，抱着可怜的自己，去角落里种蘑菇了。 小狼凑到周舟身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它能感觉到周舟心情不好，很努力想要安慰周舟的样子，将自己的大狼头凑了过去。 那意思很明显，心情不好，挼一下毛茸茸就好了。 也就是没控制好力道，一头就把周舟杵了个四仰八叉。 这会儿周舟也顾不上自怨自艾了，搂着小狼的大脑袋笑道：“你怎么回事呀小狼，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体型，啊，就你这么怼上来，我没翻几个跟头就算好了。不是教过你要好好控制力道的嘛！” 使劲蹭周舟的小狼：我只是只狼，我听不懂人话。 如今的小狼可不是当初那只走路都能自己给自己绊个跟头的小奶狼，一岁多的小狼也就是半大的年纪，可在周家吃得好睡得好，皮毛光滑四肢有力，身形流畅漂亮，看着就是威武霸气。 站起来都快比周舟还高了，可它还只是个孩子呢！ 周舟就心想，算了也就十来公里的路，一公里她走十分钟，一百多分钟，也就两个小时嘛！ 也就。周舟哭笑不得。 当然要是走快一些，或者一路跑过去的话，自然是能更快，周舟的目光落在小狼身上，意味深长。 “小狼啊，你说到时候我骑着你去上学怎么样？” 小狼：没听懂。 但是感觉到了某种危机。 嗷？ 许红芹是直听得乐呵，周平安也是笑出了声。 周舟一扭头，就看到自家老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脑子里顿时就闪过一个念头。 “对了，爹，就你，现在，这个身份，想要参加高考的话，有初中毕业证吗？” 周平安：…… 完了，望了这一出。 周平安从来没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能顺利通过高考，但是还真没过能不能参加高考。 就算高考第一年恢复报名门槛比较低，也是需要审核的，而且他没记错的话，77年高考恢复，对学历也是有要求的，高中毕业或者相当于高中毕业的文化水平。 啧，原身周平安在老家村里连小学都没能毕业，后来拥有的学识，都是在部队里自学来的，毕业证肯定是没有的，但自身学识大概也是在初中学历上下，跟高中没有半点关系。 看周平安也反应过来了，周舟就笑道：“还有两年呢，老爹你也不用着急，反正能够证明自己有相当于高中毕业的文化水平就行了，你也可以趁这两年给自己拿个高中毕业证嘛！” 高中毕业证，说起来简单，但不管是县里还是军区那边，都没有高中，要想上高中，只能去市里。 市里离这边可不是十多公里了，这边地广人稀，要想去市里还要转几次车呢！真要去了市里想要每周回家都挺麻烦的，更别说每天都回家吃饭了。 周平安更不能自己去市里吧，虽然这么大个人了也不是不能照顾好自己，可他腿脚还不方便呢！ 再说了，现在的高中，基本都没有开课了，就算开课的，那些学生也只是在学校里混日子，真正的知识很难学到一点。 “也不是非要去学校。”周平安思考了一下可能性，“只要有学校愿意对我进行考核，证明我有相当于高中毕业的文化水平，也是能拿到高中毕业证的。” 是的，现在在学籍和学历上的管理，就是这么神奇。 方向是有，可这也是要找人帮忙的，不是谁都能直接一张嘴就能拿到资格。 而且现在也不好跟人说自己是为了两年后的高考做准备，说出去也没人信啊。信不信像是周平安如果说自己想要读书，说不准夏存毅都能想办法去给他弄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可那也不是周平安的目标。 “算了，还是先等等吧，还有两年呢！” 这一等，就等到了77年的春天，又是两年过去，已经十岁的周舟终于不再是当年那个瘦得好像一根指头就能折断的干柴模样，褪去了那身黑黄粗糙的皮肤，现在就像是个白白嫩嫩的福娃娃一样水灵可爱。 原本枯黄的头发那时候是彻底剃掉的，长出来之后柔软黑亮了不少，经过这些年的养护，扎两个黑亮的大辫子也没问题。 身上的衣服虽然也是那些常见的粗布，可穿在周舟身上，就是显得更加好看。 漂亮的小姑娘在哪儿都受欢迎，更别说是周舟这么懂事乖巧的，就连村头最凶猛的大黄狗见到周舟的时候，叫声都会变斯文些。 大黄狗：难道我就不能是因为被她身边那只狼给吓到的？ 小狼现在已经完全长成大狼模样，在周舟的耳提面命之下，成功将自己伪装了一只狗，在昌水大队混得如鱼得水。也不是没人知道它本体是狼，就像是大队长，还有马敢当他们，每次看到小狼在周舟面前那尾巴晃得跟狗似的，就觉得很是无语。 这几年许红芹一直和远在京城的陆舒写信联系，就连尹东宇，也会时不时跟周舟写信。现在家里很多课本都是拜托陆舒帮忙找的，毕竟她有门路，找这些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因此春耕刚忙过，家里刚闲下来的时候，许红芹就再次收到陆舒的信，还有一个大包裹，里面又是新寻来的课本和资料。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国家的政策应该是有变化了，希望许红芹抓住机会，好好学习。 虽然没有明说，许红芹也能看出来，陆舒应该是得到什么消息了。 陆舒的信周舟也看到了，当然也就有了个想法。转头给尹东宇写信的时候，就跟尹东宇抱怨上了。 自己写给尹东宇的信，陆舒会不会看，周舟不知道，但是她都抱怨上了，尹东宇这老实孩子估计是会找陆舒想办法的。 周舟摊手，没办法，她就是坏小孩，最喜欢利用尹东宇这样的乖小孩了！ 第216章 廖同志怎么过来了 第216章 许红芹是再次收到陆舒的信，才知道周舟在里面玩了这点小心机。 然后就在院子里追的周舟嗷嗷叫，小狼还以为是在玩一种很新的游戏，也跟着周舟嗷嗷叫的在院子里跑圈。 不得不说这两年的锻炼还是有用的，周舟现在这小身板虽然比不上潘越他们经过专业训练的，也比一般小孩更健康有力，再加上小狼的搅和，许红芹追了两圈就笑得追不下去了。 “娘，你还追着我打，你跟陆奶奶的关系，真要是有这事却没跟她说，她才要生气呢！我知道你是觉得这事麻烦人家不好，可对于我们来说很难的事，对陆奶奶来说其实真不是事儿。” 同样的，在周舟手里不算是事儿的药材，对于陆舒来说可能就是救命用的好东西。 许红芹总怕欠人家的人情，可她也不想想，陆舒可能觉得欠许红芹的更多。 自己有所求，人家心里还舒服些。 许红芹自然也知道周舟的意思，可就是看周舟这小模样，手痒痒，想揍孩子了。这事就不能先跟她商量？她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可周舟又是私底下搞小动作，她还要陆舒来信才知道，她就忍不住生气。 眼见许红芹火气又要上来了，周舟拖着小狼就开跑，边跑还边说：“娘我和小狼出去玩啦你先休息啊！” 看着一溜烟跑掉的周舟，周平安笑道：“她还不如站着让你打一顿呢！” 许红芹扭头瞪周平安。 “反正你也舍不得。” 许红芹：…… “说到底这孩子做这些，也都是为了我，要不然你打我一顿出出气？” “我打你还嫌手疼呢！怎么，我就这么像是随便打人的人？” “那不是，担心你气坏身子嘛！” 许红芹没说话。 “周舟又不是普通小孩，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可外人不知道。在大家眼里，她也不过就是个小孩子。” 许红芹就是担心这孩子太冒尖，惹来麻烦，到时候真要吃亏了，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护住她。 另外一边许红芹带着小狼在村里溜达了一圈，不多一会儿身后就跟了一群小孩子，满眼羡慕地看着周舟，以及她身边的小狼。 周舟长得可爱，手里还大方，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她兜里总是揣着些花生瓜子，时不时都会给说得上话的小伙伴分几颗。 也不是她吝啬，这东西她要真是分多了，说不定还被人当成冤大头呢，所以偶尔能分一两颗香香嘴就行了。 至于糖，就算她有很多，也不能像个傻大妞一样见人就送嘛！ 倒是跟她熟悉的黑蛋和狗娃，周舟时不时会塞两颗糖给他们，这俩孩子最开始不敢要，后来敢要了，却非要弄些其他东西来回赠，不管是从山里摸来的鸟蛋或者菌菇，即便是采回来的野果，也能乐颠颠地来找周舟分享。 有时候没什么好东西了，都敢从家里摸两颗青菜，或者偷一颗还热乎的鸡蛋，送到周家来。 最开始还以为家里是遭贼了，后来发现是内贼，反正这两孩子家里知道真相之后也是哭笑不得。 跟周家来往需要偷偷摸摸？他们都巴不得！可这两孩子做起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偷感这么重，是一种他们都不理解的乐趣和成就感？ “周舟！这边！我们打算去河边摸鱼，你去吗！” 因为周舟的关系，黑蛋和狗娃也熟悉起来，这几年玩在一块，关系铁得都快穿一条裤子了。 这让周舟想起最初认识黑蛋，还是这娃跟人在冰窟窿边上打闹，仨孩子一起掉进去，就只有他被救回来，也算是命大。 至于狗娃，本来一开始就因为跟着马小刚给周家送柴火，走得比较近，后来这孩子机警又懂事，跟周舟也玩到一块，逐渐就熟悉起来。 如今狗娃和黑蛋都是光荣的小学生，只不过都是在公社小学读书，如今很难跟周舟玩到一起。 就算是周末学校放假，周舟也很难出来玩，今天能看到周周，黑蛋和狗娃都十分高兴。 摸鱼就摸鱼，周舟当然不会拒绝。 