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主传:明月照我心》 第1章 灵界传说 繁华的京都下,西城区街道都是百姓的吆喝声,叫卖着自己的商品。小孩子三两群一起打闹追逐,河边是勤劳的妇女在洗着被褥和小孩子的衣服。许多商人和达官贵人都在来来往往。呈现一幅车水马龙,物阜民丰的画卷。 此时,在西城区的一座酒楼角落中,坐满了人。 “开讲之前,老朽问在座各位一个问题?”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中间桌子的位置,桌子上摆着一抚尺,一只折扇,一杯茶。他拈着须,眼皮紧闭,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 此话一出,旁边的人都已经耐不住性子。 “白老头,你别吊着大家。”一位大妈喊道。 “对啊” “对啊” ……众人附和道。 “这世间有仙人掌管的天界、魔界,以及我们人界,这不是世人都知道的事吗?”一位年轻的小伙回答了老头的问题。 在人群的喧闹下,一位带着白色斗笠的,穿着一身白色衣裙的少女在角落一个位置坐下。 “错!大错特错!”老头闭着的眼睛睁开了,眼睛里面带着众人看不懂的神色。 众人愕然,随即又是一阵议论。 “那还能有什么?” “对啊,那还能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白老头,你快说是什么?” …… “天界管人界,魔界管鬼怪,可是你们没觉得有什么是我们忽略的了吗?”白老头拿起茶水壶将茶倒在桌面上的杯子。 倒出来的茶水在水杯里面溢满。 众人安静的看着茶水。 “就像这茶水壶一样,倒出来的茶水不会再回到水壶里面;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这便是时间。” “而茶水壶就像是一个独立存在的空间,茶杯是另外一个空间,二者之间的联系便是这犹如时间的茶水。” “这 便是空间。” “而掌握时间和空间的便是‘灵界’。” 众人哗然。 “灵界?掌握时间和空间?” “哇!这个听起来好神奇。” “这世界上还有这种能力的界存在吗?” “时间和空间?这听起来像骗人的,你说是不是白老头想不出来说什么自己编的?” …… 白老头一拍抚尺,周围瞬间安静 “灵界女权为尊,以灵主为首。灵主能够探查在她修为以下及和她一样的强者的记忆,是整个灵界最强的存在。” “灵主以下是长老殿和祭司殿,长老殿和我们现在朝堂上的大臣一样,是帮助灵主统领灵界而生。而祭司殿是占卜和灵主修炼之地。” “白老头,你说灵界那么神奇,你怎么可能这么清楚,不会是自己编的吧?”有人质疑道。 “就是就是。” …… 众人又开始吵闹。 “莫非?你见过?”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眼前的老头。 老头喝下一口茶。 “你们可还记得大齐边缘之地的竹宵村。”竹宵村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约而同的苍白了。许久,才有人出声道。 “你是说…竹宵村那场灾祸是灵界所为?” 白老头摇摇头:“非也。 “那是因为什么?和灵界有关系?” “是的。” 众人惊呼! “在灾祸发生的几年前,大齐和羌国打仗,竹宵村处于边缘之地首当其冲。” “可是当敌国打进来却发现竹宵村一千多人都消失不见,竹宵村宛若一座没有人住的死镇。” “这个发现让敌国的军队毛骨悚然,退出了竹镇。可是当晚又有人听见了竹宵村有人说话的声音,万盏灯火亮起,敌军前去查看却又发现空无一人,敌军从这以后不敢进入竹宵村,认为这是一座鬼镇。” 众人听着毛骨悚然。 “那他们到底躲哪里了?” “灵界。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竹宵村死伤众多就是因为灵界时空发生了混乱,导致妖物的出现。” “所以灵界真的存在吗?” 白老头没有明确回答这个问题,正视着他的眼睛。 “你认为他们存在便就是存在。” …… 傍晚,太阳的余晖洒在街道的瓷块上。众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茶楼的人群也都三三两两谈论回去了,白老头也准备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回家。 此时,他的桌子被一个影子罩着,正好盖住茶水。 “你来晚了,老朽的故事已经讲完了,若是想听明日再来。” 白老头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正是今天中午那位戴着白色斗笠的女子。白老头看见来人,突然脸色大变,眼神变得惊恐起来。 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站不来,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他清晰的看见街道外面的人都突然静止不动,这个认知让他毛骨悚然。 “你…你是灵界的人?” 少女将他的茶水拿起,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少女一点点的将茶水倒在桌子上,茶水顺着桌面蜿蜒曲折的痕迹的流下,流水声在安静的环境响起,让老头不寒而栗。 “聪明。”少女的声音响起。“不愧是敢在三界之外大肆宣扬我们灵界事迹的人。” 白老头叹了一口气,把自己心中的恐惧安抚下来。“姑娘可是为了竹宵村之事。” 少女将茶杯放下,顺势坐下老头对面的凳子。 “看来你对我的出现并不意外,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要将你所有知道的事都告诉我。” “但 你要是弄虚作假,我可不保证你不会怎么样。”斗笠下少女唇角勾起。 白老头沉思了一会。 “这件事要从一个从竹宵村姓汪的人说起,那是我外出拜访科老…” ……不知过了多久。 “你想知道的我都说完了。”白老头讲完后。 “你是怎么知道灵界会找上门?”少女又问。 “那人告诉我,你们一定会来,让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除了这些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长什么样子可看清?衣裳样式?体型如何?” “嗯…声音听不清楚,脸上带着面具,一身墨色云纹衣,体型看像是女子。” “嗯,今日之事不可大肆宣扬,你要知道我们灵界的人无处不在,这个就是给你的报酬。”少女将银子放在桌子上,一个转身瞬间消失。 白老头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瞬间瘫坐在地,哪怕他明明做过心理准备,他明明知道自己要面对是一个未知的事件,哪怕他也知道他们不会伤害自己,可是当他真正面对灵界的人他还是被这种神奇的力量给震撼到。世间一切静止不动,自己只能像条死鱼一样等待被人宰割,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经历一次。 白老头抬头看见夕阳依旧还在,街道上孩子的喧闹声也没有停止,仿佛刚才一切都是一场梦,可是桌子上的水渍和银子都在告诉他,那不是梦。 他见到了灵界的人。 灵界是真正存在的。 第2章 灵域灵主 云间缭绕之处有几座山峦。 其中一座中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水沿着山谷流淌,与葱翠的林木相映成趣,流向大地上数不清的仙府,构成了一幅百姓和山水相依的美丽景观。 这条河叫护灵河,源头是琉璃镜山上一个湖泊,周围种满了紫色的花树,紫色花瓣飘落的深处坐落几座殿宇,那就是祭司殿。 另一座宛如仙境,建立了不少的殿宇和仙府。其中当以最大的殿宇引人注目,它的前面是一片巨大的广场,地面全用白玉砌成,周围还有仙鹤的雕塑规矩摆放,广场中心则是一座巨大的的神明雕像矗立着,让人不禁感到庄严肃穆。 而这远不是最让人震撼的。 当人们抬头时,人们会看见在云层中竟有座五彩光芒的神殿若隐若现。 这是——灵域。 一个无数灵人膜拜和信仰之地。 而现在,神殿里面的气氛十分严肃。 只见神殿中一位身着银白云纹长裙,腰间系着银白色丝带,罩外同色的长袍,三千青丝挽着发髻,戴着凤霜冠。肌肤如雪,双目紧闭,纤细的手指轻撑着半边脸,冠上的流苏安静的垂在她的手边,浑身自有一番孤冷出尘和上位者的威压的气质,让人不敢亵渎的女子坐在主位上。 灵界之主,灵栖月。 主位旁边站着一个同样貌美的女子,是灵栖月的灵侍,负雪。 大殿中央左右两边各站了五位长老。 大殿中央有一块水晶彩石射映出一幅画面。 “近日南海灵制异常,派出去的灵者也都被暗杀,南海人心惶惶,事态十分严重。”左边一个长老站出来向主位的灵栖月请示。“还请灵主早做新的打算。” 此时,门口进来一人。 “禀灵主,天界发来邀帖,三日后天君寿宴,邀灵主前去赴宴。” “本尊定会如约而至,退下吧。”主位上的灵栖月清冷的声音响起。 那人退下后,主位上的灵栖月慵懒半垂的眸子终于睁开,一双紫瞳如同深邃的星空,让人感到冷锐而不染尘嚣、不容侵犯。 “灵主对南海之事可有计划?”那长老出声问。 “三长老莫急,本尊会派人去解决。” “还有什么要议吗?” 众长老安静了。 “既然如此,南海之事便就由本尊安排,定不让各位长老失望,今日议事便到这,六长老留下,各位长老退下吧。” 其他长老都走了。 灵栖月从主位上踩着白玉的阶梯下来,六长老将头低下。 “六长老,南海一事你觉得谁去最为合适?” “禀灵主,负雪尊使灵力高强是最好的人选,此外灵者众多,这其中当以黑白双者洛芝、殷澜意二人最为合适。洛芝聪慧机智,殷澜意武功高强,相辅相成。这二人与负雪尊使一同前去调查是最保险的。”六长老如实回答。 负雪拱手回答:“负雪会将此事调查清楚。” 灵栖月摆摆手,“别急,本尊还有别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南海到有一个更好的人选。” 六长老:“全凭灵主安排。” “好,那派黑白双者协助潇湘圣女一同去南海调查。” 六长老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正与灵栖月的目光对视。 “灵主…这…” “嗯?有问题?” 六长老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又低下头去沉默了一会。“禀灵主,没有。” “嗯,那就劳请六长老回去告知潇湘圣女,明日立即出发将南海一事彻查。” “是。” “如此,便退下吧。” 直到六长老彻底走出长老殿以后,负雪终于出声。 “主人,潇湘圣女去怕是会坏事。” “本尊就是在给她机会。”灵栖月转头看向负雪,眼里带有她看不懂的神色,“考验一个人忠不忠诚,先给她递一把刀,再把后背交给她。” 灵栖月又把目光看向了大殿中央,轻轻挥手,一道蓝色的光芒出现。 大殿中央,黑白双者单腿跪拜在灵栖月和负雪面前。 “拜见灵主。”二人声音响起。 “你二人明日随潇湘圣女前去南海,其间听从她的安排,保护她的安全,小心行事,若有问题及时禀报,定要将南海一事调查清楚。” “是。” “去吧。” 黑白双者得令后离开了。 “负雪,你去药堂看看那几个灵者是怎么死的。” “是。”负雪领命后也走了。 …… 灵栖月回到清心殿,退下繁重的发式和服饰,三千青丝披在身后,头上戴着简单的珠花。 灵栖月坐在书桌前正在看着手上的书籍,抬眼看见已经回来站在书桌前面的负雪。 “如何?” “主人,这十个灵者被人活生生的抽出灵根痛苦而死。”负雪拱手回答。“他们的记忆全被碎掉,哪怕活着也只会如同痴儿一般,手法极其残忍。” 灵栖月秀眉蹙起。 被人活生生抽出灵根,就跟你清醒时候硬生生的将你的骨头抽出一样,那该有多痛苦。 “另外,南海的护卫皆死于困生咒。” 困生咒会让人陷入无尽梦魇里面,不是心智坚定或法术高强者一般都无法逃脱,生生地被梦魇折磨而死。 灵栖月把手上的卷轴放下。 “传令下去,在外的灵者多加小心,若有特殊情况,立即退回。” “是。”负雪应道。 “南海可有丢失什么宝物?”灵栖月问。 负雪摇摇头,“据最新的消息传回,南海并未丢失什么,但是那人的目的似乎是……” “鲛珠。”负雪还未说完,灵栖月已经说出了那人想要的东西。 “是。”负雪应道。 灵栖月站起身大殿门口走去。从这里可看见在云雾缭绕之下的下境。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灵栖月站定,负雪站在后面。 “千百年来,鲛人善于纺织,可以制出入水不湿的龙绡,且滴泪成珠。而那鲛珠又有起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南海怕只是一个开始,他要的绝不单单是一个鲛珠。” 负雪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主人,那鲛珠如此重要,南海为何如今一点风声都没有。” “若是南海明沧源什么都没有做只怕此事早被外界传得沸沸扬扬,没有风声就是他明沧源做的最好的准备。” 灵栖月转身走向书桌。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此事已经不是三界所为,从事情发生的开始他就已经清楚这件事只能由灵界来解决。” “负雪明白了。” “另外,天君寿宴的寿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主人,底下人已经准备好了。” “嗯,那就好。” “主人这次亲自赴宴也是因为南海鲛珠案。” “嗯,天君也明白了此事的影响,借用寿宴这个理由打算与本尊协商,或者说他想知道本尊是怎么想的。” “负雪明白了,那…圣女那边可需要安排专门的人盯着?”负雪想到圣女的性子,有些头疼。 “不急。”灵栖月看向负雪,“退下吧,本尊乏了。” “是。”负雪应声退下。 …… 此时另外下境的云水居。 坐在书桌的云潇湘,眼神聚焦在手上拿的灵术书,静静地翻阅着书籍,丝毫不在意眼前的六长老。 “圣女你在听我说话吗?”六长老看着云潇湘,难免有点忐忑。 “我知道了。”云潇湘散漫的声音传来,懒懒的抬起头看了眼六长老,又继续看着手上的书,眼神中透出一丝傲慢出来。“劳烦六长老了。” 云潇湘手上翻书动作不停。 六长老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 “望圣女能分的清轻重,将南海一事彻查,莫要让灵主失望。” “不信我又何必叫我去?”云潇湘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然后抬头看向六长老。 “你也觉得我胡闹是吗?” 六长老低着头沉默不语。 云潇湘笑出声,语气锋利,嘴角嘲讽的意味更加明显,“别忘了,云梦泽死的不只是我阿爹,还有你的妻儿。” 六长老身体一顿,随即跪了下来。 六长老袖口下手在隐隐颤抖,但是还是恭敬道:“圣女应当放下仇恨,云族长也不希望看见你现在这样。” “你不配提我阿爹,滚。”云潇湘像是被人触到逆磷,一双美目闪着怒火,手上用力,灵术书瞬间化为灰烬,如同她怒火一般。 六长老叹了一口气,继续恭敬道:“还望圣女保重身体。” 随即便离开了。 直到六长老彻底离开以后,云潇湘的手紧紧地握住,指节发白,仿佛要将愤怒挤压在拳头中。 夜幕降临,暮色笼罩,星光点点之下,灵界陷入一片安静的氛围。 …… 烟花在安静的夜空绽放的瞬间,犹如一颗颗璀璨的流星划破夜空,绽放出炫目的光芒。光芒照耀了一片建造在湖泊中心的仙府,湖泊水闪烁着荧光,在湖泊周围是五座雕梁,从上向下俯瞰还能看见湖水中游动的飞鱼。 云潇湘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恍惚。 云梦泽? 云潇湘像是意识到什么,跑向云祠。 刚踏入云祠就看见她父亲云千载跪在大殿上,而他面前赫然站的是灵栖月。 云千载听见她的脚步声,转头看向云潇湘,无声的摇摇头。 “你可知罪?”灵栖月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像是一把利刃一样扎进了云潇湘的心里。 “我要杀了你!”云潇湘一声暴喝,召出自己的蒹葭剑,直直向灵栖月刺去。突然眼前场景一变,蒹葭剑没有刺中灵栖月,而是云千载。 “不!” 云潇湘心中一痛。 云千载嘴角溢出鲜血,痛苦的向后倒去。“阿爹!” 云潇湘手里的剑一松,扶住要倒下的云千载。云千载拉着她的手,看向灵栖月。 “灵女大人,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千错万错都是我云某的错,只求您不要怪罪她,所有罪责都由我云某一人承担。” 云潇湘的眼泪已经湿润了整个脸颊,她的肩膀颤抖着,“阿爹求你,求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留我一个人,阿爹!” 云千载抬手擦掉云潇湘的泪水,“湘儿要好好的,好好…的…” 随即没了气息,云潇湘抬起头看向灵栖月,声音哽咽着。 “灵栖月,你满意了吗?” 可是灵栖月只是冷冷的看着云潇湘和云千载,眼里没有一丝的感情,然后走过他们,脚步声在空荡的大殿显得十分刺耳,随即灵栖月声音十分冰冷的响起。 “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 云潇湘抱着云千载,哭声回荡在冰冷的大殿上,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阿爹!” 极大的痛苦包围着云潇湘,云潇湘瞬间从梦中惊醒。 此时的她脸色苍白,脸颊都是泪水,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阿爹…” 然后窗外一阵阴风吹过,云潇湘神色一凛,立即下了床,房间的灯瞬间亮起,云潇湘召出蒹葭剑,赤脚踩上地上的软毯,一步一步的向前,警惕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谁?” 一阵紫光闪耀,只见眼前的桌子旁边的凳子坐着一个黑衣人。那人一身黑衣斗篷,兜帽子下的脸上戴着面具,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那眼睛冷酷而深邃,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安静得让人感觉到不安,仿佛在黑夜中潜藏着无尽的危险。 “潇湘圣女,好久不见。” 黑衣人声音双重的声线响起,让人分不清男女。 云潇湘看见来人,将蒹葭剑收了起来,蹙眉道:“这是灵域,灵栖月的地盘,你就不怕灵栖月发现?” “那就看圣女会不会把我供出去。”那人语气轻飘飘,眼里带着笑意,只是那笑意不寒而栗,根本没有把云潇湘的话放在心里。 “哼。”云潇湘仿佛也知道他会这样子回答,没有和他闲聊,“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圣女真是聪明人,此次南海之行你就按照灵栖月说的来,她让你好好查你就好好查。”那人眼里带有一种掌握大局的感觉,说到最后带有一种莫名的杀意。 云潇湘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冷冷的回了他。 “你打扰到我休息了,滚吧。” 云潇湘说完便不再管他,转身又躺回了床上。 “圣女好生休息”那人说完这句话便走了。 一切又归于安静。 负雪从黑夜中走出来,看见灵栖月还在站在石崖上。微风将灵栖月的长发吹起,让她看起来更如一座雕像一般,冰冷到没有感情。 “主人,夜深了,该休息了。” 灵栖月没有应,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灵域已经没有多少亮光了,人们已经陷入了美梦,还剩下一些仅剩的亮光仿佛在与黑夜抗争。此时风势比刚才更大,夜也仿佛更黑了一些,要将灵域那一点温暖彻底吞噬。 “嗯。” 灵栖月没有一丝留恋转身就走,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后面的亮光暗了下来,与黑夜融为一体。 第3章 天君寿宴之是初见也是重逢 云雾缭绕之中,祥云中百鸟神兽飞过,发出鸣叫。金黄色的光芒万丈,天宫的殿宇光芒下逐渐显示出来,令人心醉神迷。无数仙子腾云驾雾,一片祥和,美不胜收。 灵栖月一身云纹银白华服,正慢条斯理的喝着天界的新茶。负雪仍站在她身旁,是灵栖月最忠诚的侍卫,宛如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台基上檀香弥漫,令人心旷神怡。只是这份心旷神怡似乎没有给底下跪着的风夷半分轻松,反而在无形中让他更多了一份压力。可是这些都远远没有他前面的女子让他更有压力。 “天界卫灵殿风夷拜见灵主。” “起来吧。”灵栖月放下手中的白玉杯,将视线转向跪着的风夷。“这些年辛苦你掌管卫灵殿了。” 风夷站了起来,向灵主揖礼,真诚道:“灵主言重了,能为灵界出力乃是风夷之幸。” “风夷不知灵主前来,委屈灵主暂住偏殿。” “无妨,本尊喜清净。”灵栖月站了起来,向殿外走去,风夷跟在旁边为灵栖月指路。 是夜。 风夷正在观察水晶彩石的波动,这种彩石名为衍虚石,能反映天界的灵制是否出现问题,时间是否出现了与众不同的变化。 哪怕是细微的波动都能引起衍虚石颜色的变化。 卫灵殿的存在就是对灵制进行检查,观察灵制是否出现波动,需要及时对灵制的加固。一旦出现极大的波动,灵域也能在第一时间感应到。 同时卫灵殿只听命于灵域,为灵主所用,从不插手于三界任何事务。 所以,这样的卫灵殿遍布三界。 观察衍虚石是一件极其枯燥且无趣,但对灵域的作用十分重要的一件事。 而这件事,风夷已经做了整整两千年。 卫灵殿十分安静,周围只有风声作响。此时,有一人身着白色斗篷,头戴白色兜帽的人踏进了主殿。 风夷看见来人,上前正要行礼。 那人却打住了风夷的动作。 风夷瞬间会意,向那人指路。 “灵主已经在偏殿等候多时。” 那人便向风夷所说的偏殿走去。走出主殿,是一座蜿蜒曲折的桥廊。在月光下的照耀下,可看见河中的浮萍。 负雪正站在尽头。 负雪为他打开门,“请。” 那人踏进门,便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一抬头,那里是偏殿的模样,俨然是无数的星星组成的星空,天空中无数道流星飞过,广袤无垠。 那人看见有一女子坐在棋盘前。 灵栖月手执黑子,向棋盘下了一棋。 “灵主好棋艺。”那人在灵栖月的面前坐下,将兜帽摘下。 只见兜帽摘下,是一头白发。完美的五官,眉毛犹如两把浓密的剑,常悬于深邃的眼眸之上,充满了决断和力量,让人感觉不怒自威。 眼前的人正是天界的天君——容华。 容华手执白子,与灵栖月在棋盘厮杀。 “这盘棋看起来风轻云淡,实则已经暗藏杀机。” 灵栖月看着他下的棋,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淡然又下一子。 “本尊从不怕黑夜潜藏的危险,只怕他不敢出手。他既已出手,本尊定叫他……有来无回。” 容华一看,只见自己的防线已然被击破。容华不是第一次见过灵栖月,在灵栖月还是灵女的时候见过她一次。那时她年纪虽小,已经能从中看得见未来灵主的模样。 如今的灵栖月已经和他平起平坐,甚至在某种程度来说是高他一头。 如此年轻又有魄力,灵域不愧是三界之外最独特的存在。 “不知南海一事灵主还有什么计策?” “本尊记得再有几日便是南海祭祖大典。”灵栖月似乎不经意的提起。“天界的太子殿下和三殿下的母族本尊若记得不错,正是南海鲛人一族。” “正是。”容华一顿,反应道。“不过文煊这几日在蛮初峡谷历练,听说是被绊住了,怕是要晚几日才能到。” 容华瞬间感觉有点头大,容文煊向来最是明事理又有决策,也是被他寄予厚望的人。若是他在,容华便能放心的将此事交于他,而如今他不在,便只剩下了一人…… 可是那个人…… 容华答应过她,不会在他身上施加任何枷锁。而他自从历劫归来,就更加无心于三界。 灵栖月感觉到容华的停顿。 世人皆知当今天君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而容文煊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是天界未来的希望,与蓬莱山的二姑娘白知桑,也就是天界第一美人定下婚约。如今他被绊住了,怕是只能与三殿下容衍合作。 可世人也皆知天君与三殿下容衍父子关系不合。但是不管与不与三殿下合作都不会影响灵栖月的谋划。 只是……负雪明明探查过容文煊的行踪,按道理来说他早该回来了。 “无妨。”灵栖月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这不对劲该从何谈起。 …… 在天界西南角落的一处殿宇,风声吹过,拂过男子精致棱角分明的脸庞。 如墨的发色随风扬起,男子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眼眸仿佛带着无尽的悲伤,薄唇紧抿,让人为之心颤。他身着月白色锦袍,上用银色丝线绣着淡色锦绣花纹,腰束白玉缎带,缎带上别一玲珑镂空玉佩,浑身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让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他的手上把玩着一只蝴蝶簪子,蝴蝶簪子的链子被风吹动,清脆的碰撞声在安静的夜晚中响起。 他站在窗前,窗边是养在盆中的追月花。他望着天上的月亮,宛如一座雕像。 …… 天界此时热闹非凡。 仙气弥漫,四处歌舞升平。 天宫流光溢彩,典雅庄重,瑰丽无比。巍峨的天柱直通云霄,撑起这座庞大的宫殿。柱子上雕刻着祥瑞的图案,如龙凤呈祥,瑞兽麒麟,细致入微。 天界各地受邀的人都来了。 众人杯影交错,笑语喧华。 容衍一人在喝酒,无人愿意与他搭话。天界谁人不知他这个三殿下形如摆设。但是有一人不同,此人一身红白相间的纱衣,显得格外显眼和骚包。 “三殿下,一人喝酒多没意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来来来,我陪你喝。”那人仿佛与容衍很熟悉,向容衍眼神表达“兄弟别怕还有我”。 旁边的人已经快呕吐,虽然司空见惯,但是看见还是觉得呕。然后出声嘲讽那人。 “诀明子,你一个半灵半神与一个废殿下,到是惺惺相惜起来了?真的笑死人了。” 此言一出,周围大笑。容衍脸上倒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神色淡淡的又喝下了一杯酒。 诀明子被气到,“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我诀明子可是博览群书,难得的制药天才。曾经可是得到过灵主的另眼相看,呵,你怕是和灵主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你就吹吧,灵主对你另眼相看?谁不知道你一个半灵人啊,别说是灵主对你另眼相看了,怕是都没有什么资格进灵界哈哈哈哈。” “你!”诀明子一张脸被气得羞红,正打算与他再理论几番。 容衍放下酒杯,然后终于将视线看向那人,那人仿佛被什么定住,被容衍的眼神吓到,呜咽几声发现发不出声音,眼神逐渐恐惧,他怎么能忘这个人他根本惹不起。 此时一道通传让众人安静了下来。 “灵界灵主到!” 众人屏气凝神,只见殿门外一位女子缓缓走来,身边跟着一位另一位女子。 她身着华丽的月纹银白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一朵朵盛开的花朵。她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淌在肩头,头戴着一顶精致的发冠。尤其是那她的紫色的眸子,让人只一眼便无法忘记。浑身透着上位者的威压,只是远远看着便已经让人感觉喘不过气。 身旁的女子则是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紧身衣,头发扎成干净利落的马尾。 是她。 容衍觉得这世人真的是无聊至极。 对他来说什么权势,什么地位都没有什么意义,甚至是他连活着的意义都找不到。可是当他看见灵栖月的出现,他这六百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心跳的存在,浑身的血液都在滚烫的流淌。 他活着的意义。 灵栖月感觉到一股十分滚烫的视线。 灵栖月和容衍的眼神交汇上,仿佛蝴蝶簪子的链子又碰撞了,是心跳,也是宿命的相逢。 这是六百年来,容衍盼望已久的意义,他活着的意义。 可是灵栖月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容衍看到她眼中从未有过任何波澜,一种无力的感觉在他心底蔓延。 负雪也看见到了容衍,她的身形一顿。 竟然是他?! 阴魂不散,杀意在负雪的心里逐渐蔓延。 “负雪。”灵栖月的声音在灵识响起,负雪立即将心思收起。 “拜见灵主。” 众人行礼的声音将容衍的思绪拉了回来。容衍喝着酒一边将视线看向灵栖月,可惜灵栖月没有再分过一个眼神看向他。 “殿下,那就是灵主,是在一出生就被灵界誉为灵界未来最优秀最有领军力的继位者。所以她年纪轻轻就已经从前灵主那继位,也是灵界史上最年轻的一位继位者。她身边跟着是负雪尊使,是灵主最锋利的一把刀。”诀明子脸上带着骄傲和兴奋,不知道想到什么,诀明子的眼神落寞下来。 “灵主会不会下人界历练?”容衍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话。 “你说的是入轮回镜吧。”诀明子看了一眼容衍,确定是他问的。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天界所说的历练是封印记忆入凡间,而轮回镜记忆是不会封印的。” “那为何相见时会像一个陌生人?”容衍说完这话,又看向主位的灵栖月。 诀明子越听越是怀疑,随着他的视线看到了灵栖月,一脸震惊的说:“你说的人不会是灵主吧,怎么可能!那可是灵主!” 容衍又喝下了一口酒。是啊,别说是诀明子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找了六百年的人竟然是灵主。可是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只要她还活着,容衍都要离她近一点。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诀明子沉思了一会,“灵主入轮回镜是由祭司殿执事负责的,这些都是机密,我们灵人是没有资格知道的。不过…你可以去问卫灵殿的风夷大人,但是我觉得他肯定也什么都不知道。” …… 司命殿。 “啊?你说你找了六百年的人是灵主?”司命星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不可思议,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嗯。”容衍可以肯定就是灵栖月,他绝对不可能认错。 “嘶…”司命星君没有再说话,随即想到了什么。“如此说来,你下凡间多次看到的转世都不是她那就是有了解释。如果是灵界之人,难怪司命薄没有记录。” 司命星君抬眼看了容衍,原先以为容衍疯魔了,对天界一凡人念念不忘,可是寻找到她的转世又说不是她,那时候他都觉得容衍在故意为难他。如今看来,那人就是灵主,可是那是灵主啊,是三界之外最强大的存在。 若那女子是凡人,是魔族,是神仙都好说,即使道路艰难了一些,还是能有一个不错的姻缘。若是灵主,那就什么都说不定。 “可是为何,她不记得我了?”容衍看向司命星君,希望他能给一个解释。 “不记得了?是不是她身居高位,无法与你相认?”司命星君想到的解释唯有这一个。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可是他不敢打击容衍,毕竟这六百年来他如同行尸走肉,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他又终于不用再过之前的活法。 容衍思考,确实是有可能。 容衍向司命星君拱手,“多谢司命星君。” 司命星君又拱手回道:“殿下言重了。” …… 灵栖月正在抚琴,身边的负雪多次看向门外,有点心不在焉,悠扬的琴声很明显没有使身旁的负雪心安下来。 一声通传让负雪的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灵主,天界三殿下求见。” 灵栖月刚好弹完最后一个音。 第4章 合作 南海明宫。 一道白色的半圆圈在空中形成了保护罩,随即散掉,只剩下星光点点掉落下来。云潇湘看着掉落下来的星光渐渐消失,不知道在想什么,身后传来脚步声。 “禀圣女,明宫并没有什么异常。”洛芝说。 身旁的殷澜意接着洛芝的话道:“衍虚石也没有任何反应。” 云潇湘看着快要暗下来的天色,“先退下吧,亥时去地宫看看。” “是。”二人得令便回去了。 洛芝蹦蹦跳跳的走在白沙碎石小道上,殷澜意跟在她身后。 “你说我们都来几天了,南海一事还是什么眉目都没有。”洛芝秀眉蹙起,转过身看向殷澜意。 “目前得到的线索有限,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殷澜意看着洛芝这样转身的动作,殷澜意提醒:“落落,好好走路,小心摔了。” 洛芝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 殷澜意有点无奈,洛芝随即又转身继续向休息的地方走去。一阵微风吹起带来了远处的花香。 洛芝停下脚步,“有花香的味道,我还从来没有闻过这样的花香,我们去看看吧。” 不等殷澜意回答,洛芝便拉住了殷澜意的手腕快步往发出花香的地方找去。 “落落。”殷澜意摇摇头,心想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看见新奇的玩意跑得比谁都快。但是看见她如此开心还是不忍心拒绝。 洛芝停下脚步,入眼便是一大片粉紫色的花,开得十分灿烂。周围是一大簇的珊瑚,长得比其他地方的珊瑚都要高,颜色也十分的艳丽,妖冶美丽。 “哇!好漂亮!”洛芝忍不住发出赞美,转头看见自己正拉着殷澜意的手,立马放开。“不好意思,一激动就不小心拉着你了。” “落落…我们之间……”殷澜意看着她放下的手,失落感在心底蔓延。他和洛洛不应该如此。 可是洛芝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找了个话题盖过了殷澜意的声音。“你说这个花到底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洛芝的眼神清澈,殷澜意只能咽下没有说完的话。有点闷的回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此前并没有来过这里。” 又是一阵风吹来,裹挟着花瓣在空中飞舞。洛芝被眼前的景色迷住,正打算继续往里面走,后面传来制止。 “要是不怕死你就进去。”一道愠怒的声音响起。 洛芝吓了一跳,殷澜意立马将洛芝往自己身后拢。只见来人是一位男子,一身的黑衣,看起来他应该是明宫的护卫,他身后跟着一位美人。美人身边还有一个半边脸被长发遮住,只能看清楚半边脸的女子。后面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群婢女。 “何岭,要对客人有礼貌。”那个美人看起来是在为他们两个说话,但是语气听不出来任何友好。 “是。”男子原本愠怒的声音弱了下来。 殷澜意和洛芝向她行礼。“见过善儿公主。” 殷澜意解释,语气诚恳:“没有经过主人家的同意贸然进入,是我们的错。公主大人有大量,还望不要计较。” 明善儿把脸一抬,有些傲慢的向洛芝和殷澜意说:“里面叫珊瑚林,虽然景色宜人,但是具有迷幻作用。若是进入了,你旁边这个小姑娘怕是陷入幻觉。” 这么一说,洛芝隐隐有些头晕,殷澜意刚想扶就被洛芝躲开了。明善儿把药丢给旁边那个长发遮脸的姑娘,下巴一抬:“去,把药给他们。” 那姑娘把药拿稳,走过去把药递给他们。殷澜意把药接过,检查了一下,递给了洛芝。 “怕什么,本公主对你们的命还不感兴趣。”明善儿眼神犀利,看见殷澜意那个动作不满。“还是说…这个丑八怪让你们不满了?” 只见叫丑八怪那个女孩子把头低得更低,身体还隐隐有些发抖。 洛芝看出来她要对长发遮脸的女孩子发难,把药吃下,向明善儿行礼,“多谢。” “不是让你二人去休息吗?”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云潇湘缓缓走来。 明善儿看着走来的云潇湘,她认出来了,这是灵界的圣女。那个长发遮脸的女孩子看见了走来的云潇湘,眼里似乎闪过不知名的情绪,但是一瞬又好像是看错了。 明善儿向云潇湘行礼,“见过圣女。” 云潇湘应了一声,“是我的人不知礼数,给公主惹麻烦了。” 云潇湘虽然说是道歉,但是语气并没有听出来道歉的意思。 “不敢,既然您来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善儿最擅长的就是欺软怕硬,随即便带着何岭离开了。 明善儿走后,云潇湘看着洛芝和殷澜意两人,嘲讽道:“你们觉得这是在丢我的脸吗?你们丢脸也只是丢灵栖月的脸。六长老说你二人可是灵者里数一数二的天才,如今看来,灵栖月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殷澜意和洛芝并没有搭话,只是站在那安静的低着头听云潇湘说。云潇湘看了他俩一眼,“呵,你们两个最好安分一些,若再惹事就叫灵栖月自己过来解决。” 云潇湘说完拂袖离开。 …… 灵栖月把琴放下,看了一眼负雪,“让他进来。” 容衍走了进来,向灵栖月行礼:“容衍拜见灵主。” 二人拜壂入座,负雪将茶沏好,茶香四溢,灵栖月望着眼前的男人。灵栖月自认见过的男人的很多,可是从来没有一个能像眼前的男人长得如此好看,并且能给她印象深刻。 容衍没有回避她的视线,只定定的看着她,根本不畏惧眼前这个被称为至尊强者的女子。于容衍来说,只要还能再见她一面,或者说再与她说上一句话,再痴心妄想一些那就是长相厮守那有何妨。 “三殿下前来拜访所为何事?”灵栖月纤纤玉手将茶举至嘴边轻抿。 容衍视线转向茶杯,眼中竟然有些嘲意。 她根本不记得他了。 容衍太明白这种眼神对他意味着什么,陌生得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像打量着一件精美的物品。 “灵主来这不仅仅是为了天君寿宴,更多是为了南海一事而来,是吧。与我合作,我可以帮你。”容衍带着浅笑再次与灵栖月对视上。只是容衍的笑意带着隐隐带着悲伤,这种感觉让灵栖月的心仿佛被什么给扎了一下。 忘记了又如何? 只要还是她,只要是她,若她为明月,那他便做她身边最近的星星,陪伴左右,至死方休。 负雪听到他的话,杀意在心中蔓延更盛。 灵栖月反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笑出声,但笑意并没有达到那双紫眸,灵栖月风轻云淡的将手中的茶水轻轻摇曳,倒让人滋生一种不安感。 “哦?那你想要什么?” 容衍站起身,向后走去。容衍望着这亭子外满池的荷花,他想要什么?这世间万物,他什么都不想要。 “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的,若是一定要一个理由,那便…”容衍眼带笑意,转过身,直直望着灵栖月。 眼前的女子光是坐在那,便已经让人挪不开眼。 “给容衍一个留在灵主身边的机会。” 灵栖月听到这话倒是没想到,原来这人是冲着她来的。 灵栖月低笑,“那就看你有没有能力。” 负雪没想到灵栖月竟然答应了,身侧的手不自觉攥成拳 心里越发对眼前的人不满。男人都是祸害,尤其是像容衍这种披着羊皮的狼。 容衍听到她这话,知道她这是同意了,向她拱礼。“多谢灵主成全。” 容衍走后,灵栖月脸上的笑意瞬间荡然无存。 “负雪。” “在。” “去查查,容衍最近的行踪,看看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是。” 负雪刚才还以为灵栖月被美色迷住了,没想到根本没有。 “你是不是以为本尊被美色迷了眼?”灵栖月就这么直接戳中了负雪的心事。 负雪单膝跪地,立即向灵栖月赔罪。 “负雪知错,但是此人心术不正,还多须多加提防。” 灵栖月将茶杯放下,看着跪在她面前的负雪,“起来吧,去把容衍的意图查清楚,不要让他乱来。” 负雪站起来,一个行礼便转身出了亭子。 灵栖月看着这漫亭子的春色,又想到了在大殿上与容衍的第一次相见。容衍那个眼神,很明显认识自己,可是灵栖月的记忆里面从未出现过这个人半分影子。而且灵栖月能明显感觉到负雪在见到容衍的第一眼就有很大的敌意,可是这个敌意到底是因为什么。 负雪到底有什么事是瞒着她的。 负雪并没有先听灵栖月的话,反而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容衍一人走在无人的小道上。 只一瞬间,一道凌厉的剑气往他右肩刺来。容衍闪身避开,剑气将容衍的一缕发丝切掉,缓缓落在地上。 容衍看着眼前的人,并没有一丝惊讶。 负雪的剑正凌厉的对着容衍。 “这是一个警告,你最好离主人远一点,若是你胆敢对主人有非分之想,下一次,落地的便是你的人头。” 容衍没有生气,反倒笑着看着负雪。 “你的出现不就是自己在告诉我,我的猜测并没有错,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负雪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摆了一道。剑随主心,负雪手中的剑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你不用如此气愤,你明知道我不会伤害她。”容衍并不想与灵栖月身边最信任的人发起冲突。 “呵,你的出现只会加剧主人的危险,加剧灵界的不安全。” “为什么?” 容衍隐隐觉得这件事就是为什么灵栖月不记得他的原因。可是负雪并没有再多说一句。 “你没有资格问为什么,你应该感到羞耻,你扪心自问,你如今还有脸面出现在主人面前吗?”负雪字字珠玑,她讨厌眼前这个人,如果不是他,主人就不用受那么多苦。 他会害死主人。 这个念头让负雪越发厌恶容衍,等此事结束,若他还是不知好歹,负雪不介意让他死在剑下。 “你可是因为那件事对我心生怨念,是我对不起阿月,我愿用我的生命向她赔罪,我只愿她此生能再看我一眼。” “呵,你不配。你应该庆幸,主人不记得你,若她记得那些事,你就算千刀万剐,死上千遍、万遍都不足惜。”负雪看着眼前的容衍,男人,最会花言巧语。 “你若是真的为主人好,就不应该出现在她面前。”负雪将剑收回,只冷冷看了容衍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容衍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负雪的出现并没有让他放弃自己的想法。他已经敏锐的感觉到负雪身上藏着连灵栖月都不知道的事。 最近南海一事的发生以及种种现象,他能感觉到将会发生一件极为危险的变局,而这个变局很明显就是在针对灵界发起的,或者说得更清楚一些,那个人想要的就是阿月的命。 山雨欲来风满楼。 容衍原先觉得就算天崩地裂都与他无关,可是如今,他想找的人就在守护着他无所谓的事情。 守护她,就为她守护的大道付出。 …… 夜晚亥时。 地宫灯火通明,正被人轮流把守,云潇湘,殷澜意和洛芝三个人正向地宫中心走去。 “什么人?”守卫语气不善。 “灵界圣女云潇湘,奉命前来调查。”云潇湘拿出令牌,表明自己的来意。 “见过圣女。”守卫一听是灵界的圣女语气恭敬了不少。“后面这两位是?” “我的属下,殷澜意,洛芝。问完了吗?”云潇湘有点不耐烦。 “好了好了,圣女再往里面走半个时辰,便是那日死去守卫的地方。”守卫听出来了云潇湘的不耐烦,连忙让出路来。 云潇湘走后,后面的守卫忍不住嘀咕道:“早年就听说灵界圣女脾气不好相处,如今看来,所言所虚。” 旁边的人给了他一记眼刀,“小点声吧,灵界的圣女岂是你我二人能议论的。” “哎呦知道了知道了。”那人讪讪道。 黑白双者听见他俩的对话,二人对视一眼,皆从眼中读懂了彼此的想法,看着走在面前的圣女,不仅仅是脾气,更加是目前在灵界唯一一个敢和灵主叫板的人。 “为什么守卫在那么远的地方就开始设防?要是中心出现危险那不就很难支援吗?”洛芝一路过来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再靠近地宫中心。”殷澜意的话一出来,两个人的脸色不约而同的大变。 果然越往里走,衍虚石的波动就越大。 洛芝拿出衍虚石,只见衍虚石的颜色越发鲜艳,甚至是发出了光芒。 “怎么会这样子?”洛芝不可置信看着衍虚石的变化。 看见衍虚石的波动如此大,三人的表情明显都被震惊到了。 一般来说,灵制的波动只会出现黄色的光芒,这已经是目前所有灵者所见到波动最大的光芒,而现在的衍虚石,明晃晃的就是红紫交加。 这是最危险的讯息,代表着这里的灵制曾经被人给扭曲过。 第5章 中毒 “跟紧我。”云潇湘念起法诀,手中黄色光芒聚起,手腕一翻光芒立即形成一个保护罩,将他们三人围在一起。 殷澜意看着云潇湘的保护罩,这是云氏一族的独门灵法。能够让人在被绝对扭曲的灵制里面活动,所以灵主让潇湘圣女来,说明她已经把地宫的情况打算到最坏了。 洛芝和殷澜意紧闭双眸,轻翻手掌,白色的气流向四面八方散去,收集着周围残留的记忆碎片。 下一秒,洛芝的动作被打断,身形不稳向后倒去。殷澜意收住灵法,及时揽住了洛芝的腰身。 “怎么了?”云潇湘看出了洛芝的异样,也上前查看。 洛芝摇摇头,然后施了一个普通的灵法,似乎不敢相信,又施了一个灵法。 “怎么会这样?”洛芝的眼里出现了一抹慌乱。“我的灵根…被封了?” 听到这话,云潇湘抓住她的手,用灵法探息她的灵根。 “探不出什么问题。”云潇湘并不是很了解灵根这方面,但是根据她刚才来看,洛芝的灵根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殷澜意似乎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圣女也没办法吗?”殷澜意担忧的问。 云潇湘摇摇头,“先出去吧,她现在这个情况怕是撑不了多久。” 三人立即走了出去。 云潇湘双手掐诀,黄色的光芒亮起,然后在云潇湘的手中出现了一只纸鹤。 “我已将洛芝的情况传入传音鹤,你现在便送洛芝回灵域,明日一早回来。” 殷澜意扶着洛芝向云潇湘道谢。 “我可不是帮你们,我只是不想你们出了什么事灵栖月又把罪名安到我身上。”云潇湘面露不屑,“三天两头一个问题,啧,麻烦。” 洛芝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此事都是我一人的错,洛芝愿一人承担责任。” “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我可不吃你们灵者这种要死要活的招,你们走吧。”云潇湘摆摆手,她最烦的就是这种惹麻烦还要出来自以为是的人。 洛芝还要说什么,殷澜意止住她的动作,眼神示意到她不要再说了。随即带着洛芝离开了。 直到他们离开以后。 云潇湘突然开口:“是你做的吧?” 黑暗处走来一人,又是那个黑衣人。他发出“咯咯”的笑声,听起来十分瘆人。 “怎么?圣女心疼了?” “收起你试探的手段,在这方面你和灵栖月还是挺像的,自以为是自己能掌控所有人,又怀疑每一个人。” “可是如今我们合作着不是挺好的吗。” “既然是合作就没必要每次一见面就来试探我,真的让人厌恶。” “我该罚。”那人听出了云潇湘语气的不满,终于语气诚恳了一次。 “你这招不错,要是灵栖月也无法使用灵法,杀她简直轻而易举。”云潇湘想到刚才洛芝那痛苦的眼神,要是这种眼神能够出现在灵栖月,那简直是大快人心。“可惜了,灵栖月十分谨慎,杀她简直难如登天。” “很快,灵栖月会比刚才那个灵者还要痛苦。”黑衣人嘴角勾起,那一日肯定不会太远。 云潇湘听到他这话,看向他,眼里露出不可置信。“你成功了?” 黑衣人眼里带着云潇湘不懂的情绪,轻轻的拍了拍云潇湘的肩膀,“当初我就说你与我合作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你们是想要灵栖月的命和灵界?”云潇湘问道。 “灵界?呵,谁的目标会是一个无聊的世界。”黑衣人的手从云潇湘的肩膀转移到云潇湘的鬓角。 那人的手带着手套很冰冷,触碰到云潇湘的脸上,倒让云潇湘生出了有一条毒蛇在抚摸她的脸颊。 “灵栖月死了你们就不怕灵域的人会来找你们寻仇?”云潇湘顾不得脸上的抚摸,他们的目标不是灵界那到底是什么? “所以我们需要你。” “我?” “嗯。”黑衣人轻笑,他的手指从脸颊滑至云潇湘那纤白的脖子,只要他现在稍稍用力,眼前的云潇湘便会没命。 “你想不想做灵界的主?”黑衣人风轻云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不是恨灵栖月、恨灵界吗,恨他们当年见死不救,恨他们当初起疑心分明就是想除掉你们云氏一族还给你们冠上那莫须有的罪名吗?恨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云氏一族惨死,如今还把云梦泽封成禁地。云潇湘,你夜里真的睡得着吗?” “闭嘴!”云潇湘脸上的神色大变。 “你该恨的,不然你的族人至死都不会瞑目,你的阿爹尽心尽力的忠于着灵界,可是他们干了什么,你爹到死都在求灵栖月放你一命,还记得你爹跪在灵栖月面前的场景吗?” 黑衣人一句又一句,带着诱惑,又将云梦泽在烧山火海的场景浮现出来。云千载仿佛真的站在云潇湘面前。 “湘儿,为我…报仇…” 云潇湘眼里露出痛苦的神色,她被心魔控制了。 黑衣人又接着循循善诱,“等灵栖月一死,你就取代她的位置,让灵氏一族为奴为婢,你想杀多少人就杀多少人,让整个灵域都为云梦泽陪葬,不好吗?湘儿。” 黑衣人看着她这副样子放声大笑,笑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十分可恐。 “好好想想吧。” 随即消失在黑暗中。 云潇湘瞬间瘫坐在地,巨大的痛苦将她包围。她仿佛又变成六百年前那个看着云千载求着灵栖月放过她一命的女孩子,无助到只能看着云千载和族人惨死在她面前。 泪水流满脸颊,身侧的手紧紧攥着。 她该恨的。 …… 灵栖月双目紧闭,打坐运转灵法,调息体内功力。周围有一层淡淡的蓝光围绕,不知道过了多久,灵栖月终于睁开眼睛。 这种情况已经维持很久了。 灵栖月看着自己的手心,她到现在都无法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她的功力一直处于目前这个水平再也无法再往上升,体内好像一直有什么在压制着她的灵法,可是她自己却找不到原因。 看来有时间她得去一趟祭司殿。 敲门声响起,负雪的声音在外响起。 “主人,黑白双者来了。” “嗯,本尊这就来。” 灵栖月刚踏进大殿,就看见洛芝和殷澜意站在大殿内。 洛芝看见灵栖月出现,立即跪了下来。 “属下前来请罪。” 殷澜意也随之跪了下来。 “是属下的错,作为洛芝的兄长,没有保护好她,没有完成好灵主的任务,属下才是最需要请罪的。” 灵栖月径直走向主位坐了下来。 “起来吧,先说说这几日你们有何发现?”灵栖月没有回应他俩的问题,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洛芝和殷澜意只能先站了起来。 “我们先是去了审问那天第一时间发现守卫死去的人和那几日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人。”殷澜意应道。 “我们还把南海明宫所有可疑人物以及他们的关系都调查清楚。包括那几日去过地宫和靠近地宫的附近的一切的都排查了。”洛芝又接着殷澜意的话说。 “夜晚亥时我们还去了地宫。” “得出了什么线索?”灵栖月问。 洛芝和殷澜意对视了一眼。殷澜意继续说道:“地宫中心被封了起来,灵制破碎扭曲。如果不是灵界的人,靠近那里就会记忆混乱。” 负雪眉头紧皱,这个结果确实是和前面检伤所预想的一模一样。“此人不仅出手狠辣,而且实力还有可能…” 负雪说到这里,刚看向灵栖月,立即感觉到不对。负雪瞬间闪身消失在大殿。 没一会,殿外传来有人摔了一跤,还发出了一声“哎呦”。 负雪将人提溜到大殿上。 “负雪尊使,轻点轻点,哎呦。” 红白相间的衣服显得格外显眼,但是他的样子格外狼狈。灵栖月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那天在大殿上站在容衍旁边的那个人。 “安静点,不然我不介意把你舌头割下来。”负雪冷冷的警告他。 他一转头才看见灵主正坐在主位上,一个激灵立马跪了下来。“诀明子拜见灵主。” “主人,怎么处理?要不然…”负雪的话还没有说完,在场的人都知道了他会是个什么下场。 “哎哎哎别啊!我刚才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说话的,我保证…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我就是想过来求见灵主的!真的!”诀明子语气焦急了起来。 “求见灵主?那你为什么不走正门?还鬼鬼祟祟的扒在窗户那?”负雪“哼”了一声。 “灵主,求求你,至少死之前也得让我证明自己的清白吧,你们就忍心把我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少男给杀了?而且我对你们有管用的。” 负雪听到这话更加来气,什么货色也配说自己貌美如花?还想色诱主人?以为自己是容衍啊!可负雪还没有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诀明子。”灵栖月终于出声。“给本尊一个放过你的理由。” 灵主发话,无端让决明子生出不安感。 “我真的是来求见你的,是因为我刚才在外就看见了他俩过来了,然后我就想着等会再进来,然后我等了挺久的…我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就被发现了。但是!我真的没有听到什么!我发誓!”诀明子说着举起手。 诀明子看见灵栖月还是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我刚才说我能帮你们也是真的。” “她中毒了。”诀明子指了指洛芝。“而且看起来还十分严重。” 殷澜意一听这话,警铃大作。“你到底是什么人?” 灵栖月看到殷澜意这个反应,诀明子说的是真的。“你能解毒?” 诀明子并没有直接打包票,“得先让我看看。” “让诀明子看看。”灵栖月发话。 “你要是敢耍花招,她死了你就下去给她陪葬。”负雪警告道。 诀明子站起身,向洛芝走去。殷澜意将她拦在身后。 “我没事,灵主都相信他,我为什么不能相信他。”洛芝推开了殷澜意的动作。 诀明子给她把脉。 没一会,诀明子眉头一皱,随即手掐法诀,一道绿光向洛芝的手上飞去。没有意想中的痛苦,反倒让洛芝感觉到这个法术让她安心了不少。 诀明子收起了法诀,向灵栖月看过去。 “这毒不好解。”诀明子从袖子拿出了一个药盒,把盒子递给了洛芝。“这是我自己炼制的药丸,你若信得过我就吃下去,它能够先稳定你体内的毒素扩散。” “给我七天时间,我保证把解药给你炼制出来。”诀明子拍拍胸脯说道。 洛芝拿着手里的盒子看向灵栖月,灵栖月点点头,然后她就把药给吃下去了。 诀明子又看向灵栖月,“灵主,我要是解了她的毒,可以不杀我了吧。” “自然。”灵栖月答应下来。 诀明子松了一口气,眼神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负雪。“还是灵主善解人意。” 负雪并没有理会他的话。 …… “落落,你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殷澜意和洛芝走进厢房里。 洛芝脸上挂着笑意,还是和平常精灵古怪。“我没事的,诀明子给的药真的很好用。” “那就好。”殷澜意看她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心情也跟着轻快了不少。 “时间快到了吧,你是不是要走了?”洛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殷澜意也看到了,心中不舍,但是这就是他们的使命,他点点头,“嗯…我得回去了。” “你好好休息,这几日就暂时不要用灵法了,留在灵主身边比去南海安全。要是有什么问题及时用传声鹤联系,我会找机会回你的。” “还有,最近夜晚天气凉了,要盖好被子,听灵主和诀明子的话,把毒解了就好了。” 殷澜意忍不住多嘱咐了几句。 “好了好了,我不是小孩子,你快走吧,等会天亮了。”洛芝心中酸涩,是不是只有这样子他才会真正的把她放心上。 洛芝将殷澜意推至门外,“我现在是伤者,我要休息了。” 殷澜意看着她的模样,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在脑海里面。 洛芝最看不得他这种眼神,总是让她误以为这是喜欢,可是他永远都拿她是妹妹。难不成要这样子被殷澜意困一辈子吗? 洛芝思至此,将门关上。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落落…好好听话,我在南海等你回来。”门外传来殷澜意最后的一句话,然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仿佛门外从来没有这个人。 第6章 真正的黑白双者 “主人,诀明子真的可信吗?”负雪想到决明子的出现,觉得决明子不是很靠谱。 灵栖月站在窗边,天空中只剩下一轮明月,整个天界安静得可怕。 “他身上还有信崇力。” 负雪一愣,似乎是不敢相信。“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灵人身上有灵根,是灵域的认证,能够自由进入灵域。而诀明子并不符合进入灵域的资格,正如第一次在天宫见到决明子,那人说得没错,诀明子是他母亲灵人与天界一位神君相爱所生。灵人一旦选择和三界之内的人结合,必须放弃作为灵人的资格。因此生出来的孩子只拥有半灵根,年幼时可以进入灵域,随着年纪的增长半灵根因为无法承受灵制的压力,无法进入灵域。 而信崇力则是一个灵人对灵主的信仰度和崇尚度,一般情况下,信崇力只会在灵人身上出现,而像诀明子这种半灵根的在三界之内成长很难会出现。 可是他竟然有信崇力,不受三界之内的影响,还能保持对再也没有资格进入的地方的君主如此信奉,可见他的赤子之心。 “你刚才也看见了,他在药物方面明显有极高的天赋,仅凭见过一面之缘的洛芝就能判断出她中毒了,说明诀明子的加入会让计划进行得更顺利,让更多人避免伤亡。” “恭喜主人。”负雪听到灵栖月这么一说确实是,如此一来,他们的计划更有保障。 此时门外传来洛芝的声音。“灵主,黑白双者洛芝前来求见。” “属下去外面守着。”负雪也听到了,立即去开门,对着站在外面的洛芝说:“进去吧。” 灵栖月坐在坐榻上闭目养神,头部微斜,一只手轻轻的撑在脸颊上,让整个人多了一份柔和。 关门声响起,灵栖月一挥手,周围瞬间变成了星空的模样。 洛芝单膝跪地,恭敬的向灵栖月行礼。此时的洛芝身上透着与完全不一样的气质,少了那几分活泼好动,多了几分沉稳。 “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灵栖月开口。 “这几日,一直有人在跟踪我们。气息若有若无,捕捉不到。此人实力皆在我们二人之上。” “那日,属下发现了珊瑚林与众不同的香味,原本是要探查一番,可是明善儿突然出现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药是她给你的,但是毒却不一定是她下的。”灵栖月已经猜到了。 “正是,她似乎被那人利用了,那时他隐在暗中,属下不想露出马脚,只能吃下。是属下打草惊蛇,洛芝愿接受一切惩罚。” “吃下毒药非你所愿,你已经完成得很好。”灵栖月揉揉眉心,抬眼问道:“珊瑚林是怎么回事?” “在明宫那么明显的地方种植具有迷幻作用的珊瑚林,严重影响了明宫的行动力,可却没有除掉一直保留至今,完全不符合常理。但是我查过它的由来,又没有什么问题。” “另外,鲛珠不见了。根据在地宫搜集到的碎片来看,明宫中心根本没有鲛珠,那只是一个障眼法。” 洛芝抬眼看了一眼灵栖月,而灵栖月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没有很大的惊讶。 “鲛珠还在南海。”灵栖月说道。 “根据目前所有线索来看,正是如此。”洛芝应道。过了一会,洛芝又开口问,“灵主,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这几日辛苦你们了,接下来你先好好解毒,剩下的本尊另有准备。” “能为灵主分忧是灵者的职责。”洛芝再次恭敬的说道。 “天色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去找诀明子。”灵栖月再次挥手,周围又是偏殿的模样。 “是。”洛芝站起身,转身刚走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又回过头看向灵栖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何事?”灵栖月看着她的样子开口。 “若此事结束,灵主可以考虑属下之前说过的事吗?”洛芝想到自己的心事还是忍不住问了。 “你想好了?”灵栖月对上她的视线。 洛芝又跪了下来,眼神多了一份坚定,语气诚恳道:“如果当初没有您,就没有现在的洛芝,没有现在的黑白双者,洛芝愿意一辈子跟在您身边,永远忠于灵界,忠于您。” 洛芝见灵栖月不说话,又继续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是灵主当年您亲口说的,我一直记在心中,我不想再因为他而放弃自我,怀疑自我。” “我洛芝不是他的附属品,即使没有他我也可以独当一面。” 灵栖月看着她这样子,没想到当年她一时的无心之举竟然造就了这样的局面。“此事还须从长计议,本尊会认真考虑你的选择。” “多谢灵主。”洛芝眉眼间又带上了平日的灵动,走了出去。 “主人,你真的打算考虑她说的?”负雪看着她已经走远的背影问。 灵栖月没有回答负雪的问题,而是问了负雪另外一个问题。“负雪,如果是你,你会这样吗?” 负雪思索了一会随即摇摇头,“负雪可以怀疑自己不够强,保护不了主人,但是绝对不会因为一个男人有这种想法。因为负雪的职责是永远保护主人,与主人站在同一战线,永远是主人最忠诚的灵仆。” “把他俩分开反而适得其反,更加离心他二人,这不是本尊想要的。但是可以换种方式帮她。”灵栖月对负雪的态度挺满意,毕竟是自己炼化出来的灵仆。至于洛芝,她已经想好怎么帮她解决心事了。 “主人打算怎么做?” “届时还需要你来当说客。” “是。” “另外南海一事,接下来该作何安排?” “待到天君寿宴结束,你便去与云潇湘汇合,顶替洛芝的位置。如今鲛珠遗失,明沧源那你不得不走一趟。” “负雪定不辱使命。” “夜深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主人好生休息,负雪告退。” 与此同时,另外一处秘境之内。坐在主位上一位白发苍苍但是容貌却不见衰老的痕迹的女人,闻画姝身着紫色衣袍,左手边拿着一把权杖。正静静听着最近那黑衣人的消息。 “黑白双者也没有想象中的厉害,轻轻松松就解决了一个。”那黑衣人语气不屑。 “魔天,在你眼里黑白双者就是如此无用?”她手指轻敲着太师椅。 魔天不解,“那殷澜意看起来还有点危险,但是他身边的洛芝简直是草包一个,像个三岁小孩一样只会对明宫花花草草感到新奇,这样的人简直不足为患,殷澜意是黑白双者的核心,只要我们盯紧殷澜意就能知道灵栖月的计划。” “呵。”闻画姝为魔天的愚蠢感到可笑。“你当真是愚不可及。” “一直以来,黑白双者最让人注意的就是殷澜意的冷静和他的武功,可是在当年的灵者试炼里,洛芝可是与他齐名。若她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就不会是黑白双者。”此时旁边走出一个男人。此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面具下的双眼却是有些温润如玉,和他一身肃杀的气势倒是不符。 “见过执剑首席。”魔天向男人行礼,无法理解为什么洛芝的行为。“可是那洛芝确实是把药吃下去了。” 执剑首席看着不解的魔天,倒也是不能怪他,灵栖月最擅长的就是障眼法,只能说明魔天对灵栖月的了解不够。 “任何时候小看一个女人都是要吃大亏的,你的注意力都被殷澜意吸引,被洛芝的外表和行为给迷惑,你试想他二人分头行动之时,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殷澜意身上,而洛芝做了什么,她查到什么你一概不知。” “不知不觉,你就已经被灵栖月给牵着鼻子走。” “另外,不要过于天真,你觉得洛芝会不知道那是毒药?” 魔天一听执剑首席的分析,回想这几日一直跟在他二人身边,但是从未看见他俩查出什么线索。 两个人甚至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可是他又不是他们,怎么能凭借一两天就以为他二人不足为惧。 如此看来,他当真是轻敌了。“首席教训得是。但是洛芝把毒药吃下去,此事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不是吗?” “说你蠢你还真的是蠢。”执剑首席轻哼了一句。“一个明知道是毒药的人还是把它吃下去是为了什么,她必然是早就察觉到你的存在,不想打草惊蛇。而你现在被蒙在鼓里不就说明她已经成功了。” “灵者,向来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现在她怕是把你的存在和她所查到的线索都跟灵栖月交代着清清楚楚了。” 魔天立即跪了下来,“属下知错。” “好了,如今黑白双者只剩下一人,趁着对方人数不够,立即再多派人将明宫搜索一遍,势必要在灵栖月之前找到鲛珠。”主位上的女人终于发话了,语气说不出来的狠厉。“不能让灵栖月真的坏了事。” “是,属下这就安排下去。”魔天得令,又想到什么开口:“潇湘圣女那边当真可信吗?” “云潇湘是座主亲口要我们拉拢的人,值得可信。况且她身边还有魔西跟着,不怕她反水。告诉魔西,云潇湘若是反水则杀之。”女人冷冷说道。 “是。”魔天立即退了下去。 执剑首席看着他退下去以后,看向主位的闻画姝。“云潇湘自从因为云氏一族惨死就恨上了灵栖月,灵栖月明显对她有愧疚感,让她加入这个计划里面,会更容易影响灵栖月,我们得到鲛珠的胜算会大大提高。” 闻画姝知道云潇湘的恨意,云潇湘作为一个圣女竟然被心魔控制,可见其恨意之深。 “不管如何,还是先提防着她。若是她这次能帮到我们拿到鲛珠,她就是和我们一条船上的人。” “但是她知道云氏一族惨死的真相,就不能留她。她作为云氏一族唯一的血脉,若是她与灵栖月联手,后果不堪设想。”闻画姝对云潇湘的信任度太低,哪怕云潇湘心生魔障,但是人心难测。 “你怎么就知道当年那件事不是灵栖月做的?”执剑首席的一句反问倒让女人毛骨悚然。 “灵栖月的疑心当真如此恐怖,甚至让整个云氏死于这个疑心之下?” “六百年过去了,没有人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人们也从来都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既然如此,何必纠结它是真是假。”执剑首席笑出声,笑声令人心惊胆战。 执剑首席离开以后,闻画姝不禁觉得灵栖月当真是一个可怕的人。可是想到自己背后真正的人,她又觉得已经没有比座主更恐怖的存在了。 灵栖月,说到底也只是一只比其他人稍微强大一些的蝼蚁,但是还是会输给他们。只是输给座主她不亏,灵栖月必败结局是不会更改的。 第7章 南海之行 天君寿宴一结束,负雪便立即去了南海与云潇湘汇合。 “这是我炼制的解药,连吃四天你的灵法就可以自由运转了。”诀明子将解药瓶递给洛芝。 “多谢。”洛芝接过,在手心倒出一颗药丸吃下。不一会她就感觉体内灵根已经能缓慢的运转了。“诀明子,你可真厉害。” 诀明子面对洛芝那充满崇拜的眼睛,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最后还是忍不住显摆自己。“我决明子出马,保证药到病除!” “诀明子,你的尾巴都快摇上天了。” 后面传来风夷的声音。 诀明子和洛芝回头看,风夷身后还跟着灵栖月和一位长得极美的男人。男人和灵主站在一起,竟然没有被灵主压过去,竟然还挺配。 诀明子看见他,立马“蹬蹬”的过去。 “三殿下!你竟然也在!” “见过灵主,见过风夷神君。”洛芝向灵栖月和风夷行礼。 诀明子将容衍介绍给洛芝。“洛芝,这是天界的三殿下容衍神君。” 洛芝一听,又向他行礼。“灵界洛芝见过三殿下。” 容衍适才稍稍点头。 “本尊已经派药师前往南海,为南海受到灵制扭曲影响的人送去定神丸。”灵栖月将打算说出来,“洛芝,你暂住在天界卫灵殿,等伤了就去南海。” 诀明子没见灵主安排自己的任务。“灵主,我不跟你们去吗?” “你想去吗?”灵栖月问他。 “当然,我可是幸运符,你带上我,我肯定会为你们带来运气的。”诀明子拍拍胸脯,眼神哀求。“灵主,你就带我去嘛,我保证我肯定不捣乱,你让我往西我绝对不会往东!” 灵栖月轻笑,“好。” “耶!灵主你简直全天下最好的灵主!”诀明子知道今后他就能跟在灵主身边了,已经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诀明子又看见容衍的存在。“那三殿下是?” 灵栖月看了容衍一眼,“他负责为我们的行动打掩护。” “我们?灵主你也要去吗?”诀明子一听不是吧,灵主竟然要和他们一起去。 “嗯。”灵栖月点点头。 “我一定会保护好灵主你的!”诀明子大放厥词,拍着胸脯做保证。“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靠近灵主你半分!” “诀明子,你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别给灵主拖后腿。”风夷看诀明子越来越飘,提醒他。 容衍并没有多说什么,更多时候他的眼神大部分都是在灵栖月身上。 洛芝看见容衍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灵栖月,她再熟悉不过这种是什么。她以前就经常用这样子的眼神看向殷澜意,那容衍岂不是……想到这洛芝瞬间觉得不可思议。 天界的三殿下竟然…心悦灵主。 …… 诀明子和容衍身后跟着一位仙子手举托盘上面放着一身浅粉色的衣裙,旁边还有一位仙子举着装着发饰和发钗之类的托盘,灵栖月看着他们进进出出,不解问道:“这是?” “灵主,这是给你的。这是一套普通的衣裙,灵主你身上这套太贵气了,你要是穿你身上这套隔老远我都能认出来是你。”诀明子把托盘放在案桌上。 容衍站在旁边,“你先出去吧。” “我…”诀明子还想说什么一和容衍的眼神对视上,好吧,打不过他还躲不起吗?他这就走。 诀明子还顺带把门给带上了。 “三殿下这是要屈尊降贵来服侍本尊更衣?”灵栖月调侃他。 “三界之内已经没有人能比你更尊贵。”容衍沉默一瞬,随即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只蝴蝶簪子。不知道为什么,灵栖月看见这簪子莫名觉得熟悉。 容衍走近她,站在她面前站定,将手中的蝴蝶簪子递给她。灵栖月甚至能闻得见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就像初春的冷雨,清冽又疏离。“这个…送给你。” 灵栖月接过他手上的蝴蝶簪子,做工还挺精致,“天界的三殿下已经穷困潦倒到只能拿出一只蝴蝶簪子?” 容衍听到她这话,眉眼温柔的看着灵栖月,声音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说:“嗯,我穷。” 灵栖月一噎,这人还真的是。 洛芝和风夷站在殿门看着他们离开,看见洛芝眼里的落寞,风夷轻声安慰,“别担心,等你好好休养便能回去与他们汇合了。” 洛芝有点意外,没想到风夷神君竟然会关心她。 “我知道了,多谢神君。” …… 南海。 这几日药师把定神丸一发,地宫的守卫终于不再觉得世界天旋地转,分不清黑夜白天了,还有不少灵者在地宫修复灵制。 明宫,负雪坐在下座,主位上坐的是明沧源。 明沧源脸色凝重,忍不住叹气,“鲛珠早在几万年前就已经不见了,地宫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手段,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所以说,您也不知道鲛珠放哪了?”负雪没想到鲛珠早在几万年前就已经不见了,难怪那人杀了那么多灵者和守卫都没有停手,至今还在潜伏于南海。 “说来惭愧,自我继位来我就没有停止寻找过鲛珠,可是…一无所获。”明沧源苦笑,天知道他为了守住了这个秘密,日日担惊受怕。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 如今这火已经烧到他身上来了。 “宫主不必忧心,如此说来,那人也没有得到鲛珠,他们估计也在寻找鲛珠的下落,我们会尽全力在他们之前找到鲛珠,定不能让他们得手。”负雪应道。 “我还有一事相求。”明沧源想到再过不久的祭祖大典。 “请说。” “再有几日就是南海鲛人的祭祖大典,还望负雪尊使能多让灵主派点人手,我不希望那一天出事。”明沧源深知现在的明宫危机四伏,守卫已经分不清是敌是友,如今最可靠的只有灵界。 “好,我会如实告知灵主。” “多谢负雪尊使,我明沧源在此谢过灵主。将来灵界若有需要,我南海定全力支持。” “宫主言重了。”负雪站起身向他拱手,“情况我已经基本了解,就先告退了。” “我送尊使。”明沧源也站起身。 “不必了,事务繁忙,负雪现在要立即过去安排接下来的打算。”负雪说完就朝殿外走去。 负雪正穿过走廊便看见她的厢房门口一抹淡黄的颜色,是云潇湘。 “见过圣女。” “得到了什么线索?”云潇湘问。 负雪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云潇湘,云潇湘最讨厌负雪那一双眼睛,和灵栖月以前在云梦泽时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冰冷又不带一丝感情的,真的令人生厌。 “灵栖月说过南海一事全权由我负责,在我没有下达命令之前你现在的行为就是逾矩了,还是说你在怀疑灵栖月的决策?” “负雪不敢,鲛珠不见了,所以圣女接下来有什么安排?”负雪语气听不出来任何的尊重。 云潇湘听到鲛珠不见了还是感觉有点不可能,不过想到他们都还在南海一点进展都没有,看起来负雪说得确实是真的。 “接下来就多派人手将明宫进行搜查,防止鲛珠被他们拿到。”云潇湘说道。 “既然如此,就烦请圣女多上心,我要进去休息了。”负雪正打算推开门,云潇湘拦住了她的动作。 “等一会。” 负雪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云潇湘讨厌她,她一点都不生气,因为她也很讨厌云潇湘。六百年里,她给主人使了无数的绊子,要不是主人为了遵守诺言下令说过不能伤害云潇湘,估计云潇湘早在她剑下死了百来次。 云潇湘和容衍在负雪心里都是一样的人,死千次万次她都不会心软。 “负雪,你真的打算一辈子为灵栖月做牛做马?” 负雪听到她这话微微挑眉,来挑拨离间的。 云潇湘见负雪不说话凑到她耳边,声音蛊惑说:“我要是没猜错,灵栖月是不是连玲珑心都没有给你。” 听到玲珑心,负雪的神情一愣。 云潇湘看见她这反应就知道了,放声大笑:“你看看你,为了她为了灵界出生入死,到头来灵栖月还不是疑心你,竟然连一颗玲珑心都舍不得给你。” “负雪,你不愧是她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毕竟你是灵仆,是一个连心都没有的人,喔不对,你甚至都不能算是为人。因为,人有七情六欲,有心跳。” 云潇湘手指戳了她的胸口,眼神说不出来的得意。 “而你,连心跳都没有。” “说够了吗?”负雪将她的手拂开,眼神终于出现了变化。 “负雪,你信不信,你的结局只会和我云氏一族惨死的结局一样,死在灵栖月的疑心下。”云潇湘看见她终于不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满意足的丢下这句话就飘飘然的离开。 负雪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她确实是不得不承认云潇湘的话是真的,毕竟她真的没有玲珑心。负雪把门关上,决意不再去想这件事。 玲珑心又算什么,即使没有她也一样忠于主人。 七情六欲,不过是可有可无。 也许灵栖月并不是疑心她,而是有时候一个人当死人当久了,就自然忘记作为一个活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又或者是她从来都是围绕在灵栖月身边,于她而言,有和没有,她的生活并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因为,灵仆是永远都不会背叛主人。 第8章 明轻轻1 南海最近十分忙碌,为了准备十五万年一次的祭祖。负雪派了很多灵者潜伏其中来维持这次的大典活动的安危。 明宫是座落在南海深处的宫殿,周围的宫殿是围绕着明宫建造,远远看着能发现是鲛人的轮廓。 天界建造宫殿大部分是以白金为主色,明宫则是天蓝色为主调,显得极其的梦幻。 明沧源姗姗来迟,刚踏入大殿,就看见容衍和诀明子,身旁还站着一个戴着粉色面纱,身着粉色纱裙的女子。 “见过三殿下。”明沧源虽然是容衍的叔叔,但是容衍是天界的三殿下,该有的礼数还是得去遵守。 容衍扶住了他的动作,“明宫主不必多礼。” “这两位是?”明沧源看着容衍问道。 “在下诀明子,旁边这个是我的徒弟。”诀明子又特别自来熟的介绍自己。他边说边向明沧源行礼,旁边的灵栖月也在跟他一起,但是灵栖月的动作看起来会更随意一些。 “之前就很仰慕贵宫的祭祖大典,所以就觍着脸带我的徒弟过来见见世面。”诀明子解释道。 明沧源哈哈几声,摆摆手,“我记得你,天界药星君经常提起你。” 明沧源又把目光看向存在感特别低的灵栖月身上,明沧源和她对视上,只觉得这女孩子的眼睛特别熟悉,好像在那里见过。 此时灵栖月使了幻术,紫色的眸子已经被幻化为黑茶色的,与平常人无异。 “舟车劳顿,你们怕是也累了。”明沧源向身后的仙娥吩咐下去。“带三殿下和其他客人去西厢房,好生招待。” “是。” 他们几人便跟着仙娥一起去西厢房。 明沧源看着他们走后,轻叹了一口气。旁边的侍卫上前询问:“宫主可是在为三殿下的出现烦恼?” 明沧源知道他说的是那件事。 “所有人都说容衍的出生是个污点,可是我相信霜儿姐,她不可能会做那种事。” “那为什么?” “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明沧源冷声警告,旁边的侍卫瞬间噤声。 明沧源虽然平庸,但是也明白当年的局势,明霜估计只能说是被天界利用,所有人也都知道,可是没有什么办法,他们整个南海一步错步步错。 帝王之心,最不能猜。 宫娥在前面带路,诀明子时不时观察四周。众人刚出亭院,诀明子一眼就看见负雪身边跟着另一个女子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过去。 “那不是负雪尊使吗?”诀明子问。 带路的小宫娥接话道:“客人好眼力,正是负雪尊使,她身边的女子是灵界的潇湘圣女。” “她们是受邀代表灵主前来参加祭祖大典。” “代表灵主…”诀明子说着就把视线看向旁边的灵栖月,灵主不就在这嘛。 灵栖月直接忽略他的眼神。 容衍倒是认出来了,如今的云潇湘少了过去的不谙世事的模样,多了一份独属于她身份的高傲和经过世事的沉稳。 似有所感,云潇湘停下脚步朝他们的方向看去,可惜他们已经走远,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身旁的负雪也因为她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那是谁?”云潇湘问。 “禀圣女,是天界的三殿下。”旁边的小宫娥应道。 “圣女可是怎么了?”负雪开口。 “认错人了。”云潇湘转念一想,不可能会是他。“走吧。” …… “你这个丑八怪,敢偷我的东西?” “给我教训她。” “动我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你也配?” “把她的嘴给我堵住。” 女子尖锐带着愤怒的声音响起,随即就是女子被打想叫呜咽的声音。 诀明子皱眉:“这是发生什么了?” 他们几人快步向前走,女子挣扎痛苦的声音越发明显。 “我今天就把你这半张脸划烂。”明善儿举着簪子的手高高举起,另一只手捏住被侍卫架住长发遮脸的女子的下巴。 她的脸被长发遮住,看不清楚表情。她的嘴巴被布条塞住,正努力的想反抗眼前的人。 “住手!”诀明子看见她准备刺下去,扔出一把飞刀将她手中的簪子击飞。 “什么人!”明善儿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一看见是不认识的人又立即找回气势。 小宫娥害怕引火烧身,只能沉默的往后一站。 “堂堂明展仙君的女儿既如此跋扈,说出去岂不是叫人看笑话。”诀明子最看不得这种人。 “你!”明善儿正准备说点什么,视线一转,就看见了容衍。 “今天算你好运,我们走。”明善儿对着长发女子说道。 旁边的侍卫放开那个长发女子。 长发女子瘫坐在地,浑身颤抖。她抬眼看见容衍又深深的把头低下。 诀明子立即上前关心她的情况。 “你怎么样?” 女孩子一句话都不愿意说,只麻木的摇摇头。 …… 诀明子让宫娥扶着她回了厢房。 她蜷缩成一团,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也不愿意抬头。 “姑娘,我给你看看伤。”诀明子看着她这样子实在于心不忍。 “他不会害你。”容衍的声音一出来,那女孩子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我…我会吓到他的。”她声音很小声,听起来闷闷的。 “他不会的。”容衍又继续说。 “我不会的。”诀明子保证,他诀明子从来就不会自己的病人有缺陷而放弃。 仿佛是诀明子的声音带着信任,她终于敢缓缓抬头,只见她的苍白的小脸已经是红肿一片,被长发遮住的另外一半隐隐看见红斑。 诀明子没想到明善儿下手那么狠。 “明善儿真的是疯了,下手这么狠。”诀明子拿起旁边的冰块,打算给她消肿。 过了一会。 容衍看着站在一旁没说话的灵栖月,“累不累,要不然我带你先去休息吧。” 那个女孩子这时候才终于意识灵栖月的存在。她抬眼看了灵栖月,只一眼就被她头上的簪子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 “好。”灵栖月转身抬脚就要走,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 “表哥殿下…”女孩子拉住容衍的衣角,眼神带着祈求。“求你,别走。” 诀明子因为她这一声给震惊了,他看了看容衍又看了看这个长发女子,这下他终于知道这个女孩子到底是谁了。 明轻轻。 南海最不受宠的一位公主,或者说是连宫娥都活着比她有尊严。当年她的母亲是不小心被宠幸了,生下了她。 灵栖月回过头就看见这样的场景,心里面说不出来的感觉,看着她心乱。 容衍眼神瞬间冰冷,抽回了自己的衣袖。“自重。” 这句“自重”突然在灵栖月脑海炸开。 在记忆里面,有人似乎也说过这句话。 “请自重。”好像有人挡在她面前。 “有什么不满请冲我来,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鞭子划破空气,带着狠厉硬生生将那人打伤。可是他还是没有让开半步,自始至终都站在他面前,甚至在受伤的第一时间还在关心地问她:“阿月,有没有伤到你了?” “阿月,你怎么了?”声音忽远忽近,好像是从遥远的远方传来。 灵栖月头痛欲裂,她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可是当她想探究,又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好像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诀明子一瞬间也慌了神,立即走过来。 “灵…你怎么了?” 灵栖月抬头,就看见容衍担忧的脸,她恢复清醒,又看看诀明子。 “我没事。” 诀明子:“是不是太累了?” 灵栖月摇摇头,她也不清楚,但是她能感觉得出来,自己的体内的功力似乎又被压制了几分。 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容衍? “三殿下,你带灵…我徒弟下去休息一下。” 容衍扶着灵栖月,“好。” 灵栖月躲开了容衍的动作,“我没事,你们先给那位姑娘看看伤。” 诀明子似乎才想起来明轻轻的存在,有些歉意说:“我给忘了,我现在给你看看伤口。” 灵栖月退了下去,容衍也跟着出去。 明轻轻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徒弟竟然让他们两个紧张成这样子,明明受伤的是她,明明最需要关心的不应该是她吗?为什么他们还是在第一时间去关心一个看起来只是有点头疼的徒弟? 不,还有表哥殿下。 长发之下,明轻轻死死的盯着容衍离开的背影,任何人都不能抢走表哥殿下。 第9章 明轻轻2 灵栖月一路走向自己的厢房,身后跟着容衍,二人没有任何的交流。 一直到厢房门口,灵栖月转过身,看向容衍。“三殿下,我要进去休息了。” “嗯。”容衍生轻声应道。 容衍看着灵栖月走了进去,要关门,二人的眼神对视,灵栖月眼里并没有任何想法要挽留他的意味,门轻轻的关上。 就这样,隔绝了彼此的视线。 容衍静静的站在门外。 灵栖月并没有在意站在门外的容衍,轻轻一挥手设下禁制,径直走向床榻,她刚才在感觉到自己的功力又被压制了几分,打坐运转灵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灵栖月体内的气息已经平稳下来,解除禁制,打开房门,就看见容衍还站在门外。 “三殿下?” 容衍迎了上去,“阿月,我看你今天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吩咐下面给你准备了一些膳食了。” 灵栖月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想到自己体内压制的功力,而这一切似乎与他有关,但是他眼里的关心并不像作假。 只是为什么会是他? “走吧。” 灵栖月的内心已经有些猜测,但是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明。 看着下人一盘一盘端上来的菜,灵栖月有点不解,“我一个人能吃这么多?” 容衍将她喜欢吃的菜摆得靠近她一些,听见她说这话,眼带笑意,“等会还会有人来。” 话刚说着,门外传来脚步,随即传来诀明子的声音。 “天杀的,饿死我了。” 诀明子看见那么大一桌的饭菜,立即跑了过来。看见桌上果然还多了一副碗筷,会意这是容衍给他备着。 “三殿下果然懂我。” 容衍没有应他,挑着灵栖月喜欢的肉放她碗里。 灵栖月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肉,偏头看了一眼容衍,好像他很了解她喜欢什么。 “三殿下,灵…那个明轻轻我让她暂时住在隔壁的厢房了。”诀明子想到明轻轻今天的惨状,心里还是唏嘘不已。 诀明子看着容衍一点反应都没有,忍不住问道:“三殿下,她可是你表妹,你就不打算表示表示?” 容衍不停手中的动作,“你看着安排就好。” 诀明子摇摇头,果然,三殿下内心始终是凉薄,对亲情这种东西毫不在意。 倒是灵栖月开口问了。 “明轻轻…姓明,怎么会沦落到连宫娥都不如的地步?”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明轻轻的生母本就是一个小宫娥,是明善儿的父亲也就是如今宫主的弟弟明展仙君,那明展仙君风流成性,听说是醉酒才宠幸了明轻轻的生母。” “明展仙君的妻子可是一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她的生母最终没能逃过死亡的下场,而明轻轻毕竟是流着明家血脉的人,若是处死反倒给他人留下话柄。” “可是留着她也是碍眼,随随便便赐了一个名字就让她服侍明善儿。” “这明轻轻也是一个可怜人。” 诀明子说着就观察容衍的神色,企图能从他脸上看见不一样的反应,可是容衍的心思都在灵栖月身上。 “原来如此。”灵栖月放下碗筷。饭吃饱了,八卦也听完了。 “吃饱了?”容衍看着她只吃完了一点,也放下碗筷,担忧地问:“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 “没有,三殿下,师父我先回去了。”灵栖月站起身就离开了。 容衍没有跟着,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三殿下,那明轻轻似乎挺在意你的。”诀明子想到明轻轻今天的询问。 “与我无关。”容衍并不是很想过多探讨明轻轻与他的关系。“我也回去了。” “不是,你们怎么都走了?”诀明子不解,怎么才一会他们就走了。 …… 黑暗中明轻轻蜷缩在床榻上,她好害怕,为什么表哥殿下没有过来看她。 明轻轻又想到今天见到的女子,蜷缩的手因为嫉妒紧紧握着,肯定是因为她,表哥殿下肯定被她迷住了。 黑暗中一道黑影在她旁边悄然出现。 “你想不想把他抢回来?” 声音蛊惑人心,犹如幽灵一般。 “你是谁?”明轻轻被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吓到,抬头一看,面露恐惧,眼前的人笼罩在黑暗中,看不清楚神色。 “别怕,我是来帮你的。”那人声音带着安抚,再次询问:“告诉我,你想不想把他抢回来?” 那人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明轻轻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容衍的时候。 那时候她被明善儿罚跪,冰天雪地,吹来的风像刀刃一样划破她的裸露在外的伤痕。可是明善儿根本不打算放过她,打算给她泼辣椒水。 她整个人无法动弹,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辣椒水向她泼来。她原本应该死在那场大雪里面,是容衍的出现阻止明善儿。 她躺地上闭上眼睛等死,但是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只有明善儿的气急败坏。 她眼前模糊中看见有人逆光向她走来。 明轻轻永远无法忘记那一份温暖,那是明轻轻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愿意救她一命。 即使这个人对她始终冷冷淡淡。 可是现在他要被别人抢走了。 想到这,明轻轻的眼神突然狠戾,只要除了她,表哥殿下的目光就不会被其他人分走。 “想。”明轻轻终于不再闷声回答。 “很好。”黑衣人面具下嘴唇勾起,果然人心啊,就容易被拿捏。 情与爱,向来是这世间最大的软肋。 云潇湘如此,明轻轻也如此。 即使是贵为三界之外的最强者灵栖月也终有一天败在这条软肋之下。 第10章 阿月,我好想你 第二天,灵栖月一打开门,就看见跪在门外的明轻轻。 “月姑娘救我一命。” 灵栖月不解,“你这是作何?” 容衍和诀明子从远处走过来,看见这副场景都急忙赶了过来。 明轻轻给灵栖月磕头,“月姑娘,求你让诀仙君和表哥殿下收留我,我不敢回去,我害怕。” “那你为何找我?”灵栖月语气淡淡。 “因为…”明轻轻低着头,声音闷闷说:“你是诀仙君的徒弟,表哥殿下…也很在意你,若你开口,他们一定会同意。” 容衍走了过来,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明轻轻,将灵栖月护住。 “阿月,她有没有为难你?” 灵栖月倒是没想到容衍这人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第一句就关心她,分明跪在地上的人是明轻轻。 明轻轻也听见了,身体一僵。 “明姑娘,有话好好说。”诀明子立即要将明轻轻扶起来。 明轻轻还是跪在地下,身体微微颤抖,略带哭腔的说:“仙君和表哥殿下宅心仁厚,能否收留轻轻,我愿意服侍月姑娘,给月姑娘端茶倒水,只求仙君和表哥殿下救救轻轻。” 诀明子回过头看了一眼灵栖月,“嗯…” 这他可做不了主啊。 “咳咳…徒弟,你怎么想的?” 灵栖月越过容衍,看着跪在地上的明轻轻,面纱下的嘴唇抿着。 “你不服侍我诀仙君也愿意将你留下,你不必自降身份?还是说你想让他俩都认为是我欺负了你,好营造诀仙君的徒弟是个善妒之人?” 明轻轻被人戳中痛处,身体颤抖得更严重,连忙摇头。“不…不是的,月姑娘。” “我…我是害怕…我害怕诀仙君和表哥殿下会嫌弃我长得吓人……不愿意留下我。月姑娘与我同为女子,人美心善…一定愿意帮我的。” “你起来说。”诀明子将她扶起来,有些心疼说。 “谢谢仙君。”明轻轻的手因为紧张而紧握着。 “若你想留下,我们自然会将你留下,你以后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诀明子实在看不得明轻轻这么一个好姑娘被灵主如此怀疑。 明轻轻抬眼想看看容衍,可是容衍的视线都是跟在灵栖月身上。 这一眼,明轻轻手指甲都要掐进手心,越发让她坚定心中的想法。 灵栖月看着诀明子把她带走以后,觉得有些好笑,还有人要凑上去给她解闷,倒是难为他们。 灵栖月看见站在旁边的容衍,“我还以为你会替她说话。” “诀明子是医师,就很容易对这些人感到怜爱。” “那你是什么样的人?” 灵栖月从来不觉得容衍是一个多温顺的人,他只是在她面前看起来温顺,实际上他本质上更多是一种与灵栖月一样的人。 骨子里面同样的凉薄,但是容衍也有一点不一样的,那就是对灵栖月很执着。 “阿月觉得我是什么样子的,我就是什么样子的,只要阿月你喜欢。”容衍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灵栖月的爱意。 灵栖月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往亭子去。 虽然明宫地处深海,但是抬眼望去,还是有蔚蓝的天空。这是因为明宫地宫大阵配合灵界运转日月法则,也是明宫的根基。 灵栖月一步一步踩着白沙铺成的小道缓步而行,容衍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直走到小亭,灵栖月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 “容衍,你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容衍看着她的背影,双臂从身后缓缓抱住灵栖月,灵栖月靠在他的胸膛,听见他的心跳声。 “阿月…我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你。” 容衍的气息包围着灵栖月,带深深的眷恋,就像是孤舟找到了避风港,候鸟找到了归期。 容衍腰间的手紧收,仿佛要将灵栖月与自己骨血融为一体。 阿月,我好想你。 当初被天道惩罚,为了偿还他人的恩情,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 这六百年里,无数次午夜梦回,你离开我的场景痛彻心扉,我恨我自己。寻找你无数次,却一次一次失望。还好,你终于回来了。 阿月,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二人都没注意到角落里的明轻轻,以及躲在暗处中的魔西。 容衍的痛苦仿佛从他的拥抱传至她的心脏,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她心里炸开。随即感受到了体内的那股力量压制得越发厉害,身侧的手被自己的猜想证实而微微颤抖着。 原来,还真的是和容衍有关。 第11章 双管齐下 “道主,明轻轻上钩了。”魔西跪在下方,向着斜靠在贵妃椅上,一只手搭着椅背,头轻轻地枕着手背,微眯着眼的闻画姝跟进最近的情况。 “另外,我们的人已经潜入明宫,找到鲛珠的所在,但是被强大的阵法掩盖着无法打开。” “无妨,派人继续盯着灵栖月和容衍,势必让明轻轻发挥她最大的作用,必要时刻帮她一把。”闻画姝漫不经心的吩咐下去。 “是。” “退下吧。”闻画姝挥挥手,魔西便退了下去。 魔西走后,闻画姝睁开双眼,嘴角勾起,灵栖月,强大如你,最终也逃不过情爱的诅咒。 情之一字,伤人极深。 明宫,明沧源将飞羽令交给负雪。 “这个令牌相信会让负雪尊使的计划更加通畅,有此令牌,我明宫所有的守卫都可听你调遣。”明沧源一脸凝重。 “还请负雪尊使定要保我祭祖大典顺利进行。” 负雪接过令牌,令牌温润如玉,还带着些许光芒。 “多谢明宫主,待此事结束我会将飞羽令奉还。”负雪将飞羽令收下,恭敬地向明沧源行礼。 “负雪尊使不必多礼,灵界掌管日月法则,维护着三界的灵制,灵界之事必然是三界之事。”明沧源拍了拍负雪肩膀。 …… 窗前的月光下,灵栖月正坐在软垫上,静静地翻阅着书卷,眉宇间专注而深邃,前面的书案还倒着一杯热茶。 负雪悄然出现,跪在她面前。“主人。” 灵栖月没抬头,嗯了一声,“飞羽令拿到了?” “正是。” “那便送他们一份大礼吧。”灵栖月放下书卷,那双黑眸隐隐透着紫眸的颜色,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们不是很喜欢躲在暗处吗,那就光明正大地将他们的眼线给本尊一一拔了。杀我灵界之人,总要讨点利息。” “是。”负雪知道了灵栖月的意思,立即退下了。 洛芝看着负雪走了才从黑暗里走出来。 “洛芝拜见灵主。” “伤好了?” “多谢灵主挂怀,洛芝已经没事了。”洛芝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和灵栖月的眼神对视上,又低下头,“灵主,接下来我是不是要去配合负雪尊使的计划?” “不必。”灵栖月抿了一口茶,“你去跟着明轻轻,看看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是。” 灵栖月站起身,走向窗边。 真正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另一边,洛芝潜伏在黑暗中,旁边突然多了一道身影。洛芝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她倒是忘了,她与殷澜意修炼的秘技是相辅相成的,这也代表着他俩比其他人更容易察觉到彼此的存在。 “洛洛,你伤好了吗?”殷澜意拉过她的手探她的脉搏,眼里流露出来的都是对她的关心。 “我没事了。”洛芝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就走。 “洛洛…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殷澜意连忙跟上她。 洛芝听见他这么问,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眼前的殷澜意,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子,一次次的对她好得过分,但是又对她无半分男女之情。 次次撩拨她,又次次只是说拿她当妹妹。洛芝一下子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殷澜意,当初拒绝我的人是你,现在又过来撩拨我的人也是你,你拿我洛芝当什么?” 洛芝又想到当初她终于鼓起勇气向殷澜意表明自己的心意,殷澜意只是摸摸她的头,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 “洛洛,我一直都是拿你当妹妹。” 洛芝想到这,情绪一下子就崩掉了。 “妹妹?”洛芝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落,那委屈的神情让人心疼。 殷澜意怔住,看着洛芝委屈的样子,心里千言万语还是什么都没说。但是看着她如此难过还是忍不住抬手要擦掉女孩子的眼泪,洛芝偏头躲过他的动作。 “既然你只是拿我当妹妹,我们还是保持必要的距离。”洛芝抬手擦干脸上的眼泪,声音还带着哽咽。 洛芝说完便施法消失在夜色当中。 殷澜意一个人落寞的站在原地。 负雪站在屋檐上,看着这一场闹剧的结束。原来情字伤人如此深,越发让负雪坚定以后自己要远离男人。 也许,负雪也想不到未来也有一个人为她披荆斩棘,只为求到她一颗玲珑心。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12章 屠杀 黑压压的大殿内,一道光芒显现,飞羽令在负雪的手中高高举起。 “是飞羽令。”有人被这光芒吸引视线。 “见飞羽令如见宫主。” 众人齐齐下跪。 负雪一身劲装,一头长发束起高马尾,眼神犀利地站在高台之上,身后站着殷澜意。 “我乃灵界负雪,自今日起,将由我代明宫主安排祭祖大典的护卫情况,可有异议?” “谨听负雪尊使派遣。”底下众人齐声高呼,气势十足。 那可是灵主身边最得意的负雪尊使,有她在,明宫必然会安全。 “很好。”负雪将飞羽令收起,从高台一跃而下,一步一步地走向整齐划一的队列。 “为了明宫的安全,你们的身份都必须再重新查证一次。” “可有什么异议?” 大殿内落针可闻,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人开口。 “我守卫明宫已有多年,虽你是灵主身边最得意的尊使,但是怀疑尔等的身份是不是不妥。” 此话一出,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响起。 “我相信祭祖大典对各位的意义非凡,此举也是为了明宫,为了南海,为了鲛人一族。” 负雪语毕,周围的声音都安静了。 是的,祭祖大典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很重要,那是他们所有人的祖先。 “既如此,那便听我的安排。” 负雪走到队列中间停了下来,向站在队列一旁的守卫说:“从你开始吧。” 被点到那个人把头低下,这是被发现了,眼里露出杀意。 负雪转过身,“殷澜意。” 殷澜意从高台跳下,向负雪走来。此时变故突发,被点到的那个人突然向负雪发难。一片锋利的刀刃从他的指间闪现,迅速刺向负雪,负雪仿佛早有预料,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 刀片硬生生地停在距离负雪脖颈不到五公分的距离。 负雪偏头与他的眼神对视上,带着不屑,那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真慢。”负雪语气冷漠,带着一丝嘲弄。 那人想抽回手,却发现动弹不得。负雪一脚将他踢飞,飞身紧跟。 “啊!”负雪一脚踩上他的胸膛,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殷澜意紧随其后,“尊使可有受伤?” “就这点实力也想伤我,可笑。”负雪又用力一分,那人脸上痛苦的神色更加明显。 “押下去,严加审问。”负雪把脚拿开,毫不留情地转身。 “是。”殷澜意随即将人押了下去。 众人因为这一变故都清醒了,他们之间出现了叛徒,难怪负雪尊使会要查验他们的身份。 负雪扫视周围一圈,犀利的眼神仿佛要将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看穿。 人群中有人视线交汇,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越发安静。 “继续吧。”负雪一声令下,周围出现了十几位灵者。 …… “计划有变,立即撤出。”潜伏在明宫守卫的人打算趁着夜色离开。 他们推开门,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 “想走?可没有那么容易。” 抬眼望去,屋檐上负雪负手而立,尽显肃杀。 “就你一个?也妄图将我们留下。”那人放声笑话,周围的人也跟着他的话笑了起来。 “哦,是吗?”负雪嘴角一勾,屋檐上悄然出现了很多灵者将他们围起,无声无息,藏匿于黑暗中的杀手。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份恐惧如同黑夜中的幽灵,无声无息的将他们吞噬。 屠杀,开始了。 “记住,动作轻点,要是吵到其他人,回去全部给我去炼狱道重修。” 负雪的话瞬间让众人的心一颤,炼狱道那个鬼地方他们永远都不想想经历一次。 “是。”殷澜意握紧手中的剑。 底下的人想跑,可是刚踏出去一步,一道结界拔地而起,将他们困住。 “杀。”殷澜意一声令下,只剩下几个灵者在维持结界,其余人都飞身下去与他们厮杀。 刀光剑影交织,他们的武器碰撞在一起,溅出火花,每一次冲击都使地面颤抖。可是预想中的惨叫声并没有出现,因为消声阵的结界可以隔绝内部一切声音。 负雪眼看他们处于下风,一个一个的倒下,无法对殷澜意和灵者造成伤害才放下心来。 一道身影一晃而过,殷澜意余光也看见了,一剑封喉眼前的敌人,脚掌一点,身子轻盈如飞,飞身出了结界,向那身影追去。 “不必追。”负雪的声音在殷澜意背后响起。 殷澜意身形一顿,回过头与负雪的眼神对视,心想,负雪尊使应该早有察觉却始终没有出手,许是心中早有打算。 殷澜意飞身在负雪身边站定。 “尊使,解决得差不多了。” 负雪看了一眼,下面站着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 “处理好。” “是。”殷澜意应下。 …… 阳光洋洋洒洒的落下,白沙铺成的路边种的花花草草也在随风飘舞。 小亭子里,诀明子与容衍正在下棋,灵栖月手拿着茶杯坐在一边看他俩二人对弈。明轻轻站在一旁,灵栖月的杯子刚放下,明轻轻便自觉的为她添茶。 灵栖月看着又满上的茶水,抬眼看了明轻轻,明轻轻回以一笑,看起来十分乖巧。 “没想到还能在南海深处看见如此明媚的阳光,当真是不可思议。”诀明子手执白子,感慨一下外边的阳光。 “这一切还是要归功于灵界。”明轻轻接话。 诀明子顺着她的话看了一眼灵栖月,轻笑,“是啊。” 灵栖月与诀明子的眼神对视上,并没有因为诀明子的话有任何反应,神色淡淡。 “专心些。”容衍手执黑棋,又下一棋。 灵栖月看了一眼棋局,摇摇头,看起来诀明子又要输了。 诀明子似乎也意识到了,嘴角一撇。“以前在重华山下不过你,现在还是一样。” 容衍眼底多了一丝笑意,“你刚才还大放厥词。” “这不是过了许久嘛,还以为你水平下降了,没想到,还是下不过你。”诀明子又下一子。 此时身后传来几名宫娥的声音。 “听说守卫中心怀不轨之徒都被抓了。” “是啊,不愧是灵主身边最厉害的尊使,这效率就是好。” “那是自然。” “看来祭祖大典的安全不用担心了。” 声音渐渐消失,诀明子又看向了灵栖月,这么快就解决了?灵主当真是把握全局的人。 容衍也看了一眼灵栖月,眼前的女子始终从容不迫,举止之间流露出一种恬静和淡雅,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轻轻松松就将藏在暗处的人给抓了出来。 第13章 明展仙君 魔天跪在下面,不敢抬起头,身形还隐隐颤抖,他也没有想到负雪会这么狠,直接下令把他们的人都杀了,根本不顾及灵界在外的名声。 如此一来,他们的计划被打乱了。 “潜伏在守卫的人,都死了?”闻画姝秀眉蹙起,看着跪在下面的魔天。他沉默的反应更加验证此事为真。 “混账!”闻画姝一气之下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杯,茶杯碎成一地。 周围的侍女和侍卫都跪了下来。 “道主不必如此生气。”执剑首席从外走进来。 闻画姝抬眼看了过去。 “首席这句话要从何说起?” “面对灵栖月如此强大的敌人,会败自然是正常的,我们又不止这点计划,一次小小的挫折何足挂齿。” 闻画姝一想,也是,灵栖月三界之外的强者,岂是一个计划就能打败的。若是轻轻松松,她灵栖月也不至于被三界尊崇,也不值得座主如此关照。 “是我心急了。”闻画姝叹了一口气,对付灵栖月这样的人,她不得不全心投入,越是这样她越是担心。 “别忘了,她身上还有你种的情蛊,这蛊一日不除,她永远只会是我们的手下败将。”执剑提起这件事。 闻画姝倒是想起来了,一瞬间如释重负。 闻画姝对自己的蛊十分自信,这天底下还没有人能解她的蛊。就算是天君,种上了她的蛊,只要她想,天君也会有等死的份。 更何况,她给灵栖月种的蛊乃是蛊王,解蛊的办法也会让她付出极大的代价。 闻画姝站起来,权杖敲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脆,权杖的声音仿佛像夺命的刀。魔天更加不敢抬起头,只能跪着。 “看起来负雪这计划并没有与云潇湘说起,你去找云潇湘,是时候让云潇湘发挥她的作用了,听见了吗。” “是。”魔天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向闻画姝拱手,便退下了。 执剑看着他离开后摇摇头,真的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执剑首席这次来不只是劝慰我几句吧,你那边可是有了什么进展?”闻画姝看着站在眼前的执剑。 “正是,人界和魔界都已经按照计划进行,并没有让灵栖月发现。” “如此看来,执剑首席每次都能给我惊喜。”闻画姝心情舒畅,不愧是座主教导出来的人,办事就是让人安心。 执剑也为计划进行顺利而心情不错,师父闭关结束回来也会心情好很多。 执剑想到心中的人,眼神稍稍闪烁,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师父了。 “我先回去了。”执剑没有等闻画姝说话,恭敬的向她行礼,转身离开了。 执剑走到转角处停下脚步,突然摸上自己的胸口,心跳得很快。 他想师父了,很想很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发在意师父,哪怕明明知道师父只是透过他这张脸在想念别人…… 执剑闭上眼睛,轻叹了一口气。 只要能陪在师父身边,他什么都愿意做。 …… 负雪带着殷澜意从守卫处走了出来,这几日倒是解决了不少了潜伏在暗处的人,殷澜意正和负雪说着这几天明宫守卫的安排。 一队新的守卫从远处整齐划一的走来。 负雪面露疑惑,这是谁的守卫? 那守卫的带头人正是何岭。 负雪和殷澜意走了过去。 “何岭见过负雪尊使。”何岭看了一眼负雪,低下头向负雪行礼,低下头的一瞬间眼里露出不屑。 “尊使,这是明展仙君宫殿的守卫。”殷澜意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那日在珊瑚林跟在明善儿身边的那个侍卫。 负雪没有应话,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一圈身后的守卫,无人因为负雪的行为而有半分动作。 负雪踏脚欲走近队伍被何岭抬手拦住。 “尊使,明展仙君宫殿的守卫容不得尊使乱来,您的行为有所不妥。” 何岭并没有因为眼前的人是灵界而让步,他讨厌灵界的人在南海为非作歹,讨厌其他人指指点点,染指他们南海的事务。 “什么时候我南海也变成了灵界的附属品,是你负雪尊使一人说了算的?”远处传来一道男声,随即脚步声也越发的近。 负雪抬眼看去,竟然是明展仙君,他的旁边还跟着云潇湘。 何岭也看见了,眼里露出欣喜,脊背挺得发直,看向负雪的眼神越发不屑。 “何岭见过仙君。” “圣女,你的人当真是不听话。” 云潇湘向明展仙君带着歉意说道:“是我管教不严,给您添麻烦了。” “无妨,只希望不要有下次。”明展仙君脸上得意,无谓地摆摆手。 “见过圣女。”负雪和殷澜意向云潇湘拱手行礼。 云潇湘神色一冷,走了过去,毫不留情地扇了负雪一巴掌。 云潇湘这一掌相当用力,负雪身形不稳,嘴角溢出鲜血。殷澜意完全没想到云潇湘会如此用力,连忙扶住负雪。 “尊使。”殷澜意扶住负雪,抬眼看了云潇湘,眼中隐隐有些怒火。 何岭和明展仙君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 守卫更是毫不掩饰眼中的嘲弄。 “既然圣女要收拾手下人,我们就不打扰了。”明展仙君挑衅地看了一眼负雪,挥挥手,戏看够了,将守卫带走。 “你还知道我是圣女?我还以为你当我死了。”云潇湘出言讥讽。 “负雪不敢。”负雪站稳,擦开嘴角的鲜血,闭上眼睛,将心中的不服压了下去,又睁开眼睛,恭敬的拱手。 “我看你敢得很,屠杀南海守卫,拦截明展仙君的侍卫,这南海已经是你的天下了吗?岂让你如此放肆。”云潇湘脸色铁青,眼神冷冽,浑身散发冰冷的气息。 “圣女这话说得不妥,我们一切都是为了南海,为了灵主和灵界,圣女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殷澜意身侧的手因为生气而紧握着。 云潇湘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眼神却冷得像冰一样。 “是吗?那你的灵主为你又做什么?是让你保护不了你的伙伴?还是让你的伙伴险些丧命在此?” “你!”殷澜意被云潇湘的话刺伤。 “一个小小的灵者是怎么敢不用敬语和我说话,灵栖月就是这样子教你以下犯上?” 云潇湘的话一句比一句刺人。 “今日就让我替灵栖月好好教训你。”一道白光闪过,云潇湘的手中拿着蒹葭剑。 “住手。”负雪伸手挡住殷澜意,眼神也冰冷起来。“此事乃我一人所为,圣女有什么怒气冲我来,何必让其他人无辜受害?” 二人僵持着,明沧源的声音传来。 “圣女,手下留情。” 刚才有守卫通报说,圣女和尊使要打起来了。明沧海连忙赶来,看见这个情景,感觉头大,一个圣女,一个尊使,谁他都惹不起,只能步伐加快,走到云潇湘旁边。 “圣女消消气,尊使消消气,有话好好说,何必大动干戈。” 负雪看见明沧源,向他行礼。 “负雪见过明宫主。” 明沧源不敢受礼,也连忙回了一礼。云潇湘看见身后的守卫处站了很多人,原来他们的动静不知不觉被他人听见,引来众人的观看。 怕是这明沧源,也是他们当中叫来的。 云潇湘收回蒹葭剑,向着明沧源说道:“今日是我冲动了,让明宫主看笑话了。” 明沧源看见她把剑收了起来,松了一口气。 “无妨无妨。你俩二人皆是我明沧源的客人,是我招待不周。我已让下人备好酒菜,圣女可愿意随我一同前往?” 为今之计,只需将他二人分开。 “既是宫主盛邀,自是不敢推辞。”云潇湘虽然把剑收了,但是脸色并没有缓和。 “如此,那圣女请跟我来。”明沧源连忙应下,在前面带路。 云潇湘看了一眼负雪和殷澜意,那眼神,分明是打算下次再处置他们。 直到云潇湘的背影消失以后,殷澜意立即跪了下来。 “尊使,我以下犯上,还请尊使惩罚。” 负雪眼神微冷,嘴角还隐隐有些抽疼,“与你无关,云潇湘就是这么一个人。” 殷澜意没想到负雪竟然直呼云潇湘的名字,负雪没有在装假自己对云潇湘的厌恶。 “起来吧。”负雪偏头看了一眼殷澜意。 “多谢尊使。”殷澜意站起身。 负雪打开门,就发现厢房内星河闪烁,万籁俱寂,一眼望不到头。 灵栖月的背影都仿佛与星河融为一体。 负雪单膝跪地,恭敬地向她行礼,“主人。” 灵栖月转过身,将负雪扶了起来。 负雪眼里闪过不解,但是福至心灵,觉得愧疚,像个孩子做错事一样低下头。 “负雪给主人丢脸了,还请主人责罚。” 说着,又要跪下,被灵栖月拦住动作。 “本尊何时觉得你给本尊丢脸了?拿着。”灵栖月手中闪过蓝光,一瓶晶莹剔透的药瓶出现在她手里。 负雪的脸上还能看见浅浅的红痕,可见云潇湘是那一掌是何等的用力。 “多谢主人,负雪今日的行为怕是会使灵界的形象受辱。”负雪接过药瓶,看了一眼灵栖月,又看了手中的药瓶,其实主人远远没有外界所说的那么冷冰冰,负雪将药瓶握紧。 “今后,灵界的形象并不会比今日好,负雪,你不必受制于灵界的形象。”灵栖月默了默,“云潇湘若再有这样的行为便打回去。” 负雪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主人你之前不是说……” 灵栖月摆摆手,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很快,你受到一切伤害本尊都会亲自从她身上讨回来。” 负雪看着眼前的灵栖月,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她原本只是不服气,而现在的她竟然有些委屈起来。 主人护短,永远都不会让他们白白受到伤害。所有人都说主人身居高位,享乐不管世事。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的每一步都走得何其艰难,没有人知道她到底背负着什么。 “主人。”负雪轻声喊。“明展仙君的守卫有问题,还需要抓起来吗?” “不用,即使将他们抓起来,他们也还是会有办法潜伏其中,倒不如就其监视,以防其他意外。” 此时灵栖月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有人来了,本尊先回去了。” “恭送主人。” 语毕,周围一切恢复原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门外传来宫娥声音,“尊使可在?” 负雪打开门,“何事?” 只见宫娥举着托盘,托盘上摆着瓶瓶罐罐的伤药。 “这是刚才有一位客人让我送过来。” 负雪让开路,宫娥便走进去,把伤药放在桌上。 “奴婢就不打扰尊使了,尊使若是需要什么,随时差谴奴婢。”宫娥说着揖了一礼退下了,还顺带把门带上了。 负雪尊使瘫开手心,灵栖月送的药瓶与这些瓶瓶罐罐完全不同,很明显,这并不是主人送过来的。 而且这个人似乎不懂药理,也有些心急,就让南海的医师拿了很多药瓶。 负雪随机打开一瓶,闻了一下,是正常的药味,并非是要害她。 但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也许是殷澜意送过来的,这么一想倒是有可能,殷澜意不懂药理,面对刚才负雪帮他的行为也许心怀感激,所以可能就有些心急。 负雪想到殷澜意不懂药理,怕是和医师费了不少功夫才弄来这些,她好像明白为什么洛芝会喜欢上他了。 第14章 受伤落水 “真的气煞我也,圣女竟然打了负雪尊使!”诀明子在大厅里面踱步,脸色因为宫娥的回话越发铁青。 “这圣女架子摆得太高了。” 诀明子说着说着,意识灵栖月和容衍都没有接话。看向他俩,发现他俩都很安静的在做自己的事。 灵栖月看着手中的书籍,容衍正在摆弄桌子上的花瓶里的花枝。 “你们两个都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三殿下?” 容衍头也没抬,将花枝摆好,放至桌上的中心。“这是灵界之事,你何须如此在意?” “徒弟?”诀明子一怔,又想到灵栖月,容衍是个木头,但是灵栖月可是灵主,她肯定担心。 灵栖月抬眼看了诀明子一眼,看见诀明子那期待的眼神,眼底多了一丝笑意,但是说出来的话并没有安慰到诀明子。 “三殿下说得确实在理。” 诀明子一噎,果然这两个人真的是没有半分区别,一个比一个无趣。 诀明子将手一叉,还是忍不住控诉他俩的行为。“你们两个,真的是无趣。” “既然无趣,你为何不出去看看。”容衍悠然自得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哼,出去就出去。”诀明子说罢,转身就走,跟着这两个木头交流不了一点。 灵栖月倒是摇摇头,看见诀明子真的出去了,眸光含笑,看向容衍。 “你平常就是这样子逗他的?” “我没有,这不是他自愿出去的吗?”容衍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嘴角轻轻勾起,温柔的笑意如春风拂面。 怪不得负雪会对容衍处处提防,容衍的长相完全长在了灵栖月的审美上。 如今他这一笑,倒是让灵栖月也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周围的一切都远不如眼前的男人。 灵栖月移开视线,也难怪他们会让他出现在她的身边。 只是这样子安静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没一会,容衍和灵栖月还是感觉到周围的变化。 “有杀气,对方人数还不少。”容衍放下茶杯,眼神微冷。 灵栖月也发现了,但是气息并不是那群人,似乎是南海的守卫。 此时外边传来诀明子的声音,“三殿下,救我。” 灵栖月和容衍对视一眼,瞬移消失在原地。 诀明子被黑衣人一掌震开,向后倒去。容衍及时出现接住了诀明子,灵栖月闪身出现在一旁。 容衍手里一用力,诀明子站稳身形。诀明子看见容衍和灵栖月就看见了救星一样,“你俩终于来了。” 隔壁的厢房传来惊慌失措的宫娥的尖叫声,灵栖月稍稍侧头,“这里交给你,我过去看看。” “好,保护好自己。”容衍轻声回应。 语毕,灵栖月身形消失,只留下容衍和诀明子。看着眼前出现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容衍看了一眼诀明子,诀明子会意立即退到他身后。 “三殿下,小心。” 黑衣人挥剑向容衍砍来,攻势凶狠,容衍身形一晃,躲开他的攻击,刹那间便到他的身侧,在那人没反应之前,将他的手腕一翻,手中的剑脱手而出,容衍的手接过剑柄,只听惨叫一声,剑身已经穿过那人的胸口,他的身子向后倒去。 众人再次冲了上来。 容衍没有心情与他们耗下去,下一瞬,周身散发惊人的力量,一道道白色的光芒化为惊人的利剑,数量众多,利剑划破虚空刺穿他们的身体。 他们完全无力抵抗,应声倒下。 “哈哈,惹到我们算是踢到棉花了啊不,是踢到铁板了。” 容衍不用想都知道是诀明子说的,诀明子从角落里出来,对上容衍的眼神,有点心虚地摸摸鼻子。 “走吧,我们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容衍担心灵栖月,立即朝隔壁的厢房过去。 “三殿下,等等我。”诀明子赶紧跟上。 …… 灵栖月从后门走了进去,大厅内并没有想象中的混乱,宫娥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灵栖月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伙人并没有杀宫娥,大厅内的家具大部分都完好,说明他们的目的并不是金钱宝物。 这么说来,他们的目的就只是为了杀一个人。 灵栖月看了角落的宫娥,并没有太在意她们,而是继续往里走。 明轻轻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窜了出来。 “月姑娘,救救我。”明轻轻声音轻弱,她的肩膀已经被划伤了,正往外溢出鲜血。 月轻轻明显有些体力不支,身形不稳,跌坐在地,只能死死抓着灵栖月的衣裙。 灵栖月蹲下身,查看了她的伤口,又看她的脸色,苍白无力。 明轻轻这是中毒了。 明轻轻还不能死,灵栖月想着。 “走,我们去找诀明子。”灵栖月架着明轻轻向后门走去。 后门的中心是一座小池子,池子上建着一座小桥,灵栖月不是很懂明宫明明处于南海深处竟然还会建造池子,许是为了学习人界的建筑。 灵栖月架着明轻轻刚走到小桥上,天空中忽然传来几道“嗖”的声音,抬眼望去是十几支羽箭射来。 灵栖月一抬手,蓝光闪过凝聚成一道屏障挡住了射来的羽箭。 明轻轻看着灵栖月坚毅的眼神,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越发厌恶。 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有一个黑衣人悄然在左上方的屋檐上出现,这个人拉开的弓箭和其他人的的人并不同。 这把弓身是黑金色,布满了奇异的的图案,上面的纹路十分精细,闪烁着光芒。 那人拉开弓,一把箭矢随着弓的拉满凝聚而成,箭头正死死对着灵栖月的方向。 明轻轻看见那把箭已经拉满,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今日,便是你的死亡之日。 等到你死了,表哥殿下就只会属于我一个人。 箭矢射出,具有极强的穿透力,速度极快地向灵栖月和明轻轻射去。 容衍和诀明子走过来便看见箭矢射向灵栖月。容衍施法企图挡住飞来的箭矢,没想到箭矢仿佛有所感应,瞬间一分为二躲开了容衍的屏障。 “阿月。”容衍心跳如鼓,看着箭矢离灵栖月越来越近,一种恐惧从脚底蔓延至他的心脏。 灵栖月转头一看,这等局面,她还不能在明轻轻面前暴露身份,看来只能受着了。 明轻轻心下一惊,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明轻轻低下头,如果说她刚才还可以坐视不管可以,但是现在诀明子和容衍都在,她就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刹那间,明轻轻一把撞开了灵栖月。 因为明轻轻这一撞开而偏了方向,箭矢破空的声音在耳边尖锐地响起,箭矢穿过灵栖月的肩头。只听“砰”的一声落水声,灵栖月和明轻轻从小桥边缘落入水中。 “徒弟!”诀明子快步跑过去。 容衍目光冷如冰霜,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周围的一切仿佛被冻结。眼看任务已经成功了一半,黑衣人打算撤退,可是他们刚转身想走却发现浑身动弹不得。 强烈的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让人感到无法呼吸,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在他们之间蔓延。 只见身后悄然出现一道道虚无的黑影,手举利剑,他们颤抖的抬头,想尖叫都无法出声。 “杀。”容衍如同死神一般冰冷的语气响起,他们瞳孔地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利剑高高举起,毫不留情地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第15章 他们伤了你,所以他们都该死 灵栖月头发凌乱,全身湿透,箭矢还在,灵栖月将箭矢拔出,鲜血因为她的动作染红了灵栖月的肩头,但是她的神色并没有因为这样大的动作有任何反应。 容衍将自己外袍披在灵栖月身上,小心翼翼将她横抱起来,害怕自己的动作引动灵栖月的伤口。 “容衍…”灵栖月本是想自己走的,但是她当她看见容衍的神色还是将自己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别乱动。”容衍语气微冷,抱在她腰间的手又用力了一分。 灵栖月没再说话,只是这样的容衍很明显不对劲,刚才在岸上发生了什么? 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容衍这是把他们都杀了? 诀明子看着他俩就这样走了,明轻轻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哎…这…”诀明子虽然担心灵栖月的伤势,但是也不能就直接把明轻轻扔在这里。 诀明子只能任劳任怨的把明轻轻带回去了。 …… 诀明子给灵栖月处理完伤口,略显有些踌躇。 灵栖月见此模样,“怎么了?” 诀明子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灵主,你这伤口需要包扎…” 灵栖月闻言垂下眼帘,伤在肩头,难免会有一些肌肤之间的接触,她自己一个人多少有些麻烦,外面的宫娥也不一定手法多好,只有这两个男人,难怪诀明子会有些踌躇。 诀明子回头,眼神示意容衍。 三殿下,别怪兄弟没帮你。 容衍与诀明子的眼神对上,整个人怔住,耳尖瞬间红透。 就在两个人还在自己的思绪中,洛芝忽然出现在他俩的旁边。 面对洛芝的出现,诀明子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洛芝?真的是你。” 洛芝甜甜一笑,向二人行礼,“见过三殿下,我是来帮灵主包扎的,还请二位先回避。” “啊…好”诀明子眼见容衍没机会,都替容衍感到可惜。 容衍倒是松了一口气,“麻烦你了。” “这是我的分内之事。”洛芝做出“请”的动作。 灵栖月抬眼看到容衍的眼神,满是心疼,深邃而炙热。灵栖月的心像是平静的湖面扔进了一块小石子,泛着涟漪,一圈又一圈。 想她这些年来,所有人都是仰望她,尊崇她,还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心疼的眼神看她。 容衍这是在心疼她? “三殿下?”洛芝又喊了一句。 容衍思绪回笼,有些请求的说:“劳请姑娘等会动作轻一些,不要弄疼她。” 语毕,还向洛芝行了一礼。 洛芝有些怔愣,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三殿下这是在请求她? 他俩两个进展这么快的吗? 洛芝表示有磕到。 洛芝给灵栖月包扎伤口,心想,三殿下就是太在意了,灵主的身体远非常人能比,也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来想灵主,因为这样的箭矢是不会让灵主有太多反应。 “灵主,那些人皆是明展君宫殿的守卫,他们是听从明善儿的指令来给明轻轻一点教训,但是当中有一些是另外一方的人是来针对你的。” 洛芝颔首低眉地给灵栖月包扎,十分恭敬的说道。 “嗯。”灵栖月不为所动,她早就知道她不可能躲过那些人的眼线,但是他们也不敢动她。 “至于明轻轻,也是与他们合作的,她的目的是为了除掉你。” 灵栖月眼里露出一丝嘲讽,她灵栖月岂是说杀掉就能杀的?要是这么简单,他们也不至于会找明轻轻这样的蠢货来当挡箭牌。 他们此举只怕是另有所图。 “明轻轻只是一枚棋子,他们企图操纵她来达到他们的目的,而我们也在利用她来了解对方的意图。” “这明轻轻也是个可怜人。”洛芝包扎好,百感交集。 灵栖月不置可否。 灵栖月拢好外袍,洛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掌心一道白光显现,正是那把弓。 “灵主,这是那人留下的。” 灵栖月一见,秀眉拧起,接过去,“这是万戎谷的黑霜惊羽弓?” “可是那个人身上根本没有灵界的气息。”一听是“万戎谷”的洛芝也愣了一会,这怎么可能。 灵栖月的手抚着上面的纹路,还能感应得到独属于万戎谷的气息。看来灵界出现了叛徒,且这个人在灵界地位不低。 万戎谷是一处天地灵宝,灵界所有灵者以及修炼的灵人都可以凭借祭司殿颁发的令牌进入。 除非灵人的武器断裂或者丢失才可以重新进入获取。 灵栖月的落霄剑也是在万戎谷获得的。 “此事不宜声张。”灵栖月将黑金惊羽弓收下,神色凝重,这个幕后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就连灵界的人都能为他所用。 “洛芝明白。”这件事代表的信息太大了,洛芝一时都无法接受,灵界竟然会出现叛徒。 “你先回去吧。”灵栖月整理好衣袍打算下榻,洛芝赶忙扶着灵栖月。 洛芝正打算离开,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灵主,还有一件事,是关于三殿下的。” “容衍?”灵栖月倒是没想到能从洛芝提起他。 “正是,你落水以后,三殿下使用并非是天界的法术,三殿下的身后怕是有着另一个势力。”洛芝一想到那一道道虚无的黑影,心里也不由发怵。 “不是天界的法术?”灵栖月与容衍相处这么多天,并未在他身上感觉到还有其他的气息。 “嗯,那术法倒像是魔界的……”洛芝接话,虽然她心里很磕三殿下和灵主,但是如果他的出现是为了伤害灵主,她会尽自己所有的能力杀掉他。 容衍一个天界的殿下怎么会习得魔界的术法? 灵栖月看了一眼洛芝,洛芝的表情明显十分凝重。 看来容衍身上的秘密还挺多。 “本尊知晓了。”灵栖月语气平淡,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眼神却透着一种深沉的思考。 洛芝拱手向灵栖月行了一礼,随即便绕过屏风打开门,只见容衍还站在门外。 “三殿下,灵主的伤已经包扎好了,我先退下了。”洛芝说完转身走。 “多谢。”容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洛芝身形一顿,上次九重天一见,她能看出来容衍对灵主不一样的心思,而今日更是为了灵主杀了那些人,也能因为她的帮忙而说感谢。 这样的人真的会站在灵主的对立面吗? 可惜没有人能帮洛芝解答。 洛芝走后,一道白光显现,一个身影出现在灵栖月旁边。 那人恭敬地单膝跪地,“无影见过灵主。” “召集无字辈,将祭司殿和长老殿给本尊查,不准放过任何一个人。”灵栖月转过身,手心躺着正是那把黑霜惊羽弓递给无影。“另外,将前灵主和长老殿的议事记录找出来,看看有没有提过本尊的情劫。” 无影收下黑霜惊羽弓,“是。” ……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外边的花草被吹得沙沙作响,而灵栖月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陷入沉思。 身后传来脚步声,灵栖月转过身。 身后的人正是容衍。 灵栖月动了动唇,刚想开口,便撞进了一双氤氲缱绻的眼睛里,那自带深情的桃花眼让灵栖月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灵栖月眼前一花,容衍已经上前一步,在灵栖月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被揽入怀中。 容衍下巴搭在她的颈窝,放在灵栖月腰间的手越发用力,炽热的体温穿过布枓熨贴着皮肤。他闭着眼,呼吸在这样安静的氛围都显得格外清晰。 灵栖月指尖微微蜷缩。 容衍感受到怀里温热的身体,想到今日那惊险的一幕,失而复得般庆幸,将怀里的人更加抱紧一分。 灵栖月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是从他的动作中竟感觉到他的内心的痛苦后怕,和失而复得后的喜悦。 “容衍……” 风声将房间内的铃铛吹响,可是灵栖月却莫名觉得这好像不是动的不止铃铛,还有她的心。 我们两个人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往? 为什么,我明明记忆里没有你,却次次容你乱来,也次次感受到你的痛苦。 良久,容衍才放开她。 灵栖月一头长发自然的披落下来,容衍手指缓缓描摹着她眉眼的轮廓,动作亲昵又珍视。 灵栖月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你把那些人都杀了?” “嗯,他们伤了你,他们都该死。”容衍眼神温柔得将人沉溺其中,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丝温度。 “容衍。”灵栖月唤他。 “我在。”容衍低垂着眼眸应。 “情之一字已经影响到了你的判断。”灵栖月轻轻叹息,流露出一丝无奈。 灵栖月的眼神认真而坚定,容衍见她如此模样突然低低笑了一声。 “阿月,我和你不一样。” 容衍看着她不解的眼神,越发觉得她真的是可爱得不行。 “阿月受三界尊崇,是万人敬仰的灵界之主。你做的每个决定都是为了三界,而我做的选择…”容衍突然靠近她的耳边,近得灵栖月都能感受得到他呼出的气息。 灵栖月竟然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只是为了你,为了能离你更近一些。” 灵栖月偏过头,转过身子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灵栖月算是看出来了,容衍,就是在勾引她。 第16章 天羽流金衣 明善儿坐在梳妆台上,旁边正跪着一个宫娥举着托盘,上面有着好几支精致的簪子和步摇。 正在给明善儿梳头的丫鬟谄媚道:“这几支簪子的成色配上公主您的绝色容颜,到时定能大放光彩。” 丫鬟的话明显取悦到明善儿了,明善儿随手拿起一支,精致的珠花还闪闪发光。 “那是自然,本公主的容颜那岂是他人能比。”明善儿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勾唇轻笑。 突然有一个宫娥急急忙忙跑进来。 “公主,君上来了,在大厅。” 明善儿面露惊喜,“阿爹来了,我这就过去。” 明展在大厅里面踱步,脸色愠怒,何岭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阿爹。”明善儿挂着笑容,屏退下人,迎了上去。 明展转过身,眼光看向明善儿,语气带着一丝愤怒。“你是不是派人去了西厢?” 明善儿没想到明展是为了这事而来,高抬下巴,尽是高傲,“是又怎么样,我就是要教训教训明轻轻那个小贱人。” “混账。”明展明显气极了,怒火中烧,抬起手扇了明善儿一巴掌。 何岭立即扶住明善儿,眼里满是不赞成,“君上。” “还有你,她年纪小你也是小孩子吗?不知道拦着点吗?”明展将怒火转移到何岭身上。 何岭闻言理亏,低着头,“何岭甘愿接受惩罚,但是公主娇贵,还请君上莫要下其重手。” 明善儿脸上火辣辣的痛,眼圈红红,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着。 “君上这是忘不掉那个卑贱的宫娥吗?”门外缓缓走来一人,身后还跟着其他的婢女。 明善儿听见这人的声音,眼前一亮,立即跑过去扑进她的怀里。 “阿娘,阿爹他打我呜呜呜。”明善儿哭得一抽一抽的。 明展仙君的妻子连诗颜心疼地拍着明善儿的背,语气安抚着明善儿,“善儿不哭。” 随即冷眼望向明展,语气嘲讽,“她都死了几千年你才终于想起来要心疼那贱婢,真是笑话。” “我…我又不是因为那个婢女,你自己问问善儿做了什么。” 明展面对连诗颜还是底气不足,这天上地下谁不知道连诗颜是个惹不起的主,就连风流成性的明展在她面前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何岭见过夫人。”何岭松了一口气。 “何岭,西厢房目前是什么情况?”连诗颜视线投向何岭。 “回夫人,前往西厢房的小队都死了,无一生还,西厢房的三殿下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明宫主。”何岭俯首行礼。 “死无对证,不必再理。”连诗颜眼里尽是算计的目光,“若是西厢那位提起,那就把责任推给灵界,明宫的守卫不都是灵界在安排吗。” “西厢那位说好听点是个殿下,说得难听点那就是一个污点,杀了便杀了,也不会有人在意他那一条命。” 何岭闻言面露欣喜,他怎么能忘了还有灵界。“夫人英明。” “明展,我只有善儿这么一个女儿,这次我就先放过你,要是再有下次,我定让你付出代价。”连诗颜拉着明善儿,临走之前剜了一眼明展。 何岭拱手行礼也离开了。 明展站在原地目光锁定连诗颜的的背影,面露凶狠。 灵界岂是几句就能把罪名安在人家身上的,还有容衍也不是他们能惹得起。 妇人之见,当真愚蠢。 …… 连诗颜和明善儿,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正漫无目的在明宫清闲的逛着。 明善儿抱着连诗颜的手臂撒娇,“还是阿娘最疼我。” 连诗颜刮了刮她的鼻子,“你是我的女儿,不疼你还能疼谁。但是下次,你不能再胡来。” 明善儿噘起小嘴,有些不满,“我就是想教训教训那个小贱人,她现在胆子已经大到不回来了。” 连诗颜摸了摸她的头,“你呀,就是太心急,她现在能躲得了一时又躲不了一世,等到他们都走了,那时还不是任你玩。” 明善儿闻言粲然一笑,母亲说得对,到时明轻轻还不是任她欺负。 随即又蹭了蹭连诗颜,“阿娘真好。” “眼下倒是有一件会让你心情不错的的消息,你想不想听听?”连诗颜卖关子。 “阿娘,你说。”明善儿摇晃着连诗颜的胳膊,满含期待的看着连诗颜。 “天羽流金衣已经做好了。”连诗颜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天羽流金衣!”明善儿眸子闪动着,明显开心了。 天羽流金,是由龙绡制成,水火不侵。 “嗯,天羽流金,想不想现在试试?”连诗颜询问。 “好啊。”明善儿眼中满是欢喜。 连诗颜向来对明善儿有求必应,立即吩咐下人去将飞羽流金取来,送去连诗颜的寑殿。 明善儿和连诗颜则回寝殿等。 …… 灵栖月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都感觉有点陌生,铜镜里的女人一身蓝白相间的长裙,面容艳丽无比,双眸似水,却带着一种独属于她气质的清冷感。一头青丝被梳成发髻,那小指般的明珠,莹白如雪,星星点点别在发间,几条长长的珠饰顺着发髻垂下,在鬓间摇曳。 “姑娘的眼睛生得真好看。”给灵栖月整理发饰的宫娥忍不住称赞道。 “为何突然将我打扮成如此模样?”灵栖月抬眸看向宫娥。 宫娥却有些羞涩,嘴角含笑,“这是三殿下吩咐的,月姑娘对于三殿下可谓是心尖尖上的人,他自然是要将他觉得好的东西都捧上来送给姑娘。” 这几日,她们算是看出来了,三殿下对这位月姑娘上心得不得了。 即使这位姑娘并不如她们的公主貌美。 “月姑娘,收拾好了。”宫娥退至一旁。 容衍和诀明子正站在门外等候,只听门内被人推开,二人一瞬间都呆愣在原地。 灵栖月推开门,一身蓝白相间的长裙衬得她的气质更加清冷脱俗,白色的丝带腰间一系将她的纤细的身段展现得一览无余。 宫娥站在身后偷偷抬眼看见容衍已经呆愣在原地,把头低得更下偷笑。 殿下,把你那不值钱的模样收收。 灵栖月看着容衍与她相同色系的衣裳仿佛明白了什么。 灵栖月走了下来,诀明子最先反应过来,把下人屏退,迎了上去。 诀明子看着下人都下去了,诀明子扬眉,“灵主,这套衣裙真的很适合你,显得你年轻有气质。” “我以前很老吗?”灵栖月低垂着眼睑,仿佛真的在思考诀明子说的话。 “怎么可能,灵界的服饰显得你很贵气,很庄重严肃,自然符合你的身份地位。” “但是灵主,我记得你的年纪似乎要比三殿下小一点。”诀明子托着下巴,很认真的回答。 灵栖月看了一眼袖子,诀明子说得没错,她的年纪与他们几人相仿,毕竟她是灵界史上最年轻的一位灵主。 只是她自己都忘了。 身旁突然伸出一只大手顺势牵住灵栖月的手,灵栖月顺着他的动作,轻轻抬起眼帘与容衍的眼神对视上。 容衍将她的手牵住,眉目温柔地看向灵栖月,“我带你出去看看。” 第17章 失窃1 诀明子看着这两个人牵起的手,心里唾弃容衍,见色忘友,但是唾弃以后又开始磕起他俩,果然三殿下和灵主就是最配。 三人走过桥廊,快出西厢院门,迎面走来一名宫娥手举衣箧,上方的盖子是贝壳形状,周身的花纹都显得极为精致。 宫娥看见他们三人,轻微俯首行礼。 “见过三殿下,诀仙君,月姑娘。” “你这拿的什么?”诀明子记得自己好像并没有吩咐下人去拿过什么。 “回仙君。”宫娥的话未说完,身后便传来明轻轻的声音。 “仙君,是我让她帮我拿的。”明轻轻向三人盈盈行了一礼,抬眸时看见灵栖月与容衍牵起的手,身形一顿,指尖无意识收紧。 明轻轻从宫娥走上接过衣箧,“这是我要送给月姑娘的衣裳,为谢月姑娘上次救我一命。” 诀明子扭头看向灵栖月,可惜三殿下已经先借花献佛了。 “既然如此,那就送到我徒弟房中吧。” “好。”明轻轻抬头和灵栖月视线对上,却只在对视了不到几秒便低下头来,对方的眼神明明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硬是让她无中生出一丝恐惧。 她这是发现了? 三人看着明轻轻拿着衣箧走后,诀明子率先发话,视线投向容衍和灵栖月,“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明轻轻有点不对劲。” “我还以为你看不出来。”灵栖月闻言,勾唇轻笑,眼波流转间,眼中有着异样的光芒。 “灵主,我也没有那么蠢。”诀明子有些幽怨,这明轻轻举止可疑,是个人眼睛都能看出来。 “她手里拿的是天羽流金衣。”容衍缓缓开口。 “天羽流金?那不是拿来参加祭祖大典的祭服吗,只有明氏公主能穿,这明轻轻是何居心?”诀明子仿佛意识到什么,面露焦急。 “灵主,她这是要祸害你啊。”说着,转身就要朝着明轻轻走的方向追过去,嘴里还喃喃道:“不行,我得过去拦住她。” “站住。”容衍按住诀明子的肩。 诀明子拍开容衍的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是三殿下,你拦着我做什么?我们现在不应该去阻止她的阴谋吗?” 容衍并没有应话,诀明子顺着容衍的目光看向站在原地并没有动作的灵栖月。 诀明子有些疑惑看了看容衍,又看了看灵栖月,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以灵主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不去拦住她,只能说明她早就做好了应付的准备,所以她才有恃无恐。 “人家耗费心思把戏台搭好了,你们不打算去看看吗?”灵栖月抬眸凝望,眼里流淌着仿佛看透一切的光芒。 容衍走过去神情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不再理会诀明子,“走吧。” 诀明子松了一口气,只要灵主能解决就好,立即跑过去跟上他俩。 “你们两个等等我。” …… “什么!”明善儿闻言,“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跪在下面的人瑟瑟发抖。 “善儿,冷静点。”连诗颜语气平稳而有力,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阿娘,可是我的天羽流金衣不见了。”明善儿扭头看向连诗颜,顿感委屈,眼里是藏不住的愤怒。 连诗颜也站了起来,摸了摸明善儿的头,“天羽流金衣做出来不久,按照时间那贼人定然还在明宫。” 连诗颜冷冷地扫视了一眼下方,让人无端生出一丝冷意,“何岭,去查,我倒要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偷我连诗颜的东西。” 何岭从角落里出来,俯首行礼。 “是。” 第18章 失窃2 负雪坐在书桌前正看着明宫的地图,殷澜意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 “尊使,出事了。”殷澜意神色凝重。 负雪抬眸,下一瞬,负雪秀眉拧起,她感觉到有人正往这里来,并且来者不善。 “走,我们去看看。” 二人来到大厅,只见何岭,身后还有几名侍卫。 “何岭见过负雪尊使。”何岭虽然是行礼,但是看不出来半分尊重。 “何事?”负雪语气冷冷。 “天羽流金衣丢失,请尊使派遣一些守卫协助尔等调查。”何岭不解,他们明明可以调查,但是夫人还要让他们来找灵界的人帮忙。 何岭自然不懂连诗颜的用意,不找灵界私自妄动宫殿里的侍卫,极有可能被明宫主怀疑暗藏私兵;若是找不到天羽流金,届时还能将责任推至灵界头上,让灵界名声扫地。 可惜连诗颜还是太天真了,灵界又怎么可能是那么好欺负的。 “求人就应当有求人的态度,你现在这个态度得让我好好想想,要不要帮你。”云潇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见过圣女。”负雪和殷澜意恭敬地行礼道。 “何岭不知圣女为何意?灵界掌明宫守卫,面对如此情况本就是你们的失职。”何岭脸带愠怒,话中带刺。 他当真搞不懂这位圣女的态度,上次是她打了负雪尊使,如今又在充当什么好人? 云潇湘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眼里尽是嘲讽,不屑地嗤笑起来。 “失职?可我明明记得你们碧水宫并不愿意听从我们的安排,失窃一事只能说明你们宫殿的守卫是一群废物。” 负雪微微抬眸看向云潇湘,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她这是在帮自己说话? “你!欺人太甚。”何岭身后的侍卫没忍住抽出长剑。 殷澜意眼神一冷,放在身侧的手已经凝聚成能量实体,若是对方的人出手他定能赶在他出手之前杀之。 何岭抬手阻止他们,微微侧头眼神示意不可动手,殷澜意也把法术收住。 何岭深呼吸,向负雪和云潇湘恭敬地俯首行礼。 “刚才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圣女和尊使莫要放在心上。” “天羽流金衣乃是祭祖大典的祭服,极为重要,还请圣女和尊使一定协助我们调查天羽流金衣的所在。” 何岭语气诚恳,能屈能伸,云潇湘明显也很满意他的态度。 “殷澜意。” “在。” “查,先把制衣司审问一遍,让守卫把每个宫殿都查探一番,如若有可疑人物,严加审问。今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天羽流金衣找出来。” “是。” 殷澜意得令立即下去派遣守卫,何岭再次揖礼表示感谢,立即和殷澜意一起去寻找天羽流金。 他们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大厅内只剩下负雪和云潇湘。 “多谢圣女。”负雪虽然不喜欢云潇湘,但她向来就事论事,云潇湘能为他们说话,负雪心底还是感激。 “我可没有在帮你。”云潇湘冷哼一声,“我只是在帮我自己,任何人都不可以教训我的手下人,要是人人都来说一句,打的是我的脸。” 语毕,云潇湘转身就走。 独留负雪一个人在原地陷入沉思。 …… 搜查完东厢房,何岭和殷澜意带着侍卫正往西厢房去,旁边有一个宫娥在角落偷偷看着。 殷澜意余光一瞥,只见宫娥立即跑开了。何岭明显也发现了,和殷澜意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宫娥躲开他们的视线,一个人穿过荒芜的园子,踩到地上的枯枝败叶沙沙作响,在这样安静的氛围显得有些突兀,因为实在是太安静了。 宫娥左顾右盼,双手因为紧张而拧在一起,走着走着,眼前的出口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人的身影。 她心跳不自觉加快,转身就想朝身后走去。 可是当她回头,身后站的赫然是殷澜意。宫娥吓到大叫一声,跌倒在地,还没有反应过来,殷澜意的剑已经抵在了她的颈部上。 “说,你是何人?”殷澜意语气冷漠,说着,那剑身离她的颈部又近了一分。 “你以为你还能逃得了吗?”何岭的剑抵在她颈部的另外一边。 宫娥吓得身体发颤,脸色苍白。 第19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侍卫紧随而来,押住宫娥。 殷澜意身如劲松,脸上看不出来任何表情,眼神却透着深沉的思考,天羽流金衣的丢失可是与那些人有关,那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为了阻止祭祖大典的进行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抓到可疑人物也太快了,快得让殷澜意觉得这件事远不止表面上这么简单。 殷澜意要是知道他们这一审问问到灵主身上,现在恐怕早就将这个宫娥杀掉了。 何岭站在一旁,明显也有自己的考量。 “大人,徐嬷嬷带到。”一名侍卫领着一位看起来较为年老的女人过来。 徐嬷嬷向二人问安。 “她是何人?”何岭指着被押住的宫娥问。 “这是西厢房的洒扫宫娥,叫池双,主要服侍于目前住在西厢房的三殿下和诀仙君。” “池双,你还不愿意说是吗?” “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我只不过是恰巧路过这里。”池双声音有些颤抖,低着头。 何岭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蹲下身左手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还嘴硬?很好。你这张小脸看起来还不错,不介意我替你划花了吧。”说着,何岭右手出现一把匕首,闪着寒光。 匕首抵在她的脸庞上,冰冷刺骨,池双呼吸一顿,这时候才知道何岭没有开玩笑,更加不敢乱动。 “我说我说……” 何岭拿开匕首,嘴角挑过一抹讥笑。 殷澜意也走了过来。 “我说了你们会保我一命吗?”池双眼神闪躲,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你被人威胁了?”殷澜意问。 何岭抬头将视线看向殷澜意,心下不爽,这个人刚才一句话都不说,现在都快有结果终于想起来了,灵界的人当真是喜欢占便宜。 “她让我不准说出去,不然就杀了我,我不想死,大人,求求你们,放过我。”池双仿佛想到了那人威胁她的场景,哭得一抽一抽的。 “你只要说出来,我就放过你,我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敢偷我们南海碧水宫的东西。”何岭站起身,说着话时含沙射影地看着殷澜意。 殷澜意将视线移开,他知道何岭这是怀疑他们灵界,笑话,那种东西他们灵界才不稀罕。 …… 负雪和云潇湘收到殷澜意的传声鹤,立即赶往西厢房。 何岭派人去通知碧水宫,说已经找到那小贼,连诗颜带着明善儿也赶往了西厢房。 容衍,灵栖月和诀明子一回来就见到院落里这样的场景。 两个人看守着池双,西厢房所有的宫娥跪在地上,何岭和殷澜意各站在一边,谁都不想进行交流。 倒是殷澜意,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落落在附近。 殷澜意抬眸扫视周围,可惜气息飘渺,无法能找到她准确的位置。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诀明子一出声,院落所有人闻声都看向他们三个。 殷澜意没想到西厢房竟然是他们,一瞬间,一种莫名的不安在殷澜意心底蔓延。 落落在附近,诀明子也在此,至于这位三殿下他并不认识。但是他们竟然相处在一起,估计是朋友。 那…灵主是不是也在此? 这个念头一出来,殷澜意立即注意到站在容衍一旁的灵栖月。 黑眸? 她不是灵主,她身上也没有灵主的气息。 灵栖月感觉到一道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她抬眸与殷澜意的视线交汇上。仅一瞬间,殷澜意竟从这黑眸里感觉到一丝压迫感,手指无意识收紧。 殷澜意瞬间移开视线,竟然真的是灵主。殷澜意已经后悔起来了,早知道他们的目的是灵主,就应当将那宫娥杀了。 “吾等奉命搜查南海丢失之物。”何岭一个眼神示意,侍卫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此时,连诗颜和明善儿赶到了。 “何岭,找到了吗?”明善儿挽着连诗颜走过来,众人给二人让路,两人轻而易举地走到了何岭身边。 在人群之外,负雪和云潇湘也赶到了。 负雪虽然知道主人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但是面对此景她还是忍不住为主人担心。 殷澜意怎么也不说清楚? 殷澜意感觉到了负雪的视线,只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也不知道灵主竟然就在南海。 负雪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云潇湘,她好像并没有把灵主认出来,但是她这目光…是在看谁? 云潇湘不懂殷澜意和负雪之间的眼神交流,只注意到被人群围住的容衍。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第20章 前尘往事之天界南海秘闻1 气氛剑拔弩张,诀明子面对这么多人心里瘆得慌,偷偷挪动脚步凑到灵栖月一旁。 “徒弟,你真的应付得过来吗?”诀明子将声音压得很小,时刻观察周围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情况。 “你害怕了?”灵栖月语气很轻,侧头看了他一眼。 “不,我才不怕,我相信你。”诀明子强装镇定。 灵栖月突然被他这模样逗到,有些无奈,这样的人是怎么敢在九重天大言不惭的说要跟着她的。 正聊着,有侍卫高声喊道:“找到了。” 众人的视线都顺着这道声音看过去,那侍卫手中拿的正是今早明轻轻拿的衣箧。 “从何找到?”连诗颜问。 “回夫人的话,是在最右侧的厢房里找到的。”那个人诚实回道。 那个侍卫将衣箧奉上,连诗颜打开一看,确实是天羽流金衣。 “最右侧的厢房是谁的?”明善儿美目怒视,目光锁定在灵栖月身上。“是你的吧。” 看似是在询问,实际上住在西厢房的人也就只有灵栖月一个女子。 “是我的。”灵栖月语调和表情都极为平静,不见一点波澜。 连诗颜这时候就注意到了,从他们进来开始到他们三个被围住,他们的脸上基本上就没有那种害怕的神色,尤其是眼前这个女子,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一开口身上的气场却令人无法忽视。 连诗颜打算再观察观察。 安静了很久的池双突然声泪俱下地指控灵栖月,“就是她,就是她威胁我,不让我说出去,大人,你们快把她抓起来。” “何岭,将她拿下。”明善儿一声令下。 殷澜意和负雪一瞬间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要是他们真的敢抓灵主,他们就出手。 “谁敢。”容衍眼神冷冷地扫视周围,无端让人生出一丝寒意,原本要围上来的人顿时后退了一步,就连连诗颜都被他的气场给震住。 “容衍,你还真当自己真的是天界的三殿下了,这三界谁不知道你就是一个笑话。”明善儿看见众人害怕,越发愤怒,她忍容衍很久了,眼里挂着讥讽,字字珠玑。 连诗颜眼见这局面快要失控,立即拉住明善儿。 可谁知,明善儿竟然一把挥开了连诗颜的手,视线落在容衍身上,说出来的话却是所有人都不敢提的往事。 “别拦我,我就要说。” “南海为什么落到这种地步,不就是你那卑贱的娘亲去勾搭自己的姐夫,这才怀上了你,是南海交出自己的兵权这才保住了南海的声誉,也是天君仁慈,不忍心你娘被他人指指点点才纳了你娘。” “容衍,你也配活着?你早就该死了。” “要不是因为你,南海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你就是一个污点,是一个笑话。” “闭嘴。”连诗颜气极了直接给了明善儿一巴掌,好让她清醒过来。 周围因为这一巴掌声陷入安静当中。 灵栖月倒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她抬眸看向身侧的容衍,但是容衍听到这些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是愤怒都没有,仿佛故事的主人公并不是他,倒是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灵栖月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生出了一丝后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愧疚,灵栖月第一次牵住了容衍的手。 容衍感受到手心的温热,握紧她的手,侧头看向她,眼神仿佛是安抚灵栖月,像是在说,别怕我在。 灵栖月心里一瞬间像是被什么打碎了。 诀明子也气极了,愤怒地看着明善儿。 负雪,殷澜意和云潇湘都没想到还能听见天界和南海这等秘闻。他们只知道天君并不喜这位三殿下,父子关系并不融洽,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原因。 “我说错了吗?他就是南海的污点。”明善儿没想到连诗颜打了,眼睛瞬间红了,指着容衍歇斯底里地问。 连诗颜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就被灵栖月打断了。 “够了。”灵栖月真的听不下去了,冷声制止,这戏到这里也该结束了。“你们不就是为了天羽流金衣吗?竟然在众人提起前尘往事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来看你们母女唱双簧。” “你!”明善儿怒火中烧,“不管你再怎么巧言令色,今日我定要抓你回去。” 明善儿话还没有说完,灵栖月单手掐起法诀,只见衣箧的天羽流金衣瞬间燃烧起来。 明善儿立即跑过去,希望扑灭火势。 连诗颜原本是要过去,可是想起了什么,倒是一下子清楚了灵栖月的意图。想她聪明一世,今日却被人当小丑一样戏耍。 “善儿,回来。”连诗颜厉声呵斥。“这不是天羽流金衣。” 火势极快,明善儿还没有赶过去,天羽流金已经燃成灰烬,看着已经烧为灰烬的天羽流金衣,明善儿终于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天羽流金衣,乃由龙绡制成,水火不侵。如今却连轻微的术法都抵挡不住,连夫人怕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灵栖月勾唇轻笑,缓缓开口道。 “这怎么可能……”明善儿喃喃自语道,还是不愿意相信,指着池双问道。“那她,你怎么解释?” 灵栖月顺着她的手指也看向了池双,嘴角一勾,伸出一只手,稍施法术,池双便从侍卫的手中瞬移过来。 灵栖月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池双挣扎不已。“她要杀我,救救我。” 面对这一变故,众人立即躁动起来。 “放开她。”何岭没想到灵栖月的本事竟如此大,竟能从他们手里直接将人抢去。 “安静。”灵栖月眼神无端让人生出一丝压迫感,众人瞬间噤声,就连池双也安静了下来。 灵栖月手指凝聚法力,手指一点池双的眉间,池双面上显现痛苦之色。 众人皆被这一幕给吓到,只见池双的眉间竟引出了一只虫子,还在扭动着。但是那虫子被灵栖月完全引出来后,就失去了生命力。 明善儿都被这场景恶心到躲到连诗颜的身后,连诗颜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看,就连殷澜意,负雪和云潇湘都眉头紧锁。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诀明子见此模样,立即凑了上来,看了一眼,面露震惊之色。 “这…竟然是操纵他人的蛊虫。” 这话一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心里多多少少能拼凑到事情的真相。 蛊虫完全引出以后,池双脸上痛苦之色已经没有了。灵栖月法术一停止,池双便向后倒过去。 还好诀明子接住了,伸手探她的气息,还有气,没死。 “她没事,就是晕过去了,还好这蛊虫取得及时,不然…她这命就保不住了。” 诀明子说着,就往她的体内传了些许法力,调息她的心率。 此时,西厢房大门传来一位侍卫的声音,“夫人,天羽流金衣找到了。”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音吸引了视线,齐刷刷的看向来人,那位侍卫手中拿着一个和石桌上一模一样的衣箧。 那人被众人这反应倒是有点弄得不知所措。在众人的目光中,只能硬着头皮把衣箧送到连诗颜面前。 “夫人,这是我们在制衣司找到的。” 明善儿刚打开,衣箧金光四射,天羽流金衣正完好无损地在里面。 这才是真正的天羽流金衣。 连诗颜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她意识过来了,他们这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随即她睁开眼睛,眼睛闪过一丝愤怒。 到底是谁,敢算计她连诗颜。 要是让她抓到,定叫他生不如死。 连诗颜向来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不然她也不会在南海有如此盛名。面对这种情况,连诗颜第一时间向灵栖月表达了歉意。 “此事是我们没有调查清楚,给三位带来了极大的影响,我连诗颜代表南海碧水宫向你们三位致歉。” 明善儿撇着嘴,明显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发展。一想到自己刚才那行为,明善儿觉得脸上滚烫不已,但是她向来高傲,即使做错了也不愿意认错。 明善儿下巴一抬,眼里尽是不屑,“阿娘,我们走吧。” 那些围着他们三人的侍卫把剑收起,正打算离开,众人以为此事应该到此结束了。 灵栖月却叫住了他们。 “站住。” 连诗颜脚步顿住,视线落在灵栖月的脸上。“姑娘还有何事?” “天羽流金衣竟然已经解决了,是该解决我们的事了。”灵栖月冷眼望向连诗颜一旁的明善儿。 连诗颜顺着灵栖月的目光,一瞬间明白了灵栖月所说之事,脸色顿时很难看。 明善儿看他俩都不说话,发现他俩都在看着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事。 明善儿脸色铁青,瞪大眼睛,指着容衍说:“你想让我跟他道歉?” “是,道歉。”灵栖月完全没有半分商量的模样。 明善儿口中的“他”闻言也愣住了。 容衍低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的灵栖月,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没想到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了他站出来。 诀明子闻言也站了起来,没想到灵主这么硬刚,立即大声附和道:“对,给我们的三殿下道歉。” “凭什么?”明善儿不满道。 “就凭南海如今与九重天关系和睦,你一个南海公主,在这里妄言南海和九重天的关系,敢问公主是何居心?”灵栖月专挑连诗颜都无法反驳的理由说。 灵栖月倒要看看,连诗颜会如何抉择?是为了她的女儿,还是为了南海? “对,你是何居心?”诀明子又附和道。 灵栖月侧头看向诀明子,这人莫不是来玩笑的? 诀明子被灵栖月那么一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就是想帮忙而已。 “阿娘,你说句话啊?”明善儿面对灵栖月步步紧逼感到委屈,而连诗颜甚至都没有开口为她说话。 连诗颜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这等局面又有这么多的人,她没办法与灵栖月硬刚。否则,明日怕是整个天界都会知道南海如今还贼心不死,她不仅自身难保,还会将整个南海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今之计,只有委屈一下善儿。 思至此,连诗颜终于开口了。 “善儿,这位姑娘说得没错,给三殿下道歉。” 明善儿没想到连诗颜竟然不护着她,周围都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她笑话,明善儿委屈得直掉眼泪。 “道歉。”灵栖月再次开口。 明善儿向后退了几步,眼含绝诀,还是不甘心,“我不!” 这明善儿竟然冥顽不灵,灵栖月打算再说一些诛心的话时,人群后传来了一句男声。 “南海的善儿公主今日真是令本君大开眼界。” 此人的语气明明是带调侃的意味,但是却是没有人觉得到真的在调侃,倒是让人听出了一丝冷意。 听见这个声音,容衍和诀明子仿佛如临大敌,立即走到了灵栖月身旁将灵栖月挡住一些。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值得诀明子和容衍的具有如此的危机感。 这个人的气息虽然藏匿了,但是还是被灵栖月感觉到了。 在所有人都被这道声音吸引之时,灵栖月心双指似是不经意放入眉间,黑眸变幻化为原来的紫眸。 灵栖月的紫眸透过人群,看见明沧源,那人就站在明沧源的身边。 竟然是他。 第21章 道歉 云潇湘在想是什么样的人有这么大的口气,但是这个人她并不认识,看他身上的穿着,明沧源都有点狗腿子的模样,看来此人地位不低。 负雪也看到了这个人,云潇湘不认识他。但是负雪之前调查过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所有人都自觉为那道声音的主人让开路,穿过人群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他穿着银白长衫,白玉腰封紧扣着劲瘦的腰身,长身玉立,合着线条冷峻的面容,眉眼间与容衍有几分相似。此人举手投足之间满是衿贵,还有令人无法忽视的帝王之气。 但是就是这样的人并没有给众人带来极大的威压,反而如春风拂面,让人在他面前忍不住放松下来。 天界太子殿下,容文煊。 “恭迎太子殿下。”侍卫看见来人,单膝跪地恭敬地向他行礼。 连诗颜和明善儿向容文煊拱手行礼。 殷澜意没有下跪,也是拱手行礼,灵者只跪父母,灵主。负雪和云潇湘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们的身份地位都是高于容文煊,无需向其跪拜。 但是诀明子也没有行礼,在无人注意的时候还翻了一个白眼。 “各位请起。”容文煊脸上挂着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众人站了起来。 容文煊走进来,注意到了容衍,还注意到了站在一旁与他相同色系衣服的灵栖月。 容衍明显也察觉到了,向前一步将灵栖月挡住。 容衍感兴趣的人很少很少,可以说根本没有,这几千年来,这位姑娘倒是头一个。 有趣,容文煊想。 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值得他这个性情凉薄的弟弟如此相待。 连诗颜拉着明善儿立即跪了下来,“还请太子殿下放过善儿,她…她今日实在是口无遮拦冒犯了太子殿下和三殿下。” “既是冒犯那就要有认错的态度,你说是吧,叔叔。”容文煊面上风轻云淡却将“叔叔”二字咬得极重。 明沧源冷汗直冒,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是,太子殿下说的是。” 容文煊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走到灵栖月面前,“既然如此,就按这位姑娘说的,给三殿下道个歉吧。” 随即对灵栖月眼含深情,企图用自己的容貌来吸引灵栖月。 容衍身侧的手都在无意识的收紧,就怕下一秒可能就呼到容文煊脸上。 灵栖月对容文煊这种行为感觉到反感,虽然容文煊和容衍同父异母,都拥有鲛人的血脉,眉眼也极为相似。 但是容衍与他完全不同,容衍每每看她都是由内而外的温柔,那个眼神恨不得将她沉溺其中,是连外人都能感受得出来。 而容文煊的“深情”浮于表面,连赏心悦目都达不到。 对于灵栖月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来说,男人要么长得一副好皮囊让她看着心情舒畅;要么就要有着无人可比的才艺来取悦她。 而像容文煊这样的,灵栖月只觉得脏了她的眼。 “多谢太子殿下成全。”灵栖月脸上没有表情地移开视线。 语毕,灵栖月拉着容衍走到明善儿面前。容文煊望着她的背影,这个女人真的很有意思,难怪他那个“弟弟”会如此上心。 容文煊轻轻勾起唇角,眼里的笑意越发灿烂,那就拭目以待吧容衍。 让我们赌赌看,她多久能被我抢走。 明善儿虽然不服,但是太子殿下和明沧源都在这里,容不得她耍小孩子脾气。 她只得客客气气地给容衍道歉。 “三殿下,对不起,今日是我错了,不该冒犯你,还请你大人有大量放过善儿。”明善儿低着头,语气听着有些哽咽。 灵栖月的视线并未在明善儿身上,而是凝视着人群之外的明轻轻,仿佛看透了她的内心。 明轻轻与她的视线对上,心中一颤,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但是在长衫之下的手却不自觉的颤抖。 她甚至感受到灵栖月眼里的不屑,似乎还在询问她“好玩吗?” 明轻轻身体摇摇欲坠,最后只留下了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容衍根本不吃明善儿这一套,甚至也没有应明善儿的话,他只是摸了摸灵栖月的头,眼神柔和,“这样子,你心情好点了吗?” 灵栖月一愣,有些呆滞着抬眸地看着容衍,他…怎么知道? 仿佛是觉得这样的举动不符合自己的身份,灵栖月眼神闪躲,欲盖弥彰地拍开他的手,“我饿了。” 说着转身就走了。 容衍觉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她哪怕只是如此,他都觉得她可爱得不行。 随即把视线转向明善儿,眼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嗯,这道歉我接受了。” 语毕,也不再理众人,看向诀明子,眼神示意他跟上,两人便一起朝着灵栖月的方向追去。 殷澜意和负雪都松了一口气,还好灵主轻松应付了。 “既然此事已经解决,我们就回去吧。”负雪看着有些入迷的云潇湘,开口提醒道。 云潇湘思绪被拉回,看了一眼,现在这个场景确实是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要是有什么情况待我回来再商定。”云潇湘说着便也离开了,只是她的方向是朝他们三人离开的方向一致。 殷澜意也看见云潇湘的离开,走到负雪身边。负雪思索着云潇湘这模样,突然想起来一件陈年旧事,这六百年云潇湘一直与主人斗智斗勇倒是让她忘了这件事,云潇湘是认识容衍的,难怪她刚才就一直看着容衍。 坏了,负雪想着也准备要跟过去,却被突然出现容文煊拦了去路。 “负雪尊使,久仰大名。”容文煊向她行礼,旁边的侍卫很有眼力见地把一个宝箱递给殷澜意。 “太子殿下这是?”负雪不解,为什么要送东西? “这是一点小心意,就当是给灵主的见面礼,父皇寿宴本君未赶得上,也没能和灵主见上一面,一直为此遗憾。本君很是仰慕灵主,不知现在灵主可在南海?”容文煊语气诚恳,看样子真的十分想与灵栖月见上一面。 负雪侧过身,她可没忘刚才容文煊那样子对灵栖月,负雪都为此困惑,姓容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消停。 负雪想起那一幕,打量起容文煊,她竟然觉得容衍比容文煊看着更加顺眼一些。 “太子殿下这次恐怕又要失望了,主人已经回灵界了。”负雪转头迎着容文煊的目光,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事务繁忙,就不陪殿下多聊了。” 容文煊一旁的侍卫看着负雪和殷澜意走远后才开口,“太子殿下,刚才明宫主不是说过灵主并未在此吗?你怎么还要耗费一件宝物去询问负雪尊使。” 容文煊看了他一眼,朽木不可雕也。 侍卫并不知道太子殿下的眼神是何意义,总归觉得是不好的,所以还是闭了嘴。 良久,容文煊缓缓解释道:“负雪尊使是灵主身边最亲近之人,只有将本君虚心求见的形象塑造好,下次若有机会她定然会想起本君。” 那侍卫一听,原来如此。 “太子殿下英明。” 第22章 前尘往事之陆鸣鹤 灵栖月并没有走远,她知道他俩一定会追过来,灵栖月放慢脚步。 果不其然,诀明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徒弟,等等你师父。” 灵栖月顺势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俩走过来,待到他俩走近以后才挪动脚步。 灵栖月知道容衍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但是视线却是一次都没投向过他。 “阿月,你还生气吗?”容衍问。 可是还未等灵栖月回答,身后又有他人的声音传来。 “各位请留步。” 这声音灵栖月觉得很熟悉,看见来人,是云潇湘。 诀明子还凑了过来,低声地问灵栖月,“圣女这是认出来了?特地来找你的?” 闻言,灵栖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认出来。可是云潇湘只扫视了她和诀明子一眼便直勾勾地盯着容衍。 “我是灵界圣女云潇湘,是有些话想与三殿下单独聊聊,不知三殿下可否愿意?” 单独?诀明子仿佛闻到了八卦的味道,这三殿下何时认识灵界的圣女了? “徒弟,你都不认识三殿下,她一个圣女怎么会认识三殿下?”诀明子真诚发问。 诀明子问的也是灵栖月想问的,她也不知道。灵栖月抬眸看向云潇湘又将视线看向容衍的背影,在这一瞬间,她竟觉得莫名的熟悉,脑海又出现了那少年将她护至身前的场景。 灵栖月扶着额头,强制不让自己去想。诀明子察觉到不对劲,扶住灵栖月。 “徒弟?” 容衍闻言转头看向灵栖月,见此场景,立即扶着她,眼里是藏不住地关切,“阿月,你怎么了?” 阿月?云潇湘一愣,这个人也叫阿月? 莫非…这是灵栖月? 云潇湘趁着他们都在关注灵栖月的时候,云潇湘施法去查探她的气息。 她不是灵栖月,她的身上没有灵栖月的气息。云潇湘查探的结果表明,她是一个普通的仙子。 只是这世间当真有如此巧合的事吗? 灵栖月摇摇头,她能感觉到她身上这个东西最近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了,“我没事,圣女既然有事找你,你先去吧。” 容衍明显还是不放心,诀明子给他保证,“三殿下,你先去忙吧,徒弟由我来照顾,你放心吧。” 云潇湘此时也开口了,“三殿下放心,我不会浪费三殿下太多时间。” 语毕,灵栖月和诀明子回以容衍安抚的眼神便离开了。 容衍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俩的背影都消失不见了,才终于把视线看向了云潇湘。 …… 容衍跟着云潇湘来到一处安静的园子,周围皆是珊瑚礁石和花草,还有一座秋千独自摇曳,空气中还有花香的味道。 云潇湘明显因为这样的风景而放松不少,径直走向秋千,坐在秋千上轻轻荡起。 容衍站在原地,并没有想上去帮忙的想法,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在想阿月怎么样了。 “圣女叫我而来所为何事?”容衍看着云潇湘没有开口的意味,还是先开了口。 云潇湘没有因为他的不解风情而生气,她似乎对容衍这样的反应早有预料。 “三殿下,你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云潇湘转过头,视线凝视在容衍的脸上。 “这世间相像的人很多,既是过往,圣女又何必放在心上。”容衍的语气淡淡,脸上也没有因为她的话而露出半点情绪出来。 “既是过往,你能放得下你的阿月吗?”云潇湘说出阿月二字,容衍才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容衍正视着她的眼睛,“阿月不是我的过往,她是我所爱之人,无论她身处何地,是何身份,我都会找到她。” “所以你愿意认她,却不愿意认我?”云潇湘站了起来,第一次眼里不再是嘲讽和讥笑,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容衍转过身去,语气还是没有任何波澜,甚至比刚才冷了几分。 “我与圣女的关系并非如圣女所认为的一样,圣女若只是想说这些,那就不必了。”容衍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云潇湘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有忍住向容衍决绝的背影追出了几步,朝容衍背影喊:“陆鸣鹤。” 可是容衍留给她只有无尽的背影,就和过去无数次的一样。 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也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痴心妄想以及自作多情。 云潇湘再一次感觉到了无尽的悲伤,跌坐在地,她用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眼泪从她的指尖缓慢流过。 身边突然闪过一道黑影,魔西出现在她身边。 “圣女。”魔西蹲下身,递过手帕。 云潇湘接过他的手帕,将眼泪擦干。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云潇湘轻轻叹了一口气,调整自己的呼吸,仿佛又变回原样。 “圣女,你不是想知道他是不是那个凡人吗?”魔西向云潇湘伸出手。 “你知道他?”云潇湘抬眸看向魔西,又低垂着眸子看了看魔西伸出手,最终把手搭在上面。 魔西顺势将她拉了起来。 “他就是陆鸣鹤。” 即使不用魔西说,云潇湘的心里也有了一定的猜测。 “那个‘阿月’就是灵栖月,你们也早就知道了,对吗?”云潇湘结合负雪之前的行为一想,也是,若无灵栖月在此坐镇,她也不敢对南海守卫那么大的动作。 “是。”魔西如实回答。 云潇湘笑了起来,疼到极致时眼角一滴泪悄然滑过她的脸颊,笑意尽是苍凉。 他不愿意拿陆鸣鹤来认她,却愿意拿这个身份来绊住灵栖月。 既是过往,他又何曾放下? 说到底,他的心永远都只偏向灵栖月,以前是,现在也是。正如他说的话一样,无论灵栖月身在何处,是何身份,他都会找到她。 “你们调查过他?”云潇湘似乎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自然,道主说过,必须要对自己的对手了解透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魔西语气淡淡,却透着一种莫名的自豪。 “陆鸣鹤既是天界三殿下,实力自然不弱,你们为何不阻止他们相认。” “圣女不必担心,他们二人的相认也是我们座主计划的一环。” 座主?道主?云潇湘眉头紧缩,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你们内部到底是谁说了算?” 魔西视线凝视于前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透着一丝向往,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那自然是座主。” “座主,是凌驾于万物之上,是一切事物的终结。” 说着,魔西扭过头看着云潇湘,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嘴角勾起,“圣女,你不会后悔与我们合作的。” 凌驾于万物之上? 云潇湘很少会听见有人这样子评价一个人,哪怕是灵栖月,也不敢说是凌驾于万物之上。 所以他们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圣女是不是对我们座主很感兴趣。”魔西看出了云潇湘的困惑,走到云潇湘身旁,手指滑过云潇湘的背后至她的肩膀。 魔西靠近云潇湘,蛊惑道:“放心,你一定会见到座主的,毕竟你是座主亲自开口要我们拉拢的人。” 语毕,就像一阵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23章 前尘往事之天界南海秘闻2 诀明子正在给灵栖月调息,这是诀明子第一次查探她体内的情况,绿色光芒的法力源源不断传到灵栖月体内。 诀明子闭着眼,眉头紧缩,灵主体内好像有着什么东西在分解他的法力。 诀明子睁开眼睛,开口询问,“灵主,你感觉怎么样?还能撑着住吗?” 灵栖月缓缓睁开眼睛,她知道诀明子也感觉到她体内不同寻常的地方,想进一步了解到底是什么。 “嗯,你继续吧。”灵栖月又闭上了眼睛,语调听不出来任何不适。 诀明子得到灵栖月的肯定,将更多的法力传至她的体内。 那东西会竟然分解他的法力,那他就把法力运转至那东西都无法分解的程度。 法力在体内流转,一直到灵栖月的心脉,一道强劲的法力将诀明子的法力中断。 诀明子的法力一停下,灵栖月嘴角溢出了一道鲜血。 “灵主!”诀明子没想到会这样,想着要扶住灵栖月。 灵栖月却抬手阻止了诀明子,毫不在意地擦干了嘴角的血,下了坐榻,径直走向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诀明子视线一直跟着灵栖月,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容衍会如此心疼她了。 灵主本就与他们年纪相仿,他们还在父母膝下侍奉的时候,她已经要独自一人撑起整个灵界。 这样的人,无法软弱半分。 即使是吐了血也毫不在意,就像上次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她的表情不见半分痛苦,也从未喊过一声疼。 但是三殿下却满眼心疼,伤在她身,疼在他心。 诀明子不敢想象,要是没有三殿下,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心疼灵主吗? 灵栖月不知道诀明子的弯弯绕绕,给他也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子。 “你可看清本尊体内到底压制着什么?”灵栖月自顾自地找了一个座位坐下,视线投向诀明子。 诀明子下榻,在桌边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茶浅酌了一口。 诀明子放下茶杯,有些困惑,“灵主,你自己也不知道吗?” “要是知道本尊还用问你?”灵栖月有些无奈,她的功力一直止步不前,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诀明子眼神闪躲,有些心虚地咳了几声,挺有道理。 “是一道封印,给你布下封印的人实力很强,感觉不输于灵主你,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影响,你现在身上这个封印已经有所松动。” “我的法力在刚触到封印的时候被分解了,后面我强输法力快要看清时被打断了。” 灵栖月没再说话,周围过于安静,诀明子不习惯这样的氛围,见她似乎真的很想知道,才决定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有点危险…”诀明子举起手,弱弱的声音响起。 “什么办法?”灵栖月终于有点反应。 “以三殿下的法力可以强行解开封印,只是对灵主你的身体损害性极大,我也不知道封印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只怕到时弄巧成拙…” 这是最危险的一个办法,也是诀明子不愿意去做的。 灵栖月揉揉眉心,如今这等情况,实在是不能用这样的办法,只是一直这样下去,灵栖月感觉会有更大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就找懂的人来。”灵栖月眼神凌厉,这次她一定要问清楚她体内到底是什么东西? “谁?”诀明子一脸迷茫。 只见灵栖月伸出手心,蓝光乍现,周围一切变幻流转,一瞬间定格,无数蝴蝶出现,如梦幻一般。 诀明子站了起来双眼瞪大,周围的一切竟然都静止了。 灵栖月手心收紧,一切重归于平静。 “这是什么?”诀明子意犹未尽,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场景。 “传声,一个小法术。”灵栖月根本没在意这个法术,不过是传声鹤的进阶版。 诀明子知道传声鹤这个法术,但是像这样子能把传声鹤使用得像大招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愧是灵主。 诀明子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想到了云潇湘叫走容衍的事,突然开口询问:“灵主,这是你第一次与三殿下相识吗?” 灵栖月并没有回答,她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但是容衍的反应、负雪对他的态度、她脑海里抓不住的画面、还有她身上这不知道的封印都在告诉她,她与容衍并不是第一次见。 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在告诉她,她与容衍之前的关系…可能是……爱人? 爱? 这个词突然让灵栖月陷入迷茫,容衍对她应该就是爱吧?那她对容衍到底是什么感情? 为什么她在和容衍相识以后,竟然感受到了很多很多以前根本没有的情绪。 灵栖月转移了话题,“诀明子,你和容衍的关系并不仅仅是一句三殿下是吗?” 灵栖月很早就感觉出来了,诀明子很熟悉容衍,他们的之间的关系远不止表面。 灵栖月这么一问,仿佛提起了诀明子的伤心事,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很挫败。 诀明子叹了一口气说:“灵主你也看出来了,我和三殿下其实是在去重华山求学时认识的,三殿下还救了我一命。” “本尊记得重华山是不论身份的,你怎么还叫他三殿下?”灵栖月问。 诀明子叹了一口气,“是啊,我原先也不叫他三殿下的,但是天界那些人都看不起三殿下,我是一个半灵人,在天界本就与他们格格不入,我与三殿下一起,他们会更加嘲笑他。” 诀明子想到这件事给容衍带了那么大的麻烦,不免得自责起来。 “嘲笑?”灵栖月想起了今日明善儿说的话,再结合诀明子现在的态度,看来那个秘闻并非全是假的。 “灵主你应该没忘记今天明善儿说的那些话吧。”诀明子也提起了这件事,眼里透出一丝悲哀。 灵栖月“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诀明子的话。 “那件事是天界都不敢提起的事,也是三殿下的身世。”诀明子将那个秘闻和盘托出。 万年前,两界曾发生过一场大战。 那场大战使仙界无数的人丧命战场。 最后是由南海的明斯钰,明沧源的大哥,带领仙界军队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那时,南海风光无限,盛名一时。 但是大战结束不久,就有舆论在天界散播,说是南海有了谋逆之心,意欲将九重天取而代之。 没过多久,又有传闻说南海的二公主明语霜勾引天界太子殿下容华,怀了太子殿下的孩子。因为那时太子殿下早有太子妃,正是那南海的大公主明梓禾。 又是谣言说南海此举意是为占据容氏一半血脉,正是为了取代九重天做第一步准备。 原本众人皆是认为这是有人嫉妒南海的风头,是为挑拨九重天和南海的关系。 可是此事却愈演愈烈。 最终九重天还是派了人亲自前来调查南海,没想到结果却如传闻一般。 明语霜当真怀了容华的孩子。 天君震怒,南海为其赎罪,明斯钰以身自尽,将军权交出才保下了南海。明语霜因勾引太子殿下,本该将其处死。但是天君念及南海的功绩,以及太子殿下容华亲自为她求情,才纳了她为侧室。 …… 诀明子说着却笑了,笑得讥讽。 “哪里是纳为侧室,而是变相的折磨和软禁。” “明语霜的姐姐明梓禾恨极了她,变着法子折磨她,天界所有人哪怕是条狗都能来踩她一脚,明语霜吃不饱穿不暖,那时她肚子里还怀着三殿下。” “她到头来还是死了。” “她在生下三殿下以后,就死了。” 灵栖月仿佛已经能想象得到一个女人被困在一个看不见阳光的房子,苟延残喘地活着,也许是不甘心,也许为了是肚子还未出世的孩子。 可是不管是因为什么,她到头来都难逃一死。 灵栖月脸上看着一点表情都没有,可是拿着茶杯的手在无意识的收紧。 诀明子说到这,猛喝一杯茶,缓了缓情绪,又继续说下去。 “三殿下自从出生以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说是殿下,可是从来没有人拿他当过殿下。” “三殿下的母妃也许也没有想到,她所遭受的一切到头来也变成了她儿子的苦难。” 灵栖月在想,明语霜是否会心疼难过,是否会后悔将容衍生下来,这一切都无从得知。 “三殿下年少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但是有一件事,我想,应该对三殿下的影响很大。”诀明子抬眼看向灵栖月,眼里尽是灵栖月看不懂的神色。 良久,诀明子仿佛下定决心,有些沉闷的声音响起。 “三殿下年少时曾有救过一只白猫。” “那白猫对三殿下很是亲近,后面无意被那些欺负他的人看见了,他们将那只白猫抓了起来,当着三殿下的面……把那只白猫生生打死……” “混账东西。”灵栖月终是听不下去,手中的茶杯瞬间被碾碎,身上强大的威压尽数爆发,房中所有易碎物品瞬间化为灰烬。 诀明子感觉五脏内腑都在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挤压着,像要压碎他的一切。 诀明子身体再无法站直,只能单膝跪地强撑着,喉间因为他的动作瞬间传来腥甜的味道,下一秒,一道鲜血从他口中吐出。 灵栖月见他如此模样才堪堪将自己的威压收住。 灵栖月蹲下身,扶住诀明子,眼里闪过一丝歉意,动了动唇,“我……” 诀明子摇摇头说:“我没事,只是灵主…你这威压也太强了吧,天君的威压在你面前简直都不能提。” 灵栖月也没想到自己会忍不住,她平日里根本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而失态。 今日只是听了容衍的过往就瞬间爆发了,这也太奇怪了。 或许那不叫奇怪,而是心疼,灵栖月在不自觉地心疼容衍的过往。 第24章 情动 灵栖月送走诀明子以后,正准备关门的时候看见抬眼一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容衍和云潇湘聊了这么久,现在都没有回来吗? 似乎是不太习惯这个人的不在,灵栖月约莫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点疯了。 不能再想了,他是他,他要做什么,和什么人聊什么都与自己没关系。 可是她没有发现,转角处,容衍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看了她很久,久到她把诀明子送了出来,久到她站在门口思考容衍为什么还不回来…… 灵栖月想着就要把门给关上了,垂眸时猝不及防地看见了站在远处的容衍。 容衍也发现了她的视线,朝她温柔一笑。只是那眼里不像是笑意,更像是一种悲哀。 阿月…我劝云潇湘放下过往,可是我根本做不到,我也无法放下,我只想与你在一起,生生世世,至死方休。 可是我的出现,对你来说,真的是在加剧你的危险吗? 容衍想到负雪说的话,眼里闪过一丝黯淡,就像失去了方向,陷入迷途走不出来这死局。 两个人就这样看了彼此很久,没有人愿意向前一步,也没有人愿意开口。 容衍看她安好,挥了挥手,只给灵栖月留下了一个离开的背影。 一股无名火突然在灵栖月心里燃烧,她就像赌气一样,把门关上。 灵栖月靠在门边,轻叹了一口气。 …… 灵栖月修炼功力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外边明宫陷入一片沉睡的氛围。 灵栖月睁开眼睛,因为封印的松动,终于从这丝丝气息中察觉到了留下封印的人,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也只有灵界的前灵主灵梦珂才有如此能力设下的封印,至少有着前灵主两成的功力。 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前灵主花了两成功力设下这个封印?这个封印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灵栖月扭头,看见窗外,天色已晚。 灵栖月不知道怎么又想起了容衍,心下烦躁,下了坐榻,拿起一件外袍披上,打算出去走走。 南海的景色也是天界独一份的,走到一处安静的院落,突然听见一些声响。 灵栖月顺着声音的响起的方向走去,越是靠近,熟悉的气息的越发明显。 是容衍。 灵栖月看到坐在一棵花树下的容衍,他手里拿着酒坛,旁边是他喝完的空酒坛,和一些还未拆封的酒坛。 他虽然喝了酒,面上却不显,只有那一双桃花眼的眼尾薄红,比平日里多了一份妖冶,微风作美,将花树上的花吹落,远远看着就像画中美人一样。 看着独自一人的容衍,不免想到诀明子和明善儿说的话。 他从出生就是一个没有人爱的孩子,唯一爱他的人也在生下他的这一天离他而去;他的父亲从未正眼看过他,没有人护着他。一个人很小的时候被欺负,在无力的年纪看着亲近自己的白猫在被他人活活打死,所有人都能上来踩他一脚。 九重天当他是个笑话,南海也视他是为污点。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性情凉薄。 今日明善儿那样子说他,他却一句话都没有反驳,仿佛是在听别人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可是,他是不是也很难过,为此痛苦? 许是灵栖月的眼神过于炙热,想得实在入迷,连容衍何时什么时候走过来都不知道。 当她意识回笼时,容衍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阿月。”容衍轻声喊道,他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灵栖月抬头,与他的眼神交汇上。他的眼神真挚,静静地注视着灵栖月,一双漆黑的眸子竟比满天星辰还要璀璨耀眼。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灵栖月突然伸手摸上他的脸庞。 容衍显然因为她这动作有些发愣,反应过来以后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在她的手心蹭了蹭。 这个举动就很像是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湿漉漉的眼里尽是可怜。 “容衍…”灵栖月心底酸涩,语调透着一丝心疼。 “我在。”容衍应道。 “对不起…”灵栖月垂眸,抿了抿唇,身侧的指尖微曲,她在后悔今日的决定。 容衍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听了几千年这样的话,心里早已无感。 他只在意灵栖月。 容衍眼神温柔,阿月愿意为了他开口要一份道歉这就足够了。可是看着这样的灵栖月,容衍心里生出了一些想法。 “阿月,你是想安慰我吗?” 灵栖月“嗯”了一声,她是想安慰容衍,但是不知道要从何开口。 容衍轻声低笑,一字一句都温柔起来。 “要像这样。” 说着,容衍俯身凑近灵栖月,两人的距离顷刻间拉近,男人熟悉的气息压了下来,眉眼也近在咫尺。 灵栖月看着如此近的距离,呼吸一顿,心跳都在不自觉加快。 容衍笑了笑,伸出双臂将她抱入怀里。 灵栖月侧脸贴近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地心跳,鼻尖都是容衍身上的松木的清香,还有…酒香…灵栖月不禁乱了心跳的节奏。 “阿月,抱我。”容衍的声音带着蛊惑。 灵栖月指尖不由自主地发颤,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终于,灵栖月的手攀上他的后背,回抱住他。 容衍感觉到灵栖月的回抱,更加用力地把她抱紧。 阿月好乖,容衍心想。 容衍和灵栖月不再说话,两个人都很享受这种氛围,比起交流,这样的拥抱才是最有力的安慰。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衍才放开灵栖月。 容衍为她整理她鬓角的发丝,动作温柔带着眷恋。 “阿月,我送你回去。”容衍连喊她的名字的语气都不自觉的放轻。 灵栖月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 容衍,温柔的代名词。 灵栖月如此想。 “可是我突然想喝酒了。”灵栖月将视线投向他身后的酒坛,抬眸询问容衍的意见。 容衍知道灵栖月是想陪他一起喝,可是那个酒……容衍在思考灵栖月能不能喝。 “不可以让我尝尝你带的酒吗?”见容衍还在犹豫,灵栖月再次问道。 “阿月,那个酒你喝了怕是会醉。”容衍认真的说。 “你是在怀疑我的酒量吗?”灵栖月不信,戳着容衍的胸口。 容衍因为她这动作温柔一笑,宠溺地握住她的手指,“我没有,我知道阿月是最厉害的。” 灵栖月受不了他这样子看着她,抽回自己的手,越过他朝着花树下走去。 满地的荧光草因为她的脚步而发光,像是星河一般。 灵栖月拿起一坛酒,打开闻了一下,一道清香的酒味若有若无地传来,和刚才容衍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这分明就是普通的酒味,容衍怕是故意在吓她。 灵栖月转过头,才发现容衍已经走到她身边。 …… 两个人坐在花树下相视而笑,碰了碰酒坛。 容衍看着灵栖月毫不犹豫地喝下,他没说谎,但也有私心。 酒坛过半,灵栖月忽然意识模糊。 容衍早就放下酒坛,似乎早有预料,立即扶住了灵栖月。 灵栖月想让自己清醒过来,结果越是想清醒,意识就越是模糊。 灵栖月顺势勾住了容衍的脖子,许是喝了酒的原因,灵栖月脸颊薄红,眼神迷离,就连周身的气质都多了一丝柔和。 “容衍…” 容衍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的眉眼,听见她喊起他的名字,轻“嗯”了一声,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灵栖月似乎明白了容衍前面为什么会那样子说了,这酒真的会醉。 “这是什么酒?”灵栖月问。 “这酒叫忘忧酒,能忘却一切烦恼,取自极寒之地的忘忧池,再配以魔界的罗刹池提炼而成。”容衍眼神温柔,对灵栖月的话有问必答。 “魔界的罗刹池…”灵栖月喃喃道,意识到一丝不对劲,罗刹池是魔界一处天地灵宝,充满了杀戮和血腥,但是这酒根本没有罗刹池的血腥味,想必是因为极寒之地忘忧池的作用。 但是,容衍为什么会炼制这样的酒? “容衍,你一个天界的殿下为什么会和魔界有牵扯?”灵栖月描摹着他的面容,她想到一个明善儿都敢如此非议他,要是知道他的行为岂不是会…… “我于天界来说并不是殿下,于魔界而言他们也不会来拿我当同伴,三界之大,但我不属于任何一派的势力。”容衍迎着灵栖月的目光,语气淡淡,把事实描述出来。 确实,没有人会在意他的归处,也不会有人欢迎他的到来。所以他就算和魔界有牵扯,也无人在意,无人知晓。 灵栖月顺着他的话想,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虽然有朋友,但是朋友永远无法与他感同身受。 容衍握着灵栖月的指尖,在她的手心里蹭了蹭,随即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如果,阿月你愿意收留我,那我就只属于你一个人。” 我容衍只属于你一个人,为你而活。 “我愿意。”灵栖月受到忘忧酒的作用,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容衍,你以后就和我回灵界吧。” 既然三界容不下你,那你便和我走吧。 容衍轻笑,“好。” “在灵界你可以做你所有想做的事,我的子民也都会喜欢你的。从今以后,有我灵栖月在,无人敢欺你辱你半分,我会一直护着你。”灵栖月的眸子透着真诚。 容衍闻言,眼眸微眯,嘴角勾起,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灵栖月见他这个模样,还以为他不信。 “容衍,我是认真的。” 容衍抬手摸了摸灵栖月的发丝,动作温柔,“阿月知不知道,这句话向来是男人说给女人听的。” 灵栖月语气平淡,“承诺不是只有男人说了才算数,女人也可以。其他人不一定能遵守承诺,而我灵栖月有绝对的能力保护你。” “我相信你。”容衍知道她是认真的,只是眼里的笑意慢慢淡去。“只是…你明日还会想起来对我的承诺吗?” 容衍算算时间,忘忧酒最后一波酒劲快要来了。确实如容衍所想一般,忘忧酒的酒劲已经快淹没灵栖月的意识。 闻言,灵栖月强撑回应,“会的……” 语毕,灵栖月眼前一花,意识彻底模糊,晕了过去,容衍将她抱入怀里,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 视线投向旁边的酒坛。 忘忧酒,饮者酒后吐真言,能见到人们心中最害怕的事情。 …… 容衍将灵栖月抱了起来,将她送回厢房。 看着陷入沉睡的灵栖月,容衍伸手为她整理鬓角边的发丝。视线凝聚在灵栖月脸上,目光从她的眉眼一寸寸往下,视线落到她的嘴唇。 容衍的指尖一顿,许是灵栖月喝过酒的原因,唇色不点而红,看着柔软娇嫩。容衍垂眸看着她,良久,容衍的指腹一点点摩挲着灵栖月的唇。 容衍眼里不似平日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全是偏执和隐忍的疯狂。 阿月,你一定要说话算话。 第25章 罗刹鬼 灵栖月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梦里她一个人走过满目疮痍的街道,日月星辰不再运转,三界陷入一片黑暗,灵界坠落。 突然从巷子里跑来一个妇女抱着孩子跪在灵栖月面前。 她看起来像是逃亡很久,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脸上尽是绝望,唯有那一双看向灵栖月的眼睛闪着唯一的希望。 “求灵主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灵栖月还没有说话,便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扯着她的衣角,她转过身,目之所及皆是跪在地上的人。 众人周身蔓延着绝望的气息,唯有那眼睛中倒映的人影是最后的希望。 “求灵主救救我们……” 灵栖月感受到了三界的祈求。 “三界的悲鸣,众生的疾苦和祈求你感受到了吗?”耳边传来一道女声,那女声轻柔婉转,尾音带着钩子,极具蛊惑人心。“灵主,他们在求你救他们。” 灵栖月眼神一凛,“谁?” 话音一落,灵栖月周围的人的消失不见,只有无尽的黑暗。 “当然是你自己。”一双纤细的手从灵栖月的后颈伸出抚摸着灵栖月的脸颊,她的手的冰冷至极,就像万年的寒冰一般。 灵栖月偏头躲开她的抚摸,一个旋身离至身后那人几米。 可是当灵栖月转身看见此人的模样时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那人长得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就连她身上的穿着都与灵栖月别无二致,唯有灵栖月蓝白相间的衣裙在她身上体现的是红黑相间,还有她的眸色是黑茶色,并非是灵栖月一样的紫眸。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她见灵栖月不说话,嘴角噙笑,缓缓开口道:“我就是你,来自于灵魂深处的你。” 那人朝灵栖月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眼里尽是疯狂的神色,“灵主,你想不想看看你身边人的下场。” 语毕,也不管灵栖月愿不愿意,大手一挥,一道如同漩涡的镜面中心变幻流转出现了画面。 只见一道长剑穿过负雪的胸口,血已经染红了她的大半身子,可是她仿佛不知痛觉,徒手将长剑折断,手中鲜血淋漓,滴滴答答地掉落下来,嘴角挂着一道血痕,眼中皆是决绝。 “今日我负雪就算是死在这里,也决不许你们伤我主人一分。” 随即她视线看向画面之外的灵栖月,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 “主人,我一定会为你守住这里。” 画面一转,云潇湘一把推开灵栖月,眼神虽然冰冷,却透着一丝决绝。 “为了三界,你不能死。” 随即,无数箭矢划破虚空,箭箭凌厉地扎进云潇湘的身体,温热的鲜血从她的身体涌出。 云潇湘看着画面之外的灵栖月,眼角悄然滑过一滴眼泪,动了动嘴唇,并未发出声音。 “活下去。” 画面再次变幻,容衍站在她的面前,动作很温柔的抚摸着灵栖月的发丝,嘴角含笑。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但是我可以为了你牺牲,只为了你。” 说着,抬起灵栖月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扎进他的心脏。 容衍嘴角溢出一道鲜血,在这种情况下,容衍最后摸了摸她的脸颊。 “好好活下去。” 最后消失在面前。 那人一直看着灵栖月,企图在灵栖月脸上看见不一样的神色。 “痛苦吗?绝望吗?所有人都在因为你而死,为你而死,而你什么都做不了。伟大的灵主到头来连自己的朋友都保护不了,你说可不可笑哈哈哈哈哈?” 说着捂着嘴,疯狂大笑。 那个人发现灵栖月一句话都没有反驳过她,这不对劲,想着,停止住笑声。 她与灵栖月对视上,灵栖月见她这模样,眼里尽是不屑,勾唇一笑。 “你笑什么?”那人心底莫名有些慌乱。 “笑你愚蠢。”灵栖月眼神一冷,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 那人呼吸急促困难,胸腔仿佛被一只大手扼住,再无法获得新鲜的空气。 “你…?” 灵栖月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缓缓开口道:“小小罗刹鬼,一点幻术还妄图动摇灵主之心,可笑。” 说着,手中一用力将她像块破布一样扔了出去。那人翻滚倒地,剧痛袭来,吐出一口鲜血。 她抬眸看见灵栖月缓步向她走来,把视线投向地面思索要怎么逃走?灵栖月明白她想逃走的意图,紫色的眸光一闪,罗刹鬼浑身动弹不得,感觉五脏内腑都被挤压着,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灵栖月每走近一步,她痛苦越多一分。 是灵界之主的威压。 灵栖月蹲下身,抬起她那张和自己一般无二的脸。现在那张脸上尽是痛苦之色,眼里都是对灵栖月的恐惧。 “灵主,求求你,别杀我。” 灵栖月秀眉拧起,这样的神色是怎么敢出现在她的脸上? “本尊给你一个机会,变回去。”灵栖月放下她的下巴,话音刚落,罗刹鬼立即变回了自己的模样。 女人瞬间变成了一身红黑色长袍,长发及腰的男人,尽显落魄。 罗刹鬼跪了下来,不停磕头:“我不该冒犯灵主的,我错了,我错了,求灵主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可以,但是本尊问你的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灵栖月盯着他,那眼神让罗刹鬼脚底生寒。 罗刹鬼连忙点头答应,天呐他敢不好好回答吗?这个女人杀他简直轻而易举。 随即又弱弱开口道:“灵主你可以收一下你的威压吗?” 罗刹鬼看起来真的快碎了,灵主离他这么近,她这不收身上的威压,他真的会死掉的。 灵栖月闻言把威压收住,罗刹鬼身上的压迫感一瞬间消散,他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大口呼吸。 “你是因为忘忧酒而出现,是吗?”灵栖月想到昨晚容衍说的话。 忘忧酒,由罗刹池提炼而成,先是忘却烦恼陷入美梦,美梦的尽头却是罗刹鬼生出的梦魇,以吸食人的恐惧和欲望来增长自己的实力。 容衍,你当真令人想象不到。 罗刹鬼低着头,想到这个事还有些委屈地开口:“都是容衍那小子干的好事,要不是我被别人打伤,我也不会实力减半打不过他,还让他提炼了我的罗刹池和能力,我也不至于…” 说着,抬头与灵栖月视线对上,又把头低下。 “我也不至于剑走偏锋来制造灵主的梦魇…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又忿忿地补充一句:“这小子长着一副神明的脸,干着比魔族还残忍的事。” 灵栖月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那你为何不给他制造梦魇,夺取自己的力量呢?” “容衍他就是一个怪物,无爱无忧,无惧无畏,我的梦魇能力对他根本没有用。”罗刹鬼心下更加不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什么都不怕的人,就像是专门来对付他一样。 这么说来,罗刹鬼是因为没办法吸取容衍的恐惧和欲望,所以才会一直被困在他身边。 可是人有七情六欲,容衍怎么会什么感情都没有?要是这么说,那他现在对我的一切感情都是装的? 罗刹鬼想到自己的经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是他又突然想起,他好像也不是没有对容衍制造过梦魇。 想着,罗刹鬼突然看向灵栖月说:“我不是没有对他用过梦魇能力,但是目前为止我只成功过一次。” 罗刹鬼这么一说倒是给灵栖月来点兴趣,到底是什么经历能让罗刹鬼对容衍制造梦魇? “好像是六百年前我成功过一次,那时他下凡历炼归来,但是实力并没有增长,反倒比原先衰弱了。” “我就潜入了他的意识,看见了他在人间的经历。” 罗刹鬼想到这突然笑了,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这小子终于栽了一次,给我高兴得,我立马就给他制造了一个梦魇。” “是什么?”灵栖月隐隐觉得这件事似乎就是她也在寻找的。 “是一个女人……”罗刹鬼迎着灵栖月的目光说道,“是一个让他无法忘怀的女人。”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罗刹鬼眨了眨眼睛,突然端详着灵栖月的模样,越发觉得他口中的女人似乎和眼前的灵主很像。 “好像就是……” “你”字还没有说完,罗刹鬼就消失了。 灵栖月看着突然消失的罗刹鬼,灵栖月眼里闪过一丝懊恼,抬眸看向这一片黑暗不见尽头的空间。 看来容衍把他召唤回去了。 灵栖月轻叹了一口气,只差一点。 第26章 助人为乐 灵栖月睁开眼睛,入目就是雪白的床幔,天亮了。 “阿月。” 灵栖月视线一转,便看见容衍坐在床边,他还是昨晚那一身衣裳,这人是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 宫娥在外敲门,“月姑娘,你醒了吗?” 有人过来打开门,宫娥低下头,看见一身白色的衣角,还以为是灵栖月,“月姑娘,诀仙君请您过去一趟大厅。”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灵栖月的声音从远至近。 宫娥发现又有一身蓝白色的衣角出现在原先衣角的旁边,宫娥有些迷茫,这是两个人? 她抬眼一看,看见开门的人是容衍,站在容衍的一旁的才是灵栖月。 宫娥有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容衍又看了一眼灵栖月,容衍神君和月姑娘共处一室?似乎意识到什么,宫娥连忙低下头,嘴角已经不自觉地扬起。 她又磕到了。 “是。”宫娥强忍笑意向二人行礼便立即走开了。 灵栖月被她这副模样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疑惑地抬眸看向容衍,“她怎么了?” 容衍面对她的问题,眼里含笑,随即抬手整理她鬓角稍稍凌乱的发丝,“不必理会。” 灵栖月看了看她离开的背影,容衍说得没错,何须在意那小宫娥的举动。 灵栖月不知道,西厢房的宫娥对他俩的今日共处一室脑补了多少? “我们去大厅看看。”容衍顺势拉着她的手往大厅的方向去。 一路遇见不少宫娥,宫娥们似乎都有些反常,时不时观察他俩,可是每当灵栖月把视线投过去的时候他们都把头低下,或者接着做自己的事去了。 灵栖月拉着容衍的手一顿,看着眼前这个人,好奇他真的感觉不出来吗? …… 两人便这样一路走到了大厅。 一进去入目就是明轻轻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诀明子对二人一起出现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现下的场面容不得他思考太多,诀明子迎了上来。 “你们两个终于来了。”诀明子松了一口气,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明轻轻这种举动。 灵栖月找了一旁的椅子坐下,拿起一旁的茶壶倒出一杯茶,茶刚倒好,明轻轻就过来了。 “月姑娘,我不知道那里面是天羽流金衣,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陷害你的…”说着,明轻轻就给灵栖月磕头。 诀明子看见这个场景,虽然明明知道这就是她的手段,可是还是忍不住为此心疼。 灵栖月表面没有什么丝毫变化,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明轻轻再次卷土重来,看来她的作用还没有结束。 “起来吧。”灵栖月放下茶杯,“不是你的错我们自然不会怪你。” 明轻轻似乎没想到灵栖月这么简单就原谅她,有些呆滞,可是那天她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灵栖月站了起来,看向诀明子,“这茶不好喝,换一个吧。” 诀明子眨了眨眼睛,这茶不好喝?像是不信邪,诀明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直接就是一口吐了出来。 “好苦。”诀明子擦擦嘴上的水渍。 明轻轻仿佛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连忙站起来,“我给各位去换一壶。” 说着,害怕被大家拒绝连忙拿着桌子上的茶壶就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彻底离开,诀明子凑近灵栖月,“徒弟,我还以为你会跟她翻脸呢?” 容衍将诀明子拉开距离,“有话就说,别站这么近。” 然后自己站在她旁边,诀明子有些无奈,抬眸看容衍,可是当他与容衍的眼神对上又害怕了。 诀明子越想越委屈,告状道:“徒弟,你管管三殿下,我就想和你说说话他都不给。” 容衍听到这话反倒没有生气,顺势牵起灵栖月的手,“我是她的。” 灵栖月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个还是小孩子吗? 这样想着,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见过三殿下,诀仙君,月姑娘。”是明沧源身边的侍卫。“宫主让我传话,午时请各位去主殿一起用膳。” 送走他以后,诀明子撑着下巴,“这恐怕是为太子殿下举办的接风宴。” 灵栖月也想到了,看得出来明沧源对这位太子殿下非常重视,当初容衍来的时候就是几句话了事。 灵栖月将视线看向容衍,他脸上根本没有受到不公而愤怒的神色。 容衍,无爱无忧,无惧无畏。 估计在他心里,他自己也不在意这些繁琐的礼节,也不愿意与这些人有什么交流。 …… 明轻轻正在煮水,拿起布块取下来的时候手心不小心蹭到了温热的壶背,看着自己的手心出现一片火红的痕迹。 明轻轻一个人顿时觉得委屈不已,终是忍不住蹲下身来哭泣。 眼前突然有一个人蹲下身给她递了伤药,明轻轻心下感动,以为是容衍。 “表哥殿下,我就知道你肯定你还是心疼轻轻的。”明轻轻抬眼才发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容衍。 “你是?” “你看起来很是在意三殿下。”那人开口道。 明轻轻站起身,脸上尽是悲伤。“表哥殿下现在被月姑娘迷了眼,他的目光已经不愿意再分我一点。” “你想不想如愿以偿?”那人询问。 怎么又是这个话? “你又能有什么办法?”明轻轻微默,那些人竟然说的是真的,他说自然会有人过来给她出谋划策,没想到还真的有了。 “我知你在南海被明善儿欺负,过得比宫娥都不如,你想离开这里,想逃离这个让你窒息的南海。” “眼下我就有一个办法,只需要你配合我,我就能助你得偿所愿。” 那人很肯定,明轻轻会同意。说着,把伤药递过去。 明轻轻沉默着,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你为什么帮我?” 那人看她接过伤药,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句话。 “因为我家主子喜欢助人为乐。” 第27章 宴会小事故 主殿里,大多都是明宫的人。 容衍出现的时候,众人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他,有不怀好意的,有仇视的,还有一些看好戏的,周围窃窃私语。众人声音虽然小,但是还是让灵栖月听见了。 明珠跟旁边的明剑低声说道:“哥哥,没想到今年他也来了。” 明剑眼神微冷,“不必在意。” “但是他长得真的很好看,我感觉他比太子殿下还好看。”明珠喃喃道,感慨于容衍的容貌。 虽然他们都拥有鲛人的血脉,但是容衍显然长得比在场所有明氏一族的都好看。 “珠儿慎言。”明剑提醒道。 明珠摇着明剑的胳膊,尽是撒娇的意味,“我知道啦哥哥。” 明剑无奈,摸了摸她的头。 灵栖月的指尖微曲,看来所有人对容衍的存在都是不满的,待此事结束以后,她一定要带容衍回灵界。 诀明子也听见了,双唇紧抿,衣袖下双拳紧握,咯咯作响。 灵栖月拉了他的衣角,轻轻摇摇头。 诀明子与灵栖月的眼神交汇一下子就泄了气,好吧,要是真的在这里和他们吵起来那才是对三殿下不好。 容衍根本没在意他们说的那些。 他们三人找了一处安静的氛围坐下。 正在这时,主殿外传来一声通传:“太子殿下到,明宫主到。” 只见容文煊和明沧源缓缓走来。 众人纷纷行礼,“见过太子殿下,明宫主。” “各位请起。”容文煊一眼就看见了容衍他们三人。他们三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放肆,根本不在意他这个太子殿下。 “各位就当今日是普通的家宴,不必如此拘束。”容文煊视线投向明沧源朗声道。 “对。”明沧源在一旁点头表示赞同。 众人闻言也放松了不少,看着他俩二人入座,众人也随之入座。 明珠和明剑找了一个位置,明珠一坐下就对明剑说道:“三殿下虽然好看,但是太子殿下比三殿下温柔还好说话,三殿下看起来就冷冰冰的。” 明剑没想到她还在想着三殿下和太子殿下,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梁。 “食不言寝不语,规矩都学到哪里去?” 明珠向他做了一个鬼脸,有些不满地戳着饭,“哥哥真死板。” 明珠还是没死心,继续观察容衍和容文煊。 容衍看见桌子上的云片糕,把那一盘都放在灵栖月桌上,他记得,灵栖月很喜欢吃这些。 灵栖月看着桌子上多出来的云片糕,侧头看向他,只见对面的人漆黑的眸子里含着笑意,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灵栖月低眸拿起一片,浅尝了一口。 很好吃。 容衍的眼神从未离开她身上,看着她吃下,唇角微扬。 这一幕恰巧被明珠看见。 等会,她这是眼睛花了?她竟然看见三殿下笑了,还是那么温柔的笑容,那个姐姐到底什么来头? 宴会过半,容文煊身后跟着一个宫娥举着酒下来,径直走向容衍和灵栖月。所有人看似都不在意,实际上都把目光都在他们身上。 那个宫娥给他们三人都倒了酒,容文煊跟他们介绍说:“这是本君从父皇费了不少力气那讨来的,特地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三人对视一眼,站了起来。 那个宫娥递出一杯酒给诀明子,诀明子稍施法力,没有毒,有些怀疑,这容文煊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过。 诀明子接过当着容文煊的面上喝了下去,不愧是天君珍藏的美酒,清香扑鼻。 “上次一见,觉得月姑娘行事很合本君心意,这一杯就当是本君与月姑娘交个朋友,月姑娘意下如何?” 容文煊拿过一杯酒递给灵栖月。 灵栖月眸光一闪,这酒里面有问题。 灵栖月抬眸与他对视,容文煊眼神真挚,看不出来半点假意,他此举的目的竟然是我? 想着,灵栖月正准备接过来。 容衍却先她一步拿了过来毫不犹豫地喝下,“她酒量不行,容易醉。” 灵栖月微默,上次那是忘忧酒本身的问题,不是她酒量不行。但是她也看出来了,容衍就是专门来替她挡的。 容文煊低笑,“这几千年来倒是第一次见你为一个姑娘如此上心,也罢。” 明珠看着容文煊要走了,想上去跟灵栖月认识,她一路小跑过去,此时一个宫娥突然从侧面出现正过灵栖月旁边,她来不及反应,与那个宫娥撞到。 灵栖月听见声响,转过身一看,一时不察,宫娥托盘上的酒尽数撒在灵栖月的衣裳上。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容衍立即挡在灵栖月身前,眼神冰冷地看着明珠。 明珠被他的眼神吓到,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明剑从身后走过来将明珠护住。 “哥哥…”明珠看起来十分委屈。 明剑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慰:“别怕,哥哥在。” 明剑是一个非常识相的人,他看出来容衍此时很生气,立即向容衍拱手道歉,“事发突然,非我家小妹本意,还请三殿下和这位姑娘见谅。” “珠儿,给这个姑娘道歉。”明剑轻声安抚明珠。 灵栖月看着明珠这模样,这恐怕就是明沧源的小女儿了。随即拉了拉容衍的衣角,容衍感觉到扯动,低眸看向灵栖月。 “容衍,我没事,不要吓到她。” 闻言,容衍的神色才放松下来,看见她胸前已经湿透了,容衍的眼神一顿,把外袍脱下披在灵栖月身上。 明珠站了出来,声音有些哽咽,“这个姐姐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灵栖月语气淡淡,“无妨。” 明剑看着那个犯事的宫娥早就跪下,身体微微发抖,灵栖月也看到了,事发突然,这个宫娥想来也不是故意。 要是今日不开口,她只怕难逃一死。 “事发突然,这个小宫娥也是无意的,还请仙君放过她。” 明剑眼神微眯,这个姑娘竟然开口了,那他就给这个姑娘一份薄面。 “听见了吗?还不快滚。”明剑道。 宫娥闻言对着灵栖月和明剑磕头,把东西一收拾就立即退下了。 明沧源看见此景走下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看见灵栖月身上还披着容衍的外袍,立即对下人吩咐道,“带月姑娘下去换身衣服。” 容衍明显还不放心,灵栖月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抚,想到他刚才喝下的酒和诀明子说,“好好看着他。” 诀明子答应下来。 第28章 发作 灵栖月换完衣服出来,宴会上还是很热闹,只是不见容衍的身影。 灵栖月环顾四周,只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睡过去的诀明子。灵栖月走过去,在诀明子旁边蹲下身摇了摇诀明子的手臂,“诀明子,诀明子…” 可惜回应她的只有诀明子的呼吸声。 灵栖月心下不安,那杯酒有问题,容衍为她喝下了,但是容衍现在不见了。 灵栖月站起身打算出去找找,转过身迎来的是明珠和明剑。 明剑向她微笑,语气温和,“月姑娘,我家小妹很喜欢你,想和你交个朋友。” 明珠闻言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红,低着头,两只手因为紧张而紧握在胸前。 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和灵栖月对视上,“姐姐,我能问问你是怎么和三殿下认识的呀?我感觉三殿下对谁都冷冰冰的,但是他就很听你的话。” 灵栖月此时都在想容衍去哪了,会不会出事,但是面对这样子的小姑娘,她又不能冷面回应。 灵栖月看着她那大眼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三殿下他很好。” 明珠还想问什么,灵栖月直接打断了。 “我还有事,就不能陪二位多聊了。”说着就要越过明珠和明剑二人。 明剑立即挡住了灵栖月,眼神一改刚才的温和,“站住。” 明珠拉着明剑的衣角,劝阻道:“哥哥,别这样,让她走吧。” 明剑明显不愿意,看着灵栖月威胁道:“我家小妹说了,想和你交个朋友,你别不知好歹,陪我家小妹聊得开心,我才能让你走。” 灵栖月眼神也随之一冷,开口冷嘲:“强人所难,这就是你们南海的待客之道?” “放肆,你一个普通的仙子怎么敢的?”明剑眼里是藏不住的鄙视,她果然和容衍诀明子一样不知礼数。 “本君今日就要看看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拦本君的朋友?”容文煊的声音从明剑和明珠身后传来。 两人转身才发现容文煊站在他俩的身后。容文煊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但是他眸底晦暗不明,只一眼,明剑感觉呼吸一窒,从头到脚一阵生寒。 明剑立即道歉,“不敢,是我冒犯到月姑娘了。” “知道冒犯还不快滚。”容文煊冷声道。 他们两个就灰溜溜地走了。 灵栖月看着他们走远以后,又看了一眼容文煊。一个麻烦走了,只剩下眼前这个更大的麻烦了。 “多谢太子殿下解围。”灵栖月低垂着眸子。 灵栖月越过他,想着终于能离开了。 但是容文煊的一句话让灵栖月停了脚步,“你是要找本君的三弟是吗,本君可以带你去找他,不知月姑娘愿不愿意?” 灵栖月转过身,打量着他,容文煊毫不避违灵栖月的目光。 酒是他给的,容衍现在去哪了他肯定心里最清楚,只是为什么要告诉她?他的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那就麻烦太子殿下带个路。”灵栖月语气平淡。 …… 灵栖月跟在容文煊身后,看了一眼周围,这好像是西厢房附近的一处住所,这里离主殿还是挺近的。 “三弟刚才有些头晕,本君就让侍卫把他送到这里休息了。”容文煊缓缓解释道。 “既然如此,那太子殿下为何不把我师父诀明子送回去呢?”灵栖月没有被他的话迷惑。 容文煊一顿,他倒是忘了还有诀明子。 “还是本君疏忽了,等会本君定让侍卫将诀明子送回。” “那我就先替师父和三殿下谢过太子殿下了。”灵栖月说是感谢,但是语气并非听出半分感谢之意。 容文煊低声一笑,心想,不必谢本君,等会还有更好看的送给你。 没过一会,就到厢房门口,容文煊突然转过身挡住了灵栖月的脚步。 灵栖月停下脚步,有些不解,“太子殿下这是作甚?” 容文煊眼神闪躲,有些欲盖弥彰地指着厢房前的珊瑚石说:“本君觉得那处的荷花长得还不错,你要不要去看看?” 灵栖月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刚才一路走来都是在确实有珊瑚石,但是珊瑚石怎么会有荷花? 灵栖月眼神微眯,他在挡我?为何?莫不是容衍出事了? 如此想着,灵栖月向前一步,带着探究的语气问:“太子殿下为何要拦我?” 可是下一秒,容文煊身后的厢房就传来了一道女声。 “表哥殿下…”是明轻轻的声音。 灵栖月的心突然一颤。 容文煊的目的达到,给灵栖月让了路。 灵栖月走到门口,听见了极重的呼吸声和喘息声,要开门的手却不敢了。 容衍…明轻轻… 灵栖月走到窗边,从窗外的影子不难猜出容衍怀里抱着明轻轻。 “表哥殿下…我喜欢你…我什么都愿意给你……”明轻轻的声音此时媚而娇柔,是个聪明人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灵栖月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就像坠入冰窟一样,寒冷刺骨。心中的痛楚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恍惚间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段画面,是一个男子拉着一个女子走过她面前,男子的眼神冰冷就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脑海里的男子和眼前的容衍仿佛重叠在一起,两份痛楚让灵栖月无法呼吸,每呼吸一分就痛一分,连空气都好似变成了刀刃狠狠扎进了灵栖月的心脏。 灵栖月身体摇摇欲坠,眼前好像似乎方向,踉跄了几步,灵栖月喉间突然传来腥甜味,只见窗内明轻轻踮起脚像是要亲容衍,灵栖月再也忍不下去,逃离了这里。 容文煊看见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窗内的影子,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 容衍,你果然还是逃不过男人的本质。 剩下的时间就交给明轻轻了。 容文煊也离开了这里。 容文煊没注意到,就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窗内明轻轻的影子已经被一道又一道的黑气围绕。 第29章 封印破碎 容衍被送到厢房以后意识模糊,甚至能感觉身体越来越燥热,坐在床边想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明轻轻走进来,“表哥殿下…” 容衍抬眼看了一眼便把眼睛闭上了,嘴唇轻启,说出来的话让人不寒而栗。“滚。” 明轻轻吓得后退了一步,她看着坐在床上的男人,指尖不自觉微曲。 今晚是她最后的机会,如果她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她给创造这个机会了。 如此想着,明轻轻走到他面前,在他旁边坐下,缓缓开口述说她对容衍的爱慕。 “表哥殿下,你知不知道我此生唯一的温暖就是你,当初你救了我,让我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把我当人看待。” “从那以后的每一天,我都觉得活着是一件多么有快乐的事,因为只要我活着我就能看见你。” 容衍呼吸急促,嘴唇紧抿,眼尾因为药力而发红,看着诱人至极。 容衍缓缓睁开眼睛,眼睛里没有半点温度,甚至还有点嘲讽,他眼神冰冷地看向对面,说出的当年为什么会救明轻轻。 “我从没未要救你,我只觉得你们很吵,想着要你们都闭嘴罢了。” “你所谓的救赎不过是我的无意之举。” 随后,容衍站起身转头看向明轻轻,那眼神已经没了平日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戾。 “我不杀你是因为你对阿月有用,可你做了什么你清楚我也清楚,你故意落水让阿月受伤,诬陷阿月偷取天羽流金衣,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够我杀你几千次。” “你应该庆幸,是阿月保住了你。” 容衍向来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对于明轻轻一而再,再而三的举动,他恨不得千刀万剐了明轻轻,但是阿月肯定会生气。 容衍不能让阿月生气,不能影响阿月,不能让阿月觉得他是阻碍。 明轻轻仿佛如坠冰窟,忽然觉得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不杀她不过是因为她对阿月有用。 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这个人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难怪之前总是有人说他性情凉薄,原来如此。 容衍觉得意识越发模糊,指着门口,“给我滚,我不希望阿月过来的时候看见你。” 明轻轻突然就笑了,他才不是性情凉薄之人,他就是单纯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人没有耐心。 “我不走,我要毁掉你的一切,我要让你和我一样痛苦。”明轻轻听见了容文煊和灵栖月的声音。 容衍的意识模糊,呼吸声越发急促,他现在浑身燥热,可是他不能走,阿月回来看不见他会着急的,而且他有私心,他想阿月心疼心疼他,他想见阿月。 可惜他等不到了。 明轻轻突然抱了过来,将容衍抱得十分紧,“表哥殿下…我喜欢你…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还好,灵栖月在外的时间也不久,没到一会就走了。明轻轻看到灵栖月走了以后终于放松下来。 容衍被身体的燥热影响了,他没察觉出来灵栖月早就过来了。面对明轻轻这样子的动作,容衍再没忍下去,看着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只要她不死就不会影响阿月的计划。 如此想着,容衍一把掐住了明轻轻的脖子,明轻轻没想到容衍会这么狠,她感到无法呼吸。 “求…求你…” 然后明轻轻周围出现一道又一道黑气,面对这种场景的明轻轻感受到一顿绝望,而容衍已经不愿意放过她了。 “求我?”容衍嘴角含笑,可惜那笑意不达眼底,手中再次用力,明轻轻感觉快彻底呼吸不过来了。“晚了。” 一道又一道黑气彻底吞没了她。 明轻轻消失在容衍面前。 容衍闭上眼睛,他不能在待在这里,他必须得去找阿月。 就当他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顿住脚步,他不能穿这衣身去找阿月,阿月她会生气的。 这样子想着,容衍消失在原地。 …… 灵栖月一个人又到了昨晚那棵花树下,尝试让自己恢复理智,越是如此,心脏那种窒息感越是无法挥去。 容衍…他是为了我喝下了那杯酒,他是为了我,他是不想我受到伤害…… 只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前灵主对她说的话,“你以为凭你就能战胜天道?他只是一个凡人,他的命运早就被决定了,哪怕是你也无法改变这死局。” “栖月,别忘了你的身份。” 脑海的她跪在地上,求着前灵主。 “我不会忘记我的身份。” “但是…姑姑,求求你,给我五天时间,五天结束我自愿接受一切惩罚。” 脑海里再次变化,只见自己所等之人牵着另一个女子,眼神温柔,面对她时仿佛如一个陌生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以为凭你就能战胜天道?”前灵主的话再次出现在耳边,将她的心一寸一寸拉入深渊。 心脏的钝痛变成一把尖锐的利刃翻搅,疼到喘不过气,灵栖月扶着花树,一只手按住心口,真的好痛。终是忍不住喉间腥甜的味道,灵栖月吐出一口鲜血。 灵栖月意识模糊,晕了过去。 鲜血染红了灵栖月的衣裳,微风吹过,满树的花瓣皆落,似乎要将灵栖月的痛楚随风而去。 此时天象异变,好好的天气突然乌云密布,没有人看见,灵栖月心口中一道白光亮起,出现一层又一层的枷锁在周身围绕。 枷锁碰到衣裳上的鲜血忽然不再运转,鲜血的红光一点一点蔓延至整个枷锁,红光所到之处一寸一寸地碎掉。 一场属于灵栖月的噩梦就此到来。 花树下突然缓缓走来一人的身影,她在灵栖月身旁停下了脚步,为灵栖月拿掉脸上的花瓣。 天雷滚滚,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她抬眸看着这异变的天象,又把视线看向躺在花树下的灵栖月,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叹息声。 “灵主,也许这就是你的命运,也是三界的命运。” …… 闻画姝正在闭目养神,放在她桌子上一个透明的圆柱形的杯子,里面有着一只虫子浮在杯子的中心。 突然间,一道雷电划破天际。 一道极细小的的缝隙在杯子外边显现,随即这道缝隙越来越大,占满了整个杯子,不到片刻,杯子破碎,杯中的蛊虫也仿佛失去了生命力衰败而亡。 闻画姝听见声响,睁开眼睛,看见杯中的蛊虫已经死亡。 她秀眉拧起,似乎意识到什么。 一道闪电再次划破天际。 闻画姝柱着自己的权杖走到外边,执剑此时也在外边。 “看见了吗?”闻画姝问。 “看见了。”执剑双手交叉在胸前。 “这是天道的悲鸣,灵栖月的封印破碎了,三界之外的最强者将在今日陨落,属于我们‘诛天道’的时代要来了。”闻画姝双手举起,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第30章 蛊毒 负雪和殷澜意正在研究鲛珠的所在,外边天雷滚滚,负雪显然有些坐立不安。 “尊使你怎么了?”殷澜意看出了负雪的心不在焉。 负雪摇摇头,把视线投向外边的天雷。 不行,她得去看看主人。 想着,站了起来要往外边走去,一道白光闪过,洛芝出现在他们面前。 洛芝脸上焦急之色根本藏不住,“尊使,灵主出事了,你快过去看看。” 一道天雷划破天际,负雪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下一惊,是主人的封印出事了。 殷澜意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负雪已经消失不见了。 殷澜意想跟上负雪却被洛芝拦住了,“意哥哥,你不能走,你得在这里守着,不能让圣女知道负雪尊使不在此地。” 殷澜意闻言冷静下来,以圣女的性子要是知道负雪尊使不在此地,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好。”殷澜意应了下来。 殷澜意看着要离开的洛芝,突然意识自南海一事他们二人见面的日子越来越少,殷澜意突然喊住她:“落落,保护好自己。” 洛芝微默,轻声道:“你也是。” …… 负雪一路赶到西厢房灵栖月住的地方,打开门越过屏风,就看见躺在床上的毫无生气的灵栖月,踉跄了两步。 “你来了。”旁边坐的人竟然是祭司殿的苍耳药尊。 苍耳看见负雪的出现并不意外,她把灵栖月的手放了回去。 “药尊,主人这是怎么了?”负雪走过去,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就是主人。 “封印破碎了,蛊毒现在已经完全侵入了她的身体。”苍耳缓缓说道,没想到灵主还是到了这一步。 负雪跪了下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有些哽咽道:“是我,我就不应该让容衍出现在她身边,我就应该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将他杀掉,是我的错。” 苍耳叹了一口气,“起来吧,灵主肯定不愿意看见你这般模样。” “这蛊毒能解吗?”负雪站起身,她不敢想象,要是主人死了,三界将要面对多么恐怖的下场。 “封印虽然封了蛊毒六百年,可是这蛊毒早已经与她的身体融为一体,解蛊之法我也寻了六百年,从未找到过解蛊之法。”苍耳摇摇头,看着眼前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灵栖月也不免得心疼起来。 此时门外传来容衍的声音。 “阿月?” 负雪眼神一冷,浑身的杀意掩藏不住。她今日就要杀了这容衍,为灵主报仇。 苍耳看出了她的意图,正想阻止她,可惜没等她说话负雪已经冲了出去。 容衍感觉到杀意,身形一晃,躲过负雪凌厉的一剑。 “今日,我便要让你死在我的空青剑之下,为主人报仇。”负雪手握长剑,赤红着双眼。 主人?容衍听出了负雪的意思,阿月受伤了? “阿月受伤了?”容衍问。 “你不配提起主人。”负雪眼神如刀子一般。下一瞬,她的身形如闪电,向容衍袭去,手中的长剑如同一道流星,直击容衍的咽喉而去。 容衍正想抵御,从旁边飞出一道白光在容衍面前生出一道屏障。 负雪的剑顿时被反弹回去。 “够了,你这是要告诉南海所有人灵主在此吗?还要让灵主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吗?”苍耳从房门处走出,不认同负雪的做法。 负雪听见这话,即使不愿意还是将剑收回,她不能看着主人的计划毁在她的手里。 负雪冷声道:“等南海一事结束,我还是会杀了你。” 负雪越过他,走进门内去守在灵栖月身边。 苍耳看着眼前的容衍,“你就是灵主记忆里的陆鸣鹤?” 容衍没有否认,抬眸看着眼前的苍耳:“能告诉我,阿月到底怎么了吗?” 苍耳让开路,“你可以自己进去看看。” 容衍跟着苍耳,越过屏风,见到了他此生最不愿见到的画面。 灵栖月躺在床上,一张小脸苍白到毫无血色,浑身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霎那间,容衍眼神空洞,像是突然跌落进冰冷的河中,思绪一片空白,就连心脏也仿佛停止跳动。 怎么会这样子? 容衍反应过来的时候,心脏的痛疼早已蔓延全身,眼泪也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苍耳见他这副模样也是于心不忍,也许这就是宿命,可是这宿命的结局绝对不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一如六百年前。 苍耳把视线投向灵栖月床边的负雪。 “负雪,你跟我出来,我有些事要和你单独说。” 负雪转过头,看见容衍就在屋内,在她体侧的手紧攥成拳,面色阴沉。 “他没资格。” “负雪,灵主教你的你都忘了吗?愤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苍耳知道负雪还是不能接受灵主因为容衍受伤,没有玲珑心的灵仆对主人的忠诚度远高于常人,看不得主人受半点伤害,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只能由灵主她自己撑过来。 “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事,不是我们插手就能解决的。” 负雪眸中流露出怒火,可是当她扭头看向灵栖月时,她闭上眼睛,眼角悄然滑过一滴眼泪。 主人,你一定要撑过来,灵界不能没有你,三界众生也不能失去你。 负雪抑制住内心的悲伤,站起身,苍耳见她终于有反应,便走出去。 负雪走到容衍旁边,稍稍侧头,眼神冰冷,“你就是一个自私的人,你永远无法知道主人对整个三界有多重要。” 语毕,负雪离开了。 容衍从没觉得这几步路走得如此艰难,明明灵栖月就在面前,他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横亘着一道难以越过的峡谷。 容衍鼻间发酸,只觉得浑身冰冷,看着眼前的灵栖月,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很快,又停在虚空中。 容衍红着眼眶,声线嘶哑,泪水就这样一滴一滴顺着他的面容流下。 容衍握着她的手贴近脸庞,只是这一次灵栖月的手不再温热,他哑着嗓子哭,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阿月…我求求你…快醒过来……” “你答应我的…要带我回灵界…阿月…求求你…醒过来吧……” 眼泪顺着灵栖月的手滑过,灵栖月的眉眼不可察觉的微动。 第31章 故事的起点 负雪跟在苍耳身后缓步而行,负雪心生疑惑,她都没感觉到主人出事,苍耳怎么就来了? “药尊,你为何会来此处?” 苍耳闻言回道:“几日前,灵主给我传声,让我务必来南海一趟。” 苍耳回过头看了一眼负雪继续说:“那时我就猜到她肯定是想问有关于她身上的封印。” 负雪沉默,看来主人早就知道她身上的封印,但是灵栖月知道负雪肯定不愿意说出来,所以她就找了苍耳药尊。 “是我的失职,我应该从一开始就斩草除根。”负雪眼神微眯,透着一丝懊恼。 “负雪,灵主虽然是灵界史上最年轻的一位的掌权者,但她所受的教导皆是灵界最顶尖的人培养而成,做事有智谋能够把握全局。而你作为她的灵仆,是她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不应该如此冲动。” “你要知道,一步便会步步错。” 苍耳的脚步停住,眉目间情绪藏淡。 负雪闻言也停下了脚步,想起主人对她的教导,手侧的手不自觉微曲,她意识到不该冲动,她代表的是主人,她要是做错了那就是主人的错误。 负雪单膝跪地,拱手道:“负雪知错。” 苍耳转身把她扶起来,“我知你护主心切,但如今南海暗处的势力对鲛珠虎视眈眈,在灵主未醒之前你一定要稳住大局,切不能让他们得手误了灵主的大事。” 负雪抱拳,向苍耳行礼。 “负雪定不辱使命。” 苍耳说得没错,灵主陷入昏迷,他们不能在这种时刻自乱阵脚,所以负雪要回去将计划进行下去。 …… 诀明子被送回来以后,第二天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感觉自己的脖子隐隐作痛,摸着自己的脖子,想到在宴会上他好像是被别人偷袭了。 诀明子立马意识过来,完了,灵主说让他看着三殿下的。 诀明子急急忙忙的下床,一看自己竟然被送回来了。 他一路跑到灵栖月的厢房,却在门外看见了苍耳。 “你是?灵界苍耳药尊?”诀明子眨巴了两下眼睛,似乎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自己的偶像。 苍耳看着诀明子,感觉到他的身上有灵气,有意思,灵主身边竟然还有一个半灵根的人。 苍耳“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你是?” 诀明子这才意识过来自己没介绍自己的身份,连忙向苍耳行礼。 “天界诀明子见过苍耳药尊。” 诀明子看着她站在灵栖月的厢房外心生不安,灵主怕不是出事了?又问道:“灵主的身体莫不是出事了?” 苍耳看着他没说话。 诀明子似乎知道苍耳在担心什么,又向她行了一礼。 “灵主的身体我之前有过了解,她的体内有着一道强大的封印,像是在封印着什么东西,但是以我的实力无法查探太多。” 看来这个人对药理有着一定的了解,灵主既然把他带在身边,只怕也是看中了这一部分,说不定他真的能对灵主的蛊毒有不一样的看法。 这样子想着,苍耳领着诀明子进了厢房。诀明子一进去就看见躺在床上的灵栖月以及坐在床边的容衍。 容衍握着灵栖月的手,仿佛保持这个动作很久很久,眼神空洞,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因为诀明子的到来而有半点反应。 三殿下这是…… “灵主这是怎么了?”诀明子看向苍耳。 “封印破碎,蛊毒入侵。”苍耳缓缓开口。 “蛊毒?”诀明子皱眉,有点不敢相信,“灵主这么强大的一个人,怎么会被种蛊了?” 苍耳叹了一口气,把视线看向躺在床上的灵栖月,“这件事要从六百年前说起。” …… 灵栖月一个人在琉璃境的紫花林走了很久,久到让她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对劲。 直到紫花林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紫白衣纱裙少女的背影。 灵栖月的脚步顿住,这个人… 她回过头,正是“灵栖月”。只是这个“灵栖月”手背上和颈部都爬满了黑色的纹路,尤其是她颈部还有一道泛着星星点点的白光勒痕。 这个“灵栖月”和罗刹鬼身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是真正来自于灵栖月的一部分。 “你终于来了。”她缓缓开口道。 “你在等我?”灵栖月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眼前这个人好像是灵栖月的一段回忆形成的实体。 “我知道,这样子对三界不公平,但是我不希望你忘掉这段回忆。”她没有回答灵栖月的话,只是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随后她看着灵栖月,眼里满是温柔,这种温柔的神色和容衍身上很像。 “我也知道,你很强大,逃避向来不是你的选择,我即是你,所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渡过这个难关。” 说着,她就化成星光飞向灵栖月。 灵栖月的脑海仿佛有什么记忆渐渐浮出水面,将她的记忆彻底完善。 第32章 前世篇之云梦泽 紫色的花开了满树,如同天边的霞光,静静地绽放。微风拂过,紫色的花瓣在风中飞舞,最后落了满地。远远看去,一座殿宇在紫花林中若隐若现。 阳光透着紫花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在地上跳跃。有一少女站在紫花林中,手里拿着一枝紫花。 只见少女一身紫白相间的纱衣,裙摆在微风中摇曳,一头长发随风飘动,只是背影就已经让人无法忽视。 身后传来两人的脚步声。 “栖月。”一道温和的女声在身响起。 灵栖月闻言回过头,身后站着赫然是当今的灵主灵梦珂,旁边站着是祭司殿的大祭司。 …… 负雪把灵栖月摘的花枝摆在花瓶里,然后把视线投向了站在大厅中间的灵栖月。 “栖月,伤可好点了?”灵梦珂问。 前些日子天水境突然出现妖物,灵栖月奉命前去保护天水境的子民受了一些伤。 灵栖月还未说话,旁边的大祭司已经接过话,“要是这点伤都没好,你看起来还需要多去炼狱道呆几天。” 负雪闻言心下一颤。 灵梦珂看了一眼大祭司,有些无奈。 灵栖月轻声说道:“我身上的伤已经无碍,请灵主和大祭司放心。” “如此便好。”灵梦珂放心道。 “云梦泽的灵制近日波动异常,衍虚石的反应也出现前所未有的剧烈。身为灵女,要如何处理云梦泽和灵域的关系也是你要去学习的。” “这是一个极为难得的历练,所以我向灵主请示此事要你亲自调查。” 大祭司说出此行来椒樱殿的目的。 灵梦珂接过话头,“云梦泽一直以来都是由云氏一族看守,交由其他人怕是应付不来,此事唯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灵栖月听懂了灵梦珂的言外之意,看来这件事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灵栖月向二人拱手行礼,“栖月定会将此事调查清楚,给灵主和大祭司一个满意的答案。” 灵梦珂点头,“如若有特殊情况,及时用传声鹤联系。” “是。”灵栖月应道。 大祭司鼻音发出一声“呵”,语气严厉,“我教导你多年,不是让你时时刻刻依靠于灵主,一名合格的灵女就一定要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够了大祭司。”灵梦珂一字一顿,眼神凌厉,像是听不下去,出口阻止。 “我这是为了她好,离那场浩劫已经越来越近,她还如此撑不起事,难道灵主你忘了她身上背负着什么吗?”大祭司阴沉着脸,胸膛起伏仿佛气极了,指着灵栖月不甘示弱。 灵栖月眼看着二人又要吵起来,连忙跪下,向二人立誓。 “我灵栖月绝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不会对不起三界众生,也不会辜负灵主和大祭司的培养。” 大祭司看着跪下的灵栖月,板着脸拂袖离去。 灵梦珂面对大祭司离开的背影,脸色也十分不好看。灵梦珂闭了闭眼睛,缓下情绪把视线看向跪在地上的灵栖月。 “起来吧。” 灵栖月站起身,灵梦珂走到她旁边拍了拍的肩膀,缓缓开口,“大祭司她的出发点没有错,就是做法过于严厉了些,你需要快速成长起来,灵界和三界众生都不可能在原地等你。” 灵栖月闻言垂下眼睑,“我明白大祭司的苦心,大祭司她是为了灵界和三界众生着想。” 灵梦珂一直都知道灵栖月是一个很听话也很努力的孩子,有时候她也为此困惑,为什么天道选中的人是灵栖月。 她坐在这个位置这么久,没有人会比她更明白灵主代表着什么,也没有人能比她更懂得要付出什么。 而灵栖月从一出生就被预言为拯救三界浩劫的终结者,没有她,三界和灵界都会覆灭。 现在的她实力仅次于灵梦珂,可惜年纪太小,大祭司还是担心她的手段和谋略撑不起灵界,越是如此只能越严厉。 “希望云梦泽一事能让你更加强大,也能让你从中学到更多东西。”灵梦珂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灵栖月,快点成长起来吧。 三界和灵界都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负雪看着他们离开以后才上前走到灵栖月身边,轻声喊道:“主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灵栖月眼神平淡,缓缓开口:“就今晚,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得先去见一个人。” 灵栖月在走之前去找了苍耳药尊。 灵女是灵界的希望,所以灵女的身体状况必须要有专门的人负责。苍耳就是她从小到大的医师,每次受伤都是由苍耳治疗,这次的天水境一战自然也是苍耳帮她治疗。 苍耳正在研究灵栖月从天水境带回的蛊虫。 “药尊可有什么进展?”灵栖月缓步走来,身旁跟着负雪。 苍耳闻言,放下手中的药瓶,恭敬地向灵栖月行礼。 “见过灵女殿下。” 继续说道:“此蛊能操纵人心,灵女殿下受伤也是因为它。” “操纵人心?所以说天水境一事并非偶然发生,而是有人在背后驱使。”灵栖月秀眉拧起。 那时她救下一个孩子,将那孩子抱在怀里要将他带走,那孩子却到最后关头用了一把匕首扎进了灵栖月的心脏,匕首上沾了毒素这才让灵栖月受了伤。 他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放出妖物破坏天水境?那蛊的作用又是什么? 天水境事发不久,云梦泽就传来了灵制波动的消息,这些真的只是巧合吗? 这一切的背后仿佛有一双大手在推动着发展,并且在驱使着灵栖月去入局。 苍耳没说话,看着灵女这模样,她也猜不透这些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此时她才注意到灵栖月和负雪的衣裳,想必这是大祭司又要让灵栖月去历练了,开口询问:“灵女殿下这是又要出去了?” 灵栖月“嗯”了一声,“劳请药尊把这些事都告知灵主,让灵主来定夺此事。” “是。”苍耳应了下来。 苍耳看着灵栖月要离开了,突然喊住她:“灵女殿下,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灵栖月并不在意地摆摆手,语气淡淡,“药尊不必担心,一点小伤。” 苍耳一愣,这怎么能说是一点小伤,那匕首已经扎进了她的心脉,要不是她的身体远超常人,此时只怕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苍耳看着她远走的背影,心生不安,她为什么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此行并不会顺利。 第33章 前世篇之竹宵村初见 风声呼啸,灵栖月肆意骑着马,感受来自风带来的气息。 竹宵村地处人灵交界,最易受到云梦泽的影响。 “这次,你的身份是人界竹宵村扬善堂陈老的女儿陈锦月,势必查明云梦泽灵制波动的原因以及是否影响到竹宵村的凡人。” 想到灵主说的话,灵栖月加快了步伐。 天微微蒙亮,已经有村民在忙碌了。 “你好,能问一下扬善堂怎么走吗?”灵栖月牵着马询问着要进入村门的一个大哥。 那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灵栖月的装扮,“姑娘是外地来的?” 灵栖月点点头,那大哥指着里面,“你一直沿着这条主路走,会有一个分叉口,向左分叉口往前20丈就到了。” 灵栖月向他道谢以后就根据他说的话走,站在村门的另外一个人也看见了这一问话,朝那大哥说道:“这姑娘是去找陈老的?” 那大哥摇摇头,“看样子应该是,但是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年轻的一个姑娘认识陈老。” “回去问问就知道了,咱们先去忙吧,等会好回家吃饭。”那人催促道。 大哥闻言就和他一起去忙了。 …… 竹宵村的街道两旁的摊位琳琅满目,有早吃小摊,有成衣铺,还有竹宵村的特色竹制品,叫卖声此起彼伏。 一眼望去,尽是人间的烟火气息。 一家药铺里,一位身着黑色束口骑装,腰封紧扣他劲瘦的腰身,显得少年身形修长。他乌黑的头发束起,面容精致好看,漆黑的眸子里闪得少年特有的光彩,宛如润玉一样的色泽,柔和的底下尽是坚韧的少年正和身后的小厮站在柜台等待药铺老板抓药。 “鸣鹤,这么早就来给你大哥抓药了。”药铺老板一边和陆鸣鹤闲聊,一边手里拿着药单对号入座,右手抓药,一味一称,秤砣放在剂量的星子上,不偏不斜,抓好一味,就对应处方上的药名打钩。 陆鸣鹤嘴角轻扬,“都是杨老板的药,我大哥的身体近日是越来越好了。” 杨老板闻言也笑了起来,“那就很好。” 此时药铺外边却突然躁动了起来。 “抓小偷了,抓小偷了。” 陆鸣鹤听见声响就立即向外看了一眼,正看见那小偷从门前跑过,身后还跟了其他人。 “你等会把药带回去,时辰到了记得给大哥熬药。”陆鸣鹤三言两语交代完小厮就朝那小偷的方向追去。 陆鸣鹤走出门外,那小偷借着人群的混乱和摊子的掩饰企图将身后追来的人甩开。 陆鸣鹤眼神微眯,轻点飞身踩在小摊上的布帛紧追而去。没过一会便追上了那小偷的身形,陆鸣鹤看准时机,一脚向他那人的侧面踢去。 一声闷哼的声音响起,那小偷被踹翻倒地。 那小偷恶狠狠地盯着陆鸣鹤,陆鸣鹤身子轻盈如飞,稳稳站定身子,他那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可是那小偷似乎不甘心就这样被陆鸣鹤抓住,看着陆鸣鹤朝他走来,他扶着腰身站起身朝身侧的方向跑去。 陆鸣鹤看着他的背影正继续追去。 一道穿破空气的声音响起。 只见那小偷已经瘫坐在地,面上是止不住的恐惧,身形微微发抖,一把长剑带着凌厉的剑气扎在他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陆鸣鹤顺着剑身飞出的方向看去。 湛蓝的天空下,入目是一个身着白衣少女站在屋檐上,少女眼神平淡,看不出一丝情绪,微风吹过,将她的长发吹起,身后的太阳光线似乎都在为她而生,温暖的照在她的身上,让她平添了几分圣神的气息。 陆鸣鹤与少女遥遥相望,心脏不自觉地漏跳了一拍。 她?是谁? 少女轻抬起手,那把长剑有感应的从地上回到了少女的手上。 少女一句话都没有说,把长剑收回剑鞘,转身离开了。 陆鸣鹤的思绪随着少女离开以后终于被拉回,把视线看向已经被吓傻的小偷身上。陆鸣鹤走过去将他不小心掉落在地的荷包拿起,这应该就是他偷来的。 这样想着,身后那些人终于追了上来。 陆鸣鹤回过头,是竹宵村卖伞的周大娘和唐大哥,身后还陆陆续续跟了一些前来帮忙的人,每一个陆鸣鹤都能叫出名字。 “周大娘,这是你的吧。”陆鸣鹤将手中的荷包递出。 周大娘接过去,语气有些激动,“是我的是我的,刚才被那小偷抢走了,多谢小陆了。” 陆鸣鹤摆摆手说:“不客气。” 唐大哥走过来拍拍陆鸣鹤的肩膀,语气赞赏,“你小子武功真不错。” 陆鸣鹤轻笑,“不是我的功劳。” 语毕,陆鸣鹤想起了那个少女,又继续说:“是一个姑娘帮的忙。” “姑娘?”唐大哥环顾了一圈,“没有啊,我怎么没看见你说的那个姑娘在哪?” “她已经走了。”陆鸣鹤接过话,看向那小偷,“唐大哥,他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你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唐大哥又拍拍自己的胸脯,眼神示意他放心。 陆鸣鹤闻言终于放下心朝扬善堂走去。 第34章 前世篇之纵火1 陆鸣鹤一走进扬善堂就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平日这个时辰大家都应该在练武了,可是这一次众人却两两扎堆,似乎在讨论什么事情。 叶枫这时候也看见了陆鸣鹤,迎了上来。叶枫一上来就勾着陆鸣鹤的肩膀,询问道:“你怎么才来?” 陆鸣鹤拿开他的手,“路上遇见了一点小事,被绊住了。” 说着,陆鸣鹤又想起了那个少女。 “你们这是在谈论什么?”陆鸣鹤看众人还在窃窃私语,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想法。 这个话题很明显也是叶枫要说的。 “所以才说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你刚才没看见师父一个大男人竟然哭了。”叶枫一想到刚才那个场景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叶枫见陆鸣鹤一脸迷茫,终于是得意了一次。 “师父的女儿从京城过来了。”叶枫挑眉,他保证陆鸣鹤肯定也不知道他们的师父竟然还有一个女儿。 事实如叶枫的想法一样,陆鸣鹤确实没想到。 “师父他的女儿?”陆鸣鹤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是的,年纪看起来和我们相仿,听说是她一个人瞒着京城的家里过来寻亲的。” 这话刚说完,叶枫突然看见一道白色身影走了过来。众人似乎也看见了,视线纷纷看过去。 陆鸣鹤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 竟然是她…… 灵栖月跟在陈其言身边,正和陈其言聊着京城的事。陈其言认真倾听着灵栖月说的话,眼睛微微通红,眼里带着欣慰。 “看见了吗,就是她,师父的女儿陈锦月,她可是京城来的小姐哎,要我说她性子肯定和话本子里面一样娇蛮,不然怎么可能一个人从京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叶枫语气调侃。 陆鸣鹤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想到她今日的出手。 “不,她不一样。”陆鸣鹤轻声说道。 叶枫闻言一顿,他刚才是幻听了吗?陆鸣鹤竟然在为一个姑娘说话,还是一个不认识的姑娘说话?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一样?” 陆鸣鹤没有回应叶枫的问题,说实话,他其实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这个姑娘和他认识的所有的姑娘都不一样,很特别,是那种一眼便知她很特别。 …… 夜幕渐渐落下,东边的天空出现了几颗明亮的星星,若隐若现。随着星星点点出现得越来越多,竹宵村的人们也悄悄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只是在竹宵村的中心有一座高楼,高楼的屋檐上悄然站了一个人。 此时她身边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有什么发现?”灵栖月注视着眼前的陷入一片安静的竹宵村问。 “主人,这里的村民每个人体内都有着一定程度的混沌之力。”负雪语气淡淡。 “混沌之力…”灵栖月喃喃道,她今日也发现了,从她到竹宵村的村门就感觉出来了,整个竹宵村完全被云梦泽的灵气笼罩着。 “我查探过四周,没有云氏一族的人,很奇怪,这里的村民没有提过任何关于云梦泽的事。”负雪眼神困惑,心里有了一个不敢猜测的想法。 一个人界的村子,莫名其妙地被云梦泽的灵气笼罩着,每个人身上甚至都有着混沌之力的痕迹,说明他们都进入过云梦泽,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提起过。 人界的凡人最信鬼神之说,面对一个与鬼神之说完全不一样的新世界却没有半点讨论和言论,当真是奇怪。 难不成…… 灵栖月的心里浮现出一个与负雪相同的想法。负雪是灵栖月的灵仆,一秒便知道了她心中的想法。 “主人,难不成云梦泽真的在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吗?”负雪看向眼前的灵栖月询问。 灵栖月表情淡漠,语气平淡,“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们不能对云梦泽下定论。” “继续查,在此之前不要让云梦泽发现你的存在。”灵栖月微微偏头,眼神微冷。 “是。”负雪应下。 语毕,负雪突然被底下一道亮光吸引。 “主人,好像起火了。” 灵栖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一道火光在杨老板的药铺熊熊燃烧,似乎还要蔓延到旁边的房屋。 “你先退下吧,我去救火。” 灵栖月的话一出,负雪仿佛意识到什么叫住了灵栖月。 “主人。” 灵栖月回过头看了负雪一眼,她知道负雪在担心什么,向负雪解释道。 “负雪,我现在是凡人陈锦月,干涉凡人的事不属于违逆身份。” 负雪闻言便不再说话了。 第35章 前世篇之纵火2 炽热的火焰疯狂地蔓延,将整个药铺染成了一片红色,火势凶猛无比。灵栖月过来的时候已经有村民在灭火了,只是点火的那个人明显有备而来,在药铺周围都倒满了酒水,所以这火势蔓延得很快。 灵栖月的余光一瞥,看见有一个人躲在黑暗处看着这一切,看着众人为此焦躁不安而满意。 灵栖月根据气息认出来,这个人就是今日的那个小偷。那小偷好像也感觉到灵栖月的目光,转身就跑。 灵栖月正打算追上去,周围有一个妇女突然说道:“怎么办,杨老板的孩子和他妻子还在里面。” 灵栖月闻言指尖微曲,看了一眼那人跑去的背影,又看向火势,最终毫不犹豫地跑进了火势里面。 “姑娘!”那妇女没想到还有人会冲进去。 药铺内周围的一切都弥漫着黑烟,火势顺着墙壁扩大到天花板,将竹帘烧出一片焦黑。木头被烧得噼里哗啦的响,屋梁的梁柱都隐隐有些要崩落了。 灵栖月捂住口鼻,一路快步地走到屋内寻找他们两个的身形。 只见火焰燃烧之中仿佛有孩子的哭声,灵栖月循声走去,果然看见有一个孩子在角落里面哭。 灵栖月连忙将他抱在怀里,安抚他的情绪,“别怕,我带你出去。” 那孩子不愿意,哭着拉住了灵栖月的衣角,哽咽说:“姐姐,我不能走,我阿娘…她还在这里……” “我先送你出去,再过来接你阿娘,我保证肯定让阿娘平安无事。”灵栖月不再管他同不同意,抱着他就往屋外走。 灵栖月抱着他走的时候,黑烟笼罩中,一时不察被窗边一道木刺划破她的胳膊,鲜血从伤口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裳,可是灵栖月仿佛不知道痛苦面不改色地带着那孩子跑了出去。 灵栖月将孩子带到安全地带,又冲了进去。那妇女没想到这姑娘这么厉害,安抚着那孩子。 陆鸣鹤此时刚赶过来,看见这火势,眉头紧锁,怎么就突然起火了。可是形势严峻来不及他多加思考。 正要和他们一起灭火,那个妇女看见了陆鸣鹤,连忙喊道:“小陆,你武功好,刚才有个姑娘跑进去救人,你快进去找找看。” 姑娘?陆鸣鹤心里有种预感,她说的人怕是陈锦月。 语毕,他找了一床被子沾水跑进了火势里面。灵栖月背着已经晕过去的杨嫂子正往出口走去,一根房梁已经撑不住这火势掉落了下来。 灵栖月听见这房梁掉落下来的声音,来不及反应,可是预想中的掉落并没有到来,反而听见了一道沉闷的声响。 灵栖月抬眸,是陆鸣鹤。 陆鸣鹤将被子罩在她的身上,替她和杨嫂子挡住了这房梁。灵栖月和陆鸣鹤的眼神对视上。 “走。”陆鸣鹤说道。 两个人立即向出口跑去。 …… 灵栖月瘫坐在地,咳嗽了几声,衣裙的边边角角已经被火焰烧到焦黑,手臂上的伤痕格外明显。 陆鸣鹤也咳嗽了几声,看见她手上的伤,“你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是啊,小姑娘,你这伤口一直在流血。”那妇女也看见了,于心不忍。 灵栖月此时才意识过来,虽然她现在是凡人的身份,但是她的体质仍是她自己的,对痛疼其实没有很大感觉。 “没事。”灵栖月看着自己手臂的伤,有些不在意的说。 闻言,陆鸣鹤神情滞了一瞬,女孩子向来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受这么重的伤她为什么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 灵栖月看着自己的伤口,想到了刚才陆鸣鹤为自己挡的那根房梁,抬眸询问:“你是不是受伤了?” 陆鸣鹤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神情温和,“我也没事。” “但是你这伤口要处理一下。”随即他将衣角撕下,在她面前蹲下身给她包扎了起来,防止她的伤口再次流血。 “你…”灵栖月的手臂被人轻轻一抬,陆鸣鹤黑色的布条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臂的给包起。 “别动。”陆鸣鹤不敢抬眸与灵栖月对视,只认真地将她的手臂包起。 少年眼里尽是藏不住的心疼,灵栖月看着他的眉眼,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为什么会有凡人长得如此好看? 陆鸣鹤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抬眸看向她,两人的眼神电光石火间交汇,少年的眼里真挚还夹杂着别样的情绪。 陆鸣鹤像是掩饰着什么一样低垂着眼睑,听起来语气平淡,可是他的耳尖爬满了薄红,将他出卖了。 “我等会送你回去吧。” 然后他站起身,与灵栖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身后传来陈其言的声音。“月儿…” 灵栖月的眼前投下一片阴影,陈其言蹲下身扶着她的手臂,发现她的手臂被包扎了起来,愧疚不已,“月儿,你受伤了?” 灵栖月摇摇头,“爹,我没事。” 陈其言转过头看向陆鸣鹤,眼里带着些许责怪,灵栖月看见了,拉过他的衣角,轻声喊道:“爹,是我自己要进去救人的,和他无关。” 陈其言面对自己家女儿的解释,陈其言心下一软没再说话。 旁边的妇女突然凑了过来,看见这副场景,询问陈其言:“陈老,这是你的女儿?” 陈其言抬眸看向来人的询问,点头,“是的,她是我的女儿。” 说到最后他把视线投向灵栖月,眼里是止不住的欣慰。 “你这女儿果然和你一样,热心,武功也厉害,还好有她和小陆,不然这杨嫂子和她孩子怕是救不出来了。” 妇女拍拍胸脯,还好有惊无险。 陈其言听见她这样子夸灵栖月,突然就不责怪陆鸣鹤了,嘴角含笑,“那是自然,我陈其言的女儿肯定和我一样。” 灵栖月见他神情放松,也随之一笑。 没有人注意到陆鸣鹤的目光一直在灵栖月身上,看见她笑了眉眼也不自觉柔和了起来。 陈其言的到来没让陆鸣鹤能送灵栖月回去,最后,陆鸣鹤站在原地看着陈其言扶着灵栖月回去了。 …… 第二日清晨,扬善堂门前都围着不少人。灵栖月听见躁动声出门便看见这个场景。已经醒过来的杨嫂子和她的孩子手拿着花环,身后还跟着昨晚救火的村民们。 “月姑娘来了。”不知道人群之中谁喊了这么一声,众人的视线纷纷看过去。 灵栖月缓步而来,并没有因为周围的一切而感到不自在。 “姐姐。”那个小孩子喊道。 灵栖月在他面前蹲下,摸了摸他的头发,“你昨晚可有受伤?” “谢谢姐姐,我没事。”说着,小男孩眼睛里亮晶晶的,将手中的花环放在灵栖月的头上。“谢谢你昨天救了我和阿娘。” “不客气。”灵栖月扶着花环,将它带稳。 小男孩身边的杨嫂子向灵栖月行礼,“多谢姑娘和小陆。” 灵栖月闻言,扭头看见站在她身后的陆鸣鹤。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陆鸣鹤回道。 “大哥哥,这个是给你的,也谢谢你昨晚救了阿娘。”小男孩手里还拿着另外一个花环。 陆鸣鹤顺势蹲下让小孩子给他带上。 人群爆发一阵阵喝彩,还有人向二人放了礼花炮,空中尽是彩片,灵栖月和陆鸣鹤两人相视而笑,站在人群的中间格外显眼。 叶枫远远看着,不由得发出感慨,陆鸣鹤和月姑娘站一起还挺配。 这个想法一出,他突然就唾弃自己,陆鸣鹤那个人才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他连圣女都能拒绝,别说来自京城的月姑娘了。 第36章 前世篇之比武 众人散去,灵栖月和陆鸣鹤并肩回去。 “不知道月姑娘师承何处?”陆鸣鹤想到第一次相见她的出手,她看起来很强。 “天澜宗。”灵栖月抬眸看向他。 天澜宗一出,叶枫连忙凑了过来,眼里闪着不可思议的光芒,“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宗门天澜宗?” 灵栖月顺着他的话说:“是。” “我听说天澜宗有仙人?不知月姑娘可见过?”叶枫继续问。 灵栖月摇摇头,并非说实话,天澜宗确实有仙人,而陈锦月也会一道法术。 “那月姑娘的武功肯定不错。”叶枫眨巴着大眼睛,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我能不能和月姑娘比试一场?” 闻言,灵栖月和陆鸣鹤都停下了脚步。 “和我比试?你确定吗?”灵栖月眸底划过一抹惊讶,认真的看着叶枫,似乎在确认他的话。 陆鸣鹤也没有想到叶枫竟然要和灵栖月比试,不过根据第一日见面灵栖月的出手他可以断定叶枫必败无疑。 “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陆鸣鹤希望叶枫能收回这个打算。 “陆鸣鹤,我觉得我可以,你可不能长她的威风。”叶枫眸光微动,他想知道灵栖月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随即看向灵栖月,“月姑娘,你敢吗?” “我答应。”灵栖月见他如此认真,应了下来。 于是就出现了这一幕。 扬善堂的人把中心区域让出来,灵栖月站在中心,叶枫站在她的对面,脸色凝重。 陆鸣鹤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双眼定定的看着灵栖月。 灵栖月抬眸与他的眼神对视上,两个人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还是看懂了眼中的意思。陆鸣鹤在说让她加油,灵栖月从容一笑,随即看向叶枫,眼神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月姑娘,得罪了。” 两人对峙,眼神交锋,气氛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叶枫眼神发狠,向灵栖月出拳袭去,那拳头带着凌厉的拳风,灵栖月不慌不乱,千发一均之际,灵栖月竟空手接住他这一拳,叶枫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似是没想到,灵栖月眼神微冷,不等他反应过来,步伐极快,手中一用力将他的手腕一翻,将叶枫的胳膊架至他身后。 全场安静得落针可闻,时间仿佛在此时停滞,只有众人的呼吸声起伏着。 陆鸣鹤看着她的动作,嘴唇微不可察地勾笑。 “还打吗?”灵栖月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手中再一用力,叶枫哀嚎了几声。 “痛痛痛,月姑娘,不打了不打了。”叶枫连忙认输。 灵栖月闻言松开叶枫的手腕,叶枫赶紧揉着自己的手腕,嘴里还嘟喃着。 “月姑娘手劲真大。” 人群爆发一阵喝彩声。 “一招制胜,月姑娘太帅了吧。” “月姑娘真厉害。” “不愧是天下第一宗门。” …… “月姑娘,我们这里最厉害的就是陆大哥,你要不要和陆大哥比一比。”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声。 叶枫听着陆鸣鹤的名字也应和道:“是啊,月姑娘,你敢不敢和陆鸣鹤比一场?” “陆鸣鹤,你快和月姑娘打一场。”叶枫跑过灵栖月的身边,走到陆鸣鹤身旁。 “陆鸣鹤!” “陆鸣鹤!” “陆鸣鹤!” 人群不约而同地喊起了陆鸣鹤的名字。 陆鸣鹤陡然一愣,灵栖月转过身看向陆鸣鹤,二人的眼神交汇上,不到片刻陆鸣鹤低垂眼睑,抿紧嘴唇,他不是很想和灵栖月比试。 人群嘈杂之中,灵栖月声音不大却直直地砸进了陆鸣鹤的心里。 “陆鸣鹤。”灵栖月缓缓开口喊道。 原来他叫陆鸣鹤。 陆鸣鹤抬脚走下木阶,周围再次引发一阵骚动。 陆鸣鹤和灵栖月相对而立,气氛紧张而激烈。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照出他们坚定的眼神。 比试开始,陆鸣鹤率先发动攻击,他的拳法凌厉,如疾风骤雨般向灵栖月袭来。灵栖月毫不示弱,她以灵巧的身姿避开陆鸣鹤的攻击,同时施展出自己独特的招式,反击陆鸣鹤。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场上掌风呼啸。叶枫和众人们无不为他们的精彩表现所震撼,纷纷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经过数十回合的激战,陆鸣鹤逐渐占据了上风。就在灵栖月向他攻击时,这一幕和灵栖月对叶枫那一招制敌相差无几。 陆鸣鹤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一拉,灵栖月另一只手正要反击却被陆鸣鹤早有预料地抓住,如此一来,灵栖月整个人完全被陆鸣鹤禁锢在怀里。 众人欢呼。 灵栖月侧头抬眸,嘴唇微微抿紧,陆鸣鹤感受到她的视线,低垂着眸子看她,见她这副模样,感受到她手腕处传来柔软和温热,心跳没由来的加快,耳尖也在不知不觉中红了起来。 灵栖月的目光从他的眉眼扫到他的耳尖,看见他那已经红得快滴血的耳尖。 陆鸣鹤这是…害羞了? “你不觉得陆鸣鹤和月姑娘还挺配吗?”人群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个人和他旁边的人说道。 “他俩这姿势,要说没点什么我都不信。”另外一个人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接道。 “好了。”陈其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陆鸣鹤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立即放开灵栖月。 “师父。”众人看见陈其言纷纷噤声。 “师父。”陆鸣鹤低垂着眼睑,指尖不自觉地蜷缩。 灵栖月走过去,走到他的身边,“爹。” “连我女儿都打不过,平日教你们的都学到哪去了?”陈其言出声呵斥他们。 众人纷纷低头,叶枫偷瞄几眼,立即拍马屁说道:“师父的女儿肯定和师父一样厉害所以我才打不过。” 话音一转,“但是刚才陆鸣鹤不是打赢了吗?” 陈其言眼神一冷,叶枫立马就闭嘴了。 “小陆,你跟我过来。”陈其言把视线投向陆鸣鹤脸上,脸色看着有些愠怒。 陈其言和灵栖月一起去了内院,叶枫走过来勾上陆鸣鹤的背,有些不好意思,“兄弟,你不会受罚吧?” 陆鸣鹤拿开他的手,“没事,我先过去了。” “好好好,你们都这样对我。”说着,叶枫一脸委屈的抱起手臂。 第37章 前世篇之亲情1 书房里,陈其言一脸凝重,背着身子看着墙上挂着的《出征图》,身上的气氛都有些低气压。 “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灵栖月看出了陈其言似乎有话要说。 陆鸣鹤打开门走到灵栖月身旁,向陈其言行礼,“师父。” 陈其言听见陆鸣鹤进来以后,转过身。 “近日羌国边境活跃,似乎有意来犯,竹宵村地处大齐边缘,若是羌国发起战争,竹宵村只怕在劫难逃。所以我和村长商量过了,我愿意前去羌国打探消息。” 闻言,陆鸣鹤接话道:“便让我与你一同前去吧,师父。” 灵栖月没想到她刚来没到三天,陈其言就要走了。 陈其言摇摇头,“小陆,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 陆鸣鹤神色微微意外而有些迷茫,师父这是有什么要让他一定去做的?陆鸣鹤顺着陈其言的目光看到了灵栖月。 陈其言看向灵栖月眼神露出些许不舍,还隐隐发红,手指都有些颤抖。 “我知道这样很自私,我错过你十几年的人生,让你独自一个人从那么远的京城过来找自己的父亲,还没有与自己的父亲建立感情,你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又要离你而去,月儿,是爹对不起你。” 灵栖月内心生出一丝不舍的情绪,她还记得她那天来的时候,陈其言浑身都在颤抖,眼里都是不可置信,仿佛不相信他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女儿出现在他的面前。 陈其言说着,突然背过身,抬手擦掉自己的眼泪。 “爹…”灵栖月眸光微动,罕见地露出了一丝脆弱,仿佛她此刻真的是陈锦月。 陆鸣鹤见她这副模样,心下不忍,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 “我没事的,爹要以大局为重。”灵栖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似乎想安慰陈其言。 陈其言吸了吸鼻子,缓缓开口道,“小陆,月儿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要是她一个人在此我不放心,我看得出来,月儿她很信任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保护她?” 灵栖月看了看陆鸣鹤,又看了看陈其言,没想到陈其言会让陆鸣鹤保护她。 “爹…”可是灵栖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鸣鹤打断了。 “我愿意,只要我陆鸣鹤在一天定不让他人伤害月姑娘。”陆鸣鹤眼神坚定。 陈其言转过身,拍了拍陆鸣鹤的肩膀,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小陆,谢谢你,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陈其言把视线看向灵栖月,声音又带了些许哽咽,“月儿,保护好自己。” 灵栖月眼含着泪光,点点头应了下来。 “爹,你一定要平安归来,月儿在家等你。” “家”这个词突然就刺痛了陈其言,想他孤独多年,终于有一天也有一个家了。 陈其言没再说话,看着灵栖月的眼睛,抬手摸着灵栖月的鬓角,眼里流露的都是对另一个人的思念。 子衿,这就是我们的女儿,她真的很像你。 下一瞬,陈其言闭了闭眼,仿佛下了某种决心,越过陆鸣鹤和灵栖月打开门离开了。 灵栖月呆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陈其言离开的方向,眼角悄然滑过一滴泪,脸颊突然传来了一人温柔的触摸。 陆鸣鹤眼里尽是心疼和不忍,他的动作温柔带着安抚,生怕一用力眼前的人便会碎掉。 灵栖月抬眸看向这人,原来是陆鸣鹤抬手她擦掉了脸颊的眼泪。 陆鸣鹤与灵栖月的眼神对视上,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立即收回了手。 我这是疯了吗?陆鸣鹤在心里唾弃自己,他刚才怎么就突然做出如此不知礼数的动作。 “…我…你别难过,师父一定会平安归来的。”陆鸣鹤面对这样子的灵栖月,心脏砰砰乱跳,手紧握成拳,一时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灵栖月“嗯”了一声,转过身望着墙上的那幅《出征图》。灵栖月不是在担心陈其言能不能回来,而是在想她的父母是不是也是这样子对她心怀愧疚,是不是也在因为她受伤而心疼。 灵栖月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见过她的家人,她都快忘了她其实还有家人,面对陈其言的难过和不舍,灵栖月人生中第一次在想,她的家人是否会和陈其言一样,见到她的时候会不会痛哭流涕,为没有陪伴在自己孩子的身边而自责。 可是这些都无人能为她回答。 陆鸣鹤不知道灵栖月在想什么,看着灵栖月的背影,他只觉得灵栖月身上总是围绕了一种孤独感,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里的孤独感。 这种孤独感好似把所有人都阻挡在外,无人亲近半分。 唯有她在刚才面对陈其言的那一瞬间,罕见地露出那一丝脆弱的时刻,那个时候的灵栖月仿佛才带了一丝属于她的情绪。 可惜这个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面对伤痛表现得那么平常?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孤独? 陆鸣鹤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不自觉地想抬手离眼前的人近一点,再近一点。可是抬起的手却停在半空中,陆鸣鹤闭了闭眼,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自己的想法制住,掌心渐渐收紧,往回收。 第38章 前世篇之亲情2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陆鸣鹤,月姑娘,你们在吗?” 是叶枫的声音。 陆鸣鹤打开门,看见的就是一脸焦急的叶枫,心生不安,“叶枫?发生什么事了?” “是你家的小厮,说你大哥出事了,你快回去看看。”叶枫上气不接下气,半扶着腰身喘息道。 陆鸣鹤听见自己大哥出事了,陆鸣鹤抬脚就往家里赶。 灵栖月看着他背影,怕他出事,给叶枫留下一句话也跟了上去。“我过去看看。” 叶枫没想到这两个人速度这么快,说走就走。 …… 灵栖月走到陆家内院的门口,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巨响,是茶杯破碎的声音。 陆景思坐在主位上,脸色苍白,眼里韫色过浓。 “滚,我说我不想喝。” “大哥,要为了你的身体着想。”陆鸣鹤抬脚进来就看见这副场景,连忙劝阻道。 “这个家已经轮你做主了吗?也是,我现在是个废人,哪里能比得上你。”陆景思目光瞬间转冷,出口就是讥讽。 四周的空气都因为他这句话变得低气压起来,身旁的丫鬟都不敢说话。 “大哥,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陆鸣鹤眸光黯淡,低头将那些破碎的杯子捡起来。 陆景思鼻音发出一声“呵”,“你就是一个丧门星,陆鸣鹤,要不是因为你我们这个家会变成这种样子吗?” 闻言,陆鸣鹤的指尖一顿,一时不察被地上的残渣碎片给划破了,一道鲜血从他的指尖涌出。 陆鸣鹤不再说话。 陆景思见他这副模样,越发生气,颤颤巍巍地扶着桌子就要站起来,陆鸣鹤放下手中的碎片就要去扶他。 可是还没有碰到陆景思,换来的就是陆景思的一巴掌。 陆景思身体本就虚弱,这一掌用力过猛,导致身形不稳,旁边的丫鬟见状连忙扶住陆景思。 陆鸣鹤的脸庞上瞬间出现了红痕。 陆景思并没有因此感到愧疚,而是冷冷望着陆鸣鹤,缓缓开口:“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语毕,便在丫鬟的扶持下离开了。 陆鸣鹤望着陆景思离开的背影,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对着大厅里还在的丫鬟吩咐下去。 “这几天好好照顾大哥,他不想见我,我会尽量少出现在他面前。” 剩下的丫鬟跪了下来,应了下来。 灵栖月背靠在门外,最后又看着陆景思离开的背影,她对陆鸣鹤并不是很了解,但是灵栖月知道,陆鸣鹤对陆景思是很敬重的,并非是陆景思口中那样的人。 陆鸣鹤出来的时候看见了灵栖月。 二人对望着,陆鸣鹤想到陆景思对他的场景,败下阵来移开了视线。 “我担心你出事,所以过来看看。”灵栖月明白他不愿意让外人见他这个模样,开口解释道。 陆鸣鹤嘴角扬起,只是这笑显得有些可怜,让人看着怪心疼,“谢谢月姑娘。” 灵栖月却突然抬起手,就在快要摸上他的脸庞之时停住了,似是觉得这样子不妥,随即把手收回。灵栖月的视线从他脸上转移到他的指尖,他的指尖还在流血。 “你受伤了。”灵栖月语气平淡。 陆鸣鹤倒是不在意,“没事,习惯了。” 在这一刻,灵栖月竟然从陆鸣鹤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句话也是她向来安慰自己的,习惯了就好,习惯了就好,所有的一切都要为了三界。 可是看着这样子的陆鸣鹤,灵栖月心里却生出了一丝心疼,就当是为了帮一下过去的自己。 “我带你去处理一下吧,就当是还你昨晚的恩。”这样子想着,灵栖月拉过他的手腕离开了这里。 陆鸣鹤就这样看着她牵着的手腕,突然间就有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只是陆鸣鹤指尖的伤还没有处理,它就停止了流血,这倒是让灵栖月说要帮他处理一下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办。 看着灵栖月有些局促的模样,陆鸣鹤伸出自己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说:“还是包扎一下,不然进水了可能会感染。” 灵栖月看着他的指尖,一噎,嗯,确实是会感染的,现在就差愈合了。可是说要帮忙的人是她,现在真是骑虎难下。 灵栖月拿着旁边的纱布撕成一小块,小心地为他的指尖包扎起来。 灵栖月低着头给陆鸣鹤包扎的时候,陆鸣鹤的目光一直在灵栖月脸上,目光从她轻颤的睫毛一寸一寸地向下,像一个隐在暗处的狩猎者看着自己的猎物。 “好了。”灵栖月稍抬眼睑,意外撞入陆鸣鹤的视线中,深邃,淡漠而又晦暗不明。 陆鸣鹤…? 陆鸣鹤突然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偏过头,有些心虚的咳了几声。 陆鸣鹤顺势从灵栖月手里抽回自己的手,看了一下灵栖月包扎的地方,“多谢月姑娘。” 灵栖月的思绪从他的眼神里突然转移到他的脸上,那个红痕还在。 灵栖月抬手抚上他脸上的红痕,“还疼吗?” 猝不及防灵栖月的手被陆鸣鹤抓紧,眸光一暗,随即将她的手放开,“我没事的。” 陆鸣鹤看着松开的手,突然说道,“月姑娘,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灵栖月点点头。 第39章 前世篇之禁制 陆鸣鹤走在前面,灵栖月跟着他的步伐朝主街走去。 “昨晚那场大火不是意外。”灵栖月看着眼前的少年开口。 陆鸣鹤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月姑娘昨晚是看见纵火的人了?” 灵栖月迎着他的目光点点头,一种不祥的预感在陆鸣鹤心里蔓延,陆鸣鹤总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 陆鸣鹤停下脚步转过身子,“是谁?” “那个小偷。”灵栖月昨晚看见他的时候心生疑惑,为什么那个小偷会纵火?莫不是与竹宵村有什么恩怨? “小偷…”陆鸣鹤沉思着,终于想起来了灵栖月口中的那个小偷。 “此事定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但是我只是一个外来人,插手此事怕是会引起村民的不满。”灵栖月抬眸说道,依旧是冷淡的语气。 这件事只能由陆鸣鹤来处理。 “外来人”这个词倒让陆鸣鹤的指尖不自觉地微曲,可是他无话反驳,因为灵栖月说得确实是实话。 “你不是外来人。”陆鸣鹤轻声说道,眼神真挚而认真。 灵栖月眨了眨眼睛,似是没想到陆鸣鹤的关注点都在这。 他似乎很在意…… 联想到之前陆鸣鹤的行为,一个想法突然在灵栖月心里生成,陆鸣鹤似乎是一个不错的突破点。 陆鸣鹤永远不会想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就被灵栖月利用了。 灵栖月宛尔一笑,没回他的话,越过他走向前路说:“我们走吧。” 她不信…陆鸣鹤心里想着。 陆鸣鹤没再说什么,跟上灵栖月。 “我们去找找唐大哥问问情况。” “好。” 二人来到了唐大哥打铁的店铺,陆鸣鹤昨日走得早,没来得及问那小偷的身份,所以打算过来问问。 唐大哥正在用铁锤锻打铁料,看见陆鸣鹤把铁锤放下。 “小陆,怎么来了?”唐大哥拿过一旁的毛巾擦汗,把视线看向站在一边的灵栖月,“哟,这不会就是陈老的那个女儿。” 陆鸣鹤给灵栖月介绍说:“月姑娘,这就是唐大哥。” 灵栖月点头,向唐大哥问好。 唐大哥露出憨厚的笑,调侃说,“月姑娘长得真水灵,陈老怕是高兴得不行。” 灵栖月闻言一笑,并未答话。 “唐大哥,我是来和你了解一下昨日那个小偷。”陆鸣鹤问。 这个问题让唐大哥神情一滞,唐大哥看了一眼灵栖月,有些神色凝重,氛围也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灵栖月看出唐大哥的欲言又止,主动开口:“陆鸣鹤,唐大哥,你们先聊。” 说罢,灵栖月转身离开。 陆鸣鹤脸上闪过慌乱,抬手想拉住灵栖月,可惜只摸到了她的一片衣角,陆鸣鹤的手停在半空,随着灵栖月的走远渐渐紧握成拳,随后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 唐大哥见陆鸣鹤这模样,开始怀疑是不是做错了,可是他也没有办法。 “小陆,对不起。” 陆鸣鹤转过身子,摇摇头,他懂得唐大哥想说的事必是关于云梦泽的,这件事是他们竹宵村不能为外人所知道。 外人…… 陆鸣鹤低垂眸子,下定决心,等有时间他一定要解开自己身上的禁制,他讨厌这种将灵栖月归为外人的感觉。 灵栖月一个人看着天边的夕阳,闭上眼睛,自她的脚下一道又一道的蓝光围绕着她向外蔓延。 可是她感觉不到陆鸣鹤和唐大哥的聊天,随即睁开眼睛,眼神微冷,黑眸在某个瞬间透着丝丝紫色。 他们被下禁制了,是云梦泽的禁制。 这种禁制要是强行解除,中禁制的人也会死去,防备性极高。 若是中禁制的人强行将秘密和盘而出,自身便会受到反噬,受锥心之痛全身溃烂而死。 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中禁制的人与另外一个人产生某种关系,加之他内心心甘情愿,便可避开这种禁制的伤害。 好一个云梦泽。 灵栖月精致的眉目多了一丝嘲弄,她倒要看看云梦泽在瞒着灵域做什么。 “月姑娘。” 陆鸣鹤的声音由远至近从身后传来,细听还能听见少年话里的温柔,就和春风一样轻柔。 灵栖月转过身,与陆鸣鹤的目光不期而遇,瞬间失神,怔愣片刻。 少年身形修长,脸上带着笑意,漆黑的眼里尽是温柔,连风都在这一刻偏爱他,将他高高束起的马尾扬起,落日的余晖包裹着他,浑身透着张扬的少年气。 这凡人竟生得如此好看。 “月姑娘。” 这一句“月姑娘”的思绪拉回,此时陆鸣鹤已经走近,灵栖月低垂着眼睑,注意到他手里拿的酒坛。 “这是?”灵栖月问。 “这是竹宵村里最好的酒,叫桃夭酒。”陆鸣鹤顺着她的目光抬了抬手中的酒坛,酒坛轻轻摇曳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灵栖月抬眸,眼里带着浅碎的笑意。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莫名的,陆鸣鹤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句,月姑娘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 “月姑娘,我们走吧。” 第40章 前世篇之只属于我一人的阿月 天边的晚霞渐渐不见了,万丈苍穹之上,弯月如钩,静静的挂在树梢上,在月亮的周围繁星点点,陪伴着孤独的月亮。 树枝上,酒香四溢。 灵栖月喝着桃夭酒,目光凝视着前方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还以为你会问。”陆鸣鹤侧头看向灵栖月。 灵栖月闻言看了他一眼,扬唇轻笑,“我相信你一定会解决好的。” 陆鸣鹤低下头,眼里划过一抹失落,抿紧嘴唇,握着酒坛的手不自觉用力到泛白,片刻又觉得这样子的自己可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于她而言,除了师父,整个竹宵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值得她在意的了。 “你看起来好像很失望。”灵栖月察觉到他情绪微妙的变化。 陆鸣鹤抬眸,便撞进了灵栖月那双黑白分明的如水眼眸里,平静得像一潭澄净的湖水,陆鸣鹤移开视线,耳尖又开始热了起来。 “没…” 灵栖月又发现了陆鸣鹤发红的耳尖,他这反应…难不成是动心了? 动心?这个词对灵栖月来说陌生,她之前入轮回境的时候也曾见过许多相爱之人的故事,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个凡人身份心动。 陆鸣鹤喜欢的是陈锦月这张脸吗?还是陈锦月皮囊之下的自己? 不多时,灵栖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可笑至极,她竟然会去想陆鸣鹤喜欢的到底是谁。 灵栖月低垂着眼睑,脸上平静如水,不经意地摇曳着手中的酒坛,酒水因为碰撞而响起水声。 这就不能怪她了,这可是陆鸣鹤自己送上来的。 “月姑娘,你还会回京城吗?”陆鸣鹤又问道。 “会,毕竟我住在京城。” 灵栖月又喝下一口酒,陈锦月会不会回京城她不知道,但是灵栖月一旦查明云梦泽一事,她一定会离开。 陆鸣鹤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竟然已经开始舍不得她的离开,可是他又没有理由把她留下来。 “那…大概什么时候?” “等阿爹回来以后再作打算。”灵栖月看向陆鸣鹤,一丝恶趣味突然从她心里冒出,“你莫不是舍不得我?” 灵栖月嘴角挂着笑,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陆鸣鹤的影子。 “没有!”陆鸣鹤的心事直接被她戳破,从脖子到脸上尽是红意,眼尾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而发红,这一句“没有”倒像是欲盖弥彰。 下一秒,陆鸣鹤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是,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害怕灵栖月误会,陆鸣鹤低下头,心里鼓起勇气,指尖因为紧张用力而泛白,抬头与灵栖月的目光对视。 “我不想你走。” 少年眼里真挚,倒是让灵栖月愣了一下,随即低着脑袋轻笑了几声。 陆鸣鹤这模样让她想起了五祭司的白狐,看着生人勿近,实际上十分亲人。 陆鸣鹤一时看呆,月姑娘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平日里她大多都是温和的,脸上也有笑,但是却没有此刻让陆鸣鹤觉得她才是自己。 “月姑娘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人?” 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他是认真的,他不想月姑娘走。 “我是认真的…” 话音未落,灵栖月便抬眸说道:“我相信你。” 两两相望,陆鸣鹤看出了灵栖月眼里的认真,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感觉到什么移开了视线。 灵栖月就这样看着他,嘴角含笑,他根本不敢与她对视,因为一个人哪怕是闭上嘴不去讲述喜欢,他的喜欢也会从眼睛里面跑出来。 陆鸣鹤的喜欢就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稍有不慎便会被他拉进去。 陆鸣鹤抬起头看到天边的月亮,月姑娘?像是想到什么又看向灵栖月。 “月姑娘。” 灵栖月“嗯”了一声,她的眼神专注而深邃。 陆鸣鹤微默,他感到紧张,掌心已经出汗,试图控制住自己的心跳,但是心脏却因为他想说的话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狂跳不止。 “我以后可以叫你阿月吗?” 灵栖月一愣,随即缓缓开口:“好啊。” “好啊”让陆鸣鹤的脑海出现了一瞬的空白,月姑娘同意了,她真的同意了。 “阿月。”陆鸣鹤的声音轻颤。 灵栖月眼尾眉梢带着浅浅的笑意应他。看着她的笑容,陆鸣鹤的眉眼柔和了起来,那颗怦怦乱跳的心脏也被灵栖月安抚了下来。 从今以后,阿月这个名字就是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也有属于自己的月亮了。 可是他忘了,月亮从来就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月亮是照耀于众生,为时间而生。 第41章 前世篇之互诉衷肠 灵栖月喝着隐隐有些上头,脸颊微红,余光看到身旁的陆鸣鹤,她突然心里又有了一些想法。 “陆鸣鹤。” 少女的声音娇娇柔柔,像只小猫一样勾人。看着他的眼神带着迷离,却像云梦泽的湖水一样发亮。 陆鸣鹤看着这样子的灵栖月喉结明显一滚,呼吸都有些急促,羽翼般眼睛因为隐忍而微微发颤。 “嗯,我在。” 陆鸣鹤开口应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暗哑得不成样子。 “陆鸣鹤…我头好晕…” 说着,灵栖月靠在他的肩头,闻到了他身上松木的清香味和酒香味。 陆鸣鹤身子一僵,心脏又再次砰砰乱跳,微微低头,就能闻到她发丝的香味,再往下,就是她精致的面容,还能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在颤动。 “陆鸣鹤。”灵栖月轻声喊道,蹭着他的肩头想找一个舒服一点的位置。 “阿月,我在。” 陆鸣鹤身侧的手想抬起摸她的发丝,可他的手还是停在半空,眼中挣扎不已,最终逐渐黯淡下来。 此时一阵风吹来,将灵栖月的发丝吹起,蹭着他的手。 陆鸣鹤似是没想到天公如此作美,眼里的光芒再次出现。 “阿月,主路这个时辰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我等会背你回去吧。”陆鸣鹤轻声询问道。 灵栖月抬眸仰视看向他,“你怕他们误会?” 陆鸣鹤怕她误会,解释道:“阿月,我害怕对你的名声不好。” 虽然我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这句话陆鸣鹤并没有说出来,在没有听到灵栖月亲口承认喜欢他,他不能拿阿月的名声来开玩笑。 原来他在意的是她的名声,不过他现在的行为却看起来不太像是符合他说的话。 “好。”灵栖月应他。 夜晚的街道显得格外宁静,似乎连心跳声都能清晰地听到,只有村民的挂在门口的灯笼还在亮,仿佛在为没有归家的人点亮方向。 整个街道只有陆鸣鹤背着灵栖月的脚步声在响。 “陆鸣鹤,你也住在扬善堂是吗?”灵栖月靠着他的肩头问他。她发现陆鸣鹤昨日好像也是回的扬善堂。 少女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喷洒在陆鸣鹤的脖颈上,让人心尖发痒,陆鸣鹤的每一寸呼吸仿佛都带有了她的气息,短短一句话,让陆鸣鹤的脖颈和耳根都染上了一抹薄红。 陆鸣鹤“嗯”了一声。 “因为你大哥?你们是发生了什么吗?”灵栖月已经猜到了和陆景思有关系,但是想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事让二人兄弟的关系如此紧张。 这件事仿佛打开了陆鸣鹤记忆的闸门。 良久,陆鸣鹤才缓缓开口。 “我阿娘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而去,大齐那时在和羌国打仗,阿爹闻此噩耗伤心过度不久便在战场上死去了。” “命运作祟,又逢旱灾,大哥带着我一路逃亡。” 陆景思在带陆鸣鹤逃亡的过程中,因为没有水源,陆景思因为过于奔波晕了过去,陆鸣鹤求了很久,才有人赏了一碗水给了陆鸣鹤。 陆鸣鹤舍不得喝下,把那碗水给了陆景思,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水里被有心之人下了毒。 后来,陆景思虽然解了毒,可是身体依旧虚弱,无法长时间的站立和行走。 所以陆鸣鹤很愧疚,对陆景思说的那些他也都认了,因为他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都是因为他的原因。 “大哥说得也许是对的。”说到这,陆鸣鹤苦笑一声。 灵栖月听完沉默了很久,陆鸣鹤心怀愧疚,所以哪怕陆景思骂他还是打他,他一句怨言都没有。 可是这能怪谁? 若是陆鸣鹤将那碗水喝下,陆景思也有可能因为缺水而死去,他只是想救自己的哥哥,他又有什么错。 灵栖月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情绪,这是一个死局,是陆鸣鹤不管怎么做都会走错的死局。 “陆鸣鹤,这不能怪你。”灵栖月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才好,只能干巴巴这样说。 在她的过往里,大祭司和灵主只教过她要如何修炼,要怎么样去利用人心的弱点,要怎么样去统治灵界,要怎么样对危害三界的人。 陆鸣鹤轻笑一声,“阿月,谢谢你。” 陆鸣鹤微微侧头,“阿月,你以前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他很好奇,阿月的过去是怎么样的,他想多了解阿月。 灵栖月闻言,沉默了一会,她在认真思索着陈锦月的过去? 陈锦月的母亲荣子衿是京城一位大官的千金小姐,所以陈锦月自出生起就是锦衣玉食的,锦月的取名也是代表了金贵。 但是陈锦月并不感兴趣女儿家的绣花针和琴棋书画,而是喜欢剑。 “所以我在很小的时候我阿娘就给我请了师父来练一些基本功,到了年纪以后我阿娘便把送入了天澜宗。” 灵栖月微默,又继续说下去。 “天澜宗规矩很严,后面拜了师父就一年回一次京城,再后来就是知道爹的存在,所以我瞒着阿娘一个人来了竹宵村。” 陈锦月是一个自由而随性的姑娘,她有着荣子衿的美貌,行为处事却是随了陈其言。她不喜京城的条条框框,不喜大家闺秀的做派。 陈锦月确实是来寻亲了,但是在半路这个姑娘喜欢上了重华山下山除妖的欧阳朔。 荣子衿知道她来竹宵村以后派了人来寻找,但是陈锦月在天澜宗学到不仅仅是武功,还有一样法术。 这个法术让她躲过荣子衿的寻找,也让灵栖月成全了她不用回到京城和欧阳朔在一起的心愿。 说罢,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 陆鸣鹤心里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这就好像不是眼前人的经历,而是其他人的故事,但是他又挑不出一丝错处。 见陆鸣鹤沉默,灵栖月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开口询问:“陆鸣鹤,你怎么了?” 陆鸣鹤回过神,“没事,阿月,你还会法术?” 灵栖月还以为他怀疑自己的身份,原来他在想她的法术。 “你把我放下来吧,我给你示范一下。” 灵栖月嘴角含笑,这个法术对灵栖月来说就是小儿科,见陆鸣鹤好像很感兴趣,灵栖月不介意让他亲眼看看。 陆鸣鹤闻言把她放下来。 只见灵栖月双眸紧闭,双掌横向合起,手成兰花指缓缓移开,星星点点的光芒从她的手心亮起,在她胸前凝聚成一道紫光。 在她睁开双眼之时,那一道紫光向前飞去,周围一切瞬间变化流转,陆鸣鹤抬眸一看,已经没有街道的模样,从他们站立的地方开始长满了花草,空中飞着萤火虫,天边是一道又一道的流星划过,静谧幽深,像梦境一样。 陆鸣鹤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到,灵栖月回过头看向他,眼里一道紫光闪过。 陆鸣鹤与她对视上,只一眼让他顿住,他刚才是看错了吗?他好像看见阿月的眼睛是紫色的。过后他又把自己的想法抛弃掉,许是这法术的原因。 “这是什么?”陆鸣鹤伸出手,一只萤火虫稳稳停在他的指尖。 “幻化,可以幻化一切场景和人,掩盖住它原本的样子。” 灵栖月嘴角噙笑,眼神平和。可能是因为施法的原因,周身带着独属于灵栖月的气息,让陆鸣鹤感到一丝疏离。 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悄然地闯入灵栖月的鼻尖,果然不远处传来了村民的叫喊声,灵栖月和陆鸣鹤对视了一眼,随即将法术收回。 村民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让灵栖月和陆鸣鹤都清醒了,二人很有默契地脚尖一点施展轻功,朝村民叫喊的方向飞去。 灵栖月轻身飞在屋檐上前行,环顾着四周,越往前那股气息越来越盛,甚至黑气弥漫,竹宵村竟然还有妖,真是令人意外。 “救命!来个人救救我!” 有个人在小巷里奔跑,面露惊恐,时不时朝后看,而他的身后有一道黑气包裹着看不清身形的人站在虚空中没有反应。 那人大手一挥一道黑气顺着他的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想逃跑的人掐住脖子,想逃跑的人双脚离地挣扎,死亡的恐惧蔓延全身,他被强制性地送到那人面前。 眼见那人打算出手解决村民的性命,陆鸣鹤和灵栖月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下一秒,陆鸣鹤厉声阻止,“住手。” 那人抬起头,双目赤红,就在他愣神的片刻灵栖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身后劈手而来。 那人速度很快地躲开了灵栖月这一劈,陆鸣鹤就在这时,接住了被黑气掐住的村民。 那人深深看了一眼已经轻身飞到屋檐上的灵栖月,又将视线投向扶着村民到地面上的陆鸣鹤,最后,消失在空中。 那人的身形消失以后,在陆鸣鹤没看见的视角盲区,负雪如影子一般出现在不远处的屋檐,随后向灵栖月点点头,随即隐于黑暗。 灵栖月飞身到地面上,那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向二人道谢,就差没跪在地上了。 陆鸣鹤:“不必客气,你没受伤就好,我们送你回去吧,以免他又再次出现。” 村民点点头,擦干眼泪,“小陆和月姑娘,要是没有你俩我今晚必死无疑。” 随后,灵栖月和陆鸣鹤二人便将他送回住处,顺当了解了一下事发经过。 第42章 前世篇之一见钟情 两个人刚踏入扬善堂就看见叶枫坐在石桌旁,单手撑着脸,头像小鸡啄米一样一下又一下的磕着。 陆鸣鹤和灵栖月走下木阶朝他走去。 “叶枫,叶枫。” 叶枫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缓缓睁开眼就看见是陆鸣鹤,视线一转,就看见站在一旁的灵栖月。 “陆鸣鹤,月姑娘,你们回来了!”叶枫终于清醒过来,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站了起来。 灵栖月“嗯”了一声,“你在等我们?” 叶枫点点头,下一秒,叶枫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看了看灵栖月,又看了看陆鸣鹤随即把视线放在陆鸣鹤身上。 这两个人一起出去又一起回来,他俩做了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肯定有鬼! 灵栖月见他没事,抬眸看着身侧的陆鸣鹤,“我先回去了。” “阿月,我送你回去吧。”陆鸣鹤闻言应道。 灵栖月摇摇头,“我没事,你们也早点休息。” 说罢,灵栖月越过二人向内院走去。陆鸣鹤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灵栖月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阿月? 叶枫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撑着下巴不知道想到什么,走到陆鸣鹤旁边,勾住陆鸣鹤的肩膀。 “你和月姑娘发展这么迅速?都叫上小名了?”叶枫挑眉,眼里尽是八卦的光芒。 陆鸣鹤眼神闪躲,拿开他的手,“没有的事。” 殊不知,陆鸣鹤的耳尖出卖了他。 叶枫见此啧啧两声,指着陆鸣鹤的耳尖调侃,“你都害羞了还说没有,陆鸣鹤,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藏。” 陆鸣鹤闻言更加不自在起来,“不许说出去,免得毁了阿月的名声。” “哟哟哟,这就开始维护了。”叶枫眼里八卦的光芒更盛,让他吃到真瓜了。“你还怕这个?不应该是大肆宣扬好让月姑娘承认你的身份。” “够了。”陆鸣鹤眼神警告,让叶枫一下子就噤了声。 “好嘛,我不说了。”叶枫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神示意他不说了。 但是还是耐不住八卦的心思,捂着嘴瓮声道:“月姑娘才来几天,你这模样莫不是对月姑娘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陆鸣鹤一愣,好像确实是这样,在屋檐上的惊鸿一瞥,灵栖月便不自觉的刻在了陆鸣鹤的心里,像烙印一样无法消除。 短短几天便将他的心里占据,不容他人再靠近半分。 “我是对她一见钟情。” 陆鸣鹤看着叶枫,眼里对灵栖月的感情再无半分隐藏。 说罢,不再搭理叶枫,又把视线投向灵栖月离去的方向。 叶枫瞪大眼睛,天呐!这真的是陆鸣鹤吗? 叶枫还记得当初圣女追他的时候他就像躲避洪水猛虎一样,如今面对月姑娘不到几天就被月姑娘拿下了。 看来,只有他自己喜欢上的才能让他这副模样。 “月姑娘对你肯定也有意思。”叶枫已经把手放下来。话锋一转,“所以你们今晚怎么回来得那么晚?” 陆鸣鹤将在回来路上遇见的事都与叶枫说了一遍,叶枫从想调侃的心思一点点变得沉重,到最后板着一张脸。 “你的意思是,竹宵村里有妖。” “正是。”陆鸣鹤也没有想到。 叶枫不知道想到什么,“你们没受伤吧?” “那妖在我们出现后,并未出手。” “如此便好。”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说罢,陆鸣鹤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天边的月亮,抬眼看了天边的月亮,月亮被乌云渐渐遮住,不再透出半点光亮。 陆鸣鹤抬脚走进了内院,但是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灵栖月睡的房间。 陆鸣鹤就这样站在灵栖月的房间外,眼眸黯淡无光,心也一点一点的往下沉,浑身透着一股莫名的脆弱感。 陆鸣鹤闭上眼睛,他与阿月就如同这间屋子一样,他被阿月挡在门外,无法再靠近半分。 陆鸣鹤抬手摸上门上的花纹,我会努力的,努力让你真正喜欢我,努力走进你的世界。 “阿月,愿你今晚做个好梦。” 陆鸣鹤低声说道,很轻很轻。 说罢,转身便离开了。 殊不知,灵栖月早发现了他的存在,察觉到他在门外站了很久,包括他说的那句话灵栖月也听见了,一直到他的离开。 负雪倒了一杯水递给灵栖月,“主人。” 灵栖月坐在桌边,接过水杯喝下,便把水杯放在桌子上,灵栖月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但是负雪能明确感觉到主人好像在陆鸣鹤来过以后就有些情绪不佳。 也许,主人在担心禁制的问题。 “主人,我们不一定要这么做。” 灵栖月揉着眉心摇头,“这个禁制要是强行解除他也会死。” 灵栖月说到这里放下手,眼神微眯,透着一丝冷意。 “我要让他,心甘情愿的把禁制共享。” 所以她只能去利用陆鸣鹤的感情来达到她的目的,她现在除了觉得陆鸣鹤和她很像,长得合她眼缘以外,再无更多的感情。 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她的一场戏。 可是灵栖月忘了,一个人要入戏必然要付出真感情。 “说说云梦泽的情况。”灵栖月抬眼看向负雪。 负雪低下头,“云梦泽内部和竹宵村一样,没有任何人提过关于竹宵村的事。” “看来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灵栖月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眼底掠过危险的暗光。 空气陷入安静,过了一会灵栖月的声音响起,“那只妖的身份、来历可查清?” 负雪拱手,“已查清,他化为人形与一个叫关璃的姑娘结为夫妻,那个凡人因为他的纠缠寿命在不断的减短。而他自身也受到了反噬,今晚就是妖力暴走导致的。” “好,天色已晚,你先去休息吧。” 负雪向她行了一礼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负雪走后,灵栖月叹了一口气,看向门口,又仿佛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陆鸣鹤,看见他内心的难过。 灵栖月闭了闭眼,这个局面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既然决定走这条路,她就要走下去。 从一开始,她的命运就是被注定的。 第43章 前世篇之一夜春宵 屋内燃着一种淡淡、奇异的香味。门窗都紧闭着,陆鸣鹤抬眼望去,是一片又一片的红纱。 这是哪? 陆鸣鹤环顾一周,尽是这样的红纱,明明门窗紧闭却有微风吹过陆鸣鹤的身后,陆鸣鹤顺着风吹的方向看去,前方好似有着什么。 陆鸣鹤撩起红纱,向前走去。 可是当他看见眼前的场景脚步还是顿住了,床榻上躺着一位少女,红色的床幔随风摇曳,将少女的绝色容颜展现得一览无余。 她的美可谓是惊心动魄,只一眼便让人无法忘怀。 陆鸣鹤呼吸一滞,身体在此刻僵住,只一眼他便低下了头,闭上眼睛内心不禁怒火中烧,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在他低下头那个瞬间,躺在床上的少女如蝶翼一般的睫毛似乎因为他的到来而轻轻颤动着。 耳边传来一些响动,是那个少女醒了过来。 陆鸣鹤低着头,抱拳向床榻上的少女道歉,“在下不慎闯入姑娘的闺房,并非本意,还请姑娘恕罪,在下这就离开。” 此刻陆鸣鹤的内心尽是后悔,他要怎么跟阿月解释,要是阿月以后都不理他了怎么办? 想到这,陆鸣鹤转身就走,他不能与另外一个姑娘共处一室。 “陆鸣鹤。”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轻柔中带着一丝蛊惑,像勾人的狐狸。 陆鸣鹤的脚步一顿,阿月?是阿月的声音,阿月怎么会在这? 陆鸣鹤闻言转过身去,只见床榻上的少女已经坐起,陆鸣鹤与她对视上,紫色的眼睛?这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施法的阿月,那时他也见到这样的紫眸,不,是一模一样。 可是…阿月不长这个样子,眼前的这个女子明显比阿月的容貌更为惊人,是属于一眼是无法忘记的类型。 “阿月?”陆鸣鹤试探性的喊道。 坐在床榻上的灵栖月低着脑袋轻笑了几声,“陆鸣鹤,是我。” 真的是阿月?怎么会是她? 陆鸣鹤突然想到“幻化”,幻化,可以幻化一切场景和人,掩盖住它原本的样子。 莫不是这才是阿月原本的模样,她之前的样子是幻化过后的?这么一想确实合理许多,只是他猜不透阿月为什么会选择幻化自己的模样。 可是当他的视线凝聚在灵栖月的脸上时他又明白过来,阿月原本的容貌乃是人间绝色,还有她那一双…紫眸,确实是该掩藏起来。 灵栖月见陆鸣鹤呆立在原地,又唤了他一声。 “陆鸣鹤。” 陆鸣鹤抬眸与她对视,他真的要过去吗?环顾四周,好似明白什么,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包括眼前的阿月,也许这是他的梦…… 这样子想着,陆鸣鹤抬脚走了过来,他撩开床幔,坐在灵栖月的一旁。 而他的一切动作都在被灵栖月注视着,待到他坐下,灵栖月扑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阿月…” 陆鸣鹤感觉她衣衫下皮肤的燥热,这个温度从她皮肤传递给陆鸣鹤,这让陆鸣鹤的身体更加僵硬。 陆鸣鹤闭了闭眼,他大抵是疯了。 哪怕是在梦里,他也甘之如饴。 这一次,陆鸣鹤的手不再犹豫,摸上她的发丝,一下又一下,动作轻柔又带着眷恋,怕自己用力眼前的阿月就会消失不见。 也只有在梦里他才敢这么大胆。 灵栖月在他的怀里抬眸看向陆鸣鹤。 陆鸣鹤低下头,从他这个角度看见少女的眼尾轻轻上勾,红唇娇嫩,笑起来妩媚动人,简直在勾着陆鸣鹤的心。 再往下,便是她红色的薄纱,透着雪白的肤色,引人遐想。 陆鸣鹤垂眸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眉眼,眼底晦暗不明,幽深的眸子里有着克制的欲念。 阿月这是在折磨他,要将他折磨成一个自己都控制不了的疯子。 怕自己真的会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举动,陆鸣鹤轻叹了一口气,干脆闭上了眼睛。 “陆鸣鹤,你是不是不喜欢现在的我。” 灵栖月的手指温柔地拂过他的面容,一寸又一寸的描摹。 “你其实更喜欢那张脸是吗?” 说罢,灵栖月眼里闪过一丝愠怒,从他的怀里出来,背过身子不再理他。 陆鸣鹤闻言睁开了眼睛,看着灵栖月已经背过身去,她生气了。 陆鸣鹤来不及多想,从后方将灵栖月揽住,手掌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人往怀里一带。 “阿月,无论你是美是丑,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说着,蹭着她脖颈,轻微呼吸的热气在她颈间围绕。 陆鸣鹤见她还是不说话,慌了,眼里带着些许水汽,湿漉漉的眼里尽是可怜,一遍又一遍蹭着灵栖月。 “别理我,阿月,求求你。” 他害怕自己被她抛下,害怕她的喜欢都是假的,害怕这一切就像一场梦。 灵栖月拿开他放在腰间的双手,转过身子看着这副模样的陆鸣鹤,心生不忍。 她的手指抚摸着陆鸣鹤的脸庞,陆鸣鹤抓着她的手闭上眼睛蹭了一下。 这个动作好像…小狗…… 灵栖月突然上前亲了一下陆鸣鹤,一触即分。她低着头好似有些害羞不敢抬眼与陆鸣鹤对视。 陆鸣鹤因为她这一亲脑子一片空白,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阿月刚才是亲他了吗?陆鸣鹤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下一瞬,陆鸣鹤一只手抬起灵栖月的下巴,另一只手温柔地拂过散落在鬓角的发丝,眼神定定地看着灵栖月,呼吸急促,眸子里墨色暗涌,不再掩饰炙热的欲念。 “阿月,接吻要这样。” 话音未落,陆鸣鹤覆上了她的唇。 他很早就想亲她了。 陆鸣鹤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身,让她紧贴自己,不许她有半点想逃跑的想法,嘴上的动作越发放肆。 灵栖月双手抵在他胸前,缓缓喘息,仰头承受着来自于陆鸣鹤的吻。 这个吻很霸道,很长,长得让灵栖月有些呼吸不过来。灵栖月向后仰着,陆鸣鹤便扣着她的腰身步步紧逼。 在灵栖月真的有些呼吸困难的时候,陆鸣鹤终于放过她。 可是灵栖月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陆鸣鹤压到身下,两人之间的距离靠得极近,灵栖月已经能感受他身体的变化。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胸膛不断起伏着,呼吸也因为之前的亲吻而粗重起来。 “阿月…”陆鸣鹤视线往下,一只手扯下她的腰带…… 床幔之内渐渐传来了女孩子的呜咽,最后演变为了哭泣声。 一夜春宵。 第44章 前世篇之梦醒 床幔之内,身下的少女脸上尽是泪痕,紧咬嘴唇,害怕发出声音,脖颈和锁骨处尽显红痕,在往下更是无法形容。 陆鸣鹤怜爱地蹭着她眼角的泪水。 “陆鸣鹤…”少女的声音断断续续,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弄疼我了……” 这句话突然在陆鸣鹤脑海里面炸开,意识逐渐清醒。 下一秒,他从梦中惊醒。 他喘着粗气环顾了一下四周,是他的房间,低下头看了一眼,有些懊恼地遮住脸。 他疯了吗?竟然在梦里对阿月做那样不堪的事…… 此时门外传来一声敲门声。 陆鸣鹤看了一眼窗口,透着窗色能看见天色已经亮起。叶枫怎么这么早就过来找他?难不成是他大哥又出事了? 思至此他顾不得身体的反应,下榻拿起架子上的外袍披上。 “叶枫,怎么了?”陆鸣鹤打开门问道。 可是外边站的并不是叶枫,而是灵栖月,当他抬眸与她对视上的一秒,想起昨晚的梦,耳根一热,脸上出现慌乱的神色,来不及多加思考便把门关上。 “陆…” 灵栖月想和陆鸣鹤打声招呼,可是陆鸣鹤却在看见她的第一眼便把门关上了,关门带来的风吹过灵栖月的发丝,她的话甚至都没有说完便被陆鸣鹤挡在门外。 他这是怎么了? 灵栖月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门内陆鸣鹤红着脸,背靠在门边气息不稳,怎么会是阿月,差点…他就要没脸见她了…… 灵栖月感觉到他呼吸的粗重,对着门内的陆鸣鹤问道:“陆鸣鹤,你还好吗?” 陆鸣鹤微微侧头,不想她担心,把情绪缓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阿月,我没事,你…你先去大厅等我吧。” 灵栖月闻言,看来他不想让自己看见他那副模样,心下不再纠结,“那我先走了。” “好。”陆鸣鹤的声音再次传来。 语毕,灵栖月视线停留片刻便离开了。 大厅里,叶枫坐在椅子上和对面灵栖月聊天。 “别看竹宵村小,我们种的竹子可是供不应求,京城和其他城都是从我们这运的货。” “月姑娘,主街上都是一些好看好玩的竹制品,还有我们村里面自制的竹伞,届时月姑娘走的时候可一定要带一把。” “好。”灵栖月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浅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 正说着,陆鸣鹤从门外走了进来。 叶枫迎了上去,顺手搭上他的肩膀,“你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晚?” 没等陆鸣鹤回答,叶枫视线停留在陆鸣鹤脸上,“你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不会是生病了吧?” 闻言,灵栖月抬眸看向陆鸣鹤。 陆鸣鹤面对叶枫的询问,抬手掩饰着咳了一声,“我没事。” 叶枫仿佛心有灵犀,看了一眼灵栖月,心想,能让陆鸣鹤这个样子,怕是只有月姑娘能做到。 既然如此,作为陆鸣鹤的好兄弟,肯定要为自己的兄弟创造机会。 “陆鸣鹤,这个时辰正是早市,你带月姑娘去逛逛。” 陆鸣鹤侧过头看向叶枫,接受到叶枫的眼神暗示,瞬间明白过来,耳根一热。 陆鸣鹤拿开叶枫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看向灵栖月,“阿月,你想不想去看看?” 灵栖月站起身,“那我们走吧。” “好。”陆鸣鹤嘴角微扬。 …… 太阳刚露出鱼肚白,五颜六色的摊位点缀着整个主街,来来往往的人们在此驻足停留,就为吃上早饭好方便出去干活,炊烟袅袅之下,尽是人间烟火气。 灵栖月走在主街上,看着这繁华的一幕,想到灵域,灵界对灵栖月教导并非只有打打杀杀,还要让她深入灵界子民的生活,如此才能知道她守护的到底是什么。 灵栖月低垂眼睑,想到第一次到下境,灵域的子民夹道欢迎她。他们眼中的光芒,脸上的笑容都是对她的信任。 她要守护三界内外的安定。 只有握紧手中的剑,方能护住一切。 正想着,陆鸣鹤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灵栖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旁摆摊的周大娘。 “小陆,这位姑娘估计就是陈老的女儿吧。”周大娘看向灵栖月。 陆鸣鹤看向灵栖月,“阿月,这是周大娘,那小偷偷的就是她的钱包。” “哎呦,这就是那日小陆说帮忙的那个姑娘?谢谢你啊,月姑娘。”周大娘没想到缘分就是这么巧。 灵栖月闻言,带着礼貌的笑,“举手之劳。” 周大娘擦着桌面,招呼他俩,“小陆,月姑娘,来来来,这一餐我请了,就当是尽地主之谊,也谢谢月姑娘那日的帮忙。” 灵栖月看向陆鸣鹤,眼神询问,陆鸣鹤眼神柔和,点点头,灵栖月松了一口气。 “谢谢周大娘。” 说着,两人就坐了下来,周大娘去准备吃食。 “今日我也是沾了你的光。”陆鸣鹤勾了勾唇,眉眼多了几分柔软缱绻。 灵栖月轻笑,“周大娘好热情,和唐大哥一样,让人招架不住。” “竹宵村每一个人都很好,都很喜欢你。”陆鸣鹤轻声说道,说到最后,声音渐弱,在心里又补上一句,我也很喜欢。 灵栖月一愣,竹宵村每个人都很好,像起火的时候醒来的人都自觉地去帮忙,包括那日小偷逃跑的时候。 “是啊,月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又热心肠,谁会不喜欢。”周大娘手拿着一盘包子放在桌上接话道,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灵栖月闻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来尝尝,我再去给你们拿两杯豆浆过来。”周大娘擦擦手上的汗,刚想转身去拿豆浆。 “周大娘,这桌再来一笼包子。”隔壁桌的几位大哥喊道。 “好嘞,你们等一会。”周大娘应道。 陆鸣鹤拿着桌上的筷子递给灵栖月,“阿月,你尝尝,周大娘做的包子可是村里面数一数二的好吃。” 灵栖月拿过筷子,夹了一个咬了一口,汁多肉嫩,味道浓郁,难怪大家都喜欢来这里。 “好吃。” 陆鸣鹤看着她的动作,心里却泛着一种莫名的情绪,明明是同一个人,可是眼前的灵栖月与他梦中的长得完全不一样。 如果不是她的眼睛,陆鸣鹤会觉得自己就像背着阿月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第45章 前世篇之关梨卫如桧1 两人吃完以后,在灵栖月有意无意地引导下向着西北角的方向走去。 瓦蓝瓦蓝的天空带着白色的云彩,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灵栖月抬手挡住太阳的光芒,就在这时,头顶笼罩着一把竹伞,帮她挡住这耀眼的光芒。 灵栖月回眸,与陆鸣鹤的目光不期而遇,对方的眼神温柔带着眷恋。 许是阳光正好,许是清风徐徐,灵栖月的眼睑忽颤了一下,垂下眸,掩饰着心口那一抹悸动。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只见一位女子跌坐在地,旁边都是散落的药材。她的小脸格外白皙,是一种病态的白皙,一袭白衣,有种弱不禁风的病弱感,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 趁着混乱,有个男子在旁边捡起那姑娘的药材,恶狠狠地盯着那姑娘,眼神透着警告。 灵栖月抬眼一看,又是那个小偷。 灵栖月和陆鸣鹤对视一眼,立即明白彼此的意思,陆鸣鹤将伞收起。 陆鸣鹤过去抓住他的肩膀,那小偷回过头,看见来人,眼里闪过一丝凶狠,“又是你?” “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再行偷窃之事,跟我去见村长。”陆鸣鹤冷声道。 那小偷一掌拍开陆鸣鹤的手,和陆鸣鹤动起手来。 没想到这小偷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只是和陆鸣鹤对打起来,还是过不了几招。 灵栖月将那女子扶起来,“姑娘,你没事吧?” 那姑娘摇摇头,轻声细语道:“无碍,多谢姑娘。” 灵栖月把视线转向那小偷,只见陆鸣鹤已经将他制服。灵栖月看见一旁的摊子上有着粗绳,拿起走上前去,那小偷脸上带着红痕,嘴角还带了一丝血痕。 灵栖月将手中的绳子递给陆鸣鹤。 “蒋漠,看来上次的处罚对你还是太轻了。”陆鸣鹤接过,将他的双手反绑至身后。 蒋漠冷笑,“我才不怕,次次都是你坏我的事,陆鸣鹤,你真该死。” “啪——”的一声,蒋漠脸上红印更加明显。 蒋漠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恶狠狠地看向灵栖月,“你敢打我?” “阿月…”陆鸣鹤看向灵栖月。 陆鸣鹤似乎没想到灵栖月会直接动手,但是这位当事人脸上仍然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仿佛打人的根本不是她。 灵栖月语气平淡,直视着蒋漠的目光,“怎么不敢?杀你,我都敢。” 灵栖月此时身上已不是平日的那副冷清温和的气质,隐隐透着一种上位者的威压,压着蒋漠透不过气。 这个人… “梨娘。”身后传来了一道温润焦急的男声。 灵栖月和陆鸣鹤应声回头,来人步履稍急,一袭青衣映着春晖,腰间玉佩华光流转,却不及他眼里的幽澈,身姿硕长,雅致不掩英挺,温润如玉。 来人将那被唤做“梨娘”的女子揽至怀里,动作轻柔,“梨娘,你可有受伤?” 关梨摇摇头,“卫郎,我没事。” 卫如桧松开她,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认她没事才放下心来。 “是这位姑娘和公子帮了我,卫郎可要替我好好谢谢人家。”关梨将目光看向灵栖月和陆鸣鹤,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在卫如桧面前,关梨就像是一个乖巧的娃娃。 卫如桧向陆鸣鹤抱拳,“多谢公子。” 可是当他看向灵栖月的时候,身形一顿,这个姑娘让他心里无端生出一丝不安。 关梨就站在他旁边,看出了他的停顿,“卫郎,怎么了?” 卫如桧稍稍侧头,“无事。” 说着,向灵栖月施了一礼。“多谢姑娘,今日多谢二位帮了我家娘子,卫某感激不尽。” 陆鸣鹤也抱拳回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灵栖月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样看着眼前的卫如桧,低垂眼睑,眼里带着让人难以猜测的神情,竟然是花妖。 陆鸣鹤让人将蒋漠送去村长那,临走的时候蒋漠恶狠狠地看向陆鸣鹤。 陆鸣鹤拉起灵栖月的手,轻声问:“疼吗?” 灵栖月手上并没有红肿,她刚才那一掌看起来用力极了。 灵栖月神情滞了一瞬,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好笑地轻笑了几声,抬眸看向陆鸣鹤。 “我在你眼里有那么娇弱吗?” 这点疼痛对她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陆鸣鹤拉着她的手动作肉眼可见的一顿,松开她的手,“我心疼。” 这回轮到灵栖月怔怔打量着陆鸣鹤脸上的神色,他没说谎,他是认真的。 真是放肆,一个凡人也敢心疼她? 灵栖月移开视线,这戏演着演着她差点就要当真了。 关梨见这一幕,心下也为他们的之间的感情感动,她看向卫如桧,卫如桧会意,随即摸了摸她的发顶。 “梨娘很喜欢你俩,不知二位可愿意前去寒舍。”卫如桧问。 陆鸣鹤刚想看看灵栖月的反应,就听见了灵栖月的声音。 “好啊。”灵栖月应道。 她得亲自去看看这个妖为什么要一直缠着这个姑娘。 话落,关梨走上前挽住灵栖月,“那我们走吧。” 灵栖月垂眸看向她挽着的胳膊,这姑娘这么自来熟的吗? 卫如桧愣了几秒,看向陆鸣鹤,不解,我家娘子就这样被拐了? 陆鸣鹤看起来也在状况之外,阿月就这样跟着关姑娘走了? 那…… 卫如桧和陆鸣鹤两个人对视上…… “卫郎,快跟上来。”关梨回过头看他俩还没有跟上来,喊道。 卫如桧只能认命,想叫陆鸣鹤一起就发现陆鸣鹤已经跟了上去。 第46章 前世篇之关梨卫如桧2 这是一座阁楼,围着院子做了护栏,护栏内尽是花架,花架上摆满了花盆,种在花盆里的花朵随风摇曳,花架不远处还做了一架秋千,秋千绳绑着花藤,看起来十分温馨。在秋千的不远处是一张石桌,桌上不出意外地还有一盆,阳光洒落下,还有蝴蝶飞过。 看得出来,住在这里的主人很喜欢花。 灵栖月一眼就注意到桌上的那一盆,花盆里只孤零零的一枝,只有花苞,没有开花。 没有人能看见花枝泛着灵气,这不是普通的花。 关梨拉着灵栖月在石桌旁坐下,“锦月,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灵栖月环顾了一下四周,“很漂亮。” “那你以后要和陆公子常来。”关梨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 “梨娘。”卫如桧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屋内拿来一碗药汤放在桌上。“该喝药了。” 关梨看见这药汤秀眉微蹙,但是还是拿了起来一口一口地喝下。 卫如桧见她如此听话,心里仿佛被针狠狠扎下,衣衫下的手有微微颤抖着,低垂眼睑掩饰住眼中的痛苦。 关梨喝完咳了几声,一张小脸更加苍白,卫如桧连忙抱住她。 卫如桧看向灵栖月,眼神带着哀求,“月姑娘,你能进去陪梨娘说说话吗?她身子弱,不宜吹风。” 灵栖月应了下来。 卫如桧见她答应,松了一口气,将关梨抱起来抬脚走进阁楼内。 陆鸣鹤走到灵栖月一旁,看着卫如桧的背影,轻声说道:“卫公子对关姑娘的感情可谓是情深义重。” 灵栖月扭头看向陆鸣鹤,眼里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如果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你会怎么想?” “什么?”陆鸣鹤不解,阿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灵栖月没有回答他,再次把视线投向屋内,原先灵栖月以为他只是这一世纠缠关梨,可是他与关梨身上的气息早已无分彼此,这不是一朝一夕能达到的。 只能说明他与关梨并不是第一世。 卫如桧作为一个大妖,本就妖气过盛,长期与凡人在一起,不仅会损耗自己的妖力,还会折损一个凡人的寿命。 所以关梨的身体才会那么虚弱,根本无药可治,这就是惩罚。 灵栖月抬眸看向天空,天空依旧湛蓝。 天道这是在给她出问题,是吗? 灵栖月闭了闭眼,走进了屋内。 屋内一切都是按关梨喜欢的来摆设,卫如桧对关梨真的是细致到了一切。 只是这样子的爱真的是爱吗? 她不懂,纠缠着一个凡人,折损着她的寿命,让她深受轮回之苦,这就是爱吗? 灵栖月走上楼,卫如桧刚好出来。 卫如桧内心对灵栖月还是有所防备的,他刚才查探过,灵栖月身上没有一丝仙气,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只是,灵栖月就是无端让他不安。 “月姑娘,麻烦你了。”卫如桧语气带着恳求,只要能让梨娘开心,他也愿意去承担一切后果。 灵栖月应了下来,卫如桧又回头看了一眼,走下楼去。 灵栖月绕过屏风,看见倚靠在床头的关梨,关梨脸色苍白,带着温柔的笑。灵栖月走过去,在她床边坐下。 “锦月,卫郎就是太担心我了,要是让你不开心了你一定要和我说。”关梨拉着灵栖月的手说道。 灵栖月摇摇头,安抚她,“没事,卫公子对你情深义重,让人看着实在羡慕。” 关梨红了脸,语气柔和,“你和陆公子一样的。” “陆鸣鹤?”灵栖月一愣。 “自然,锦月今日好生霸气,那个蒋漠诋毁陆公子的时候,那一掌扇得实在解气。陆公子第一时间就是担心你手疼不疼,不知道还以为打的是他。”关梨轻笑道。 面对关梨的调侃,灵栖月的脑子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直接动手…… 就是觉得…陆鸣鹤不应该被他那样子诋毁。 灵栖月反应过来,将话题转移,“关姑娘,愿不愿意分享你和卫公子是怎么认识的?” 关梨闻言神情恍惚,这要从何说起呢? “我年少的时候就认识卫郎了,是卫郎救了我,也是卫郎教我诗书礼仪。” 关梨这一世的上半生过得并不好。 她自出生便在一个酒鬼的家庭里面,父亲一喝醉便打骂她和母亲,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她的十四岁,她的母亲最终受不了这样的生活,设计杀害了她的父亲。 那一天,十四岁的关梨见到她的阿娘杀了她的阿爹,她的阿娘也没有选择活下来,这个遭受了一辈子的家暴的女人最终悬梁而死。 也在那一天,关梨哭着分开埋葬她的阿娘和阿爹。 关梨的记忆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她一个人在雨中挖了很久的坑,最终在埋土的时候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那一刻,她觉得她也会死过去。 在濒死的时刻,有人将她抱了起来。 而这个人正是,卫如桧。 说到这,关梨眼中有着泪光,咳了几声。 “即是伤心事我们便不提了。”灵栖月轻拍她的背,希望她能好受一些。 关梨拉着灵栖月的手,眼神带着一丝哀求,“锦月,明日你再过来听剩下的可好?” 灵栖月答应下来。 屋外,卫如桧也在和陆鸣鹤说着他与关梨的过往。 卫如桧将关梨带了回来以后,教她琴棋书画,二人相识相知相爱,最后结为夫妻。 只是关梨的身体一直不好,后面卫如桧找了自己的朋友过来看,他的朋友说关梨出生本就体弱,又遭受心理和生理的打击,告诉卫如桧一个事实,关梨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最后,是关梨不忍得见卫如桧如此痛苦着,便提出想出去多看看一些风景。 “你和关姑娘这一路走来,实在不易。”陆鸣鹤没想到关梨的寿命仅剩无几。 “要是我能早一点找到她就好了…”卫如桧捂着脸,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要是他能早一点找到她,她就不用受那么苦。 陆鸣鹤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第47章 前世篇之妖气 第二日清晨。 陆鸣鹤让叶枫传话,说自己先去另外一个药铺给陆景思买药材,让灵栖月先去找关梨和卫如桧,自己随后会到。 自从杨掌柜的药铺被烧了以后,杨掌柜的药材也在那场火灾里被烧为灰烬,后来杨掌柜又招了一些人过来重建,只是重建和进购药材都需要一些时间。 所以陆景思的药材只能去另外一家药铺买,只是那家药铺离陆家会远一些,药材也没有杨掌柜家的好。 灵栖月一个人去关梨和卫如桧的阁楼。 可是当她到阁楼下的时候,脚步一顿。 灵栖月抬眸看向阁楼,眼神微冷,好重的妖气。看来,卫如桧失控了。 妖在失控的时候容易神志不清,担心他会伤害到关梨,灵栖月快步走进屋内,只见屋内弥漫着黑气,看不清楚方向。 灵栖月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轻松找到方向走上了二楼。 陆鸣鹤紧赶慢赶也终于到了阁楼下。 灵栖月走上二楼,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一身黑衣,眉宇间有着一道殷红色的花瓣,眼角下方有着星星点点的花瓣痕迹的男子抱着关梨,周身是一道又一道黑气。 “卫郎…”关梨的声音断断续续,听起来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灵栖月和卫如桧视线对上,卫如桧没想到灵栖月竟然不受影响。 …… 陆鸣鹤走进来的时候也发现了异常。 “这是妖气?”陆鸣鹤眉宇紧皱,不知道想到什么,眼底迅速泛起了一丝惊慌失措。 “阿月!”陆鸣鹤环顾这满屋的黑气,企图能从中找到灵栖月的身影,根本辨别不了方向,指尖因为用力到泛白。 灵栖月听见了陆鸣鹤的声音,心想陆鸣鹤竟然这么快就到了,看来不能在这里解决这件事。 陆鸣鹤在努力辨别方向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心脏位置有着一道金光闪烁,没多久,陆鸣鹤也找到了方向。 可是当他赶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一道黑气正将灵栖月包裹起来。 “阿月!”陆鸣鹤跑向灵栖月,想要去抓灵栖月的手。 灵栖月闻言回过头看了陆鸣鹤一眼,陆鸣鹤的手刚触碰到灵栖月的手的一秒,那道黑气将她彻底包裹起来,那道黑气冲破窗口飞了出去。 陆鸣鹤看着差一点就碰到灵栖月的手,一点点收紧成拳,此时他的指尖在不自觉地颤抖,差一点,就差一点。 陆鸣鹤顺着黑气飞出的窗口看过去,闭了闭眼,漆黑的眼里射出一阵一阵寒光,彻骨的寒意自他的周身爆发而出,将阁楼的妖气瞬间驱散。 …… 卫如桧将灵栖月和关梨带到了山上的一块空地,灵栖月双手反绑在身后,看着卫如桧将已经晕过去的关梨抱至一棵柳树下。 卫如桧看着虚弱的关梨,伸手去抚平她蹙起的秀眉,悲痛自他的心间蔓延,责怪自己的失控。 “梨娘,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说着,他的余光瞥见一旁的身形,他怎么能忘旁边还有一个灵栖月。 卫如桧站起来转过身子看向灵栖月,眼里凶光毕露,冷声道:“虽然梨娘喜欢你,但是竟然被你看见了,你也没有活着的理由了。” 说着,卫如桧的衣袖下的手掌凝聚着妖力,冷冷看着灵栖月,目光好似刀子一般,泛着逼人的寒气。 “梨娘,陆公子,卫某会为你们重新找到一个合适的女子,向你们赎罪。” 下一瞬,卫如桧向着灵栖月出掌,充满杀意的妖力向灵栖月袭去。 “现在,你该下地狱了。” 灵栖月抬眸定定看着眼前的卫如桧,眼里看不出半分害怕,就在妖力向她袭来的时候,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第48章 前世篇之因果循环1 卫如桧背过身,不去看灵栖月的死相,可是却没有他想象中的惨叫声出现。卫如桧意识到不对,转过身子正打算看向灵栖月的方向。 下一秒,卫如桧的脚底直接离地,连人带脖子被负雪掐着举了起来。 “该下地狱的,是你。” 说着,负雪手中的一用力,卫如桧喉间传来腥甜味,嘴角溢出鲜血。 卫如桧被掐得呼吸不过来,他把视线投向负雪身后的灵栖月,发现她的束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 “负雪。” 灵栖月的声音一出,负雪掐着卫如桧的手松了下来,卫如桧直接跌坐在地,咳着又吐出几口鲜血来。 负雪身形一闪,站在灵栖月身后。 卫如桧抬眸看向灵栖月,擦干嘴角的血痕,“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灵栖月不置可否。 “你是天界派来杀我的?天界那群卑鄙小人惯会使阴招,竟然让一个姑娘来杀我,真是可笑。”卫如桧嘲讽道。 “我何时说过我要杀你了?”灵栖月缓步向卫如桧走去。 她根本不屑于杀他。 “你不是天界的人?”卫如桧眉宇紧锁。 灵栖月在他面前蹲下,抬起他的下巴,细细打量着卫如桧的面容。不愧是男花妖,长着一副不错的面孔,难怪能将关姑娘迷得死死的。 “自然不是,我也不打算杀你,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说不定还会帮你,你对关姑娘当真是爱吗?” 卫如桧眉头紧缩得能夹死一只蚊子,他不喜欢这样子被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移开了视线。灵栖月给他的感受很不舒服,就像在打量一件物品。 “我对梨娘的情,自是天地可鉴,岂是你一个外人可以质疑的?” 卫如桧不懂,为何灵栖月会问这种问题。梨娘对他而言,是比他生命都重要的存在。 灵栖月捏紧他的下巴,眼神微眯,透着些许危险,“你敢用自己的生命起誓吗?” 卫如桧迎着她怀疑的目光,挣脱掉灵栖月捏紧的手。右手变出一把匕首,划开自己的左手。 “我卫如桧以生命向天道起誓,若对梨娘有半分假意,三魂七魄,皆为瓦碎,永堕地狱。” 鲜血在他手掌心化为一道道金光。 誓言成立了。 灵栖月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并未因为他这举动而有半分动摇。 “那你可知,为何关姑娘的身体如此虚弱?为何你在寻她的时候会感知不到她的气息?为何你用尽所有办法都无法让她的身体恢复到正常?” 卫如桧眉心一跳,步履不稳地站了起来,他衣袖下的手不自觉地微曲,冥冥之中他能感觉到灵栖月要说的话必是有关于他。 “因为你生生世世纠缠于她,你让她每一世都对你动情,殊不知她的命运因为你的出现而遭受惩罚。” 灵栖月话语稍顿,又继续说。 “相信你应该也能感觉到,她每一次转世后寿命越来越短,就连命运的尽头都无法逃脱痛苦的死亡。” 话音一落,卫如桧眼眶突然就红了,自责的情绪如海水一样将他淹没,藏在衣袖下的手微微颤抖。 “原来真的是因为我…是我害了她…” 卫如桧的声音都透着些许哽咽慌乱来。 “我要是猜得不错,你也因为寻找她消耗了不少妖力,又惨遭天界的追杀,人间气息杂乱,虽然能利于你藏匿气息,但并不利于你的修炼,所以你的妖力时常失控,随时会暴走。” 卫如桧闭了闭眼睛,平复内心的情绪。 “你莫不是天界司命星君座下的弟子?” “这世间不是只有天界的司命才知道凡人的命运轨迹。”灵栖月语气平淡如水,让人听不出半点情绪。 卫如桧心念一动,眼前仿佛有无数的迷瘴在阻挡他的行为,下一秒,那道阻碍的力量消失不见,终是拨开云雾见月明。 可是当他看见灵栖月的真容的那一瞬间还是被惊到了,紫色的眼睛……这三界内外只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眸色,没想到传闻竟然是真的。 下一秒,强行查探灵栖月真容的卫如桧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来。 “放肆!”负雪冷声警告道。 “无妨。”灵栖月抬手,并不在意卫如桧的行为,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张不一样的脸罢了。 “你竟然…是下一任的灵界之主,如今的灵女,灵栖月?”卫如桧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这个消息恍若一道晴天霹雳。 “你认得我?”灵栖月问。 卫如桧突然轻嘲,“这三界内外谁不知道灵界的灵女有着一双异于常人的紫眸,只是我没想到传闻中的灵女竟然会出现在这小小的竹宵村里。” 看来,竹宵村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否则,以灵栖月的身份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灵栖月微默,突然就释怀了,也是,她这双眼睛就是她身份的象征,也让她从一出生就被冠上救世主的头衔。 “灵女大人现在要如何处置我?” 虽然灵界不属于三界之内,但是灵界的地位却是高于三界,从不插手三界事务,每每出手皆是为了三界的安全。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离开关梨,让她的命运重回正轨,如此,她的身体自会恢复,你也不必再遭受天界的追杀。” 话音未落,卫如桧就反驳了灵栖月。 “不可能。”卫如桧眼底带着鱼死网破的决绝,“让我离开梨娘,那还是请灵女杀了我,唯有死亡才能将我与梨娘分开。” 灵栖月似是会想到他会这么说,可是还不等她开口,柳树下的关梨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她快步走过来,对着灵栖月就是跪下。 “锦月,我求求你,别杀卫郎。” 关梨的眼眸泛起了一层微光,仿佛眼前笼罩着雾气,朦胧而悲伤。 卫如桧没想到关梨会醒过来,看见关梨为了他求灵栖月,心疼跪下将她抱住。 “梨娘,我不怕死,我已经活了千年,千年的孤寂我已经不想在体会了,是你教给我爱与信任,是我对不起你,不知道靠近你会让你这么痛苦…梨娘,是我对不起你。” 卫如桧嗓音低哑,眼里闪烁着泪光,抱着她的身体在隐隐颤抖着。 “你们生生世世的纠缠种下的因让你们生生世世遭受痛苦和折磨,一个深受轮回之苦,另一个妖力暴走,随时会失控。” “这就是你们的爱吗?” 灵栖月并不理解他们的行为,在她眼里,这叫愚蠢。 为什么会有凡人哪怕放弃生命也要和一只妖在一起?为什么一只妖会如此固执于一个凡人,即使面临着死亡也不后退? 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我根本就不在意卫郎是不是妖。”关梨抬眸看向灵栖月,眼底的情绪是灵栖月看不懂的。 关梨把目光看向卫如桧,抬手摸着卫如桧的脸庞,“我早就知道他是妖。” 灵栖月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发展。 “妖又如何?人又如何?人有时候还不如妖真心,既然我能每一世都爱上卫郎,只能说明这就是缘分,凭什么我要听天道的安排?” 关梨平日看着柔柔弱弱,此时眼神锐利得将灵栖月的心尖划出一个大口。 凭什么我要听从天道的安排? 灵栖月第一次和别人对视到败下阵来,她有什么资格去评定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因为她是未来的灵界之主吗? 灵栖月抬眸看向天空,心下了然,原来这就是天道给灵栖月出的问题。 “主人。”负雪感觉到灵栖月情绪的变化,轻声喊道。 灵栖月背过身子,闭了闭眼,其实他们的关系早就不仅仅是重回正轨那么简单,生生世世的纠缠早就让他们之间的关系乱得像一团分不清的线。 即使是灵栖月,也无法去改变这个事实。 卫如桧见灵栖月始终不愿意放过他们,将关梨护至身后,今日他就算是死他也要保证关梨的安全。 “灵女既然不愿意放过我们,那就请我一个痛快,但是在我死前,我想求你一件事,在我死后消除梨娘的记忆,保证她的安全。” 关梨闻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要…卫郎,你不能这么对我…” 负雪看了一眼灵栖月,“闭嘴,主人说了,是两个选择,你们不选第一个为何不听听第二个?” 这时候卫如桧才意识过来,还有第二个选择。 灵栖月缓缓开口:“第二个选择,就是赌一把。” 说着,灵栖月转过身子看向两人。 灵栖月见他俩还是疑惑,手心一伸,紫光包裹着一颗药丸。 “这叫洗髓丹,是由我身边的苍耳药尊亲自炼成,普通的洗髓丹,凡人只能用它来洗髓体内杂质,修炼成仙。” “而我手上这一颗,不仅能洗髓体内杂质,还能洗掉你那一身的妖力,包括,你的妖丹。” 卫如桧低垂着眸子,思索着灵栖月这一番话的真实含义。 “你是想让我变为凡人?” 卫如桧定定看着灵栖月手中的药丸,没想到灵栖月第二个选择竟然是为了帮他,只是…… “聪明。”灵栖月低眸看向手中的丹药,“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苍耳药尊是负责治疗我的药师。” 沉默的氛围在他们四个人之间蔓延,关梨并不懂灵栖月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但是她大概能明白这丹药的威力比他们想象得要强很多,可能会对卫如桧的身体造成一定的伤害。 卫如桧明白灵栖月话中的意思,苍耳药尊的盛名他听说过,在这三界内外,还没有人的丹药能比得过苍耳药尊。 不过她竟然是灵栖月专门的药师,可见灵界对这位灵女的在意程度。 但是这也代表着…苍耳炼制的丹药是符合灵栖月的体质,灵女的体质绝非常人能比,这颗丹药若是他撑不过去…… “这颗洗髓丹一旦吃下你要承受一个月的洗髓,每次洗髓的痛苦我无法细说。” “成则,你会化为凡人,和关姑娘一同进入轮回,同时我会让负雪去天界为你和关姑娘求来红线,保证下一世你们的相遇。” “败则,死。” “该怎么选?决定权交给你。” 灵栖月伸出手心,等待卫如桧的选择。 第49章 前世篇之选择 卫如桧呼吸的有些急促,他看了一眼关梨,关梨冲他摇摇头,泪水早已流满了脸庞。 卫如桧抬手擦掉她的泪痕,嘴角微微勾起,声音轻柔地安抚关梨。 “梨娘,我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不在意你是妖,我也不怕死亡,卫郎,我不想你受苦。”关梨眼里噙着泪,心尖的苦涩蔓延全身。 “我不怕苦,比起洗髓,我更怕你因为我受到惩罚,梨娘,以前每一步都是你向我迈进,这一次,就换我为你付出。” 说着,卫如桧看向灵栖月,接过她手心的丹药,随即跪了下来。 “我想求灵女帮我一件事。”卫如桧眼底闪过一丝决绝,语气诚恳。 “你但说无妨。”灵栖月应道。 卫如桧看了一眼关梨,又把目光转向灵栖月,低下头,眼角悄然滑过一滴泪。 “我想求灵女为梨娘消除这一段记忆,让她忘了这件事,我不想让她…看见我洗髓的模样…她…向来心软,看见了肯定会自责,求灵女帮我。” “若是…我没成功,求灵女帮我照顾好她,可以吗?” 关梨似是没想到卫如桧会这么说,她睁着眼睛,眼泪一滴一滴地从她的脸颊滑落。 关梨在他身旁跪下,身形微微颤抖。 “锦月…我求求你,不要消除我的记忆,我求求你,我不能什么都不知道让卫郎一个人承受。” 说着,关梨还给灵栖月磕起了头。 一下又一下,就像她的决心一样。 “梨娘,不要这样,好吗?”卫如桧想将她扶起,可是关梨此时一动不动,不愿意让卫如桧将她扶起。 “卫如桧。”关梨喊他的全名,看向卫如桧,卫如桧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关梨就是你养的一朵花,你喜爱时便疼我,不要我时就把我丢掉?若是你今日真的不让我与你一同承担,我便与你和离。” 卫如桧脸色苍白,心底也开始慌乱不安,他试图用轻柔的动作擦拭她的泪水还是被关梨偏开了脸,手指是却不住的颤抖,语气也透着一丝委屈出来。 “不是的梨娘……” 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动了动唇还是那一句,苍白又无力。 在两个人就这样对峙之时,灵栖月的声音响起。 “关姑娘,你的记忆我还是会消除。” 关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向灵栖月,眼底尽是受伤的神色。 灵栖月并不吃她这一招,语气平淡,“你不应该知道我的身份,至于要不要消除掉卫如桧的洗髓我尊重你们的意愿。” 突然,灵栖月的眸光一暗,抬眼看向上山那条路,陆鸣鹤…竟然来了……他一个凡人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主人,我去拦住他。”负雪说着便要过去,灵栖月却抬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随即,灵栖月看向还跪在地上的两人,眼神微冷,给他俩下最后的通牒。 “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尽早做出决定,不要等到我耐心耗尽亲自为你们做出决定。” 关梨在卫如桧怀里小声哭泣着,打湿了卫如桧的衣裳,卫如桧内心的苦楚在眼神中溢出,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发丝。 梨娘,我该拿你怎么办? …… “放心,消除记忆并不会痛苦。”负雪在关梨面前蹲下,指尖凝聚出白色的光芒轻按在关梨的眉心间。 一道白光消失在关梨的眉眼,下一秒,关梨晕了过去。 卫如桧抱着她,看着她那哭红的眉眼,眼底尽是心疼,动作轻柔地整理她鬓角凌乱的发丝。 “梨娘,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就到家了。” 第50章 前世篇之神识 陆鸣鹤根据黑气飞出的方向,上了山。 陆鸣鹤走到一个山洞面前,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方向,心里有着一道声音在告诉他方向。 陆鸣鹤掀开挡在山洞面前的杂草,抬脚走了进去。 一进去,那股熟悉的妖气又蔓延开来。 果然在这里。 陆鸣鹤的目光扫视山洞里面的每一个角落,里面长满了花朵,一眼望去都觉得不真实。 寂静的山洞里,只有陆鸣鹤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空旷。 不远处还有一条小道走过去,小道的尽头透着些许光亮出来。 陆鸣鹤就这样一步一步走着,心中却没有半分害怕的情绪,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脑海里在不停出现着差一点就能抓到灵栖月的手的画面。 差一点,就差一点。 要是阿月出事了,他都要让那只妖付出千倍万倍的痛苦。 如此想着,陆鸣鹤的脚步加快,想赶紧走出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山洞的空气不通畅,他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陆鸣鹤都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场景其实都是一样,早在不知不觉中他就已经进入了卫如桧留下的幻境。 陆鸣鹤沿着小道一路快到尽头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道倩影。 陆鸣鹤的脚步顿住,前方的女子听见了他的脚步声,转过身子看向他。 灵栖月看见陆鸣鹤,眼里露出欣喜,随即便是有些委屈的神色。 “陆鸣鹤。” 话音未落,灵栖月一路小跑过来抱住他。 “你终于来了,我一个人好害怕。”灵栖月抱紧他的腰身,在他怀里蹭了蹭。 灵栖月见一直无人回应她,抬眸看向陆鸣鹤。 陆鸣鹤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的灵栖月,眯起的眸子透露出一抹危险气息,嘴角微勾,明明是笑着,却让灵栖月脚底生寒,无法动弹。 “你知不知道,阿月从来不会露出害怕的表情?” 话还说完,“灵栖月”就被陆鸣鹤单手掐住脖子,缓缓举了起来。 此时的陆鸣鹤完全与平日不一样,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灵栖月”苦苦挣扎,眼底晦暗不明,多了一丝杀戮的气息。 黑暗中,陆鸣鹤“啧”了一声,冷声道。 “谁许你用她的脸露出这样的表情?” 下一秒,“灵栖月”化为灰烬,消散在原地,这周围的一切也因为他的举动露出原本的模样。 还是那个山洞,只是陆鸣鹤周身被一道又一道的藤蔓困住在石壁上,原来他感觉到呼吸不顺畅就是因为这些藤蔓缠住了他的脖子。 现在,藤蔓松开了对他的束缚。 “陆鸣鹤”看着自己的手掌,看来,这个妖让他差点死过去,在死亡快降临的时候,容衍的神识醒了过来。 只是神识醒过来的时间有限,在神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容衍闭上眼睛,双指轻按在自己眉眼。 “看清楚,哪个才是阿月原本的模样。” 陆鸣鹤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还在山洞里面,看着这满地的藤蔓,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福至心灵,陆鸣鹤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间,他刚才做了什么?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有那一道声音留存在他的心间。 阿月原本的模样? 时间容不得他多加思考,心里就一个想法他要尽快找到灵栖月,陆鸣鹤环顾四周,继续沿着光亮处前进。 第51章 前世篇之因果循环2 陆鸣鹤在山洞里继续行走,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陆鸣鹤眼神微冷,拔剑挥向身后。 “谁?” 黑暗中走出一人。 “卫大哥?你怎么?”陆鸣鹤看见来人竟然是卫如桧,连忙将剑收回剑鞘。 卫如桧呼吸有些急促,看着好像是赶过来的,“陆弟,你找到梨娘和月姑娘了吗?” 陆鸣鹤这时候才意识到那妖带走的不仅仅是灵栖月,还有关梨。 想到阿月,陆鸣鹤心尖泛起自责,怪他为什么要独自留阿月一个人,不然阿月就不用被妖带走。 陆鸣鹤摇摇头,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阿月,要是阿月出事了,他也绝不苟活。 陆鸣鹤转过身子,不再理会卫如桧,继续向前方走去。 现在,只有找到阿月,他的心才能安定下来。 卫如桧见他不再言语,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跟在陆鸣鹤身后,看着陆鸣鹤一直往前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他能看得出来,陆鸣鹤对灵栖月可谓是情真意切。 只是灵栖月的身份…… 卫如桧原先觉得他和关梨的经历已经是天意弄人,可是当他看见陆鸣鹤对灵栖月的满腔爱意,他才知道这才是天道给予他们最苦的难。 他竟不知该如何劝陆鸣鹤。 一个是身负重任的下一任灵界之主。 一个只是凡人。 凡人之躯怎配与三界内外最强者站在一起? 若说卫如桧能如此追逐关梨,也是因为他自身并没有什么牵挂和重任,他的族群性情温顺,对他的行为虽有颇词却也不会多说什么。 只是灵栖月…她可不一样。 在卫如桧有意无意地引导下终于走出了这个山洞,陆鸣鹤抬眼望去,只见柳树下躺的人是关梨,而站在关梨不远处的身影正是他心心念念的灵栖月。 “梨娘!”卫如桧从陆鸣鹤身旁跑过去。 灵栖月听见声音转过身子看向二人,卫如桧经过灵栖月身边的时候,卫如桧只是与灵栖月对视了一眼便向关梨跑去。 陆鸣鹤呆立在原地,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那句话此时又在他心间炸开。 阿月原本的模样…… 灵栖月和卫如桧也许都没有想到,陆鸣鹤眼前的灵栖月完完全全就是原本的模样,一双紫眸远远望着,竟是如此的有压迫感。她的样子和他梦中如出一辙,只是梦中的灵栖月更柔和,眼前的灵栖月多了一份冷意。 在陆鸣鹤还呆立在原地,灵栖月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你受伤了。”灵栖月看见他手腕的伤痕和脖子上的红痕问道。 没等陆鸣鹤回答,卫如桧抱着晕过去的关梨路过二人,“我先带梨娘去看大夫。” 灵栖月点头,算是回应。 卫如桧见灵栖月回应便带关梨下山去。 “陆鸣鹤?”灵栖月抓住他的胳膊,眼里带着关切。 陆鸣鹤此时才回过神来。 “阿月,你有没有受伤?” 灵栖月摇摇头,“我没事,那只妖把我们掳来我就晕过去了,刚醒过来没多久就听见了你和卫公子的声音。” 陆鸣鹤提着的心此时才放下来。 “没受伤就好……” “你这伤口需要上药,我们下山吧。”灵栖月没注意到陆鸣鹤的状态。 见无人回应自己,灵栖月抬眸看向陆鸣鹤,这一看,心跳就漏了半拍。 陆鸣鹤不敢想,要是那只妖真的对灵栖月做了什么,她一个女孩子该怎么办?刹那间,他的心仿佛从高空坠落砸得粉碎,疼痛自心底蔓延至喉间,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陆鸣鹤,你还好吗?” 灵栖月见着这个站着比自己还高一头的男子此时自责得像一个孩子,这种情绪一下子就蔓延到了她的心尖。 “阿月…”陆鸣鹤与他的目光对视上,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 “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独自去卫大哥家,不然你也不会出事,对不起。” 灵栖月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这个自责,这时候她才想到,陆鸣鹤没碰到她手那一瞬间的眼神。 痛苦的,绝望的…… 可是她那时候根本没在意这些,想到这,她竟生出了一丝愧疚感,她才是利用他的人,可是这个被她利用的人在害怕她的失去,害怕她受伤…… “陆鸣鹤,我没事,那个妖也没有对我怎么样,我没受伤,你看。” 灵栖月语气少见的温柔,说着,伸出自己的手给陆鸣鹤看。 下一秒,自己的手腕被陆鸣鹤握住,陆鸣鹤用力一拉,将人拉至自己的怀里。 灵栖月撞进的他的胸膛,隔着布料听见了少年有力的心跳声,灵栖月没看见,就在她被拉进怀里的那一刻,一滴泪悄然从陆鸣鹤脸庞滑过。 灵栖月不懂,对于陆鸣鹤来说,这短短的几个时辰让他快疯掉了。 他差一点就要失去了自己的月亮。 陆鸣鹤抱她的力道再次加重,像是要把她嵌入怀中,让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灵栖月此时感受到一种来自于陆鸣鹤的情绪,叫失而复得的庆幸。 此时,耳边出现了卫如桧最后说的一句话。 “灵女说我们是因果循环,种下什么的因就要承受什么样的果,那灵女可曾想过自己种下的因要如何处置?” 她要拿陆鸣鹤这个“果”怎么处置? 灵栖月闭上眼睛,衣袖下的手死死攥着,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因果… 说到底她又何尝不是深陷其中… 第52章 前世篇之第一次出格 太阳落山之前,陆鸣鹤和灵栖月一起回到了扬善堂。 陆鸣鹤将灵栖月送到她的房间门外。 “阿月,早点休息。” “你的伤当真不去看看吗?”灵栖凝视着他脖颈上的伤痕。 “没事的,我回去上点药。”陆鸣鹤低垂着眼睑,意识逐渐涣散,眼前出现了许多灵栖月的幻象。 陆鸣鹤从山上下来的那一刻就感觉意识模糊,坚持了许久,在这句话说完以后陆鸣鹤轻晃着头,想把幻象甩掉。 “陆鸣鹤?”灵栖月看着身形不稳的陆鸣鹤,将他抱住,男子的体重在这一刻完全压在灵栖月身上。 “我…”陆鸣鹤强撑着,可还是抵不过意识的模糊,最终晕了过去。 灵栖月撑着他的体重,叶枫刚好有事过来找陆鸣鹤,一过来就看见这副场景。 “陆鸣鹤!…哎…” 叶枫眨巴了两下眼睛,连忙捂住眼睛,透着手指的间隙偷看。 “不好意思…你们继续…”说着,叶枫转过身子抬脚打算离开。 “站住。”灵栖月冷声道。 叶枫的身体一僵,心想完了… 叶枫闭上眼睛,他真的是该死,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来找陆鸣鹤,现在好了,月姑娘肯定不会放过他… 叶枫一脸视死如归地转过身子,声音弱弱的说:“月姑娘,我不是故意…” “快去找杨掌柜过来,陆鸣鹤晕过去了。”灵栖月没等叶枫回答,将陆鸣鹤抱起来进了她的房间。 “啊?”叶枫眼底满是疑惑,可是当他看见灵栖月就这样把陆鸣鹤用着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来,嘴巴不自觉张大…月姑娘的手劲…这么大的吗? “快!”灵栖月见他还愣在原地,眼神微冷,透着些许不耐,又催促了一声。 “啊…好好好,我现在就过去找杨掌柜,等等哈。”叶枫被她的眼神冷到,赶忙出门去找杨掌柜。 灵栖月将陆鸣鹤放至自己的床榻上,看见他手腕上的伤口,秀眉微蹙。陆鸣鹤不是仙人,所以看不见他的伤口泛着丝丝妖气。 灵栖月的手覆上他的伤口,一道紫色的光芒凝聚在他的伤口处,柔和地去抵消卫如桧的妖力。 但是陆鸣鹤晕过去并不是因为卫如桧的妖力影响,而是神识的觉醒,凡人之躯,自然承受不了容衍那强大的神识。 神识的觉醒造就了他的体力不支。 “主人。”负雪出现在灵栖月身后。 灵栖月却没有在意她说的话,自顾自的继续给陆鸣鹤治疗。 负雪跪了下来,声音透着些许焦急,“主人,大祭司会罚你的。” 灵栖月看他的伤口的妖力已经被抵消,才收住了自己的法力。随即,她转过头看了负雪一眼。 那眼神,明明平静如水,没有半分冷意 ,却让负雪喘不过气来。 负雪低下头,不再说话。 灵栖月抿紧嘴唇,将陆鸣鹤的手放了回去,看着他的面容,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灵栖月冷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你觉得,我会怕大祭司?” “负雪不敢。” 灵栖月站起身,看着自己的手,缓缓说道:“在这三界内外,我灵栖月不能对任何人出现害怕的情绪,哪怕那个人是教导我的大祭司。” 她的一切能力都是由大祭司和灵主教导而成,从大祭司教她的那一天起,第一个任务就是她不能对大祭司和灵主出现任何害怕的情绪。 未来她要面对的整个三界。 任何人都不能成为阻挡她前进的障碍。 “起来吧。”灵栖月俯身将负雪扶起来,这是她自小的炼化出来的灵仆,说是灵仆,却更像是灵栖月对自己命运唯一的宽容。 她没有朋友,没有童年,没有家人。 她的生活只有日复一日的修炼和学习早日成为一个合格的灵主。 “去天界找月老,早日为卫如桧和关梨拿到红线。”灵栖月吩咐道。 负雪应是,在灵栖月转身的一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陆鸣鹤,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下一秒便消失不见。 灵栖月的视线再次凝聚在陆鸣鹤脸上,现在,她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变数。 第53章 前世篇之洗髓第一夜 关梨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卫如桧妖力失控,将她和灵栖月掳走,梦里出现了一位女子说愿意帮助他俩,只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卫如桧同意了,还求那个姑娘消除她的记忆,想到这,关梨清醒过来,这不是梦。 关梨看着熟悉的床幔,她这是回来了? 只是周围没有卫如桧的身影。 她望向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卫郎?”关梨喊道。 安静的二楼却无一人回应她,关梨心生不安,下了床榻去找卫如桧。 楼下并未点灯,关梨拿起桌上的蜡烛,来不及穿鞋便下了楼。 楼下陷入一片安静的氛围,关梨踩着木阶一步一步往下,只能靠着手中的蜡烛来辨别方向。 黑暗中传来一声极压抑的喘息,像是有人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关梨的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什么向那发出声音的方向快步走去。 果然在角落里看见了抱着身子蜷缩在一起的卫如桧,他浑身战栗着,呼吸急促。 关梨在他面前蹲下,没由来地一阵心酸,卫如桧的痛苦仿佛在此刻传递到了她的心底,疼痛自心间蔓延至喉间,眸中泪花打转。 “卫郎…”关梨声音发颤。 卫如桧的战栗在她这一声落下后停止了,关梨的手抚上他将自己圈起的手。 “卫郎。”关梨又喊了一声。 卫如桧似有所感地抬头,只一眼,关梨被吓到跌坐在地,蜡烛失手落下,光芒彻底黯淡。 卫如桧的眼中尽是血丝,眼神狂乱,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挣拧,冷汗顺着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流下,嘴唇因为咬紧而出血着,眉眼间的花瓣印记殷红得像是鲜血一般。 此刻,卫如桧涣散的意识逐渐清醒,眼前的场景越发清晰。 “梨娘…”卫如桧想去将她抱起,可是伸手出去的一刻看见自己的指尖泛着黑气,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梨娘,我这副样子会吓到你的。” 关梨眼前适应了黑暗,看见卫如桧的动作,他向来对她都是小心翼翼,总是害怕会对不起自己,想都没想就上前抱住他的脖颈。 卫如桧被抱得身体一僵。 “卫郎,地上好凉,你送我上去好不好?”关梨知道他心里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身体。 卫如桧闻言垂眸一看,便见关梨的细白的小脚露在外边,顾不得自己的形象,犹豫再三还是将关梨抱了起来。 卫如桧强撑着体内的痛楚,将关梨抱至楼上。 可是当他将关梨抱至床榻之时,关梨却抱紧他精瘦的腰身不让他走,炽热的体温穿过布料熨贴着皮肤。 “明明说好了我们一起面对,你怎么能又要丢下我一个人?”关梨的眼圈泛红,晶莹的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卫如桧痛至面容煞白,额头上都是冷汗,因为关梨的话,心脏又如痛得像被刀绞一般。 卫如桧揉了揉关梨的发顶,轻声说:“梨娘这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最看不得你这副模样。” 关梨抬手擦掉他脸上的冷汗,心疼道:“卫郎,我是你的妻子,夫妻本是一体,我不想你一个人独自承受。” “是不是很疼?”关梨问。 卫如桧摇摇头,但是体内却像是被重锤猛击,又像被灼热的铁块烫伤,那种痛苦深入骨髓,让人无法忍受。 下一秒,关梨忽然在卫如桧眼前放大,反应过来的时候,娇嫩的唇瓣已经含住了卫如桧咬出血的嘴唇。 这一刻,体内的疼痛都被眼前的爱人的动作给冲散,只剩下震惊的情绪。 “梨娘…”卫如桧推开关梨,他转过身子,摇摇头,呼吸都有些急促,“不可以。” 关梨伸手从他的臂下穿过,抱紧他的腰身,身子贴在卫如桧的身后。 “卫郎,一直以来,付出的人一直都是你,为什么我想为你做点事,你也不愿意接受?” “你以为…你要是死了,我就会永远记得你吗?你以为我会一个人活得好好的吗?你不能失去我,难道我就能失去你吗?” 说到最后,关梨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次次付出的人都是他,她就像一个废物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梨娘,不是的。” 卫如桧对关梨的眼泪是最受不住的,拿开她的手,面向关梨,动作轻柔地擦掉关梨脸颊上的泪水。 “别哭,你一哭,我就好难受。” 卫如桧握着她的手贴近他的心脏。 “卫郎,若你洗髓失败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还是会死,进入轮回,然后忘了你,可是你永远找不到我了,我会爱上别人,成为别人的妻子,你要怎么办?” 关梨说的话让卫如桧的身体一僵,随即,眼眶突然就红了。 “不要…不能不爱我…梨娘…” 关梨抵着他的鼻尖,“所以,为什么不在死之前占有我呢?卫郎,你能看着我不属于你吗?” 随即,关梨抱住他的脖颈,稍稍侧头再度吻住了卫如桧的唇,卫如桧呼吸沉沉,既然他们的命运都难逃一死,为什么不在死前让自己活得更自在一些? 难道他真的能大度到看着自己的爱的女人成为别人的妻子,看着他们做尽夫妻所有该做的事? 卫如桧浑身紧绷得厉害,想到这,卫如桧不再克制内心的蠢蠢欲动的野兽,占据亲吻的主动权,他用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困至身下…… 第54章 前世篇之尴尬1 天边渐渐变亮,初升的霞光扫过黯淡的天际,带来了一丝光亮和希望。 陆鸣鹤眼前逐渐清晰,入目便是白色的床幔,陆鸣鹤坐了起来,感觉到脖颈处的异样,陆鸣鹤抬手摸上,是纱布。 陆鸣鹤环顾了一下四周,此时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好像不是他的房间。 “你醒了。”叶枫手拿着一碗药刚好走进来。 陆鸣鹤闻声看过去,目光打量着他手上的药,“这是?” “喔,这是月姑娘特地安排我拿来的。”叶枫把药汤递给陆鸣鹤,眼神示意他快喝下。 陆鸣鹤接了过来,“阿月呢?” “你说月姑娘啊,她在晨练呢。”叶枫顺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看着陆鸣鹤一口一口的喝下,不怀好意地八卦道:“月姑娘昨晚可是守了你一个晚上呢,对你可上心了。” 陆鸣鹤喝药的动作一顿,好像才明白这句话,脑海又出现他晕在灵栖月怀里的事,突然问道:“这是她的房间?” “要不然呢?”叶枫接道。 突然想到什么好笑的继续说:“我跟你说,你昨天可是被月姑娘用了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我的天哪,我简直不敢想象月姑娘看起来那么小小的一个竟然能抱得起你一个大男人。” “月姑娘这力气也太大了,她可是我见过所有女人里面力气最大的,就这样,她那日还能输给你?” 叶枫“啧啧”两声,月姑娘肯定是放水了,不然以月姑娘昨晚那手劲分分钟秒了陆鸣鹤都有可能。 陆鸣鹤只听见了三个字,公主抱? 他…昨晚是这样子被阿月给抱了起来? 这一刻,他觉得他宁愿…不要晕过去,这也让他太丢人了,在自己最喜欢的人面前丢了一个大脸。 陆鸣鹤懊恼地捂住脸,刚生出的那一丝丝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庭院内,有一美人一袭白衣,手握长剑,身子轻盈,随着手腕力量越来越快,剑也随之加快,高高束起的发丝也舞动起来,剑若霜雪,周身如辉,出剑时落叶纷崩。 陆鸣鹤从走廊处走来,在距离不远处停住了脚步,远远地望着她的身影。 灵栖月恰巧将剑收起,似有所感地抬眸看向陆鸣鹤所在的位置。 陆鸣鹤嘴角轻扬,步履不停地向她走来。没几步,便到了她的跟前。 “你感觉怎么样?”灵栖月目光投向他脖子上的纱布问道。 陆鸣鹤又想起叶枫说的话,眼神有些闪躲,“没事了。” “如此便好。”灵栖月将剑收回剑鞘。 “昨日时辰太晚,还未去看看卫大哥和关姑娘,阿月想不想过去看看?”陆鸣鹤拿起桌子上的手帕动作轻柔为灵栖月擦拭她额头上和鬓角边的汗水。 “好。”灵栖月抬手抽掉他手上的手帕,“我自己来。” 说着,自己背过身子擦干了额头上的汗水,陆鸣鹤的动作太过于温柔,眉眼间的认真,总是让她恍惚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陆鸣鹤的手停滞在虚空中,缓缓收紧,眼里的光芒逐渐黯淡。 昨日阿月没有拒绝他,还守了他一个晚上,今早又这么温柔地询问他怎么样,他以为她的内心多多少少是在意他的…… 自己还是僭越了…… 灵栖月回过头,见他低着头,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落。“你怎么了?” 陆鸣鹤闻言抬眸,摇摇头,眼里的黯淡一扫而光,好似刚才情绪低落的人只是灵栖月的幻觉。 灵栖月见他并没有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我去换身衣裳…” 话音未落,陆鸣鹤接话道:“我在这里等你,多久都可以。” 灵栖月失笑,她也不会太久。“好。” 第55章 前世篇之尴尬2 “锦月,你来了。”关梨正坐在秋千上,轻轻摇晃着,一看见灵栖月和陆鸣鹤来了就走过去迎接,卫如桧在一旁给花架上的花盆浇水。 灵栖月缓步走来,带着礼貌而疏离的笑容。 关梨一路小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你昨日有没有受伤?” 灵栖月摇摇头,“没有。” “陆公子,你也没事吧。”关梨将目光转向陆鸣鹤。 陆鸣鹤脖子上的纱布已经取掉了,现在也不疼了,闻言也摇摇头。 关梨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俩都没事。 随即,脸上扬起笑容,“你们在此等着,我进去给你俩拿点我最近新做的鲜花糕。” 话音一落,关梨就进屋了。 卫如桧宠溺地站在花架旁看着关梨的动作,眼底都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陆弟,月姑娘,坐。”卫如桧请他俩入座,看他俩坐下以后各倒了一杯茶。 “过几日,我们便要离开了。山高路远,不知何时再见到二位。”卫如桧说道。 陆鸣鹤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为何?” 灵栖月轻尝了一口热茶,茶最能静心,面对这个结果,她早有预料。 卫如桧似不经意地一瞥灵栖月,继续说道:“是梨娘的主意,她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提起关梨,卫如桧嘴角轻扬。 陆鸣鹤也想到之前卫如桧说的,关梨的寿命所剩无几,所以她想多去外边看看,卫如桧向来顺着她,说走便走。 “何时离开?”陆鸣鹤问。 “过几日吧。”卫如桧垂下眸,看着手中的茶杯,还得等灵栖月为他们拿到红线才能离开。 “如此,那便祝卫大哥与关姑娘一路顺风。”陆鸣鹤向他敬茶。 “多谢。”卫如桧也回敬。 正安静着,关梨走了出来,手举着一个盘子,上面是排列整齐的鲜花糕。 她在卫如桧一旁坐下,语气嗔怪,“锦月,陆公子,你们尝尝我做的,这可是我缠着卫郎好久他才愿意让我做的。” 卫如桧宠溺地摇摇头,放下茶杯揉着她的发顶,“我的错。” 关梨脸颊微红,又觉得不好意思,转转话题,“你们快尝尝。” 灵栖月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手中的动作一顿,这…还挺好吃… 陆鸣鹤也尝了一口,夸赞道:“关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关梨眼睛亮晶晶,脸上的病态在这一刻一扫而光。 她又看向灵栖月,“锦月,你觉得呢?” 灵栖月吃得只剩下一半了,闻言抬眸,嘴角微扬,“嗯,很好吃。” 陆鸣鹤给灵栖月倒了一杯水,放在她一旁,“喝点水,不要噎着了。” 灵栖月喝了一口,又把手中剩下的半块糕点吃完。陆鸣鹤眼底噙着笑意,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阿月有喜欢吃的东西,她平日里吃得东西都很少。 灵栖月是神,自然不需要进食。 众人又聊了几句,卫如桧便继续去打理花架了,时不时回头看了一下关梨的情况。 关梨在和灵栖月陆鸣鹤聊着一些过往的事,说到兴起时,突然捂嘴轻笑几声,没注意到手腕外的衣衫滑落,露出一段细长白皙的胳膊。 只是那白皙上面都是红痕,让人看着不免得心惊。 灵栖月秀眉微蹙,开口问道:“你这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想到昨晚是卫如桧洗髓第一晚,他不会妖力失控伤害了关姑娘吧?如此想着,灵栖月回过头看了卫如桧一眼。 只见卫如桧闻言也刚好看过来,神色有些不自然,好似没想到灵栖月会这么问。关梨的神色看起来也不是很自然… 陆鸣鹤坐在一旁,看着关梨手腕上的红痕……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只一瞬间,他想起了那个梦。 那时…他好像…… 陆鸣鹤咳嗽了几声,灵栖月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到了。 “怎么了?”灵栖月看向他。 “我好像有些头晕,阿月,我们先回去吧。”陆鸣鹤此时顾不得其他,想带灵栖月先逃离这尴尬的场景。 闻言,灵栖月就不再关注关梨手上的红痕为何而来。 “头晕?”灵栖月站起身,陆鸣鹤看起来也不像是头晕会说的人,他昨天可是撑了一个下午的人,都从未说过一句头晕,怎么? 灵栖月此时意识到了一些什么,陆鸣鹤这是要带她走。 “卫公子,关姑娘,我先到陆鸣鹤回去看看,改日再来叨扰。”说着,她将陆鸣鹤扶起来,就向外走去。 陆鸣鹤见已经走远,终于松了一口气。 灵栖月听力极佳,听见了身后两人的对话。只是这对话让她真正意识到…为什么陆鸣鹤急着要带她走。 关梨被卫如桧抱至腿上,关梨嗔怪卫如桧道:“都是你,咬得那么狠,现在还被月姑娘和陆公子看见了,好羞人…” 卫如桧垂下眸低笑,手握着她的手引至唇边亲了一下,仿佛什么稀世珍宝。 “我错了,梨娘,昨晚不该那般放纵,梨娘…你还疼吗…” 关梨闻言羞得更加抬起头。 灵栖月的脚步一顿,脸上的神情停滞片刻…昨晚…关梨把自己献出去了?所以手上的那个红痕实际上都是…… 这两个人都是疯子吗? 洗髓那么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这两个人还在危险的边缘不断跳跃?是觉得自己活得太短了? 真是疯了。 灵栖月想她也许无法明白这种为了对方愿意付出生命的举动…… 这世界上,怕是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做。 其实最疯的人就在她的身边… 第56章 前世篇之红线 陆鸣鹤将灵栖月送至房门外,就打算离开,灵栖月却出声叫住了他。 陆鸣鹤的脚步一顿,看向灵栖月。 “你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我去找找杨掌柜过来给你看看。” 刚才,她是觉得陆鸣鹤没有问题的,只是现在她却感觉到陆鸣鹤好像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好像…在躲着她? 陆鸣鹤耳根一热,有些欲盖弥彰。 “没有。” “可是…你脸好红…”灵栖月有些不确定地问,他真的不舒服吗?如此想着,灵栖月上前一步,抬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难不成是烧了?” 下一秒,自己的手就被陆鸣鹤握住,与陆鸣鹤的目光不期而遇,眼神里面仿佛在压抑着什么,疯狂的,想把她拉进深渊。 那眼神过于炙热,仿佛从紧握的手心传递了过来,让灵栖月感觉到了一丝不自在。 灵栖月抽回自己的手,背过身子,就连耳根也有些热。 她这是也疯了? “你没事就好,我先进去了。”灵栖月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在准备关门的时候抬眸看了一眼陆鸣鹤,嘴唇紧抿,手上的动作一怔。 然后就是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陆鸣鹤保持着原先的动作,看着她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眉眼弯弯,不自觉轻笑了几声。 阿月…在这方面真的很单纯… 单纯得好想让他抱在怀里,像在梦里面一样做尽荒唐的事。 要是能永远把她留在身边那该多好… 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偏执,他也许真的疯魔了。 灵栖月赶紧喝了几口冷水,才让自己有些燥热的心情平复下来。 她这是怎么了?她竟然被陆鸣鹤的眼神弄得那么不自在?难不成她真的是越学越回去了? 如此想着,她闭上眼睛,平复心情。 没一会,灵栖月终于将那颗跳动得不正常的心安抚下来,睁开眼睛,又是平日那个冷静自持的灵栖月。 “负雪。” 话音一落,负雪出现在她面前。 灵栖月抬眸,“拿到了吗?” 负雪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不自在,动了动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拿到?”灵栖月见她这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负雪摇摇头,这下子是把灵栖月弄得有些不耐,语气凌厉了几分,“那这是拿到了还是没拿到了?” 负雪低着头,心一横说道:“拿到了,就是…主人,你自己看吧…” 说着,手向桌上一挥,桌上瞬间堆满了金光闪闪的红线…… 灵栖月不解…她不是说只要一条吗? 斟酌了许久,灵栖月开口问道:“月老这是打算不干了?” 负雪再次摇头,语气有些不知所措,“不是的主人,他知道我是来拿红线以后,就给了我这么多……” 谁能懂,月老一看她是灵栖月身边的灵仆,又知道她是为了灵女来求的红线,月老心想,不能放过这个巴结灵女的机会,所以就把所有最好的红线都给了负雪…… 灵栖月揉揉眉心,有些无奈,她怎么能忘了,天界的那些人向来最会看人行事。 “待此事结束,你回去从我的宝库里面挑几件宝物送给月老,就当是…他这堆成山的红线的谢礼。” “是。”负雪应道。 灵栖月看着这金光闪闪的红线,感觉有些不对劲,拿起一条,只见细长的红线缠绕着一条金丝。 她原先早有听闻,最好的红线便是由红线包裹着金丝,这样的红线一旦系上,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相遇是绝对必然的。 而这样的红线,月老竟然给了她一桌…真是豪气干云。 灵栖月把手上的红线递给负雪。 “拿去给卫如桧,如此,也算是了了他们的一番心事。” 负雪应道,接过便走了。 第57章 前世篇之尝试做糕点 一早,叶枫就拿着信匆匆忙忙的过来敲灵栖月的门。 “月姑娘,你醒了吗?” 灵栖月打开门,迎面站着是叶枫,他手里还拿着一封信。灵栖月一眼就认出来了,信封上的标记。 “月姑娘,你的信。”叶枫将信封递过去。 “多谢。”灵栖月接过以后就拆开来看。 叶枫踮起脚尖想偷看一下信的内容,可是灵栖月只看了一眼,便收起来了。 “陆鸣鹤呢?”灵栖月问。 叶枫见偷看无效,只得讪讪地收回视线。“他啊,一早就出门去了,可能是回陆府了。” “我有事要出门一趟,扬善堂还需要你多加照看。”灵栖月说着,就回房去收拾东西。 “有我在,月姑娘你就放心吧,只是月姑娘要去多久?”叶枫将视线投向屋内。 没一会,灵栖月便出来了。 “暂时还不知道。” 说着,灵栖月停顿了一会,看着叶枫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陆鸣鹤回来要是看不见她会不会着急? 叶枫看着欲言又止的灵栖月,弱弱的问了一句,“月姑娘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灵栖月摇摇头,便出门去了。 陆鸣鹤并没有回陆府,而是又去了卫如桧和关梨的阁楼,他昨日见灵栖月多吃了两口鲜花糕,打算在关梨走之前学会。 “这鲜花糕得先将鲜花去蒂,将花瓣摘散,然后再配以白糖、猪油按比例混合,根据花瓣的干湿情况加以蜂蜜调味。” “这样子才能保留花香,去除苦味。” 关梨挽着袖子正在揉搓面团,制作面皮,陆鸣鹤在旁边将她的话记录下来,又尝试着去制作面皮。 “你做这些可是为了锦月?”关梨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着正一脸懊恼的陆鸣鹤。 陆鸣鹤看着揉搓烂的面皮,有些无奈,他明明已经在很好的把握力度了。 听见关梨的询问,轻叹了一口气。 “阿月昨日看起来很喜欢你做的。” “可是那时月姑娘明明只吃了一块。”关梨还记得灵栖月明明就只拿了一块,陆鸣鹤怎么就知道她喜欢? “不一样的,阿月平日很少有喜欢的吃食,每每吃下一两口便不会再动,可是她昨日吃完了一整块。” 正说着,想到她昨日咬下第一口后眼神一下子就亮了,心里像是平静的湖水被扔下了一颗石子掀起了涟漪。 阿月是喜欢的,所以他想给她做一份。 关梨眉眼弯弯,嘴角勾起一道弧度,月姑娘在的时候,陆公子的眼神总是跟在月姑娘的身上。 所以她吃的什么,她做了什么,他总是很在意。 这种习惯从第一次就保持到现在,所以陆鸣鹤看见她吃鲜花糕的时候,就发现了。 卫如桧此时走进来,牵起关梨的手,拿起了一块干净的手帕擦干关梨手上沾着的一些面粉。 “梨娘,我来教他,你去休息着。”卫如桧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关梨的身体,见她已经在厨房待着太久了。 关梨闻言便出去了。 厨房里只剩下陆鸣鹤和卫如桧。 最后,陆鸣鹤在卫如桧的指导下,做出了第一份鲜花糕。 只是…那鲜花糕,陆鸣鹤只看了一眼就丢掉了,太丑了,看着就让人没食欲…… 不信邪的陆鸣鹤又做了一份,这次比上一次好看一点点…于是,这份糕点又被陆鸣鹤丢掉了…… 卫如桧也有点无奈,他个人觉得也许陆鸣鹤并没有做糕点的天分,但是陆鸣鹤很明显不信邪…… 卫如桧望着陆鸣鹤一个人看着倒掉的糕点发呆,叹了一口气,他还是劝劝吧,总不能看他越陷越深。 “天色不晚了,你先回去吧,明日再过来试试。”卫如桧拍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慰他。 “不好意思,浪费你们这么多食材。”陆鸣鹤向卫如桧道歉,一脸沮丧。 他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好,没保护好阿月,让她差点受伤,现在就连阿月唯一喜欢的东西都做不好。 “没事,我当初刚学的时候,也像你一样什么都不会,这些总是要慢慢学的。”卫如桧当初也是什么都不会,是第一世的关梨教会了他。 “嗯,多谢卫大哥,我先回去了。”陆鸣鹤说完,就离开了这里。 这么晚了阿月和叶枫估计都休息了,他也不能去叫醒他们。 如此想着,陆鸣鹤便朝陆府的方向走去。 第58章 前世篇之劝说 陆鸣鹤第二日又来了。 关梨在喝着药,突然轻笑了一声,卫如桧揉了揉她的发顶,眼神温柔。 “梨娘在笑什么?” “我觉得陆公子很像当初的你。”关梨放下碗,卫如桧自然地拿起一旁的手帕擦拭她嘴角的水渍。 “确实是。”卫如桧不得不承认,陆鸣鹤这模样真的和他以前很像,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可惜,他与月姑娘怕是没有我们这么好的结果。”卫如桧说道。 “为什么?”关梨不解,思索灵栖月的行为,“可是锦月心里是有陆公子的,只是没有陆公子这么明显。” 她能看出来,但是又很奇怪,因为灵栖月给她的举动更像是一个心动了但是却没有感觉到自己心动的人。 她心在喜欢,但是这份喜欢并没有让灵栖月本人意识到。 卫如桧将关梨拦腰抱起来,“梨娘,这世间总有人有非做不可的事,因为这件事她必须要放弃一些人。” 卫如桧微默,缓缓开口,“就像,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卫如桧将关梨抱至楼上,让她好好休息。关梨拉住了卫如桧的衣角,眨巴着大眼睛问为什么。 卫如桧没忍住又摸了摸她的发丝。 “梨娘,这是他俩之间的事,我们身为外人无法插手,但是我们可以提出建议。” “那他们会和我们一样永远在一起?” 卫如桧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一个灵女怎么可能会选择放弃一切和一个凡人在一起?她怎么能忘记自己的身份? “于众人来说,包括我,没有人会让他俩在一起;于我的私心来说,我希望他俩在一起。” “梨娘,你好好休息,这件事就不要去想了。” 卫如桧安抚着关梨,走下楼去。 陆鸣鹤还在厨房照着关梨说的做糕点,已经到了最后一步,陆鸣鹤坐在石桌旁边等待着。 卫如桧走下楼来,就看见这副场景。 卫如桧在他一旁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陆弟不必担心,这次肯定可以。” 陆鸣鹤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把视线投向厨房。 “陆弟,有一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卫如桧说。 陆鸣鹤闻言看了他一眼,他神色凝重,看起来这件事很重要,“卫兄但说无妨。” “月姑娘,她不合适你。”卫如桧直视着陆鸣鹤的眼睛。 陆鸣鹤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当他看向时,卫如桧的表情又很明显的告诉他,他没听错了。 陆鸣鹤脸色倏然沉了下来,蹙着眉毛没有说话。 卫如桧轻叹了一口气,他总不能告诉陆鸣鹤,你喜欢的人是一位神,是三界内外即将最强大的神明。 “月姑娘不会和你在一起。”卫如桧垂下眸看着手中的茶杯。 “若是卫兄想说的都是关于阿月,那就不必再说了,今日算是我多有叨扰,就不打扰了。”陆鸣鹤语气微冷,站起身,抬脚转过身子打算离开。 “陆鸣鹤,我是在为你着想,你比我们任何人都知道月姑娘到底喜不喜欢你。” “这份感情到底是相互付出,还是你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你比我,比梨娘,比竹宵村的每一个人都更明白。” 卫如桧撕开陆鸣鹤的一切幻想,将血淋淋的现实展现在他面前。 “这是我和阿月的事,还容不到你来说教。”陆鸣鹤面容冷淡,阳光下清隽身影曳然而立,在这样的阳光照耀下,他浑身竟透出寒意。 此时,院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有些嘲意的声音响起。 “你说的那位阿月可是在老庄马厩寄养了一匹白马,名叫白虹,可是那位姑娘?” 陆鸣鹤看向来人,此人一身明亮的黄衣,眉眼间与卫如桧相似,就连身上的气质也与卫如桧如出一辙,但是眉眼间比卫如桧多了一丝邪气。 陆鸣鹤冷眼睨向来人,白虹的确是阿月的马匹,他曾见过,但是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来人见他不答,又继续说道:“你那位月姑娘看起来确实并不喜欢你,她都已经离开此地,你还不知情,按照路程,她昨晚就应该已经到了沙耶城。” 听见“沙耶城”三个字,陆鸣鹤的神色白了一瞬,那是回京城的必经之路。 陆鸣鹤怒极反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在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鸣鹤便上前掐住了他的脖子。 “谎言,是要付出代价的。” 陆鸣鹤语气冷酷,浑身透着与平日完全不一样的戾气,一如当初在山洞那个陆鸣鹤。 那人神色停滞一刻,他刚才在一瞬间竟然被一个凡人给吓到了。 “够了,陆鸣鹤。”卫如桧出声警告。 那人意识到自己被吓到,也生出了一丝恼意,紧绷着神色,语气是藏不住的嘲讽。 “你尽管回去看看你的阿月是否还在府上?” 陆鸣鹤闻言松开掐着他的手,眼眸森然,回过头深深看了卫如桧一眼便离开了此地。 两人站在原地,看着陆鸣鹤的背影彻底消失以后,花闲揉着自己的脖子,铁青着脸色。 “脖子都差点被他掐断,一个凡人生气起来还挺危险。” “你是在骗他吗?”卫如桧视线定格在花闲脸上,生怕错过他脸上一丝变化。 花闲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的弧度,仿佛已经能看见陆鸣鹤失望的表情,心情不由得愉悦了几分。 “怎么可能,那姑娘是真的离开了竹宵村,我亲眼所见。” 下一秒,花闲又突然问道:“你说的灵女就是那位月姑娘?” “是的。”卫如桧答。 “传闻不是说她有着一双紫眸吗?我昨日见她容貌虽算不上普通,但是也并非极为出挑,眸色也是凡人的黑眸。” “灵女的真容岂是我等花妖能窥见,那日也是她无意伤我,才让我见到了。”卫如桧一想到那双紫眸冷冷看着他的那个场景,身体还是忍不住的颤抖。 “那如此说来也是笑话,那凡人还喜欢上了灵女,真是不自量力,难怪你会劝他放下。”花闲说着就笑出了声。 一个凡人还妄图神明为他停留? 这难道不就是天大的笑话吗? 第59章 前世篇之心软1 陆鸣鹤一路赶回扬善堂,走到灵栖月的房门,只是当他站在房门的时候,他想敲门的手又停止在了虚空。 叶枫恰巧路过此地,看见陆鸣鹤一个人站在灵栖月的房门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鸣鹤?你在这做什么?”叶枫问。 陆鸣鹤闻言转过身子看向叶枫,欲言又止,“阿月呢?” “月姑娘?月姑娘她走了呀。”叶枫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月姑娘都离开一天了。 陆鸣鹤的心脏隐隐作痛,在此刻漏跳了一拍,心脏在仿佛死去了,只剩下陆鸣鹤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她…去哪了?”陆鸣鹤的声音有些发颤。 “这我就不知道了,昨日她收到了一封信然后她就离开了。”叶枫单手撑着下巴,思考着昨日月姑娘的动作。 “那她,可有留下什么话?”陆鸣鹤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眼底还抱有一丝期待。 叶枫摇摇头,“并未。” “并未……”陆鸣鹤突然苦笑一声,并未…阿月还真的是…走得潇洒… 陆鸣鹤觉得自己的脚步在此刻变得极为沉重,呼吸也变得越来越重,每呼吸一口气都仿佛夹杂剧烈疼痛着。心脏的疼痛冲到喉咙,犹如一颗枣核,令他再发不出任何声音,越是挣扎越是窒息感越强。 “这份感情到底是相互付出,还是你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你比我,比梨娘,比竹宵村的每一个人都更明白。” 卫如桧的话像魔咒一样紧紧包裹住陆鸣鹤,让陆鸣鹤的心剧烈绞痛起来,疼到无法呼吸,浑身微微颤抖着。 “陆鸣鹤,你怎么了?”叶枫见陆鸣鹤仿佛失去了一切生命力,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陆鸣鹤不再言语,彻底忽视了叶枫说的话,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出扬善堂。 他像是自我惩罚一样,走过他和灵栖月一起走过的地方。 他有什么资格难过?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自作多情罢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竹宵村的村门,他抱着一丝希望,他还在期待着灵栖月的归来。 天空突然昏暗,乌云翻滚,劲风猛烈的摇晃着树木,阵阵雷声不断,大雨突然倾盆而下。 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却无一人关注到站在雨下的陆鸣鹤,直到最后,村门只剩下了陆鸣鹤一个人。 她不会回来,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她就像一阵风,悄然的出现在这里,在他的心尖围绕,在他的心尖生根发芽,还来不及开花结果,她又化成了一阵风,悄无声息的走。 雨水顺着陆鸣鹤的脸庞滑落,他根本分不清这到底是雨水,还是他疼到至极流的眼泪。 大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让他浑身湿透,却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冷意,他就像一个雕塑,一个没有心的雕塑。 不远处,从雨中缓缓走来了一个人,她撑着一把伞,裙摆因为下着雨而湿掉了一些,可是还是掩盖不住她那冷清的气质。 “陆鸣鹤?” 陆鸣鹤低垂着眼睑,心想,自己真的是疯魔了,竟然出现了幻觉,听见了阿月在叫他。 “陆鸣鹤?” 那道声音又喊了一声。 此时,陆鸣鹤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看着自己的脚尖面前有着白色的裙摆,头上也没有在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好像有人在为他撑着伞。 这是? 陆鸣鹤稍抬眼睑,意外撞进了灵栖月那双紫眸之中,有疑惑,有着独属于灵栖月的淡漠,此时,这双淡漠的紫眸却多了一丝心疼。 在着雨声的淅淅沥沥下,陆鸣鹤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再次活了过来。 “你是傻子吗?下着雨都不会躲?” 灵栖月定定看着他,她的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像是作祟一样在她心底滚烫,翻涌着。 可是陆鸣鹤此时哪里还听得进去什么。 一种疯狂的情绪在他心底蔓延着。 他突然俯下身来,从她臂下穿过,将人抱得满怀,下巴搭在她的颈窝上,落在腰间的手很用力将灵栖月纤细的腰身抱住。 伞檐下微风微微夹得丝丝细雨微寒,若有若无的落在他们脸上。 良久,陆鸣鹤沉闷的声音响起,还带颤音。 “阿月,别走,别离开我。” “答应我,好不好?” 灵栖月微微侧头,陆鸣鹤的痛苦仿佛也传递到灵栖月的心尖,原本竖起的防线在因为陆鸣鹤的一句话变得脆弱不堪,心软下来。 “我答应你,我不走。” 第60章 前世篇之心软2 灵栖月看着躺在床上不愿意入睡的陆鸣鹤,心生无奈。 “你要怎么样才睡?”灵栖月坐在床边轻轻叹了一口气问。 陆鸣鹤闻言垂下眸,有些闷闷,“你答应我,下次不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 灵栖月失笑,“好,那我下次要走之前就先和你说一声,认认真真地跟你告别。” 陆鸣鹤更加不开心了,抿紧嘴唇,他的十指向掌心蜷缩,指尖无意识的捏紧,用力到泛白。 灵栖月的手覆上他的手指,温暖的指尖让陆鸣鹤的心一点一点的回暖,陆鸣鹤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眸子里总算多了一丝光亮。 灵栖月向来对别人就没有什么耐心,现在却愿意耐着性子去安抚陆鸣鹤,真是头一次。 “你要是再不把身体养好,我走的时候你连追上我的本事都没有。” 这句话一出,陆鸣鹤就安分下来了。 “那…” “我在这守着你,不走,保证你明天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我。” 灵栖月突然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脸庞,心想算了,陆鸣鹤也只是一个凡人,迟早会身归轮回,宠着他点也不碍事。 陆鸣鹤覆上她的手闭上眼睛蹭了蹭。 陆鸣鹤的小习惯。 如此,陆鸣鹤才缓缓睡去。 负雪见他睡过去以后出现在一旁,低着头,话还没有说,灵栖月紫眸一闪,四周的场景发生变化,只有浩瀚无垠的星河。 “你是不是又想劝我?”灵栖月回过头,看向负雪。 负雪单膝跪下,“主人是下一任的灵界之主,切不可沉溺于儿女私情。” 灵栖月突然就笑了,没有玲珑心的负雪内心只有三界内外,很少会考虑到灵栖月愿不愿意。 “陆鸣鹤进入过云梦泽,他已经无法轮回了,这下,你能明白了吗?” 负雪抬眸看向幻境之外的陆鸣鹤,又看了看灵栖月,“负雪知错。” “退下吧。”灵栖月一挥手,周身的场景又变为原先的模样。 灵栖月看着熟睡的陆鸣鹤,心底生出了一丝不舍。 灵栖月的指尖细细描摹他的面容, 那双淡漠的紫眸多了一份柔和。天道也算是厚爱陆鸣鹤,让他拥有这么精致好看的面容,是灵栖月此生遇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天道却也未对陆鸣鹤仁慈半分,进入过云梦泽的凡人,外表看不出来,灵魂早已破碎,无法再进入轮回,再无下一世。 他们的结局只有身归灵界的混沌。 灵界与三界之内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天界的仙气养人,哪怕是凡人稍稍吸收一些,也可以延年益寿。 但是灵界本就是一个处于混沌,虚无缥缈的位面,从来没有人能够找得到它的位置,灵者之所以能够自由进入,是他们身上的灵根有认定效果。 这也代表着,灵界的灵气是混沌之气,三界之内无人能进入灵界的中心灵域。 唯有云梦泽靠近人界,在万年的运转中为了更好的藏匿气息和活动,混沌之力不似灵域那般强悍。 “我再无法遇见如你一般的人。” 灵栖月的紫眸里第一次出现动容。 第61章 前世篇之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 叶枫和灵栖月的在下着棋,灵栖月手执黑子,眼神淡漠,不经意之间又破了叶枫的白棋。 叶枫看着这棋面,面露难色,“不是我说,月姑娘,这世界上还有你不会的吗?” 灵栖月又下一子,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为何如此说?” “月姑娘这棋局步步杀机,不到片刻,我就已经被杀得片甲不留。”叶枫感觉已经再下下去的必要了。 灵栖月闻言轻笑,那还是让着他点,这样子想着,她就故意下错了一子。 “哎!等会,我感觉我还能赢。”叶枫发现灵栖月下错了一子,顿时觉得自己还是有活路的。 灵栖月看着他下的白子,内心已经演变了要如何赢下这一局的路线。 不过…让给他赢吧。 “月姑娘,天澜宗还会教你们下棋吗?”叶枫问。 灵栖月手执黑子,作思考状,“如果你想学可以请教师哥师姐。” “月姑娘真的是我见过所有姑娘里面最全面的,什么都会,这世间要怎么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你?” 灵栖月没回,眼神淡漠地又下了一子。 陆鸣鹤拿着自己做的鲜花糕,在不远处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听了多少。 灵栖月似有所感抬眸看向陆鸣鹤的方向,手执黑子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垂眸又继续下。 陆鸣鹤走了过来,将鲜花糕放在一旁。 叶枫脸上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棋都不下了,视线跟随着陆鸣鹤的动作。 “你还会做这个?哇!”说着,叶枫就抬手要过去拿起一块,结果刚伸出手就被陆鸣鹤拍开了。 叶枫睁大眼睛,不满地看着陆鸣鹤。 陆鸣鹤却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好好好,月姑娘先吃,陆鸣鹤真是见色忘友,叶枫忿忿不平的吐槽。 灵栖月看着精致好看的鲜花糕,所以陆鸣鹤前天没有回来就是去学了这个?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愿意去学…… 陆鸣鹤的眼神满怀期待,手心都紧张到出了冷汗,在他的眼神下灵栖月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这…灵栖月抬眸,轻轻的扬唇一笑,“好吃。” 因为这句话,陆鸣鹤的眼神一下子就有了光芒。叶枫见灵栖月如此评价,伸手拿了一块。 可是他刚吃一口,就全部吐了出来。 “好咸!” 叶枫眉头紧皱,苦着一张脸,真的很咸,月姑娘是怎么从容不迫地说出“好吃”的? 他说完以后陆鸣鹤的动作一顿,叶枫的举动明显不是在骗人,那…阿月… 这样子想着,他拿起一块尝了一口,是和叶枫一样的结果,咸味在他舌尖蔓延,他把盐当成糖了。 灵栖月似乎没想到他们两个反应这么大,她其实觉得还是能吃的,而且陆鸣鹤有这份心思,她怎么能让他失望。 陆鸣鹤从她手里拿走鲜花糕,陆鸣鹤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帘。 “阿月别吃,太咸了。” “陆鸣鹤…”灵栖月想喊住了他,但是陆鸣鹤转身就离开了。 灵栖月看着没下完的棋局,和叶枫说:“我认输。” 说着,灵栖月站起身朝陆鸣鹤的方向追去。 叶枫眨巴了两下眼睛,他是不是说错话了?陆鸣鹤那么想讨月姑娘喜欢,结果却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搞砸了…… 灵栖月寻过去的时候,陆鸣鹤正一脸懊恼地坐在石阶上,单手揉着眉心,只是那手指正溢出血来。 灵栖月在他旁边坐下,拉过他的手。 “你不需要为了我去做你不喜欢的事。”灵栖月语气淡漠,动作轻柔地将自己的手帕给陆鸣鹤的手指包扎。 “我没有不喜欢。”陆鸣鹤安静地看着她包扎,视线凝聚在灵栖月脸上,看着她那蝶翼般轻颤的睫毛。“我只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陆鸣鹤沉默。 灵栖月给他包扎好,动作稍顿,稍抬眼帘,“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 他们终究会分别,或早或晚。 她有自己的使命,他也有他自己的路,如今的相遇不过只是彼此人生中的一段过往。 未来,他会遇见更好更适合他的人,那时他就不用如此辛苦,为了留下自己去做一些傻事。 所以,对灵栖月来说,陆鸣鹤只需要把这一世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陆鸣鹤不懂灵栖月这句话的意思,挫败感将自己淹没起来。 就像叶枫说的一样,她什么都会,有着极好的家世和自由随性的生活,也有着淡漠一切的人生态度,这世界就没有什么男子能配得上她。 哪怕是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试图安慰自己,给自己营造一种她很需要自己的假象。 第62章 前世篇之灵娅始祖 灵栖月回去以后修炼了一个晚上,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从四面八方的星星点点的光芒向她聚拢而来,成为她力量的一部分。 灵栖月睁开眼睛,只见周围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灵栖月的手刚伸出去,那些星光就争先恐后地融入了她的指尖。 灵栖月秀眉拧紧,“这是?信崇力?” 她撤掉禁制,放大自己的感知,此时她才听见外边爆竹声不断,竹宵村的村民好像在进行着什么仪式? 灵栖月隐隐感觉到,也许这就是云梦泽一事的突破点,她下了床榻,出了门打算亲自去看看。 当她走过庭院的时候听见争吵声。 灵栖月听力极佳,没一会就听出了事情的原委。 庭院中。 “你疯了吗?你要带月姑娘去那里。”叶枫愤怒的声音传来。 “这是我的选择,我不想瞒她。”之后,是陆鸣鹤的声音。 “你以为……你就能肆意妄为,到时候她可保不住你。”中间的一些话像是被某种力量抹除了。 “叶枫,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这些话就不要在阿月面前提起,我不想阿月她误会。” “是是是,月姑娘在你心里比任何人都重要。但是陆鸣鹤,你真的想好了吗?要为了月姑娘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吗?你的大哥,扬善堂的兄弟你都不要了吗?” “月姑娘她真的值得你如此吗?” 叶枫说到最后都带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陆鸣鹤怎么能这么疯狂,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灵栖月意识到,他俩在说的事是有关于云梦泽。 “她值得。” 陆鸣鹤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墙壁,直击灵栖月的心脏。 灵栖月的指尖无意识的收紧,她好像明白了陆鸣鹤想做什么,这就是她原本的目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没有完成目的的喜悦。 后面两个人就声音就没有了,只留下了陆鸣鹤一个人。 陆鸣鹤视线停留在叶枫离开的背影,然后转身就打算去找灵栖月。 陆鸣鹤刚绕过走廊,就看见站在角落的灵栖月。 “阿月。”陆鸣鹤的神情有那么一丝不自然,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是吵到你了吗?” 灵栖月抬眸看向陆鸣鹤,摇摇头,“我听见外面有爆竹声,想出去看看。” “我带你去吧。”陆鸣鹤向她发出邀请。 灵栖月打量着他的神色,沉默片刻。 “好。” 陆鸣鹤领着灵栖月一路走到竹宵村的中心,这一路上,人们张灯结彩,鞭炮声不断。 灵栖月和陆鸣鹤并肩行走,越往前信崇力越多,它们飘浮在空中,围绕在灵栖月身边。 灵栖月环顾四周,心生疑惑,为什么一个凡人的村子会对她对信崇力? 二人一路走到了竹宵村的中心,是那座最高的建筑,像是一座寺庙,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灵栖月心下了然,这里应该是他们祈福的地方。 灵栖月和陆鸣鹤抬脚进到大堂,中心挂着只有一幅画像,但是所有村民都对这幅画像十分敬畏。 灵栖月的脚步一顿,她一眼就认出来了画像上的人,这个画像就是灵域下境藏书阁前面的巨大雕塑。 灵娅始祖,灵界的创世者。 正巧周大娘刚拜完,一回头就看见了陆鸣鹤和灵栖月。 当她看见的灵栖月的时候,神色有那么一丝怔愣,似乎没想到灵栖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片刻,脸上又挂满笑容。 “小陆,月姑娘。” “你们这拜的是哪位神仙?”灵栖月问。 周大娘看了一眼画像,笑说:“这是天上的一位神明,可以保佑村民来年风调雨顺。” 周大娘从一旁拿起几炷香,递给灵栖月和陆鸣鹤,“月姑娘和小陆要不要拜拜?” 灵栖月和陆鸣鹤接了过来。 周大娘看了他俩一眼,便离开了。 待到周大娘走后,陆鸣鹤拿着手上的香垂眸看着灵栖月,“这位神明人很好,即使你不拜也不会降罪于你。” 灵栖月看着手中的香,“既然都来了就拜拜,就当是求这位神明保佑竹宵村风调雨顺。” 灵栖月抬眸看向画像,只是,灵娅始祖的作用却不在此,她不是天界的神,风调雨顺这种事也不在她的管辖之内。 也许,竹宵村这一行为不过是表达自己进入云梦泽的敬畏之心,而非求她保佑竹宵村风调雨顺。 “好。”陆鸣鹤回道。 二人拜完后,陆鸣鹤上前去插香,灵栖月一个人又站在原地看了这幅画一会,垂下眼帘。 “求始祖,佑我灵界,福泽苍生。”灵栖月恭敬地默念道。 画像在灵栖月的话音一落,就显现些许金光。灵栖月感受到了,更加恭敬地稍垂下头。 “栖月会谨记自己的身份,追随始祖的脚步,护其三界内外。” “阿月。”陆鸣鹤的声音响起。 灵栖月闻言睁开眼睛,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淡漠。 “我们走吧。” 灵栖月跟着陆鸣鹤离开了这里。 “她不是天上的神明。”陆鸣鹤突然出声。 灵栖月的脚步一顿,侧头看着身旁的陆鸣鹤,他是真的打算好了要将所有事与自己说吗? “阿月,你相信我吗?”陆鸣鹤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灵栖月。 “我自然信你。”灵栖月说。 陆鸣鹤垂下眸,弯起唇角,“阿月,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灵栖月点点头。 第63章 前世篇之赌约 那日,她收到荣子衿的信,说是派了人在沙耶城等她,若是她不去便亲自让他们来竹宵村。 灵栖月回到老庄马厩想带走白虹,刚来就见花闲在和马厩主讲价,马厩主说这是灵栖月在这里寄养的马,不能售出。 “在下花闲,愿出黄金买下这匹白马,还请姑娘开价。”花闲一见灵栖月在此,便向她问价。 灵栖月一眼就看出来了,又是一只花妖,身上的妖气与卫如桧如出一辙,看来是卫如桧的朋友。 “不卖。”灵栖月看都没看他,便让马厩主去把白虹牵出来。 “姑娘再考虑考虑?”花闲拦住灵栖月。 灵栖月将缰绳收好,左脚的脚掌踩到马镫的位置,然后一步跨上。 见花闲还在执着,灵栖月坐在马上,单手拉着缰绳,冷冷俯视着花闲。 “强人所难,并非君子之风,公子若是再拦我,就别怪我剑下无情。”说着,灵栖月的剑还未出鞘,直指花闲的咽喉。 身后的阳光照耀在灵栖月身上,花闲抬眸与她的目光直视。明明阳光明媚,可是那双黑眸竟无声地让花闲脚底生寒。 花闲让开路来,只听一阵嘶鸣,一阵闪亮的马蹄声骤然响起,迅速朝村门疾跑而去,身后扬起一片尘土。 …… 灵栖月跟着陆鸣鹤出了村,朝西骑马,不知不觉中,就离竹宵村越来越远。 灵栖月和陆鸣鹤到半路休息。 骄阳已从东边群山背后跳了出来,万缕红霞四溢,阳光透着层层叠叠的树叶,漏到树下陆鸣鹤和灵栖月的身上。 “再往前,就是沙耶城的城墙。”陆鸣鹤手拿着水囊递给灵栖月,听她说她与花闲那日的事。 灵栖月接过,喝了一口。“好。” 灵栖月望着牵在一旁的白虹和措影,白虹她虽然不会卖给花闲,但是她倒是可以送给陆鸣鹤。 “陆鸣鹤。”灵栖月抬眸看向陆鸣鹤。 陆鸣鹤闻言视线跟随灵栖月,只见灵栖月站起身,解开马匹的缓绳,然后翻身上马。陆鸣鹤也站起身,纵马而立。 灵栖月坐在马上拉着缰绳,月白色的衣裙随风翻飞,唇边含着笑意。 “今日,你我再比一场,看看谁能先到沙耶城,若是你赢了我,我便许你一个愿望可好?” 陆鸣鹤低笑几声,“那若是你输了呢?” 灵栖月拉紧缰绳,眼里来了兴致。“我不可能会输。” 陆鸣鹤翻身上马,手握缰绳,笑容飞扬,眸中光华如流星般闪耀,一袭黑衣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姿。 “我也不可能会输。” “那就比比看,是你快,还是我更快?”灵栖月一抖缓绳,只听白虹嘶鸣一声,随即扬起马蹄,朝前快速狂奔,陆鸣鹤紧追其后。 灵栖月那句话其实还补了一句在心里,她不可能会输,除非她愿意输。 不出意外,陆鸣鹤没多久就超过了她。 灵栖月看着骑马疾跑在前的陆鸣鹤,眼里笑意更盛,这才应该是陆鸣鹤,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就不应当因她而失去那份少年气。 转瞬之间,灵栖月就到了沙耶城的城门之下。 陆鸣鹤牵着措影在城门等候着。 灵栖月翻身下马,陆鸣鹤迎了上来,魔发飞扬,眉眼间是挡不住的张扬。 “我赢了。” 灵栖月眼底眸光流转,弯唇一笑。 “你想要什么?” 陆鸣鹤顿了顿,眼底荡开星星点点的光芒,“明日我再告诉你。” 灵栖月失笑,她真的很好奇,陆鸣鹤会和她提什么愿望。 “好。” 第64章 前世篇之城墙上的告白 灵栖月看着陆鸣鹤拿出的雪白的斗篷,为灵栖月披上,再帮她系好。 他这是早就准备好了? “沙耶城与竹宵村不一样,晚上易凉。”陆鸣鹤说着,拿起挂在一旁的黑色斗篷披上。 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为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活力。 陆鸣鹤领着灵栖月上了城墙,换哨的几个士兵一眼就认出来陆鸣鹤。 “陆兄弟,你又来了。”其中一名士兵走上前和陆鸣鹤打招呼,正说着,他的视线一转,看见了站在身后的灵栖月。 他好像了然,一脸坏笑,“陆兄弟艳福不浅。” 陆鸣鹤微默,轻声说道,“她是我的朋友,还…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哦~”士兵尾音拉得极长,凑近,“原来还没取得人家的同意,加油哦陆兄弟,我等着吃你的喜酒。” 陆鸣鹤耳根一热,抬手咳了几声,“瞎说什么!” 士兵爽朗大笑,视线投向灵栖月,“好好好,也终于有一天你搞不定的女子了,我先走了,你带着这位姑娘好好逛逛。” 陆鸣鹤稍稍侧身,脸庞都不自觉染上一抹薄红,“他刚才乱说的…” 灵栖月唇畔漾着笑,“无妨。” 她倒是不在意那人说的笑话,她只觉得陆鸣鹤的反应更让她注意。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会,迎面又碰见了陆鸣鹤的不少熟人,还有扬善堂的一部分人竟然也在这里。 “你看起来和这里的人很熟?”灵栖月问。 陆鸣鹤点点头,“我阿爹曾经是沙耶城的一名大将,他们都是阿爹曾经的兄弟的孩子,所以我就和他们关系熟络一些。” 提起这个,他又想起了陆景思,眼底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 比他更熟,是他的大哥。 陆鸣鹤带着灵栖月走到一处稍安静的城墙处。灵栖月一眼望去,城墙之外是无尽的荒凉和孤寂。 城墙之内是万家灯火,这里巡逻的的哨兵守的是他们的家园。 “阿月,你知道吗?我大哥原先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同阿爹一样的大将军,守护好这一方家园。”陆鸣鹤的声音淡淡,透着些许悲伤出来。 所以陆景思才会那么讨厌陆鸣鹤,他的身体再也无法进行高强度的训练,也无法拿起武器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也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灵栖月始终相信,这世间万物无论走向何种结局都会有所遗憾。 世间难有两全之法。 陆鸣鹤抬眸看向灵栖月,话音一转,“阿月可有什么愿望?” 灵栖月沉默片刻,她的愿望很简单,便是让三界内外如现在繁荣稳定,能看见每一场日出日落,而不是陷入无尽的黑暗当中。 “你呢?”灵栖月并没有回答,转而问了陆鸣鹤。 “我想跟随阿爹的脚步,完成大哥的愿望,守住我大齐疆土,让那羌国不敢再踏入一步。” 晚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 少年的声音却铿锵有力,像是在为身后的万家灯火许下承诺,眉眼间的真挚在此刻将灵栖月那颗平淡如水的心激起圈圈涟漪。 灵栖月愣了下,随即垂下眸,微微一笑。 陆鸣鹤定定地看着她,将她的一颦一笑都刻在了心里。 “阿月,你相信我吗?” “我自然信你。” 良久,陆鸣鹤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话本上有这么一个传闻,说我们的世间实际上是分成三界,人,魔,仙。” 陆鸣鹤微默,“如果我告诉你,其实还有一个新的世界,你还相信我吗?” “如果真的有,那不应该是你相不相信我?因为我才是那个外来者。” 灵栖月话音未落,陆鸣鹤就接了话。 “我信你。” 灵栖月一顿,陆鸣鹤又继续说道:“我相信你,就算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你,我也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去相信你。” 少年的眼神过于炙热,将灵栖月的心烧出一个缺口,愧疚感在此时滋生。 “那,如果我真的是坏人,我在利用你就为了得到这个秘密,你又该怎么办?” 陆鸣鹤忽得轻笑,温柔的声音去安抚灵栖月那颗愧疚的心。 “无论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哪怕是我的命,我都愿意给你。” 这句话让灵栖月更加怔愣,原先她以为卫如桧和关梨就已经很疯了,但是至少他俩是相互的疯狂。 没想到陆鸣鹤更疯。 灵栖月扪心自问,她做不到。 她不只是单单的一个灵栖月,而是背负着使命,系着三界内外所有人的命的灵栖月。 陆鸣鹤将彼此的距离拉近,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向手腕上一割,鲜血顺着伤口溢出。 “阿月,你只有喝下我的血,我才能将我所知道的告诉你。” 陆鸣鹤其实也不确定,灵栖月会不会信他这种天方夜谭的说法。 “谢谢你,陆鸣鹤。” 语毕,灵栖月轻轻俯身,覆上陆鸣鹤的手腕,陆鸣鹤的身体一僵,感受到女孩子娇嫩的唇在汲取他的鲜血。 这短短几秒,陆鸣鹤却觉得漫长无比。 转瞬之间,灵栖月已经离开了他的手腕,想抬手擦掉唇上沾的些许血珠。但是有一只手快她一步,红唇沾了血比以往更加娇艳,对方的指腹明明只是在擦掉她唇上的血珠,却透着一些摩挲的意味。 阿月的唇好软,比梦里面的软也更加真实,陆鸣鹤心想。 “是不是很腥?”陆鸣鹤眸光一暗。 灵栖月摇摇头,比这更腥的血她都喝过,她的第一场试炼就是被丢到上古的轮回境之中,里面暗无天日,妖兽横行,那一个月里,她无限次接近死亡。 死亡,在她眼中不过是最为平常的一件事。 灵栖月握着他的手,给他的伤口包扎。 第65章 前世篇之秘密 十年前,羌国秘密突袭大齐,竹宵村首当其冲,村民死伤惨重,以陈其言为首的扬善堂抵死顽抗,为剩下的村民争取逃亡的机会。 竹宵村的村民不忍独留扬善堂,打算与羌国做最后的斗争。 那时候所有人都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就在这时,一位女子从天而降。 她为竹宵村的村民之间的感情感动,不惜违背云梦泽的规定,打开混沌之道,将竹宵村的所有子民归为自己的羽翼之下,免去他们死亡的命运。 而后,竹宵村与云梦泽形成约定。 云梦泽保护他们的安全,而竹宵村每个人必须遵守约定,不得将云梦泽的存在告诉任何人,并在他们的身上设下禁制。 一旦违背约定,便会深受禁制的折磨。 “你今日见到的画像上的神明,便是他们的始祖,被他们尊称灵娅始祖。”陆鸣鹤话音一落,能隐隐感受体内仿佛在被灼烧。 陆鸣鹤喉间传来腥甜味,下一瞬,便吐出一口鲜血。 灵栖月连忙扶住他,声音透着一丝焦急,“陆鸣鹤。” 陆鸣鹤擦干嘴角的血丝,安抚着灵栖月,“没事。” 灵栖月眸光一冷,哪怕是共享,这禁制的压力也绝非陆鸣鹤一个凡人之躯能够承受的。 灵栖月扶着他手臂处悄然用力,输出些许法力去压制陆鸣鹤的禁制。没一会,陆鸣鹤便感觉体内的那股灼热感消了下去。 陆鸣鹤看出她眉眼间透出的担忧,稍稍垂眸看着她的手,心里升出一丝喜悦,阿月还是很担心他的,脸上带着安抚的笑容。 “我没事,阿月别担心。” 灵栖月收回自己的手,见他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救你们的人为何是个女子?”灵栖月心里出现了一个人名。 在云梦泽能够不把几万年前的责任放在心上的,还能让云氏一族毫无怨言的去承担她犯下的错误,想必在云梦泽地位极高并且深受云族长的宠爱。 果不其然,陆鸣鹤说出她的名字。 “是他们的圣女,云潇湘。” 灵栖月将视线投向远处,果然是她。 很早的时候她就听说过,云梦泽的族长云千载有一个特别宝贵的女儿,在族中极受宠爱,可谓是要什么就给什么。 这样的人,才会一腔热血地做出不符合她身份的事,也才会让云千载及年长的族人都愿意去隐瞒这个错误。 只是,这种错误的后果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承受得住。 “至于那日你们初见的小偷叫蒋漠,这云梦泽虽好却不能常住,它对凡人的身体素质要求极高。” “蒋漠的阿娘身体本就因为早年调理不当,进入了几次云梦泽,虽躲过了危机,却也给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竹宵村的村民心善,杨掌柜为蒋大娘免费医治,还让蒋漠在医馆工作。后来,杨掌柜医术有限,村里便自发筹款让蒋漠送蒋大娘去沙耶城医治。” “可惜,那蒋漠竟偷盗杨掌柜名贵的药材拿去赌博,还将村里给蒋大娘治病的药给输光了,如今,蒋大娘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陆鸣鹤这是在向她解释原先唐大哥与他所商议之事。 灵栖月秀眉拧起,“勿以不孝身,枉着人子皮。” 陆鸣鹤:“正是。” 陆鸣鹤又将一些琐碎的事一一说清。 “云梦泽是一个很梦幻的地方,阿月,你想不想去看看?”陆鸣鹤问。 灵栖月闻言看了一眼陆鸣鹤,她能看得见陆鸣鹤体内被混沌之力已经被折磨得不轻,他竟然还要带她穿过混沌之道吗? “以我的身份,怕是不合适进入云梦泽。”灵栖月答。 是,她不仅仅是竹宵村的外来者,更是让云梦泽害怕的存在。 “云梦泽的族人都很好,我相信他们会喜欢你的。”陆鸣鹤眼里带着真诚,他希望能带她了解他的秘密,他的一切。 灵栖月低着脑袋轻笑一声,随即她抬眸看向陆鸣鹤,“你确定吗?” 陆鸣鹤点点头,十分坚定。 “我想带阿月你去看看。” “好啊。”灵栖月答应下来。 那就去吧,她倒是想看看云梦泽对竹宵村的态度是怎么样的?是不是像传闻一样? 第66章 前世篇之牵手 二人走在小道上,附近尽是竹林,安静的环境里只有陆鸣鹤和灵栖月的脚步声。 陆鸣鹤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前头,为灵栖月带路,灵栖月越往前就越感受到云梦泽的气息。 陆鸣鹤突然停下脚步,环顾着四周。 灵栖月看着脚步,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不察,“砰”的一声撞上了陆鸣鹤的后背,惯性让她后退了一步。 陆鸣鹤转过身子,连忙抬手察看她的额头。“阿月,可是撞疼了?” 灵栖月手按着眉心,抬眸看向陆鸣鹤,“没有。” 陆鸣鹤与她的目光撞上,心虚了一下。 下一秒,陆鸣鹤明显有些底气不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阿月,你怕黑吗?我…牵着你走吧…” 陆鸣鹤朝灵栖月伸出手,面对灵栖月的目光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他的手心已经紧张到出汗了,面上还是如平日那一副模样,只是心里不禁在懊恼自己找的借口。 阿月怎么可能会怕黑?自己找的什么借口?现在要怎么收场? 陆鸣鹤垂下眸子掩盖住落寞的神色,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灵栖月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上。 陆鸣鹤感受到女子手指传来的冷意,稍抬眼帘看了一眼灵栖月,对方的眸子罕见地出现了温柔的神色,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陆鸣鹤又看了看她放在手心上的手掌,眼里露出一抹惊喜。 灵栖月的手指修长,指骨分明,肌肤细腻,宛如上好的羊脂玉。 他将灵栖月的手紧握,嘴角不自觉勾起,漾着笑意。 周围风声渐起,陆鸣鹤只觉得他什么都听不见,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砰砰乱跳,像受惊的小鹿乱撞。 阿月…这是…在接受他是吗? 这个认知让陆鸣鹤嘴角的笑意从未下来过,他从来没觉得这么高兴过。他这种喜悦的情绪也感染了灵栖月,灵栖月垂下眸,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开心。 陆鸣鹤回过头看了一眼灵栖月,灵栖月似有所感地与他的视线碰上,陆鸣鹤嘴角的笑意更深,走向前方的步伐越发沉稳。 没过一会,二人来到穿过郁郁葱葱的竹林,走到被一块空旷被竹林围绕起来的空地。 陆鸣鹤的脚步停顿,灵栖月抬眸看了一眼前方,这里就是云梦泽灵制最薄弱的地方,看来这里就是竹宵村的村民进入云梦泽的入口。 灵栖月的黑眸紫光一闪,感受到混沌之力对她出现的感受到欣喜和恭敬。 陆鸣鹤牵着灵栖月走到空旷的中心,他伸出另外一只手,只见自陆鸣鹤的手心显现出光芒,一个巨大的的六芒星仿佛被唤醒,悠悠转了起来。 眼前顿时出现了一个如旋涡一般的入口,周身闪耀着光芒,陆鸣鹤只是靠近就已经感受到混沌之力的凌厉和压迫感。 陆鸣鹤回过头,“阿月,这叫混沌之道,第一次进入会感觉到很强大的压力感,阿月,你怕吗?” 灵栖月摇摇头,这个混沌之道其实对她没有什么影响,只是陆鸣鹤的身体真的还能承受得住混沌之力带来的压力吗? “我会握紧你的。”说着,陆鸣鹤牵着灵栖月的手又用了一份力。 “嗯嗯。”灵栖月眼里带着笑意。 陆鸣鹤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混沌之道都是一片白色,没有灵根的人进入多半会失去方向感。 灵栖月看着他的背影,这个人现在只怕是很难受,但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混沌之力对他的影响太大了。 灵栖月甚至能听见陆鸣鹤的呼吸声越发沉重,脚步也越来越慢。 灵栖月垂下眸,她真的值得陆鸣鹤如此真心相待吗?哪怕是承受禁制的反噬还是混沌之力的压力,他一句怨言都没有,只是牵个手,陆鸣鹤眸子的色彩一下子就亮了。 他实在是对自己太好太好了。 这样子想着,牵着陆鸣鹤的手心再次显现光芒,陆鸣鹤的袖口中的手腕上浮现了一只蝴蝶的图案,若隐若现。 这是独属于灵女和灵主赋予的标记,有此印记者可自由进入灵界,不受混沌之力的影响。 没一会,陆鸣鹤便觉得那股压力彻底消失不见,他来过这里几次,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冥冥之中,他心里有种感觉在告诉他,这一切好像和阿月有关。 陆鸣鹤回过头看了一眼灵栖月,灵栖月只回了他一个笑容,冲散了他内心的疑问。 第67章 前世篇之梦蝶 二人穿过混沌之道,终于走了出来。混沌之道的出口有两个守卫在此守候。灵栖月视线打量着眼前的云梦泽。 远远望去,一片建造在湖泊中心数不清的仙府,湖泊水闪烁着荧光,在湖泊周围是五座雕梁,从上向下俯瞰还能看见湖水中游动的飞鱼。 云梦泽和它的名字一样,是一个梦幻之地。 守卫一见混沌之道有人出来,立马拦住了陆鸣鹤和灵栖月。 “陆兄弟?”其中一个看清楚来人,“怎么是你?” “这位姑娘是?”另一个只注意到他牵住的灵栖月,眼里带着防备,语气冷酷。 陆鸣鹤侧头看了一眼灵栖月,“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灵栖月闻言抬眸看了一眼陆鸣鹤,他… 两个守卫一愣,随即放下武器。 “陆兄弟,你订亲了?”一个守卫问。 陆鸣鹤握紧灵栖月的手,嘴角含笑,“是,待我成亲之日,定请二位喝杯喜酒。” 两个守卫对视一笑,“好,届时我们可要喝你个不醉不休。” 陆鸣鹤垂眸一笑,拉着灵栖月走向雕梁,只是那两个守卫在陆鸣鹤走后,脸色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 “陆兄弟竟然订亲了,要是圣女知道了会不会去抢亲啊?”一个看着他俩的背影,仿佛已经能想象到圣女暴怒的场景,不禁后怕。 另一个抿紧嘴唇,圣女那脾气他都得退让三步。 而一边,陆鸣鹤没敢再提起刚才那件事,也不敢回头看灵栖月的神色。 此时,二人刚走到桥梁的中间,一只萤光的蝴蝶飞过灵栖月和陆鸣鹤的眼前。 只是它刚飞过去,又飞了回来,围绕在灵栖月的身边,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 灵栖月抬手想去触碰那只蝴蝶。 蝴蝶先快她一步,停在了她的指尖。没一会,数不清的蝴蝶向灵栖月的方向飞来,它们围绕在灵栖月身边,不肯离去。 陆鸣鹤停下脚步,他从未见过梦蝶如此亲人过,他来过几次,每每见到它们便像是受惊一样飞走。 灵栖月抬眸看向这些梦蝶,虽然她现在是凡人的身份,但是面对这些小蝴蝶,难以掩盖她的神明气息。 “我还是第一次见梦蝶如此亲人,看来它们都喜欢你。”陆鸣鹤垂眸看着灵栖月。 灵栖月眼里带着温柔,“这是什么?” “这是梦蝶,是云梦泽的守护者,在云梦泽有这么一个传说。”陆鸣鹤突然见到一只梦蝶停留在灵栖月的发髻上,抬手去触碰那只梦蝶。 梦蝶便自然地飞到陆鸣鹤的手里。 陆鸣鹤将梦蝶放至灵栖月的手心,“传说每当云梦泽的族人在身归混沌的前一刻,梦蝶便会飞到他们的身边为他们的灵魂引路,带他们回家。” 灵栖月看着在她手心轻扇着翅膀的梦蝶,梦蝶,乃是云梦泽特有的,就连灵域都不会有这样梦幻的生物。 “小小的蝴蝶竟然有这样的作用。”灵栖月将梦蝶放飞,望着蝴蝶飞去的方向。 灵栖月也没有想到,六百年后便是这样的一只梦蝶带她走出迷途。 “阿月,我再带你往前走走。”陆鸣鹤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 “好。”灵栖月应道。 第68章 前世篇之苦情花 第二日,陆鸣鹤和灵栖月刚回到扬善堂,便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关梨和卫如桧还有花闲都站在一旁。 “锦月。”关梨看见灵栖月喊道,她手里还拿着一盆花,正是第一日被摆在石桌中心还未开花的花盆。 卫如桧和陆鸣鹤对视一眼,都没有再提那一日的冲突。 灵栖月和陆鸣鹤向他们走近,关梨将手中的花盆递给灵栖月。 灵栖月有些迷茫,但是还是接了过来。 “这是?”灵栖月问。 “锦月,我和卫郎要走了,这盆花就送给你和陆公子吧。”关梨看了一眼陆鸣鹤。“希望有一天它能在你们的养护下开花。” 灵栖月微默,看着手中的花盆,苦情花怎么可能会在她的手里开花。 可是当她抬眸,看见的是关梨那满含期待的眼睛,还是应了下来。 一朵花罢了,养就养了。 “多谢关姑娘,我和阿月会好好养护它的。”陆鸣鹤接话。 “梨娘,我们走吧。”卫如桧朝关梨伸出手,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陆鸣鹤和灵栖月。 关梨有些不舍,眼中都有了泪光,“山高路远,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锦月和陆公子,我们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灵栖月和陆鸣鹤齐声应。 关梨握住卫如桧的手,在卫如桧的小心搀扶上了马车。关梨在窗口向二人招手,没一会花闲便把马车驾出了视线。 直到马车彻底消失以后,灵栖月将手中的花盆给了陆鸣鹤。 “我不擅长打理花草,你要不要试试养护它。”灵栖月说道。 “好。”陆鸣鹤接过,看着灵栖月,“我们一起让它开花。” 灵栖月摇摇头,“它不会开花的。” “为何?”陆鸣鹤不解。 “苦情花,需以苦情之人的血泪浇灌方能开花。”灵栖月的指尖轻触花苞,花苞轻轻摇曳着。 虽然它不会开花,但是它本身所带的灵气能够滋养凡人的身体,延年益寿。它对陆鸣鹤而言,有着十足的功效。 陆鸣鹤垂眸,好像明白了卫如桧的的含义,眼底尽是冷意,卫如桧这是在告诉他,他与灵栖月是没有结果的。 “扔了吧,我们不需要。”陆鸣鹤看向灵栖月。 这下到灵栖月没反应过来,看着他凝重的神色,他是认真的。 “无妨,毕竟也是关姑娘和卫公子的一番心意。”灵栖月并没有想到这一层面,至少它是有用的。 听见灵栖月这么说,陆鸣鹤才收回了扔掉它的想法。 云梦泽的浴池之内,云雾缭绕,四周尽是艳丽的花朵,一位女子泡在水中美眸含笑,肤如凝脂。 她不经意地拂过水面,水面上的花瓣很快散开又聚拢在一起。 “圣女,陆公子来了云梦泽。”身后的风屏映着一个婢女的身形。 云潇湘闻言转过身去,一双美眸尽是惊喜,她单手撑在浴池边。 “陆鸣鹤?他是不是过来找我的?”云潇湘余光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转念一想,总不能就这样过去见他,照他的性子肯定又要对她退避三舍。 想到这,云潇湘轻笑出声,“你让他等一会,我换身衣裳便去见他。” 那个婢女把头低得更低,声音都弱了下来。“圣女,陆公子他带着一位姑娘来的…想必此时已经出了云梦泽……” “你说什么?”浴池内先是一愣,随即传来一声愤怒的声音。 婢女连忙跪地,浴池内传来上来的声音,随即那人拿起衣架上的浴衣穿上,没一会,婢女眼前便出现了一双玉足。 “你说什么?”云潇湘眉头紧皱,嘴角微微下垂,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怒气包围着。“说话!” 婢女战战兢兢,全身忍不住颤抖。 “回圣女的话…陆公子带了一位姑娘进了云梦泽…我听守卫说,那是陆公子…未过门的妻子……” 说到最后,婢女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云潇湘双手紧握,越发觉得眼前的婢女碍眼,“滚。” 那婢女连忙站起身,低着头离开了此地。 第69章 前世篇之云千载 云千载正在在云祠里给灵娅始祖上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站在一旁的侍卫看见了来人,向来人行礼。 “见过圣女。” 云潇湘没有理会他的行礼,自顾自的朝云千载的方向走去。 “阿爹。”云潇湘抱着云千载的胳膊轻轻摇晃着。“我想去竹宵村。” 云千载宠溺地揉揉她的发顶,“湘儿,始祖在此,不可造次。” 云潇湘撇了撇嘴,松开云千载的手,很不情愿地向灵娅始祖行了一礼。 “那我可以去竹宵村了吗?” 云千载心生无奈,她真的是被自己宠坏了,可这是自己唯一的女儿。 “又是为了陆鸣鹤那小子?” 云潇湘脸颊微红,继续对云千载撒娇,“阿爹,你就让我去竹宵村好不好?我都已经好久没有去人界玩一玩了。” “那小子就有那么好?”云千载摇摇头。 他是见过陆鸣鹤的,除了相貌出众了一些待人也极为真诚,对湘儿也是正人君子一个。但是凡人寿命过短,说到底,云千载并不想云潇湘为了一个凡人而耗费自己的青春年少。 云潇湘点点头,语气嗔怪,“阿爹,你明明见过他的,他对女儿是一等一好。” 云潇湘又想到第一次见到陆鸣鹤,他对自己的哥哥亲力亲为到了一切,忙完了不顾自己身体的劳累,还要照顾村里的村民。 后面哪怕是云潇湘再三向他示好,他都礼貌回绝了,从来没有拿这件事来下她的面子。 陆鸣鹤是云潇湘见过,温柔又克制,哪怕是拒绝了云潇湘,也在为她的身份,她的名声着想。 这样的人,云潇湘怎么舍得把他让出去。 “族中这么多男子,哪一个不比他好,何必固执于他。”云千载问。 “他是他,整个三界内外只有这么一个陆鸣鹤,无论是谁都比不上他。”云潇湘脸上的红晕更深,语气坚定,“就算全天下的男子都任我挑选,我也只喜欢他。” 说到这,云潇湘又想到婢女说的话,脸色微沉,委屈巴巴的请求云千载。 “阿爹,你就让我出去好不好?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动用法术好不好?” 云千载摸摸她的发顶,“好好好,阿爹同意了,但是湘儿要保证,绝对不能用法术。” “我对着师祖发誓!”云潇湘作势举起了三根手指头。 “去吧。”云千载慈祥一笑,话音刚落。 云潇湘就小跑出去,在门口朝云千载挥手,“谢谢阿爹。” 云千载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意瞬间荡然无存,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把视线投向身旁的侍卫。 “你派几个人跟着圣女,不许她在人界胡来,必要时刻就把她带回来。”云千载一改刚才温和的语气。 “是,族长。”侍卫得令就跟着云潇湘的方向走去。 待他们都走后,云千载转过身子看向灵娅始祖的画像。 他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礼,眸子紧闭,“求始祖宽恕小女的行为,她年纪尚小,还需成长。” 云潇湘当年的无意之举让整个云梦泽陷入了未知的恐惧的当中,云千载和族中长老虽然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云潇湘是云梦泽的希望,也是他们一步一步看着长大了,实在不忍心看见她受罚。 第70章 前世篇之出手伤人 陆景思的药又没有了,陆鸣鹤这次和灵栖月一起去买药材。 药铺门前: “阿月,我进去抓个药材等会就回来。”陆鸣鹤垂眸看着眼前的女子,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发顶,可惜周围都是人,陆鸣鹤的心思只能不了了之。 “好。”灵栖月轻声回应。 没有人注意到,两个人的动作都被走来的云潇湘尽收眼底。 灵栖月看着陆鸣鹤走进药铺,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尖蔓延,灵栖月眉头微皱,灵界的人在附近。 转瞬之间,软鞭在空中翻腾,如流星般划过长天,朝着灵栖月袭去。 灵栖月一个转身,生生将那鞭尾紧攥于手中。 这时候,灵栖月才看清来人,对方娇俏的小脸满是怒意,清亮明净的美眸带着丝丝寒意。 云潇湘?还真的是她。 灵栖月拉紧手中的软鞭,她倒要看看云梦泽的圣女为何会向她这么一个凡人出手。 此时,一旁的侍卫连忙上前提醒云潇湘。侍卫小声耳语企图让云潇湘冷静下来,可是回应他的只有云潇湘的一声“滚”。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没有人敢上前来阻拦这件事。 “姑娘这是作甚?”灵栖月冷冷开口。 云潇湘“哼”了一声,眼底满是对灵栖月的不屑,她还以为是天仙的女子才能使陆鸣鹤神魂颠倒,没想到如此普通。 “警告你,陆鸣鹤是我的,你一个凡…”云潇湘话到嘴边打了一个转,如此又好像显得她气势不足,再次狠狠道:“你一个普通的女子怎么能配得上他。” 灵栖月眼神微冷,原来是冲着陆鸣鹤来的,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灵栖月心尖蔓延。 “阿月?”陆鸣鹤一出来就看见这副场景,尤其是看见灵栖月手里还拉着鞭尾,第一反应就是她是不是受伤了。 灵栖月闻声转头看向陆鸣鹤,云潇湘抓住机会,手中一用力将鞭尾从灵栖月手中抽出。 陆鸣鹤走下来连忙拉过灵栖月的手察看,他的眼睑垂下,盯着她的手心,说不出来的心疼。 “疼吗?”陆鸣鹤柔声问道。 灵栖月抽回自己的手,“无碍。” 站在一旁的云潇湘还是第一次见陆鸣鹤如此温柔心下酸涩,她无数次幻想的场景眼前这个女人就能轻轻松松地得到。 陆鸣鹤看着她将手背在身后,与她的眼神对视上的一刻,陆鸣鹤心下一慌,阿月这是生气了? 灵栖月侧头,似漫不经心地说:“这位姑娘是来找你的。” 陆鸣鹤闻言,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云潇湘。陆鸣鹤视线接触到云潇湘手中的软鞭时,神情一冷。 “云姑娘为何出手伤人?”陆鸣鹤问。 云潇湘一愣,无意识地将手中的软鞭握得更用力,甚至连呼吸都停了几分,胸口仿佛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他从来没有用过这样子的眼神来看自己,冷漠而又无情的。 “陆鸣鹤,她是谁?”云潇湘双唇微张,指着灵栖月,眸子里尽是受伤还隐隐带着一丝质问。“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明明也是我先喜欢上你的,她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陆鸣鹤站在灵栖月面前,说出来的话不带一丝温度,“云姑娘请自重,我与阿月的关系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自重…自重……”云潇湘喃喃道,胸腔里翻腾倒海,越发瞧不上灵栖月。 “凭什么?她到底凭什么?她没我长得好看,身份也没我尊贵,陆鸣鹤,你想要什么我不能给你?” 说到最后,她再次挥动手中的软鞭,双眸怒视着灵栖月。 “今日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这个贱人,让你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 灵栖月眼神微冷,正打算直面云潇湘,可是陆鸣鹤却将她护至身后。 云潇湘看着他的动作,怒火中烧,“陆鸣鹤,你滚开!” “云姑娘有任何不满,大可冲着我来,但是对阿月,我一步都不会让。”陆鸣鹤说到做到,哪怕云潇湘一再威胁,陆鸣鹤都没有让出半分。 耳边传来云潇湘气急败坏的声音,“好好好,好得很,我要看看你陆鸣鹤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一道划破空气的软鞭,像是一条银蛇缠绕向陆鸣鹤袭来,陆鸣鹤转过身子将灵栖月抱住,害怕鞭尾会误伤灵栖月。 软鞭划破陆鸣鹤的后背,陆鸣鹤抱着灵栖月隐隐向后倒去,但是还是忍住了。 灵栖月心下一惊,伸手抱着他的后背,触碰到温热的血液。灵栖月在他怀里抬眸看他,秀眉微皱。 “阿月,你没受伤吧?”陆鸣鹤抬手摸上她的脸颊,眼里尽是担忧。 灵栖月责怪的话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摇了摇头,陆鸣鹤…真是…疯子… 她就没见过有人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还要为了对方付出的?他的喜欢已经到了能让他付出生命的程度了吗? 灵栖月垂下眸子,她早该明白的,他在城墙上不顾禁制的后果,也要将秘密与她共享,陆鸣鹤早就把她看作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存在。 云潇湘没想到陆鸣鹤真的没让开,没想到真的伤害了陆鸣鹤,手中的软鞭一松,软鞭掉在地上。 云潇湘眸子里尽是泪光,陆鸣鹤原来可以为了自己爱的人而付出生命,他是真的不喜欢自己,因为他从未对自己有过这样的情绪。 他永远都是克制有礼,可对着眼前的这个“阿月”姑娘,他可以不顾大家的眼神,用这样温柔的语气来询问她会不会受伤。 “陆鸣鹤……”云潇湘眼圈发红,声音都带着一丝委屈,指尖在微微发颤,“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语音刚落,眼泪毫无征兆地划过云潇湘的脸颊,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跑开了这里。 第71章 前世篇之正人君子1 陆鸣鹤面无表情地喝着药,眼神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现在这副样子就算是再可怜月姑娘也看不见。”叶枫悠悠的声音传来,将陆鸣鹤的心事戳中。 陆鸣鹤叹了一口气,将药碗放下。 “你也没见到她吗?” 叶枫也跟着叹气,坐在一旁,“你以为我不想帮你吗?我每次见到她,她都有事来搪塞我,现在好了,我连见她都见不到。” 叶枫摇摇头,“月姑娘真的是神龙不见首尾,见一面都难,明明都同住一个屋檐下。” 陆鸣鹤不再言语,自从上次她带陆鸣鹤回来以后,陆鸣鹤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过她,灵栖月似乎一直在躲着他。 阿月生气了,肯定是因为圣女出现的缘故。陆鸣鹤心想,他现在才发现,如果灵栖月不想见到他,他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见不到她。 陆鸣鹤背后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杨掌柜的伤药就是好得快。 可是他现在连阿月都见不到…… 叶枫走了以后,没多久陆鸣鹤又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中,陆鸣鹤感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入目便撞进了灵栖月的紫眸之中,陆鸣鹤还以为自己做梦了,他立马抓住了灵栖月的手。 “阿月?” 灵栖月应了一声,垂眸看着任由他抓着的手。 只一瞬,陆鸣鹤便清醒过来,他坐了起来,“阿月?真的是你?” 灵栖月抬眸与陆鸣鹤对视,淡漠的眸子里看不出半分情绪,“是我。” 后知后觉,陆鸣鹤似乎意识到什么,一种情绪悄然在他心尖炸开。 “阿月…你是吃醋了吗?” 这句话让灵栖月的神色有那么一丝不自然,她把自己的手抽回,视线挪开,语气淡然,“没有。” 陆鸣鹤嘴角含笑,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来了。阿月是在意他的,一直都是在意他的。 陆鸣鹤不想她会误会,向她解释道:“她是云梦泽的圣女,当初就是她救了村子的人,也是她凭借一己之力打开了混沌之道。” “她人本性不坏,就是被宠坏了,但是我与她并无关系。” 灵栖月“嗯”了一声,转过身子,把视线看向别处,看起来并不想听他的解释。 陆鸣鹤的指尖微曲,抿紧嘴唇。 正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灵栖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若是喜欢一个人,那他无论是人还是心都该是我的,他敢掺杂半分虚假,我宁可不要。” 陆鸣鹤闻言抬眸与她对视,她那双紫眸让人感受到无形的压力,仿佛要将陆鸣鹤的心思剖析。 陆鸣鹤没有逃避她的视线,而是嘴角不自觉扬起。 “我只属于阿月。” 说着,他拉起灵栖月的手,覆在自己的心跳处,心脏的跳动透着肌肤传递给灵栖月。 “我的心动也只为阿月一人。” 灵栖月心底那股沉闷的情绪在他这一句话以后烟消云散,只是这种小女儿姿态并不适合在她身上出现,她再次将自己的手抽回。 “既然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好生休息。” 话音刚落,还没有等陆鸣鹤反应过来,灵栖月起身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有人下榻的声音,然后灵栖月的腰身被人从后面抱住。 陆鸣鹤抱得很紧,生怕她会再次消失,陆鸣鹤将下颚抵在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灵栖月雪白的颈部。 “别走。”陆鸣鹤闷闷的声音响起。 说着,腰间的手再次用力,仿佛要将灵栖月整个人揉进他的骨子里。 灵栖月稍稍侧头,“陆鸣鹤?” “阿月可以留下来吗?”陆鸣鹤轻蹭着她的颈部,让灵栖月生出一只大型狗狗在蹭着她的意味。 灵栖月忽得嘴角含笑,“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评价你的,谁人不知,陆鸣鹤向来是正人君子一个,如今这做法…” 剩余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陆鸣鹤一下子就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 陆鸣鹤微默,半晌,“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是别人的看法,无需在意。” “阿月,那你会拒绝我吗?” 第72章 前世篇之正人君子2 如今问题抛给了灵栖月,陆鸣鹤看起来真的很害怕她会拒绝,抱在腰间的手从未放开半分。 他闭着眼睛,鼻尖都是灵栖月身上的味道,似乎要在最后一刻,把她身上的味道记下来。 “不会。”灵栖月是一个一旦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会朝着这个方向前进的人,就比如她对陆鸣鹤。 灵栖月话音刚落,整个人便被拦腰抱起,失重感让她下意识抱住了将她抱起的陆鸣鹤的脖子。 “陆鸣鹤…”灵栖月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下一瞬,她被放在陆鸣鹤的床榻之上,而陆鸣鹤覆了上来,视线碰撞让灵栖月的神色出现了一丝不自然,就连耳尖都在发热。 “你?…” 陆鸣鹤还是第一次见她害羞的模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颊,生怕错过她的情绪变化。 没忍住,陆鸣鹤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感受她脸颊的害羞引起的温热,嘴角不自觉扬起。 这是他的阿月,这个人只属于他。 陆鸣鹤的目光从她的紫眸一寸一寸往下,眼神晦暗不明,就连喉结都在不自觉的滚动,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最后停在她的红唇上。 阿月的唇…看起来好软…… 如此想着,不自觉地想要覆上去。 可是在刚要靠近的时候,灵栖月伸手抵着他的胸膛,偏头看向另外一边。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陆鸣鹤闻言,唇角的笑意更深,阿月不是在拒绝他,是在担心他的伤口,所以阿月是愿意的。 陆鸣鹤发出一个“嗯”字,最后视线不自觉被她的偏过头露出的雪白的颈部。 灵栖月的呼吸有些凌乱,她不敢触碰陆鸣鹤的目光,那目光让她不自觉心慌。 下一秒,颈部传来柔软的触碰,灵栖月的呼吸都停了几分,灵栖月转过头与陆鸣鹤的目光对视上,那双紫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陆鸣鹤…刚才是在…亲她……? 可是当她与陆鸣鹤的视线碰上,陆鸣鹤整理着她鬓角旁的凌乱的发丝,嘴角含笑,就连那一双黑眸都熠熠生辉。 被陆鸣鹤触碰的地方仿佛带着陆鸣鹤的热量传递到了身体的每一处,就连指尖都不自觉的微曲,自颈部染上了一抹薄红。 “阿月,你脸红的样子真的好可爱。”陆鸣鹤的神经都在因为灵栖月的一举一动紧绷着。 他不能在这样下去了,陆鸣鹤想,他真的有点快控制不了自己。 如此想着,陆鸣鹤躺在灵栖月一旁。 灵栖月的呼吸声彻底凌乱,她刚才是在害羞?她堂堂一个灵女,竟然被一个凡人撩拨到这种程度? 为了掩盖自己那砰砰乱跳的心跳声,灵栖月翻了一个身,不愿再与陆鸣鹤的视线碰上。 只是,她刚翻身,身后的人便覆了上来,甚至连手背都被陆鸣鹤覆上,强势性的与她五指相扣。 “陆鸣鹤?” “别动。”陆鸣鹤的声音都带了一丝不对劲,此时灵栖月仿佛意识到什么,不敢再乱动半分。 “阿月,你心跳得好快,呼吸声也好乱。”说着,陆鸣鹤突然停顿了片刻,呼吸又重了几分,带着几分调笑的语气,“我这个‘正人君子’可能会因为听见你的声音会控制不了自己。” 灵栖月的神色出现了那么一丝不自然,身后的人抵着她,让她不敢动弹。 第73章 前世篇之遵守约定 灵栖月被陆鸣鹤抱着,鼻尖都是他清冽的松木味,没多久,灵栖月被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这是灵栖月生命中有史以来,睡得最舒坦的一次。 第二日,床榻之上,少女的睡颜安宁,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陆鸣鹤的手指流连在她的脸颊上,动作轻柔。 安静的氛围突然被一阵敲门声给打破了。 陆鸣鹤打开门,是叶枫。 “何事?说。” 叶枫动了动唇,刚想说点什么,抬眼就看见陆鸣鹤面色不虞,想说的话硬生生梗在喉咙里。 叶枫迷茫地眨巴眼睛,陆鸣鹤起床气这么大的吗?他突然发现陆鸣鹤只开了一点小门,刚好能容得下他一个人的身躯,并且还把房内的一切刚好给挡住了。 陆鸣鹤这是在挡着谁? 如此想着,叶枫忽然往他身后看去,企图穿过陆鸣鹤知道房内还有谁。 陆鸣鹤见他探头探脑的行为,挡得更加严实,脸色更加不好看。 陆鸣鹤刚想开口,身后传来了一道女声。 “陆鸣鹤…” 那女声带着睡醒时的慵懒,似小猫般挠人心神。 叶枫听这声音,突然呆愣在原地,这是,月姑娘?陆鸣鹤脸色一变,看了一眼叶枫,便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上。 叶枫被挡在门外,不敢相信仅过了一晚这两个人就和好如初,昨天还在难受见不到月姑娘,今天就和月姑娘同床共枕了。 陆鸣鹤这小子可以啊。 屏风之内,陆鸣鹤将灵栖月抱进怀里。 “阿月,我在。” 灵栖月半张脸埋在陆鸣鹤的发丝里,右手被陆鸣鹤握着,搁在身前。动作亲昵而自然,仿佛视如珍宝。 “叶枫是不是吵到你了?”陆鸣鹤问。 灵栖月闭着眼在他怀里蹭了蹭,呼吸缓慢。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在闻到陆鸣鹤身上的松木味的那一刻安定了下来。 面对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陆鸣鹤不敢再多问什么,他珍惜阿月需要他的每一个瞬间。 她梦见了灵主,梦见了大祭司,那一刻,所有的责任和重担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人生中第一次让她觉得她喘不过气来。 在被陆鸣鹤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她竟然生出了妄念,心里仿佛生出了一股冲动,她想放弃一切,放弃自己灵女的身份,和陆鸣鹤生生世世在一起。 她好像突然明白关梨的行为,也明白了卫如桧哪怕面临生死界线也要吃下洗髓丹,变成凡人与关梨相伴。 情之一字,当真会影响一个人的选择。 过了许久,灵栖月心里的那股冲动终于被安抚下来。 灵栖月在他怀里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紫眸看不出半分情绪,似乎她刚才内心的挣扎都从未出现过。 “叶枫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陆鸣鹤垂眸,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指尖,“无事。” 灵栖月“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阿月,赌约,我已经想好了。” 陆鸣鹤话音一落,灵栖月这才想起来,从他怀里出来,正视着他的眼睛,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陆鸣鹤嘴角含笑,动作自然地伸手为她整理鬓角边的发丝。 “阿月,与我一起去参加云梦泽的祈福灯会。” 灵栖月眸光一暗,如今也查明了云梦泽的动机,祈福灯会,倒是一个好时机。 只是…… 灵栖月看着面前,神色温柔地陆鸣鹤。 祈福灯会怕是一结束,她就没有理由再继续呆在这里了。 “我答应你。” …… 村子的牢狱里,有人趁着夜深人静偷偷地撬开了牢狱的锁,逃出了竹宵村的牢狱。那个人顺手牵走了马厩里的一匹马,骑着马匹离开了竹宵村。 寂静的氛围响起了一阵阵的马蹄声,尘土飞扬,到村子的村门时,他却拉住绥绳,朝着身后的竹宵村看,越发坚定。 他要让竹宵村所有人付出代价。 第74章 前世篇之蒋漠逃走 灵栖月刚打开门,便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叶枫,叶枫手里还拿着衣箧。 “月姑娘,这是陆鸣鹤让我送过来的,说是赌约里的一部分。” 灵栖月还没有问,叶枫就主动开口了。 灵栖月垂眸,于她而言,不需要什么遮掩她就能看清楚衣箧里面的东西。 “陆鸣鹤呢?”灵栖月接过,环顾了一下四周也没有看见陆鸣鹤的身影。 “他在外边等你呢。”叶枫嘴角含笑,眼中是藏不住的八卦。 灵栖月眼里出现一抹极浅的笑意,应了叶枫一句“嗯”便进去了。 庭院里面传来了谈论声。 “你说什么!”陆鸣鹤闻言突然站了起来。“蒋漠何时逃走的?” “这…”叶枫支支吾吾的,“三天前…” 陆鸣鹤眉头一皱,“三天前?怎么现在才有消息?” 东叶枫叹了一口气,“这几日,羌国动作频繁,村长害怕会有袭击,加强边缘之地的巡逻,但是人手不够,所以将牢狱的巡兵抽走了。” 叶枫话音刚落,仿佛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直直地望着陆鸣鹤身后,眼睛都看呆了。 陆鸣鹤仿佛心有灵犀,回过头,只见灵栖月站在院门。 灯光透过窗棂,轻轻拂过她的脸庞,那细腻如瓷的肌肤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那一身蓝白相间的衣裙衬着她的气质清新脱俗,只一眼便让人无法忘却。 二人遥遥相望,灵栖月紫眸带着浅碎的笑意,如同深邃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瞬间点亮了整个庭院,让人不由自主地屏息凝视。 灵栖月看到陆鸣鹤的那一刻,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她竟然会从一个凡人的身上看见了神君的影子。 陆鸣鹤眉目如画,原先都是玄色紧身劲装如今换成了一身蓝白的长袍,白色衣摆如流云,身姿挺拔,仿若修竹。此时的他眸子倒映着灵栖月,渐渐染上了星光,衬着他矜贵出尘,不似凡间人。 叶枫看看灵栖月,又看看陆鸣鹤,看见他俩这一身的同色系的,一下子就明白陆鸣鹤那小子的心思。 灵栖月抬脚走向三人,腰链的珠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裙摆如莲花盛开,一步一步地踩在了陆鸣鹤的心尖。 “发生何事了?”灵栖月问。 “那日蒋漠再次行窃被制服之后,我便将他交给了村长,可是叶枫方才告知,蒋漠于三日前逃走了。” 陆鸣鹤话音一落,叶枫便接话了。 “我们已派人去寻找,只是一无所获。” 灵栖月内心传来一丝不安,这一切都如此的巧合,“如今正值紧要关头,蒋漠却突然逃窜不知所踪,竹宵村的危险又多了一分。” 灵栖月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心知肚明,看来,这夜将不再安宁。 天色渐晚,竹宵村的人都在陆陆续续出发前往云梦泽,包括陆鸣鹤他们。 陆鸣鹤走在前,举着灯笼,灵栖月跟着他的脚步,叶枫紧随其后,身旁总有人在越过他们。 众人的声音都很小声,哪怕竹宵村地处大齐边缘,但是他们还是很谨慎。 第75章 前世篇之祈福灯会 三人穿过混沌之道,白光闪耀,像是看见了一片迷雾,不知尽头何在。 等到众人穿过白光以后,入目便是一座精美的雕梁,正如那一日,她与陆鸣鹤前来所见的场景。 走过她身边的人都放松了警惕,不再像在白光之外所看见的那般谨慎,众人欢声笑语,熙熙攘攘的走过雕梁。 灵栖月此时意识过来,她与陆明鹤叶枫二人分开了。想必是因为混沌之道的原因,五座雕梁,皆是混沌之道的出口。 灵栖月顺着人流走向雕桥,走在前方的一个小女孩兴奋的拉着父亲的手,脸上尽是兴奋,单手指向天空,雀跃的喊道:“快看呐,是一条飞鱼。” 灵栖月顺着小女孩的话,抬头一看,只见一条巨大的飞鱼正越过她的头顶。 飞鱼身上亮晶晶的,似流光般溢彩。 雕桥上的众人看见这一幕,都不由得驻足观看。 飞鱼越过雕桥飞进水里以后,众人终于舍得挪开脚步,继续向前行走。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宽阔的街道上变得灯火通明四处张灯结彩,人们身着节日的盛装,扶老携幼,倾巢而出,但见人流如织,红男绿女皆面带喜色,人群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一位老妇人正在吆喝她的面具,只见她的摊子上摆着各式各样,极其精美的面具。一群年轻的女子都围在她的摊子上,尽情的挑选着自己喜欢的面具。 灵栖月驻足于此,女子的欢声笑语,仿佛也感染了灵栖月的内心。那几位女子买完面具以后,她们相伴走向了主街,卖面具的老妇人此时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灵栖月。 “姑娘,你可要挑选一副面具?这面具是我们云梦泽祈福灯会的一个习俗。” “传说在祈福灯会那天,若是有一位男子与你选上了同样的面具,那你们便是天定的缘分。” 灵栖月笑而不语,她知道这个传说。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众人都戴上了面具。既是习俗,她理当入乡随俗。 灵栖月指尖摸上了摊子上的面具,这时她看见了一副银白色的极为精致的面具,倒与她身上这一套衣裙极为相称。 “就这个吧。”灵栖月拿出钱币递给了那位老妇人。 “好好好,那就祝姑娘遇见有缘人。”老妇人满脸慈祥,这个姑娘明明第一次见,但是却莫名地想亲近。 灵栖月戴上面具,离开了这个摊子。 就在她离开不久以后,一双削瘦修长,手背青筋掌骨微微凸起的手选到了与她相同的面具。 街头熙熙攘攘,灵栖月走在人群之中,迎面而来的男女老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在这时,身侧的手被人从身后牵起,灵栖月侧头一看,是与她戴着相同面具的陆鸣鹤。 灵栖月眼眸微动,陆鸣鹤面具之下的嘴角扬起,眼里倒映着她的模样,还未等灵栖月言语便拉着她穿过人流。 灵栖月耳边是熙熙攘攘的声音和风声,指尖是温热的手掌包裹。 华灯溢彩,陆鸣鹤回眸看她,那一眼让她永生难忘,内心如平静的湖水彻底掀起波澜,再也无法得到安宁。 只是二人并未注意到,身后有着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她的指尖都快掐进肉里。 第76章 前世篇之蝴蝶簪子 小桥的柳树之下,陆鸣鹤松开了牵着灵栖月的手。 二人视线对上,陆鸣鹤似有些不好意思,耳尖染上薄红,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灵栖月。 灵栖月接过,抬眸询问,“这里面是什么?” 陆鸣鹤:“阿月打开看看便会知晓。” 灵栖月看出了他的紧张和期待,嘴角微扬,她的紫眸有洞察万物之能,可这一刻她并没有刻意去查探。 在陆鸣鹤的注视下,灵栖月打开了这个盒子,入目是一只精致的蝴蝶簪子。 蝴蝶簪子刻着惟妙惟肖,灵栖月将簪子拿出,蝴蝶的翅膀随着她的动作摇晃,蝴蝶之下的吊坠也跟着摇晃,可见制作之人的细心。 “这是梦蝶。”灵栖月认出了这蝴蝶的形状,正是那一日云梦泽停留在她手心的梦蝶。 “嗯,阿月可喜欢?”陆鸣鹤注视着她的眼睛,害怕错过她的反应。 “喜欢。”灵栖月应道。 “喜欢便好。”陆鸣鹤朝灵栖月走近一步,“那我为你带上可好?” 灵栖月点点头,陆鸣鹤便接过她手里的簪子,将簪子插进她的发髻里。 陆鸣鹤的目光从她的发髻到她的眼睛,“很衬你。” 陆鸣鹤还想在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小桥之上,一位男子和一位姑娘似乎正在闹脾气,二人的吵闹声也吸引了陆鸣鹤和灵栖月二人。 “芳柔,你听我解释。”男子语气有些委屈。 芳柔抱臂扭头不看一旁的男子,娇俏的小脸上尽是生气,“屿圣,你不去和宁儿一起逛花灯会,过来找我何事?” 芳柔说罢,就要转头离开,屿圣连忙拉住她,三言两语将误会解释,“我找宁儿只是为了想给你亲手做一盏花灯,她只是传授了我如何制花灯的技艺,而无男女之情。” “芳柔,你看。”屿圣摊开手心,白光闪过,一盏精美的花灯出现在他的手心。 芳柔视线投向屿圣手中的花灯,屿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去年,你姐夫给你姐姐做了一个花灯,你就站在一旁远远看着,我那时候就想着今年一定要给你一盏。” 屿圣拉过芳柔的手,将花灯放在她的手心,芳柔顺着他的动作抬眸。 “芳柔,你我二人青梅竹马,我心里自始至终喜欢的,唯你一人,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 “待花灯会结束,我便去你家里提亲。” 芳柔被他眼中的真诚打动,脸颊一红,“当真?” “自然,娶你是我屿圣从小到大的愿望。”屿圣铿锵有力的声音应,随即声音又轻问道:“芳柔,那你还生气吗?” 芳柔看着眼前人轻笑,在屿圣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将手中的花灯收起,毫不犹豫地勾上他的脖子。 “笨蛋。” 然后芳柔便亲上了眼前人的嘴唇,屿圣睁大了眼睛,看着芳柔紧张得忽闪的睫毛,屿圣心里一阵柔软,揽上了芳柔的腰肢,将二人的距离拉近,闭上眼睛化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怦”的一声,一道烟花在天空中炸开,随即数不清的烟花紧随其后,在天空盛开,绚烂美丽。 小桥之下,陆鸣鹤看着这一幕,侧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灵栖月,只见她的面色如常,她的视线已经从芳柔和屿圣二人的身上转移到了天空上烟花,陆鸣鹤看着她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灵栖月感觉到他的视线,“怎么了?” 陆鸣鹤被灵栖月这么一看,抬手咳了一声,“无事,就是觉得烟花之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值得祝贺。” 灵栖月不置可否,灵界在爱情这方面向来是没有限制,那二人自然会得偿所愿。 身后传来嘈杂声,灵栖月和陆鸣鹤向后看去,是人们正在游街,人群几个姑娘看见站在柳树下的灵栖月便走过来。 “姑娘,该游街了。” 陆鸣鹤刚想替灵栖月拒绝,人群里窜出了几个男子,过来将陆鸣鹤拉走。 “陆兄,游街了,不可再沉溺在温柔乡里。” 语毕,不等陆鸣鹤回应,他们便将陆鸣鹤拉走了,陆鸣鹤回过头看见还站在原地的灵栖月,只见灵栖月嘴唇微动,似乎在表达什么。 我在云梦台等你。 陆鸣鹤看出来了,不再挣扎,朝灵栖月一笑便跟他们去游街了。 待陆鸣鹤的身影彻底混入人流之中,确认他回头不会再看见灵栖月,灵栖月紫眸微闪,眼前的几个女子瞬间消失在原地。 这几个女子是她法术幻化,包括来叫陆鸣鹤的那几个男子也是一样。 第77章 前世篇之对峙 云祠,云千载正在给灵娅始祖的画像上香,动作虔诚,自从竹宵村的凡人进入到云梦泽来,云千载大多时间都在云祠里。 “云族长这是在求始祖保佑云梦泽的安宁?还是在求始祖的原谅?又或者,只求一个心安?” 身后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自带威慑,让云千载身体一振,手中的香火掉落在木板上,渐渐熄灭。 云千载回过头,只见一个女子站在身后不远处,一身蓝白相间的衣裙,脸上戴着银白色的面具。 那女子只是站在原地,便让云千载莫名生出一丝信服出来。 这种感觉一出来,云千载的脸色大变,指着女子,“你…” 女子摘下面具,一双紫眸若隐若现。 她不再理会云千载的挣扎,径直走向云千载,手心稍施法,地上的香火便移动到她的手心,她缓步走向供奉台的蜡烛点燃了手中的香火。 她转过身,只见云千载已经跪在地上。 “云梦泽云千载见过灵女。” 灵栖月没回应,又转过身朝灵娅始祖拜了拜,随即将香火插进供奉台的香炉里。 香火的白烟徐徐升起。 …… 醉仙楼: “圣女,你别在喝了。”旁边的侍卫忍不住提醒。 眼前的云潇湘正一杯一杯地给自己灌酒,闻言看了一眼那个侍卫,眼神冰冷,又继续将手中的酒杯喝下。 “圣女。”那个侍卫跪下,低声下气的劝阻云潇湘,“圣女当以身体为重。” “啪”的一声,云潇湘手中的杯子碎掉,碎片将她的手扎出鲜血,站在身后的侍女忙上前查看。 云潇湘将她们拂开,“滚。” 侍女连忙跪下,不敢再抬头。 云潇湘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指着他们,眼里全是泪光,脑海里全是陆鸣鹤和灵栖月牵手的画面。 “我到底差在哪里?你们说,我云潇湘到底差在哪里!为什么陆鸣鹤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为什么!” 说着,云潇湘打翻了桌上的酒杯和菜肴,酒坛和琉璃盘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跪在一旁的侍女和侍卫越发不敢再出声,看着她们这副样子,云潇湘心里更加烦躁,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醉仙楼。 “别跟着我。” 云潇湘走后,跪在地上的侍女和侍卫才敢起身,心有余悸地收拾着这些残渣碎片。 云潇湘下楼,楼下的门口侍卫看见云潇湘走向人群,正打算追上去,刚才在楼上的侍卫拦住了楼下的侍卫的动作。 “不可。” 楼下的侍卫拍开他的手,“若是圣女出事了你我二人如何担得起。” “圣女身份尊贵,云梦泽的侍卫皆在,看圣女的方向是去云祠了,云梦泽之地,怎么会有贼人。再者,圣女心情不佳,若你被她发现,她又该罚你了。” 楼下的侍卫闻言,只能就此作罢。 这时,人群里走来几个侍卫。 “你二人快随我们去搬酒,是竹宵村酿的桃夭酒,可香了。” “桃夭酒!走走走,我们这就过去。” 几人交谈一会便去搬酒了。 云潇湘一路朝云祠走去,不多时,她就到了云祠外。 云祠只留有少数的侍卫,今日花灯会,侍卫也能去参加。 “见过圣女。”两位侍卫朝云潇湘行礼。 “我阿爹呢?”云潇湘问。 “云族长在云祠里。”侍卫说着,让云潇湘让出路来。 云潇湘走过桥廊,踏上一层一层的阶梯,刚到云祠门外,便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到。 第78章 前世篇之灵女身份 云潇湘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被云梦泽众人尊称的云千载竟跪在一个女子面前,卑躬屈膝,再无往日的风光。 “阿爹!”云潇湘跑过来,在云千载旁边蹲下,要将云千载扶起来。 云千载摇摇头,并未起身,甚至在眼神示意她不要掺和进来。 “退下。”云千载呵斥云潇湘。 云潇湘面露不服,抬头,对上灵栖月那冰冷的目光。那目光犹如一把冰冷的利刃,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动,冰冷从心脏蔓延到四肢。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冰冷的目光,仿佛没有一丝感情。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云潇湘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云潇湘视线投向灵栖月的服饰,这服饰为什么越看越像…陆鸣鹤身边的月姑娘? 一个想法很不合时宜地出现。 这个人不会…就是她吧…… “你…!你是月姑娘?!”云潇湘双目赤红,醉酒加之不可思议,云潇湘直接站起来神色疯狂,“怎么可能会是你,你明明只是一个凡人,你明明就是一个凡人…怎么会这样子?” 云千载见事态快要脱出控制,连忙制止云潇湘。“灵女殿下在此,还不快跪下。” “月姑娘是我,灵女殿下也是我。”灵栖月应。 云潇湘身形不稳跪在地上,神色恍惚,还在喃喃道:“怎么可能,你明明只是一个凡人,怎么会突然变成灵女……” 一滴泪从云潇湘的眼角滑下,她现在要拿什么去和灵栖月比,容貌,权势甚至法术她连灵栖月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灵栖月不去理会她这个酒鬼,而是把视线投向云千载。 “云族长,你可认我所说的?” 云千载把头埋下,闭了闭眼,“我认。” 灵栖月:“既如此,待到花灯会结束随我回灵域,接受惩罚。云族长是一族之长,德高望重,断不会在我背后使诈而弃云梦泽不顾。” “自然,请灵女殿下放心。”云千载应道。 云潇湘此时清醒过来,瞪大双眼质问灵栖月,“你什么意思?我阿爹为什么要接受惩罚?你凭什么罚他!” 灵栖月眼神微眯,看了云潇湘一眼。 那一眼让云千载心惊胆跳,连忙出声呵斥,“闭嘴,无知小儿,快退下去。” “爹…”云潇湘没想到平日疼爱自己的阿爹会因为灵栖月的一个眼神而呵斥自己。 这几日的痛苦和灵栖月身份的转变在云千载这一声呵斥里面,彻底爆发。 “灵栖月,按灵界律法,我有资格知道为什么要抓我阿爹,你凭什么!”云潇湘血液奔腾不止地站起身,双目仿佛能喷火。 “够了!”云千载终于站起身,要将云潇湘带走。 可是云潇湘并不能理解云千载的目的,推开了要将她带走的云千载。 “不要拦着我!我就要问清楚凭什么!你说凭什么!”云潇湘站定身子,固执地大喊。 “打开混沌之道的人是你,对吧。”灵栖月朝她走近一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紫眸越发冰冷。 “不是她!不是她!是我!”云千载又跪下,朝着灵栖月磕头,眼中有泪,“是我自以为是,是我打开了混沌之道,要把那些人救下来。” 云千载疯狂磕头,不多时,额头已经沁出血来。 此时的他,再无往日的威风,只剩下佝偻的身子,一头花白的头发在为自己的女儿求情。 “阿爹!”云潇湘蹲下身,阻止了云千载的磕头,声音已经哽咽,“阿爹,不要这样。” 云潇湘抬头看向灵栖月,脸颊已经尽是泪水,她从来没有如此恨过这么一个人。 这个人是他们尊崇的灵女,可是这个人第一次出现就是要让她的阿爹去受罚。 “是我打开了混沌之道,竹宵村也是我救下来的。” “灵女的职责不就是要保护天下苍生吗,救众生与救这几百个人有何冲突?我救人,何错之有!我阿爹,心慈仁爱,救济竹宵,何错之有!” 云潇湘盯着灵栖月,不肯退让半步,“敢问灵女殿下,我们何错之有?” 第79章 前世篇之突发变故 云祠一阵天摇地动,不久外边便传来呼救和混乱的声音。灵栖月在声音响起来的那一刻,瞬间消失在原地。 云千载也顾不得其他,赶忙跟上灵栖月的步伐。云潇湘见云千载如此,也跟了上去。 灵栖月站在屋檐上,云千载和云潇湘刚在她旁边站定,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在原地。 整个天空变成了红紫色,一条巨大的裂缝在天空中挂着,从里飞出了数不清的妖物,嘶吼声不断;地底下的云梦泽族人和凡人更是一片混乱,云梦泽的族人尚有还击之力,而竹宵村的村民只能被妖物咬死。 一只巨大的的妖王在天空上不停地嘶吼,指挥着它的小妖已经在攻击五座桥梁,妄图用此来困住逃跑的人们。 “怎么办?阿爹,我们要怎么办?”云潇湘第一次见到如此场面,一下子就慌了神。 与此相对的,灵栖月的神情并未出现任何慌乱,“负雪。” 灵栖月话音刚落,负雪便出现在她身边。“负雪在,请主人吩咐。” “立即疏散人群,先将竹宵村的凡人救出云梦泽,而后打开通往灵域的通道,让云梦泽的族人退至灵域。” “是。”负雪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灵栖月将视线投向云千载,“云族长何在?” 云千载单膝下跪,“在。” “召集各位长老,配合负雪的行动,减少人数伤亡。” “是。”云千载应道,云千载拉着云潇湘一起离开了屋檐。云潇湘在走的最后一刻还在盯着灵栖月的背影,这个人冷静得让人可怕。 待到他们走完之后,灵栖月手中一道金白色亮起,一把神剑如玉石般洁白通透,表面嵌刻了一条如星河般的纹路,仿佛流转着万千星辰的光芒。 一只妖物将一个竹宵村的村民掐在手心,张开血盆大口要将这个村民吃掉。 村民害怕得挣扎,可是他越挣扎越被掐得更紧,“啊!” 就在他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空青剑从天而降,直直插入了妖物的头脑,血溅当场,还洒村民一脸血水。 妖物渐渐倒下,手中的力道也随着意识的模糊而放松,村民跌坐在地,一脸惊恐地盯着妖物的身后。 下一瞬,直插它脑门的空青剑被人抽出。 负雪一身黑色的劲装,脸上的表情甚至和灵栖月如出一辙,就在此时,跌坐在地的村民突然大喊一声,“后面!” 身后飞出一只妖物妄图袭击负雪,只见负雪干净利落地挥剑将那妖物拦腰斩断。负雪微微侧头,冷冷开口:“还不快走。” 村民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沿着来时的路赶忙跑去。 有云千载和云潇湘的配合,负雪不多时将竹宵村大半的人送出云梦泽。 而另外一边的陆鸣鹤也刚把一些村民送出云梦泽,竹林里痛苦的叫喊声,失去亲人的哭泣声不断。 陆鸣鹤环顾着四周,却没有发现灵栖月的身影,那一刻他心里竟没由来的慌张。 陆鸣鹤想都没想,转身就要再次进入云梦泽,叶枫看出了他的想法,挡在他面前。 “你要去哪?” 陆鸣鹤一脸焦急,“阿月没出来,我要进去找她。” “你疯了吗?云梦泽刚才什么情况你没看见?你现在进去就是九死一生,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再者时间都过了这么久,说不定月姑娘已经……” 叶枫最后一句话彻底激怒了陆鸣鹤,他上前揪住了叶枫的衣领,脸色沉下来,眼里韫色渐浓。 “闭嘴!”陆鸣鹤眼眸森然,清亮的嗓音压抑着怒火,“若是阿月出了什么事,我也绝不苟活。” 说罢,将叶枫扔至一旁,大步流星地朝着混沌之道走去。 “师傅有令,要扬善堂的兄弟都前去战场与他接应,羌国于三日前已发兵打算夜袭竹宵村。按路程来算,若你我不去,竹宵村今夜将不复存在。” “陆鸣鹤!你想看着竹宵村被敌国的人马踏为灰烬吗?看着你在家的阿兄匍匐在敌人的脚下?看着月姑娘回来以后,见到一个羌国改名换姓的竹宵村?” “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进扬善堂吗?” 陆鸣鹤的脚步一顿,回过头看见站在他身后的叶枫,叶枫手中还拿着陈其言飞鸽传书的信条。 陆鸣鹤快步走向了叶枫,拿过了他手中的纸条,认真的查看,上面的字迹确实是陈其言所写。 “这是何时的信?”陆鸣鹤问。 “就在刚才。”叶枫比陆鸣鹤先出了云梦泽,在竹林没多久一只鸽子便飞到了他的肩头。 陆鸣鹤心下一沉,那张信条被他攥在手心,眉眼间尽是挣扎,他该怎么办? 叶枫见陆鸣鹤还在犹豫,便丢下一句让陆鸣鹤的无法拒绝的话:“你觉得月姑娘希望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陆鸣鹤朝叶枫看了一眼,眸色深沉近墨,他闭了闭眼,再次转过身,看着那六芒星闪耀的光芒,脑海里出现灵栖月的笑颜,最终狠下心来。 “下山。” 叶枫表情放松了下来,眼里出现了笑意,拍了拍陆鸣鹤的肩头,“这才是我的好兄弟,走,下山。” 叶枫永远都不会想到,这将是他做得最后悔的决定。 第80章 前世篇之瞬间静止 妖王嘶吼声不断,从裂缝里仍在源源不断涌出妖物。 灵栖月飞升至虚空,那妖王没想到在这种程度下的入侵还能有人与他面对面。 “哟,还有女娃能站在我面前,看来我的小妖们吃还不够饱。”妖王还能吐人语,雄浑的声音将四周的小妖震得都不敢靠近。“小女娃,过来受死。” 灵栖月眼神冰冷,冷笑一声,手中的落宵剑指着眼前的妖王。 “上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上古妖王,如今的坟头草已有你这么高。” “吼!”妖王朝着灵栖月怒吼一声,“小女娃好大的口气,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灵栖月二话不说,直接挥动着落宵剑,朝着妖王刺去。妖王身形一闪,躲开了攻击,同时伸出爪子,朝着灵栖月抓去。 灵栖月侧身躲过,随后又是一剑斩向妖王。妖王再次闪开,口中喷出一股黑色的火焰,灵栖月连忙施展身法躲开。 两人你来我往,没几个回合,妖王便落了下风。终于,灵栖月抓住了妖王的一个破绽,一剑刺穿了它的心脏。 “你到底是何许人也?”妖王发出一声惨叫,看着将落宵剑插入它心脏的灵栖月。 “灵界灵女,灵栖月。”灵栖月将落宵剑拔出,妖王一口鲜血喷出,从空中掉落。 妖王哈哈大笑,神色癫狂,朝灵栖月嘲讽道:“灵界灵女,难怪如此厉害。但是你能杀得一个我,可这么多的小妖你杀得完吗?哈哈哈哈哈你就看着那些人去死吧。” 妖王的倒下,让那些小妖怒火中烧,嘶吼声更加大声。 “呵。” 灵栖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倒下的妖王,配上她那绝美的容颜,让妖王有种不寒而栗的可怖。 落宵剑被灵栖月收起,红月的月光倾斜而下,灵栖月闭上双眸,口念法诀,手指连连点动,自她周身爆发一股巨大的的能量,这些能量呈紫色,在灵栖月睁眼的瞬间,这些能量布满了整个云梦泽。 那些小妖的动作就在这股能量爆发的瞬间静止不动。 紫色的能量就像浩瀚无垠的星河一般美丽,能量之间还有星轨流动,这些星轨看似不动声色,却在流动间杀小妖于无形。 云潇湘睁眼看着这静止的一幕,瞪大了双眼,这就是传说中的瞬间静止术,这是多么可怕的力量。 灵栖月明明与她年纪相仿,却在击杀妖王之后还能施展如此大的法术。这一刻,她心里涌出了一股无力感。 面对危机神色自然,临危不乱,面对妖王毫无惧色,她的每一步都计划得如此准确,不愧是灵域的灵女,未来的灵主。 就在这时,一个口吐鲜血的侍卫,正是跟在云潇湘身旁的侍卫被压在倒塌的醉仙楼下,他在看见云潇湘仿佛看见了希望。 “圣女…”侍卫朝云潇湘伸出手。 云潇湘蹲下身握住他的手,“别怕,我这就把你拉出来。” “不…圣女…”侍卫摇摇头,强硬拉着云潇湘的手不让她站起来。 云潇湘瞬间明白他好像是有话要对她说,凑过去。 “圣女…你快走…不要被灵女殿下骗了…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 “灵女殿下受命从灵域来…就是疑心云梦泽,想让云梦泽所有人丧命在此…或将云梦泽封闭,把所有人带去灵域囚禁起来……” “她们在桃夭酒里面下毒…又召唤出妖王…因为灵域不再需要我们……” 侍卫说着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沾了血的信条,“这是密信…我已经被负雪使者发现了…圣女你快走……” 云潇湘一颗心仿佛沉入了海底,冰冷的海水仿佛要将她溺闭,不给她挣扎的机会。 就在这时,云潇湘才突然发现这个侍卫手臂上的剑伤,伤口的剑气还向外溢出,这是负雪的剑气…… 一阵脚步声传来,云潇湘赶忙将密信藏起,回过头,负雪正站在不远处。 负雪脸上也沾了不少血,看起来十分可怖,而鲜血顺着负雪的空青剑的剑身流下,一滴又一滴地滴在地板上。 云潇湘被这一幕吓到,那侍卫已经咽气,本来握着云潇湘的手此时已经滑落。 云潇湘再次低头看着已经咽气的侍卫,眼中蓄满了泪水,她明白此时的她不能表现出一丝害怕出来,她强撑站起来,藏在衣袖下的手指都在颤抖。 “此人可是和圣女说了什么?”负雪已经走到死去的侍卫旁边,正视着云潇湘的眼睛。 云潇湘转过身,语气冰冷,“并未。” 说罢,不再理会站在身后的负雪转身离开,就在转身的那一刻,听见剑身再次插入血肉的声音,云潇湘眼中的泪水悄然滑下脸颊。 负雪的举动让她更加攥紧手中的密信,然后快步离开了此地。 她没有回头看,不然她会看见原来的那个侍卫此时已经消失在原地,一只蛊虫在地上蠕动着。 负雪一脚踩上那只蛊虫,盯着云潇湘离开的背影,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云潇湘漫无目的地走着,云梦泽四处残垣断壁,她的家乡原来不过是灵域手中的玩物,因为疑心就能赶尽杀绝。 第81章 前世篇之云千载身殒 灵栖月飞身下来,正打算与负雪汇合。 一道白影突然出现在灵栖月身后,云千载就在不远处,看见此情景,本就体力耗尽的他没有犹豫地冲过去。 “阿爹!” 云潇湘崩溃的声音在灵栖月耳边响起。 灵栖月回过头,云千载的胸前被一把利剑穿透,他那蓝色的衣衫刹时被染红,最后关头,云千载还在庆幸救下了灵栖月。 云潇湘飞身上来接住了要掉落下去的云千载。“阿爹!” 灵栖月杀意渐起,落宵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那白衣人刺去,灵栖月抬眼望去,那人一身白衣,戴着白色的兜帽,一头白发,脸部戴着面具,那眼神竟还有几分熟悉。 落宵剑刺中了她,只是在落宵剑刺中的那一刻,她也彻底消失在原地。 幻影…攻击竟然是实体的? 这个人只是幻影速度就已经快过她了,可见这个人的本体实力比她高上太多了。 “落宵,回来。” 落宵剑在灵栖月话音落下以后便回到了灵栖月手中。 灵栖月飞身下来,负雪已经站在云潇湘和云千载面前,看见灵栖月下来,对她摇摇头,灵栖月立即明白了负雪的意思。 云千载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看见灵栖月下来起身又要下跪,灵栖月制止了他的行为,撩开他的衣袖,手指搭上他的手腕给他输灵力,想要给他续命。 只是他的手腕处已经爬满了黑色的纹路,灵栖月眼神冰冷,那个人的攻击十分狠毒,不仅仅攻击心脉,还要让她中毒身亡,这毒哪怕只是沾上一点也会身殒。 那个人是冲着她来的。 云千载算是救了她一命…… 云千载再次咳出血来,云潇湘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见此朝灵栖月大喊,“你想害死我爹,你这个杀人凶手,滚!” “放肆。”负雪的空青剑出鞘,剑尖已经指向了云潇湘。 “来啊,有本事就杀了我,就像你刚才杀死我族人一样。”云潇湘破罐子破摔,如今她家不成家,她的阿爹又快殒命,她也不想活着了。 灵栖月扭头看了负雪一眼,负雪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只能愤愤不平地将剑收起。 “湘儿不得无理。”云千载又咳了几声,出声制止云潇湘。 “灵女殿下莫怪,是…我将她宠坏了…”云千载看向灵栖月,有气无力道:“今日我死不足惜,能在死前救了灵女殿下一命,也算是能减轻我身上的罪孽……” “阿爹,你没有错,错的是她们,如果不是她们出现,云梦泽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云潇湘现在根本听不进什么好言好语。 “湘儿,你是想看阿爹死不瞑目吗?”云千载此时悔恨自己平日的纵容。 “不…不是的…”云潇湘被这句话吓到语无伦次,眼泪都在无意识地流。 云千载:“灵女殿下,我自知罪孽深重,只是希望在生命最后关头,将我的女儿托付给你,她是云梦泽的希望,她在,即云梦泽在。还望灵女殿下看在云梦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在将来能护她平安,求你了。” 灵栖月没有说话,只是云潇湘听见反应特别大。“我不需要她来保护我,我不需要。” 可就在下一刻,灵栖月的声音响起。“好,我答应你。” 云千载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此生最不能放心的便是他的湘儿,如今将她养大,以后跟在灵女殿下身边,既能磨磨她的性子,还能让她学到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圣女。 “云千载在此谢过灵女殿下。” “但是。”灵栖月把视线投向云千载脸上,说出来的话冰冷至极,“若有一天,她违背了灵界的律法,做出你我都不容的事情,我会亲手杀了她。” 云千载和云潇湘的神情都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灵栖月太了解云潇湘的性格,太过单纯又高傲,导致着她对善恶都靠着自己的所看见的表面,而非事实本质。 云潇湘视线与灵栖月对上,她竟没由来的心慌,那封密信仿佛已经被眼前人看到。 “若湘儿当真做出背叛灵界之事,就麻烦灵女殿下为灵域清理门户。”云千载又咳了血。 云千载自知很快就要撑不过去了,赶忙在最后一刻叮嘱云潇湘,“湘儿…” 云潇湘握着云千载的手,声泪俱下,“阿爹我在,湘儿在。” “你…答应我,要跟灵女殿下好好学,不要做出违背灵界之事,不要被他人蒙蔽了双眼。” “湘儿,云梦泽的未来都在你身上,永远记住,你是灵界云梦泽的圣女。” “答应我。” 云千载的呼吸越来越弱,双眼无神,可是还在死死地握着云潇湘的手。 “我答应你…阿爹…我答应你…” “求求你阿爹…不要丢下湘儿一个人…” 云千载颤颤巍巍地抬手擦掉云潇湘脸颊的泪水,随即盯着她的头顶,脸上带着笑意。 “湘儿…我看见梦蝶了…你阿娘来接我了…你要…好好的……” 说完最后一句话,云千载的手从她的脸颊滑落,彻底闭上了双眼。 云潇湘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叫了起来,小小的脸上尽是绝望和崩溃。 她以后再也没有阿爹了。 第82章 前世篇之屠族 云潇湘浑浑噩噩地抱着怀里的云千载,脸上一片绝望,再也没有半分生机。灵栖月扫视了一下四周,心里的那股不对劲感越发强烈。 这时,从暗处跑出一个人,竟直直举起剑朝她们三人攻击,负雪的空青剑挡住了对方的袭击,还被负雪的剑气震退了几步。 那人看起来年长了不少,只是双目赤红,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就好像被什么吸了阳气一样,脸庞凹陷得能看见颧骨,嘴角附近沾着鲜红的血迹。 “华长老!”云潇湘认出了此人,立即要冲上前去,但是被灵栖月拦住。 云潇湘推开灵栖月的手,指着眼前人,“那是我云梦泽的华长老,是我阿爹的挚友,你拦着我做什么?” “他不对劲。”灵栖月被推开了也不恼,只是将视线投向了那个华长老。 华长老恶狠狠地盯着眼前三人,头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看着十分可怖,云潇湘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身后突然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灵栖月和云潇湘回过头,是云梦泽的族人,他们几乎与华长老的行为举止相似,失去了神智。 负雪将空青剑收起,双手结印,在她们三人四周设下结界。 “主人,现在要怎么办?”负雪回过头看向灵栖月。 灵栖月的秀眉拧起,这个场景与天水镜一样的情况,看来这些人都被下了一样的蛊,或者说是更严重的蛊。 但是…苍耳药尊并不在她的身边。 目前这个情况,哪怕是她现在传令给苍耳也赶不上了,而且这些人绝大多都已经成为了傀儡,没有知觉也没有疼觉。 这是灵栖月沉默得最久的一次。 最终,她缓缓抬眸,那双紫眸比平时更加冰冷,“杀了。” 云潇湘猛得抬头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灵栖月,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随后便是无可抑制的的愤怒在她的血管里面翻奔腾。 “你说什么?” 云潇湘踉踉跄跄地过来拉住灵栖月的衣袖,指着结界外边的族人,神情崩溃,眼泪根本止不住的流。 “你要杀了我的族人?他们不是你的子民吗?灵栖月,你还是人吗!” 灵栖月垂眸,视线与云潇湘对上,“负雪,神智清醒者绑了送回灵域通道,其余人,杀。” “是。”负雪变出空青剑,朝地上一震,结界带来的能量立即碎掉,冲击力将所有变异者震开。 云潇转过头看见负雪准备动手,她嘴唇紧抿,赶忙站起身,手中变出蒹葭剑飞出去。 负雪未反应过来,被她从身后刺穿了左肩。 “啊——”没等负雪回过头,云潇湘她背后被灵栖月强制性拉回,下一秒灵栖月一手直接掐住她的脖子,灵栖月身上爆发的威压让她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是云潇湘第一次见灵栖月脸上表现得这么明显的生气。 灵栖月看向微微俯身的负雪,“负雪?” 负雪扶着伤口,回过头,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指尖,“主人,我没事。” 灵栖月把视线移到云潇湘脸上,手中一用力,云潇湘呼吸薄弱,灵栖月冷冷看着她嘴角边的鲜血,语气冰冷,“这是警告。” 云潇湘还在抱着最后的一丝的希望,“你真的敢杀他们吗?”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凭什么不敢?”灵栖月松开掐住她的脖子,云潇湘跌坐在地,疯狂咳嗽。 灵栖月眼神微眯,朝人群中伸手,一个蛊控者被她的法术强制性牵引过来被灵栖月掐住脖子。 灵栖月把视线看向跌坐在地的云潇湘。 “如果你的前半生都是云族长在教你什么叫心慈仁爱,那你的后半生便由我亲自来教你…” “什么叫做杀伐果断。” “啊!!” “啊——” 两段惊叫声同时响起,灵栖月脸上沾了一些鲜血,蛊控者已经被灵栖月的落宵剑捅穿。 灵栖月还在直直看着尖叫过后的云潇湘,随即将手中的蛊控者毫不犹豫地丢开,说出了云潇湘这辈子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 “你的仁慈只会害了更多人。” 灵栖月朝着云潇湘走过去,云潇湘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云潇湘脸颊早已布满泪水,还在嘴硬,毫不避讳的直视灵栖月的目光。 “你骗人!君者当以心怀天下,而非杀自己的子民。” “灵栖月,杀了自己的子民,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好灵主,我也绝对不会臣服于你。” 灵栖月衣袖下的手心紫光闪过,云潇湘浑身瞬间被绑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下一刻,云潇湘被灵栖月送往灵域的通道。 云潇湘看出了灵栖月的意图,“灵栖月!我要与族人同生共死!你敢……” 只是还没有等着她把话说完,便消失在了通道口。 在她离开以后,灵栖月回过头看向这一片狼藉,负雪在人群中手起刀落,剑身插入血肉的声音以及蛊控者的哀嚎尖叫声在这一刻都如此清晰。 灵栖月闭上双眸,衣袖下的手在死死攥紧,就连她的手背都沾上了鲜血。 第83章 前世篇之问世间情为何物 天空那道裂缝的撕裂,灵域的通道以及混沌之道让云梦泽的空间完全发生错乱。 灵栖月甚至已经能看见混沌之道在逐渐消失,若是让这股力量继续这样子下去。那云梦泽将完全暴露在竹宵村之上,甚至将竹宵村的空间撕裂,所有从云梦泽刚逃出去的凡人都会在一瞬间化为灰烬。 整个人界都将因为云梦泽的出现发生一次撕裂,对整个灵界和人界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 灵栖月在灵识中叮嘱负雪,随即沿着桥梁打算去往竹宵村,将混沌之道修复。 灵栖月刚要走到桥梁,旁边的屋子里传来声响,灵栖月眉头一皱,这气息,竟然还有云梦泽的族人。 灵栖月心念一动,身形消失在原地。 只见屋子里,一位头发乱糟糟的男子躲在墙角处埋着头瑟瑟发抖,旁边还蹲了一个女子,看起来像是安抚他。 只是那背影倒让灵栖月有点眼熟。 灵栖月还未出声,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男子突然抬头盯着灵栖月,双目一瞬间从黑棕变成赤红色,下一瞬,手似鹰爪,立即站起身攻击灵栖月。 那男子还没有碰到灵栖月,灵栖月身形一晃,握住他的手腕指尖用力向下一扳,那男子惨叫一声。 在这间隙,灵栖月朝他的膝盖窝一踢,他立即跪了下来。就在他跪地那一刻,连地升出紫色的法术将他绑了起来。 “求你,求你别杀他。” 所有的动作都发生得太快,身后的女子刚反应过来男子已经绑在地上了。 灵栖月转过身,立即认出了女子的身份,正是在小桥之上的芳柔。灵栖月心下了然,那地上这个男子应该就是屿圣。 芳柔看清楚了灵栖月的容貌,当即跪了下来,哭得声泪俱下:“灵女殿下,您终于来了,求求您救救屿圣,求求您救救他。”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屿圣,屿圣的眼睛变成了黑棕色,清醒过来,声音嘶哑,眼睛流下血泪。 “灵女殿下,我求您杀了我,我不想伤害到芳柔,不想伤害到更多人。” “啊!”屿圣的意识又在消失,与体内的蛊虫对抗着。 芳柔见此,眼泪流得更凶,朝着灵栖月磕头,声音哽咽:“我求您了,求您救救他。” 灵栖月背过身,衣袖下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只是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 “我没办法救他,他中了一种非常厉害的蛊,这种蛊会馋噬他的心脉,让他变成傀儡,若是引出蛊虫,就会瞬间化为脓水,他将死无全尸。” 芳柔的心脏骤停,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在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地落。 “您…是说…引出蛊虫他也会死…甚至死无全尸?” 芳柔泣不成声,语气到最后都带了嘲意,“死无全尸…怎么会有人这么狠来对付我们……” 灵栖月闭上紫眸,是啊,到底是谁这么狠的心!她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决绝,她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将他碎尸万段。 灵栖月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芳柔,“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他,你将他的尸体带回灵域好生埋藏,也能给自己留下一点念想。” 芳柔抬起头,嘴唇都在颤抖,她在努力呼吸着空气,可是这空气中全是血腥味,一夜之间,云梦泽瞬间变成人间炼狱,她的爱人变成了蛊控者,而她无能为力。 芳柔朝灵栖月温柔一笑,可是眼角的泪水始终在流淌。 “灵女殿下让负雪使者杀了他们,其实是为云梦泽还活着是人着想,对吧。” 芳柔低下头擦干眼泪,摇摇头仿佛下定了决心,再次看向灵栖月,“我们从来都没有相信错过人,灵女殿下自始至终都在为了云梦泽着想。” 灵栖月的神情有过一瞬间的怔愣,但是恢复得很快,芳柔刚才看见了,甚至都听见她和云潇湘的对话。 经过这几句话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灵栖月的行为,这个芳柔当真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子。 “灵女殿下,请您继续带领灵界,也请您到了灵域为云梦泽还活着的族人费点心思,芳柔在此谢过您。” 芳柔朝着灵栖月磕头,这时候的她是为了云梦泽磕头。 “我相信您一定会为云梦泽讨回公道。” 灵栖月听出了一丝不对劲,“我会的。” 然后她看着芳柔的动作,只见她站起身,走到被绑跪在地上的屿圣面前,与她面对面跪着,屿圣时而清醒时而魔怔。 芳柔温柔地撩开屿圣的头发,将他的头发整理好,将他的脸露出来,眼泪又开始大颗大颗地流。 “你真的是一个笨蛋,好好的非得给我挡酒,现在好了,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脏兮兮的还很凶,” 芳柔吸了吸鼻子,“可是没办法,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得不得了。” 说着,突然低下头崩溃哭泣,“你明明…答应我的,等到花灯会结束就来娶我,你这个骗子。” 最后她抬起头,抱住屿圣,温柔地闭上眼睛,脸上露出笑意,只是那笑意悲凉至极。 “你不娶我,我也要嫁给你,你永远别想拿死亡来甩掉我。” “我们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下一刻,芳柔神情一变,吐出一口鲜血,而屿圣也身体一震,嘴中同样吐出一口鲜血。 灵栖月的心脏在这一瞬间仿佛漏跳了一拍,只见眼前的两人被芳柔变出的一把剑直插过两人的胸膛,双双殒命。 灵栖月此时才注意到,屿圣的手臂上全是伤口,看起来还都是自己刮伤的。 结合芳柔的话来看,他应该是为了让自己清醒,害怕自己会伤害到芳柔,忍着疼也要刮伤手臂让自己清醒。 这时,从她身后飞出两只梦蝶,蓝色亮晶晶的梦蝶在这早已混乱不堪、变成暗紫色的云梦泽显得如此清晰。 她为什么要守护天下苍生,灵栖月越发明白守护的不仅仅是苍生的性命,更是他们的家园,他们的亲情、友情以及爱情。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第84章 前世篇之竹林求娶 灵栖月离开了这里,只是她没注意到,就在她踏出云梦泽的时候,倒在废墟之中的妖王身旁出现了一个人,他在妖王身旁蹲下,面具之下的嘴唇勾起一抹冷笑。 “废物,亏我还使用了逆转时空之术才让你得以来到云梦泽,竟然连个灵栖月都搞不定。” 虽然在嘲讽,但是自他掌心出现源源不断的法力正在修复妖王身上的伤口。 那法力在妖王的伤口变成一道又一道的黑红色的结印。 于暗紫色的云梦泽中,妖王的竖瞳猛得睁起,只是它那瞳色变成从原先的金黄色变成赤红。 六芒星的光芒越来越弱,通道口狂风不止,一靠近就会被这股力道给刮杀。在云梦泽受伤的竹宵村的村民已经在缓慢下山,只是少许的村民还在附近。 灵栖月站在六芒星之外,看着被这股力量吹得沙沙作响的竹林。 竹林的竹叶被吹得满天都是,灵栖月立于其中,衣裙翻飞,淡漠又遗世独立。 她还记得,那天夜里,陆鸣鹤那蹩角的借口:你怕黑吗? 灵栖月的紫眸这时多了一丝笑意,她相信,陆鸣鹤早带着那些受伤的村民已经下山去了,他肯定也在为了保护竹宵村在奔波着。 灵栖月没再思索再多,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灵栖月双手结印,从手臂处缓缓出现紫色的法力围绕她的指尖,周身爆发一股强大的力量,随即将单手出掌,将自身的力量去修复混沌之道。 光芒星在受到这股力量的修复后,从原先的缓慢变成了快速,愈发耀眼。 不知过了多久,灵栖月的额头都已经沁出冷汗,掌心的法力仍在源源不断地修复。 灵栖月的眼神一直盯着云梦泽的混沌之道,没有注意到手腕处已经出现了黑色的纹路,一条又一条,沿着她的血管分布,甚至想与她的血液融为一体。 最终,云梦泽已经出现在竹宵村上方的虚影彻底消失不见,那股肆虐的力量引起的狂风才渐渐平息。 灵栖月停下了法力的输出,她身形不稳却也只后退了一步。 灵栖月的呼吸有些沉重,神色也有些苍白,击杀妖王又施展了瞬间静止术,如今她又耗费大量的法力去修复云梦泽的混沌之道。 原先在天水镜受过的伤此时也出来作祟,让灵栖月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灵栖月的身体如今已经不能支持她再进行新的一场大战。 灵栖月回过头,看着已经渐渐平息下来的竹林,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终,她还是将视线转了回来。 六芒星已经稳定,只是再往前几步,她就永远没有回头的可能,她与陆鸣鹤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 这时候,她内心竟然多了一丝期待,若是陆鸣鹤回来寻她,她愿意…多花一点时间留下来。 只是……没有只是了…… 那片竹林依旧摇曳着,仿佛在为她送行。混沌之道的世界一片白光,指引着前方的道路。 灵栖月闭上紫眸,将内心的躁动安抚,最终她缓缓睁眼,紫眸又恢复了淡漠,比起在这出现那一丝的犹豫,云梦泽那更需要她回去稳定混乱的时空。 而另外一边的陆鸣鹤已经和叶枫驾马出了竹宵村,只是没离开多远,陆鸣鹤拉住了缰绳。 叶枫见此,也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陆鸣鹤?” 陆鸣鹤闻言,抬起眼帘朝着叶枫看了一眼,那一眼看得叶枫心惊胆战。 下一刻,陆鸣鹤不顾在身后对他喊叫的叶枫,立即调转马头,他猛地扬手,向马臀抽了一鞭,那马咆哮一声,顿时加速,朝着竹宵村的方向冲去。 他必须要见阿月一面。 …… 灵栖月抬脚打算离开,她踩着满地的竹叶,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的命运。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阿月!”陆鸣鹤在五十米之时,看见了她的背影。 灵栖月听见陆鸣鹤的声音,不可置信,刚转过身,猝不及防被陆鸣鹤抱了个满怀。 灵栖月被他抱在怀里,他抱得很紧,比往日的每一次都要紧。 灵栖月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声还有他那跳得很快的心跳声,他好像从了很远的地方来找她。 陆鸣鹤松开灵栖月,此时才发现她脸上的点点血迹,他眼里流露出心疼,擦干灵栖月脸上的血点。 他有千言万语,却堵在心里无法问出口,他太明白,此时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能给他。 也许是要分离涌出的勇气,陆鸣鹤问了他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阿月,我若从战场来活着回来…” “你 可愿嫁我?” “做我陆鸣鹤的妻?” 灵栖月心弦一颤,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指节,一缕甜意后知后觉地从她心田滋生出来。 陆鸣鹤盯着灵栖月,他害怕错过灵栖月脸上和眼睛的任何表情。 他感到紧张,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他的掌心开始出汗,湿漉漉的触感,让他更加不安,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心脏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狂跳不止。 灵栖月垂眸,掩饰着眼里出现了一丝笑意,就连嘴角都带上了笑意。 她抬起头,对上了陆鸣鹤的视线。 “那你会回来吗?” 陆鸣鹤的眼里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内心里在消化着灵栖月的这句话。随即,巨大的的喜悦冲击了陆鸣鹤的心脏。 陆鸣鹤扬唇一笑,朝着灵栖月保证,“我一定回来。” 灵栖月眼波柔软,冲陆鸣鹤浅浅地笑,本就映丽的五官越发明艳起来。 “我等你。” 第85章 前世篇之妖王复活 灵栖月在混沌之道行走,心间骤然一停,疼痛自心间蔓延全身。 灵栖月脚步一顿,垂眸有些征然地摸上了自己的心口,忽然像是意识什么突然抬眼看向前方的白光,眼眸冰冷,她与负雪的灵识断开了。 负雪出事了。 灵栖月没再犹豫,快速通过混沌之道。 灵栖月穿过混沌之道,天空上的裂缝已经撕裂了整个天空,原先已经安稳下来的云梦泽此时成为了人间炼狱,萤光湖中的飞鱼尽死,桥梁彻底倒塌。 而她的瞬间静止术也被破坏。 灵栖月向上看去,只见为首一个白衣人的身后站着十个黑衣人,而那个白衣人一剑刺进了负雪的心间。 负雪脸上尽是伤痕,嘴角也已经溢出鲜血,衣衫被刀剑划破了数不清的伤口,可她还在抵死对抗,手心死死握着白衣人的剑身,从她的手心涌出鲜血。 灵栖月怒从心来,眼眸含火,“住手!” 白衣人被灵栖月这一声吸引,朝她方向看来,负雪手中用力将剑身拔出,再也没有力气飞出白衣人的距离,身子向后仰去。 而白衣人身后的黑衣人倾巢出动,朝着负雪倒下的方向飞出,剑身凌厉的白光涌现,打算了结负雪的性命。 灵栖月脚尖一点,飞身上前,身上的气压低得如泰山压卵。她单手握紧落宵剑,身上飞出十个幻影,十个黑衣人无不在快接近负雪之时被灵栖月的落宵剑了结。 剑剑直刺心口,剑剑凌厉且致命。 黑衣人被落霄剑刺中后,惨叫着向下坠落。 灵栖月抱住负雪残破的身体,负雪身上的鲜血染红了灵栖月那一身蓝白衣裙,而灵栖月的手在扶住她腰身的那一刻,源源不断地灵力在为她治疗。 “主人…”负雪眼眸缓缓睁开,呼吸都已经薄弱快到没有。 灵栖月将她抱至地上,以负雪为中心在她们二人紫色的法力在周围竖起了一道屏障,坚不可摧。 “别说话。”灵栖月为她止住心脉,避免她失血过多。 “久仰大名,救世主。”站在虚空中的白衣人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云梦泽,是个女声,声音空灵却听不出半分神圣,而让人感觉阴冷而尖锐,“你可还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灵栖月秀眉微拧,这个声音她好像…听过…只是具体是谁、在哪,灵栖月一点都想不起来。 负雪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比刚才多了几分,灵栖月的心也逐渐放了下来,她现在必须要将负雪带回灵域,只是,灵栖月必须解决眼前人的阻挡。 灵栖月将负雪放平,紫眸一闪,又加强了结界的强度,随后她缓缓起身,飞身出了结界,与白衣人飞在同一水平线上,手腕一翻,落宵剑被她紧握在手中。 “你是指天水镜?还是如今的云梦泽?” “都是。”白衣人兜帽下还戴了面具,面具之下的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随即大笑起来,笑声仿佛从地狱传来,回荡在云梦泽。 白衣人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衣衫的手指轻轻抬起,指向了躺在地上的负雪,眼神如毒蛇盯着灵栖月,笑得得意,“还有她,也是我送给你礼物的一部分,你可喜欢?” “你是何人?胆敢算计我灵界。”灵栖月的落宵剑直指着她的咽喉。 “不。”那人听见这句话反应很大,眼神一变,将手指缓缓指向灵栖月,“我算计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你在意的一切,嗷,还有你的命。” “想杀我?”灵栖月身上气压低得可怕,声音透着风雨欲来的气息,“你还不够格。” 灵栖月率先出手,朝着白衣人刺去,白衣人并没有躲避,在被刺中的瞬间,她与灵栖月对视,眼中的嘲讽更甚。 “你很强,是我见过这几位灵女里天资最聪慧的一个,可惜,你遇上了我。” 话音刚落,她的身形消失,又瞬间出现在灵栖月身后不远处。 而在她消失的位置处,原本死去的妖王突然出现,正张开血盆大口打算吃掉灵栖月,灵栖月抽回落霄剑,眼神一凛,一脚踩着妖王的上颚一个空翻,与妖王拉开距离。 妖王的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再次扑向灵栖月。灵栖月侧身躲开,同时挥出手中的落宵剑,向着妖王斩去。 然而,这一击却被轻易地避开了。妖王发出一阵咆哮,口中喷出一股黑色的火焰。 灵栖月连忙闪避,但黑焰还是擦过了她的手臂,灼伤了她的衣袖。 灵栖月与它过了几个来回,剑剑刺中它的要害,只是对妖王并没有任何影响。 她眉头微皱,这妖王的实力比之前强上太多,就连落霄剑分明已经刺中了它,可妖王就像不知痛觉…… 一瞬间,灵栖月便想明白了,妖王如今只是一个傀儡,和云梦泽那些蛊控者一样。 如果是这样,灵栖月紫眸一冷,等着妖王朝灵栖月再次扑来的一刻,瞬间飞身,一剑直插了妖王的天灵盖,妖王痛苦到吼叫一声,然后它不断摇晃,想把灵栖月甩下来。 可灵栖月不打算放过它,手中用力,将落霄剑更加插进了它的脑子,手中的法力顺着落霄剑直下,“破。” 妖王再次痛苦的吼叫,然后灵栖月飞身而出。 下一瞬,妖王的脑浆爆出,正如灵栖月那一句“破”,妖王的脑袋爆破得四分五裂,还能看见黑色的液体混合妖王的血液流下,随即妖王的身体坠落下去 蛊虫已死,妖王自然不成威胁。 可是还没有等灵栖月反应过来,从裂缝引出一道又一道的天雷强制困住了灵栖月的手腕。 “落霄。” 落霄剑飞出,想要斩断这些天雷,可惜速度还是慢了一点,从身后突然飞出一剑直接刺中了灵栖月的后背。 灵栖月身体一僵,嘴角溢出鲜血,白衣人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灵栖月面前,手掌贴近灵栖月的心口,手中法力凝聚,身后的剑身上黑色的纹路仿佛听见召唤涌进了灵栖月的身体。 “你…到底…” 灵栖月话未说完,白衣人从她的心口引出一根细小的“蛊针”,然后她勾起一抹冷笑,“我要你亲眼看着你所在意的一切都被我尽数毁掉。” 她说完,蛊针直插入她的心口,然后在雷电的控制下,自灵栖月的心间蔓延至全身,痛苦也随之而来,速度快到没办法让灵栖月阻止。 灵栖月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经脉一寸一寸的断掉,她眉头紧皱,痛苦到闭上双眸,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喊叫,她忽然笑了起来。 “你以为…凭着你的蛊的就可以让我变成你的傀儡?”灵栖月缓缓睁开眼睛,盯着眼前人,“可笑。” 下一刻,灵栖月握紧指尖,神雷自她的动作竟然在破裂,然后化为数不清的雷锋落下,白衣人似乎没想到灵栖月竟然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白衣人向后闪去,灵栖月挣脱束缚,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她看着逃窜着的白衣人,从裂缝掉落的雷锋也刺中了灵栖月,甚至划开她的脸颊,沁出鲜血。 可她只淡漠地擦干嘴角的鲜血。 “你忘了,我虽然还不是灵主,可我未来灵界之主的事实无法改变。” 红月似乎受到她的召唤,在她伸出手的一瞬间,红月的光芒倾斜而下,她飞在虚空,云梦泽仿佛都在颤抖。 “吾,以灵主的身份,令云梦泽的神兽蝶戟,助吾斩杀白衣人。” 云梦泽轰鸣声不止,远古的兽叫回荡在云梦泽,似乎有什么在苏醒。 “呵,你竟然傻到用越权来对付我。”白衣人冷笑,“越权召唤神兽,以你的身体,你也会死去。” 灵栖月直视着她的目光,“那又如何,用我一命换三界安宁,我灵栖月无愧于肩上的责任。” 死亡,不足为惧。 第86章 前世篇之灵梦珂 灵栖月抱着必死的决心的闭上了眼睛,如果她救世主的身份,就是在殒命在此,那她无愧于大祭司和灵主的教培。 只是…在竹宵村的这段日子,她竟然生出了眷恋。 就在这千发一钧的时刻,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强制性地修复她的那破碎的经脉,同时也打断了她的召唤。 “够了。” 灵栖月回过头,一位眉眼与她相似的女子站在她的身后,一身华服,带着无上的神圣光芒。 “灵主?”灵栖月紫眸微动。 灵梦珂眼里带了一丝温和,“往后退,剩下的,本尊来解决。” 白衣人似乎没想到灵梦珂会支援得这么快,脸色铁青,咬牙,“灵!梦!珂!” 灵梦珂眼神微眯,身上的威压一开,瞬间笼罩了整个云梦泽,让白衣人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无知小儿,还妄图逼杀本尊的继承人。” 灵栖月站在身后,看着挡在前方的灵梦珂,意识已经模糊不清,可她还在心里感慨,这几千年,她以灵主为目标,如今的实力虽然仅次于灵主,但是在气势方面和实力方面,她只到达了灵梦珂的十分之三。 灵梦珂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让她安全感十足。 这才是灵主之威。 灵栖月飞身而下,将结界包围的负雪架起,最后一眼,她看见白衣人企图向她飞来,但是灵梦珂的只是轻轻挥手,便将她逼退。 灵栖月没再停留,云梦泽很快就要崩塌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灵栖月带着负雪在竹宵村的一个小房子疗伤,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灵梦珂就已经回来了。 负雪躺在床上,灵栖月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腕给她传送法力,如今,负雪只能靠着她的法力来维持呼吸。 一阵风吹,灵栖月似有所感回过头,灵梦珂就站在房门,全身没有一丝经历过大战的痕迹。 灵栖月松开握着负雪的手,起身朝着灵梦珂走了几步,向她跪下。 “栖月有错,屠杀了云梦泽的族人,没有想到敌人的下一步计划,让自己的灵仆为此受伤,还…妄图越权使用神兽。” 许是因为灵栖月是灵梦珂教出来的,二人身上的气质都差不多,只是灵梦珂更温和一些,带着天然的亲近力,不是很明显,但是你靠近就会不自觉地想要臣服她。 但灵栖月因为紫眸的缘故,自身气质在灵梦珂的基础上更趋向清冷,让人只敢仰望。 灵梦珂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灵栖月,缓缓开口:“先随本尊回灵域,其余的待你和负雪伤好再述职。” 灵梦珂转身就要走,灵栖月抬头叫住了灵梦珂。“灵主,敢问云梦泽现如今是什么情况?” 灵梦珂的脚步一顿,“云梦泽的灵制已经破碎,变成了一片雷暴区域,为今之计,只能将其封印,设为禁地。” 灵栖月的心脏漏跳了一拍,那里已经从原先的梦幻之地变成了寸草不生还产生了雷暴的地方。 “那个白衣人抓住了吗?”灵栖月又问。 “她受了伤,已经逃离,不知所踪。”灵梦珂的语气很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地事。 随后,她眼神微眯,“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本尊会派风溯去调查,如今,你先带负雪随本尊回灵域,苍耳药尊已在灵域等候。” 灵栖月心下一紧,朝着灵梦珂磕头,“灵主,我还不能回去。” 灵梦珂身上的气压瞬间低了一个度,四周仿佛冷如冰窖,让灵栖月喘不过气来。 灵梦珂冷哼了一声,眼神透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是因为凡人陆鸣鹤。” 灵梦珂见灵栖月还是不肯退让。 “栖月,别忘了你的身份。” 第87章 前世篇之乞求 灵栖月心间不自觉地疼痛,灵梦珂话里的冰冷从她的心间蔓延到四肢,她似乎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心脏该如何跳动。 “一句他想娶你就让你忘了你的身份?” 灵梦珂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背过身去不再看灵栖月。 “你以为凭你就能战胜天道?他只是一个凡人,他的命运早就被决定了,哪怕是你也无法改变这死局。” “栖月,你是本尊的继承人,是灵界的灵女殿下,更是三界内外的拯救者,如今一个凡人就能动摇你的道心?” “你当真让本尊失望至极。” 灵栖月的指尖都在颤抖,有些难以启齿,“姑姑…栖月求你,求你给栖月五天时间,回去自愿接受一切惩罚。” 从来只是别人求的灵栖月,此时卑微到了极致,她甚至到了要用“亲情”来乞求灵梦珂。 灵梦珂的身体一顿,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转过身看着朝她磕头的灵栖月,秀眉拧起。 “你是不是忘了,灵主没有亲情可言。” “为了一个凡人,你竟然能喊我一声姑姑,他真的值得你如此?” 灵栖月从未哭过,哪怕被丢到轮回镜受尽折磨,哪怕被大祭司和灵梦珂一次又一次的惩罚…… 她承受着三界内外的期待成长,但她从未喊过一声疼,也从未哭过一次。 而如今,灵栖月跪在灵梦珂脚下,用着她这几千年都从未承认过的身份,乞求着灵梦珂的心软,乞求这几千年来第一次奢望。 灵栖月想到陆鸣鹤,那些记忆就在她的脑海里不断重现,忍不住鼻头一酸,眼泪不自觉掉落。 竹宵村让她感受到了亲情,友情以及友情的重要性,让她从一个冷冰冰的人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知道自己心跳的人。 “值得。” 灵梦珂并未说话,只是看着她,恍惚间她好像也看见自己如同灵栖月一般如此卑微,突然间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让灵栖月感觉到悲凉和一丝嘲意。 “要是当年能有一份仁慈也降临在我身上…可惜……” 随即她俯身扶起灵栖月,灵栖月有些怔愣地被她扶起,屋内温度恢复正常。 “负雪是你的灵仆,她在人界撑不了多久。” 灵栖月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灵梦珂这是同意她留下来。 灵栖月扭过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负雪,她的呼吸声已经薄弱到几乎没有。 “我不会让负雪死。” 语毕,她走向负雪,右手握在左手手腕处用力往手心滑去,一把短刃从她的左手手腕出现,被她握在右手手心。 待她坐到负雪床前,垂眸看向手心的短刃,毫不犹豫地扎向自己的心间,鲜血染红了她的手心…… 最终,一碗鲜血摆在桌上,灵栖月注入自己的法力,将鲜血凝聚,逐渐形成了一颗心脏,心脏与常人不同,那是一颗泛着七彩琉璃光的心脏。 七巧玲珑心几乎将灵栖月如今全身的法力都倾注在内。 负雪不是人,她是灵栖月力量的一部分炼化而成的仆,如此也就造就她没有感情,犹如木头人一般的性格。 灵仆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没有心,另外一种是有心的。 无心的灵仆能与主人共享修炼成果,主人受伤,灵仆会分担一部分伤害,伤害平担是单向的,灵仆则不能,也不能距离主人太远,否则会死去然后恢复成原本的能量虚体。 有心的灵仆有着自己的七情六欲,修炼成果不再共享,就连伤害也不再分担,距离也不会再受到任何限制。 现在,救负雪的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赋予她七巧玲珑心,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不用再受到距离限制,如此她回到灵域就不会变成能量虚体。 …… 不知道过了多久,灵栖月打开房门,灵梦珂就站在门外走廊。 “灵…姑姑……” 灵栖月如今嘴唇发白,一身蓝白的衣裙已经鲜血淋漓,脸上的伤痕都在。 灵梦珂回过头,朝她走近,单手扶着她的手臂,“大祭司那边,我会为你解决。” 灵栖月突然意识到,自从她喊了灵梦珂一声“姑姑”,灵梦珂就没有再用“本尊”。 灵栖月笑着,紫眸多了一份温柔。 “多谢姑姑。” 灵梦珂松开她的手臂,手心一变,出现了两三个药瓶。 “苍耳不能来人界,我已经传令让其他药师来人界,这五日就让他来治疗你的身体。” 灵栖月颔首,看着灵梦珂准备走进屋内,灵梦珂站在门槛处,稍稍侧头,余光里能看见灵栖月的身形。 “栖月,他不可能会和你在一起。” 然后灵梦珂便进去了,只见天空上一道白光蜿蜒,灵梦珂带着负雪离开了。 灵栖月站在原地,内心五味杂陈,无论结局如何,至少她此生已然无憾。 第88章 前世篇之等待 人界三年后: 药铺刚开门,药铺小厮就看见灵栖月站在门外。 小厮心下了然,“月姑娘来得真早,三年了都这么准时。”说着,给灵栖月让出路,嘴里还在絮絮叨叨,“月姑娘这么好,陆兄弟怕是只能拿命来还了哈哈哈。” “他会平安回来的。”灵栖月打断了他的调侃,她听不得半点关于陆鸣鹤不好的话。 小厮话音一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拍拍自己的嘴,“我嘴笨,陆兄弟当然会平安归来的。” 灵栖月没再理他,自顾自地去找杨掌柜。 小厮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自从陆鸣鹤和陈其言上了战场,月姑娘这两年就一直在帮陆景思抓药,还打理着扬善堂,一个小姑娘独自撑起了一切。 要是陆鸣鹤回来不娶她,那就是白瞎了这么好的姑娘。 灵栖月抓完药就去了陆府。 陆景思手里正拿着从战场上传回来的消息,看见灵栖月进来连忙将手中的纸条藏了起来。 “月姑娘。”他站起身,旁边的丫鬟连忙扶着他的动作去迎灵栖月。 “陆大哥。”灵栖月将药包递给了一旁的丫鬟。“还是和之前一样,记得每日熬药。” 一旁的丫鬟接过,向灵栖月点点头。 丫鬟接过看了一眼陆景思,在得到陆景思的眼神示意以后便离开了。 灵栖月打算扶陆景思被他拦住了,经过这一两年时间的调养,陆景思的身体已经可以支撑着他进行一段时间的行走。 “月姑娘,随我去府上逛逛吧。” 灵栖月点点头,跟着陆景思出了大堂。 又是一年春夏,看着陆府中正盛开的花朵,倒让灵栖月想起来了卫如桧和关梨在的那一段日子…… “月姑娘这三年不计前嫌一直代替鸣鹤为我抓药,陆景思在此谢过姑娘了。”陆景思朝灵栖月俯身抱拳。 灵栖月连忙扶住他的动作,“你是陆鸣鹤的大哥,他上了战场你也在为他担心,并非是我不计前嫌,而是我们之间本就没有谦前谦。” 陆景思一愣,突然释怀,眉眼多了一丝笑意。“我应该早点明白,月姑娘本就不是一般的女子,鸣鹤能遇见你,真是他三生有幸,待他回来,我便让他去提亲。” 灵栖月松开扶着他的手,脸色出现了一丝不自然,转过身,“这些…他还未说过…待他平安归来了…” “月姑娘,你与鸣鹤心意相通,他战胜归来第一件事当是向你提亲。”陆景思含笑,从袖中拿出纸条,“而且,齐国大胜羌国,他们不日就会归来。” 灵栖月眼里露出惊喜,回过身看见他手中的纸条,陆景思递给她,眼神示意她打开。 灵栖月的指尖都有些颤抖,第一年她还能用法力查看陆鸣鹤的情况,可是越到后面她的法力就不能再支持她查看。 她仿佛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凡人,只能每天祷告陆鸣鹤平平安安的。 灵栖月看着纸条里的字迹,眼里出现泪花,他们终于要回来了。 她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抬起头朝着陆景思一拜,“陆大哥,今日就不多加叨扰了,我先回扬善堂了。” 陆景思点点头,目送着她离开。 陆景思眼里的笑意一下子就黯然了下来,如果他之前“嫉妒”陆鸣鹤,那他如今是既担心他又羡慕他,担心他真的在战场上如阿爹一样丢了性命,又羡慕着陆鸣鹤身边有这么好的一个月姑娘在等待着他归来。 灵栖月几乎是跑着回了扬善堂,她进了自己的房间,窗前摆着苦情花。 她打开自己的衣柜,里面的衣裙五颜六色,这三年里陈其言传信,让竹宵村的衣坊按着春夏秋冬最受欢迎的款式给灵栖月做的。 可是都没有找到灵栖月喜欢的衣裙,就在灵栖月放弃的时候,房门传来敲门声。 “月姑娘,你在吗?” 灵栖月打开门,是衣坊一直给她送衣裙的姑娘。 “正是新做的茉莉花纹千水裙。” 灵栖月紫眸微亮,向姑娘道谢,“多谢姑娘。” 灵栖月接过衣裙以后,那位姑娘就离开了,灵栖月坐在窗边,盯着窗口的苦情花,桌子上还摆着茉莉花纹的千水裙。 灵栖月心里没由来的紧张,三年了,她竟然有些无所适从,她垂眸不自觉含笑 ,陆鸣鹤要回来了,她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来了。 只是,灵栖月清楚,她的身体越来越糟糕,脸色也是一天比一天苍白,她现如今都只能用脂粉来掩盖脸色的苍白。 她还有两年的时间…… 第89章 前世篇之青衣女子 齐国大胜羌国的消息不胫而走,举国同庆,欢迎着齐国将士的回归。 灵栖月换上茉莉花纹千水裙,涂上脂粉来让自己看着有些气血,戴上了陆鸣鹤送上的蝴蝶簪子。 灵栖月坐在铜镜前,镜中的女子容貌无双,一张小脸哪怕涂上脂粉还是透出了几分憔悴。 灵栖月刚出扬善堂,就看见陆景思在门外等她。“陆大哥?” 陆景思眼里流露出惊艳,又忽得觉得自己的神色不适合,连忙正色道:“月姑娘,他们已经回来,我们一起去主街迎接吧。” 灵栖月点点头,跟着陆景思一起去了主街。 主街人群熙熙攘攘地站了很多人,都在等待着将士们,灵栖月和陆景思站在其中。 没多久正前方传来一阵喧哗,抬头一看,人们忽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陆鸣鹤端坐在马背上,穿着一身玄色锦袍,利落地挽着缰绳,身姿挺拔秀硕,周身有种掩盖不住的肃杀之气。 他仿佛就是天上的旭日,天生就是耀眼的光芒,让人忽视不掉。 灵栖月站在人群之中,看着端坐在马背上的陆鸣鹤,陆鸣鹤的神色看不出半分的轻松,也没有往日的少年风气,都是沉稳以及自身难以掩盖的肃杀。 他太严肃了,甚至感觉他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灵栖月心里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就在这时,人群堵住了,旁边骑来一匹马,马上的男子与陆鸣鹤耳语了几句,只见陆鸣鹤突然拉住了缰绳,朝后看了一眼。 灵栖月顺着他的目光,才发现他们的身后还有一辆马车。 只见陆鸣鹤神色凝重,随即翻身下马,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他轻敲了一下车窗,朝着下马车的方向伸手,一只纤纤玉手撩开了帷幔,然后另一只手搭上了陆鸣鹤的手心。 一个身着青色衣裙,容貌清秀,眼睛上蒙着一层布的女子握着陆鸣鹤的手缓缓从马车上下来。 只是她还未下地,就被陆鸣鹤拦腰抱起,女子脸上染上了一层薄红,嘴角幸福到微微勾起,她勾着陆鸣鹤的脖子,轻靠在他的怀里。 灵栖月的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紧攥着,胸口密密麻麻地疼楚袭来,眼圈泛红,渐渐蓄满了泪水。 耳边是灵梦珂的声音,“你以为凭你就能战胜天道?他只是一个凡人,他的命运早就被决定了,哪怕是你也无法改变这死局。” 她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无助而破碎。 许是因为灵栖月的目光过于炽热,陆鸣鹤的目光不经意与她对视上,陆鸣鹤的脸色一白,抱着怀里女子的脚步突然顿住。 二人就这样于人群中对视,灵栖月眼里的一颗泪珠顺着她那苍白的脸颊翻滚着坠落下来。 陆鸣鹤的心间一疼,眸底一丝光彩都没有,感觉喉咙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一样刺痛又难受,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抱着怀里女子的手不自觉用力。 “陆哥哥?你…怎么了?”怀里女子在他怀里询问。 陆鸣鹤突然回过神来,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颤抖,“无事。” 陆鸣鹤抬头,发现灵栖月已经不站在原地,陆鸣鹤心中痛苦,此时的他恨不得追上去向灵栖月解释,可他不能,他甚至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一切变故。 因为,上天从未对他仁慈过半分。 陆鸣鹤痛苦地闭上眼睛,一滴泪水悄然滑过,半晌,他挪动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向与他心中完全不一样的路线。 第90章 前世篇之事情经过 灵栖月无法在强装镇定,心底的疼痛和酸涩的情绪已经快压不住了,甚至她的喉间已经传来腥味,不顾陆景思在身后的挽留,跑出了人群。 灵栖月几乎是逃也似回到了扬善堂。 她刚关上房门,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疲惫地靠着门框,任由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缓缓抬眼,看见了摆在窗边的苦情花,记忆再次涌上心头,抬脚走近,每一步都仿佛很艰难,胸口密密麻麻地痛楚传来。 “若我能活着回来,你可愿嫁我?” “做我陆鸣鹤的妻。” 只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灵栖月身体轻微的颤抖,就连身体之前所受到的一切伤疼都在死灰复燃,身心也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再也无法忍住喉间的腥甜味,吐出一口鲜血。 那鲜血将窗台染红,就连那苦情花的花苞都沾上了血迹……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月儿?月儿?你在里头吗?”是陈其言的声音。 灵栖月有些仓促地擦干嘴角的血痕,赶紧去打开了门,窗边的血迹都来不及收拾,所以灵栖月都没有注意到,苦情花的花苞越来越大,甚至已经有了快要绽放的趋势。 灵栖月打开门,但是并未开得很大,房门外站着不止是陈其言,还有一旁眼眶通红的叶枫。 灵栖月走了出来,将房门关上,面对陈其言的询问,她想笑着,只是心里的悲痛让她此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阿爹,你回来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陈其言抱在怀里,一个大男人此时眼圈泛红,看见灵栖月这副模样心如刀割,声音哽咽。 “怪我,怪我,是阿爹不好…阿爹不该让陆鸣鹤去战场,不该让他去……” 叶枫闻言,神情也随之崩溃,他朝着灵栖月跪了下来,向灵栖月磕头,再抬头的时候眼泪早已流满了整个脸庞。 “月姑娘,你杀了我吧,要不是我逼他下山,他就不会为了救我遇见春渝姑娘,就不会造成如今这般局面,我叶枫无颜再面对你。” 周围喧闹不已,仿佛无数人站在她的面前朝她解释,想告诉她陆鸣鹤不是背信弃义的人,只是…事情的真相到最后,就是不能陆鸣鹤背信弃义…… 在叶枫的讲述下,灵栖月了解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上战场的两年前,叶枫被敌方俘虏,对方要求陆鸣鹤去换便放了叶枫,明知是陷阱,陆鸣鹤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在敌方阵营,陆鸣鹤见到了蒋漠,他恨竹宵村的冷漠无情,也恨云梦泽的见死不救,更恨挡在他面前的陆鸣鹤。 他将自己娘亲去世的罪责怪在陆鸣鹤身上,知道竹宵村的村民都很喜欢陆鸣鹤,也将对竹宵村的仇恨都发泄在了陆鸣鹤身上。 陆鸣鹤在敌方阵营被折磨得几近死亡。 最后一次,陈其言和叶枫终于找到了敌方营地的所在,对其发起了进攻,只是在战乱中,陆鸣鹤被蒋漠带走,陈其言和叶枫并未找到他。 陆鸣鹤在和蒋漠逃跑的路上,有一条九朝河,陆鸣鹤趁着夜深跳下了水中,因此身上伤势过重昏了过去,不知生死。 第91章 前世篇之苏春渝1 清晨的早上,山间云雾缭绕如仙间般飘渺,苏春渝沿着小路缓缓下山,她一身麻衣粗布,一头长发被挽成麻花辫顺着她的左肩垂落在身前,身后还背着一个背篓,里面装满了草药,以及她自己摘的花朵。 她行至一处碎石处,将背篓放下,在河边清洗着手心。 水流潺潺,本该是清澈见底的流水此时竟泛成丝丝血色,苏春渝被眼前一幕惊到,朝着上流的方向看去,只见在河岸边的杂草仿佛躺了一个人形。 她拿起一旁的木棍,走上前,当她拔开杂草,一张俊美精致的脸庞让她呼吸一滞,只是当她看向那人的身上,他浑身没有一处能看的地方,尽是伤痕,伤口还往外泌血。 苏春渝一眼就认出了,他身上穿的就是齐国将士的服饰。 苏春渝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人便将昏迷的陆鸣鹤带回了家中。 苏春渝的家中只有一位年迈的母亲。 她将陆鸣鹤放平,为他处理身上的伤口。陆鸣鹤昏迷了两天,这两天里苏春渝衣带不解地照顾他。 “小鱼,守了两天,你去睡会。”苏大娘拍拍苏春渝的肩膀。 苏春渝闻言,站起身,正要随苏大娘一起去休息一会,陆鸣鹤却突然咳嗽一声,悠悠转醒。 “你醒了?” 苏春渝连忙坐在床边,给他把脉,下一刻陆鸣鹤坐了起来,另外一只手掐住了苏春渝的脖颈。 “你是谁?” 苏春渝双手握着陆鸣鹤掐着她的手,脸色涨红,可是她还是在安抚着陆鸣鹤。 “公子…我…是救你的人。” 苏大娘也连忙搭腔,脸露焦急,生怕陆鸣鹤把苏春渝掐死。 “是啊,小鱼她一个女孩子把你从九朝河背过来,你怎么能这样子对小鱼!” 陆鸣鹤闻言放松了手劲,看着周围的陈设放下心来,松开了掐住苏春渝的手,随即朝苏春渝道歉。 “姑娘对不住。” 苏春渝咳嗽了几声,呼吸总算平缓过来,看向苏大娘,眼神示意她没事。 “小女苏春渝,请问公子贵姓?” 陆鸣鹤看着身上被褪去的衣衫和包裹着的纱布,脸色有些不自然,闷声回答:“在下陆鸣鹤,多谢苏姑娘和苏大娘的救助。” 苏大娘见他并无恶意,总算将心放了下来,出了门去了厨房打算拿一些吃食给陆鸣鹤。 第二日,苏春渝想来给陆鸣鹤换药,可是一打开门,却没有看见陆鸣鹤。她在院子里找了许久,总算在河边看见了陆鸣鹤。 陆鸣鹤看着河岸的山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公子,你身上的伤还未好,还需静养。” 陆鸣鹤回过头,看见对他关心的苏春渝,朝着苏春渝抱拳,微微俯身,“苏姑娘的医者仁心救了陆某,但是陆某不便久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陆鸣鹤说完,越过苏春渝就要离开。 苏春渝连忙叫住他,“陆公子。” 陆鸣鹤脚步一顿,苏春渝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出不舍,就仿佛他们的缘分不该就此结束。 苏春渝眼眸微垂,“陆公子若是无以为报,不如多留几日帮我寻些药草…算是我救治你这几日的回报如何?” 陆鸣鹤转过身,看着神色认真的苏春渝,脑海里浮现苏大娘昨日的话,苏春渝一个小姑娘将他这么一个大男人从九朝河救了回来,若是他就这样走了,确实是对不住人家姑娘。 “好。”陆鸣鹤答应了下来。 苏春渝还担心他不会同意,闻言神情放松,朝着陆鸣鹤笑了起来,唇角如月牙一般弯弯地翘起,笑起来静谧又温柔。 陆鸣鹤的神色一恍惚,只是视线到她的眼睛那一刻,脑海里出现了灵栖月的紫眸。 他瞬间清醒过来,又背过身去,他这是怎么了?就好像这个人有种神奇的魔力想让他沦陷。 陆鸣鹤心下困惑,心里盘算着如何与苏春渝保持点距离。 陆鸣鹤不顾身体的伤,他现在只想早日与陈其言他们汇合,所以在答应苏春渝的当天下午就随着苏春渝一起上山。 夜晚,苏大娘在家中为二人准备了晚饭,只是陆鸣鹤吃了几口便出门去了。 当天的夜晚静谧,苍穹之上月亮挂在虚空,旁边的繁星点点。 苏春渝跟着他的脚步,站定在他身旁,看着他一直盯着天上的月亮,有些困惑。 “公子是在睹物思人吗?” 陆鸣鹤侧头看向她,一阵清风吹过,吹动身侧女子的发丝,将两人的衣角吹向同一方向,与风中纠缠,仿佛与他们的命运一般。 陆鸣鹤的眉眼难得出现了一丝温柔,多出了几分柔软缱绻,身上的肃杀之气都淡了几分,轻轻地“嗯”了一声,又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 苏春渝的心瞬间被攥紧,这个人的心里已经住进了其他人,难怪…… “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苏春渝的声音带着她都没有察觉的颤抖和难过。 陆鸣鹤嘴角扬起,脑海里出现灵栖月的一颦一笑,“她很好,好到…她只需要站在我的面前,我就会义无反顾地向她靠近。” 说着,陆鸣鹤又看向苏春渝,眼底勾着摄魂的浅笑,“待齐国大胜羌国,我就会向她提亲,与她生生世世不再分离。” 苏春渝的眼圈泛红,逃避着陆鸣鹤的目光,他不是不会笑,也不是不温柔,只是他的温柔都留给了他心尖的那个人,哪怕只是提到那个人,就已经让他温柔到了至极。 陆鸣鹤没注意到苏春渝的情绪,没看见悄然落泪的苏春渝,又将视线投向天上的月亮。 他在想,战争要多久才能结束,他要多久才能回去见到阿月,不知道阿月在云梦泽有没有受伤,最后离开的时候,阿月的脸色显得那么苍白。 不知道阿月现在竹宵村过得如何? 他有好多话想和她说,想把分离的这两年发生的一切都跟她讲述,想让她心疼心疼他,害怕她的眼泪又想看见她的担心。 想到这,陆鸣鹤摇摇头,笑自己真的是想她想得快疯了。 第92章 前世篇之苏春渝2 天亮,陆鸣鹤陪苏春渝去街上将药草卖给药铺,在回来的途中碰见混混挡路。 “哟,春渝姑娘又来卖草药了,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那么辛苦干什么,让爷疼你一晚,想要多少钱爷都给你。”为首的佘道目光流连在苏春渝身上,笑得猥琐。 身后的几个小弟也跟着笑。“苏姑娘,你就从了我们大哥吧。” “你们……”苏春渝脸色涨红,周围的人都在看笑话,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要是不想死就给我滚。”陆鸣鹤将苏春渝挡至身后,眼神冰冷。 佘道这时候才注意站在一旁的陆鸣鹤,大笑道:“哟,还有一个小白脸来逞英雄了哈哈哈哈哈,小弟们给他点教训看看。” 身后的小混混冲上来,陆鸣鹤身手敏捷,三两下就打倒了几个混混。佘道见状不妙,转身想跑,却被陆鸣鹤一脚踹倒在地。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陆鸣鹤居高临下地看着佘道。 “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佘道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谢谢你,陆公子。”苏春渝感激地看着陆鸣鹤。 “不用谢,苏姑娘,我们赶紧回去吧。”陆鸣鹤捡起地上的药筐,和苏春渝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苏春渝都低着头,沉默不语。陆鸣鹤意识到她可能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而害怕,于是试图安慰她。 “苏姑娘,你不必害怕,那些混混以后不敢再欺负你了。” “嗯。”苏春渝轻轻应了一声,面露感激。 二人走着走着,陆鸣鹤突然停住脚步,朝着身后一看,身后空无一人,陆鸣鹤眉头一皱,好像有人在跟踪着他们。 苏春渝也停了脚步,询问陆鸣鹤。 “陆公子,怎么了?” 陆鸣鹤闻言摇摇头,“走吧。” 在他们走后,身后的小巷子一个男子靠在墙上,一直到陆鸣鹤和苏春渝离开以后他才离开了这个地方。 又是一天上山采药,陆鸣鹤和苏春渝分开去抓,没多久,苏春渝就传来求救声。 “陆公子!救救我!” 陆鸣鹤来不及将背篓背上,赶去苏春渝所在的位置。 只见蒋漠掐着苏春渝的脖颈,苏春渝的脖颈已经被掐出红痕,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匕首抵面前,呼吸都有些困难。 “蒋漠,放开她!” 蒋漠身后还有十几个黑衣人,将陆鸣鹤团团围住,苏春渝眼圈泛红,在看见陆鸣鹤出现的那一刻,鼻尖一酸,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陆鸣鹤你这么关心她,你的月姑娘知道吗?”蒋漠出声嘲讽他,“要是月姑娘和她,你会选谁?” 陆鸣鹤的神情一滞,随即反应过来,脸色阴沉,“我和阿月还轮不到你来挑拨,但是苏姑娘是无辜的,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冲我来!” “无辜?你们何曾无辜过?你们都是害死我阿娘的凶手,尤其是你,一次一次地挡在我面前,这次我要看你如何当正义使者?” 蒋漠说着,将刀尖抵在苏春渝的脸上,苏春渝的脸上瞬间沁出鲜血,冰冷的刀尖让苏春渝根本不敢乱动。 “可惜了,陆鸣鹤不拿你当回事,既然如此,这张脸就没必要留着。” “蒋漠!”陆鸣鹤紧握拳头,指关节泛起白色,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你到底想要什么?” 蒋漠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陆鸣鹤,突然疯狂大笑,“我就想让你痛苦。” 他话音刚落,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划过一抹戏谑,低声在苏春渝耳边说:“你是不是喜欢他?” 苏春渝的脸色一白,崩溃地摇摇头,她害怕陆鸣鹤会因此为难,眼泪流满了两颊。 陆鸣鹤的心下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里滋生。 蒋漠哈哈大笑,对苏春渝的表现很满意,指尖滑过她的脸颊,“我不打算杀你了,我会帮你。” 就在他说话的瞬间,陆鸣鹤出手了。 只是蒋漠似乎预料到了,轻易地躲过了他的攻势,随即蒋漠抬起苏春渝的下巴,让她面向陆鸣鹤,随后伸手在她眼前一挥。只见苏春渝的双眼顿时变得空洞无神,失去了焦距。 苏春渝面容煞白,疼到尖叫。 陆鸣鹤心中一惊,怒视着蒋漠,“你对她做了什么?” 蒋漠冷笑一声,“不过是一点小手段罢了。” 说罢,他将苏春渝推向前方,陆鸣鹤赶忙去接,苏春渝抱着陆鸣鹤哭泣。而其余人也跟着蒋漠的撤退而离开。 “陆公子,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陆鸣鹤怔了片刻,抬眼看向蒋漠离开的方向,蒋漠嘴唇无声地开开合合,说出的话让陆鸣鹤身坠冰窟。 “我要你活着比死亡还痛苦。” 陆鸣鹤仿佛意识到什么,连忙背起苏春渝下山去。 果然不出陆鸣鹤预料,苏大娘的房子已经被蒋漠贱踏,陆鸣鹤带着苏春渝一路跑进屋子里,只见苏大娘倒在地上,她的胸口正向外涌出血来,神色苍白,嘴角还在流出血痕。 陆鸣鹤的指尖都在颤抖,苏春渝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拉着陆鸣鹤的衣角。 “陆公子…我阿娘呢?” 苏大娘突然咳了一声,原本闭上的眼睛此时缓缓睁开,看见是陆鸣鹤和苏春渝,颤颤巍巍地举起手。 陆鸣鹤带着苏春渝蹲下身来,去握紧了她的手,而他将苏大娘扶起,让苏大娘交代最后的遗言。 苏春渝摸上苏大娘的脉搏,强忍着眼泪不要掉下来,只是在面对自己亲人的无力回天,她根本没办法做到镇定,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阿娘……” 苏大娘握紧苏春渝的指尖,看着她的眼睛,眼泪接连不断的落下。 他们本该是幸福安稳地过一辈子,就因为救了陆鸣鹤,她的女儿为此瞎了眼睛,而她也要殒命在此,自此,世上再无一个亲人能陪在她的小鱼儿身边。 苏大娘心里说不出的悲哀,父母之爱子为,则为之计深远,到最后的关头,她做了一个决定。 “我的小鱼儿…你要照顾好自己…” 说着,她又拉起了陆鸣鹤的手,将他的手覆上了苏春渝的指尖。 “算我强人所难…求陆公子娶我家小鱼儿…为她的下半辈子…负责…求你答应我…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将死不瞑目……” 苏春渝眼尾通红,睫毛剧烈的抖动,哭得痛苦而隐忍,疯狂地摇摇头。 陆鸣鹤用力地攥了攥手,面对苏大娘的眼神请求,苏春渝的崩溃,他只能压下自己心底的起伏,带着几分苦涩的开口: “嗯…我答应你……” 她们是因为他的出现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他的错,只是…阿月怎么办?他要将阿月置于何种境地,他要如何向阿月解释? 苏春渝闻言连眼泪都忘记要如何流,虽然看不见陆鸣鹤,只能愣愣朝他的方向看去。 苏大娘嘴角出现笑容,她知道陆鸣鹤并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有陆公子这句话,我死而无憾。” 苏大娘话音刚落,便缓缓闭上了眼睛,如今她已经没有什么执念了。 苏春渝感觉到苏大娘那原本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突然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缓缓滑落。 她瞪大了眼睛,试图抓住那只渐渐远去的手,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陆公子…我没阿娘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涌上心头,苏春渝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崩塌。她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沙哑的哭声,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从她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陆鸣鹤几乎是跪着将她抱紧,苏春渝感受到他的心跳整个人埋进了他的怀抱,抱紧他的后背在他怀里小声的哭泣。 现在她能依靠的只有陆鸣鹤一个人。 第93章 前世篇之苏春渝3 陆鸣鹤将苏大娘埋葬以后,带着苏春渝离开了这个地方,去与陈其言汇合。 叶枫听说陆鸣鹤回来以后,赶去营帐里见他。只是当他撩开营幔,看见的却是苏春渝站在陆鸣鹤身旁,眼睛上蒙着一块布,挽着他的手臂,神色有些害怕。 陈其言站在对面,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色铁青,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陆鸣鹤。 他让其他人先将苏春渝送去其他营帐,想把陆鸣鹤留下来。 “陆公子…”苏春渝有些害怕,挽着他的手臂不肯松开。 陆鸣鹤让其他想带走苏春渝的将士离开,松开苏春渝的手,扶着她让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等待。 “苏姑娘,我先与主将说点要事,等会就会回来。” “好,我等你。”苏春渝松开他的手,朝他露出笑容,表明自己没事。 “我们出去说。”陆鸣鹤示意陈其言和叶枫出去。 出了外边,三人沿着营地外围走着。 陈其言脸色难看,对陆鸣鹤的平安归来感到庆幸,不然他都不知道回去要如何与灵栖月交代。 他虽然很早上了战场,但是他还是从其他扬善堂的将士嘴里以及叶枫的嘴里,了解到了他的女儿怎么和陆鸣鹤心意相通。 他是打心底满意陆鸣鹤这个女婿。 只是,陆鸣鹤回来还带了一个姑娘,陈其言一时不知是什么情况。 “说吧,那位苏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鸣鹤的脚步一顿,叶枫也停了下来,气从心上来,有些气愤地问道: “是啊,不要告诉我,你移情别恋了?你要是这样子你对得起月姑娘吗!月姑娘她还在竹宵村等着你,你带一个姑娘回去,你将月姑娘放在哪里?” “叶枫,注意言辞。”陈其言出声阻止,虽然他也很气愤,但是他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鸣鹤紧抿双唇,沉默良久,心中痛苦,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若开口,难免有逃避责任之嫌;若闭口不言,又将阿月置于何地? 许久,他把他和苏春渝之间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陈其言与叶枫闻后,心中皆是仿若跌入冰窖,他们实在无法去苛责陆鸣鹤,他同苏春渝一样,只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 陈其言一个大男人此时眼眶通红,喃喃道:“造化弄人,当真是造化弄人。”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陆鸣鹤没做错,苏姑娘也没错,那他的月儿该怎么办?他的月儿又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如此惩罚她? 叶枫也一样,原本还气势汹汹地他此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他悔上心头,他不该带陆鸣鹤下山,不该被敌人俘虏,这样子陆鸣鹤和月姑娘不会到这种地步。 痛苦的情绪将三人包裹,三人陷入了沉默,无人再说话。 下一刻,一位将士匆匆跑来,面露焦急,“陈将军,苏姑娘不见了。” 陆鸣鹤闻言脸色巨变,急忙往苏春渝的营帐方向跑去,陈其言和叶枫也紧跟其后。 但是他找遍了整个营帐,都没有看到苏春渝的身影。就在他心急如焚之时,桌上的一张纸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只见上面写着:“陆公子,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也不愿成为你和月姑娘的阻碍,我走了,勿念。