等到玩疯了再回家，不仅周舟是一身泥，就连小狼也是惨不忍睹，许红芹看到，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火气又腾腾腾得往上冒。 “有本事去玩泥巴，就没本事洗干净才回来！” 就在河边玩，也不知道稍微洗一下，这一身泥，给院子里全都弄脏了。 “你是不知道给小狼洗一次澡有多麻烦？” 小狼又是个爱玩水的，这一身泥，这天气让小狼自己去河里糊弄一圈，至少回来也不是这么脏！ “那不是不好在河边去玩嘛，我不做好榜样的话，黑蛋他们也跟着跑下水怎么办？” 平时就算要带小狼去玩水也是绕开村子这边，自己偷偷过去。 “你总是有道理的。” “嘿嘿，娘，我洗，我自己洗，一会儿院子里我自己也会收拾好的。” 就这么闹腾的日子没过多久，许红芹就再次收到陆舒的回信，这信还是廖峥嵘带过来的。 说起来上次见到廖峥嵘还是上次，周家跟廖峥嵘挺有缘分，却也不常见到，也是后来才知道廖峥嵘和尹东宇的父母也是认识的，可陆家也是旧交，怪不得几次陆舒那边有事，都是找廖峥嵘跑腿，也是不客气。 “廖同志怎么过来了，是有事？” 廖峥嵘也只是笑着递上一叠资料：“有些东西不放心寄过来。陆姨就托人送过来，让我亲自转交。另外周平安同志想要高中毕业证的话，也已经联系好市中那边，市中那边也知道周平安同志情况特殊，也同意周平安同志只要准备好了，就能去市中参加考试，只要考试合格，市中就能给你高中毕业证。” 周平安都呆了，他是真没想到事情还能这么解决。 周舟也是很羡慕，如果这话跟她再说一遍，让她直接去拿毕业证该多好啊！ 不过她也明白许红芹的担心，神童什么的名头，并不是那么好担，而且她也不是什么神童，不过是占着再活一辈子的便宜，暂时走在前面而已。 第217章 周平安给了廖峥嵘一个这是谁的眼神。 第217章 “真是麻烦廖同志还要跑这一趟。” “不麻烦。”廖峥嵘只笑着说：“如果周平安同志方便的话，过几天我正好要去市里一趟，正好可以送送你。” “有这些东西，也足够了，真不用麻烦廖同志再跑这一趟。” 周平安觉得有手里这些资料，以及陆舒那边早就打好招呼，自己跑一趟就行了，何必再麻烦廖峥嵘。 廖峥嵘却说：“我也是顺便，如果能一路就好，如果不同路，我也没办法。我这不是正好要去市里，也是工作的需要。” 周舟却已经凑了过来：“好啊好啊，廖叔叔你是什么时候去市里呀！你现在还在县里上班吗？这次去市里是做什么呀！” 廖峥嵘揉揉周舟的脑袋：“我年前就已经调到市里了，这次是正好在县里协助一些工作，忙完这几天就要回去市里上班。” “哦，所以廖叔叔你不应该说是正好要去市里一趟，而是要回去市里嘛！这里面的意思还是不一样的哦！” “是，是我说错了。我过几天正好要回市里，如果周平安同志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同路。”说到这里廖峥嵘笑道：“正好我开了车，顺便送你过去，也不用路上转车那么麻烦。” “开车？” “嗯，是单位的车，这次算是出差，也就是顺便的事。” 至于具体是什么事，那就不必再仔细问了。 “单位的车？我们坐是不是不太好？” 廖峥嵘没注意到周平安话里的“我们”，只笑着解释：“反正我总是要回去的，而且这次也是我一个人过来，顺路带你回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诶，等等。 “你们？” “是啊，我要去市里，红芹和周舟肯定也是不放心的，她们肯定也是要去的，到时候我们自己过去就行了。” 许红芹：我可没说我不放心。 周舟：虽然我也确实想去市里看看。 知道周平安的打算，廖峥嵘的意外也只是一瞬间。 “那也没关系，就算带着嫂子和周舟，也能坐下。嫂子和周舟跟着也好，我能更放心些。” 如果是周平安自己过去，想着周平安已经好了很多，但行动间还是有些不方便的样子，廖峥嵘也不是很放心，就想着到时候自己少不得要多帮忙看着。 这下许红芹和周舟都要过去的话，就更好了。 周平安这边也没什么太多要准备的，这些年他的“学习”也没放松，要通过一个高中的考试肯定没问题，主要还是看廖峥嵘的工作安排，最后也就商定了三天后出发。 本来廖峥嵘还说三天后来大队上接他们，周平安却说到时候他们自己过去就好，不用麻烦廖峥嵘再跑这一趟。 约的是下午出发，周平安他们完全有时间一早就过去，还能在县城里逛逛，或者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 对于周平安来说，还没在这个年代好好逛逛，过去两年他身体虽然恢复很多，可最远也是去镇上，还是许红芹用自行车搭他过去的。 看着许红芹累得一脸汗的样子，他后来就没再说过要出门了。 这次出门也没骑车，而是让正好要去镇上的姚水生赶着牛车送了他们一程。 到了镇上，再坐班车去的县里。 被晃了一路的周舟缩在许红芹怀里，蔫巴巴地说：“我总算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了。” 说实话来这个年代这么长时间，周舟极少体会这种在班车里摇晃，接受各种味道还有胡乱嘈杂洗礼的滋味。 之前来这边是被夏存毅用汽车一路送过来的，就算坐火车，也是在卧铺那边，条件也算不错，到了昌水大队，除了跟许红芹过来探路的时候坐过一次班车，后来不是一路走过来，就是坐夏存毅的车子，再后来家里有了自行车，虽然路上还是挺累的，比如屁股很疼，可跟做班车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而且现在路况很差，这班车晃起来几乎让周舟去了半条命，窝在许红芹怀里，别说逛街了，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以前也没见你晕车这么厉害啊！”许红芹就不理解了。 明明刚来那会儿周舟身体还弱些，坐车的时候也没这么大的反应，按理说现在身体养好了，年纪还大些了，怎么还晕车这么厉害了？ 周舟也不知道哇，就觉得难受极了，她明明也没这么娇气的。 直到下午跟廖峥嵘碰头的时候，周舟才勉强有了些精神。 而这时候的廖峥嵘，还在跟人说着什么。 “我要等的人来了，何同志，我没必要在这时候骗你。” 廖峥嵘丢下这句话，就走到周平安面前，帮忙拎过了行李。看到蔫巴巴的周舟，还很是担心：“这是怎么了？” “晕车了，太久没坐车，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怎么回事，今天突然就晕车了。” “晕车了？那要不休息一天再走？” 廖峥嵘虽然要回市里汇报工作，但也不急在这一刻。 旁边那何同志也走了过来，看着周舟一家人，先是皱了皱眉。 “廖同志，既然他们不方便走，就让他们先休息几天？你的工作要紧，我们可以先回去的。” 周平安给了廖峥嵘一个“这是谁”的眼神。 “何同志，你也看到了，我和他们早就说好要一起回去，而且我也确实不着急现在就走。你是着急回去汇报工作的，现在去赶班车还来得及。” “廖同志，你怎么这样！所长也说了让你顺便送我一程的！” “何同志，我也当时就跟所长说了，我有人同路，车上坐不下了。” “怎么就坐不下了，他们一家也就三个人，加上我……” 说到这里，这位何同志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她也是真不想跟这家人坐一起。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可以跟廖峥嵘同行，就是想趁着这次机会培养一下感情，让廖峥嵘多了解一下自己。 可谁想到廖峥嵘这车上还有别人。 “加上我，我坐副驾，他们三个坐后面不就正好？” 说实话，何同志这话说到这程度，廖峥嵘也是没有更多拒绝的借口，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 第218章 还真没见过廖峥嵘这么慌的时候 第218章 看廖峥嵘那一点都不情愿的样子，肯定是不想跟这位何同志同车的。以廖峥嵘的性子，如果只是普通同事，顺路送一把也就是顺手的事，而廖峥嵘都这么不情愿了，就只能说明这位何同志大概是挺大的麻烦。 周舟犹豫了一瞬间，自己要不要利用这小孩子的模样，撒泼耍赖不要跟人一起？ 廖峥嵘就开口了：“何同志，并不方便。” 反正就是不松口，何同志也不能就直接上车吧？要是她能拉下这个脸，就不会在这路边跟廖峥嵘说这半天，早就已经在车上坐好了。 也是廖峥嵘耐心好，以及说好在这里等着周家人，要不然早就走了。 周平安也十分配合，径直走到车头，拉开车门就坐到了副驾，一脸笑吟吟地说：“虽然挺不好意思的，但我也不得不说，我腿脚不方便，只能坐副驾。” 见状，许红芹也把周舟往后排一塞：“确实不方便，孩子晕车了，可能要在车上多睡会儿，这后座也没多余的地方了。” 何同志：？？ 廖峥嵘忍着笑将行李放到车上，看许红芹也上了车，扭头对何同志说：“何同志，趁着天色还早，现在出发还来得及，就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再纠缠下去，就真是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廖峥嵘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从后面看那车尾气，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架势，只留何同志在原地吃了一嘴的灰。 周舟缩在后座，也是忍不住的笑。 