——春渝” 陆鸣鹤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他握紧了拳头,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懊悔。他知道,肯定是因为营帐里有人说了什么。 陈其言和叶枫刚进来,陆鸣鹤似乎想到什么,又匆匆越过他们二人,顺手牵了一匹马,驾马朝着营地门口去。 苏春渝眼睛看不见,定是走不远的。 苏春渝是因为他家破人亡,于他有救命之恩,即便他再倾心阿月,内心再痛苦,也决不能让苏春渝一介女子孤苦伶仃,任其自生自灭。 况且,他那日已经答应了苏大娘,他陆鸣鹤岂是背信弃义之辈。 世间难有两全法。 陆鸣鹤深知他这一举动将无法挽回他与阿月的感情,可是,让他踩着苏春渝的家破人亡来娶阿月,他是做不到的。 他要是这样的人,阿月也绝不会嫁他。 寻找苏春渝的一路,陆鸣鹤感觉自己的的心越来越冷,就在他看见苏春渝背影的那一刻,他仿佛失去了一切希望,彻底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苏春渝手持拐杖,谨慎地探寻着前方的道路状况,然而她并未察觉,前方有一块碎石拦住了她的去路。 须臾,她被绊倒,苏春渝惊叫一声,倒在地上,手心被尖锐的碎石划伤,苏春渝唾弃如今的自己,没忍住小声哭泣了起来。 下一刻,陆鸣鹤将她扶起,小心查看她手心的伤口,“苏姑娘。” 苏春渝听见陆鸣鹤的声音,从陆鸣鹤手里抽回自己的手,逃避着陆鸣鹤的关心,声音哽咽。 “陆公子…你怎么来了?” 她原本觉得,陆鸣鹤不会来找她的,毕竟她的出现就是在阻碍着他与他的心上人,可是陆鸣鹤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她越想越委屈,眼泪跟掉了线的珍珠一样流满了脸庞。 “我是倾心陆公子,但我不是他们口中痴心妄想之人,陆公子又何必来寻我,届时归去又会弃春渝于不顾……” “春渝不是自轻自贱之人,陆公子不必如此戏弄于我。” 苏春渝话音刚落,陆鸣鹤的声音响起。 “我陆鸣鹤对天发誓,此生定不会弃你于不顾。” 陈其言和叶枫驾马赶到之时,就听见了陆鸣鹤的这句话,瞬间怔在原地。 而苏春渝闻言也愣住了,“你……” “待我回去,三书六聘,娶你为妻。” 陆鸣鹤的心脏如同被利刃刻下无数伤痕,他每一次的呼吸都是一次痛苦的折磨,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只剩下一片绝望和无尽的痛苦。 苏春渝闻言抱住他,小声的哭泣。 “你是认真的吗?你当真娶我为妻?” “嗯。”陆鸣鹤身侧的手攥紧,痛苦地闭上眼睛,眼泪悄然滑下,内心一番挣扎最终抱住了苏春渝的后背。 陆鸣鹤太了解灵栖月的性格,她不会与任何女人共享一个男人,陆鸣鹤也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若他不是完整的,他也不配与灵栖月在一起。 陆鸣鹤被世间的道德、名节捆绑着,他原先享受的一切如今都变成了捆绑住他向灵栖月前进的阻碍。 陆鸣鹤此时才明白,蒋漠在离开的时候说的那一句话。 他要让陆鸣鹤生不如死,要他被世间一切道德捆绑,让他与自己爱的人背道而驰。 陈其言喉间仿佛被什么堵住,他能说什么?他又该说什么? 陈其言不愿再看下去,调转马头,就在他驾马背过身的那一刻,他朝天空上抬头,前半生肆意江湖,后半生仍在征战沙场的陈其言也不忍得流泪。 他对不起子衿,没有给他们的女儿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后来,苏春渝在军营中凭借着一手好医术很快让大家为她改观,更有甚者,在他们心里苏春渝的地位已经远超于灵栖月。 大多数人认为,苏春渝和陆鸣鹤才是那天生一对,因为二人相辅相成,生活习性,甚至性格都在互补…… 只是,这些人不包括叶枫和陈其言,也不包括他们嘴中的主角——陆鸣鹤。 第94章 前世篇之因果轮回 灵栖月听完之后,面色沉静如水,唯有双眸中盈满了泪水。她洞悉了所有,最终,她凝视着依旧跪地的叶枫,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想一个人静静。” 叶枫还想说什么,陈其言站在一旁摇摇头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们三个人此时陷入了死局,而破局的关键只有灵栖月,或者说得更残忍一些,他们的结局只能让灵栖月来退出。 灵栖月坐在窗边,眼神空洞,她的胸腔的忧伤仿佛一只钢针,一点一点地刺穿她的心脏,让她呼吸不过来。 卫如桧的那一句话此时浮现在脑海中。 “灵女殿下说我们是因果循环,种下什么的因就要承受什么样的果,那灵女殿下可曾想过自己种下的因要如何处置?” 灵栖月苦笑,她作为灵女殿下,竟然蒙蔽自己,自以为是可以躲过天道的归正。 灵梦珂那一日就是企图在警醒她,可她沉溺其中,加之身体处于一个濒临崩溃的情况,她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如今,结局摆在她的面前,逼着她去接受去抉择。 灵栖月抬着头,外边的天空晴朗无比,她甚至能听见外边村民在将士的回归欢声笑语;可是她却感觉遍体生寒,仿佛被拉进无尽的深渊。 灵栖月喃喃自语:“原来,这就是你留给我的问题。” 语毕,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一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陆鸣鹤是一个凡人,有着命定的轨迹。按理说,他有自己的正缘,不会喜欢上凡人“陈锦月”,即使是遇上真正的“陈锦月”。 所以说,陆鸣鹤喜欢的自始至终都是灵栖月。 他冲破了天道给他安排的一切,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一个不应该会喜欢的人。但是他的举动也违背了命运轨迹,天道留下的秩序自然会去规整他的轨迹。 为了修复这个漏洞,天道让他的正缘遭受了无妄之灾,让他没办法去踩着苏春渝的家破人亡来娶灵栖月,让他不得不接受道德仁义的捆绑,来命运的安排。 灵栖月心间疼到不能呼吸,因为她的私心,间接伤害了另外一个女孩子的生活,破坏了她原本幸福美满的命运。 他们本就是天生一对,她才是插足者。 她才是那个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灵栖月没忍住,又是一口鲜血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衫。 她对不起陆鸣鹤,更对不起苏春渝。 这不是死局,是她的还未走完的残局。 灵栖月茫然地擦干嘴角的血沫,她又找了一件衣裙换上,既然知道这条路是错的,那她就应该及时止损。 灵栖月推开门,陈其言和叶枫便迎了上来,沉默的氛围在三人之间流连。最终,是灵栖月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我出去一趟。” 灵栖月说着抬脚离开,叶枫似乎看出她想去找陆鸣鹤,想上前拦住她,他知道月姑娘是无辜的,但是…苏姑娘…也是无辜的……在他迈脚的一瞬,陈其言也拦住了他的动作。 可是还未等他叫住灵栖月,灵栖月却突然回过身来,朝陈其言温和一笑,只是那眼里的笑意带着悲哀和濒临崩溃的痛苦。 “阿爹,晚上…我想吃你做的清蒸鲈鱼,还想喝桃夭酒。” 陈其言心中一刺,他的月儿已经做出了决定,甚至是牺牲自己来成全这一切。 他鼻子一酸,难受得回应灵栖月的笑容,“好。” 灵栖月闻言,眼中笑意更甚,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扬善堂。 她走了三年去陆府的路,路边会经过什么店铺,会遇见那个熟人,她都了如指掌,而这一次将是最后一次。 陆府此时也鸡飞狗跳,府内的人都瑟缩地低下头,承受着陆景思的低气压。 陆景思脸色铁青,双眸韫色过浓,胸膛剧烈起伏着。而底下跪着,是一言不发地陆鸣鹤。 “娶苏姑娘?陆鸣鹤你是打仗把脑子打没了吗?”陆景思一掌拍上了一旁的桌子,桌上的茶水瞬间溢了出来。 “求 大哥让我娶苏姑娘。”陆鸣鹤说着,朝陆景思磕了一个头。 “你当真是让人失望透顶。”陆景思被陆鸣鹤的倔犟给气到,拿起一旁的茶杯就朝陆鸣鹤头上砸去。 陆鸣鹤不躲不避,生生地被茶杯击中,额头中被砸出鲜血,他没有一句辩解,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陆景思的下一步动作。 “你!”陆景思被他再次气到,站起身又想去打他耳光,想让他清醒清醒。 可是,下人的一句通传阻止了陆景思的动作,也让陆鸣鹤的冷静破裂。 “大公子,月姑娘来了。” 陆景思的手一顿,陆鸣鹤的眼睛在听见灵栖月名字的那一刻“唰”的一下就睁开了,衣衫下的手此时攥紧到发白,他在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跑出去。 陆景思看看来人,又看看跪在地上的陆鸣鹤,鼻子发出一声“哼”,随即说道:“你让她进来吧。” 小厮闻言低下头,声音都弱了下来,“大公子,月姑娘说,她就在府门等您。” 陆景思瞬间了然,又将视线投向陆鸣鹤,冷冷说道:“你该满意了,她如今连你陆府都不想踏足半分。” 陆鸣鹤没说话,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他的心思,最终他粲然一笑,如此也好,他也无颜再面对阿月。 陆景思甩袖离开,抬脚朝着陆府门口走去,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陆鸣鹤。 灵栖月看着大门上的牌匾,记忆涌上心头,胸口又传来密密麻麻地痛楚,灵栖月垂下眸子,将内心的痛楚压下。 “月姑娘。”陆景思的声音响起。 灵栖月抬眸,只见陆景思缓步走下台阶,向着她走近。陆景思只觉得,明明只过了几个时辰,但是灵栖月看着更加消瘦了不少。 “你是来找鸣鹤的?” 面对陆景思的询问,灵栖月却没有回答,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门槛处。陆景思顺着她的视线背过身子,门槛有着一道身形,他以为他藏得很好,可是身形下方的衣角悄然暴露了主人的踪迹。 灵栖月垂眸含笑,真是一个…傻子。 她再抬起眼帘,眼里带着晶莹的泪花,看着他的方向缓缓开口,她知道他一定听得见。 “你帮我告诉他,三日后,在陆府的致远亭,我有些话想和他说…” “若他不想来,不强求。”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灵栖月收回视线,对陆景思盈盈一拜,语气珍重,“陆大哥,望你保重身体。” 陆景思也回之一礼,“姑娘也是。” 灵栖月颔首,又将视线看向门口。半晌,灵栖月下定决心,转过身离开了陆府。而躲在门口后的陆鸣鹤在她离开之后,终于走了出来。 他只敢远远看着灵栖月离开的背影,心中酸涩不已,她看起来消瘦了好多,就连背影都让他心疼不已。 可是他连走向她的勇气都没有。 第95章 前世篇之断缘 三日后。 灵栖月一杯接着一杯给自己灌酒,仿佛喝醉了还能回到过去,仿佛只有这样子才能让她有勇气面对陆鸣鹤。 为什么他们两个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身后的脚步声响起,从远到近,在距离她还有五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再也没有往前走一步,正如他们之间的感情戛然而止,没有后续。 女子单薄的背影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极为孤单。她一杯又一杯的喝酒,在陆鸣鹤的心里她一直都是安然自若的,很难会在她身上见过如此失态的行为。 他想上前劝她注意身体,可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资格,甚至连见她的资格都没有。 “你来了。” 灵栖月又喝下一杯,随即把酒杯放下。 “嗯。” 灵栖月站起身,转过身看着眼前的陆鸣鹤。少年身上的意气风发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孤寂。 明明只过了三年六个月零五天。 为什么他的变化这么大? 三年前,少年从马背下一跃而下,带着满腔的爱意第一次不顾礼数将她拥入怀中。 那时候少年声音小心翼翼还隐隐有些颤抖的问她。 “阿月,若我回来…你可愿意嫁我?” “可愿意做我陆鸣鹤的妻?” 为什么他现在回来了,可是她却不能站在他身侧,她甚至不能再告诉他,她很想他。 灵栖月向他一步一步走近。 但是他已经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奔向她,永远都不会了。 陆鸣鹤不敢与她的眼神对视,只能低下头去,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 在梦中想了三年的女孩子声音响起,一句又一句的将他的心事说出来。 “我知道…你很为难…” “春渝姑娘她为了你,失去了她的双眼,失去她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你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之辈。” 说到这灵栖月突然低下头,眼角的泪水悄然滑下,再开口声音带了一丝哭腔。 “我对你,正如…你对我的心意一样。” 陆鸣鹤听到这句话,巨大的痛苦使他无法冷静的面对这个世界,心脏疼至泪水滑过脸庞。 “陆鸣鹤,我没有怪你。” “你也没有对不起我。” “或许,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灵栖月伸手将头上的蝴蝶簪子拿在手里,轻轻俯身拉过他身侧的手,将手中的蝴蝶簪子放至他的手心。 “这个…还给你。” 陆鸣鹤死死握住手上的簪子,灵栖月的眼泪一滴又一滴的砸至少年的手背,少年成拳的手隐隐颤抖。 许是酒精作祟,许是内心不舍。灵栖月踮起脚尖,双眼紧闭,轻轻地亲上了陆鸣鹤的嘴唇。 “陆哥哥…”身后传来春渝的声音。 灵栖月立即退开,再没看陆鸣鹤一眼。 “花,我养不活,留给你吧。一旁是我送给你和苏姑娘的成亲礼。” 桌子上摆着苦情花,还有一个精美的盒子,里面是药师原本为灵栖月炼制的药丸,这颗药丸对灵栖月作用不大,对她那一身的伤口毫无用处,只能减少疼痛。 但是这颗药丸对陆鸣鹤却大有裨益,可以延长他的寿命,虽然不能改变他身归混沌的结局,却可以让他这一世活得更久,甚至可以让他在战场上受到的伤养好。 “陆鸣鹤…我会忘了你,你也要。” 灵栖月离开了亭子。 姑姑说得对,他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他是凡人,他原本就应该有自己的路要走,灵栖月也一样。 他们始终不是一路人。 灵栖月走了,陆鸣鹤的心也被她带走了。 忘记…怎么可能忘得了… 他怎么会舍得忘记她,怎么能忘。 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捉弄他二人? 他闭上双眸,眼泪止不住地流,手心紧攥着手中的簪子。 他为什么要被这世间的道德束缚着,捆绑着?凭什么要让他和他爱的人分离?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陆鸣鹤没有注意到,胸口中一道金光缓缓闪过,好像有什么在碎掉。 陆鸣鹤永远都忘不了灵栖月离开的这一刻,好像就是一场梦,只有午夜梦回痛至心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为了自己让步。 他宁愿阿月恨他,可是阿月没有,她知道他的不容易,知道他的左右为难,知道他没有开口解释说的任何一句话。 第96章 前世篇之苦情花开花 陆鸣鹤将苏春渝送回房间,正要打算离开的时候,苏春渝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 “陆哥哥。” 陆鸣鹤的脚步被绊,他转过身,俯视着坐在床上的苏春渝,他没有开灯,屋内黑暗一片。 苏春渝咬唇,见他并没有回应。 “我听…下人说,陆哥哥刚才去见了月姑娘?月姑娘是不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陆鸣鹤从她的手中拉回自己的衣角,语气很淡,“她已经走了。” 苏春渝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她以为月姑娘会死缠烂打,会让陆鸣鹤厌恶,可是她竟然走了,走得毫不犹豫,甚至…她都没有和这个月姑娘对上。 害怕的情绪一下子从她的心里蔓延到四肢,她太了解,这种语气的陆鸣鹤看着越冷静,实际上心越冷。 “夜深了,你早些歇息。” 陆鸣鹤说完又打算走,苏春渝突然抱住了他的腰身。苏春渝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哽咽了起来,眼泪不禁掉落。 “陆哥哥对不起。” 女孩子小声哭泣的声音响起,陆鸣鹤眼神冷漠地看着抱着他不肯松手的苏春渝,他的眼睛里一丝光彩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傀儡一般没有喜怒更没有哀乐。 “她没有怪你。”陆鸣鹤忽得垂眸苦笑了一声,“甚至,她都没有怪我……” 苏春渝哭泣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小了,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月姑娘能让陆鸣鹤那么念念不忘。 她等待了自己爱的人三年,爱人回来了却想要娶其他女子,她或许哭过,却没有闹过任何事,她连怨言都没有就转身离开。 这个月姑娘冷静得让苏春渝害怕。 陆鸣鹤又一次拨开苏春渝的手,然后静静地凝视着仍呆立在原地的苏春渝,说出来的话让苏春渝的心一凉。 “你不必害怕她会抢走我,因为她从头到尾都不屑于和任何女人抢一个不属于她的人。” 陆鸣鹤说完就离开了这里,独留苏春渝一个人在原地。 黑暗中,苏春渝的哭声响起,她只是害怕陆鸣鹤会因为见到月姑娘就背弃了他的诺言,可是陆鸣鹤不是背弃诺言之人,月姑娘也不是她想象中死缠烂打之人。 陆鸣鹤回到自己的屋子,蜡烛灯下,苦情花的花苞在随着微风摇曳着,蝴蝶簪子和黑盒子也被主人放在一旁。 陆鸣鹤走过去,将盒子打开,一颗黑色的药丸映入眼帘,一股清香的药味一下子弥漫开来。陆鸣鹤拿起其中的药丸,只看了一眼,然后便将其碾碎,药渣从他的手心掉落在地板上。 成亲礼? 他不愿收也绝不会收。 他的指尖又摸上了苦情花的花苞,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突然发现,花苞上沾着点点血迹,心跳瞬间漏跳了一拍。 阿月…受伤了…… 他突然眼眸泛红,意识过来,或许灵栖月受了很重的伤,可是他竟然还在固执无颜面对灵栖月的想法中…… 他当真是可笑至极。 他深陷痛苦和悲伤之中,大滴大滴的眼泪掉落下来,一滴泪水悄然滴到了苦情花之上。 刹那间,苦情花停止摇曳,苦情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散发出奇异的光芒。 光芒中,灵栖月的身影渐渐浮现。 只见她走进门来,脸色苍白,眼神中透露出疲惫和哀伤,在摸上苦情花一瞬间,吐出一口鲜血出来,然后她有些惨然地擦干着自己嘴角的血沫。 陆鸣鹤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情景。 这是?阿月三日前的场景? 就是他带着苏春渝回来的那一天…… 陆鸣鹤心如刀绞,他跨步上前,想要拥抱她,却发现自己无法触碰她的身体。 随着苦情花的花瓣纷纷飘落,灵栖月的身形也逐渐消失,如同一场凄美决绝的葬礼。 陆鸣鹤看着恢复原样的苦情花,它已经开花了,散发一阵阵清香。 他想起了灵栖月那一日的话:苦情花,需以苦情之人的血泪浇灌方能开花。 陆鸣鹤再也无法忍住心中失去灵栖月的痛苦,顺着桌子缓缓坐下。他错了,他错得彻底,他为什么要执着于那点颜面,为什么要被那些人的几句话与自己爱的人背道而驰? 他的阿月… 蜡烛灯如风中残烛般渐渐熄灭,黑暗如墨,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巨大的的悲痛几乎席卷了他,男人压抑痛苦的哭泣声如夜枭的哀鸣般响起。 第97章 前世篇之正轨 天亮,陆鸣鹤被陆景思摇醒。 “鸣鹤,醒醒。” 陆鸣鹤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周身都是喝完的空酒坛,而陆景思正一脸祥和地看着他,让陆鸣鹤还以为自己在梦中。 “大哥?” 不料,陆景思的一句话让他清醒过来。 “你啊,就算能娶到苏姑娘也不至于这么贪杯,让苏姑娘一早好等。” 陆鸣鹤意识回笼,陆景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昨日不是还拒绝他要娶苏春渝吗?怎么一夜过后就转性了? “大哥?你同意我娶春渝了?” 陆景思拍拍他的肩膀,有些无奈,“你小子这是喝了多少?怎么一大早说胡话呢,大哥什么时候不同意你娶苏姑娘了?你快收拾收拾陪苏姑娘去看看嫁衣。” 他说着站起身,嘴里还在嘟喃,“苏姑娘都等你一个早上了。” 陆鸣鹤眉头一皱,颤颤巍巍地被小厮扶起来,又迷迷糊糊地被小厮收拾着。就在给他更衣的时候,陆鸣鹤问了身旁的小厮。 “我大哥是魔怔了?” 小厮眼眸含笑,一边收拾一边说道:“二公子和苏姑娘情意相通,是多少人都看在眼里的,如今也算是成其所愿。” 陆鸣鹤突然一把抓住小厮的手,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我和春渝?情意相通?” 小厮的手被抓到泛白,疼得他呲牙咧嘴,身子几乎都快跪下。 “二公子,我是说错了什么?” 陆鸣鹤一把甩开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立即走了出去,他们是都疯了吗?还是说他还没有酒醒? 陆鸣鹤刚走出房门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在原地,陆府到处张灯结彩,窗口都挂上了囍字,一看就是好事将近。 陆府怎么一夜之间就? 与此同时,迎面而来的丫鬟扶着苏春渝,丫鬟看见陆鸣鹤就立即喊住了他。 “二公子,苏姑娘在这呢。” 陆鸣鹤的脚步停住,盯着眼前走来的两人,突然很好奇,苏春渝会是什么反应。 苏春渝向陆鸣鹤靠近,自然地抱住他的胳膊,语气亲昵,听不出半分昨日痛苦和害怕的语气。 “陆哥哥是不是要去寻我?” 苏春渝嘴角微扬,带着幸福小女人的姿态。 “你给我挑挑婚服吧,我看不见,但是我知道陆哥哥你挑的一定是最好看的。” 陆鸣鹤一时被她的笑容晃了眼,脑海仿佛有什么在缺失,陆鸣鹤扶了扶额头,呼吸一时都有些急促,迷迷糊糊之中,苏春渝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陆哥哥?你陪我去好不好?” 苏春渝的脸上带着期盼,语气似乎是在撒娇,陆鸣鹤看着看着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当他坐在马车上的时候,整个人还是迷糊的,而肩上靠着闭目养神的苏春渝,二人双手紧握着。 陆鸣鹤看着那五指双扣的手,突然就松开了她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样是不对的,但是他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 苏春渝抬眸,虽然看不见,但是她感觉出来陆鸣鹤的状态不对,关心的询问他。 “陆哥哥,你怎么了?” 陆鸣鹤心中一疼,他想开口说不对劲,却一下子忘了不对劲的地方,最终眉头紧锁地缓缓开口:“无事…” 但是他不愿再牵苏春渝的手。 二人走到嫁衣店的时候,店里的老板很热情地询问着二人的意见,陆鸣鹤显得心不在焉,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突然从他旁边走过,那身形带着几分熟悉,陆鸣鹤立即抓住了她的手腕。 “阿月…” 那女子回过头来,一张小脸写满了疑惑,用力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陆鸣鹤握着很紧。 “你干嘛?” 女子的声音让周围人都注意到了他们,陆鸣鹤不为所动,只是盯着她,视线与她疑惑的眼神对上的那一刻,他突然松开手来,脑海一个想法闪过,不是她。 “不好意思,这是我家夫君,怕是把你认成我了。”苏春渝连忙拉住陆鸣鹤的衣袖,向女子道歉。 女子一脸无语,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看着站在一旁还愣在原地的陆鸣鹤,鼻子发出一声不屑的“哼”。 “人长得挺俊怎么眼神这么不好使,连自己的妻子都能认错,真是晦气。” 女子说的话让苏春渝的脸色一白,随即女子脚步朝往走去,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嫁衣店。 苏春渝挽住陆鸣鹤的手臂,语气很轻,“陆哥哥,你怎么了?” 陆鸣鹤的脑子乱成一团,他还在想,他突然出口的那个人名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一下子他就没了印象,他到底在喊谁? 他的眼神慢慢聚焦,最终定格在苏春渝的脸上,眼前的女子声音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可是他一句话都听不见,脑海里就只有一句话,眼前这个人也不是他想找的那个人。 所以,他到底在找谁? 第98章 前世篇之凡人与神君 没多久,陆景思就找到了一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准备让苏春渝嫁入陆府。 那一日,陆府的府门内,浅草阁不知何时妆点得遍布红绸锦色,房檐廊角、梅枝桂树上红绸花高高挂起,一片红艳艳的华丽。 红锦毯一眼望不见尽头,侍女在队伍经过的地方撒开漫天花瓣。锦盖下,苏春渝莞尔娇羞,足抵红莲,红衣素手,一袭红色嫁衣映着她桃花般的容颜。 今天她终于能嫁给她心心念念的人了。 只是作为新郎的陆鸣鹤心里却空落落地,他身着红衣,骑着马在前方走着。 村民夹道恭喜他得偿所愿,他心里像是死去的湖水,再也掀不起半分波澜。 又是一阵花瓣飞来,陆鸣鹤抬起眼帘望着花瓣,天空晴朗,湛蓝如宝石,没有一丝云彩的遮挡。阳光洒在大地上,温暖而明亮,让人心情愉悦。 可是阳光明媚,他却没有感受到一丝温度。 这时候,太阳发出耀眼的光芒,陆鸣鹤伸手挡住这光芒,他缓缓睁眼,指缝间他仿佛看见屋檐上站着一个女子。 白衣少女站在屋檐上,眼神平淡,看不出一丝情绪,微风吹过花瓣,将她的长发吹起,身后的太阳光线似乎都在为她而生,她站在屋檐上与陆鸣鹤对视,平淡的眼神忽然透出一丝哀伤。 陆鸣鹤心里一痛,他放下手来想要看清楚到底是谁,却忽然发现屋檐上没有半分人影。 陆鸣鹤连忙环顾四周,人群渺茫,他再也没有找到与这个少女半分相似的人。 陆鸣鹤空落落的感觉越发强烈,他好像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只是他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就这样,他意识模糊地进行着成亲流程,仿佛是有什么在控制着他的行为,像极了一个傀儡。 陆景思坐在主位,满堂宾客围在四周。 就在司仪高喊“夫妻对拜”时,苏春渝已经低下头去,他准备低头的时候,余光中看见人群里好像站着一个少女,少女眉眼的痛楚和悲伤狠狠的刺伤了他,他忽然环顾四周,想要看清楚时,根本没有这个人。 那是…谁? 他呼吸急促,头痛欲裂,仿佛有着一股力量想要抹除他的冲动,而他手里死死攥着牵红,努力对抗这股力量的作用。 下一瞬,仿佛有什么在他心里裂开,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光,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个白衣少女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还有她离去的背影。 陆鸣鹤喉间传来铁锈的味道,他猛地惊醒过来,不顾一切地冲出大堂,留下了一脸错愕的众人和喊他的陆景思。 他一个人绕过回廊,心里有着一道声音,他的房间有着他想知道的一切答案。他闯进屋内,看着这满屋的囍字,他没有感到一丝开心,只有无尽的悲哀。 他伸手至自己的心脏,发现好像自己的心脏再也没有跳动。 他越发有点焦躁,他感觉自己忘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是一个牵引他七情六欲的人。 到底是谁? 他余光一瞥,就看见了放在梳妆台的蝴蝶簪子。 看见这个簪子,他突然清醒过来。 阿月…… 他爱的人是阿月……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又一步走过去,他违背了天命的安排,忘记灵栖月是天道的惩罚,也是天道在归正他的命运。 可是于陆鸣鹤而言,灵栖月离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 可他不能忘了阿月,他必须要让自己清醒过来。手心握住了簪子,属于他和阿月的回忆逐渐清晰,可是痛苦也随之而来。 他最终承受不住巨大的痛苦,佝偻着身子。此时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竟然身子颤抖着,手心已经将蝴蝶簪子掐出血来,无声的哭泣。 “阿月……”少年喃喃自语。 “阿月…你可愿意做我陆鸣鹤的妻……” 少女眼含笑意的说:“那你会回来吗?” 陆鸣鹤瘫坐在地,陷入回忆。 “会的,我一定会回来。” “我等你。” 可是他做了什么…… 为什么现在他的妻子不是阿月…… 为什么…… 少女的眼泪仿佛砸至他的手心,他明明心都要碎掉了,可是不敢擦掉她的眼泪,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五脏六腑的痛楚蔓延至心扉,喉咙传来腥甜的味道。 他终于吐出一口鲜血…… 陆鸣鹤眼前一片模糊,耳边传来忽远忽近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哭泣声,听得让人好生焦躁。 “鸣鹤!你快醒醒!” “陆哥哥……陆哥哥……” “快去请大夫,快!” …… “大齐二十六年,凡人陆鸣鹤引发旧疾,死于心悸。” …… 伴随着凡人陆鸣鹤的死亡,九重天的晏清殿,一位白衣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黑眸闪过危险的光芒,在门外的侍卫感应到了便走进来。 只见他端坐在床边,冷冷看着进来的侍卫,侍卫嘴里似乎说着什么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就在碰上他的那一刻,他抬眸看了那个侍卫一眼,侍卫浑身动弹不得,下一刻,侍卫被他周身爆发的力量给震飞出去。 侍卫滚到外边,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他不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只能强撑着身体。 男子从殿内缓步走来,跨过门槛站定,看着吐了一地血的侍卫,嘴里冷冷吐出两个字。 “废物。” 侍卫连忙跪地,身体明明很难受还在瑟瑟发抖,但是他不能不敬。 “三殿下……” 容衍视线从他瑟瑟发抖的身子转移到虚空之上,周围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他的目光如利剑般锋利,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的暴风雨。 他不再理会仍跪在地上的侍卫,绕过他吐血的地方走了出去。 侍卫一直等到他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以后才敢缓缓起身,他手还在颤抖着,轻轻的擦着嘴角的血沫。 三殿下历劫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一回来就怒气冲天? 他差点就死在这里,太恐怖了。 第99章 前世篇之昏迷 一望无际的紫花林宛如一片紫色的海洋,满地的紫色花瓣如翩翩起舞的蝴蝶缓缓落下,一眼望去,美不胜收,令人不免陶醉其中。 灵栖月穿过琉璃境的屏障,入目便是紫色的花林,强撑着身子朝祭司殿的方向去。 下一瞬,她的意识彻底模糊,整个身子侧倒在满地的紫色花瓣之中,溅起一地的花瓣。 紫色花瓣如梦幻般萦绕,灵栖月身着一袭洁白的衣裳,宛如从九天之上飘落凡尘的仙子,她的容颜如静水般平静,就连呼吸都仿佛被施了魔法,悄然无息。 而祭司偏殿之中,大祭司正在训斥着巡视琉璃境的影卫。 她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很微弱,微弱得让她都有点怀疑是不是感受错了,但是她的身形还是在感受到这一丝气息以后瞬间消失在原地。 处在不远处的椒樱殿,修炼的负雪也停下了手中的法力,猛得睁开了眼睛,是主人的气息。 当她赶到的时候,大祭司也恰巧赶到,二人一眼便看见了倒在花瓣之中的灵栖月,大祭司的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连忙将灵栖月扶在怀里。 她一张脸在扶起灵栖月的那一刻变得阴沉,灵栖月的气息微弱得随时都有可能殒命,就因为了一个凡人不顾自己的圣体,她交给灵栖月的一切难不成都白教了? 她该生气暴怒的,可是面对如此脆弱的灵栖月,她的怒火被她强压在喉间。 负雪跪在一旁,似乎不敢相信,明明只过了三天的时间,她的主人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大祭司看向还愣在原地的负雪,喊道:“快!去叫苍耳药尊过来,快去!” 负雪闻言意识回笼,下一刻便消失去找苍耳。 椒樱殿中,躺在床上的灵栖月彻底陷入了昏迷,苍耳药尊撩开帘子走出来,帘子外站着灵梦珂、大祭司还有负雪。 三人一见苍耳出来,赶忙迎上前。 但是苍耳并未说话,只是面对三人的眼神询问缓缓摇头。 大祭司顾不得灵梦珂的身份,立即问道:“药尊这是什么意思?” 苍耳稍侧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灵栖月,轻叹了一口气。 “灵女殿下在天水镜受过伤,身上本就余毒未清,又被白衣人利用其余毒融合了新了毒素,形成了蛊虫。” “如今,怕是凶多吉少。” “有何办法可以解毒?”灵梦珂问。 苍耳再次摇摇头,“此蛊虫非彼蛊虫,无解。” 灵梦珂和皆是一阵沉默,大祭司捏紧拐杖,指尖都在泛白,冷声逼问苍耳。 “你是灵界最优秀的药尊,三界内外你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如今你竟说蛊毒无解?苍耳,你是否别有用心?” 苍耳脸色一变,连忙下跪,“苍耳能力有限,求灵主和大祭司明鉴,只是此毒无解。” “你!”大祭司又要发火。 灵梦珂上前一步拦住了大祭司,她不能让大祭司寒了苍耳药尊的心,瞥着大祭司,眼神透着警告,“够了。” 大祭司把视线转向灵梦珂,发出一声冷笑,“所有人都想要她死,你也是。” 灵梦珂身上瞬间爆发威压,让大祭司生生后退了几步,她佝偻着身子,吐出一口鲜血出来。 负雪见他俩又要吵起来,连忙下跪,将二人的注意力拉回来。 “灵主,大祭司,我们不能被敌人的计谋离心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有没有办法救主人。” 灵梦珂闻言收住威压,冷冷地看了大祭司一眼,把视线看向跪在地上不敢说话的苍耳。大祭司坦然地擦干了嘴角的血痕,强撑着身子起来。 “如今还有办法能让她醒过来。”灵梦珂问。 苍耳低下头,“有是有…但是…” “但是什么?”灵梦珂秀眉拧起,“说。” 苍耳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未说完的话继续说:“此蛊乃情蛊,可封印其蛊心使毒素无法蔓延,只是需要极强悍的法力才能形成封印,同时也会封印她与那凡人的记忆。” “而强悍的法力…” 苍耳抬头,直视着灵梦珂的眼睛,“只有您是下其封印的唯一人选。” 大祭司哼笑一声,看着灵梦珂的背影,“你不敢了吧,你就是想看她死你才能满意。” 灵梦珂并未回应,此时,一把剑突然从大祭司后面直抵她的脖颈,大祭司顺着剑身在余光中看见了一身白衣的男子。 他是灵梦珂的灵仆,风溯。 “大祭司站着说话不腰疼,口口声声说为了灵界好,云梦泽大乱你又在那里?你可知主人为了将云梦泽平定下来,耗尽了五成的法力,身体早已吃不消。” “若是又耗费大量的法力去给灵女殿下下封印,此时外敌来犯,我灵界该当如何?大祭司可想过后果?” 负雪和苍耳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一分,她们太清楚,五成的实力对灵梦珂的身体到底多大的损失。 灵梦珂摆手阻止了宥息,“苍耳,你告诉本尊,封印大概要多长时间?” 苍耳:“需六日,封印才能形成。” “你去做准备吧。”灵梦珂话音刚落,转身就要离开。 苍耳却突然磕了一个头,脸色出现了一丝焦急,“灵主…您的圣体当再考虑考虑。” 灵梦珂的脚步未停,越过跪在地上的负雪和站在一旁被抵着剑的大祭司,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显得有些孤独。 风溯视线一直跟在灵梦珂的背影上,眼神透出难过和心疼。 灵梦珂的声音随着她的脚步声一起响起,听不出半分情绪。 “栖月是本尊的继承人,更是三界内外的希望,本尊要为她负责。” 第1章 灵界传说 繁华的京都下,西城区街道都是百姓的吆喝声,叫卖着自己的商品。小孩子三两群一起打闹追逐,河边是勤劳的妇女在洗着被褥和小孩子的衣服。许多商人和达官贵人都在来来往往。呈现一幅车水马龙,物阜民丰的画卷。 此时,在西城区的一座酒楼角落中,坐满了人。 “开讲之前,老朽问在座各位一个问题?”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中间桌子的位置,桌子上摆着一抚尺,一只折扇,一杯茶。他拈着须,眼皮紧闭,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 此话一出,旁边的人都已经耐不住性子。 “白老头,你别吊着大家。”一位大妈喊道。 “对啊” “对啊” ……众人附和道。 “这世间有仙人掌管的天界、魔界,以及我们人界,这不是世人都知道的事吗?”一位年轻的小伙回答了老头的问题。 在人群的喧闹下,一位带着白色斗笠的,穿着一身白色衣裙的少女在角落一个位置坐下。 “错!大错特错!”老头闭着的眼睛睁开了,眼睛里面带着众人看不懂的神色。 众人愕然,随即又是一阵议论。 “那还能有什么?” “对啊,那还能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白老头,你快说是什么?” …… “天界管人界,魔界管鬼怪,可是你们没觉得有什么是我们忽略的了吗?”白老头拿起茶水壶将茶倒在桌面上的杯子。 倒出来的茶水在水杯里面溢满。 众人安静的看着茶水。 “就像这茶水壶一样,倒出来的茶水不会再回到水壶里面;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这便是时间。” “而茶水壶就像是一个独立存在的空间,茶杯是另外一个空间,二者之间的联系便是这犹如时间的茶水。” “这 便是空间。” “而掌握时间和空间的便是‘灵界’。” 众人哗然。 “灵界?掌握时间和空间?” “哇!这个听起来好神奇。” “这世界上还有这种能力的界存在吗?” “时间和空间?这听起来像骗人的,你说是不是白老头想不出来说什么自己编的?” …… 白老头一拍抚尺,周围瞬间安静 “灵界女权为尊,以灵主为首。灵主能够探查在她修为以下及和她一样的强者的记忆,是整个灵界最强的存在。” “灵主以下是长老殿和祭司殿,长老殿和我们现在朝堂上的大臣一样,是帮助灵主统领灵界而生。而祭司殿是占卜和灵主修炼之地。” “白老头,你说灵界那么神奇,你怎么可能这么清楚,不会是自己编的吧?”有人质疑道。 “就是就是。” …… 众人又开始吵闹。 “莫非?你见过?”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眼前的老头。 老头喝下一口茶。 “你们可还记得大齐边缘之地的竹宵村。”竹宵村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约而同的苍白了。许久,才有人出声道。 “你是说…竹宵村那场灾祸是灵界所为?” 白老头摇摇头:“非也。 “那是因为什么?和灵界有关系?” “是的。” 众人惊呼! “在灾祸发生的几年前,大齐和羌国打仗,竹宵村处于边缘之地首当其冲。” “可是当敌国打进来却发现竹宵村一千多人都消失不见,竹宵村宛若一座没有人住的死镇。” “这个发现让敌国的军队毛骨悚然,退出了竹镇。可是当晚又有人听见了竹宵村有人说话的声音,万盏灯火亮起,敌军前去查看却又发现空无一人,敌军从这以后不敢进入竹宵村,认为这是一座鬼镇。” 众人听着毛骨悚然。 “那他们到底躲哪里了?” “灵界。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竹宵村死伤众多就是因为灵界时空发生了混乱,导致妖物的出现。” “所以灵界真的存在吗?” 白老头没有明确回答这个问题,正视着他的眼睛。 “你认为他们存在便就是存在。” …… 傍晚,太阳的余晖洒在街道的瓷块上。众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茶楼的人群也都三三两两谈论回去了,白老头也准备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回家。 此时,他的桌子被一个影子罩着,正好盖住茶水。 “你来晚了,老朽的故事已经讲完了,若是想听明日再来。” 白老头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正是今天中午那位戴着白色斗笠的女子。白老头看见来人,突然脸色大变,眼神变得惊恐起来。 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站不来,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他清晰的看见街道外面的人都突然静止不动,这个认知让他毛骨悚然。 “你…你是灵界的人?” 少女将他的茶水拿起,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少女一点点的将茶水倒在桌子上,茶水顺着桌面蜿蜒曲折的痕迹的流下,流水声在安静的环境响起,让老头不寒而栗。 “聪明。”少女的声音响起。“不愧是敢在三界之外大肆宣扬我们灵界事迹的人。” 白老头叹了一口气,把自己心中的恐惧安抚下来。“姑娘可是为了竹宵村之事。” 少女将茶杯放下,顺势坐下老头对面的凳子。 “看来你对我的出现并不意外,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要将你所有知道的事都告诉我。” “但 你要是弄虚作假,我可不保证你不会怎么样。”斗笠下少女唇角勾起。 白老头沉思了一会。 “这件事要从一个从竹宵村姓汪的人说起,那是我外出拜访科老…” ……不知过了多久。 “你想知道的我都说完了。”白老头讲完后。 “你是怎么知道灵界会找上门?”少女又问。 “那人告诉我,你们一定会来,让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除了这些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长什么样子可看清?衣裳样式?体型如何?” “嗯…声音听不清楚,脸上带着面具,一身墨色云纹衣,体型看像是女子。” “嗯,今日之事不可大肆宣扬,你要知道我们灵界的人无处不在,这个就是给你的报酬。”少女将银子放在桌子上,一个转身瞬间消失。 白老头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瞬间瘫坐在地,哪怕他明明做过心理准备,他明明知道自己要面对是一个未知的事件,哪怕他也知道他们不会伤害自己,可是当他真正面对灵界的人他还是被这种神奇的力量给震撼到。世间一切静止不动,自己只能像条死鱼一样等待被人宰割,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经历一次。 白老头抬头看见夕阳依旧还在,街道上孩子的喧闹声也没有停止,仿佛刚才一切都是一场梦,可是桌子上的水渍和银子都在告诉他,那不是梦。 他见到了灵界的人。 灵界是真正存在的。 第2章 灵域灵主 云间缭绕之处有几座山峦。 其中一座中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水沿着山谷流淌,与葱翠的林木相映成趣,流向大地上数不清的仙府,构成了一幅百姓和山水相依的美丽景观。 这条河叫护灵河,源头是琉璃镜山上一个湖泊,周围种满了紫色的花树,紫色花瓣飘落的深处坐落几座殿宇,那就是祭司殿。 另一座宛如仙境,建立了不少的殿宇和仙府。其中当以最大的殿宇引人注目,它的前面是一片巨大的广场,地面全用白玉砌成,周围还有仙鹤的雕塑规矩摆放,广场中心则是一座巨大的的神明雕像矗立着,让人不禁感到庄严肃穆。 而这远不是最让人震撼的。 当人们抬头时,人们会看见在云层中竟有座五彩光芒的神殿若隐若现。 这是——灵域。 一个无数灵人膜拜和信仰之地。 而现在,神殿里面的气氛十分严肃。 只见神殿中一位身着银白云纹长裙,腰间系着银白色丝带,罩外同色的长袍,三千青丝挽着发髻,戴着凤霜冠。肌肤如雪,双目紧闭,纤细的手指轻撑着半边脸,冠上的流苏安静的垂在她的手边,浑身自有一番孤冷出尘和上位者的威压的气质,让人不敢亵渎的女子坐在主位上。 灵界之主,灵栖月。 主位旁边站着一个同样貌美的女子,是灵栖月的灵侍,负雪。 大殿中央左右两边各站了五位长老。 大殿中央有一块水晶彩石射映出一幅画面。 “近日南海灵制异常,派出去的灵者也都被暗杀,南海人心惶惶,事态十分严重。”左边一个长老站出来向主位的灵栖月请示。“还请灵主早做新的打算。” 此时,门口进来一人。 “禀灵主,天界发来邀帖,三日后天君寿宴,邀灵主前去赴宴。” “本尊定会如约而至,退下吧。”主位上的灵栖月清冷的声音响起。 那人退下后,主位上的灵栖月慵懒半垂的眸子终于睁开,一双紫瞳如同深邃的星空,让人感到冷锐而不染尘嚣、不容侵犯。 “灵主对南海之事可有计划?”那长老出声问。 “三长老莫急,本尊会派人去解决。” “还有什么要议吗?” 众长老安静了。 “既然如此,南海之事便就由本尊安排,定不让各位长老失望,今日议事便到这,六长老留下,各位长老退下吧。” 其他长老都走了。 灵栖月从主位上踩着白玉的阶梯下来,六长老将头低下。 “六长老,南海一事你觉得谁去最为合适?” “禀灵主,负雪尊使灵力高强是最好的人选,此外灵者众多,这其中当以黑白双者洛芝、殷澜意二人最为合适。洛芝聪慧机智,殷澜意武功高强,相辅相成。这二人与负雪尊使一同前去调查是最保险的。”六长老如实回答。 负雪拱手回答:“负雪会将此事调查清楚。” 灵栖月摆摆手,“别急,本尊还有别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南海到有一个更好的人选。” 六长老:“全凭灵主安排。” “好,那派黑白双者协助潇湘圣女一同去南海调查。” 六长老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正与灵栖月的目光对视。 “灵主…这…” “嗯?有问题?” 六长老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又低下头去沉默了一会。“禀灵主,没有。” “嗯,那就劳请六长老回去告知潇湘圣女,明日立即出发将南海一事彻查。” “是。” “如此,便退下吧。” 直到六长老彻底走出长老殿以后,负雪终于出声。 “主人,潇湘圣女去怕是会坏事。” “本尊就是在给她机会。”灵栖月转头看向负雪,眼里带有她看不懂的神色,“考验一个人忠不忠诚,先给她递一把刀,再把后背交给她。” 灵栖月又把目光看向了大殿中央,轻轻挥手,一道蓝色的光芒出现。 大殿中央,黑白双者单腿跪拜在灵栖月和负雪面前。 “拜见灵主。”二人声音响起。 “你二人明日随潇湘圣女前去南海,其间听从她的安排,保护她的安全,小心行事,若有问题及时禀报,定要将南海一事调查清楚。” “是。” “去吧。” 黑白双者得令后离开了。 “负雪,你去药堂看看那几个灵者是怎么死的。” “是。”负雪领命后也走了。 …… 灵栖月回到清心殿,退下繁重的发式和服饰,三千青丝披在身后,头上戴着简单的珠花。 灵栖月坐在书桌前正在看着手上的书籍,抬眼看见已经回来站在书桌前面的负雪。 “如何?” “主人,这十个灵者被人活生生的抽出灵根痛苦而死。”负雪拱手回答。“他们的记忆全被碎掉,哪怕活着也只会如同痴儿一般,手法极其残忍。” 灵栖月秀眉蹙起。 被人活生生抽出灵根,就跟你清醒时候硬生生的将你的骨头抽出一样,那该有多痛苦。 “另外,南海的护卫皆死于困生咒。” 困生咒会让人陷入无尽梦魇里面,不是心智坚定或法术高强者一般都无法逃脱,生生地被梦魇折磨而死。 灵栖月把手上的卷轴放下。 “传令下去,在外的灵者多加小心,若有特殊情况,立即退回。” “是。”负雪应道。 “南海可有丢失什么宝物?”灵栖月问。 负雪摇摇头,“据最新的消息传回,南海并未丢失什么,但是那人的目的似乎是……” “鲛珠。”负雪还未说完,灵栖月已经说出了那人想要的东西。 “是。”负雪应道。 灵栖月站起身大殿门口走去。从这里可看见在云雾缭绕之下的下境。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灵栖月站定,负雪站在后面。 “千百年来,鲛人善于纺织,可以制出入水不湿的龙绡,且滴泪成珠。而那鲛珠又有起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南海怕只是一个开始,他要的绝不单单是一个鲛珠。” 负雪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主人,那鲛珠如此重要,南海为何如今一点风声都没有。” “若是南海明沧源什么都没有做只怕此事早被外界传得沸沸扬扬,没有风声就是他明沧源做的最好的准备。” 灵栖月转身走向书桌。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此事已经不是三界所为,从事情发生的开始他就已经清楚这件事只能由灵界来解决。” “负雪明白了。” “另外,天君寿宴的寿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主人,底下人已经准备好了。” “嗯,那就好。” “主人这次亲自赴宴也是因为南海鲛珠案。” “嗯,天君也明白了此事的影响,借用寿宴这个理由打算与本尊协商,或者说他想知道本尊是怎么想的。” “负雪明白了,那…圣女那边可需要安排专门的人盯着?”负雪想到圣女的性子,有些头疼。 “不急。”灵栖月看向负雪,“退下吧,本尊乏了。” “是。”负雪应声退下。 …… 此时另外下境的云水居。 坐在书桌的云潇湘,眼神聚焦在手上拿的灵术书,静静地翻阅着书籍,丝毫不在意眼前的六长老。 “圣女你在听我说话吗?”六长老看着云潇湘,难免有点忐忑。 “我知道了。”云潇湘散漫的声音传来,懒懒的抬起头看了眼六长老,又继续看着手上的书,眼神中透出一丝傲慢出来。“劳烦六长老了。” 云潇湘手上翻书动作不停。 六长老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 “望圣女能分的清轻重,将南海一事彻查,莫要让灵主失望。” “不信我又何必叫我去?”云潇湘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然后抬头看向六长老。 “你也觉得我胡闹是吗?” 六长老低着头沉默不语。 云潇湘笑出声,语气锋利,嘴角嘲讽的意味更加明显,“别忘了,云梦泽死的不只是我阿爹,还有你的妻儿。” 六长老身体一顿,随即跪了下来。 六长老袖口下手在隐隐颤抖,但是还是恭敬道:“圣女应当放下仇恨,云族长也不希望看见你现在这样。” “你不配提我阿爹,滚。”云潇湘像是被人触到逆磷,一双美目闪着怒火,手上用力,灵术书瞬间化为灰烬,如同她怒火一般。 六长老叹了一口气,继续恭敬道:“还望圣女保重身体。” 随即便离开了。 直到六长老彻底离开以后,云潇湘的手紧紧地握住,指节发白,仿佛要将愤怒挤压在拳头中。 夜幕降临,暮色笼罩,星光点点之下,灵界陷入一片安静的氛围。 …… 烟花在安静的夜空绽放的瞬间,犹如一颗颗璀璨的流星划破夜空,绽放出炫目的光芒。光芒照耀了一片建造在湖泊中心的仙府,湖泊水闪烁着荧光,在湖泊周围是五座雕梁,从上向下俯瞰还能看见湖水中游动的飞鱼。 云潇湘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恍惚。 云梦泽? 云潇湘像是意识到什么,跑向云祠。 刚踏入云祠就看见她父亲云千载跪在大殿上,而他面前赫然站的是灵栖月。 云千载听见她的脚步声,转头看向云潇湘,无声的摇摇头。 “你可知罪?”灵栖月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像是一把利刃一样扎进了云潇湘的心里。 “我要杀了你!”云潇湘一声暴喝,召出自己的蒹葭剑,直直向灵栖月刺去。突然眼前场景一变,蒹葭剑没有刺中灵栖月,而是云千载。 “不!” 云潇湘心中一痛。 云千载嘴角溢出鲜血,痛苦的向后倒去。“阿爹!” 云潇湘手里的剑一松,扶住要倒下的云千载。云千载拉着她的手,看向灵栖月。 “灵女大人,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千错万错都是我云某的错,只求您不要怪罪她,所有罪责都由我云某一人承担。” 云潇湘的眼泪已经湿润了整个脸颊,她的肩膀颤抖着,“阿爹求你,求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留我一个人,阿爹!” 云千载抬手擦掉云潇湘的泪水,“湘儿要好好的,好好…的…” 随即没了气息,云潇湘抬起头看向灵栖月,声音哽咽着。 “灵栖月,你满意了吗?” 可是灵栖月只是冷冷的看着云潇湘和云千载,眼里没有一丝的感情,然后走过他们,脚步声在空荡的大殿显得十分刺耳,随即灵栖月声音十分冰冷的响起。 “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 云潇湘抱着云千载,哭声回荡在冰冷的大殿上,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阿爹!” 极大的痛苦包围着云潇湘,云潇湘瞬间从梦中惊醒。 此时的她脸色苍白,脸颊都是泪水,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阿爹…” 然后窗外一阵阴风吹过,云潇湘神色一凛,立即下了床,房间的灯瞬间亮起,云潇湘召出蒹葭剑,赤脚踩上地上的软毯,一步一步的向前,警惕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谁?” 一阵紫光闪耀,只见眼前的桌子旁边的凳子坐着一个黑衣人。那人一身黑衣斗篷,兜帽子下的脸上戴着面具,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那眼睛冷酷而深邃,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安静得让人感觉到不安,仿佛在黑夜中潜藏着无尽的危险。 “潇湘圣女,好久不见。” 黑衣人声音双重的声线响起,让人分不清男女。 云潇湘看见来人,将蒹葭剑收了起来,蹙眉道:“这是灵域,灵栖月的地盘,你就不怕灵栖月发现?” “那就看圣女会不会把我供出去。”那人语气轻飘飘,眼里带着笑意,只是那笑意不寒而栗,根本没有把云潇湘的话放在心里。 “哼。”云潇湘仿佛也知道他会这样子回答,没有和他闲聊,“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圣女真是聪明人,此次南海之行你就按照灵栖月说的来,她让你好好查你就好好查。”那人眼里带有一种掌握大局的感觉,说到最后带有一种莫名的杀意。 云潇湘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冷冷的回了他。 “你打扰到我休息了,滚吧。” 云潇湘说完便不再管他,转身又躺回了床上。 “圣女好生休息”那人说完这句话便走了。 一切又归于安静。 负雪从黑夜中走出来,看见灵栖月还在站在石崖上。微风将灵栖月的长发吹起,让她看起来更如一座雕像一般,冰冷到没有感情。 “主人,夜深了,该休息了。” 灵栖月没有应,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灵域已经没有多少亮光了,人们已经陷入了美梦,还剩下一些仅剩的亮光仿佛在与黑夜抗争。此时风势比刚才更大,夜也仿佛更黑了一些,要将灵域那一点温暖彻底吞噬。 “嗯。” 灵栖月没有一丝留恋转身就走,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后面的亮光暗了下来,与黑夜融为一体。 第3章 天君寿宴之是初见也是重逢 云雾缭绕之中,祥云中百鸟神兽飞过,发出鸣叫。金黄色的光芒万丈,天宫的殿宇光芒下逐渐显示出来,令人心醉神迷。无数仙子腾云驾雾,一片祥和,美不胜收。 灵栖月一身云纹银白华服,正慢条斯理的喝着天界的新茶。负雪仍站在她身旁,是灵栖月最忠诚的侍卫,宛如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台基上檀香弥漫,令人心旷神怡。只是这份心旷神怡似乎没有给底下跪着的风夷半分轻松,反而在无形中让他更多了一份压力。可是这些都远远没有他前面的女子让他更有压力。 “天界卫灵殿风夷拜见灵主。” “起来吧。”灵栖月放下手中的白玉杯,将视线转向跪着的风夷。“这些年辛苦你掌管卫灵殿了。” 风夷站了起来,向灵主揖礼,真诚道:“灵主言重了,能为灵界出力乃是风夷之幸。” “风夷不知灵主前来,委屈灵主暂住偏殿。” “无妨,本尊喜清净。”灵栖月站了起来,向殿外走去,风夷跟在旁边为灵栖月指路。 是夜。 风夷正在观察水晶彩石的波动,这种彩石名为衍虚石,能反映天界的灵制是否出现问题,时间是否出现了与众不同的变化。 哪怕是细微的波动都能引起衍虚石颜色的变化。 卫灵殿的存在就是对灵制进行检查,观察灵制是否出现波动,需要及时对灵制的加固。一旦出现极大的波动,灵域也能在第一时间感应到。 同时卫灵殿只听命于灵域,为灵主所用,从不插手于三界任何事务。 所以,这样的卫灵殿遍布三界。 观察衍虚石是一件极其枯燥且无趣,但对灵域的作用十分重要的一件事。 而这件事,风夷已经做了整整两千年。 卫灵殿十分安静,周围只有风声作响。此时,有一人身着白色斗篷,头戴白色兜帽的人踏进了主殿。 风夷看见来人,上前正要行礼。 那人却打住了风夷的动作。 风夷瞬间会意,向那人指路。 “灵主已经在偏殿等候多时。” 那人便向风夷所说的偏殿走去。走出主殿,是一座蜿蜒曲折的桥廊。在月光下的照耀下,可看见河中的浮萍。 负雪正站在尽头。 负雪为他打开门,“请。” 那人踏进门,便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一抬头,那里是偏殿的模样,俨然是无数的星星组成的星空,天空中无数道流星飞过,广袤无垠。 那人看见有一女子坐在棋盘前。 灵栖月手执黑子,向棋盘下了一棋。 “灵主好棋艺。”那人在灵栖月的面前坐下,将兜帽摘下。 只见兜帽摘下,是一头白发。完美的五官,眉毛犹如两把浓密的剑,常悬于深邃的眼眸之上,充满了决断和力量,让人感觉不怒自威。 眼前的人正是天界的天君——容华。 容华手执白子,与灵栖月在棋盘厮杀。 “这盘棋看起来风轻云淡,实则已经暗藏杀机。” 灵栖月看着他下的棋,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淡然又下一子。 “本尊从不怕黑夜潜藏的危险,只怕他不敢出手。他既已出手,本尊定叫他……有来无回。” 容华一看,只见自己的防线已然被击破。容华不是第一次见过灵栖月,在灵栖月还是灵女的时候见过她一次。那时她年纪虽小,已经能从中看得见未来灵主的模样。 如今的灵栖月已经和他平起平坐,甚至在某种程度来说是高他一头。 如此年轻又有魄力,灵域不愧是三界之外最独特的存在。 “不知南海一事灵主还有什么计策?” “本尊记得再有几日便是南海祭祖大典。”灵栖月似乎不经意的提起。“天界的太子殿下和三殿下的母族本尊若记得不错,正是南海鲛人一族。” “正是。”容华一顿,反应道。“不过文煊这几日在蛮初峡谷历练,听说是被绊住了,怕是要晚几日才能到。” 容华瞬间感觉有点头大,容文煊向来最是明事理又有决策,也是被他寄予厚望的人。若是他在,容华便能放心的将此事交于他,而如今他不在,便只剩下了一人…… 可是那个人…… 容华答应过她,不会在他身上施加任何枷锁。而他自从历劫归来,就更加无心于三界。 灵栖月感觉到容华的停顿。 世人皆知当今天君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而容文煊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是天界未来的希望,与蓬莱山的二姑娘白知桑,也就是天界第一美人定下婚约。如今他被绊住了,怕是只能与三殿下容衍合作。 可世人也皆知天君与三殿下容衍父子关系不合。但是不管与不与三殿下合作都不会影响灵栖月的谋划。 只是……负雪明明探查过容文煊的行踪,按道理来说他早该回来了。 “无妨。”灵栖月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这不对劲该从何谈起。 …… 在天界西南角落的一处殿宇,风声吹过,拂过男子精致棱角分明的脸庞。 如墨的发色随风扬起,男子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眼眸仿佛带着无尽的悲伤,薄唇紧抿,让人为之心颤。他身着月白色锦袍,上用银色丝线绣着淡色锦绣花纹,腰束白玉缎带,缎带上别一玲珑镂空玉佩,浑身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让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他的手上把玩着一只蝴蝶簪子,蝴蝶簪子的链子被风吹动,清脆的碰撞声在安静的夜晚中响起。 他站在窗前,窗边是养在盆中的追月花。他望着天上的月亮,宛如一座雕像。 …… 天界此时热闹非凡。 仙气弥漫,四处歌舞升平。 天宫流光溢彩,典雅庄重,瑰丽无比。巍峨的天柱直通云霄,撑起这座庞大的宫殿。柱子上雕刻着祥瑞的图案,如龙凤呈祥,瑞兽麒麟,细致入微。 天界各地受邀的人都来了。 众人杯影交错,笑语喧华。 容衍一人在喝酒,无人愿意与他搭话。天界谁人不知他这个三殿下形如摆设。但是有一人不同,此人一身红白相间的纱衣,显得格外显眼和骚包。 “三殿下,一人喝酒多没意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来来来,我陪你喝。”那人仿佛与容衍很熟悉,向容衍眼神表达“兄弟别怕还有我”。 旁边的人已经快呕吐,虽然司空见惯,但是看见还是觉得呕。然后出声嘲讽那人。 “诀明子,你一个半灵半神与一个废殿下,到是惺惺相惜起来了?真的笑死人了。” 此言一出,周围大笑。容衍脸上倒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神色淡淡的又喝下了一杯酒。 诀明子被气到,“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我诀明子可是博览群书,难得的制药天才。曾经可是得到过灵主的另眼相看,呵,你怕是和灵主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你就吹吧,灵主对你另眼相看?谁不知道你一个半灵人啊,别说是灵主对你另眼相看了,怕是都没有什么资格进灵界哈哈哈哈。” “你!”诀明子一张脸被气得羞红,正打算与他再理论几番。 容衍放下酒杯,然后终于将视线看向那人,那人仿佛被什么定住,被容衍的眼神吓到,呜咽几声发现发不出声音,眼神逐渐恐惧,他怎么能忘这个人他根本惹不起。 此时一道通传让众人安静了下来。 “灵界灵主到!” 众人屏气凝神,只见殿门外一位女子缓缓走来,身边跟着一位另一位女子。 她身着华丽的月纹银白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一朵朵盛开的花朵。她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淌在肩头,头戴着一顶精致的发冠。尤其是那她的紫色的眸子,让人只一眼便无法忘记。浑身透着上位者的威压,只是远远看着便已经让人感觉喘不过气。 身旁的女子则是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紧身衣,头发扎成干净利落的马尾。 是她。 容衍觉得这世人真的是无聊至极。 对他来说什么权势,什么地位都没有什么意义,甚至是他连活着的意义都找不到。可是当他看见灵栖月的出现,他这六百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心跳的存在,浑身的血液都在滚烫的流淌。 他活着的意义。 灵栖月感觉到一股十分滚烫的视线。 灵栖月和容衍的眼神交汇上,仿佛蝴蝶簪子的链子又碰撞了,是心跳,也是宿命的相逢。 这是六百年来,容衍盼望已久的意义,他活着的意义。 可是灵栖月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容衍看到她眼中从未有过任何波澜,一种无力的感觉在他心底蔓延。 负雪也看见到了容衍,她的身形一顿。 竟然是他?! 阴魂不散,杀意在负雪的心里逐渐蔓延。 “负雪。”灵栖月的声音在灵识响起,负雪立即将心思收起。 “拜见灵主。” 众人行礼的声音将容衍的思绪拉了回来。容衍喝着酒一边将视线看向灵栖月,可惜灵栖月没有再分过一个眼神看向他。 “殿下,那就是灵主,是在一出生就被灵界誉为灵界未来最优秀最有领军力的继位者。所以她年纪轻轻就已经从前灵主那继位,也是灵界史上最年轻的一位继位者。她身边跟着是负雪尊使,是灵主最锋利的一把刀。”诀明子脸上带着骄傲和兴奋,不知道想到什么,诀明子的眼神落寞下来。 “灵主会不会下人界历练?”容衍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话。 “你说的是入轮回镜吧。”诀明子看了一眼容衍,确定是他问的。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天界所说的历练是封印记忆入凡间,而轮回镜记忆是不会封印的。” “那为何相见时会像一个陌生人?”容衍说完这话,又看向主位的灵栖月。 诀明子越听越是怀疑,随着他的视线看到了灵栖月,一脸震惊的说:“你说的人不会是灵主吧,怎么可能!那可是灵主!” 容衍又喝下了一口酒。是啊,别说是诀明子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找了六百年的人竟然是灵主。可是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只要她还活着,容衍都要离她近一点。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诀明子沉思了一会,“灵主入轮回镜是由祭司殿执事负责的,这些都是机密,我们灵人是没有资格知道的。不过…你可以去问卫灵殿的风夷大人,但是我觉得他肯定也什么都不知道。” …… 司命殿。 “啊?你说你找了六百年的人是灵主?”司命星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不可思议,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嗯。”容衍可以肯定就是灵栖月,他绝对不可能认错。 “嘶…”司命星君没有再说话,随即想到了什么。“如此说来,你下凡间多次看到的转世都不是她那就是有了解释。如果是灵界之人,难怪司命薄没有记录。” 司命星君抬眼看了容衍,原先以为容衍疯魔了,对天界一凡人念念不忘,可是寻找到她的转世又说不是她,那时候他都觉得容衍在故意为难他。如今看来,那人就是灵主,可是那是灵主啊,是三界之外最强大的存在。 若那女子是凡人,是魔族,是神仙都好说,即使道路艰难了一些,还是能有一个不错的姻缘。若是灵主,那就什么都说不定。 “可是为何,她不记得我了?”容衍看向司命星君,希望他能给一个解释。 “不记得了?是不是她身居高位,无法与你相认?”司命星君想到的解释唯有这一个。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可是他不敢打击容衍,毕竟这六百年来他如同行尸走肉,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他又终于不用再过之前的活法。 容衍思考,确实是有可能。 容衍向司命星君拱手,“多谢司命星君。” 司命星君又拱手回道:“殿下言重了。” …… 灵栖月正在抚琴,身边的负雪多次看向门外,有点心不在焉,悠扬的琴声很明显没有使身旁的负雪心安下来。 一声通传让负雪的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灵主,天界三殿下求见。” 灵栖月刚好弹完最后一个音。 第4章 合作 南海明宫。 一道白色的半圆圈在空中形成了保护罩,随即散掉,只剩下星光点点掉落下来。云潇湘看着掉落下来的星光渐渐消失,不知道在想什么,身后传来脚步声。 “禀圣女,明宫并没有什么异常。”洛芝说。 身旁的殷澜意接着洛芝的话道:“衍虚石也没有任何反应。” 云潇湘看着快要暗下来的天色,“先退下吧,亥时去地宫看看。” “是。”二人得令便回去了。 洛芝蹦蹦跳跳的走在白沙碎石小道上,殷澜意跟在她身后。 “你说我们都来几天了,南海一事还是什么眉目都没有。”洛芝秀眉蹙起,转过身看向殷澜意。 “目前得到的线索有限,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殷澜意看着洛芝这样转身的动作,殷澜意提醒:“落落,好好走路,小心摔了。” 洛芝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 殷澜意有点无奈,洛芝随即又转身继续向休息的地方走去。一阵微风吹起带来了远处的花香。 洛芝停下脚步,“有花香的味道,我还从来没有闻过这样的花香,我们去看看吧。” 不等殷澜意回答,洛芝便拉住了殷澜意的手腕快步往发出花香的地方找去。 “落落。”殷澜意摇摇头,心想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看见新奇的玩意跑得比谁都快。但是看见她如此开心还是不忍心拒绝。 洛芝停下脚步,入眼便是一大片粉紫色的花,开得十分灿烂。周围是一大簇的珊瑚,长得比其他地方的珊瑚都要高,颜色也十分的艳丽,妖冶美丽。 “哇!好漂亮!”洛芝忍不住发出赞美,转头看见自己正拉着殷澜意的手,立马放开。“不好意思,一激动就不小心拉着你了。” “落落…我们之间……”殷澜意看着她放下的手,失落感在心底蔓延。他和洛洛不应该如此。 可是洛芝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找了个话题盖过了殷澜意的声音。“你说这个花到底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洛芝的眼神清澈,殷澜意只能咽下没有说完的话。有点闷的回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此前并没有来过这里。” 又是一阵风吹来,裹挟着花瓣在空中飞舞。洛芝被眼前的景色迷住,正打算继续往里面走,后面传来制止。 “要是不怕死你就进去。”一道愠怒的声音响起。 洛芝吓了一跳,殷澜意立马将洛芝往自己身后拢。只见来人是一位男子,一身的黑衣,看起来他应该是明宫的护卫,他身后跟着一位美人。美人身边还有一个半边脸被长发遮住,只能看清楚半边脸的女子。后面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群婢女。 “何岭,要对客人有礼貌。”那个美人看起来是在为他们两个说话,但是语气听不出来任何友好。 “是。”男子原本愠怒的声音弱了下来。 殷澜意和洛芝向她行礼。“见过善儿公主。” 殷澜意解释,语气诚恳:“没有经过主人家的同意贸然进入,是我们的错。公主大人有大量,还望不要计较。” 明善儿把脸一抬,有些傲慢的向洛芝和殷澜意说:“里面叫珊瑚林,虽然景色宜人,但是具有迷幻作用。若是进入了,你旁边这个小姑娘怕是陷入幻觉。” 这么一说,洛芝隐隐有些头晕,殷澜意刚想扶就被洛芝躲开了。明善儿把药丢给旁边那个长发遮脸的姑娘,下巴一抬:“去,把药给他们。” 那姑娘把药拿稳,走过去把药递给他们。殷澜意把药接过,检查了一下,递给了洛芝。 “怕什么,本公主对你们的命还不感兴趣。”明善儿眼神犀利,看见殷澜意那个动作不满。“还是说…这个丑八怪让你们不满了?” 只见叫丑八怪那个女孩子把头低得更低,身体还隐隐有些发抖。 洛芝看出来她要对长发遮脸的女孩子发难,把药吃下,向明善儿行礼,“多谢。” “不是让你二人去休息吗?”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云潇湘缓缓走来。 明善儿看着走来的云潇湘,她认出来了,这是灵界的圣女。那个长发遮脸的女孩子看见了走来的云潇湘,眼里似乎闪过不知名的情绪,但是一瞬又好像是看错了。 明善儿向云潇湘行礼,“见过圣女。” 云潇湘应了一声,“是我的人不知礼数,给公主惹麻烦了。” 云潇湘虽然说是道歉,但是语气并没有听出来道歉的意思。 “不敢,既然您来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善儿最擅长的就是欺软怕硬,随即便带着何岭离开了。 明善儿走后,云潇湘看着洛芝和殷澜意两人,嘲讽道:“你们觉得这是在丢我的脸吗?你们丢脸也只是丢灵栖月的脸。六长老说你二人可是灵者里数一数二的天才,如今看来,灵栖月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殷澜意和洛芝并没有搭话,只是站在那安静的低着头听云潇湘说。云潇湘看了他俩一眼,“呵,你们两个最好安分一些,若再惹事就叫灵栖月自己过来解决。” 云潇湘说完拂袖离开。 …… 灵栖月把琴放下,看了一眼负雪,“让他进来。” 容衍走了进来,向灵栖月行礼:“容衍拜见灵主。” 二人拜壂入座,负雪将茶沏好,茶香四溢,灵栖月望着眼前的男人。灵栖月自认见过的男人的很多,可是从来没有一个能像眼前的男人长得如此好看,并且能给她印象深刻。 容衍没有回避她的视线,只定定的看着她,根本不畏惧眼前这个被称为至尊强者的女子。于容衍来说,只要还能再见她一面,或者说再与她说上一句话,再痴心妄想一些那就是长相厮守那有何妨。 “三殿下前来拜访所为何事?”灵栖月纤纤玉手将茶举至嘴边轻抿。 容衍视线转向茶杯,眼中竟然有些嘲意。 她根本不记得他了。 容衍太明白这种眼神对他意味着什么,陌生得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像打量着一件精美的物品。 “灵主来这不仅仅是为了天君寿宴,更多是为了南海一事而来,是吧。与我合作,我可以帮你。”容衍带着浅笑再次与灵栖月对视上。只是容衍的笑意带着隐隐带着悲伤,这种感觉让灵栖月的心仿佛被什么给扎了一下。 忘记了又如何? 只要还是她,只要是她,若她为明月,那他便做她身边最近的星星,陪伴左右,至死方休。 负雪听到他的话,杀意在心中蔓延更盛。 灵栖月反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笑出声,但笑意并没有达到那双紫眸,灵栖月风轻云淡的将手中的茶水轻轻摇曳,倒让人滋生一种不安感。 “哦?那你想要什么?” 容衍站起身,向后走去。容衍望着这亭子外满池的荷花,他想要什么?这世间万物,他什么都不想要。 “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的,若是一定要一个理由,那便…”容衍眼带笑意,转过身,直直望着灵栖月。 眼前的女子光是坐在那,便已经让人挪不开眼。 “给容衍一个留在灵主身边的机会。” 灵栖月听到这话倒是没想到,原来这人是冲着她来的。 灵栖月低笑,“那就看你有没有能力。” 负雪没想到灵栖月竟然答应了,身侧的手不自觉攥成拳 心里越发对眼前的人不满。男人都是祸害,尤其是像容衍这种披着羊皮的狼。 容衍听到她这话,知道她这是同意了,向她拱礼。“多谢灵主成全。” 容衍走后,灵栖月脸上的笑意瞬间荡然无存。 “负雪。” “在。” “去查查,容衍最近的行踪,看看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是。” 负雪刚才还以为灵栖月被美色迷住了,没想到根本没有。 “你是不是以为本尊被美色迷了眼?”灵栖月就这么直接戳中了负雪的心事。 负雪单膝跪地,立即向灵栖月赔罪。 “负雪知错,但是此人心术不正,还多须多加提防。” 灵栖月将茶杯放下,看着跪在她面前的负雪,“起来吧,去把容衍的意图查清楚,不要让他乱来。” 负雪站起来,一个行礼便转身出了亭子。 灵栖月看着这漫亭子的春色,又想到了在大殿上与容衍的第一次相见。容衍那个眼神,很明显认识自己,可是灵栖月的记忆里面从未出现过这个人半分影子。而且灵栖月能明显感觉到负雪在见到容衍的第一眼就有很大的敌意,可是这个敌意到底是因为什么。 负雪到底有什么事是瞒着她的。 负雪并没有先听灵栖月的话,反而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容衍一人走在无人的小道上。 只一瞬间,一道凌厉的剑气往他右肩刺来。容衍闪身避开,剑气将容衍的一缕发丝切掉,缓缓落在地上。 容衍看着眼前的人,并没有一丝惊讶。 负雪的剑正凌厉的对着容衍。 “这是一个警告,你最好离主人远一点,若是你胆敢对主人有非分之想,下一次,落地的便是你的人头。” 容衍没有生气,反倒笑着看着负雪。 “你的出现不就是自己在告诉我,我的猜测并没有错,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负雪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摆了一道。剑随主心,负雪手中的剑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你不用如此气愤,你明知道我不会伤害她。”容衍并不想与灵栖月身边最信任的人发起冲突。 “呵,你的出现只会加剧主人的危险,加剧灵界的不安全。” “为什么?” 容衍隐隐觉得这件事就是为什么灵栖月不记得他的原因。可是负雪并没有再多说一句。 “你没有资格问为什么,你应该感到羞耻,你扪心自问,你如今还有脸面出现在主人面前吗?”负雪字字珠玑,她讨厌眼前这个人,如果不是他,主人就不用受那么多苦。 他会害死主人。 这个念头让负雪越发厌恶容衍,等此事结束,若他还是不知好歹,负雪不介意让他死在剑下。 “你可是因为那件事对我心生怨念,是我对不起阿月,我愿用我的生命向她赔罪,我只愿她此生能再看我一眼。” “呵,你不配。你应该庆幸,主人不记得你,若她记得那些事,你就算千刀万剐,死上千遍、万遍都不足惜。”负雪看着眼前的容衍,男人,最会花言巧语。 “你若是真的为主人好,就不应该出现在她面前。”负雪将剑收回,只冷冷看了容衍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容衍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负雪的出现并没有让他放弃自己的想法。他已经敏锐的感觉到负雪身上藏着连灵栖月都不知道的事。 最近南海一事的发生以及种种现象,他能感觉到将会发生一件极为危险的变局,而这个变局很明显就是在针对灵界发起的,或者说得更清楚一些,那个人想要的就是阿月的命。 山雨欲来风满楼。 容衍原先觉得就算天崩地裂都与他无关,可是如今,他想找的人就在守护着他无所谓的事情。 守护她,就为她守护的大道付出。 …… 夜晚亥时。 地宫灯火通明,正被人轮流把守,云潇湘,殷澜意和洛芝三个人正向地宫中心走去。 “什么人?”守卫语气不善。 “灵界圣女云潇湘,奉命前来调查。”云潇湘拿出令牌,表明自己的来意。 “见过圣女。”守卫一听是灵界的圣女语气恭敬了不少。“后面这两位是?” “我的属下,殷澜意,洛芝。问完了吗?”云潇湘有点不耐烦。 “好了好了,圣女再往里面走半个时辰,便是那日死去守卫的地方。”守卫听出来了云潇湘的不耐烦,连忙让出路来。 云潇湘走后,后面的守卫忍不住嘀咕道:“早年就听说灵界圣女脾气不好相处,如今看来,所言所虚。” 旁边的人给了他一记眼刀,“小点声吧,灵界的圣女岂是你我二人能议论的。” “哎呦知道了知道了。”那人讪讪道。 黑白双者听见他俩的对话,二人对视一眼,皆从眼中读懂了彼此的想法,看着走在面前的圣女,不仅仅是脾气,更加是目前在灵界唯一一个敢和灵主叫板的人。 “为什么守卫在那么远的地方就开始设防?要是中心出现危险那不就很难支援吗?”洛芝一路过来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再靠近地宫中心。”殷澜意的话一出来,两个人的脸色不约而同的大变。 果然越往里走,衍虚石的波动就越大。 洛芝拿出衍虚石,只见衍虚石的颜色越发鲜艳,甚至是发出了光芒。 “怎么会这样子?”洛芝不可置信看着衍虚石的变化。 看见衍虚石的波动如此大,三人的表情明显都被震惊到了。 一般来说,灵制的波动只会出现黄色的光芒,这已经是目前所有灵者所见到波动最大的光芒,而现在的衍虚石,明晃晃的就是红紫交加。 这是最危险的讯息,代表着这里的灵制曾经被人给扭曲过。 第5章 中毒 “跟紧我。”云潇湘念起法诀,手中黄色光芒聚起,手腕一翻光芒立即形成一个保护罩,将他们三人围在一起。 殷澜意看着云潇湘的保护罩,这是云氏一族的独门灵法。能够让人在被绝对扭曲的灵制里面活动,所以灵主让潇湘圣女来,说明她已经把地宫的情况打算到最坏了。 洛芝和殷澜意紧闭双眸,轻翻手掌,白色的气流向四面八方散去,收集着周围残留的记忆碎片。 下一秒,洛芝的动作被打断,身形不稳向后倒去。殷澜意收住灵法,及时揽住了洛芝的腰身。 “怎么了?”云潇湘看出了洛芝的异样,也上前查看。 洛芝摇摇头,然后施了一个普通的灵法,似乎不敢相信,又施了一个灵法。 “怎么会这样?”洛芝的眼里出现了一抹慌乱。“我的灵根…被封了?” 听到这话,云潇湘抓住她的手,用灵法探息她的灵根。 “探不出什么问题。”云潇湘并不是很了解灵根这方面,但是根据她刚才来看,洛芝的灵根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殷澜意似乎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圣女也没办法吗?”殷澜意担忧的问。 云潇湘摇摇头,“先出去吧,她现在这个情况怕是撑不了多久。” 三人立即走了出去。 云潇湘双手掐诀,黄色的光芒亮起,然后在云潇湘的手中出现了一只纸鹤。 “我已将洛芝的情况传入传音鹤,你现在便送洛芝回灵域,明日一早回来。” 殷澜意扶着洛芝向云潇湘道谢。 “我可不是帮你们,我只是不想你们出了什么事灵栖月又把罪名安到我身上。”云潇湘面露不屑,“三天两头一个问题,啧,麻烦。” 洛芝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此事都是我一人的错,洛芝愿一人承担责任。” “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我可不吃你们灵者这种要死要活的招,你们走吧。”云潇湘摆摆手,她最烦的就是这种惹麻烦还要出来自以为是的人。 洛芝还要说什么,殷澜意止住她的动作,眼神示意到她不要再说了。随即带着洛芝离开了。 直到他们离开以后。 云潇湘突然开口:“是你做的吧?” 黑暗处走来一人,又是那个黑衣人。他发出“咯咯”的笑声,听起来十分瘆人。 “怎么?圣女心疼了?” “收起你试探的手段,在这方面你和灵栖月还是挺像的,自以为是自己能掌控所有人,又怀疑每一个人。” “可是如今我们合作着不是挺好的吗。” “既然是合作就没必要每次一见面就来试探我,真的让人厌恶。” “我该罚。”那人听出了云潇湘语气的不满,终于语气诚恳了一次。 “你这招不错,要是灵栖月也无法使用灵法,杀她简直轻而易举。”云潇湘想到刚才洛芝那痛苦的眼神,要是这种眼神能够出现在灵栖月,那简直是大快人心。“可惜了,灵栖月十分谨慎,杀她简直难如登天。” “很快,灵栖月会比刚才那个灵者还要痛苦。”黑衣人嘴角勾起,那一日肯定不会太远。 云潇湘听到他这话,看向他,眼里露出不可置信。“你成功了?” 黑衣人眼里带着云潇湘不懂的情绪,轻轻的拍了拍云潇湘的肩膀,“当初我就说你与我合作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你们是想要灵栖月的命和灵界?”云潇湘问道。 “灵界?呵,谁的目标会是一个无聊的世界。”黑衣人的手从云潇湘的肩膀转移到云潇湘的鬓角。 那人的手带着手套很冰冷,触碰到云潇湘的脸上,倒让云潇湘生出了有一条毒蛇在抚摸她的脸颊。 “灵栖月死了你们就不怕灵域的人会来找你们寻仇?”云潇湘顾不得脸上的抚摸,他们的目标不是灵界那到底是什么? “所以我们需要你。” “我?” “嗯。”黑衣人轻笑,他的手指从脸颊滑至云潇湘那纤白的脖子,只要他现在稍稍用力,眼前的云潇湘便会没命。 “你想不想做灵界的主?”黑衣人风轻云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不是恨灵栖月、恨灵界吗,恨他们当年见死不救,恨他们当初起疑心分明就是想除掉你们云氏一族还给你们冠上那莫须有的罪名吗?恨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云氏一族惨死,如今还把云梦泽封成禁地。云潇湘,你夜里真的睡得着吗?” “闭嘴!”云潇湘脸上的神色大变。 “你该恨的,不然你的族人至死都不会瞑目,你的阿爹尽心尽力的忠于着灵界,可是他们干了什么,你爹到死都在求灵栖月放你一命,还记得你爹跪在灵栖月面前的场景吗?” 黑衣人一句又一句,带着诱惑,又将云梦泽在烧山火海的场景浮现出来。云千载仿佛真的站在云潇湘面前。 “湘儿,为我…报仇…” 云潇湘眼里露出痛苦的神色,她被心魔控制了。 黑衣人又接着循循善诱,“等灵栖月一死,你就取代她的位置,让灵氏一族为奴为婢,你想杀多少人就杀多少人,让整个灵域都为云梦泽陪葬,不好吗?湘儿。” 黑衣人看着她这副样子放声大笑,笑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十分可恐。 “好好想想吧。” 随即消失在黑暗中。 云潇湘瞬间瘫坐在地,巨大的痛苦将她包围。她仿佛又变成六百年前那个看着云千载求着灵栖月放过她一命的女孩子,无助到只能看着云千载和族人惨死在她面前。 泪水流满脸颊,身侧的手紧紧攥着。 她该恨的。 …… 灵栖月双目紧闭,打坐运转灵法,调息体内功力。周围有一层淡淡的蓝光围绕,不知道过了多久,灵栖月终于睁开眼睛。 这种情况已经维持很久了。 灵栖月看着自己的手心,她到现在都无法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她的功力一直处于目前这个水平再也无法再往上升,体内好像一直有什么在压制着她的灵法,可是她自己却找不到原因。 看来有时间她得去一趟祭司殿。 敲门声响起,负雪的声音在外响起。 “主人,黑白双者来了。” “嗯,本尊这就来。” 灵栖月刚踏进大殿,就看见洛芝和殷澜意站在大殿内。 洛芝看见灵栖月出现,立即跪了下来。 “属下前来请罪。” 殷澜意也随之跪了下来。 “是属下的错,作为洛芝的兄长,没有保护好她,没有完成好灵主的任务,属下才是最需要请罪的。” 灵栖月径直走向主位坐了下来。 “起来吧,先说说这几日你们有何发现?”灵栖月没有回应他俩的问题,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洛芝和殷澜意只能先站了起来。 “我们先是去了审问那天第一时间发现守卫死去的人和那几日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人。”殷澜意应道。 “我们还把南海明宫所有可疑人物以及他们的关系都调查清楚。包括那几日去过地宫和靠近地宫的附近的一切的都排查了。”洛芝又接着殷澜意的话说。 “夜晚亥时我们还去了地宫。” “得出了什么线索?”灵栖月问。 洛芝和殷澜意对视了一眼。殷澜意继续说道:“地宫中心被封了起来,灵制破碎扭曲。如果不是灵界的人,靠近那里就会记忆混乱。” 负雪眉头紧皱,这个结果确实是和前面检伤所预想的一模一样。“此人不仅出手狠辣,而且实力还有可能…” 负雪说到这里,刚看向灵栖月,立即感觉到不对。负雪瞬间闪身消失在大殿。 没一会,殿外传来有人摔了一跤,还发出了一声“哎呦”。 负雪将人提溜到大殿上。 “负雪尊使,轻点轻点,哎呦。” 红白相间的衣服显得格外显眼,但是他的样子格外狼狈。灵栖月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那天在大殿上站在容衍旁边的那个人。 “安静点,不然我不介意把你舌头割下来。”负雪冷冷的警告他。 他一转头才看见灵主正坐在主位上,一个激灵立马跪了下来。“诀明子拜见灵主。” “主人,怎么处理?要不然…”负雪的话还没有说完,在场的人都知道了他会是个什么下场。 “哎哎哎别啊!我刚才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说话的,我保证…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我就是想过来求见灵主的!真的!”诀明子语气焦急了起来。 “求见灵主?那你为什么不走正门?还鬼鬼祟祟的扒在窗户那?”负雪“哼”了一声。 “灵主,求求你,至少死之前也得让我证明自己的清白吧,你们就忍心把我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少男给杀了?而且我对你们有管用的。” 负雪听到这话更加来气,什么货色也配说自己貌美如花?还想色诱主人?以为自己是容衍啊!可负雪还没有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诀明子。”灵栖月终于出声。“给本尊一个放过你的理由。” 灵主发话,无端让决明子生出不安感。 “我真的是来求见你的,是因为我刚才在外就看见了他俩过来了,然后我就想着等会再进来,然后我等了挺久的…我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就被发现了。但是!我真的没有听到什么!我发誓!”诀明子说着举起手。 诀明子看见灵栖月还是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我刚才说我能帮你们也是真的。” “她中毒了。”诀明子指了指洛芝。“而且看起来还十分严重。” 殷澜意一听这话,警铃大作。“你到底是什么人?” 灵栖月看到殷澜意这个反应,诀明子说的是真的。“你能解毒?” 诀明子并没有直接打包票,“得先让我看看。” “让诀明子看看。”灵栖月发话。 “你要是敢耍花招,她死了你就下去给她陪葬。”负雪警告道。 诀明子站起身,向洛芝走去。殷澜意将她拦在身后。 “我没事,灵主都相信他,我为什么不能相信他。”洛芝推开了殷澜意的动作。 诀明子给她把脉。 没一会,诀明子眉头一皱,随即手掐法诀,一道绿光向洛芝的手上飞去。没有意想中的痛苦,反倒让洛芝感觉到这个法术让她安心了不少。 诀明子收起了法诀,向灵栖月看过去。 “这毒不好解。”诀明子从袖子拿出了一个药盒,把盒子递给了洛芝。“这是我自己炼制的药丸,你若信得过我就吃下去,它能够先稳定你体内的毒素扩散。” “给我七天时间,我保证把解药给你炼制出来。”诀明子拍拍胸脯说道。 洛芝拿着手里的盒子看向灵栖月,灵栖月点点头,然后她就把药给吃下去了。 诀明子又看向灵栖月,“灵主,我要是解了她的毒,可以不杀我了吧。” “自然。”灵栖月答应下来。 诀明子松了一口气,眼神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负雪。“还是灵主善解人意。” 负雪并没有理会他的话。 …… “落落,你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殷澜意和洛芝走进厢房里。 洛芝脸上挂着笑意,还是和平常精灵古怪。“我没事的,诀明子给的药真的很好用。” “那就好。”殷澜意看她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心情也跟着轻快了不少。 “时间快到了吧,你是不是要走了?”洛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殷澜意也看到了,心中不舍,但是这就是他们的使命,他点点头,“嗯…我得回去了。” “你好好休息,这几日就暂时不要用灵法了,留在灵主身边比去南海安全。要是有什么问题及时用传声鹤联系,我会找机会回你的。” “还有,最近夜晚天气凉了,要盖好被子,听灵主和诀明子的话,把毒解了就好了。” 殷澜意忍不住多嘱咐了几句。 “好了好了,我不是小孩子,你快走吧,等会天亮了。”洛芝心中酸涩,是不是只有这样子他才会真正的把她放心上。 洛芝将殷澜意推至门外,“我现在是伤者,我要休息了。” 殷澜意看着她的模样,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在脑海里面。 洛芝最看不得他这种眼神,总是让她误以为这是喜欢,可是他永远都拿她是妹妹。难不成要这样子被殷澜意困一辈子吗? 洛芝思至此,将门关上。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落落…好好听话,我在南海等你回来。”门外传来殷澜意最后的一句话,然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仿佛门外从来没有这个人。 第6章 真正的黑白双者 “主人,诀明子真的可信吗?”负雪想到决明子的出现,觉得决明子不是很靠谱。 灵栖月站在窗边,天空中只剩下一轮明月,整个天界安静得可怕。 “他身上还有信崇力。” 负雪一愣,似乎是不敢相信。“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灵人身上有灵根,是灵域的认证,能够自由进入灵域。而诀明子并不符合进入灵域的资格,正如第一次在天宫见到决明子,那人说得没错,诀明子是他母亲灵人与天界一位神君相爱所生。灵人一旦选择和三界之内的人结合,必须放弃作为灵人的资格。因此生出来的孩子只拥有半灵根,年幼时可以进入灵域,随着年纪的增长半灵根因为无法承受灵制的压力,无法进入灵域。 而信崇力则是一个灵人对灵主的信仰度和崇尚度,一般情况下,信崇力只会在灵人身上出现,而像诀明子这种半灵根的在三界之内成长很难会出现。 可是他竟然有信崇力,不受三界之内的影响,还能保持对再也没有资格进入的地方的君主如此信奉,可见他的赤子之心。 “你刚才也看见了,他在药物方面明显有极高的天赋,仅凭见过一面之缘的洛芝就能判断出她中毒了,说明诀明子的加入会让计划进行得更顺利,让更多人避免伤亡。” “恭喜主人。”负雪听到灵栖月这么一说确实是,如此一来,他们的计划更有保障。 此时门外传来洛芝的声音。“灵主,黑白双者洛芝前来求见。” “属下去外面守着。”负雪也听到了,立即去开门,对着站在外面的洛芝说:“进去吧。” 灵栖月坐在坐榻上闭目养神,头部微斜,一只手轻轻的撑在脸颊上,让整个人多了一份柔和。 关门声响起,灵栖月一挥手,周围瞬间变成了星空的模样。 洛芝单膝跪地,恭敬的向灵栖月行礼。此时的洛芝身上透着与完全不一样的气质,少了那几分活泼好动,多了几分沉稳。 “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灵栖月开口。 “这几日,一直有人在跟踪我们。气息若有若无,捕捉不到。此人实力皆在我们二人之上。” “那日,属下发现了珊瑚林与众不同的香味,原本是要探查一番,可是明善儿突然出现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药是她给你的,但是毒却不一定是她下的。”灵栖月已经猜到了。 “正是,她似乎被那人利用了,那时他隐在暗中,属下不想露出马脚,只能吃下。是属下打草惊蛇,洛芝愿接受一切惩罚。” “吃下毒药非你所愿,你已经完成得很好。”灵栖月揉揉眉心,抬眼问道:“珊瑚林是怎么回事?” “在明宫那么明显的地方种植具有迷幻作用的珊瑚林,严重影响了明宫的行动力,可却没有除掉一直保留至今,完全不符合常理。但是我查过它的由来,又没有什么问题。” “另外,鲛珠不见了。根据在地宫搜集到的碎片来看,明宫中心根本没有鲛珠,那只是一个障眼法。” 洛芝抬眼看了一眼灵栖月,而灵栖月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没有很大的惊讶。 “鲛珠还在南海。”灵栖月说道。 “根据目前所有线索来看,正是如此。”洛芝应道。过了一会,洛芝又开口问,“灵主,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这几日辛苦你们了,接下来你先好好解毒,剩下的本尊另有准备。” “能为灵主分忧是灵者的职责。”洛芝再次恭敬的说道。 “天色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去找诀明子。”灵栖月再次挥手,周围又是偏殿的模样。 “是。”洛芝站起身,转身刚走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又回过头看向灵栖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何事?”灵栖月看着她的样子开口。 “若此事结束,灵主可以考虑属下之前说过的事吗?”洛芝想到自己的心事还是忍不住问了。 “你想好了?”灵栖月对上她的视线。 洛芝又跪了下来,眼神多了一份坚定,语气诚恳道:“如果当初没有您,就没有现在的洛芝,没有现在的黑白双者,洛芝愿意一辈子跟在您身边,永远忠于灵界,忠于您。” 洛芝见灵栖月不说话,又继续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是灵主当年您亲口说的,我一直记在心中,我不想再因为他而放弃自我,怀疑自我。” “我洛芝不是他的附属品,即使没有他我也可以独当一面。” 灵栖月看着她这样子,没想到当年她一时的无心之举竟然造就了这样的局面。“此事还须从长计议,本尊会认真考虑你的选择。” “多谢灵主。”洛芝眉眼间又带上了平日的灵动,走了出去。 “主人,你真的打算考虑她说的?”负雪看着她已经走远的背影问。 灵栖月没有回答负雪的问题,而是问了负雪另外一个问题。“负雪,如果是你,你会这样吗?” 负雪思索了一会随即摇摇头,“负雪可以怀疑自己不够强,保护不了主人,但是绝对不会因为一个男人有这种想法。因为负雪的职责是永远保护主人,与主人站在同一战线,永远是主人最忠诚的灵仆。” “把他俩分开反而适得其反,更加离心他二人,这不是本尊想要的。但是可以换种方式帮她。”灵栖月对负雪的态度挺满意,毕竟是自己炼化出来的灵仆。至于洛芝,她已经想好怎么帮她解决心事了。 “主人打算怎么做?” “届时还需要你来当说客。” “是。” “另外南海一事,接下来该作何安排?” “待到天君寿宴结束,你便去与云潇湘汇合,顶替洛芝的位置。如今鲛珠遗失,明沧源那你不得不走一趟。” “负雪定不辱使命。” “夜深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主人好生休息,负雪告退。” 与此同时,另外一处秘境之内。坐在主位上一位白发苍苍但是容貌却不见衰老的痕迹的女人,闻画姝身着紫色衣袍,左手边拿着一把权杖。正静静听着最近那黑衣人的消息。 “黑白双者也没有想象中的厉害,轻轻松松就解决了一个。”那黑衣人语气不屑。 “魔天,在你眼里黑白双者就是如此无用?”她手指轻敲着太师椅。 魔天不解,“那殷澜意看起来还有点危险,但是他身边的洛芝简直是草包一个,像个三岁小孩一样只会对明宫花花草草感到新奇,这样的人简直不足为患,殷澜意是黑白双者的核心,只要我们盯紧殷澜意就能知道灵栖月的计划。” “呵。”闻画姝为魔天的愚蠢感到可笑。“你当真是愚不可及。” “一直以来,黑白双者最让人注意的就是殷澜意的冷静和他的武功,可是在当年的灵者试炼里,洛芝可是与他齐名。若她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就不会是黑白双者。”此时旁边走出一个男人。此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面具下的双眼却是有些温润如玉,和他一身肃杀的气势倒是不符。 “见过执剑首席。”魔天向男人行礼,无法理解为什么洛芝的行为。“可是那洛芝确实是把药吃下去了。” 执剑首席看着不解的魔天,倒也是不能怪他,灵栖月最擅长的就是障眼法,只能说明魔天对灵栖月的了解不够。 “任何时候小看一个女人都是要吃大亏的,你的注意力都被殷澜意吸引,被洛芝的外表和行为给迷惑,你试想他二人分头行动之时,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殷澜意身上,而洛芝做了什么,她查到什么你一概不知。” “不知不觉,你就已经被灵栖月给牵着鼻子走。” “另外,不要过于天真,你觉得洛芝会不知道那是毒药?” 魔天一听执剑首席的分析,回想这几日一直跟在他二人身边,但是从未看见他俩查出什么线索。 两个人甚至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可是他又不是他们,怎么能凭借一两天就以为他二人不足为惧。 如此看来,他当真是轻敌了。“首席教训得是。但是洛芝把毒药吃下去,此事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不是吗?” “说你蠢你还真的是蠢。”执剑首席轻哼了一句。“一个明知道是毒药的人还是把它吃下去是为了什么,她必然是早就察觉到你的存在,不想打草惊蛇。而你现在被蒙在鼓里不就说明她已经成功了。” “灵者,向来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现在她怕是把你的存在和她所查到的线索都跟灵栖月交代着清清楚楚了。” 魔天立即跪了下来,“属下知错。” “好了,如今黑白双者只剩下一人,趁着对方人数不够,立即再多派人将明宫搜索一遍,势必要在灵栖月之前找到鲛珠。”主位上的女人终于发话了,语气说不出来的狠厉。“不能让灵栖月真的坏了事。” “是,属下这就安排下去。”魔天得令,又想到什么开口:“潇湘圣女那边当真可信吗?” “云潇湘是座主亲口要我们拉拢的人,值得可信。况且她身边还有魔西跟着,不怕她反水。告诉魔西,云潇湘若是反水则杀之。”女人冷冷说道。 “是。”魔天立即退了下去。 执剑首席看着他退下去以后,看向主位的闻画姝。“云潇湘自从因为云氏一族惨死就恨上了灵栖月,灵栖月明显对她有愧疚感,让她加入这个计划里面,会更容易影响灵栖月,我们得到鲛珠的胜算会大大提高。” 闻画姝知道云潇湘的恨意,云潇湘作为一个圣女竟然被心魔控制,可见其恨意之深。 “不管如何,还是先提防着她。若是她这次能帮到我们拿到鲛珠,她就是和我们一条船上的人。” “但是她知道云氏一族惨死的真相,就不能留她。她作为云氏一族唯一的血脉,若是她与灵栖月联手,后果不堪设想。”闻画姝对云潇湘的信任度太低,哪怕云潇湘心生魔障,但是人心难测。 “你怎么就知道当年那件事不是灵栖月做的?”执剑首席的一句反问倒让女人毛骨悚然。 “灵栖月的疑心当真如此恐怖,甚至让整个云氏死于这个疑心之下?” “六百年过去了,没有人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人们也从来都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既然如此,何必纠结它是真是假。”执剑首席笑出声,笑声令人心惊胆战。 执剑首席离开以后,闻画姝不禁觉得灵栖月当真是一个可怕的人。可是想到自己背后真正的人,她又觉得已经没有比座主更恐怖的存在了。 灵栖月,说到底也只是一只比其他人稍微强大一些的蝼蚁,但是还是会输给他们。只是输给座主她不亏,灵栖月必败结局是不会更改的。 第7章 南海之行 天君寿宴一结束,负雪便立即去了南海与云潇湘汇合。 “这是我炼制的解药,连吃四天你的灵法就可以自由运转了。”诀明子将解药瓶递给洛芝。 “多谢。”洛芝接过,在手心倒出一颗药丸吃下。不一会她就感觉体内灵根已经能缓慢的运转了。“诀明子,你可真厉害。” 诀明子面对洛芝那充满崇拜的眼睛,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最后还是忍不住显摆自己。“我决明子出马,保证药到病除!” “诀明子,你的尾巴都快摇上天了。” 后面传来风夷的声音。 诀明子和洛芝回头看,风夷身后还跟着灵栖月和一位长得极美的男人。男人和灵主站在一起,竟然没有被灵主压过去,竟然还挺配。 诀明子看见他,立马“蹬蹬”的过去。 “三殿下!你竟然也在!” “见过灵主,见过风夷神君。”洛芝向灵栖月和风夷行礼。 诀明子将容衍介绍给洛芝。“洛芝,这是天界的三殿下容衍神君。” 洛芝一听,又向他行礼。“灵界洛芝见过三殿下。” 容衍适才稍稍点头。 “本尊已经派药师前往南海,为南海受到灵制扭曲影响的人送去定神丸。”灵栖月将打算说出来,“洛芝,你暂住在天界卫灵殿,等伤了就去南海。” 诀明子没见灵主安排自己的任务。“灵主,我不跟你们去吗?” “你想去吗?”灵栖月问他。 “当然,我可是幸运符,你带上我,我肯定会为你们带来运气的。”诀明子拍拍胸脯,眼神哀求。“灵主,你就带我去嘛,我保证我肯定不捣乱,你让我往西我绝对不会往东!” 灵栖月轻笑,“好。” “耶!灵主你简直全天下最好的灵主!”诀明子知道今后他就能跟在灵主身边了,已经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诀明子又看见容衍的存在。“那三殿下是?” 灵栖月看了容衍一眼,“他负责为我们的行动打掩护。” “我们?灵主你也要去吗?”诀明子一听不是吧,灵主竟然要和他们一起去。 “嗯。”灵栖月点点头。 “我一定会保护好灵主你的!”诀明子大放厥词,拍着胸脯做保证。“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靠近灵主你半分!” “诀明子,你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别给灵主拖后腿。”风夷看诀明子越来越飘,提醒他。 容衍并没有多说什么,更多时候他的眼神大部分都是在灵栖月身上。 洛芝看见容衍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灵栖月,她再熟悉不过这种是什么。她以前就经常用这样子的眼神看向殷澜意,那容衍岂不是……想到这洛芝瞬间觉得不可思议。 天界的三殿下竟然…心悦灵主。 …… 诀明子和容衍身后跟着一位仙子手举托盘上面放着一身浅粉色的衣裙,旁边还有一位仙子举着装着发饰和发钗之类的托盘,灵栖月看着他们进进出出,不解问道:“这是?” “灵主,这是给你的。这是一套普通的衣裙,灵主你身上这套太贵气了,你要是穿你身上这套隔老远我都能认出来是你。”诀明子把托盘放在案桌上。 容衍站在旁边,“你先出去吧。” “我…”诀明子还想说什么一和容衍的眼神对视上,好吧,打不过他还躲不起吗?他这就走。 诀明子还顺带把门给带上了。 “三殿下这是要屈尊降贵来服侍本尊更衣?”灵栖月调侃他。 “三界之内已经没有人能比你更尊贵。”容衍沉默一瞬,随即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只蝴蝶簪子。不知道为什么,灵栖月看见这簪子莫名觉得熟悉。 容衍走近她,站在她面前站定,将手中的蝴蝶簪子递给她。灵栖月甚至能闻得见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就像初春的冷雨,清冽又疏离。“这个…送给你。” 灵栖月接过他手上的蝴蝶簪子,做工还挺精致,“天界的三殿下已经穷困潦倒到只能拿出一只蝴蝶簪子?” 容衍听到她这话,眉眼温柔的看着灵栖月,声音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说:“嗯,我穷。” 灵栖月一噎,这人还真的是。 洛芝和风夷站在殿门看着他们离开,看见洛芝眼里的落寞,风夷轻声安慰,“别担心,等你好好休养便能回去与他们汇合了。” 洛芝有点意外,没想到风夷神君竟然会关心她。 “我知道了,多谢神君。” …… 南海。 这几日药师把定神丸一发,地宫的守卫终于不再觉得世界天旋地转,分不清黑夜白天了,还有不少灵者在地宫修复灵制。 明宫,负雪坐在下座,主位上坐的是明沧源。 明沧源脸色凝重,忍不住叹气,“鲛珠早在几万年前就已经不见了,地宫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手段,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所以说,您也不知道鲛珠放哪了?”负雪没想到鲛珠早在几万年前就已经不见了,难怪那人杀了那么多灵者和守卫都没有停手,至今还在潜伏于南海。 “说来惭愧,自我继位来我就没有停止寻找过鲛珠,可是…一无所获。”明沧源苦笑,天知道他为了守住了这个秘密,日日担惊受怕。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 如今这火已经烧到他身上来了。 “宫主不必忧心,如此说来,那人也没有得到鲛珠,他们估计也在寻找鲛珠的下落,我们会尽全力在他们之前找到鲛珠,定不能让他们得手。”负雪应道。 “我还有一事相求。”明沧源想到再过不久的祭祖大典。 “请说。” “再有几日就是南海鲛人的祭祖大典,还望负雪尊使能多让灵主派点人手,我不希望那一天出事。”明沧源深知现在的明宫危机四伏,守卫已经分不清是敌是友,如今最可靠的只有灵界。 “好,我会如实告知灵主。” “多谢负雪尊使,我明沧源在此谢过灵主。将来灵界若有需要,我南海定全力支持。” “宫主言重了。”负雪站起身向他拱手,“情况我已经基本了解,就先告退了。” “我送尊使。”明沧源也站起身。 “不必了,事务繁忙,负雪现在要立即过去安排接下来的打算。”负雪说完就朝殿外走去。 负雪正穿过走廊便看见她的厢房门口一抹淡黄的颜色,是云潇湘。 “见过圣女。” “得到了什么线索?”云潇湘问。 负雪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云潇湘,云潇湘最讨厌负雪那一双眼睛,和灵栖月以前在云梦泽时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冰冷又不带一丝感情的,真的令人生厌。 “灵栖月说过南海一事全权由我负责,在我没有下达命令之前你现在的行为就是逾矩了,还是说你在怀疑灵栖月的决策?” “负雪不敢,鲛珠不见了,所以圣女接下来有什么安排?”负雪语气听不出来任何的尊重。 云潇湘听到鲛珠不见了还是感觉有点不可能,不过想到他们都还在南海一点进展都没有,看起来负雪说得确实是真的。 “接下来就多派人手将明宫进行搜查,防止鲛珠被他们拿到。”云潇湘说道。 “既然如此,就烦请圣女多上心,我要进去休息了。”负雪正打算推开门,云潇湘拦住了她的动作。 “等一会。” 负雪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云潇湘讨厌她,她一点都不生气,因为她也很讨厌云潇湘。六百年里,她给主人使了无数的绊子,要不是主人为了遵守诺言下令说过不能伤害云潇湘,估计云潇湘早在她剑下死了百来次。 云潇湘和容衍在负雪心里都是一样的人,死千次万次她都不会心软。 “负雪,你真的打算一辈子为灵栖月做牛做马?” 负雪听到她这话微微挑眉,来挑拨离间的。 云潇湘见负雪不说话凑到她耳边,声音蛊惑说:“我要是没猜错,灵栖月是不是连玲珑心都没有给你。” 听到玲珑心,负雪的神情一愣。 云潇湘看见她这反应就知道了,放声大笑:“你看看你,为了她为了灵界出生入死,到头来灵栖月还不是疑心你,竟然连一颗玲珑心都舍不得给你。” “负雪,你不愧是她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毕竟你是灵仆,是一个连心都没有的人,喔不对,你甚至都不能算是为人。因为,人有七情六欲,有心跳。” 云潇湘手指戳了她的胸口,眼神说不出来的得意。 “而你,连心跳都没有。” “说够了吗?”负雪将她的手拂开,眼神终于出现了变化。 “负雪,你信不信,你的结局只会和我云氏一族惨死的结局一样,死在灵栖月的疑心下。”云潇湘看见她终于不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满意足的丢下这句话就飘飘然的离开。 负雪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她确实是不得不承认云潇湘的话是真的,毕竟她真的没有玲珑心。负雪把门关上,决意不再去想这件事。 玲珑心又算什么,即使没有她也一样忠于主人。 七情六欲,不过是可有可无。 也许灵栖月并不是疑心她,而是有时候一个人当死人当久了,就自然忘记作为一个活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又或者是她从来都是围绕在灵栖月身边,于她而言,有和没有,她的生活并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因为,灵仆是永远都不会背叛主人。 第8章 明轻轻1 南海最近十分忙碌,为了准备十五万年一次的祭祖。负雪派了很多灵者潜伏其中来维持这次的大典活动的安危。 明宫是座落在南海深处的宫殿,周围的宫殿是围绕着明宫建造,远远看着能发现是鲛人的轮廓。 天界建造宫殿大部分是以白金为主色,明宫则是天蓝色为主调,显得极其的梦幻。 明沧源姗姗来迟,刚踏入大殿,就看见容衍和诀明子,身旁还站着一个戴着粉色面纱,身着粉色纱裙的女子。 “见过三殿下。”明沧源虽然是容衍的叔叔,但是容衍是天界的三殿下,该有的礼数还是得去遵守。 容衍扶住了他的动作,“明宫主不必多礼。” “这两位是?”明沧源看着容衍问道。 “在下诀明子,旁边这个是我的徒弟。”诀明子又特别自来熟的介绍自己。他边说边向明沧源行礼,旁边的灵栖月也在跟他一起,但是灵栖月的动作看起来会更随意一些。 “之前就很仰慕贵宫的祭祖大典,所以就觍着脸带我的徒弟过来见见世面。”诀明子解释道。 明沧源哈哈几声,摆摆手,“我记得你,天界药星君经常提起你。” 明沧源又把目光看向存在感特别低的灵栖月身上,明沧源和她对视上,只觉得这女孩子的眼睛特别熟悉,好像在那里见过。 此时灵栖月使了幻术,紫色的眸子已经被幻化为黑茶色的,与平常人无异。 “舟车劳顿,你们怕是也累了。”明沧源向身后的仙娥吩咐下去。“带三殿下和其他客人去西厢房,好生招待。” “是。” 他们几人便跟着仙娥一起去西厢房。 明沧源看着他们走后,轻叹了一口气。旁边的侍卫上前询问:“宫主可是在为三殿下的出现烦恼?” 明沧源知道他说的是那件事。 “所有人都说容衍的出生是个污点,可是我相信霜儿姐,她不可能会做那种事。” “那为什么?” “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明沧源冷声警告,旁边的侍卫瞬间噤声。 明沧源虽然平庸,但是也明白当年的局势,明霜估计只能说是被天界利用,所有人也都知道,可是没有什么办法,他们整个南海一步错步步错。 帝王之心,最不能猜。 宫娥在前面带路,诀明子时不时观察四周。众人刚出亭院,诀明子一眼就看见负雪身边跟着另一个女子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过去。 “那不是负雪尊使吗?”诀明子问。 带路的小宫娥接话道:“客人好眼力,正是负雪尊使,她身边的女子是灵界的潇湘圣女。” “她们是受邀代表灵主前来参加祭祖大典。” “代表灵主…”诀明子说着就把视线看向旁边的灵栖月,灵主不就在这嘛。 灵栖月直接忽略他的眼神。 容衍倒是认出来了,如今的云潇湘少了过去的不谙世事的模样,多了一份独属于她身份的高傲和经过世事的沉稳。 似有所感,云潇湘停下脚步朝他们的方向看去,可惜他们已经走远,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身旁的负雪也因为她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那是谁?”云潇湘问。 “禀圣女,是天界的三殿下。”旁边的小宫娥应道。 “圣女可是怎么了?”负雪开口。 “认错人了。”云潇湘转念一想,不可能会是他。“走吧。” …… “你这个丑八怪,敢偷我的东西?” “给我教训她。” “动我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你也配?” “把她的嘴给我堵住。” 女子尖锐带着愤怒的声音响起,随即就是女子被打想叫呜咽的声音。 诀明子皱眉:“这是发生什么了?” 他们几人快步向前走,女子挣扎痛苦的声音越发明显。 “我今天就把你这半张脸划烂。”明善儿举着簪子的手高高举起,另一只手捏住被侍卫架住长发遮脸的女子的下巴。 她的脸被长发遮住,看不清楚表情。她的嘴巴被布条塞住,正努力的想反抗眼前的人。 “住手!”诀明子看见她准备刺下去,扔出一把飞刀将她手中的簪子击飞。 “什么人!”明善儿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一看见是不认识的人又立即找回气势。 小宫娥害怕引火烧身,只能沉默的往后一站。 “堂堂明展仙君的女儿既如此跋扈,说出去岂不是叫人看笑话。”诀明子最看不得这种人。 “你!”明善儿正准备说点什么,视线一转,就看见了容衍。 “今天算你好运,我们走。”明善儿对着长发女子说道。 旁边的侍卫放开那个长发女子。 长发女子瘫坐在地,浑身颤抖。她抬眼看见容衍又深深的把头低下。 诀明子立即上前关心她的情况。 “你怎么样?” 女孩子一句话都不愿意说,只麻木的摇摇头。 …… 诀明子让宫娥扶着她回了厢房。 她蜷缩成一团,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也不愿意抬头。 “姑娘,我给你看看伤。”诀明子看着她这样子实在于心不忍。 “他不会害你。”容衍的声音一出来,那女孩子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我…我会吓到他的。”她声音很小声,听起来闷闷的。 “他不会的。”容衍又继续说。 “我不会的。”诀明子保证,他诀明子从来就不会自己的病人有缺陷而放弃。 仿佛是诀明子的声音带着信任,她终于敢缓缓抬头,只见她的苍白的小脸已经是红肿一片,被长发遮住的另外一半隐隐看见红斑。 诀明子没想到明善儿下手那么狠。 “明善儿真的是疯了,下手这么狠。”诀明子拿起旁边的冰块,打算给她消肿。 过了一会。 容衍看着站在一旁没说话的灵栖月,“累不累,要不然我带你先去休息吧。” 那个女孩子这时候才终于意识灵栖月的存在。她抬眼看了灵栖月,只一眼就被她头上的簪子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 “好。”灵栖月转身抬脚就要走,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 “表哥殿下…”女孩子拉住容衍的衣角,眼神带着祈求。“求你,别走。” 诀明子因为她这一声给震惊了,他看了看容衍又看了看这个长发女子,这下他终于知道这个女孩子到底是谁了。 明轻轻。 南海最不受宠的一位公主,或者说是连宫娥都活着比她有尊严。当年她的母亲是不小心被宠幸了,生下了她。 灵栖月回过头就看见这样的场景,心里面说不出来的感觉,看着她心乱。 容衍眼神瞬间冰冷,抽回了自己的衣袖。“自重。” 这句“自重”突然在灵栖月脑海炸开。 在记忆里面,有人似乎也说过这句话。 “请自重。”好像有人挡在她面前。 “有什么不满请冲我来,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鞭子划破空气,带着狠厉硬生生将那人打伤。可是他还是没有让开半步,自始至终都站在他面前,甚至在受伤的第一时间还在关心地问她:“阿月,有没有伤到你了?” “阿月,你怎么了?”声音忽远忽近,好像是从遥远的远方传来。 灵栖月头痛欲裂,她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可是当她想探究,又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好像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诀明子一瞬间也慌了神,立即走过来。 “灵…你怎么了?” 灵栖月抬头,就看见容衍担忧的脸,她恢复清醒,又看看诀明子。 “我没事。” 诀明子:“是不是太累了?” 灵栖月摇摇头,她也不清楚,但是她能感觉得出来,自己的体内的功力似乎又被压制了几分。 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容衍? “三殿下,你带灵…我徒弟下去休息一下。” 容衍扶着灵栖月,“好。” 灵栖月躲开了容衍的动作,“我没事,你们先给那位姑娘看看伤。” 诀明子似乎才想起来明轻轻的存在,有些歉意说:“我给忘了,我现在给你看看伤口。” 灵栖月退了下去,容衍也跟着出去。 明轻轻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徒弟竟然让他们两个紧张成这样子,明明受伤的是她,明明最需要关心的不应该是她吗?为什么他们还是在第一时间去关心一个看起来只是有点头疼的徒弟? 不,还有表哥殿下。 长发之下,明轻轻死死的盯着容衍离开的背影,任何人都不能抢走表哥殿下。 第9章 明轻轻2 灵栖月一路走向自己的厢房,身后跟着容衍,二人没有任何的交流。 一直到厢房门口,灵栖月转过身,看向容衍。“三殿下,我要进去休息了。” “嗯。”容衍生轻声应道。 容衍看着灵栖月走了进去,要关门,二人的眼神对视,灵栖月眼里并没有任何想法要挽留他的意味,门轻轻的关上。 就这样,隔绝了彼此的视线。 容衍静静的站在门外。 灵栖月并没有在意站在门外的容衍,轻轻一挥手设下禁制,径直走向床榻,她刚才在感觉到自己的功力又被压制了几分,打坐运转灵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灵栖月体内的气息已经平稳下来,解除禁制,打开房门,就看见容衍还站在门外。 “三殿下?” 容衍迎了上去,“阿月,我看你今天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吩咐下面给你准备了一些膳食了。” 灵栖月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想到自己体内压制的功力,而这一切似乎与他有关,但是他眼里的关心并不像作假。 只是为什么会是他? “走吧。” 灵栖月的内心已经有些猜测,但是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明。 看着下人一盘一盘端上来的菜,灵栖月有点不解,“我一个人能吃这么多?” 容衍将她喜欢吃的菜摆得靠近她一些,听见她说这话,眼带笑意,“等会还会有人来。” 话刚说着,门外传来脚步,随即传来诀明子的声音。 “天杀的,饿死我了。” 诀明子看见那么大一桌的饭菜,立即跑了过来。看见桌上果然还多了一副碗筷,会意这是容衍给他备着。 “三殿下果然懂我。” 容衍没有应他,挑着灵栖月喜欢的肉放她碗里。 灵栖月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肉,偏头看了一眼容衍,好像他很了解她喜欢什么。 “三殿下,灵…那个明轻轻我让她暂时住在隔壁的厢房了。”诀明子想到明轻轻今天的惨状,心里还是唏嘘不已。 诀明子看着容衍一点反应都没有,忍不住问道:“三殿下,她可是你表妹,你就不打算表示表示?” 容衍不停手中的动作,“你看着安排就好。” 诀明子摇摇头,果然,三殿下内心始终是凉薄,对亲情这种东西毫不在意。 倒是灵栖月开口问了。 “明轻轻…姓明,怎么会沦落到连宫娥都不如的地步?”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明轻轻的生母本就是一个小宫娥,是明善儿的父亲也就是如今宫主的弟弟明展仙君,那明展仙君风流成性,听说是醉酒才宠幸了明轻轻的生母。” “明展仙君的妻子可是一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她的生母最终没能逃过死亡的下场,而明轻轻毕竟是流着明家血脉的人,若是处死反倒给他人留下话柄。” “可是留着她也是碍眼,随随便便赐了一个名字就让她服侍明善儿。” “这明轻轻也是一个可怜人。” 诀明子说着就观察容衍的神色,企图能从他脸上看见不一样的反应,可是容衍的心思都在灵栖月身上。 “原来如此。”灵栖月放下碗筷。饭吃饱了,八卦也听完了。 “吃饱了?”容衍看着她只吃完了一点,也放下碗筷,担忧地问:“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 “没有,三殿下,师父我先回去了。”灵栖月站起身就离开了。 容衍没有跟着,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三殿下,那明轻轻似乎挺在意你的。”诀明子想到明轻轻今天的询问。 “与我无关。”容衍并不是很想过多探讨明轻轻与他的关系。“我也回去了。” “不是,你们怎么都走了?”诀明子不解,怎么才一会他们就走了。 …… 黑暗中明轻轻蜷缩在床榻上,她好害怕,为什么表哥殿下没有过来看她。 明轻轻又想到今天见到的女子,蜷缩的手因为嫉妒紧紧握着,肯定是因为她,表哥殿下肯定被她迷住了。 黑暗中一道黑影在她旁边悄然出现。 “你想不想把他抢回来?” 声音蛊惑人心,犹如幽灵一般。 “你是谁?”明轻轻被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吓到,抬头一看,面露恐惧,眼前的人笼罩在黑暗中,看不清楚神色。 “别怕,我是来帮你的。”那人声音带着安抚,再次询问:“告诉我,你想不想把他抢回来?” 那人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明轻轻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容衍的时候。 那时候她被明善儿罚跪,冰天雪地,吹来的风像刀刃一样划破她的裸露在外的伤痕。可是明善儿根本不打算放过她,打算给她泼辣椒水。 她整个人无法动弹,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辣椒水向她泼来。她原本应该死在那场大雪里面,是容衍的出现阻止明善儿。 她躺地上闭上眼睛等死,但是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只有明善儿的气急败坏。 她眼前模糊中看见有人逆光向她走来。 明轻轻永远无法忘记那一份温暖,那是明轻轻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愿意救她一命。 即使这个人对她始终冷冷淡淡。 可是现在他要被别人抢走了。 想到这,明轻轻的眼神突然狠戾,只要除了她,表哥殿下的目光就不会被其他人分走。 “想。”明轻轻终于不再闷声回答。 “很好。”黑衣人面具下嘴唇勾起,果然人心啊,就容易被拿捏。 情与爱,向来是这世间最大的软肋。 云潇湘如此,明轻轻也如此。 即使是贵为三界之外的最强者灵栖月也终有一天败在这条软肋之下。 第10章 阿月,我好想你 第二天,灵栖月一打开门,就看见跪在门外的明轻轻。 “月姑娘救我一命。” 灵栖月不解,“你这是作何?” 容衍和诀明子从远处走过来,看见这副场景都急忙赶了过来。 明轻轻给灵栖月磕头,“月姑娘,求你让诀仙君和表哥殿下收留我,我不敢回去,我害怕。” “那你为何找我?”灵栖月语气淡淡。 “因为…”明轻轻低着头,声音闷闷说:“你是诀仙君的徒弟,表哥殿下…也很在意你,若你开口,他们一定会同意。” 容衍走了过来,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明轻轻,将灵栖月护住。 “阿月,她有没有为难你?” 灵栖月倒是没想到容衍这人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第一句就关心她,分明跪在地上的人是明轻轻。 明轻轻也听见了,身体一僵。 “明姑娘,有话好好说。”诀明子立即要将明轻轻扶起来。 明轻轻还是跪在地下,身体微微颤抖,略带哭腔的说:“仙君和表哥殿下宅心仁厚,能否收留轻轻,我愿意服侍月姑娘,给月姑娘端茶倒水,只求仙君和表哥殿下救救轻轻。” 诀明子回过头看了一眼灵栖月,“嗯…” 这他可做不了主啊。 “咳咳…徒弟,你怎么想的?” 灵栖月越过容衍,看着跪在地上的明轻轻,面纱下的嘴唇抿着。 “你不服侍我诀仙君也愿意将你留下,你不必自降身份?还是说你想让他俩都认为是我欺负了你,好营造诀仙君的徒弟是个善妒之人?” 明轻轻被人戳中痛处,身体颤抖得更严重,连忙摇头。“不…不是的,月姑娘。” “我…我是害怕…我害怕诀仙君和表哥殿下会嫌弃我长得吓人……不愿意留下我。月姑娘与我同为女子,人美心善…一定愿意帮我的。” “你起来说。”诀明子将她扶起来,有些心疼说。 “谢谢仙君。”明轻轻的手因为紧张而紧握着。 “若你想留下,我们自然会将你留下,你以后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诀明子实在看不得明轻轻这么一个好姑娘被灵主如此怀疑。 明轻轻抬眼想看看容衍,可是容衍的视线都是跟在灵栖月身上。 这一眼,明轻轻手指甲都要掐进手心,越发让她坚定心中的想法。 灵栖月看着诀明子把她带走以后,觉得有些好笑,还有人要凑上去给她解闷,倒是难为他们。 灵栖月看见站在旁边的容衍,“我还以为你会替她说话。” “诀明子是医师,就很容易对这些人感到怜爱。” “那你是什么样的人?” 灵栖月从来不觉得容衍是一个多温顺的人,他只是在她面前看起来温顺,实际上他本质上更多是一种与灵栖月一样的人。 骨子里面同样的凉薄,但是容衍也有一点不一样的,那就是对灵栖月很执着。 “阿月觉得我是什么样子的,我就是什么样子的,只要阿月你喜欢。”容衍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灵栖月的爱意。 灵栖月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往亭子去。 虽然明宫地处深海,但是抬眼望去,还是有蔚蓝的天空。这是因为明宫地宫大阵配合灵界运转日月法则,也是明宫的根基。 灵栖月一步一步踩着白沙铺成的小道缓步而行,容衍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直走到小亭,灵栖月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 “容衍,你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容衍看着她的背影,双臂从身后缓缓抱住灵栖月,灵栖月靠在他的胸膛,听见他的心跳声。 “阿月…我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你。” 容衍的气息包围着灵栖月,带深深的眷恋,就像是孤舟找到了避风港,候鸟找到了归期。 容衍腰间的手紧收,仿佛要将灵栖月与自己骨血融为一体。 阿月,我好想你。 当初被天道惩罚,为了偿还他人的恩情,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 这六百年里,无数次午夜梦回,你离开我的场景痛彻心扉,我恨我自己。寻找你无数次,却一次一次失望。还好,你终于回来了。 阿月,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二人都没注意到角落里的明轻轻,以及躲在暗处中的魔西。 容衍的痛苦仿佛从他的拥抱传至她的心脏,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她心里炸开。随即感受到了体内的那股力量压制得越发厉害,身侧的手被自己的猜想证实而微微颤抖着。 原来,还真的是和容衍有关。 第11章 双管齐下 “道主,明轻轻上钩了。”魔西跪在下方,向着斜靠在贵妃椅上,一只手搭着椅背,头轻轻地枕着手背,微眯着眼的闻画姝跟进最近的情况。 “另外,我们的人已经潜入明宫,找到鲛珠的所在,但是被强大的阵法掩盖着无法打开。” “无妨,派人继续盯着灵栖月和容衍,势必让明轻轻发挥她最大的作用,必要时刻帮她一把。”闻画姝漫不经心的吩咐下去。 “是。” “退下吧。”闻画姝挥挥手,魔西便退了下去。 魔西走后,闻画姝睁开双眼,嘴角勾起,灵栖月,强大如你,最终也逃不过情爱的诅咒。 情之一字,伤人极深。 明宫,明沧源将飞羽令交给负雪。 “这个令牌相信会让负雪尊使的计划更加通畅,有此令牌,我明宫所有的守卫都可听你调遣。”明沧源一脸凝重。 “还请负雪尊使定要保我祭祖大典顺利进行。” 负雪接过令牌,令牌温润如玉,还带着些许光芒。 “多谢明宫主,待此事结束我会将飞羽令奉还。”负雪将飞羽令收下,恭敬地向明沧源行礼。 “负雪尊使不必多礼,灵界掌管日月法则,维护着三界的灵制,灵界之事必然是三界之事。”明沧源拍了拍负雪肩膀。 …… 窗前的月光下,灵栖月正坐在软垫上,静静地翻阅着书卷,眉宇间专注而深邃,前面的书案还倒着一杯热茶。 负雪悄然出现,跪在她面前。“主人。” 灵栖月没抬头,嗯了一声,“飞羽令拿到了?” “正是。” “那便送他们一份大礼吧。”灵栖月放下书卷,那双黑眸隐隐透着紫眸的颜色,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们不是很喜欢躲在暗处吗,那就光明正大地将他们的眼线给本尊一一拔了。杀我灵界之人,总要讨点利息。” “是。”负雪知道了灵栖月的意思,立即退下了。 洛芝看着负雪走了才从黑暗里走出来。 “洛芝拜见灵主。” “伤好了?” “多谢灵主挂怀,洛芝已经没事了。”洛芝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和灵栖月的眼神对视上,又低下头,“灵主,接下来我是不是要去配合负雪尊使的计划?” “不必。”灵栖月抿了一口茶,“你去跟着明轻轻,看看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是。” 灵栖月站起身,走向窗边。 真正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另一边,洛芝潜伏在黑暗中,旁边突然多了一道身影。洛芝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她倒是忘了,她与殷澜意修炼的秘技是相辅相成的,这也代表着他俩比其他人更容易察觉到彼此的存在。 “洛洛,你伤好了吗?”殷澜意拉过她的手探她的脉搏,眼里流露出来的都是对她的关心。 “我没事了。”洛芝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就走。 “洛洛…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殷澜意连忙跟上她。 洛芝听见他这么问,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眼前的殷澜意,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子,一次次的对她好得过分,但是又对她无半分男女之情。 次次撩拨她,又次次只是说拿她当妹妹。洛芝一下子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殷澜意,当初拒绝我的人是你,现在又过来撩拨我的人也是你,你拿我洛芝当什么?” 洛芝又想到当初她终于鼓起勇气向殷澜意表明自己的心意,殷澜意只是摸摸她的头,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 “洛洛,我一直都是拿你当妹妹。” 洛芝想到这,情绪一下子就崩掉了。 “妹妹?”洛芝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落,那委屈的神情让人心疼。 殷澜意怔住,看着洛芝委屈的样子,心里千言万语还是什么都没说。但是看着她如此难过还是忍不住抬手要擦掉女孩子的眼泪,洛芝偏头躲过他的动作。 “既然你只是拿我当妹妹,我们还是保持必要的距离。”洛芝抬手擦干脸上的眼泪,声音还带着哽咽。 洛芝说完便施法消失在夜色当中。 殷澜意一个人落寞的站在原地。 负雪站在屋檐上,看着这一场闹剧的结束。原来情字伤人如此深,越发让负雪坚定以后自己要远离男人。 也许,负雪也想不到未来也有一个人为她披荆斩棘,只为求到她一颗玲珑心。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12章 屠杀 黑压压的大殿内,一道光芒显现,飞羽令在负雪的手中高高举起。 “是飞羽令。”有人被这光芒吸引视线。 “见飞羽令如见宫主。” 众人齐齐下跪。 负雪一身劲装,一头长发束起高马尾,眼神犀利地站在高台之上,身后站着殷澜意。 “我乃灵界负雪,自今日起,将由我代明宫主安排祭祖大典的护卫情况,可有异议?” “谨听负雪尊使派遣。”底下众人齐声高呼,气势十足。 那可是灵主身边最得意的负雪尊使,有她在,明宫必然会安全。 “很好。”负雪将飞羽令收起,从高台一跃而下,一步一步地走向整齐划一的队列。 “为了明宫的安全,你们的身份都必须再重新查证一次。” “可有什么异议?” 大殿内落针可闻,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人开口。 “我守卫明宫已有多年,虽你是灵主身边最得意的尊使,但是怀疑尔等的身份是不是不妥。” 此话一出,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响起。 “我相信祭祖大典对各位的意义非凡,此举也是为了明宫,为了南海,为了鲛人一族。” 负雪语毕,周围的声音都安静了。 是的,祭祖大典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很重要,那是他们所有人的祖先。 “既如此,那便听我的安排。” 负雪走到队列中间停了下来,向站在队列一旁的守卫说:“从你开始吧。” 被点到那个人把头低下,这是被发现了,眼里露出杀意。 负雪转过身,“殷澜意。” 殷澜意从高台跳下,向负雪走来。此时变故突发,被点到的那个人突然向负雪发难。一片锋利的刀刃从他的指间闪现,迅速刺向负雪,负雪仿佛早有预料,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 刀片硬生生地停在距离负雪脖颈不到五公分的距离。 负雪偏头与他的眼神对视上,带着不屑,那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真慢。”负雪语气冷漠,带着一丝嘲弄。 那人想抽回手,却发现动弹不得。负雪一脚将他踢飞,飞身紧跟。 “啊!”负雪一脚踩上他的胸膛,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殷澜意紧随其后,“尊使可有受伤?” “就这点实力也想伤我,可笑。”负雪又用力一分,那人脸上痛苦的神色更加明显。 “押下去,严加审问。”负雪把脚拿开,毫不留情地转身。 “是。”殷澜意随即将人押了下去。 众人因为这一变故都清醒了,他们之间出现了叛徒,难怪负雪尊使会要查验他们的身份。 负雪扫视周围一圈,犀利的眼神仿佛要将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看穿。 人群中有人视线交汇,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越发安静。 “继续吧。”负雪一声令下,周围出现了十几位灵者。 …… “计划有变,立即撤出。”潜伏在明宫守卫的人打算趁着夜色离开。 他们推开门,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 “想走?可没有那么容易。” 抬眼望去,屋檐上负雪负手而立,尽显肃杀。 “就你一个?也妄图将我们留下。”那人放声笑话,周围的人也跟着他的话笑了起来。 “哦,是吗?”负雪嘴角一勾,屋檐上悄然出现了很多灵者将他们围起,无声无息,藏匿于黑暗中的杀手。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份恐惧如同黑夜中的幽灵,无声无息的将他们吞噬。 屠杀,开始了。 “记住,动作轻点,要是吵到其他人,回去全部给我去炼狱道重修。” 负雪的话瞬间让众人的心一颤,炼狱道那个鬼地方他们永远都不想想经历一次。 “是。”殷澜意握紧手中的剑。 底下的人想跑,可是刚踏出去一步,一道结界拔地而起,将他们困住。 “杀。”殷澜意一声令下,只剩下几个灵者在维持结界,其余人都飞身下去与他们厮杀。 刀光剑影交织,他们的武器碰撞在一起,溅出火花,每一次冲击都使地面颤抖。可是预想中的惨叫声并没有出现,因为消声阵的结界可以隔绝内部一切声音。 负雪眼看他们处于下风,一个一个的倒下,无法对殷澜意和灵者造成伤害才放下心来。 一道身影一晃而过,殷澜意余光也看见了,一剑封喉眼前的敌人,脚掌一点,身子轻盈如飞,飞身出了结界,向那身影追去。 “不必追。”负雪的声音在殷澜意背后响起。 殷澜意身形一顿,回过头与负雪的眼神对视,心想,负雪尊使应该早有察觉却始终没有出手,许是心中早有打算。 殷澜意飞身在负雪身边站定。 “尊使,解决得差不多了。” 负雪看了一眼,下面站着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 “处理好。” “是。”殷澜意应下。 …… 阳光洋洋洒洒的落下,白沙铺成的路边种的花花草草也在随风飘舞。 小亭子里,诀明子与容衍正在下棋,灵栖月手拿着茶杯坐在一边看他俩二人对弈。明轻轻站在一旁,灵栖月的杯子刚放下,明轻轻便自觉的为她添茶。 灵栖月看着又满上的茶水,抬眼看了明轻轻,明轻轻回以一笑,看起来十分乖巧。 “没想到还能在南海深处看见如此明媚的阳光,当真是不可思议。”诀明子手执白子,感慨一下外边的阳光。 “这一切还是要归功于灵界。”明轻轻接话。 诀明子顺着她的话看了一眼灵栖月,轻笑,“是啊。” 灵栖月与诀明子的眼神对视上,并没有因为诀明子的话有任何反应,神色淡淡。 “专心些。”容衍手执黑棋,又下一棋。 灵栖月看了一眼棋局,摇摇头,看起来诀明子又要输了。 诀明子似乎也意识到了,嘴角一撇。“以前在重华山下不过你,现在还是一样。” 容衍眼底多了一丝笑意,“你刚才还大放厥词。” “这不是过了许久嘛,还以为你水平下降了,没想到,还是下不过你。”诀明子又下一子。 此时身后传来几名宫娥的声音。 “听说守卫中心怀不轨之徒都被抓了。” “是啊,不愧是灵主身边最厉害的尊使,这效率就是好。” “那是自然。” “看来祭祖大典的安全不用担心了。” 声音渐渐消失,诀明子又看向了灵栖月,这么快就解决了?灵主当真是把握全局的人。 容衍也看了一眼灵栖月,眼前的女子始终从容不迫,举止之间流露出一种恬静和淡雅,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轻轻松松就将藏在暗处的人给抓了出来。 第13章 明展仙君 魔天跪在下面,不敢抬起头,身形还隐隐颤抖,他也没有想到负雪会这么狠,直接下令把他们的人都杀了,根本不顾及灵界在外的名声。 如此一来,他们的计划被打乱了。 “潜伏在守卫的人,都死了?”闻画姝秀眉蹙起,看着跪在下面的魔天。他沉默的反应更加验证此事为真。 “混账!”闻画姝一气之下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杯,茶杯碎成一地。 周围的侍女和侍卫都跪了下来。 “道主不必如此生气。”执剑首席从外走进来。 闻画姝抬眼看了过去。 “首席这句话要从何说起?” “面对灵栖月如此强大的敌人,会败自然是正常的,我们又不止这点计划,一次小小的挫折何足挂齿。” 闻画姝一想,也是,灵栖月三界之外的强者,岂是一个计划就能打败的。若是轻轻松松,她灵栖月也不至于被三界尊崇,也不值得座主如此关照。 “是我心急了。”闻画姝叹了一口气,对付灵栖月这样的人,她不得不全心投入,越是这样她越是担心。 “别忘了,她身上还有你种的情蛊,这蛊一日不除,她永远只会是我们的手下败将。”执剑提起这件事。 闻画姝倒是想起来了,一瞬间如释重负。 闻画姝对自己的蛊十分自信,这天底下还没有人能解她的蛊。就算是天君,种上了她的蛊,只要她想,天君也会有等死的份。 更何况,她给灵栖月种的蛊乃是蛊王,解蛊的办法也会让她付出极大的代价。 闻画姝站起来,权杖敲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脆,权杖的声音仿佛像夺命的刀。魔天更加不敢抬起头,只能跪着。 “看起来负雪这计划并没有与云潇湘说起,你去找云潇湘,是时候让云潇湘发挥她的作用了,听见了吗。” “是。”魔天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向闻画姝拱手,便退下了。 执剑看着他离开后摇摇头,真的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执剑首席这次来不只是劝慰我几句吧,你那边可是有了什么进展?”闻画姝看着站在眼前的执剑。 “正是,人界和魔界都已经按照计划进行,并没有让灵栖月发现。” “如此看来,执剑首席每次都能给我惊喜。”闻画姝心情舒畅,不愧是座主教导出来的人,办事就是让人安心。 执剑也为计划进行顺利而心情不错,师父闭关结束回来也会心情好很多。 执剑想到心中的人,眼神稍稍闪烁,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师父了。 “我先回去了。”执剑没有等闻画姝说话,恭敬的向她行礼,转身离开了。 执剑走到转角处停下脚步,突然摸上自己的胸口,心跳得很快。 他想师父了,很想很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发在意师父,哪怕明明知道师父只是透过他这张脸在想念别人…… 执剑闭上眼睛,轻叹了一口气。 只要能陪在师父身边,他什么都愿意做。 …… 负雪带着殷澜意从守卫处走了出来,这几日倒是解决了不少了潜伏在暗处的人,殷澜意正和负雪说着这几天明宫守卫的安排。 一队新的守卫从远处整齐划一的走来。 负雪面露疑惑,这是谁的守卫? 那守卫的带头人正是何岭。 负雪和殷澜意走了过去。 “何岭见过负雪尊使。”何岭看了一眼负雪,低下头向负雪行礼,低下头的一瞬间眼里露出不屑。 “尊使,这是明展仙君宫殿的守卫。”殷澜意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那日在珊瑚林跟在明善儿身边的那个侍卫。 负雪没有应话,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一圈身后的守卫,无人因为负雪的行为而有半分动作。 负雪踏脚欲走近队伍被何岭抬手拦住。 “尊使,明展仙君宫殿的守卫容不得尊使乱来,您的行为有所不妥。” 何岭并没有因为眼前的人是灵界而让步,他讨厌灵界的人在南海为非作歹,讨厌其他人指指点点,染指他们南海的事务。 “什么时候我南海也变成了灵界的附属品,是你负雪尊使一人说了算的?”远处传来一道男声,随即脚步声也越发的近。 负雪抬眼看去,竟然是明展仙君,他的旁边还跟着云潇湘。 何岭也看见了,眼里露出欣喜,脊背挺得发直,看向负雪的眼神越发不屑。 “何岭见过仙君。” “圣女,你的人当真是不听话。” 云潇湘向明展仙君带着歉意说道:“是我管教不严,给您添麻烦了。” “无妨,只希望不要有下次。”明展仙君脸上得意,无谓地摆摆手。 “见过圣女。”负雪和殷澜意向云潇湘拱手行礼。 云潇湘神色一冷,走了过去,毫不留情地扇了负雪一巴掌。 云潇湘这一掌相当用力,负雪身形不稳,嘴角溢出鲜血。殷澜意完全没想到云潇湘会如此用力,连忙扶住负雪。 “尊使。”殷澜意扶住负雪,抬眼看了云潇湘,眼中隐隐有些怒火。 何岭和明展仙君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 守卫更是毫不掩饰眼中的嘲弄。 “既然圣女要收拾手下人,我们就不打扰了。”明展仙君挑衅地看了一眼负雪,挥挥手,戏看够了,将守卫带走。 “你还知道我是圣女?我还以为你当我死了。”云潇湘出言讥讽。 “负雪不敢。”负雪站稳,擦开嘴角的鲜血,闭上眼睛,将心中的不服压了下去,又睁开眼睛,恭敬的拱手。 “我看你敢得很,屠杀南海守卫,拦截明展仙君的侍卫,这南海已经是你的天下了吗?岂让你如此放肆。”云潇湘脸色铁青,眼神冷冽,浑身散发冰冷的气息。 “圣女这话说得不妥,我们一切都是为了南海,为了灵主和灵界,圣女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殷澜意身侧的手因为生气而紧握着。 云潇湘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眼神却冷得像冰一样。 “是吗?那你的灵主为你又做什么?是让你保护不了你的伙伴?还是让你的伙伴险些丧命在此?” “你!”殷澜意被云潇湘的话刺伤。 “一个小小的灵者是怎么敢不用敬语和我说话,灵栖月就是这样子教你以下犯上?” 云潇湘的话一句比一句刺人。 “今日就让我替灵栖月好好教训你。”一道白光闪过,云潇湘的手中拿着蒹葭剑。 “住手。”负雪伸手挡住殷澜意,眼神也冰冷起来。“此事乃我一人所为,圣女有什么怒气冲我来,何必让其他人无辜受害?” 二人僵持着,明沧源的声音传来。 “圣女,手下留情。” 刚才有守卫通报说,圣女和尊使要打起来了。明沧海连忙赶来,看见这个情景,感觉头大,一个圣女,一个尊使,谁他都惹不起,只能步伐加快,走到云潇湘旁边。 “圣女消消气,尊使消消气,有话好好说,何必大动干戈。” 负雪看见明沧源,向他行礼。 “负雪见过明宫主。” 明沧源不敢受礼,也连忙回了一礼。云潇湘看见身后的守卫处站了很多人,原来他们的动静不知不觉被他人听见,引来众人的观看。 怕是这明沧源,也是他们当中叫来的。 云潇湘收回蒹葭剑,向着明沧源说道:“今日是我冲动了,让明宫主看笑话了。” 明沧源看见她把剑收了起来,松了一口气。 “无妨无妨。你俩二人皆是我明沧源的客人,是我招待不周。我已让下人备好酒菜,圣女可愿意随我一同前往?” 为今之计,只需将他二人分开。 “既是宫主盛邀,自是不敢推辞。”云潇湘虽然把剑收了,但是脸色并没有缓和。 “如此,那圣女请跟我来。”明沧源连忙应下,在前面带路。 云潇湘看了一眼负雪和殷澜意,那眼神,分明是打算下次再处置他们。 直到云潇湘的背影消失以后,殷澜意立即跪了下来。 “尊使,我以下犯上,还请尊使惩罚。” 负雪眼神微冷,嘴角还隐隐有些抽疼,“与你无关,云潇湘就是这么一个人。” 殷澜意没想到负雪竟然直呼云潇湘的名字,负雪没有在装假自己对云潇湘的厌恶。 “起来吧。”负雪偏头看了一眼殷澜意。 “多谢尊使。”殷澜意站起身。 负雪打开门,就发现厢房内星河闪烁,万籁俱寂,一眼望不到头。 灵栖月的背影都仿佛与星河融为一体。 负雪单膝跪地,恭敬地向她行礼,“主人。” 灵栖月转过身,将负雪扶了起来。 负雪眼里闪过不解,但是福至心灵,觉得愧疚,像个孩子做错事一样低下头。 “负雪给主人丢脸了,还请主人责罚。” 说着,又要跪下,被灵栖月拦住动作。 “本尊何时觉得你给本尊丢脸了?拿着。”灵栖月手中闪过蓝光,一瓶晶莹剔透的药瓶出现在她手里。 负雪的脸上还能看见浅浅的红痕,可见云潇湘是那一掌是何等的用力。 “多谢主人,负雪今日的行为怕是会使灵界的形象受辱。”负雪接过药瓶,看了一眼灵栖月,又看了手中的药瓶,其实主人远远没有外界所说的那么冷冰冰,负雪将药瓶握紧。 “今后,灵界的形象并不会比今日好,负雪,你不必受制于灵界的形象。”灵栖月默了默,“云潇湘若再有这样的行为便打回去。” 负雪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主人你之前不是说……” 灵栖月摆摆手,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很快,你受到一切伤害本尊都会亲自从她身上讨回来。” 负雪看着眼前的灵栖月,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她原本只是不服气,而现在的她竟然有些委屈起来。 主人护短,永远都不会让他们白白受到伤害。所有人都说主人身居高位,享乐不管世事。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的每一步都走得何其艰难,没有人知道她到底背负着什么。 “主人。”负雪轻声喊。“明展仙君的守卫有问题,还需要抓起来吗?” “不用,即使将他们抓起来,他们也还是会有办法潜伏其中,倒不如就其监视,以防其他意外。” 此时灵栖月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有人来了,本尊先回去了。” “恭送主人。” 语毕,周围一切恢复原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门外传来宫娥声音,“尊使可在?” 负雪打开门,“何事?” 只见宫娥举着托盘,托盘上摆着瓶瓶罐罐的伤药。 “这是刚才有一位客人让我送过来。” 负雪让开路,宫娥便走进去,把伤药放在桌上。 “奴婢就不打扰尊使了,尊使若是需要什么,随时差谴奴婢。”宫娥说着揖了一礼退下了,还顺带把门带上了。 负雪尊使瘫开手心,灵栖月送的药瓶与这些瓶瓶罐罐完全不同,很明显,这并不是主人送过来的。 而且这个人似乎不懂药理,也有些心急,就让南海的医师拿了很多药瓶。 负雪随机打开一瓶,闻了一下,是正常的药味,并非是要害她。 但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也许是殷澜意送过来的,这么一想倒是有可能,殷澜意不懂药理,面对刚才负雪帮他的行为也许心怀感激,所以可能就有些心急。 负雪想到殷澜意不懂药理,怕是和医师费了不少功夫才弄来这些,她好像明白为什么洛芝会喜欢上他了。 第14章 受伤落水 “真的气煞我也,圣女竟然打了负雪尊使!”诀明子在大厅里面踱步,脸色因为宫娥的回话越发铁青。 “这圣女架子摆得太高了。” 诀明子说着说着,意识灵栖月和容衍都没有接话。看向他俩,发现他俩都很安静的在做自己的事。 灵栖月看着手中的书籍,容衍正在摆弄桌子上的花瓶里的花枝。 “你们两个都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三殿下?” 容衍头也没抬,将花枝摆好,放至桌上的中心。“这是灵界之事,你何须如此在意?” “徒弟?”诀明子一怔,又想到灵栖月,容衍是个木头,但是灵栖月可是灵主,她肯定担心。 灵栖月抬眼看了诀明子一眼,看见诀明子那期待的眼神,眼底多了一丝笑意,但是说出来的话并没有安慰到诀明子。 “三殿下说得确实在理。” 诀明子一噎,果然这两个人真的是没有半分区别,一个比一个无趣。 诀明子将手一叉,还是忍不住控诉他俩的行为。“你们两个,真的是无趣。” “既然无趣,你为何不出去看看。”容衍悠然自得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哼,出去就出去。”诀明子说罢,转身就走,跟着这两个木头交流不了一点。 灵栖月倒是摇摇头,看见诀明子真的出去了,眸光含笑,看向容衍。 “你平常就是这样子逗他的?” “我没有,这不是他自愿出去的吗?”容衍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嘴角轻轻勾起,温柔的笑意如春风拂面。 怪不得负雪会对容衍处处提防,容衍的长相完全长在了灵栖月的审美上。 如今他这一笑,倒是让灵栖月也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周围的一切都远不如眼前的男人。 灵栖月移开视线,也难怪他们会让他出现在她的身边。 只是这样子安静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没一会,容衍和灵栖月还是感觉到周围的变化。 “有杀气,对方人数还不少。”容衍放下茶杯,眼神微冷。 灵栖月也发现了,但是气息并不是那群人,似乎是南海的守卫。 此时外边传来诀明子的声音,“三殿下,救我。” 灵栖月和容衍对视一眼,瞬移消失在原地。 诀明子被黑衣人一掌震开,向后倒去。容衍及时出现接住了诀明子,灵栖月闪身出现在一旁。 容衍手里一用力,诀明子站稳身形。诀明子看见容衍和灵栖月就看见了救星一样,“你俩终于来了。” 隔壁的厢房传来惊慌失措的宫娥的尖叫声,灵栖月稍稍侧头,“这里交给你,我过去看看。” “好,保护好自己。”容衍轻声回应。 语毕,灵栖月身形消失,只留下容衍和诀明子。看着眼前出现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容衍看了一眼诀明子,诀明子会意立即退到他身后。 “三殿下,小心。” 黑衣人挥剑向容衍砍来,攻势凶狠,容衍身形一晃,躲开他的攻击,刹那间便到他的身侧,在那人没反应之前,将他的手腕一翻,手中的剑脱手而出,容衍的手接过剑柄,只听惨叫一声,剑身已经穿过那人的胸口,他的身子向后倒去。 众人再次冲了上来。 容衍没有心情与他们耗下去,下一瞬,周身散发惊人的力量,一道道白色的光芒化为惊人的利剑,数量众多,利剑划破虚空刺穿他们的身体。 他们完全无力抵抗,应声倒下。 “哈哈,惹到我们算是踢到棉花了啊不,是踢到铁板了。” 容衍不用想都知道是诀明子说的,诀明子从角落里出来,对上容衍的眼神,有点心虚地摸摸鼻子。 “走吧,我们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容衍担心灵栖月,立即朝隔壁的厢房过去。 “三殿下,等等我。”诀明子赶紧跟上。 …… 灵栖月从后门走了进去,大厅内并没有想象中的混乱,宫娥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灵栖月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伙人并没有杀宫娥,大厅内的家具大部分都完好,说明他们的目的并不是金钱宝物。 这么说来,他们的目的就只是为了杀一个人。 灵栖月看了角落的宫娥,并没有太在意她们,而是继续往里走。 明轻轻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窜了出来。 “月姑娘,救救我。”明轻轻声音轻弱,她的肩膀已经被划伤了,正往外溢出鲜血。 月轻轻明显有些体力不支,身形不稳,跌坐在地,只能死死抓着灵栖月的衣裙。 灵栖月蹲下身,查看了她的伤口,又看她的脸色,苍白无力。 明轻轻这是中毒了。 明轻轻还不能死,灵栖月想着。 “走,我们去找诀明子。”灵栖月架着明轻轻向后门走去。 后门的中心是一座小池子,池子上建着一座小桥,灵栖月不是很懂明宫明明处于南海深处竟然还会建造池子,许是为了学习人界的建筑。 灵栖月架着明轻轻刚走到小桥上,天空中忽然传来几道“嗖”的声音,抬眼望去是十几支羽箭射来。 灵栖月一抬手,蓝光闪过凝聚成一道屏障挡住了射来的羽箭。 明轻轻看着灵栖月坚毅的眼神,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越发厌恶。 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有一个黑衣人悄然在左上方的屋檐上出现,这个人拉开的弓箭和其他人的的人并不同。 这把弓身是黑金色,布满了奇异的的图案,上面的纹路十分精细,闪烁着光芒。 那人拉开弓,一把箭矢随着弓的拉满凝聚而成,箭头正死死对着灵栖月的方向。 明轻轻看见那把箭已经拉满,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今日,便是你的死亡之日。 等到你死了,表哥殿下就只会属于我一个人。 箭矢射出,具有极强的穿透力,速度极快地向灵栖月和明轻轻射去。 容衍和诀明子走过来便看见箭矢射向灵栖月。容衍施法企图挡住飞来的箭矢,没想到箭矢仿佛有所感应,瞬间一分为二躲开了容衍的屏障。 “阿月。”容衍心跳如鼓,看着箭矢离灵栖月越来越近,一种恐惧从脚底蔓延至他的心脏。 灵栖月转头一看,这等局面,她还不能在明轻轻面前暴露身份,看来只能受着了。 明轻轻心下一惊,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明轻轻低下头,如果说她刚才还可以坐视不管可以,但是现在诀明子和容衍都在,她就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刹那间,明轻轻一把撞开了灵栖月。 因为明轻轻这一撞开而偏了方向,箭矢破空的声音在耳边尖锐地响起,箭矢穿过灵栖月的肩头。只听“砰”的一声落水声,灵栖月和明轻轻从小桥边缘落入水中。 “徒弟!”诀明子快步跑过去。 容衍目光冷如冰霜,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周围的一切仿佛被冻结。眼看任务已经成功了一半,黑衣人打算撤退,可是他们刚转身想走却发现浑身动弹不得。 强烈的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让人感到无法呼吸,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在他们之间蔓延。 只见身后悄然出现一道道虚无的黑影,手举利剑,他们颤抖的抬头,想尖叫都无法出声。 “杀。”容衍如同死神一般冰冷的语气响起,他们瞳孔地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利剑高高举起,毫不留情地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第15章 他们伤了你,所以他们都该死 灵栖月头发凌乱,全身湿透,箭矢还在,灵栖月将箭矢拔出,鲜血因为她的动作染红了灵栖月的肩头,但是她的神色并没有因为这样大的动作有任何反应。 容衍将自己外袍披在灵栖月身上,小心翼翼将她横抱起来,害怕自己的动作引动灵栖月的伤口。 “容衍…”灵栖月本是想自己走的,但是她当她看见容衍的神色还是将自己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别乱动。”容衍语气微冷,抱在她腰间的手又用力了一分。 灵栖月没再说话,只是这样的容衍很明显不对劲,刚才在岸上发生了什么? 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容衍这是把他们都杀了? 诀明子看着他俩就这样走了,明轻轻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哎…这…”诀明子虽然担心灵栖月的伤势,但是也不能就直接把明轻轻扔在这里。 诀明子只能任劳任怨的把明轻轻带回去了。 …… 诀明子给灵栖月处理完伤口,略显有些踌躇。 灵栖月见此模样,“怎么了?” 诀明子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灵主,你这伤口需要包扎…” 灵栖月闻言垂下眼帘,伤在肩头,难免会有一些肌肤之间的接触,她自己一个人多少有些麻烦,外面的宫娥也不一定手法多好,只有这两个男人,难怪诀明子会有些踌躇。 诀明子回头,眼神示意容衍。 三殿下,别怪兄弟没帮你。 容衍与诀明子的眼神对上,整个人怔住,耳尖瞬间红透。 就在两个人还在自己的思绪中,洛芝忽然出现在他俩的旁边。 面对洛芝的出现,诀明子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洛芝?真的是你。” 洛芝甜甜一笑,向二人行礼,“见过三殿下,我是来帮灵主包扎的,还请二位先回避。” “啊…好”诀明子眼见容衍没机会,都替容衍感到可惜。 容衍倒是松了一口气,“麻烦你了。” “这是我的分内之事。”洛芝做出“请”的动作。 灵栖月抬眼看到容衍的眼神,满是心疼,深邃而炙热。灵栖月的心像是平静的湖面扔进了一块小石子,泛着涟漪,一圈又一圈。 想她这些年来,所有人都是仰望她,尊崇她,还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心疼的眼神看她。 容衍这是在心疼她? “三殿下?”洛芝又喊了一句。 容衍思绪回笼,有些请求的说:“劳请姑娘等会动作轻一些,不要弄疼她。” 语毕,还向洛芝行了一礼。 洛芝有些怔愣,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三殿下这是在请求她? 他俩两个进展这么快的吗? 洛芝表示有磕到。 洛芝给灵栖月包扎伤口,心想,三殿下就是太在意了,灵主的身体远非常人能比,也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来想灵主,因为这样的箭矢是不会让灵主有太多反应。 “灵主,那些人皆是明展君宫殿的守卫,他们是听从明善儿的指令来给明轻轻一点教训,但是当中有一些是另外一方的人是来针对你的。” 洛芝颔首低眉地给灵栖月包扎,十分恭敬的说道。 “嗯。”灵栖月不为所动,她早就知道她不可能躲过那些人的眼线,但是他们也不敢动她。 “至于明轻轻,也是与他们合作的,她的目的是为了除掉你。” 灵栖月眼里露出一丝嘲讽,她灵栖月岂是说杀掉就能杀的?要是这么简单,他们也不至于会找明轻轻这样的蠢货来当挡箭牌。 他们此举只怕是另有所图。 “明轻轻只是一枚棋子,他们企图操纵她来达到他们的目的,而我们也在利用她来了解对方的意图。” “这明轻轻也是个可怜人。”洛芝包扎好,百感交集。 灵栖月不置可否。 灵栖月拢好外袍,洛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掌心一道白光显现,正是那把弓。 “灵主,这是那人留下的。” 灵栖月一见,秀眉拧起,接过去,“这是万戎谷的黑霜惊羽弓?” “可是那个人身上根本没有灵界的气息。”一听是“万戎谷”的洛芝也愣了一会,这怎么可能。 灵栖月的手抚着上面的纹路,还能感应得到独属于万戎谷的气息。看来灵界出现了叛徒,且这个人在灵界地位不低。 万戎谷是一处天地灵宝,灵界所有灵者以及修炼的灵人都可以凭借祭司殿颁发的令牌进入。 除非灵人的武器断裂或者丢失才可以重新进入获取。 灵栖月的落霄剑也是在万戎谷获得的。 “此事不宜声张。”灵栖月将黑金惊羽弓收下,神色凝重,这个幕后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就连灵界的人都能为他所用。 “洛芝明白。”这件事代表的信息太大了,洛芝一时都无法接受,灵界竟然会出现叛徒。 “你先回去吧。”灵栖月整理好衣袍打算下榻,洛芝赶忙扶着灵栖月。 洛芝正打算离开,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灵主,还有一件事,是关于三殿下的。” “容衍?”灵栖月倒是没想到能从洛芝提起他。 “正是,你落水以后,三殿下使用并非是天界的法术,三殿下的身后怕是有着另一个势力。”洛芝一想到那一道道虚无的黑影,心里也不由发怵。 “不是天界的法术?”灵栖月与容衍相处这么多天,并未在他身上感觉到还有其他的气息。 “嗯,那术法倒像是魔界的……”洛芝接话,虽然她心里很磕三殿下和灵主,但是如果他的出现是为了伤害灵主,她会尽自己所有的能力杀掉他。 容衍一个天界的殿下怎么会习得魔界的术法? 灵栖月看了一眼洛芝,洛芝的表情明显十分凝重。 看来容衍身上的秘密还挺多。 “本尊知晓了。”灵栖月语气平淡,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眼神却透着一种深沉的思考。 洛芝拱手向灵栖月行了一礼,随即便绕过屏风打开门,只见容衍还站在门外。 “三殿下,灵主的伤已经包扎好了,我先退下了。”洛芝说完转身走。 “多谢。”容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洛芝身形一顿,上次九重天一见,她能看出来容衍对灵主不一样的心思,而今日更是为了灵主杀了那些人,也能因为她的帮忙而说感谢。 这样的人真的会站在灵主的对立面吗? 可惜没有人能帮洛芝解答。 洛芝走后,一道白光显现,一个身影出现在灵栖月旁边。 那人恭敬地单膝跪地,“无影见过灵主。” “召集无字辈,将祭司殿和长老殿给本尊查,不准放过任何一个人。”灵栖月转过身,手心躺着正是那把黑霜惊羽弓递给无影。“另外,将前灵主和长老殿的议事记录找出来,看看有没有提过本尊的情劫。” 无影收下黑霜惊羽弓,“是。” ……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外边的花草被吹得沙沙作响,而灵栖月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陷入沉思。 身后传来脚步声,灵栖月转过身。 身后的人正是容衍。 灵栖月动了动唇,刚想开口,便撞进了一双氤氲缱绻的眼睛里,那自带深情的桃花眼让灵栖月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灵栖月眼前一花,容衍已经上前一步,在灵栖月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被揽入怀中。 容衍下巴搭在她的颈窝,放在灵栖月腰间的手越发用力,炽热的体温穿过布枓熨贴着皮肤。他闭着眼,呼吸在这样安静的氛围都显得格外清晰。 灵栖月指尖微微蜷缩。 容衍感受到怀里温热的身体,想到今日那惊险的一幕,失而复得般庆幸,将怀里的人更加抱紧一分。 灵栖月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是从他的动作中竟感觉到他的内心的痛苦后怕,和失而复得后的喜悦。 “容衍……” 风声将房间内的铃铛吹响,可是灵栖月却莫名觉得这好像不是动的不止铃铛,还有她的心。 我们两个人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往? 为什么,我明明记忆里没有你,却次次容你乱来,也次次感受到你的痛苦。 良久,容衍才放开她。 灵栖月一头长发自然的披落下来,容衍手指缓缓描摹着她眉眼的轮廓,动作亲昵又珍视。 灵栖月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你把那些人都杀了?” “嗯,他们伤了你,他们都该死。”容衍眼神温柔得将人沉溺其中,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丝温度。 “容衍。”灵栖月唤他。 “我在。”容衍低垂着眼眸应。 “情之一字已经影响到了你的判断。”灵栖月轻轻叹息,流露出一丝无奈。 灵栖月的眼神认真而坚定,容衍见她如此模样突然低低笑了一声。 “阿月,我和你不一样。” 容衍看着她不解的眼神,越发觉得她真的是可爱得不行。 “阿月受三界尊崇,是万人敬仰的灵界之主。你做的每个决定都是为了三界,而我做的选择…”容衍突然靠近她的耳边,近得灵栖月都能感受得到他呼出的气息。 灵栖月竟然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只是为了你,为了能离你更近一些。” 灵栖月偏过头,转过身子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灵栖月算是看出来了,容衍,就是在勾引她。 第16章 天羽流金衣 明善儿坐在梳妆台上,旁边正跪着一个宫娥举着托盘,上面有着好几支精致的簪子和步摇。 正在给明善儿梳头的丫鬟谄媚道:“这几支簪子的成色配上公主您的绝色容颜,到时定能大放光彩。” 丫鬟的话明显取悦到明善儿了,明善儿随手拿起一支,精致的珠花还闪闪发光。 “那是自然,本公主的容颜那岂是他人能比。”明善儿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勾唇轻笑。 突然有一个宫娥急急忙忙跑进来。 “公主,君上来了,在大厅。” 明善儿面露惊喜,“阿爹来了,我这就过去。” 明展在大厅里面踱步,脸色愠怒,何岭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阿爹。”明善儿挂着笑容,屏退下人,迎了上去。 明展转过身,眼光看向明善儿,语气带着一丝愤怒。“你是不是派人去了西厢?” 明善儿没想到明展是为了这事而来,高抬下巴,尽是高傲,“是又怎么样,我就是要教训教训明轻轻那个小贱人。” “混账。”明展明显气极了,怒火中烧,抬起手扇了明善儿一巴掌。 何岭立即扶住明善儿,眼里满是不赞成,“君上。” “还有你,她年纪小你也是小孩子吗?不知道拦着点吗?”明展将怒火转移到何岭身上。 何岭闻言理亏,低着头,“何岭甘愿接受惩罚,但是公主娇贵,还请君上莫要下其重手。” 明善儿脸上火辣辣的痛,眼圈红红,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着。 “君上这是忘不掉那个卑贱的宫娥吗?”门外缓缓走来一人,身后还跟着其他的婢女。 明善儿听见这人的声音,眼前一亮,立即跑过去扑进她的怀里。 “阿娘,阿爹他打我呜呜呜。”明善儿哭得一抽一抽的。 明展仙君的妻子连诗颜心疼地拍着明善儿的背,语气安抚着明善儿,“善儿不哭。” 随即冷眼望向明展,语气嘲讽,“她都死了几千年你才终于想起来要心疼那贱婢,真是笑话。” “我…我又不是因为那个婢女,你自己问问善儿做了什么。” 明展面对连诗颜还是底气不足,这天上地下谁不知道连诗颜是个惹不起的主,就连风流成性的明展在她面前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何岭见过夫人。”何岭松了一口气。 “何岭,西厢房目前是什么情况?”连诗颜视线投向何岭。 “回夫人,前往西厢房的小队都死了,无一生还,西厢房的三殿下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明宫主。”何岭俯首行礼。 “死无对证,不必再理。”连诗颜眼里尽是算计的目光,“若是西厢那位提起,那就把责任推给灵界,明宫的守卫不都是灵界在安排吗。” “西厢那位说好听点是个殿下,说得难听点那就是一个污点,杀了便杀了,也不会有人在意他那一条命。” 何岭闻言面露欣喜,他怎么能忘了还有灵界。“夫人英明。” “明展,我只有善儿这么一个女儿,这次我就先放过你,要是再有下次,我定让你付出代价。”连诗颜拉着明善儿,临走之前剜了一眼明展。 何岭拱手行礼也离开了。 明展站在原地目光锁定连诗颜的的背影,面露凶狠。 灵界岂是几句就能把罪名安在人家身上的,还有容衍也不是他们能惹得起。 妇人之见,当真愚蠢。 …… 连诗颜和明善儿,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正漫无目的在明宫清闲的逛着。 明善儿抱着连诗颜的手臂撒娇,“还是阿娘最疼我。” 连诗颜刮了刮她的鼻子,“你是我的女儿,不疼你还能疼谁。但是下次,你不能再胡来。” 明善儿噘起小嘴,有些不满,“我就是想教训教训那个小贱人,她现在胆子已经大到不回来了。” 连诗颜摸了摸她的头,“你呀,就是太心急,她现在能躲得了一时又躲不了一世,等到他们都走了,那时还不是任你玩。” 明善儿闻言粲然一笑,母亲说得对,到时明轻轻还不是任她欺负。 随即又蹭了蹭连诗颜,“阿娘真好。” “眼下倒是有一件会让你心情不错的的消息,你想不想听听?”连诗颜卖关子。 “阿娘,你说。”明善儿摇晃着连诗颜的胳膊,满含期待的看着连诗颜。 “天羽流金衣已经做好了。”连诗颜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天羽流金衣!”明善儿眸子闪动着,明显开心了。 天羽流金,是由龙绡制成,水火不侵。 “嗯,天羽流金,想不想现在试试?”连诗颜询问。 “好啊。”明善儿眼中满是欢喜。 连诗颜向来对明善儿有求必应,立即吩咐下人去将飞羽流金取来,送去连诗颜的寑殿。 明善儿和连诗颜则回寝殿等。 …… 灵栖月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都感觉有点陌生,铜镜里的女人一身蓝白相间的长裙,面容艳丽无比,双眸似水,却带着一种独属于她气质的清冷感。一头青丝被梳成发髻,那小指般的明珠,莹白如雪,星星点点别在发间,几条长长的珠饰顺着发髻垂下,在鬓间摇曳。 “姑娘的眼睛生得真好看。”给灵栖月整理发饰的宫娥忍不住称赞道。 “为何突然将我打扮成如此模样?”灵栖月抬眸看向宫娥。 宫娥却有些羞涩,嘴角含笑,“这是三殿下吩咐的,月姑娘对于三殿下可谓是心尖尖上的人,他自然是要将他觉得好的东西都捧上来送给姑娘。” 这几日,她们算是看出来了,三殿下对这位月姑娘上心得不得了。 即使这位姑娘并不如她们的公主貌美。 “月姑娘,收拾好了。”宫娥退至一旁。 容衍和诀明子正站在门外等候,只听门内被人推开,二人一瞬间都呆愣在原地。 灵栖月推开门,一身蓝白相间的长裙衬得她的气质更加清冷脱俗,白色的丝带腰间一系将她的纤细的身段展现得一览无余。 宫娥站在身后偷偷抬眼看见容衍已经呆愣在原地,把头低得更下偷笑。 殿下,把你那不值钱的模样收收。 灵栖月看着容衍与她相同色系的衣裳仿佛明白了什么。 灵栖月走了下来,诀明子最先反应过来,把下人屏退,迎了上去。 诀明子看着下人都下去了,诀明子扬眉,“灵主,这套衣裙真的很适合你,显得你年轻有气质。” “我以前很老吗?”灵栖月低垂着眼睑,仿佛真的在思考诀明子说的话。 “怎么可能,灵界的服饰显得你很贵气,很庄重严肃,自然符合你的身份地位。” “但是灵主,我记得你的年纪似乎要比三殿下小一点。”诀明子托着下巴,很认真的回答。 灵栖月看了一眼袖子,诀明子说得没错,她的年纪与他们几人相仿,毕竟她是灵界史上最年轻的一位灵主。 只是她自己都忘了。 身旁突然伸出一只大手顺势牵住灵栖月的手,灵栖月顺着他的动作,轻轻抬起眼帘与容衍的眼神对视上。 容衍将她的手牵住,眉目温柔地看向灵栖月,“我带你出去看看。” 第17章 失窃1 诀明子看着这两个人牵起的手,心里唾弃容衍,见色忘友,但是唾弃以后又开始磕起他俩,果然三殿下和灵主就是最配。 三人走过桥廊,快出西厢院门,迎面走来一名宫娥手举衣箧,上方的盖子是贝壳形状,周身的花纹都显得极为精致。 宫娥看见他们三人,轻微俯首行礼。 “见过三殿下,诀仙君,月姑娘。” “你这拿的什么?”诀明子记得自己好像并没有吩咐下人去拿过什么。 “回仙君。”宫娥的话未说完,身后便传来明轻轻的声音。 “仙君,是我让她帮我拿的。”明轻轻向三人盈盈行了一礼,抬眸时看见灵栖月与容衍牵起的手,身形一顿,指尖无意识收紧。 明轻轻从宫娥走上接过衣箧,“这是我要送给月姑娘的衣裳,为谢月姑娘上次救我一命。” 诀明子扭头看向灵栖月,可惜三殿下已经先借花献佛了。 “既然如此,那就送到我徒弟房中吧。” “好。”明轻轻抬头和灵栖月视线对上,却只在对视了不到几秒便低下头来,对方的眼神明明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硬是让她无中生出一丝恐惧。 她这是发现了? 三人看着明轻轻拿着衣箧走后,诀明子率先发话,视线投向容衍和灵栖月,“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明轻轻有点不对劲。” “我还以为你看不出来。”灵栖月闻言,勾唇轻笑,眼波流转间,眼中有着异样的光芒。 “灵主,我也没有那么蠢。”诀明子有些幽怨,这明轻轻举止可疑,是个人眼睛都能看出来。 “她手里拿的是天羽流金衣。”容衍缓缓开口。 “天羽流金?那不是拿来参加祭祖大典的祭服吗,只有明氏公主能穿,这明轻轻是何居心?”诀明子仿佛意识到什么,面露焦急。 “灵主,她这是要祸害你啊。”说着,转身就要朝着明轻轻走的方向追过去,嘴里还喃喃道:“不行,我得过去拦住她。” “站住。”容衍按住诀明子的肩。 诀明子拍开容衍的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是三殿下,你拦着我做什么?我们现在不应该去阻止她的阴谋吗?” 容衍并没有应话,诀明子顺着容衍的目光看向站在原地并没有动作的灵栖月。 诀明子有些疑惑看了看容衍,又看了看灵栖月,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以灵主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不去拦住她,只能说明她早就做好了应付的准备,所以她才有恃无恐。 “人家耗费心思把戏台搭好了,你们不打算去看看吗?”灵栖月抬眸凝望,眼里流淌着仿佛看透一切的光芒。 容衍走过去神情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不再理会诀明子,“走吧。” 诀明子松了一口气,只要灵主能解决就好,立即跑过去跟上他俩。 “你们两个等等我。” …… “什么!”明善儿闻言,“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跪在下面的人瑟瑟发抖。 “善儿,冷静点。”连诗颜语气平稳而有力,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阿娘,可是我的天羽流金衣不见了。”明善儿扭头看向连诗颜,顿感委屈,眼里是藏不住的愤怒。 连诗颜也站了起来,摸了摸明善儿的头,“天羽流金衣做出来不久,按照时间那贼人定然还在明宫。” 连诗颜冷冷地扫视了一眼下方,让人无端生出一丝冷意,“何岭,去查,我倒要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偷我连诗颜的东西。” 何岭从角落里出来,俯首行礼。 “是。” 第18章 失窃2 负雪坐在书桌前正看着明宫的地图,殷澜意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 “尊使,出事了。”殷澜意神色凝重。 负雪抬眸,下一瞬,负雪秀眉拧起,她感觉到有人正往这里来,并且来者不善。 “走,我们去看看。” 二人来到大厅,只见何岭,身后还有几名侍卫。 “何岭见过负雪尊使。”何岭虽然是行礼,但是看不出来半分尊重。 “何事?”负雪语气冷冷。 “天羽流金衣丢失,请尊使派遣一些守卫协助尔等调查。”何岭不解,他们明明可以调查,但是夫人还要让他们来找灵界的人帮忙。 何岭自然不懂连诗颜的用意,不找灵界私自妄动宫殿里的侍卫,极有可能被明宫主怀疑暗藏私兵;若是找不到天羽流金,届时还能将责任推至灵界头上,让灵界名声扫地。 可惜连诗颜还是太天真了,灵界又怎么可能是那么好欺负的。 “求人就应当有求人的态度,你现在这个态度得让我好好想想,要不要帮你。”云潇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见过圣女。”负雪和殷澜意恭敬地行礼道。 “何岭不知圣女为何意?灵界掌明宫守卫,面对如此情况本就是你们的失职。”何岭脸带愠怒,话中带刺。 他当真搞不懂这位圣女的态度,上次是她打了负雪尊使,如今又在充当什么好人? 云潇湘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眼里尽是嘲讽,不屑地嗤笑起来。 “失职?可我明明记得你们碧水宫并不愿意听从我们的安排,失窃一事只能说明你们宫殿的守卫是一群废物。” 负雪微微抬眸看向云潇湘,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她这是在帮自己说话? “你!欺人太甚。”何岭身后的侍卫没忍住抽出长剑。 殷澜意眼神一冷,放在身侧的手已经凝聚成能量实体,若是对方的人出手他定能赶在他出手之前杀之。 何岭抬手阻止他们,微微侧头眼神示意不可动手,殷澜意也把法术收住。 何岭深呼吸,向负雪和云潇湘恭敬地俯首行礼。 “刚才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圣女和尊使莫要放在心上。” “天羽流金衣乃是祭祖大典的祭服,极为重要,还请圣女和尊使一定协助我们调查天羽流金衣的所在。” 何岭语气诚恳,能屈能伸,云潇湘明显也很满意他的态度。 “殷澜意。” “在。” “查,先把制衣司审问一遍,让守卫把每个宫殿都查探一番,如若有可疑人物,严加审问。今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天羽流金衣找出来。” “是。” 殷澜意得令立即下去派遣守卫,何岭再次揖礼表示感谢,立即和殷澜意一起去寻找天羽流金。 他们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大厅内只剩下负雪和云潇湘。 “多谢圣女。”负雪虽然不喜欢云潇湘,但她向来就事论事,云潇湘能为他们说话,负雪心底还是感激。 “我可没有在帮你。”云潇湘冷哼一声,“我只是在帮我自己,任何人都不可以教训我的手下人,要是人人都来说一句,打的是我的脸。” 语毕,云潇湘转身就走。 独留负雪一个人在原地陷入沉思。 …… 搜查完东厢房,何岭和殷澜意带着侍卫正往西厢房去,旁边有一个宫娥在角落偷偷看着。 殷澜意余光一瞥,只见宫娥立即跑开了。何岭明显也发现了,和殷澜意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宫娥躲开他们的视线,一个人穿过荒芜的园子,踩到地上的枯枝败叶沙沙作响,在这样安静的氛围显得有些突兀,因为实在是太安静了。 宫娥左顾右盼,双手因为紧张而拧在一起,走着走着,眼前的出口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人的身影。 她心跳不自觉加快,转身就想朝身后走去。 可是当她回头,身后站的赫然是殷澜意。宫娥吓到大叫一声,跌倒在地,还没有反应过来,殷澜意的剑已经抵在了她的颈部上。 “说,你是何人?”殷澜意语气冷漠,说着,那剑身离她的颈部又近了一分。 “你以为你还能逃得了吗?”何岭的剑抵在她颈部的另外一边。 宫娥吓得身体发颤,脸色苍白。 第19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侍卫紧随而来,押住宫娥。 殷澜意身如劲松,脸上看不出来任何表情,眼神却透着深沉的思考,天羽流金衣的丢失可是与那些人有关,那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为了阻止祭祖大典的进行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抓到可疑人物也太快了,快得让殷澜意觉得这件事远不止表面上这么简单。 殷澜意要是知道他们这一审问问到灵主身上,现在恐怕早就将这个宫娥杀掉了。 何岭站在一旁,明显也有自己的考量。 “大人,徐嬷嬷带到。”一名侍卫领着一位看起来较为年老的女人过来。 徐嬷嬷向二人问安。 “她是何人?”何岭指着被押住的宫娥问。 “这是西厢房的洒扫宫娥,叫池双,主要服侍于目前住在西厢房的三殿下和诀仙君。” “池双,你还不愿意说是吗?” “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我只不过是恰巧路过这里。”池双声音有些颤抖,低着头。 何岭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蹲下身左手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还嘴硬?很好。你这张小脸看起来还不错,不介意我替你划花了吧。”说着,何岭右手出现一把匕首,闪着寒光。 匕首抵在她的脸庞上,冰冷刺骨,池双呼吸一顿,这时候才知道何岭没有开玩笑,更加不敢乱动。 “我说我说……” 何岭拿开匕首,嘴角挑过一抹讥笑。 殷澜意也走了过来。 “我说了你们会保我一命吗?”池双眼神闪躲,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你被人威胁了?”殷澜意问。 何岭抬头将视线看向殷澜意,心下不爽,这个人刚才一句话都不说,现在都快有结果终于想起来了,灵界的人当真是喜欢占便宜。 “她让我不准说出去,不然就杀了我,我不想死,大人,求求你们,放过我。”池双仿佛想到了那人威胁她的场景,哭得一抽一抽的。 “你只要说出来,我就放过你,我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敢偷我们南海碧水宫的东西。”何岭站起身,说着话时含沙射影地看着殷澜意。 殷澜意将视线移开,他知道何岭这是怀疑他们灵界,笑话,那种东西他们灵界才不稀罕。 …… 负雪和云潇湘收到殷澜意的传声鹤,立即赶往西厢房。 何岭派人去通知碧水宫,说已经找到那小贼,连诗颜带着明善儿也赶往了西厢房。 容衍,灵栖月和诀明子一回来就见到院落里这样的场景。 两个人看守着池双,西厢房所有的宫娥跪在地上,何岭和殷澜意各站在一边,谁都不想进行交流。 倒是殷澜意,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落落在附近。 殷澜意抬眸扫视周围,可惜气息飘渺,无法能找到她准确的位置。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诀明子一出声,院落所有人闻声都看向他们三个。 殷澜意没想到西厢房竟然是他们,一瞬间,一种莫名的不安在殷澜意心底蔓延。 落落在附近,诀明子也在此,至于这位三殿下他并不认识。但是他们竟然相处在一起,估计是朋友。 那…灵主是不是也在此? 这个念头一出来,殷澜意立即注意到站在容衍一旁的灵栖月。 黑眸? 她不是灵主,她身上也没有灵主的气息。 灵栖月感觉到一道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她抬眸与殷澜意的视线交汇上。仅一瞬间,殷澜意竟从这黑眸里感觉到一丝压迫感,手指无意识收紧。 殷澜意瞬间移开视线,竟然真的是灵主。殷澜意已经后悔起来了,早知道他们的目的是灵主,就应当将那宫娥杀了。 “吾等奉命搜查南海丢失之物。”何岭一个眼神示意,侍卫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此时,连诗颜和明善儿赶到了。 “何岭,找到了吗?”明善儿挽着连诗颜走过来,众人给二人让路,两人轻而易举地走到了何岭身边。 在人群之外,负雪和云潇湘也赶到了。 负雪虽然知道主人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但是面对此景她还是忍不住为主人担心。 殷澜意怎么也不说清楚? 殷澜意感觉到了负雪的视线,只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也不知道灵主竟然就在南海。 负雪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云潇湘,她好像并没有把灵主认出来,但是她这目光…是在看谁? 云潇湘不懂殷澜意和负雪之间的眼神交流,只注意到被人群围住的容衍。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第20章 前尘往事之天界南海秘闻1 气氛剑拔弩张,诀明子面对这么多人心里瘆得慌,偷偷挪动脚步凑到灵栖月一旁。 “徒弟,你真的应付得过来吗?”诀明子将声音压得很小,时刻观察周围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情况。 “你害怕了?”灵栖月语气很轻,侧头看了他一眼。 “不,我才不怕,我相信你。”诀明子强装镇定。 灵栖月突然被他这模样逗到,有些无奈,这样的人是怎么敢在九重天大言不惭的说要跟着她的。 正聊着,有侍卫高声喊道:“找到了。” 众人的视线都顺着这道声音看过去,那侍卫手中拿的正是今早明轻轻拿的衣箧。 “从何找到?”连诗颜问。 “回夫人的话,是在最右侧的厢房里找到的。”那个人诚实回道。 那个侍卫将衣箧奉上,连诗颜打开一看,确实是天羽流金衣。 “最右侧的厢房是谁的?”明善儿美目怒视,目光锁定在灵栖月身上。“是你的吧。” 看似是在询问,实际上住在西厢房的人也就只有灵栖月一个女子。 “是我的。”灵栖月语调和表情都极为平静,不见一点波澜。 连诗颜这时候就注意到了,从他们进来开始到他们三个被围住,他们的脸上基本上就没有那种害怕的神色,尤其是眼前这个女子,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一开口身上的气场却令人无法忽视。 连诗颜打算再观察观察。 安静了很久的池双突然声泪俱下地指控灵栖月,“就是她,就是她威胁我,不让我说出去,大人,你们快把她抓起来。” “何岭,将她拿下。”明善儿一声令下。 殷澜意和负雪一瞬间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要是他们真的敢抓灵主,他们就出手。 “谁敢。”容衍眼神冷冷地扫视周围,无端让人生出一丝寒意,原本要围上来的人顿时后退了一步,就连连诗颜都被他的气场给震住。 “容衍,你还真当自己真的是天界的三殿下了,这三界谁不知道你就是一个笑话。”明善儿看见众人害怕,越发愤怒,她忍容衍很久了,眼里挂着讥讽,字字珠玑。 连诗颜眼见这局面快要失控,立即拉住明善儿。 可谁知,明善儿竟然一把挥开了连诗颜的手,视线落在容衍身上,说出来的话却是所有人都不敢提的往事。 “别拦我,我就要说。” “南海为什么落到这种地步,不就是你那卑贱的娘亲去勾搭自己的姐夫,这才怀上了你,是南海交出自己的兵权这才保住了南海的声誉,也是天君仁慈,不忍心你娘被他人指指点点才纳了你娘。” “容衍,你也配活着?你早就该死了。” “要不是因为你,南海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你就是一个污点,是一个笑话。” “闭嘴。”连诗颜气极了直接给了明善儿一巴掌,好让她清醒过来。 周围因为这一巴掌声陷入安静当中。 灵栖月倒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她抬眸看向身侧的容衍,但是容衍听到这些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是愤怒都没有,仿佛故事的主人公并不是他,倒是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灵栖月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生出了一丝后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愧疚,灵栖月第一次牵住了容衍的手。 容衍感受到手心的温热,握紧她的手,侧头看向她,眼神仿佛是安抚灵栖月,像是在说,别怕我在。 灵栖月心里一瞬间像是被什么打碎了。 诀明子也气极了,愤怒地看着明善儿。 负雪,殷澜意和云潇湘都没想到还能听见天界和南海这等秘闻。他们只知道天君并不喜这位三殿下,父子关系并不融洽,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原因。 “我说错了吗?他就是南海的污点。”明善儿没想到连诗颜打了,眼睛瞬间红了,指着容衍歇斯底里地问。 连诗颜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就被灵栖月打断了。 “够了。”灵栖月真的听不下去了,冷声制止,这戏到这里也该结束了。“你们不就是为了天羽流金衣吗?竟然在众人提起前尘往事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来看你们母女唱双簧。” “你!”明善儿怒火中烧,“不管你再怎么巧言令色,今日我定要抓你回去。” 明善儿话还没有说完,灵栖月单手掐起法诀,只见衣箧的天羽流金衣瞬间燃烧起来。 明善儿立即跑过去,希望扑灭火势。 连诗颜原本是要过去,可是想起了什么,倒是一下子清楚了灵栖月的意图。想她聪明一世,今日却被人当小丑一样戏耍。 “善儿,回来。”连诗颜厉声呵斥。“这不是天羽流金衣。” 火势极快,明善儿还没有赶过去,天羽流金已经燃成灰烬,看着已经烧为灰烬的天羽流金衣,明善儿终于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天羽流金衣,乃由龙绡制成,水火不侵。如今却连轻微的术法都抵挡不住,连夫人怕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灵栖月勾唇轻笑,缓缓开口道。 “这怎么可能……”明善儿喃喃自语道,还是不愿意相信,指着池双问道。“那她,你怎么解释?” 灵栖月顺着她的手指也看向了池双,嘴角一勾,伸出一只手,稍施法术,池双便从侍卫的手中瞬移过来。 灵栖月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池双挣扎不已。“她要杀我,救救我。” 面对这一变故,众人立即躁动起来。 “放开她。”何岭没想到灵栖月的本事竟如此大,竟能从他们手里直接将人抢去。 “安静。”灵栖月眼神无端让人生出一丝压迫感,众人瞬间噤声,就连池双也安静了下来。 灵栖月手指凝聚法力,手指一点池双的眉间,池双面上显现痛苦之色。 众人皆被这一幕给吓到,只见池双的眉间竟引出了一只虫子,还在扭动着。但是那虫子被灵栖月完全引出来后,就失去了生命力。 明善儿都被这场景恶心到躲到连诗颜的身后,连诗颜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看,就连殷澜意,负雪和云潇湘都眉头紧锁。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诀明子见此模样,立即凑了上来,看了一眼,面露震惊之色。 “这…竟然是操纵他人的蛊虫。” 这话一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心里多多少少能拼凑到事情的真相。 蛊虫完全引出以后,池双脸上痛苦之色已经没有了。灵栖月法术一停止,池双便向后倒过去。 还好诀明子接住了,伸手探她的气息,还有气,没死。 “她没事,就是晕过去了,还好这蛊虫取得及时,不然…她这命就保不住了。” 诀明子说着,就往她的体内传了些许法力,调息她的心率。 此时,西厢房大门传来一位侍卫的声音,“夫人,天羽流金衣找到了。”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音吸引了视线,齐刷刷的看向来人,那位侍卫手中拿着一个和石桌上一模一样的衣箧。 那人被众人这反应倒是有点弄得不知所措。在众人的目光中,只能硬着头皮把衣箧送到连诗颜面前。 “夫人,这是我们在制衣司找到的。” 明善儿刚打开,衣箧金光四射,天羽流金衣正完好无损地在里面。 这才是真正的天羽流金衣。 连诗颜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她意识过来了,他们这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随即她睁开眼睛,眼睛闪过一丝愤怒。 到底是谁,敢算计她连诗颜。 要是让她抓到,定叫他生不如死。 连诗颜向来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不然她也不会在南海有如此盛名。面对这种情况,连诗颜第一时间向灵栖月表达了歉意。 “此事是我们没有调查清楚,给三位带来了极大的影响,我连诗颜代表南海碧水宫向你们三位致歉。” 明善儿撇着嘴,明显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发展。一想到自己刚才那行为,明善儿觉得脸上滚烫不已,但是她向来高傲,即使做错了也不愿意认错。 明善儿下巴一抬,眼里尽是不屑,“阿娘,我们走吧。” 那些围着他们三人的侍卫把剑收起,正打算离开,众人以为此事应该到此结束了。 灵栖月却叫住了他们。 “站住。” 连诗颜脚步顿住,视线落在灵栖月的脸上。“姑娘还有何事?” “天羽流金衣竟然已经解决了,是该解决我们的事了。”灵栖月冷眼望向连诗颜一旁的明善儿。 连诗颜顺着灵栖月的目光,一瞬间明白了灵栖月所说之事,脸色顿时很难看。 明善儿看他俩都不说话,发现他俩都在看着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事。 明善儿脸色铁青,瞪大眼睛,指着容衍说:“你想让我跟他道歉?” “是,道歉。”灵栖月完全没有半分商量的模样。 明善儿口中的“他”闻言也愣住了。 容衍低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的灵栖月,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没想到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了他站出来。 诀明子闻言也站了起来,没想到灵主这么硬刚,立即大声附和道:“对,给我们的三殿下道歉。” “凭什么?”明善儿不满道。 “就凭南海如今与九重天关系和睦,你一个南海公主,在这里妄言南海和九重天的关系,敢问公主是何居心?”灵栖月专挑连诗颜都无法反驳的理由说。 灵栖月倒要看看,连诗颜会如何抉择?是为了她的女儿,还是为了南海? “对,你是何居心?”诀明子又附和道。 灵栖月侧头看向诀明子,这人莫不是来玩笑的? 诀明子被灵栖月那么一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就是想帮忙而已。 “阿娘,你说句话啊?”明善儿面对灵栖月步步紧逼感到委屈,而连诗颜甚至都没有开口为她说话。 连诗颜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这等局面又有这么多的人,她没办法与灵栖月硬刚。否则,明日怕是整个天界都会知道南海如今还贼心不死,她不仅自身难保,还会将整个南海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今之计,只有委屈一下善儿。 思至此,连诗颜终于开口了。 “善儿,这位姑娘说得没错,给三殿下道歉。” 明善儿没想到连诗颜竟然不护着她,周围都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她笑话,明善儿委屈得直掉眼泪。 “道歉。”灵栖月再次开口。 明善儿向后退了几步,眼含绝诀,还是不甘心,“我不!” 这明善儿竟然冥顽不灵,灵栖月打算再说一些诛心的话时,人群后传来了一句男声。 “南海的善儿公主今日真是令本君大开眼界。” 此人的语气明明是带调侃的意味,但是却是没有人觉得到真的在调侃,倒是让人听出了一丝冷意。 听见这个声音,容衍和诀明子仿佛如临大敌,立即走到了灵栖月身旁将灵栖月挡住一些。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值得诀明子和容衍的具有如此的危机感。 这个人的气息虽然藏匿了,但是还是被灵栖月感觉到了。 在所有人都被这道声音吸引之时,灵栖月心双指似是不经意放入眉间,黑眸变幻化为原来的紫眸。 灵栖月的紫眸透过人群,看见明沧源,那人就站在明沧源的身边。 竟然是他。 第21章 道歉 云潇湘在想是什么样的人有这么大的口气,但是这个人她并不认识,看他身上的穿着,明沧源都有点狗腿子的模样,看来此人地位不低。 负雪也看到了这个人,云潇湘不认识他。但是负雪之前调查过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所有人都自觉为那道声音的主人让开路,穿过人群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他穿着银白长衫,白玉腰封紧扣着劲瘦的腰身,长身玉立,合着线条冷峻的面容,眉眼间与容衍有几分相似。此人举手投足之间满是衿贵,还有令人无法忽视的帝王之气。 但是就是这样的人并没有给众人带来极大的威压,反而如春风拂面,让人在他面前忍不住放松下来。 天界太子殿下,容文煊。 “恭迎太子殿下。”侍卫看见来人,单膝跪地恭敬地向他行礼。 连诗颜和明善儿向容文煊拱手行礼。 殷澜意没有下跪,也是拱手行礼,灵者只跪父母,灵主。负雪和云潇湘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们的身份地位都是高于容文煊,无需向其跪拜。 但是诀明子也没有行礼,在无人注意的时候还翻了一个白眼。 “各位请起。”容文煊脸上挂着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众人站了起来。 容文煊走进来,注意到了容衍,还注意到了站在一旁与他相同色系衣服的灵栖月。 容衍明显也察觉到了,向前一步将灵栖月挡住。 容衍感兴趣的人很少很少,可以说根本没有,这几千年来,这位姑娘倒是头一个。 有趣,容文煊想。 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值得他这个性情凉薄的弟弟如此相待。 连诗颜拉着明善儿立即跪了下来,“还请太子殿下放过善儿,她…她今日实在是口无遮拦冒犯了太子殿下和三殿下。” “既是冒犯那就要有认错的态度,你说是吧,叔叔。”容文煊面上风轻云淡却将“叔叔”二字咬得极重。 明沧源冷汗直冒,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是,太子殿下说的是。” 容文煊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走到灵栖月面前,“既然如此,就按这位姑娘说的,给三殿下道个歉吧。” 随即对灵栖月眼含深情,企图用自己的容貌来吸引灵栖月。 容衍身侧的手都在无意识的收紧,就怕下一秒可能就呼到容文煊脸上。 灵栖月对容文煊这种行为感觉到反感,虽然容文煊和容衍同父异母,都拥有鲛人的血脉,眉眼也极为相似。 但是容衍与他完全不同,容衍每每看她都是由内而外的温柔,那个眼神恨不得将她沉溺其中,是连外人都能感受得出来。 而容文煊的“深情”浮于表面,连赏心悦目都达不到。 对于灵栖月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来说,男人要么长得一副好皮囊让她看着心情舒畅;要么就要有着无人可比的才艺来取悦她。 而像容文煊这样的,灵栖月只觉得脏了她的眼。 “多谢太子殿下成全。”灵栖月脸上没有表情地移开视线。 语毕,灵栖月拉着容衍走到明善儿面前。容文煊望着她的背影,这个女人真的很有意思,难怪他那个“弟弟”会如此上心。 容文煊轻轻勾起唇角,眼里的笑意越发灿烂,那就拭目以待吧容衍。 让我们赌赌看,她多久能被我抢走。 明善儿虽然不服,但是太子殿下和明沧源都在这里,容不得她耍小孩子脾气。 她只得客客气气地给容衍道歉。 “三殿下,对不起,今日是我错了,不该冒犯你,还请你大人有大量放过善儿。”明善儿低着头,语气听着有些哽咽。 灵栖月的视线并未在明善儿身上,而是凝视着人群之外的明轻轻,仿佛看透了她的内心。 明轻轻与她的视线对上,心中一颤,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但是在长衫之下的手却不自觉的颤抖。 她甚至感受到灵栖月眼里的不屑,似乎还在询问她“好玩吗?” 明轻轻身体摇摇欲坠,最后只留下了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容衍根本不吃明善儿这一套,甚至也没有应明善儿的话,他只是摸了摸灵栖月的头,眼神柔和,“这样子,你心情好点了吗?” 灵栖月一愣,有些呆滞着抬眸地看着容衍,他…怎么知道? 仿佛是觉得这样的举动不符合自己的身份,灵栖月眼神闪躲,欲盖弥彰地拍开他的手,“我饿了。” 说着转身就走了。 容衍觉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她哪怕只是如此,他都觉得她可爱得不行。 随即把视线转向明善儿,眼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嗯,这道歉我接受了。” 语毕,也不再理众人,看向诀明子,眼神示意他跟上,两人便一起朝着灵栖月的方向追去。 殷澜意和负雪都松了一口气,还好灵主轻松应付了。 “既然此事已经解决,我们就回去吧。”负雪看着有些入迷的云潇湘,开口提醒道。 云潇湘思绪被拉回,看了一眼,现在这个场景确实是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要是有什么情况待我回来再商定。”云潇湘说着便也离开了,只是她的方向是朝他们三人离开的方向一致。 殷澜意也看见云潇湘的离开,走到负雪身边。负雪思索着云潇湘这模样,突然想起来一件陈年旧事,这六百年云潇湘一直与主人斗智斗勇倒是让她忘了这件事,云潇湘是认识容衍的,难怪她刚才就一直看着容衍。 坏了,负雪想着也准备要跟过去,却被突然出现容文煊拦了去路。 “负雪尊使,久仰大名。”容文煊向她行礼,旁边的侍卫很有眼力见地把一个宝箱递给殷澜意。 “太子殿下这是?”负雪不解,为什么要送东西? “这是一点小心意,就当是给灵主的见面礼,父皇寿宴本君未赶得上,也没能和灵主见上一面,一直为此遗憾。本君很是仰慕灵主,不知现在灵主可在南海?”容文煊语气诚恳,看样子真的十分想与灵栖月见上一面。 负雪侧过身,她可没忘刚才容文煊那样子对灵栖月,负雪都为此困惑,姓容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消停。 负雪想起那一幕,打量起容文煊,她竟然觉得容衍比容文煊看着更加顺眼一些。 “太子殿下这次恐怕又要失望了,主人已经回灵界了。”负雪转头迎着容文煊的目光,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事务繁忙,就不陪殿下多聊了。” 容文煊一旁的侍卫看着负雪和殷澜意走远后才开口,“太子殿下,刚才明宫主不是说过灵主并未在此吗?你怎么还要耗费一件宝物去询问负雪尊使。” 容文煊看了他一眼,朽木不可雕也。 侍卫并不知道太子殿下的眼神是何意义,总归觉得是不好的,所以还是闭了嘴。 良久,容文煊缓缓解释道:“负雪尊使是灵主身边最亲近之人,只有将本君虚心求见的形象塑造好,下次若有机会她定然会想起本君。” 那侍卫一听,原来如此。 “太子殿下英明。” 第22章 前尘往事之陆鸣鹤 灵栖月并没有走远,她知道他俩一定会追过来,灵栖月放慢脚步。 果不其然,诀明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徒弟,等等你师父。” 灵栖月顺势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俩走过来,待到他俩走近以后才挪动脚步。 灵栖月知道容衍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但是视线却是一次都没投向过他。 “阿月,你还生气吗?”容衍问。 可是还未等灵栖月回答,身后又有他人的声音传来。 “各位请留步。” 这声音灵栖月觉得很熟悉,看见来人,是云潇湘。 诀明子还凑了过来,低声地问灵栖月,“圣女这是认出来了?特地来找你的?” 闻言,灵栖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认出来。可是云潇湘只扫视了她和诀明子一眼便直勾勾地盯着容衍。 “我是灵界圣女云潇湘,是有些话想与三殿下单独聊聊,不知三殿下可否愿意?” 单独?诀明子仿佛闻到了八卦的味道,这三殿下何时认识灵界的圣女了? “徒弟,你都不认识三殿下,她一个圣女怎么会认识三殿下?”诀明子真诚发问。 诀明子问的也是灵栖月想问的,她也不知道。灵栖月抬眸看向云潇湘又将视线看向容衍的背影,在这一瞬间,她竟觉得莫名的熟悉,脑海又出现了那少年将她护至身前的场景。 灵栖月扶着额头,强制不让自己去想。诀明子察觉到不对劲,扶住灵栖月。 “徒弟?” 容衍闻言转头看向灵栖月,见此场景,立即扶着她,眼里是藏不住地关切,“阿月,你怎么了?” 阿月?云潇湘一愣,这个人也叫阿月? 莫非…这是灵栖月? 云潇湘趁着他们都在关注灵栖月的时候,云潇湘施法去查探她的气息。 她不是灵栖月,她的身上没有灵栖月的气息。云潇湘查探的结果表明,她是一个普通的仙子。 只是这世间当真有如此巧合的事吗? 灵栖月摇摇头,她能感觉到她身上这个东西最近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了,“我没事,圣女既然有事找你,你先去吧。” 容衍明显还是不放心,诀明子给他保证,“三殿下,你先去忙吧,徒弟由我来照顾,你放心吧。” 云潇湘此时也开口了,“三殿下放心,我不会浪费三殿下太多时间。” 语毕,灵栖月和诀明子回以容衍安抚的眼神便离开了。 容衍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俩的背影都消失不见了,才终于把视线看向了云潇湘。 …… 容衍跟着云潇湘来到一处安静的园子,周围皆是珊瑚礁石和花草,还有一座秋千独自摇曳,空气中还有花香的味道。 云潇湘明显因为这样的风景而放松不少,径直走向秋千,坐在秋千上轻轻荡起。 容衍站在原地,并没有想上去帮忙的想法,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在想阿月怎么样了。 “圣女叫我而来所为何事?”容衍看着云潇湘没有开口的意味,还是先开了口。 云潇湘没有因为他的不解风情而生气,她似乎对容衍这样的反应早有预料。 “三殿下,你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云潇湘转过头,视线凝视在容衍的脸上。 “这世间相像的人很多,既是过往,圣女又何必放在心上。”容衍的语气淡淡,脸上也没有因为她的话而露出半点情绪出来。 “既是过往,你能放得下你的阿月吗?”云潇湘说出阿月二字,容衍才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容衍正视着她的眼睛,“阿月不是我的过往,她是我所爱之人,无论她身处何地,是何身份,我都会找到她。” “所以你愿意认她,却不愿意认我?”云潇湘站了起来,第一次眼里不再是嘲讽和讥笑,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容衍转过身去,语气还是没有任何波澜,甚至比刚才冷了几分。 “我与圣女的关系并非如圣女所认为的一样,圣女若只是想说这些,那就不必了。”容衍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云潇湘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有忍住向容衍决绝的背影追出了几步,朝容衍背影喊:“陆鸣鹤。” 可是容衍留给她只有无尽的背影,就和过去无数次的一样。 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也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痴心妄想以及自作多情。 云潇湘再一次感觉到了无尽的悲伤,跌坐在地,她用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眼泪从她的指尖缓慢流过。 身边突然闪过一道黑影,魔西出现在她身边。 “圣女。”魔西蹲下身,递过手帕。 云潇湘接过他的手帕,将眼泪擦干。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云潇湘轻轻叹了一口气,调整自己的呼吸,仿佛又变回原样。 “圣女,你不是想知道他是不是那个凡人吗?”魔西向云潇湘伸出手。 “你知道他?”云潇湘抬眸看向魔西,又低垂着眸子看了看魔西伸出手,最终把手搭在上面。 魔西顺势将她拉了起来。 “他就是陆鸣鹤。” 即使不用魔西说,云潇湘的心里也有了一定的猜测。 “那个‘阿月’就是灵栖月,你们也早就知道了,对吗?”云潇湘结合负雪之前的行为一想,也是,若无灵栖月在此坐镇,她也不敢对南海守卫那么大的动作。 “是。”魔西如实回答。 云潇湘笑了起来,疼到极致时眼角一滴泪悄然滑过她的脸颊,笑意尽是苍凉。 他不愿意拿陆鸣鹤来认她,却愿意拿这个身份来绊住灵栖月。 既是过往,他又何曾放下? 说到底,他的心永远都只偏向灵栖月,以前是,现在也是。正如他说的话一样,无论灵栖月身在何处,是何身份,他都会找到她。 “你们调查过他?”云潇湘似乎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自然,道主说过,必须要对自己的对手了解透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魔西语气淡淡,却透着一种莫名的自豪。 “陆鸣鹤既是天界三殿下,实力自然不弱,你们为何不阻止他们相认。” “圣女不必担心,他们二人的相认也是我们座主计划的一环。” 座主?道主?云潇湘眉头紧缩,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你们内部到底是谁说了算?” 魔西视线凝视于前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透着一丝向往,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那自然是座主。” “座主,是凌驾于万物之上,是一切事物的终结。” 说着,魔西扭过头看着云潇湘,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嘴角勾起,“圣女,你不会后悔与我们合作的。” 凌驾于万物之上? 云潇湘很少会听见有人这样子评价一个人,哪怕是灵栖月,也不敢说是凌驾于万物之上。 所以他们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圣女是不是对我们座主很感兴趣。”魔西看出了云潇湘的困惑,走到云潇湘身旁,手指滑过云潇湘的背后至她的肩膀。 魔西靠近云潇湘,蛊惑道:“放心,你一定会见到座主的,毕竟你是座主亲自开口要我们拉拢的人。” 语毕,就像一阵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23章 前尘往事之天界南海秘闻2 诀明子正在给灵栖月调息,这是诀明子第一次查探她体内的情况,绿色光芒的法力源源不断传到灵栖月体内。 诀明子闭着眼,眉头紧缩,灵主体内好像有着什么东西在分解他的法力。 诀明子睁开眼睛,开口询问,“灵主,你感觉怎么样?还能撑着住吗?” 灵栖月缓缓睁开眼睛,她知道诀明子也感觉到她体内不同寻常的地方,想进一步了解到底是什么。 “嗯,你继续吧。”灵栖月又闭上了眼睛,语调听不出来任何不适。 诀明子得到灵栖月的肯定,将更多的法力传至她的体内。 那东西会竟然分解他的法力,那他就把法力运转至那东西都无法分解的程度。 法力在体内流转,一直到灵栖月的心脉,一道强劲的法力将诀明子的法力中断。 诀明子的法力一停下,灵栖月嘴角溢出了一道鲜血。 “灵主!”诀明子没想到会这样,想着要扶住灵栖月。 灵栖月却抬手阻止了诀明子,毫不在意地擦干了嘴角的血,下了坐榻,径直走向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诀明子视线一直跟着灵栖月,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容衍会如此心疼她了。 灵主本就与他们年纪相仿,他们还在父母膝下侍奉的时候,她已经要独自一人撑起整个灵界。 这样的人,无法软弱半分。 即使是吐了血也毫不在意,就像上次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她的表情不见半分痛苦,也从未喊过一声疼。 但是三殿下却满眼心疼,伤在她身,疼在他心。 诀明子不敢想象,要是没有三殿下,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心疼灵主吗? 灵栖月不知道诀明子的弯弯绕绕,给他也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子。 “你可看清本尊体内到底压制着什么?”灵栖月自顾自地找了一个座位坐下,视线投向诀明子。 诀明子下榻,在桌边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茶浅酌了一口。 诀明子放下茶杯,有些困惑,“灵主,你自己也不知道吗?” “要是知道本尊还用问你?”灵栖月有些无奈,她的功力一直止步不前,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诀明子眼神闪躲,有些心虚地咳了几声,挺有道理。 “是一道封印,给你布下封印的人实力很强,感觉不输于灵主你,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影响,你现在身上这个封印已经有所松动。” “我的法力在刚触到封印的时候被分解了,后面我强输法力快要看清时被打断了。” 灵栖月没再说话,周围过于安静,诀明子不习惯这样的氛围,见她似乎真的很想知道,才决定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有点危险…”诀明子举起手,弱弱的声音响起。 “什么办法?”灵栖月终于有点反应。 “以三殿下的法力可以强行解开封印,只是对灵主你的身体损害性极大,我也不知道封印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只怕到时弄巧成拙…” 这是最危险的一个办法,也是诀明子不愿意去做的。 灵栖月揉揉眉心,如今这等情况,实在是不能用这样的办法,只是一直这样下去,灵栖月感觉会有更大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就找懂的人来。”灵栖月眼神凌厉,这次她一定要问清楚她体内到底是什么东西? “谁?”诀明子一脸迷茫。 只见灵栖月伸出手心,蓝光乍现,周围一切变幻流转,一瞬间定格,无数蝴蝶出现,如梦幻一般。 诀明子站了起来双眼瞪大,周围的一切竟然都静止了。 灵栖月手心收紧,一切重归于平静。 “这是什么?”诀明子意犹未尽,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场景。 “传声,一个小法术。”灵栖月根本没在意这个法术,不过是传声鹤的进阶版。 诀明子知道传声鹤这个法术,但是像这样子能把传声鹤使用得像大招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愧是灵主。 诀明子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想到了云潇湘叫走容衍的事,突然开口询问:“灵主,这是你第一次与三殿下相识吗?” 灵栖月并没有回答,她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但是容衍的反应、负雪对他的态度、她脑海里抓不住的画面、还有她身上这不知道的封印都在告诉她,她与容衍并不是第一次见。 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在告诉她,她与容衍之前的关系…可能是……爱人? 爱? 这个词突然让灵栖月陷入迷茫,容衍对她应该就是爱吧?那她对容衍到底是什么感情? 为什么她在和容衍相识以后,竟然感受到了很多很多以前根本没有的情绪。 灵栖月转移了话题,“诀明子,你和容衍的关系并不仅仅是一句三殿下是吗?” 灵栖月很早就感觉出来了,诀明子很熟悉容衍,他们的之间的关系远不止表面。 灵栖月这么一问,仿佛提起了诀明子的伤心事,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很挫败。 诀明子叹了一口气说:“灵主你也看出来了,我和三殿下其实是在去重华山求学时认识的,三殿下还救了我一命。” “本尊记得重华山是不论身份的,你怎么还叫他三殿下?”灵栖月问。 诀明子叹了一口气,“是啊,我原先也不叫他三殿下的,但是天界那些人都看不起三殿下,我是一个半灵人,在天界本就与他们格格不入,我与三殿下一起,他们会更加嘲笑他。” 诀明子想到这件事给容衍带了那么大的麻烦,不免得自责起来。 “嘲笑?”灵栖月想起了今日明善儿说的话,再结合诀明子现在的态度,看来那个秘闻并非全是假的。 “灵主你应该没忘记今天明善儿说的那些话吧。”诀明子也提起了这件事,眼里透出一丝悲哀。 灵栖月“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诀明子的话。 “那件事是天界都不敢提起的事,也是三殿下的身世。”诀明子将那个秘闻和盘托出。 万年前,两界曾发生过一场大战。 那场大战使仙界无数的人丧命战场。 最后是由南海的明斯钰,明沧源的大哥,带领仙界军队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那时,南海风光无限,盛名一时。 但是大战结束不久,就有舆论在天界散播,说是南海有了谋逆之心,意欲将九重天取而代之。 没过多久,又有传闻说南海的二公主明语霜勾引天界太子殿下容华,怀了太子殿下的孩子。因为那时太子殿下早有太子妃,正是那南海的大公主明梓禾。 又是谣言说南海此举意是为占据容氏一半血脉,正是为了取代九重天做第一步准备。 原本众人皆是认为这是有人嫉妒南海的风头,是为挑拨九重天和南海的关系。 可是此事却愈演愈烈。 最终九重天还是派了人亲自前来调查南海,没想到结果却如传闻一般。 明语霜当真怀了容华的孩子。 天君震怒,南海为其赎罪,明斯钰以身自尽,将军权交出才保下了南海。明语霜因勾引太子殿下,本该将其处死。但是天君念及南海的功绩,以及太子殿下容华亲自为她求情,才纳了她为侧室。 …… 诀明子说着却笑了,笑得讥讽。 “哪里是纳为侧室,而是变相的折磨和软禁。” “明语霜的姐姐明梓禾恨极了她,变着法子折磨她,天界所有人哪怕是条狗都能来踩她一脚,明语霜吃不饱穿不暖,那时她肚子里还怀着三殿下。” “她到头来还是死了。” “她在生下三殿下以后,就死了。” 灵栖月仿佛已经能想象得到一个女人被困在一个看不见阳光的房子,苟延残喘地活着,也许是不甘心,也许为了是肚子还未出世的孩子。 可是不管是因为什么,她到头来都难逃一死。 灵栖月脸上看着一点表情都没有,可是拿着茶杯的手在无意识的收紧。 诀明子说到这,猛喝一杯茶,缓了缓情绪,又继续说下去。 “三殿下自从出生以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说是殿下,可是从来没有人拿他当过殿下。” “三殿下的母妃也许也没有想到,她所遭受的一切到头来也变成了她儿子的苦难。” 灵栖月在想,明语霜是否会心疼难过,是否会后悔将容衍生下来,这一切都无从得知。 “三殿下年少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但是有一件事,我想,应该对三殿下的影响很大。”诀明子抬眼看向灵栖月,眼里尽是灵栖月看不懂的神色。 良久,诀明子仿佛下定决心,有些沉闷的声音响起。 “三殿下年少时曾有救过一只白猫。” “那白猫对三殿下很是亲近,后面无意被那些欺负他的人看见了,他们将那只白猫抓了起来,当着三殿下的面……把那只白猫生生打死……” “混账东西。”灵栖月终是听不下去,手中的茶杯瞬间被碾碎,身上强大的威压尽数爆发,房中所有易碎物品瞬间化为灰烬。 诀明子感觉五脏内腑都在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挤压着,像要压碎他的一切。 诀明子身体再无法站直,只能单膝跪地强撑着,喉间因为他的动作瞬间传来腥甜的味道,下一秒,一道鲜血从他口中吐出。 灵栖月见他如此模样才堪堪将自己的威压收住。 灵栖月蹲下身,扶住诀明子,眼里闪过一丝歉意,动了动唇,“我……” 诀明子摇摇头说:“我没事,只是灵主…你这威压也太强了吧,天君的威压在你面前简直都不能提。” 灵栖月也没想到自己会忍不住,她平日里根本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而失态。 今日只是听了容衍的过往就瞬间爆发了,这也太奇怪了。 或许那不叫奇怪,而是心疼,灵栖月在不自觉地心疼容衍的过往。 第24章 情动 灵栖月送走诀明子以后,正准备关门的时候看见抬眼一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容衍和云潇湘聊了这么久,现在都没有回来吗? 似乎是不太习惯这个人的不在,灵栖月约莫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点疯了。 不能再想了,他是他,他要做什么,和什么人聊什么都与自己没关系。 可是她没有发现,转角处,容衍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看了她很久,久到她把诀明子送了出来,久到她站在门口思考容衍为什么还不回来…… 灵栖月想着就要把门给关上了,垂眸时猝不及防地看见了站在远处的容衍。 容衍也发现了她的视线,朝她温柔一笑。只是那眼里不像是笑意,更像是一种悲哀。 阿月…我劝云潇湘放下过往,可是我根本做不到,我也无法放下,我只想与你在一起,生生世世,至死方休。 可是我的出现,对你来说,真的是在加剧你的危险吗? 容衍想到负雪说的话,眼里闪过一丝黯淡,就像失去了方向,陷入迷途走不出来这死局。 两个人就这样看了彼此很久,没有人愿意向前一步,也没有人愿意开口。 容衍看她安好,挥了挥手,只给灵栖月留下了一个离开的背影。 一股无名火突然在灵栖月心里燃烧,她就像赌气一样,把门关上。 灵栖月靠在门边,轻叹了一口气。 …… 灵栖月修炼功力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外边明宫陷入一片沉睡的氛围。 灵栖月睁开眼睛,因为封印的松动,终于从这丝丝气息中察觉到了留下封印的人,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也只有灵界的前灵主灵梦珂才有如此能力设下的封印,至少有着前灵主两成的功力。 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前灵主花了两成功力设下这个封印?这个封印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灵栖月扭头,看见窗外,天色已晚。 灵栖月不知道怎么又想起了容衍,心下烦躁,下了坐榻,拿起一件外袍披上,打算出去走走。 南海的景色也是天界独一份的,走到一处安静的院落,突然听见一些声响。 灵栖月顺着声音的响起的方向走去,越是靠近,熟悉的气息的越发明显。 是容衍。 灵栖月看到坐在一棵花树下的容衍,他手里拿着酒坛,旁边是他喝完的空酒坛,和一些还未拆封的酒坛。 他虽然喝了酒,面上却不显,只有那一双桃花眼的眼尾薄红,比平日里多了一份妖冶,微风作美,将花树上的花吹落,远远看着就像画中美人一样。 看着独自一人的容衍,不免想到诀明子和明善儿说的话。 他从出生就是一个没有人爱的孩子,唯一爱他的人也在生下他的这一天离他而去;他的父亲从未正眼看过他,没有人护着他。一个人很小的时候被欺负,在无力的年纪看着亲近自己的白猫在被他人活活打死,所有人都能上来踩他一脚。 九重天当他是个笑话,南海也视他是为污点。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性情凉薄。 今日明善儿那样子说他,他却一句话都没有反驳,仿佛是在听别人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可是,他是不是也很难过,为此痛苦? 许是灵栖月的眼神过于炙热,想得实在入迷,连容衍何时什么时候走过来都不知道。 当她意识回笼时,容衍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阿月。”容衍轻声喊道,他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灵栖月抬头,与他的眼神交汇上。他的眼神真挚,静静地注视着灵栖月,一双漆黑的眸子竟比满天星辰还要璀璨耀眼。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灵栖月突然伸手摸上他的脸庞。 容衍显然因为她这动作有些发愣,反应过来以后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在她的手心蹭了蹭。 这个举动就很像是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湿漉漉的眼里尽是可怜。 “容衍…”灵栖月心底酸涩,语调透着一丝心疼。 “我在。”容衍应道。 “对不起…”灵栖月垂眸,抿了抿唇,身侧的指尖微曲,她在后悔今日的决定。 容衍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听了几千年这样的话,心里早已无感。 他只在意灵栖月。 容衍眼神温柔,阿月愿意为了他开口要一份道歉这就足够了。可是看着这样的灵栖月,容衍心里生出了一些想法。 “阿月,你是想安慰我吗?” 灵栖月“嗯”了一声,她是想安慰容衍,但是不知道要从何开口。 容衍轻声低笑,一字一句都温柔起来。 “要像这样。” 说着,容衍俯身凑近灵栖月,两人的距离顷刻间拉近,男人熟悉的气息压了下来,眉眼也近在咫尺。 灵栖月看着如此近的距离,呼吸一顿,心跳都在不自觉加快。 容衍笑了笑,伸出双臂将她抱入怀里。 灵栖月侧脸贴近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地心跳,鼻尖都是容衍身上的松木的清香,还有…酒香…灵栖月不禁乱了心跳的节奏。 “阿月,抱我。”容衍的声音带着蛊惑。 灵栖月指尖不由自主地发颤,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终于,灵栖月的手攀上他的后背,回抱住他。 容衍感觉到灵栖月的回抱,更加用力地把她抱紧。 阿月好乖,容衍心想。 容衍和灵栖月不再说话,两个人都很享受这种氛围,比起交流,这样的拥抱才是最有力的安慰。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衍才放开灵栖月。 容衍为她整理她鬓角的发丝,动作温柔带着眷恋。 “阿月,我送你回去。”容衍连喊她的名字的语气都不自觉的放轻。 灵栖月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 容衍,温柔的代名词。 灵栖月如此想。 “可是我突然想喝酒了。”灵栖月将视线投向他身后的酒坛,抬眸询问容衍的意见。 容衍知道灵栖月是想陪他一起喝,可是那个酒……容衍在思考灵栖月能不能喝。 “不可以让我尝尝你带的酒吗?”见容衍还在犹豫,灵栖月再次问道。 “阿月,那个酒你喝了怕是会醉。”容衍认真的说。 “你是在怀疑我的酒量吗?”灵栖月不信,戳着容衍的胸口。 容衍因为她这动作温柔一笑,宠溺地握住她的手指,“我没有,我知道阿月是最厉害的。” 灵栖月受不了他这样子看着她,抽回自己的手,越过他朝着花树下走去。 满地的荧光草因为她的脚步而发光,像是星河一般。 灵栖月拿起一坛酒,打开闻了一下,一道清香的酒味若有若无地传来,和刚才容衍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这分明就是普通的酒味,容衍怕是故意在吓她。 灵栖月转过头,才发现容衍已经走到她身边。 …… 两个人坐在花树下相视而笑,碰了碰酒坛。 容衍看着灵栖月毫不犹豫地喝下,他没说谎,但也有私心。 酒坛过半,灵栖月忽然意识模糊。 容衍早就放下酒坛,似乎早有预料,立即扶住了灵栖月。 灵栖月想让自己清醒过来,结果越是想清醒,意识就越是模糊。 灵栖月顺势勾住了容衍的脖子,许是喝了酒的原因,灵栖月脸颊薄红,眼神迷离,就连周身的气质都多了一丝柔和。 “容衍…” 容衍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的眉眼,听见她喊起他的名字,轻“嗯”了一声,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灵栖月似乎明白了容衍前面为什么会那样子说了,这酒真的会醉。 “这是什么酒?”灵栖月问。 “这酒叫忘忧酒,能忘却一切烦恼,取自极寒之地的忘忧池,再配以魔界的罗刹池提炼而成。”容衍眼神温柔,对灵栖月的话有问必答。 “魔界的罗刹池…”灵栖月喃喃道,意识到一丝不对劲,罗刹池是魔界一处天地灵宝,充满了杀戮和血腥,但是这酒根本没有罗刹池的血腥味,想必是因为极寒之地忘忧池的作用。 但是,容衍为什么会炼制这样的酒? “容衍,你一个天界的殿下为什么会和魔界有牵扯?”灵栖月描摹着他的面容,她想到一个明善儿都敢如此非议他,要是知道他的行为岂不是会…… “我于天界来说并不是殿下,于魔界而言他们也不会来拿我当同伴,三界之大,但我不属于任何一派的势力。”容衍迎着灵栖月的目光,语气淡淡,把事实描述出来。 确实,没有人会在意他的归处,也不会有人欢迎他的到来。所以他就算和魔界有牵扯,也无人在意,无人知晓。 灵栖月顺着他的话想,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虽然有朋友,但是朋友永远无法与他感同身受。 容衍握着灵栖月的指尖,在她的手心里蹭了蹭,随即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如果,阿月你愿意收留我,那我就只属于你一个人。” 我容衍只属于你一个人,为你而活。 “我愿意。”灵栖月受到忘忧酒的作用,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容衍,你以后就和我回灵界吧。” 既然三界容不下你,那你便和我走吧。 容衍轻笑,“好。” “在灵界你可以做你所有想做的事,我的子民也都会喜欢你的。从今以后,有我灵栖月在,无人敢欺你辱你半分,我会一直护着你。”灵栖月的眸子透着真诚。 容衍闻言,眼眸微眯,嘴角勾起,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灵栖月见他这个模样,还以为他不信。 “容衍,我是认真的。” 容衍抬手摸了摸灵栖月的发丝,动作温柔,“阿月知不知道,这句话向来是男人说给女人听的。” 灵栖月语气平淡,“承诺不是只有男人说了才算数,女人也可以。其他人不一定能遵守承诺,而我灵栖月有绝对的能力保护你。” “我相信你。”容衍知道她是认真的,只是眼里的笑意慢慢淡去。“只是…你明日还会想起来对我的承诺吗?” 容衍算算时间,忘忧酒最后一波酒劲快要来了。确实如容衍所想一般,忘忧酒的酒劲已经快淹没灵栖月的意识。 闻言,灵栖月强撑回应,“会的……” 语毕,灵栖月眼前一花,意识彻底模糊,晕了过去,容衍将她抱入怀里,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 视线投向旁边的酒坛。 忘忧酒,饮者酒后吐真言,能见到人们心中最害怕的事情。 …… 容衍将灵栖月抱了起来,将她送回厢房。 看着陷入沉睡的灵栖月,容衍伸手为她整理鬓角边的发丝。视线凝聚在灵栖月脸上,目光从她的眉眼一寸寸往下,视线落到她的嘴唇。 容衍的指尖一顿,许是灵栖月喝过酒的原因,唇色不点而红,看着柔软娇嫩。容衍垂眸看着她,良久,容衍的指腹一点点摩挲着灵栖月的唇。 容衍眼里不似平日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全是偏执和隐忍的疯狂。 阿月,你一定要说话算话。 第25章 罗刹鬼 灵栖月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梦里她一个人走过满目疮痍的街道,日月星辰不再运转,三界陷入一片黑暗,灵界坠落。 突然从巷子里跑来一个妇女抱着孩子跪在灵栖月面前。 她看起来像是逃亡很久,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脸上尽是绝望,唯有那一双看向灵栖月的眼睛闪着唯一的希望。 “求灵主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灵栖月还没有说话,便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扯着她的衣角,她转过身,目之所及皆是跪在地上的人。 众人周身蔓延着绝望的气息,唯有那眼睛中倒映的人影是最后的希望。 “求灵主救救我们……” 灵栖月感受到了三界的祈求。 “三界的悲鸣,众生的疾苦和祈求你感受到了吗?”耳边传来一道女声,那女声轻柔婉转,尾音带着钩子,极具蛊惑人心。“灵主,他们在求你救他们。” 灵栖月眼神一凛,“谁?” 话音一落,灵栖月周围的人的消失不见,只有无尽的黑暗。 “当然是你自己。”一双纤细的手从灵栖月的后颈伸出抚摸着灵栖月的脸颊,她的手的冰冷至极,就像万年的寒冰一般。 灵栖月偏头躲开她的抚摸,一个旋身离至身后那人几米。 可是当灵栖月转身看见此人的模样时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那人长得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就连她身上的穿着都与灵栖月别无二致,唯有灵栖月蓝白相间的衣裙在她身上体现的是红黑相间,还有她的眸色是黑茶色,并非是灵栖月一样的紫眸。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她见灵栖月不说话,嘴角噙笑,缓缓开口道:“我就是你,来自于灵魂深处的你。” 那人朝灵栖月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眼里尽是疯狂的神色,“灵主,你想不想看看你身边人的下场。” 语毕,也不管灵栖月愿不愿意,大手一挥,一道如同漩涡的镜面中心变幻流转出现了画面。 只见一道长剑穿过负雪的胸口,血已经染红了她的大半身子,可是她仿佛不知痛觉,徒手将长剑折断,手中鲜血淋漓,滴滴答答地掉落下来,嘴角挂着一道血痕,眼中皆是决绝。 “今日我负雪就算是死在这里,也决不许你们伤我主人一分。” 随即她视线看向画面之外的灵栖月,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 “主人,我一定会为你守住这里。” 画面一转,云潇湘一把推开灵栖月,眼神虽然冰冷,却透着一丝决绝。 “为了三界,你不能死。” 随即,无数箭矢划破虚空,箭箭凌厉地扎进云潇湘的身体,温热的鲜血从她的身体涌出。 云潇湘看着画面之外的灵栖月,眼角悄然滑过一滴眼泪,动了动嘴唇,并未发出声音。 “活下去。” 画面再次变幻,容衍站在她的面前,动作很温柔的抚摸着灵栖月的发丝,嘴角含笑。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但是我可以为了你牺牲,只为了你。” 说着,抬起灵栖月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扎进他的心脏。 容衍嘴角溢出一道鲜血,在这种情况下,容衍最后摸了摸她的脸颊。 “好好活下去。” 最后消失在面前。 那人一直看着灵栖月,企图在灵栖月脸上看见不一样的神色。 “痛苦吗?绝望吗?所有人都在因为你而死,为你而死,而你什么都做不了。伟大的灵主到头来连自己的朋友都保护不了,你说可不可笑哈哈哈哈哈?” 说着捂着嘴,疯狂大笑。 那个人发现灵栖月一句话都没有反驳过她,这不对劲,想着,停止住笑声。 她与灵栖月对视上,灵栖月见她这模样,眼里尽是不屑,勾唇一笑。 “你笑什么?”那人心底莫名有些慌乱。 “笑你愚蠢。”灵栖月眼神一冷,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 那人呼吸急促困难,胸腔仿佛被一只大手扼住,再无法获得新鲜的空气。 “你…?” 灵栖月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缓缓开口道:“小小罗刹鬼,一点幻术还妄图动摇灵主之心,可笑。” 说着,手中一用力将她像块破布一样扔了出去。那人翻滚倒地,剧痛袭来,吐出一口鲜血。 她抬眸看见灵栖月缓步向她走来,把视线投向地面思索要怎么逃走?灵栖月明白她想逃走的意图,紫色的眸光一闪,罗刹鬼浑身动弹不得,感觉五脏内腑都被挤压着,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灵栖月每走近一步,她痛苦越多一分。 是灵界之主的威压。 灵栖月蹲下身,抬起她那张和自己一般无二的脸。现在那张脸上尽是痛苦之色,眼里都是对灵栖月的恐惧。 “灵主,求求你,别杀我。” 灵栖月秀眉拧起,这样的神色是怎么敢出现在她的脸上? “本尊给你一个机会,变回去。”灵栖月放下她的下巴,话音刚落,罗刹鬼立即变回了自己的模样。 女人瞬间变成了一身红黑色长袍,长发及腰的男人,尽显落魄。 罗刹鬼跪了下来,不停磕头:“我不该冒犯灵主的,我错了,我错了,求灵主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可以,但是本尊问你的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灵栖月盯着他,那眼神让罗刹鬼脚底生寒。 罗刹鬼连忙点头答应,天呐他敢不好好回答吗?这个女人杀他简直轻而易举。 随即又弱弱开口道:“灵主你可以收一下你的威压吗?” 罗刹鬼看起来真的快碎了,灵主离他这么近,她这不收身上的威压,他真的会死掉的。 灵栖月闻言把威压收住,罗刹鬼身上的压迫感一瞬间消散,他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大口呼吸。 “你是因为忘忧酒而出现,是吗?”灵栖月想到昨晚容衍说的话。 忘忧酒,由罗刹池提炼而成,先是忘却烦恼陷入美梦,美梦的尽头却是罗刹鬼生出的梦魇,以吸食人的恐惧和欲望来增长自己的实力。 容衍,你当真令人想象不到。 罗刹鬼低着头,想到这个事还有些委屈地开口:“都是容衍那小子干的好事,要不是我被别人打伤,我也不会实力减半打不过他,还让他提炼了我的罗刹池和能力,我也不至于…” 说着,抬头与灵栖月视线对上,又把头低下。 “我也不至于剑走偏锋来制造灵主的梦魇…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又忿忿地补充一句:“这小子长着一副神明的脸,干着比魔族还残忍的事。” 灵栖月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那你为何不给他制造梦魇,夺取自己的力量呢?” “容衍他就是一个怪物,无爱无忧,无惧无畏,我的梦魇能力对他根本没有用。”罗刹鬼心下更加不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什么都不怕的人,就像是专门来对付他一样。 这么说来,罗刹鬼是因为没办法吸取容衍的恐惧和欲望,所以才会一直被困在他身边。 可是人有七情六欲,容衍怎么会什么感情都没有?要是这么说,那他现在对我的一切感情都是装的? 罗刹鬼想到自己的经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是他又突然想起,他好像也不是没有对容衍制造过梦魇。 想着,罗刹鬼突然看向灵栖月说:“我不是没有对他用过梦魇能力,但是目前为止我只成功过一次。” 罗刹鬼这么一说倒是给灵栖月来点兴趣,到底是什么经历能让罗刹鬼对容衍制造梦魇? “好像是六百年前我成功过一次,那时他下凡历炼归来,但是实力并没有增长,反倒比原先衰弱了。” “我就潜入了他的意识,看见了他在人间的经历。” 罗刹鬼想到这突然笑了,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这小子终于栽了一次,给我高兴得,我立马就给他制造了一个梦魇。” “是什么?”灵栖月隐隐觉得这件事似乎就是她也在寻找的。 “是一个女人……”罗刹鬼迎着灵栖月的目光说道,“是一个让他无法忘怀的女人。”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罗刹鬼眨了眨眼睛,突然端详着灵栖月的模样,越发觉得他口中的女人似乎和眼前的灵主很像。 “好像就是……” “你”字还没有说完,罗刹鬼就消失了。 灵栖月看着突然消失的罗刹鬼,灵栖月眼里闪过一丝懊恼,抬眸看向这一片黑暗不见尽头的空间。 看来容衍把他召唤回去了。 灵栖月轻叹了一口气,只差一点。 第26章 助人为乐 灵栖月睁开眼睛,入目就是雪白的床幔,天亮了。 “阿月。” 灵栖月视线一转,便看见容衍坐在床边,他还是昨晚那一身衣裳,这人是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 宫娥在外敲门,“月姑娘,你醒了吗?” 有人过来打开门,宫娥低下头,看见一身白色的衣角,还以为是灵栖月,“月姑娘,诀仙君请您过去一趟大厅。”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灵栖月的声音从远至近。 宫娥发现又有一身蓝白色的衣角出现在原先衣角的旁边,宫娥有些迷茫,这是两个人? 她抬眼一看,看见开门的人是容衍,站在容衍的一旁的才是灵栖月。 宫娥有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容衍又看了一眼灵栖月,容衍神君和月姑娘共处一室?似乎意识到什么,宫娥连忙低下头,嘴角已经不自觉地扬起。 她又磕到了。 “是。”宫娥强忍笑意向二人行礼便立即走开了。 灵栖月被她这副模样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疑惑地抬眸看向容衍,“她怎么了?” 容衍面对她的问题,眼里含笑,随即抬手整理她鬓角稍稍凌乱的发丝,“不必理会。” 灵栖月看了看她离开的背影,容衍说得没错,何须在意那小宫娥的举动。 灵栖月不知道,西厢房的宫娥对他俩的今日共处一室脑补了多少? “我们去大厅看看。”容衍顺势拉着她的手往大厅的方向去。 一路遇见不少宫娥,宫娥们似乎都有些反常,时不时观察他俩,可是每当灵栖月把视线投过去的时候他们都把头低下,或者接着做自己的事去了。 灵栖月拉着容衍的手一顿,看着眼前这个人,好奇他真的感觉不出来吗? …… 两人便这样一路走到了大厅。 一进去入目就是明轻轻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诀明子对二人一起出现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现下的场面容不得他思考太多,诀明子迎了上来。 “你们两个终于来了。”诀明子松了一口气,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明轻轻这种举动。 灵栖月找了一旁的椅子坐下,拿起一旁的茶壶倒出一杯茶,茶刚倒好,明轻轻就过来了。 “月姑娘,我不知道那里面是天羽流金衣,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陷害你的…”说着,明轻轻就给灵栖月磕头。 诀明子看见这个场景,虽然明明知道这就是她的手段,可是还是忍不住为此心疼。 灵栖月表面没有什么丝毫变化,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明轻轻再次卷土重来,看来她的作用还没有结束。 “起来吧。”灵栖月放下茶杯,“不是你的错我们自然不会怪你。” 明轻轻似乎没想到灵栖月这么简单就原谅她,有些呆滞,可是那天她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灵栖月站了起来,看向诀明子,“这茶不好喝,换一个吧。” 诀明子眨了眨眼睛,这茶不好喝?像是不信邪,诀明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直接就是一口吐了出来。 “好苦。”诀明子擦擦嘴上的水渍。 明轻轻仿佛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连忙站起来,“我给各位去换一壶。” 说着,害怕被大家拒绝连忙拿着桌子上的茶壶就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彻底离开,诀明子凑近灵栖月,“徒弟,我还以为你会跟她翻脸呢?” 容衍将诀明子拉开距离,“有话就说,别站这么近。” 然后自己站在她旁边,诀明子有些无奈,抬眸看容衍,可是当他与容衍的眼神对上又害怕了。 诀明子越想越委屈,告状道:“徒弟,你管管三殿下,我就想和你说说话他都不给。” 容衍听到这话反倒没有生气,顺势牵起灵栖月的手,“我是她的。” 灵栖月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个还是小孩子吗? 这样想着,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见过三殿下,诀仙君,月姑娘。”是明沧源身边的侍卫。“宫主让我传话,午时请各位去主殿一起用膳。” 送走他以后,诀明子撑着下巴,“这恐怕是为太子殿下举办的接风宴。” 灵栖月也想到了,看得出来明沧源对这位太子殿下非常重视,当初容衍来的时候就是几句话了事。 灵栖月将视线看向容衍,他脸上根本没有受到不公而愤怒的神色。 容衍,无爱无忧,无惧无畏。 估计在他心里,他自己也不在意这些繁琐的礼节,也不愿意与这些人有什么交流。 …… 明轻轻正在煮水,拿起布块取下来的时候手心不小心蹭到了温热的壶背,看着自己的手心出现一片火红的痕迹。 明轻轻一个人顿时觉得委屈不已,终是忍不住蹲下身来哭泣。 眼前突然有一个人蹲下身给她递了伤药,明轻轻心下感动,以为是容衍。 “表哥殿下,我就知道你肯定你还是心疼轻轻的。”明轻轻抬眼才发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容衍。 “你是?” “你看起来很是在意三殿下。”那人开口道。 明轻轻站起身,脸上尽是悲伤。“表哥殿下现在被月姑娘迷了眼,他的目光已经不愿意再分我一点。” “你想不想如愿以偿?”那人询问。 怎么又是这个话? “你又能有什么办法?”明轻轻微默,那些人竟然说的是真的,他说自然会有人过来给她出谋划策,没想到还真的有了。 “我知你在南海被明善儿欺负,过得比宫娥都不如,你想离开这里,想逃离这个让你窒息的南海。” “眼下我就有一个办法,只需要你配合我,我就能助你得偿所愿。” 那人很肯定,明轻轻会同意。说着,把伤药递过去。 明轻轻沉默着,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你为什么帮我?” 那人看她接过伤药,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句话。 “因为我家主子喜欢助人为乐。” 第27章 宴会小事故 主殿里,大多都是明宫的人。 容衍出现的时候,众人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他,有不怀好意的,有仇视的,还有一些看好戏的,周围窃窃私语。众人声音虽然小,但是还是让灵栖月听见了。 明珠跟旁边的明剑低声说道:“哥哥,没想到今年他也来了。” 明剑眼神微冷,“不必在意。” “但是他长得真的很好看,我感觉他比太子殿下还好看。”明珠喃喃道,感慨于容衍的容貌。 虽然他们都拥有鲛人的血脉,但是容衍显然长得比在场所有明氏一族的都好看。 “珠儿慎言。”明剑提醒道。 明珠摇着明剑的胳膊,尽是撒娇的意味,“我知道啦哥哥。” 明剑无奈,摸了摸她的头。 灵栖月的指尖微曲,看来所有人对容衍的存在都是不满的,待此事结束以后,她一定要带容衍回灵界。 诀明子也听见了,双唇紧抿,衣袖下双拳紧握,咯咯作响。 灵栖月拉了他的衣角,轻轻摇摇头。 诀明子与灵栖月的眼神交汇一下子就泄了气,好吧,要是真的在这里和他们吵起来那才是对三殿下不好。 容衍根本没在意他们说的那些。 他们三人找了一处安静的氛围坐下。 正在这时,主殿外传来一声通传:“太子殿下到,明宫主到。” 只见容文煊和明沧源缓缓走来。 众人纷纷行礼,“见过太子殿下,明宫主。” “各位请起。”容文煊一眼就看见了容衍他们三人。他们三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放肆,根本不在意他这个太子殿下。 “各位就当今日是普通的家宴,不必如此拘束。”容文煊视线投向明沧源朗声道。 “对。”明沧源在一旁点头表示赞同。 众人闻言也放松了不少,看着他俩二人入座,众人也随之入座。 明珠和明剑找了一个位置,明珠一坐下就对明剑说道:“三殿下虽然好看,但是太子殿下比三殿下温柔还好说话,三殿下看起来就冷冰冰的。” 明剑没想到她还在想着三殿下和太子殿下,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梁。 “食不言寝不语,规矩都学到哪里去?” 明珠向他做了一个鬼脸,有些不满地戳着饭,“哥哥真死板。” 明珠还是没死心,继续观察容衍和容文煊。 容衍看见桌子上的云片糕,把那一盘都放在灵栖月桌上,他记得,灵栖月很喜欢吃这些。 灵栖月看着桌子上多出来的云片糕,侧头看向他,只见对面的人漆黑的眸子里含着笑意,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灵栖月低眸拿起一片,浅尝了一口。 很好吃。 容衍的眼神从未离开她身上,看着她吃下,唇角微扬。 这一幕恰巧被明珠看见。 等会,她这是眼睛花了?她竟然看见三殿下笑了,还是那么温柔的笑容,那个姐姐到底什么来头? 宴会过半,容文煊身后跟着一个宫娥举着酒下来,径直走向容衍和灵栖月。所有人看似都不在意,实际上都把目光都在他们身上。 那个宫娥给他们三人都倒了酒,容文煊跟他们介绍说:“这是本君从父皇费了不少力气那讨来的,特地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三人对视一眼,站了起来。 那个宫娥递出一杯酒给诀明子,诀明子稍施法力,没有毒,有些怀疑,这容文煊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过。 诀明子接过当着容文煊的面上喝了下去,不愧是天君珍藏的美酒,清香扑鼻。 “上次一见,觉得月姑娘行事很合本君心意,这一杯就当是本君与月姑娘交个朋友,月姑娘意下如何?” 容文煊拿过一杯酒递给灵栖月。 灵栖月眸光一闪,这酒里面有问题。 灵栖月抬眸与他对视,容文煊眼神真挚,看不出来半点假意,他此举的目的竟然是我? 想着,灵栖月正准备接过来。 容衍却先她一步拿了过来毫不犹豫地喝下,“她酒量不行,容易醉。” 灵栖月微默,上次那是忘忧酒本身的问题,不是她酒量不行。但是她也看出来了,容衍就是专门来替她挡的。 容文煊低笑,“这几千年来倒是第一次见你为一个姑娘如此上心,也罢。” 明珠看着容文煊要走了,想上去跟灵栖月认识,她一路小跑过去,此时一个宫娥突然从侧面出现正过灵栖月旁边,她来不及反应,与那个宫娥撞到。 灵栖月听见声响,转过身一看,一时不察,宫娥托盘上的酒尽数撒在灵栖月的衣裳上。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容衍立即挡在灵栖月身前,眼神冰冷地看着明珠。 明珠被他的眼神吓到,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明剑从身后走过来将明珠护住。 “哥哥…”明珠看起来十分委屈。 明剑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慰:“别怕,哥哥在。” 明剑是一个非常识相的人,他看出来容衍此时很生气,立即向容衍拱手道歉,“事发突然,非我家小妹本意,还请三殿下和这位姑娘见谅。” “珠儿,给这个姑娘道歉。”明剑轻声安抚明珠。 灵栖月看着明珠这模样,这恐怕就是明沧源的小女儿了。随即拉了拉容衍的衣角,容衍感觉到扯动,低眸看向灵栖月。 “容衍,我没事,不要吓到她。” 闻言,容衍的神色才放松下来,看见她胸前已经湿透了,容衍的眼神一顿,把外袍脱下披在灵栖月身上。 明珠站了出来,声音有些哽咽,“这个姐姐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灵栖月语气淡淡,“无妨。” 明剑看着那个犯事的宫娥早就跪下,身体微微发抖,灵栖月也看到了,事发突然,这个宫娥想来也不是故意。 要是今日不开口,她只怕难逃一死。 “事发突然,这个小宫娥也是无意的,还请仙君放过她。” 明剑眼神微眯,这个姑娘竟然开口了,那他就给这个姑娘一份薄面。 “听见了吗?还不快滚。”明剑道。 宫娥闻言对着灵栖月和明剑磕头,把东西一收拾就立即退下了。 明沧源看见此景走下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看见灵栖月身上还披着容衍的外袍,立即对下人吩咐道,“带月姑娘下去换身衣服。” 容衍明显还不放心,灵栖月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抚,想到他刚才喝下的酒和诀明子说,“好好看着他。” 诀明子答应下来。 第28章 发作 灵栖月换完衣服出来,宴会上还是很热闹,只是不见容衍的身影。 灵栖月环顾四周,只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睡过去的诀明子。灵栖月走过去,在诀明子旁边蹲下身摇了摇诀明子的手臂,“诀明子,诀明子…” 可惜回应她的只有诀明子的呼吸声。 灵栖月心下不安,那杯酒有问题,容衍为她喝下了,但是容衍现在不见了。 灵栖月站起身打算出去找找,转过身迎来的是明珠和明剑。 明剑向她微笑,语气温和,“月姑娘,我家小妹很喜欢你,想和你交个朋友。” 明珠闻言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红,低着头,两只手因为紧张而紧握在胸前。 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和灵栖月对视上,“姐姐,我能问问你是怎么和三殿下认识的呀?我感觉三殿下对谁都冷冰冰的,但是他就很听你的话。” 灵栖月此时都在想容衍去哪了,会不会出事,但是面对这样子的小姑娘,她又不能冷面回应。 灵栖月看着她那大眼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三殿下他很好。” 明珠还想问什么,灵栖月直接打断了。 “我还有事,就不能陪二位多聊了。”说着就要越过明珠和明剑二人。 明剑立即挡住了灵栖月,眼神一改刚才的温和,“站住。” 明珠拉着明剑的衣角,劝阻道:“哥哥,别这样,让她走吧。” 明剑明显不愿意,看着灵栖月威胁道:“我家小妹说了,想和你交个朋友,你别不知好歹,陪我家小妹聊得开心,我才能让你走。” 灵栖月眼神也随之一冷,开口冷嘲:“强人所难,这就是你们南海的待客之道?” “放肆,你一个普通的仙子怎么敢的?”明剑眼里是藏不住的鄙视,她果然和容衍诀明子一样不知礼数。 “本君今日就要看看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拦本君的朋友?”容文煊的声音从明剑和明珠身后传来。 两人转身才发现容文煊站在他俩的身后。容文煊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但是他眸底晦暗不明,只一眼,明剑感觉呼吸一窒,从头到脚一阵生寒。 明剑立即道歉,“不敢,是我冒犯到月姑娘了。” “知道冒犯还不快滚。”容文煊冷声道。 他们两个就灰溜溜地走了。 灵栖月看着他们走远以后,又看了一眼容文煊。一个麻烦走了,只剩下眼前这个更大的麻烦了。 “多谢太子殿下解围。”灵栖月低垂着眸子。 灵栖月越过他,想着终于能离开了。 但是容文煊的一句话让灵栖月停了脚步,“你是要找本君的三弟是吗,本君可以带你去找他,不知月姑娘愿不愿意?” 灵栖月转过身,打量着他,容文煊毫不避违灵栖月的目光。 酒是他给的,容衍现在去哪了他肯定心里最清楚,只是为什么要告诉她?他的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那就麻烦太子殿下带个路。”灵栖月语气平淡。 …… 灵栖月跟在容文煊身后,看了一眼周围,这好像是西厢房附近的一处住所,这里离主殿还是挺近的。 “三弟刚才有些头晕,本君就让侍卫把他送到这里休息了。”容文煊缓缓解释道。 “既然如此,那太子殿下为何不把我师父诀明子送回去呢?”灵栖月没有被他的话迷惑。 容文煊一顿,他倒是忘了还有诀明子。 “还是本君疏忽了,等会本君定让侍卫将诀明子送回。” “那我就先替师父和三殿下谢过太子殿下了。”灵栖月说是感谢,但是语气并非听出半分感谢之意。 容文煊低声一笑,心想,不必谢本君,等会还有更好看的送给你。 没过一会,就到厢房门口,容文煊突然转过身挡住了灵栖月的脚步。 灵栖月停下脚步,有些不解,“太子殿下这是作甚?” 容文煊眼神闪躲,有些欲盖弥彰地指着厢房前的珊瑚石说:“本君觉得那处的荷花长得还不错,你要不要去看看?” 灵栖月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刚才一路走来都是在确实有珊瑚石,但是珊瑚石怎么会有荷花? 灵栖月眼神微眯,他在挡我?为何?莫不是容衍出事了? 如此想着,灵栖月向前一步,带着探究的语气问:“太子殿下为何要拦我?” 可是下一秒,容文煊身后的厢房就传来了一道女声。 “表哥殿下…”是明轻轻的声音。 灵栖月的心突然一颤。 容文煊的目的达到,给灵栖月让了路。 灵栖月走到门口,听见了极重的呼吸声和喘息声,要开门的手却不敢了。 容衍…明轻轻… 灵栖月走到窗边,从窗外的影子不难猜出容衍怀里抱着明轻轻。 “表哥殿下…我喜欢你…我什么都愿意给你……”明轻轻的声音此时媚而娇柔,是个聪明人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灵栖月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就像坠入冰窟一样,寒冷刺骨。心中的痛楚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恍惚间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段画面,是一个男子拉着一个女子走过她面前,男子的眼神冰冷就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脑海里的男子和眼前的容衍仿佛重叠在一起,两份痛楚让灵栖月无法呼吸,每呼吸一分就痛一分,连空气都好似变成了刀刃狠狠扎进了灵栖月的心脏。 灵栖月身体摇摇欲坠,眼前好像似乎方向,踉跄了几步,灵栖月喉间突然传来腥甜味,只见窗内明轻轻踮起脚像是要亲容衍,灵栖月再也忍不下去,逃离了这里。 容文煊看见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窗内的影子,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 容衍,你果然还是逃不过男人的本质。 剩下的时间就交给明轻轻了。 容文煊也离开了这里。 容文煊没注意到,就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窗内明轻轻的影子已经被一道又一道的黑气围绕。 第29章 封印破碎 容衍被送到厢房以后意识模糊,甚至能感觉身体越来越燥热,坐在床边想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明轻轻走进来,“表哥殿下…” 容衍抬眼看了一眼便把眼睛闭上了,嘴唇轻启,说出来的话让人不寒而栗。“滚。” 明轻轻吓得后退了一步,她看着坐在床上的男人,指尖不自觉微曲。 今晚是她最后的机会,如果她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她给创造这个机会了。 如此想着,明轻轻走到他面前,在他旁边坐下,缓缓开口述说她对容衍的爱慕。 “表哥殿下,你知不知道我此生唯一的温暖就是你,当初你救了我,让我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把我当人看待。” “从那以后的每一天,我都觉得活着是一件多么有快乐的事,因为只要我活着我就能看见你。” 容衍呼吸急促,嘴唇紧抿,眼尾因为药力而发红,看着诱人至极。 容衍缓缓睁开眼睛,眼睛里没有半点温度,甚至还有点嘲讽,他眼神冰冷地看向对面,说出的当年为什么会救明轻轻。 “我从没未要救你,我只觉得你们很吵,想着要你们都闭嘴罢了。” “你所谓的救赎不过是我的无意之举。” 随后,容衍站起身转头看向明轻轻,那眼神已经没了平日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戾。 “我不杀你是因为你对阿月有用,可你做了什么你清楚我也清楚,你故意落水让阿月受伤,诬陷阿月偷取天羽流金衣,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够我杀你几千次。” “你应该庆幸,是阿月保住了你。” 容衍向来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对于明轻轻一而再,再而三的举动,他恨不得千刀万剐了明轻轻,但是阿月肯定会生气。 容衍不能让阿月生气,不能影响阿月,不能让阿月觉得他是阻碍。 明轻轻仿佛如坠冰窟,忽然觉得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不杀她不过是因为她对阿月有用。 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这个人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难怪之前总是有人说他性情凉薄,原来如此。 容衍觉得意识越发模糊,指着门口,“给我滚,我不希望阿月过来的时候看见你。” 明轻轻突然就笑了,他才不是性情凉薄之人,他就是单纯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人没有耐心。 “我不走,我要毁掉你的一切,我要让你和我一样痛苦。”明轻轻听见了容文煊和灵栖月的声音。 容衍的意识模糊,呼吸声越发急促,他现在浑身燥热,可是他不能走,阿月回来看不见他会着急的,而且他有私心,他想阿月心疼心疼他,他想见阿月。 可惜他等不到了。 明轻轻突然抱了过来,将容衍抱得十分紧,“表哥殿下…我喜欢你…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还好,灵栖月在外的时间也不久,没到一会就走了。明轻轻看到灵栖月走了以后终于放松下来。 容衍被身体的燥热影响了,他没察觉出来灵栖月早就过来了。面对明轻轻这样子的动作,容衍再没忍下去,看着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只要她不死就不会影响阿月的计划。 如此想着,容衍一把掐住了明轻轻的脖子,明轻轻没想到容衍会这么狠,她感到无法呼吸。 “求…求你…” 然后明轻轻周围出现一道又一道黑气,面对这种场景的明轻轻感受到一顿绝望,而容衍已经不愿意放过她了。 “求我?”容衍嘴角含笑,可惜那笑意不达眼底,手中再次用力,明轻轻感觉快彻底呼吸不过来了。“晚了。” 一道又一道黑气彻底吞没了她。 明轻轻消失在容衍面前。 容衍闭上眼睛,他不能在待在这里,他必须得去找阿月。 就当他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顿住脚步,他不能穿这衣身去找阿月,阿月她会生气的。 这样子想着,容衍消失在原地。 …… 灵栖月一个人又到了昨晚那棵花树下,尝试让自己恢复理智,越是如此,心脏那种窒息感越是无法挥去。 容衍…他是为了我喝下了那杯酒,他是为了我,他是不想我受到伤害…… 只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前灵主对她说的话,“你以为凭你就能战胜天道?他只是一个凡人,他的命运早就被决定了,哪怕是你也无法改变这死局。” “栖月,别忘了你的身份。” 脑海的她跪在地上,求着前灵主。 “我不会忘记我的身份。” “但是…姑姑,求求你,给我五天时间,五天结束我自愿接受一切惩罚。” 脑海里再次变化,只见自己所等之人牵着另一个女子,眼神温柔,面对她时仿佛如一个陌生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以为凭你就能战胜天道?”前灵主的话再次出现在耳边,将她的心一寸一寸拉入深渊。 心脏的钝痛变成一把尖锐的利刃翻搅,疼到喘不过气,灵栖月扶着花树,一只手按住心口,真的好痛。终是忍不住喉间腥甜的味道,灵栖月吐出一口鲜血。 灵栖月意识模糊,晕了过去。 鲜血染红了灵栖月的衣裳,微风吹过,满树的花瓣皆落,似乎要将灵栖月的痛楚随风而去。 此时天象异变,好好的天气突然乌云密布,没有人看见,灵栖月心口中一道白光亮起,出现一层又一层的枷锁在周身围绕。 枷锁碰到衣裳上的鲜血忽然不再运转,鲜血的红光一点一点蔓延至整个枷锁,红光所到之处一寸一寸地碎掉。 一场属于灵栖月的噩梦就此到来。 花树下突然缓缓走来一人的身影,她在灵栖月身旁停下了脚步,为灵栖月拿掉脸上的花瓣。 天雷滚滚,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她抬眸看着这异变的天象,又把视线看向躺在花树下的灵栖月,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叹息声。 “灵主,也许这就是你的命运,也是三界的命运。” …… 闻画姝正在闭目养神,放在她桌子上一个透明的圆柱形的杯子,里面有着一只虫子浮在杯子的中心。 突然间,一道雷电划破天际。 一道极细小的的缝隙在杯子外边显现,随即这道缝隙越来越大,占满了整个杯子,不到片刻,杯子破碎,杯中的蛊虫也仿佛失去了生命力衰败而亡。 闻画姝听见声响,睁开眼睛,看见杯中的蛊虫已经死亡。 她秀眉拧起,似乎意识到什么。 一道闪电再次划破天际。 闻画姝柱着自己的权杖走到外边,执剑此时也在外边。 “看见了吗?”闻画姝问。 “看见了。”执剑双手交叉在胸前。 “这是天道的悲鸣,灵栖月的封印破碎了,三界之外的最强者将在今日陨落,属于我们‘诛天道’的时代要来了。”闻画姝双手举起,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第30章 蛊毒 负雪和殷澜意正在研究鲛珠的所在,外边天雷滚滚,负雪显然有些坐立不安。 “尊使你怎么了?”殷澜意看出了负雪的心不在焉。 负雪摇摇头,把视线投向外边的天雷。 不行,她得去看看主人。 想着,站了起来要往外边走去,一道白光闪过,洛芝出现在他们面前。 洛芝脸上焦急之色根本藏不住,“尊使,灵主出事了,你快过去看看。” 一道天雷划破天际,负雪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下一惊,是主人的封印出事了。 殷澜意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负雪已经消失不见了。 殷澜意想跟上负雪却被洛芝拦住了,“意哥哥,你不能走,你得在这里守着,不能让圣女知道负雪尊使不在此地。” 殷澜意闻言冷静下来,以圣女的性子要是知道负雪尊使不在此地,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好。”殷澜意应了下来。 殷澜意看着要离开的洛芝,突然意识自南海一事他们二人见面的日子越来越少,殷澜意突然喊住她:“落落,保护好自己。” 洛芝微默,轻声道:“你也是。” …… 负雪一路赶到西厢房灵栖月住的地方,打开门越过屏风,就看见躺在床上的毫无生气的灵栖月,踉跄了两步。 “你来了。”旁边坐的人竟然是祭司殿的苍耳药尊。 苍耳看见负雪的出现并不意外,她把灵栖月的手放了回去。 “药尊,主人这是怎么了?”负雪走过去,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就是主人。 “封印破碎了,蛊毒现在已经完全侵入了她的身体。”苍耳缓缓说道,没想到灵主还是到了这一步。 负雪跪了下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有些哽咽道:“是我,我就不应该让容衍出现在她身边,我就应该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将他杀掉,是我的错。” 苍耳叹了一口气,“起来吧,灵主肯定不愿意看见你这般模样。” “这蛊毒能解吗?”负雪站起身,她不敢想象,要是主人死了,三界将要面对多么恐怖的下场。 “封印虽然封了蛊毒六百年,可是这蛊毒早已经与她的身体融为一体,解蛊之法我也寻了六百年,从未找到过解蛊之法。”苍耳摇摇头,看着眼前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灵栖月也不免得心疼起来。 此时门外传来容衍的声音。 “阿月?” 负雪眼神一冷,浑身的杀意掩藏不住。她今日就要杀了这容衍,为灵主报仇。 苍耳看出了她的意图,正想阻止她,可惜没等她说话负雪已经冲了出去。 容衍感觉到杀意,身形一晃,躲过负雪凌厉的一剑。 “今日,我便要让你死在我的空青剑之下,为主人报仇。”负雪手握长剑,赤红着双眼。 主人?容衍听出了负雪的意思,阿月受伤了? “阿月受伤了?”容衍问。 “你不配提起主人。”负雪眼神如刀子一般。下一瞬,她的身形如闪电,向容衍袭去,手中的长剑如同一道流星,直击容衍的咽喉而去。 容衍正想抵御,从旁边飞出一道白光在容衍面前生出一道屏障。 负雪的剑顿时被反弹回去。 “够了,你这是要告诉南海所有人灵主在此吗?还要让灵主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吗?”苍耳从房门处走出,不认同负雪的做法。 负雪听见这话,即使不愿意还是将剑收回,她不能看着主人的计划毁在她的手里。 负雪冷声道:“等南海一事结束,我还是会杀了你。” 负雪越过他,走进门内去守在灵栖月身边。 苍耳看着眼前的容衍,“你就是灵主记忆里的陆鸣鹤?” 容衍没有否认,抬眸看着眼前的苍耳:“能告诉我,阿月到底怎么了吗?” 苍耳让开路,“你可以自己进去看看。” 容衍跟着苍耳,越过屏风,见到了他此生最不愿见到的画面。 灵栖月躺在床上,一张小脸苍白到毫无血色,浑身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霎那间,容衍眼神空洞,像是突然跌落进冰冷的河中,思绪一片空白,就连心脏也仿佛停止跳动。 怎么会这样子? 容衍反应过来的时候,心脏的痛疼早已蔓延全身,眼泪也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苍耳见他这副模样也是于心不忍,也许这就是宿命,可是这宿命的结局绝对不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一如六百年前。 苍耳把视线投向灵栖月床边的负雪。 “负雪,你跟我出来,我有些事要和你单独说。” 负雪转过头,看见容衍就在屋内,在她体侧的手紧攥成拳,面色阴沉。 “他没资格。” “负雪,灵主教你的你都忘了吗?愤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苍耳知道负雪还是不能接受灵主因为容衍受伤,没有玲珑心的灵仆对主人的忠诚度远高于常人,看不得主人受半点伤害,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只能由灵主她自己撑过来。 “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事,不是我们插手就能解决的。” 负雪眸中流露出怒火,可是当她扭头看向灵栖月时,她闭上眼睛,眼角悄然滑过一滴眼泪。 主人,你一定要撑过来,灵界不能没有你,三界众生也不能失去你。 负雪抑制住内心的悲伤,站起身,苍耳见她终于有反应,便走出去。 负雪走到容衍旁边,稍稍侧头,眼神冰冷,“你就是一个自私的人,你永远无法知道主人对整个三界有多重要。” 语毕,负雪离开了。 容衍从没觉得这几步路走得如此艰难,明明灵栖月就在面前,他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横亘着一道难以越过的峡谷。 容衍鼻间发酸,只觉得浑身冰冷,看着眼前的灵栖月,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很快,又停在虚空中。 容衍红着眼眶,声线嘶哑,泪水就这样一滴一滴顺着他的面容流下。 容衍握着她的手贴近脸庞,只是这一次灵栖月的手不再温热,他哑着嗓子哭,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阿月…我求求你…快醒过来……” “你答应我的…要带我回灵界…阿月…求求你…醒过来吧……” 眼泪顺着灵栖月的手滑过,灵栖月的眉眼不可察觉的微动。 第31章 故事的起点 负雪跟在苍耳身后缓步而行,负雪心生疑惑,她都没感觉到主人出事,苍耳怎么就来了? “药尊,你为何会来此处?” 苍耳闻言回道:“几日前,灵主给我传声,让我务必来南海一趟。” 苍耳回过头看了一眼负雪继续说:“那时我就猜到她肯定是想问有关于她身上的封印。” 负雪沉默,看来主人早就知道她身上的封印,但是灵栖月知道负雪肯定不愿意说出来,所以她就找了苍耳药尊。 “是我的失职,我应该从一开始就斩草除根。”负雪眼神微眯,透着一丝懊恼。 “负雪,灵主虽然是灵界史上最年轻的一位的掌权者,但她所受的教导皆是灵界最顶尖的人培养而成,做事有智谋能够把握全局。而你作为她的灵仆,是她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不应该如此冲动。” “你要知道,一步便会步步错。” 苍耳的脚步停住,眉目间情绪藏淡。 负雪闻言也停下了脚步,想起主人对她的教导,手侧的手不自觉微曲,她意识到不该冲动,她代表的是主人,她要是做错了那就是主人的错误。 负雪单膝跪地,拱手道:“负雪知错。” 苍耳转身把她扶起来,“我知你护主心切,但如今南海暗处的势力对鲛珠虎视眈眈,在灵主未醒之前你一定要稳住大局,切不能让他们得手误了灵主的大事。” 负雪抱拳,向苍耳行礼。 “负雪定不辱使命。” 苍耳说得没错,灵主陷入昏迷,他们不能在这种时刻自乱阵脚,所以负雪要回去将计划进行下去。 …… 诀明子被送回来以后,第二天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感觉自己的脖子隐隐作痛,摸着自己的脖子,想到在宴会上他好像是被别人偷袭了。 诀明子立马意识过来,完了,灵主说让他看着三殿下的。 诀明子急急忙忙的下床,一看自己竟然被送回来了。 他一路跑到灵栖月的厢房,却在门外看见了苍耳。 “你是?灵界苍耳药尊?”诀明子眨巴了两下眼睛,似乎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自己的偶像。 苍耳看着诀明子,感觉到他的身上有灵气,有意思,灵主身边竟然还有一个半灵根的人。 苍耳“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你是?” 诀明子这才意识过来自己没介绍自己的身份,连忙向苍耳行礼。 “天界诀明子见过苍耳药尊。” 诀明子看着她站在灵栖月的厢房外心生不安,灵主怕不是出事了?又问道:“灵主的身体莫不是出事了?” 苍耳看着他没说话。 诀明子似乎知道苍耳在担心什么,又向她行了一礼。 “灵主的身体我之前有过了解,她的体内有着一道强大的封印,像是在封印着什么东西,但是以我的实力无法查探太多。” 看来这个人对药理有着一定的了解,灵主既然把他带在身边,只怕也是看中了这一部分,说不定他真的能对灵主的蛊毒有不一样的看法。 这样子想着,苍耳领着诀明子进了厢房。诀明子一进去就看见躺在床上的灵栖月以及坐在床边的容衍。 容衍握着灵栖月的手,仿佛保持这个动作很久很久,眼神空洞,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因为诀明子的到来而有半点反应。 三殿下这是…… “灵主这是怎么了?”诀明子看向苍耳。 “封印破碎,蛊毒入侵。”苍耳缓缓开口。 “蛊毒?”诀明子皱眉,有点不敢相信,“灵主这么强大的一个人,怎么会被种蛊了?” 苍耳叹了一口气,把视线看向躺在床上的灵栖月,“这件事要从六百年前说起。” …… 灵栖月一个人在琉璃境的紫花林走了很久,久到让她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对劲。 直到紫花林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紫白衣纱裙少女的背影。 灵栖月的脚步顿住,这个人… 她回过头,正是“灵栖月”。只是这个“灵栖月”手背上和颈部都爬满了黑色的纹路,尤其是她颈部还有一道泛着星星点点的白光勒痕。 这个“灵栖月”和罗刹鬼身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是真正来自于灵栖月的一部分。 “你终于来了。”她缓缓开口道。 “你在等我?”灵栖月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眼前这个人好像是灵栖月的一段回忆形成的实体。 “我知道,这样子对三界不公平,但是我不希望你忘掉这段回忆。”她没有回答灵栖月的话,只是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随后她看着灵栖月,眼里满是温柔,这种温柔的神色和容衍身上很像。 “我也知道,你很强大,逃避向来不是你的选择,我即是你,所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渡过这个难关。” 说着,她就化成星光飞向灵栖月。 灵栖月的脑海仿佛有什么记忆渐渐浮出水面,将她的记忆彻底完善。 第32章 前世篇之云梦泽 紫色的花开了满树,如同天边的霞光,静静地绽放。微风拂过,紫色的花瓣在风中飞舞,最后落了满地。远远看去,一座殿宇在紫花林中若隐若现。 阳光透着紫花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在地上跳跃。有一少女站在紫花林中,手里拿着一枝紫花。 只见少女一身紫白相间的纱衣,裙摆在微风中摇曳,一头长发随风飘动,只是背影就已经让人无法忽视。 身后传来两人的脚步声。 “栖月。”一道温和的女声在身响起。 灵栖月闻言回过头,身后站着赫然是当今的灵主灵梦珂,旁边站着是祭司殿的大祭司。 …… 负雪把灵栖月摘的花枝摆在花瓶里,然后把视线投向了站在大厅中间的灵栖月。 “栖月,伤可好点了?”灵梦珂问。 前些日子天水境突然出现妖物,灵栖月奉命前去保护天水境的子民受了一些伤。 灵栖月还未说话,旁边的大祭司已经接过话,“要是这点伤都没好,你看起来还需要多去炼狱道呆几天。” 负雪闻言心下一颤。 灵梦珂看了一眼大祭司,有些无奈。 灵栖月轻声说道:“我身上的伤已经无碍,请灵主和大祭司放心。” “如此便好。”灵梦珂放心道。 “云梦泽的灵制近日波动异常,衍虚石的反应也出现前所未有的剧烈。身为灵女,要如何处理云梦泽和灵域的关系也是你要去学习的。” “这是一个极为难得的历练,所以我向灵主请示此事要你亲自调查。” 大祭司说出此行来椒樱殿的目的。 灵梦珂接过话头,“云梦泽一直以来都是由云氏一族看守,交由其他人怕是应付不来,此事唯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灵栖月听懂了灵梦珂的言外之意,看来这件事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灵栖月向二人拱手行礼,“栖月定会将此事调查清楚,给灵主和大祭司一个满意的答案。” 灵梦珂点头,“如若有特殊情况,及时用传声鹤联系。” “是。”灵栖月应道。 大祭司鼻音发出一声“呵”,语气严厉,“我教导你多年,不是让你时时刻刻依靠于灵主,一名合格的灵女就一定要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够了大祭司。”灵梦珂一字一顿,眼神凌厉,像是听不下去,出口阻止。 “我这是为了她好,离那场浩劫已经越来越近,她还如此撑不起事,难道灵主你忘了她身上背负着什么吗?”大祭司阴沉着脸,胸膛起伏仿佛气极了,指着灵栖月不甘示弱。 灵栖月眼看着二人又要吵起来,连忙跪下,向二人立誓。 “我灵栖月绝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不会对不起三界众生,也不会辜负灵主和大祭司的培养。” 大祭司看着跪下的灵栖月,板着脸拂袖离去。 灵梦珂面对大祭司离开的背影,脸色也十分不好看。灵梦珂闭了闭眼睛,缓下情绪把视线看向跪在地上的灵栖月。 “起来吧。” 灵栖月站起身,灵梦珂走到她旁边拍了拍的肩膀,缓缓开口,“大祭司她的出发点没有错,就是做法过于严厉了些,你需要快速成长起来,灵界和三界众生都不可能在原地等你。” 灵栖月闻言垂下眼睑,“我明白大祭司的苦心,大祭司她是为了灵界和三界众生着想。” 灵梦珂一直都知道灵栖月是一个很听话也很努力的孩子,有时候她也为此困惑,为什么天道选中的人是灵栖月。 她坐在这个位置这么久,没有人会比她更明白灵主代表着什么,也没有人能比她更懂得要付出什么。 而灵栖月从一出生就被预言为拯救三界浩劫的终结者,没有她,三界和灵界都会覆灭。 现在的她实力仅次于灵梦珂,可惜年纪太小,大祭司还是担心她的手段和谋略撑不起灵界,越是如此只能越严厉。 “希望云梦泽一事能让你更加强大,也能让你从中学到更多东西。”灵梦珂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灵栖月,快点成长起来吧。 三界和灵界都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负雪看着他们离开以后才上前走到灵栖月身边,轻声喊道:“主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灵栖月眼神平淡,缓缓开口:“就今晚,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得先去见一个人。” 灵栖月在走之前去找了苍耳药尊。 灵女是灵界的希望,所以灵女的身体状况必须要有专门的人负责。苍耳就是她从小到大的医师,每次受伤都是由苍耳治疗,这次的天水境一战自然也是苍耳帮她治疗。 苍耳正在研究灵栖月从天水境带回的蛊虫。 “药尊可有什么进展?”灵栖月缓步走来,身旁跟着负雪。 苍耳闻言,放下手中的药瓶,恭敬地向灵栖月行礼。 “见过灵女殿下。” 继续说道:“此蛊能操纵人心,灵女殿下受伤也是因为它。” “操纵人心?所以说天水境一事并非偶然发生,而是有人在背后驱使。”灵栖月秀眉拧起。 那时她救下一个孩子,将那孩子抱在怀里要将他带走,那孩子却到最后关头用了一把匕首扎进了灵栖月的心脏,匕首上沾了毒素这才让灵栖月受了伤。 他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放出妖物破坏天水境?那蛊的作用又是什么? 天水境事发不久,云梦泽就传来了灵制波动的消息,这些真的只是巧合吗? 这一切的背后仿佛有一双大手在推动着发展,并且在驱使着灵栖月去入局。 苍耳没说话,看着灵女这模样,她也猜不透这些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此时她才注意到灵栖月和负雪的衣裳,想必这是大祭司又要让灵栖月去历练了,开口询问:“灵女殿下这是又要出去了?” 灵栖月“嗯”了一声,“劳请药尊把这些事都告知灵主,让灵主来定夺此事。” “是。”苍耳应了下来。 苍耳看着灵栖月要离开了,突然喊住她:“灵女殿下,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灵栖月并不在意地摆摆手,语气淡淡,“药尊不必担心,一点小伤。” 苍耳一愣,这怎么能说是一点小伤,那匕首已经扎进了她的心脉,要不是她的身体远超常人,此时只怕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苍耳看着她远走的背影,心生不安,她为什么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此行并不会顺利。 第33章 前世篇之竹宵村初见 风声呼啸,灵栖月肆意骑着马,感受来自风带来的气息。 竹宵村地处人灵交界,最易受到云梦泽的影响。 “这次,你的身份是人界竹宵村扬善堂陈老的女儿陈锦月,势必查明云梦泽灵制波动的原因以及是否影响到竹宵村的凡人。” 想到灵主说的话,灵栖月加快了步伐。 天微微蒙亮,已经有村民在忙碌了。 “你好,能问一下扬善堂怎么走吗?”灵栖月牵着马询问着要进入村门的一个大哥。 那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灵栖月的装扮,“姑娘是外地来的?” 灵栖月点点头,那大哥指着里面,“你一直沿着这条主路走,会有一个分叉口,向左分叉口往前20丈就到了。” 灵栖月向他道谢以后就根据他说的话走,站在村门的另外一个人也看见了这一问话,朝那大哥说道:“这姑娘是去找陈老的?” 那大哥摇摇头,“看样子应该是,但是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年轻的一个姑娘认识陈老。” “回去问问就知道了,咱们先去忙吧,等会好回家吃饭。”那人催促道。 大哥闻言就和他一起去忙了。 …… 竹宵村的街道两旁的摊位琳琅满目,有早吃小摊,有成衣铺,还有竹宵村的特色竹制品,叫卖声此起彼伏。 一眼望去,尽是人间的烟火气息。 一家药铺里,一位身着黑色束口骑装,腰封紧扣他劲瘦的腰身,显得少年身形修长。他乌黑的头发束起,面容精致好看,漆黑的眸子里闪得少年特有的光彩,宛如润玉一样的色泽,柔和的底下尽是坚韧的少年正和身后的小厮站在柜台等待药铺老板抓药。 “鸣鹤,这么早就来给你大哥抓药了。”药铺老板一边和陆鸣鹤闲聊,一边手里拿着药单对号入座,右手抓药,一味一称,秤砣放在剂量的星子上,不偏不斜,抓好一味,就对应处方上的药名打钩。 陆鸣鹤嘴角轻扬,“都是杨老板的药,我大哥的身体近日是越来越好了。” 杨老板闻言也笑了起来,“那就很好。” 此时药铺外边却突然躁动了起来。 “抓小偷了,抓小偷了。” 陆鸣鹤听见声响就立即向外看了一眼,正看见那小偷从门前跑过,身后还跟了其他人。 “你等会把药带回去,时辰到了记得给大哥熬药。”陆鸣鹤三言两语交代完小厮就朝那小偷的方向追去。 陆鸣鹤走出门外,那小偷借着人群的混乱和摊子的掩饰企图将身后追来的人甩开。 陆鸣鹤眼神微眯,轻点飞身踩在小摊上的布帛紧追而去。没过一会便追上了那小偷的身形,陆鸣鹤看准时机,一脚向他那人的侧面踢去。 一声闷哼的声音响起,那小偷被踹翻倒地。 那小偷恶狠狠地盯着陆鸣鹤,陆鸣鹤身子轻盈如飞,稳稳站定身子,他那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可是那小偷似乎不甘心就这样被陆鸣鹤抓住,看着陆鸣鹤朝他走来,他扶着腰身站起身朝身侧的方向跑去。 陆鸣鹤看着他的背影正继续追去。 一道穿破空气的声音响起。 只见那小偷已经瘫坐在地,面上是止不住的恐惧,身形微微发抖,一把长剑带着凌厉的剑气扎在他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陆鸣鹤顺着剑身飞出的方向看去。 湛蓝的天空下,入目是一个身着白衣少女站在屋檐上,少女眼神平淡,看不出一丝情绪,微风吹过,将她的长发吹起,身后的太阳光线似乎都在为她而生,温暖的照在她的身上,让她平添了几分圣神的气息。 陆鸣鹤与少女遥遥相望,心脏不自觉地漏跳了一拍。 她?是谁? 少女轻抬起手,那把长剑有感应的从地上回到了少女的手上。 少女一句话都没有说,把长剑收回剑鞘,转身离开了。 陆鸣鹤的思绪随着少女离开以后终于被拉回,把视线看向已经被吓傻的小偷身上。陆鸣鹤走过去将他不小心掉落在地的荷包拿起,这应该就是他偷来的。 这样想着,身后那些人终于追了上来。 陆鸣鹤回过头,是竹宵村卖伞的周大娘和唐大哥,身后还陆陆续续跟了一些前来帮忙的人,每一个陆鸣鹤都能叫出名字。 “周大娘,这是你的吧。”陆鸣鹤将手中的荷包递出。 周大娘接过去,语气有些激动,“是我的是我的,刚才被那小偷抢走了,多谢小陆了。” 陆鸣鹤摆摆手说:“不客气。” 唐大哥走过来拍拍陆鸣鹤的肩膀,语气赞赏,“你小子武功真不错。” 陆鸣鹤轻笑,“不是我的功劳。” 语毕,陆鸣鹤想起了那个少女,又继续说:“是一个姑娘帮的忙。” “姑娘?”唐大哥环顾了一圈,“没有啊,我怎么没看见你说的那个姑娘在哪?” “她已经走了。”陆鸣鹤接过话,看向那小偷,“唐大哥,他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你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唐大哥又拍拍自己的胸脯,眼神示意他放心。 陆鸣鹤闻言终于放下心朝扬善堂走去。 第34章 前世篇之纵火1 陆鸣鹤一走进扬善堂就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平日这个时辰大家都应该在练武了,可是这一次众人却两两扎堆,似乎在讨论什么事情。 叶枫这时候也看见了陆鸣鹤,迎了上来。叶枫一上来就勾着陆鸣鹤的肩膀,询问道:“你怎么才来?” 陆鸣鹤拿开他的手,“路上遇见了一点小事,被绊住了。” 说着,陆鸣鹤又想起了那个少女。 “你们这是在谈论什么?”陆鸣鹤看众人还在窃窃私语,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想法。 这个话题很明显也是叶枫要说的。 “所以才说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你刚才没看见师父一个大男人竟然哭了。”叶枫一想到刚才那个场景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叶枫见陆鸣鹤一脸迷茫,终于是得意了一次。 “师父的女儿从京城过来了。”叶枫挑眉,他保证陆鸣鹤肯定也不知道他们的师父竟然还有一个女儿。 事实如叶枫的想法一样,陆鸣鹤确实没想到。 “师父他的女儿?”陆鸣鹤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是的,年纪看起来和我们相仿,听说是她一个人瞒着京城的家里过来寻亲的。” 这话刚说完,叶枫突然看见一道白色身影走了过来。众人似乎也看见了,视线纷纷看过去。 陆鸣鹤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 竟然是她…… 灵栖月跟在陈其言身边,正和陈其言聊着京城的事。陈其言认真倾听着灵栖月说的话,眼睛微微通红,眼里带着欣慰。 “看见了吗,就是她,师父的女儿陈锦月,她可是京城来的小姐哎,要我说她性子肯定和话本子里面一样娇蛮,不然怎么可能一个人从京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叶枫语气调侃。 陆鸣鹤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想到她今日的出手。 “不,她不一样。”陆鸣鹤轻声说道。 叶枫闻言一顿,他刚才是幻听了吗?陆鸣鹤竟然在为一个姑娘说话,还是一个不认识的姑娘说话?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一样?” 陆鸣鹤没有回应叶枫的问题,说实话,他其实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这个姑娘和他认识的所有的姑娘都不一样,很特别,是那种一眼便知她很特别。 …… 夜幕渐渐落下,东边的天空出现了几颗明亮的星星,若隐若现。随着星星点点出现得越来越多,竹宵村的人们也悄悄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只是在竹宵村的中心有一座高楼,高楼的屋檐上悄然站了一个人。 此时她身边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有什么发现?”灵栖月注视着眼前的陷入一片安静的竹宵村问。 “主人,这里的村民每个人体内都有着一定程度的混沌之力。”负雪语气淡淡。 “混沌之力…”灵栖月喃喃道,她今日也发现了,从她到竹宵村的村门就感觉出来了,整个竹宵村完全被云梦泽的灵气笼罩着。 “我查探过四周,没有云氏一族的人,很奇怪,这里的村民没有提过任何关于云梦泽的事。”负雪眼神困惑,心里有了一个不敢猜测的想法。 一个人界的村子,莫名其妙地被云梦泽的灵气笼罩着,每个人身上甚至都有着混沌之力的痕迹,说明他们都进入过云梦泽,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提起过。 人界的凡人最信鬼神之说,面对一个与鬼神之说完全不一样的新世界却没有半点讨论和言论,当真是奇怪。 难不成…… 灵栖月的心里浮现出一个与负雪相同的想法。负雪是灵栖月的灵仆,一秒便知道了她心中的想法。 “主人,难不成云梦泽真的在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吗?”负雪看向眼前的灵栖月询问。 灵栖月表情淡漠,语气平淡,“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们不能对云梦泽下定论。” “继续查,在此之前不要让云梦泽发现你的存在。”灵栖月微微偏头,眼神微冷。 “是。”负雪应下。 语毕,负雪突然被底下一道亮光吸引。 “主人,好像起火了。” 灵栖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一道火光在杨老板的药铺熊熊燃烧,似乎还要蔓延到旁边的房屋。 “你先退下吧,我去救火。” 灵栖月的话一出,负雪仿佛意识到什么叫住了灵栖月。 “主人。” 灵栖月回过头看了负雪一眼,她知道负雪在担心什么,向负雪解释道。 “负雪,我现在是凡人陈锦月,干涉凡人的事不属于违逆身份。” 负雪闻言便不再说话了。 第35章 前世篇之纵火2 炽热的火焰疯狂地蔓延,将整个药铺染成了一片红色,火势凶猛无比。灵栖月过来的时候已经有村民在灭火了,只是点火的那个人明显有备而来,在药铺周围都倒满了酒水,所以这火势蔓延得很快。 灵栖月的余光一瞥,看见有一个人躲在黑暗处看着这一切,看着众人为此焦躁不安而满意。 灵栖月根据气息认出来,这个人就是今日的那个小偷。那小偷好像也感觉到灵栖月的目光,转身就跑。 灵栖月正打算追上去,周围有一个妇女突然说道:“怎么办,杨老板的孩子和他妻子还在里面。” 灵栖月闻言指尖微曲,看了一眼那人跑去的背影,又看向火势,最终毫不犹豫地跑进了火势里面。 “姑娘!”那妇女没想到还有人会冲进去。 药铺内周围的一切都弥漫着黑烟,火势顺着墙壁扩大到天花板,将竹帘烧出一片焦黑。木头被烧得噼里哗啦的响,屋梁的梁柱都隐隐有些要崩落了。 灵栖月捂住口鼻,一路快步地走到屋内寻找他们两个的身形。 只见火焰燃烧之中仿佛有孩子的哭声,灵栖月循声走去,果然看见有一个孩子在角落里面哭。 灵栖月连忙将他抱在怀里,安抚他的情绪,“别怕,我带你出去。” 那孩子不愿意,哭着拉住了灵栖月的衣角,哽咽说:“姐姐,我不能走,我阿娘…她还在这里……” “我先送你出去,再过来接你阿娘,我保证肯定让阿娘平安无事。”灵栖月不再管他同不同意,抱着他就往屋外走。 灵栖月抱着他走的时候,黑烟笼罩中,一时不察被窗边一道木刺划破她的胳膊,鲜血从伤口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裳,可是灵栖月仿佛不知道痛苦面不改色地带着那孩子跑了出去。 灵栖月将孩子带到安全地带,又冲了进去。那妇女没想到这姑娘这么厉害,安抚着那孩子。 陆鸣鹤此时刚赶过来,看见这火势,眉头紧锁,怎么就突然起火了。可是形势严峻来不及他多加思考。 正要和他们一起灭火,那个妇女看见了陆鸣鹤,连忙喊道:“小陆,你武功好,刚才有个姑娘跑进去救人,你快进去找找看。” 姑娘?陆鸣鹤心里有种预感,她说的人怕是陈锦月。 语毕,他找了一床被子沾水跑进了火势里面。灵栖月背着已经晕过去的杨嫂子正往出口走去,一根房梁已经撑不住这火势掉落了下来。 灵栖月听见这房梁掉落下来的声音,来不及反应,可是预想中的掉落并没有到来,反而听见了一道沉闷的声响。 灵栖月抬眸,是陆鸣鹤。 陆鸣鹤将被子罩在她的身上,替她和杨嫂子挡住了这房梁。灵栖月和陆鸣鹤的眼神对视上。 “走。”陆鸣鹤说道。 两个人立即向出口跑去。 …… 灵栖月瘫坐在地,咳嗽了几声,衣裙的边边角角已经被火焰烧到焦黑,手臂上的伤痕格外明显。 陆鸣鹤也咳嗽了几声,看见她手上的伤,“你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是啊,小姑娘,你这伤口一直在流血。”那妇女也看见了,于心不忍。 灵栖月此时才意识过来,虽然她现在是凡人的身份,但是她的体质仍是她自己的,对痛疼其实没有很大感觉。 “没事。”灵栖月看着自己手臂的伤,有些不在意的说。 闻言,陆鸣鹤神情滞了一瞬,女孩子向来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受这么重的伤她为什么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 灵栖月看着自己的伤口,想到了刚才陆鸣鹤为自己挡的那根房梁,抬眸询问:“你是不是受伤了?” 陆鸣鹤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神情温和,“我也没事。” “但是你这伤口要处理一下。”随即他将衣角撕下,在她面前蹲下身给她包扎了起来,防止她的伤口再次流血。 “你…”灵栖月的手臂被人轻轻一抬,陆鸣鹤黑色的布条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臂的给包起。 “别动。”陆鸣鹤不敢抬眸与灵栖月对视,只认真地将她的手臂包起。 少年眼里尽是藏不住的心疼,灵栖月看着他的眉眼,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为什么会有凡人长得如此好看? 陆鸣鹤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抬眸看向她,两人的眼神电光石火间交汇,少年的眼里真挚还夹杂着别样的情绪。 陆鸣鹤像是掩饰着什么一样低垂着眼睑,听起来语气平淡,可是他的耳尖爬满了薄红,将他出卖了。 “我等会送你回去吧。” 然后他站起身,与灵栖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身后传来陈其言的声音。“月儿…” 灵栖月的眼前投下一片阴影,陈其言蹲下身扶着她的手臂,发现她的手臂被包扎了起来,愧疚不已,“月儿,你受伤了?” 灵栖月摇摇头,“爹,我没事。” 陈其言转过头看向陆鸣鹤,眼里带着些许责怪,灵栖月看见了,拉过他的衣角,轻声喊道:“爹,是我自己要进去救人的,和他无关。” 陈其言面对自己家女儿的解释,陈其言心下一软没再说话。 旁边的妇女突然凑了过来,看见这副场景,询问陈其言:“陈老,这是你的女儿?” 陈其言抬眸看向来人的询问,点头,“是的,她是我的女儿。” 说到最后他把视线投向灵栖月,眼里是止不住的欣慰。 “你这女儿果然和你一样,热心,武功也厉害,还好有她和小陆,不然这杨嫂子和她孩子怕是救不出来了。” 妇女拍拍胸脯,还好有惊无险。 陈其言听见她这样子夸灵栖月,突然就不责怪陆鸣鹤了,嘴角含笑,“那是自然,我陈其言的女儿肯定和我一样。” 灵栖月见他神情放松,也随之一笑。 没有人注意到陆鸣鹤的目光一直在灵栖月身上,看见她笑了眉眼也不自觉柔和了起来。 陈其言的到来没让陆鸣鹤能送灵栖月回去,最后,陆鸣鹤站在原地看着陈其言扶着灵栖月回去了。 …… 第二日清晨,扬善堂门前都围着不少人。灵栖月听见躁动声出门便看见这个场景。已经醒过来的杨嫂子和她的孩子手拿着花环,身后还跟着昨晚救火的村民们。 “月姑娘来了。”不知道人群之中谁喊了这么一声,众人的视线纷纷看过去。 灵栖月缓步而来,并没有因为周围的一切而感到不自在。 “姐姐。”那个小孩子喊道。 灵栖月在他面前蹲下,摸了摸他的头发,“你昨晚可有受伤?” “谢谢姐姐,我没事。”说着,小男孩眼睛里亮晶晶的,将手中的花环放在灵栖月的头上。“谢谢你昨天救了我和阿娘。” “不客气。”灵栖月扶着花环,将它带稳。 小男孩身边的杨嫂子向灵栖月行礼,“多谢姑娘和小陆。” 灵栖月闻言,扭头看见站在她身后的陆鸣鹤。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陆鸣鹤回道。 “大哥哥,这个是给你的,也谢谢你昨晚救了阿娘。”小男孩手里还拿着另外一个花环。 陆鸣鹤顺势蹲下让小孩子给他带上。 人群爆发一阵阵喝彩,还有人向二人放了礼花炮,空中尽是彩片,灵栖月和陆鸣鹤两人相视而笑,站在人群的中间格外显眼。 叶枫远远看着,不由得发出感慨,陆鸣鹤和月姑娘站一起还挺配。 这个想法一出,他突然就唾弃自己,陆鸣鹤那个人才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他连圣女都能拒绝,别说来自京城的月姑娘了。 第36章 前世篇之比武 众人散去,灵栖月和陆鸣鹤并肩回去。 “不知道月姑娘师承何处?”陆鸣鹤想到第一次相见她的出手,她看起来很强。 “天澜宗。”灵栖月抬眸看向他。 天澜宗一出,叶枫连忙凑了过来,眼里闪着不可思议的光芒,“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宗门天澜宗?” 灵栖月顺着他的话说:“是。” “我听说天澜宗有仙人?不知月姑娘可见过?”叶枫继续问。 灵栖月摇摇头,并非说实话,天澜宗确实有仙人,而陈锦月也会一道法术。 “那月姑娘的武功肯定不错。”叶枫眨巴着大眼睛,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我能不能和月姑娘比试一场?” 闻言,灵栖月和陆鸣鹤都停下了脚步。 “和我比试?你确定吗?”灵栖月眸底划过一抹惊讶,认真的看着叶枫,似乎在确认他的话。 陆鸣鹤也没有想到叶枫竟然要和灵栖月比试,不过根据第一日见面灵栖月的出手他可以断定叶枫必败无疑。 “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陆鸣鹤希望叶枫能收回这个打算。 “陆鸣鹤,我觉得我可以,你可不能长她的威风。”叶枫眸光微动,他想知道灵栖月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随即看向灵栖月,“月姑娘,你敢吗?” “我答应。”灵栖月见他如此认真,应了下来。 于是就出现了这一幕。 扬善堂的人把中心区域让出来,灵栖月站在中心,叶枫站在她的对面,脸色凝重。 陆鸣鹤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双眼定定的看着灵栖月。 灵栖月抬眸与他的眼神对视上,两个人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还是看懂了眼中的意思。陆鸣鹤在说让她加油,灵栖月从容一笑,随即看向叶枫,眼神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月姑娘,得罪了。” 两人对峙,眼神交锋,气氛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叶枫眼神发狠,向灵栖月出拳袭去,那拳头带着凌厉的拳风,灵栖月不慌不乱,千发一均之际,灵栖月竟空手接住他这一拳,叶枫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似是没想到,灵栖月眼神微冷,不等他反应过来,步伐极快,手中一用力将他的手腕一翻,将叶枫的胳膊架至他身后。 全场安静得落针可闻,时间仿佛在此时停滞,只有众人的呼吸声起伏着。 陆鸣鹤看着她的动作,嘴唇微不可察地勾笑。 “还打吗?”灵栖月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手中再一用力,叶枫哀嚎了几声。 “痛痛痛,月姑娘,不打了不打了。”叶枫连忙认输。 灵栖月闻言松开叶枫的手腕,叶枫赶紧揉着自己的手腕,嘴里还嘟喃着。 “月姑娘手劲真大。” 人群爆发一阵喝彩声。 “一招制胜,月姑娘太帅了吧。” “月姑娘真厉害。” “不愧是天下第一宗门。” …… “月姑娘,我们这里最厉害的就是陆大哥,你要不要和陆大哥比一比。”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声。 叶枫听着陆鸣鹤的名字也应和道:“是啊,月姑娘,你敢不敢和陆鸣鹤比一场?” “陆鸣鹤,你快和月姑娘打一场。”叶枫跑过灵栖月的身边,走到陆鸣鹤身旁。 “陆鸣鹤!” “陆鸣鹤!” “陆鸣鹤!” 人群不约而同地喊起了陆鸣鹤的名字。 陆鸣鹤陡然一愣,灵栖月转过身看向陆鸣鹤,二人的眼神交汇上,不到片刻陆鸣鹤低垂眼睑,抿紧嘴唇,他不是很想和灵栖月比试。 人群嘈杂之中,灵栖月声音不大却直直地砸进了陆鸣鹤的心里。 “陆鸣鹤。”灵栖月缓缓开口喊道。 原来他叫陆鸣鹤。 陆鸣鹤抬脚走下木阶,周围再次引发一阵骚动。 陆鸣鹤和灵栖月相对而立,气氛紧张而激烈。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照出他们坚定的眼神。 比试开始,陆鸣鹤率先发动攻击,他的拳法凌厉,如疾风骤雨般向灵栖月袭来。灵栖月毫不示弱,她以灵巧的身姿避开陆鸣鹤的攻击,同时施展出自己独特的招式,反击陆鸣鹤。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场上掌风呼啸。叶枫和众人们无不为他们的精彩表现所震撼,纷纷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经过数十回合的激战,陆鸣鹤逐渐占据了上风。就在灵栖月向他攻击时,这一幕和灵栖月对叶枫那一招制敌相差无几。 陆鸣鹤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一拉,灵栖月另一只手正要反击却被陆鸣鹤早有预料地抓住,如此一来,灵栖月整个人完全被陆鸣鹤禁锢在怀里。 众人欢呼。 灵栖月侧头抬眸,嘴唇微微抿紧,陆鸣鹤感受到她的视线,低垂着眸子看她,见她这副模样,感受到她手腕处传来柔软和温热,心跳没由来的加快,耳尖也在不知不觉中红了起来。 灵栖月的目光从他的眉眼扫到他的耳尖,看见他那已经红得快滴血的耳尖。 陆鸣鹤这是…害羞了? “你不觉得陆鸣鹤和月姑娘还挺配吗?”人群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个人和他旁边的人说道。 “他俩这姿势,要说没点什么我都不信。”另外一个人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接道。 “好了。”陈其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陆鸣鹤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立即放开灵栖月。 “师父。”众人看见陈其言纷纷噤声。 “师父。”陆鸣鹤低垂着眼睑,指尖不自觉地蜷缩。 灵栖月走过去,走到他的身边,“爹。” “连我女儿都打不过,平日教你们的都学到哪去了?”陈其言出声呵斥他们。 众人纷纷低头,叶枫偷瞄几眼,立即拍马屁说道:“师父的女儿肯定和师父一样厉害所以我才打不过。” 话音一转,“但是刚才陆鸣鹤不是打赢了吗?” 陈其言眼神一冷,叶枫立马就闭嘴了。 “小陆,你跟我过来。”陈其言把视线投向陆鸣鹤脸上,脸色看着有些愠怒。 陈其言和灵栖月一起去了内院,叶枫走过来勾上陆鸣鹤的背,有些不好意思,“兄弟,你不会受罚吧?” 陆鸣鹤拿开他的手,“没事,我先过去了。” “好好好,你们都这样对我。”说着,叶枫一脸委屈的抱起手臂。 第37章 前世篇之亲情1 书房里,陈其言一脸凝重,背着身子看着墙上挂着的《出征图》,身上的气氛都有些低气压。 “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灵栖月看出了陈其言似乎有话要说。 陆鸣鹤打开门走到灵栖月身旁,向陈其言行礼,“师父。” 陈其言听见陆鸣鹤进来以后,转过身。 “近日羌国边境活跃,似乎有意来犯,竹宵村地处大齐边缘,若是羌国发起战争,竹宵村只怕在劫难逃。所以我和村长商量过了,我愿意前去羌国打探消息。” 闻言,陆鸣鹤接话道:“便让我与你一同前去吧,师父。” 灵栖月没想到她刚来没到三天,陈其言就要走了。 陈其言摇摇头,“小陆,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 陆鸣鹤神色微微意外而有些迷茫,师父这是有什么要让他一定去做的?陆鸣鹤顺着陈其言的目光看到了灵栖月。 陈其言看向灵栖月眼神露出些许不舍,还隐隐发红,手指都有些颤抖。 “我知道这样很自私,我错过你十几年的人生,让你独自一个人从那么远的京城过来找自己的父亲,还没有与自己的父亲建立感情,你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又要离你而去,月儿,是爹对不起你。” 灵栖月内心生出一丝不舍的情绪,她还记得她那天来的时候,陈其言浑身都在颤抖,眼里都是不可置信,仿佛不相信他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女儿出现在他的面前。 陈其言说着,突然背过身,抬手擦掉自己的眼泪。 “爹…”灵栖月眸光微动,罕见地露出了一丝脆弱,仿佛她此刻真的是陈锦月。 陆鸣鹤见她这副模样,心下不忍,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 “我没事的,爹要以大局为重。”灵栖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似乎想安慰陈其言。 陈其言吸了吸鼻子,缓缓开口道,“小陆,月儿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要是她一个人在此我不放心,我看得出来,月儿她很信任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保护她?” 灵栖月看了看陆鸣鹤,又看了看陈其言,没想到陈其言会让陆鸣鹤保护她。 “爹…”可是灵栖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鸣鹤打断了。 “我愿意,只要我陆鸣鹤在一天定不让他人伤害月姑娘。”陆鸣鹤眼神坚定。 陈其言转过身,拍了拍陆鸣鹤的肩膀,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小陆,谢谢你,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陈其言把视线看向灵栖月,声音又带了些许哽咽,“月儿,保护好自己。” 灵栖月眼含着泪光,点点头应了下来。 “爹,你一定要平安归来,月儿在家等你。” “家”这个词突然就刺痛了陈其言,想他孤独多年,终于有一天也有一个家了。 陈其言没再说话,看着灵栖月的眼睛,抬手摸着灵栖月的鬓角,眼里流露的都是对另一个人的思念。 子衿,这就是我们的女儿,她真的很像你。 下一瞬,陈其言闭了闭眼,仿佛下了某种决心,越过陆鸣鹤和灵栖月打开门离开了。 灵栖月呆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陈其言离开的方向,眼角悄然滑过一滴泪,脸颊突然传来了一人温柔的触摸。 陆鸣鹤眼里尽是心疼和不忍,他的动作温柔带着安抚,生怕一用力眼前的人便会碎掉。 灵栖月抬眸看向这人,原来是陆鸣鹤抬手她擦掉了脸颊的眼泪。 陆鸣鹤与灵栖月的眼神对视上,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立即收回了手。 我这是疯了吗?陆鸣鹤在心里唾弃自己,他刚才怎么就突然做出如此不知礼数的动作。 “…我…你别难过,师父一定会平安归来的。”陆鸣鹤面对这样子的灵栖月,心脏砰砰乱跳,手紧握成拳,一时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灵栖月“嗯”了一声,转过身望着墙上的那幅《出征图》。灵栖月不是在担心陈其言能不能回来,而是在想她的父母是不是也是这样子对她心怀愧疚,是不是也在因为她受伤而心疼。 灵栖月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见过她的家人,她都快忘了她其实还有家人,面对陈其言的难过和不舍,灵栖月人生中第一次在想,她的家人是否会和陈其言一样,见到她的时候会不会痛哭流涕,为没有陪伴在自己孩子的身边而自责。 可是这些都无人能为她回答。 陆鸣鹤不知道灵栖月在想什么,看着灵栖月的背影,他只觉得灵栖月身上总是围绕了一种孤独感,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里的孤独感。 这种孤独感好似把所有人都阻挡在外,无人亲近半分。 唯有她在刚才面对陈其言的那一瞬间,罕见地露出那一丝脆弱的时刻,那个时候的灵栖月仿佛才带了一丝属于她的情绪。 可惜这个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面对伤痛表现得那么平常?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孤独? 陆鸣鹤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不自觉地想抬手离眼前的人近一点,再近一点。可是抬起的手却停在半空中,陆鸣鹤闭了闭眼,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自己的想法制住,掌心渐渐收紧,往回收。 第38章 前世篇之亲情2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陆鸣鹤,月姑娘,你们在吗?” 是叶枫的声音。 陆鸣鹤打开门,看见的就是一脸焦急的叶枫,心生不安,“叶枫?发生什么事了?” “是你家的小厮,说你大哥出事了,你快回去看看。”叶枫上气不接下气,半扶着腰身喘息道。 陆鸣鹤听见自己大哥出事了,陆鸣鹤抬脚就往家里赶。 灵栖月看着他背影,怕他出事,给叶枫留下一句话也跟了上去。“我过去看看。” 叶枫没想到这两个人速度这么快,说走就走。 …… 灵栖月走到陆家内院的门口,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巨响,是茶杯破碎的声音。 陆景思坐在主位上,脸色苍白,眼里韫色过浓。 “滚,我说我不想喝。” “大哥,要为了你的身体着想。”陆鸣鹤抬脚进来就看见这副场景,连忙劝阻道。 “这个家已经轮你做主了吗?也是,我现在是个废人,哪里能比得上你。”陆景思目光瞬间转冷,出口就是讥讽。 四周的空气都因为他这句话变得低气压起来,身旁的丫鬟都不敢说话。 “大哥,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陆鸣鹤眸光黯淡,低头将那些破碎的杯子捡起来。 陆景思鼻音发出一声“呵”,“你就是一个丧门星,陆鸣鹤,要不是因为你我们这个家会变成这种样子吗?” 闻言,陆鸣鹤的指尖一顿,一时不察被地上的残渣碎片给划破了,一道鲜血从他的指尖涌出。 陆鸣鹤不再说话。 陆景思见他这副模样,越发生气,颤颤巍巍地扶着桌子就要站起来,陆鸣鹤放下手中的碎片就要去扶他。 可是还没有碰到陆景思,换来的就是陆景思的一巴掌。 陆景思身体本就虚弱,这一掌用力过猛,导致身形不稳,旁边的丫鬟见状连忙扶住陆景思。 陆鸣鹤的脸庞上瞬间出现了红痕。 陆景思并没有因此感到愧疚,而是冷冷望着陆鸣鹤,缓缓开口:“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语毕,便在丫鬟的扶持下离开了。 陆鸣鹤望着陆景思离开的背影,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对着大厅里还在的丫鬟吩咐下去。 “这几天好好照顾大哥,他不想见我,我会尽量少出现在他面前。” 剩下的丫鬟跪了下来,应了下来。 灵栖月背靠在门外,最后又看着陆景思离开的背影,她对陆鸣鹤并不是很了解,但是灵栖月知道,陆鸣鹤对陆景思是很敬重的,并非是陆景思口中那样的人。 陆鸣鹤出来的时候看见了灵栖月。 二人对望着,陆鸣鹤想到陆景思对他的场景,败下阵来移开了视线。 “我担心你出事,所以过来看看。”灵栖月明白他不愿意让外人见他这个模样,开口解释道。 陆鸣鹤嘴角扬起,只是这笑显得有些可怜,让人看着怪心疼,“谢谢月姑娘。” 灵栖月却突然抬起手,就在快要摸上他的脸庞之时停住了,似是觉得这样子不妥,随即把手收回。灵栖月的视线从他脸上转移到他的指尖,他的指尖还在流血。 “你受伤了。”灵栖月语气平淡。 陆鸣鹤倒是不在意,“没事,习惯了。” 在这一刻,灵栖月竟然从陆鸣鹤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句话也是她向来安慰自己的,习惯了就好,习惯了就好,所有的一切都要为了三界。 可是看着这样子的陆鸣鹤,灵栖月心里却生出了一丝心疼,就当是为了帮一下过去的自己。 “我带你去处理一下吧,就当是还你昨晚的恩。”这样子想着,灵栖月拉过他的手腕离开了这里。 陆鸣鹤就这样看着她牵着的手腕,突然间就有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只是陆鸣鹤指尖的伤还没有处理,它就停止了流血,这倒是让灵栖月说要帮他处理一下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办。 看着灵栖月有些局促的模样,陆鸣鹤伸出自己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说:“还是包扎一下,不然进水了可能会感染。” 灵栖月看着他的指尖,一噎,嗯,确实是会感染的,现在就差愈合了。可是说要帮忙的人是她,现在真是骑虎难下。 灵栖月拿着旁边的纱布撕成一小块,小心地为他的指尖包扎起来。 灵栖月低着头给陆鸣鹤包扎的时候,陆鸣鹤的目光一直在灵栖月脸上,目光从她轻颤的睫毛一寸一寸地向下,像一个隐在暗处的狩猎者看着自己的猎物。 “好了。”灵栖月稍抬眼睑,意外撞入陆鸣鹤的视线中,深邃,淡漠而又晦暗不明。 陆鸣鹤…? 陆鸣鹤突然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偏过头,有些心虚的咳了几声。 陆鸣鹤顺势从灵栖月手里抽回自己的手,看了一下灵栖月包扎的地方,“多谢月姑娘。” 灵栖月的思绪从他的眼神里突然转移到他的脸上,那个红痕还在。 灵栖月抬手抚上他脸上的红痕,“还疼吗?” 猝不及防灵栖月的手被陆鸣鹤抓紧,眸光一暗,随即将她的手放开,“我没事的。” 陆鸣鹤看着松开的手,突然说道,“月姑娘,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灵栖月点点头。 第39章 前世篇之禁制 陆鸣鹤走在前面,灵栖月跟着他的步伐朝主街走去。 “昨晚那场大火不是意外。”灵栖月看着眼前的少年开口。 陆鸣鹤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月姑娘昨晚是看见纵火的人了?” 灵栖月迎着他的目光点点头,一种不祥的预感在陆鸣鹤心里蔓延,陆鸣鹤总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 陆鸣鹤停下脚步转过身子,“是谁?” “那个小偷。”灵栖月昨晚看见他的时候心生疑惑,为什么那个小偷会纵火?莫不是与竹宵村有什么恩怨? “小偷…”陆鸣鹤沉思着,终于想起来了灵栖月口中的那个小偷。 “此事定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但是我只是一个外来人,插手此事怕是会引起村民的不满。”灵栖月抬眸说道,依旧是冷淡的语气。 这件事只能由陆鸣鹤来处理。 “外来人”这个词倒让陆鸣鹤的指尖不自觉地微曲,可是他无话反驳,因为灵栖月说得确实是实话。 “你不是外来人。”陆鸣鹤轻声说道,眼神真挚而认真。 灵栖月眨了眨眼睛,似是没想到陆鸣鹤的关注点都在这。 他似乎很在意…… 联想到之前陆鸣鹤的行为,一个想法突然在灵栖月心里生成,陆鸣鹤似乎是一个不错的突破点。 陆鸣鹤永远不会想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就被灵栖月利用了。 灵栖月宛尔一笑,没回他的话,越过他走向前路说:“我们走吧。” 她不信…陆鸣鹤心里想着。 陆鸣鹤没再说什么,跟上灵栖月。 “我们去找找唐大哥问问情况。” “好。” 二人来到了唐大哥打铁的店铺,陆鸣鹤昨日走得早,没来得及问那小偷的身份,所以打算过来问问。 唐大哥正在用铁锤锻打铁料,看见陆鸣鹤把铁锤放下。 “小陆,怎么来了?”唐大哥拿过一旁的毛巾擦汗,把视线看向站在一边的灵栖月,“哟,这不会就是陈老的那个女儿。” 陆鸣鹤给灵栖月介绍说:“月姑娘,这就是唐大哥。” 灵栖月点头,向唐大哥问好。 唐大哥露出憨厚的笑,调侃说,“月姑娘长得真水灵,陈老怕是高兴得不行。” 灵栖月闻言一笑,并未答话。 “唐大哥,我是来和你了解一下昨日那个小偷。”陆鸣鹤问。 这个问题让唐大哥神情一滞,唐大哥看了一眼灵栖月,有些神色凝重,氛围也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灵栖月看出唐大哥的欲言又止,主动开口:“陆鸣鹤,唐大哥,你们先聊。” 说罢,灵栖月转身离开。 陆鸣鹤脸上闪过慌乱,抬手想拉住灵栖月,可惜只摸到了她的一片衣角,陆鸣鹤的手停在半空,随着灵栖月的走远渐渐紧握成拳,随后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 唐大哥见陆鸣鹤这模样,开始怀疑是不是做错了,可是他也没有办法。 “小陆,对不起。” 陆鸣鹤转过身子,摇摇头,他懂得唐大哥想说的事必是关于云梦泽的,这件事是他们竹宵村不能为外人所知道。 外人…… 陆鸣鹤低垂眸子,下定决心,等有时间他一定要解开自己身上的禁制,他讨厌这种将灵栖月归为外人的感觉。 灵栖月一个人看着天边的夕阳,闭上眼睛,自她的脚下一道又一道的蓝光围绕着她向外蔓延。 可是她感觉不到陆鸣鹤和唐大哥的聊天,随即睁开眼睛,眼神微冷,黑眸在某个瞬间透着丝丝紫色。 他们被下禁制了,是云梦泽的禁制。 这种禁制要是强行解除,中禁制的人也会死去,防备性极高。 若是中禁制的人强行将秘密和盘而出,自身便会受到反噬,受锥心之痛全身溃烂而死。 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中禁制的人与另外一个人产生某种关系,加之他内心心甘情愿,便可避开这种禁制的伤害。 好一个云梦泽。 灵栖月精致的眉目多了一丝嘲弄,她倒要看看云梦泽在瞒着灵域做什么。 “月姑娘。” 陆鸣鹤的声音由远至近从身后传来,细听还能听见少年话里的温柔,就和春风一样轻柔。 灵栖月转过身,与陆鸣鹤的目光不期而遇,瞬间失神,怔愣片刻。 少年身形修长,脸上带着笑意,漆黑的眼里尽是温柔,连风都在这一刻偏爱他,将他高高束起的马尾扬起,落日的余晖包裹着他,浑身透着张扬的少年气。 这凡人竟生得如此好看。 “月姑娘。” 这一句“月姑娘”的思绪拉回,此时陆鸣鹤已经走近,灵栖月低垂着眼睑,注意到他手里拿的酒坛。 “这是?”灵栖月问。 “这是竹宵村里最好的酒,叫桃夭酒。”陆鸣鹤顺着她的目光抬了抬手中的酒坛,酒坛轻轻摇曳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灵栖月抬眸,眼里带着浅碎的笑意。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莫名的,陆鸣鹤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句,月姑娘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 “月姑娘,我们走吧。” 第40章 前世篇之只属于我一人的阿月 天边的晚霞渐渐不见了,万丈苍穹之上,弯月如钩,静静的挂在树梢上,在月亮的周围繁星点点,陪伴着孤独的月亮。 树枝上,酒香四溢。 灵栖月喝着桃夭酒,目光凝视着前方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还以为你会问。”陆鸣鹤侧头看向灵栖月。 灵栖月闻言看了他一眼,扬唇轻笑,“我相信你一定会解决好的。” 陆鸣鹤低下头,眼里划过一抹失落,抿紧嘴唇,握着酒坛的手不自觉用力到泛白,片刻又觉得这样子的自己可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于她而言,除了师父,整个竹宵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值得她在意的了。 “你看起来好像很失望。”灵栖月察觉到他情绪微妙的变化。 陆鸣鹤抬眸,便撞进了灵栖月那双黑白分明的如水眼眸里,平静得像一潭澄净的湖水,陆鸣鹤移开视线,耳尖又开始热了起来。 “没…” 灵栖月又发现了陆鸣鹤发红的耳尖,他这反应…难不成是动心了? 动心?这个词对灵栖月来说陌生,她之前入轮回境的时候也曾见过许多相爱之人的故事,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个凡人身份心动。 陆鸣鹤喜欢的是陈锦月这张脸吗?还是陈锦月皮囊之下的自己? 不多时,灵栖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可笑至极,她竟然会去想陆鸣鹤喜欢的到底是谁。 灵栖月低垂着眼睑,脸上平静如水,不经意地摇曳着手中的酒坛,酒水因为碰撞而响起水声。 这就不能怪她了,这可是陆鸣鹤自己送上来的。 “月姑娘,你还会回京城吗?”陆鸣鹤又问道。 “会,毕竟我住在京城。” 灵栖月又喝下一口酒,陈锦月会不会回京城她不知道,但是灵栖月一旦查明云梦泽一事,她一定会离开。 陆鸣鹤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竟然已经开始舍不得她的离开,可是他又没有理由把她留下来。 “那…大概什么时候?” “等阿爹回来以后再作打算。”灵栖月看向陆鸣鹤,一丝恶趣味突然从她心里冒出,“你莫不是舍不得我?” 灵栖月嘴角挂着笑,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陆鸣鹤的影子。 “没有!”陆鸣鹤的心事直接被她戳破,从脖子到脸上尽是红意,眼尾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而发红,这一句“没有”倒像是欲盖弥彰。 下一秒,陆鸣鹤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是,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害怕灵栖月误会,陆鸣鹤低下头,心里鼓起勇气,指尖因为紧张用力而泛白,抬头与灵栖月的目光对视。 “我不想你走。” 少年眼里真挚,倒是让灵栖月愣了一下,随即低着脑袋轻笑了几声。 陆鸣鹤这模样让她想起了五祭司的白狐,看着生人勿近,实际上十分亲人。 陆鸣鹤一时看呆,月姑娘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平日里她大多都是温和的,脸上也有笑,但是却没有此刻让陆鸣鹤觉得她才是自己。 “月姑娘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人?” 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他是认真的,他不想月姑娘走。 “我是认真的…” 话音未落,灵栖月便抬眸说道:“我相信你。” 两两相望,陆鸣鹤看出了灵栖月眼里的认真,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感觉到什么移开了视线。 灵栖月就这样看着他,嘴角含笑,他根本不敢与她对视,因为一个人哪怕是闭上嘴不去讲述喜欢,他的喜欢也会从眼睛里面跑出来。 陆鸣鹤的喜欢就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稍有不慎便会被他拉进去。 陆鸣鹤抬起头看到天边的月亮,月姑娘?像是想到什么又看向灵栖月。 “月姑娘。” 灵栖月“嗯”了一声,她的眼神专注而深邃。 陆鸣鹤微默,他感到紧张,掌心已经出汗,试图控制住自己的心跳,但是心脏却因为他想说的话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狂跳不止。 “我以后可以叫你阿月吗?” 灵栖月一愣,随即缓缓开口:“好啊。” “好啊”让陆鸣鹤的脑海出现了一瞬的空白,月姑娘同意了,她真的同意了。 “阿月。”陆鸣鹤的声音轻颤。 灵栖月眼尾眉梢带着浅浅的笑意应他。看着她的笑容,陆鸣鹤的眉眼柔和了起来,那颗怦怦乱跳的心脏也被灵栖月安抚了下来。 从今以后,阿月这个名字就是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也有属于自己的月亮了。 可是他忘了,月亮从来就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月亮是照耀于众生,为时间而生。 第41章 前世篇之互诉衷肠 灵栖月喝着隐隐有些上头,脸颊微红,余光看到身旁的陆鸣鹤,她突然心里又有了一些想法。 “陆鸣鹤。” 少女的声音娇娇柔柔,像只小猫一样勾人。看着他的眼神带着迷离,却像云梦泽的湖水一样发亮。 陆鸣鹤看着这样子的灵栖月喉结明显一滚,呼吸都有些急促,羽翼般眼睛因为隐忍而微微发颤。 “嗯,我在。” 陆鸣鹤开口应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暗哑得不成样子。 “陆鸣鹤…我头好晕…” 说着,灵栖月靠在他的肩头,闻到了他身上松木的清香味和酒香味。 陆鸣鹤身子一僵,心脏又再次砰砰乱跳,微微低头,就能闻到她发丝的香味,再往下,就是她精致的面容,还能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在颤动。 “陆鸣鹤。”灵栖月轻声喊道,蹭着他的肩头想找一个舒服一点的位置。 “阿月,我在。” 陆鸣鹤身侧的手想抬起摸她的发丝,可他的手还是停在半空,眼中挣扎不已,最终逐渐黯淡下来。 此时一阵风吹来,将灵栖月的发丝吹起,蹭着他的手。 陆鸣鹤似是没想到天公如此作美,眼里的光芒再次出现。 “阿月,主路这个时辰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我等会背你回去吧。”陆鸣鹤轻声询问道。 灵栖月抬眸仰视看向他,“你怕他们误会?” 陆鸣鹤怕她误会,解释道:“阿月,我害怕对你的名声不好。” 虽然我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这句话陆鸣鹤并没有说出来,在没有听到灵栖月亲口承认喜欢他,他不能拿阿月的名声来开玩笑。 原来他在意的是她的名声,不过他现在的行为却看起来不太像是符合他说的话。 “好。”灵栖月应他。 夜晚的街道显得格外宁静,似乎连心跳声都能清晰地听到,只有村民的挂在门口的灯笼还在亮,仿佛在为没有归家的人点亮方向。 整个街道只有陆鸣鹤背着灵栖月的脚步声在响。 “陆鸣鹤,你也住在扬善堂是吗?”灵栖月靠着他的肩头问他。她发现陆鸣鹤昨日好像也是回的扬善堂。 少女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喷洒在陆鸣鹤的脖颈上,让人心尖发痒,陆鸣鹤的每一寸呼吸仿佛都带有了她的气息,短短一句话,让陆鸣鹤的脖颈和耳根都染上了一抹薄红。 陆鸣鹤“嗯”了一声。 “因为你大哥?你们是发生了什么吗?”灵栖月已经猜到了和陆景思有关系,但是想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事让二人兄弟的关系如此紧张。 这件事仿佛打开了陆鸣鹤记忆的闸门。 良久,陆鸣鹤才缓缓开口。 “我阿娘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而去,大齐那时在和羌国打仗,阿爹闻此噩耗伤心过度不久便在战场上死去了。” “命运作祟,又逢旱灾,大哥带着我一路逃亡。” 陆景思在带陆鸣鹤逃亡的过程中,因为没有水源,陆景思因为过于奔波晕了过去,陆鸣鹤求了很久,才有人赏了一碗水给了陆鸣鹤。 陆鸣鹤舍不得喝下,把那碗水给了陆景思,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水里被有心之人下了毒。 后来,陆景思虽然解了毒,可是身体依旧虚弱,无法长时间的站立和行走。 所以陆鸣鹤很愧疚,对陆景思说的那些他也都认了,因为他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都是因为他的原因。 “大哥说得也许是对的。”说到这,陆鸣鹤苦笑一声。 灵栖月听完沉默了很久,陆鸣鹤心怀愧疚,所以哪怕陆景思骂他还是打他,他一句怨言都没有。 可是这能怪谁? 若是陆鸣鹤将那碗水喝下,陆景思也有可能因为缺水而死去,他只是想救自己的哥哥,他又有什么错。 灵栖月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情绪,这是一个死局,是陆鸣鹤不管怎么做都会走错的死局。 “陆鸣鹤,这不能怪你。”灵栖月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才好,只能干巴巴这样说。 在她的过往里,大祭司和灵主只教过她要如何修炼,要怎么样去利用人心的弱点,要怎么样去统治灵界,要怎么样对危害三界的人。 陆鸣鹤轻笑一声,“阿月,谢谢你。” 陆鸣鹤微微侧头,“阿月,你以前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他很好奇,阿月的过去是怎么样的,他想多了解阿月。 灵栖月闻言,沉默了一会,她在认真思索着陈锦月的过去? 陈锦月的母亲荣子衿是京城一位大官的千金小姐,所以陈锦月自出生起就是锦衣玉食的,锦月的取名也是代表了金贵。 但是陈锦月并不感兴趣女儿家的绣花针和琴棋书画,而是喜欢剑。 “所以我在很小的时候我阿娘就给我请了师父来练一些基本功,到了年纪以后我阿娘便把送入了天澜宗。” 灵栖月微默,又继续说下去。 “天澜宗规矩很严,后面拜了师父就一年回一次京城,再后来就是知道爹的存在,所以我瞒着阿娘一个人来了竹宵村。” 陈锦月是一个自由而随性的姑娘,她有着荣子衿的美貌,行为处事却是随了陈其言。她不喜京城的条条框框,不喜大家闺秀的做派。 陈锦月确实是来寻亲了,但是在半路这个姑娘喜欢上了重华山下山除妖的欧阳朔。 荣子衿知道她来竹宵村以后派了人来寻找,但是陈锦月在天澜宗学到不仅仅是武功,还有一样法术。 这个法术让她躲过荣子衿的寻找,也让灵栖月成全了她不用回到京城和欧阳朔在一起的心愿。 说罢,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 陆鸣鹤心里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这就好像不是眼前人的经历,而是其他人的故事,但是他又挑不出一丝错处。 见陆鸣鹤沉默,灵栖月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开口询问:“陆鸣鹤,你怎么了?” 陆鸣鹤回过神,“没事,阿月,你还会法术?” 灵栖月还以为他怀疑自己的身份,原来他在想她的法术。 “你把我放下来吧,我给你示范一下。” 灵栖月嘴角含笑,这个法术对灵栖月来说就是小儿科,见陆鸣鹤好像很感兴趣,灵栖月不介意让他亲眼看看。 陆鸣鹤闻言把她放下来。 只见灵栖月双眸紧闭,双掌横向合起,手成兰花指缓缓移开,星星点点的光芒从她的手心亮起,在她胸前凝聚成一道紫光。 在她睁开双眼之时,那一道紫光向前飞去,周围一切瞬间变化流转,陆鸣鹤抬眸一看,已经没有街道的模样,从他们站立的地方开始长满了花草,空中飞着萤火虫,天边是一道又一道的流星划过,静谧幽深,像梦境一样。 陆鸣鹤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到,灵栖月回过头看向他,眼里一道紫光闪过。 陆鸣鹤与她对视上,只一眼让他顿住,他刚才是看错了吗?他好像看见阿月的眼睛是紫色的。过后他又把自己的想法抛弃掉,许是这法术的原因。 “这是什么?”陆鸣鹤伸出手,一只萤火虫稳稳停在他的指尖。 “幻化,可以幻化一切场景和人,掩盖住它原本的样子。” 灵栖月嘴角噙笑,眼神平和。可能是因为施法的原因,周身带着独属于灵栖月的气息,让陆鸣鹤感到一丝疏离。 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悄然地闯入灵栖月的鼻尖,果然不远处传来了村民的叫喊声,灵栖月和陆鸣鹤对视了一眼,随即将法术收回。 村民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让灵栖月和陆鸣鹤都清醒了,二人很有默契地脚尖一点施展轻功,朝村民叫喊的方向飞去。 灵栖月轻身飞在屋檐上前行,环顾着四周,越往前那股气息越来越盛,甚至黑气弥漫,竹宵村竟然还有妖,真是令人意外。 “救命!来个人救救我!” 有个人在小巷里奔跑,面露惊恐,时不时朝后看,而他的身后有一道黑气包裹着看不清身形的人站在虚空中没有反应。 那人大手一挥一道黑气顺着他的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想逃跑的人掐住脖子,想逃跑的人双脚离地挣扎,死亡的恐惧蔓延全身,他被强制性地送到那人面前。 眼见那人打算出手解决村民的性命,陆鸣鹤和灵栖月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下一秒,陆鸣鹤厉声阻止,“住手。” 那人抬起头,双目赤红,就在他愣神的片刻灵栖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身后劈手而来。 那人速度很快地躲开了灵栖月这一劈,陆鸣鹤就在这时,接住了被黑气掐住的村民。 那人深深看了一眼已经轻身飞到屋檐上的灵栖月,又将视线投向扶着村民到地面上的陆鸣鹤,最后,消失在空中。 那人的身形消失以后,在陆鸣鹤没看见的视角盲区,负雪如影子一般出现在不远处的屋檐,随后向灵栖月点点头,随即隐于黑暗。 灵栖月飞身到地面上,那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向二人道谢,就差没跪在地上了。 陆鸣鹤:“不必客气,你没受伤就好,我们送你回去吧,以免他又再次出现。” 村民点点头,擦干眼泪,“小陆和月姑娘,要是没有你俩我今晚必死无疑。” 随后,灵栖月和陆鸣鹤二人便将他送回住处,顺当了解了一下事发经过。 第42章 前世篇之一见钟情 两个人刚踏入扬善堂就看见叶枫坐在石桌旁,单手撑着脸,头像小鸡啄米一样一下又一下的磕着。 陆鸣鹤和灵栖月走下木阶朝他走去。 “叶枫,叶枫。” 叶枫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缓缓睁开眼就看见是陆鸣鹤,视线一转,就看见站在一旁的灵栖月。 “陆鸣鹤,月姑娘,你们回来了!”叶枫终于清醒过来,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站了起来。 灵栖月“嗯”了一声,“你在等我们?” 叶枫点点头,下一秒,叶枫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看了看灵栖月,又看了看陆鸣鹤随即把视线放在陆鸣鹤身上。 这两个人一起出去又一起回来,他俩做了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肯定有鬼! 灵栖月见他没事,抬眸看着身侧的陆鸣鹤,“我先回去了。” “阿月,我送你回去吧。”陆鸣鹤闻言应道。 灵栖月摇摇头,“我没事,你们也早点休息。” 说罢,灵栖月越过二人向内院走去。陆鸣鹤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灵栖月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阿月? 叶枫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撑着下巴不知道想到什么,走到陆鸣鹤旁边,勾住陆鸣鹤的肩膀。 “你和月姑娘发展这么迅速?都叫上小名了?”叶枫挑眉,眼里尽是八卦的光芒。 陆鸣鹤眼神闪躲,拿开他的手,“没有的事。” 殊不知,陆鸣鹤的耳尖出卖了他。 叶枫见此啧啧两声,指着陆鸣鹤的耳尖调侃,“你都害羞了还说没有,陆鸣鹤,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藏。” 陆鸣鹤闻言更加不自在起来,“不许说出去,免得毁了阿月的名声。” “哟哟哟,这就开始维护了。”叶枫眼里八卦的光芒更盛,让他吃到真瓜了。“你还怕这个?不应该是大肆宣扬好让月姑娘承认你的身份。” “够了。”陆鸣鹤眼神警告,让叶枫一下子就噤了声。 “好嘛,我不说了。”叶枫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神示意他不说了。 但是还是耐不住八卦的心思,捂着嘴瓮声道:“月姑娘才来几天,你这模样莫不是对月姑娘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陆鸣鹤一愣,好像确实是这样,在屋檐上的惊鸿一瞥,灵栖月便不自觉的刻在了陆鸣鹤的心里,像烙印一样无法消除。 短短几天便将他的心里占据,不容他人再靠近半分。 “我是对她一见钟情。” 陆鸣鹤看着叶枫,眼里对灵栖月的感情再无半分隐藏。 说罢,不再搭理叶枫,又把视线投向灵栖月离去的方向。 叶枫瞪大眼睛,天呐!这真的是陆鸣鹤吗? 叶枫还记得当初圣女追他的时候他就像躲避洪水猛虎一样,如今面对月姑娘不到几天就被月姑娘拿下了。 看来,只有他自己喜欢上的才能让他这副模样。 “月姑娘对你肯定也有意思。”叶枫已经把手放下来。话锋一转,“所以你们今晚怎么回来得那么晚?” 陆鸣鹤将在回来路上遇见的事都与叶枫说了一遍,叶枫从想调侃的心思一点点变得沉重,到最后板着一张脸。 “你的意思是,竹宵村里有妖。” “正是。”陆鸣鹤也没有想到。 叶枫不知道想到什么,“你们没受伤吧?” “那妖在我们出现后,并未出手。” “如此便好。”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说罢,陆鸣鹤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天边的月亮,抬眼看了天边的月亮,月亮被乌云渐渐遮住,不再透出半点光亮。 陆鸣鹤抬脚走进了内院,但是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灵栖月睡的房间。 陆鸣鹤就这样站在灵栖月的房间外,眼眸黯淡无光,心也一点一点的往下沉,浑身透着一股莫名的脆弱感。 陆鸣鹤闭上眼睛,他与阿月就如同这间屋子一样,他被阿月挡在门外,无法再靠近半分。 陆鸣鹤抬手摸上门上的花纹,我会努力的,努力让你真正喜欢我,努力走进你的世界。 “阿月,愿你今晚做个好梦。” 陆鸣鹤低声说道,很轻很轻。 说罢,转身便离开了。 殊不知,灵栖月早发现了他的存在,察觉到他在门外站了很久,包括他说的那句话灵栖月也听见了,一直到他的离开。 负雪倒了一杯水递给灵栖月,“主人。” 灵栖月坐在桌边,接过水杯喝下,便把水杯放在桌子上,灵栖月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但是负雪能明确感觉到主人好像在陆鸣鹤来过以后就有些情绪不佳。 也许,主人在担心禁制的问题。 “主人,我们不一定要这么做。” 灵栖月揉着眉心摇头,“这个禁制要是强行解除他也会死。” 灵栖月说到这里放下手,眼神微眯,透着一丝冷意。 “我要让他,心甘情愿的把禁制共享。” 所以她只能去利用陆鸣鹤的感情来达到她的目的,她现在除了觉得陆鸣鹤和她很像,长得合她眼缘以外,再无更多的感情。 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她的一场戏。 可是灵栖月忘了,一个人要入戏必然要付出真感情。 “说说云梦泽的情况。”灵栖月抬眼看向负雪。 负雪低下头,“云梦泽内部和竹宵村一样,没有任何人提过关于竹宵村的事。” “看来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灵栖月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眼底掠过危险的暗光。 空气陷入安静,过了一会灵栖月的声音响起,“那只妖的身份、来历可查清?” 负雪拱手,“已查清,他化为人形与一个叫关璃的姑娘结为夫妻,那个凡人因为他的纠缠寿命在不断的减短。而他自身也受到了反噬,今晚就是妖力暴走导致的。” “好,天色已晚,你先去休息吧。” 负雪向她行了一礼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负雪走后,灵栖月叹了一口气,看向门口,又仿佛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陆鸣鹤,看见他内心的难过。 灵栖月闭了闭眼,这个局面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既然决定走这条路,她就要走下去。 从一开始,她的命运就是被注定的。 第43章 前世篇之一夜春宵 屋内燃着一种淡淡、奇异的香味。门窗都紧闭着,陆鸣鹤抬眼望去,是一片又一片的红纱。 这是哪? 陆鸣鹤环顾一周,尽是这样的红纱,明明门窗紧闭却有微风吹过陆鸣鹤的身后,陆鸣鹤顺着风吹的方向看去,前方好似有着什么。 陆鸣鹤撩起红纱,向前走去。 可是当他看见眼前的场景脚步还是顿住了,床榻上躺着一位少女,红色的床幔随风摇曳,将少女的绝色容颜展现得一览无余。 她的美可谓是惊心动魄,只一眼便让人无法忘怀。 陆鸣鹤呼吸一滞,身体在此刻僵住,只一眼他便低下了头,闭上眼睛内心不禁怒火中烧,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在他低下头那个瞬间,躺在床上的少女如蝶翼一般的睫毛似乎因为他的到来而轻轻颤动着。 耳边传来一些响动,是那个少女醒了过来。 陆鸣鹤低着头,抱拳向床榻上的少女道歉,“在下不慎闯入姑娘的闺房,并非本意,还请姑娘恕罪,在下这就离开。” 此刻陆鸣鹤的内心尽是后悔,他要怎么跟阿月解释,要是阿月以后都不理他了怎么办? 想到这,陆鸣鹤转身就走,他不能与另外一个姑娘共处一室。 “陆鸣鹤。”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轻柔中带着一丝蛊惑,像勾人的狐狸。 陆鸣鹤的脚步一顿,阿月?是阿月的声音,阿月怎么会在这? 陆鸣鹤闻言转过身去,只见床榻上的少女已经坐起,陆鸣鹤与她对视上,紫色的眼睛?这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施法的阿月,那时他也见到这样的紫眸,不,是一模一样。 可是…阿月不长这个样子,眼前的这个女子明显比阿月的容貌更为惊人,是属于一眼是无法忘记的类型。 “阿月?”陆鸣鹤试探性的喊道。 坐在床榻上的灵栖月低着脑袋轻笑了几声,“陆鸣鹤,是我。” 真的是阿月?怎么会是她? 陆鸣鹤突然想到“幻化”,幻化,可以幻化一切场景和人,掩盖住它原本的样子。 莫不是这才是阿月原本的模样,她之前的样子是幻化过后的?这么一想确实合理许多,只是他猜不透阿月为什么会选择幻化自己的模样。 可是当他的视线凝聚在灵栖月的脸上时他又明白过来,阿月原本的容貌乃是人间绝色,还有她那一双…紫眸,确实是该掩藏起来。 灵栖月见陆鸣鹤呆立在原地,又唤了他一声。 “陆鸣鹤。” 陆鸣鹤抬眸与她对视,他真的要过去吗?环顾四周,好似明白什么,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包括眼前的阿月,也许这是他的梦…… 这样子想着,陆鸣鹤抬脚走了过来,他撩开床幔,坐在灵栖月的一旁。 而他的一切动作都在被灵栖月注视着,待到他坐下,灵栖月扑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阿月…” 陆鸣鹤感觉她衣衫下皮肤的燥热,这个温度从她皮肤传递给陆鸣鹤,这让陆鸣鹤的身体更加僵硬。 陆鸣鹤闭了闭眼,他大抵是疯了。 哪怕是在梦里,他也甘之如饴。 这一次,陆鸣鹤的手不再犹豫,摸上她的发丝,一下又一下,动作轻柔又带着眷恋,怕自己用力眼前的阿月就会消失不见。 也只有在梦里他才敢这么大胆。 灵栖月在他的怀里抬眸看向陆鸣鹤。 陆鸣鹤低下头,从他这个角度看见少女的眼尾轻轻上勾,红唇娇嫩,笑起来妩媚动人,简直在勾着陆鸣鹤的心。 再往下,便是她红色的薄纱,透着雪白的肤色,引人遐想。 陆鸣鹤垂眸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眉眼,眼底晦暗不明,幽深的眸子里有着克制的欲念。 阿月这是在折磨他,要将他折磨成一个自己都控制不了的疯子。 怕自己真的会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举动,陆鸣鹤轻叹了一口气,干脆闭上了眼睛。 “陆鸣鹤,你是不是不喜欢现在的我。” 灵栖月的手指温柔地拂过他的面容,一寸又一寸的描摹。 “你其实更喜欢那张脸是吗?” 说罢,灵栖月眼里闪过一丝愠怒,从他的怀里出来,背过身子不再理他。 陆鸣鹤闻言睁开了眼睛,看着灵栖月已经背过身去,她生气了。 陆鸣鹤来不及多想,从后方将灵栖月揽住,手掌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人往怀里一带。 “阿月,无论你是美是丑,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说着,蹭着她脖颈,轻微呼吸的热气在她颈间围绕。 陆鸣鹤见她还是不说话,慌了,眼里带着些许水汽,湿漉漉的眼里尽是可怜,一遍又一遍蹭着灵栖月。 “别理我,阿月,求求你。” 他害怕自己被她抛下,害怕她的喜欢都是假的,害怕这一切就像一场梦。 灵栖月拿开他放在腰间的双手,转过身子看着这副模样的陆鸣鹤,心生不忍。 她的手指抚摸着陆鸣鹤的脸庞,陆鸣鹤抓着她的手闭上眼睛蹭了一下。 这个动作好像…小狗…… 灵栖月突然上前亲了一下陆鸣鹤,一触即分。她低着头好似有些害羞不敢抬眼与陆鸣鹤对视。 陆鸣鹤因为她这一亲脑子一片空白,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阿月刚才是亲他了吗?陆鸣鹤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下一瞬,陆鸣鹤一只手抬起灵栖月的下巴,另一只手温柔地拂过散落在鬓角的发丝,眼神定定地看着灵栖月,呼吸急促,眸子里墨色暗涌,不再掩饰炙热的欲念。 “阿月,接吻要这样。” 话音未落,陆鸣鹤覆上了她的唇。 他很早就想亲她了。 陆鸣鹤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身,让她紧贴自己,不许她有半点想逃跑的想法,嘴上的动作越发放肆。 灵栖月双手抵在他胸前,缓缓喘息,仰头承受着来自于陆鸣鹤的吻。 这个吻很霸道,很长,长得让灵栖月有些呼吸不过来。灵栖月向后仰着,陆鸣鹤便扣着她的腰身步步紧逼。 在灵栖月真的有些呼吸困难的时候,陆鸣鹤终于放过她。 可是灵栖月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陆鸣鹤压到身下,两人之间的距离靠得极近,灵栖月已经能感受他身体的变化。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胸膛不断起伏着,呼吸也因为之前的亲吻而粗重起来。 “阿月…”陆鸣鹤视线往下,一只手扯下她的腰带…… 床幔之内渐渐传来了女孩子的呜咽,最后演变为了哭泣声。 一夜春宵。 第44章 前世篇之梦醒 床幔之内,身下的少女脸上尽是泪痕,紧咬嘴唇,害怕发出声音,脖颈和锁骨处尽显红痕,在往下更是无法形容。 陆鸣鹤怜爱地蹭着她眼角的泪水。 “陆鸣鹤…”少女的声音断断续续,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弄疼我了……” 这句话突然在陆鸣鹤脑海里面炸开,意识逐渐清醒。 下一秒,他从梦中惊醒。 他喘着粗气环顾了一下四周,是他的房间,低下头看了一眼,有些懊恼地遮住脸。 他疯了吗?竟然在梦里对阿月做那样不堪的事…… 此时门外传来一声敲门声。 陆鸣鹤看了一眼窗口,透着窗色能看见天色已经亮起。叶枫怎么这么早就过来找他?难不成是他大哥又出事了? 思至此他顾不得身体的反应,下榻拿起架子上的外袍披上。 “叶枫,怎么了?”陆鸣鹤打开门问道。 可是外边站的并不是叶枫,而是灵栖月,当他抬眸与她对视上的一秒,想起昨晚的梦,耳根一热,脸上出现慌乱的神色,来不及多加思考便把门关上。 “陆…” 灵栖月想和陆鸣鹤打声招呼,可是陆鸣鹤却在看见她的第一眼便把门关上了,关门带来的风吹过灵栖月的发丝,她的话甚至都没有说完便被陆鸣鹤挡在门外。 他这是怎么了? 灵栖月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门内陆鸣鹤红着脸,背靠在门边气息不稳,怎么会是阿月,差点…他就要没脸见她了…… 灵栖月感觉到他呼吸的粗重,对着门内的陆鸣鹤问道:“陆鸣鹤,你还好吗?” 陆鸣鹤微微侧头,不想她担心,把情绪缓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阿月,我没事,你…你先去大厅等我吧。” 灵栖月闻言,看来他不想让自己看见他那副模样,心下不再纠结,“那我先走了。” “好。”陆鸣鹤的声音再次传来。 语毕,灵栖月视线停留片刻便离开了。 大厅里,叶枫坐在椅子上和对面灵栖月聊天。 “别看竹宵村小,我们种的竹子可是供不应求,京城和其他城都是从我们这运的货。” “月姑娘,主街上都是一些好看好玩的竹制品,还有我们村里面自制的竹伞,届时月姑娘走的时候可一定要带一把。” “好。”灵栖月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浅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 正说着,陆鸣鹤从门外走了进来。 叶枫迎了上去,顺手搭上他的肩膀,“你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晚?” 没等陆鸣鹤回答,叶枫视线停留在陆鸣鹤脸上,“你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不会是生病了吧?” 闻言,灵栖月抬眸看向陆鸣鹤。 陆鸣鹤面对叶枫的询问,抬手掩饰着咳了一声,“我没事。” 叶枫仿佛心有灵犀,看了一眼灵栖月,心想,能让陆鸣鹤这个样子,怕是只有月姑娘能做到。 既然如此,作为陆鸣鹤的好兄弟,肯定要为自己的兄弟创造机会。 “陆鸣鹤,这个时辰正是早市,你带月姑娘去逛逛。” 陆鸣鹤侧过头看向叶枫,接受到叶枫的眼神暗示,瞬间明白过来,耳根一热。 陆鸣鹤拿开叶枫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看向灵栖月,“阿月,你想不想去看看?” 灵栖月站起身,“那我们走吧。” “好。”陆鸣鹤嘴角微扬。 …… 太阳刚露出鱼肚白,五颜六色的摊位点缀着整个主街,来来往往的人们在此驻足停留,就为吃上早饭好方便出去干活,炊烟袅袅之下,尽是人间烟火气。 灵栖月走在主街上,看着这繁华的一幕,想到灵域,灵界对灵栖月教导并非只有打打杀杀,还要让她深入灵界子民的生活,如此才能知道她守护的到底是什么。 灵栖月低垂眼睑,想到第一次到下境,灵域的子民夹道欢迎她。他们眼中的光芒,脸上的笑容都是对她的信任。 她要守护三界内外的安定。 只有握紧手中的剑,方能护住一切。 正想着,陆鸣鹤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灵栖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旁摆摊的周大娘。 “小陆,这位姑娘估计就是陈老的女儿吧。”周大娘看向灵栖月。 陆鸣鹤看向灵栖月,“阿月,这是周大娘,那小偷偷的就是她的钱包。” “哎呦,这就是那日小陆说帮忙的那个姑娘?谢谢你啊,月姑娘。”周大娘没想到缘分就是这么巧。 灵栖月闻言,带着礼貌的笑,“举手之劳。” 周大娘擦着桌面,招呼他俩,“小陆,月姑娘,来来来,这一餐我请了,就当是尽地主之谊,也谢谢月姑娘那日的帮忙。” 灵栖月看向陆鸣鹤,眼神询问,陆鸣鹤眼神柔和,点点头,灵栖月松了一口气。 “谢谢周大娘。” 说着,两人就坐了下来,周大娘去准备吃食。 “今日我也是沾了你的光。”陆鸣鹤勾了勾唇,眉眼多了几分柔软缱绻。 灵栖月轻笑,“周大娘好热情,和唐大哥一样,让人招架不住。” “竹宵村每一个人都很好,都很喜欢你。”陆鸣鹤轻声说道,说到最后,声音渐弱,在心里又补上一句,我也很喜欢。 灵栖月一愣,竹宵村每个人都很好,像起火的时候醒来的人都自觉地去帮忙,包括那日小偷逃跑的时候。 “是啊,月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又热心肠,谁会不喜欢。”周大娘手拿着一盘包子放在桌上接话道,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灵栖月闻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来尝尝,我再去给你们拿两杯豆浆过来。”周大娘擦擦手上的汗,刚想转身去拿豆浆。 “周大娘,这桌再来一笼包子。”隔壁桌的几位大哥喊道。 “好嘞,你们等一会。”周大娘应道。 陆鸣鹤拿着桌上的筷子递给灵栖月,“阿月,你尝尝,周大娘做的包子可是村里面数一数二的好吃。” 灵栖月拿过筷子,夹了一个咬了一口,汁多肉嫩,味道浓郁,难怪大家都喜欢来这里。 “好吃。” 陆鸣鹤看着她的动作,心里却泛着一种莫名的情绪,明明是同一个人,可是眼前的灵栖月与他梦中的长得完全不一样。 如果不是她的眼睛,陆鸣鹤会觉得自己就像背着阿月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第45章 前世篇之关梨卫如桧1 两人吃完以后,在灵栖月有意无意地引导下向着西北角的方向走去。 瓦蓝瓦蓝的天空带着白色的云彩,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灵栖月抬手挡住太阳的光芒,就在这时,头顶笼罩着一把竹伞,帮她挡住这耀眼的光芒。 灵栖月回眸,与陆鸣鹤的目光不期而遇,对方的眼神温柔带着眷恋。 许是阳光正好,许是清风徐徐,灵栖月的眼睑忽颤了一下,垂下眸,掩饰着心口那一抹悸动。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只见一位女子跌坐在地,旁边都是散落的药材。她的小脸格外白皙,是一种病态的白皙,一袭白衣,有种弱不禁风的病弱感,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 趁着混乱,有个男子在旁边捡起那姑娘的药材,恶狠狠地盯着那姑娘,眼神透着警告。 灵栖月抬眼一看,又是那个小偷。 灵栖月和陆鸣鹤对视一眼,立即明白彼此的意思,陆鸣鹤将伞收起。 陆鸣鹤过去抓住他的肩膀,那小偷回过头,看见来人,眼里闪过一丝凶狠,“又是你?” “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再行偷窃之事,跟我去见村长。”陆鸣鹤冷声道。 那小偷一掌拍开陆鸣鹤的手,和陆鸣鹤动起手来。 没想到这小偷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只是和陆鸣鹤对打起来,还是过不了几招。 灵栖月将那女子扶起来,“姑娘,你没事吧?” 那姑娘摇摇头,轻声细语道:“无碍,多谢姑娘。” 灵栖月把视线转向那小偷,只见陆鸣鹤已经将他制服。灵栖月看见一旁的摊子上有着粗绳,拿起走上前去,那小偷脸上带着红痕,嘴角还带了一丝血痕。 灵栖月将手中的绳子递给陆鸣鹤。 “蒋漠,看来上次的处罚对你还是太轻了。”陆鸣鹤接过,将他的双手反绑至身后。 蒋漠冷笑,“我才不怕,次次都是你坏我的事,陆鸣鹤,你真该死。” “啪——”的一声,蒋漠脸上红印更加明显。 蒋漠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恶狠狠地看向灵栖月,“你敢打我?” “阿月…”陆鸣鹤看向灵栖月。 陆鸣鹤似乎没想到灵栖月会直接动手,但是这位当事人脸上仍然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仿佛打人的根本不是她。 灵栖月语气平淡,直视着蒋漠的目光,“怎么不敢?杀你,我都敢。” 灵栖月此时身上已不是平日的那副冷清温和的气质,隐隐透着一种上位者的威压,压着蒋漠透不过气。 这个人… “梨娘。”身后传来了一道温润焦急的男声。 灵栖月和陆鸣鹤应声回头,来人步履稍急,一袭青衣映着春晖,腰间玉佩华光流转,却不及他眼里的幽澈,身姿硕长,雅致不掩英挺,温润如玉。 来人将那被唤做“梨娘”的女子揽至怀里,动作轻柔,“梨娘,你可有受伤?” 关梨摇摇头,“卫郎,我没事。” 卫如桧松开她,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认她没事才放下心来。 “是这位姑娘和公子帮了我,卫郎可要替我好好谢谢人家。”关梨将目光看向灵栖月和陆鸣鹤,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在卫如桧面前,关梨就像是一个乖巧的娃娃。 卫如桧向陆鸣鹤抱拳,“多谢公子。” 可是当他看向灵栖月的时候,身形一顿,这个姑娘让他心里无端生出一丝不安。 关梨就站在他旁边,看出了他的停顿,“卫郎,怎么了?” 卫如桧稍稍侧头,“无事。” 说着,向灵栖月施了一礼。“多谢姑娘,今日多谢二位帮了我家娘子,卫某感激不尽。” 陆鸣鹤也抱拳回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灵栖月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样看着眼前的卫如桧,低垂眼睑,眼里带着让人难以猜测的神情,竟然是花妖。 陆鸣鹤让人将蒋漠送去村长那,临走的时候蒋漠恶狠狠地看向陆鸣鹤。 陆鸣鹤拉起灵栖月的手,轻声问:“疼吗?” 灵栖月手上并没有红肿,她刚才那一掌看起来用力极了。 灵栖月神情滞了一瞬,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好笑地轻笑了几声,抬眸看向陆鸣鹤。 “我在你眼里有那么娇弱吗?” 这点疼痛对她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陆鸣鹤拉着她的手动作肉眼可见的一顿,松开她的手,“我心疼。” 这回轮到灵栖月怔怔打量着陆鸣鹤脸上的神色,他没说谎,他是认真的。 真是放肆,一个凡人也敢心疼她? 灵栖月移开视线,这戏演着演着她差点就要当真了。 关梨见这一幕,心下也为他们的之间的感情感动,她看向卫如桧,卫如桧会意,随即摸了摸她的发顶。 “梨娘很喜欢你俩,不知二位可愿意前去寒舍。”卫如桧问。 陆鸣鹤刚想看看灵栖月的反应,就听见了灵栖月的声音。 “好啊。”灵栖月应道。 她得亲自去看看这个妖为什么要一直缠着这个姑娘。 话落,关梨走上前挽住灵栖月,“那我们走吧。” 灵栖月垂眸看向她挽着的胳膊,这姑娘这么自来熟的吗? 卫如桧愣了几秒,看向陆鸣鹤,不解,我家娘子就这样被拐了? 陆鸣鹤看起来也在状况之外,阿月就这样跟着关姑娘走了? 那…… 卫如桧和陆鸣鹤两个人对视上…… “卫郎,快跟上来。”关梨回过头看他俩还没有跟上来,喊道。 卫如桧只能认命,想叫陆鸣鹤一起就发现陆鸣鹤已经跟了上去。 第46章 前世篇之关梨卫如桧2 这是一座阁楼,围着院子做了护栏,护栏内尽是花架,花架上摆满了花盆,种在花盆里的花朵随风摇曳,花架不远处还做了一架秋千,秋千绳绑着花藤,看起来十分温馨。在秋千的不远处是一张石桌,桌上不出意外地还有一盆,阳光洒落下,还有蝴蝶飞过。 看得出来,住在这里的主人很喜欢花。 灵栖月一眼就注意到桌上的那一盆,花盆里只孤零零的一枝,只有花苞,没有开花。 没有人能看见花枝泛着灵气,这不是普通的花。 关梨拉着灵栖月在石桌旁坐下,“锦月,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灵栖月环顾了一下四周,“很漂亮。” “那你以后要和陆公子常来。”关梨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 “梨娘。”卫如桧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屋内拿来一碗药汤放在桌上。“该喝药了。” 关梨看见这药汤秀眉微蹙,但是还是拿了起来一口一口地喝下。 卫如桧见她如此听话,心里仿佛被针狠狠扎下,衣衫下的手有微微颤抖着,低垂眼睑掩饰住眼中的痛苦。 关梨喝完咳了几声,一张小脸更加苍白,卫如桧连忙抱住她。 卫如桧看向灵栖月,眼神带着哀求,“月姑娘,你能进去陪梨娘说说话吗?她身子弱,不宜吹风。” 灵栖月应了下来。 卫如桧见她答应,松了一口气,将关梨抱起来抬脚走进阁楼内。 陆鸣鹤走到灵栖月一旁,看着卫如桧的背影,轻声说道:“卫公子对关姑娘的感情可谓是情深义重。” 灵栖月扭头看向陆鸣鹤,眼里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如果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你会怎么想?” “什么?”