还真没见过廖峥嵘这么慌的时候，上次见到还是上次，好像那次也是在县里，自己跟许红芹来找侯云兵，就看到廖峥嵘就在附近，应该是要跟人相亲的样子。 能让廖峥嵘配合说相亲，那应该也是有面子的，可这个何同志不管说什么，廖峥嵘就油盐不进的样子，足以看出他的排斥，也是他最后的修养让他没有直接甩脸走人。 这事周舟和许红芹不好开口，周平安可不客气。 “廖同志，那位，是什么人？” 廖峥嵘顿时一脸牙疼的表情，给周平安看乐了。 “廖同志你这个年纪还没结婚，也是挺少了。也不怪大家着急。” 就像是夏存毅，年轻有为的团长，后续未来可期，他的终身大事也是各方面都在关注，不过夏存毅因为年纪轻轻就领养了三个孤儿，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 就眼前的廖峥嵘，看起来也是京城子弟，到这边远的地方来应该也是熬资历的，肯定更多人给他介绍对象。 熬到现在也没结婚，也算是坚挺了。 廖峥嵘点点头：“让你们见笑了。” 然后周舟就在后面噗噗噗的笑了起来，廖峥嵘的表情都麻了，许红芹赶紧把傻闺女摁了回去。 “你不是晕车吗？赶紧睡一觉。” “嘿嘿，娘，我能吃点酸梅干不。”周舟小小声跟许红芹撒娇。 廖峥嵘也笑了。其实他并不排斥相亲或者结婚，能有个像周舟这么可爱聪明乖巧的女儿也挺好的。但总觉得遇不上合适的人，说不到一块也挺难受的。 “那位何同志是所长的侄女，听说是从市里过来的，这也是要回市里，之前所长也跟我提过，不过我婉拒了，不合适。” 其实上次在县里见到许红芹和周舟，他就是正在那里等何同志，之前被何所长拜托的时候他也只是想着顺便，后来才反应过来何所长居心不良。 不过那之后他也跟何同志还有何所长都说清楚了，不合适，他也暂时没有想法。 可何同志不死心，弄得廖峥嵘也挺难以招架的。 这边周平安也只能安慰几句，“这不是正能说明廖同志魅力不一般嘛！” “那可不一样，这位何同志……”廖峥嵘话音一顿，也是突然意识到这么背地里讨论人家女同志似乎不太好，然后默默闭了嘴。 这位何同志看上的可并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廖家。要他不是廖家子弟，这位何同志恐怕看不上他半点。就是这话不好直接说出来，廖峥嵘也就顺势转移了话题。 不用倒班车，廖峥嵘的开车的技术也很不错，虽然路况不好，但这一路也稳稳当当的到了，周舟晕车的症状也彻底缓解，等到下车的时候已经是活蹦乱跳的新鲜小孩。 廖峥嵘直接把车开到了招待所附近，周平安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好了介绍信，自然住招待所更方便。 “本来应该招待你们去家里做客的，不过我在这边也是住在宿舍，不是很方便。” “懂懂懂，廖同志有事先忙，我们安顿好了明天就先去市中那边看看情况，等廖同志忙完了，再请你吃饭。” “不用这么麻烦。” “廖同志还要跟我们这么客气？一起吃顿饭而已。” 廖峥嵘笑道：“也好。大家路上都辛苦了，早些休息，我明天再过来。” 其实去市中，周平安觉得也不用太麻烦廖峥嵘，不过人家已经说了，自己再拒绝似乎也不太好，而且人生地不熟的，有人陪着似乎也有安全感一些。 送走廖峥嵘之后，周平安扭头看着许红芹和周舟：“早点休息吧，今天确实辛苦了。” 第二天一早廖峥嵘就过来了，还带来了早饭。 “你这也太客气了。” “这不是客气，就是顺手的事，让你们尝尝我们食堂的味道。” 现在要出去吃早饭也不容易找地方。 吃过早饭，廖峥嵘又带着一家人去了市中，因为早就联系过，所以一路畅通无阻，市中负责接待的人也十分热情，对于周平安的到来表示了极大的欢迎。 大概了解情况之后，本来说是等周平安休息一下在安排具体的时间进行考试。 周平安也是直接：“我这边什么时候都可以，既然来了，也不怕耽误老师的时间，如果试卷是现成的，我现在就可以进行考试。” 三言两语就把校长都说服了。 反正也就只有周平安一个考生，不需要太大的空间，考试的场所直接安排在了校长的办公室，试卷也是现成的，不过为了保险，本来安排了两套试卷，周平安来者不拒，说他都可以。 大写的全都是自信。 第219章 你们亲戚看着就是很有本事的人! 第219章 考试的时间不短，校长就让接待的老师带着周舟他们出去休息也好，参观也好，总不能影响了周平安考试。 “廖同志，老周这边还要耽误不少时间，你这边……” 事情到这里，廖峥嵘也知道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也不多了，直接将早就准备好的纸条递过去。 “我上班的地方你们也不知道，这是我们单位的电话，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也可以直接来单位找我。最近我应该都在，这里就先祝周平安同志一切顺利了。” 送走廖峥嵘，带着许红芹和周舟参观学校的接待老师没忍住好奇了一句：“你们亲戚看着就是很有本事的人！多大年纪了，结婚了吗？……” 周舟：噗。 果然什么社会什么年纪，这种问题都会层出不穷。 许红芹也没多聊，很快就转移话题。能被安排来接待的，自然也是有眼色的，很快就聊起其他的话题，不过转眼间，这话题就落到了周舟身上。 “你家闺女看着真漂亮，今年几岁了？读几年级？在哪儿读书？也准备来市中嘛？市中条件不错，老师也很宽和，学习氛围还是很好的，现在高中毕业，在厂里找工作也是有很大优势的。” 许红芹但笑不语。高中毕业确实找工作有很大优势，可现在这行情，并没有足够的工作岗位提供，就算是高中毕业生，也很难在这时候找到工作，直到高考恢复，都依然还在鼓励知青下乡，也就是因为城市里没有足够的工作岗位安顿这些年轻人。 这位老师从这个角度来推荐市中，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抓住重点。 市中看起来确实不错，但现阶段许红芹还没打算让周舟离家太远。 接待老师也是看许红芹谈吐不凡，虽然看着很是朴素，可模样气质就不像是普通的农村妇女，就连那周平安，能够这么信心十足的直接考试。而且这考试的机会怎么来的，也说明这家人背后肯定是有关系的。 有本事又有关系的人，自然是愿意结交的。要是周家这孩子也愿意来市中读书，多少也能算是她的业绩？ “这边确实离家远些，不过你们在市里也有亲戚，孩子可以住在亲戚家里。而且学校也有宿舍，孩子完全可以住校。”说着，接待老师指着前面的一排房子，“学校的宿舍是早年修的，三层小楼，别看外面看着旧，里面收拾得整齐干净，孩子住在这里你们也能放心。” 市中条件确实不错，这宿舍都是楼房，也是许红芹没想到的。 “孩子年纪小，没打算让她这么小就离家这么远。”许红芹耐心解释着：“你也看到了，她父亲行动不是很方便，来去受到影响，所以孩子离近点我才放心。而且孩子身体也不是很好，到现在还在吃药，住校的话，吃药就不方便了。” 那接待老师又劝了几句，又说着带许红芹和周舟去参观宿舍。许红芹看了一眼，八人间的宿舍，看着确实整齐干净，毕竟大家都没多少行李，但总体来说居住环境并不好。 就周舟那小脾气，让她吃吃苦就算了，一直吃苦她是会闹的。人这么多的环境，她想吃点好吃的都不行。如果从一开始她就是这个条件，毕竟大家也都这样，可明明能让她过点好日子，留在自己身边还能时不时加餐。要周舟是个真小孩，许红芹还确实需要考虑这孩子的教育和社交的问题，可这明明是个假小孩，就真没这个必要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找接待老师有事商量，接待老师把许红芹和周舟领了学校食堂，这边可以参观，当然也算是休息的地方，她就先走了。 “我跟食堂那边打过招呼了，一会儿你们可以直接在窗口买饭吃！” 周平安那边还不知道要做多久的试卷，眼看就要中午了，肯定是要吃饭的。 许红芹看学校食堂的格局，看着空旷干净，收拾得整齐，已经很不错了，只是要满足周舟这个小馋猫肯定是不行的。现在这孩子在军区小学那边，部队食堂都吃不太惯，更别说这边了。 中午的时候许红芹看了一眼食堂的饭菜，只能说管饱，但并不能吃好。而且大部分孩子都是自己带的粮食，每天早上交给食堂，在饭盒里蒸好，更多的连蔬菜都没有，就着咸菜就是一顿。 能在食堂打饭打菜，还吃着鸡蛋或者饼干加餐的，都属于家庭条件很好那一类。 周舟撑着下巴笑：“其实我去过公社小学那边看过，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说是食堂，也就是有个地方让大家蒸一下饭菜，食堂里其实什么都没有，不过还有个灶头，可以让那边的孩子自己煮点野菜汤，烤两个红薯什么的。能有鸡蛋吃的，那都是大户。” 军区的学校没有自己的食堂，也就跟着大院的食堂吃饭，相对条件已经很好了。可那些大锅菜再怎么好，味道也好不到哪儿去，在缺油水的现在，基本都是各种水煮菜，炒菜费油，可是很难见到的。 更多的还是馒头面条，加点鸡蛋就是一道好菜。 像是家里天天吃肉的境况才不正常。 “快了，再有几年，大家的生活，总是能慢慢好起来的。” 说是能让他们在食堂里吃饭，可每天学校食堂的口粮都是有定数的，她们吃了，就肯定会有人少吃，许红芹看了一圈之后，就带着周舟去了外面的国营饭店。 带着钱和粮票，怎么也不会饿着自己。 看到今天居然有小鸡炖蘑菇，许红芹也不客气，点了一份，这一份就是一大盆，母女俩根本吃不完，还能给周平安打包一份。 今天的包子居然是羊肉馅儿的，许红芹更是直接买了十个。 “娘，羊肉的冷了就不好吃了。” “热热就行了。” 而且有一口肉吃，其他人才不会嫌是不是冷了呢！ 许红芹戳戳周舟的额头：“就你娇气！” “那不还是被你宠的嘛！” 她能在这种环境下还保持着这么“娇气”的习惯，不还是被许红芹一路宠出来的。 第220章 传说中的废品站 第220章 许红芹也不由得感叹，穿越之后要不是正好有超市空间作为储备，她们一家子的生活肯定不会过得像现在这么轻松自在。至少在口粮自由上就做不到，吃肉就更难了。 结果刚回到市中，就看到站在学校门口，跟门卫大爷聊天的周平安，看着一身轻松的样子，就知道一定很顺利。 “这么快？” 周平安笑道：“我已经很克制了。” 毕竟书写需要一定的时间，他已经很控制自己刷题的速度，没有写得太快。即便如此他答题的速度也很惊人，两套卷子做下来，也就刚刚中午，那架势仿佛一点也不愿意耽误吃午饭的时间。 校长也是笑，让他不用着急，慢慢答题。本来也是建议他先做一套，吃过午饭再做另外一套也行。结果话刚说完，就听到周平安说写完了。那时校长还以为是一门最多也就是一套写完了，结果一看，好家伙，这人两套都做完了。 之前校长也是了解过，周平安是农村出来的子弟兵，连小学都没毕业，现有的学识也都是参军之后，在部队掌握的，要说基础知识，并没有多少。最开始他也是为了还人情，觉得就让对方来考试，也没什么麻烦的。而且万一真要自学成才的，又是退伍军人，他很愿意行这个方便。 等见到真人，校长就觉得这人看起来并不像是退伍军人，倒更像是个搞研究的知识分子，气质不太搭。 而此刻见到周平安的答卷，校长就觉得，自己还是太狭隘了，完全小看眼前这个负伤在身的退伍军人，这完美的答卷，就算市中那些正在读的高中学生，都不一定交得出来。 他也只是听说，自从负伤退伍之后，周平安就一直在家自学，如今想拿这高中毕业证，也是想要提升自己。 挺好的，真好。 校长让周平安出来休息，吃饭，他就在办公室里亲自批改试卷，并且还叫来了几个任课的老师一起批改，这事虽然他也能说了算，但是为了不留人口实，自然要多方面一起考核见证比较好。 老师们见着答卷也很惊讶，看着就不像是没上过学的，那严谨的答案让他们来答，都不一定写得出来。 而且这一手字。 “这字可真漂亮。” 谁能相信这一手漂亮的字，居然是个小学都没毕业的退伍军人写出来的？ 老师们在感叹周平安答卷的时候，周平安已经啃上了许红芹带回来的羊肉包子。 “真好吃。” “你闺女还说羊肉凉了不好吃呢！” “这不是没凉嘛！” “老爹你不觉得刚出锅的时候更好吃嘛！” “唔，我闺女说得对！” “那老爹我们回去了你给我做新鲜的羊肉包子怎么样呀！” 这两年周平安的身体好起来了，虽然没好到能下地干活的程度，但是在家里干些轻便的活完全没问题，比如做饭收拾家里，反正周平安是偷摸给周舟加餐不少。 羊肉包子什么的，养在小山坳那边的羊群，经过两年的发展，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让周舟偶尔吃上一顿。更别说许红芹那超市空间里本来就不缺肉，羊肉牛肉也都是有的。 “好，回去就给你做！多做些！” 做好了放在许红芹的超市空间里，拿出来还是刚出锅的样子。越是了解许红芹那超市空间的用途，周平安就越是羡慕，可真好了，这样的好东西，要真像是修仙小说里面那样人手一个该多好。 “你就惯着她，她之前还说她现在这么娇气，都是我们惯出来的。” “那必须是，宝贝闺女，就得惯着！” 许红芹：…… 周舟乐得不行。 校长那边说了，成绩虽然当天就能出来，但学校那边还要具体开会商讨，正式结果的话，让周平安第二天再去。 所以一上午就考完两套试卷的周平安现在无所事事，有这自由时间，当然就要带着妻女逛街。不过现在除了供销社也没什么好逛的，看着里面人山人海的样子，周平安就心生退意。 本就是个搞科研的宅人，周平安很少经历这种阵仗，更别说他现在身体欠佳，行动没那么方便，平稳走走就算了，这种摩肩擦踵的场合对现在的周平安来说，从身体到心理上的压力都很大。 周舟也不想去挤，她这小身板，每次挤进去，脚都挨不了地。 许红芹看着也心有余悸，也是超市空间里的物资完全够用，她不用经常来这供销社里承受这样的冲击，也只是有些必须但具有时代特性的东西，才会来这里，比如布料什么的。 “要不，算了？”许红芹诚挚建议。 周舟也说：“老爹，我们去废品站逛逛吧！你还没亲自逛过呢！” 她和许红芹逛就是纯逛，看眼缘和手缘，周平安那可是真的识货。 周平安也是一挑眉：“传说中的废品站？” “昂，传说中的废品站，只要主角去了，总会有点收获的神奇副本。” 周平安：噗嗤。 既然是废品站，放的当然都是废铜烂铁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过是现在年代特殊，很多人家里被打砸抢之后，有人不识货，将很多有价值的当做废品扔到了废品站里面，还有很多的书籍，也变成了废纸。 但实际上就算不识货，很多东西看起来就知道应该价值不菲，真正能够捡漏的机会并不多。 当然，既然是捡漏，那肯定是可遇不可求。 “那就去看看？” 周平安想看的还是那些在这个年代蒙尘的书籍，更多的在混乱中都被付之一炬，十分可惜。就像是上辈子，教周舟医术那位老中医，他手里那本医书，就是千辛万苦才保下来的。 周平安就想着，如果能看到什么值得保存的书籍，还是要想办法保下来才行。 周舟还不知道周平安想了这么多，就算知道，她也没什么想法，主要是不识货，分辨不出来，这种事情还是要周平安亲自出马才行。 第221章 你给我的礼物就这几个破碗片? 第221章 废品站的环境不怎么样，虽然收拾过，但大部分的东西堆积在一起，那凌乱之中透着凋零的氛围，怎么感觉都挺有味道的。 周舟还是去了小玩意那边翻看，她不求能找到值钱，只求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就比如上次那个木制的妆奁，虽然不值钱，可看着好看，放她的小玩意就正好。 再放几十年也是个漂亮的手工艺品。 周平安则是直接去了堆放书籍的地方，大部分都是些杂书，还有报纸，全都是灰尘，也有一部分的课本，还有些挂历年画，甚至纸板也对方在这里，想要从这里面找东西，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在废品站里捡漏，本就是大海捞针的行为，周平安先是大概转了两圈，这才寻了一堆看起来都是破旧纸张的杂物堆翻找了起来。 许红芹就在不远处，翻找一些破烂的小碗，其中确实有些有年头的，可被砸得乱七八糟，很难凑出一个整块来。 她还不放心地盯着周平安：“翻找一会儿就行了，你这身体，可别蹲太久了。” 本来就腿脚不便，周舟也说了，周平安的神经损伤如今恢复大半，看起来就跟正常人也没多大区别，但实际上行动还是会受到极大的影响，休养是个缓慢又艰难的过程。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他一定得健健康康的，还说要照顾家人呢！总不能自己这身体先拖后腿了吧？ 到最后一家人都有收获，周舟还是一如既往找到一个盒子，这次是个破损的八音盒，木制的八音盒看着花纹繁复十分有质感，只是被摔得破破烂烂的，里面的零件应该也有损毁，响是响不起来，动也动不了，周舟就想着能不能回去让周平安试着修一下，万一修好了呢！ 放在炕头上，多好看啊！ 许红芹还是捡了几个破碗片，看着比上次那两个破碗还要缺胳膊少腿。 周舟顿时乐了：“娘，你拿这个做什么呀！” “给家里的小鸡仔当喝水的碗？” “也行叭哈哈哈哈哈。” 周平安脸上也不知道从哪儿蹭来的灰，手里捏着几本破破烂烂的书籍，看起来应该是被撕扯过的经书，他一脸淡然地说：“我看这个纸不错，拿回去引火就挺好的。” 周舟：老爹的借口还真是……无懈可击。 “周小舟你上次捡那个盒子还勉强能用，这个盒子这么破，还能怎么用？” “昂，我就想着回去把里面的东西拆一拆，用来放我的头绳呀！” 不愧是父女俩，找来的借口都是同一款。 废品站的老头也就看了一下他们一家人捡来的东西里面没有夹带其他东西，甚至看起来确实就是一对破烂，也就那个木盒子看着还有点样子却也破破烂烂的，根本不值钱，最后也就意思意思加起来算了一块五毛钱。 许红芹顿时不乐意了：“大爷，你这破盒子还有这些废纸就要一块五，也太贵了吧？” 周舟跟着起哄：“娘你还说我和爹呢，你拿的不也就几个破碗片吗？” 许红芹瞪一眼周舟，“对，我这也就几个破碗片，怎么也不值一块五吧？大爷这也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八毛？就八毛！” 许红芹直接给价钱讲到了一半。 周平安都怕大爷直接来一句：爱要要，不爱要就放下。 最好还把东西给他放回原位。 结果大爷看了这一家子，再看看眼前这一堆真·破烂，最后漫不经心地说：“一块，要就拿走，不要就算了。那盒子怎么要卖八毛的。” 周舟：噗嗤。 所以她爹娘选的这些东西加起来也才两毛？ 许红芹还有些不乐意的样子，周平安就笑道：“好了好了，一块就一块，我给，这钱我给，就当我给你买的礼物？” “你给我的礼物就这几个破碗片？” 周平安也是利索地把钱给了。 许红芹挑高声音道：“你身上哪儿来的钱，你什么时候攒私房钱了？” 原本还漫不经心的大爷这会儿开始乐滋滋的看戏了。 “就这些东西，五毛钱就算多了，我给八毛都还觉得心疼，你怎么就直接给一块了？你知道一块钱能买多少东西吗！还有你这钱是哪儿来的？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周平安给钱之后就一手拿起了选好的东西，一手拉着许红芹往外走，耳边还是许红芹念叨的声音。 周舟忍俊不禁地的跟在身后，不得不说，她娘飚起演技来，也只有她爹能接得住。 