陆鸣鹤不解,阿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灵栖月没有回答他,再次把视线投向屋内,原先灵栖月以为他只是这一世纠缠关梨,可是他与关梨身上的气息早已无分彼此,这不是一朝一夕能达到的。 只能说明他与关梨并不是第一世。 卫如桧作为一个大妖,本就妖气过盛,长期与凡人在一起,不仅会损耗自己的妖力,还会折损一个凡人的寿命。 所以关梨的身体才会那么虚弱,根本无药可治,这就是惩罚。 灵栖月抬眸看向天空,天空依旧湛蓝。 天道这是在给她出问题,是吗? 灵栖月闭了闭眼,走进了屋内。 屋内一切都是按关梨喜欢的来摆设,卫如桧对关梨真的是细致到了一切。 只是这样子的爱真的是爱吗? 她不懂,纠缠着一个凡人,折损着她的寿命,让她深受轮回之苦,这就是爱吗? 灵栖月走上楼,卫如桧刚好出来。 卫如桧内心对灵栖月还是有所防备的,他刚才查探过,灵栖月身上没有一丝仙气,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只是,灵栖月就是无端让他不安。 “月姑娘,麻烦你了。”卫如桧语气带着恳求,只要能让梨娘开心,他也愿意去承担一切后果。 灵栖月应了下来,卫如桧又回头看了一眼,走下楼去。 灵栖月绕过屏风,看见倚靠在床头的关梨,关梨脸色苍白,带着温柔的笑。灵栖月走过去,在她床边坐下。 “锦月,卫郎就是太担心我了,要是让你不开心了你一定要和我说。”关梨拉着灵栖月的手说道。 灵栖月摇摇头,安抚她,“没事,卫公子对你情深义重,让人看着实在羡慕。” 关梨红了脸,语气柔和,“你和陆公子一样的。” “陆鸣鹤?”灵栖月一愣。 “自然,锦月今日好生霸气,那个蒋漠诋毁陆公子的时候,那一掌扇得实在解气。陆公子第一时间就是担心你手疼不疼,不知道还以为打的是他。”关梨轻笑道。 面对关梨的调侃,灵栖月的脑子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直接动手…… 就是觉得…陆鸣鹤不应该被他那样子诋毁。 灵栖月反应过来,将话题转移,“关姑娘,愿不愿意分享你和卫公子是怎么认识的?” 关梨闻言神情恍惚,这要从何说起呢? “我年少的时候就认识卫郎了,是卫郎救了我,也是卫郎教我诗书礼仪。” 关梨这一世的上半生过得并不好。 她自出生便在一个酒鬼的家庭里面,父亲一喝醉便打骂她和母亲,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她的十四岁,她的母亲最终受不了这样的生活,设计杀害了她的父亲。 那一天,十四岁的关梨见到她的阿娘杀了她的阿爹,她的阿娘也没有选择活下来,这个遭受了一辈子的家暴的女人最终悬梁而死。 也在那一天,关梨哭着分开埋葬她的阿娘和阿爹。 关梨的记忆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她一个人在雨中挖了很久的坑,最终在埋土的时候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那一刻,她觉得她也会死过去。 在濒死的时刻,有人将她抱了起来。 而这个人正是,卫如桧。 说到这,关梨眼中有着泪光,咳了几声。 “即是伤心事我们便不提了。”灵栖月轻拍她的背,希望她能好受一些。 关梨拉着灵栖月的手,眼神带着一丝哀求,“锦月,明日你再过来听剩下的可好?” 灵栖月答应下来。 屋外,卫如桧也在和陆鸣鹤说着他与关梨的过往。 卫如桧将关梨带了回来以后,教她琴棋书画,二人相识相知相爱,最后结为夫妻。 只是关梨的身体一直不好,后面卫如桧找了自己的朋友过来看,他的朋友说关梨出生本就体弱,又遭受心理和生理的打击,告诉卫如桧一个事实,关梨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最后,是关梨不忍得见卫如桧如此痛苦着,便提出想出去多看看一些风景。 “你和关姑娘这一路走来,实在不易。”陆鸣鹤没想到关梨的寿命仅剩无几。 “要是我能早一点找到她就好了…”卫如桧捂着脸,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要是他能早一点找到她,她就不用受那么苦。 陆鸣鹤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第47章 前世篇之妖气 第二日清晨。 陆鸣鹤让叶枫传话,说自己先去另外一个药铺给陆景思买药材,让灵栖月先去找关梨和卫如桧,自己随后会到。 自从杨掌柜的药铺被烧了以后,杨掌柜的药材也在那场火灾里被烧为灰烬,后来杨掌柜又招了一些人过来重建,只是重建和进购药材都需要一些时间。 所以陆景思的药材只能去另外一家药铺买,只是那家药铺离陆家会远一些,药材也没有杨掌柜家的好。 灵栖月一个人去关梨和卫如桧的阁楼。 可是当她到阁楼下的时候,脚步一顿。 灵栖月抬眸看向阁楼,眼神微冷,好重的妖气。看来,卫如桧失控了。 妖在失控的时候容易神志不清,担心他会伤害到关梨,灵栖月快步走进屋内,只见屋内弥漫着黑气,看不清楚方向。 灵栖月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轻松找到方向走上了二楼。 陆鸣鹤紧赶慢赶也终于到了阁楼下。 灵栖月走上二楼,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一身黑衣,眉宇间有着一道殷红色的花瓣,眼角下方有着星星点点的花瓣痕迹的男子抱着关梨,周身是一道又一道黑气。 “卫郎…”关梨的声音断断续续,听起来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灵栖月和卫如桧视线对上,卫如桧没想到灵栖月竟然不受影响。 …… 陆鸣鹤走进来的时候也发现了异常。 “这是妖气?”陆鸣鹤眉宇紧皱,不知道想到什么,眼底迅速泛起了一丝惊慌失措。 “阿月!”陆鸣鹤环顾这满屋的黑气,企图能从中找到灵栖月的身影,根本辨别不了方向,指尖因为用力到泛白。 灵栖月听见了陆鸣鹤的声音,心想陆鸣鹤竟然这么快就到了,看来不能在这里解决这件事。 陆鸣鹤在努力辨别方向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心脏位置有着一道金光闪烁,没多久,陆鸣鹤也找到了方向。 可是当他赶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一道黑气正将灵栖月包裹起来。 “阿月!”陆鸣鹤跑向灵栖月,想要去抓灵栖月的手。 灵栖月闻言回过头看了陆鸣鹤一眼,陆鸣鹤的手刚触碰到灵栖月的手的一秒,那道黑气将她彻底包裹起来,那道黑气冲破窗口飞了出去。 陆鸣鹤看着差一点就碰到灵栖月的手,一点点收紧成拳,此时他的指尖在不自觉地颤抖,差一点,就差一点。 陆鸣鹤顺着黑气飞出的窗口看过去,闭了闭眼,漆黑的眼里射出一阵一阵寒光,彻骨的寒意自他的周身爆发而出,将阁楼的妖气瞬间驱散。 …… 卫如桧将灵栖月和关梨带到了山上的一块空地,灵栖月双手反绑在身后,看着卫如桧将已经晕过去的关梨抱至一棵柳树下。 卫如桧看着虚弱的关梨,伸手去抚平她蹙起的秀眉,悲痛自他的心间蔓延,责怪自己的失控。 “梨娘,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说着,他的余光瞥见一旁的身形,他怎么能忘旁边还有一个灵栖月。 卫如桧站起来转过身子看向灵栖月,眼里凶光毕露,冷声道:“虽然梨娘喜欢你,但是竟然被你看见了,你也没有活着的理由了。” 说着,卫如桧的衣袖下的手掌凝聚着妖力,冷冷看着灵栖月,目光好似刀子一般,泛着逼人的寒气。 “梨娘,陆公子,卫某会为你们重新找到一个合适的女子,向你们赎罪。” 下一瞬,卫如桧向着灵栖月出掌,充满杀意的妖力向灵栖月袭去。 “现在,你该下地狱了。” 灵栖月抬眸定定看着眼前的卫如桧,眼里看不出半分害怕,就在妖力向她袭来的时候,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第48章 前世篇之因果循环1 卫如桧背过身,不去看灵栖月的死相,可是却没有他想象中的惨叫声出现。卫如桧意识到不对,转过身子正打算看向灵栖月的方向。 下一秒,卫如桧的脚底直接离地,连人带脖子被负雪掐着举了起来。 “该下地狱的,是你。” 说着,负雪手中的一用力,卫如桧喉间传来腥甜味,嘴角溢出鲜血。 卫如桧被掐得呼吸不过来,他把视线投向负雪身后的灵栖月,发现她的束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 “负雪。” 灵栖月的声音一出,负雪掐着卫如桧的手松了下来,卫如桧直接跌坐在地,咳着又吐出几口鲜血来。 负雪身形一闪,站在灵栖月身后。 卫如桧抬眸看向灵栖月,擦干嘴角的血痕,“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灵栖月不置可否。 “你是天界派来杀我的?天界那群卑鄙小人惯会使阴招,竟然让一个姑娘来杀我,真是可笑。”卫如桧嘲讽道。 “我何时说过我要杀你了?”灵栖月缓步向卫如桧走去。 她根本不屑于杀他。 “你不是天界的人?”卫如桧眉宇紧锁。 灵栖月在他面前蹲下,抬起他的下巴,细细打量着卫如桧的面容。不愧是男花妖,长着一副不错的面孔,难怪能将关姑娘迷得死死的。 “自然不是,我也不打算杀你,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说不定还会帮你,你对关姑娘当真是爱吗?” 卫如桧眉头紧缩得能夹死一只蚊子,他不喜欢这样子被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移开了视线。灵栖月给他的感受很不舒服,就像在打量一件物品。 “我对梨娘的情,自是天地可鉴,岂是你一个外人可以质疑的?” 卫如桧不懂,为何灵栖月会问这种问题。梨娘对他而言,是比他生命都重要的存在。 灵栖月捏紧他的下巴,眼神微眯,透着些许危险,“你敢用自己的生命起誓吗?” 卫如桧迎着她怀疑的目光,挣脱掉灵栖月捏紧的手。右手变出一把匕首,划开自己的左手。 “我卫如桧以生命向天道起誓,若对梨娘有半分假意,三魂七魄,皆为瓦碎,永堕地狱。” 鲜血在他手掌心化为一道道金光。 誓言成立了。 灵栖月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并未因为他这举动而有半分动摇。 “那你可知,为何关姑娘的身体如此虚弱?为何你在寻她的时候会感知不到她的气息?为何你用尽所有办法都无法让她的身体恢复到正常?” 卫如桧眉心一跳,步履不稳地站了起来,他衣袖下的手不自觉地微曲,冥冥之中他能感觉到灵栖月要说的话必是有关于他。 “因为你生生世世纠缠于她,你让她每一世都对你动情,殊不知她的命运因为你的出现而遭受惩罚。” 灵栖月话语稍顿,又继续说。 “相信你应该也能感觉到,她每一次转世后寿命越来越短,就连命运的尽头都无法逃脱痛苦的死亡。” 话音一落,卫如桧眼眶突然就红了,自责的情绪如海水一样将他淹没,藏在衣袖下的手微微颤抖。 “原来真的是因为我…是我害了她…” 卫如桧的声音都透着些许哽咽慌乱来。 “我要是猜得不错,你也因为寻找她消耗了不少妖力,又惨遭天界的追杀,人间气息杂乱,虽然能利于你藏匿气息,但并不利于你的修炼,所以你的妖力时常失控,随时会暴走。” 卫如桧闭了闭眼睛,平复内心的情绪。 “你莫不是天界司命星君座下的弟子?” “这世间不是只有天界的司命才知道凡人的命运轨迹。”灵栖月语气平淡如水,让人听不出半点情绪。 卫如桧心念一动,眼前仿佛有无数的迷瘴在阻挡他的行为,下一秒,那道阻碍的力量消失不见,终是拨开云雾见月明。 可是当他看见灵栖月的真容的那一瞬间还是被惊到了,紫色的眼睛……这三界内外只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眸色,没想到传闻竟然是真的。 下一秒,强行查探灵栖月真容的卫如桧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来。 “放肆!”负雪冷声警告道。 “无妨。”灵栖月抬手,并不在意卫如桧的行为,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张不一样的脸罢了。 “你竟然…是下一任的灵界之主,如今的灵女,灵栖月?”卫如桧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这个消息恍若一道晴天霹雳。 “你认得我?”灵栖月问。 卫如桧突然轻嘲,“这三界内外谁不知道灵界的灵女有着一双异于常人的紫眸,只是我没想到传闻中的灵女竟然会出现在这小小的竹宵村里。” 看来,竹宵村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否则,以灵栖月的身份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灵栖月微默,突然就释怀了,也是,她这双眼睛就是她身份的象征,也让她从一出生就被冠上救世主的头衔。 “灵女大人现在要如何处置我?” 虽然灵界不属于三界之内,但是灵界的地位却是高于三界,从不插手三界事务,每每出手皆是为了三界的安全。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离开关梨,让她的命运重回正轨,如此,她的身体自会恢复,你也不必再遭受天界的追杀。” 话音未落,卫如桧就反驳了灵栖月。 “不可能。”卫如桧眼底带着鱼死网破的决绝,“让我离开梨娘,那还是请灵女杀了我,唯有死亡才能将我与梨娘分开。” 灵栖月似是会想到他会这么说,可是还不等她开口,柳树下的关梨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她快步走过来,对着灵栖月就是跪下。 “锦月,我求求你,别杀卫郎。” 关梨的眼眸泛起了一层微光,仿佛眼前笼罩着雾气,朦胧而悲伤。 卫如桧没想到关梨会醒过来,看见关梨为了他求灵栖月,心疼跪下将她抱住。 “梨娘,我不怕死,我已经活了千年,千年的孤寂我已经不想在体会了,是你教给我爱与信任,是我对不起你,不知道靠近你会让你这么痛苦…梨娘,是我对不起你。” 卫如桧嗓音低哑,眼里闪烁着泪光,抱着她的身体在隐隐颤抖着。 “你们生生世世的纠缠种下的因让你们生生世世遭受痛苦和折磨,一个深受轮回之苦,另一个妖力暴走,随时会失控。” “这就是你们的爱吗?” 灵栖月并不理解他们的行为,在她眼里,这叫愚蠢。 为什么会有凡人哪怕放弃生命也要和一只妖在一起?为什么一只妖会如此固执于一个凡人,即使面临着死亡也不后退? 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我根本就不在意卫郎是不是妖。”关梨抬眸看向灵栖月,眼底的情绪是灵栖月看不懂的。 关梨把目光看向卫如桧,抬手摸着卫如桧的脸庞,“我早就知道他是妖。” 灵栖月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发展。 “妖又如何?人又如何?人有时候还不如妖真心,既然我能每一世都爱上卫郎,只能说明这就是缘分,凭什么我要听天道的安排?” 关梨平日看着柔柔弱弱,此时眼神锐利得将灵栖月的心尖划出一个大口。 凭什么我要听从天道的安排? 灵栖月第一次和别人对视到败下阵来,她有什么资格去评定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因为她是未来的灵界之主吗? 灵栖月抬眸看向天空,心下了然,原来这就是天道给灵栖月出的问题。 “主人。”负雪感觉到灵栖月情绪的变化,轻声喊道。 灵栖月背过身子,闭了闭眼,其实他们的关系早就不仅仅是重回正轨那么简单,生生世世的纠缠早就让他们之间的关系乱得像一团分不清的线。 即使是灵栖月,也无法去改变这个事实。 卫如桧见灵栖月始终不愿意放过他们,将关梨护至身后,今日他就算是死他也要保证关梨的安全。 “灵女既然不愿意放过我们,那就请我一个痛快,但是在我死前,我想求你一件事,在我死后消除梨娘的记忆,保证她的安全。” 关梨闻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要…卫郎,你不能这么对我…” 负雪看了一眼灵栖月,“闭嘴,主人说了,是两个选择,你们不选第一个为何不听听第二个?” 这时候卫如桧才意识过来,还有第二个选择。 灵栖月缓缓开口:“第二个选择,就是赌一把。” 说着,灵栖月转过身子看向两人。 灵栖月见他俩还是疑惑,手心一伸,紫光包裹着一颗药丸。 “这叫洗髓丹,是由我身边的苍耳药尊亲自炼成,普通的洗髓丹,凡人只能用它来洗髓体内杂质,修炼成仙。” “而我手上这一颗,不仅能洗髓体内杂质,还能洗掉你那一身的妖力,包括,你的妖丹。” 卫如桧低垂着眸子,思索着灵栖月这一番话的真实含义。 “你是想让我变为凡人?” 卫如桧定定看着灵栖月手中的药丸,没想到灵栖月第二个选择竟然是为了帮他,只是…… “聪明。”灵栖月低眸看向手中的丹药,“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苍耳药尊是负责治疗我的药师。” 沉默的氛围在他们四个人之间蔓延,关梨并不懂灵栖月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但是她大概能明白这丹药的威力比他们想象得要强很多,可能会对卫如桧的身体造成一定的伤害。 卫如桧明白灵栖月话中的意思,苍耳药尊的盛名他听说过,在这三界内外,还没有人的丹药能比得过苍耳药尊。 不过她竟然是灵栖月专门的药师,可见灵界对这位灵女的在意程度。 但是这也代表着…苍耳炼制的丹药是符合灵栖月的体质,灵女的体质绝非常人能比,这颗丹药若是他撑不过去…… “这颗洗髓丹一旦吃下你要承受一个月的洗髓,每次洗髓的痛苦我无法细说。” “成则,你会化为凡人,和关姑娘一同进入轮回,同时我会让负雪去天界为你和关姑娘求来红线,保证下一世你们的相遇。” “败则,死。” “该怎么选?决定权交给你。” 灵栖月伸出手心,等待卫如桧的选择。 第49章 前世篇之选择 卫如桧呼吸的有些急促,他看了一眼关梨,关梨冲他摇摇头,泪水早已流满了脸庞。 卫如桧抬手擦掉她的泪痕,嘴角微微勾起,声音轻柔地安抚关梨。 “梨娘,我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不在意你是妖,我也不怕死亡,卫郎,我不想你受苦。”关梨眼里噙着泪,心尖的苦涩蔓延全身。 “我不怕苦,比起洗髓,我更怕你因为我受到惩罚,梨娘,以前每一步都是你向我迈进,这一次,就换我为你付出。” 说着,卫如桧看向灵栖月,接过她手心的丹药,随即跪了下来。 “我想求灵女帮我一件事。”卫如桧眼底闪过一丝决绝,语气诚恳。 “你但说无妨。”灵栖月应道。 卫如桧看了一眼关梨,又把目光转向灵栖月,低下头,眼角悄然滑过一滴泪。 “我想求灵女为梨娘消除这一段记忆,让她忘了这件事,我不想让她…看见我洗髓的模样…她…向来心软,看见了肯定会自责,求灵女帮我。” “若是…我没成功,求灵女帮我照顾好她,可以吗?” 关梨似是没想到卫如桧会这么说,她睁着眼睛,眼泪一滴一滴地从她的脸颊滑落。 关梨在他身旁跪下,身形微微颤抖。 “锦月…我求求你,不要消除我的记忆,我求求你,我不能什么都不知道让卫郎一个人承受。” 说着,关梨还给灵栖月磕起了头。 一下又一下,就像她的决心一样。 “梨娘,不要这样,好吗?”卫如桧想将她扶起,可是关梨此时一动不动,不愿意让卫如桧将她扶起。 “卫如桧。”关梨喊他的全名,看向卫如桧,卫如桧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关梨就是你养的一朵花,你喜爱时便疼我,不要我时就把我丢掉?若是你今日真的不让我与你一同承担,我便与你和离。” 卫如桧脸色苍白,心底也开始慌乱不安,他试图用轻柔的动作擦拭她的泪水还是被关梨偏开了脸,手指是却不住的颤抖,语气也透着一丝委屈出来。 “不是的梨娘……” 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动了动唇还是那一句,苍白又无力。 在两个人就这样对峙之时,灵栖月的声音响起。 “关姑娘,你的记忆我还是会消除。” 关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向灵栖月,眼底尽是受伤的神色。 灵栖月并不吃她这一招,语气平淡,“你不应该知道我的身份,至于要不要消除掉卫如桧的洗髓我尊重你们的意愿。” 突然,灵栖月的眸光一暗,抬眼看向上山那条路,陆鸣鹤…竟然来了……他一个凡人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主人,我去拦住他。”负雪说着便要过去,灵栖月却抬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随即,灵栖月看向还跪在地上的两人,眼神微冷,给他俩下最后的通牒。 “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尽早做出决定,不要等到我耐心耗尽亲自为你们做出决定。” 关梨在卫如桧怀里小声哭泣着,打湿了卫如桧的衣裳,卫如桧内心的苦楚在眼神中溢出,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发丝。 梨娘,我该拿你怎么办? …… “放心,消除记忆并不会痛苦。”负雪在关梨面前蹲下,指尖凝聚出白色的光芒轻按在关梨的眉心间。 一道白光消失在关梨的眉眼,下一秒,关梨晕了过去。 卫如桧抱着她,看着她那哭红的眉眼,眼底尽是心疼,动作轻柔地整理她鬓角凌乱的发丝。 “梨娘,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就到家了。” 第50章 前世篇之神识 陆鸣鹤根据黑气飞出的方向,上了山。 陆鸣鹤走到一个山洞面前,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方向,心里有着一道声音在告诉他方向。 陆鸣鹤掀开挡在山洞面前的杂草,抬脚走了进去。 一进去,那股熟悉的妖气又蔓延开来。 果然在这里。 陆鸣鹤的目光扫视山洞里面的每一个角落,里面长满了花朵,一眼望去都觉得不真实。 寂静的山洞里,只有陆鸣鹤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空旷。 不远处还有一条小道走过去,小道的尽头透着些许光亮出来。 陆鸣鹤就这样一步一步走着,心中却没有半分害怕的情绪,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脑海里在不停出现着差一点就能抓到灵栖月的手的画面。 差一点,就差一点。 要是阿月出事了,他都要让那只妖付出千倍万倍的痛苦。 如此想着,陆鸣鹤的脚步加快,想赶紧走出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山洞的空气不通畅,他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陆鸣鹤都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场景其实都是一样,早在不知不觉中他就已经进入了卫如桧留下的幻境。 陆鸣鹤沿着小道一路快到尽头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道倩影。 陆鸣鹤的脚步顿住,前方的女子听见了他的脚步声,转过身子看向他。 灵栖月看见陆鸣鹤,眼里露出欣喜,随即便是有些委屈的神色。 “陆鸣鹤。” 话音未落,灵栖月一路小跑过来抱住他。 “你终于来了,我一个人好害怕。”灵栖月抱紧他的腰身,在他怀里蹭了蹭。 灵栖月见一直无人回应她,抬眸看向陆鸣鹤。 陆鸣鹤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的灵栖月,眯起的眸子透露出一抹危险气息,嘴角微勾,明明是笑着,却让灵栖月脚底生寒,无法动弹。 “你知不知道,阿月从来不会露出害怕的表情?” 话还说完,“灵栖月”就被陆鸣鹤单手掐住脖子,缓缓举了起来。 此时的陆鸣鹤完全与平日不一样,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灵栖月”苦苦挣扎,眼底晦暗不明,多了一丝杀戮的气息。 黑暗中,陆鸣鹤“啧”了一声,冷声道。 “谁许你用她的脸露出这样的表情?” 下一秒,“灵栖月”化为灰烬,消散在原地,这周围的一切也因为他的举动露出原本的模样。 还是那个山洞,只是陆鸣鹤周身被一道又一道的藤蔓困住在石壁上,原来他感觉到呼吸不顺畅就是因为这些藤蔓缠住了他的脖子。 现在,藤蔓松开了对他的束缚。 “陆鸣鹤”看着自己的手掌,看来,这个妖让他差点死过去,在死亡快降临的时候,容衍的神识醒了过来。 只是神识醒过来的时间有限,在神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容衍闭上眼睛,双指轻按在自己眉眼。 “看清楚,哪个才是阿月原本的模样。” 陆鸣鹤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还在山洞里面,看着这满地的藤蔓,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福至心灵,陆鸣鹤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间,他刚才做了什么?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有那一道声音留存在他的心间。 阿月原本的模样? 时间容不得他多加思考,心里就一个想法他要尽快找到灵栖月,陆鸣鹤环顾四周,继续沿着光亮处前进。 第51章 前世篇之因果循环2 陆鸣鹤在山洞里继续行走,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陆鸣鹤眼神微冷,拔剑挥向身后。 “谁?” 黑暗中走出一人。 “卫大哥?你怎么?”陆鸣鹤看见来人竟然是卫如桧,连忙将剑收回剑鞘。 卫如桧呼吸有些急促,看着好像是赶过来的,“陆弟,你找到梨娘和月姑娘了吗?” 陆鸣鹤这时候才意识到那妖带走的不仅仅是灵栖月,还有关梨。 想到阿月,陆鸣鹤心尖泛起自责,怪他为什么要独自留阿月一个人,不然阿月就不用被妖带走。 陆鸣鹤摇摇头,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阿月,要是阿月出事了,他也绝不苟活。 陆鸣鹤转过身子,不再理会卫如桧,继续向前方走去。 现在,只有找到阿月,他的心才能安定下来。 卫如桧见他不再言语,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跟在陆鸣鹤身后,看着陆鸣鹤一直往前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他能看得出来,陆鸣鹤对灵栖月可谓是情真意切。 只是灵栖月的身份…… 卫如桧原先觉得他和关梨的经历已经是天意弄人,可是当他看见陆鸣鹤对灵栖月的满腔爱意,他才知道这才是天道给予他们最苦的难。 他竟不知该如何劝陆鸣鹤。 一个是身负重任的下一任灵界之主。 一个只是凡人。 凡人之躯怎配与三界内外最强者站在一起? 若说卫如桧能如此追逐关梨,也是因为他自身并没有什么牵挂和重任,他的族群性情温顺,对他的行为虽有颇词却也不会多说什么。 只是灵栖月…她可不一样。 在卫如桧有意无意地引导下终于走出了这个山洞,陆鸣鹤抬眼望去,只见柳树下躺的人是关梨,而站在关梨不远处的身影正是他心心念念的灵栖月。 “梨娘!”卫如桧从陆鸣鹤身旁跑过去。 灵栖月听见声音转过身子看向二人,卫如桧经过灵栖月身边的时候,卫如桧只是与灵栖月对视了一眼便向关梨跑去。 陆鸣鹤呆立在原地,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那句话此时又在他心间炸开。 阿月原本的模样…… 灵栖月和卫如桧也许都没有想到,陆鸣鹤眼前的灵栖月完完全全就是原本的模样,一双紫眸远远望着,竟是如此的有压迫感。她的样子和他梦中如出一辙,只是梦中的灵栖月更柔和,眼前的灵栖月多了一份冷意。 在陆鸣鹤还呆立在原地,灵栖月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你受伤了。”灵栖月看见他手腕的伤痕和脖子上的红痕问道。 没等陆鸣鹤回答,卫如桧抱着晕过去的关梨路过二人,“我先带梨娘去看大夫。” 灵栖月点头,算是回应。 卫如桧见灵栖月回应便带关梨下山去。 “陆鸣鹤?”灵栖月抓住他的胳膊,眼里带着关切。 陆鸣鹤此时才回过神来。 “阿月,你有没有受伤?” 灵栖月摇摇头,“我没事,那只妖把我们掳来我就晕过去了,刚醒过来没多久就听见了你和卫公子的声音。” 陆鸣鹤提着的心此时才放下来。 “没受伤就好……” “你这伤口需要上药,我们下山吧。”灵栖月没注意到陆鸣鹤的状态。 见无人回应自己,灵栖月抬眸看向陆鸣鹤,这一看,心跳就漏了半拍。 陆鸣鹤不敢想,要是那只妖真的对灵栖月做了什么,她一个女孩子该怎么办?刹那间,他的心仿佛从高空坠落砸得粉碎,疼痛自心底蔓延至喉间,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陆鸣鹤,你还好吗?” 灵栖月见着这个站着比自己还高一头的男子此时自责得像一个孩子,这种情绪一下子就蔓延到了她的心尖。 “阿月…”陆鸣鹤与他的目光对视上,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 “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独自去卫大哥家,不然你也不会出事,对不起。” 灵栖月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这个自责,这时候她才想到,陆鸣鹤没碰到她手那一瞬间的眼神。 痛苦的,绝望的…… 可是她那时候根本没在意这些,想到这,她竟生出了一丝愧疚感,她才是利用他的人,可是这个被她利用的人在害怕她的失去,害怕她受伤…… “陆鸣鹤,我没事,那个妖也没有对我怎么样,我没受伤,你看。” 灵栖月语气少见的温柔,说着,伸出自己的手给陆鸣鹤看。 下一秒,自己的手腕被陆鸣鹤握住,陆鸣鹤用力一拉,将人拉至自己的怀里。 灵栖月撞进的他的胸膛,隔着布料听见了少年有力的心跳声,灵栖月没看见,就在她被拉进怀里的那一刻,一滴泪悄然从陆鸣鹤脸庞滑过。 灵栖月不懂,对于陆鸣鹤来说,这短短的几个时辰让他快疯掉了。 他差一点就要失去了自己的月亮。 陆鸣鹤抱她的力道再次加重,像是要把她嵌入怀中,让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灵栖月此时感受到一种来自于陆鸣鹤的情绪,叫失而复得的庆幸。 此时,耳边出现了卫如桧最后说的一句话。 “灵女说我们是因果循环,种下什么的因就要承受什么样的果,那灵女可曾想过自己种下的因要如何处置?” 她要拿陆鸣鹤这个“果”怎么处置? 灵栖月闭上眼睛,衣袖下的手死死攥着,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因果… 说到底她又何尝不是深陷其中… 第52章 前世篇之第一次出格 太阳落山之前,陆鸣鹤和灵栖月一起回到了扬善堂。 陆鸣鹤将灵栖月送到她的房间门外。 “阿月,早点休息。” “你的伤当真不去看看吗?”灵栖凝视着他脖颈上的伤痕。 “没事的,我回去上点药。”陆鸣鹤低垂着眼睑,意识逐渐涣散,眼前出现了许多灵栖月的幻象。 陆鸣鹤从山上下来的那一刻就感觉意识模糊,坚持了许久,在这句话说完以后陆鸣鹤轻晃着头,想把幻象甩掉。 “陆鸣鹤?”灵栖月看着身形不稳的陆鸣鹤,将他抱住,男子的体重在这一刻完全压在灵栖月身上。 “我…”陆鸣鹤强撑着,可还是抵不过意识的模糊,最终晕了过去。 灵栖月撑着他的体重,叶枫刚好有事过来找陆鸣鹤,一过来就看见这副场景。 “陆鸣鹤!…哎…” 叶枫眨巴了两下眼睛,连忙捂住眼睛,透着手指的间隙偷看。 “不好意思…你们继续…”说着,叶枫转过身子抬脚打算离开。 “站住。”灵栖月冷声道。 叶枫的身体一僵,心想完了… 叶枫闭上眼睛,他真的是该死,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来找陆鸣鹤,现在好了,月姑娘肯定不会放过他… 叶枫一脸视死如归地转过身子,声音弱弱的说:“月姑娘,我不是故意…” “快去找杨掌柜过来,陆鸣鹤晕过去了。”灵栖月没等叶枫回答,将陆鸣鹤抱起来进了她的房间。 “啊?”叶枫眼底满是疑惑,可是当他看见灵栖月就这样把陆鸣鹤用着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来,嘴巴不自觉张大…月姑娘的手劲…这么大的吗? “快!”灵栖月见他还愣在原地,眼神微冷,透着些许不耐,又催促了一声。 “啊…好好好,我现在就过去找杨掌柜,等等哈。”叶枫被她的眼神冷到,赶忙出门去找杨掌柜。 灵栖月将陆鸣鹤放至自己的床榻上,看见他手腕上的伤口,秀眉微蹙。陆鸣鹤不是仙人,所以看不见他的伤口泛着丝丝妖气。 灵栖月的手覆上他的伤口,一道紫色的光芒凝聚在他的伤口处,柔和地去抵消卫如桧的妖力。 但是陆鸣鹤晕过去并不是因为卫如桧的妖力影响,而是神识的觉醒,凡人之躯,自然承受不了容衍那强大的神识。 神识的觉醒造就了他的体力不支。 “主人。”负雪出现在灵栖月身后。 灵栖月却没有在意她说的话,自顾自的继续给陆鸣鹤治疗。 负雪跪了下来,声音透着些许焦急,“主人,大祭司会罚你的。” 灵栖月看他的伤口的妖力已经被抵消,才收住了自己的法力。随即,她转过头看了负雪一眼。 那眼神,明明平静如水,没有半分冷意 ,却让负雪喘不过气来。 负雪低下头,不再说话。 灵栖月抿紧嘴唇,将陆鸣鹤的手放了回去,看着他的面容,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灵栖月冷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你觉得,我会怕大祭司?” “负雪不敢。” 灵栖月站起身,看着自己的手,缓缓说道:“在这三界内外,我灵栖月不能对任何人出现害怕的情绪,哪怕那个人是教导我的大祭司。” 她的一切能力都是由大祭司和灵主教导而成,从大祭司教她的那一天起,第一个任务就是她不能对大祭司和灵主出现任何害怕的情绪。 未来她要面对的整个三界。 任何人都不能成为阻挡她前进的障碍。 “起来吧。”灵栖月俯身将负雪扶起来,这是她自小的炼化出来的灵仆,说是灵仆,却更像是灵栖月对自己命运唯一的宽容。 她没有朋友,没有童年,没有家人。 她的生活只有日复一日的修炼和学习早日成为一个合格的灵主。 “去天界找月老,早日为卫如桧和关梨拿到红线。”灵栖月吩咐道。 负雪应是,在灵栖月转身的一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陆鸣鹤,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下一秒便消失不见。 灵栖月的视线再次凝聚在陆鸣鹤脸上,现在,她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变数。 第53章 前世篇之洗髓第一夜 关梨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卫如桧妖力失控,将她和灵栖月掳走,梦里出现了一位女子说愿意帮助他俩,只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卫如桧同意了,还求那个姑娘消除她的记忆,想到这,关梨清醒过来,这不是梦。 关梨看着熟悉的床幔,她这是回来了? 只是周围没有卫如桧的身影。 她望向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卫郎?”关梨喊道。 安静的二楼却无一人回应她,关梨心生不安,下了床榻去找卫如桧。 楼下并未点灯,关梨拿起桌上的蜡烛,来不及穿鞋便下了楼。 楼下陷入一片安静的氛围,关梨踩着木阶一步一步往下,只能靠着手中的蜡烛来辨别方向。 黑暗中传来一声极压抑的喘息,像是有人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关梨的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什么向那发出声音的方向快步走去。 果然在角落里看见了抱着身子蜷缩在一起的卫如桧,他浑身战栗着,呼吸急促。 关梨在他面前蹲下,没由来地一阵心酸,卫如桧的痛苦仿佛在此刻传递到了她的心底,疼痛自心间蔓延至喉间,眸中泪花打转。 “卫郎…”关梨声音发颤。 卫如桧的战栗在她这一声落下后停止了,关梨的手抚上他将自己圈起的手。 “卫郎。”关梨又喊了一声。 卫如桧似有所感地抬头,只一眼,关梨被吓到跌坐在地,蜡烛失手落下,光芒彻底黯淡。 卫如桧的眼中尽是血丝,眼神狂乱,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挣拧,冷汗顺着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流下,嘴唇因为咬紧而出血着,眉眼间的花瓣印记殷红得像是鲜血一般。 此刻,卫如桧涣散的意识逐渐清醒,眼前的场景越发清晰。 “梨娘…”卫如桧想去将她抱起,可是伸手出去的一刻看见自己的指尖泛着黑气,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梨娘,我这副样子会吓到你的。” 关梨眼前适应了黑暗,看见卫如桧的动作,他向来对她都是小心翼翼,总是害怕会对不起自己,想都没想就上前抱住他的脖颈。 卫如桧被抱得身体一僵。 “卫郎,地上好凉,你送我上去好不好?”关梨知道他心里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身体。 卫如桧闻言垂眸一看,便见关梨的细白的小脚露在外边,顾不得自己的形象,犹豫再三还是将关梨抱了起来。 卫如桧强撑着体内的痛楚,将关梨抱至楼上。 可是当他将关梨抱至床榻之时,关梨却抱紧他精瘦的腰身不让他走,炽热的体温穿过布料熨贴着皮肤。 “明明说好了我们一起面对,你怎么能又要丢下我一个人?”关梨的眼圈泛红,晶莹的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卫如桧痛至面容煞白,额头上都是冷汗,因为关梨的话,心脏又如痛得像被刀绞一般。 卫如桧揉了揉关梨的发顶,轻声说:“梨娘这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最看不得你这副模样。” 关梨抬手擦掉他脸上的冷汗,心疼道:“卫郎,我是你的妻子,夫妻本是一体,我不想你一个人独自承受。” “是不是很疼?”关梨问。 卫如桧摇摇头,但是体内却像是被重锤猛击,又像被灼热的铁块烫伤,那种痛苦深入骨髓,让人无法忍受。 下一秒,关梨忽然在卫如桧眼前放大,反应过来的时候,娇嫩的唇瓣已经含住了卫如桧咬出血的嘴唇。 这一刻,体内的疼痛都被眼前的爱人的动作给冲散,只剩下震惊的情绪。 “梨娘…”卫如桧推开关梨,他转过身子,摇摇头,呼吸都有些急促,“不可以。” 关梨伸手从他的臂下穿过,抱紧他的腰身,身子贴在卫如桧的身后。 “卫郎,一直以来,付出的人一直都是你,为什么我想为你做点事,你也不愿意接受?” “你以为…你要是死了,我就会永远记得你吗?你以为我会一个人活得好好的吗?你不能失去我,难道我就能失去你吗?” 说到最后,关梨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次次付出的人都是他,她就像一个废物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梨娘,不是的。” 卫如桧对关梨的眼泪是最受不住的,拿开她的手,面向关梨,动作轻柔地擦掉关梨脸颊上的泪水。 “别哭,你一哭,我就好难受。” 卫如桧握着她的手贴近他的心脏。 “卫郎,若你洗髓失败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还是会死,进入轮回,然后忘了你,可是你永远找不到我了,我会爱上别人,成为别人的妻子,你要怎么办?” 关梨说的话让卫如桧的身体一僵,随即,眼眶突然就红了。 “不要…不能不爱我…梨娘…” 关梨抵着他的鼻尖,“所以,为什么不在死之前占有我呢?卫郎,你能看着我不属于你吗?” 随即,关梨抱住他的脖颈,稍稍侧头再度吻住了卫如桧的唇,卫如桧呼吸沉沉,既然他们的命运都难逃一死,为什么不在死前让自己活得更自在一些? 难道他真的能大度到看着自己的爱的女人成为别人的妻子,看着他们做尽夫妻所有该做的事? 卫如桧浑身紧绷得厉害,想到这,卫如桧不再克制内心的蠢蠢欲动的野兽,占据亲吻的主动权,他用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困至身下…… 第54章 前世篇之尴尬1 天边渐渐变亮,初升的霞光扫过黯淡的天际,带来了一丝光亮和希望。 陆鸣鹤眼前逐渐清晰,入目便是白色的床幔,陆鸣鹤坐了起来,感觉到脖颈处的异样,陆鸣鹤抬手摸上,是纱布。 陆鸣鹤环顾了一下四周,此时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好像不是他的房间。 “你醒了。”叶枫手拿着一碗药刚好走进来。 陆鸣鹤闻声看过去,目光打量着他手上的药,“这是?” “喔,这是月姑娘特地安排我拿来的。”叶枫把药汤递给陆鸣鹤,眼神示意他快喝下。 陆鸣鹤接了过来,“阿月呢?” “你说月姑娘啊,她在晨练呢。”叶枫顺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看着陆鸣鹤一口一口的喝下,不怀好意地八卦道:“月姑娘昨晚可是守了你一个晚上呢,对你可上心了。” 陆鸣鹤喝药的动作一顿,好像才明白这句话,脑海又出现他晕在灵栖月怀里的事,突然问道:“这是她的房间?” “要不然呢?”叶枫接道。 突然想到什么好笑的继续说:“我跟你说,你昨天可是被月姑娘用了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我的天哪,我简直不敢想象月姑娘看起来那么小小的一个竟然能抱得起你一个大男人。” “月姑娘这力气也太大了,她可是我见过所有女人里面力气最大的,就这样,她那日还能输给你?” 叶枫“啧啧”两声,月姑娘肯定是放水了,不然以月姑娘昨晚那手劲分分钟秒了陆鸣鹤都有可能。 陆鸣鹤只听见了三个字,公主抱? 他…昨晚是这样子被阿月给抱了起来? 这一刻,他觉得他宁愿…不要晕过去,这也让他太丢人了,在自己最喜欢的人面前丢了一个大脸。 陆鸣鹤懊恼地捂住脸,刚生出的那一丝丝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庭院内,有一美人一袭白衣,手握长剑,身子轻盈,随着手腕力量越来越快,剑也随之加快,高高束起的发丝也舞动起来,剑若霜雪,周身如辉,出剑时落叶纷崩。 陆鸣鹤从走廊处走来,在距离不远处停住了脚步,远远地望着她的身影。 灵栖月恰巧将剑收起,似有所感地抬眸看向陆鸣鹤所在的位置。 陆鸣鹤嘴角轻扬,步履不停地向她走来。没几步,便到了她的跟前。 “你感觉怎么样?”灵栖月目光投向他脖子上的纱布问道。 陆鸣鹤又想起叶枫说的话,眼神有些闪躲,“没事了。” “如此便好。”灵栖月将剑收回剑鞘。 “昨日时辰太晚,还未去看看卫大哥和关姑娘,阿月想不想过去看看?”陆鸣鹤拿起桌子上的手帕动作轻柔为灵栖月擦拭她额头上和鬓角边的汗水。 “好。”灵栖月抬手抽掉他手上的手帕,“我自己来。” 说着,自己背过身子擦干了额头上的汗水,陆鸣鹤的动作太过于温柔,眉眼间的认真,总是让她恍惚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陆鸣鹤的手停滞在虚空中,缓缓收紧,眼里的光芒逐渐黯淡。 昨日阿月没有拒绝他,还守了他一个晚上,今早又这么温柔地询问他怎么样,他以为她的内心多多少少是在意他的…… 自己还是僭越了…… 灵栖月回过头,见他低着头,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落。“你怎么了?” 陆鸣鹤闻言抬眸,摇摇头,眼里的黯淡一扫而光,好似刚才情绪低落的人只是灵栖月的幻觉。 灵栖月见他并没有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我去换身衣裳…” 话音未落,陆鸣鹤接话道:“我在这里等你,多久都可以。” 灵栖月失笑,她也不会太久。“好。” 第55章 前世篇之尴尬2 “锦月,你来了。”关梨正坐在秋千上,轻轻摇晃着,一看见灵栖月和陆鸣鹤来了就走过去迎接,卫如桧在一旁给花架上的花盆浇水。 灵栖月缓步走来,带着礼貌而疏离的笑容。 关梨一路小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你昨日有没有受伤?” 灵栖月摇摇头,“没有。” “陆公子,你也没事吧。”关梨将目光转向陆鸣鹤。 陆鸣鹤脖子上的纱布已经取掉了,现在也不疼了,闻言也摇摇头。 关梨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俩都没事。 随即,脸上扬起笑容,“你们在此等着,我进去给你俩拿点我最近新做的鲜花糕。” 话音一落,关梨就进屋了。 卫如桧宠溺地站在花架旁看着关梨的动作,眼底都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陆弟,月姑娘,坐。”卫如桧请他俩入座,看他俩坐下以后各倒了一杯茶。 “过几日,我们便要离开了。山高路远,不知何时再见到二位。”卫如桧说道。 陆鸣鹤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为何?” 灵栖月轻尝了一口热茶,茶最能静心,面对这个结果,她早有预料。 卫如桧似不经意地一瞥灵栖月,继续说道:“是梨娘的主意,她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提起关梨,卫如桧嘴角轻扬。 陆鸣鹤也想到之前卫如桧说的,关梨的寿命所剩无几,所以她想多去外边看看,卫如桧向来顺着她,说走便走。 “何时离开?”陆鸣鹤问。 “过几日吧。”卫如桧垂下眸,看着手中的茶杯,还得等灵栖月为他们拿到红线才能离开。 “如此,那便祝卫大哥与关姑娘一路顺风。”陆鸣鹤向他敬茶。 “多谢。”卫如桧也回敬。 正安静着,关梨走了出来,手举着一个盘子,上面是排列整齐的鲜花糕。 她在卫如桧一旁坐下,语气嗔怪,“锦月,陆公子,你们尝尝我做的,这可是我缠着卫郎好久他才愿意让我做的。” 卫如桧宠溺地摇摇头,放下茶杯揉着她的发顶,“我的错。” 关梨脸颊微红,又觉得不好意思,转转话题,“你们快尝尝。” 灵栖月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手中的动作一顿,这…还挺好吃… 陆鸣鹤也尝了一口,夸赞道:“关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关梨眼睛亮晶晶,脸上的病态在这一刻一扫而光。 她又看向灵栖月,“锦月,你觉得呢?” 灵栖月吃得只剩下一半了,闻言抬眸,嘴角微扬,“嗯,很好吃。” 陆鸣鹤给灵栖月倒了一杯水,放在她一旁,“喝点水,不要噎着了。” 灵栖月喝了一口,又把手中剩下的半块糕点吃完。陆鸣鹤眼底噙着笑意,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阿月有喜欢吃的东西,她平日里吃得东西都很少。 灵栖月是神,自然不需要进食。 众人又聊了几句,卫如桧便继续去打理花架了,时不时回头看了一下关梨的情况。 关梨在和灵栖月陆鸣鹤聊着一些过往的事,说到兴起时,突然捂嘴轻笑几声,没注意到手腕外的衣衫滑落,露出一段细长白皙的胳膊。 只是那白皙上面都是红痕,让人看着不免得心惊。 灵栖月秀眉微蹙,开口问道:“你这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想到昨晚是卫如桧洗髓第一晚,他不会妖力失控伤害了关姑娘吧?如此想着,灵栖月回过头看了卫如桧一眼。 只见卫如桧闻言也刚好看过来,神色有些不自然,好似没想到灵栖月会这么问。关梨的神色看起来也不是很自然… 陆鸣鹤坐在一旁,看着关梨手腕上的红痕……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只一瞬间,他想起了那个梦。 那时…他好像…… 陆鸣鹤咳嗽了几声,灵栖月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到了。 “怎么了?”灵栖月看向他。 “我好像有些头晕,阿月,我们先回去吧。”陆鸣鹤此时顾不得其他,想带灵栖月先逃离这尴尬的场景。 闻言,灵栖月就不再关注关梨手上的红痕为何而来。 “头晕?”灵栖月站起身,陆鸣鹤看起来也不像是头晕会说的人,他昨天可是撑了一个下午的人,都从未说过一句头晕,怎么? 灵栖月此时意识到了一些什么,陆鸣鹤这是要带她走。 “卫公子,关姑娘,我先到陆鸣鹤回去看看,改日再来叨扰。”说着,她将陆鸣鹤扶起来,就向外走去。 陆鸣鹤见已经走远,终于松了一口气。 灵栖月听力极佳,听见了身后两人的对话。只是这对话让她真正意识到…为什么陆鸣鹤急着要带她走。 关梨被卫如桧抱至腿上,关梨嗔怪卫如桧道:“都是你,咬得那么狠,现在还被月姑娘和陆公子看见了,好羞人…” 卫如桧垂下眸低笑,手握着她的手引至唇边亲了一下,仿佛什么稀世珍宝。 “我错了,梨娘,昨晚不该那般放纵,梨娘…你还疼吗…” 关梨闻言羞得更加抬起头。 灵栖月的脚步一顿,脸上的神情停滞片刻…昨晚…关梨把自己献出去了?所以手上的那个红痕实际上都是…… 这两个人都是疯子吗? 洗髓那么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这两个人还在危险的边缘不断跳跃?是觉得自己活得太短了? 真是疯了。 灵栖月想她也许无法明白这种为了对方愿意付出生命的举动…… 这世界上,怕是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做。 其实最疯的人就在她的身边… 第56章 前世篇之红线 陆鸣鹤将灵栖月送至房门外,就打算离开,灵栖月却出声叫住了他。 陆鸣鹤的脚步一顿,看向灵栖月。 “你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我去找找杨掌柜过来给你看看。” 刚才,她是觉得陆鸣鹤没有问题的,只是现在她却感觉到陆鸣鹤好像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好像…在躲着她? 陆鸣鹤耳根一热,有些欲盖弥彰。 “没有。” “可是…你脸好红…”灵栖月有些不确定地问,他真的不舒服吗?如此想着,灵栖月上前一步,抬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难不成是烧了?” 下一秒,自己的手就被陆鸣鹤握住,与陆鸣鹤的目光不期而遇,眼神里面仿佛在压抑着什么,疯狂的,想把她拉进深渊。 那眼神过于炙热,仿佛从紧握的手心传递了过来,让灵栖月感觉到了一丝不自在。 灵栖月抽回自己的手,背过身子,就连耳根也有些热。 她这是也疯了? “你没事就好,我先进去了。”灵栖月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在准备关门的时候抬眸看了一眼陆鸣鹤,嘴唇紧抿,手上的动作一怔。 然后就是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陆鸣鹤保持着原先的动作,看着她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眉眼弯弯,不自觉轻笑了几声。 阿月…在这方面真的很单纯… 单纯得好想让他抱在怀里,像在梦里面一样做尽荒唐的事。 要是能永远把她留在身边那该多好… 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偏执,他也许真的疯魔了。 灵栖月赶紧喝了几口冷水,才让自己有些燥热的心情平复下来。 她这是怎么了?她竟然被陆鸣鹤的眼神弄得那么不自在?难不成她真的是越学越回去了? 如此想着,她闭上眼睛,平复心情。 没一会,灵栖月终于将那颗跳动得不正常的心安抚下来,睁开眼睛,又是平日那个冷静自持的灵栖月。 “负雪。” 话音一落,负雪出现在她面前。 灵栖月抬眸,“拿到了吗?” 负雪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不自在,动了动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拿到?”灵栖月见她这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负雪摇摇头,这下子是把灵栖月弄得有些不耐,语气凌厉了几分,“那这是拿到了还是没拿到了?” 负雪低着头,心一横说道:“拿到了,就是…主人,你自己看吧…” 说着,手向桌上一挥,桌上瞬间堆满了金光闪闪的红线…… 灵栖月不解…她不是说只要一条吗? 斟酌了许久,灵栖月开口问道:“月老这是打算不干了?” 负雪再次摇头,语气有些不知所措,“不是的主人,他知道我是来拿红线以后,就给了我这么多……” 谁能懂,月老一看她是灵栖月身边的灵仆,又知道她是为了灵女来求的红线,月老心想,不能放过这个巴结灵女的机会,所以就把所有最好的红线都给了负雪…… 灵栖月揉揉眉心,有些无奈,她怎么能忘了,天界的那些人向来最会看人行事。 “待此事结束,你回去从我的宝库里面挑几件宝物送给月老,就当是…他这堆成山的红线的谢礼。” “是。”负雪应道。 灵栖月看着这金光闪闪的红线,感觉有些不对劲,拿起一条,只见细长的红线缠绕着一条金丝。 她原先早有听闻,最好的红线便是由红线包裹着金丝,这样的红线一旦系上,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相遇是绝对必然的。 而这样的红线,月老竟然给了她一桌…真是豪气干云。 灵栖月把手上的红线递给负雪。 “拿去给卫如桧,如此,也算是了了他们的一番心事。” 负雪应道,接过便走了。 第57章 前世篇之尝试做糕点 一早,叶枫就拿着信匆匆忙忙的过来敲灵栖月的门。 “月姑娘,你醒了吗?” 灵栖月打开门,迎面站着是叶枫,他手里还拿着一封信。灵栖月一眼就认出来了,信封上的标记。 “月姑娘,你的信。”叶枫将信封递过去。 “多谢。”灵栖月接过以后就拆开来看。 叶枫踮起脚尖想偷看一下信的内容,可是灵栖月只看了一眼,便收起来了。 “陆鸣鹤呢?”灵栖月问。 叶枫见偷看无效,只得讪讪地收回视线。“他啊,一早就出门去了,可能是回陆府了。” “我有事要出门一趟,扬善堂还需要你多加照看。”灵栖月说着,就回房去收拾东西。 “有我在,月姑娘你就放心吧,只是月姑娘要去多久?”叶枫将视线投向屋内。 没一会,灵栖月便出来了。 “暂时还不知道。” 说着,灵栖月停顿了一会,看着叶枫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陆鸣鹤回来要是看不见她会不会着急? 叶枫看着欲言又止的灵栖月,弱弱的问了一句,“月姑娘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灵栖月摇摇头,便出门去了。 陆鸣鹤并没有回陆府,而是又去了卫如桧和关梨的阁楼,他昨日见灵栖月多吃了两口鲜花糕,打算在关梨走之前学会。 “这鲜花糕得先将鲜花去蒂,将花瓣摘散,然后再配以白糖、猪油按比例混合,根据花瓣的干湿情况加以蜂蜜调味。” “这样子才能保留花香,去除苦味。” 关梨挽着袖子正在揉搓面团,制作面皮,陆鸣鹤在旁边将她的话记录下来,又尝试着去制作面皮。 “你做这些可是为了锦月?”关梨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着正一脸懊恼的陆鸣鹤。 陆鸣鹤看着揉搓烂的面皮,有些无奈,他明明已经在很好的把握力度了。 听见关梨的询问,轻叹了一口气。 “阿月昨日看起来很喜欢你做的。” “可是那时月姑娘明明只吃了一块。”关梨还记得灵栖月明明就只拿了一块,陆鸣鹤怎么就知道她喜欢? “不一样的,阿月平日很少有喜欢的吃食,每每吃下一两口便不会再动,可是她昨日吃完了一整块。” 正说着,想到她昨日咬下第一口后眼神一下子就亮了,心里像是平静的湖水被扔下了一颗石子掀起了涟漪。 阿月是喜欢的,所以他想给她做一份。 关梨眉眼弯弯,嘴角勾起一道弧度,月姑娘在的时候,陆公子的眼神总是跟在月姑娘的身上。 所以她吃的什么,她做了什么,他总是很在意。 这种习惯从第一次就保持到现在,所以陆鸣鹤看见她吃鲜花糕的时候,就发现了。 卫如桧此时走进来,牵起关梨的手,拿起了一块干净的手帕擦干关梨手上沾着的一些面粉。 “梨娘,我来教他,你去休息着。”卫如桧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关梨的身体,见她已经在厨房待着太久了。 关梨闻言便出去了。 厨房里只剩下陆鸣鹤和卫如桧。 最后,陆鸣鹤在卫如桧的指导下,做出了第一份鲜花糕。 只是…那鲜花糕,陆鸣鹤只看了一眼就丢掉了,太丑了,看着就让人没食欲…… 不信邪的陆鸣鹤又做了一份,这次比上一次好看一点点…于是,这份糕点又被陆鸣鹤丢掉了…… 卫如桧也有点无奈,他个人觉得也许陆鸣鹤并没有做糕点的天分,但是陆鸣鹤很明显不信邪…… 卫如桧望着陆鸣鹤一个人看着倒掉的糕点发呆,叹了一口气,他还是劝劝吧,总不能看他越陷越深。 “天色不晚了,你先回去吧,明日再过来试试。”卫如桧拍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慰他。 “不好意思,浪费你们这么多食材。”陆鸣鹤向卫如桧道歉,一脸沮丧。 他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好,没保护好阿月,让她差点受伤,现在就连阿月唯一喜欢的东西都做不好。 “没事,我当初刚学的时候,也像你一样什么都不会,这些总是要慢慢学的。”卫如桧当初也是什么都不会,是第一世的关梨教会了他。 “嗯,多谢卫大哥,我先回去了。”陆鸣鹤说完,就离开了这里。 这么晚了阿月和叶枫估计都休息了,他也不能去叫醒他们。 如此想着,陆鸣鹤便朝陆府的方向走去。 第58章 前世篇之劝说 陆鸣鹤第二日又来了。 关梨在喝着药,突然轻笑了一声,卫如桧揉了揉她的发顶,眼神温柔。 “梨娘在笑什么?” “我觉得陆公子很像当初的你。”关梨放下碗,卫如桧自然地拿起一旁的手帕擦拭她嘴角的水渍。 “确实是。”卫如桧不得不承认,陆鸣鹤这模样真的和他以前很像,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可惜,他与月姑娘怕是没有我们这么好的结果。”卫如桧说道。 “为什么?”关梨不解,思索灵栖月的行为,“可是锦月心里是有陆公子的,只是没有陆公子这么明显。” 她能看出来,但是又很奇怪,因为灵栖月给她的举动更像是一个心动了但是却没有感觉到自己心动的人。 她心在喜欢,但是这份喜欢并没有让灵栖月本人意识到。 卫如桧将关梨拦腰抱起来,“梨娘,这世间总有人有非做不可的事,因为这件事她必须要放弃一些人。” 卫如桧微默,缓缓开口,“就像,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卫如桧将关梨抱至楼上,让她好好休息。关梨拉住了卫如桧的衣角,眨巴着大眼睛问为什么。 卫如桧没忍住又摸了摸她的发丝。 “梨娘,这是他俩之间的事,我们身为外人无法插手,但是我们可以提出建议。” “那他们会和我们一样永远在一起?” 卫如桧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一个灵女怎么可能会选择放弃一切和一个凡人在一起?她怎么能忘记自己的身份? “于众人来说,包括我,没有人会让他俩在一起;于我的私心来说,我希望他俩在一起。” “梨娘,你好好休息,这件事就不要去想了。” 卫如桧安抚着关梨,走下楼去。 陆鸣鹤还在厨房照着关梨说的做糕点,已经到了最后一步,陆鸣鹤坐在石桌旁边等待着。 卫如桧走下楼来,就看见这副场景。 卫如桧在他一旁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陆弟不必担心,这次肯定可以。” 陆鸣鹤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把视线投向厨房。 “陆弟,有一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卫如桧说。 陆鸣鹤闻言看了他一眼,他神色凝重,看起来这件事很重要,“卫兄但说无妨。” “月姑娘,她不合适你。”卫如桧直视着陆鸣鹤的眼睛。 陆鸣鹤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当他看向时,卫如桧的表情又很明显的告诉他,他没听错了。 陆鸣鹤脸色倏然沉了下来,蹙着眉毛没有说话。 卫如桧轻叹了一口气,他总不能告诉陆鸣鹤,你喜欢的人是一位神,是三界内外即将最强大的神明。 “月姑娘不会和你在一起。”卫如桧垂下眸看着手中的茶杯。 “若是卫兄想说的都是关于阿月,那就不必再说了,今日算是我多有叨扰,就不打扰了。”陆鸣鹤语气微冷,站起身,抬脚转过身子打算离开。 “陆鸣鹤,我是在为你着想,你比我们任何人都知道月姑娘到底喜不喜欢你。” “这份感情到底是相互付出,还是你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你比我,比梨娘,比竹宵村的每一个人都更明白。” 卫如桧撕开陆鸣鹤的一切幻想,将血淋淋的现实展现在他面前。 “这是我和阿月的事,还容不到你来说教。”陆鸣鹤面容冷淡,阳光下清隽身影曳然而立,在这样的阳光照耀下,他浑身竟透出寒意。 此时,院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有些嘲意的声音响起。 “你说的那位阿月可是在老庄马厩寄养了一匹白马,名叫白虹,可是那位姑娘?” 陆鸣鹤看向来人,此人一身明亮的黄衣,眉眼间与卫如桧相似,就连身上的气质也与卫如桧如出一辙,但是眉眼间比卫如桧多了一丝邪气。 陆鸣鹤冷眼睨向来人,白虹的确是阿月的马匹,他曾见过,但是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来人见他不答,又继续说道:“你那位月姑娘看起来确实并不喜欢你,她都已经离开此地,你还不知情,按照路程,她昨晚就应该已经到了沙耶城。” 听见“沙耶城”三个字,陆鸣鹤的神色白了一瞬,那是回京城的必经之路。 陆鸣鹤怒极反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在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鸣鹤便上前掐住了他的脖子。 “谎言,是要付出代价的。” 陆鸣鹤语气冷酷,浑身透着与平日完全不一样的戾气,一如当初在山洞那个陆鸣鹤。 那人神色停滞一刻,他刚才在一瞬间竟然被一个凡人给吓到了。 “够了,陆鸣鹤。”卫如桧出声警告。 那人意识到自己被吓到,也生出了一丝恼意,紧绷着神色,语气是藏不住的嘲讽。 “你尽管回去看看你的阿月是否还在府上?” 陆鸣鹤闻言松开掐着他的手,眼眸森然,回过头深深看了卫如桧一眼便离开了此地。 两人站在原地,看着陆鸣鹤的背影彻底消失以后,花闲揉着自己的脖子,铁青着脸色。 “脖子都差点被他掐断,一个凡人生气起来还挺危险。” “你是在骗他吗?”卫如桧视线定格在花闲脸上,生怕错过他脸上一丝变化。 花闲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的弧度,仿佛已经能看见陆鸣鹤失望的表情,心情不由得愉悦了几分。 “怎么可能,那姑娘是真的离开了竹宵村,我亲眼所见。” 下一秒,花闲又突然问道:“你说的灵女就是那位月姑娘?” “是的。”卫如桧答。 “传闻不是说她有着一双紫眸吗?我昨日见她容貌虽算不上普通,但是也并非极为出挑,眸色也是凡人的黑眸。” “灵女的真容岂是我等花妖能窥见,那日也是她无意伤我,才让我见到了。”卫如桧一想到那双紫眸冷冷看着他的那个场景,身体还是忍不住的颤抖。 “那如此说来也是笑话,那凡人还喜欢上了灵女,真是不自量力,难怪你会劝他放下。”花闲说着就笑出了声。 一个凡人还妄图神明为他停留? 这难道不就是天大的笑话吗? 第59章 前世篇之心软1 陆鸣鹤一路赶回扬善堂,走到灵栖月的房门,只是当他站在房门的时候,他想敲门的手又停止在了虚空。 叶枫恰巧路过此地,看见陆鸣鹤一个人站在灵栖月的房门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鸣鹤?你在这做什么?”叶枫问。 陆鸣鹤闻言转过身子看向叶枫,欲言又止,“阿月呢?” “月姑娘?月姑娘她走了呀。”叶枫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月姑娘都离开一天了。 陆鸣鹤的心脏隐隐作痛,在此刻漏跳了一拍,心脏在仿佛死去了,只剩下陆鸣鹤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她…去哪了?”陆鸣鹤的声音有些发颤。 “这我就不知道了,昨日她收到了一封信然后她就离开了。”叶枫单手撑着下巴,思考着昨日月姑娘的动作。 “那她,可有留下什么话?”陆鸣鹤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眼底还抱有一丝期待。 叶枫摇摇头,“并未。” “并未……”陆鸣鹤突然苦笑一声,并未…阿月还真的是…走得潇洒… 陆鸣鹤觉得自己的脚步在此刻变得极为沉重,呼吸也变得越来越重,每呼吸一口气都仿佛夹杂剧烈疼痛着。心脏的疼痛冲到喉咙,犹如一颗枣核,令他再发不出任何声音,越是挣扎越是窒息感越强。 “这份感情到底是相互付出,还是你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你比我,比梨娘,比竹宵村的每一个人都更明白。” 卫如桧的话像魔咒一样紧紧包裹住陆鸣鹤,让陆鸣鹤的心剧烈绞痛起来,疼到无法呼吸,浑身微微颤抖着。 “陆鸣鹤,你怎么了?”叶枫见陆鸣鹤仿佛失去了一切生命力,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陆鸣鹤不再言语,彻底忽视了叶枫说的话,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出扬善堂。 他像是自我惩罚一样,走过他和灵栖月一起走过的地方。 他有什么资格难过?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自作多情罢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竹宵村的村门,他抱着一丝希望,他还在期待着灵栖月的归来。 天空突然昏暗,乌云翻滚,劲风猛烈的摇晃着树木,阵阵雷声不断,大雨突然倾盆而下。 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却无一人关注到站在雨下的陆鸣鹤,直到最后,村门只剩下了陆鸣鹤一个人。 她不会回来,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她就像一阵风,悄然的出现在这里,在他的心尖围绕,在他的心尖生根发芽,还来不及开花结果,她又化成了一阵风,悄无声息的走。 雨水顺着陆鸣鹤的脸庞滑落,他根本分不清这到底是雨水,还是他疼到至极流的眼泪。 大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让他浑身湿透,却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冷意,他就像一个雕塑,一个没有心的雕塑。 不远处,从雨中缓缓走来了一个人,她撑着一把伞,裙摆因为下着雨而湿掉了一些,可是还是掩盖不住她那冷清的气质。 “陆鸣鹤?” 陆鸣鹤低垂着眼睑,心想,自己真的是疯魔了,竟然出现了幻觉,听见了阿月在叫他。 “陆鸣鹤?” 那道声音又喊了一声。 此时,陆鸣鹤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看着自己的脚尖面前有着白色的裙摆,头上也没有在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好像有人在为他撑着伞。 这是? 陆鸣鹤稍抬眼睑,意外撞进了灵栖月那双紫眸之中,有疑惑,有着独属于灵栖月的淡漠,此时,这双淡漠的紫眸却多了一丝心疼。 在着雨声的淅淅沥沥下,陆鸣鹤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再次活了过来。 “你是傻子吗?下着雨都不会躲?” 灵栖月定定看着他,她的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像是作祟一样在她心底滚烫,翻涌着。 可是陆鸣鹤此时哪里还听得进去什么。 一种疯狂的情绪在他心底蔓延着。 他突然俯下身来,从她臂下穿过,将人抱得满怀,下巴搭在她的颈窝上,落在腰间的手很用力将灵栖月纤细的腰身抱住。 伞檐下微风微微夹得丝丝细雨微寒,若有若无的落在他们脸上。 良久,陆鸣鹤沉闷的声音响起,还带颤音。 “阿月,别走,别离开我。” “答应我,好不好?” 灵栖月微微侧头,陆鸣鹤的痛苦仿佛也传递到灵栖月的心尖,原本竖起的防线在因为陆鸣鹤的一句话变得脆弱不堪,心软下来。 “我答应你,我不走。” 第60章 前世篇之心软2 灵栖月看着躺在床上不愿意入睡的陆鸣鹤,心生无奈。 “你要怎么样才睡?”灵栖月坐在床边轻轻叹了一口气问。 陆鸣鹤闻言垂下眸,有些闷闷,“你答应我,下次不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 灵栖月失笑,“好,那我下次要走之前就先和你说一声,认认真真地跟你告别。” 陆鸣鹤更加不开心了,抿紧嘴唇,他的十指向掌心蜷缩,指尖无意识的捏紧,用力到泛白。 灵栖月的手覆上他的手指,温暖的指尖让陆鸣鹤的心一点一点的回暖,陆鸣鹤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眸子里总算多了一丝光亮。 灵栖月向来对别人就没有什么耐心,现在却愿意耐着性子去安抚陆鸣鹤,真是头一次。 “你要是再不把身体养好,我走的时候你连追上我的本事都没有。” 这句话一出,陆鸣鹤就安分下来了。 “那…” “我在这守着你,不走,保证你明天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我。” 灵栖月突然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脸庞,心想算了,陆鸣鹤也只是一个凡人,迟早会身归轮回,宠着他点也不碍事。 陆鸣鹤覆上她的手闭上眼睛蹭了蹭。 陆鸣鹤的小习惯。 如此,陆鸣鹤才缓缓睡去。 负雪见他睡过去以后出现在一旁,低着头,话还没有说,灵栖月紫眸一闪,四周的场景发生变化,只有浩瀚无垠的星河。 “你是不是又想劝我?”灵栖月回过头,看向负雪。 负雪单膝跪下,“主人是下一任的灵界之主,切不可沉溺于儿女私情。” 灵栖月突然就笑了,没有玲珑心的负雪内心只有三界内外,很少会考虑到灵栖月愿不愿意。 “陆鸣鹤进入过云梦泽,他已经无法轮回了,这下,你能明白了吗?” 负雪抬眸看向幻境之外的陆鸣鹤,又看了看灵栖月,“负雪知错。” “退下吧。”灵栖月一挥手,周身的场景又变为原先的模样。 灵栖月看着熟睡的陆鸣鹤,心底生出了一丝不舍。 灵栖月的指尖细细描摹他的面容, 那双淡漠的紫眸多了一份柔和。天道也算是厚爱陆鸣鹤,让他拥有这么精致好看的面容,是灵栖月此生遇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天道却也未对陆鸣鹤仁慈半分,进入过云梦泽的凡人,外表看不出来,灵魂早已破碎,无法再进入轮回,再无下一世。 他们的结局只有身归灵界的混沌。 灵界与三界之内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天界的仙气养人,哪怕是凡人稍稍吸收一些,也可以延年益寿。 但是灵界本就是一个处于混沌,虚无缥缈的位面,从来没有人能够找得到它的位置,灵者之所以能够自由进入,是他们身上的灵根有认定效果。 这也代表着,灵界的灵气是混沌之气,三界之内无人能进入灵界的中心灵域。 唯有云梦泽靠近人界,在万年的运转中为了更好的藏匿气息和活动,混沌之力不似灵域那般强悍。 “我再无法遇见如你一般的人。” 灵栖月的紫眸里第一次出现动容。 第61章 前世篇之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 叶枫和灵栖月的在下着棋,灵栖月手执黑子,眼神淡漠,不经意之间又破了叶枫的白棋。 叶枫看着这棋面,面露难色,“不是我说,月姑娘,这世界上还有你不会的吗?” 灵栖月又下一子,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为何如此说?” “月姑娘这棋局步步杀机,不到片刻,我就已经被杀得片甲不留。”叶枫感觉已经再下下去的必要了。 灵栖月闻言轻笑,那还是让着他点,这样子想着,她就故意下错了一子。 “哎!等会,我感觉我还能赢。”叶枫发现灵栖月下错了一子,顿时觉得自己还是有活路的。 灵栖月看着他下的白子,内心已经演变了要如何赢下这一局的路线。 不过…让给他赢吧。 “月姑娘,天澜宗还会教你们下棋吗?”叶枫问。 灵栖月手执黑子,作思考状,“如果你想学可以请教师哥师姐。” “月姑娘真的是我见过所有姑娘里面最全面的,什么都会,这世间要怎么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你?” 灵栖月没回,眼神淡漠地又下了一子。 陆鸣鹤拿着自己做的鲜花糕,在不远处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听了多少。 灵栖月似有所感抬眸看向陆鸣鹤的方向,手执黑子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垂眸又继续下。 陆鸣鹤走了过来,将鲜花糕放在一旁。 叶枫脸上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棋都不下了,视线跟随着陆鸣鹤的动作。 “你还会做这个?哇!”说着,叶枫就抬手要过去拿起一块,结果刚伸出手就被陆鸣鹤拍开了。 叶枫睁大眼睛,不满地看着陆鸣鹤。 陆鸣鹤却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好好好,月姑娘先吃,陆鸣鹤真是见色忘友,叶枫忿忿不平的吐槽。 灵栖月看着精致好看的鲜花糕,所以陆鸣鹤前天没有回来就是去学了这个?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愿意去学…… 陆鸣鹤的眼神满怀期待,手心都紧张到出了冷汗,在他的眼神下灵栖月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这…灵栖月抬眸,轻轻的扬唇一笑,“好吃。” 因为这句话,陆鸣鹤的眼神一下子就有了光芒。叶枫见灵栖月如此评价,伸手拿了一块。 可是他刚吃一口,就全部吐了出来。 “好咸!” 叶枫眉头紧皱,苦着一张脸,真的很咸,月姑娘是怎么从容不迫地说出“好吃”的? 他说完以后陆鸣鹤的动作一顿,叶枫的举动明显不是在骗人,那…阿月… 这样子想着,他拿起一块尝了一口,是和叶枫一样的结果,咸味在他舌尖蔓延,他把盐当成糖了。 灵栖月似乎没想到他们两个反应这么大,她其实觉得还是能吃的,而且陆鸣鹤有这份心思,她怎么能让他失望。 陆鸣鹤从她手里拿走鲜花糕,陆鸣鹤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帘。 “阿月别吃,太咸了。” “陆鸣鹤…”灵栖月想喊住了他,但是陆鸣鹤转身就离开了。 灵栖月看着没下完的棋局,和叶枫说:“我认输。” 说着,灵栖月站起身朝陆鸣鹤的方向追去。 叶枫眨巴了两下眼睛,他是不是说错话了?陆鸣鹤那么想讨月姑娘喜欢,结果却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搞砸了…… 灵栖月寻过去的时候,陆鸣鹤正一脸懊恼地坐在石阶上,单手揉着眉心,只是那手指正溢出血来。 灵栖月在他旁边坐下,拉过他的手。 “你不需要为了我去做你不喜欢的事。”灵栖月语气淡漠,动作轻柔地将自己的手帕给陆鸣鹤的手指包扎。 “我没有不喜欢。”陆鸣鹤安静地看着她包扎,视线凝聚在灵栖月脸上,看着她那蝶翼般轻颤的睫毛。“我只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陆鸣鹤沉默。 灵栖月给他包扎好,动作稍顿,稍抬眼帘,“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 他们终究会分别,或早或晚。 她有自己的使命,他也有他自己的路,如今的相遇不过只是彼此人生中的一段过往。 未来,他会遇见更好更适合他的人,那时他就不用如此辛苦,为了留下自己去做一些傻事。 所以,对灵栖月来说,陆鸣鹤只需要把这一世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陆鸣鹤不懂灵栖月这句话的意思,挫败感将自己淹没起来。 就像叶枫说的一样,她什么都会,有着极好的家世和自由随性的生活,也有着淡漠一切的人生态度,这世界就没有什么男子能配得上她。 哪怕是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试图安慰自己,给自己营造一种她很需要自己的假象。 第62章 前世篇之灵娅始祖 灵栖月回去以后修炼了一个晚上,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从四面八方的星星点点的光芒向她聚拢而来,成为她力量的一部分。 灵栖月睁开眼睛,只见周围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灵栖月的手刚伸出去,那些星光就争先恐后地融入了她的指尖。 灵栖月秀眉拧紧,“这是?信崇力?” 她撤掉禁制,放大自己的感知,此时她才听见外边爆竹声不断,竹宵村的村民好像在进行着什么仪式? 灵栖月隐隐感觉到,也许这就是云梦泽一事的突破点,她下了床榻,出了门打算亲自去看看。 当她走过庭院的时候听见争吵声。 灵栖月听力极佳,没一会就听出了事情的原委。 庭院中。 “你疯了吗?你要带月姑娘去那里。”叶枫愤怒的声音传来。 “这是我的选择,我不想瞒她。”之后,是陆鸣鹤的声音。 “你以为……你就能肆意妄为,到时候她可保不住你。”中间的一些话像是被某种力量抹除了。 “叶枫,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这些话就不要在阿月面前提起,我不想阿月她误会。” “是是是,月姑娘在你心里比任何人都重要。但是陆鸣鹤,你真的想好了吗?要为了月姑娘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吗?你的大哥,扬善堂的兄弟你都不要了吗?” “月姑娘她真的值得你如此吗?” 叶枫说到最后都带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陆鸣鹤怎么能这么疯狂,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灵栖月意识到,他俩在说的事是有关于云梦泽。 “她值得。” 陆鸣鹤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墙壁,直击灵栖月的心脏。 灵栖月的指尖无意识的收紧,她好像明白了陆鸣鹤想做什么,这就是她原本的目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没有完成目的的喜悦。 后面两个人就声音就没有了,只留下了陆鸣鹤一个人。 陆鸣鹤视线停留在叶枫离开的背影,然后转身就打算去找灵栖月。 陆鸣鹤刚绕过走廊,就看见站在角落的灵栖月。 “阿月。”陆鸣鹤的神情有那么一丝不自然,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是吵到你了吗?” 灵栖月抬眸看向陆鸣鹤,摇摇头,“我听见外面有爆竹声,想出去看看。” “我带你去吧。”陆鸣鹤向她发出邀请。 灵栖月打量着他的神色,沉默片刻。 “好。” 陆鸣鹤领着灵栖月一路走到竹宵村的中心,这一路上,人们张灯结彩,鞭炮声不断。 灵栖月和陆鸣鹤并肩行走,越往前信崇力越多,它们飘浮在空中,围绕在灵栖月身边。 灵栖月环顾四周,心生疑惑,为什么一个凡人的村子会对她对信崇力? 二人一路走到了竹宵村的中心,是那座最高的建筑,像是一座寺庙,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灵栖月心下了然,这里应该是他们祈福的地方。 灵栖月和陆鸣鹤抬脚进到大堂,中心挂着只有一幅画像,但是所有村民都对这幅画像十分敬畏。 灵栖月的脚步一顿,她一眼就认出来了画像上的人,这个画像就是灵域下境藏书阁前面的巨大雕塑。 灵娅始祖,灵界的创世者。 正巧周大娘刚拜完,一回头就看见了陆鸣鹤和灵栖月。 当她看见的灵栖月的时候,神色有那么一丝怔愣,似乎没想到灵栖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片刻,脸上又挂满笑容。 “小陆,月姑娘。” “你们这拜的是哪位神仙?”灵栖月问。 周大娘看了一眼画像,笑说:“这是天上的一位神明,可以保佑村民来年风调雨顺。” 周大娘从一旁拿起几炷香,递给灵栖月和陆鸣鹤,“月姑娘和小陆要不要拜拜?” 灵栖月和陆鸣鹤接了过来。 周大娘看了他俩一眼,便离开了。 待到周大娘走后,陆鸣鹤拿着手上的香垂眸看着灵栖月,“这位神明人很好,即使你不拜也不会降罪于你。” 灵栖月看着手中的香,“既然都来了就拜拜,就当是求这位神明保佑竹宵村风调雨顺。” 灵栖月抬眸看向画像,只是,灵娅始祖的作用却不在此,她不是天界的神,风调雨顺这种事也不在她的管辖之内。 也许,竹宵村这一行为不过是表达自己进入云梦泽的敬畏之心,而非求她保佑竹宵村风调雨顺。 “好。”陆鸣鹤回道。 二人拜完后,陆鸣鹤上前去插香,灵栖月一个人又站在原地看了这幅画一会,垂下眼帘。 “求始祖,佑我灵界,福泽苍生。”灵栖月恭敬地默念道。 画像在灵栖月的话音一落,就显现些许金光。灵栖月感受到了,更加恭敬地稍垂下头。 “栖月会谨记自己的身份,追随始祖的脚步,护其三界内外。” “阿月。”陆鸣鹤的声音响起。 灵栖月闻言睁开眼睛,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淡漠。 “我们走吧。” 灵栖月跟着陆鸣鹤离开了这里。 “她不是天上的神明。”陆鸣鹤突然出声。 灵栖月的脚步一顿,侧头看着身旁的陆鸣鹤,他是真的打算好了要将所有事与自己说吗? “阿月,你相信我吗?”陆鸣鹤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灵栖月。 “我自然信你。”灵栖月说。 陆鸣鹤垂下眸,弯起唇角,“阿月,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灵栖月点点头。 第63章 前世篇之赌约 那日,她收到荣子衿的信,说是派了人在沙耶城等她,若是她不去便亲自让他们来竹宵村。 灵栖月回到老庄马厩想带走白虹,刚来就见花闲在和马厩主讲价,马厩主说这是灵栖月在这里寄养的马,不能售出。 “在下花闲,愿出黄金买下这匹白马,还请姑娘开价。”花闲一见灵栖月在此,便向她问价。 灵栖月一眼就看出来了,又是一只花妖,身上的妖气与卫如桧如出一辙,看来是卫如桧的朋友。 “不卖。”灵栖月看都没看他,便让马厩主去把白虹牵出来。 “姑娘再考虑考虑?”花闲拦住灵栖月。 灵栖月将缰绳收好,左脚的脚掌踩到马镫的位置,然后一步跨上。 见花闲还在执着,灵栖月坐在马上,单手拉着缰绳,冷冷俯视着花闲。 “强人所难,并非君子之风,公子若是再拦我,就别怪我剑下无情。”说着,灵栖月的剑还未出鞘,直指花闲的咽喉。 身后的阳光照耀在灵栖月身上,花闲抬眸与她的目光直视。明明阳光明媚,可是那双黑眸竟无声地让花闲脚底生寒。 花闲让开路来,只听一阵嘶鸣,一阵闪亮的马蹄声骤然响起,迅速朝村门疾跑而去,身后扬起一片尘土。 …… 灵栖月跟着陆鸣鹤出了村,朝西骑马,不知不觉中,就离竹宵村越来越远。 灵栖月和陆鸣鹤到半路休息。 骄阳已从东边群山背后跳了出来,万缕红霞四溢,阳光透着层层叠叠的树叶,漏到树下陆鸣鹤和灵栖月的身上。 “再往前,就是沙耶城的城墙。”陆鸣鹤手拿着水囊递给灵栖月,听她说她与花闲那日的事。 灵栖月接过,喝了一口。“好。” 灵栖月望着牵在一旁的白虹和措影,白虹她虽然不会卖给花闲,但是她倒是可以送给陆鸣鹤。 “陆鸣鹤。”灵栖月抬眸看向陆鸣鹤。 陆鸣鹤闻言视线跟随灵栖月,只见灵栖月站起身,解开马匹的缓绳,然后翻身上马。陆鸣鹤也站起身,纵马而立。 灵栖月坐在马上拉着缰绳,月白色的衣裙随风翻飞,唇边含着笑意。 “今日,你我再比一场,看看谁能先到沙耶城,若是你赢了我,我便许你一个愿望可好?” 陆鸣鹤低笑几声,“那若是你输了呢?” 灵栖月拉紧缰绳,眼里来了兴致。“我不可能会输。” 陆鸣鹤翻身上马,手握缰绳,笑容飞扬,眸中光华如流星般闪耀,一袭黑衣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姿。 “我也不可能会输。” “那就比比看,是你快,还是我更快?”灵栖月一抖缓绳,只听白虹嘶鸣一声,随即扬起马蹄,朝前快速狂奔,陆鸣鹤紧追其后。 灵栖月那句话其实还补了一句在心里,她不可能会输,除非她愿意输。 不出意外,陆鸣鹤没多久就超过了她。 灵栖月看着骑马疾跑在前的陆鸣鹤,眼里笑意更盛,这才应该是陆鸣鹤,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就不应当因她而失去那份少年气。 转瞬之间,灵栖月就到了沙耶城的城门之下。 陆鸣鹤牵着措影在城门等候着。 灵栖月翻身下马,陆鸣鹤迎了上来,魔发飞扬,眉眼间是挡不住的张扬。 “我赢了。” 灵栖月眼底眸光流转,弯唇一笑。 “你想要什么?” 陆鸣鹤顿了顿,眼底荡开星星点点的光芒,“明日我再告诉你。” 灵栖月失笑,她真的很好奇,陆鸣鹤会和她提什么愿望。 “好。” 第64章 前世篇之城墙上的告白 灵栖月看着陆鸣鹤拿出的雪白的斗篷,为灵栖月披上,再帮她系好。 他这是早就准备好了? “沙耶城与竹宵村不一样,晚上易凉。”陆鸣鹤说着,拿起挂在一旁的黑色斗篷披上。 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为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活力。 陆鸣鹤领着灵栖月上了城墙,换哨的几个士兵一眼就认出来陆鸣鹤。 “陆兄弟,你又来了。”其中一名士兵走上前和陆鸣鹤打招呼,正说着,他的视线一转,看见了站在身后的灵栖月。 他好像了然,一脸坏笑,“陆兄弟艳福不浅。” 陆鸣鹤微默,轻声说道,“她是我的朋友,还…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哦~”士兵尾音拉得极长,凑近,“原来还没取得人家的同意,加油哦陆兄弟,我等着吃你的喜酒。” 陆鸣鹤耳根一热,抬手咳了几声,“瞎说什么!” 士兵爽朗大笑,视线投向灵栖月,“好好好,也终于有一天你搞不定的女子了,我先走了,你带着这位姑娘好好逛逛。” 陆鸣鹤稍稍侧身,脸庞都不自觉染上一抹薄红,“他刚才乱说的…” 灵栖月唇畔漾着笑,“无妨。” 她倒是不在意那人说的笑话,她只觉得陆鸣鹤的反应更让她注意。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会,迎面又碰见了陆鸣鹤的不少熟人,还有扬善堂的一部分人竟然也在这里。 “你看起来和这里的人很熟?”灵栖月问。 陆鸣鹤点点头,“我阿爹曾经是沙耶城的一名大将,他们都是阿爹曾经的兄弟的孩子,所以我就和他们关系熟络一些。” 提起这个,他又想起了陆景思,眼底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 比他更熟,是他的大哥。 陆鸣鹤带着灵栖月走到一处稍安静的城墙处。灵栖月一眼望去,城墙之外是无尽的荒凉和孤寂。 城墙之内是万家灯火,这里巡逻的的哨兵守的是他们的家园。 “阿月,你知道吗?我大哥原先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同阿爹一样的大将军,守护好这一方家园。”陆鸣鹤的声音淡淡,透着些许悲伤出来。 所以陆景思才会那么讨厌陆鸣鹤,他的身体再也无法进行高强度的训练,也无法拿起武器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也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灵栖月始终相信,这世间万物无论走向何种结局都会有所遗憾。 世间难有两全之法。 陆鸣鹤抬眸看向灵栖月,话音一转,“阿月可有什么愿望?” 灵栖月沉默片刻,她的愿望很简单,便是让三界内外如现在繁荣稳定,能看见每一场日出日落,而不是陷入无尽的黑暗当中。 “你呢?”灵栖月并没有回答,转而问了陆鸣鹤。 “我想跟随阿爹的脚步,完成大哥的愿望,守住我大齐疆土,让那羌国不敢再踏入一步。” 晚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 少年的声音却铿锵有力,像是在为身后的万家灯火许下承诺,眉眼间的真挚在此刻将灵栖月那颗平淡如水的心激起圈圈涟漪。 灵栖月愣了下,随即垂下眸,微微一笑。 陆鸣鹤定定地看着她,将她的一颦一笑都刻在了心里。 “阿月,你相信我吗?” “我自然信你。” 良久,陆鸣鹤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话本上有这么一个传闻,说我们的世间实际上是分成三界,人,魔,仙。” 陆鸣鹤微默,“如果我告诉你,其实还有一个新的世界,你还相信我吗?” “如果真的有,那不应该是你相不相信我?因为我才是那个外来者。” 灵栖月话音未落,陆鸣鹤就接了话。 “我信你。” 灵栖月一顿,陆鸣鹤又继续说道:“我相信你,就算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你,我也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去相信你。” 少年的眼神过于炙热,将灵栖月的心烧出一个缺口,愧疚感在此时滋生。 “那,如果我真的是坏人,我在利用你就为了得到这个秘密,你又该怎么办?” 陆鸣鹤忽得轻笑,温柔的声音去安抚灵栖月那颗愧疚的心。 “无论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哪怕是我的命,我都愿意给你。” 这句话让灵栖月更加怔愣,原先她以为卫如桧和关梨就已经很疯了,但是至少他俩是相互的疯狂。 没想到陆鸣鹤更疯。 灵栖月扪心自问,她做不到。 她不只是单单的一个灵栖月,而是背负着使命,系着三界内外所有人的命的灵栖月。 陆鸣鹤将彼此的距离拉近,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向手腕上一割,鲜血顺着伤口溢出。 “阿月,你只有喝下我的血,我才能将我所知道的告诉你。” 陆鸣鹤其实也不确定,灵栖月会不会信他这种天方夜谭的说法。 “谢谢你,陆鸣鹤。” 语毕,灵栖月轻轻俯身,覆上陆鸣鹤的手腕,陆鸣鹤的身体一僵,感受到女孩子娇嫩的唇在汲取他的鲜血。 这短短几秒,陆鸣鹤却觉得漫长无比。 转瞬之间,灵栖月已经离开了他的手腕,想抬手擦掉唇上沾的些许血珠。但是有一只手快她一步,红唇沾了血比以往更加娇艳,对方的指腹明明只是在擦掉她唇上的血珠,却透着一些摩挲的意味。 阿月的唇好软,比梦里面的软也更加真实,陆鸣鹤心想。 “是不是很腥?”陆鸣鹤眸光一暗。 灵栖月摇摇头,比这更腥的血她都喝过,她的第一场试炼就是被丢到上古的轮回境之中,里面暗无天日,妖兽横行,那一个月里,她无限次接近死亡。 死亡,在她眼中不过是最为平常的一件事。 灵栖月握着他的手,给他的伤口包扎。 第65章 前世篇之秘密 十年前,羌国秘密突袭大齐,竹宵村首当其冲,村民死伤惨重,以陈其言为首的扬善堂抵死顽抗,为剩下的村民争取逃亡的机会。 竹宵村的村民不忍独留扬善堂,打算与羌国做最后的斗争。 那时候所有人都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就在这时,一位女子从天而降。 她为竹宵村的村民之间的感情感动,不惜违背云梦泽的规定,打开混沌之道,将竹宵村的所有子民归为自己的羽翼之下,免去他们死亡的命运。 而后,竹宵村与云梦泽形成约定。 云梦泽保护他们的安全,而竹宵村每个人必须遵守约定,不得将云梦泽的存在告诉任何人,并在他们的身上设下禁制。 一旦违背约定,便会深受禁制的折磨。 “你今日见到的画像上的神明,便是他们的始祖,被他们尊称灵娅始祖。”陆鸣鹤话音一落,能隐隐感受体内仿佛在被灼烧。 陆鸣鹤喉间传来腥甜味,下一瞬,便吐出一口鲜血。 灵栖月连忙扶住他,声音透着一丝焦急,“陆鸣鹤。” 陆鸣鹤擦干嘴角的血丝,安抚着灵栖月,“没事。” 灵栖月眸光一冷,哪怕是共享,这禁制的压力也绝非陆鸣鹤一个凡人之躯能够承受的。 灵栖月扶着他手臂处悄然用力,输出些许法力去压制陆鸣鹤的禁制。没一会,陆鸣鹤便感觉体内的那股灼热感消了下去。 陆鸣鹤看出她眉眼间透出的担忧,稍稍垂眸看着她的手,心里升出一丝喜悦,阿月还是很担心他的,脸上带着安抚的笑容。 “我没事,阿月别担心。” 灵栖月收回自己的手,见他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救你们的人为何是个女子?”灵栖月心里出现了一个人名。 在云梦泽能够不把几万年前的责任放在心上的,还能让云氏一族毫无怨言的去承担她犯下的错误,想必在云梦泽地位极高并且深受云族长的宠爱。 果不其然,陆鸣鹤说出她的名字。 “是他们的圣女,云潇湘。” 灵栖月将视线投向远处,果然是她。 很早的时候她就听说过,云梦泽的族长云千载有一个特别宝贵的女儿,在族中极受宠爱,可谓是要什么就给什么。 这样的人,才会一腔热血地做出不符合她身份的事,也才会让云千载及年长的族人都愿意去隐瞒这个错误。 只是,这种错误的后果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承受得住。 “至于那日你们初见的小偷叫蒋漠,这云梦泽虽好却不能常住,它对凡人的身体素质要求极高。” “蒋漠的阿娘身体本就因为早年调理不当,进入了几次云梦泽,虽躲过了危机,却也给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竹宵村的村民心善,杨掌柜为蒋大娘免费医治,还让蒋漠在医馆工作。后来,杨掌柜医术有限,村里便自发筹款让蒋漠送蒋大娘去沙耶城医治。” “可惜,那蒋漠竟偷盗杨掌柜名贵的药材拿去赌博,还将村里给蒋大娘治病的药给输光了,如今,蒋大娘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陆鸣鹤这是在向她解释原先唐大哥与他所商议之事。 灵栖月秀眉拧起,“勿以不孝身,枉着人子皮。” 陆鸣鹤:“正是。” 陆鸣鹤又将一些琐碎的事一一说清。 “云梦泽是一个很梦幻的地方,阿月,你想不想去看看?”陆鸣鹤问。 灵栖月闻言看了一眼陆鸣鹤,她能看得见陆鸣鹤体内被混沌之力已经被折磨得不轻,他竟然还要带她穿过混沌之道吗? “以我的身份,怕是不合适进入云梦泽。”灵栖月答。 是,她不仅仅是竹宵村的外来者,更是让云梦泽害怕的存在。 “云梦泽的族人都很好,我相信他们会喜欢你的。”陆鸣鹤眼里带着真诚,他希望能带她了解他的秘密,他的一切。 灵栖月低着脑袋轻笑一声,随即她抬眸看向陆鸣鹤,“你确定吗?” 陆鸣鹤点点头,十分坚定。 “我想带阿月你去看看。” “好啊。”灵栖月答应下来。 那就去吧,她倒是想看看云梦泽对竹宵村的态度是怎么样的?是不是像传闻一样? 第66章 前世篇之牵手 二人走在小道上,附近尽是竹林,安静的环境里只有陆鸣鹤和灵栖月的脚步声。 陆鸣鹤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前头,为灵栖月带路,灵栖月越往前就越感受到云梦泽的气息。 陆鸣鹤突然停下脚步,环顾着四周。 灵栖月看着脚步,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不察,“砰”的一声撞上了陆鸣鹤的后背,惯性让她后退了一步。 陆鸣鹤转过身子,连忙抬手察看她的额头。“阿月,可是撞疼了?” 灵栖月手按着眉心,抬眸看向陆鸣鹤,“没有。” 陆鸣鹤与她的目光撞上,心虚了一下。 下一秒,陆鸣鹤明显有些底气不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阿月,你怕黑吗?我…牵着你走吧…” 陆鸣鹤朝灵栖月伸出手,面对灵栖月的目光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他的手心已经紧张到出汗了,面上还是如平日那一副模样,只是心里不禁在懊恼自己找的借口。 阿月怎么可能会怕黑?自己找的什么借口?现在要怎么收场? 陆鸣鹤垂下眸子掩盖住落寞的神色,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灵栖月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上。 陆鸣鹤感受到女子手指传来的冷意,稍抬眼帘看了一眼灵栖月,对方的眸子罕见地出现了温柔的神色,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陆鸣鹤又看了看她放在手心上的手掌,眼里露出一抹惊喜。 灵栖月的手指修长,指骨分明,肌肤细腻,宛如上好的羊脂玉。 他将灵栖月的手紧握,嘴角不自觉勾起,漾着笑意。 周围风声渐起,陆鸣鹤只觉得他什么都听不见,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砰砰乱跳,像受惊的小鹿乱撞。 阿月…这是…在接受他是吗? 这个认知让陆鸣鹤嘴角的笑意从未下来过,他从来没觉得这么高兴过。他这种喜悦的情绪也感染了灵栖月,灵栖月垂下眸,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开心。 陆鸣鹤回过头看了一眼灵栖月,灵栖月似有所感地与他的视线碰上,陆鸣鹤嘴角的笑意更深,走向前方的步伐越发沉稳。 没过一会,二人来到穿过郁郁葱葱的竹林,走到被一块空旷被竹林围绕起来的空地。 陆鸣鹤的脚步停顿,灵栖月抬眸看了一眼前方,这里就是云梦泽灵制最薄弱的地方,看来这里就是竹宵村的村民进入云梦泽的入口。 灵栖月的黑眸紫光一闪,感受到混沌之力对她出现的感受到欣喜和恭敬。 陆鸣鹤牵着灵栖月走到空旷的中心,他伸出另外一只手,只见自陆鸣鹤的手心显现出光芒,一个巨大的的六芒星仿佛被唤醒,悠悠转了起来。 眼前顿时出现了一个如旋涡一般的入口,周身闪耀着光芒,陆鸣鹤只是靠近就已经感受到混沌之力的凌厉和压迫感。 陆鸣鹤回过头,“阿月,这叫混沌之道,第一次进入会感觉到很强大的压力感,阿月,你怕吗?” 灵栖月摇摇头,这个混沌之道其实对她没有什么影响,只是陆鸣鹤的身体真的还能承受得住混沌之力带来的压力吗? “我会握紧你的。”说着,陆鸣鹤牵着灵栖月的手又用了一份力。 “嗯嗯。”灵栖月眼里带着笑意。 陆鸣鹤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混沌之道都是一片白色,没有灵根的人进入多半会失去方向感。 灵栖月看着他的背影,这个人现在只怕是很难受,但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混沌之力对他的影响太大了。 灵栖月甚至能听见陆鸣鹤的呼吸声越发沉重,脚步也越来越慢。 灵栖月垂下眸,她真的值得陆鸣鹤如此真心相待吗?哪怕是承受禁制的反噬还是混沌之力的压力,他一句怨言都没有,只是牵个手,陆鸣鹤眸子的色彩一下子就亮了。 他实在是对自己太好太好了。 这样子想着,牵着陆鸣鹤的手心再次显现光芒,陆鸣鹤的袖口中的手腕上浮现了一只蝴蝶的图案,若隐若现。 这是独属于灵女和灵主赋予的标记,有此印记者可自由进入灵界,不受混沌之力的影响。 没一会,陆鸣鹤便觉得那股压力彻底消失不见,他来过这里几次,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冥冥之中,他心里有种感觉在告诉他,这一切好像和阿月有关。 陆鸣鹤回过头看了一眼灵栖月,灵栖月只回了他一个笑容,冲散了他内心的疑问。 第67章 前世篇之梦蝶 二人穿过混沌之道,终于走了出来。混沌之道的出口有两个守卫在此守候。灵栖月视线打量着眼前的云梦泽。 远远望去,一片建造在湖泊中心数不清的仙府,湖泊水闪烁着荧光,在湖泊周围是五座雕梁,从上向下俯瞰还能看见湖水中游动的飞鱼。 云梦泽和它的名字一样,是一个梦幻之地。 守卫一见混沌之道有人出来,立马拦住了陆鸣鹤和灵栖月。 “陆兄弟?”其中一个看清楚来人,“怎么是你?” “这位姑娘是?”另一个只注意到他牵住的灵栖月,眼里带着防备,语气冷酷。 陆鸣鹤侧头看了一眼灵栖月,“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灵栖月闻言抬眸看了一眼陆鸣鹤,他… 两个守卫一愣,随即放下武器。 “陆兄弟,你订亲了?”一个守卫问。 陆鸣鹤握紧灵栖月的手,嘴角含笑,“是,待我成亲之日,定请二位喝杯喜酒。” 两个守卫对视一笑,“好,届时我们可要喝你个不醉不休。” 陆鸣鹤垂眸一笑,拉着灵栖月走向雕梁,只是那两个守卫在陆鸣鹤走后,脸色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 “陆兄弟竟然订亲了,要是圣女知道了会不会去抢亲啊?”一个看着他俩的背影,仿佛已经能想象到圣女暴怒的场景,不禁后怕。 另一个抿紧嘴唇,圣女那脾气他都得退让三步。 而一边,陆鸣鹤没敢再提起刚才那件事,也不敢回头看灵栖月的神色。 此时,二人刚走到桥梁的中间,一只萤光的蝴蝶飞过灵栖月和陆鸣鹤的眼前。 只是它刚飞过去,又飞了回来,围绕在灵栖月的身边,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 灵栖月抬手想去触碰那只蝴蝶。 蝴蝶先快她一步,停在了她的指尖。没一会,数不清的蝴蝶向灵栖月的方向飞来,它们围绕在灵栖月身边,不肯离去。 陆鸣鹤停下脚步,他从未见过梦蝶如此亲人过,他来过几次,每每见到它们便像是受惊一样飞走。 灵栖月抬眸看向这些梦蝶,虽然她现在是凡人的身份,但是面对这些小蝴蝶,难以掩盖她的神明气息。 “我还是第一次见梦蝶如此亲人,看来它们都喜欢你。”陆鸣鹤垂眸看着灵栖月。 灵栖月眼里带着温柔,“这是什么?” “这是梦蝶,是云梦泽的守护者,在云梦泽有这么一个传说。”陆鸣鹤突然见到一只梦蝶停留在灵栖月的发髻上,抬手去触碰那只梦蝶。 梦蝶便自然地飞到陆鸣鹤的手里。 陆鸣鹤将梦蝶放至灵栖月的手心,“传说每当云梦泽的族人在身归混沌的前一刻,梦蝶便会飞到他们的身边为他们的灵魂引路,带他们回家。” 灵栖月看着在她手心轻扇着翅膀的梦蝶,梦蝶,乃是云梦泽特有的,就连灵域都不会有这样梦幻的生物。 “小小的蝴蝶竟然有这样的作用。”灵栖月将梦蝶放飞,望着蝴蝶飞去的方向。 灵栖月也没有想到,六百年后便是这样的一只梦蝶带她走出迷途。 “阿月,我再带你往前走走。”陆鸣鹤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 “好。”灵栖月应道。 第68章 前世篇之苦情花 第二日,陆鸣鹤和灵栖月刚回到扬善堂,便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关梨和卫如桧还有花闲都站在一旁。 “锦月。”关梨看见灵栖月喊道,她手里还拿着一盆花,正是第一日被摆在石桌中心还未开花的花盆。 卫如桧和陆鸣鹤对视一眼,都没有再提那一日的冲突。 灵栖月和陆鸣鹤向他们走近,关梨将手中的花盆递给灵栖月。 灵栖月有些迷茫,但是还是接了过来。 “这是?”灵栖月问。 “锦月,我和卫郎要走了,这盆花就送给你和陆公子吧。”关梨看了一眼陆鸣鹤。“希望有一天它能在你们的养护下开花。” 灵栖月微默,看着手中的花盆,苦情花怎么可能会在她的手里开花。 可是当她抬眸,看见的是关梨那满含期待的眼睛,还是应了下来。 一朵花罢了,养就养了。 “多谢关姑娘,我和阿月会好好养护它的。”陆鸣鹤接话。 “梨娘,我们走吧。”卫如桧朝关梨伸出手,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陆鸣鹤和灵栖月。 关梨有些不舍,眼中都有了泪光,“山高路远,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锦月和陆公子,我们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灵栖月和陆鸣鹤齐声应。 关梨握住卫如桧的手,在卫如桧的小心搀扶上了马车。关梨在窗口向二人招手,没一会花闲便把马车驾出了视线。 直到马车彻底消失以后,灵栖月将手中的花盆给了陆鸣鹤。 “我不擅长打理花草,你要不要试试养护它。”灵栖月说道。 “好。”陆鸣鹤接过,看着灵栖月,“我们一起让它开花。” 灵栖月摇摇头,“它不会开花的。” “为何?”陆鸣鹤不解。 “苦情花,需以苦情之人的血泪浇灌方能开花。”灵栖月的指尖轻触花苞,花苞轻轻摇曳着。 虽然它不会开花,但是它本身所带的灵气能够滋养凡人的身体,延年益寿。它对陆鸣鹤而言,有着十足的功效。 陆鸣鹤垂眸,好像明白了卫如桧的的含义,眼底尽是冷意,卫如桧这是在告诉他,他与灵栖月是没有结果的。 “扔了吧,我们不需要。”陆鸣鹤看向灵栖月。 这下到灵栖月没反应过来,看着他凝重的神色,他是认真的。 “无妨,毕竟也是关姑娘和卫公子的一番心意。”灵栖月并没有想到这一层面,至少它是有用的。 听见灵栖月这么说,陆鸣鹤才收回了扔掉它的想法。 云梦泽的浴池之内,云雾缭绕,四周尽是艳丽的花朵,一位女子泡在水中美眸含笑,肤如凝脂。 她不经意地拂过水面,水面上的花瓣很快散开又聚拢在一起。 “圣女,陆公子来了云梦泽。”身后的风屏映着一个婢女的身形。 云潇湘闻言转过身去,一双美眸尽是惊喜,她单手撑在浴池边。 “陆鸣鹤?他是不是过来找我的?”云潇湘余光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转念一想,总不能就这样过去见他,照他的性子肯定又要对她退避三舍。 想到这,云潇湘轻笑出声,“你让他等一会,我换身衣裳便去见他。” 那个婢女把头低得更低,声音都弱了下来。“圣女,陆公子他带着一位姑娘来的…想必此时已经出了云梦泽……” “你说什么?”浴池内先是一愣,随即传来一声愤怒的声音。 婢女连忙跪地,浴池内传来上来的声音,随即那人拿起衣架上的浴衣穿上,没一会,婢女眼前便出现了一双玉足。 “你说什么?”云潇湘眉头紧皱,嘴角微微下垂,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怒气包围着。“说话!” 婢女战战兢兢,全身忍不住颤抖。 “回圣女的话…陆公子带了一位姑娘进了云梦泽…我听守卫说,那是陆公子…未过门的妻子……” 说到最后,婢女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云潇湘双手紧握,越发觉得眼前的婢女碍眼,“滚。” 那婢女连忙站起身,低着头离开了此地。 第69章 前世篇之云千载 云千载正在在云祠里给灵娅始祖上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站在一旁的侍卫看见了来人,向来人行礼。 “见过圣女。” 云潇湘没有理会他的行礼,自顾自的朝云千载的方向走去。 “阿爹。”云潇湘抱着云千载的胳膊轻轻摇晃着。“我想去竹宵村。” 云千载宠溺地揉揉她的发顶,“湘儿,始祖在此,不可造次。” 云潇湘撇了撇嘴,松开云千载的手,很不情愿地向灵娅始祖行了一礼。 “那我可以去竹宵村了吗?” 云千载心生无奈,她真的是被自己宠坏了,可这是自己唯一的女儿。 “又是为了陆鸣鹤那小子?” 云潇湘脸颊微红,继续对云千载撒娇,“阿爹,你就让我去竹宵村好不好?我都已经好久没有去人界玩一玩了。” “那小子就有那么好?”云千载摇摇头。 他是见过陆鸣鹤的,除了相貌出众了一些待人也极为真诚,对湘儿也是正人君子一个。但是凡人寿命过短,说到底,云千载并不想云潇湘为了一个凡人而耗费自己的青春年少。 云潇湘点点头,语气嗔怪,“阿爹,你明明见过他的,他对女儿是一等一好。” 云潇湘又想到第一次见到陆鸣鹤,他对自己的哥哥亲力亲为到了一切,忙完了不顾自己身体的劳累,还要照顾村里的村民。 后面哪怕是云潇湘再三向他示好,他都礼貌回绝了,从来没有拿这件事来下她的面子。 陆鸣鹤是云潇湘见过,温柔又克制,哪怕是拒绝了云潇湘,也在为她的身份,她的名声着想。 这样的人,云潇湘怎么舍得把他让出去。 “族中这么多男子,哪一个不比他好,何必固执于他。”云千载问。 “他是他,整个三界内外只有这么一个陆鸣鹤,无论是谁都比不上他。”云潇湘脸上的红晕更深,语气坚定,“就算全天下的男子都任我挑选,我也只喜欢他。” 说到这,云潇湘又想到婢女说的话,脸色微沉,委屈巴巴的请求云千载。 “阿爹,你就让我出去好不好?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动用法术好不好?” 云千载摸摸她的发顶,“好好好,阿爹同意了,但是湘儿要保证,绝对不能用法术。” “我对着师祖发誓!”云潇湘作势举起了三根手指头。 “去吧。”云千载慈祥一笑,话音刚落。 云潇湘就小跑出去,在门口朝云千载挥手,“谢谢阿爹。” 云千载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意瞬间荡然无存,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把视线投向身旁的侍卫。 “你派几个人跟着圣女,不许她在人界胡来,必要时刻就把她带回来。”云千载一改刚才温和的语气。 “是,族长。”侍卫得令就跟着云潇湘的方向走去。 待他们都走后,云千载转过身子看向灵娅始祖的画像。 他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礼,眸子紧闭,“求始祖宽恕小女的行为,她年纪尚小,还需成长。” 云潇湘当年的无意之举让整个云梦泽陷入了未知的恐惧的当中,云千载和族中长老虽然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云潇湘是云梦泽的希望,也是他们一步一步看着长大了,实在不忍心看见她受罚。 第70章 前世篇之出手伤人 陆景思的药又没有了,陆鸣鹤这次和灵栖月一起去买药材。 药铺门前: “阿月,我进去抓个药材等会就回来。”陆鸣鹤垂眸看着眼前的女子,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发顶,可惜周围都是人,陆鸣鹤的心思只能不了了之。 “好。”灵栖月轻声回应。 没有人注意到,两个人的动作都被走来的云潇湘尽收眼底。 灵栖月看着陆鸣鹤走进药铺,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尖蔓延,灵栖月眉头微皱,灵界的人在附近。 转瞬之间,软鞭在空中翻腾,如流星般划过长天,朝着灵栖月袭去。 灵栖月一个转身,生生将那鞭尾紧攥于手中。 这时候,灵栖月才看清来人,对方娇俏的小脸满是怒意,清亮明净的美眸带着丝丝寒意。 云潇湘?还真的是她。 灵栖月拉紧手中的软鞭,她倒要看看云梦泽的圣女为何会向她这么一个凡人出手。 此时,一旁的侍卫连忙上前提醒云潇湘。侍卫小声耳语企图让云潇湘冷静下来,可是回应他的只有云潇湘的一声“滚”。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没有人敢上前来阻拦这件事。 “姑娘这是作甚?”灵栖月冷冷开口。 云潇湘“哼”了一声,眼底满是对灵栖月的不屑,她还以为是天仙的女子才能使陆鸣鹤神魂颠倒,没想到如此普通。 “警告你,陆鸣鹤是我的,你一个凡…”云潇湘话到嘴边打了一个转,如此又好像显得她气势不足,再次狠狠道:“你一个普通的女子怎么能配得上他。” 灵栖月眼神微冷,原来是冲着陆鸣鹤来的,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灵栖月心尖蔓延。 “阿月?”陆鸣鹤一出来就看见这副场景,尤其是看见灵栖月手里还拉着鞭尾,第一反应就是她是不是受伤了。 灵栖月闻声转头看向陆鸣鹤,云潇湘抓住机会,手中一用力将鞭尾从灵栖月手中抽出。 陆鸣鹤走下来连忙拉过灵栖月的手察看,他的眼睑垂下,盯着她的手心,说不出来的心疼。 “疼吗?”陆鸣鹤柔声问道。 灵栖月抽回自己的手,“无碍。” 站在一旁的云潇湘还是第一次见陆鸣鹤如此温柔心下酸涩,她无数次幻想的场景眼前这个女人就能轻轻松松地得到。 陆鸣鹤看着她将手背在身后,与她的眼神对视上的一刻,陆鸣鹤心下一慌,阿月这是生气了? 灵栖月侧头,似漫不经心地说:“这位姑娘是来找你的。” 陆鸣鹤闻言,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云潇湘。陆鸣鹤视线接触到云潇湘手中的软鞭时,神情一冷。 “云姑娘为何出手伤人?”陆鸣鹤问。 云潇湘一愣,无意识地将手中的软鞭握得更用力,甚至连呼吸都停了几分,胸口仿佛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他从来没有用过这样子的眼神来看自己,冷漠而又无情的。 “陆鸣鹤,她是谁?”云潇湘双唇微张,指着灵栖月,眸子里尽是受伤还隐隐带着一丝质问。“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明明也是我先喜欢上你的,她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陆鸣鹤站在灵栖月面前,说出来的话不带一丝温度,“云姑娘请自重,我与阿月的关系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自重…自重……”云潇湘喃喃道,胸腔里翻腾倒海,越发瞧不上灵栖月。 “凭什么?她到底凭什么?她没我长得好看,身份也没我尊贵,陆鸣鹤,你想要什么我不能给你?” 说到最后,她再次挥动手中的软鞭,双眸怒视着灵栖月。 “今日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这个贱人,让你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 灵栖月眼神微冷,正打算直面云潇湘,可是陆鸣鹤却将她护至身后。 云潇湘看着他的动作,怒火中烧,“陆鸣鹤,你滚开!” “云姑娘有任何不满,大可冲着我来,但是对阿月,我一步都不会让。”陆鸣鹤说到做到,哪怕云潇湘一再威胁,陆鸣鹤都没有让出半分。 耳边传来云潇湘气急败坏的声音,“好好好,好得很,我要看看你陆鸣鹤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一道划破空气的软鞭,像是一条银蛇缠绕向陆鸣鹤袭来,陆鸣鹤转过身子将灵栖月抱住,害怕鞭尾会误伤灵栖月。 软鞭划破陆鸣鹤的后背,陆鸣鹤抱着灵栖月隐隐向后倒去,但是还是忍住了。 灵栖月心下一惊,伸手抱着他的后背,触碰到温热的血液。灵栖月在他怀里抬眸看他,秀眉微皱。 “阿月,你没受伤吧?”陆鸣鹤抬手摸上她的脸颊,眼里尽是担忧。 灵栖月责怪的话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摇了摇头,陆鸣鹤…真是…疯子… 她就没见过有人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还要为了对方付出的?他的喜欢已经到了能让他付出生命的程度了吗? 灵栖月垂下眸子,她早该明白的,他在城墙上不顾禁制的后果,也要将秘密与她共享,陆鸣鹤早就把她看作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存在。 云潇湘没想到陆鸣鹤真的没让开,没想到真的伤害了陆鸣鹤,手中的软鞭一松,软鞭掉在地上。 云潇湘眸子里尽是泪光,陆鸣鹤原来可以为了自己爱的人而付出生命,他是真的不喜欢自己,因为他从未对自己有过这样的情绪。 他永远都是克制有礼,可对着眼前的这个“阿月”姑娘,他可以不顾大家的眼神,用这样温柔的语气来询问她会不会受伤。 “陆鸣鹤……”云潇湘眼圈发红,声音都带着一丝委屈,指尖在微微发颤,“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语音刚落,眼泪毫无征兆地划过云潇湘的脸颊,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跑开了这里。 第71章 前世篇之正人君子1 陆鸣鹤面无表情地喝着药,眼神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现在这副样子就算是再可怜月姑娘也看不见。”叶枫悠悠的声音传来,将陆鸣鹤的心事戳中。 陆鸣鹤叹了一口气,将药碗放下。 “你也没见到她吗?” 叶枫也跟着叹气,坐在一旁,“你以为我不想帮你吗?我每次见到她,她都有事来搪塞我,现在好了,我连见她都见不到。” 叶枫摇摇头,“月姑娘真的是神龙不见首尾,见一面都难,明明都同住一个屋檐下。” 陆鸣鹤不再言语,自从上次她带陆鸣鹤回来以后,陆鸣鹤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过她,灵栖月似乎一直在躲着他。 阿月生气了,肯定是因为圣女出现的缘故。陆鸣鹤心想,他现在才发现,如果灵栖月不想见到他,他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见不到她。 陆鸣鹤背后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杨掌柜的伤药就是好得快。 可是他现在连阿月都见不到…… 叶枫走了以后,没多久陆鸣鹤又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中,陆鸣鹤感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入目便撞进了灵栖月的紫眸之中,陆鸣鹤还以为自己做梦了,他立马抓住了灵栖月的手。 “阿月?” 灵栖月应了一声,垂眸看着任由他抓着的手。 只一瞬,陆鸣鹤便清醒过来,他坐了起来,“阿月?真的是你?” 灵栖月抬眸与陆鸣鹤对视,淡漠的眸子里看不出半分情绪,“是我。” 后知后觉,陆鸣鹤似乎意识到什么,一种情绪悄然在他心尖炸开。 “阿月…你是吃醋了吗?” 这句话让灵栖月的神色有那么一丝不自然,她把自己的手抽回,视线挪开,语气淡然,“没有。” 陆鸣鹤嘴角含笑,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来了。阿月是在意他的,一直都是在意他的。 陆鸣鹤不想她会误会,向她解释道:“她是云梦泽的圣女,当初就是她救了村子的人,也是她凭借一己之力打开了混沌之道。” “她人本性不坏,就是被宠坏了,但是我与她并无关系。” 灵栖月“嗯”了一声,转过身子,把视线看向别处,看起来并不想听他的解释。 陆鸣鹤的指尖微曲,抿紧嘴唇。 正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灵栖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若是喜欢一个人,那他无论是人还是心都该是我的,他敢掺杂半分虚假,我宁可不要。” 陆鸣鹤闻言抬眸与她对视,她那双紫眸让人感受到无形的压力,仿佛要将陆鸣鹤的心思剖析。 陆鸣鹤没有逃避她的视线,而是嘴角不自觉扬起。 “我只属于阿月。” 说着,他拉起灵栖月的手,覆在自己的心跳处,心脏的跳动透着肌肤传递给灵栖月。 “我的心动也只为阿月一人。” 灵栖月心底那股沉闷的情绪在他这一句话以后烟消云散,只是这种小女儿姿态并不适合在她身上出现,她再次将自己的手抽回。 “既然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好生休息。” 话音刚落,还没有等陆鸣鹤反应过来,灵栖月起身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有人下榻的声音,然后灵栖月的腰身被人从后面抱住。 陆鸣鹤抱得很紧,生怕她会再次消失,陆鸣鹤将下颚抵在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灵栖月雪白的颈部。 “别走。”陆鸣鹤闷闷的声音响起。 说着,腰间的手再次用力,仿佛要将灵栖月整个人揉进他的骨子里。 灵栖月稍稍侧头,“陆鸣鹤?” “阿月可以留下来吗?”陆鸣鹤轻蹭着她的颈部,让灵栖月生出一只大型狗狗在蹭着她的意味。 灵栖月忽得嘴角含笑,“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评价你的,谁人不知,陆鸣鹤向来是正人君子一个,如今这做法…” 剩余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陆鸣鹤一下子就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 陆鸣鹤微默,半晌,“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是别人的看法,无需在意。” “阿月,那你会拒绝我吗?” 第72章 前世篇之正人君子2 如今问题抛给了灵栖月,陆鸣鹤看起来真的很害怕她会拒绝,抱在腰间的手从未放开半分。 他闭着眼睛,鼻尖都是灵栖月身上的味道,似乎要在最后一刻,把她身上的味道记下来。 “不会。”灵栖月是一个一旦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会朝着这个方向前进的人,就比如她对陆鸣鹤。 灵栖月话音刚落,整个人便被拦腰抱起,失重感让她下意识抱住了将她抱起的陆鸣鹤的脖子。 “陆鸣鹤…”灵栖月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下一瞬,她被放在陆鸣鹤的床榻之上,而陆鸣鹤覆了上来,视线碰撞让灵栖月的神色出现了一丝不自然,就连耳尖都在发热。 “你?…” 陆鸣鹤还是第一次见她害羞的模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颊,生怕错过她的情绪变化。 没忍住,陆鸣鹤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感受她脸颊的害羞引起的温热,嘴角不自觉扬起。 这是他的阿月,这个人只属于他。 陆鸣鹤的目光从她的紫眸一寸一寸往下,眼神晦暗不明,就连喉结都在不自觉的滚动,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最后停在她的红唇上。 阿月的唇…看起来好软…… 如此想着,不自觉地想要覆上去。 可是在刚要靠近的时候,灵栖月伸手抵着他的胸膛,偏头看向另外一边。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陆鸣鹤闻言,唇角的笑意更深,阿月不是在拒绝他,是在担心他的伤口,所以阿月是愿意的。 陆鸣鹤发出一个“嗯”字,最后视线不自觉被她的偏过头露出的雪白的颈部。 灵栖月的呼吸有些凌乱,她不敢触碰陆鸣鹤的目光,那目光让她不自觉心慌。 下一秒,颈部传来柔软的触碰,灵栖月的呼吸都停了几分,灵栖月转过头与陆鸣鹤的目光对视上,那双紫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陆鸣鹤…刚才是在…亲她……? 可是当她与陆鸣鹤的视线碰上,陆鸣鹤整理着她鬓角旁的凌乱的发丝,嘴角含笑,就连那一双黑眸都熠熠生辉。 被陆鸣鹤触碰的地方仿佛带着陆鸣鹤的热量传递到了身体的每一处,就连指尖都不自觉的微曲,自颈部染上了一抹薄红。 “阿月,你脸红的样子真的好可爱。”陆鸣鹤的神经都在因为灵栖月的一举一动紧绷着。 他不能在这样下去了,陆鸣鹤想,他真的有点快控制不了自己。 如此想着,陆鸣鹤躺在灵栖月一旁。 灵栖月的呼吸声彻底凌乱,她刚才是在害羞?她堂堂一个灵女,竟然被一个凡人撩拨到这种程度? 为了掩盖自己那砰砰乱跳的心跳声,灵栖月翻了一个身,不愿再与陆鸣鹤的视线碰上。 只是,她刚翻身,身后的人便覆了上来,甚至连手背都被陆鸣鹤覆上,强势性的与她五指相扣。 “陆鸣鹤?” “别动。”陆鸣鹤的声音都带了一丝不对劲,此时灵栖月仿佛意识到什么,不敢再乱动半分。 “阿月,你心跳得好快,呼吸声也好乱。”说着,陆鸣鹤突然停顿了片刻,呼吸又重了几分,带着几分调笑的语气,“我这个‘正人君子’可能会因为听见你的声音会控制不了自己。” 灵栖月的神色出现了那么一丝不自然,身后的人抵着她,让她不敢动弹。 第73章 前世篇之遵守约定 灵栖月被陆鸣鹤抱着,鼻尖都是他清冽的松木味,没多久,灵栖月被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这是灵栖月生命中有史以来,睡得最舒坦的一次。 第二日,床榻之上,少女的睡颜安宁,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陆鸣鹤的手指流连在她的脸颊上,动作轻柔。 安静的氛围突然被一阵敲门声给打破了。 陆鸣鹤打开门,是叶枫。 “何事?说。” 叶枫动了动唇,刚想说点什么,抬眼就看见陆鸣鹤面色不虞,想说的话硬生生梗在喉咙里。 叶枫迷茫地眨巴眼睛,陆鸣鹤起床气这么大的吗?他突然发现陆鸣鹤只开了一点小门,刚好能容得下他一个人的身躯,并且还把房内的一切刚好给挡住了。 陆鸣鹤这是在挡着谁? 如此想着,叶枫忽然往他身后看去,企图穿过陆鸣鹤知道房内还有谁。 陆鸣鹤见他探头探脑的行为,挡得更加严实,脸色更加不好看。 陆鸣鹤刚想开口,身后传来了一道女声。 “陆鸣鹤…” 那女声带着睡醒时的慵懒,似小猫般挠人心神。 叶枫听这声音,突然呆愣在原地,这是,月姑娘?陆鸣鹤脸色一变,看了一眼叶枫,便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上。 叶枫被挡在门外,不敢相信仅过了一晚这两个人就和好如初,昨天还在难受见不到月姑娘,今天就和月姑娘同床共枕了。 陆鸣鹤这小子可以啊。 屏风之内,陆鸣鹤将灵栖月抱进怀里。 “阿月,我在。” 灵栖月半张脸埋在陆鸣鹤的发丝里,右手被陆鸣鹤握着,搁在身前。动作亲昵而自然,仿佛视如珍宝。 “叶枫是不是吵到你了?”陆鸣鹤问。 灵栖月闭着眼在他怀里蹭了蹭,呼吸缓慢。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在闻到陆鸣鹤身上的松木味的那一刻安定了下来。 面对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陆鸣鹤不敢再多问什么,他珍惜阿月需要他的每一个瞬间。 她梦见了灵主,梦见了大祭司,那一刻,所有的责任和重担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人生中第一次让她觉得她喘不过气来。 在被陆鸣鹤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她竟然生出了妄念,心里仿佛生出了一股冲动,她想放弃一切,放弃自己灵女的身份,和陆鸣鹤生生世世在一起。 她好像突然明白关梨的行为,也明白了卫如桧哪怕面临生死界线也要吃下洗髓丹,变成凡人与关梨相伴。 情之一字,当真会影响一个人的选择。 过了许久,灵栖月心里的那股冲动终于被安抚下来。 灵栖月在他怀里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紫眸看不出半分情绪,似乎她刚才内心的挣扎都从未出现过。 “叶枫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陆鸣鹤垂眸,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指尖,“无事。” 灵栖月“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阿月,赌约,我已经想好了。” 陆鸣鹤话音一落,灵栖月这才想起来,从他怀里出来,正视着他的眼睛,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陆鸣鹤嘴角含笑,动作自然地伸手为她整理鬓角边的发丝。 “阿月,与我一起去参加云梦泽的祈福灯会。” 灵栖月眸光一暗,如今也查明了云梦泽的动机,祈福灯会,倒是一个好时机。 只是…… 灵栖月看着面前,神色温柔地陆鸣鹤。 祈福灯会怕是一结束,她就没有理由再继续呆在这里了。 “我答应你。” …… 村子的牢狱里,有人趁着夜深人静偷偷地撬开了牢狱的锁,逃出了竹宵村的牢狱。那个人顺手牵走了马厩里的一匹马,骑着马匹离开了竹宵村。 寂静的氛围响起了一阵阵的马蹄声,尘土飞扬,到村子的村门时,他却拉住绥绳,朝着身后的竹宵村看,越发坚定。 他要让竹宵村所有人付出代价。 第74章 前世篇之蒋漠逃走 灵栖月刚打开门,便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叶枫,叶枫手里还拿着衣箧。 “月姑娘,这是陆鸣鹤让我送过来的,说是赌约里的一部分。” 灵栖月还没有问,叶枫就主动开口了。 灵栖月垂眸,于她而言,不需要什么遮掩她就能看清楚衣箧里面的东西。 “陆鸣鹤呢?”灵栖月接过,环顾了一下四周也没有看见陆鸣鹤的身影。 “他在外边等你呢。”叶枫嘴角含笑,眼中是藏不住的八卦。 灵栖月眼里出现一抹极浅的笑意,应了叶枫一句“嗯”便进去了。 庭院里面传来了谈论声。 “你说什么!”陆鸣鹤闻言突然站了起来。“蒋漠何时逃走的?” “这…”叶枫支支吾吾的,“三天前…” 陆鸣鹤眉头一皱,“三天前?怎么现在才有消息?” 东叶枫叹了一口气,“这几日,羌国动作频繁,村长害怕会有袭击,加强边缘之地的巡逻,但是人手不够,所以将牢狱的巡兵抽走了。” 叶枫话音刚落,仿佛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直直地望着陆鸣鹤身后,眼睛都看呆了。 陆鸣鹤仿佛心有灵犀,回过头,只见灵栖月站在院门。 灯光透过窗棂,轻轻拂过她的脸庞,那细腻如瓷的肌肤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那一身蓝白相间的衣裙衬着她的气质清新脱俗,只一眼便让人无法忘却。 二人遥遥相望,灵栖月紫眸带着浅碎的笑意,如同深邃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瞬间点亮了整个庭院,让人不由自主地屏息凝视。 灵栖月看到陆鸣鹤的那一刻,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她竟然会从一个凡人的身上看见了神君的影子。 陆鸣鹤眉目如画,原先都是玄色紧身劲装如今换成了一身蓝白的长袍,白色衣摆如流云,身姿挺拔,仿若修竹。此时的他眸子倒映着灵栖月,渐渐染上了星光,衬着他矜贵出尘,不似凡间人。 叶枫看看灵栖月,又看看陆鸣鹤,看见他俩这一身的同色系的,一下子就明白陆鸣鹤那小子的心思。 灵栖月抬脚走向三人,腰链的珠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裙摆如莲花盛开,一步一步地踩在了陆鸣鹤的心尖。 “发生何事了?”灵栖月问。 “那日蒋漠再次行窃被制服之后,我便将他交给了村长,可是叶枫方才告知,蒋漠于三日前逃走了。” 陆鸣鹤话音一落,叶枫便接话了。 “我们已派人去寻找,只是一无所获。” 灵栖月内心传来一丝不安,这一切都如此的巧合,“如今正值紧要关头,蒋漠却突然逃窜不知所踪,竹宵村的危险又多了一分。” 灵栖月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心知肚明,看来,这夜将不再安宁。 天色渐晚,竹宵村的人都在陆陆续续出发前往云梦泽,包括陆鸣鹤他们。 陆鸣鹤走在前,举着灯笼,灵栖月跟着他的脚步,叶枫紧随其后,身旁总有人在越过他们。 众人的声音都很小声,哪怕竹宵村地处大齐边缘,但是他们还是很谨慎。 第75章 前世篇之祈福灯会 三人穿过混沌之道,白光闪耀,像是看见了一片迷雾,不知尽头何在。 等到众人穿过白光以后,入目便是一座精美的雕梁,正如那一日,她与陆鸣鹤前来所见的场景。 走过她身边的人都放松了警惕,不再像在白光之外所看见的那般谨慎,众人欢声笑语,熙熙攘攘的走过雕梁。 灵栖月此时意识过来,她与陆明鹤叶枫二人分开了。想必是因为混沌之道的原因,五座雕梁,皆是混沌之道的出口。 灵栖月顺着人流走向雕桥,走在前方的一个小女孩兴奋的拉着父亲的手,脸上尽是兴奋,单手指向天空,雀跃的喊道:“快看呐,是一条飞鱼。” 灵栖月顺着小女孩的话,抬头一看,只见一条巨大的飞鱼正越过她的头顶。 飞鱼身上亮晶晶的,似流光般溢彩。 雕桥上的众人看见这一幕,都不由得驻足观看。 飞鱼越过雕桥飞进水里以后,众人终于舍得挪开脚步,继续向前行走。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宽阔的街道上变得灯火通明四处张灯结彩,人们身着节日的盛装,扶老携幼,倾巢而出,但见人流如织,红男绿女皆面带喜色,人群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一位老妇人正在吆喝她的面具,只见她的摊子上摆着各式各样,极其精美的面具。一群年轻的女子都围在她的摊子上,尽情的挑选着自己喜欢的面具。 灵栖月驻足于此,女子的欢声笑语,仿佛也感染了灵栖月的内心。那几位女子买完面具以后,她们相伴走向了主街,卖面具的老妇人此时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灵栖月。 “姑娘,你可要挑选一副面具?这面具是我们云梦泽祈福灯会的一个习俗。” “传说在祈福灯会那天,若是有一位男子与你选上了同样的面具,那你们便是天定的缘分。” 灵栖月笑而不语,她知道这个传说。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众人都戴上了面具。既是习俗,她理当入乡随俗。 灵栖月指尖摸上了摊子上的面具,这时她看见了一副银白色的极为精致的面具,倒与她身上这一套衣裙极为相称。 “就这个吧。”灵栖月拿出钱币递给了那位老妇人。 “好好好,那就祝姑娘遇见有缘人。”老妇人满脸慈祥,这个姑娘明明第一次见,但是却莫名地想亲近。 灵栖月戴上面具,离开了这个摊子。 就在她离开不久以后,一双削瘦修长,手背青筋掌骨微微凸起的手选到了与她相同的面具。 街头熙熙攘攘,灵栖月走在人群之中,迎面而来的男女老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在这时,身侧的手被人从身后牵起,灵栖月侧头一看,是与她戴着相同面具的陆鸣鹤。 灵栖月眼眸微动,陆鸣鹤面具之下的嘴角扬起,眼里倒映着她的模样,还未等灵栖月言语便拉着她穿过人流。 灵栖月耳边是熙熙攘攘的声音和风声,指尖是温热的手掌包裹。 华灯溢彩,陆鸣鹤回眸看她,那一眼让她永生难忘,内心如平静的湖水彻底掀起波澜,再也无法得到安宁。 只是二人并未注意到,身后有着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她的指尖都快掐进肉里。 第76章 前世篇之蝴蝶簪子 小桥的柳树之下,陆鸣鹤松开了牵着灵栖月的手。 二人视线对上,陆鸣鹤似有些不好意思,耳尖染上薄红,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灵栖月。 灵栖月接过,抬眸询问,“这里面是什么?” 陆鸣鹤:“阿月打开看看便会知晓。” 灵栖月看出了他的紧张和期待,嘴角微扬,她的紫眸有洞察万物之能,可这一刻她并没有刻意去查探。 在陆鸣鹤的注视下,灵栖月打开了这个盒子,入目是一只精致的蝴蝶簪子。 蝴蝶簪子刻着惟妙惟肖,灵栖月将簪子拿出,蝴蝶的翅膀随着她的动作摇晃,蝴蝶之下的吊坠也跟着摇晃,可见制作之人的细心。 “这是梦蝶。”灵栖月认出了这蝴蝶的形状,正是那一日云梦泽停留在她手心的梦蝶。 “嗯,阿月可喜欢?”陆鸣鹤注视着她的眼睛,害怕错过她的反应。 “喜欢。”灵栖月应道。 “喜欢便好。”陆鸣鹤朝灵栖月走近一步,“那我为你带上可好?” 灵栖月点点头,陆鸣鹤便接过她手里的簪子,将簪子插进她的发髻里。 陆鸣鹤的目光从她的发髻到她的眼睛,“很衬你。” 陆鸣鹤还想在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小桥之上,一位男子和一位姑娘似乎正在闹脾气,二人的吵闹声也吸引了陆鸣鹤和灵栖月二人。 “芳柔,你听我解释。”男子语气有些委屈。 芳柔抱臂扭头不看一旁的男子,娇俏的小脸上尽是生气,“屿圣,你不去和宁儿一起逛花灯会,过来找我何事?” 芳柔说罢,就要转头离开,屿圣连忙拉住她,三言两语将误会解释,“我找宁儿只是为了想给你亲手做一盏花灯,她只是传授了我如何制花灯的技艺,而无男女之情。” “芳柔,你看。”屿圣摊开手心,白光闪过,一盏精美的花灯出现在他的手心。 芳柔视线投向屿圣手中的花灯,屿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去年,你姐夫给你姐姐做了一个花灯,你就站在一旁远远看着,我那时候就想着今年一定要给你一盏。” 屿圣拉过芳柔的手,将花灯放在她的手心,芳柔顺着他的动作抬眸。 “芳柔,你我二人青梅竹马,我心里自始至终喜欢的,唯你一人,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 “待花灯会结束,我便去你家里提亲。” 芳柔被他眼中的真诚打动,脸颊一红,“当真?” “自然,娶你是我屿圣从小到大的愿望。”屿圣铿锵有力的声音应,随即声音又轻问道:“芳柔,那你还生气吗?” 芳柔看着眼前人轻笑,在屿圣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将手中的花灯收起,毫不犹豫地勾上他的脖子。 “笨蛋。” 然后芳柔便亲上了眼前人的嘴唇,屿圣睁大了眼睛,看着芳柔紧张得忽闪的睫毛,屿圣心里一阵柔软,揽上了芳柔的腰肢,将二人的距离拉近,闭上眼睛化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怦”的一声,一道烟花在天空中炸开,随即数不清的烟花紧随其后,在天空盛开,绚烂美丽。 小桥之下,陆鸣鹤看着这一幕,侧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灵栖月,只见她的面色如常,她的视线已经从芳柔和屿圣二人的身上转移到了天空上烟花,陆鸣鹤看着她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灵栖月感觉到他的视线,“怎么了?” 陆鸣鹤被灵栖月这么一看,抬手咳了一声,“无事,就是觉得烟花之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值得祝贺。” 灵栖月不置可否,灵界在爱情这方面向来是没有限制,那二人自然会得偿所愿。 身后传来嘈杂声,灵栖月和陆鸣鹤向后看去,是人们正在游街,人群几个姑娘看见站在柳树下的灵栖月便走过来。 “姑娘,该游街了。” 陆鸣鹤刚想替灵栖月拒绝,人群里窜出了几个男子,过来将陆鸣鹤拉走。 “陆兄,游街了,不可再沉溺在温柔乡里。” 语毕,不等陆鸣鹤回应,他们便将陆鸣鹤拉走了,陆鸣鹤回过头看见还站在原地的灵栖月,只见灵栖月嘴唇微动,似乎在表达什么。 我在云梦台等你。 陆鸣鹤看出来了,不再挣扎,朝灵栖月一笑便跟他们去游街了。 待陆鸣鹤的身影彻底混入人流之中,确认他回头不会再看见灵栖月,灵栖月紫眸微闪,眼前的几个女子瞬间消失在原地。 这几个女子是她法术幻化,包括来叫陆鸣鹤的那几个男子也是一样。 第77章 前世篇之对峙 云祠,云千载正在给灵娅始祖的画像上香,动作虔诚,自从竹宵村的凡人进入到云梦泽来,云千载大多时间都在云祠里。 “云族长这是在求始祖保佑云梦泽的安宁?还是在求始祖的原谅?又或者,只求一个心安?” 身后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自带威慑,让云千载身体一振,手中的香火掉落在木板上,渐渐熄灭。 云千载回过头,只见一个女子站在身后不远处,一身蓝白相间的衣裙,脸上戴着银白色的面具。 那女子只是站在原地,便让云千载莫名生出一丝信服出来。 这种感觉一出来,云千载的脸色大变,指着女子,“你…” 女子摘下面具,一双紫眸若隐若现。 她不再理会云千载的挣扎,径直走向云千载,手心稍施法,地上的香火便移动到她的手心,她缓步走向供奉台的蜡烛点燃了手中的香火。 她转过身,只见云千载已经跪在地上。 “云梦泽云千载见过灵女。” 灵栖月没回应,又转过身朝灵娅始祖拜了拜,随即将香火插进供奉台的香炉里。 香火的白烟徐徐升起。 …… 醉仙楼: “圣女,你别在喝了。”旁边的侍卫忍不住提醒。 眼前的云潇湘正一杯一杯地给自己灌酒,闻言看了一眼那个侍卫,眼神冰冷,又继续将手中的酒杯喝下。 “圣女。”那个侍卫跪下,低声下气的劝阻云潇湘,“圣女当以身体为重。” “啪”的一声,云潇湘手中的杯子碎掉,碎片将她的手扎出鲜血,站在身后的侍女忙上前查看。 云潇湘将她们拂开,“滚。” 侍女连忙跪下,不敢再抬头。 云潇湘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指着他们,眼里全是泪光,脑海里全是陆鸣鹤和灵栖月牵手的画面。 “我到底差在哪里?你们说,我云潇湘到底差在哪里!为什么陆鸣鹤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为什么!” 说着,云潇湘打翻了桌上的酒杯和菜肴,酒坛和琉璃盘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跪在一旁的侍女和侍卫越发不敢再出声,看着她们这副样子,云潇湘心里更加烦躁,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醉仙楼。 “别跟着我。” 云潇湘走后,跪在地上的侍女和侍卫才敢起身,心有余悸地收拾着这些残渣碎片。 云潇湘下楼,楼下的门口侍卫看见云潇湘走向人群,正打算追上去,刚才在楼上的侍卫拦住了楼下的侍卫的动作。 “不可。” 楼下的侍卫拍开他的手,“若是圣女出事了你我二人如何担得起。” “圣女身份尊贵,云梦泽的侍卫皆在,看圣女的方向是去云祠了,云梦泽之地,怎么会有贼人。再者,圣女心情不佳,若你被她发现,她又该罚你了。” 楼下的侍卫闻言,只能就此作罢。 这时,人群里走来几个侍卫。 “你二人快随我们去搬酒,是竹宵村酿的桃夭酒,可香了。” “桃夭酒!走走走,我们这就过去。” 几人交谈一会便去搬酒了。 云潇湘一路朝云祠走去,不多时,她就到了云祠外。 云祠只留有少数的侍卫,今日花灯会,侍卫也能去参加。 “见过圣女。”两位侍卫朝云潇湘行礼。 “我阿爹呢?”云潇湘问。 “云族长在云祠里。”侍卫说着,让云潇湘让出路来。 云潇湘走过桥廊,踏上一层一层的阶梯,刚到云祠门外,便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到。 第78章 前世篇之灵女身份 云潇湘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被云梦泽众人尊称的云千载竟跪在一个女子面前,卑躬屈膝,再无往日的风光。 “阿爹!”云潇湘跑过来,在云千载旁边蹲下,要将云千载扶起来。 云千载摇摇头,并未起身,甚至在眼神示意她不要掺和进来。 “退下。”云千载呵斥云潇湘。 云潇湘面露不服,抬头,对上灵栖月那冰冷的目光。那目光犹如一把冰冷的利刃,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动,冰冷从心脏蔓延到四肢。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冰冷的目光,仿佛没有一丝感情。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云潇湘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云潇湘视线投向灵栖月的服饰,这服饰为什么越看越像…陆鸣鹤身边的月姑娘? 一个想法很不合时宜地出现。 这个人不会…就是她吧…… “你…!你是月姑娘?!”云潇湘双目赤红,醉酒加之不可思议,云潇湘直接站起来神色疯狂,“怎么可能会是你,你明明只是一个凡人,你明明就是一个凡人…怎么会这样子?” 云千载见事态快要脱出控制,连忙制止云潇湘。“灵女殿下在此,还不快跪下。” “月姑娘是我,灵女殿下也是我。”灵栖月应。 云潇湘身形不稳跪在地上,神色恍惚,还在喃喃道:“怎么可能,你明明只是一个凡人,怎么会突然变成灵女……” 一滴泪从云潇湘的眼角滑下,她现在要拿什么去和灵栖月比,容貌,权势甚至法术她连灵栖月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灵栖月不去理会她这个酒鬼,而是把视线投向云千载。 “云族长,你可认我所说的?” 云千载把头埋下,闭了闭眼,“我认。” 灵栖月:“既如此,待到花灯会结束随我回灵域,接受惩罚。云族长是一族之长,德高望重,断不会在我背后使诈而弃云梦泽不顾。” “自然,请灵女殿下放心。”云千载应道。 云潇湘此时清醒过来,瞪大双眼质问灵栖月,“你什么意思?我阿爹为什么要接受惩罚?你凭什么罚他!” 灵栖月眼神微眯,看了云潇湘一眼。 那一眼让云千载心惊胆跳,连忙出声呵斥,“闭嘴,无知小儿,快退下去。” “爹…”云潇湘没想到平日疼爱自己的阿爹会因为灵栖月的一个眼神而呵斥自己。 这几日的痛苦和灵栖月身份的转变在云千载这一声呵斥里面,彻底爆发。 “灵栖月,按灵界律法,我有资格知道为什么要抓我阿爹,你凭什么!”云潇湘血液奔腾不止地站起身,双目仿佛能喷火。 “够了!”云千载终于站起身,要将云潇湘带走。 可是云潇湘并不能理解云千载的目的,推开了要将她带走的云千载。 “不要拦着我!我就要问清楚凭什么!你说凭什么!”云潇湘站定身子,固执地大喊。 “打开混沌之道的人是你,对吧。”灵栖月朝她走近一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紫眸越发冰冷。 “不是她!不是她!是我!”云千载又跪下,朝着灵栖月磕头,眼中有泪,“是我自以为是,是我打开了混沌之道,要把那些人救下来。” 云千载疯狂磕头,不多时,额头已经沁出血来。 此时的他,再无往日的威风,只剩下佝偻的身子,一头花白的头发在为自己的女儿求情。 “阿爹!”云潇湘蹲下身,阻止了云千载的磕头,声音已经哽咽,“阿爹,不要这样。” 云潇湘抬头看向灵栖月,脸颊已经尽是泪水,她从来没有如此恨过这么一个人。 这个人是他们尊崇的灵女,可是这个人第一次出现就是要让她的阿爹去受罚。 “是我打开了混沌之道,竹宵村也是我救下来的。” “灵女的职责不就是要保护天下苍生吗,救众生与救这几百个人有何冲突?我救人,何错之有!我阿爹,心慈仁爱,救济竹宵,何错之有!” 云潇湘盯着灵栖月,不肯退让半步,“敢问灵女殿下,我们何错之有?” 第79章 前世篇之突发变故 云祠一阵天摇地动,不久外边便传来呼救和混乱的声音。灵栖月在声音响起来的那一刻,瞬间消失在原地。 云千载也顾不得其他,赶忙跟上灵栖月的步伐。云潇湘见云千载如此,也跟了上去。 灵栖月站在屋檐上,云千载和云潇湘刚在她旁边站定,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在原地。 整个天空变成了红紫色,一条巨大的裂缝在天空中挂着,从里飞出了数不清的妖物,嘶吼声不断;地底下的云梦泽族人和凡人更是一片混乱,云梦泽的族人尚有还击之力,而竹宵村的村民只能被妖物咬死。 一只巨大的的妖王在天空上不停地嘶吼,指挥着它的小妖已经在攻击五座桥梁,妄图用此来困住逃跑的人们。 “怎么办?阿爹,我们要怎么办?”云潇湘第一次见到如此场面,一下子就慌了神。 与此相对的,灵栖月的神情并未出现任何慌乱,“负雪。” 灵栖月话音刚落,负雪便出现在她身边。“负雪在,请主人吩咐。” “立即疏散人群,先将竹宵村的凡人救出云梦泽,而后打开通往灵域的通道,让云梦泽的族人退至灵域。” “是。”负雪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灵栖月将视线投向云千载,“云族长何在?” 云千载单膝下跪,“在。” “召集各位长老,配合负雪的行动,减少人数伤亡。” “是。”云千载应道,云千载拉着云潇湘一起离开了屋檐。云潇湘在走的最后一刻还在盯着灵栖月的背影,这个人冷静得让人可怕。 待到他们走完之后,灵栖月手中一道金白色亮起,一把神剑如玉石般洁白通透,表面嵌刻了一条如星河般的纹路,仿佛流转着万千星辰的光芒。 一只妖物将一个竹宵村的村民掐在手心,张开血盆大口要将这个村民吃掉。 村民害怕得挣扎,可是他越挣扎越被掐得更紧,“啊!” 就在他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空青剑从天而降,直直插入了妖物的头脑,血溅当场,还洒村民一脸血水。 妖物渐渐倒下,手中的力道也随着意识的模糊而放松,村民跌坐在地,一脸惊恐地盯着妖物的身后。 下一瞬,直插它脑门的空青剑被人抽出。 负雪一身黑色的劲装,脸上的表情甚至和灵栖月如出一辙,就在此时,跌坐在地的村民突然大喊一声,“后面!” 身后飞出一只妖物妄图袭击负雪,只见负雪干净利落地挥剑将那妖物拦腰斩断。负雪微微侧头,冷冷开口:“还不快走。” 村民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沿着来时的路赶忙跑去。 有云千载和云潇湘的配合,负雪不多时将竹宵村大半的人送出云梦泽。 而另外一边的陆鸣鹤也刚把一些村民送出云梦泽,竹林里痛苦的叫喊声,失去亲人的哭泣声不断。 陆鸣鹤环顾着四周,却没有发现灵栖月的身影,那一刻他心里竟没由来的慌张。 陆鸣鹤想都没想,转身就要再次进入云梦泽,叶枫看出了他的想法,挡在他面前。 “你要去哪?” 陆鸣鹤一脸焦急,“阿月没出来,我要进去找她。” “你疯了吗?云梦泽刚才什么情况你没看见?你现在进去就是九死一生,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再者时间都过了这么久,说不定月姑娘已经……” 叶枫最后一句话彻底激怒了陆鸣鹤,他上前揪住了叶枫的衣领,脸色沉下来,眼里韫色渐浓。 “闭嘴!”陆鸣鹤眼眸森然,清亮的嗓音压抑着怒火,“若是阿月出了什么事,我也绝不苟活。” 说罢,将叶枫扔至一旁,大步流星地朝着混沌之道走去。 “师傅有令,要扬善堂的兄弟都前去战场与他接应,羌国于三日前已发兵打算夜袭竹宵村。按路程来算,若你我不去,竹宵村今夜将不复存在。” “陆鸣鹤!你想看着竹宵村被敌国的人马踏为灰烬吗?看着你在家的阿兄匍匐在敌人的脚下?看着月姑娘回来以后,见到一个羌国改名换姓的竹宵村?” “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进扬善堂吗?” 陆鸣鹤的脚步一顿,回过头看见站在他身后的叶枫,叶枫手中还拿着陈其言飞鸽传书的信条。 陆鸣鹤快步走向了叶枫,拿过了他手中的纸条,认真的查看,上面的字迹确实是陈其言所写。 “这是何时的信?”陆鸣鹤问。 “就在刚才。”叶枫比陆鸣鹤先出了云梦泽,在竹林没多久一只鸽子便飞到了他的肩头。 陆鸣鹤心下一沉,那张信条被他攥在手心,眉眼间尽是挣扎,他该怎么办? 叶枫见陆鸣鹤还在犹豫,便丢下一句让陆鸣鹤的无法拒绝的话:“你觉得月姑娘希望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陆鸣鹤朝叶枫看了一眼,眸色深沉近墨,他闭了闭眼,再次转过身,看着那六芒星闪耀的光芒,脑海里出现灵栖月的笑颜,最终狠下心来。 “下山。” 叶枫表情放松了下来,眼里出现了笑意,拍了拍陆鸣鹤的肩头,“这才是我的好兄弟,走,下山。” 叶枫永远都不会想到,这将是他做得最后悔的决定。 第80章 前世篇之瞬间静止 妖王嘶吼声不断,从裂缝里仍在源源不断涌出妖物。 灵栖月飞升至虚空,那妖王没想到在这种程度下的入侵还能有人与他面对面。 “哟,还有女娃能站在我面前,看来我的小妖们吃还不够饱。”妖王还能吐人语,雄浑的声音将四周的小妖震得都不敢靠近。“小女娃,过来受死。” 灵栖月眼神冰冷,冷笑一声,手中的落宵剑指着眼前的妖王。 “上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上古妖王,如今的坟头草已有你这么高。” “吼!”妖王朝着灵栖月怒吼一声,“小女娃好大的口气,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灵栖月二话不说,直接挥动着落宵剑,朝着妖王刺去。妖王身形一闪,躲开了攻击,同时伸出爪子,朝着灵栖月抓去。 灵栖月侧身躲过,随后又是一剑斩向妖王。妖王再次闪开,口中喷出一股黑色的火焰,灵栖月连忙施展身法躲开。 两人你来我往,没几个回合,妖王便落了下风。终于,灵栖月抓住了妖王的一个破绽,一剑刺穿了它的心脏。 “你到底是何许人也?”妖王发出一声惨叫,看着将落宵剑插入它心脏的灵栖月。 “灵界灵女,灵栖月。”灵栖月将落宵剑拔出,妖王一口鲜血喷出,从空中掉落。 妖王哈哈大笑,神色癫狂,朝灵栖月嘲讽道:“灵界灵女,难怪如此厉害。但是你能杀得一个我,可这么多的小妖你杀得完吗?哈哈哈哈哈你就看着那些人去死吧。” 妖王的倒下,让那些小妖怒火中烧,嘶吼声更加大声。 “呵。” 灵栖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倒下的妖王,配上她那绝美的容颜,让妖王有种不寒而栗的可怖。 落宵剑被灵栖月收起,红月的月光倾斜而下,灵栖月闭上双眸,口念法诀,手指连连点动,自她周身爆发一股巨大的的能量,这些能量呈紫色,在灵栖月睁眼的瞬间,这些能量布满了整个云梦泽。 那些小妖的动作就在这股能量爆发的瞬间静止不动。 紫色的能量就像浩瀚无垠的星河一般美丽,能量之间还有星轨流动,这些星轨看似不动声色,却在流动间杀小妖于无形。 云潇湘睁眼看着这静止的一幕,瞪大了双眼,这就是传说中的瞬间静止术,这是多么可怕的力量。 灵栖月明明与她年纪相仿,却在击杀妖王之后还能施展如此大的法术。这一刻,她心里涌出了一股无力感。 面对危机神色自然,临危不乱,面对妖王毫无惧色,她的每一步都计划得如此准确,不愧是灵域的灵女,未来的灵主。 就在这时,一个口吐鲜血的侍卫,正是跟在云潇湘身旁的侍卫被压在倒塌的醉仙楼下,他在看见云潇湘仿佛看见了希望。 “圣女…”侍卫朝云潇湘伸出手。 云潇湘蹲下身握住他的手,“别怕,我这就把你拉出来。” “不…圣女…”侍卫摇摇头,强硬拉着云潇湘的手不让她站起来。 云潇湘瞬间明白他好像是有话要对她说,凑过去。 “圣女…你快走…不要被灵女殿下骗了…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 “灵女殿下受命从灵域来…就是疑心云梦泽,想让云梦泽所有人丧命在此…或将云梦泽封闭,把所有人带去灵域囚禁起来……” “她们在桃夭酒里面下毒…又召唤出妖王…因为灵域不再需要我们……” 侍卫说着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沾了血的信条,“这是密信…我已经被负雪使者发现了…圣女你快走……” 云潇湘一颗心仿佛沉入了海底,冰冷的海水仿佛要将她溺闭,不给她挣扎的机会。 就在这时,云潇湘才突然发现这个侍卫手臂上的剑伤,伤口的剑气还向外溢出,这是负雪的剑气…… 一阵脚步声传来,云潇湘赶忙将密信藏起,回过头,负雪正站在不远处。 负雪脸上也沾了不少血,看起来十分可怖,而鲜血顺着负雪的空青剑的剑身流下,一滴又一滴地滴在地板上。 云潇湘被这一幕吓到,那侍卫已经咽气,本来握着云潇湘的手此时已经滑落。 云潇湘再次低头看着已经咽气的侍卫,眼中蓄满了泪水,她明白此时的她不能表现出一丝害怕出来,她强撑站起来,藏在衣袖下的手指都在颤抖。 “此人可是和圣女说了什么?”负雪已经走到死去的侍卫旁边,正视着云潇湘的眼睛。 云潇湘转过身,语气冰冷,“并未。” 说罢,不再理会站在身后的负雪转身离开,就在转身的那一刻,听见剑身再次插入血肉的声音,云潇湘眼中的泪水悄然滑下脸颊。 负雪的举动让她更加攥紧手中的密信,然后快步离开了此地。 她没有回头看,不然她会看见原来的那个侍卫此时已经消失在原地,一只蛊虫在地上蠕动着。 负雪一脚踩上那只蛊虫,盯着云潇湘离开的背影,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云潇湘漫无目的地走着,云梦泽四处残垣断壁,她的家乡原来不过是灵域手中的玩物,因为疑心就能赶尽杀绝。 第81章 前世篇之云千载身殒 灵栖月飞身下来,正打算与负雪汇合。 一道白影突然出现在灵栖月身后,云千载就在不远处,看见此情景,本就体力耗尽的他没有犹豫地冲过去。 “阿爹!” 云潇湘崩溃的声音在灵栖月耳边响起。 灵栖月回过头,云千载的胸前被一把利剑穿透,他那蓝色的衣衫刹时被染红,最后关头,云千载还在庆幸救下了灵栖月。 云潇湘飞身上来接住了要掉落下去的云千载。“阿爹!” 灵栖月杀意渐起,落宵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那白衣人刺去,灵栖月抬眼望去,那人一身白衣,戴着白色的兜帽,一头白发,脸部戴着面具,那眼神竟还有几分熟悉。 落宵剑刺中了她,只是在落宵剑刺中的那一刻,她也彻底消失在原地。 幻影…攻击竟然是实体的? 这个人只是幻影速度就已经快过她了,可见这个人的本体实力比她高上太多了。 “落宵,回来。” 落宵剑在灵栖月话音落下以后便回到了灵栖月手中。 灵栖月飞身下来,负雪已经站在云潇湘和云千载面前,看见灵栖月下来,对她摇摇头,灵栖月立即明白了负雪的意思。 云千载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看见灵栖月下来起身又要下跪,灵栖月制止了他的行为,撩开他的衣袖,手指搭上他的手腕给他输灵力,想要给他续命。 只是他的手腕处已经爬满了黑色的纹路,灵栖月眼神冰冷,那个人的攻击十分狠毒,不仅仅攻击心脉,还要让她中毒身亡,这毒哪怕只是沾上一点也会身殒。 那个人是冲着她来的。 云千载算是救了她一命…… 云千载再次咳出血来,云潇湘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见此朝灵栖月大喊,“你想害死我爹,你这个杀人凶手,滚!” “放肆。”负雪的空青剑出鞘,剑尖已经指向了云潇湘。 “来啊,有本事就杀了我,就像你刚才杀死我族人一样。”云潇湘破罐子破摔,如今她家不成家,她的阿爹又快殒命,她也不想活着了。 灵栖月扭头看了负雪一眼,负雪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只能愤愤不平地将剑收起。 “湘儿不得无理。”云千载又咳了几声,出声制止云潇湘。 “灵女殿下莫怪,是…我将她宠坏了…”云千载看向灵栖月,有气无力道:“今日我死不足惜,能在死前救了灵女殿下一命,也算是能减轻我身上的罪孽……” “阿爹,你没有错,错的是她们,如果不是她们出现,云梦泽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云潇湘现在根本听不进什么好言好语。 “湘儿,你是想看阿爹死不瞑目吗?”云千载此时悔恨自己平日的纵容。 “不…不是的…”云潇湘被这句话吓到语无伦次,眼泪都在无意识地流。 云千载:“灵女殿下,我自知罪孽深重,只是希望在生命最后关头,将我的女儿托付给你,她是云梦泽的希望,她在,即云梦泽在。还望灵女殿下看在云梦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在将来能护她平安,求你了。” 灵栖月没有说话,只是云潇湘听见反应特别大。“我不需要她来保护我,我不需要。” 可就在下一刻,灵栖月的声音响起。“好,我答应你。” 云千载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此生最不能放心的便是他的湘儿,如今将她养大,以后跟在灵女殿下身边,既能磨磨她的性子,还能让她学到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圣女。 “云千载在此谢过灵女殿下。” “但是。”灵栖月把视线投向云千载脸上,说出来的话冰冷至极,“若有一天,她违背了灵界的律法,做出你我都不容的事情,我会亲手杀了她。” 云千载和云潇湘的神情都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灵栖月太了解云潇湘的性格,太过单纯又高傲,导致着她对善恶都靠着自己的所看见的表面,而非事实本质。 云潇湘视线与灵栖月对上,她竟没由来的心慌,那封密信仿佛已经被眼前人看到。 “若湘儿当真做出背叛灵界之事,就麻烦灵女殿下为灵域清理门户。”云千载又咳了血。 云千载自知很快就要撑不过去了,赶忙在最后一刻叮嘱云潇湘,“湘儿…” 云潇湘握着云千载的手,声泪俱下,“阿爹我在,湘儿在。” “你…答应我,要跟灵女殿下好好学,不要做出违背灵界之事,不要被他人蒙蔽了双眼。” “湘儿,云梦泽的未来都在你身上,永远记住,你是灵界云梦泽的圣女。” “答应我。” 云千载的呼吸越来越弱,双眼无神,可是还在死死地握着云潇湘的手。 “我答应你…阿爹…我答应你…” “求求你阿爹…不要丢下湘儿一个人…” 云千载颤颤巍巍地抬手擦掉云潇湘脸颊的泪水,随即盯着她的头顶,脸上带着笑意。 “湘儿…我看见梦蝶了…你阿娘来接我了…你要…好好的……” 说完最后一句话,云千载的手从她的脸颊滑落,彻底闭上了双眼。 云潇湘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叫了起来,小小的脸上尽是绝望和崩溃。 她以后再也没有阿爹了。 第82章 前世篇之屠族 云潇湘浑浑噩噩地抱着怀里的云千载,脸上一片绝望,再也没有半分生机。灵栖月扫视了一下四周,心里的那股不对劲感越发强烈。 这时,从暗处跑出一个人,竟直直举起剑朝她们三人攻击,负雪的空青剑挡住了对方的袭击,还被负雪的剑气震退了几步。 那人看起来年长了不少,只是双目赤红,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就好像被什么吸了阳气一样,脸庞凹陷得能看见颧骨,嘴角附近沾着鲜红的血迹。 “华长老!”云潇湘认出了此人,立即要冲上前去,但是被灵栖月拦住。 云潇湘推开灵栖月的手,指着眼前人,“那是我云梦泽的华长老,是我阿爹的挚友,你拦着我做什么?” “他不对劲。”灵栖月被推开了也不恼,只是将视线投向了那个华长老。 华长老恶狠狠地盯着眼前三人,头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看着十分可怖,云潇湘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身后突然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灵栖月和云潇湘回过头,是云梦泽的族人,他们几乎与华长老的行为举止相似,失去了神智。 负雪将空青剑收起,双手结印,在她们三人四周设下结界。 “主人,现在要怎么办?”负雪回过头看向灵栖月。 灵栖月的秀眉拧起,这个场景与天水镜一样的情况,看来这些人都被下了一样的蛊,或者说是更严重的蛊。 但是…苍耳药尊并不在她的身边。 目前这个情况,哪怕是她现在传令给苍耳也赶不上了,而且这些人绝大多都已经成为了傀儡,没有知觉也没有疼觉。 这是灵栖月沉默得最久的一次。 最终,她缓缓抬眸,那双紫眸比平时更加冰冷,“杀了。” 云潇湘猛得抬头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灵栖月,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随后便是无可抑制的的愤怒在她的血管里面翻奔腾。 “你说什么?” 云潇湘踉踉跄跄地过来拉住灵栖月的衣袖,指着结界外边的族人,神情崩溃,眼泪根本止不住的流。 “你要杀了我的族人?他们不是你的子民吗?灵栖月,你还是人吗!” 灵栖月垂眸,视线与云潇湘对上,“负雪,神智清醒者绑了送回灵域通道,其余人,杀。” “是。”负雪变出空青剑,朝地上一震,结界带来的能量立即碎掉,冲击力将所有变异者震开。 云潇转过头看见负雪准备动手,她嘴唇紧抿,赶忙站起身,手中变出蒹葭剑飞出去。 负雪未反应过来,被她从身后刺穿了左肩。 “啊——”没等负雪回过头,云潇湘她背后被灵栖月强制性拉回,下一秒灵栖月一手直接掐住她的脖子,灵栖月身上爆发的威压让她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是云潇湘第一次见灵栖月脸上表现得这么明显的生气。 灵栖月看向微微俯身的负雪,“负雪?” 负雪扶着伤口,回过头,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指尖,“主人,我没事。” 灵栖月把视线移到云潇湘脸上,手中一用力,云潇湘呼吸薄弱,灵栖月冷冷看着她嘴角边的鲜血,语气冰冷,“这是警告。” 云潇湘还在抱着最后的一丝的希望,“你真的敢杀他们吗?”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凭什么不敢?”灵栖月松开掐住她的脖子,云潇湘跌坐在地,疯狂咳嗽。 灵栖月眼神微眯,朝人群中伸手,一个蛊控者被她的法术强制性牵引过来被灵栖月掐住脖子。 灵栖月把视线看向跌坐在地的云潇湘。 “如果你的前半生都是云族长在教你什么叫心慈仁爱,那你的后半生便由我亲自来教你…” “什么叫做杀伐果断。” “啊!!” “啊——” 两段惊叫声同时响起,灵栖月脸上沾了一些鲜血,蛊控者已经被灵栖月的落宵剑捅穿。 灵栖月还在直直看着尖叫过后的云潇湘,随即将手中的蛊控者毫不犹豫地丢开,说出了云潇湘这辈子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 “你的仁慈只会害了更多人。” 灵栖月朝着云潇湘走过去,云潇湘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云潇湘脸颊早已布满泪水,还在嘴硬,毫不避讳的直视灵栖月的目光。 “你骗人!君者当以心怀天下,而非杀自己的子民。” “灵栖月,杀了自己的子民,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好灵主,我也绝对不会臣服于你。” 灵栖月衣袖下的手心紫光闪过,云潇湘浑身瞬间被绑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下一刻,云潇湘被灵栖月送往灵域的通道。 云潇湘看出了灵栖月的意图,“灵栖月!我要与族人同生共死!你敢……” 只是还没有等着她把话说完,便消失在了通道口。 在她离开以后,灵栖月回过头看向这一片狼藉,负雪在人群中手起刀落,剑身插入血肉的声音以及蛊控者的哀嚎尖叫声在这一刻都如此清晰。 灵栖月闭上双眸,衣袖下的手在死死攥紧,就连她的手背都沾上了鲜血。 第83章 前世篇之问世间情为何物 天空那道裂缝的撕裂,灵域的通道以及混沌之道让云梦泽的空间完全发生错乱。 灵栖月甚至已经能看见混沌之道在逐渐消失,若是让这股力量继续这样子下去。那云梦泽将完全暴露在竹宵村之上,甚至将竹宵村的空间撕裂,所有从云梦泽刚逃出去的凡人都会在一瞬间化为灰烬。 整个人界都将因为云梦泽的出现发生一次撕裂,对整个灵界和人界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 灵栖月在灵识中叮嘱负雪,随即沿着桥梁打算去往竹宵村,将混沌之道修复。 灵栖月刚要走到桥梁,旁边的屋子里传来声响,灵栖月眉头一皱,这气息,竟然还有云梦泽的族人。 灵栖月心念一动,身形消失在原地。 只见屋子里,一位头发乱糟糟的男子躲在墙角处埋着头瑟瑟发抖,旁边还蹲了一个女子,看起来像是安抚他。 只是那背影倒让灵栖月有点眼熟。 灵栖月还未出声,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男子突然抬头盯着灵栖月,双目一瞬间从黑棕变成赤红色,下一瞬,手似鹰爪,立即站起身攻击灵栖月。 那男子还没有碰到灵栖月,灵栖月身形一晃,握住他的手腕指尖用力向下一扳,那男子惨叫一声。 在这间隙,灵栖月朝他的膝盖窝一踢,他立即跪了下来。就在他跪地那一刻,连地升出紫色的法术将他绑了起来。 “求你,求你别杀他。” 所有的动作都发生得太快,身后的女子刚反应过来男子已经绑在地上了。 灵栖月转过身,立即认出了女子的身份,正是在小桥之上的芳柔。灵栖月心下了然,那地上这个男子应该就是屿圣。 芳柔看清楚了灵栖月的容貌,当即跪了下来,哭得声泪俱下:“灵女殿下,您终于来了,求求您救救屿圣,求求您救救他。”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屿圣,屿圣的眼睛变成了黑棕色,清醒过来,声音嘶哑,眼睛流下血泪。 “灵女殿下,我求您杀了我,我不想伤害到芳柔,不想伤害到更多人。” “啊!”屿圣的意识又在消失,与体内的蛊虫对抗着。 芳柔见此,眼泪流得更凶,朝着灵栖月磕头,声音哽咽:“我求您了,求您救救他。” 灵栖月背过身,衣袖下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只是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 “我没办法救他,他中了一种非常厉害的蛊,这种蛊会馋噬他的心脉,让他变成傀儡,若是引出蛊虫,就会瞬间化为脓水,他将死无全尸。” 芳柔的心脏骤停,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在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地落。 “您…是说…引出蛊虫他也会死…甚至死无全尸?” 芳柔泣不成声,语气到最后都带了嘲意,“死无全尸…怎么会有人这么狠来对付我们……” 灵栖月闭上紫眸,是啊,到底是谁这么狠的心!她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决绝,她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将他碎尸万段。 灵栖月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芳柔,“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他,你将他的尸体带回灵域好生埋藏,也能给自己留下一点念想。” 芳柔抬起头,嘴唇都在颤抖,她在努力呼吸着空气,可是这空气中全是血腥味,一夜之间,云梦泽瞬间变成人间炼狱,她的爱人变成了蛊控者,而她无能为力。 芳柔朝灵栖月温柔一笑,可是眼角的泪水始终在流淌。 “灵女殿下让负雪使者杀了他们,其实是为云梦泽还活着是人着想,对吧。” 芳柔低下头擦干眼泪,摇摇头仿佛下定了决心,再次看向灵栖月,“我们从来都没有相信错过人,灵女殿下自始至终都在为了云梦泽着想。” 灵栖月的神情有过一瞬间的怔愣,但是恢复得很快,芳柔刚才看见了,甚至都听见她和云潇湘的对话。 经过这几句话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灵栖月的行为,这个芳柔当真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子。 “灵女殿下,请您继续带领灵界,也请您到了灵域为云梦泽还活着的族人费点心思,芳柔在此谢过您。” 芳柔朝着灵栖月磕头,这时候的她是为了云梦泽磕头。 “我相信您一定会为云梦泽讨回公道。” 灵栖月听出了一丝不对劲,“我会的。” 然后她看着芳柔的动作,只见她站起身,走到被绑跪在地上的屿圣面前,与她面对面跪着,屿圣时而清醒时而魔怔。 芳柔温柔地撩开屿圣的头发,将他的头发整理好,将他的脸露出来,眼泪又开始大颗大颗地流。 “你真的是一个笨蛋,好好的非得给我挡酒,现在好了,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脏兮兮的还很凶,” 芳柔吸了吸鼻子,“可是没办法,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得不得了。” 说着,突然低下头崩溃哭泣,“你明明…答应我的,等到花灯会结束就来娶我,你这个骗子。” 最后她抬起头,抱住屿圣,温柔地闭上眼睛,脸上露出笑意,只是那笑意悲凉至极。 “你不娶我,我也要嫁给你,你永远别想拿死亡来甩掉我。” “我们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下一刻,芳柔神情一变,吐出一口鲜血,而屿圣也身体一震,嘴中同样吐出一口鲜血。 灵栖月的心脏在这一瞬间仿佛漏跳了一拍,只见眼前的两人被芳柔变出的一把剑直插过两人的胸膛,双双殒命。 灵栖月此时才注意到,屿圣的手臂上全是伤口,看起来还都是自己刮伤的。 结合芳柔的话来看,他应该是为了让自己清醒,害怕自己会伤害到芳柔,忍着疼也要刮伤手臂让自己清醒。 这时,从她身后飞出两只梦蝶,蓝色亮晶晶的梦蝶在这早已混乱不堪、变成暗紫色的云梦泽显得如此清晰。 她为什么要守护天下苍生,灵栖月越发明白守护的不仅仅是苍生的性命,更是他们的家园,他们的亲情、友情以及爱情。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第84章 前世篇之竹林求娶 灵栖月离开了这里,只是她没注意到,就在她踏出云梦泽的时候,倒在废墟之中的妖王身旁出现了一个人,他在妖王身旁蹲下,面具之下的嘴唇勾起一抹冷笑。 “废物,亏我还使用了逆转时空之术才让你得以来到云梦泽,竟然连个灵栖月都搞不定。” 虽然在嘲讽,但是自他掌心出现源源不断的法力正在修复妖王身上的伤口。 那法力在妖王的伤口变成一道又一道的黑红色的结印。 于暗紫色的云梦泽中,妖王的竖瞳猛得睁起,只是它那瞳色变成从原先的金黄色变成赤红。 六芒星的光芒越来越弱,通道口狂风不止,一靠近就会被这股力道给刮杀。在云梦泽受伤的竹宵村的村民已经在缓慢下山,只是少许的村民还在附近。 灵栖月站在六芒星之外,看着被这股力量吹得沙沙作响的竹林。 竹林的竹叶被吹得满天都是,灵栖月立于其中,衣裙翻飞,淡漠又遗世独立。 她还记得,那天夜里,陆鸣鹤那蹩角的借口:你怕黑吗? 灵栖月的紫眸这时多了一丝笑意,她相信,陆鸣鹤早带着那些受伤的村民已经下山去了,他肯定也在为了保护竹宵村在奔波着。 灵栖月没再思索再多,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灵栖月双手结印,从手臂处缓缓出现紫色的法力围绕她的指尖,周身爆发一股强大的力量,随即将单手出掌,将自身的力量去修复混沌之道。 光芒星在受到这股力量的修复后,从原先的缓慢变成了快速,愈发耀眼。 不知过了多久,灵栖月的额头都已经沁出冷汗,掌心的法力仍在源源不断地修复。 灵栖月的眼神一直盯着云梦泽的混沌之道,没有注意到手腕处已经出现了黑色的纹路,一条又一条,沿着她的血管分布,甚至想与她的血液融为一体。 最终,云梦泽已经出现在竹宵村上方的虚影彻底消失不见,那股肆虐的力量引起的狂风才渐渐平息。 灵栖月停下了法力的输出,她身形不稳却也只后退了一步。 灵栖月的呼吸有些沉重,神色也有些苍白,击杀妖王又施展了瞬间静止术,如今她又耗费大量的法力去修复云梦泽的混沌之道。 原先在天水镜受过的伤此时也出来作祟,让灵栖月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灵栖月的身体如今已经不能支持她再进行新的一场大战。 灵栖月回过头,看着已经渐渐平息下来的竹林,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终,她还是将视线转了回来。 六芒星已经稳定,只是再往前几步,她就永远没有回头的可能,她与陆鸣鹤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 这时候,她内心竟然多了一丝期待,若是陆鸣鹤回来寻她,她愿意…多花一点时间留下来。 只是……没有只是了…… 那片竹林依旧摇曳着,仿佛在为她送行。混沌之道的世界一片白光,指引着前方的道路。 灵栖月闭上紫眸,将内心的躁动安抚,最终她缓缓睁眼,紫眸又恢复了淡漠,比起在这出现那一丝的犹豫,云梦泽那更需要她回去稳定混乱的时空。 而另外一边的陆鸣鹤已经和叶枫驾马出了竹宵村,只是没离开多远,陆鸣鹤拉住了缰绳。 叶枫见此,也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陆鸣鹤?” 陆鸣鹤闻言,抬起眼帘朝着叶枫看了一眼,那一眼看得叶枫心惊胆战。 下一刻,陆鸣鹤不顾在身后对他喊叫的叶枫,立即调转马头,他猛地扬手,向马臀抽了一鞭,那马咆哮一声,顿时加速,朝着竹宵村的方向冲去。 他必须要见阿月一面。 …… 灵栖月抬脚打算离开,她踩着满地的竹叶,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的命运。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阿月!”陆鸣鹤在五十米之时,看见了她的背影。 灵栖月听见陆鸣鹤的声音,不可置信,刚转过身,猝不及防被陆鸣鹤抱了个满怀。 灵栖月被他抱在怀里,他抱得很紧,比往日的每一次都要紧。 灵栖月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声还有他那跳得很快的心跳声,他好像从了很远的地方来找她。 陆鸣鹤松开灵栖月,此时才发现她脸上的点点血迹,他眼里流露出心疼,擦干灵栖月脸上的血点。 他有千言万语,却堵在心里无法问出口,他太明白,此时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能给他。 也许是要分离涌出的勇气,陆鸣鹤问了他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阿月,我若从战场来活着回来…” “你 可愿嫁我?” “做我陆鸣鹤的妻?” 灵栖月心弦一颤,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指节,一缕甜意后知后觉地从她心田滋生出来。 陆鸣鹤盯着灵栖月,他害怕错过灵栖月脸上和眼睛的任何表情。 他感到紧张,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他的掌心开始出汗,湿漉漉的触感,让他更加不安,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心脏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狂跳不止。 灵栖月垂眸,掩饰着眼里出现了一丝笑意,就连嘴角都带上了笑意。 她抬起头,对上了陆鸣鹤的视线。 “那你会回来吗?” 陆鸣鹤的眼里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内心里在消化着灵栖月的这句话。随即,巨大的的喜悦冲击了陆鸣鹤的心脏。 陆鸣鹤扬唇一笑,朝着灵栖月保证,“我一定回来。” 灵栖月眼波柔软,冲陆鸣鹤浅浅地笑,本就映丽的五官越发明艳起来。 “我等你。” 第85章 前世篇之妖王复活 灵栖月在混沌之道行走,心间骤然一停,疼痛自心间蔓延全身。 灵栖月脚步一顿,垂眸有些征然地摸上了自己的心口,忽然像是意识什么突然抬眼看向前方的白光,眼眸冰冷,她与负雪的灵识断开了。 负雪出事了。 灵栖月没再犹豫,快速通过混沌之道。 灵栖月穿过混沌之道,天空上的裂缝已经撕裂了整个天空,原先已经安稳下来的云梦泽此时成为了人间炼狱,萤光湖中的飞鱼尽死,桥梁彻底倒塌。 而她的瞬间静止术也被破坏。 灵栖月向上看去,只见为首一个白衣人的身后站着十个黑衣人,而那个白衣人一剑刺进了负雪的心间。 负雪脸上尽是伤痕,嘴角也已经溢出鲜血,衣衫被刀剑划破了数不清的伤口,可她还在抵死对抗,手心死死握着白衣人的剑身,从她的手心涌出鲜血。 灵栖月怒从心来,眼眸含火,“住手!” 白衣人被灵栖月这一声吸引,朝她方向看来,负雪手中用力将剑身拔出,再也没有力气飞出白衣人的距离,身子向后仰去。 而白衣人身后的黑衣人倾巢出动,朝着负雪倒下的方向飞出,剑身凌厉的白光涌现,打算了结负雪的性命。 灵栖月脚尖一点,飞身上前,身上的气压低得如泰山压卵。她单手握紧落宵剑,身上飞出十个幻影,十个黑衣人无不在快接近负雪之时被灵栖月的落宵剑了结。 剑剑直刺心口,剑剑凌厉且致命。 黑衣人被落霄剑刺中后,惨叫着向下坠落。 灵栖月抱住负雪残破的身体,负雪身上的鲜血染红了灵栖月那一身蓝白衣裙,而灵栖月的手在扶住她腰身的那一刻,源源不断地灵力在为她治疗。 “主人…”负雪眼眸缓缓睁开,呼吸都已经薄弱快到没有。 灵栖月将她抱至地上,以负雪为中心在她们二人紫色的法力在周围竖起了一道屏障,坚不可摧。 “别说话。”灵栖月为她止住心脉,避免她失血过多。 “久仰大名,救世主。”站在虚空中的白衣人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云梦泽,是个女声,声音空灵却听不出半分神圣,而让人感觉阴冷而尖锐,“你可还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灵栖月秀眉微拧,这个声音她好像…听过…只是具体是谁、在哪,灵栖月一点都想不起来。 负雪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比刚才多了几分,灵栖月的心也逐渐放了下来,她现在必须要将负雪带回灵域,只是,灵栖月必须解决眼前人的阻挡。 灵栖月将负雪放平,紫眸一闪,又加强了结界的强度,随后她缓缓起身,飞身出了结界,与白衣人飞在同一水平线上,手腕一翻,落宵剑被她紧握在手中。 “你是指天水镜?还是如今的云梦泽?” “都是。”白衣人兜帽下还戴了面具,面具之下的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随即大笑起来,笑声仿佛从地狱传来,回荡在云梦泽。 白衣人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衣衫的手指轻轻抬起,指向了躺在地上的负雪,眼神如毒蛇盯着灵栖月,笑得得意,“还有她,也是我送给你礼物的一部分,你可喜欢?” “你是何人?胆敢算计我灵界。”灵栖月的落宵剑直指着她的咽喉。 “不。”那人听见这句话反应很大,眼神一变,将手指缓缓指向灵栖月,“我算计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你在意的一切,嗷,还有你的命。” “想杀我?”灵栖月身上气压低得可怕,声音透着风雨欲来的气息,“你还不够格。” 灵栖月率先出手,朝着白衣人刺去,白衣人并没有躲避,在被刺中的瞬间,她与灵栖月对视,眼中的嘲讽更甚。 “你很强,是我见过这几位灵女里天资最聪慧的一个,可惜,你遇上了我。” 话音刚落,她的身形消失,又瞬间出现在灵栖月身后不远处。 而在她消失的位置处,原本死去的妖王突然出现,正张开血盆大口打算吃掉灵栖月,灵栖月抽回落霄剑,眼神一凛,一脚踩着妖王的上颚一个空翻,与妖王拉开距离。 妖王的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再次扑向灵栖月。灵栖月侧身躲开,同时挥出手中的落宵剑,向着妖王斩去。 然而,这一击却被轻易地避开了。妖王发出一阵咆哮,口中喷出一股黑色的火焰。 灵栖月连忙闪避,但黑焰还是擦过了她的手臂,灼伤了她的衣袖。 灵栖月与它过了几个来回,剑剑刺中它的要害,只是对妖王并没有任何影响。 她眉头微皱,这妖王的实力比之前强上太多,就连落霄剑分明已经刺中了它,可妖王就像不知痛觉…… 一瞬间,灵栖月便想明白了,妖王如今只是一个傀儡,和云梦泽那些蛊控者一样。 如果是这样,灵栖月紫眸一冷,等着妖王朝灵栖月再次扑来的一刻,瞬间飞身,一剑直插了妖王的天灵盖,妖王痛苦到吼叫一声,然后它不断摇晃,想把灵栖月甩下来。 可灵栖月不打算放过它,手中用力,将落霄剑更加插进了它的脑子,手中的法力顺着落霄剑直下,“破。” 妖王再次痛苦的吼叫,然后灵栖月飞身而出。 下一瞬,妖王的脑浆爆出,正如灵栖月那一句“破”,妖王的脑袋爆破得四分五裂,还能看见黑色的液体混合妖王的血液流下,随即妖王的身体坠落下去 蛊虫已死,妖王自然不成威胁。 可是还没有等灵栖月反应过来,从裂缝引出一道又一道的天雷强制困住了灵栖月的手腕。 “落霄。” 落霄剑飞出,想要斩断这些天雷,可惜速度还是慢了一点,从身后突然飞出一剑直接刺中了灵栖月的后背。 灵栖月身体一僵,嘴角溢出鲜血,白衣人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灵栖月面前,手掌贴近灵栖月的心口,手中法力凝聚,身后的剑身上黑色的纹路仿佛听见召唤涌进了灵栖月的身体。 “你…到底…” 灵栖月话未说完,白衣人从她的心口引出一根细小的“蛊针”,然后她勾起一抹冷笑,“我要你亲眼看着你所在意的一切都被我尽数毁掉。” 她说完,蛊针直插入她的心口,然后在雷电的控制下,自灵栖月的心间蔓延至全身,痛苦也随之而来,速度快到没办法让灵栖月阻止。 灵栖月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经脉一寸一寸的断掉,她眉头紧皱,痛苦到闭上双眸,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喊叫,她忽然笑了起来。 “你以为…凭着你的蛊的就可以让我变成你的傀儡?”灵栖月缓缓睁开眼睛,盯着眼前人,“可笑。” 下一刻,灵栖月握紧指尖,神雷自她的动作竟然在破裂,然后化为数不清的雷锋落下,白衣人似乎没想到灵栖月竟然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白衣人向后闪去,灵栖月挣脱束缚,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她看着逃窜着的白衣人,从裂缝掉落的雷锋也刺中了灵栖月,甚至划开她的脸颊,沁出鲜血。 可她只淡漠地擦干嘴角的鲜血。 “你忘了,我虽然还不是灵主,可我未来灵界之主的事实无法改变。” 红月似乎受到她的召唤,在她伸出手的一瞬间,红月的光芒倾斜而下,她飞在虚空,云梦泽仿佛都在颤抖。 “吾,以灵主的身份,令云梦泽的神兽蝶戟,助吾斩杀白衣人。” 云梦泽轰鸣声不止,远古的兽叫回荡在云梦泽,似乎有什么在苏醒。 “呵,你竟然傻到用越权来对付我。”白衣人冷笑,“越权召唤神兽,以你的身体,你也会死去。” 灵栖月直视着她的目光,“那又如何,用我一命换三界安宁,我灵栖月无愧于肩上的责任。” 死亡,不足为惧。 第86章 前世篇之灵梦珂 灵栖月抱着必死的决心的闭上了眼睛,如果她救世主的身份,就是在殒命在此,那她无愧于大祭司和灵主的教培。 只是…在竹宵村的这段日子,她竟然生出了眷恋。 就在这千发一钧的时刻,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强制性地修复她的那破碎的经脉,同时也打断了她的召唤。 “够了。” 灵栖月回过头,一位眉眼与她相似的女子站在她的身后,一身华服,带着无上的神圣光芒。 “灵主?”灵栖月紫眸微动。 灵梦珂眼里带了一丝温和,“往后退,剩下的,本尊来解决。” 白衣人似乎没想到灵梦珂会支援得这么快,脸色铁青,咬牙,“灵!梦!珂!” 