绕开接到拐了弯之后，许红芹这才停止输出，瞪着周平安笑道：“说实话我是真觉得这些东西不值一块，现在市价，一斤肉都要不了一块钱。” 虽然许红芹很清楚，周平安出手了，就说明他选中的东西有它的价值，可不管什么价值，在如今这时候，都不能表现出有价值来。 该讲价的时候必须要讲价的，她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更别说家里到现在都没收入呢！她在医疗站的工作勉强抵上工分，年底换粮的时候，村里人都担心周家粮食不够吃，大队长都来家里探望过两趟了。 也是一路回到招待所之后，周平安才将手里破破烂烂的书拿出来，小心翼翼放在桌面上。 刚找到的时候他还不敢表现得太小心，就怕引人注目。 “老爹，这书有什么讲究？” 周舟在这方面没什么研究，也就勉强能认识繁体字，看出来这几本书都是某种经书，具体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书放在这年代也确实挺敏感的，不怪会出现在废品站，周平安敢给它们捡回来，也是很有勇气的。 “这书没什么特别，就是普通的《维摩诘经》和《楞严经》。” 周舟：很好，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合在一起的意思。 确实是经书，可她对这方面完全不了解啊！ 周平安从中选出两本来，就是他说的《维摩诘经》和《楞严经》。 “都是手抄本，但是看着都是近些年头的，应该是哪户人家自己抄写的。” 第222章 你完全可以争取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第222章 周舟还是不明白：“老爹你是什么意思啊？所以这东西跟我上次翻回去那个妆奁差不多，就看着好看？哦不对，老爹你这个看着也不行啊。” 破破烂烂的，要真是古籍的话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功夫来修复呢！ 就那书皮都被扯掉一大半，也就周平安还能从里面的内容分辨出它到底是什么经书了。 周平安笑道：“我也说不准，就是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周舟顿时来兴趣了：“什么感觉什么感觉，就跟我一进山就能感觉到哪儿有好东西一样吗？老爹原来你也有发现宝物的雷达嘛？” “我也不知道。”周平安这也是第一次，自己还迷糊着呢，就想着这东西反正也是在废品站里的，他不拿走的话，说不准扭头就真被人拿回去当引火的废纸了。 “别看那个老大爷拿着报纸跟睡着了一样，其实那眼睛一直盯着呢，我也没看得太仔细，就随意翻了翻。”周平安将破烂的经书放在桌上，“书皮和封地都被撕破了，你也看到了一般这俩位置的纸张都很厚，也是经常用来藏东西的地方。” “我知道我知道这我知道，《四十二章经》里的藏宝图就是藏在这里的！” 周平安：…… 似乎是这个意思，但好像不是一回事。 “还有这些手抄的经书，大部分都是一张一张抄好了，然后再进行装订，所以很多你看着是正反面，其实是双层的纸张，其中的夹层也有可能藏东西。” 周舟：！！！ “这纸张太脆弱了，还要等回去我再仔细瞧瞧，不过……”周平安抬眼看着周舟，眼神里满是笑意，“这两本经书里，还有一个位置可以藏东西，在这之前我也没想过，但是在见到它们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你能猜到是哪儿嘛？” 周舟的目光落在这破破烂烂的经书上，说实话完整的页面都不剩多少，看情况这单纯的纸张里面应该是藏不了什么东西的，可既然周平安说了感觉到这里面藏的有东西，那多半肯定是有点什么的。 周舟也有自己特殊的感应呢！ 许红芹也不管这父女俩做什么游戏，自己在旁边收拾东西。 片刻之后，周舟指着最不起眼甚至同样破败陈旧的书脊说：“是不是只有这里能藏东西了？虽然不知道怎么藏，但按照老爹你说的，怎么也要有足够的空间，书脊这里看着就像是有空间的？” 周平安揉揉周舟的脑袋：“理论上是这样没错，具体的还要回去看看才知道。” 周平安将破经书收拾好，递给许红芹，“还要麻烦你帮忙藏起来了。” 许红芹挑眉：“哟，这么重要。” 一来就让她藏起来，言下之意那就是要她放超市空间了，虽然对许红芹来说也就是举手之劳，可能让周平安主动提出来，也足以说明他对这几本破书的看重。 “就先藏起来嘛！这东西太脆弱了又脏，放身上，等我们回去说不定又要破一多半。而且就算里面没藏其他东西，就它本身，这手抄的字体也挺好看的。” 经书的内容没什么特别，但周平安就觉得单纯以这手抄本的意境，也挺值得收藏的。 许红芹：不懂，但尊重。 第二天又是一大早就去了市中，如果说昨天的校长也就是礼节性的热情，那么今天看到周平安的时候，那眼神复杂到都很难看懂。 那种热情还有欣慰，当然更多的还是觉得可惜。 就算周平安即使是自学也能有这样的好成绩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连高考都被取消了。就连他们这些当老师的，都不知道未来到底在什么地方，还怎么教孩子们用知识创造未来，他自己都看不到未来的在哪儿。 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原本情绪还高涨的校长转眼间就萎靡了下来。 “周平安同志这成绩是真不错，本来我还想着，要是你愿意的话，完全可以来学校插班学习，毕竟自学的内容还有理解程度跟老师教的可能还有差距，但是看了你的答卷，我才知道是我狭隘了，这毕业证你当之无愧。” 毕业证是校长亲手签发的，包括周平安的成绩也记录在册，是有迹可循的。 其实校长原本还想着，不管周平安的成绩如何，多少也要劝他在学校里学习一段时间，在校园里体会一下学习的氛围。但就周平安那答卷的出色程度，其实根本没必要，校长还觉得有些落寞。 “就是可惜了，你……” 按照周平安的优秀程度，要是在高考没有被取消之前，他这成绩，怎么也能冲一下国内最优秀的大学，不管他想学什么专业，都能手到擒来。 只可惜了，现在—— “周平安同志，其实我有个疑问，以你的资历，还有这成绩，你完全可以争取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校长觉得，以周平安的人脉，能找到他这里来，去争取一个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周平安也只是笑道：“那大学名额就留给有需要的人吧，我就想多学点知识丰富自己，来拿这个毕业证，也是想给孩子做个表率。” 周舟：好家伙！ 当挡箭牌当的十分称职的周舟站在周平安身边，笑得乖巧又可爱。 校长看着周舟，也是和蔼地笑道：“对了，你这闺女在读书吗？几年级了？平时成绩怎么样？上次来去匆匆的，都没来得及细问。我这里也有几套卷子，小朋友要不要也做做看？” 当父亲的学习这么好，看起来这闺女也教得很好的样子，成绩应该也不错吧？ 校长说着，那架势好像恨不得立刻拿出几套卷子来，让周舟也过过瘾。 周平安连连摆手：“孩子还小呢，这边离家太远了，我们实在不放心。而且这孩子小时候身体就不好，到现在还在喝药，我们是不放心她单独在外住校的。” 其实周舟身体早就差不多，也就是底子差点，可这两年也补得差不多。不过这个借口用多了，周平安也是张口就来。 第223章 你以前也没这毛病啊 第223章 “这样啊，还真没看出来。” 小闺女长得水灵可爱，照顾得很好的样子，确实没想到身体不好。 “那也是可惜了。”校长继而笑道：“不过也没关系，孩子还小，等以后长大了身体好了，也可以考来市中的！” “好，有机会的话。” 说实话周平安对市中这边的印象还挺好，要是以后有机会——当然机会应该不大。 今年年底，最迟明年，他就要去考大学。周平安从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能考上，也就是还在犹豫考哪里的学校，他对自己有这个信心。 到时候他真要是出去读书了，还真不愿意将许红芹母女俩留在昌水大队，可至少在一两年内，在政策彻底改善之前，他可以考出去，许红芹却不行。 除非有一份稳妥的工作，或者—— 周平安心里突然就有了主意，之前一直没确定的念头也有了方向。 告别市中校长，虽然不好送礼，但许红芹也留下了一袋水果糖，不多，却也足够让校长和老师们多少分一点，也算是个心意。 又约着廖峥嵘吃了一顿饭，途中还再次遇到那位何同志，看他们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不过那位何同志身边还有其他人，没好意思再凑过来，倒是让他们跟廖峥嵘安静吃了一顿饭。 来市里的时候有廖峥嵘的顺风车，回去的时候就没那么方便，得自己转班车，给周舟一路折腾得差点再穿越一次。 看周舟面色煞白的小模样，许红芹很想笑话她，可更多的还是心疼。 “你以前也没这毛病啊，这次怎么回事，难受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出远门啊？” 想到以后一家人的计划，迟早是要出远门的。 周舟奄奄一息的模样，窝在许红芹的怀里：“我以前也没机会尝试这种啊……” 生长在新社会的周舟，哪有机会见识这些，说实话也没吃过什么苦，更没想到不过是一趟长途的班车就把她打倒了。 堪忧的路况，摇晃的班车，还有各种气味交杂，周舟都说不清楚那到底是汽油还是柴油的味道，全都堵在她的脑子里，捂着她的呼吸，让她头晕目眩。 最可怕的就是这时候想吐，但是吐不出来，憋得天灵盖都在颤抖。 周平安看着孩子这样也是心疼，多少年没见过周舟这么脆弱的样子，他还很不习惯。 “就没什么药能缓解吗？” 许红芹一愣，周舟也怔住了。 “呜……我忘记了……” 她明明可以提前调配好药包放在身上，就算不能彻底避免这突如其来的晕车，至少也能她好受些，或者恢复快一点。 可她也没料到啊！都说是突如其来了，自然是没有提前准备的。说实话她给周平安把药都准备好了，就怕临考前出什么状况，就是没想过自己居然也能有晕车到痛不欲生的一天。 “再坚持坚持，等到了县里，我们先不着急回去，去药房买点药。” 药房那边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去找侯云兵。 说起来这两年跟侯云兵也没什么联系，一年也就一两次，去侯云兵那边买点寻常很难找到的药材，毕竟不是什么药材都能在后山采到，然后再从侯云兵手里出点其他东西。东西不多，也不显眼，勉强足以跟侯云兵保持一种认识，却不太熟，但又有一点交情的程度。 等到了县里，看着周舟还是没精神到昏昏欲睡的样子，许红芹就直接带着周舟去了医院附近的招待所，扭头看着周平安就说：“正好来了，你也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周平安：诶？ 说实话就算要检查身体，为什么在市里的时候就没去一趟呢？ 许红芹看周平安那疑惑的表情，十分诚恳地说：“说实话之前根本没想到。” 周平安：…… 周平安的身体由周舟照看着，说实话许红芹不怎么担心，只是这次周舟突然这状态，又正好在这附近，许红芹就觉得周平安也可以正好检查一下，一来是对比一下情况，二来也是有个记录，毕竟他这身体状况，只是周舟说了又不算。 “也行，正好我去医院药房看看……”周平安看一眼还昏昏沉沉的周舟：“你照顾孩子，我去买点吃的喝的回来，等她休息一会儿再说吧？” 具体要买什么药，还需要周舟说了算，使用现成的药包和成品药还好说，许红芹现在还做不到自己配药的程度。周舟给过的方子她还记得，这新的药方，许红芹是不知道的。 周舟睡了一觉起来，已经是黄昏，她精神好了不少，就是饿得不行，终于有了胃口，跟许红芹撒娇，也是饱餐一顿。 之前来县城的时候她也是晕车，不过当时很快就恢复了，这就让她对自己身体的症状掉以轻心，后来更是坐廖峥嵘开的车，根本没什么反应，以至于回来的时候也没做准备，结果把自己弄得这么惨。 这会儿恢复了点精神，她也再没有侥幸心理，问许红芹要了纸笔，将需要的药材都写了下来。 其实许红芹的超市空间里也有一部分周舟存进去的药材，也可以拿出来用，就是差了几样。 “能找到就找，不能找到我还能调整，只是这样的话，效果应该是最好的。” 今天太晚了，自然不好再出去，如今这治安说好也差点意思，说不好也不太对，晚上还是在招待所休息比较好。 第二天一早，周平安就买了早饭回来，虽然许红芹的超市空间里也有吃的，但多少也要做个样子的。 “今天你跟着你娘还是跟着我？” 周平安和许红芹打算分头行事，周平安去医院检查顺便去药房看看，许红芹则是打算去探望一下许久没见的侯云兵，反正这药材只要凑够种类，数量多了也不怕。 周舟看看许红芹，再看看周平安。 “我可以选择在招待所里等着吗？” 她也不一定非要出门不可，是吧？ 第224章 这孩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第224章 要是换成其他真·孩子，就这么单独放在招待所里，许红芹可能还要真担心一下，周舟的话，自然是懂事的，自己呆在招待所里，似乎也行。 不过许红芹担心自己和周平安在外面耽误了时间，不能第一时间赶回来，所以在出门的时候还给周舟留了不少东西，吃的喝的都不缺，放在外面也不会太显眼。本来嘛，一家人出来这一趟行李也不少，再多点也不奇怪。 周舟也不闲着，现在很多书都不方便在外面看，但是她可以自己写写画画，画得也不是其他东西，而是各种药草，在她的笔下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她平时就用这个给许红芹“上课”，帮许红芹熟悉药材的形状和药性，留下来的资料还能让其他人学习一下。如今许红芹那个医疗站里时时都有人来帮忙，就为了能多学一点，也算是一门手艺了。 画得太入神，周舟都没注意外面的动静，就只是觉得原本明媚的光线有一瞬间的黯淡，她条件反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愣住了。 大概对方也没想到，在这时候，这招待所里还有人，明明他已经提前看过。 实在是没看到这小小的一个缩在桌子面前的一团，大眼瞪小眼，四目相对的情况下，周舟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尖叫，但是对方一脸想要尖叫的表情。 也是本能反应，周舟抓起旁边的小药包就砸向了对方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药包是散开的，里面的药粉稳稳当当砸了对方一脸，而且大概是因为手脚都扒拉在窗框上，完全没有抵抗的力量也没想到会受到这样的突脸袭击，连眼神都没来得及变化，就吸了一大口药粉。 对方：额…… 哐一声巨响，对方就这么结结实实摔了下去。 周舟的表情也是一瞬间的空白，好家伙，她没记错的话，这里是二楼？ 就刚刚那人挂在那里的样子，怎么说也是从三米多的地方摔下去，好歹摔出事来，她是不是要负点什么责任？ 完蛋了。 也是神奇，那人摔下去片刻也没动静，旁边的屋子却传来一阵急促的声响，听得出来很是慌乱地打开门，然后手忙脚乱的跑了出去。 这是在闹什么？ 周舟心想，总不能是在抓奸吧？ 招待所的设施算不上太好，墙板什么的也并不隔音，所以有点动静都能听得清楚。不过隔壁住了谁，周舟也不知道，但她很确定，不管是昨天晚上还是今天白天，她都没听到什么。 要不是隔壁这会儿突然传出来的动静，她都不知道隔壁还住了人，应该不存在什么……少儿不宜的有奸情的内容吧？ 不过听这动静，周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她能出头的，所以她不仅将房间门反锁上，更是顺手把原本敞开的窗户给关上了。 一切都是个意外，跟她没什么关系。 为了安全起见，她还将小药包往手里捏了几包，直到好半天之后，敲门声响起。 可对方只敲门，也不说话，这让周舟心里挺没底的。 门口传来低语的声音，声音太小，周舟也听不清楚，直到她听到招待所工作人员的声音。 “哎，几位同志，我说过了，这间屋子住的一家三口，男的也是退伍军人来着，今天一早就出门，听说是去医院检查身体，这屋里就留了个孩子在，两口子出门的时候还让我多盯着点。这孩子身体似乎也不好，昨天抱进来的时候都昏昏沉沉的……” “哎哟别说，这孩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好了情况我们都知道了，不是有备用钥匙吗，先把门打开。” “好的好的，我一定会配合工作的。” 周舟听了个迷糊，但大概也知道来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于是她趴在门口说了话。 “我没事呀！是章阿姨嘛？” 招待所值班的工作人员姓章，也是个热心肠的性子，昨天他们一家人刚来的时候，这位工作人员看周舟身体不好，还帮忙送来了热水。今天许红芹出门的时候，还特意拜托她帮忙看着点。 “是我是我，小朋友，我们见过的，你在屋里没事吧？开门让阿姨看看？阿姨这边没有坏人。” 她身后两个不是坏人的同志默然：…… 周舟小心打开了门，从门缝里探出一个小脑袋：“阿姨是有什么事吗？我这里没事呀！” 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就算了，她也只是今天早上在许红芹他们离开之前见过一面，昨天来的时候她还昏昏沉沉的呢，有些记忆都不准确了。 “同志你们看，这屋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孩子，她父母都不在，她自己也没事，你们……” 周舟的目光也落到了工作人员身后的两个男人身上，虽然都是便装，但眉眼间的气势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周舟偏了偏头，道：“叔叔是来找谁呀！” 其中一个目光就在周舟身上转了两圈，面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淡淡道：“找你。” 周舟：诶？ 别说周舟惊讶了，全程陪同的工作人员也是一脸惊讶，这怎么就找到周舟面前了，还是个小孩呢！看着也这么乖。 之前这几位同志在附近抓人的动静，工作人员自然也都听到了，虽然没有细说，她也能猜到一点，不过这一切跟眼前这个小孩子有什么关系？ “所有的屋子都看过，就这里还没看，多少要看一眼的。” 韩粱也是见过的，这屋子的窗户本来是开着的，所以小武才会选择从这里偷偷摸上楼。 大白天的情况下这样确实很冒险，可是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也幸好招待所这一边对着角落，悄悄摸上来也不会引起人注意，更别说上来之前小武也确认过，窗户是开着，但是屋里没人，这才选了这间屋子当做突破口。