灵梦珂眼神微眯,身上的威压一开,瞬间笼罩了整个云梦泽,让白衣人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无知小儿,还妄图逼杀本尊的继承人。” 灵栖月站在身后,看着挡在前方的灵梦珂,意识已经模糊不清,可她还在心里感慨,这几千年,她以灵主为目标,如今的实力虽然仅次于灵主,但是在气势方面和实力方面,她只到达了灵梦珂的十分之三。 灵梦珂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让她安全感十足。 这才是灵主之威。 灵栖月飞身而下,将结界包围的负雪架起,最后一眼,她看见白衣人企图向她飞来,但是灵梦珂的只是轻轻挥手,便将她逼退。 灵栖月没再停留,云梦泽很快就要崩塌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灵栖月带着负雪在竹宵村的一个小房子疗伤,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灵梦珂就已经回来了。 负雪躺在床上,灵栖月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腕给她传送法力,如今,负雪只能靠着她的法力来维持呼吸。 一阵风吹,灵栖月似有所感回过头,灵梦珂就站在房门,全身没有一丝经历过大战的痕迹。 灵栖月松开握着负雪的手,起身朝着灵梦珂走了几步,向她跪下。 “栖月有错,屠杀了云梦泽的族人,没有想到敌人的下一步计划,让自己的灵仆为此受伤,还…妄图越权使用神兽。” 许是因为灵栖月是灵梦珂教出来的,二人身上的气质都差不多,只是灵梦珂更温和一些,带着天然的亲近力,不是很明显,但是你靠近就会不自觉地想要臣服她。 但灵栖月因为紫眸的缘故,自身气质在灵梦珂的基础上更趋向清冷,让人只敢仰望。 灵梦珂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灵栖月,缓缓开口:“先随本尊回灵域,其余的待你和负雪伤好再述职。” 灵梦珂转身就要走,灵栖月抬头叫住了灵梦珂。“灵主,敢问云梦泽现如今是什么情况?” 灵梦珂的脚步一顿,“云梦泽的灵制已经破碎,变成了一片雷暴区域,为今之计,只能将其封印,设为禁地。” 灵栖月的心脏漏跳了一拍,那里已经从原先的梦幻之地变成了寸草不生还产生了雷暴的地方。 “那个白衣人抓住了吗?”灵栖月又问。 “她受了伤,已经逃离,不知所踪。”灵梦珂的语气很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地事。 随后,她眼神微眯,“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本尊会派风溯去调查,如今,你先带负雪随本尊回灵域,苍耳药尊已在灵域等候。” 灵栖月心下一紧,朝着灵梦珂磕头,“灵主,我还不能回去。” 灵梦珂身上的气压瞬间低了一个度,四周仿佛冷如冰窖,让灵栖月喘不过气来。 灵梦珂冷哼了一声,眼神透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是因为凡人陆鸣鹤。” 灵梦珂见灵栖月还是不肯退让。 “栖月,别忘了你的身份。” 第87章 前世篇之乞求 灵栖月心间不自觉地疼痛,灵梦珂话里的冰冷从她的心间蔓延到四肢,她似乎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心脏该如何跳动。 “一句他想娶你就让你忘了你的身份?” 灵梦珂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背过身去不再看灵栖月。 “你以为凭你就能战胜天道?他只是一个凡人,他的命运早就被决定了,哪怕是你也无法改变这死局。” “栖月,你是本尊的继承人,是灵界的灵女殿下,更是三界内外的拯救者,如今一个凡人就能动摇你的道心?” “你当真让本尊失望至极。” 灵栖月的指尖都在颤抖,有些难以启齿,“姑姑…栖月求你,求你给栖月五天时间,回去自愿接受一切惩罚。” 从来只是别人求的灵栖月,此时卑微到了极致,她甚至到了要用“亲情”来乞求灵梦珂。 灵梦珂的身体一顿,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转过身看着朝她磕头的灵栖月,秀眉拧起。 “你是不是忘了,灵主没有亲情可言。” “为了一个凡人,你竟然能喊我一声姑姑,他真的值得你如此?” 灵栖月从未哭过,哪怕被丢到轮回镜受尽折磨,哪怕被大祭司和灵梦珂一次又一次的惩罚…… 她承受着三界内外的期待成长,但她从未喊过一声疼,也从未哭过一次。 而如今,灵栖月跪在灵梦珂脚下,用着她这几千年都从未承认过的身份,乞求着灵梦珂的心软,乞求这几千年来第一次奢望。 灵栖月想到陆鸣鹤,那些记忆就在她的脑海里不断重现,忍不住鼻头一酸,眼泪不自觉掉落。 竹宵村让她感受到了亲情,友情以及友情的重要性,让她从一个冷冰冰的人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知道自己心跳的人。 “值得。” 灵梦珂并未说话,只是看着她,恍惚间她好像也看见自己如同灵栖月一般如此卑微,突然间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让灵栖月感觉到悲凉和一丝嘲意。 “要是当年能有一份仁慈也降临在我身上…可惜……” 随即她俯身扶起灵栖月,灵栖月有些怔愣地被她扶起,屋内温度恢复正常。 “负雪是你的灵仆,她在人界撑不了多久。” 灵栖月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灵梦珂这是同意她留下来。 灵栖月扭过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负雪,她的呼吸声已经薄弱到几乎没有。 “我不会让负雪死。” 语毕,她走向负雪,右手握在左手手腕处用力往手心滑去,一把短刃从她的左手手腕出现,被她握在右手手心。 待她坐到负雪床前,垂眸看向手心的短刃,毫不犹豫地扎向自己的心间,鲜血染红了她的手心…… 最终,一碗鲜血摆在桌上,灵栖月注入自己的法力,将鲜血凝聚,逐渐形成了一颗心脏,心脏与常人不同,那是一颗泛着七彩琉璃光的心脏。 七巧玲珑心几乎将灵栖月如今全身的法力都倾注在内。 负雪不是人,她是灵栖月力量的一部分炼化而成的仆,如此也就造就她没有感情,犹如木头人一般的性格。 灵仆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没有心,另外一种是有心的。 无心的灵仆能与主人共享修炼成果,主人受伤,灵仆会分担一部分伤害,伤害平担是单向的,灵仆则不能,也不能距离主人太远,否则会死去然后恢复成原本的能量虚体。 有心的灵仆有着自己的七情六欲,修炼成果不再共享,就连伤害也不再分担,距离也不会再受到任何限制。 现在,救负雪的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赋予她七巧玲珑心,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不用再受到距离限制,如此她回到灵域就不会变成能量虚体。 …… 不知道过了多久,灵栖月打开房门,灵梦珂就站在门外走廊。 “灵…姑姑……” 灵栖月如今嘴唇发白,一身蓝白的衣裙已经鲜血淋漓,脸上的伤痕都在。 灵梦珂回过头,朝她走近,单手扶着她的手臂,“大祭司那边,我会为你解决。” 灵栖月突然意识到,自从她喊了灵梦珂一声“姑姑”,灵梦珂就没有再用“本尊”。 灵栖月笑着,紫眸多了一份温柔。 “多谢姑姑。” 灵梦珂松开她的手臂,手心一变,出现了两三个药瓶。 “苍耳不能来人界,我已经传令让其他药师来人界,这五日就让他来治疗你的身体。” 灵栖月颔首,看着灵梦珂准备走进屋内,灵梦珂站在门槛处,稍稍侧头,余光里能看见灵栖月的身形。 “栖月,他不可能会和你在一起。” 然后灵梦珂便进去了,只见天空上一道白光蜿蜒,灵梦珂带着负雪离开了。 灵栖月站在原地,内心五味杂陈,无论结局如何,至少她此生已然无憾。 第88章 前世篇之等待 人界三年后: 药铺刚开门,药铺小厮就看见灵栖月站在门外。 小厮心下了然,“月姑娘来得真早,三年了都这么准时。”说着,给灵栖月让出路,嘴里还在絮絮叨叨,“月姑娘这么好,陆兄弟怕是只能拿命来还了哈哈哈。” “他会平安回来的。”灵栖月打断了他的调侃,她听不得半点关于陆鸣鹤不好的话。 小厮话音一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拍拍自己的嘴,“我嘴笨,陆兄弟当然会平安归来的。” 灵栖月没再理他,自顾自地去找杨掌柜。 小厮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自从陆鸣鹤和陈其言上了战场,月姑娘这两年就一直在帮陆景思抓药,还打理着扬善堂,一个小姑娘独自撑起了一切。 要是陆鸣鹤回来不娶她,那就是白瞎了这么好的姑娘。 灵栖月抓完药就去了陆府。 陆景思手里正拿着从战场上传回来的消息,看见灵栖月进来连忙将手中的纸条藏了起来。 “月姑娘。”他站起身,旁边的丫鬟连忙扶着他的动作去迎灵栖月。 “陆大哥。”灵栖月将药包递给了一旁的丫鬟。“还是和之前一样,记得每日熬药。” 一旁的丫鬟接过,向灵栖月点点头。 丫鬟接过看了一眼陆景思,在得到陆景思的眼神示意以后便离开了。 灵栖月打算扶陆景思被他拦住了,经过这一两年时间的调养,陆景思的身体已经可以支撑着他进行一段时间的行走。 “月姑娘,随我去府上逛逛吧。” 灵栖月点点头,跟着陆景思出了大堂。 又是一年春夏,看着陆府中正盛开的花朵,倒让灵栖月想起来了卫如桧和关梨在的那一段日子…… “月姑娘这三年不计前嫌一直代替鸣鹤为我抓药,陆景思在此谢过姑娘了。”陆景思朝灵栖月俯身抱拳。 灵栖月连忙扶住他的动作,“你是陆鸣鹤的大哥,他上了战场你也在为他担心,并非是我不计前嫌,而是我们之间本就没有谦前谦。” 陆景思一愣,突然释怀,眉眼多了一丝笑意。“我应该早点明白,月姑娘本就不是一般的女子,鸣鹤能遇见你,真是他三生有幸,待他回来,我便让他去提亲。” 灵栖月松开扶着他的手,脸色出现了一丝不自然,转过身,“这些…他还未说过…待他平安归来了…” “月姑娘,你与鸣鹤心意相通,他战胜归来第一件事当是向你提亲。”陆景思含笑,从袖中拿出纸条,“而且,齐国大胜羌国,他们不日就会归来。” 灵栖月眼里露出惊喜,回过身看见他手中的纸条,陆景思递给她,眼神示意她打开。 灵栖月的指尖都有些颤抖,第一年她还能用法力查看陆鸣鹤的情况,可是越到后面她的法力就不能再支持她查看。 她仿佛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凡人,只能每天祷告陆鸣鹤平平安安的。 灵栖月看着纸条里的字迹,眼里出现泪花,他们终于要回来了。 她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抬起头朝着陆景思一拜,“陆大哥,今日就不多加叨扰了,我先回扬善堂了。” 陆景思点点头,目送着她离开。 陆景思眼里的笑意一下子就黯然了下来,如果他之前“嫉妒”陆鸣鹤,那他如今是既担心他又羡慕他,担心他真的在战场上如阿爹一样丢了性命,又羡慕着陆鸣鹤身边有这么好的一个月姑娘在等待着他归来。 灵栖月几乎是跑着回了扬善堂,她进了自己的房间,窗前摆着苦情花。 她打开自己的衣柜,里面的衣裙五颜六色,这三年里陈其言传信,让竹宵村的衣坊按着春夏秋冬最受欢迎的款式给灵栖月做的。 可是都没有找到灵栖月喜欢的衣裙,就在灵栖月放弃的时候,房门传来敲门声。 “月姑娘,你在吗?” 灵栖月打开门,是衣坊一直给她送衣裙的姑娘。 “正是新做的茉莉花纹千水裙。” 灵栖月紫眸微亮,向姑娘道谢,“多谢姑娘。” 灵栖月接过衣裙以后,那位姑娘就离开了,灵栖月坐在窗边,盯着窗口的苦情花,桌子上还摆着茉莉花纹的千水裙。 灵栖月心里没由来的紧张,三年了,她竟然有些无所适从,她垂眸不自觉含笑 ,陆鸣鹤要回来了,她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来了。 只是,灵栖月清楚,她的身体越来越糟糕,脸色也是一天比一天苍白,她现如今都只能用脂粉来掩盖脸色的苍白。 她还有两年的时间…… 第89章 前世篇之青衣女子 齐国大胜羌国的消息不胫而走,举国同庆,欢迎着齐国将士的回归。 灵栖月换上茉莉花纹千水裙,涂上脂粉来让自己看着有些气血,戴上了陆鸣鹤送上的蝴蝶簪子。 灵栖月坐在铜镜前,镜中的女子容貌无双,一张小脸哪怕涂上脂粉还是透出了几分憔悴。 灵栖月刚出扬善堂,就看见陆景思在门外等她。“陆大哥?” 陆景思眼里流露出惊艳,又忽得觉得自己的神色不适合,连忙正色道:“月姑娘,他们已经回来,我们一起去主街迎接吧。” 灵栖月点点头,跟着陆景思一起去了主街。 主街人群熙熙攘攘地站了很多人,都在等待着将士们,灵栖月和陆景思站在其中。 没多久正前方传来一阵喧哗,抬头一看,人们忽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陆鸣鹤端坐在马背上,穿着一身玄色锦袍,利落地挽着缰绳,身姿挺拔秀硕,周身有种掩盖不住的肃杀之气。 他仿佛就是天上的旭日,天生就是耀眼的光芒,让人忽视不掉。 灵栖月站在人群之中,看着端坐在马背上的陆鸣鹤,陆鸣鹤的神色看不出半分的轻松,也没有往日的少年风气,都是沉稳以及自身难以掩盖的肃杀。 他太严肃了,甚至感觉他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灵栖月心里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就在这时,人群堵住了,旁边骑来一匹马,马上的男子与陆鸣鹤耳语了几句,只见陆鸣鹤突然拉住了缰绳,朝后看了一眼。 灵栖月顺着他的目光,才发现他们的身后还有一辆马车。 只见陆鸣鹤神色凝重,随即翻身下马,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他轻敲了一下车窗,朝着下马车的方向伸手,一只纤纤玉手撩开了帷幔,然后另一只手搭上了陆鸣鹤的手心。 一个身着青色衣裙,容貌清秀,眼睛上蒙着一层布的女子握着陆鸣鹤的手缓缓从马车上下来。 只是她还未下地,就被陆鸣鹤拦腰抱起,女子脸上染上了一层薄红,嘴角幸福到微微勾起,她勾着陆鸣鹤的脖子,轻靠在他的怀里。 灵栖月的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紧攥着,胸口密密麻麻地疼楚袭来,眼圈泛红,渐渐蓄满了泪水。 耳边是灵梦珂的声音,“你以为凭你就能战胜天道?他只是一个凡人,他的命运早就被决定了,哪怕是你也无法改变这死局。” 她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无助而破碎。 许是因为灵栖月的目光过于炽热,陆鸣鹤的目光不经意与她对视上,陆鸣鹤的脸色一白,抱着怀里女子的脚步突然顿住。 二人就这样于人群中对视,灵栖月眼里的一颗泪珠顺着她那苍白的脸颊翻滚着坠落下来。 陆鸣鹤的心间一疼,眸底一丝光彩都没有,感觉喉咙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一样刺痛又难受,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抱着怀里女子的手不自觉用力。 “陆哥哥?你…怎么了?”怀里女子在他怀里询问。 陆鸣鹤突然回过神来,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颤抖,“无事。” 陆鸣鹤抬头,发现灵栖月已经不站在原地,陆鸣鹤心中痛苦,此时的他恨不得追上去向灵栖月解释,可他不能,他甚至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一切变故。 因为,上天从未对他仁慈过半分。 陆鸣鹤痛苦地闭上眼睛,一滴泪水悄然滑过,半晌,他挪动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向与他心中完全不一样的路线。 第90章 前世篇之事情经过 灵栖月无法在强装镇定,心底的疼痛和酸涩的情绪已经快压不住了,甚至她的喉间已经传来腥味,不顾陆景思在身后的挽留,跑出了人群。 灵栖月几乎是逃也似回到了扬善堂。 她刚关上房门,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疲惫地靠着门框,任由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缓缓抬眼,看见了摆在窗边的苦情花,记忆再次涌上心头,抬脚走近,每一步都仿佛很艰难,胸口密密麻麻地痛楚传来。 “若我能活着回来,你可愿嫁我?” “做我陆鸣鹤的妻。” 只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灵栖月身体轻微的颤抖,就连身体之前所受到的一切伤疼都在死灰复燃,身心也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再也无法忍住喉间的腥甜味,吐出一口鲜血。 那鲜血将窗台染红,就连那苦情花的花苞都沾上了血迹……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月儿?月儿?你在里头吗?”是陈其言的声音。 灵栖月有些仓促地擦干嘴角的血痕,赶紧去打开了门,窗边的血迹都来不及收拾,所以灵栖月都没有注意到,苦情花的花苞越来越大,甚至已经有了快要绽放的趋势。 灵栖月打开门,但是并未开得很大,房门外站着不止是陈其言,还有一旁眼眶通红的叶枫。 灵栖月走了出来,将房门关上,面对陈其言的询问,她想笑着,只是心里的悲痛让她此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阿爹,你回来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陈其言抱在怀里,一个大男人此时眼圈泛红,看见灵栖月这副模样心如刀割,声音哽咽。 “怪我,怪我,是阿爹不好…阿爹不该让陆鸣鹤去战场,不该让他去……” 叶枫闻言,神情也随之崩溃,他朝着灵栖月跪了下来,向灵栖月磕头,再抬头的时候眼泪早已流满了整个脸庞。 “月姑娘,你杀了我吧,要不是我逼他下山,他就不会为了救我遇见春渝姑娘,就不会造成如今这般局面,我叶枫无颜再面对你。” 周围喧闹不已,仿佛无数人站在她的面前朝她解释,想告诉她陆鸣鹤不是背信弃义的人,只是…事情的真相到最后,就是不能陆鸣鹤背信弃义…… 在叶枫的讲述下,灵栖月了解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上战场的两年前,叶枫被敌方俘虏,对方要求陆鸣鹤去换便放了叶枫,明知是陷阱,陆鸣鹤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在敌方阵营,陆鸣鹤见到了蒋漠,他恨竹宵村的冷漠无情,也恨云梦泽的见死不救,更恨挡在他面前的陆鸣鹤。 他将自己娘亲去世的罪责怪在陆鸣鹤身上,知道竹宵村的村民都很喜欢陆鸣鹤,也将对竹宵村的仇恨都发泄在了陆鸣鹤身上。 陆鸣鹤在敌方阵营被折磨得几近死亡。 最后一次,陈其言和叶枫终于找到了敌方营地的所在,对其发起了进攻,只是在战乱中,陆鸣鹤被蒋漠带走,陈其言和叶枫并未找到他。 陆鸣鹤在和蒋漠逃跑的路上,有一条九朝河,陆鸣鹤趁着夜深跳下了水中,因此身上伤势过重昏了过去,不知生死。 第91章 前世篇之苏春渝1 清晨的早上,山间云雾缭绕如仙间般飘渺,苏春渝沿着小路缓缓下山,她一身麻衣粗布,一头长发被挽成麻花辫顺着她的左肩垂落在身前,身后还背着一个背篓,里面装满了草药,以及她自己摘的花朵。 她行至一处碎石处,将背篓放下,在河边清洗着手心。 水流潺潺,本该是清澈见底的流水此时竟泛成丝丝血色,苏春渝被眼前一幕惊到,朝着上流的方向看去,只见在河岸边的杂草仿佛躺了一个人形。 她拿起一旁的木棍,走上前,当她拔开杂草,一张俊美精致的脸庞让她呼吸一滞,只是当她看向那人的身上,他浑身没有一处能看的地方,尽是伤痕,伤口还往外泌血。 苏春渝一眼就认出了,他身上穿的就是齐国将士的服饰。 苏春渝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人便将昏迷的陆鸣鹤带回了家中。 苏春渝的家中只有一位年迈的母亲。 她将陆鸣鹤放平,为他处理身上的伤口。陆鸣鹤昏迷了两天,这两天里苏春渝衣带不解地照顾他。 “小鱼,守了两天,你去睡会。”苏大娘拍拍苏春渝的肩膀。 苏春渝闻言,站起身,正要随苏大娘一起去休息一会,陆鸣鹤却突然咳嗽一声,悠悠转醒。 “你醒了?” 苏春渝连忙坐在床边,给他把脉,下一刻陆鸣鹤坐了起来,另外一只手掐住了苏春渝的脖颈。 “你是谁?” 苏春渝双手握着陆鸣鹤掐着她的手,脸色涨红,可是她还是在安抚着陆鸣鹤。 “公子…我…是救你的人。” 苏大娘也连忙搭腔,脸露焦急,生怕陆鸣鹤把苏春渝掐死。 “是啊,小鱼她一个女孩子把你从九朝河背过来,你怎么能这样子对小鱼!” 陆鸣鹤闻言放松了手劲,看着周围的陈设放下心来,松开了掐住苏春渝的手,随即朝苏春渝道歉。 “姑娘对不住。” 苏春渝咳嗽了几声,呼吸总算平缓过来,看向苏大娘,眼神示意她没事。 “小女苏春渝,请问公子贵姓?” 陆鸣鹤看着身上被褪去的衣衫和包裹着的纱布,脸色有些不自然,闷声回答:“在下陆鸣鹤,多谢苏姑娘和苏大娘的救助。” 苏大娘见他并无恶意,总算将心放了下来,出了门去了厨房打算拿一些吃食给陆鸣鹤。 第二日,苏春渝想来给陆鸣鹤换药,可是一打开门,却没有看见陆鸣鹤。她在院子里找了许久,总算在河边看见了陆鸣鹤。 陆鸣鹤看着河岸的山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公子,你身上的伤还未好,还需静养。” 陆鸣鹤回过头,看见对他关心的苏春渝,朝着苏春渝抱拳,微微俯身,“苏姑娘的医者仁心救了陆某,但是陆某不便久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陆鸣鹤说完,越过苏春渝就要离开。 苏春渝连忙叫住他,“陆公子。” 陆鸣鹤脚步一顿,苏春渝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出不舍,就仿佛他们的缘分不该就此结束。 苏春渝眼眸微垂,“陆公子若是无以为报,不如多留几日帮我寻些药草…算是我救治你这几日的回报如何?” 陆鸣鹤转过身,看着神色认真的苏春渝,脑海里浮现苏大娘昨日的话,苏春渝一个小姑娘将他这么一个大男人从九朝河救了回来,若是他就这样走了,确实是对不住人家姑娘。 “好。”陆鸣鹤答应了下来。 苏春渝还担心他不会同意,闻言神情放松,朝着陆鸣鹤笑了起来,唇角如月牙一般弯弯地翘起,笑起来静谧又温柔。 陆鸣鹤的神色一恍惚,只是视线到她的眼睛那一刻,脑海里出现了灵栖月的紫眸。 他瞬间清醒过来,又背过身去,他这是怎么了?就好像这个人有种神奇的魔力想让他沦陷。 陆鸣鹤心下困惑,心里盘算着如何与苏春渝保持点距离。 陆鸣鹤不顾身体的伤,他现在只想早日与陈其言他们汇合,所以在答应苏春渝的当天下午就随着苏春渝一起上山。 夜晚,苏大娘在家中为二人准备了晚饭,只是陆鸣鹤吃了几口便出门去了。 当天的夜晚静谧,苍穹之上月亮挂在虚空,旁边的繁星点点。 苏春渝跟着他的脚步,站定在他身旁,看着他一直盯着天上的月亮,有些困惑。 “公子是在睹物思人吗?” 陆鸣鹤侧头看向她,一阵清风吹过,吹动身侧女子的发丝,将两人的衣角吹向同一方向,与风中纠缠,仿佛与他们的命运一般。 陆鸣鹤的眉眼难得出现了一丝温柔,多出了几分柔软缱绻,身上的肃杀之气都淡了几分,轻轻地“嗯”了一声,又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 苏春渝的心瞬间被攥紧,这个人的心里已经住进了其他人,难怪…… “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苏春渝的声音带着她都没有察觉的颤抖和难过。 陆鸣鹤嘴角扬起,脑海里出现灵栖月的一颦一笑,“她很好,好到…她只需要站在我的面前,我就会义无反顾地向她靠近。” 说着,陆鸣鹤又看向苏春渝,眼底勾着摄魂的浅笑,“待齐国大胜羌国,我就会向她提亲,与她生生世世不再分离。” 苏春渝的眼圈泛红,逃避着陆鸣鹤的目光,他不是不会笑,也不是不温柔,只是他的温柔都留给了他心尖的那个人,哪怕只是提到那个人,就已经让他温柔到了至极。 陆鸣鹤没注意到苏春渝的情绪,没看见悄然落泪的苏春渝,又将视线投向天上的月亮。 他在想,战争要多久才能结束,他要多久才能回去见到阿月,不知道阿月在云梦泽有没有受伤,最后离开的时候,阿月的脸色显得那么苍白。 不知道阿月现在竹宵村过得如何? 他有好多话想和她说,想把分离的这两年发生的一切都跟她讲述,想让她心疼心疼他,害怕她的眼泪又想看见她的担心。 想到这,陆鸣鹤摇摇头,笑自己真的是想她想得快疯了。 第92章 前世篇之苏春渝2 天亮,陆鸣鹤陪苏春渝去街上将药草卖给药铺,在回来的途中碰见混混挡路。 “哟,春渝姑娘又来卖草药了,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那么辛苦干什么,让爷疼你一晚,想要多少钱爷都给你。”为首的佘道目光流连在苏春渝身上,笑得猥琐。 身后的几个小弟也跟着笑。“苏姑娘,你就从了我们大哥吧。” “你们……”苏春渝脸色涨红,周围的人都在看笑话,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要是不想死就给我滚。”陆鸣鹤将苏春渝挡至身后,眼神冰冷。 佘道这时候才注意站在一旁的陆鸣鹤,大笑道:“哟,还有一个小白脸来逞英雄了哈哈哈哈哈,小弟们给他点教训看看。” 身后的小混混冲上来,陆鸣鹤身手敏捷,三两下就打倒了几个混混。佘道见状不妙,转身想跑,却被陆鸣鹤一脚踹倒在地。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陆鸣鹤居高临下地看着佘道。 “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佘道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谢谢你,陆公子。”苏春渝感激地看着陆鸣鹤。 “不用谢,苏姑娘,我们赶紧回去吧。”陆鸣鹤捡起地上的药筐,和苏春渝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苏春渝都低着头,沉默不语。陆鸣鹤意识到她可能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而害怕,于是试图安慰她。 “苏姑娘,你不必害怕,那些混混以后不敢再欺负你了。” “嗯。”苏春渝轻轻应了一声,面露感激。 二人走着走着,陆鸣鹤突然停住脚步,朝着身后一看,身后空无一人,陆鸣鹤眉头一皱,好像有人在跟踪着他们。 苏春渝也停了脚步,询问陆鸣鹤。 “陆公子,怎么了?” 陆鸣鹤闻言摇摇头,“走吧。” 在他们走后,身后的小巷子一个男子靠在墙上,一直到陆鸣鹤和苏春渝离开以后他才离开了这个地方。 又是一天上山采药,陆鸣鹤和苏春渝分开去抓,没多久,苏春渝就传来求救声。 “陆公子!救救我!” 陆鸣鹤来不及将背篓背上,赶去苏春渝所在的位置。 只见蒋漠掐着苏春渝的脖颈,苏春渝的脖颈已经被掐出红痕,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匕首抵面前,呼吸都有些困难。 “蒋漠,放开她!” 蒋漠身后还有十几个黑衣人,将陆鸣鹤团团围住,苏春渝眼圈泛红,在看见陆鸣鹤出现的那一刻,鼻尖一酸,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陆鸣鹤你这么关心她,你的月姑娘知道吗?”蒋漠出声嘲讽他,“要是月姑娘和她,你会选谁?” 陆鸣鹤的神情一滞,随即反应过来,脸色阴沉,“我和阿月还轮不到你来挑拨,但是苏姑娘是无辜的,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冲我来!” “无辜?你们何曾无辜过?你们都是害死我阿娘的凶手,尤其是你,一次一次地挡在我面前,这次我要看你如何当正义使者?” 蒋漠说着,将刀尖抵在苏春渝的脸上,苏春渝的脸上瞬间沁出鲜血,冰冷的刀尖让苏春渝根本不敢乱动。 “可惜了,陆鸣鹤不拿你当回事,既然如此,这张脸就没必要留着。” “蒋漠!”陆鸣鹤紧握拳头,指关节泛起白色,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你到底想要什么?” 蒋漠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陆鸣鹤,突然疯狂大笑,“我就想让你痛苦。” 他话音刚落,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划过一抹戏谑,低声在苏春渝耳边说:“你是不是喜欢他?” 苏春渝的脸色一白,崩溃地摇摇头,她害怕陆鸣鹤会因此为难,眼泪流满了两颊。 陆鸣鹤的心下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里滋生。 蒋漠哈哈大笑,对苏春渝的表现很满意,指尖滑过她的脸颊,“我不打算杀你了,我会帮你。” 就在他说话的瞬间,陆鸣鹤出手了。 只是蒋漠似乎预料到了,轻易地躲过了他的攻势,随即蒋漠抬起苏春渝的下巴,让她面向陆鸣鹤,随后伸手在她眼前一挥。只见苏春渝的双眼顿时变得空洞无神,失去了焦距。 苏春渝面容煞白,疼到尖叫。 陆鸣鹤心中一惊,怒视着蒋漠,“你对她做了什么?” 蒋漠冷笑一声,“不过是一点小手段罢了。” 说罢,他将苏春渝推向前方,陆鸣鹤赶忙去接,苏春渝抱着陆鸣鹤哭泣。而其余人也跟着蒋漠的撤退而离开。 “陆公子,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陆鸣鹤怔了片刻,抬眼看向蒋漠离开的方向,蒋漠嘴唇无声地开开合合,说出的话让陆鸣鹤身坠冰窟。 “我要你活着比死亡还痛苦。” 陆鸣鹤仿佛意识到什么,连忙背起苏春渝下山去。 果然不出陆鸣鹤预料,苏大娘的房子已经被蒋漠贱踏,陆鸣鹤带着苏春渝一路跑进屋子里,只见苏大娘倒在地上,她的胸口正向外涌出血来,神色苍白,嘴角还在流出血痕。 陆鸣鹤的指尖都在颤抖,苏春渝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拉着陆鸣鹤的衣角。 “陆公子…我阿娘呢?” 苏大娘突然咳了一声,原本闭上的眼睛此时缓缓睁开,看见是陆鸣鹤和苏春渝,颤颤巍巍地举起手。 陆鸣鹤带着苏春渝蹲下身来,去握紧了她的手,而他将苏大娘扶起,让苏大娘交代最后的遗言。 苏春渝摸上苏大娘的脉搏,强忍着眼泪不要掉下来,只是在面对自己亲人的无力回天,她根本没办法做到镇定,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阿娘……” 苏大娘握紧苏春渝的指尖,看着她的眼睛,眼泪接连不断的落下。 他们本该是幸福安稳地过一辈子,就因为救了陆鸣鹤,她的女儿为此瞎了眼睛,而她也要殒命在此,自此,世上再无一个亲人能陪在她的小鱼儿身边。 苏大娘心里说不出的悲哀,父母之爱子为,则为之计深远,到最后的关头,她做了一个决定。 “我的小鱼儿…你要照顾好自己…” 说着,她又拉起了陆鸣鹤的手,将他的手覆上了苏春渝的指尖。 “算我强人所难…求陆公子娶我家小鱼儿…为她的下半辈子…负责…求你答应我…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将死不瞑目……” 苏春渝眼尾通红,睫毛剧烈的抖动,哭得痛苦而隐忍,疯狂地摇摇头。 陆鸣鹤用力地攥了攥手,面对苏大娘的眼神请求,苏春渝的崩溃,他只能压下自己心底的起伏,带着几分苦涩的开口: “嗯…我答应你……” 她们是因为他的出现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他的错,只是…阿月怎么办?他要将阿月置于何种境地,他要如何向阿月解释? 苏春渝闻言连眼泪都忘记要如何流,虽然看不见陆鸣鹤,只能愣愣朝他的方向看去。 苏大娘嘴角出现笑容,她知道陆鸣鹤并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有陆公子这句话,我死而无憾。” 苏大娘话音刚落,便缓缓闭上了眼睛,如今她已经没有什么执念了。 苏春渝感觉到苏大娘那原本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突然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缓缓滑落。 她瞪大了眼睛,试图抓住那只渐渐远去的手,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陆公子…我没阿娘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涌上心头,苏春渝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崩塌。她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沙哑的哭声,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从她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陆鸣鹤几乎是跪着将她抱紧,苏春渝感受到他的心跳整个人埋进了他的怀抱,抱紧他的后背在他怀里小声的哭泣。 现在她能依靠的只有陆鸣鹤一个人。 第93章 前世篇之苏春渝3 陆鸣鹤将苏大娘埋葬以后,带着苏春渝离开了这个地方,去与陈其言汇合。 叶枫听说陆鸣鹤回来以后,赶去营帐里见他。只是当他撩开营幔,看见的却是苏春渝站在陆鸣鹤身旁,眼睛上蒙着一块布,挽着他的手臂,神色有些害怕。 陈其言站在对面,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色铁青,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陆鸣鹤。 他让其他人先将苏春渝送去其他营帐,想把陆鸣鹤留下来。 “陆公子…”苏春渝有些害怕,挽着他的手臂不肯松开。 陆鸣鹤让其他想带走苏春渝的将士离开,松开苏春渝的手,扶着她让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等待。 “苏姑娘,我先与主将说点要事,等会就会回来。” “好,我等你。”苏春渝松开他的手,朝他露出笑容,表明自己没事。 “我们出去说。”陆鸣鹤示意陈其言和叶枫出去。 出了外边,三人沿着营地外围走着。 陈其言脸色难看,对陆鸣鹤的平安归来感到庆幸,不然他都不知道回去要如何与灵栖月交代。 他虽然很早上了战场,但是他还是从其他扬善堂的将士嘴里以及叶枫的嘴里,了解到了他的女儿怎么和陆鸣鹤心意相通。 他是打心底满意陆鸣鹤这个女婿。 只是,陆鸣鹤回来还带了一个姑娘,陈其言一时不知是什么情况。 “说吧,那位苏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鸣鹤的脚步一顿,叶枫也停了下来,气从心上来,有些气愤地问道: “是啊,不要告诉我,你移情别恋了?你要是这样子你对得起月姑娘吗!月姑娘她还在竹宵村等着你,你带一个姑娘回去,你将月姑娘放在哪里?” “叶枫,注意言辞。”陈其言出声阻止,虽然他也很气愤,但是他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鸣鹤紧抿双唇,沉默良久,心中痛苦,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若开口,难免有逃避责任之嫌;若闭口不言,又将阿月置于何地? 许久,他把他和苏春渝之间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陈其言与叶枫闻后,心中皆是仿若跌入冰窖,他们实在无法去苛责陆鸣鹤,他同苏春渝一样,只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 陈其言一个大男人此时眼眶通红,喃喃道:“造化弄人,当真是造化弄人。”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陆鸣鹤没做错,苏姑娘也没错,那他的月儿该怎么办?他的月儿又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如此惩罚她? 叶枫也一样,原本还气势汹汹地他此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他悔上心头,他不该带陆鸣鹤下山,不该被敌人俘虏,这样子陆鸣鹤和月姑娘不会到这种地步。 痛苦的情绪将三人包裹,三人陷入了沉默,无人再说话。 下一刻,一位将士匆匆跑来,面露焦急,“陈将军,苏姑娘不见了。” 陆鸣鹤闻言脸色巨变,急忙往苏春渝的营帐方向跑去,陈其言和叶枫也紧跟其后。 但是他找遍了整个营帐,都没有看到苏春渝的身影。就在他心急如焚之时,桌上的一张纸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只见上面写着:“陆公子,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也不愿成为你和月姑娘的阻碍,我走了,勿念。——春渝” 陆鸣鹤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他握紧了拳头,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懊悔。他知道,肯定是因为营帐里有人说了什么。 陈其言和叶枫刚进来,陆鸣鹤似乎想到什么,又匆匆越过他们二人,顺手牵了一匹马,驾马朝着营地门口去。 苏春渝眼睛看不见,定是走不远的。 苏春渝是因为他家破人亡,于他有救命之恩,即便他再倾心阿月,内心再痛苦,也决不能让苏春渝一介女子孤苦伶仃,任其自生自灭。 况且,他那日已经答应了苏大娘,他陆鸣鹤岂是背信弃义之辈。 世间难有两全法。 陆鸣鹤深知他这一举动将无法挽回他与阿月的感情,可是,让他踩着苏春渝的家破人亡来娶阿月,他是做不到的。 他要是这样的人,阿月也绝不会嫁他。 寻找苏春渝的一路,陆鸣鹤感觉自己的的心越来越冷,就在他看见苏春渝背影的那一刻,他仿佛失去了一切希望,彻底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苏春渝手持拐杖,谨慎地探寻着前方的道路状况,然而她并未察觉,前方有一块碎石拦住了她的去路。 须臾,她被绊倒,苏春渝惊叫一声,倒在地上,手心被尖锐的碎石划伤,苏春渝唾弃如今的自己,没忍住小声哭泣了起来。 下一刻,陆鸣鹤将她扶起,小心查看她手心的伤口,“苏姑娘。” 苏春渝听见陆鸣鹤的声音,从陆鸣鹤手里抽回自己的手,逃避着陆鸣鹤的关心,声音哽咽。 “陆公子…你怎么来了?” 她原本觉得,陆鸣鹤不会来找她的,毕竟她的出现就是在阻碍着他与他的心上人,可是陆鸣鹤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她越想越委屈,眼泪跟掉了线的珍珠一样流满了脸庞。 “我是倾心陆公子,但我不是他们口中痴心妄想之人,陆公子又何必来寻我,届时归去又会弃春渝于不顾……” “春渝不是自轻自贱之人,陆公子不必如此戏弄于我。” 苏春渝话音刚落,陆鸣鹤的声音响起。 “我陆鸣鹤对天发誓,此生定不会弃你于不顾。” 陈其言和叶枫驾马赶到之时,就听见了陆鸣鹤的这句话,瞬间怔在原地。 而苏春渝闻言也愣住了,“你……” “待我回去,三书六聘,娶你为妻。” 陆鸣鹤的心脏如同被利刃刻下无数伤痕,他每一次的呼吸都是一次痛苦的折磨,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只剩下一片绝望和无尽的痛苦。 苏春渝闻言抱住他,小声的哭泣。 “你是认真的吗?你当真娶我为妻?” “嗯。”陆鸣鹤身侧的手攥紧,痛苦地闭上眼睛,眼泪悄然滑下,内心一番挣扎最终抱住了苏春渝的后背。 陆鸣鹤太了解灵栖月的性格,她不会与任何女人共享一个男人,陆鸣鹤也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若他不是完整的,他也不配与灵栖月在一起。 陆鸣鹤被世间的道德、名节捆绑着,他原先享受的一切如今都变成了捆绑住他向灵栖月前进的阻碍。 陆鸣鹤此时才明白,蒋漠在离开的时候说的那一句话。 他要让陆鸣鹤生不如死,要他被世间一切道德捆绑,让他与自己爱的人背道而驰。 陈其言喉间仿佛被什么堵住,他能说什么?他又该说什么? 陈其言不愿再看下去,调转马头,就在他驾马背过身的那一刻,他朝天空上抬头,前半生肆意江湖,后半生仍在征战沙场的陈其言也不忍得流泪。 他对不起子衿,没有给他们的女儿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后来,苏春渝在军营中凭借着一手好医术很快让大家为她改观,更有甚者,在他们心里苏春渝的地位已经远超于灵栖月。 大多数人认为,苏春渝和陆鸣鹤才是那天生一对,因为二人相辅相成,生活习性,甚至性格都在互补…… 只是,这些人不包括叶枫和陈其言,也不包括他们嘴中的主角——陆鸣鹤。 第94章 前世篇之因果轮回 灵栖月听完之后,面色沉静如水,唯有双眸中盈满了泪水。她洞悉了所有,最终,她凝视着依旧跪地的叶枫,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想一个人静静。” 叶枫还想说什么,陈其言站在一旁摇摇头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们三个人此时陷入了死局,而破局的关键只有灵栖月,或者说得更残忍一些,他们的结局只能让灵栖月来退出。 灵栖月坐在窗边,眼神空洞,她的胸腔的忧伤仿佛一只钢针,一点一点地刺穿她的心脏,让她呼吸不过来。 卫如桧的那一句话此时浮现在脑海中。 “灵女殿下说我们是因果循环,种下什么的因就要承受什么样的果,那灵女殿下可曾想过自己种下的因要如何处置?” 灵栖月苦笑,她作为灵女殿下,竟然蒙蔽自己,自以为是可以躲过天道的归正。 灵梦珂那一日就是企图在警醒她,可她沉溺其中,加之身体处于一个濒临崩溃的情况,她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如今,结局摆在她的面前,逼着她去接受去抉择。 灵栖月抬着头,外边的天空晴朗无比,她甚至能听见外边村民在将士的回归欢声笑语;可是她却感觉遍体生寒,仿佛被拉进无尽的深渊。 灵栖月喃喃自语:“原来,这就是你留给我的问题。” 语毕,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一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陆鸣鹤是一个凡人,有着命定的轨迹。按理说,他有自己的正缘,不会喜欢上凡人“陈锦月”,即使是遇上真正的“陈锦月”。 所以说,陆鸣鹤喜欢的自始至终都是灵栖月。 他冲破了天道给他安排的一切,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一个不应该会喜欢的人。但是他的举动也违背了命运轨迹,天道留下的秩序自然会去规整他的轨迹。 为了修复这个漏洞,天道让他的正缘遭受了无妄之灾,让他没办法去踩着苏春渝的家破人亡来娶灵栖月,让他不得不接受道德仁义的捆绑,来命运的安排。 灵栖月心间疼到不能呼吸,因为她的私心,间接伤害了另外一个女孩子的生活,破坏了她原本幸福美满的命运。 他们本就是天生一对,她才是插足者。 她才是那个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灵栖月没忍住,又是一口鲜血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衫。 她对不起陆鸣鹤,更对不起苏春渝。 这不是死局,是她的还未走完的残局。 灵栖月茫然地擦干嘴角的血沫,她又找了一件衣裙换上,既然知道这条路是错的,那她就应该及时止损。 灵栖月推开门,陈其言和叶枫便迎了上来,沉默的氛围在三人之间流连。最终,是灵栖月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我出去一趟。” 灵栖月说着抬脚离开,叶枫似乎看出她想去找陆鸣鹤,想上前拦住她,他知道月姑娘是无辜的,但是…苏姑娘…也是无辜的……在他迈脚的一瞬,陈其言也拦住了他的动作。 可是还未等他叫住灵栖月,灵栖月却突然回过身来,朝陈其言温和一笑,只是那眼里的笑意带着悲哀和濒临崩溃的痛苦。 “阿爹,晚上…我想吃你做的清蒸鲈鱼,还想喝桃夭酒。” 陈其言心中一刺,他的月儿已经做出了决定,甚至是牺牲自己来成全这一切。 他鼻子一酸,难受得回应灵栖月的笑容,“好。” 灵栖月闻言,眼中笑意更甚,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扬善堂。 她走了三年去陆府的路,路边会经过什么店铺,会遇见那个熟人,她都了如指掌,而这一次将是最后一次。 陆府此时也鸡飞狗跳,府内的人都瑟缩地低下头,承受着陆景思的低气压。 陆景思脸色铁青,双眸韫色过浓,胸膛剧烈起伏着。而底下跪着,是一言不发地陆鸣鹤。 “娶苏姑娘?陆鸣鹤你是打仗把脑子打没了吗?”陆景思一掌拍上了一旁的桌子,桌上的茶水瞬间溢了出来。 “求 大哥让我娶苏姑娘。”陆鸣鹤说着,朝陆景思磕了一个头。 “你当真是让人失望透顶。”陆景思被陆鸣鹤的倔犟给气到,拿起一旁的茶杯就朝陆鸣鹤头上砸去。 陆鸣鹤不躲不避,生生地被茶杯击中,额头中被砸出鲜血,他没有一句辩解,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陆景思的下一步动作。 “你!”陆景思被他再次气到,站起身又想去打他耳光,想让他清醒清醒。 可是,下人的一句通传阻止了陆景思的动作,也让陆鸣鹤的冷静破裂。 “大公子,月姑娘来了。” 陆景思的手一顿,陆鸣鹤的眼睛在听见灵栖月名字的那一刻“唰”的一下就睁开了,衣衫下的手此时攥紧到发白,他在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跑出去。 陆景思看看来人,又看看跪在地上的陆鸣鹤,鼻子发出一声“哼”,随即说道:“你让她进来吧。” 小厮闻言低下头,声音都弱了下来,“大公子,月姑娘说,她就在府门等您。” 陆景思瞬间了然,又将视线投向陆鸣鹤,冷冷说道:“你该满意了,她如今连你陆府都不想踏足半分。” 陆鸣鹤没说话,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他的心思,最终他粲然一笑,如此也好,他也无颜再面对阿月。 陆景思甩袖离开,抬脚朝着陆府门口走去,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陆鸣鹤。 灵栖月看着大门上的牌匾,记忆涌上心头,胸口又传来密密麻麻地痛楚,灵栖月垂下眸子,将内心的痛楚压下。 “月姑娘。”陆景思的声音响起。 灵栖月抬眸,只见陆景思缓步走下台阶,向着她走近。陆景思只觉得,明明只过了几个时辰,但是灵栖月看着更加消瘦了不少。 “你是来找鸣鹤的?” 面对陆景思的询问,灵栖月却没有回答,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门槛处。陆景思顺着她的视线背过身子,门槛有着一道身形,他以为他藏得很好,可是身形下方的衣角悄然暴露了主人的踪迹。 灵栖月垂眸含笑,真是一个…傻子。 她再抬起眼帘,眼里带着晶莹的泪花,看着他的方向缓缓开口,她知道他一定听得见。 “你帮我告诉他,三日后,在陆府的致远亭,我有些话想和他说…” “若他不想来,不强求。”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灵栖月收回视线,对陆景思盈盈一拜,语气珍重,“陆大哥,望你保重身体。” 陆景思也回之一礼,“姑娘也是。” 灵栖月颔首,又将视线看向门口。半晌,灵栖月下定决心,转过身离开了陆府。而躲在门口后的陆鸣鹤在她离开之后,终于走了出来。 他只敢远远看着灵栖月离开的背影,心中酸涩不已,她看起来消瘦了好多,就连背影都让他心疼不已。 可是他连走向她的勇气都没有。 第95章 前世篇之断缘 三日后。 灵栖月一杯接着一杯给自己灌酒,仿佛喝醉了还能回到过去,仿佛只有这样子才能让她有勇气面对陆鸣鹤。 为什么他们两个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身后的脚步声响起,从远到近,在距离她还有五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再也没有往前走一步,正如他们之间的感情戛然而止,没有后续。 女子单薄的背影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极为孤单。她一杯又一杯的喝酒,在陆鸣鹤的心里她一直都是安然自若的,很难会在她身上见过如此失态的行为。 他想上前劝她注意身体,可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资格,甚至连见她的资格都没有。 “你来了。” 灵栖月又喝下一杯,随即把酒杯放下。 “嗯。” 灵栖月站起身,转过身看着眼前的陆鸣鹤。少年身上的意气风发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孤寂。 明明只过了三年六个月零五天。 为什么他的变化这么大? 三年前,少年从马背下一跃而下,带着满腔的爱意第一次不顾礼数将她拥入怀中。 那时候少年声音小心翼翼还隐隐有些颤抖的问她。 “阿月,若我回来…你可愿意嫁我?” “可愿意做我陆鸣鹤的妻?” 为什么他现在回来了,可是她却不能站在他身侧,她甚至不能再告诉他,她很想他。 灵栖月向他一步一步走近。 但是他已经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奔向她,永远都不会了。 陆鸣鹤不敢与她的眼神对视,只能低下头去,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 在梦中想了三年的女孩子声音响起,一句又一句的将他的心事说出来。 “我知道…你很为难…” “春渝姑娘她为了你,失去了她的双眼,失去她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你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之辈。” 说到这灵栖月突然低下头,眼角的泪水悄然滑下,再开口声音带了一丝哭腔。 “我对你,正如…你对我的心意一样。” 陆鸣鹤听到这句话,巨大的痛苦使他无法冷静的面对这个世界,心脏疼至泪水滑过脸庞。 “陆鸣鹤,我没有怪你。” “你也没有对不起我。” “或许,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灵栖月伸手将头上的蝴蝶簪子拿在手里,轻轻俯身拉过他身侧的手,将手中的蝴蝶簪子放至他的手心。 “这个…还给你。” 陆鸣鹤死死握住手上的簪子,灵栖月的眼泪一滴又一滴的砸至少年的手背,少年成拳的手隐隐颤抖。 许是酒精作祟,许是内心不舍。灵栖月踮起脚尖,双眼紧闭,轻轻地亲上了陆鸣鹤的嘴唇。 “陆哥哥…”身后传来春渝的声音。 灵栖月立即退开,再没看陆鸣鹤一眼。 “花,我养不活,留给你吧。一旁是我送给你和苏姑娘的成亲礼。” 桌子上摆着苦情花,还有一个精美的盒子,里面是药师原本为灵栖月炼制的药丸,这颗药丸对灵栖月作用不大,对她那一身的伤口毫无用处,只能减少疼痛。 但是这颗药丸对陆鸣鹤却大有裨益,可以延长他的寿命,虽然不能改变他身归混沌的结局,却可以让他这一世活得更久,甚至可以让他在战场上受到的伤养好。 “陆鸣鹤…我会忘了你,你也要。” 灵栖月离开了亭子。 姑姑说得对,他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他是凡人,他原本就应该有自己的路要走,灵栖月也一样。 他们始终不是一路人。 灵栖月走了,陆鸣鹤的心也被她带走了。 忘记…怎么可能忘得了… 他怎么会舍得忘记她,怎么能忘。 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捉弄他二人? 他闭上双眸,眼泪止不住地流,手心紧攥着手中的簪子。 他为什么要被这世间的道德束缚着,捆绑着?凭什么要让他和他爱的人分离?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陆鸣鹤没有注意到,胸口中一道金光缓缓闪过,好像有什么在碎掉。 陆鸣鹤永远都忘不了灵栖月离开的这一刻,好像就是一场梦,只有午夜梦回痛至心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为了自己让步。 他宁愿阿月恨他,可是阿月没有,她知道他的不容易,知道他的左右为难,知道他没有开口解释说的任何一句话。 第96章 前世篇之苦情花开花 陆鸣鹤将苏春渝送回房间,正要打算离开的时候,苏春渝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 “陆哥哥。” 陆鸣鹤的脚步被绊,他转过身,俯视着坐在床上的苏春渝,他没有开灯,屋内黑暗一片。 苏春渝咬唇,见他并没有回应。 “我听…下人说,陆哥哥刚才去见了月姑娘?月姑娘是不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陆鸣鹤从她的手中拉回自己的衣角,语气很淡,“她已经走了。” 苏春渝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她以为月姑娘会死缠烂打,会让陆鸣鹤厌恶,可是她竟然走了,走得毫不犹豫,甚至…她都没有和这个月姑娘对上。 害怕的情绪一下子从她的心里蔓延到四肢,她太了解,这种语气的陆鸣鹤看着越冷静,实际上心越冷。 “夜深了,你早些歇息。” 陆鸣鹤说完又打算走,苏春渝突然抱住了他的腰身。苏春渝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哽咽了起来,眼泪不禁掉落。 “陆哥哥对不起。” 女孩子小声哭泣的声音响起,陆鸣鹤眼神冷漠地看着抱着他不肯松手的苏春渝,他的眼睛里一丝光彩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傀儡一般没有喜怒更没有哀乐。 “她没有怪你。”陆鸣鹤忽得垂眸苦笑了一声,“甚至,她都没有怪我……” 苏春渝哭泣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小了,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月姑娘能让陆鸣鹤那么念念不忘。 她等待了自己爱的人三年,爱人回来了却想要娶其他女子,她或许哭过,却没有闹过任何事,她连怨言都没有就转身离开。 这个月姑娘冷静得让苏春渝害怕。 陆鸣鹤又一次拨开苏春渝的手,然后静静地凝视着仍呆立在原地的苏春渝,说出来的话让苏春渝的心一凉。 “你不必害怕她会抢走我,因为她从头到尾都不屑于和任何女人抢一个不属于她的人。” 陆鸣鹤说完就离开了这里,独留苏春渝一个人在原地。 黑暗中,苏春渝的哭声响起,她只是害怕陆鸣鹤会因为见到月姑娘就背弃了他的诺言,可是陆鸣鹤不是背弃诺言之人,月姑娘也不是她想象中死缠烂打之人。 陆鸣鹤回到自己的屋子,蜡烛灯下,苦情花的花苞在随着微风摇曳着,蝴蝶簪子和黑盒子也被主人放在一旁。 陆鸣鹤走过去,将盒子打开,一颗黑色的药丸映入眼帘,一股清香的药味一下子弥漫开来。陆鸣鹤拿起其中的药丸,只看了一眼,然后便将其碾碎,药渣从他的手心掉落在地板上。 成亲礼? 他不愿收也绝不会收。 他的指尖又摸上了苦情花的花苞,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突然发现,花苞上沾着点点血迹,心跳瞬间漏跳了一拍。 阿月…受伤了…… 他突然眼眸泛红,意识过来,或许灵栖月受了很重的伤,可是他竟然还在固执无颜面对灵栖月的想法中…… 他当真是可笑至极。 他深陷痛苦和悲伤之中,大滴大滴的眼泪掉落下来,一滴泪水悄然滴到了苦情花之上。 刹那间,苦情花停止摇曳,苦情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散发出奇异的光芒。 光芒中,灵栖月的身影渐渐浮现。 只见她走进门来,脸色苍白,眼神中透露出疲惫和哀伤,在摸上苦情花一瞬间,吐出一口鲜血出来,然后她有些惨然地擦干着自己嘴角的血沫。 陆鸣鹤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情景。 这是?阿月三日前的场景? 就是他带着苏春渝回来的那一天…… 陆鸣鹤心如刀绞,他跨步上前,想要拥抱她,却发现自己无法触碰她的身体。 随着苦情花的花瓣纷纷飘落,灵栖月的身形也逐渐消失,如同一场凄美决绝的葬礼。 陆鸣鹤看着恢复原样的苦情花,它已经开花了,散发一阵阵清香。 他想起了灵栖月那一日的话:苦情花,需以苦情之人的血泪浇灌方能开花。 陆鸣鹤再也无法忍住心中失去灵栖月的痛苦,顺着桌子缓缓坐下。他错了,他错得彻底,他为什么要执着于那点颜面,为什么要被那些人的几句话与自己爱的人背道而驰? 他的阿月… 蜡烛灯如风中残烛般渐渐熄灭,黑暗如墨,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巨大的的悲痛几乎席卷了他,男人压抑痛苦的哭泣声如夜枭的哀鸣般响起。 第97章 前世篇之正轨 天亮,陆鸣鹤被陆景思摇醒。 “鸣鹤,醒醒。” 陆鸣鹤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周身都是喝完的空酒坛,而陆景思正一脸祥和地看着他,让陆鸣鹤还以为自己在梦中。 “大哥?” 不料,陆景思的一句话让他清醒过来。 “你啊,就算能娶到苏姑娘也不至于这么贪杯,让苏姑娘一早好等。” 陆鸣鹤意识回笼,陆景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昨日不是还拒绝他要娶苏春渝吗?怎么一夜过后就转性了? “大哥?你同意我娶春渝了?” 陆景思拍拍他的肩膀,有些无奈,“你小子这是喝了多少?怎么一大早说胡话呢,大哥什么时候不同意你娶苏姑娘了?你快收拾收拾陪苏姑娘去看看嫁衣。” 他说着站起身,嘴里还在嘟喃,“苏姑娘都等你一个早上了。” 陆鸣鹤眉头一皱,颤颤巍巍地被小厮扶起来,又迷迷糊糊地被小厮收拾着。就在给他更衣的时候,陆鸣鹤问了身旁的小厮。 “我大哥是魔怔了?” 小厮眼眸含笑,一边收拾一边说道:“二公子和苏姑娘情意相通,是多少人都看在眼里的,如今也算是成其所愿。” 陆鸣鹤突然一把抓住小厮的手,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我和春渝?情意相通?” 小厮的手被抓到泛白,疼得他呲牙咧嘴,身子几乎都快跪下。 “二公子,我是说错了什么?” 陆鸣鹤一把甩开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立即走了出去,他们是都疯了吗?还是说他还没有酒醒? 陆鸣鹤刚走出房门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在原地,陆府到处张灯结彩,窗口都挂上了囍字,一看就是好事将近。 陆府怎么一夜之间就? 与此同时,迎面而来的丫鬟扶着苏春渝,丫鬟看见陆鸣鹤就立即喊住了他。 “二公子,苏姑娘在这呢。” 陆鸣鹤的脚步停住,盯着眼前走来的两人,突然很好奇,苏春渝会是什么反应。 苏春渝向陆鸣鹤靠近,自然地抱住他的胳膊,语气亲昵,听不出半分昨日痛苦和害怕的语气。 “陆哥哥是不是要去寻我?” 苏春渝嘴角微扬,带着幸福小女人的姿态。 “你给我挑挑婚服吧,我看不见,但是我知道陆哥哥你挑的一定是最好看的。” 陆鸣鹤一时被她的笑容晃了眼,脑海仿佛有什么在缺失,陆鸣鹤扶了扶额头,呼吸一时都有些急促,迷迷糊糊之中,苏春渝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陆哥哥?你陪我去好不好?” 苏春渝的脸上带着期盼,语气似乎是在撒娇,陆鸣鹤看着看着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当他坐在马车上的时候,整个人还是迷糊的,而肩上靠着闭目养神的苏春渝,二人双手紧握着。 陆鸣鹤看着那五指双扣的手,突然就松开了她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样是不对的,但是他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 苏春渝抬眸,虽然看不见,但是她感觉出来陆鸣鹤的状态不对,关心的询问他。 “陆哥哥,你怎么了?” 陆鸣鹤心中一疼,他想开口说不对劲,却一下子忘了不对劲的地方,最终眉头紧锁地缓缓开口:“无事…” 但是他不愿再牵苏春渝的手。 二人走到嫁衣店的时候,店里的老板很热情地询问着二人的意见,陆鸣鹤显得心不在焉,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突然从他旁边走过,那身形带着几分熟悉,陆鸣鹤立即抓住了她的手腕。 “阿月…” 那女子回过头来,一张小脸写满了疑惑,用力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陆鸣鹤握着很紧。 “你干嘛?” 女子的声音让周围人都注意到了他们,陆鸣鹤不为所动,只是盯着她,视线与她疑惑的眼神对上的那一刻,他突然松开手来,脑海一个想法闪过,不是她。 “不好意思,这是我家夫君,怕是把你认成我了。”苏春渝连忙拉住陆鸣鹤的衣袖,向女子道歉。 女子一脸无语,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看着站在一旁还愣在原地的陆鸣鹤,鼻子发出一声不屑的“哼”。 “人长得挺俊怎么眼神这么不好使,连自己的妻子都能认错,真是晦气。” 女子说的话让苏春渝的脸色一白,随即女子脚步朝往走去,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嫁衣店。 苏春渝挽住陆鸣鹤的手臂,语气很轻,“陆哥哥,你怎么了?” 陆鸣鹤的脑子乱成一团,他还在想,他突然出口的那个人名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一下子他就没了印象,他到底在喊谁? 他的眼神慢慢聚焦,最终定格在苏春渝的脸上,眼前的女子声音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可是他一句话都听不见,脑海里就只有一句话,眼前这个人也不是他想找的那个人。 所以,他到底在找谁? 第98章 前世篇之凡人与神君 没多久,陆景思就找到了一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准备让苏春渝嫁入陆府。 那一日,陆府的府门内,浅草阁不知何时妆点得遍布红绸锦色,房檐廊角、梅枝桂树上红绸花高高挂起,一片红艳艳的华丽。 红锦毯一眼望不见尽头,侍女在队伍经过的地方撒开漫天花瓣。锦盖下,苏春渝莞尔娇羞,足抵红莲,红衣素手,一袭红色嫁衣映着她桃花般的容颜。 今天她终于能嫁给她心心念念的人了。 只是作为新郎的陆鸣鹤心里却空落落地,他身着红衣,骑着马在前方走着。 村民夹道恭喜他得偿所愿,他心里像是死去的湖水,再也掀不起半分波澜。 又是一阵花瓣飞来,陆鸣鹤抬起眼帘望着花瓣,天空晴朗,湛蓝如宝石,没有一丝云彩的遮挡。阳光洒在大地上,温暖而明亮,让人心情愉悦。 可是阳光明媚,他却没有感受到一丝温度。 这时候,太阳发出耀眼的光芒,陆鸣鹤伸手挡住这光芒,他缓缓睁眼,指缝间他仿佛看见屋檐上站着一个女子。 白衣少女站在屋檐上,眼神平淡,看不出一丝情绪,微风吹过花瓣,将她的长发吹起,身后的太阳光线似乎都在为她而生,她站在屋檐上与陆鸣鹤对视,平淡的眼神忽然透出一丝哀伤。 陆鸣鹤心里一痛,他放下手来想要看清楚到底是谁,却忽然发现屋檐上没有半分人影。 陆鸣鹤连忙环顾四周,人群渺茫,他再也没有找到与这个少女半分相似的人。 陆鸣鹤空落落的感觉越发强烈,他好像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只是他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就这样,他意识模糊地进行着成亲流程,仿佛是有什么在控制着他的行为,像极了一个傀儡。 陆景思坐在主位,满堂宾客围在四周。 就在司仪高喊“夫妻对拜”时,苏春渝已经低下头去,他准备低头的时候,余光中看见人群里好像站着一个少女,少女眉眼的痛楚和悲伤狠狠的刺伤了他,他忽然环顾四周,想要看清楚时,根本没有这个人。 那是…谁? 他呼吸急促,头痛欲裂,仿佛有着一股力量想要抹除他的冲动,而他手里死死攥着牵红,努力对抗这股力量的作用。 下一瞬,仿佛有什么在他心里裂开,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光,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个白衣少女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还有她离去的背影。 陆鸣鹤喉间传来铁锈的味道,他猛地惊醒过来,不顾一切地冲出大堂,留下了一脸错愕的众人和喊他的陆景思。 他一个人绕过回廊,心里有着一道声音,他的房间有着他想知道的一切答案。他闯进屋内,看着这满屋的囍字,他没有感到一丝开心,只有无尽的悲哀。 他伸手至自己的心脏,发现好像自己的心脏再也没有跳动。 他越发有点焦躁,他感觉自己忘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是一个牵引他七情六欲的人。 到底是谁? 他余光一瞥,就看见了放在梳妆台的蝴蝶簪子。 看见这个簪子,他突然清醒过来。 阿月…… 他爱的人是阿月……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又一步走过去,他违背了天命的安排,忘记灵栖月是天道的惩罚,也是天道在归正他的命运。 可是于陆鸣鹤而言,灵栖月离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 可他不能忘了阿月,他必须要让自己清醒过来。手心握住了簪子,属于他和阿月的回忆逐渐清晰,可是痛苦也随之而来。 他最终承受不住巨大的痛苦,佝偻着身子。此时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竟然身子颤抖着,手心已经将蝴蝶簪子掐出血来,无声的哭泣。 “阿月……”少年喃喃自语。 “阿月…你可愿意做我陆鸣鹤的妻……” 少女眼含笑意的说:“那你会回来吗?” 陆鸣鹤瘫坐在地,陷入回忆。 “会的,我一定会回来。” “我等你。” 可是他做了什么…… 为什么现在他的妻子不是阿月…… 为什么…… 少女的眼泪仿佛砸至他的手心,他明明心都要碎掉了,可是不敢擦掉她的眼泪,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五脏六腑的痛楚蔓延至心扉,喉咙传来腥甜的味道。 他终于吐出一口鲜血…… 陆鸣鹤眼前一片模糊,耳边传来忽远忽近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哭泣声,听得让人好生焦躁。 “鸣鹤!你快醒醒!” “陆哥哥……陆哥哥……” “快去请大夫,快!” …… “大齐二十六年,凡人陆鸣鹤引发旧疾,死于心悸。” …… 伴随着凡人陆鸣鹤的死亡,九重天的晏清殿,一位白衣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黑眸闪过危险的光芒,在门外的侍卫感应到了便走进来。 只见他端坐在床边,冷冷看着进来的侍卫,侍卫嘴里似乎说着什么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就在碰上他的那一刻,他抬眸看了那个侍卫一眼,侍卫浑身动弹不得,下一刻,侍卫被他周身爆发的力量给震飞出去。 侍卫滚到外边,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他不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只能强撑着身体。 男子从殿内缓步走来,跨过门槛站定,看着吐了一地血的侍卫,嘴里冷冷吐出两个字。 “废物。” 侍卫连忙跪地,身体明明很难受还在瑟瑟发抖,但是他不能不敬。 “三殿下……” 容衍视线从他瑟瑟发抖的身子转移到虚空之上,周围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他的目光如利剑般锋利,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的暴风雨。 他不再理会仍跪在地上的侍卫,绕过他吐血的地方走了出去。 侍卫一直等到他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以后才敢缓缓起身,他手还在颤抖着,轻轻的擦着嘴角的血沫。 三殿下历劫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一回来就怒气冲天? 他差点就死在这里,太恐怖了。 第99章 前世篇之昏迷 一望无际的紫花林宛如一片紫色的海洋,满地的紫色花瓣如翩翩起舞的蝴蝶缓缓落下,一眼望去,美不胜收,令人不免陶醉其中。 灵栖月穿过琉璃境的屏障,入目便是紫色的花林,强撑着身子朝祭司殿的方向去。 下一瞬,她的意识彻底模糊,整个身子侧倒在满地的紫色花瓣之中,溅起一地的花瓣。 紫色花瓣如梦幻般萦绕,灵栖月身着一袭洁白的衣裳,宛如从九天之上飘落凡尘的仙子,她的容颜如静水般平静,就连呼吸都仿佛被施了魔法,悄然无息。 而祭司偏殿之中,大祭司正在训斥着巡视琉璃境的影卫。 她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很微弱,微弱得让她都有点怀疑是不是感受错了,但是她的身形还是在感受到这一丝气息以后瞬间消失在原地。 处在不远处的椒樱殿,修炼的负雪也停下了手中的法力,猛得睁开了眼睛,是主人的气息。 当她赶到的时候,大祭司也恰巧赶到,二人一眼便看见了倒在花瓣之中的灵栖月,大祭司的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连忙将灵栖月扶在怀里。 她一张脸在扶起灵栖月的那一刻变得阴沉,灵栖月的气息微弱得随时都有可能殒命,就因为了一个凡人不顾自己的圣体,她交给灵栖月的一切难不成都白教了? 她该生气暴怒的,可是面对如此脆弱的灵栖月,她的怒火被她强压在喉间。 负雪跪在一旁,似乎不敢相信,明明只过了三天的时间,她的主人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大祭司看向还愣在原地的负雪,喊道:“快!去叫苍耳药尊过来,快去!” 负雪闻言意识回笼,下一刻便消失去找苍耳。 椒樱殿中,躺在床上的灵栖月彻底陷入了昏迷,苍耳药尊撩开帘子走出来,帘子外站着灵梦珂、大祭司还有负雪。 三人一见苍耳出来,赶忙迎上前。 但是苍耳并未说话,只是面对三人的眼神询问缓缓摇头。 大祭司顾不得灵梦珂的身份,立即问道:“药尊这是什么意思?” 苍耳稍侧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灵栖月,轻叹了一口气。 “灵女殿下在天水镜受过伤,身上本就余毒未清,又被白衣人利用其余毒融合了新了毒素,形成了蛊虫。” “如今,怕是凶多吉少。” “有何办法可以解毒?”灵梦珂问。 苍耳再次摇摇头,“此蛊虫非彼蛊虫,无解。” 灵梦珂和皆是一阵沉默,大祭司捏紧拐杖,指尖都在泛白,冷声逼问苍耳。 “你是灵界最优秀的药尊,三界内外你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如今你竟说蛊毒无解?苍耳,你是否别有用心?” 苍耳脸色一变,连忙下跪,“苍耳能力有限,求灵主和大祭司明鉴,只是此毒无解。” “你!”大祭司又要发火。 灵梦珂上前一步拦住了大祭司,她不能让大祭司寒了苍耳药尊的心,瞥着大祭司,眼神透着警告,“够了。” 大祭司把视线转向灵梦珂,发出一声冷笑,“所有人都想要她死,你也是。” 灵梦珂身上瞬间爆发威压,让大祭司生生后退了几步,她佝偻着身子,吐出一口鲜血出来。 负雪见他俩又要吵起来,连忙下跪,将二人的注意力拉回来。 “灵主,大祭司,我们不能被敌人的计谋离心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有没有办法救主人。” 灵梦珂闻言收住威压,冷冷地看了大祭司一眼,把视线看向跪在地上不敢说话的苍耳。大祭司坦然地擦干了嘴角的血痕,强撑着身子起来。 “如今还有办法能让她醒过来。”灵梦珂问。 苍耳低下头,“有是有…但是…” “但是什么?”灵梦珂秀眉拧起,“说。” 苍耳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未说完的话继续说:“此蛊乃情蛊,可封印其蛊心使毒素无法蔓延,只是需要极强悍的法力才能形成封印,同时也会封印她与那凡人的记忆。” “而强悍的法力…” 苍耳抬头,直视着灵梦珂的眼睛,“只有您是下其封印的唯一人选。” 大祭司哼笑一声,看着灵梦珂的背影,“你不敢了吧,你就是想看她死你才能满意。” 灵梦珂并未回应,此时,一把剑突然从大祭司后面直抵她的脖颈,大祭司顺着剑身在余光中看见了一身白衣的男子。 他是灵梦珂的灵仆,风溯。 “大祭司站着说话不腰疼,口口声声说为了灵界好,云梦泽大乱你又在那里?你可知主人为了将云梦泽平定下来,耗尽了五成的法力,身体早已吃不消。” “若是又耗费大量的法力去给灵女殿下下封印,此时外敌来犯,我灵界该当如何?大祭司可想过后果?” 负雪和苍耳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一分,她们太清楚,五成的实力对灵梦珂的身体到底多大的损失。 灵梦珂摆手阻止了宥息,“苍耳,你告诉本尊,封印大概要多长时间?” 苍耳:“需六日,封印才能形成。” “你去做准备吧。”灵梦珂话音刚落,转身就要离开。 苍耳却突然磕了一个头,脸色出现了一丝焦急,“灵主…您的圣体当再考虑考虑。” 灵梦珂的脚步未停,越过跪在地上的负雪和站在一旁被抵着剑的大祭司,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显得有些孤独。 风溯视线一直跟在灵梦珂的背影上,眼神透出难过和心疼。 灵梦珂的声音随着她的脚步声一起响起,听不出半分情绪。 “栖月是本尊的继承人,更是三界内外的希望,本尊要为她负责。” 第100章 前世篇之灵夫人 琉璃境外围,影卫长大人站在一个与灵栖月眉眼十分相似的女人面前,她的发丝多了几缕白发,年纪与灵梦珂相仿,抬眸之间泪眼婆娑,有着不输于灵梦珂的美貌,可惜脸上带了几分病态。 身后跪着一个与她眉眼相似的男子。 身旁也站了一位男子,不难看出他们是一家人。 影聊风态度强硬,没有低头看跪在地上的灵伊棠,“灵夫人,您请回吧,没有灵主和大祭司的传召,任何人不得进入琉璃境。” 灵伊棠痛苦地闭上眼睛摇摇头,“求您影卫大人,让我去看看我的女儿。” 影聊风转过身,语气冰冷。“那是灵界的灵女殿下,而非灵夫人您的女儿。” 颂尧朝影聊风躬身,“影大人,念在我们曾经一起长大的情分,也曾为灵域效力的过往,颂尧在此求您,让我的夫人见灵女殿下一面。” “求影卫大人,让我的母亲见灵女殿下一面。”身后的灵宸浩也朝影聊风磕下一头。 影聊风稍侧头,语气缓和了几分,只是说出来的话依旧强硬。 “各位不必求我,若有召令,我自会让开,若无召令,哪怕是天王老子,也不会让其半分。” “何人在此喧华?”风溯从琉璃境内走出来,扫视了跪在地上的灵伊棠和灵宸浩,还有一旁颂尧。 影聊风朝风溯行礼,站在两边的影卫也随之行礼。“见过风溯尊使。” 灵伊棠跪着朝他挪动了几步,脸颊上全是泪水,病态越发明显。 “尊使,求求您,让我去见见我的女儿,求求您。” 风溯俯身要将灵伊棠扶起来,“灵夫人,这我做不了主。” 灵伊棠垂下眸不肯起来,颂尧跪在一旁想把她扶起来,可她内心悲痛欲绝,她的女儿现在到底怎么样,没有人告诉她,这里的人都像冰块一样,冷得让人害怕。 影聊风那一句话更让她崩溃,那是她拼死生下的孩子,是她满含期待的女儿,结果从出生到如今她一面都未见过。 风溯忽然回过头,朝着身后躬身行礼,“主人。” 而他身边的那些人闻言也朝来人行礼,“见过灵主。” 灵伊棠猛得抬头,只见灵梦珂缓步走来,看见现在的灵梦珂,她的内心是说不出来的愧疚,就连绝望都多了一份。 “灵主,我求求您,让我见见我的女儿好不好,求求您。” 灵梦珂眼神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分,缓缓开口:“让他们进去吧。” 灵梦珂话音刚落,灵伊棠看着眼前人,似乎不敢相信灵梦珂就这样同意了。 灵伊棠被灵尧和灵宸浩扶起,刚想和灵梦珂道谢,站起来才发现灵梦珂已经消失了。 影聊风让出路,前方的琉璃境已经出现了光芒,“各位请。” 灵伊棠看着灵梦珂的方向,她内心的冰冷并没有驱散掉,反而让她更难受。 面对灵梦珂她心中虽有千言万语,但是却不知从何说起,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椒樱殿,负雪正守在灵栖月床边,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眼中出现一丝杀意,什么人也敢不经通报就擅闯椒樱殿。 伴随着那如同鼓点般越发接近的脚步声,负雪犹如鬼魅一般,动作迅速地变出空青剑,如闪电般直抵眼前人。 灵伊棠的脚步一顿,三人很明显被负雪的动作吓到,她实在是太快了,连颂尧和灵宸浩都没有反应过来。 “此地乃灵女殿下的椒樱殿,你们是什么人?”负雪冷冷看着眼前的三人。 “负雪,不得放肆。” 灵梦珂的声音响起,负雪将手中的剑收起,朝灵梦珂行礼。 “这是栖月的父母。”灵梦珂走上前来,介绍眼前人的身份,又看向三人,“她是栖月的灵仆负雪。” 灵伊棠心脏骤然一停,她女儿的灵仆都如此强悍,那她的女儿…要强悍到什么地步才能培养出这样的灵仆,要经历多大的痛苦和磨难? 灵宸浩盯着眼前的负雪,心里也带了几分不可思议,这个人看起来年纪还很小,怎么会法力高他那么多,就她刚才出现的速度他都没办法招架。 他妹妹的灵仆实力这么强的吗? 负雪也有几分恍惚,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主人的家人。 灵伊棠没在思索负雪的存在,而是走向负雪身后的床榻,她走到床边,白色的床幔被风吹起,可床上的灵栖月脸色苍白,连一丝风都没有感觉到,她的呼吸薄弱到灵伊棠都感觉不到。 灵伊棠见此,再也忍不住,眼泪跟掉了线的珍珠一样,跪在床边。 这是她…日思夜想的女儿…… 她缓缓伸手,身体和指尖都在颤抖,想要触碰床榻之上的灵栖月,穿过床幔,触碰到了灵栖月那冰冷的脸颊,她的心脏仿佛被针扎过一样,没有一处安好的地方。 “月儿…” 灵伊棠开口喊灵栖月,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颂尧赶忙走到一旁将灵伊棠抱在怀里,眼眶通红,灵伊棠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阿尧…那是我们的…女儿……” 颂尧点点头,温柔地抚摸她的后背,轻声安抚着灵伊棠的情绪。“棠儿,她会没事的。” 灵宸浩走近终于将床榻之上的灵栖月看清楚,这还是千年来,他第一次见到他的妹妹,这么脆弱又这么小。 血缘让他感到一丝迟来的痛苦,他心里没由来的对灵栖月心疼,他的妹妹比他小那么多却要承受着保护灵界的责任。 灵宸浩回过头,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我的妹妹…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为什么没有人来给她医治?” 负雪跪下来,内心痛苦万分,“是我没有保护好主人。” “够了。”灵梦珂转过身,语气很淡,“栖月此时需要安静,不必在此哭丧影响药尊的治疗。” 灵梦珂说完就朝外走去,灵伊棠却突然叫住了她。 “灵主,我想和您聊一聊。” 第101章 前世篇之亲情可有可无 偏殿: 灵伊棠朝灵梦珂直直下跪,语气哽咽,“姐姐,我知你怨恨于我,怨恨于爹娘,但是栖月是无辜的。” 灵梦珂突然笑了一声,“你真是无知,你以为亲情对于本尊或者灵女是必要存在的吗?” 灵梦珂转过身,视线目视着前方,整个背影陷入黑暗之中,灵伊棠跪在白光之中,两个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鸿沟,无法打破。 “你如今的行为就算是栖月醒来她也不会有太多反应,你以为相认的痛哭流涕,对于我们,不过是你的幻想。” 灵伊棠瞬间瘫软在地,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几颗剔透的泪珠从眼眶滑落,落在衣襟上,水痕深重。 她喃喃自语:“她…还是一个孩子…她不该受到如此磨难…” 灵伊棠的痛苦丝毫没有影响到灵梦珂,她就站光影之中,仿佛从万年前就如此,无人能近她半分。 “她所受的痛苦还远不及我当年的十分之一,而这,才只是一个开始,也是她成为灵主的必经之路。” 灵梦珂回过身,视线终于停留在灵伊棠身上,动了动唇:“灵氏一族受灵界敬仰,所受到的荣誉皆来自于每一任灵主,这是她必须要去承担的责任。” “没有人有资格去阻挡灵女殿下的成长,哪怕是她的生母,也没有这个资格。” 灵梦珂离开的脚步声,回荡在大殿内。而灵伊棠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痛苦,那痛苦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将她淹没。她的哀哀哭泣,犹如杜鹃啼血,声声泣血,让人闻之心碎。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砸在大殿的玉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当年的冷眼旁观似乎都成为了一份诅咒落在了灵伊棠的身上,将她彻底压垮。 当年,灵梦珂原是带着期盼出生,可是她也如同灵栖月一般,在出生当日就被带走,她们的父母并没有难过太久,因为灵氏的荣耀,放弃了灵梦珂。 灵伊棠,是他们带着新的期盼生下,她一出生就受尽了宠爱,连带着对灵梦珂的那一份都倾注在了她身上。 她永远忘不了,她第一次见到灵梦珂的时候,灵梦珂就只是站在门外,灵梦珂的生父生母也就是灵伊棠的阿爹阿娘带着十足的距离感,对她跪下,唤她“灵女殿下”。 灵梦珂在大厅坐着,可所有人都怕她,怕她的身份,她的实力,她身上的荣耀。 阿爹阿娘在屏风内抱着灵伊棠,冷冷的说:“她不是我们的女儿,那是灵界的灵女殿下,更是未来的灵界之主。” 灵伊棠在阿爹阿娘的怀里抬眸,与屏风之外的灵梦珂眼神对上,她听见了,或者说是阿爹阿娘故意说给她听的,她的眼神里明明一点情绪都没有,却让她感到了一丝悲伤。 她那时候明明可以上前去拉住灵梦珂,明明可以告诉她,心里是认可她这个姐姐的。 可她没有,她的内心和阿爹阿娘一样认为灵梦珂不是她的姐姐。 灵梦珂走了,走得悄无声息,此后,灵伊棠再也没有见过灵梦珂,只知道她成为了万人敬仰的灵主。 如今,她的女儿也成为了灵女,她无法像阿爹阿娘一样否认灵栖月的存在,那些迟来的痛苦、迟来的绝望彻底将她淹没。 她撕心裂肺的哭着,整个大殿回荡着她绝望的哭声,那是她的女儿,她怎么可能放得下,怎么能做到像陌生人一样冷眼旁观。 灵界设定补充: 灵界与三界之内不一样,三界之内皆是男性当权,且都是世袭制(传给自己的儿子或血亲,不论其是否有能力治理国家),期间不乏有女性当权,但在少数。 灵界则由天道在灵氏一族里直接挑选继承人,让大祭司预言而知。 第102章 前世篇之预言 三界颠覆,灵制如乱麻般混乱不堪,太阳和月亮仿佛被囚禁的囚徒,不再上升,人们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混乱无序,遍地都是百姓的鲜血,那猩红的颜色宛如盛开的罂粟花,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人们的哀嚎声此起彼伏,犹如恶鬼的嘶鸣,就连灵界都如断了线的风筝,在下坠…… 大祭司一脸悲痛,试图抑制内心的崩溃,三界内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灵主在何处?她又在何处?为什么没有人出来阻止? 这时候,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三界,不过如此。” 大祭司回过头,眼前的人是模糊的,身旁还站了两个人,一道紫衣,一道黑衣,无法看清到底是谁,只能辨别出站在中间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女子。 大祭司明白,这是一个预知梦。 那白衣人似有所感,回过头盯着大祭司方向,大祭司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按理说在梦里人是看不见她的,只是这个人虽然模糊,眼神却很锐利且就是在盯着她。 眼前人对她的出现似乎有些意外,问出了一句让她瞬间坠在冰窟的话。 “大祭司?你不是死了吗?” 大祭司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在未来她死了? 白衣人转过身,抬脚走向大祭司的方向,大祭司终于清醒过来,这个人是真的看得见她…… 她想走,但是身体却无法动弹,这一刻一向冷静的大祭司仿佛变成了未来的她,对眼前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和绝望…… 大祭司一下子从梦中惊吓起来,她脸色难看,出了一身冷汗,就连额头都沁出了汗珠,她坐在床榻之上,哪怕已经从梦中醒过来了,可她的身体还在无意识地颤抖着。 她盯着仍在颤抖的手,缓慢收紧,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竟然死了?灵主呢? 门外传来敲门声,侍女的声音将大祭司的思绪拉了回来。 “大祭司,几名祭司突遇要事,言称要面见您,此刻已在祭司主殿静候。” “我已知晓,你退下吧。”大祭司抬眸应她,随即下了床榻从一旁的衣桁拿起外袍披上,神色凝重地去了祭司主殿。 祭司主殿,四位祭司的脸色皆是难看,左右两边各站两人,沉默的氛围他们之间流连,一见大祭司的身影出现在殿门,眼里出现惊喜,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即迎了上去。 “大祭司。”四人齐齐喊道。 大祭司连忙摆手,眼神示意此时还不是一个能说话的地方,几人立即明白了什么意思。 三祭司伸手指向祭司主位的后面,“我们去星月轨。” 祭司主殿内还有一个星月轨,那里是一片神谕之地,听说那里是距离天道最近的地方,一道天堑连接着预言之地,预言之地周围都是正在运行的星轨,就像每个人的命运都如着星轨一般运行,抬头望去都是繁星,犹如银河般璀璨。 几人到达预言之地,大祭司首先发问,“你们也梦见了?” 四位祭司点点头,二祭司接话,神色仿佛又陷了进去,“三界内外颠覆,世间生灵涂炭,遍地都是鲜血……” “太可怕了。”三祭司眼里已经出现了痛苦之色。 “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在梦中竟未感觉到灵主的气息。”五祭司皱着眉头。 “大祭司,我们要怎么办?”四祭司见大祭司一言未发,问道。 四祭司一问,其余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大祭司身上,大祭司抬眸看向满天的星星,她如今已知自己的结局,可她并未害怕,她将站在这必死的结局来改变未来。 大祭司缓缓开口:“神谕之秘,当由吾等为苍生解蔽。” 四人从彼此的眼神里读懂了意思,他们脸上出现如释重负的神色,他们的职责不就是如此吗? 四人转身立于预言之地的四角,大祭司稳立预言之地的中心,她双手结印,预言之地的花纹缓缓浮现,以她为核心,光芒渐次蔓延至四角。大祭司徐徐阖上双眸,四位祭司亦双手结印,闭目凝思,预言之地的光芒四射,五人在这光芒之中悉心参悟神谕的玄妙。 只见星轨忽然不动了,就在光芒散发的一瞬间,无数星轨被五位祭司的法力重新排布,他们将要为这死局寻找一个突破口。 大祭司双手操纵着星轨的运行,突然一个紫色的星星从星轨飞了出去,一种想法突然在她心里诞生,这颗星星就是破局的关键。 大祭司立即法术控制,将其移到了她的面前。 大祭司单手触碰到了星星的那一瞬间,四周场景变化,一道声音吸引了大祭司,大祭司回过头,只见一个女婴在襁褓之中,她不哭不闹,明明只是一个孩子,但眼睛里却对着大祭司的出现透着一种审视,而她的眼睛竟然是紫色的。 这种气息…是灵女殿下的气息…… 大祭司还未来得及反应,场景再次变化,这次是在神殿之中,神殿好像爆发了什么争吵,可主位的女子却一句话都没有,她站在下方仰望着主位的女子,那个女子闭目养神,浑身透着高贵而慵懒的气息,还让人无端生出一丝畏惧。 女子似乎被眼前的争吵弄得不胜其烦,她缓缓抬眸,紫色的眼睛犹如深不见底地深渊,只一眼,让大祭司的心脏仿佛结了一层冰。 只见她缓缓抬手,大祭司还以为她要出手结束这个争吵,站在一旁的女子如鬼魅一般突然向她出手,十几位影卫瞬间将大祭司围住。 大祭司的灵魂被禁锢在这个大殿的“大祭司”身上,“大祭司”好像逼问主位的女子,可她神色未变,嘴角勾起淡淡的一笑,下一刻,一把剑瞬间刺穿了大祭司的心脏。 大祭司一下子从场景中回过神来,原来,她是这么死的…… 那颗星星突然变得滚烫,将大祭司的手心灼伤,大祭司被在滚烫的温度移开了手心。那颗星星的温度却越来越滚烫,一股力量爆发而出,大祭司被这股力量逼得后退了一步。 大祭司手心的温度还未消,她盯着眼前的星星,一旦得知太多信息对她的身体将是不可逆的伤害。 她要是没猜错,她看见的那些都是下一任灵主的预知,但是,她还没有看见破局的关键,她想知道到底会是谁能解决三界颠覆的问题。 一位祭司是不能预知到自己的死亡,一旦预知,对于她死亡之后的事她是不能再插手知晓。若是想强行知晓,便是要拿自己的寿命去作为代价。 大祭司看着滚烫的星星,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作为大祭司,为三界内外解秘,本就是她的使命。 为救三界内外,任何人都可以去死,她也一样。 如此想着,大祭司眼里闪过一丝决绝,手里变出权杖,她咬破指尖滴在权杖之上,权杖的纹路瞬间变得鲜红,她使出权杖,一道鲜红的法力将滚烫的星星包裹…… 周围的场景再次变化,她现身于未来,只见场景的周围都是雷风暴,一道可怕的裂缝将天空撕裂,四处都是残骸断臂。 她抬眸望去,一道黑白相间的女子手拿着一把弓箭,紫色的眼眸带着决绝,箭在弦上,正对前面不远处的一道白衣女子。 只见箭矢穿过了眼前白衣女子的身体,而白衣女子的身体在中箭以后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掉落…… 大祭司由此便可以彻底确认下来,下一任的灵主就是这三界内外的救世主,只有她才能拯救三界内外于水火。 只是她手里的弓箭还是让大祭司愣了一瞬,下一任的灵主…实力当真能强悍到使用这把弓箭吗? 大祭司望着眼前的女子,虽然看不清脸,但她感觉这个女子的年纪并未很大,下一任的灵主真的能担起这个责任吗? 那个黑白相间的女子回过头,突然看向大祭司的方向,大祭司的身形在她看清的那一刻彻底消失,而场景犹如纸烧一般变成灰烬。 预言之地的光芒渐渐熄灭,大祭司已经单膝跪地,单手还在扶着权杖,她的喉间都是血腥味,嘴角挂着一道血痕。 四位祭司连忙上前查看大祭司的情况,大祭司却摆摆手,她看着地上的血迹斑斑,内心下定决心,待灵女诞生之日,她将付出毕生的心血培养灵女殿下。 只有灵女殿下,才能救三界内外。 第103章 前世篇之灵栖月的出生 千年前,灵伊棠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可是她还是想要一个女孩子,她想同她的阿爹阿娘一样爱她一般爱她的女儿。 当灵伊棠和灵尧说起的时候,颂尧犹豫了。 颂尧是一个妻奴,爱妻子如命,他害怕生产的痛苦对灵伊棠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但是他又不舍得让灵伊棠失望。 所以颂尧还是同意了。 没多久,灵伊棠怀孕了。 她满含期待,这个新生儿还未出生,灵伊棠便已经准备很多衣服给这个女儿,以及小孩子的玩具等等…… 灵栖月出生的那一日是夜晚,下了很大的雨,四周除了雨声和风声,就是稳婆安抚灵伊棠的声音,天空并没有出现什么祥兆。 颂尧和灵宸浩在门外焦急地等候了几个时辰,但是这一次很奇怪,并没有婴儿啼哭的声音。 “是个女婴。”稳婆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颂尧和灵宸浩对视一眼,一颗心终于放了下去,脸上都是欣喜的表情。 颂尧正打算进门去看看灵伊棠,可是还未等他进去,地上的雨滴飞溅,脚步声响起,他们的住所就闯进来了很多影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灵宸浩手中变出剑挡在颂尧面前,质问着眼前的影卫,“你们要干什么?” 一道法术如闪电一般飞来,瞬间将他定在原处,包括站在身后的颂尧也没有逃过。 大祭司撑着伞缓步走来,眼神淡淡地扫在他们的脸上,说出来的话让两人都愣了。 “灵女殿下诞生,乃灵界之幸。” 颂尧不可置信,眼里韫色渐浓,“怎么可能!你是说我的女儿是灵女殿下?” 大祭司根本没有没想要和他们聊这个话题,不顾颂尧的逼问,对影聊风下令:“将灵女殿下抱来。” 影聊风俯身抱拳,“是。” 影聊风进去没多久,他怀里就抱着一个裹着襁褓的女婴走了出来,身旁的人立即接过大祭司的伞,一向冷静的大祭司在影聊风还未走近的时候便迎了上去,眼里带着不易察觉地害怕,当她看见女婴浅紫色的眼眸,她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她接过影聊风怀里的女婴,颂尧和灵宸浩的质问和崩溃,她似乎都没听见,只看了他们一眼便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灵伊棠因为生产的剧痛晕了过去,只记得迷迷糊糊地看见稳婆抱着一个孩子,她还没有来得及看看她的孩子。 当她醒来的时候,颂尧坐在床边,灵宸浩站在一旁,她脸色苍白,全身无力,但是还是轻轻地拉住了颂尧的指尖。 “阿尧…” 颂尧眼眶通红,有些苦涩的一笑,反握住她的手。 “阿尧…我们的孩子呢…我想看看她…”灵伊棠一心只想着见见自己的女儿,还没有察觉到颂尧和灵宸浩的情绪。 颂尧不想让她知道,只能撒谎道:“她刚才哭得太累了,现在已经歇息了,要是抱她过来她又得大哭一场,你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明天再看好不好。” 灵伊棠把视线投向灵宸浩,看他一言不发,又看看颂尧,总觉得事情不对劲,秀眉轻拧,“我不想等明天,阿尧,我现在就想看看我的女儿,我现在就想看看她。” 灵伊棠说着说着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仿佛有什么在离她而去,一种骨肉分离的痛苦逐渐蔓延。 灵宸浩跪了下来,再也坚持不住的崩溃哭泣,“阿爹,你就告诉阿娘吧……” 颂尧也随之情绪崩溃,闭眼落泪,灵伊棠一看就知道真的出事了,强撑着身子起来,“我的女儿呢?阿尧…我的女儿呢?” 颂尧抱住她,企图安慰她的情绪,“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好吗?” 灵伊棠摇摇头,眼泪就跟掉了线的珍珠一样根本控制不住,情绪彻底爆发。 “阿尧,我的女儿呢?她到底去哪里了?你告诉我,我的女儿呢?” “棠儿,我们的女儿是灵女……”颂尧深知灵伊棠的性子,如果不告诉她事实她根本没办法安静下来。 灵伊棠紧绷的神经瞬间断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你…你说什么?我们的女儿…是灵女?” “嗯。”颂尧死死抱住她,也不想去承认这个事实,可是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 灵伊棠安静了一会,可是眼泪还在止不住的流,她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耳边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任何安抚的话,嘴边一直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是……” 这一刻,她想到灵梦珂。 一瞬间,生产的剧痛远不及她内心的痛苦,她的女儿怎么会是灵女…… 她本就体弱,如今又受到这样的打击,她再也没有忍住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颂尧的后背。 “阿娘!”灵宸浩看见后立即朝身后大喊一声,“药师!药师……” 灵伊棠昏死过去的前一刻,意识涣散的时候看见颂尧和灵宸浩乱成了一锅粥。 她天真的祈求,祈求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她的女儿还在她的身边…… 第104章 前世篇之灵栖月的经历 在危机四伏的幻兽林中,一位少女正在一路躲避着妖王的追杀,她看起来还很年少,只是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就连脸上也都是血点和划痕,看起来血迹斑斑,唯有那一双紫眸十分淡漠,哪怕是面对这一身伤口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亡的到来。 她坐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枝上,冷漠地扯下布条包扎着自己伤口,哪怕鲜血淋漓,她也只是眉头微皱,唯有在包扎的时候指尖在微微颤抖。 周围安静得可怕,只有她的呼吸声显得有些突兀,站在她的位置一眼看不见尽头,遍地都是山林和高耸入云的古树,还有隐藏在暗处的危险。 就在这时,她突然停住了包扎的动作,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她的眼神微冷,下一瞬,一只巨大的大爪猛得拍开她身后的大树,她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原来那棵直插云霄的参天大树,也在这惊天一拍之下变得四分五裂。大树轰然倒塌之后,大爪的真身终于显现出来,竟是一个庞然大物!它通体闪烁着黑金色的光芒,一对硕大的翅膀,宛如两片遮天蔽日的乌云,其形状恰似威猛无比的猛虎,只有一片翅膀的看起来伤痕累累,有些伤口还在向外流血,甚至连那黑金色的毛发都有些稀少。 这是上古兽——饕然。 少女的身影消失瞬间,它也瞬间在消失在原地跟上了少女的身形,在虚空中,又是一掌挥向少女,掌风的法力如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朝少女追击。 少女回头,轻微的掌风吹起她的发丝,在掌风来临之前,假意地被掌风击落,身体掉落下去,躲过了掌风的追击,眼神却在盯着飞在虚空中的饕然,然后掉入了遍地的古树中,不见踪影。 饕然顺着她掉下来的方向飞下来寻找,饕然行走在古树林中,仔细地嗅探着少女的气息。地上的枯叶沾着些许的鲜血,就在饕然低头确认的一刻,少女的突然身影出现在受伤的翅膀处,手里拿着尖锐的树棍猛得扎入了原先的伤口。 饕然疼得抬头吼叫,叫声将附近的飞鸟惊飞,自身爆发巨大的的能量,靠近的古树纷纷倒下,少女却没有松手,周身围绕着紫色的保护罩,手中法力凝聚将树棍强行在它的翅膀处割开。 饕然又是一声吼声,它瞳色一缩,翅膀的羽毛竟然竖起,从它的翅膀的血肉飞出,变成了锋利的利刃,随即少女的保护罩发出破碎的声音,黑金色的羽毛刺穿了少女的肩头,鲜血直流。 少女立即松开手,一个后翻,脚下用力将树棍插入饕然的翅膀,借力飞出羽毛的攻击范围。 她翻滚在地,肩头的血肉模糊,鲜血就跟水源一样根本止不住,顺着她的肩头将她原本就染红的衣衫染得更加鲜艳。 饕然转过身子,看着自己的翅膀竟然被眼前的少女用一个树棍将原先的伤口扩大,它怒火中烧,对着少女又是一声吼叫,叫声将遍地的枯叶击飞,带着绝对的杀意袭向少女,少女眼神微眯,一挥手,一道屏障瞬间立起,挡住了这些树叶。 枯叶没多久就纷纷落地,而少女没忍住咳出一口鲜血。 饕然看着她这狼狈的模样大笑,“小女娃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呵”少女却突然冷笑一声,眼里毫不掩饰地嘲讽,“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饕然心下一紧,猛得回过头,少女的幻影等的就是这一刻,手持匕首发出一道寒光,趁着饕然猝不及防地扎进它的眼睛。 饕然的眼睛瞬间鲜血淋漓,可是还没有等到它反击,身后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飞到它的头上,又是一把匕首扎进了它的另外一只眼睛。 “啊!!!” 饕然仰天长嚎,少女被它的吼声再次击飞,她的身体撞到一棵参天大树上,强悍的冲击力让身后的树枝毫不留情地扎伤了她的后背。 她嘴角又是鲜血溢出,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她扶着树干,手背都已经爆起了青筋,忍着剧痛支起身子,而身后的树干已经染上了她的鲜血…… 她缓慢落地,哪怕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还是不让自己看起来有半分脆弱,而饕然还在嚎叫,原本眼睛就是它的弱点,被少女刺穿以后它就失去了所有的攻击力。 她冷冷地看着哀嚎的饕然,淡然的擦干嘴角的血沫,缓缓吐出一个字。 “破”。 原本还在仰天长嚎的饕然,在她话音刚落的一瞬间,饕然的身体瞬间出现了紫色的纹路,就像琉璃一样发出破碎的声音,声音愈演愈烈,最后彻底爆破,发出了冲天的能量柱。 饕然身体爆破的能量激起了遍地的枯叶,枯叶朝着四周飞起,就像一场巨大的花瓣舞,少女立于其中,并未退其半步。 饕然一死,少女的眼前就出现了两个影卫对她跪下,行礼齐喊道:“见过灵女殿下。” 灵栖月的视线缓缓落在他们身上,知道她顺利的通过试炼,随即抬脚离开,“走吧。” 影卫抬头,只见到灵栖月的身影穿过了轮回镜的旋涡,二人对视一眼,都难以掩盖内心的震惊。 大祭司在祭司主殿看完了灵栖月的试炼,她紧握着手中的权杖,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欣慰。 只有站在一旁苍耳药尊对着灵栖月的背影生出了一丝心疼,对着大祭司行礼,试图想让大祭司对灵栖月的试炼放松一些。 “大祭司,灵女殿下如今才三百岁,要是长此以往下去,身体怕是会承受不住。” 大祭司并未回头,权杖发出一声脆响,“有你苍耳在,灵女殿下自然会无事。” “可是……”苍耳眉头一皱,还想再说什么。 大祭司却抬手打断了苍耳的话,语气冰冷,“要怎么教她是我的事,你只需要负责她的身体治疗,现在她应该在椒樱殿了,你去给她看看伤口,告诉她下一场试炼将在五日后开始。” 大祭司说完就转身进了星月轨,而灵梦珂的身影刚好就出现在了祭司主殿的殿门,苍耳见到就连忙走过来,对着灵梦珂行礼。 “苍耳见过灵主。” “栖月的试炼结束了,你去给她看看伤口。”灵梦珂来此,就是为了寻苍耳。 “是。”苍耳低下头,眼里流露出对灵栖月的心疼,“灵主,灵女殿下如今还年幼…这样的试炼对她会不会太苛刻了。” 灵梦珂垂眸看了她一眼,眼里平淡无波,就连语气都如大祭司一般冰冷,甚至比大祭司更加有压迫感。 “天降大任于她,这些都是她该承受的,她要接替的是本尊的位置,灵界之主的位置,不是玩闹。” 她说完,身影也随之消失。 苍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椒樱殿的,只知道当她看见灵栖月一身的伤口,她的心里还是漏跳了一拍,皱起的眉头就没有下来过。灵栖月的手臂上,后背上,身体的每一处几乎没有完好的,就连脸上都是干掉的血痕…… 夜晚,灵栖月还在修炼,她从未能休息半刻。而殿门外,是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大祭司。 她看着打坐的灵栖月,内心出现过一丝挣扎,但是当她闭上眼睛,全是三界颠覆的场景,她的挣扎就消失都无影无踪。 “灵女殿下,你只有变得更强才能拯救三界内外。” 灵栖月缓慢睁开眼睛,抬眸看向殿外,殿外并无人影,又闭上眼睛继续修炼,她刚才好像是感觉到了大祭司的气息…… 五日后,灵栖月又再次进行了试炼… 第105章 前世篇之灵栖月醒来 半个月后,灵伊棠端着药走进椒樱殿,刚想把药碗放下视线投向灵栖月的床榻上时却忽然发现,灵栖月已经不见了。 她的月儿去哪了? “你是何人?”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灵伊棠回过头,不远处的茶桌上已经端坐着一个女子,女子手举着茶杯轻抿,缓缓抬眸间,一双紫眸与灵伊棠对视上,冷得像块冰。 这是灵伊棠第一次看见画像上灵栖月的紫眸,半个月前,灵栖月一直处于昏迷期间,她也从未见过这紫眸。 世人皆说,灵女殿下有着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是如同星星一般的颜色。 灵伊棠眼里顿时眼眶通红,眼里蓄满了泪水,手中的托盘瞬间掉在地上,原本要给灵栖月喝的药洒了出来,药碗也碎得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还未等灵伊棠说话,殿门跑进来了一个人,负雪的身影很快,瞬间跪在了灵栖月的身旁。 “主人,你终于醒了……” 灵栖月侧头,视线定格在负雪脸上的时候还是愣了一瞬,她竟然看见负雪的眼睛里都是泪水。 她不禁思忖,原来有玲珑心的负雪真的会不一样。 灵栖月眼里出现了一丝温度,难得抬手摸上了负雪的头顶。 “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负雪没忍住,一滴泪水悄然滑落过脸颊,轻轻摇摇头,声音都带了一丝哽咽,“负雪无事,只是主人你昏迷了半个月…” 灵栖月还想说什么,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月儿……” 灵栖月看向站在一旁的灵伊棠,眼里带着不解,她并不认识这位夫人。 负雪的解释适时响起,“主人,这是你的生母,灵伊棠灵夫人。” 灵栖月闻言眼里并没有出现其他的情绪,甚至都没有在意过“生母”二字。 “你以为亲情对于本尊或者灵女是必要存在的吗?”灵梦珂的话在灵伊棠的脑海里浮现,灵伊棠的心脏瞬间一疼,眼泪再也无法控制,顺着脸颊滚落。 这时候,殿门外又跑来了两个人,颂尧连忙走进来将摇摇欲坠的灵伊棠抱入怀中,灵宸浩站在一旁关心着灵伊棠。 他抬眸间,与灵栖月的眼神对上,紫眸中没有一丝感情,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还让人隐隐生出一丝压迫感。 这时候,他注意到,他们与灵栖月的距离感不是一星半点,他们三人站在一起仿佛才是一家人,而灵栖月稳坐其位,与他们仿佛隔着天堑。 灵伊棠小声哭泣,颂尧心疼着灵伊棠的眼泪和身体,眉头一皱看向灵栖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说教。 “棠儿衣不解带地照顾你半个多月,你就如此作贱自己的阿娘吗!” 负雪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愤怒,正打算与他们理论,灵栖月一把拉住她的手,摇摇头。 她想知道,这三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阿尧…”灵伊棠连忙拉住他的衣袖,阻止颂尧接下来的话。 灵伊棠温柔地看着灵栖月,只是灵栖月的脸色没有一丝改变,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地三人。 “是我们对不起她…是我对不起她…” 灵伊棠说着说着脸色越来越苍白,就像一朵随时会凋零的花。 灵栖月的情绪仿佛在渐渐复苏,脑海里的记忆忽然出现了陈其言的模样,陈其言见她的第一眼也是哭得如此伤心,只是他与颂尧的态度完全不同…… 这似乎与她想象中的家人完全不一样… 灵宸浩见灵伊棠哭得越来越伤心,没忍住情绪,“妹妹,你说句话吧,阿娘一直都很想你……” “不自量力,什么身份也敢让你们这么放肆?”一道声音带着隐隐的怒气在他们身后响起,三人瞬间噤声朝身后看去。 灵栖月在听见她声音的一刻,脸色终于有些变化,缓缓起身走出座位,对着来人行礼。 “见过大祭司。” “嗯。”大祭司扫视了灵栖月一眼,随即将视线投向三人,发出一声鼻音“呵”,眼里尽是不屑。“这三人你要怎么处理?” 灵栖月闻言朝大祭司又行一礼,动了动唇,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却让他们三个人感到冰冷。 “既是我的家人,见过我也算是了愿了。” 她转过身子,视线定格在三人脸上,眼里似有一丝嘲意。 “自今日起,无我的传召,不得再入琉璃境。” “违此令者,杀。” 灵伊棠身体一振,瞪大了双眼,她不敢相信她的女儿竟然会说出这样子的话,一时难以咽下喉间的苦涩。 “为什么…” 其余两人的表情都如灵伊棠一般。 灵栖月一挥手,三人瞬间被下了禁声咒,他们不能再说出半句话,只能用眼神询问灵栖月为什么要这样? 可换来的只有灵栖月的冷漠。 “来人,将这三人带出琉璃境。” 灵栖月的话音刚落,影卫如影子一般出现在大殿内,将他们三人带出。 灵栖月没有逃避他们的眼神,有的人在哭泣、在不解;有的人在愤怒、在谴责;还有的人,到这时候都不知道灵栖月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106章 前世篇之冰火极刑1 待这三人离开以后,负雪才觉得心情舒畅,这三个人看起来是主人的家人,可是字字句句都在谴责主人,明明主人刚醒来却没有一个人来关心她的身体。 只是灵栖月在确认他们三人离开以后,立即跪了下来,负雪虽然不解还是跟着一起跪了下来。 “为何而跪?”大祭司握着权杖,冷冷看着跪下的灵栖月。 “栖月有错。”灵栖月抬眸看向大祭司,“屠杀云梦泽的族人,让云梦泽不复云梦泽,负雪还差点葬身于此。” “我愧对云梦泽的族人,愧对灵女殿下的身份。” 大祭司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灵栖月,她心里最生气的是灵栖月因为一个凡人泄留人间,弃自己的身体于不顾,弃灵域于不顾。 只是看灵栖月已经完全没了这个记忆,她也不好发作。 “栖月自请,受冰火极刑。” 灵栖月的这句话让大祭司和负雪都怔愣了片刻,负雪一下子就看向灵栖月,眼里出现震惊,回过神眼中已含有泪花。 大祭司的神情总算是放松了一些,“如此,也是给云梦泽一个交代。” “求大祭司收回成命。”负雪忽然喊道,磕头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显得尤为清晰。“主人刚刚醒来,身体还没有完全痊愈,受刑只怕是会再次加重伤势,负雪求大祭司收回成命。” 灵栖月回过头看了负雪一眼,只见负雪眼眶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莫名地,灵栖月心里多一份柔软。 “负雪…” 负雪的动作一顿,闻声看向灵栖月,在她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灵栖月轻轻地抱住她。 负雪的身体一僵,没有注意到,就在灵栖月抱住她的那一刻,一道紫色的法力围绕着她,在她不知觉地时候捆住她的手脚和身体,让她无法动弹。 灵栖月缓缓起身,俯看着她,负雪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惊觉垂眸一看,自己已经被灵栖月用法术捆住。 她抬眸看向灵栖月,在接触到灵栖月的紫眸那一瞬间,她立马会明白过来,眉头微皱,鼻腔一酸,眼眶登时通红,水光尽现,嘴唇在微微颤抖。 “主人……” 顿时,无声的泪水滑过脸颊。 灵栖月不忍再看,仓促地转过身子。 “主人,求求你,让负雪陪你一起去受冰火极刑,不要丢下负雪一个人,主人…负雪求求你了……” 大祭司神色平淡,她深知负雪在灵栖月心里远胜过那些“家人”,对于她做出这样子的决定毫不意外。 “走吧。” 大祭司说完抬脚就走,灵栖月也紧跟其后,负雪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主人,负雪求你了……” 灵栖月脚步一顿,稍稍侧头,衣袖下的手紧握,指尖都微微泛白,大祭司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也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她。 灵栖月深呼吸了一下,将复苏的情绪都压了下去,她不敢如此犹豫,这不是她,她要做的是灵界的灵女殿下,更是要去承担着三界责任的灵栖月。 感情,只会绊住她的脚步。 这样子想着,她抬脚离开了大殿。 而大殿之外,一个侍女神色匆忙,在看见灵栖月和大祭司走了出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连忙朝着大祭司和灵栖月行礼。 “禀大祭司、灵女殿下,潇湘圣女求见,如今已在琉璃境外等候传召。” 灵栖月有些恍惚,这时候她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云潇湘的存在,她看了看大祭司,又看向那位侍女。 “让她进来吧。” 第107章 前世篇之恨无法忘记 云潇湘整个人躺在软毯上,整个人几乎蜷缩在一起,脸色苍白,眼里没有一丝光彩,身上的黄色衣衫已经换成一身浅蓝色的衣衫,一袭长发就自然的散落在一旁,没有什么珠花,只有简简单单的丝带,不难看出她消瘦的身形。 侍女将手中的吃食放在桌上,有些心疼看着躺在地上的云潇湘,最终叹了一口气将昨日的吃食收走。 侍女刚走出去,就被走来的苍耳碰上,侍女朝她行礼。 “见过苍耳药尊。” 苍耳“嗯”一声,注意到她手中的吃食,“圣女还是一口没吃?” 侍女点点头,带着惋惜的语气开口,“一口未吃。” “退下吧。”苍耳话落,侍女就离开了。 苍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又看了影卫戒备的云水居,她走了 云潇湘半个月前被灵栖月推进来以后,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什么人跟她说什么她都就失去了听力一样什么都听不见,她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如此嘈杂。 半个月,她好像流尽了一辈子的泪水。 她心如心灰,哪怕是灵梦珂的到来也没能她从这种状态里脱离出来,她再也不是当初被云梦泽的族人宠的小公主,也不再是她阿爹的宝贝女儿。 灵梦珂都无可奈何,只能让苍耳用药物吊着她的命,派了很多人来守着她,防止她会突然想不开。 苍耳在距离云潇湘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要是她再不做点什么,云潇湘很快就会因为绝食而没命。 “苍耳见过圣女。” 云潇湘未动。 “圣女,灵女殿下已经醒了。” 云潇湘的心突然咯噔一下,一张小脸缓缓出现了其他的情绪,眼里失去的光彩也慢慢复苏,她的眉头微皱,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就像是被砂纸磨过,嘶哑不已,吐出的字都有些困难…… “你…说什么……” 苍耳又说了一句:“灵女殿下已经醒了。” 她缓缓强撑着身子让自己坐起,直视着苍耳的眼睛,眼里不自觉透着凶狠,一字一顿道:“你最好别骗我。” “苍耳不敢。”苍耳俯身又是一礼。 “带我去见她。”云潇湘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准备越过苍耳去找灵栖月。 苍耳拦住了她,云潇湘眼神一凛,“什么意思?” 苍耳退后一步,又是一礼,说出来的话直戳云潇湘的内心。“圣女希望灵女殿下看见如此脆弱的你吗?” 云潇湘闻言缓缓抬起自己消瘦的手,看着已经瘦到只剩下骨头还泛白的指尖,她闭上眼睛强忍着内心的酸涩和痛苦,对灵栖月的恨又多了一份,脖颈上甚至能看见她因为强压而爆起的青筋。 她余光一瞥看见桌上的吃食,自顾自的坐下,拿起筷子就扒拉饭往嘴里送,但她的眼神空洞无光,吃着吃着鼻尖一酸,眼角滑下一滴泪珠。 她不会让灵栖月看见她这副样子。 苍耳在一旁,情绪复杂…… 云潇湘吃完饭以后就和苍耳去了琉璃境,在琉璃外,看见了被赶出来的灵伊棠三人,她并未在意,得到传召以后,她跟着苍耳去找灵栖月。 这时,走过一处走廊之时,两位侍女的谈话引起了云潇湘和苍耳的注意力。 一位侍女说道:“听说刚才灵女殿下在大殿上自请去受冰火极刑,‘冰火极刑可是灵域排名前三的惩罚……” 另一位侍女应:“是为了偿还云梦泽族人。” 那位侍女又道:“只是灵女殿下刚醒就要受罚,她对自己也太狠了。” 另一位侍女“呵”了一声,“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大祭司和灵主对她多寄予厚望,她如今也才几千岁,年纪比我都小。” 侍女叹了一口气,眼里流露出心疼,“刚才她的家人也要用亲情来束缚她,灵女殿下何时轻松过,还好她把那些人都赶出去了。” 云潇湘的眉头微皱,她想起刚才见过的灵伊棠三人,再结合侍女说的话立即明白过来。 苍耳没有出言阻止,她希望云潇湘能对灵栖月改观,只是她好像失望了,云潇湘没有再听下去,立即离开了这个地方。 第108章 前世篇之再次受伤 北阑殿门被侍女打开,苍耳朝里行了一礼,云潇湘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走了进去,殿门也随之被关上。 灵栖月缓缓倒下一杯热茶,热茶还有吹着缕缕热气。 灵栖月听见脚步声,转头看向来人。 苍耳不知道她们聊了多久,她也听不见任何的交谈的声音。 她只知道过了很久,殿内传来一声东西被掀翻和茶杯破碎的的声音,紧跟就是云潇湘的声音。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苍耳和侍女以及影卫都顾不得礼节直接推门而入,只见云潇湘泪流满面,眼里带着滔天的恨意,地上全是被碎片,以及被掀翻的茶桌。 而云潇湘手里拿着蒹葭剑,剑首已经刺入了灵栖月的心口,灵栖月不躲不避,血迹很快将她衣裙染红。 云潇湘猛得将蒹葭剑抽回,遗留在剑首的鲜血沿着剑身滴滴答答滴在地上。 “灵女殿下!”苍耳赶忙跑来扶住脸上失去血色的灵栖月。 影卫瞬间将云潇湘团团围住,刀光剑影之下,云潇湘脸上并未出现害怕的神色,只是哭着扯出一抹难看的笑,不难看出,她就是在嘲笑灵栖月。 “灵女又如何?还不是被父母遗弃,你连爱都不知道是什么,灵栖月,你不配为灵女。” “放肆!”影聊风如鬼魅般出现,就在云潇湘话音刚落的瞬间,他的剑就已经抵在云潇湘的脖颈。 云潇湘缓缓转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影聊风,没有血色的唇吐出冰冷的字。 “有本事 你就杀了我。” 云潇湘说完,缓缓闭上眼睛,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 影聊风眼神一凛,已经出现了一丝杀意,“对灵女殿下不敬者,该杀。” “住手。”灵栖月扶着伤口,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流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嘴唇都苍白无比。“放了她。” 影聊风似乎没想到灵栖月会这样子说,“灵女殿下?” 而灵栖月的下一句更是让所有人都震惊在原地。 “今后,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伤害云潇湘,违者,死罪。” 苍耳恍一下子明白过来,云潇湘如今是云梦泽唯一的希望,又是圣女。云氏本就对灵栖月的做法不满,要是真的杀了云潇湘,云梦泽真的会寒了心。 云潇湘“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另一只手的指尖缓缓推开影聊风的剑身,嘴角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可惜,她不敢杀我,呵。” 影聊风只得恨恨作罢,将剑收回腱鞘。 云潇湘的视线又转到灵栖月脸上,盯着她心口的伤口,“以后,我会杀了你。” 她说罢转身离开,她如此放肆,根本没有把灵栖月放在眼里,可是在场所有人,却无人敢拦她的步伐。 灵栖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意识有些模糊,苍耳让其他影卫退下,影聊风正要离开,灵栖月却叫住了他。 “影聊风。” 影聊风单膝跪下,“灵女殿下。” 只见灵栖月放下捂住伤口的手,抬起另外一只手,她鲜血淋漓的手覆上另外一只手腕往手心一推,一把匕首仿佛从她的血肉里抽出来一般出现在她的手心里。 那把匕首宛如燃烧的火焰,通体通红,上面镌刻着厚重而又精致的纹路,宛如神秘的图腾,只是远远地看着,便让人感觉到一股如泰山压卵般的压迫。 匕首在染上灵栖月的血迹之时颜色又鲜艳了不少。 “这是皓刃,待我受罚三日后便用此刃解开负雪身上的法术。” 影聊风接过她手心的皓刃,应了下来。 苍耳匆忙地给灵栖月包扎伤口之时,只听见门外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 “执法司木籍拜见灵女殿下。” 苍耳的手一顿,没想到执法司竟然会来这么快。她看向灵栖月,灵栖月只是缓缓将衣衫穿好,一身浅紫色的衣裙显得她的脸色更白,就像一块白玉。 她站起身,推开门朝着她的命运走去。 侍女跪了一地,苍耳还坐在原地,她就这样看着灵栖月一步一步地走出去。 第109章 前世篇之冰火极刑2 在漫天飞雪的映衬下,一座宛如银装素裹的巨人般的雪山赫然映入眼帘,一位身着紫色衣裙的女子抬眸凝视着这漫天飞雪,她那如绸缎般的秀发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了几片晶莹剔透的雪花。 她紫眸平淡,看不出一丝情绪,宛如玉手般的手缓缓伸出,一片雪花飘飘然落在她的手心。 雪花很冷,但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灵女殿下,请。”木籍朝雪门做出“请”的姿势。 雪门之外站着四位执法司,他们穿戴着厚厚的裘衣,头戴雪白但花纹精致的兜帽,每个人都低着头,恭敬地朝灵栖月行礼。 灵栖月将手心的雪花捏紧,雪花在她手心彻底融化。 雪门大开,她朝里走去。 先入目雪白的冰晶,像是一座冰雪的城堡,一道冰晶桥连接着对岸,冰晶桥之下是血红的像河流一样的岩浆在缓缓流动。 一阵弯弯绕绕,灵栖月跟木籍来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周围都是数不清的冰晶,或大或小,晶莹剔透。 木籍俯身又向灵栖月行了一礼,随即离开了这个地方。 四周似寒冰又似炽热,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意识恍惚。 灵栖月踏上冰晶造成的冰阶之上,她刚走上正中央,四周的冰晶里飞出雪白的链子,套上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明明是雪白色的链子,却透着凛冽的热气,灼烧着灵栖月的肌肤,在她的手腕处灼烧出烙印,她的手心不自觉紧握,小脸微皱,看起来有些痛苦。 只有灵栖月知道,这条链子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横冲直闯,就像奔腾的岩浆直冲她的身体,妄图撕裂她的一切。 可是还未来得及去缓解这股力量,她的身体忽然一震,无数的冰晶躲过她的要害从她的背后刺入,她身上的衣裙瞬间鲜血淋漓,鲜血顺着她的衣裙流下,滴滴答答地滴在雪白的地面上,灵栖月没忍住,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灵栖月呼吸都仿佛停了一刻,她缓缓仰头,有些艰难的呼吸着,不多时,冰晶刺入的地方长出一片又一片的雪花,她的脖颈上,脸上,爬满了冰花。 这种感觉很痛苦,体内是横冲直撞的热气,体外是冰冷的冰晶,两股力量相互制衡,牵动灵栖月体内的每一寸经脉,扯伤她的原先的伤口,让她生不如死。 灵栖月艰难地低下头,转动视线一看,她的身体似乎不属于她了,她再无法控制全身的经脉,她连呼吸都觉得痛苦,因为每呼吸一分,她就能感知到疼痛一分。 灵栖月忽得扯动嘴角一笑,眼里也带了一丝漫不经心的嘲意。 冰火极刑…名不虚传…… 远处,灵梦珂和大祭司看着她受刑,她们很少有像此时一样安静的站着。 “你其实很满意栖月此行的结果。”灵梦珂问。 “她远比当年的你优秀,也远比你更有能力。”大祭司目不斜视,眼神在灵梦珂出言的那一刻变得阴沉。“面对蛊控者,她能不带犹豫将危险避免到最低,保住了云氏一族的血脉,她俨然具备了灵主的资质。” “所以,您打算什么时候让位?” 大祭司瞥向灵梦珂,眼里不带有一丝一毫的尊敬。二人的视线一对上,周围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大胆!” 一道男声传来,带着威严且不容触犯的意味。下一瞬,大祭司便被这股力量压制,瞬间跪下,听见她骨头断裂的声音,生生吐出鲜血。 灵梦珂回过头,只见一位白发男子站在身后,他一身紫衫,容貌十分俊俏,看不出年纪几何。 他朝灵梦珂行礼,“玄机见过灵主。” “玄机真神不必多礼。”灵梦珂脸色微变,连忙扶住他的手臂。 玄机真神将视线投向大祭司,“大祭司以下犯上,不敬灵主,按律当罚。” 大祭司低着头,闷声回答:“是。” …… 灵栖月受刑一事传遍了整个灵界,云梦泽的族人原本还有些恨或者困惑…… 他们很想问问灵女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子做?是真的不需要他们吗? 他们只想要一个交代。 可是当灵栖月真的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的心里又很矛盾,看着灵栖月刚醒来就自请受罚,用自己的性命来给他们一个交代… 他们想恨的,但是恨不起来。 第110章 前世篇之玄机真神 祭司主殿——星月轨: “真神出现可是天道有神谕传达?”灵梦珂看着正在运行星轨的玄机。 一道金光闪过,玄机手心出现一颗琉璃球,琉璃球散发与众不同的光芒,这种光芒神圣又亲和,尤如大地之母,万物复苏。 玄机似不经意转动琉璃球,下一瞬化为数不清的流萤朝四周飞去。 玄机扭头看向灵梦珂,回答她的问题。 “并无神谕。”玄机轻和一笑,娓娓道来他此行的目的,“天道只是让我问您,上一次祂赠您的锦盒,您可有打开?” 灵梦珂眉头微皱,眼眸转动,眼里难得出现了一丝迷茫,思索着玄机话里的锦盒,她怎么不记得天道何时给过她锦盒。 没多久,她确实是想到这个锦盒。 灵梦珂微默,“事务繁忙,暂时搁置了。” “如此还望灵主回去以后将锦盒打开。”玄机稍稍俯身,话落身形便消失不见了。 他来得无影无踪,就连离开也是如此。 灵梦珂回到了上境,绛云殿,灵梦珂望着桌上的锦盒陷入了沉思。桌上的锦盒散发着神圣的光芒,温和又亲人。 灵梦珂似是轻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拿起锦盒旁边的奏折。 “风溯,将锦盒拿去处理了吧。” 风溯顿了一刻,拿起桌上的锦盒,拿起锦盒的一瞬,那股神圣的光芒让他都忍不住为此膜拜,四肢百骸都涌进了一股温暖的力量。 风溯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嘴:“主人,天道所赠,必是三界内外独一无二的宝物,如此丢弃岂不可惜?” 灵梦珂连头都没有抬,语气淡淡,并没有因为这是天道所给的锦盒就觉得这是无上的光荣。 “锦盒里头想必就是药物,许是云梦泽一事天道觉得有所亏欠…” 灵梦珂的声音一顿,经过云梦泽和灵栖月封印记忆一事,她的实力只剩下三成不到。大祭司说得没错,栖月已经完全有足够的能力去承担灵主之责,她确实是该想想,何时退位… “既是药物,那主人就更应该收下,如此身体才能恢复得更快。”风溯连忙应道,他很清楚灵梦珂如今的身体状况。 灵梦珂眼里出现一丝释然,抬眸看向风溯,“哪怕是天道所赠的药物,也不可能立马就恢复本尊的实力,灵界已经不需要本尊了,何必执着实力多少。” 灵梦珂低下头,继续批阅奏折。 风溯的心脏忽然骤停了一瞬,眼里瞬间充满了对灵梦珂的心疼,他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却还是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清楚灵梦珂的身体状况,更清楚灵梦珂的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自灵栖月诞生,大祭司就对灵梦珂的灵主之位多有颇词,无数次出言不逊。因为灵栖月的救世主身份,就可以将如今的灵主贬得什么都不是。 风溯不懂,他的主人为了灵界付出了一切,在位万年,灵界昌盛繁荣,现在还不如一个灵女殿下…… 风溯想着想着就已经来到销熔谷,他将锦盒毫不犹豫地丢下熊熊的烈火之中,他转身便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好像听见了什么破碎的声音。 清脆的,让人心惊胆跳的。 风溯转身刚想确认一下,只见原本红色的熊熊烈火变成了金色,光芒甚至能将人的眼闪瞎。 风溯抬手挡住这光芒,下一刻,从火里飞出一道金光飞进风溯的眉心。风溯眼前刹时模糊,意识涣散的前一刻,他似乎看到了一道人影。 风溯瞬间倒地…… 熊熊烈火还在燃烧,金色的光芒似是找到了方向,全都涌入了风溯的身体。不多时,金光万丈的烈火渐渐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灰烬。 不知道过了多久…… 风溯猛得睁开了眼睛,只是那瞳孔的颜色透着金色的光芒,慢慢的,变成了风溯原本的瞳孔颜色…… 第111章 前世篇之容衍神君 司命星君刚进殿,就感觉到一丝压迫感和那若隐若现熟悉的气息。 他快步走进殿内,只见一身白衣站着的男子,男子长身玉立,如皓雪一般,说不出来的尊贵,还有难言的落寞。 “司命见过三殿下。”司命朝容衍行礼。 容衍闻言转过身子,“嗯”了一声。 “三殿下不是下凡历炼吗?怎么会这么早就回来了?”司命星君此时才注意到,容衍手里还拿着一只蝴蝶簪子。 “想请星君帮我一个忙。”容衍垂下眸,视线定格在手上的簪子。 “殿下这是在折煞我了,能为三殿下帮忙乃我之幸。”司命星君汗颜,天界谁人不知三殿下独来独往。 “帮我查个人…” 不知何时起了一阵风,蝴蝶簪子的链子响了起来,容衍的话一顿,将手心的簪子收紧。 容衍缓缓抬眸,眼里罕见地出现一丝悲伤。 “凡人陈锦月。” 没多久,司命星君就找到了陈锦月的命簿,只是当他看见陈锦月的命轨之时,手上翻看的动作难免一顿,他抬头和不远处的容衍对上了视线。 司命星君有些心虚,将命薄收了起来。 “陈锦月是殿下在凡间历劫的师傅陈其言的女儿,算是殿下的师妹是吗?” 容衍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司命星君不解,他查看命簿并没有看见三殿下与陈锦月的关系有多亲近,三殿下一回来就要查看她的命簿,而非他的凡间的妻子苏春渝。 还真的是怪。 司命星君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时候,容衍突然开口了。 “陆鸣鹤与苏春渝成亲之后,陈锦月去哪了?现在何处?是否安好?” 容衍不是自己没有去找过陈锦月,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下凡去找了陈锦月,可是他翻遍了整个竹宵村和京城,甚至连天澜宗都去了…… 可是…他找不到他的阿月…… 司命闻言,眼里难掩震惊。震惊之余再面对容衍的眼神逼问,他更是心虚,他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声音低得快听不见。 “三殿下…凡人陈锦月她已经…死了……” 司命星君话音刚落,殿内瞬间卷起一阵狂风,带着极致的暴怒,只听琉璃盏噼里啪啦的碎掉,就连司命星君都未能幸免。 他跪在地上,喉间已经感知到腥味,不多时,嘴角溢出鲜血。 “三殿下息怒,陈锦月她真的已经死了…” 下一刻,司命星君连人被容衍掐起,他眼眸森然,面含怒气。司命星君感觉到呼吸越来越浅薄,脸色涨红,双手想推开容衍的手,只是面对暴怒的容衍,毫无还手之力。 容衍强压着内心的狂风暴雨,他现在还需要司命星君,不能就这样让他死了。 这样想着,容衍松开了手。 司命星君一下子跌坐在地,疯狂咳嗽,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他脖颈上一片通红,可见容衍是下了死手的。 司命平缓过来以后,将陈锦月的命簿变出,递给了容衍。 容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尤如看着死人一般,可是当他的视线接触到司命手中的命簿时,他的心里还是不愿相信。 容衍伸出手,指尖在刚要碰上命簿时却顿住了,他不信,他怎么可能会信……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是灵栖月掉落在他手背上的那一滴泪,还有她离去的背影。 他接过命簿,指尖微微颤抖地将命簿打开…… “大齐二十六年,凡人陈锦月于回京途中遭遇山匪,侍卫为其保护尽死……” “陈锦月一人最终难敌众多山匪,被逼跳下山崖,死无全尸……” 命簿“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司命星君颤抖着身子不敢抬头,他已经能感受到容衍更恐怖的暴怒。 “难敌山匪?”容衍眼里带着残忍的笑意,他从未看见过如此好笑的命簿。 天澜宗的天才少女,身怀仙技,怎么可能会被山匪逼到自寻死路?怎么可能! 然而,司命星君并没有等来他预料中的暴风雨,反倒等来了容衍的口吐鲜血…… 司命星君看着突然出现前面的血滴,有些疑惑,刚抬起头,就看见容衍身形不稳,下一刻就要倒地…… “三殿下!”司命星君连忙扶住已经晕过去的容衍。 司命星君眉头紧皱,三殿下在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实力并没有预想中得到提升,反倒下降了不少,就连心脉都受损了。 一阵风吹,翻开了地上的命簿,纸张哗哗作响,将一个人的命运轨迹展现,司命星君的视线不免得被吸引…… 司命星君视线又回到了晕过去的容衍,他心里生出了一个疑问。 这个陈锦月到底和三殿下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值得一向性情凉薄的三殿下如此执着? 第112章 梦醒 “后面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苍耳盯着天上的月亮,“三百年后,灵主退位,灵女殿下继任,成为了灵界史上最年轻的一位灵主。” 众人沉默…… 诀明子一言不发,他没想到三殿下真的和灵主有过交集,还是情劫。难怪三殿下当初回来,实力下降得如此厉害,甚至过得十分麻木。 容衍抿紧嘴唇,他时常觉得上天是对他仁慈的,至少他重新遇见了阿月;但是他又不知道这是不是仁慈,他的阿月又因为他陷入了昏迷。 诀明子想着想着叹了一口气,他拿起桌上的酒器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不经意地抬头,眼里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他没当回事低下头,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猛得起身…… “灵主?” 众人被他的动作吸引,往后一看。 一阵清风拂过,站在门槛处的灵栖月宛如一朵盛开的雪莲,一身白衣胜雪,精致而有质感。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落,被风吹起,与她那如紫水晶般璀璨的眼眸相互映衬,恰似一幅温柔的画卷。 没有人知道她在那里站了多久,又听见了多少。 这一幕与容衍记忆花灯会那一日重合在一起,仿佛恍如隔世。 灵栖月的眼神与他对上,他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容衍可以十分肯定,她已经想起来了。 灵栖月只是轻轻地看了一眼众人就转身进屋去了。 苍耳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去,诀明子紧跟其后,只留下容衍一个人。 他愣在原地,只有狂跳不止的心脏在告诉他,阿月真的醒过来了,并且还记起了所有的事。 他一时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 灵栖月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指尖撑着她的头,她手上和脖子上的纹路已经消失,远远看着就让人感到一丝压迫感。 “苍耳有罪,请灵主责罚。”苍耳跪地,朝灵栖月行礼。 灵栖月轻抬眼帘,入目便是站在门口处的容衍,他眼里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但是灵栖月似乎没把他放在心上,视线缓缓看向跪在地上的苍耳。 “有罪与否暂且不论,先说说,可有何法子解本尊的蛊毒。” 苍耳依旧低下头,闷声回答,恼恨自己的无能,“苍耳无能,此蛊无解。” 苍耳不是没有试过其他解毒的法子,但是她花了六百年的时间还是找不到出路。 这时,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 “灵主,能不能让我试试?” 灵栖月朝诀明子看去,那一眼看着诀明子心惊胆战,他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弱。 “若你能解本尊的蛊毒,你当是灵界的座上宾。” 诀明子朝灵栖月又是一礼,“能为灵主解忧是诀明子之幸。” 诀明子微默半晌,开口道:“灵主,能否取点你的血?” 诀明子说完又赶忙解释,“蛊毒已经与你的血融为一体,取血也能从中了解到这是什么蛊毒,方能尝试解毒之法。” 灵栖月闻言,手心变出皓刃,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手腕划去,一道伤口缓缓流出鲜血…… 诀明子看着她手上的皓刃,不免得被震惊到,“这不是皓刃吗,它竟然是灵主你的匕首。” 灵栖月抬眸,“你知道皓刃?” “那是自然。”诀明子眼里流露出羡慕,“皓刃可是万戎谷里数一数二的神器,锋利无比,并且一旦认主,可以与主人的肉骨融为一体,保护主人的每一寸经脉不受伤害。” “还有一点,是仅限于灵主你身上的。” 灵栖月没有打断他,她也想知道诀明子还能知道皓刃什么特点。 “它还可以代表灵主,这三界内外能有这种殊荣的除了落霄剑,那就只有它。” 灵栖月不置可否,当年为了让皓刃认主也是花了她很长时间。 不多时,一碗鲜血就这样接满了。 诀明子拿着琉璃碗,望着碗里黑红色的鲜血,诀明子心里又是一紧,看来蛊毒的威力远比他想象中得还要可怕。 “灵主,诀明子先行告退。” 灵栖月摆摆手,他就离开了。 诀明子走后只剩下跪着的苍耳和站在不远处的容衍。 “你也下去吧,去协助诀明子寻找解毒之法。” “是。”苍耳朝灵栖月行了一礼,站起身越过容衍也离开了。 待到苍耳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灵栖月缓缓抬眸望向了还站在原地的容衍。 他一如当年的模样,只是他不同于陆鸣鹤,陆鸣鹤身上洋溢着少年意气,容衍则是沉稳,还夹杂着莫名的忧郁。 这种忧郁让他的桃花眼与人对上,心里会不自觉涌上心疼。 明明是同一张脸,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天差地别。 容衍也在看着她,他抿紧嘴唇,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暗含汹涌的情意,隐忍又克制,垂落在身旁的手紧握成拳。 他害怕她想不起来,又害怕她想起来。 慢慢的,他垂下眸子,眼里情绪翻滚,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直到喘不过气。 “容衍,”灵栖月缓缓开口,“或者,我该叫你…” “陆鸣鹤。” 容衍的心一颤,闻声抬眸…… 第113章 求娶 “过来。” 灵栖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紫眸里多了一丝温柔,就连嘴角都带着一丝笑意,像千年不化的寒冰遇暖阳,让人不自觉沉溺其中。 容衍的心跳如鼓声,他抬脚走向灵栖月,在她一旁坐下。 “阿月…” 容衍的话还未说完,灵栖月就已经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靠在他胸膛里,听着他那杂乱无章的心跳声。 等待了六百年的重逢,这一刻让容衍的眼里满含泪光,他闭上眼睛,将下巴抵在灵栖月柔软的发丝上,将怀里的女子抱紧,不多时一滴泪水悄然滑过脸庞,顺着脸庞掉落至灵栖月的发丝里。 “容衍,”怀里的灵栖月声音很轻含着笑意,“你的反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平淡一些。” “是吗?”容衍的指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语气有那么一丝不自然。 灵栖月闭着眼睛,轻蹭着他的胸膛,鼻尖都是熟悉的松木味,嘴角轻勾着,发出一声很轻的“嗯”。 “阿月…” “嗯。” “你恨我吗?” 灵栖月蓦然抬头,撞进他漆黑的晦暗不明的眸子里,有着她读不懂的痛苦和挣扎。 福至心灵。 灵栖月忽然懂得他在说什么。 灵栖月的心脏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很细小,可是密密麻麻的疼痛却很快蔓延到全身。 灵栖月紫眸里多了一份心疼,她抬手摸上容衍的鬓角,语气都带着一丝温柔,“容衍,都过去了,不要活在痛苦里。” 容衍闻言喉间不自觉滚动,鼻尖泛着酸涩,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流下,那滴泪水滑至灵栖月的指尖,很小很小,却让灵栖月的心一痛。 灵栖月忽然一动,在他怀里微微起身然后在他的眼角处留下虔诚地一吻。 容衍睫毛轻颤,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内心的悸动,只能被动地感受着灵栖月娇嫩的唇留下的温度。 容衍视线定格在灵栖月的脸上,他眼里波光微转,嘴角牵起,笑意淡若清风。 灵栖月捧着他的脸,嘴角挂着温柔的笑,紫眸里星光点点。 “容衍…” “我在。” “你愿不愿嫁我?” “……” 里面每个字容衍都听得很清楚,只是为什么连成一句容衍却有些迷茫,他的内心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 “你…愿…不…愿…嫁…我?” 容衍的心忽然一跳,接下来就是疯狂的跳动,眼里从迷茫渐渐变化为震惊再到欣喜。 他有些磕磕绊绊的开口:“阿月…你…你说什么?” 灵栖月紫眸含笑,一字一顿道:“我说,你愿不愿嫁我?” “我愿意!” 容衍突然将灵栖月抱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嘴里一直不断重复着,眉眼都是难得出现的情绪。 “我愿意!” “我愿意!” “我愿意!” 灵栖月没想到他会突然将自己抱起来,惊得灵栖月连忙抱住了他的脖子。 床幔被他的动作引起一阵微风,帷幔之下,是二人交缠的影子。 这一刻,容衍又好似变成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灵栖月听着他那快跳出胸膛的心跳声和他的声音,也不忍得被他的情绪感染着,嘴角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容衍垂眸看向灵栖月,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所不妥,连忙将怀里的灵栖月稳稳放在床榻之上。 他蹲在一旁,熟练地拉着灵栖月的手摸上自己的脸庞,蹭着她的手。 “阿月,我好开心。” 灵栖月顺势摸摸他的脸庞,“我也是。” 二人相视而笑,眼里都是彼此。 “容衍。”灵栖月唤他。 “我在。”容衍答。 “我想吃你做的饭了。”灵栖月昏迷多日,她虽然不是凡人,没有口腹之欲,但是她在此刻却很想吃容衍做的饭。 “我去做,你在这里等我。”容衍起身,摸了摸她的发顶,“我很快就回来。” 灵栖月微微仰头,在他视线下点点头。 灵栖月看着他的背影彻底离开以后,眼里那温柔的笑意瞬间荡然无存,紫眸里又是一片冰霜。 无数黑影在地上缓缓凝聚,渐渐变成实体…… 第114章 明争暗斗 黑影凝聚成人,无影单膝跪地,朝着灵栖月抱拳,“无影见过灵主。” “灵域情况如何?可有异常?”灵栖月问。 “无钟在六长老的屋内找到了一间密室,密室里都是万戎谷的神器。”无影说着,就将一把匕首递出。 匕首上的花纹精致,鎏金的纹路还在隐隐发光,低调又让人忽视不了。 灵栖月接了过去,上面熟悉的气息让灵栖月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这是万戎谷的神器。 灵栖月并未说话,只是冷冷看着手里的匕首。 无影继续说道:“关于上次灵主提过的情劫,我在上境里查到了议事记录,大祭司向前灵主提议杀了那个人,但是被前灵主驳了。” “前灵主说,她们要培养的不是一个兵器,而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有血有肉的灵主。” 灵栖月的紫眸微动,姑姑为了她,真的是花了很多心思。 “灵主,我们接下来是否要将六长老囚禁起来?” 灵栖月的指尖抚摸着手上的匕首,“继续监视,待本尊回去再做打算。” “是。”无影应道。 灵栖月语气很淡,“另外,告知司礼监,本尊打算下聘求娶天界的三殿下,让他们准备好。” 无影的动作突然一顿,感觉到自己的沉默连忙回应,“…是。” “退下吧。”灵栖月话落,无影也瞬间消失,仿佛刚才一切都是梦。 明亮的灯光之下,是帷幔的影子,灵栖月忽的将手中的匕首往旁边一递,明明旁边没有人,只是就在她递出的那一刻,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却接了过去。 “你说说,此举是何用意?”灵栖月问。 “障眼法,想让主人怀疑云氏一族,彻底让云氏一族对灵界寒心。”一道熟悉的女声应道,是负雪。 她在灵栖月醒来的时候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里了。 灵栖月紫眸闪过寒光,缓缓道,“许是真的,你说…本尊该如何处置他们?” 负雪低下头,“杀之,以绝后患。” 灵栖月不再说话,六长老的立场不明,但云潇湘的立场…就有些清晰可见。 沉默半晌,灵栖月问:“本尊昏迷这几日,南海情况如何?” 负雪将这三日里每个重点人物的情况都一一道来:“天界太子殿下在宴会结束之后假意来拜访了几次,都被诀明子挡了回去。” “圣女那边一切正常,南海如是。” “鲛珠的下落找到了吗?” “负雪无能,还未找到。” 灵栖月站起身,直视着负雪的眼睛,“不是你无能,是你觉得,鲛珠不会藏在那样的地方。” 负雪迷茫地眨了一下眼睛,忽然眼波流转,脑子思索着灵栖月的话,不出一瞬,她立马想到了一个地方。 “不会是……” 负雪没说完,但是在灵栖月的眼神赞赏下她知道自己猜对了,眼里露出释然。 难怪她找了那么多地方,基本上把明宫都翻过来找了还是找不见,原来是藏在一个她根本不会当回事的地方。 “主人英明。”负雪继续说,“我这就让灵者去寻。” 灵栖月却摇摇头,朝着窗外看去,“不必去寻,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现。” 负雪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喊道:“主人,你真的打算下聘求娶容衍吗?” 灵栖月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负雪被那一眼看得心虚,不自觉垂下眸子。 “你觉得他的出现害了本尊是吗?” 负雪“嗯”了一声,不可否认,容衍的出现就是在让整个局面变得更加严峻,把灵栖月的计划打乱。 “无可避免的事,即使避免了也还是会发生,既如此又何必躲躲藏藏,倒不如放在跟前,看着它如何发展。” 灵栖月知道,容衍的出现不是意外,这一切不过是那个人精心设计好的。 气氛凝重… 灵栖月不禁陷入沉思,这个人…很聪明很擅人心,并且很可怕。 他了解她,了解容衍,更了解前灵主,灵界里每一个人的心思都在他拿捏在手里,随意把玩的感觉。 这个认知让灵栖月不忍得浑身冰冷,就连心脏的蛊毒都仿佛在隐隐作痛。 在她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或者说在她还未出生之时,那个人就已经在布局了,一步一步地将局面设计到如今。 灵栖月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嘲意,所有人都想她能承担一切,终结一切。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被监视,被算计。 他们像提线木偶一样,包括她自己…… 灵栖月不禁在想,她真的是执棋人吗?还是说只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而隐藏在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第115章 陆鸣鹤和容衍 容衍回来的时候,负雪已经走了。 灯光散落,光晕照亮桌前女子的脸庞,透着病态,与病态相对的是她的紫眸,坚韧又仿佛暗含冰霜。 灵栖月批阅着奏折,听见声响才抬起头来。 灵栖月放下毛笔,将奏折收起,视线跟随着容衍端着一碗清淡的粥在她身旁坐下。 “阿月,尝尝?” 容衍舀了一勺粥吹了一口,递到灵栖月嘴边,灵栖月垂眸看了一眼勺里的粥,稍抬眼睑,撞进了容衍的眼睛里,深邃的又不加掩饰的爱意。 灵栖月唇角倏尔一弯,紫眸里仿佛含着璀璨的光。 她低下头坦然地接受了容衍的投喂。 容衍眉心微动,嘴角噙着分明的笑意,目光久久在她脸上流连,似扰了温和的月泽。 一口结束,容衍又打算再喂灵栖月一口,他低下头,仔仔细细地吹粥。 灵栖月看着他吹粥的动作,忽然道:“其实你和陆鸣鹤相差很大。” 容衍的动作一顿,但是也只是一瞬,他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眼里情绪如常,继续舀了一勺递到灵栖月嘴边。 “那阿月是更喜欢陆鸣鹤…还是我?” 他说出来的话轻飘飘的,但是却让灵栖月听出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像是害怕又像是在吃着自己的醋。 还有一点,就是他说的是“陆鸣鹤”?结合他之前问的问题,灵栖月觉得他心里还是有些排斥“陆鸣鹤”。 灵栖月没吃,只是摇摇头,容衍见状将碗勺放在一旁,刚做完这些动作就听见灵栖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如果是陆鸣鹤呢?” 容衍垂眸,鼻腔发出一声“呵”,拉住灵栖月的手摸上自己的脸庞,目光灼灼地盯着灵栖月,语气有些冷。 “我哪里比不上陆鸣鹤?” “他就是一个凡人,寿命太短,只会被人间那些所谓的道德仁义而捆绑,愚蠢就算了,他还会伤害到你。” 容衍说到陆鸣鹤,眼神微冷,然后闭上眼睛蹭了蹭灵栖月的手,再睁眼,眼神变得温和,语气温柔中还带着一丝蛊惑。 “阿月…” “你看看我…” “我比他好看,也比他有能力保护你。” 灵栖月嘴角勾起,紫眸里多了一丝笑意,她另外一只手也摸上容衍的脸庞,透着温柔的光芒。 “容衍,你是在吃自己的醋吗?” 容衍几乎是在她的指尖触碰到自己脸庞的一瞬间就握住了灵栖月的手,他的眸子晦暗不明,藏着灵栖月读不懂的情绪。 他在害怕,也在唾弃自己。 他很清楚他骨子里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冷漠的,不近人情的,往前一步就是魔,往后一步就是仙。 而他夹在中间,魔不魔仙不仙的。 容衍见灵栖月不说话,心里有些慌张,眼睛一下子就湿漉漉的,像一个被抛弃的小狗。 “阿月,如果你喜欢那样子的我,我也可以…” 灵栖月闻言,突然就笑了。 “傻瓜,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容衍睫毛轻颤,心跳得像小鹿乱撞,自从阿月醒来以后,他和阿月就调转了位置,猎手一下子变成了猎物。 可是,这又何妨? 阿月还是阿月,他还是爱她。 容衍思至此将灵栖月抱入怀里,腰间的手抱得很紧。 “阿月,这好像一场美梦,梦醒了…你就不见了,而我,又不知道要去哪里寻你…” 灵栖月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回抱住他,“这不是梦,我也不会消失。” 容衍满足地“嗯”了一声。 二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像一对处于热恋的恋人一样。 第116章 昭元神女——闻画姝 翌日,灵栖月正在喝药,身旁是容衍和站在不远处的苍耳。灵栖月一抬眸,就看见诀明子走了进来。 她刚放下药碗,容衍就递给她一个手帕,她侧头,容衍的目光温柔,嘴唇挑着浅浅的弧度。 她紫眸不自觉也多了一份温柔,很淡。 苍耳见此低下头来,神色有些凝重,看起来忧心忡忡。 诀明子视线流转在二人身上,在灵栖月转过来的那一瞬间也赶忙低下头,规矩地行礼。 “诀明子拜见灵主。” 灵栖月轻擦了嘴唇,将手帕放下,一抬眸又恢复了淡漠,“这些虚礼就免了,说说吧,你对蛊毒了解得如何?” 诀明子手一放下,视线与灵栖月撞上,让他的心思仿佛被窥探了一般,极具威严。 他低下头来,有些懊恼,“灵主,恕诀明子无能,这种蛊无解。” 灵栖月闻言,紫眸变得晦暗不明。 她眼帘垂下,盯着手腕的包扎的绷带,是她天真了,天真以为至少能有一丝希望,可是那些人怎么可能会把希望留给她一丝。 “若是一般的蛊毒,可杀其母蛊解子蛊,可是灵主你身上的蛊恰恰相反,子蛊活,母蛊死。” 诀明子顿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眼里尽是无奈,“此蛊无解。” 所以,封印解开,子蛊活,那些人手中的母蛊就已经死去了。 周围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灵栖月身上的气压也变得很低。 灵栖月轻揉着眉心,容衍站在一旁并没有受到她气压的影响,心脏却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难受着。 他身侧的手不自觉紧攥着,她就坐在那里,就让人望而生畏,可他在这望而生畏的气压里看出她的一丝疲惫。 灵栖月忽然心间一痛,她好似意识到什么,紫眸一瞬间变得冰冷,可又转瞬即逝。 诀明子看着这气压太低了,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一个线索,“不过,这种蛊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灵栖月对他这话来了兴趣,“什么人?” 诀明子陷入沉思,缓缓开口:“这个人叫闻画姝,封号昭元神女。” “人间古时,有一个苗疆国,极擅用蛊。因为一次意外,导致蛊毒蔓延全国,身为凡人的闻画姝以身试毒,研制解药救治了百姓,自己却因为蛊毒入体而亡,天道怜悯,授其仙班,赐名——昭元神女。” “现如今昭元神女何在?”灵栖月的指尖轻敲着桌面。 诀明子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凝重,“听说在千年前就已经失踪了,有的人说她已经死了,有的人又说她是投靠了魔族……” 灵栖月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对劲,忽然唤他,“诀明子。” 诀明子闻言迷茫地抬眸,眨巴了一下眼睛,“灵主怎么了?” 灵栖月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想到他之前对南海秘闻以及对皓刃的了解,她不信,诀明子会不知道昭元神女背后的秘密。 “说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诀明子被她看得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灵主,我知道的肯定会告诉你的。” “九重天极好面子,据说对于昭元神女的功德他们并没有没放心上,他们甚至觉得蛊术属于邪门歪道,属魔族,因此他们对昭元神女苛刻又冷漠,后来据说她还偷了天君的宝物,被天君剥夺了封号和法力,扔进了无尽之刃。” “自此,昭元神女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诀明子说着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语气透出怜悯。 “这个昭元神女还是挺惨的。” “诀明子,你见过这位昭元神女吗?”灵栖月忽然问。 诀明子想了想,“有幸见过一次,她一头白发,听说是在人间受蛊毒的反噬才白了头,另外,她手里还有一柄权杖,平日里最喜带着兜帽,看着十分神秘。” 灵栖月眼神微眯,一头白发,手握权杖,带着兜帽,这个形容词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当年交过手的白衣人。 莫非…这是同一个人? 只是灵栖月心里还有一个疑点,闻画姝说到底就是一介凡人得道飞升,法力也绝不可能强势到那种地步。 这件事疑点太多了。 但是可以肯定的一件事就是,闻画姝投靠了那个人,并且为他效力,连她身上的蛊毒也是出她之手。 灵栖月思绪乱糟糟的,她刚恢复记忆不久,又一下子面对南海鲛珠丢失案,此时的她记忆就跟一团线一样,相互纠缠找不出半点头绪。 “都退下吧,本尊乏了。”灵栖月一发话,诀明子又朝灵栖月行了一礼,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容衍就离开了。 温暖的大手一下子拉住了灵栖月的指尖,通过皮肤传递着独属于容衍的安抚。 “阿月。” 灵栖月顺着手心看向容衍,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灵栖月含笑点点头。 待到容衍和诀明子彻底离开以后,苍耳忽然开口…… 东厢的庭院里,一道青衣女子挥舞着蒹葭剑,她的眼神坚定还暗含着杀意,额头已经沁出汗,身形飘忽不定,速度快到了极致,挥出的剑气招招凌厉,蒹葭剑在她手里发挥出绝佳的效果。 不多时,她的身形站定,随手挽了一个凌厉的剑花。 云潇湘拿起桌上的茶水,周围忽然出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她眼神一凛,喝下手中的茶水。 “出来。” 一阵鼓掌声响起,魔西从角落走出。 “圣女的剑法越发的出神入化了。” 云潇湘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并不理会他的奉承,冷冷道:“有事说事。” 魔西面具下的嘴角一勾,“我是来告诉圣女一个好消息的。” 云潇湘坐下,将手中的蒹葭剑放在一旁,看起来也不好奇,“什么好消息?” “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云潇湘的秀眉拧起,脑海里想起来洛芝的灵根被封一事,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她的语气出现了一丝期待,“你是说,灵栖月的灵根被封了?” 魔西回轻笑,“一下子就看见死亡的尽头,这是一件很没意思的事。” “比起猝不及防,我们座主更喜欢看着她慢慢失去所有希望。” 云潇湘虽然不了解他们的计划,但是她知道,他们肯定成功了。 她又再一次想起了魔西对座主的评价。 座主,是凌驾于万物之上,是一切事物的终结。 这个人,竟然能让灵栖月吃亏,并且还是与洛芝灵根被封的程度的吃亏。 她没由来地对这个人感到一丝恐惧感,他们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魔西见云潇湘不说话,又说出了一个消息,“圣女,灵栖月已经传令给司礼监,打算下聘求娶容衍。” 云潇湘的思绪一下子被这句话拉回来,“哗”的一下站了起来,心脏都好像漏跳了一拍。 “你说什么?灵栖月要娶陆鸣鹤?” 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又问:“你们不打算阻拦吗?” 魔西道:“圣女不必担心,这些都在座主的计划里。” 云潇湘不解,魔西见状朝她走近…… 待云潇湘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她的眼神从震惊缓缓到嘲意。 她望向西厢房的方向,嗤笑道:“容衍是不是还以为灵栖月是真的喜欢他。” 说罢,她没忍住又大笑了起来…… 第117章 蛊毒的作用 诀明子见容衍出来,眼里带着八卦又暧昧的光芒,“三殿下,灵主一醒就把你留在身边了,如今是不是算得偿所愿了。” 容衍没在意他的调侃,问道:“阿月身上的蛊毒当真无解?” 原本还嬉皮笑脸的诀明子表情瞬间变得凝重。“三殿下,我带你去看看。” 说着,诀明子就带着容衍去到他的房内,若是在天宫,他还能去药房里研究,可惜如今在南海。 一打开诀明子的房门,一股浓重的药味传来,让容衍不自觉抬起手轻掩住鼻尖。 诀明子见状尴尬地摸摸鼻子,“你等会就会习惯了。” 容衍随诀明子走进房内,房内摆了很多的瓶瓶罐罐,还有台面上一碗已经干涸的琉璃碗,旁边是一个精致的琉璃瓶。 只是瓶内有着一个形状像虫子一样的黑色物体,自它周身围着瓶身爬满了黑色纹路,看起恶心又恐怖。 容衍看着这纹路,脑海里又浮现出灵栖月昏迷时手上和脖子上的纹路。 “三殿下你看,这就是灵主身上的蛊毒。”诀明子指尖一挥,琉璃瓶就飞至他的手心,在他手心上漂浮。 “这不是一般的蛊虫,而是喂了神血的蛊虫。” 容衍眉心微皱,“神仙的血?” “非也,”诀明子垂眸注视手心的琉璃瓶,“不是所有的神仙都能喂出如此霸道的蛊虫,只有这世间最接近天道之血才能喂出此蛊。” “且不仅是神血,还必须是心头血。” “而三界之内,唯九重天容氏一脉是最接近天道之血。” 容衍的眉头皱得更紧,诀明子的意思就是九重天出现叛徒,那这个人会是谁? 容衍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冥冥之中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在指向他。 容文煊是天界太子,他恨不得巴结灵界又怎么可能会去做出这样的事;容未川存在感虽然很低,但他向来安分守己;容裳与容文煊一母同胞,虽性情暴躁,但无脑…… 只有容衍,是唯一一个性情凉薄,且魔不魔仙不仙的神君。 若说想毁了这三界,所有人都会想到容衍,包括他自己。 “三殿下,我不是在怀疑你。”诀明子忽然开口,将容衍的思绪拉回。 诀明子知道他在天界过得是什么苦日子,更明白,他对这三界压根就不在意。 那些人的目的就是想用这样的计谋来离间他与灵主的关系。 容衍瞥了他一眼,并未在意他说的。 “除此之外,这蛊毒对阿月的身体造成了什么伤害?” 诀明子征愣了片刻,眼里的震惊都快化成实质,茫然开口:“灵主都没有告诉过你吗?” 容衍闻言不解,诀明子这是什么意思? 诀明子盯着容衍沉默半晌,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一时竟说不出来是该为容衍庆幸灵栖月是真心,还是该为灵主的身体感到悲哀。 最终只能缓缓道出一句:“灵主对你真是用情至深。” “说人话。”容衍语气不耐。 诀明子叹了一口气,将手心的琉璃瓶漂浮至台面上。 “情蛊原是苗疆女子拿来留住所爱之人,带有一定的附加作用,若男子负了女子,男子便受锥心之痛,受万般痛苦而死。” “但是灵主身上的情蛊完全不同。” “她身上的情蛊是以你二人在人间被现实所迫分离的痛苦情感为养料。” 诀明子微默,直视着容衍的眼睛,“你为她痛一分,她便会痛百倍;你伤她一毫,她便伤千倍。” “而这蛊毒真正的作用,就是利用灵主的痛苦为基础,压制她的实力。” 容衍只感觉到天旋地转,藏在衣袖下的手死死攥着,连呼吸都好似停滞了。 “阿月……” 他的胸腔一阵苦涩,他不敢想象阿月要因为他的七情六欲承担千倍万倍的痛苦。 只是他还来不及难过,就想到诀明子的话,强制性压住所有的情绪。 此时,诀明子又放出一记重弹。 “另外,三殿下…你不能与灵主有太过亲密的接触,尤忌云雨之欢,这是万万不能的,不然灵主会爆体而亡……” 诀明子说完,面对只有无尽的沉默,一时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尤其是看着容衍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内心也是一阵痛苦。 第118章 劝说 一道光芒围绕在灵栖月的手腕,似星光点点一路延伸至站在旁边的苍耳。 苍耳脸色凝重,将双指收起,那道光芒也随之消失。 “灵主,你的实力被压制了多少?” 灵栖月举起手腕,洁白无瑕,还能看见青青紫紫的血管,不经意间,青紫的血管被黑色的不知名的笼罩,却又转瞬即逝。 灵栖月缓缓开口:“两成。” 苍耳有想过她的实力被压制,但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多,这两成对于他们的处境来说,实在过于危险。 “苍耳自知灵主向来有自己的打算,但局面严峻,苍耳不得不提醒灵主一句。” 灵栖月闻言看了她一眼。 “情蛊由三殿下而起,有他在,此情蛊的危险会大大增加,这或许就是对方的诡计,想利用他来压制你的实力。” “此情蛊最忌欲。” “我知灵主您自制力非常人能比,但是三殿下立场不明,若他引诱于您,一旦纵欲,您将爆体而亡。” “那时三界内外将是覆灭的结局。” 灵栖月并未接话,望着桌上容衍今日的手帕陷入沉思,苍耳见状也不再多说,有些事点到为止。 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二人皆朝门口看去,不多时,诀明子走了进来。 诀明子一抬眸,就看见二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底气不足。 “灵主,苍耳药尊…我是不是来的时机不对?” 灵栖月注意到他手中的帖子,“这是什么?” 诀明子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连忙走上前去,将手中的帖子放在桌上。 诀明子解释道:“灵主,这是太子殿下邀你相见的帖子,他的手下此时就在西厢房外等你,说是今日见不到你就不走了。” 灵栖月看着帖子,已经猜到了容文煊的目的,并未在意这个帖子,转而看向诀明子。 “容衍呢?” 诀明子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接话:“哦…不久前,有侍卫来寻,说是明宫主找他,此时应到了。” 灵栖月眉心微动,有些不对劲,怎么能同一时间明沧源找他,然后容文煊就递了拜帖。 灵栖月应了声“嗯”。 诀明子问道:“灵主你去吗?” 灵栖月手拿拜帖,眼里勾起一丝兴趣,“去啊。” 她要看看,容文煊到底想做什么。 …… 灵栖月收拾好了以后走出厢房,出来的庭院空空如也,她猜得没错,诀明子把附近的宫娥都调去其他厢房了,考虑得还是很全面。 灵栖月和诀明子一道出来,只见容文煊身边最亲信的侍卫,隐茶。 “月姑娘。”隐茶一见灵栖月出来就迎了上去。 灵栖月走下台阶,诀明子刚想跟上,隐茶就把他拦住了。 “太子殿下只说了见月姑娘,诀仙君这样让我很是为难。”隐茶将“为难”二字咬得极重。 灵栖月回头看了诀明子一眼,诀明子立马就反应过来,站在原地。 灵栖月又将视线投向隐茶,“走吧。” 隐茶看了看这二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个师父一个徒弟,但是师父的气场却没有徒弟大。 待隐茶跟上灵栖月之时,诀明子在身后喊道:“徒弟,早点回来。” 第119章 抹黑 灵栖月随着隐茶一路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这附近尽是珊瑚丛,白沙铺成的地面,周围尽是贝壳和珍奇的花草。 远远看去,有一座小亭子,一道身影正站在台阶下,见到灵栖月的到来,眼里带着温柔的光芒,让人望着就感觉此人亲近无比。 隐茶识趣地离开。 灵栖月一身白里透紫的纱衣,只对视一眼,就让容文煊心间一颤。 明明如此普通的相貌却长了一双极冷的眸子,让人不自觉就被吸引其中,只是这不是温柔乡,而是无尽的寒冷。 灵栖月缓步而来,容文煊让出路,柔声问道:“月姑娘,许久不见。” 灵栖月看都没看她就直接走上了台阶,小亭子里有着坐席,她自顾自的坐下。 容文煊见状也不恼,在她面前坐下,灵栖月视线跟随着他的动作,只见他拿起茶壶给灵栖月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月姑娘,前几日你可还好?” 灵栖月拿起他倒的茶递到嘴边,一道清香的味道传来,“挺好。” 容文煊摇摇头,他知道灵栖月只是在嘴硬,语气轻柔,“那日你的背影看得失魂落魄,让本君实在心疼。” 灵栖月放下茶杯,正视着容文煊的眼睛,“殿下请我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吗?” 容文煊闻言嘴角的笑意越发灿烂,“本君只是不忍你被三弟欺骗。” 灵栖月鼻尖发出一声很轻的“呵”,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忽然软了下来,语气都不似先前那般强硬。 “殿下这是何意?” 容文煊以为她相信了,继续说道:“本君这个弟弟看似对你专一,实际上四处留情。” 这句话倒是让灵栖月一下子来了一点兴致,装作不解,“哦?” 容文煊站起身,望着远方,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不堪回首,“此事也是本君的心间刺。” “本君有一位未婚妻,乃是蓬莱山的二姑娘白知桑,本君与知桑在重华山相识、相知、相爱。” “三弟那时也在重华山求学,本君不知他对知桑也多了几分心思…” 容文煊说到这,忽然轻嘲了一下。 “早知他对知桑也有情意,本君就不该与知桑纠缠过多,他就不会妒心增生,竟然时常引诱知桑……” 灵栖月闻言想起原先容衍对她暧昧的行为,嘴角不自觉勾起,这倒是挺像他的作风。 但是容文煊为了抹黑他,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不放过,真的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容文煊顿了一会,并未等到灵栖月的愤怒有些疑惑,回过头看她,只见她眼里带着饶有兴味的目光。 这个目光让容文煊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僵在原地,差点破功,还好及时收住了。 这点变化并没有逃过灵栖月的眼睛,她回道:“还有这种事?” 容文煊脸上不好看,他竟然从一个普通的仙子脸上看见了一丝嘲讽。 但是戏都演到这里,他只得压下心中的不爽继续说道:“另外一位,想必月姑娘也见到了,明轻轻对他可谓是爱至深,连自己都能献出去。” “月姑娘,本君不想你被他欺骗。” “比起他,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灵栖月唇角一勾,缓缓起身,头上的珍珠链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着,一举一动都透着一丝慵懒。 “另一个选择,是殿下吗?” 容文煊摊开双手,微微挑眉,“本君乃天界太子,跟着本君远比跟着一个四处留情的花心萝卜,本君能给你的,可是他给不了的。” “那殿下 可要失望了。”灵栖月的眼里毫不掩饰地带着嘲讽的笑意。 容文煊脸色难看,“月姑娘此话怎讲?” 灵栖月语气平淡,一字一顿道:“我与三殿下,从来就不是三殿下选择我,而是我,选择了三殿下。” 容文煊收回手,反应着灵栖月的这句话,脸色缓缓变得铁青,此刻他终于反应过来,他被耍了,慢慢的,他能听见衣衫下自己的手攥紧,发出嘎吱的声音。 灵栖月眼眸含笑,看向桌上已经冷掉的茶,“茶虽好,但非我所喜,眼前人亦是。” “天色已晚,就不叨扰殿下赏景之心,先走一步。” 灵栖月话落也不等他回答,就离开了。 灵栖月走后,身后传来破碎的声音。 隐茶赶来之时,只见亭子的地面上留下一个坑洞,原先的茶桌已经碎成碎片散布在周围。 “殿下…”隐茶跪下。 容文煊冷声吼道:“滚。” 隐茶连忙退下,容文煊看着灵栖月的背影,眼里有着怒火在燃烧。 很好,迟早有一天,本君要让你生不如死,只能求着本君怜惜你的命。 第120章 真情假意1 安静的道路上,只有灵栖月一个人的脚步声响起,走着走着,灵栖月的脚步忽然一顿,一道凌厉的剑气朝她袭来。 灵栖月侧身一躲,剑气甩至不远处的假山,当即爆破,碎成碎石四处飞溅。 灵栖月转过身子,只见云潇湘站在身后,手握着蒹葭剑,脸上挂着不屑的目光,另一只手心张开缓缓移动,黄光凝聚,身后的碎石瞬间竖起,不给灵栖月反应的机会击去。 灵栖月眼神一冷,脚尖一点,身子飞上上空,碎石带着划破空气的声音袭过她刚才的位置,朝着云潇湘飞去。 云潇湘不慌不忙,抬起手心,碎石又继续朝灵栖月的方向飞去。 灵栖月眸光一闪,朝着飞来的碎石仿佛受到什么控制瞬间停滞。 灵栖月红唇轻启:“碎。” 停滞在她面前的碎石瞬间化为灰烬。 她缓缓落下,衣裙翻飞,如一只轻盈的蝴蝶。云潇湘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起来没有了攻击她的想法。 “果然是你。”云潇湘见她站定,一字一顿道,“灵栖月。” 灵栖月不否认,“是我。” 云潇湘开门见山,“我听说,你打算下聘娶容衍?” 灵栖月问:“你从何而来的消息?” 云潇湘不理,只是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蒹葭剑,嘴角轻勾,眼里露出一丝嘲讽。 “你不必知道。” 灵栖月盯着她的蒹葭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这蒹葭剑原是双剑,在传闻中唯有真心相爱之人方能携手拔出,那年,是云千载同他的妻子静湄一道拔出,后静湄身归混沌,另一柄就被云千载珍藏了,以此来纪念他的妻子。” 云潇湘闻言抬眸,心中怒火中烧,“你有什么资格提我阿爹和阿娘?” 灵栖月没有在意云潇湘的暴怒,语气平淡得像是说一件平常的事。 “云潇湘,你别忘了我答应云千载的前提。” 云潇湘心思仿佛被戳中,强硬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 灵栖月已经不想在浪费自己的时间,转身离开,“是或不是,仅在你一念之间。” 云潇湘在背后喊道:“站住!” 灵栖月未停,云潇湘咬牙,暗含薄怒,在她背后喊道:“灵栖月,你就是这样疑神疑鬼的人,你不仅怀疑我,还怀疑容衍。” “你根本就不喜欢容衍!” 灵栖月的脚步一顿,衣衫下的指尖微曲,云潇湘见状得意不已。 “你怀疑他,因为你知道他对你痴心不已,所以你利用他的喜欢,给他许下一个美好的承诺。” “实际上,你和天君有什么差别?” “你就是在变相的囚禁他,想把他困在你身边,一旦发现他的立场不善,你会比任何人都残忍。” “灵栖月,容衍不了解你,可我了解。” “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你心中只有你的大道,你的苍生,而身边所有人都可以是你踏脚石,你的棋子,需要的时候好言好语,不需要的时候就可以肆意杀掉。” “灵栖月,我说的对吗?” 灵栖月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是又如何?”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声轻蔑而又疯狂的笑声,笑得云潇湘眼中都出现了泪花。 阿爹,你看见了吗,你尊崇的灵主就是这样残忍又可怕。 灵栖月让她痛苦,让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她怎么会甘心让灵栖月得偿所愿,她一定要灵栖月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 她停下笑声,嘴角的笑容越发讥讽,好戏要开场了。 “容衍,你听见了吗?” 灵栖月的心忽然一颤,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正常。 她回过头,只见容衍站在云潇湘不远处的身后。难怪容衍在同一时刻被叫走,叫走他的人根本就不是明沧源,而是云潇湘。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云潇湘收起蒹葭剑,朝灵栖月挑眉,脸上的笑容尽是挑衅。 她转身朝容衍走去,走到他旁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有些可怜容衍道:“你该谢谢我,帮你看清灵栖月的真面目。” 说罢,云潇湘就离开了。 一下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第121章 真情假意2 灵栖月面色如常,云潇湘说得不错,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她就在想,要怎么样把容衍“留”在她身边。 她怀疑容衍,利用容衍,只为保证她自身的情况,亦如六百年接近“陆鸣鹤”一样。 她是六百年前的灵栖月,却又不单单是六百年前的灵栖月。 正想着,站在不远处的容衍终于动了,朝着她走过来。她眼眸微暗,衣衫下一道紫光围绕着她的手腕,寒光闪过,皓刃被她反握在手心。 只是,比起冰冷的利刃,最先接触她的是温热的拥抱和让人感到安稳的心跳声。 四面风声尽吹,灵栖月所有的防备瞬间被击碎。 她愣了一下,又很快镇定下来,手中的皓刃消失不见。 容衍摸了摸她的发丝,柔声道:“没关系,这些我都不在意。” 说着,他放开灵栖月,正视着灵栖月的眼睛,眼里尽是温柔。灵栖月没说话,他稍稍垂眸,自然地牵起灵栖月的手。 他的大手包裹着灵栖月的手,温暖的温度通过他的手心传递到灵栖月的指尖,连带她的那沉寂的心也乱跳了几拍。 容衍拉着她的手,“我们回去吧。” 灵栖月点点头…… 夜晚,灵栖月坐在书桌前,批阅着灵界的奏折,只是批阅着她又想起了今日的事,容衍的反应平淡得让她有些不适应。 手拿着的毛笔,笔尖的墨水滴滴答答地滴在桌面上,染黑了奏折,就和她的心一样,慢慢地被拉入容衍的温柔里,想拯救,却发现于事无补。 正想着,容衍就刚好端着药进来了。 容衍唤她:“阿月?” 灵栖月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垂眸看了一下桌面,只默默的将毛笔轻放在笔架上。 与此同时,容衍也将手中的药放下,拉起她刚放下毛笔的手认真查看。 “是不是弄脏了?” 眼前人小心地擦拭着她的手心。 灵栖月端坐着,他站着,二人的距离只有手里的连接,温暖的光芒笼罩着容衍,让他的周身有着一层浅浅的光泽,如神明一般降临,又似在梦中,看不真切,只有那颗心在躁动不安。 天君心狠手辣,薄情寡义,囚禁他的母亲,她又何尝不是那种人,利用他的喜欢,来成全自己的大道。 这是他们登上那个位置不得不学会的技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是愧疚的,但是愧疚的更深处是权力。 衣衫摩擦,容衍的腰身被灵栖月抱住,抱住他的那一刻她不禁思考,这个人愿意被他利用,更准确地说他没有选择,他只能按照灵栖月给的路走到底。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 她…满腔算计里是存着一丝真心的。 容衍的身体一僵,就连停在虚空中的手都未收回,神色都僵住了几秒。 他垂下眼帘,望着怀里女子的发顶,慢慢的,他眼里难得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停在虚空中的手也摸上女子的发顶,顺着她的发丝向下,带着安抚的意味轻拍着她的后背。 桌面上没未收起的奏折被浓重的墨水彻底淹没,再无一丝空隙。 容衍理解她处在这个位置的处境,更理解她是一个有野心,有谋略的人。在她醒来的那一刻他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个局面。 “阿月,只要能留在你身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灵栖月在他怀里抬眸,容衍感觉到她的动作缓缓垂眸,他的目光温柔似水,直勾勾地凝望着她,眸中流转着无尽的温柔,仿若明珠生晕,光彩流离。 他抬手,指尖摸上她的脸颊,脸颊的温度让他的指尖微颤,她的红唇娇嫩,他的指尖不自觉停在唇角。 他的呼吸沉沉,喉结轻滑了一下,眸子的温柔瞬间一暗,如桌面上的墨色一般翻涌,只是那一缕翻涌的墨色转瞬即逝。 容衍的指尖也瞬间离开了她的唇角。 他有些仓促地背过身,衣衫下的手紧紧攥着,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里不禁唾弃自己,他这是疯了。 容衍未转身过来,只是微微侧头叮嘱灵栖月,“阿月,桌上的药别忘了喝,我先回去了。” 说着,他不等灵栖月回答就大步离开了。 灵栖月有些茫然地抬手,摸上自己的唇角,碰到自己的唇,她的动作忽然一顿,抬眸看着眼前人的背影。 他刚才…… 第122章 指认 翌日,碧水宫附近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叫,宫娥被吓得跌坐在地,手中的器皿碎得遍地都是…… 而在不远处躺着一具女尸,但是看起来又不像是女尸的人。 她看起来像死了一般,头发散乱像从地狱而来的女鬼,衣衫不整,只能勉强裹住自己,而裸露在外的肌肤无一能看,皆是红红紫紫的痕迹。 殷澜意闻声循来,看着眼前不知是死是活的“女尸”,他变出剑来,朝“女尸”走去,靠近时,当他用剑头拔开了挡在“女尸”脸上的头发时,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她…… 而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明宫。 灵栖月三人到碧水宫偏殿时,只见周围围满了人,而床榻之上被医师抱住的竟然是许久未见的明轻轻。 明轻轻脸上的胎记仍在,一头长发散落,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身上的衣衫也已经穿戴整齐,只有衣袖露出一节手腕还是十分可怖的痕迹。 明沧源站在一旁,脸色凝重,甚至透着一丝怒气。另外一旁则是容文煊,他只看了一眼灵栖月,视线就转移了。 负雪也站在一旁,脸色与明沧源如出一辙,而站在她面前的殷澜意和一位灵者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灵栖月扫视了一周,发现碧水宫的都没有来。 就在这时,诀明子走上前去,朝明沧源行礼,“明宫主,让我试试吧。” 明沧源“嗯”了一声,算是同意,坐在床榻一旁的医师扶着明轻轻,原本输送法力的动作也停止了。 灵栖月侧头,她知道,这一切都跟容衍脱不了关系,那天最后一个见到明轻轻的就是容衍。 容衍似有所感,一扭头与灵栖月的视线碰上,他脸色不变,还微微一笑,垂下眸来牵住了灵栖月的手。 这短短几秒,灵栖月继续将视线放在了不知生死的明轻轻身上。 她该清楚的,上次她落水,容衍就将那些人杀了;这次明轻轻故意引诱他,让她封印破碎,按容衍的性子,明轻轻都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这估计还是他顾念大局做出的一点退步。 这时,身后响起来明善儿不满的声音。 “那个贱人凭什么躺我碧水宫里?我还要来看望她?” 紧接着是明展的声音,“闭嘴。” 众人纷纷为三人让出路来,容衍也牵着灵栖月退至一旁。 明善儿刚想反驳,一抬头就看见明沧源脸色沉沉,眼里没有什么温度,这一幕让明善儿瞬间噤了声。 三人连忙朝明沧源和容文煊行礼,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这时候,在诀明子的治疗下,靠在医师怀里的明轻轻突然咳嗽了一声,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明轻轻睫毛轻颤,缓缓睁眼。 可是当她看见这么多人,尤其是站在人群之中的容衍,她的瞳孔一缩,想起那些折磨,身体忍不住颤抖,眼泪是止不住的流,一下子就抱住女医师。 诀明子见状,连忙掏出一个药盒,从中拿起了药丸递给医师,医师心领神会接过,药丸刚一接触明轻轻唇边,就化为一道法力飞进了明轻轻的嘴里。 没过一会,明轻轻的颤抖就停止了,害怕的情绪也在药效的作用下缓缓平静。 容文煊见她情绪稳定下来,发问道:“她的生母虽卑贱,企图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他说这话时,眼神落在容衍脸上。 他眼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又继续说道:“但她身上毕竟流着明氏的血液,如此做法,实在是无情。” “叔叔,你不该问问轻轻表妹,是谁如此残忍的折磨她?不该还她一个公道吗?” 容文煊这一句“轻轻表妹”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他在公开承认明轻轻的身份。 明沧源朝容文煊行礼,语气带着一丝讨好,“太子殿下说得极是。” 话音落下,他走到明轻轻面前,轻声细语道:“轻轻,在场有没有折磨你的凶手?” 明轻轻听见“折磨”二字,指尖忍不住颤了一下,她从医师的怀里缓缓抬眸,好巧不巧地撞进了容文煊犀利的目光里。 她又缓缓看向在场所有人,只见众人都不自觉后退了一步,都害怕她会说是自己。 当视线扫到容衍时,灵栖月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目光停了一瞬,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灵栖月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指尖闪着轻微的光。 没有人会逃过她记忆抹除的灵法。 这时候,那只被容衍牵住的手忽然将她握得更紧,她抬眸,是男人安抚的目光。 他动了动唇,并未发出声音。 别担心。 灵栖月眸子微动,指尖的光芒熄灭。 而这一幕被明轻轻尽收眼底,嫉妒的情绪瞬间将她包裹,渐渐化为浓烈的恨意。 “是他!” 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指指向了…… 第123章 惩罚 “是他!” 全场顺着她的指尖的方向看去,视线集中于容衍和明善儿一处,众人不免得猜疑,她在指谁? 明善儿?还是…容衍? 灵栖月的视线定格在他脸上,她现在很好奇,容衍到底要怎么解决这件事? 容衍将视线投向明轻轻,黑漆漆的眼眸深沉,像一汪深潭,深不见底,一丝情绪都没有。 