说知道韩粱就在下面盯着，小武才刚刚爬上去，动作却有一瞬间的凝滞，下一刻就从窗口摔了下来。 按照小武的身手，这高度就算摔下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可很显然，掉落下来的小武已经失去了意识。 第225章 你扔的是迷药? 第225章 也是刚刚还要更紧急的事，小武跌落的动静已经引人注意，所以韩粱也来不及仔细查看小武的状况，匆忙去堵人了。 这好不容易安排下来，该抓的人也抓住了，小武还是昏迷不醒，已经赶紧送去了医院，韩粱自己也是先检查过小武的情况，没有明显的外伤，甚至连点擦伤都没有，可就是昏迷不醒。 唯一的不对，就是小武脸上有一些不明显的粉末痕迹，韩粱伸手摸了一点闻过，有着不明显的药物气息，也就是那不经意的轻嗅，他都感觉到意识有一瞬间的飘离。 不管怎么说，这个房间他肯定要来探查一下，小武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也是要知道的。 “要不……你们进来？” 周舟主动发出了邀请，就第一眼的印象，眼前这两人应该都不是什么坏人。特别是前面这位，身上有着一种周舟无法形容的气质，跟廖峥嵘和夏存毅很像，却又有点区别。 要说的话，可能就是这人的长相和气质没那么多的棱角，那眉眼确实很普通，也只有这时候拿出气势来了，才看出不一样来。 “抱歉。”韩粱也没客气，跟着走了进去，“这附近有坏人，我们需要到处看看，小朋友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周舟一脸天真：“什么叫异常？” 韩粱怔住，他也不是没跟小孩子打过交道，早慧的聪明的他也见过，但很少有不怕他的。特别是越聪明的孩子，在面对他的问询时，都会不由自主的害怕。 面前这个小姑娘看着天真的样子，可她眼中那聪慧的光芒藏都藏不住，或者说她根本都没打算藏。 “刚刚有个叔叔突然爬到窗户口上，吓我一跳，算是异常吗？” 韩粱：果然。 “你对他做了什么？” “昂？那他是坏人嘛？” 这是重点？韩粱看着周舟亮晶晶的眼神，突然就意识到在这孩子看来，这大概就是重点。 韩粱突然就笑了，本就普通不出彩的五官突然就绽放出极大的光亮来，周舟看得更是眼睛一亮。 “不是，他是来抓坏人的。”韩粱如实相告，“为了不惊动对方，这才打算从这里进来，吓到你是他的不对。” 周舟笑了笑，她确实是被吓了一跳，但也没多少，药包扔出去之后她就冷静下来，想起来对方应该吓得更多。 “昂，我也没有多害怕，就是看到那一刻，本能就砸了一包药粉过去。” 韩粱点了点头，确实是药粉的味道，不过他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也无法判断更多：“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扔了药粉过去，他就昏迷到现在。” “昂，是我娘留给我防身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我娘说了，遇到坏人就扔过去，然后把坏人迷晕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韩粱：…… “你并没有跑。” “昂，我怕坏人还有同伙，我跑出去万一被抓住了怎么办！” 韩粱也是恍然，就当时那种情况，要是周舟真在那时候跑出去，说不定直接就撞进他们目标人物的手里变成人质，那情况只会变得更复杂。 不过—— 韩粱默默打量着周舟，就这小孩出人意料的行动方式，真要是跟他们的目标撞上，韩粱都说不准倒霉的会是谁。 毕竟小武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所以，你扔的是迷药？” 迷药韩粱也是了解的，不过还真没见过这种成分的迷药，直接就是药粉撒出来。 “昂，之前我跟我娘出门的时候，我就差点被坏人拐走了，那坏人就是拿迷药想要弄晕我，我娘这才给我留着药包让我防身的。” “怎么解？” “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四个小时就醒啦！哦对，我娘也说了，也要看吸入了多少，可能会是一两个小时就醒了，所以让我抓紧时间就跑。” 小姑娘长的乖乖的，就这说话的样子，让韩粱很难得生出一种哭笑不得的心情来。 “没有副作用的，你可以当做他好好睡了一觉，睡够了就醒了，如果非要中途叫醒的话，泼点冷水会有效果，但是睡觉半路被人叫醒是很容易头疼呀！而且泼冷水还容易感冒的！” 想到这会儿正在医院里，估计正在被医生们努力唤醒的小小武，韩粱也觉得有些头疼了。 这房间并不大，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有些什么，靠窗的附近有一张桌子，上面还堆满了纸张，小武爬上来的时候这孩子估计就正在桌子面前写写画画。 从房间中的痕迹，韩粱很快就在脑海里复原了之前发生的事。韩粱还把窗户打开仔细看了看外面，从这个角度看下面，似乎也不能怪小武最开始探查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个屋里还有人，再加上周舟身形小，又在角落里，正好处于小武的视线死角。 惨剧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屋子靠墙的桌子上还放了一堆东西，大部分是吃的，角落里还有两个口袋，应该是这家人的行李。工作人员说了，是夫妻俩带着孩子，所以夫妻俩出去之后，给孩子留着吃的，这孩子就乖巧在屋里等着，渴了饿了也能有吃有喝。 可以说安排得很好，要不是小武的突然出现，这大概就是最普通的一天。 韩粱先出去交代了一声，让人先去医院看看小武的情况，然后再次扭头看着周舟，他似乎不应该用看普通孩子的目光来看待这个小孩。 虽然童言童语的天真模样，却格外条理清晰，重点也很明确，总能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就像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的来意，更知道他想要什么。 “叔叔？” 被韩粱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太久了，周舟也觉得心里有些慌。 韩粱拉过一把凳子坐下，看似随意，却恰好堵住了门口，仿佛也堵住了周舟想要溜走的想法。 周舟：说实话她还真没想过要溜。 毕竟她也没做什么亏心事。 一切都是误会，她也是正常反应嘛！ 韩粱也打发走了其他人，之前的追查，这楼上其他的人都被请去楼下问话了，这楼上，如今就只剩下了他和眼前的小姑娘。 第226章 所以我隔壁住的是坏人嘛? 第226章 周舟有些看不懂这位叔叔到底想做什么，看了看周围，干脆也拖了根凳子坐下，就跟小学生等着老师训话一样老实。 韩粱弯了弯唇角，那平凡的五官再次生动起来。 “别紧张，我们聊聊。” “昂，叔叔想聊什么。” “我叫韩粱，这是我的工作证。” 此刻面对周舟，韩粱也没把她当做普通小孩看了，直接拿出自己的工作证，周舟还仔细看了一眼，什么特别调查组，还是组长，一串编号，还有韩粱自己的大头照片。 看是看了，但说实话周舟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组织，不过也能从韩粱的气场和外貌感受到他这个职业的特殊性。 大概就是专门针对外界势力安插人员的调查和抓捕。 “韩叔叔，所以我隔壁住的是坏人嘛？” 韩粱点了点头。 “那抓住了吗？” “抓住了。” 既然抓住了，韩粱还来跟自己聊聊，那说明什么？ “是还有坏人没抓住吗？” 所以韩粱是在找那个坏人的同伙？总不能觉得她是同伙吧？或者觉得她应该知道点什么。 “韩叔叔，我在那个叔叔突然出现在窗户上之前，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诶。我和我爹娘是昨天晚上来的，不过我昨天生病啦，一直在睡觉，什么都不知道，早上爹娘出门之后我就在这里学习，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就是在那个叔叔突然出现在窗户上，然后被我砸了药包之后，隔壁有了点动静，我听到有人匆忙出了门，但是我关了窗锁了门，什么也没看到，再然后就是韩叔叔你们来敲门啦！” 她是真帮不上忙。 韩粱也了解到这一点，离开前还叮嘱周舟：“关上门，谁来也不要开知道吗？之前……你做得很好。” 虽然受伤遭罪的是他的同事小武，韩粱也不得不说周舟的反应和处理，都做的很好。真要说出问题，还是出在小武身上，当然他也有问题，居然没有察觉到这屋里还有人。 要是换了其他人，或者这屋里还有目标人物的同伙，那他们就不是打草惊蛇这么简单，小武也不是从楼上摔下来这么轻松了。 韩粱转身又去隔壁屋子检查，这里已经被搜查过一圈，并没有找到关键的东西，那人是在路上抓住的，逃离得比较匆忙，身上也没有搜到东西。也就只有那几种可能，一来是他们来晚了，东西已经被转移了出来。二来，东西还在的话，肯定就是被他藏在了哪里。 韩粱站在房间中，看着乱糟糟的屋子，摩挲着下巴，思考着。 身后的视线太过明显，他想要装作没察觉都很难，转身就看着隔壁那个小姑娘趴在门框上，一双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 或者说在他回身看她之前，她应该也在打量这个屋子。 “看出什么来了吗？” 周舟嘿嘿笑了声，也没从门框后面站出来，就用她那偷偷摸摸的姿势跟韩粱说话：“我就看出来人跑得挺匆忙的……韩叔叔，你是在找什么吗？” 韩粱抿着唇没说话，也不是什么都能跟眼前的小孩说的。 “我刚刚是不是没说，我听到这边动静的时候，除了玻璃碎掉的声音，还有凳子在地板上拖行的声音，很急促，也很尖锐，很吵。” 玻璃，凳子。 招待所的条件也就这样，简单的一张床，两根凳子，靠窗一张桌子，靠墙那与其说是桌子，不如说是一个矮柜。 洗漱和厕所都在走廊尽头，这房间里并没有多少东西，唯一有玻璃的地方就只有窗户上，但房间的窗户是完整的，并没有哪块玻璃碎掉。 韩粱的目光又在屋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到窗户上，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划痕。还有这里太干净了，像是被后面刻意擦干净过。 然后周舟就看着韩粱掏出一个小小的工具包，把窗户拆了下来。 嚯，还能这样？ 韩粱看着窗框里那一块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黑色小盒子，脸上的表情终于轻松了下来。这就是目标人物想要转移的资料，也是科研院最新的项目，因为主研团队出了意外，这资料成了唯一的线索，要是被人送走，之前十多年的心血都会付出东流，抓到人很重要，将东西找回来更重要。 周舟就一直趴在门口看着韩粱的动作，眼看韩粱将东西找到之后的放松状态，她也笑出了声。 “韩叔叔找到东西啦？” 虽然她说的玻璃碎掉的声音和凳子拖行的声音都没什么用，可韩粱能找到东西就很好了。 韩粱收好东西，扭头看着周舟：“所以你听到那些声音的时候……” “就是窗户上那个叔叔掉下去之后，我很快就听到了隔壁的声音。之前外面是没什么声音的，特别是隔壁，我都以为隔壁没人呢！” 那感觉，就像是那人察觉情况之后，匆忙从凳子上离开，所以周舟能听到拖凳子的声音，然后匆忙中带到了什么，打碎了玻璃。 可现场并没有玻璃的碎片，这让韩粱不是很理解。 总不能是周舟听错了？可这小姑娘专门说给他听，应该是没必要骗他的。 看凳子的位置，还有地上拖动的痕迹，应该是从窗户下拖走的，也就是说这人在离开前，应该是在窗户面前。 而从这个位置，是不是从一开始，对方就发现了小武的动作？ 屋子是被搜查过的，除非像他一样将所有的东西都拆开，应该是找不到其他东西了。 周舟站在门口，却总觉得这屋子里有一种奇怪的气息，让她觉得很危险，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她不进来，除了担心不小心弄乱在场的东西影响到韩粱的工作之外，更是因为这危险的气息，让她止步不前。 韩粱还站在窗口往外看，终于眼尖的发现窗外墙上茂盛的爬山虎当中，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东西。 韩粱决定去楼下再看看，结果看到周舟还站在那里。 “你……”韩粱也感觉到这上面的气场不太对，不想将周舟单独留在这里，“先跟我下去。” 即便韩粱不说，周舟也不打算再留在这上面，欣然同意了韩粱的提议。 第227章 是火药的味道。 第227章 最后，韩粱在楼下窗户正对的位置，还真发现了一点玻璃渣，看起来也就是指头大小的瓶子。韩粱捏着玻璃碎片看着上面残留的痕迹，还有那明显的气味，脸色顿时就变了。 这会儿周舟也闻到了上面的味道，她离得虽然远，可她敏锐的嗅觉和危机感一瞬间发挥作用。 是火药的味道。 完蛋，总不能是这人还藏着火药？不只是韩粱找到的那个东西那么简单？怪不得她会觉得那个屋子危险，所以还有更多的火药藏在那个屋子里。 这都是啥事啊！ 韩粱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如果只是火药，那暂时还没危险，只要尽快找到就可以。如果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那这附近就危险了。 紧接着情况的发展就超出周舟的预料，招待所里的人都被请了出来，说是协助调查，这附近更是被围了起来，周舟更是只能可怜巴巴地站在路边，也没地方可以去。 韩粱布置好任务就看到路边上可怜巴巴的小姑娘，抬脚走了过去。 “你爹娘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能住在招待所，也就说明这家人应该是外地的，韩粱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人是来探亲的，但是想到招待所工作人员说过这孩子的父母是来医院看病的，而且这孩子的父亲还是退伍军人，想到这附近就有军区，韩粱觉得要是找不到这孩子的父母，是不是要联系一下军区的人？ “我爹去医院看病，我娘去买东西啦！应该也不会去太久，给我留了吃的，就是怕回来不及时我吃不上饭，但多少午后也应该回来了。” 她一个人呆着也没什么问题，就是站在这里，看着有些可怜，还有她的东西还全在楼上，吃的喝的还有玩的。 韩粱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心想这小孩也没人跟着，不好就这么扔在路边，其他人也人心惶惶的，还有各自的事情要忙，他也不放心把这聪明小孩交给其他人，这么看起来，在所有情况汇总之前，好像就他闲一点？ “饿了？” 周平安先回来的，看着招待所这样子，很是吓了一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上前去询问。可就算是他，也没办法靠近，招待所里还在严查。 周平安在旁边着急得听了几句，似乎是说招待所有坏人，还有炸弹，所以这边才拦了起来，周平安顿时就慌了。 到处问有没有人看到一个小女孩，到处跟人比划。 吃饱喝足的周舟回来就看到急得满头大汗的周平安，连忙跑了过去，“老爹，我在这里，这里！” 再次看到周舟鲜活地跑过来，周平安腿一软，弯腰抱住周舟的同时，腿上也没了力气，依靠自己的力量好像根本站不起来。 韩粱也看出周平安的窘境，出手帮忙将周平安扶到了旁边。跟周舟已经是一起吃过一顿饭的交情，韩粱自然也知道周舟一家人的名字，更知道周平安之前重伤，在床上躺了小一年，能恢复到现在的样子已经是奇迹，这次来医院就是顺路复查的。 “周同志的腿？” 周平安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一手搂着周舟不放，另一只手还抽空晃了晃，“没事没事，我就刚刚就是太紧张了。” 回过神的时候，那腿就有些不听使唤，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周舟也小小声跟周平安介绍了一下韩粱，更是说清楚韩粱照顾了自己好一会儿，还带自己吃饭了。 “多谢韩同志了。我和这孩子的娘只想着她身体不舒服，留她在招待所休息，这才没带她出门，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本来想着周舟留在招待所能休息，还安全，这孩子又不会乱跑，谁知道就会出意外呢！ 周平安心想，以后不管什么情况都要把孩子带在身边才是。 韩粱那边还有工作，确认周平安身体没问题之后，这就告辞了。 周舟这才慢慢跟周平安说了，招待所那边应该是有间谍，她看到韩粱在找东西，虽然具体是什么不知道，可这么兴师动众的，应该很重要，她也没打听。 “应该还有火药，我闻到火药味道了，那个房间给我的感觉很危险。至于是不是炸弹我不知道，或者就是单纯的火药。” 听到隔壁房间居然这么危险，周平安也是一头冷汗。周舟都说很危险了，那肯定就不是简单的火药，或者那火药的量已经达到很危险的程度。 而他们居然还在那里住了一晚上！跟这么危险的人就住在隔壁！ 周平安摸摸周舟的脑袋，没说话。 许红芹很快也回来了，拎着一个大袋子，看起来也很顺利，也是满头汗的样子。不过她运气好，先看到了坐在路边的父女俩，没像周平安那样跟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周舟。 “怎么回事？” 听到周舟的解释，许红芹还算冷静，“还要耽搁很长时间？那边还没结果吗？” 其实招待所就这么大，主要是韩粱也只是怀疑有火药或者炸弹，并不确定，更不确定到底在哪儿，搜查起来很麻烦。 “要是再耽误下去，时间就太晚了。” 县城到镇子上的班车一天只有两趟，错过就只能等第二天，不然他们就只能走回去了。 走这么长时间的路，对周平安来说，压力还是太大了。 他们的行李还在屋子里，这会儿要想进去拿似乎也不太现实，就那么放着不要似乎也不太合适。 “要不我们换个招待所再休息一天？” 虽然没必要，但好像也只能这样。 韩粱这边也察觉了这个问题，虽然今天招待所里人不算多，加上周舟一家人，也就只住了几个房间，可这些人都有自己的事，比如周家人，就要赶班车回去，不然多耽误一天，就又要多一天的花费。 说不定还要耽误其他的事。 可搜查进行到现在并不顺利，除了他在墙角下找到的玻璃碎片，以及爬山虎里隐藏的一个小袋子里少许的装置能看出来确实是制造炸弹的配件，并没有搜到其他的东西。 韩粱总觉得应该不只是这些，火药成分并没有找到，这才是最关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