可明轻轻的呼吸却仿佛停滞了,那些可怕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指尖也越发颤抖。 她眼圈泛红,感觉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一丝尖叫,颤抖的指尖缓缓挪动方向。 这一刻,她心理的防线彻底崩溃,眼泪从眼眶里疯狂掉落。 “是她…是她……” 众人哗然,她这方向分明就是明善儿,纷纷纷朝明善儿看去,议论声也此起彼伏地响起。 明善儿愣了两秒,脸色涨红,忍不住大声质问:“贱人,你什么意思!” 说着,还想像以前一样狠狠教训她,刚迈出一步就被连颜诗拉住。 殊不知,她这种举动就是在坐实明轻轻的指控。 明展缓缓挪动脚步,他可不想和这个疯婆子站在一起,受众人口伐。 连颜诗脸色难看,压着怒气道:“闭嘴。” 一时之间,议论声大了起来。 “我就说吧,肯定是她。” “真可怕,就算明轻轻的生母勾引了明展仙君,但明轻轻是无辜的,没想到她竟下这样的死手,简直比连颜诗有过之而无不及。” 诸如此类的声音接踵而至…… 明善儿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眼眶瞬间就红了,指甲狠狠掐进皮肤,妄图用痛苦来让自己清醒一些。 但是别人的议论声和目光化为一道道无形的利刃,将她的冷静和伪装都一一撕碎。 趁着人们都在讨论明善儿的时候,明沧源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明轻轻指向容衍的那一刻,他都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而如今的局面,还在他的把握之中。 明沧源威严出声:“够了。” 众人的声音也随之停止,连颜诗连忙站出,为明善儿解释,“宫主,善儿年纪小,有些口无遮拦,但她平日那都是与轻轻玩闹,从没想过置轻轻于死地。” 说着说着,她眼里含泪地看着明沧源,又缓缓将视线投向床榻之上的明轻轻,眼里闪过一丝凶狠。 下一秒,她又立马恢复了受了委屈的模样,“此事必是有人栽赃给善儿。” 容文煊适时轻笑一声,那笑声带着不屑和冷意,“连夫人这是在暗讽本君呢?” 连颜诗征愣了片刻,立即跪下,她刚才许是假装的,可此时她是真的害怕和恐惧。 “不是…不是……请太子殿下恕罪。” 明沧源见状也朝容文煊求饶,“太子殿下息怒,此事我必将给殿下一个交代。” 容文煊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明沧源将视线投向众人,“明善儿残害姊妹,其心可诛,但念其年纪尚小,略施小惩。自今日起,不得踏出碧水宫一步,并除去本次祭祖大典的名额。” “连颜诗,以下犯上,未尽到为人母之责,一并罚之。” 明善儿闻言身形不稳,跌坐在地。 “来人。”明沧源喊道,周围走出守卫,“将二人带下去。” 明展看着她们两个被带了下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早就说他俩是蠢货,算计别人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 这一场“热闹”到这也就基本上是结束了,众人见状也不敢多留,纷纷找借口离开了。 灵栖月三人也离开了。 路上,容衍见灵栖月兴致不高,问道:“阿月,在想什么?” 诀明子也好奇地朝灵栖月看去。 灵栖月脚步一顿,转过身子看向身后的碧水宫,缓缓开口:“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二人的脚步也停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男子滥情,强夺女子之身,让其受孕产子,最终却冠以女子不检点之名,迫使女子为此殒命。” “而祸首安然无恙。” 这是在说明展和明轻轻生母…… 或许,容衍的生母亦是如此被逼得走投无路。 第124章 诛天道 灵栖月一个人站在窗前,微风拂过,衣角随风飘逸,身后站着容衍。 窗外,是诀明子和苍耳坐在亭子里研究药理,这可是诀明子能向自己崇拜的人学习的好机会。 相比于屋外的融洽,屋内的气氛就显得有些凝重。 “他们来找过你了。”灵栖月缓缓开口,像是在说一件普通的小事。 容衍“嗯”了一声。 灵栖月语气平淡道:“或许,你们早就碰过面。” 话音刚落,灵栖月整个人被揽入男人的怀里,怀抱宽厚温暖,让刚才凝重的氛围冲散了一些。 “他们的背后是一个强大而神秘的组织,叫诛天道。我想,你应该有所了解。” 灵栖月未回应容衍的话,但是容衍知道她在听,于是继续说着。 “魔界有一道天灵地宝,名为罗刹池,这池中主人便是罗刹鬼。几百年前,诛天道欲将罗刹鬼收入麾下,罗刹鬼不愿,于是便派了数十位黑衣人围剿。” “恰巧我刚好路过,顺手救了他一命。” 好一个“恰巧”,好一个“顺手”。 灵栖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可没有忘记罗刹鬼是怎么和她说的。 与此同时,容衍眉心显现一道花钿,神秘而绚烂,黑眸流转间,仿佛幻化为红眸,如入魔一般。 罗刹鬼在他脑海里双手叉腰地踱步,听见容衍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你小子!什么叫恰巧!什么叫顺手!你那分明就是趁着我重伤,强制让我认你为主!” “你以为这样子说,灵主就相信你了吗?!” “你有本事就让她知道你入魔了,你看看她还会这样子对你吗?!” 容衍闻言神色一冷,下一瞬,一道红光速度极快地飞进了罗刹鬼的眉心,然后他就发现他没办法说话了。 罗刹鬼脸色铁青,但是只能呜呜地反抗。随着罗刹鬼的闭嘴,容衍眉间的红心也随之消失,仿佛从没出现过。 灵栖月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问道:“怎么了?” 容衍的神色恢复过来,将她抱得更紧,回道:“无事。” 容衍顿了顿,接着说:“那群人身上的气息很混乱,不像魔界,却也不似天界那般。” “于是,我顺藤摸瓜了解到了他们背后的势力,那是一个叫诛天道的组织,在天君寿宴不久前,我见到了他们的道主。根据诀明子的描述,我猜那应该就是闻画姝。” 灵栖月微微侧头,“她想跟你合作,通过你来杀了我。” 容衍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我没同意。” 那时候的容衍并不是在意自己的身份没有选择合作,而恰好是他对这些事都不在意,他根本不想知道灵主是谁,也不想杀谁。 这三界的生死与他何干。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灵主就是他要找的阿月。阿月要守护三界内外,他就陪她一起面对那些人的诡计。 此时,窗外的诀明子忽然站起身,朝二人的方向看来,他像一个小孩一样朝两人挥手,示意二人过来。 “徒弟!” 苍耳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容,也循声看去,可是当看到二人的动作,脸上的笑容瞬间沉了下来。 “我们过去看看。”灵栖月松开他的手,走进屋内,朝门口走去。 灵栖月走进亭子里,容衍紧随其后。 诀明子伸出手心,只见一道绿光在手心漂浮,托着一颗药丸。 灵栖月问:“这是什么?” 苍耳已经站在身后,轻声道:“这是他在我的指导下悟出的提元丸,能在短期提高一个人的实力。” 她停顿了一会,眼里带了一丝欣慰,“恭喜灵主有如此人才,他的天分远在我之上,完全能够接替我的位置。” 诀明子眼里亮晶晶的,就像一个等待被认可的孩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一般。 灵栖月闻言,神色也柔和了不少,她从来不否认诀明子在药理方面的天赋和努力。 灵栖月垂下眸子,缓缓伸出手心,诀明子的视线也紧跟着她的动作,只见一道紫蓝光从她的指尖延伸出来,围绕着诀明子的手腕飞舞。 诀明子感受到手腕处的温热,待灵栖月的法力消失,他撩开手腕上的衣袖,一只精美的蝴蝶图案在他手腕隐现。 诀明子看清楚图案的时候,眼睛瞪大,撩开衣袖的手都带着一丝颤抖,整个人写满了不可思议四个大字。 他猛得抬眸,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有些语无伦次道:“灵主…你这是?” 灵栖月嘴角含笑,“就当是送给三界未来的药尊一份礼物。” 这世间能被称为“药尊”的人可不多,这无异于是对诀明子的最高认可。 诀明子的笑意肆意又张扬,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他就像六月的太阳。 “灵主,你真的是全天下最好的灵主了!” 苍耳也被诀明子的笑容感染,神色缓和了不少,站在身后看着诀明子的背影,不禁感叹,英才辈出。 第125章 换脸 明沧源自知对不起明轻轻,作为补偿就赐给了明轻轻一座寝殿,并为取名为清婉殿。 于是明轻轻就搬离了碧水宫,住进了清婉殿。 天色已晚,清婉殿的宫娥正在端着药碗进殿,只见明轻轻一个人坐在床榻之上,失神地望着殿外,眼神空洞,不知道在看什么。 宫娥把药碗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唤她,“姑娘,药熬好了。” 明轻轻闻言脸色才有一些变化,缓缓看着那位宫娥,“你先退下吧。” 宫娥朝明轻轻行了一个虚礼,“是。” 宫娥走后,明轻轻的神色又恢复如死人一般的状态。 就在这时,琉璃灯光摇曳,灯影错乱,一道身影从角落里走出,脚步声在空荡的寝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明轻轻的指尖忍不住颤抖,呼吸也有些紊乱,看向来人,眼里终于多了几分情绪。 她喃喃道,似是在质问那人,“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救我?” 魔天终于走到她跟前,轻描淡写道:“容衍实力远高于我,若我出现,必死无疑。” 明轻轻眼圈瞬间红了,水汽蓄满了眼眶,“那我的命就不是命了?你知道我在那暗无天日的几天里都是怎么过的吗?” 她被囚禁,被罗刹鬼肆意折磨,下手狠毒又极为有分寸,反反复复的吊着她的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魔天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是眼里的情绪却不外露,只是走向书案将书案上的药碗端起,又返回去坐在一旁的床榻上,缓缓搅动着药碗,企图让热气散得更快。 他舀了一勺,抬手要喂明轻轻。 这个动作无异于在暗示着求原谅。 明轻轻看着他,未动,只有双拳攥得很紧,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最终在下巴化为一滴泪珠掉下。 明轻轻垂下眸子,她知道,她现在还是要依赖于他们的力量,因为她一个人根本斗不过容衍他们。 想到这,她接受了魔天的示好。 魔天边喂边分析着说:“此事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你讨厌的明善儿已经被禁足了,连穿上天羽流金衣的资格也没有,你还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寝殿,这是好事。” 明轻轻眸光透着危险的光芒,冷冷道:“但是这还不够,我要她死。” 说着,她开始思索着下一步,既然她已经无法从容衍身上得到她想要的爱,那就换一个她想要的。 魔天应:“她一定会死,但是还不是现在。” 明轻轻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说:“明沧源补偿了我,但是你们还没有。作为合作关系,你们应该要满足我一个愿望。” 魔天手上动作一顿,抬头与明轻轻的眼神对视上,嘴角的笑意更大,明轻轻已经完全被欲望占据了心神,成为了欲望的傀儡。 越是这样,她这把刀就会变得更锋利。 他猜,明轻轻除了爱,应该最在意的就是她的脸。 果不其然,明轻轻的下一句证实了他的想法。 “我想要潇湘圣女的脸,或者是负雪尊使的脸。” 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和刚才那副哭哭啼啼的状态完全不同,她眼里闪着算计,哪里还有半分柔弱的样子。 自从第一次见到云潇湘,她就被云潇湘的脸给吸引住了,那时候她就幻想着那张脸是自己。而后,又碰见了负雪尊使,她想换脸的心思越发蠢蠢欲动。 “野心不小嘛。”魔天站起身,将手上的药碗放回书案上,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眼里露出讥讽。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想换脸,还是和他们同一条船上的圣女,可笑。 不过这些他都不会表现出来的。 明轻轻有些焦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就说能不能做得到?” 魔天回过头,眼里的情绪已经荡然无存,满口答应了下来。 “自然能做得到,待你完成最后一个任务,我就会履行承诺。” 明轻轻狐疑地看着他,“你没骗我?” 魔天见她不信,“你可以自己看看。” 魔天话音一落,一抬手,一道黑气朝明轻轻飞去,黑气接近她的脸之时瞬间融入她的脸上。 明轻轻感知到脸上丝丝缕缕的热气,连鞋都没有穿就一路小跑到梳妆台,只见铜镜里面的女人正是云潇湘的脸,美的明艳。 明轻轻有些颤抖地摸上原先脸颊上的胎记位置,眼里都是激动的神色,铜镜里的女人亦是如此。 这张脸哪怕只是有一丝表情都美的不可方物。 明轻轻简直越看越喜欢,她笑镜里的女人也同样展出笑颜,哪怕是眼眶通红,蓄满了泪水都是那么美。 “好看吗?”耳边传来魔天的低语。 明轻轻回过头,眼里的情绪逐渐化为疯狂,就连笑容都有些渗人。 她还打算继续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只是当她回过头,却被铜镜里的自己给吓了一跳。 只见铜镜里的女人一头长发垂落,红色的胎记爬满了半边脸,显得狰狞又恐怖,与刚才那一颦一笑都美的惊人的脸截然不同。 这才是她…… 明轻轻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免得情绪崩溃到大叫一声,然后眼里的喜悦被愤怒占据,下一瞬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铜镜推掉。 那铜镜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铜镜里的镜子也在倒地的一瞬间碎得四分五裂。 明轻轻无法接受这种从云端跌落的感觉,眼泪汪汪,身子仿佛如碎掉的铜镜一般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撑着梳妆台来支撑身子。 魔天见状嘴角的笑意更甚,棒得越高才会摔得更惨,只有这样,她才会好好听话。 魔天诱哄着说:“别急,等任务完成那张脸就是你的,到时候你就不用再看着脸上的胎记了。” 明轻轻回过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定决心,“好。” 魔天深知换脸的欲望已经控制了她,道:“如此,你先好生休息吧,这几日我都会守在附近,不会有人来伤害你的。” 这一句话让明轻轻心里彻底安稳了下来。 她“嗯”了一声,魔天就消失了。 魔天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地方,望着还亮着清婉殿,眼里的不屑流露出来。 蠢货。 第126章 黑暗将至 魔天和魔西难得在桥廊上遇见,二人相视一笑,眼里都是对彼此计划进度的满意。 二人穿过桥廊,走进层层守卫的殿内。 闻画姝站在大殿上,她的面前是一架屏风,上面的图案刻画的一位女子,她的头上珠翠金钗,一袭红衣,额间一抹妖艳的红,她双手摊开,双眸紧闭,周身是开得红艳的曼珠沙华。 画上的女子被刻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她就会睁开眼睛。 魔天和魔西二人进门朝闻画姝走近,二人齐声行礼,“拜见道主。” 闻画姝并未回头,眼里对着屏风透出些许崇拜,“很快,座主就要闭关结束了。” 二人低着头,闻言都不自觉看了对方一眼,眼中都是如出一辙的仰慕和向往,仿佛这个人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时候门外又走来一人,一身红纱,纱下是让人浮想联翩的白,随着她的脚步移动,修长的双腿也若隐若现。 红色的指尖轻轻翘起,显得妩媚动人。 “届时我们当献上鲛珠,好让座主为此展颜。” 娇媚的女声慢条斯理,就让人不自觉沉溺其中,仿佛勾人的狐狸。 闻画姝已经转过身来,冷脸看着她,“南海计划都不知进展到何时了,你现在才来。” 红幻女被训非旦没有生气,反而红唇扬笑,“奴家不过是去了人界玩了几日,一个小小的南海,道主何必如此忧虑。” 红幻女见闻画姝还是板着一张脸,轻啧了一声,看向二人,娇媚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危险,“莫非~你二人并没有完成好道主的任务?” 原本南海鲛珠是要红幻女去执行的,但是红幻女那几日偏偏跟着执剑首席去了人间,刚好魔天和魔西二人正想表现自己,于是就顶替了红幻女的位置。 魔西解释道:“幻女大人多心了,南海计划一切顺利。” 闻画姝权杖一点,三人的视线都回到了闻画姝身上。 “接下来,我将安排你们的任务。” 三人顺势不再交流,等待着闻画姝下一句。 “魔西负责联络潇湘圣女,让她干扰灵栖月,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开启血祭大阵需要一定的时间。” 闻画姝的视线投向红幻女,“至于你和去对付容衍和控制整个明宫,此人深不可测,身边还有一只罗刹鬼,实力强劲,一定要将他拖住。” 红幻女微微皱眉,语气嗔怪,“为何不让奴家去对付灵栖月,一个云潇湘哪里比得过奴家的本事。” 闻画姝白了她一眼,“灵栖月乃灵界之主,我们在场所有人加起来,哪怕是整个诛天道,都无人能敌她半分。” 闻画姝停顿了片刻,眼里透着凶狠,“唯有座主是能压制她的存在。” “而除开座主,灵栖月曾立下誓言,她不会伤害云潇湘半分。” 红幻女听完只能作罢。 “另外,我还会派两个人来帮助你们。”闻画姝的权杖一点,殿内的玉板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水波痕迹,就像坠落平静的湖水的石子一般。 魔天和魔西识相站至另外一边,只见门外吹来一阵落叶,一圈又一圈形成了一个小型龙卷风,落叶散,一个身着黑衣劲装的男人也显露真身。 红幻女见到此人,莲步轻移走到男人面前,艳红的指尖直戳着男人的胸口。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老情人啊~” 男子冷冷握住她的指尖,在红幻女的笑容下,一把挥开,然后再没有看她一眼,径直朝闻画姝走近了几步。 男子朝闻画姝行礼,“滕出见过道主。” 他话音刚落,身旁不知来了一个人。 女子一身青衣,手里拿着一只青笛,“流觞见过道主。” “很好,你们都来了。”闻画姝满意地看着二人。 “流觞负责辅助红幻女控制明宫,灵栖月的那个灵仆就交给你了。” 接着她就将视线投向滕出,“血祭大阵便由你来开启。” 二人应道:“得令。” 闻画姝看着五人,冷声道:“这将是诛天道与灵栖月的第一次正面交锋,若是鲛珠失手,你们便亲自与座主解释。” 五人听到最后一句,纷纷看向那面屏风,灵魂里的恐惧感不自觉升起,仿佛已经能看见那人嫣然一笑间便将众人化为灰烬。 随即五人沉声应道:“是。” …… 灵栖月一个人坐在棋桌上,看着棋盘上不明的局面,悄无声息的,负雪出现在她旁边。 “主人。” 灵栖月手拿着棋子,不自觉摩挲着,紫眸一如既往的冷,语气却很平淡,“祭祖大典快到了。” 这个日子越来越近了,这也说明着诛天道的行动也要开始了。 “是。” “一切按计划进行。” 灵栖月话音一落,身旁那里还有负雪的身影,早已空无一人。 南海很快就要乱成一团了,那就看看鹿死谁手了。 灵栖月缓缓落下一子,在四面围困的棋面上杀出一个口子。 第127章 祭祖大典1 祭祖大典终于如期而至,自从明善儿被禁足以后,穿天羽流金衣的人选就落到明初恬身上。 这是南海鲛人的分支子女。 厚重的钟声被敲起,发出远古而磅礴的声音,台面上矗立着一座雕像,那是一个人首鲛身的男子,雕像前面是一个巨大的香炉,点燃的香火的香气四溢。 明初恬随着钟声缓缓起舞,天羽流金衣在她的舞蹈下闪闪发光,台面下的南海鲛人站了一排又一排。 他们单手放在胸前,低垂着头。 最前面的三人为首是明沧源,左右两侧是容文煊和容衍。 而不远处,是负雪和云潇湘以及戒备森严的守卫。 负雪看着周围,安静着只有钟声的声音和明初恬的跳舞声,隐隐的,她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此时,明初恬的舞蹈停止了,她退了下去。明沧源随即登上台去,紧跟其后的是容衍和容文煊。 明沧源接过宫娥手上的香火,容衍和容文煊也接过宫娥手上的香火。 明沧源朗声道:“南海第两千五百十一位明宫主明沧源携族中子女前来祭祖,望老祖佑我南海,护其子女。” 话音一落,他举着香火朝雕像三拜,两侧的两人的动作也顺着他的动作一起。 身后的鲛人也在他话音落下都那一瞬间跪地,跟着他们的动作齐齐磕了三个头。 明沧源上完香,待二人上香结束以后,众人纷纷起身。 明沧源看着底下年轻又有朝气的子女们,脸上难得出现笑意,这都是南海的未来和希望。 明沧源道:“祭祖已然结束,回宫吧!” 底下的众人脸上出现笑意,纷纷朝明宫走去,负雪和云潇湘一直在最后看着熙熙攘攘地人群回了明宫,然后才终于动身离开。 负雪跟在云潇湘背后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奇怪,他们竟然没来…… 不过这也不免是个好消息,明沧源一直很担心他们会破坏祭祖流程,如今也算是了却他的一番心事。 而另外一边的明初恬,她刚换下天羽流金衣,刚回头就撞见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给她吓得一个大叫,往后退了几步。 来人正是明善儿,她穿着宫娥的衣服,想着就是用这种法子躲过看管她的侍卫。 她眼里有着怒火,一个箭步上前就是给了明初恬一巴掌,“你这个贱人有什么资格穿天羽流金衣?” 明初恬被她打得一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推倒在地压着打。 明初恬挣扎得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明善儿在刚来的路上就把其他宫娥给支走了,她死死掐着明初恬的脖子,明初恬被掐得满脸通红,呼吸困难,她双手扒着明轻轻的手,企图挪开她的手。 “你叫!你往死里叫都不会有人发现,你这个贱人竟然敢穿属于我的天羽流金衣,我掐死你……” 她目眦欲裂,手上的动作越发用力,明初恬也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了,手上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明善儿也听见了,回头看了一眼,连忙起身将衣珩上的天羽流金衣拿走,不再管地上明初恬的死活。 明善儿一路小跑出来,那宫娥看了她一眼,忽然感觉到出事,连忙进殿。 当她看见躺在地上不知是死还是活的明初恬,手上端的珠钗被吓得散落了一地。她跌坐在地尖叫了一声,颤抖的起身要去叫人。 可是当她连滚带爬走到殿门口之时,身形却顿住了,她瞪大眼睛茫然地低头,只见鲜血染红了衣衫。 只听得见身后的人又是一用力,匕首刺进血肉的声音接踵而至。 她嘴角溢出鲜血悠悠倒下,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而身后站的赫然是明轻轻,随着宫娥倒下,她手里的匕首也随之掉落,发出哐当的声响,手心也不可避免地沾上鲜血。 明轻轻冷冷地俯视着她,只见倒地的宫娥死死盯着她,身体抽搐着,鲜血从后背流出,不多时,大片的鲜血已经流满了一地,将匕首笼罩其中。 “这么狠?”身后传来魔天的低笑声。 “她该死。”明轻轻冷冷吐出一句,她可没有忘记这些宫娥瞧不起她,欺负她,随即她将视线投向明善儿离开的方向。 “下一个该死的,就是明善儿。” 第128章 祭祖大典2 众人觥筹交错之间,负雪虽然坐距离不远明沧源不远处,但她警惕地看着周围,就连站在她身后的殷澜意也是如此。 负雪深知,既然他们没选择在祭祖那一步动手,必然会在此处动手。 虽然她早已派人去处理碧水宫的那批守卫了,但她不得不防着诛天道的后手。 就在这时,两位身姿曼妙的女子身着纱衣缓缓上台,一女子一袭露脐上衣和曳地长裙,纤细的腰身洁白无瑕,脸上戴着珍珠面纱,一颦一笑间夺人心魂。另一位女子则手执青笛,一身青纱显得清冷出尘。 一位妖媚,一位冷清。 唯有那绝美的脸庞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免得倒吸一口凉气。 负雪眉心微跳,一种对危险的直觉感让她深知眼前这两个人来历不简单。就在她的注意力完全在眼前两人身上的时候,云潇湘便悄悄离场了。 只是此时不是她能出手的时候,因为明沧源的眼神都在直勾勾地盯着台下的两位美人。 红衣女子在青衣女子的笛声下翩翩起舞,舞步流转间,娇艳的花瓣缓缓落下,下满了整个大殿,花瓣所在之处都蔓延着一股沁人的香味。 然后还没有等负雪来得及做什么反应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守卫直直下跪,“宫主,殿外起火了。” 明沧源闻言看向负雪。 负雪微微侧头抬眸,指尖微微一挥,示意殷澜意前去查探。 趁着这个空隙台面上的红衣女子突然出手,几道花瓣直往明沧源的方向飞来,负雪简捷了当闪身挡在明沧源面前,一挥手,那几道花瓣调转方向,生生扎进了大殿内四角的大柱之上,哪里还是花瓣的模样,分明是利刃。 “小姑娘好厉害~叫奴家好生羡慕~”红幻女红唇轻笑,只有那眼里是冰冷的杀意。 负雪双指指向台上两人,“将二人拿下。” 她话音刚落,明宫守卫冲进将二人团团围住。 红幻女笑意不减,“没那么容易哦~” 负雪眉心狠狠一跳,忽然意识到什么,只是来不及了,那满天飞雪的花瓣瞬间化为数不清的利刃,狠狠扎进坐在席位上每一个人。 然后便是人群骚动,红幻女红唇轻启,“来~” 然后无数的影卫悄然出现,在利刃出鞘的瞬间,再狠狠补上几刀,确保他们死透了。 不多时,守卫和影卫已经厮杀起来,全场一片混乱。 负雪看着殷澜意,“你带明宫主先去安全的地方,这里交给我。” 殷澜意应“是”。 红幻女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没有容衍的身影,好巧不巧,容衍在她们来之前就已经离场了。 红幻女看了一眼流觞,一个转身就离开了。 负雪刚想追上去,一只青笛忽然在身后搭上她的肩膀,流觞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后。 “你的对手是我。” 负雪身形一晃,躲开她的青笛,青空剑被负雪紧握手心,直指流觞的咽喉。 流觞表情不变,淡然的吹起青笛,一道婉转悠扬的笛声响起,而一道道攻击就随着她的笛声狠狠朝负雪飞去,负雪也不示弱,攻击甚至比流觞更强更狠…… 而另外一边的容衍,从身后飞来一阵花瓣围绕在容衍身边。 娇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然后由远及近,“神君这是要去哪呀~” 容衍不用回头,因为红幻女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红幻女眸里含笑,似狐狸般蛊惑人心,直视着容衍的黑眸,指尖流连在他的胸口,又似是在嗔怪。 “怎么不带上奴家~让奴家一通好找~” 容衍冷冷垂眸,下一刻,她的指尖便感到一股热量,然后就是毫不留情地灼伤,她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通红的指尖,她不怒反笑。 “神君好生厉害~” 容衍冷冷吐出一句,“滚。” “神君生气的模样也好英俊~奴家简直是要爱上你了~” 容衍身形瞬移了几步,“罗刹鬼,杀了她。” 容衍话音落下,罗刹鬼就出现在红幻女面前,“大妈你谁啊?也敢说喜欢这小子!” 红幻女脸上的笑容僵住,“你叫谁大妈呢!” 罗刹鬼继续挑衅道:“谁应我我就叫谁啊!” 红幻女哼笑一声,指尖流连,语气凶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还敢挡我的路,找死!” 说着,二人便打斗起来…… 在缠斗的时候,红幻女看得出来容衍的耐心已经耗尽,她又看了看这难缠的罗刹鬼,心道不该啊。 这罗刹鬼的法力以罗刹池为前提,他们早把罗刹池毁掉了,为何他的实力还是如此强劲? 除非他有了新的法力来源…… 她幽幽看了不远处的容衍,这个人是神仙,他身上的法力与罗刹鬼相悖,怎么可能…… 不管到底是何原因,红幻女深知,她不能让容衍离开,不然整个计划将功亏一篑。 下一瞬,她朝罗刹鬼甩出几道花瓣,让罗刹鬼生生后退了几步。 她利用这个缝隙,双手在胸前形成一个圆圈,相互颠倒,一股巨大的力量以她为核心将他们围住,呈花瓣龙卷风。 一个巨形的花瓣在她脚底下缓缓盛开,红幻女轻盈起舞,周围一切都随着她的舞步改变了。 数不清的花瓣和扑鼻而来的香味。 “神君喜欢吗~”一道分身勾住容衍的下颌,眼里闪着暧昧的光芒,还不等容衍反应过来,身形又彻底回到本体身上。 容衍眼神前所未有的冷,“罗刹鬼,别浪费我的时间。” 罗刹鬼非常明白他这句话的深意,要是他动手,这红幻女不死也惨,包括他自己也会失去很长一段时间的粮食。 容衍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 罗刹鬼怒问道:“大妈你是不是有病!你招惹谁不好,非得招惹这小子!” 红幻女眉心微跳,“你个老鬼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 罗刹鬼真的生气了,攻击干净利落,比之前强了不少,直直朝红幻女飞去,这一次,罗刹鬼没兴趣和她玩了。 第129章 分散 因为祭祖大典外人不能参加,只有最后的宴席是可以进入的,所以灵栖月和诀明子就在西厢计算着时间。 灵栖月仍端坐在棋盘,凝视着盘中走向,诀明子坐在不远处百无聊赖。 “徒弟,你已经看这个棋盘一天了。” 灵栖月没应他。 只是下一刻,一个宫娥匆匆闯了进来,神色焦急,她看见诀明子就像看见了救星。 她一把跪在地上,眼里含泪,“诀仙君,出大事了,三殿下昏迷了。” 灵栖月的指尖一顿,抬眸与诀明子的视线撞上,二人纷纷起身,诀明子问:“发生什么事了?三殿下现在何处?” 那宫娥站起身,连忙说道:“两位跟我来。” 说着,她在前面带路,诀明子和灵栖月紧跟其后。 她一边带路,一边说道:“宴席开始没多久,就忽然起火,然后就突然暴乱了,无数的人闯了进来,对方来了两位女子,实力强劲,三殿下不慎中招,已经昏迷过去。” 灵栖月闻言眸子晦暗不明,看来这个宫娥的目的是他们。 这样子想着,她突然喊住了诀明子,诀明子的脚步一顿,疑惑的回过头看了灵栖月一眼。 “徒弟怎么了?” 灵栖月似是在提醒他,“你忘记拿药箱了,等会如何治疗三殿下?” 那宫娥也愣了一瞬,怎么突然就因为拿没有拿药箱停顿了? 诀明子面露不解,刚想出口,他不需要药箱,可是当他接触到灵栖月的眼神时,一下子就明白了,灵主这是要支开他。 “好,那徒弟你先过去看看,我马上就来了。”诀明子不等那宫娥的反应立马就朝原先来的方向走去。 就在诀明子转身的一瞬间,他手心一热,他知道这是灵主在给他留下消息。 他更加加快脚步离开。 那宫娥本还想说着什么,灵栖月却催促道:“还不快带路,等会三殿下伤势加重你担得起吗?” 那宫娥动了动唇,只得吐出一个字,“是。” 她边在前边带路边想,左右也无事,那位大人想要的也刚好是这个女人的命,就算另一个没来影响也不大。 诀明子刚到西厢便找了一个屋子确保没有人的时候,摊开手心一看,一道光芒显现,几行字在他手心上方浮现。 “躲起来,别被抓到了。” 他一颗心还没有放下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就听见两个人的声音,这其中还夹杂着一道熟悉的女声。 “灵栖月呢?” 发出声音的人正是云潇湘。 魔西也不免得皱眉,不应该啊,这西厢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看见呢。 这时候云潇湘眼神一凛,直直朝诀明子的方向看去,魔天也感觉出来了。 诀明子刚掐起法诀隐藏自己的气息,只是他不免得想到,以他的功力根本躲不了,他感到一阵头疼的时候,已经看见两个人朝他的方向走来。 就在这千发一钧的时刻,他手腕上的蝴蝶花纹缓缓亮起,将他的气息和身形彻底隐藏了起来。 他垂眸看着蝴蝶花纹,内心又是一阵感动,这不仅仅是自由进入灵界的标识,更是灵界藏书阁的最高令牌,没想到灵主还在里面给他放了保命的法术。 魔西一把推开门,朝里头看了一眼,并没有人,仿佛刚才那道气息从未出现过。 云潇湘站在门口,魔西出来眼神示意,“里面没有人。” 云潇湘冷冷瞥了一眼里面,“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灵栖月,走。” 魔西点点头,跟着云潇湘离开了。 而就在他们离开以后,躲在角落里的诀明子内心只有“震惊”两个大字,潇湘圣女竟然是叛徒! 他不免得开始为灵栖月和容衍担心,可是他更明白,现在的他做不了什么,他也不能随便出去,不然他就要拖后腿。 他只能在心里默念,希望三殿下和灵主安然无恙。 …… 灵栖月跟随着那位宫娥一路走到了一间僻静的屋子,她在门前站定。 “三殿下就在里面。” 灵栖月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得她心惊胆战,她慌张地低下头不敢与灵栖月对视。 灵栖月越过她推开门去,刚走进去,难以言说的香味弥漫整个屋子,下一刻,她就感到意识模糊,浑身无力,然后整个人缓缓倒下,晕了过去。 明轻轻从另外一边走来,身后还跟着四个侍卫。 那宫娥一见到明轻轻,眼里多就几分亮光,狗腿子的问道:“那姑娘已经送到这里了,该兑现诺言赏赐我奖励吧。” 明轻轻莞尔轻笑,“自然。” 话音刚落,身后的一个侍卫就上前一刀了结了那个宫娥。 那宫娥满眼不可置信,颤颤巍巍地指着明轻轻,艰难吐出一字,“你……” 然后还不等她说完,侍卫抽出长剑,鲜血淋漓,那宫娥身子弯起,双手扶住伤口,下一瞬倒地不起。 明轻轻将视线投向了屋内的灵栖月,抬脚走了进去,她在灵栖月身旁蹲下,看着已经晕死过去的灵栖月,忍不住嗤笑道:“现在可没有人能护得住你了。” 第130章 血祭大阵 灵栖月缓缓睁眼,入目便是娇嫩的粉色帷幔,她正坐在一座桥辇上不知往什么方向走去,四处寂静,只有呼吸声和脚步声响起。 她透过帷幔能看得见明轻轻正在给他们带路,走在前头。 只见周围都是长得极高的珊瑚林,因为许久没进过人,珊瑚林长满了遍地的紫鸢花,散发着与众不同的香味,只是香味里还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 轿辇刚放下,一个侍卫过来撩开帷幔。 只是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灵栖月的身影。 他回过头,神色焦急,“没有人?” 明轻轻的心漏跳了一拍,大声质问:“你说什么?” 就这时候,一道女声在明轻轻背后幽幽响起,“你是在找我吗?” 明轻轻只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身后传来了无尽的冷意。她缓缓回头,只见灵栖月嘴角含着一抹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还未等她来得及惊叫,她就被灵栖月死死掐住。 身旁那四个侍卫纷纷面露凶光,正打算扑上来解救明轻轻的时候,灵栖月眼神微冷,一挥手飞出一道蓝紫色的法力生生将那四人击飞。 他们的身子毫不留情地撞到遍地的珊瑚林,鲜血直流,面容痛苦的哀嚎。 明轻轻企图扒开她的手,呼吸困难,“你…你到底…到底是谁?” 眼前人根本不是她印象中的月姑娘,一双紫眸,美的惊人的容貌,一身的衿贵的气质哪里是那个仙子的模样。 灵栖月冷冷道:“灵界之主,灵栖月。” 明轻轻瞳孔一震,脸上的神色更加痛苦,她嘴角溢出鲜血,“怎么…可能……” 灵栖月眼神一冷,也将她甩出,她的身子也如那些人一般狠狠地撞到珊瑚林,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明轻轻趴在地上,身体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此时的她根本没有能力逃走,只能任人宰割。 没等明轻轻抬头,一个紫色荆棘的囚笼拔地升起,将她囚禁在里头。 而做完这一切的灵栖月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身形便消失不见,她去了珊瑚林的更深处。 灵栖月终于来到了珊瑚林的中心,空气里充满了粘稠,铁锈一般的血腥味,浓重得难闻。 灵栖月的脚步一顿,她的视线被眼前的一幕给吸引住,满地的紫鸢花上方只见一个人形被藤蔓绑在虚空中,而被绑住的双手双脚上的藤蔓已经红得渗人,有的甚至在滴滴答答滴着血点。 人形裹着一套流金纹路的衣裙,可是她的身子已经被藤蔓吸食得只剩下一张松松垮垮的人皮和骨头。 灵栖月认出来,这是明善儿。 而地上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图案,沟沟壑壑都流满了藤蔓运输而来的鲜血。 这时候,一道男声响起,含着一丝惋惜,“你来晚了,她全身的血液已经被榨干了,成为了我血祭大阵的启点。” “血祭大阵已经启动,你阻止不了。” 滕出从角落里面出来,在距离不远灵栖月的位置停下脚步,负手而立。 他直视着灵栖月的眼睛,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别来无恙,灵主。” 灵栖月的视线定格在那一张人皮身上,她知道这个阵法,用直系子女的血液来唤醒远古的祖先,以此来得到祖先珍贵的宝物。 整个南海的宫殿都是以鲛人的身形而建造,鲛珠是如同鲛人的心脏一样重要,所以从一开始鲛珠就不在地宫,它一直都在珊瑚林的封印之下,因为珊瑚林正是南海宫殿的心脏。 不多时,虚空中围绕着灵栖月所在的上方悄无声息的多了很多黑衣人,他们手里都拿着法器,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冰冷无情。 滕出背在身后的手用力一握,数不清的藤蔓就像一张大网一样死死将灵栖月围住,遮盖她的视线,企图控制她的行动。 血祭大阵虽然无法阻止,但是解开南海的封印仍需要时间。 他要保证,这这段时间里能够撑得过灵栖月的攻击,拿到鲛珠。 他眼神一下子变得凶狠,冷声道:“杀了她。” 虚空中的黑衣人瞬间行动起来,操纵着手里的法器,施展攻击朝那张大网的方向飞去…… 第131章 鲛珠显现 一声爆破,大网就碎得四处飞溅,一股巨大的能量瞬间蔓延整个珊瑚林,就连那数不清的黑衣人也被击飞。 而站在不远处的腾出也后退了几步,不自觉扶住胸口,强忍喉间的血腥味。 藤蔓就像满天飞雪一样掉落,灵栖月安然处之。 灵栖月看了他一眼,毫不掩饰眼中的嘲讽,“不堪一击。” 藤出站直身子,沉着一张脸,她连动手都没有动,仅靠身上的威严就已经将囚笼击碎,这股威压还能连带着带来的黑衣人击飞,道主说得没错,哪怕是他们整个诛天道加起来都根本打不过眼前人。 他猛得单手拍地,又是一道囚笼连地拔起,然后他手里变出一把鞭子,朝着囚笼里的灵栖月袭去。 天空忽然变了色,风卷残云形成一道又一道旋涡,旋涡里雷电四起,忽的从漩涡中心一道巨大的光柱向下袭去,将腾出的囚笼化为灰烬,笼罩了灵栖月的身形。 藤出被这道光芒闪到了眼睛,完全看不清灵栖月的身形,刚想往后一撤,转瞬之间,灵栖月从光芒中飞出,手里的落霄剑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划破了虚空,直袭藤出的心脉,他甩出一鞭,妄图抵抗灵栖月的攻击。 两人的攻击相撞,发出巨大的爆破声。 藤出又被击退,身形一闪,扶着珊瑚林勉强站稳。他再也无法忍住胸腔传来的破碎声和痛苦,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反观灵栖月,她一身渐变的紫衣飘飘然立于虚空,手里的落霄剑没有丝毫的血迹,剑身的纹路仍在闪烁,她一双紫眸俯视着地下站定的藤出,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黑衣人趁着这个空隙飞身扑来。 刀光剑影之下,灵栖月的眼神微眯,缓缓伸出落霄剑,剑尖直指着藤出 她冷冷吐出一句:“杀。” 她身后划破虚空的声音响起,无数的灵者齐齐出现,他们早就与洛芝埋伏在这里,伴着灵栖月的话音落下,灵者与黑衣人厮杀起来。 洛芝长剑一闪,直击地下的藤出。藤出脸色一变,迎了上去。两道身影霎时间与厮杀的人群混在一起。 洁白,奇形怪状的珊瑚林渐渐染上鲜红的血液,一声一声哀嚎和尖叫很快响起,凌厉的剑身碰撞在一起,发出星星火花,珊瑚林的血腥味浓重得扑鼻。 不多时,黑衣人渐渐倒下。 洛芝和藤出缠斗至了空中,洛芝又是一击,藤出被击飞,就在此时一个身形忽然出现扶住了他。 来人正是闻画姝,她权杖一挥,攻击凌厉又迅速,洛芝本是可以躲过的,只是在看见闻画姝那一个瞬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连手中的剑都仿佛重了上万斤,接着身子被击中,退后了几步。 她看着眼前的洛芝,似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眼里多了一丝情绪,嘴角的笑容也变得诡异。 灵栖月见状手里飞出法力凝聚一道紫蓝色的鞭子圈住了洛芝的腰身,将她移至安全的地下。 几位灵者连忙上前查看她的伤势,洛芝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扶着珊瑚林站稳了身子,她随意地擦着嘴角的血,有些不解地望着闻画姝。 她又垂眸看着手里的长剑,奇怪…… 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到底是因为什么,珊瑚林一阵天摇地动,剧烈的摇晃起来。 灵栖月和闻画姝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地下的血祭大阵,只见盛满了明善儿的血的阵法运转了起来,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阵法熄灭,精美的珊瑚林包裹着鲛珠显现了出来,发出了晶莹剔透的光芒,自它身上爆发巨大的能量。 第132章 声东击西 明宫这边仍打得难舍难分,负雪和流觞的缠斗已经到了殿外,流觞的笛声将负雪击退了几步,她在屋檐上站定,刚想继续发起攻势。 一道光柱从天而降,巨大的能量蔓延了整个明宫。 明宫所有人都注意到这个变化。 她和流觞不自觉抬头,望着那道光柱的方向,别人也许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负雪深知那是落霄剑的降临。 是主人那边出事了…… 她看向眼前的流觞,她们都从眼中看出了速战速决。 负雪明白,她要早点解决眼前这个人,才能过去支援主人。 流觞握紧了手中的青笛,与负雪的想法不同,藤出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对抗灵栖月,她必须找个时机赶过去。 只是,眼前的负雪实力强劲,这一战她身上受得伤远比负雪多。 她死死盯着眼前的负雪,手里的青笛缓缓变成一把锋利的剑,“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强。” 负雪抬剑直指她的咽喉,微微挑眉,“你也不错。” 话音一落,两个人的身形再次厮杀起来,剑光闪烁,发出轻微的嘶鸣声。 两人厮杀不久,明宫再次感受到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动,整个明宫天摇地动,还有一个远古的声音在回荡。 在安全的殿内的明沧源“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殷澜意和容文煊被他的动作吸引,随即都跟他的动作一样,看向外边。 那个方向是珊瑚林。 “鲛珠…”明沧源喃喃自语,眼里出现希冀,“是鲛珠出现了。” 殷澜意眉心在隐隐跳动,他在担心落落的安全,洛芝跟在灵主身边,现如今鲛珠出现,落落肯定也在,那边的形势只怕是凶多吉少。 明沧源实在放心不下,朝着殷澜意说道:“我们去看看。” 这句话刚好正中他心思,他一点头,一路护送明沧源和容文煊往珊瑚林的方向去。 而另外一边的容衍,当他感知到鲛珠出现的那一刻,立马就坐不住了。 容衍冷冷看着还在打斗的两人,一挥手法力凝聚将整个幻镜瞬间碎掉,红幻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击退了几步。 就在她后退的几步,容衍的身形如鬼魅一般快速出现,直接一掌击中她的胸口,身子直接被击飞出去,狠狠撞上了现实中的假山上,加剧了她五脏六腑的痛苦。 她滚落在地,喉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死死看了一眼容衍,眼里已经没有来时的柔媚,全是藏都藏不住的杀意。 然后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粲然一笑,“你再厉害又如何?鲛珠只会是我们的。” 她话音一落,施法诀立即逃离。 罗刹鬼立即走上前,“竟然让她跑了,你怎么不拦住她?” 容衍看了他一眼,罗刹鬼瞬间噤了声,有些讪讪地朝容衍笑笑,眼里全是谄媚。 容衍的视线转移珊瑚林的方向看去,不知道阿月的情况怎么样了。 身后的罗刹鬼有些恼怒的拍拍自己的嘴巴,心下暗骂,死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容衍没再说一句话,手中施法赶往珊瑚林,身后的罗刹鬼来不及反应,容衍消失的瞬间,他也被强制被引走了。 第133章 云潇湘公开倒戈 闻画姝喜上眉梢,飞身往鲛珠去,手刚要触碰到鲛珠,灵栖月也瞬间动手,一道凌厉的法力朝她袭去,她连忙闪避,与灵栖月缠斗起来。 藤出见状也立马加入了这场打斗,二打一,却没有占在上风,还打得十分吃力,尤其是藤出,看得出来,尤为吃力。 反观灵栖月,一招一势干脆利落,每一击都让两人难以招架,击得二人节节败退。 灵者仍在与黑衣人厮杀,一阵婉转悠扬的笛声传来,他们的动作忽然就慢了下来,笛音如魔音一般萦绕在每个人的脑海中,久久不绝,眼前所见也一下子模糊了起来。 黑衣人比上次来的那些暗卫实力的高上很多,在流觞的插入下,很快黑衣人就击杀了不少灵者。 流觞不知何时立于后方,手中的青笛还沾有点点血迹,一身青衣也显得有些狼狈。 她刚刚在与负雪缠斗的过程中寻了一个时机,赶了过来。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还好,赶上了。 洛芝稳下心神,再次提剑往流觞袭去,强行打断流觞想加入灵栖月三人的打斗。 流觞身形一晃躲过洛芝的攻击,看着眼前的碍眼飞洛芝心下烦躁,这些灵者怎么一个个都阴魂不散的。 幸好,眼前的洛芝对她的威胁不大。 只是,她还是慢了一步。 因为灵栖月又是一击,狠狠击中闻画姝和藤出的身子,他们瞬间被击飞。 灵栖月解决完眼前两人,手中法诀一施,鲛珠就被引了出来。 就在这千发一钧的时刻,一道凌厉的带着十足的杀意袭向灵栖月的手臂,灵栖月闪身不及,法诀被掐断,衣袖划破一道极深的口子,鲜血直流,染红了露出的如玉般的肌肤。 鲛珠漂浮在虚空,闪着光芒。 一道蓝衣的身影趁着灵栖月受伤的空隙,闪身夺过漂浮在虚空中的鲛珠,下一瞬,她手里拿着鲛珠站在灵栖月的对面。 来人正是云潇湘。 现场的另外三人眼里都出现了惊喜,闻画姝顾不得身子的疼痛,立即闪身出现在云潇湘身旁,将她挡在身后,藤出紧随其后。 两人呈保护姿态,大有灵栖月敢来就不死不休的模样。 洛芝没想到潇湘圣女会是…叛徒…… 她之前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可是当她真的看见圣女站在对立面的那一刻还是感到不可置信,更多是失望。 就在她失神片刻,流觞的攻击来得比之前更猛烈,洛芝一时不敌,再次被击退下地,剑身扎进地里,她撑得身子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流觞见她已无力还击,身形一闪出现在闻画姝身旁。 而站在她们对面的灵栖月,似乎已经没有想与她们争抢的想法。 灵栖月那一双极冷的紫眸冷冷地扫视着他们,最终定格在云潇湘脸上,似乎要将她看穿,让云潇湘感到有一丝压迫感。 “云潇湘,你想好了吗?” 闻画姝也在侧头看着云潇湘,要是云潇湘再反悔,她现在就会杀了她。而云潇湘先是将鲛珠收起,又将挡在她面前的手推开,上前一步站在最前面。 她嗤笑一声,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你又在这里假惺惺做什么?” 灵栖月不恼,再次开口:“本尊最后问你一次,你想好了吗?” 你想好了要站灵界的对立面,甚至是整个三界内外的对立面。 这一句话彻底将云潇湘内心的怒火引起,她一脸怒意,可语气却坚定无比,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对。” 灵栖月不再说话,紫眸仿佛要将云潇湘盯出一个窟窿出来。最后,她缓缓勾起一抹冷笑,让云潇湘不寒而栗。 就在这一瞬间,变故发生了。 只见落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毫无征兆地扎进了云潇湘的胸口上方,灵栖月下手很准,非常有分寸地贴着她的心脉划过。 云潇湘忽然吐出一口鲜血,给旁边的闻画姝给吓到了,连忙扶住要向前倾倒的云潇湘。 闻画姝扶着云潇湘的手颤了颤,灵栖月这个人出手狠辣,速度快到根本来不及反应。 灵栖月收回落霄剑,冷冷道:“这是你上次欠负雪的,下一次,本尊会亲手杀了你。” 云潇湘捂着伤口,眼里竟然带了一丝泪光,她为她的族人感到不值,“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护着她。” 说着,她笑出声来,开口已经变得决绝,“灵栖月,我绝对不会后悔,下次相见,我也一定会杀了你,为我的族人报仇。” 灵栖月见她这副惨样,语气夹杂了一丝嘲讽,“本尊等着那一天。” 闻画姝其余人立即带着云潇湘逃走了。 所有厮杀都在这一瞬间结束了。 第134章 灵主身份1 一群人突然闯了进来,将飞身在虚空中的灵栖月团团围住,防止她会逃走。 人群尽头走来两人,正是明展和何岭。 二人抬眸望去,只见一道倩影立于上空。 灵栖月也看见了这些冲进来的守卫,缓缓下落,衣裙随着微风翻飞,当站定的那一刻她转过身来,一阵微风拂过,吹动了她的发丝,惊艳绝伦的容貌让所有守卫都看呆了。 容衍终于赶了过来,那些人的围困对他来说不过是花拳绣腿,围不住他的阿月,也挡不住他。 他没有一丝犹豫闪身站在灵栖月的身旁,眼里满是关切,可是当他的视线接触到灵栖月受伤的手臂,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颤。 她受伤了。 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我来晚了。”容衍眸里情绪翻涌,自责和愧疚一下子将他席卷,但更多的是压抑的怒意,那些人该死。 灵栖月抬眸与他的视线相撞,紫眸冰霜散了一些,轻声道:“无妨。” 容衍今日穿了一身玄色长袍,当即将外袍披在了灵栖月的身上,为她挡住了裸露在外的伤口。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灵栖月循声看去,容衍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明展身后是姗姗来迟的明沧源和容文煊以及一众南海族人。 明展眼里是藏不住的惊艳,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人,惊艳过后是肮脏的念头。 待他将此女拿下,寻个女人替换了她,到时候便可以为所欲为。 如此想着,再加上明沧源已经过来了,此时就是他发难的时机到了。 “这个妖女就是窃取鲛珠的人,现在将此女拿下。” 此话一出,围困灵栖月的守卫正欲上前,洛芝和灵者立马就坐不住了,刚想冲上去拦下。 容衍满含杀意的声音瞬间响起,“谁敢上前一步我便杀了他。” 他的威压一出,四周仿佛结满了一层寒冰,守卫们面面相觑,踌躇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任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毕竟这个人,可是天界的三殿下。 明展眼里闪过一丝凶狠,冷言警告:“三殿下,你若是再拦,便与这妖女同罪。” 明沧源的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被围住的女子,这个人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时,灵栖月的视线与他撞上,紫眸里没有一丝情绪,霎时间,脑海有那么一根线瞬间断掉。 这…这…这不是…… 他那眼神从疑惑刹时瞪大,整个人的身子都在颤抖,是她,真的是她。他在天君寿宴见过的,这是灵界之主灵栖月。 还不等明展说话,明沧源立即恭敬地行礼,朝灵栖月大喊道:“南海明沧源参见灵主。” 这一句犹如平地惊雷,将在场所有人炸得破碎。 容文煊闻言更是死盯着灵栖月,当他接触到灵栖月的紫眸时,眼里的惊喜大过于讶异,也当即行礼道:“天界太子容文煊参见灵主。” 身后的其他人见状都纷纷附和,“参见灵主。” 明展没想到事态竟然会发展如此,迷茫朝身后看去,又迷茫看向眼前的女子。 这个人是…灵界之主? 明沧源微微抬头,眼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还有一丝怒气,整个南海都要毁在这个蠢货身上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深知这个道理,连忙小声提醒,还带着一丝恼怒,“还不快行礼,你这个蠢货。” 没等明展反应过来,一股犹如泰山压卵的威压瞬间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五脏六腑都好似被一张大手紧攥在手,疼得在场每一个人呼吸困难。 明展也被这股威压压到下跪,骨头狠狠撞到地面上的碎石,骨头被撞击的声音响起,听着在场的人不寒而栗。 而那些将她围住的守卫也纷纷跪下,更有甚者,直接吐出鲜血出来。 第135章 灵主身份2 负雪带着灵者匆匆赶来,这股威压并没有影响他们,灵者分成两侧站定,负雪则越过人群朝灵栖月走去。 负雪恭敬地行礼,“负雪来迟,请主人责罚。” 灵栖月扶住她的手臂,语气平淡,“无妨,明宫现在情况如何?” 负雪应道:“火势已经得到控制,部分南海族人已安置妥当,那些暗卫也都已经关押起来,听候发落。” 灵栖月很是满意这个结果,“你做得很好。” 她将视线投向跪着的明展,负雪见状让开了路,灵栖月朝他走去,手里还拿着在滴血的落霄剑。 尖锐的剑身将明展的下巴抬起,透着冰冷的寒意,剑上的血腥味直冲他的鼻尖,仿佛下一刻就能了结了他。 明展冷汗直流,眼里全是害怕的情绪,就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已经没有了来时的威风,只有对死亡的恐惧。 他声音轻颤,祈求道:“灵主,刚…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 灵栖月闻言扬起一抹冷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看来你并没有完全取得他们的信任。” 这句话让明展愣在原地,只觉得遍体生寒,将他要辩解的话彻底堵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只能任眼前人拿捏。 “他们是不是跟你说,你助他们埋下暗卫,他们便为你拿下南海宫主之位,一旦鲛珠得手便将所有罪责推到本尊身上。” “是吗?” 明沧源闻言猛得看向明展,可明展的沉默代表了所有答案。 灵栖月眼神冰冷,“蠢货,你才是那只替罪羊。” 灵栖月收起落霄剑,不再看他,“负雪,将他押下去,严加审问。” 负雪应道:“是。” 说着,灵栖月越过他刚走出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划破虚空的声音,随之而来就是明展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灵栖月回过头,只见容衍站在明展身旁,低垂的眸子里墨色翻涌,杀意尽现,难掩身上的戾气。 而明展佝偻着身子捂着自己的眼睛,手上血色嫣红,疯狂的叫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容衍没有忘记他看见阿月那一刻的眼神变化,肮脏的,像过街老鼠一样恶心,真该去死。 一道温柔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容衍。” 容衍抬眸,灵栖月站在不远处,身上还披着他的外袍,冷若冰霜的紫眸里此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正朝他伸出手。 “过来。” 容衍立即恢复平日那副温和的模样,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就连唇角都不自觉弯起,仿佛刚才那个眼神狠厉的人只是幻觉。 他快步上前几步牵住了灵栖月的指尖,温暖的有力量的,能够让他们共同面对一切困难的。 灵栖月牵着容衍,看着疼到趴在地上打滚的明展,留下了一句话就离开了。 “负雪,找个医师给他治治。” 负雪的声音再次在背后应“是”。 两人没有注意到身后死死盯着他们离开的容文煊,忽然就理解了当初灵栖月的那一句话。 她是灵主,她与容衍,当然只有她选择容衍的份。 但是…… 容文煊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如此年轻只怕是撑不起整个灵界,迟早有一日还得靠他们男子。 他不免幻想,像她这样的美人就不应该打打杀杀,与他平起平坐,更应该当个美娇娘,行床榻之欢。 等着吧,他一定要将她拉下高台。 如此想着,容文煊心情大好…… 第136章 一点让步 屏风内人影交错,案上是一块被剪断的衣袖,鲜血淋漓,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一旁是干净的纱布和瓶瓶罐罐的药瓶。 灵栖月半截手臂裸露在外,皮开肉绽的伤口泛着点点剑气,诀明子正在给她处理伤口,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蒹葭剑的剑气。 诀明子来的路上听闻了不少前面发生的事,他抬头看了一眼灵栖月,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当事人却一脸平静,眼里更是一丝情绪都没有,她的视线定定凝望着屏风外的人。 随即,灵栖月淡淡开口:“鲛珠被夺,是本尊失策,此事本尊会承担一切责任,给南海一个交代。” 屏风外明沧源恭敬地低着头,闻言连忙应道:“鲛珠被夺也有我南海护卫不严,没有及时接应灵主,还给灵主添了不少麻烦。” 灵栖月像是有所准备一样,空闲的手心白光一闪,出现了一个类似于沙漏周身围绕着珊瑚丛的法器,她手心往前一送,那法器就飞出了屏风外,漂浮在明沧源面前。 明沧源有些迷茫,问道:“灵主,这是?” 灵栖月解释道:“此法器名为定坤沙,主要功能在于维系时间流转,也可充盈整个南海仙气,加快修炼速度。” “此物就当是鲛珠丢失,灵界对南海做出的补偿。” 明沧源愣了一瞬,随即喜出望外,这个定坤沙可比鲛珠有用百倍,但还是口头推脱了一下,“灵主,此法器过于贵重,南海怕是无福消受。” 灵栖月继续道:“本尊所赠,便是你南海值得如此,你不必推脱,收下即可。” 明沧源口头功夫已经做到位了,闻言喜滋滋的伸出手,定坤沙缓缓的飞至他的手心,仅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似又年轻了几岁。 明沧源望着定坤沙,虽说鲛珠是南海的宝物,但对南海并无作用,只算是一个摆设,可定坤沙不一样,这可是一个能够让南海子民快速修炼的法器,远比鲛珠宝贵不止几倍。 明沧源收起定坤沙,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这是因祸得福了。 正说着,门外走来一人,负雪待走近屏风朝里行礼,“主人,明展已经招了。” “与主人此前的说法不谋而合,诛天道以南海宫主之位为合作,让明展心甘情愿为他们做事。” 灵栖月轻声问道:“明宫主,明展包藏祸心,意欲夺你之位,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明沧源想到明展脸色铁青,南海差点就要毁在他的手里,“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处以死刑。” 灵栖月继续说道:“如此,你去办吧。” 即使是南海的宫主,灵栖月使唤起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而明沧源也不蠢,他深知如果灵主自己动手难免受非议。 明沧源应“是”便退下了。 待明沧源离开后,灵栖月似是不经意问:“明轻轻情况如何?” 负雪微默,脸色难看,说道:“主人,她要见你,扬言如果你不去她不会说一句话。” 灵栖月空闲的指尖揉了揉眉心,“本尊知晓了。” 负雪站在屏风内 等诀明子给灵栖月绑上纱布,灵栖月垂眸看着桌上的染红的衣袖,好像想到什么忽然开口:“诀明子,你去看看洛芝的伤势。” 诀明子愣了一会,还是应道:“好。” 灵栖月站起身,拿起一旁宫娥送来的外袍披上,看向从来到这里都没有出声的容衍,向他伸出手,“走吧。” 容衍上前顺从地牵起她的手,难以言说心里的情绪。 灵栖月刚踏出殿门,就看见殿外站着容文煊和隐茶,想必等了很久。 此时门外的守卫看见灵栖月出来,朝她恭敬行礼,“恭送灵主。” 容文煊听见声响赶忙迎上来,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天界太子容文煊拜见灵主。” 负雪挡住他想上前一步的动作,将二人隔开。“太子殿下,主人事务繁忙,还请殿下退避。” “灵主,那一日是我僭越,不该辱灵主之名,但除开此事,我贵为天界太子,我也想为南海…为你做些事。” 容文煊这话说得暧昧,容衍拉着灵栖月的手不自觉收紧。 灵栖月闻言终于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太子殿下有心了,如此,你替本尊去安抚南海的族人。” 容文煊被这笑容晃了眼,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应道:“好,我定当将此事办妥。” 灵栖月转过视线不再看他,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抬脚南海牢房去,独留二人在原地。 一直到灵栖月三人的身形不见,容文煊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诓了。 负雪早在珊瑚林就说过已经把南海鲛人安置好了,想必在安抚方面早就办完了,如今又让他去办,分明就是不想与他多有交流。 …… 待到无人之时,容衍忽然问:“你是故意让云潇湘伤到你的,对吗?” 灵栖月抬眸看了他一眼,将他眸子的心疼看得一览无余。 确实如容衍所言,以她的实力哪怕是十个云潇湘也不可能伤到她分毫,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做到这个地步,怕是只有当年那一句承诺。 容衍脚步一顿,认真地看着她说:“我知你有自己的打算,但我不想你被一个承诺围困其中,还把自己伤了。” “阿月,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语气真挚,还带着一丝恳求。 他不知道灵栖月想做什么,也不知道她接下来打算怎么面对诛天道,但他竟然没由来的害怕,他害怕他什么都做不了,更害怕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伤。 灵栖月无奈一笑,柔声道:“我答应你。” 说着她垂眸看着被外袍盖住的伤口。 “这算是我对她最后一点让步,也算不愧对云梦泽的族人和云千载。” 就凭这道伤口,她们真正成为了敌人。 第137章 审问 灵界暂时接管了南海的牢狱,灵栖月越过层层守卫的牢狱,终于走进了明轻轻的牢房。 灵者施法为灵栖月打开牢门,灵栖月和负雪走进去,负雪一挥手,变成一把凳子,灵栖月抬脚走近坐了上去,视线盯着抱着双腿将头埋下坐在角落的明轻轻。 明轻轻听见声响抬起头来,如今她已经没有早日的凶狠,身上的华服也被脱了下来,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衣。 她并没有说话,而是扫视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负雪,又将视线看向灵栖月,或者是看向她发髻上的蝴蝶簪子。 她忽然嗤笑一声,“堂堂灵主,竟然有一日也会被当成替身,真是可笑。” 灵栖月不为所动,等待着她的下一句,她深知对于明轻轻这种人,没有回应就是最大的痛苦。 果不其然,明轻轻冷笑道:“你头上的蝴蝶簪子,是容衍为他的心上人白知桑所做。” “你知道白知桑吧,天界第一美人。” 那年大雪纷飞,神梨花树尽开,她看见了一身白衣的白知桑手拿着一个荷花灯盏,在神梨花树下,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温柔的光,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地看向容衍,娇嫩的红唇张张合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而站在她对面的容衍低垂着头,耐心地倾听着眼前女子的碎碎念,飞雪落在二人的发丝上,宛如一对深爱的眷侣。 负雪放在身侧的手被紧攥着嘎吱作响,这个沾花惹草的臭男人,竟然敢欺瞒她家主人,找死。 比起负雪的生气,灵栖月就显得很平静,甚至明轻轻连一丝嫉妒的情绪都没有从她脸上找到。 灵栖月缓缓开口:“你要见本尊就是为了说这些?” 明轻轻一愣,随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 灵栖月却忽然轻笑一声,不以为意地说道:“以本尊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男人没有?一个容衍,本尊觉得有趣了就拿来逗逗乐,无趣时,就算是丢弃了也无人敢说一句不妥。” 明轻轻看着她那不在意的脸上,在这一刻她内心的嫉妒怨恨到达了顶峰。 “灵栖月,你自诩三界正义,可是你明知我会利用明善儿来血祭鲛珠,却还是无动于衷,看着她白送了一条命,这就是你的正义吗?” 下一刻,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是负雪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放肆。” 明轻轻被打得头一偏,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嘴角沁出鲜血,她缓缓抬头,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灵栖月摆摆手,示意负雪退下。 负雪只能往后退了几步。 灵栖月再次开口:“谁告诉你本尊是三界正义?本尊的身后是灵界,无论做什么都是站在灵界的角度考量,而非正义。” 正义在家国利益面前都只是次要的。 不仅仅是她,整个三界内的掌权者亦是如此。 所以在她明知他们会把主意打到明善儿身上,她并没有从这一步下手,因为这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说到这,灵栖月已经没有继续审问下去的念头,她站起身,看着眼前苟延残喘的明轻轻。 “本尊喜欢有野心的人,你为获得容衍的喜欢将自己送给他,为报复明善儿的折磨将她血祭,够狠心也够胆量,可惜时机太晚还选错了人。” “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你的对手是本尊。” 而灵栖月是绝对不会给她赢的机会。 说罢,灵栖月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负雪紧跟其后。 这时候,身后传来明轻轻的声音。 “我是不是会死,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会死?” 焦急的崩溃的。 灵栖月的脚步未停,朝出口走去。 只是在路上,灵栖月又在思索着明轻轻的那一番话,白知桑,这个名字她从三个人嘴里听见过。 第一次是负雪调查容文煊。 第二次是容文煊的那番话。 这是第三次。 结合容文煊和明轻轻的话,一个天界太子的未婚妻,竟然与太子的三弟传出情闻,这似乎还被大众所知。 白知桑,估计并没有传闻中那么人美温柔,相反,这是一个野心勃勃且十分危险的女人。 想着想着,两个人已经从牢狱里出来,只见容衍站在对面,一见她的到来,那双漆黑的眸子出现了光彩,温柔得一如既往,正朝她走来。 灵栖月紫眸微动,容衍,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第138章 座主 诛天道大殿内,众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身上都是大同小异的伤口,显得很是狼狈。尤其是云潇湘肩头上的鲜血仍在流淌,根本止不住。 没一会,她的嘴唇已经在发白,脸色苍白,那蓝色的衣衫已经染红了,像开了一朵又一朵嫣红的曼珠沙华。 再这样下去,云潇湘很快就要失血而死。 闻画姝站在一旁焦急问:“这是怎么回事?” 药师手足无措,语气满是无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血止不住,“这…属下不知。” 闻画姝怒骂:“废物,要你有何用?” 药师连忙跪地,颤抖着身子,“道主恕罪,道主恕罪。” 闻画姝刚想再说什么,一道悠扬的琴声传来,将众人的焦躁不安的心情安抚,闻画姝像是感知到什么,朝着屏风看去。 她一回头,屏风上刻画的美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空白的屏风。 只见曼珠沙华的花瓣飘满了整个大殿,一股巨大的能量蔓延开来,很快将整个诛天道笼罩。 时间仿佛都停滞了,所有人的动作都在此刻放缓,就连云潇湘肩头的鲜血都受到了影响缓慢流动。 此时一瓣花瓣飞来,缓缓飞至云潇湘的肩头,消融于她的伤口,仿佛时间流转,伤口缓缓愈合。 闻画姝脸上的表情由怒转喜,直勾勾地盯着屏风内透着光影只见花瓣影子慢慢凝聚飞舞,微风拂过,从花瓣里缓缓走出一人。 女子身姿绰约,眸中光彩流转,红唇嫣然,发髻上的步摇随着她的缓缓走出的步伐轻轻摇曳着,一身红衣华服尽显神秘贵气,难以掩盖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息。 所有人的神情陷入陶醉,痴迷,纷纷站起身朝屏风内行礼。 “恭迎座主出关。” 可声音远远没有停止,只听得见殿外乃至整个诛天道都传来了声音。 “恭迎座主出关。” 云潇湘还呆愣的坐在座位,并没有及时站起,透着屏风,她看不清楚屏风内的女子是何模样。 她环顾着四周,从众人的神色得到一个结果,所有人都对屏风内的女子十分崇拜,到了一种誓死相随的境界。 她又想到了魔西的那句话。 座主,是凌驾于万物之上,是一切事物的终结。 她看着透过屏风内看到的女子身形,思忖道,这就是…他们的座主。 在云潇湘的眼里,似乎已经没有人能比得过灵栖月的实力,而她也确确实实有这个能力,所以灵栖月那么年轻就能坐稳灵主之位。 但是这个人身上的威严和她透出来的气息让云潇湘生出了一丝很危险的感觉,这种危险远胜于灵栖月,只能说明她的实力高于灵栖月。 “灵界的潇湘圣女,欢迎你加入我们。” 声音仿佛从脑海里响起一般,空灵的蛊惑人心的慢条斯理的,一听到就对眼前人感到莫名的信服。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云潇湘脸上,她站起身,并没有行礼,直勾勾地盯着屏风内的女子,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座主,在此之前我必须声明,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不是来当仆人的,也不是来当刺客。” 屏风内的女子轻笑了一声,引得在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纷纷低下头,不敢在看一眼。 “那是自然,你的仇本座已经听说了,本座会助你一臂之力,拿下灵界。” 接着,她一挥手,一枝曼珠沙华飞出屏风,云潇湘伸出手,曼珠沙华接触到她的手心,变成了一道红玉令牌。 “这是诛天道的刺客军团令牌,今后你与画姝一起,共治诛天道。” 女子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惊呆了,相当于云潇湘的地位就与闻画姝的地位一样。 可是谁不知道,闻画姝早年也只是座主的药师,过了许久座主才将诛天道的掌权交予闻画姝,她才成为了如今的道主。 没想到云潇湘一来,直接与道主平起平坐。 云潇湘垂眸看着手中的红玉令牌,温润的玉牌通过触感告诉她,这是她在灵栖月那里从未体验过的信任感。 云潇湘抬头,握紧手中的令牌恭敬地向女子行礼,“多谢座主,自今日起潇湘当为诛天道献上一切,为我道鞠躬尽瘁。” 话音落下,她收起红玉令牌,掌心白光闪过,鲛珠在她手心漂浮,泛着光芒。 她盯着手心上的鲛珠,一旦送出鲛珠,她将无回头路可走。 云潇湘沉默着,脑海里是云梦泽的烧山火海的画面,她的族人,她的阿爹都因为灵栖月而死,她一定要让灵栖月付出代价,要让整个灵界为云梦泽的消亡付出代价。 这样子想着,她将鲛珠往前一送,鲛珠越过众人,最终融过屏风,稳稳飞到女子的手上。 屏风内的女子看着手上的鲛珠,嘴角缓缓勾起,很是满意云潇湘的态度。 此时,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看去,执剑首席一身黑衣劲装,乌黑的头发被束起,脸上带着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具,浑身肃杀的气息让他看起来像是从地狱而来的死神。 他不顾众人的眼光,直接穿过人群,撩开帷幔,走进屏风之内。 云潇湘不解,女子出来之时闻画姝都没有不知礼数闯进屏风内,这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然而执剑首席的话让云潇湘立马就知道他的身份。 只见执剑首席的身形单膝下跪,双手抱拳行礼,“恭迎师父出关。” 女子垂眸,抬手扶起他的手臂,下一瞬花瓣尽散,再无二人的身形。 众人又是一阵说道:“恭送座主。” …… 烟雾缭绕的温泉中,云潇湘纤细的指尖擦拭着肩头,哪怕是伤口愈合,但是云潇湘仍能感受到轻微的灼热。 指尖摸到伤口处忽然感知到一丝不对劲,她垂下眸子,能清晰看见自落霄剑插入的伤口蜿蜒着一道鲜红狰狞的痕迹,像一朵盛开的花瓣,而那道痕迹已经蔓延至她的肩头。 指尖触碰过那道痕迹,灼烧的感觉让她的指尖颤了颤。 云潇湘眼神微眯,思索着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血流不止?为什么会留下痕迹? 落霄剑…… 云潇湘忽然意识过来,落霄剑是一把有灵识的法器,锋利无比。 它身上还有一个附加作用,那就是生心魔者不能触碰此剑,轻则灼烧血肉,伤口久而久之迅速生长,永远折磨生心魔者;重则划伤伤口无法愈合,最终失血而死。 虽然座主的法术让她的伤口愈合了,但落霄剑遗留的痕迹会一直在她肩头。 心魔滋长越厉害,蜿蜒的痕迹就越狰狞,灼烧的痛苦也会加强,最终的结局可能就是被灼烧至死。 想到这,云潇湘反应过来,眸子里全是恨意,灵栖月是故意的,她从未对他们有片刻的心软。 第139章 藏在暗处的危险 诀明子神色凝重,可是当他视线接触到洛芝有些不安的眸子,眼里带了一丝安抚。殷澜意站在一旁,一脸担忧。 殷澜意见诀明子收起把脉的手,忙问道:“诀仙君,落落没事吧。” 刚才他看见一身伤痕的洛芝,只觉得心里仿佛被狠狠的刺穿,一向沉稳的他也不得慌了神。 正在药师给洛芝看伤的时候,诀明子来了,这让殷澜意慌乱的情绪总算得到了一些安慰。 诀明子冲他摇摇头,“受了一些皮外伤和内伤,好在没有伤其根本,我会开一些药,每日吃下,过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 他又将视线投向洛芝,劝诫道:“这几日尽量少用法术,静养为主。” 洛芝闻言应下,脸上的不安总算被冲散一些,“谢谢你啊诀明子。” 诀明子又开始拍自己马屁,“放心吧,有我诀明子在,包你全身上下一点问题都没有。” 殷澜意和洛芝不自觉对视一眼,被他这句话逗笑,脸上的担忧总算是换上一丝笑意。 诀明子见状站起身,对着殷澜意说道:“我先过去准备药材,过会,你来西厢取药,今晚便熬给她喝,好减轻她身上的疼痛。” 殷澜意连连应下,恨不得此时与他一块同去,但被诀明子拦下了。 “灵主那边还需要我,一时半会抽不开身。” 殷澜意得知是灵主,想着也是,灵主也是受了伤,但是诀明子很快就过来了,想必是特地过来为洛芝看伤。 殷澜意朝诀明子就是一礼,“帮我谢过灵主。” 诀明子扶起他的手臂,“你与洛芝唤我诀明子即可,还有我们之间不必讲这些虚礼,我肯定是会帮你谢过灵主的。” 殷澜意又回了一句:“多谢。” 洛芝的答谢也紧跟其后,诀明子都一一回过,然后与他们告别就打算去找灵栖月和容衍。 只是他走到门口之时脚步还是顿了一瞬,回过头视线再次看向与殷澜意交谈的洛芝,轻叹了一口气,希望是他多想了。 待诀明子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殷澜意朝他离去的背影看过去,没有人注意到,他身侧的手早因为紧张已经泛出不少冷汗。 洛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并没有看见什么,问道:“意哥哥,你在看什么?” 洛芝的声音将殷澜意的思绪拉回,殷澜意转过视线,又恢复了往日的大哥哥形象。 “我明明都告诉过你,凡事要以保护自己为主,还好这次有灵主和诀明子在。” 洛芝点点头,“我知道了。” 殷澜意对她的举动既无奈又心疼,他的落落就是这样,平日看着活泼好动,实际上是一个很听话也很有主见的女孩子。 殷澜意忽然拉过洛芝的手,认真道:“落落,我们一起从天水镜来灵域参加试炼,来的时候我也答应过伯父伯母,一定要照顾好你。” 洛芝抽回自己的手,低垂着眼睑掩盖眼中的难过,“意哥哥,我知道的,但是……” 再次抬起头,泪眼婆娑,眼泪从眼眶掉落,大滴大滴的眼泪诉说着当年的痛苦,“但是,我们没有家了。” 那些人将他们的家人尽数杀光,更是一把火毁了一切。 殷澜意心疼地将她揽进怀里,小心的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别怕,我们一定会报仇的,我也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洛芝难得没有推开他,这也许将是洛芝最后一次许他这么接近,南海一事结束了,他们黑白双者也要结束了。 即使他们之间有共同的敌人,她不想再这样任自己沉沦在他的护佑之下。 第140章 危机四伏 灵栖月刚换好衣衫,便传来负雪的声音。“主人,诀明子来了。” 灵栖月一袭白衣,精致素雅,看起来应该是要休息了。她端坐在书案前,看着有些欲言又止的诀明子问道:“有什么发现?” 诀明子没头没尾来了一句:“灵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洛芝不对劲?” 灵栖月并未回答,她原本没有多想,但是珊瑚林一战,她还是看出了洛芝身上的异样。 一个想法无端在她脑海中生出。 所以她就让诀明子过去看看,直到诀明子的过来,她终于证实了她的想法是对的。 负雪听得云里雾里的。 灵栖月终于开口:“具体是什么情况?” 诀明子摸着下巴,正在思索着要如何解释洛芝身上的情况,沉默半晌,道:“她也被种蛊了。” 一语落下,负雪震惊了。 她不解问道:“怎么会?” 诀明子摇摇头,他也不清楚为什么洛芝身上也被种了蛊,但这让诀明子无端的感到一丝恐慌。 诀明子接着说:“她身上的蛊和灵主你的蛊气息很像,但又不一样,我想那相同的原因必是它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所以气息相近,只怕是作用不同。” “原先在天宫一见,她身上的毒掩盖了她自身的蛊毒,导致我以为是中毒太深影响的。” “如今想来,实在是细思极恐。” 负雪只觉得头大,这简直是危机四伏,让人防不胜防。 灵栖月又问了一句:“可有法子解蛊?” 诀明子放下手,冷静回道:“应该是可以,但是蛊虫在她体内也是有些年岁了,只怕是要耗费一段时间。” 灵栖月松了一口气,“好。” 说着,她将视线转向负雪,吩咐下去,“待南海一切妥当,灵者撤回灵界,便让药堂的药师为灵者诊治,尤其是从天水镜和云梦泽来的灵者。” “一旦有任何情况就告知于苍耳药尊。” “另外,通知天水镜的长老和族长,让药堂派出几人前往天水镜,联合镜内药师,为当年天水镜受到蛊控者袭击那一带分批检查。” 负雪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六百年前,就天水镜和云梦泽发生了蛊控者的事件,瑶池翎和仙音寒安然无恙。 所以能被种蛊的只有天水镜和云梦泽,而洛芝就是出自天水镜。 如今云梦泽已成禁地,只剩下天水镜。 “是,负雪这就去办。” 负雪风风火火的走了,只留下诀明子一人,灵栖月看了他一眼,“你先退下吧,辛苦你这一日了。” 诀明子有些受宠若惊,又是一礼:“灵主这是折煞我了,能为灵主办事我开心还来不及。” “毕竟今日还是靠灵主藏在蝴蝶花纹的法术救了我。” 灵栖月眼里多了一丝笑意,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待到诀明子也退下了,灵栖月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闻画姝的出现不仅重新让洛芝身上的蛊毒复苏,就连她身上的蛊毒也在轻微的压制她的实力。 香炉里升起几缕烟气,映照着女子晦暗不明的脸庞,缓缓的,灵栖月睁开眼睛。 “最近蓬莱山有什么大事吗?” 地上黑影慢慢凝聚,化成实体,无影朝灵栖月行礼,“禀灵主,蓬莱山主身体越发虚弱,药师说时日无多。” 灵栖月立马明白过来,蓬莱山主白策虽有大才,但生平风流,早年流连各种女人身边,身体已亏空,造就晚年体弱多病。 如今快要身归混沌,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他坐的那个位置。 “如今蓬莱山分成三派,一部分人支持白楚奕,因他是蓬莱山主已定的未来继承人。但此人资质平庸,难堪大才。” “另一部分人是支持白露漫的,白露漫早年在重华山修炼,如今已飞升为上神,心思缜密,做事果敢,扬言要做这蓬莱山的未来山主。” “最后是与二人角逐的白应,据我的调查,此人与白楚奕一样资质平庸,如今也只是一个上仙,但他的妹妹白知桑是未来太子妃,很多人都是看中这一点支持他。” 灵栖月微默,细细想着这其中的关系,“那白知桑早年是否也在重华山修炼。” 无影应:“正是,白知桑、白露漫以及天界太子,三殿下,诀仙君都是重华山的弟子。” 灵栖月不再开口,无影见状行了一礼随之消失不见。 安静的环境里,只有灵栖月平缓的呼吸声,她深知鲛珠只是一个开始,他们想要的绝对不是只有这些。 只是,灵栖月还没有想通,他们的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第141章 公开求娶 他们几人又在南海住了几日,这几日负雪将飞羽令还了回去,交接好事务,灵者尽数从南海撤回。 没多久,明展和明轻轻都被处斩了。 而在这一日,明沧源专门为灵栖月设宴,一来是感谢灵界为南海做出的贡献,二来也是巴结灵主。 “灵主到!” 一道通传让众人纷纷站起身,朝着来人行礼。“参见灵主。” 只见灵栖月和容衍一齐走了进来,负雪因为忙了几日,灵栖月就让她与灵者一同回灵界了,所以今日并没有负雪的身形。 灵栖月走向自己的位置,“免礼。” 灵栖月坐在靠近明沧源的右手边,容衍的座位就在她旁边,随之就是诀明子的座位,坐在灵栖月对面的是容文煊,剩下的都是南海的族人。 灵栖月一落座,众人也纷纷落座。 酒过三巡,明沧源举得酒杯问道:“灵主接下来是要回灵界了?” 因着明沧源一问,众人的视线纷纷投了过来。 灵栖月闻言摇摇头,嘴角微勾,语气都多了一份柔和,“本尊还要去一趟天界。” 容衍似有所感的看向正与明沧源交谈的灵栖月,她抿着嘴,那一双紫眸里带着稀碎的光,显得有些温柔。 眼中的女子动了动唇,吐出一句话,“本尊打算去天界下聘求娶三殿下。” 现场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众人的呼吸声,就连诀明子都怀疑是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只有容衍耳根泛红,握着酒杯的指尖颤了颤,感受着胸腔里肆虐的激荡,耳边只有灵栖月那一句话回荡经久不息。 哐当—— 一声酒杯落地的声音响起,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只见容文煊脸色有些难看,一旁是不小心碰到的酒杯。 明沧源呆滞的脸上终于扯出了一丝笑意,看起来有些勉强,举起手中的酒杯打哈哈道:“那…那就恭喜灵主,早日得偿所愿。” 灵栖月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灵栖月放下酒杯,似是不经意提起:“本尊在南海这几日曾听过一些风言风语,虽不知真假,但容衍以后是本尊的人。” 说着,她扫视了一下四周,众人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本尊护短,再有这些风言风语造谣容衍,那便与灵界为敌,与本尊为敌,届时无论他是何身份,是何地位,灵界都不会放过他。” 她脸上分明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冷得让四周仿佛结了一层的寒冰,让众人不忍得打了一个寒颤。 灵栖月这是在警告他们,对于容衍那些话秘闻都不得再提起。 容文煊藏在衣袖下的手攥得指尖都在泛白,这叫什么?灵栖月这叫明目张胆地为容衍撑腰,明目张胆地威胁他们。 明沧源见此再次出来打圆场,一张老脸笑得谄媚,举起酒杯敬向容衍,“自然自然,三殿下真是好福气能得灵主如此青睐。” 容衍脸上是难得的笑意,礼貌地回敬明沧源。 宴席一下子又恢复了歌舞升平的热闹氛围,只是不难看出在灵栖月那么一番话下,众人对容衍的态度都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连带着对诀明子的态度也好了起来。 诀明子啧啧称奇,有灵主撑腰这么爽。 待到宾客散尽,灵栖月和容衍在回西厢的路上,容衍忽然拉住了灵栖月,身后的宫娥和诀明子见状识趣的离开了。 灵栖月问:“怎么了?” 容衍拉着她的手,有些不确定的问:“阿月,你是认真的吗?” 灵栖月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抚上他的脸庞,“本尊金口玉言,司礼监都已经把聘礼准备好了。” 容衍眼神温柔还带平日里没有的一丝羞怯,耳根的薄红又开始升了上来,下一瞬,他将灵栖月拉入怀里。 两个人的感情顺利得让他有那么一丝不安,他幼年丧母,生父不养,被人欺辱,说是活得像一条狗都不为过。 下凡历练遇见了灵栖月,天道不仁,又像开玩笑一般将他的阿月彻底从他的生命里剥离。 如今重逢了,哪怕求娶只是一个借口,明知阿月是想囚禁他,可他甘之如饴。 利用的爱怎么不能称为爱。 容衍就是觉得阿月爱自己,需要自己。 …… 九重天,容华听着手下人传回来的消息,“哗——”的一下就站起来,手里拿着的奏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天君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那人颤颤巍巍道:“灵主在南海宴席上说要求娶三殿下,如今怕是整个三界都知道了。” 天君眨了眨眼睛,疯狂消化着这句话,这都什么跟什么?灵主要娶他儿子?他是老了连话都听不清楚了? 他又问:“还有什么吗?” 那人继续道:“灵主明日就要来九重天了。” 天君听到灵栖月明日就来,差点一口老血没吐出来,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只能扶住书案强撑摇摇欲坠的身子。 这简直是把他放在火架上烤。 灵主来的时候也没说,看上容衍啊…… 天界摆摆手,示意底下人退下,只是人走以后他有些茫然地坐下,心里盘算着明日怎么面对灵栖月。 这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可问题的关键是他没资格说不同意。 这件事有利有弊,现在就看他要怎么想了。 利就在于两界联姻,加深两界的羁绊。 弊端在于那可是灵主啊,要娶的人还是九重天的殿下,天界只能说嫁,不能说娶,这对于天界男权来说实在是有点丢脸,还是丢他们九重天的脸。 一个天界殿下要去与其他男子侍奉同一个女子。 天君只觉得面上无光。 第142章 返回天界 灵界的司礼监动作很快,掐着灵栖月回到九重天的时间就到了。 天宫里,天君望着殿内摆了整整两侧的大红箱子,甚至殿内都已经放不下,只能摆到殿外,摆了一路。 诀明子一路走来,望着摆了一条天路的聘礼,已经被震惊到了,只能不断重复着几个字,“我的天呐!” 诀明子一路小跑,终于到了殿内,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灵栖月身旁的容衍。 诀明子快走几步到容衍耳边偷偷说道:“三殿下,灵主出手也太阔绰了,我敢肯定,这求娶的阵仗三界之内没人能比得上灵主。” 容衍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两个侍女手拉着一叠长长的礼书,烫金的字体写了满页,司礼监站在一旁念着了送来的聘礼。 天君站在中间,原本只是假笑着,但是越听这个聘礼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他没想到,灵主为了娶容衍,真的是下足了功夫。 金银珠宝除外,神剑,法器,古籍乃至坐骑,灵栖月都没有吝啬分毫。 天君瞥了容衍一眼,他从来没有想过,容衍可以值得这么多珍贵的聘礼,至少在这之前,他以为灵主就是想走个过场。 司礼监念完后,朝灵栖月和天君行了一礼,随即退至一旁。 灵栖月适时开口:“本尊倾心容衍 ,愿两界联姻。” 天君锐利的双眸此时柔和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极为真诚,“灵主,只要衍儿同意……”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容衍打断了。 容衍朝他行了一礼,冷声道:“多谢天君成全。” 天君被这话一噎,锐利的眸子似是要将容衍盯出一个窟窿,只是当他接触到眼前人的眸子时心间却忽然一愣。 他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容衍的长相。 这些年他一直在漠视着这个孩子,可是当有一天这个孩子真的站在他面前,他却慌了神。 因为,那一双眸子像极了明语霜。 她那时被纳入侧妃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无声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她进了天宫,天君再也没有见过这双眸子亮过,她仿佛死了一般,眼中再无半分光彩。 可她最初不是这般的死气沉沉的,初遇时她娇俏的小脸上全是鲜活的自由的表情,一举一动都带着少女的灵动。 为什么结局会变成这样? 因为她说过,她想要的只是自由。 只是自由…… 天君只觉得身子一软,差点向倒去,一直没说话的容文煊和侍卫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天君。 容文煊面上焦急,唤他,“父皇。” 天君耳边一阵嗡嗡作响,煊儿叫他父皇,可是容衍却叫他天君,在这个孩子心里,他从来没有认自己为父亲。 天君稳下心神,勉强笑道:“无妨,许是今早议事过于疲累,担待不周,还望灵主莫要放在心上。” 灵栖月并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既是天君身体不适,本尊便不多加打扰,但两界联姻,需昭告三界。” 天君颔首,“自然,本君会派底下人去做,另外让衍儿再多住三天吧。” 容衍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灵栖月看了容衍一眼,“好。” 天君望着容衍那个眼神还是被容文煊给注意到了,他舒展的眉毛还是不自觉皱了起来。 “舟车劳顿,我已吩咐侍女整理了嘉鱼殿,那离卫灵殿也比较近。” 灵栖月道:“多谢。” 就在这时,容衍牵起灵栖月的手,灵栖月侧头与他的视线相撞,能看得清楚他漆黑的眸子出现了自己的倒影后变得温柔。 “我们走吧。” 灵栖月点点头,又将视线投向天君,微微颔首,随即牵着容衍转身离开,诀明子也跟着他们走了。 到了嘉鱼殿,灵栖月叫住了诀明子。 诀明子停住脚步,不解地看着灵栖月,“灵主?” 灵栖月问:“诀明子,你可愿担任本尊的贴身药师。” 诀明子“啊”了一声,然后有点心虚的扣扣自己的发丝,“我还以为我早就是了……” 灵栖月闻言轻笑了一声,点点头。 诀明子脸上绽放笑容,“反正你和三殿下在哪我就在那,我可不想和你们分开。” 阳光明媚下,几人相视而笑。 …… 待到诀明子去休息以后,灵栖月一个人坐在茶桌旁看着手上的书籍,只是看着看着她忽然看向一旁的容衍。 他很安静,坐在对面任劳任怨地为她沏茶,明明有侍女,他非要亲力亲为。 直到容衍倒好茶,递给她面前。 他抬头看去,一双紫眸静静地注视着他,清冷的眸子透着些许探究。 他微愣,随即眼里染上笑意,他笑起来与诀明子不同,诀明子是六月的太阳,温暖和煦,他是带着初冬气味的阳光,温暖中又自带忧郁,让人一看,心头就不自觉浮现心疼。 “阿月,怎么这样看着我?” 灵栖月垂下眼睑,放下手里的书籍,再接过他手中的茶杯,拿起浅抿了一口,明明很清香的茶水,硬是让灵栖月喝出一丝丝苦涩的味道来。 灵栖月放下茶杯,直视他的目光,问道:“你不太开心?为什么?” 灵栖月不解,当初问他要不要嫁的时候他明明很高兴,为什么今日情绪冷淡。 容衍摇摇头,解释道:“我没有不开心,我是觉得天界不值得你送那么多东西。” 天界那帮废物,再多的宝物也迟早被他们挥霍完。 这会到灵栖月怔住了,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容衍会情绪不佳了。 她忽然就笑了。 她握住容衍放在桌上的手,眼里尽是温柔,认真道:“天界不值得,但是你值得。” “我就是要昭告三界,你容衍是值得我十里红妆娶回去的人。”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容衍的指尖微微发颤,心脏被一股力量包裹住,又暖又热的感觉滚过心尖,叫他竟忍不住红了眼。 容衍微微点头,握紧灵栖月的手。 第143章 突发意外 清晨,风夷难得从卫灵殿来了嘉鱼殿,风夷与诀明子是朋友,又有之前灵主暂住卫灵殿偏殿的原因,他总算能放下对灵主的敬而远之的心理。 正殿里,诀明子正在炫耀他的炼丹技术,手心漂浮着一个小型的丹炉,丹炉纹路精致,周身还萦绕着星海。 灵栖月紫眸一闪,那炼丹炉也闪了闪。 灵栖月评价,“这炼丹炉来头不小。” 诀明子“哎”了一声,“灵主说得没错,这叫星河炉,可是重华山为数不多的法器。” 灵栖月问道:“你师父所赠?” 诀明子摇摇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非也非也。” 然后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坐在灵栖月身旁的容衍,“这是当年三殿下在重华山过关斩将,还差点丢了性命拿下的奖品,比赛赢了以后他就送给了我。” 话音落下,灵栖月和风夷的视线都落在容衍身上,容衍一脸平静,然后放下手中的茶杯。 “诀明子炼药天赋异禀,星河炉对他的药理只会锦上添花,不是什么大事。” 诀明子接话,眼里透出些许怀念,“别看三殿下冷冷清清的,实际上对身边人都特别在意。” 灵栖月还未接话,只觉得周身多了一分气息,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转瞬之间,一团黑影萦绕,无影悄然出现在灵栖月面前。 无影很少会这么突然出现在大庭广众面前,惊得站在正殿中心的诀明子往后退了一步。 无影单膝跪地垂着头,呼吸有些急促,应该是赶过来的,他喊了一声:“灵主。” 灵栖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 无影缓了缓,开了口,“人界和魔界出事了。” “人界不知何时出现了很多冒充灵界之人,大肆宣扬神谕一事,更有甚者,见到灵主降世。” 无影话音落下,灵栖月身上的气压瞬间冷了一个度,明明外面骄阳似火,殿内却冷若冰霜。 无影见状把头埋得更低,声音都有些颤,“魔界也出现了诸如此类的情况,那些人自称是灵界之人,残杀魔族子民,抢夺魔族资源。” 下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一股冰冷的威压席卷了整个正殿,茶盏和茶杯也尽数碎掉。 所有人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人紧握住,呼吸不得,尤其是诀明子早已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只觉被一股力量死死压制,喉间的腥味冲鼻,不多时,嘴角染上血迹。 而跪在地上无影直接呕出一口鲜血,单手撑地,“灵主息怒。” 风夷呼吸不稳也瞬间跪地,脸露焦急,“灵主息怒。” 现场只有容衍一人只觉呼吸有些困难。 灵栖月缓缓起身,冷冷俯视地上跪着的无影,“一柱香,本尊要见到人界的国师。” 语毕,那股压制的威严瞬间消散。 无影胸膛剧烈起伏着,连忙应道:“是。” 他一说完,瞬间不见。 灵栖月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诀明子已经完全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抬手擦拭嘴角的血迹,望着灵栖月的背影,不得不感慨一句。 “灵主…当真是恐怖如斯。” 他不得不担忧作为贴身药师的未来。 风夷已经站起身,朝坐在地上的诀明子伸出手,叹了一口气,“自古就有一句话,伴君如伴虎,灵界之主,自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 诀明子借着风夷的力,站了起来,他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容衍,眼露怜悯,“三殿下,灵主这样你不害怕吗?” 容衍看他一眼,认真道:“不会。” 诀明子抽了抽嘴角,朝容衍的伸出大拇指,他就知道,只有这样不怕死的三殿下才能喜欢上灵主。 他由衷地敬佩,“三殿下,勇气可嘉。” 风夷也不得不佩服容衍这勇气,他缓下心神,思索着无影的那些话,不禁担忧起魔界的卫灵殿。 毕竟魔界的卫灵大人是他的旧相识。 第144章 该杀的一个不留 人界: 灯光昏暗,红色的轻纱帷幔高悬,遍地都是散落的黄金珍珠,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糜烂的味道。 榻上的男人衣衫不整,胸膛袒露,尽是划痕,左拥右抱着两位美人,还有两位的美人坐在身后,调笑着将葡萄喂给男子。 怀里的女人嫣红的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男子的胸膛,眼神暧昧道:“国师,你这样~皇上不会治你罪吗?” 宋一召握住美人的指尖,引至嘴边轻吻,眼里尽是对皇权的不屑,“他不敢,我可是国师,在我面前他也得伏低做小。” 他勾笑,“小妖精,你怕了?” 美人笑得花枝乱颤,安心地躺在宋一召怀里,“有国师在,奴怎么会怕。” 此时一阵风吹起轻纱帷幔,危险悄然降临,宋一召忽然坐直,有些不安的环顾四周。 美人被他这动作给惊到,忙问道:“国师?” 话未说完,一道白光闪过,四位美人纷纷倒下。 宋一召瞬间站起,变出手中长剑,警戒地望着周围,“谁?这么大胆?竟敢擅闯国师府,不知死活。” 一道凌厉的法力破空袭向他身后,宋一召常年沉迷女色,疏于修炼,他往回一挡,根本挡不住此招的来势汹汹,被击飞出去。 沉重的身子撞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宋一召的闷哼声。 红色的轻纱帷幔掉落,无影从黑暗中走出,昏暗的灯光下,无影的表情晦暗不明。 宋一召看清楚无影的脸,瞬间慌了神,起身刚想逃走。 无影眼神一冷,双指一挥,“拿下。” 四道法力凝聚的锁链瞬间围困住宋一召,锁链四头正是四位黑影人,黑影人手上一拉,锁链将宋一召捆绑起来。 锁链一捆,无尽的灼烧感传来,宋一召没忍住痛苦的哀嚎起来,没一会便疼晕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桶冷水泼向宋一召,他骤然惊醒,睁眼便看见了坐在主位之上的灵栖月。 他心下一惊,赶忙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他双手被捆在身后,动弹不得,看见了站在一旁的风夷,还有无影,以及那四位黑影人。 他又将视线缓缓挪到灵栖月脸上,对上那双紫眸的冷意,他惊恐行礼,“宋…宋一召见过灵主。” 灵栖月冷笑一声,“本尊还以为你已经忘却了自己的身份。” 宋一召连连摇头,乞求道:“我没忘,我来自灵界,是…是由琉璃镜一手培养而出的卫灵者。” “哦?”灵栖月笑意不达眼底,语气冰冷,“那你说说人界情况如何?” 宋一召心下慌张,语气发颤,“那…那自然是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他话还未说完,划破空气的利剑出鞘,宋一召双眼瞪大,巨大的痛苦席卷而来,连哀嚎都叫不出来。 下一刻,人头和身子分离,血溅当场,他的人头“咕噜咕噜”滚落在地,身子则倒地发出沉重的声音。 那颗人头就这样滚落在风夷脚下,脖子上的刀口整齐利落,仍向外滋滋冒血,染红了风夷的衣角。宋一召的人头仍保留着死前的模样,双眼瞪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了。 风夷看见这一幕瞳孔地震,一动都不敢动,衣袖下的手在死死掐进了血肉里来保持清醒。 他余光里能看见灵栖月的虚影,他明白,这是灵栖月在警告他,要是有一天他敢违背自身的职责,这个人头就是他的下场。 灵栖月对眼前的鲜血毫无波动,这毕竟是她施动法诀杀的。 “无影听命。” 无影站出来,行礼道:“无影在。” “将他的人头带回,当众示罪。” “另外,传令下去,人界国师更换,今后每百年需回灵域述职,天界与魔界则千年一次,若有不尽职者,有违此令者,受极刑。” “是。”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地上的鲜血仍在流,仿佛要将躯体和人头的血液流干才能停止。 无影知道此时的灵栖月情绪不佳,但还是壮着胆子问,“灵主,魔界一事?” 灵栖月摆摆手,“本尊已经派了负雪前往魔界,届时她亲自处理。” 无影闻言那颗心也总算放了下来,他恭敬行了一礼,然后走近风夷,俯身将滚落在他脚边的人头捡起。 许是被灵栖月这干净利落的出手震慑到,风夷想了想,还是要为他的旧相识说上几句话。 风夷上前一步行礼道:“灵主,魔界一事发酵已久,卫灵殿到现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只怕是被其他人刻意隐瞒。” 灵栖月抬眸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看得他心惊胆战,“你是想说,魔君为了卫灵殿隐瞒了消息?” 风夷一愣,动了动唇最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早该清楚的,灵主怕是早把三界之内所有卫灵殿的信息了解透彻。 灵栖月语气平淡,“本尊不需要为情所困的卫灵者。” 风夷心里大惊瞬间跪地,灵主这意思是要换了魔界卫灵殿,语气哀求道:“我与青依一道受琉璃镜的栽培,我很清楚青依的为人,她绝不是为情所困之人。” “风夷,”头顶上传来灵栖月的声音。 风夷抬头,只见灵栖月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他面前。 “魔界一事,本尊想卫灵殿会给本尊一个合理的解释,但你是本尊看重之人,莫要因为他人忘了自己的身份。” 风夷神情茫然了片刻,随即恭敬地磕头行礼,“风夷定不负灵主厚望。” 眼前人衣裙翻飞,绕过他走了出去,无影紧随其后,四位黑影人处理掉身后的躯体和鲜血也离开了。 第145章 尔等宵小,也配辱我灵界之名? 魔界与天界的交接处是一条河水,名唤分界河,只是这条分界河此时正流淌着黑血,河水周围弥漫着黑气,看着极为诡异。 天界驻扎在此的一名监察军看见这副场景,心下一惊,魔气怎么会弥漫这分界河。莫不是魔族又打算进攻天界? 监察军往分界河去,穿过弥漫的魔气,蹲下身看见这河水竟然都是黑血,抬眼望去,分界河上无数具魔族的尸体飘过。 这是魔族的血?魔族这是发生什么了? 一具尸体正巧搁浅在岸边,监察军翻开一看,伤口已经溃烂,只是这伤口似乎有一些不对劲。 这是灵界的灵气? 这个结果让监察军突然顿住,脸色煞白。 灵界在攻打魔界? …… 魔宫大殿里,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坐在主座的魔君尚玄揉着眉心,一脸疲惫。 “魔君,难道就这样让灵界胡作非为?”大殿内一位年长的大臣说道。 “是啊,魔界靠近分界河的子民魔力本就弱,现如今尽数被屠,分界河的子民从原来的三十村只剩下不到十村,魔君,早做打算。”另一位大臣也开口道。 魔君叹了一口气,“这非灵界所为,各位大臣请慎言。” “魔君莫要因为灵界的卫灵大人而失了判断。”那位年长的大臣再次开口。 “放肆。”尚玄眼神凌厉。 殿外传来一道焦急的通报,随即一个小将跑了进来。“魔君,灵界那些人又来了。” “派寂灭军前去抵御,保护魔族子民。”尚玄没想到他们又来了,吩咐下去。 “魔君,卫灵大人也去了。”那小将说完久久无人回应,抬头一看,魔君人早就走了。 …… 魔族的一处村落此时正火光四起,街道上弱小的魔族子民四处逃窜,只有稍稍强大的人还能抵抗。奈何这些人的人数不少,实力也不弱,没过多久还是难逃死亡的命运。身着灵界衣裳之人手中拿着利剑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杀掉,遍地都是魔族的尸体,黑血在街道上流淌着。 领头人看着还有逃窜的人冷冷吩咐道:“魔族一个不留,杀!” 此时,几道白光速度如闪电袭来。 一瞬间将几个屠杀的灵界之人击飞。领头人似乎没想到这次魔族的支援来得如此之快,抬眸看向白光发出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青衣女子虚空而立。 只有一个人?看起来也不像是魔族之人。莫非是多管闲事的仙子,那就好办。领头人心里想。 “来者何人?竟敢阻我灵界行事,识相点就快滚。”领头人搬出灵界,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天界的人向来不敢拦灵界。 青衣女子一听“灵界”二字勾出一抹讥笑,缓缓开口道:“灵界?” 领头人以为她怕了,眼里是挡不住的得意,大声说道:“正是。” 青衣女子眼神一冷,浑身是藏不住的杀意,“尔等宵小,也配辱我灵界之名?” 此话一出,领头人才意识到这个人不是天界之人。立即对其他人喊道:“杀了她,快,不能让她活着回去。” 几名灵界穿着的人眼神对视,立即轻身飞向那女子,手举长剑狠戾无比地向青衣女子劈去。 青衣女子身形一晃,躲过攻击。 青衣女子手掐法诀,周身出现荷花形状,快如闪电向几人袭去,几人猝不及防喉间传来腥味,剧痛袭来。几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落了下去。 领头人眼见不妙,这个人的实力竟然这么强,为今之计,走为上策。领头人发出一声呼哨示意所有人快走。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青衣女子眼神凌厉,周身爆发强大的力量,只见一朵巨大的白色荷花出现在上空,花瓣正一瓣一瓣地掉落。掉落的花瓣瞬间化为无数的利刃。 “诛。”青衣女子一声令下,霎那间,利刃就像长了眼睛一样飞向那些想要逃跑的“灵界之人”,毫不留情穿过他们的身体。 无数惨叫声瞬间响起,不过片刻,那些人都尽数倒下。 那些人一倒下,原本躲藏的魔族子民都出来了,众人抬眼一看,是卫灵殿的卫灵大人青依。 青依飞身下来,魔族的子民走了上来。 “此事非我灵界所为,是有宵小之辈打着我们灵界的名声行事。”青依开口向他们解释。 魔族并没有因此感谢青依,而是对她讨伐了起来。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灵界之人都该死。” “什么卫灵大人,只怕是与那些人是一伙的。” “灵界之人滚出魔界。” “对,滚出魔界。” “灵界之人滚出魔界。” …… 青依扫视他们脸上的表情,知道他们怨气都很大,她也是今日才知道这件事,可是她不能看着事情发酵下去,为今之计,就是要为灵界正名。 此时躲在人群之中一个魔族看准青依的方向丢出烂白菜。 青依看见了,正打算躲开,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人的身形挡在身前将她护住。烂白菜都砸到了他的身上。 众人看见来人,讨伐声瞬间停止。 众人齐齐下跪,“拜见魔君。” 青依抬眸,正是尚玄。 青依向后退了一步,拱手道:“卫灵殿青依见过魔君。” 尚玄抬起她的手臂,“本君说过,你不必拜我。” 青依现在明显也没有听进去,只是抬眸询问他,“魔君,我乃灵界之人,有资格知道这些事的来龙去脉,为我灵界正名。” 身后有一个声音响起,“说得好听,你怕是在为那些人开脱。” “放肆。”尚玄转过身看向那人,眼神狠戾。那人被尚玄的眼神吓到,把头低下。 青依越过尚玄,看着跪着一地的魔族,突然右手变出一把短刃,毫不犹豫地在自己左手划出一道伤口。 “我青依以命向天道起誓,若此事乃我灵界所为必遭天打五雷轰,神魂俱碎。” 只见伤口的鲜血并非往下流去,而是从她左手显现一道金光。 誓言起效,金光为现。 众人面对这一变故实在没想到。 尚玄似乎没想到青依会这么狠,直接拿自己的命起誓。恼怒之色在他脸上出现,“你疯了?” “魔君不愿将此事告知于我,任由他人中伤我灵界,我岂能坐视不理。”青依看向尚玄,他总是做一些自以为是为她好的事,可是却从来没有站在她的角度理解她到底想要什么。 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依旧如此。 青依又将视线看向众人,迎着他们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灵界掌日月星辰法则,非三界之内,代代灵主实力强盛,若是想夺取三界岂会现如今才动手。” “请魔族子民还我灵界一个清白。” 说着,青依向众人行了一礼。 青依又看向尚玄,也向他行了一礼,“请魔君还我灵界一个清白。” 尚玄身侧的手因为青依的话而紧握成拳,她总是不信任他能把事情解决好,从来不愿意看他做了什么。 青依不再看他,转身离去。 她现在必须要把这件事告知灵主,与灵主商定对策之法,绝对不能再任由这件事发酵下去。 尚玄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她一直都这样,有事了只会依靠于灵界,而不是他。在她心里,她永远都不愿意信任他,觉得他一个魔君似乎还比不上一个灵主。 青依,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 尚玄把视线投向魔族子民,语气平淡,但是却让人听出了一丝杀意。 “从今以后,再让本君听见有人妄议灵界,造谣灵界之事,杀。” “是。”众人应道。 看来,魔君如传闻一样,对这位卫灵大人情根深种。 第146章 问罪 青依刚踏进卫灵殿,就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抬眼望去,一道身形站在衍虚石的不远处。 她还未反应过来,两侧悄然出现了整齐划一的灵者,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而中间的人转过身来,正是负雪。 青依看清楚来人,快步上前行礼,“见过负雪尊使。” 负雪手心摊开,一道白光闪过,飞进身后的衍虚石,衍虚石顿时光芒四射,出现一个巨大的镜子,镜子中正是魔族子民被杀的画面。 青依呼吸一滞,耳边传来负雪的声音。 “青依大人想好怎么给主人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吗?” 青依当即跪下,“青依失职,自愿接受一切惩罚。” 她话刚落下,身后再度响起一道声音,“是本君隐瞒消息,与青依无关。” 青依回过头,只见殿门外站着是赶来的尚玄。 尚玄脸色难看,正想进来,一道白光闪过,迅速在殿外升起一道屏障,尚玄脚步受阻,随即眼神一凛,手心涌现魔气击向屏障。 屏障并未击碎,反倒更加强劲。 尚玄眼里韫色渐浓,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着怒火,“青依乃是魔界卫灵殿之人,受本君管辖,尊使若要处治,也应当问过本君的意见。” 负雪只是看了尚玄一眼,并没有受到他话里的影响,转而将视线投向跪在地上的青依。 “这就是你给主人的回答吗?” 青依闭了闭眼睛,衣袖下的手紧攥着,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松开紧握的指尖,呼出一口气,她抬起头,直视着负雪的眼睛。 “青依愿不再担任魔界卫灵殿一职,自请回灵域受罚。” 尚玄闻言神色一滞,随即眼里迸射出怒火,疯狂拍打着屏障,“本君不许你回去,青依,本君不许。” 青依置若罔闻,闭上眼睛等待着负雪的下一步判决。 可是下一刻,手臂被人握住,青依抬眸,是负雪,神色已不像来时那般冰冷,她有些迷茫但还是在负雪的示意下站起。 尚玄对调转画风的这一幕也停止了拍打,死死望着里面的场景。 负雪眼里露出欣赏,“不愧是当年卫灵榜上的第一。” 青依神色茫然,显然不知道负雪这句话的意思。 没等她思考,负雪一挥手,屏障也随之消失,尚玄看着这屏障消失,紧抿着嘴唇走了进来。 尚玄三步作两步的将负雪面前的青依拉至自己怀里,揽住她的腰身,眼眸森然,“尊使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本君来,拿卫灵殿出气算什么本事?” 青依面色一怒,一把扯开尚玄的手,一转头就是狠狠赏了尚玄一巴掌,尚玄被打得嘴角染上血迹,俊美的脸上是醒目的红印。 尚玄发懵,茫然地摸上被打过的地方,眼里闪过一丝委屈,不解地看着青依。 “为什么?” 青依被气得呼吸急促,冷声道:“魔君尽是做一些自以为是的事来感动自我,殊不知这种举动只会害了灵魔两界。” 如果不是他刻意隐瞒消息,魔族子民就不用死,灵界的名声也不至落到这种局面。 她也不会因为失职丢弃自己的事业。 当年卫灵者无数,是她日日夜夜不停地修炼,一步一步地成为了最优秀的那个,高居卫灵榜第一。 负雪上前一步,将青依挡在身后,“魔君别忘了,青依乃我灵界卫灵者,非魔界之人,也不是你的后宫美人,我有权处置她的一切。” 尚玄放下指尖,直视着负雪。“本君要见你们灵主。” 青依眉心狠狠一跳,又想到了千年前那件事,质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尚玄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情绪复杂,不再说话。 负雪嗤笑一声,“三界皆知主人如今在天界议亲,你想见她,也得排在议亲结束之后。” 尚玄应道:“好,届时本君会送拜帖邀灵主一见。” 语毕,他视线落到青依脸上,那一眼让青依慌张,但他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待尚玄离去,青依只觉得身子一软,负雪连忙扶住她,只见她眼里含着泪光,她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来魔界,又后悔当初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 负雪好似知道她怎么想的,安抚道:“别怕,主人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青依站稳,朝负雪一拜,“多谢尊使。” 负雪摆摆手,“你们的事暂时放一放,先将魔界情况与我交代,我好安排接下来的事。” 青依应:“是。” 青依交代好魔界情况,负雪又去找了尚玄,以她的身份又召开了一场议事大会。 朝中虽有颇词,但也知两界不该互生嫌隙,就答应让灵者重建魔族子民的居所,并且会在暗中保护好魔族子民。 第147章 去留不得而知 待到夜深之时,青依一回来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负雪。 茶桌上已经摆好了茶杯,茶盏还冒着缕缕热气,负雪刚抿一口,就听见了脚步声,她抬眸见是青依,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青依走过去,坐在她对面。 负雪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青依接过:“多谢尊使。” 负雪浅笑,“一杯茶而已。” 青依喝下,热茶的清香仿佛抚慰了她内心的不安,她放下茶杯,与负雪的视线撞上。 负雪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似不经意问道:“你与魔君?” 青依的指尖微颤,“是灵主让你来问的对吗?” 负雪并未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看着她道:“主人爱惜人才,但…不需要为情所困的卫灵者。” 青依垂下眼睑,望着那杯茶,思绪也仿佛被拉回了她第一次来到魔界的记忆。 那时的她怀着满腔热情奔赴到此,她知道观察衍虚石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也知道数千年的光景都要这卫灵殿度过。 可她没有觉得悲伤,她希望能用她的微薄之力来为灵界做点什么,哪怕是观察衍虚石这种枯燥乏味的日子。 所以当她拿到授令踏进魔殿之时,她一眼就被高台之上的尚玄吸引,仿佛有什么在心脏咬了一口,从此不再安宁。 可她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恭敬地向尚玄介绍自己将担任卫灵殿一职。 那时候她也没有彻底动心,只是被他的皮囊吸引,是什么时候彻底放任自己沉溺在这种感情的氛围里。 她记得,魔族子民放万千灯笼时,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变出了虚影,只有出现在卫灵殿的尚玄存在于她的眼里。 他手里也拿着一盏灯笼,眸子闪着细碎的温柔,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放灯笼? 她去了。 可在放灯笼时,男人粗糙的大手覆盖在她的指尖上,他的温柔彻底将自己包裹,可当她接触到眼前人眸子中的自己,她却忽然退缩了。 她是卫灵者,是灵人。 她不能因为尚玄而放弃自己。 所以她逃了。 那天的灯笼没有来得及放,她也没有给跟在身后的尚玄开门。 从那以后,她不再与尚玄有来往,也没有告诉他,她这样子做的原因。 而尚玄从一开始的温柔到后面的偏执,易怒,再加之他作为魔君的身份,他觉得自己被一个女人落了面子,冷战了一段时间。 而后一段时间,青依都以为她不会再和尚玄有什么关系。 可后面他不知道怎么了,开始大张旗鼓地追求青依,甚至要强娶她。 这件事闹到了前灵主面前,此事虽不是她的问题,但也闹得三界皆知,魔界老臣更是连连反对,为了平息怒火,青依自请受罚,她记得她回来的时候连路都走不稳。 青依想,尚玄恨她。 所以用这种方式在报复她那一次的退缩,报复她落了自己的面子。 负雪问:“所以你没告诉他,你是因为灵人的身份拒绝了他?” 青依苦笑一声,“我出生灵界,受女权思想。其一我不能与他人共享同一个男人;其二我不想放弃卫灵殿,我那么拼命就是想为灵界效力,我不想因为一个男人就毁掉自己……” “他是魔君,魔族的发展还要靠他,他身边也会有很多美人作陪,不必为我退让。” 负雪闻言若有所思,道出另一件事,“主人继位时,犹豫过要不要换掉你,但那时此事已经消停了千年,主人因此也并没有再提过这件事。” “主人不是因为你的能力怀疑你,而是因为她深知魔君对你,不会就此罢休。” 青依掩盖住眼中的落寞,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成拳,“是我让灵主失望了。” 随即她站起身,恭敬地行礼,“待此事安稳下来,我自请不再担任卫灵殿一职。” 负雪又问:“你放弃卫灵殿,会接受魔君吗?” 青依微默,良久,坚定地摇摇头,“不会,每个人的生命中不是只有爱情,我的父母、我的朋友都在灵界,我可以放弃职务,但我不能放弃灵人的身份。” 负雪喝下最后一口茶,站起身,看着青依道:“此事我会如实回禀主人,你是去是留,将由主人来决策。” 语毕,她走了出去,只剩下青依一个人。 青依望着卫灵殿的摆设,缓缓垂下眼睑,一滴泪水悄无声息地划过脸颊,掉落在地。 她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第148章 尚玄拜访 负雪刚走出去没多久,就迎面撞上尚玄,尚玄和他身后的魔卫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但他出手拦住了负雪的去路。 负雪望着眼前人的动作,不解问道:“魔君这是要做甚?” 尚玄一改早日的暴怒,看着负雪,嘴唇抿成一条线,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一刻,只见他挥手,将身后的魔卫屏退,待那魔卫离开后,他径直往后退了一步,朝负雪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负雪眉头一皱,他这是想干嘛? 尚玄收回手,语气带着一丝恳求,“本君想邀尊使谈一谈。” 负雪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他的要求,随后她就跟着尚玄来到一个高处的小亭子,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得见魔宫以及魔族子民的住所。 此时,地下一片光亮,街上魔族子民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尚玄走在最前方,在桥廊站定,俯瞰着整个魔界。负雪走近站在他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 尚玄眼里透出一丝怀念,“这里,是青依第一次答应我来放灯笼的地方。” 话音紧接是无尽的哀伤,“可惜,她最终还是逃了,只留我一个人。” 负雪并未接话,这些她刚才已经从青依那里得知,同样的话再听一遍已经毫无意义。 魔君忽然看向负雪,眼眶通红,语气哀求道:“我想求尊使告诉我,她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我可以改。” 负雪盯着他沉默良久。 爱,竟能让一个上位者卑躬屈膝,近乎乞求,只望下位者能施舍那一点点看不见摸不着的爱。 负雪不懂,她不懂洛芝想离开殷澜意的决定,也不懂尚玄如今的乞求,更不懂容衍对主人那近乎偏执的爱。 负雪忽然释然,她没有心,没有七情六欲,她不懂爱,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为什么主人派她来解决这个事。 负雪转移视线,再次看向底下的魔族子民,缓缓开口:“因为她出生灵界。” 尚玄眉头微皱,忙问道:“我知她出生灵界,但…与她拒绝我有什么关系?” 负雪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每一位灵人一旦与三界之内的人结合,不得再为灵界做事,也不得再入灵界,彻底成为三界之内的人。” 诀明子的生母就是一个例子,原先是灵者,因为与天界的神君相爱,放弃了灵人身份不得再进入灵界。 “灵界居于三界之外,从不插手三界之内的事务,所以灵人必须放弃自己的身份。” 这种做法可以保证灵界不得插手三界之内的事务,也可以反过来保证灵界的安全。 尚玄脑袋嗡的一声,一时间恍了神踉跄得后退一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极力消化着负雪的这些话。 良久,他出声确认,“所以,一旦青依接受我,她就必须放弃卫灵殿,也要放弃回到灵界的资格。” 负雪点点头,“是。” 尚玄扶着桥廊堪堪稳住心神,脑海重现他们的相识相知,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每一次认真。 他了解青依,知道青依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人,她爱好她的事业,虽然他一直觉得,观察衍虚石是一件枯燥的事,甚至是没有必要存在的,但青依仍十年如一日地守着卫灵殿。 所以,那一天她才会逃。 所以,她才会无数次拒绝自己。 尚玄想,如果换做自己,让他一个人前往灵界,此生不得再回魔界。 他自问,他能做得到吗? 最终的答案是,他做不到。 尚玄又想到这些年他自以为是的对她好,没想到给她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他自认很爱她,可是他的爱却让她那么痛苦。 这一刻,他再也没有办法控制住内心的崩溃,种种过去仿佛变成一把利刃,一下又一下扎进他的心脏,让他呼吸困难,鼻尖发酸,不知不觉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大颗大颗地划过脸庞。 下一瞬,他好像想到什么,身形瞬间消失。 负雪站在身后,望着那道光芒飞去的方向,是卫灵殿。 看来,他去找青依了。 负雪只犹豫了一下就立马跟了上去,她要看见青依的反应,好给主人回禀青依的态度。 负雪到的时候,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上,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她上次在南海好像也是在屋檐上看见了洛芝和殷澜意的争吵…… 底下,是尚玄站在青依的寝殿外,抬起手想敲门却止住,最终缓缓放下。 也许,青依现在不想见到他呢? 这样子想着,他转过身,脚步却忽然顿住了,原来青依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 空气安静得只有飞过的小鸟叫,桥廊上的灯光映射着两人的倒影,却无一人敢靠近彼此。 青依垂下眼睑,告诉自己要镇定。 “对不起。” 耳边忽然响起这么一句话,青依瞳孔微微放大,猛得抬眸,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眼前人张了张嘴,又是一句。 “对不起。” 尚玄眼圈泛红,泪水闪烁,随即苦涩一笑,“我不知道,我的爱让你那么痛苦,不知道你要面临着什么,难怪你总是很难过。” 他顿了顿,长呼出一口气。 “青依,我不会再自以为是的把所谓的好施加在你身上,不会再让你为难。” “青依,你是一个合格的卫灵者,魔界需要你。” 我也需要你。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走。 我不会在为难你,不会再让你难过。 所以,你能不能留下来。 可是这些尚玄都没有说出来,并且没有等她回答,径直走向她,然后……越过她,男人离去的步伐带动了微风,轻轻吹过青依的发丝。 青依藏在衣袖下的指尖微曲,不由自主朝身后看去,只有他离去的背影。 青依一个人站在原地,迟迟未动。 从他们相识到现在,两个人都太好面子,没有人愿意服软和解释,所以他们在这个过程痛苦、难过、争吵、误会,甚至是不停地激化矛盾。 可是现在,一方忽然服软了。 青依一时竟也说不清楚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149章 归墟剑 灵栖月望着手心蝴蝶带回来的画面,陷入了沉思,最终还是让青依留在了魔界,至于尚玄口中的拜帖也没有送到灵栖月手上。 她这边刚送出传信的蝴蝶,门就响了。 “灵主。” “何人?” 门外的仙子应道:“容衍神君看您在书房待得太久,特命我去熬了一碗药膳,送来给您。” “进。” 仙子进来就将药膳放在案上,灵栖月看了她一眼,那仙子把头垂得更低,看起来很害怕这位灵主。 仙子放好后,行了一礼,“灵主慢用。” 话落,她就退了出去,还细心地把门带上了。 灵栖月望着这药膳,紫眸微闪,这是容衍送来的?容衍之前确实有给她熬过药膳,想到这,她没再怀疑,拿起来就尝了几口。 吃了几口后,不知为何困意袭来,她站起身朝榻上走去,刚躺在榻上,整个人的意识就彻底模糊。 没一会,一道身形出现,兜帽下嘴角微微勾起,灵主,也不过如此。 他施动法诀,一道白光笼罩灵栖月全身,随即两个人的身形纷纷消失。 两人刚走不久,容衍就来了。 容衍对书房喊道:“阿月?你在吗?” 此时原先的那个仙子恰好路过,“容衍神君,您找灵主?” 容衍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不在吗?” 那仙子有些迷茫,问道:“在…刚才不是您让我给灵主送药膳吗?想必此时还在里面的。” 容衍闻言眉毛一皱,眼眸森然,一转身手心飞出一道白光将那仙子掐住,仙子瞬间飞到容衍前面,手心狠狠掐着她的脖颈。 “谁让你送的药膳?说!” 那仙子被这一幕吓到,拼命挣扎,想要辩解却发现呼吸不畅,“不…不是您让我送的吗?” 容衍手中用力,将人狠狠甩出,仙子滚落在地,发出骨头碎掉的声音,口中不断呕出鲜血。 “要是阿月出事,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话音落下,房门被容衍大力推开,他大步走进去,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他还看见书案上放着的药膳,已经被吃过了。 霎时间,一股无力感逐渐包围住容衍,那种在人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花妖带走的窒息感再次出现,衣袖下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容衍闭上眼睛,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念动法诀,双眸一睁,只见一道若有若无地气息从榻上的位置蔓延至屋檐上,然后去了一个熟悉的方位。 该死的。 容衍的身形消失,跟上那道气息。 容衍在心里祈祷,阿月,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 灵栖月缓缓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榻上,周围尽是白金色的轻纱帷幔,这似乎是一个密室。 当她坐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人用捆仙索反捆在身后。 她侧头,动了动身后的捆仙索,嘴角微勾,有人还真是大胆,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简直是不想活了。 “灵主,别来无恙。” 灵栖月抬眸望去,白纱被撩开,一道身形在轻纱后若隐若现,脚步缓缓走来,直到灵栖月的跟前。 来人正是容文煊。 灵栖月冷冷看着他的动作。 容文煊俯身靠近灵栖月,然后抬住她的下颌,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欲色,“你这双眼睛,配上这绝美的容貌,可谓是惊心动魄。” “珊瑚林一见让我对你实在无法忘怀,我日日夜夜都在念着你。” 话落,眼里闪过一丝恼怒,掐着灵栖月下颌的指尖都在微微用力,“可你竟然看上容衍那个废物。” 灵栖月没有躲开他的动作,紫眸闪过一丝不屑,语气平淡道:“你嫉妒他。” 容文煊似乎被这句话气笑了,“我为什么要嫉妒他,他一个父皇不要的弃子,有什么资格跟我抢。” “在重华山,他争不过我,所以白知桑成为了我的未婚妻,如今你,他也要拱手相让于我。” 说到这,容文煊的眼神越发肆无忌惮地扫视着灵栖月的全身,“灵栖月,别做灵主了,做我的女人。” 灵栖月紫眸一闪,不屑道:“你配吗?” 容文煊刚想继续嘲讽,却忽然发现全身动弹不得,眼神瞬间变得惊恐,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明明下了最大剂量的春生醉……” 话未说完,身后的石门被人打碎,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破声,碎石七零八落地四处飞散。 一道身形站在石门前,手里拿着一把红黑精致纹路的神剑,神剑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灵栖月隔着帷幔,都能清晰地感知到容衍的戾气以及眼里的冰冷,但灵栖月的视线定格在那把剑上,眼神微眯,这是上古剑,她要是没猜错,这应该是重华山空荀真神的归墟剑。 只是…… 归墟剑为什么在容衍手里? 第150章 引诱 容文煊回过头一看,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可以动了,但没等他想清楚其中原由,容衍已经挥动归墟剑朝他袭来,招数凶狠,他不得不及时飞身躲开。 而那归墟剑的剑气直袭灵栖月而去,容衍仿佛早有预料,身形一闪,挡在灵栖月面前,将那剑气再次挥向容文煊。 而后,他不顾身后情况,俯身查看灵栖月的情况,解开捆住她的仙索。 可是当他接触到灵栖月的眼神,心脏却狠狠一颤,仿佛要被人捏碎。 “阿月……” 灵栖月眼尾薄红,紫眸里含着一丝脆弱,脸色染上了不正常的红,似是等了他很久,让他顿时慌了神。 这时,他发现灵栖月的下颌被掐红的地方,眼神瞬间狠厉,迸射出冰冷的杀意,全身的气息都在这一刻变得危险。 他转过身,归墟剑直指不远处的容文煊,“你碰了她?” 容文煊已经站稳身子,手中也早已变出长剑,面对容衍的质问讥讽道:“对啊,你要为她杀了我吗?你敢吗?” 转瞬之间,容衍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划破虚空的声音响起,容文煊只觉眼前寒光一闪,来不及反应,紧接着右臂传来剧痛,“啊——”他惨叫出声,手中长剑哐当落地。 容衍手持归墟剑站定,剑身还滴着血,神色冷酷得如同地狱修罗,“这就是代价。” 鲜血染红了白纱,仿佛星星点点的小花盛开,而容衍没有注意到,榻上的灵栖月眼眸平淡,悄然关注着容衍。 容衍,比她想象中还要强。 容文煊捂着断臂处,咬牙切齿道:“容衍,你这个疯子!你竟敢伤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容衍冷笑一声,“那又如何?谁若再敢动她,今日便是下场。”说罢,他转身收起长剑,走向灵栖月,温柔地将她抱起。 灵栖月在他过来的那一刻,眼神又恢复了那副模样,甚至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容衍…我难受……” 怀里女子的声音不似平日那般清冷,语调轻柔无力,像一根羽毛轻轻颤着他的心尖。 容衍感受到怀里灵栖月的温度在无限攀升,低下头,安抚道:“别怕,我这就带你出去。” 灵栖月靠在他怀里,双手勾住他的脖颈,轻轻地“嗯”了一声。 容衍当即不再理会地上容文煊的哀嚎,他最好死了就好,径直地抱着灵栖月飞身离开,却没有立马去嘉鱼殿,而是去了寒心池。 天药星君的寒心池太过于寒冷,平日就不会有人来往。 容衍抱着灵栖月一步一步没入寒心池,池水的寒冷很快浸到两人的胸前,将灵栖月体内躁动不安的情欲压了下去。 容衍将灵栖月放下后,只见灵栖月双眸紧闭,脸颊上仍是不正常的薄红,心疼地指尖摸上她的脸颊,很烫,温度烫得透过肌肤传递到了心脏。 “阿月,你在这等我片刻,我去叫诀明子过来。” 说完,不等灵栖月回答,容衍转身就走,只是人还没有走出两步,身子被人从身后抱住,让容衍身子一僵。 “容衍…别走……” 因为池水浸泡过衣衫,容衍能感觉到身后女子躯体的曲线,以及那不正常的热。 这些让他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容衍长呼出一口气,双手覆盖住灵栖月环抱住腰身的手,然后将她的指尖挪开,同时微微侧头,柔声道:“阿月,等我回来。” 几乎是诱哄着,灵栖月放开了抱住容衍的手,但仍固执贴着他的后背,指尖在他后背流连,引得容衍呼吸粗重。 “容衍,别走……” 女子声音带着一丝媚态,似哀求,似挽留,每一个字都带着魔力,让容衍不得不沉溺其中。 容衍反手握住灵栖月的指尖,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灵栖月,拿起她的指尖蹭了蹭。 此时的灵栖月紫眸里不再是清冷,而是多了不属于她的媚态,迷离中带着情欲。 只一眼,便将容衍所有自制力击溃。 “阿月…我们还不应该……”他又在努力说服自己,只有不自觉喉结的滚动在暴露着他的情绪。 灵栖月指尖抵在他的薄唇,容衍瞬间噤了声。 见容衍痴痴地望着自己,灵栖月嘴角笑意加深她的媚态,于是勾上了他的脖子,离他更近,几乎是贴着他的身子,四目相对。 容衍眼神晦暗不明,不由自主地一寸一寸扫过她的脸上,最后停在她的红唇上,喉结不自觉滚动,仿佛有什么在被一步一步瓦解。 灵栖月见状嘴角笑意更深,“好看吗?” 容衍艰难地发出了一声“嗯”。 好看,好看得他快要疯掉了。 两个人的呼吸交缠,越发沉重,鼻尖萦绕着容衍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 灵栖月闭上眼睛,勾着容衍的脖子轻轻贴上了容衍的薄唇,好软。 灵栖月不会接吻,在情欲的作用下简直是无意识的轻蹭着他的嘴唇,一下又一下,根本无法满足她体内躁动不安的欲。 她想要更多。 容衍紧绷的神经瞬间崩断。 下一瞬,他闭上眼睛,一只手扣住手中灵栖月的腰身,将她往自己怀里贴得更近,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脑,主动回应她的吻,绝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无比绵长的一吻,微凉的薄唇含住她娇嫩的唇瓣,细细勾勒,渐渐陷入更加深入的探索,唇齿交缠,彻底沦陷。 这是容衍第一次尝到灵栖月的味道,几乎让他身体都在为此战栗,贪恋着想要更多、更多。 第151章 试探 寒光一闪,容衍忽然扣住了灵栖月勾着他脖子的手腕,两个人的动作也因为这个动作渐渐分离。 容衍的呼吸依旧粗重,漆黑的眸子里除了情欲,还有一丝失落,尤其是当他将扣住灵栖月的手腕拿到跟前的时候,锋利的皓刃被她持在手心。 容衍的视线顺着拿着皓刃的指尖缓缓看向它的主人,灵栖月的眼里已经刚才的迷离,取而代之是冰冷和极致的漠然。 原来,她是装的。 他早该清楚的,阿月实力那么强,怎么可能不知道那碗药膳有问题,她身边那么多黑影人,怎么可能在她被带走后一点动作都没有。 这一切,不过是试探他。 容衍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想要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试图掩盖自己的情绪,却控制不住心尖传来的酸涩。 “阿月…无论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哪怕是我的命,我也愿意给你。” 说着,他扣住灵栖月的手腕,毫不犹豫地将皓刃对准自己的心脏刺去,利刃刺近血肉的声音让灵栖月的手想要松开,却被容衍加重力道刺得更深。 鲜血渐渐染红了容衍衣衫,甚至沾上灵栖月的指尖。 刹时,一颗豆大的泪珠砸到她的手背。 她指尖一颤,蓦然抬头,容衍眼尾泛红,眼泪顺着眼眶掉落,嘴角已经染上了血迹,却还是在温柔的注视着她。 灵栖月只觉得心尖一疼,怒上心头,眉头一皱,清冷的嗓子压抑着怒火,“松开。” 容衍闻言放开了她的手,指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垂落入水中,灵栖月不再看他越过他径直离去。 “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容衍闭上眼睛,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绝望,任由泪水将他淹没,阿月这是不要他了,她不要他了。 被丢弃的痛苦瞬间掩盖了皓刃刺进胸膛的痛楚。 灵栖月走出寒心池,冷声道:“去把诀明子给本尊带过来,立刻马上。” 一道黑影人忽然应道:“是。” 无影悄然出现,低着头,双手递给她一件外袍,灵栖月拿过外袍披上,看了一眼还在寒心池的容衍,紫眸韫色渐浓转身离去。 冰冷的玉板上只留下离去的水印。 诀明子被带过来的时候,人还是懵的,黑影人揪着他的后领将他甩至寒心池一旁。 诀明子背对着寒心池,摸着自己被摔疼的臀部,不解地问道:“哎呦!这是干嘛呀!” 黑影人指向他身后的寒心池,“他。” 诀明子闻言回头,只见容衍的背影,池上蔓延丝丝血迹,心中警铃大作,顿时顾不得臀部的疼痛,“蹭”的一下站起身,快步走进寒心池。 “三殿下?三殿下?容衍!” 诀明子走到他跟前,一眼就看见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视线一扫,就看见插在他心口上的皓刃。 灵主…这是灵主的皓刃。 又看看容衍这副模样,来不及思索他俩这是怎么了,连忙施法将他的鲜血止住,再将容衍往岸上扯…… 刚好这就是天药星君的住居,将容衍带进天药星君的药殿,一刻也不敢停歇地为容衍处理伤口。 当诀明子正给他伤口上药的时候,容衍却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格外用力,给诀明子吓了一跳,不解地望着容衍。 “诀明子,你去看看阿月,她中了容文煊的情毒,我担心她……”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诀明子打断,恨铁不成钢怒骂道:“活爹,你这伤口距离心脏就一寸近了,我要是再晚来一会你这条命就别想要了。” 说着诀明子抽回自己的手,继续给他上药,“还担心灵主,有这个心思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我明明都告诉过你,灵主的体质非常人能比,就容文煊那点拿不出手的情毒,对灵主一点影响都没有。” 容衍不再说话,望着桌上沾着鲜血的皓刃,再次垂下眼睑,掩盖住眼中的落寞。 这时候,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容衍刹时抬头,眼里燃起希望,下一瞬看清楚来人,眼里的希望又渐渐黯淡。 是负雪。 负雪一听无影说,该死的容文煊对主人下情毒,容衍和主人吵架了,就急匆匆地从魔界赶来了,本来是打算来兴师问罪的。 可当她看见容衍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和桌上血迹未干的皓刃,神情不自觉变得局促起来。 “你……” 容衍垂下头,神情再次恢复半死不活的状态,丝毫没有想与负雪交流的想法。 “你是不是惹主人生气了?” 可能是吧……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负雪难得软了一分语气,“你伤好了再去和主人道个歉,她那么纵容你,给个台阶她自然就下来了。” 容衍看了她一眼,这是第一次负雪放下对他的成见,为他说话,他微微颔首,“多谢。” 负雪走近容衍,拿起桌上的皓刃,看向诀明子,“皓刃我拿走了,你好好给他看看。” 诀明子点点头,“负雪尊使,你就放心吧。” 负雪又看了一眼容衍,就风风火火就离开了,她要赶紧去看看主人的情况。 第152章 君遥尊使 灵栖月换好衣服,刚走几步,只觉得意识有些模糊,体内的情蛊又将她的实力压制了不少。 然后,她喉间忽然传来铁锈一般的味道,紫眸微闪,顿时意识到不对劲。 那不是普通的春生醉。 看来,诛天道是搭上了容文煊这条线。 负雪一进来就看见这副模样,见灵栖月脸色难看,连忙上前扶住灵栖月的手臂。 “主人?我去叫诀明子过来。” 灵栖月阻止她的动作,“不用。” 随即看了看,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负雪罕见地顿了一瞬,心一横打算认错,就被灵栖月打断了。 “魔界情况如何?” 负雪手里拿着皓刃贴至灵栖月的手背,下一瞬,皓刃就融入她的体内,那股情蛊的力量瞬间安分了不少。 “诛天道屠杀魔界数十村的子民,还抢了魔界的资源,我去到那以后就立即给他们重建住所,还送给了他们上好的资源,并且承诺会派灵者暗中保护。” 灵栖月顺势坐下,强压下喉间的铁锈味,揉了揉眉心,负雪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主人,如今局势不明,这种做法虽是下下策,但却是对魔界最好的保护。” 灵栖月“嗯”了一声,“待彻底剿灭诛天道,再将灵者从魔界撤回。” 诛天道这是在逼她坐实灵界有想夺三界的想法,魔界估计也知道诛天道的存在,但魔界不可能做到完全信任灵界。 他们逼灵栖月出手,保护魔界。 好让魔界误会灵界此举是想局部安插人手进入魔界,好让魔界与灵界心生嫌隙。 灵栖月双指敲响桌面,无影出现。 “容文煊死了吗?” 无影垂下头,行礼道:“禀灵主,按你的吩咐,在你们走后,我立即通知了隐茶,容文煊得到了及时治疗,但容衍神君下手极狠,因此他失去了右臂。” 灵栖月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语气平淡,“他在太子殿下这个位置坐得太久,得意忘形,已经忘记了灵界在三界之外的地位。” “是时候换一个人坐这个位置了。” 负雪和无影瞬间明白了灵栖月话里的意思,相视间,都是对容文煊的厌恶。 “负雪,明日你去一趟天宫。” 负雪一想到明日可以狠狠打容文煊的脸,就迫不及待地期待明日的到来,这种废物也配染指主人,应声道:“是。” “无影,时刻关注蓬莱山的情况。” 无影应道:“是。” 灵栖月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本尊乏了,退下吧。” 灵栖月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容衍怎么样,哪怕是面对无影口中出现的容衍神君也没有丝毫情绪。 负雪见状还想说什么,被无影的眼神拦住了,两人纷纷行礼然后退下了。 负雪跟着无影一起来到了庭院里,负雪不解问道:“你刚才为什么拦我?” 无影反问:“你是不是想为容衍神君求情。” 负雪看了一眼身后的书房,无影也看见了,对视一眼后两个人又默默走远了一些,直到确保灵栖月听不见才悄悄聊起了这件事。 负雪又道:“自然,总不能看着主人情绪不佳吧。” 无影向负雪描述今日的场景,“灵主在寒心池发了好大一通火,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灵主暴怒,她让容衍神君滚,说不想看见他。” 负雪愣了一瞬,这…真的主人会说出来的话吗?结合容衍那副样子,难怪他会变成那副模样。 “负雪尊使,你说这婚事不会凉了吧?” 负雪看了无影一眼,没想到他平日看着冷冰冰的像一块木头,此时竟然这么八卦,果然不能被表面迷惑。 负雪摇摇头,语气坚定,“不会的。” 她了解主人,这不过是主人一时说的气话,只是经过这件事,让她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主人真的很喜欢容衍。 因为她的主人很少会为了“情”生气,平日里大多也只是灵界出现大问题的时候,她才会有一丝情绪。 无影松了一口气,其实他真的很看好灵主和容衍,虽然灵主的脾气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但她是一位好女君。 许是因为容衍一事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无影此时胆子也大了一分,又问到了一个人,打断了负雪的思绪。 “负雪尊使,我听说灵主身边还有一位尊使?你见过吗?” 负雪眉头微皱,“你说的是君遥尊使。” 沉默半晌,然后她说道:“我从未见过他,他与灵主都是直接联系的,从未经手于我。” “怎么?你对他感兴趣?” 负雪的眼神落在无影脸上,透着一丝探究和防备。 无影并没有心虚,而是认真地回答:“我就是好奇,要怎么样才能成为尊使。” 负雪是灵主的灵仆,一诞生她的地位就是跟着灵栖月一起改变。 灵栖月是灵女,她就是使者。 灵栖月是灵主,她就是尊使。 这是无影永法得到的殊荣,也是他毕生的追求。 负雪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玩笑道:“说不定我哪日身归混沌了你就是尊使了。” 无影被吓得脸色煞白,他是想当尊使,但绝对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负雪尊使,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是灵主身边最亲近的人……”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负雪打断了。 “开个玩笑。” 无影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听见负雪继续说道:“虽然主人没有明说,但以主人对你态度,你早就是尊使了。” 按以往的灵主来说,灵仆为尊使,带领着灵者,暗影楼其中一人也为尊使,身后是整个待命的暗影楼。 灵者为明,暗影楼在暗,能最大限度处理灵界的政务。 无影闻言眼睛发亮,“真的吗?” 负雪被他这模样逗笑,“当然。” 不过说完以后,她还是认认真真地思索起君遥尊使。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能取代暗影楼的无影,他在主人身边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第153章 求和 灵栖月站在窗边,看着挂在天边的月亮,脑海里全是今日对容衍发火的画面,她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是怪自己没有杀了他? 还是说…她在怪自己为什么怀疑他? 换一种说法,或许,她在怪容衍为什么不躲?为什么那么乖乖地将自己命送上去? 灵栖月又在想,可如果他真的躲了?她一定会杀了他。 所以他在利用这种心理?他在赌? 只是,还未等灵栖月想清楚容衍是怎么想的,身子被人从身后圈住,整个人被带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萦绕着冷冽的松木香和淡淡的血腥味。 “阿月,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或许是害怕灵栖月不愿意听,所以不等灵栖月回答,身后的人就在絮絮叨叨地讲起了故事。 “从前,有一只小鸭子想努力和前面的鸭子对齐,但是怎么跑也对不齐,它嘴里念叨着,对不齐呀对不齐~” 灵栖月神情茫然了片刻,直到最后那一句出口,灵栖月才听懂了他的意思,不禁被容衍的求和方式逗笑。 灵栖月从他怀里转身看他,“你这是从哪里听的稀奇古怪的故事?” 容衍拉过她的手,漆黑的眸子里尽是可怜,“阿月,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但我不想见不到你,我不想没有你。” 灵栖月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看,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丝不对劲。 但可惜,灵栖月失败了。 她垂下眸子,问道:“要是我想杀你,你也不会跑吗?” 容衍眼里含着温柔,拉着灵栖月的指尖覆盖住自己的心脏,那里是皓刃今日插进的地方。 “阿月今日不是见到了吗?” 灵栖月的指尖微蜷,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握着死死的。 “要是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不会让阿月动手,我会亲自结束这条命,送给你。” 容衍语气温柔,极为真挚。 仿佛下一刻灵栖月说想杀了他,他真的会这么做了。 灵栖月心尖一颤,抬眸看向他,望着他眼里的认真,仿佛有什么破土而出。 容衍的目光太烫了,烫得灵栖月耳根泛红,让她有那么一瞬间想逃走,但是顾及的身份,她只是偏过头不再看他。 为什么别人的深情表白,是一直爱你。只有容衍,是说,我亲自结束这条命,然后送给你。 可偏偏灵栖月就吃这一套。 容衍见状将她再次抱入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动作温柔缱绻,好似是一件珍贵的宝物。 事实只会证明,在容衍心里,灵栖月远比那些所谓的宝物都要珍贵。 灵栖月的指尖还被他握在胸前,似不经意问道:“是不是很疼?” 容衍轻蹭着她的发顶,柔声道:“不疼。” 这些外伤都没有在她说让他滚的时候,仿佛被抛弃的那种痛苦疼。 灵栖月又问:“容衍,你不怕我吗?” 她是灵界之主,所有人在她眼里只分为有利益和没有利益的,她可以为了她的大道放弃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她享受着世人的尊崇,所以她要对得她的身份,对得起子民的期望。 她从来就不仅仅是灵栖月,而是背负着三界内外重担的灵栖月。 “阿月是灵界之主,受万千子民尊崇,能被你看上,是我容衍的荣幸。” 所以,容衍不会害怕她。 灵栖月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紫眸里多了一分柔和。 “夜深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容衍却没有放手,轻声哄道:“阿月,我不想一个人,你陪陪我好不好?” 看着容衍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灵栖月只犹豫了一刻就让容衍留下来了。 当二人共躺在一个榻上的时候,她被容衍抱在怀里,她终于反应过来,某个人在用可怜换取她的退让。 第154章 废太子 天宫内,气氛剑拔弩张,天君坐在上位脸色难看,坐在下方的容文煊怒目圆睁,右臂已经空荡荡的,配上他的表情,哪里还有半点风度。 而站在大殿中央的负雪,垂手而立,没有丝毫胆怯。 空荡的大殿内只有负雪的声音,“太子殿下不敬灵主,下其春生醉,还出言辱我灵界,此举天君要如何给我灵界一个解释?” 容文煊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摔向负雪,茶盏瞬间碎得四分五裂,却没有伤到负雪,越发显得他像个疯子。 “你有什么证据?我还没有找你们算账,你们上来空口白牙就污蔑我天界,天理何在?” 天君眉头紧锁,怒道:“闭嘴。” 容文煊还想说什么,但被天君一凶,只能不满地闭上了嘴。 天君自认他很了解容文煊,所以面对负雪的指控,他不满甚至感觉没有面子。 “负雪尊使,煊儿有一句话说得对,即是事实,也当有证据,方能知谁对谁错。” 负雪动了动唇,还未开口,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要证据?是吗?” 负雪向后看去,是灵栖月和容衍,天君原本还嚣张的气焰瞬间没有了,有些局促地站起身,脸上还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灵主大驾光临,请上座。” 灵栖月走过负雪身旁,然后视线与容文煊交汇,那一瞬间容文煊承认,他心慌了。 但是他又在安慰自己,他已经派隐茶处理好了一切,不可能会被灵栖月抓住把柄的。 灵栖月坐下位置,容衍也给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天君,你想要证据是吗?” 天君顿时焉了,讪讪道:“这…毕竟事关太子,九重天的未来……” 灵栖月抬手阻止他要说的话,“天君请看。” 说着,天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她眼神微眯,一挥手容文煊整个人被甩至大殿中央,痛苦的哀嚎了一声。 天君“噌”的一下站起身,面上有些怒气但不敢发作,“灵主…这……” 灵栖月示意他别吵,“嘘。” 下一刻,灵栖月的指尖牵引,紫蓝色的光芒瞬间没入他的眉心,容文煊顿时安静了一瞬,然后爆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灵栖月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找到了。” 声音犹如恶魔低语,疼得容文煊感觉脑子下一刻就要爆炸,只能单手抱着头哀嚎着。 就在灵栖月话音落下的那一个瞬间,紫蓝色的光芒从他眉心飞出,在容文煊的头顶上幻化显现画面。 天君双眼瞪大,衣袖下的手忍不住颤抖,这是传说中的“回溯术”,能够将一个人的记忆显现出来,是灵主独有的术法。 只见画面上的容文煊一脸奸诈,接过那黑衣人手心上的药瓶,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你说这个春生醉真的能让灵栖月委身于我?” 容文煊密谋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大殿,大殿内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每个人脸色都十分精彩。 容衍的手不自觉成拳,早知道就该杀了他。 尤其是天君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 黑衣人带着兜帽,看不清楚神色,只能看得见兜帽下的嘴角勾起,“自然,届时殿下便可尝到灵主的味道。” 容文煊眼里全是满意,“隐茶,重重有赏。” 说着隐茶递给一个锦盒,他高抬下颌,“你要的东西。” 那黑衣人接过,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画面一闪,是他如何将人装作是容衍所做的药膳给灵栖月送过去,紧跟其后是他把灵栖月带走的画面,再后面就是他如何大放厥词调戏灵主,容衍及时赶到,最后停格他右臂被砍伤,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画面。 容文煊已经疼到晕厥过去,躺在地上仿佛一条死去的长虫。 灵栖月视线落在天君脸上,语气平淡,“天君对这个证据,可还满意?” 天君看完只觉得天塌了,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一直以为的好儿子竟然如此放肆,不仅仅藐视天灵两界的交情和灵界的地位,甚至还把主意打到灵主身上。 他只觉得九重天的脸都被容文煊丢光了。 天君面对灵栖月的问题,长呼出一口气,稳住心神朝灵栖月赔礼,“此事我一定给灵主一个满意的交代。” 微默,他又轻声道,还带着一丝哀求,“还望灵主不要将此事说出,看上天灵两界的以往的交情以及如今的联姻上,留给九重天最后一点颜面” 灵栖月站起身,微微颔首,“自然。” 天君见状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对着地上那半死不活的容文煊,不再掩饰眼中的厌恶。 “来人,传我旨意。” “太子殿下品行不端,以下犯上,悖逆纲常,德不配位,自今日起,废其太子之位,囚于双冷殿,此后不得踏出一步。” 面对这个决策,灵栖月很满意。 临走之前还不忘恭维了一句,“九重天能有天君如此明君,当真是天界之幸。” 天君闻言神色缓和不少,也恭维上了灵栖月,“灵主年纪轻轻就已经贵为灵界之主,想必将来必有大作为,有灵主,才是三界内外之幸。” 灵栖月扬唇一笑,“如此,就不打扰天君了。” 天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恭送灵主。” 灵栖月随即下台阶离去,负雪和容衍也紧跟其后纷纷朝天君行礼,跟着灵栖月一道离开了。 废太子的旨意很快就传到遍了仙魔两界,在一弯月牙池边的白衣女子正在抚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人行礼道:“太子被废了。” 女子不慌不忙地抚平琴音,抬眸看了那奴仆一眼,女子眉眼精致温柔,娇嫩的红唇仍含着浅浅的笑意,迎着春风抬手理了理飘拂的长发,一举一动都带着让人心醉的温柔。 来人见状顿时羞红了脸,手足无措地低下头。 女子对这个消息并没有很意外,语气柔和道:“我知道了。” 嗓音如清澈的泉水涓涓细流,婉转而柔和。 来人又行了一礼,匆匆退下了。 第155章 小白之死 双冷殿和它的名字一样,寂静寒冷,殿内的小庭院还有一棵枯树,树上还有稀稀落落的枯叶,部分枯叶随风落了一地,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风吹,地上的枯叶再次被卷起,月白色的衣角随着脚步的动作缓缓踏进,格外醒目。 他一路穿过庭院,在漆黑的殿内,看见了躺在榻上休息的容文煊。 那人一挥手,容文煊身上的被褥被掀开,容文煊顿时坐了起来,一转头就看见站在殿内的容衍。 “是你。” 容衍朝他走近,容文煊哪怕落魄还是不忘挖苦容衍。 “看见我被夺了太子之位,你很得意是吗?” 容衍脸上神色很淡,并未接他的话,一步一步的靠近时,从黑暗里伸出了黑红色的触手,将容文煊的手脚捆住。 触手动作很快,根本不等容文煊反抗。 容文煊茫然地看着这些触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是震惊,慢慢转为了讥讽。 “你?” “你竟然入魔了?” 容文煊嗤笑,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你藏得够深的,要不然现在被囚在双冷殿的就是你了,可惜,实在可惜。” 他在失望没有及时发现他这个弱点,没有利用这个让他锒铛入狱。 容衍眉心一点红,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直到走到他的面前,窗棂透过些许光线落在他的脸上,衬着眉心那一点红更鲜艳了一些,冷漠的,没有一丝情绪。 “你想做什么?就算我现在不是太子了,我依旧是九重天的大殿下,生死之权在父皇手里。” 容衍眉心微皱,对他的喋喋不休感到一丝厌烦,一抬手飞出一道黑红色的法力封了容文煊的声音,手心一翻漂浮了一颗药丸,在容文煊的呜咽反抗下送进他的腹内。 直到这些做完,黑暗的触手瞬间退下,容衍才解了他的声音。 容文煊气急败坏地质问:“你给我吃了什么?!回答我!” 容衍冷冷望着他,“当年是你教唆他们杀了小白,你也该尝尝它的痛苦。” 容文煊赫然想起年少时的那只白猫,他看见了白猫亲近容衍以后,就故意透露给了那三人,那三人果然不负众望,两个人死死压着小容衍,为首的那人当着容衍的面将白猫活活打死。 那是小容衍第一次哭,求着他们放过小白,却换来他们的残忍嘲笑。 小白呜咽地求饶,被打得鲜血淋漓,直到脑袋都扁了,可那些恶魔却没有放过它,将它的尸体剖开,鲜血洒了小容衍一脸。 最后,小容衍抱着小猫的尸体在雨中号啕大哭,鲜血浸透他的衣衫,就好像是他的某一个部分也随之鲜血淋漓。 突然,他猛得抬头看向容衍,双眼瞪大,“在浮光岛,是你杀了他们。” 容衍眼里闻言多了一丝残忍的笑意,“是我。” 容文煊嘴唇抖动,脑海不自觉浮现他们去浮光岛历练一个月时,那三人失踪了,最后找到他们的时候,是在一处山洞。 遍地都是干涸的血迹,粘稠的血腥味散布在整个山洞。 只见三人的尸体被切开,一块又一块被长刺藤贯穿,部分腐烂露出里面的白骨,还有一部分能看的也全是伤口,还是他们彼此的剑气,想必死前他们曾互相残杀过。 那个场景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呕吐起来,如今想来也是忍不住胃里翻涌,仿佛那股粘稠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啊!!!” 容文煊顿时惊恐地发现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忽然,好像有什么从他脸上掉落,他垂眸就看见自己的半张脸掉在榻上,发出沉重的声音,这个画面吓得他大叫一声。 发现他的惊恐,胃里的东西蠕动得更加厉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只仅存的手臂血肉疯狂的从衣袖掉落,一块又一块,染红了他的床榻,直至露出森森白骨。 容文煊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一颗眼球滚落下榻,原来是他的半张脸都已经露出了白骨,已经支撑不了他的眼球。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他连忙下榻去捡自己的眼球,一个不稳,他滚落在地,随着他的动作,血肉剥离他身体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好似从血肉里面长出的白骨人。 可是这些在容衍眼里,不过是他的幻境,实际上的他仍是一个完好的人,见目的达到容衍脸上才出现了一丝畅快的笑意。 “容文煊,为小白的死赎罪吧。” 他不再管趴在地上找眼球的容文煊,转身离开了双冷殿。 不远处的负雪皱眉看着趴在地上,不知道在摸什么的容文煊,似疯癫一样拿起空气往自己脸上贴,嘴里还喃喃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负雪只觉得一阵恶寒,还有对容衍这个人的危机感,“主人…神君这是给容文煊喂了什么东西?” 灵栖月神色平静,她大概猜到了,这应该罗刹池的作用和容衍的进一步炼化的药丸,作用比忘忧酒大,想必绝不止这一点幻境。 灵栖月语气平淡,看向负雪,“安排两个灵者守着容文煊,别让他死了,直到让容衍的药丸彻底发挥作用。” 负雪微愣,对上灵栖月的眼神连忙应道,“是。” 第156章 白知桑退婚 容衍一个人正打算去晏清殿拿留在那里的一样东西,他们准备快离开天界了,再不去拿他估计都不会回来了。 神梨花树离晏清殿很近,不多时,容衍已经到了神梨树下,满天花瓣,他的脚步不停,表情淡漠,天界的一切他都不喜欢。 这时候,眼前忽然多了一道白色身影。 满天花瓣,树下的女子侧着脸,微微仰头看着神梨花树,衣裙翻飞,尤如波浪,清冷出尘的气质让人难以忽视。 他的脚步一顿,眉头微皱,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耐。 女子余光中也看见了他,侧目看他,琥珀色的眸子因为多了他的身形而变得温柔,嘴角微扬,带着浅浅的笑意朝他走来。 身后的仙子见状都低下了头。 “容衍,好久不见。” 清亮的嗓音好听婉转,透着些许怀念出来。 容衍见状往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他太了解白知桑的秉性,笑得越温柔越危险,像潜藏在暗处里的毒蛇。 白知桑也顺势停下了脚步,眼里的笑意不减,反倒真实了不少。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避我于蛇蝎,你这样子讨厌我,当初又为什么不顾自己的性命救我?” 容衍表情淡漠,“相互利用,有什么好说的?” 白知桑垂下眼睑掩盖住眼眸中的情绪,“可惜,他太没用了,浪费了你我的谋策。” 容衍撇开关系,语气冷淡,“是浪费了你的精心谋策,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么蠢。” 白知桑拜入重华山后,对容衍表现不同于其他人的关心,这让容文煊一眼就注意到了,可惜容衍的反应太平淡了,对她的示好视若无睹。 直到涧云崖上,白知桑不慎掉落,是容衍不顾自己的性命纵身一跳将她救了上来。 而这以后,所有人都以为容衍会和白知桑在一起,却没有想到,迎来的却是容文煊与白知桑的婚事的消息。 容衍眸子漆黑,说中了她的心事,“这一切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这一切不过是白知桑的精心设计,而容衍那一救不过是遂了她的愿,将她送到容文煊的面前。 毕竟,容文煊最喜欢抢容衍的东西。 容衍也深知白知桑想要的绝不是天后这个位置,白知桑利用他,他也可以反过来利用白知桑对付容文煊。 他们之间有爱吗? 不过是一场相互利用的过往。 白知桑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忽然,她眼里的笑意散去,垂下眼睑,恭敬地行礼,“蓬莱山白知桑拜见灵主。” 容衍闻言回过头,只见灵栖月和负雪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身后,也不知道听见了多少。 容衍眼里的寒冰和不耐散去,在见到灵栖月的那一刻眼里多了亮光,他转过身快步朝灵栖月走过去。 “阿月。” 白知桑行礼的手忽然一顿,她竟然从这一句“阿月”里面听出了一丝温柔,这竟然是那个冷冰冰的容衍的温柔。 灵栖月淡淡道:“免礼。” 白知桑收回了手,抬眸只见容衍站在灵栖月身旁,低垂着头,温柔地注视眼前人。 “世人皆叹我有天界第一的美貌,没想到今日得见灵主,才知自己不过尔尔。” 眼前的女子的容貌生得极好,是惊心动魄的美,一身紫白的长裙衬得她气质不凡,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难以忽视,只有那一双紫眸极具威压,明明没有一丝情绪,却让人不敢多看。 灵栖月眼里并没有什么情绪,对她的赞美更是不在意,淡淡道:“知桑上神来此是为了退婚?” 白知桑微微颔首,听懂话里的暗示,“正是,那知桑就先走一步,不叨扰灵主和容衍神君了。” 灵栖月“嗯”了一声,身后那几位仙子同她行了一礼就一起离开了。 负雪虽然不爽,但也行了一礼退下了。 灵栖月抬眸问:“去哪?” 容衍微愣,然后反应过来,柔声道:“去晏清殿拿点东西。” 灵栖月微微颔首,“好。” 第157章 云里居 不多时,容衍就带着灵栖月走进了晏清殿,殿内空荡荡的,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甚至这个地方都很少有人出现,仿佛是被遗忘的角落。 灵栖月推开容衍的寝殿,灰尘飞扬,容衍适时伸手挡在她面前,宽大的衣衫挡住飞出的灰尘,避免她被沾染。 容衍见到灰尘缓缓下落,也放下挡住的手,走了进去。 这时候灵栖月才看清楚里面的全貌,什么都没有,只有透着窗棂透过的光线中飞舞的灰尘。 她的眉毛微皱,容衍就住在这种地方? 她抬脚走了进来,指尖微蹭桌角,划出一道清晰的痕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痕迹,她的心尖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疼。 他…就像是被所有人遗忘了一样。 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没有人关注他过得怎么样?就算灰尘遍布,掩盖住他的一切也不会有人发现。 容衍拿走摆在窗边的苦情花。 回头一看,见灵栖月一动不动,走近她牵起她的手,温暖的大手一下子包裹她的指尖,悄然将她握紧。 灵栖月抬眸,他的手掌明明很温暖,这股温暖也似是要透过他的肌肤传递到她的心尖。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心尖上密密麻麻地疼却没有消散,反而加重了不少。 容衍低垂着头看她,漆黑的眸子仿佛浸了墨,深不见底,良久,他忽然笑道:“阿月,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下一瞬,灵栖月的指尖被他一拉,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灵栖月没反抗,任由他抱着,甚至细心地避过他的伤口。 她在心疼他的过去,他的一切。 容衍没说话,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的发丝。 空气中是发霉的味道,窗棂里透出的光线照在相偎在一起的二人身上,竟有几分浮尘光影的绝画。 容衍松开她,“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 灵栖月微微颔首,同意了。 白光一闪,两人的身形消失。 待容衍带着她飞身下去,灵栖月望着这巨大的庭院失了神,屋子的牌匾刻着“云里居”三个大字。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云雾缭绕,确实是很符合这个名字。 不等灵栖月反应过来,容衍大手一挥,门开了。 容衍看了她一眼,牵着她走了进去。 灵栖月跟着他,一路走了很多地方,这个地方很大却很整洁,灵栖月能感觉得到他曾经遗留的气息。 装潢精致的正屋,随着主人的到来,缓缓亮起,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罗帐,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灵栖月环顾四周,眼里每出现一物仿佛又看见容衍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直到她看见了一个紧闭房门的屋子,她走近,刚要打开,身子被人从身后圈住。 容衍靠近她的耳畔,气息微动,喷洒在她洁白的脖颈处,缓缓的,灵栖月便感觉脖颈上丝丝热气。 灵栖月心跳不自觉加快,轻声唤他:“容衍?” 容衍将她抱得更紧,语气轻柔,还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阿月,书房里太乱了。” 灵栖月刚想用自己的紫眸一探究竟,又听他继续说:“不要用你的眼睛。” 灵栖月顿住,只得作罢。 他突然变得很小孩子气,一下又一下的缠着灵栖月,“阿月,等我把里面收拾好再进去好不好?” 灵栖月无奈,挪开他抱得很紧的手,转身像哄小孩子一样哄他,“好了,我答应你。” 容衍见她应下,松了一口气,又带她去看了其他地方。 走到后方,灵栖月忽然发现这后边竟然是一个温泉,温泉仍往外冒着缕缕热气,灵栖月一眼就看出来,这温泉还有治愈心脉修复的功效。 容衍问道:“喜欢吗?” 灵栖月“嗯”了一声,继续在这个大屋子里面闲逛,容衍在身后看了一眼这温泉,又看了看灵栖月的背影,垂眸含笑。 直到两人走到后边,发现一棵白玉兰树,随着容衍的到来,花树竟然无风自摇,仿佛在欢迎老朋友。 容衍伸手摸上它的枝干,轻声道:“小白,我为你报仇了。” 灵栖月闻言一怔,走到他旁边,问道:“这是小白?” 容衍点点头,自从他搬到这里后他就把小白的尸体埋在云里居的后边,渐渐的,在它尸体处长出了一棵小树,随着数千年的流逝,它已经长成如今的模样。 灵栖月抬眸,忽然一朵花缓缓落下,灵栖月见状伸出手心,那朵花真的就落到了她的手里。 灵栖月问道:“这是?” 容衍走近将她的手合上,彻底覆盖住那朵花,浅笑道:“小白让我告诉你,它很喜欢你。” 灵栖月神情茫然了片刻,似是没想到这棵花树真的是小白,她与容衍的眼神交汇,眼里也多了一丝笑意。 “那你帮我告诉它,我也很喜欢它。” 花瓣摇曳,纷纷落下。 容衍与灵栖月被这个花瓣吸引,齐齐抬头看去。 ”它说它知道了。” 第158章 白露漫 翌日,诀明子百无聊赖地踱步着,主位上坐着灵栖月,身旁站着负雪。灵栖月低着头,翻阅着手里的奏折,奏折里是苍耳对天水镜进度的概况。 看完以后,灵栖月收起奏折,一抬眼就看见诀明子强烈的眼神暗示。 灵栖月问:“你有话要说?” 诀明子有些讪笑道:“灵主,不是说今日就回灵界吗?” 灵栖月眼神看向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淡声道:“不急,还差一个人没有见。” 诀明子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去,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有些摸不着头脑,灵主这是要见谁?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仙子走了进来,躬身递出拜帖道:“灵主,露漫上神求见。” 灵栖月微挑眉,“来了。” 接着,灵栖月招招手,仙子快步将拜帖送上她的手里,她看了一眼拜帖,视线落在仙子身上。 “让她进来吧。” 仙子应“是”就退出去了。 诀明子闻言一问,“露漫上神?是蓬莱山的那个白露漫吗?” 身后传来一道清爽的女声,“这三界莫非还有第二个白露漫?” 诀明子听见熟悉的声音,眼里闪过惊喜,回过头,白露漫一身红衣,浑身透着一股潇洒不羁的气质,脸上带着笑意走了进来。 诀明子小跑到她面前,“白师姐!” 原本坐在下方的容衍也站起了身子,白露漫的视线先是落在诀明子脸上,随即含笑道:“许久未见,法力可有长进?” 这一句让诀明子的笑容僵在脸上,脚步也随之一顿,脑海里闪过在重华山白露漫严厉看管他修炼的画面,默默的,诀明子后退了一步。 白露漫见状不再打趣他,将视线投向了容衍,二人视线交汇后朝彼此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白露漫又向前走了几步,对眼前的灵栖月躬身行礼,“蓬莱山白露漫拜见灵主。” 灵栖月淡淡的声音响起,“免礼。” 白露漫抬起头,开门见山,“灵主,我想和你谈一个合作。” 诀明子闻言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 灵栖月没有回答,等着她的下一句。 白露漫被冷落也不恼,继续道:“我想灵主已经基本了解过对蓬莱山的境况,也猜到了诛天道的魔爪伸到了蓬莱山。” “你我联手,定能除掉诛天道的魔爪。” 话毕,空气陷入安静的氛围,还夹杂了若隐若现的压迫感。 灵栖月缓缓垂下眼睑,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随即她抬眸,语气平淡,“白露漫,没有筹码你还不够格与本尊谈合作。” 没有利益,合作就没必要。 白露漫缓缓勾唇,“我虽然不知道诛天道的目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他们想要蓬莱山的某样东西,而灵主您也一定会阻止他们。” 她眼里闪过一丝精明,“上古传闻,灵娅上神与蓬莱山的第一任山主交情匪浅,身归混沌前曾赠予过蓬莱山一件法器。” “虽无人得知,此法器是什么……” 白露漫微顿,目光直视着灵栖月的眼睛,语气是说不出来的肯定。 “可我知道,你们都在找它。” 只是很可惜,白露漫并没有从灵栖月脸上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她太冷静了,冷静得眼里一丝情绪都没有,紫色的浓雾怎么也散不开。 灵栖月又道:“你能给本尊什么?” 白露漫闻言知道有戏,再次躬身行礼,语气恭敬,“想得到法器就必须继承山主之位,方能得到法器的下落。” “只要灵主您能助我登上那个位置,作为回报,法器我当双手奉上。若是被诛天道抢走先机,那便是得不偿失。” 灵栖月紫眸忽然多了一丝笑意,却不达眼底,“你这是在威胁本尊?” 威压感瞬间席卷了整个嘉鱼殿,压得白露漫喘不过气,但她仍站得笔直。 “露漫不敢。” 她直视着灵栖月的目光,朗声道:“我敬您,仰慕您,是您的身份,更是因为灵界是三界之外最特别的存在,以女子为尊。” “我生于三界之内,我不服事事以男子为首,无论付出什么,我也一定要坐上那个位置,告诉世人我白露漫将是第一任蓬莱女山主。” 话音刚落,身上那股压迫感随之消散。 灵栖月轻靠身后的椅背,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要是拿走这件法器会让蓬莱山付出无法挽回的代价,你当如何?” 白露漫微愣,从她的话听出了一丝不对劲,但很快反应过来。 这件法器只怕蕴含着世人都想象不到的威力,所以灵界和诛天道都想得到它。 而这件法器竟然会在一个小小的蓬莱山里面,它一定对蓬莱山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一旦拿走,蓬莱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下场。 “法器我自当双手奉上,因为我相信灵主不会对蓬莱山置之不理。” 这是在给她戴高帽了。 灵栖月语气平淡,“你先回去吧,待本尊考虑好了会派无影去找你。” 白露漫眼底含笑,她这态度十有八九是同意了,再次躬身行礼,“是。” 白露漫转身离去,容衍忽然开口,“阿月,我去送送她。” 灵栖月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挥手让他去,容衍微微颔首随即跟了上去,诀明子见状朝灵栖月行了一礼,匆匆追上他们。 殿内只有灵栖月和负雪,待他们的背影彻底不见,负雪忽然问道:“我需不需要去看看?” 灵栖月抬手,紫眸微动,“不必了。” 负雪问道:“主人,我们真的要和白露漫合作?” 灵栖月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灵界不得插手三界之内的事务,但诛天道来势汹汹,她不得不插手。 再加上,白露漫是一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得到好处后应该做什么。 “有她在,计划会更加顺利。” 灵栖月看了她一眼,“去收拾东西吧,待他们回来就回灵界。” 负雪道:“是。” 负雪要走又忽然想到一件事,折回来问道:“主人,魔界那边还需要派人去守着吗?” 她安排那边的事宜后,便从魔界匆匆赶来了,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现在如何,她来了以后灵栖月也没有怪罪她擅离职守。 灵栖月淡声道:“不急,回灵界再具体安排。” 负雪回了一句“是”就退下了。 …… 南天门: 白露漫看着这两人的跟来,“你们跟上来灵主不会说什么吗?” 诀明子接话,“自然不会,灵主可是最好的灵主,她才不会怪我们。” 说着他眼神示意白露漫,白露漫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一旁的容衍。 “毕竟,三殿下也在这呢。” 白露漫立马反应过来,浅笑道:“恭喜你得偿所愿,大婚时我定送上大礼。” 容衍微微颔首,眼里多了一丝笑意,“多谢,也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白露漫打趣,“能不能得偿所愿,就看你的灵主愿不愿意帮我了。” 容衍并未回复,阿月身后是灵界,她帮不帮都不是他能插手的。 白露漫也明白这个道理,爽朗一笑,“我先走了,若你们有机会来蓬莱山,我做东,请你们吃肉喝酒。” 容衍和诀明子应道:“好。” 然后白露漫就离开了南天门。 第159章 大祭司试探容衍 上境,侍女纷纷站成两排,诀明子一见这个大场面,一整个就是“哇~” “恭迎灵主归来。” 灵栖月脸色不变地领着他们回到了清心殿,精致高雅的装饰风格无一不透着贵气,诀明子一进来就只会“哇哇哇”,到处摸摸看看,负雪直接上前几步把他拎走。 “干嘛呀,负雪尊使?” “再给我乱摸就出去。” 灵栖月望着熟悉的清心殿,明明就离开了几天,怎么会生出许久未回来的感觉。 两人还在吵吵闹闹,侍女走了进来,恭敬道:“灵主,大祭司来了。” 灵栖月转过身,“先带她去神殿,本尊等会就过去。” 负雪顿时如临大敌,一把放开诀明子的后领,走到灵栖月身旁。 侍女应道:“是。” 负雪面露担忧,“主人,大祭司怎么过来了?” 灵栖月的视线落在容衍身上,负雪瞬间就明白了,主人那么大的架势昭告三界她要娶容衍,大祭司怕是冲着容衍来的。 灵栖月看向诀明子,安排他的住处,“距离清心殿最近的南星殿,诀明子你以后就住在那。” 诀明子一愣,“给我吗?” 灵栖月点点头,“负雪,你带他过去看看,要是缺什么就和下面的人说,让他们添置。” 负雪应声就拽着诀明子的后领,不顾他的“尔康手”就拉着他往南星殿走去。 灵栖月走近容衍,“喜欢这里吗?” 容衍眼神温柔,“喜欢。” 这里的一切都是阿月的气息,他当然喜欢。 容衍拉过灵栖月的手,垂眸,“大祭司是不是冲我来的?” “怕吗?” “不怕。” 灵栖月换上一套银白色的长裙,和容衍一同去了神殿。 神殿外的灵者见到灵栖月和容衍,躬身行礼,“拜见灵主,拜见容衍神君。” 灵栖月刚抬脚进来,一杯热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凌厉地朝容衍飞来,容衍眼神微眯,上前几步将飞来的的茶杯稳稳接住。 一道有些苍老沉稳的声音适时响起,“还不错,可惜还不够格。” 容衍抬眼一看,大祭司一身紫衣,衣裙上绣满了精致的花纹,一头白发,脸上已经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手里拿着权杖,不怒自威。 当她正眼看向容衍的时候,却是一愣,这…这不是陆鸣鹤吗? 与此同时,容衍也在观察着大祭司,大祭司身上的感觉很像一个人,那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闻画姝。 大祭司好像明白了什么,看向灵栖月的眼神也一下子变得锋利,仿佛有一场风暴形成,苍老的声音顿时压抑着怒火。 “你封印解了。” 灵栖月紫眸平淡,“是。” 随着话音落下,大祭司越过容衍,权杖敲打地面的声音显得十分清脆,一把抓住她的手,想要查探她的心脉,被她强行抽开。 灵栖月此时气压低得吓人,“大祭司,你逾矩了。” 大祭司闻言才意识到,这已经不是灵女殿下,而是灵界之主。 她呼出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大祭司,拜见灵主。” “免礼”灵栖月越过她,拿过容衍手里的茶杯,自顾自地坐下。 她浅抿了一口热茶,然后才悠悠的问道:“大祭司来此所为何事?” 大祭司视线再次落在容衍身上,有些讥讽道:“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男子让灵主这么大的阵仗,在南海宴席上放言袒护他,还为了他废了天界太子。” “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说着,她语气软了下来,“灵主你还年轻,不可如此沉溺男女情爱之事,而弃三界内外。” 灵栖月放下茶杯,冷声道:“大祭司真的老昏了头,长老都不敢妄言本尊的婚事,大祭司未免管得太宽了。” 不等大祭司回话。 “来人,将大祭司带下去,禁足于琉璃镜三日。” 殿外的两位灵者闻声走了进来。 灵者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大祭司,请吧。” 大祭司只能忿忿不平地离开,走之前还死死盯着容衍的背影。 灵栖月看向容衍问道:“怎么不说话?” 容衍走到她面前,灵栖月只能微微仰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然后容衍单膝下跪,宛如虔诚的信徒。 他拉过灵栖月的手,将灵栖月的手摸上自己的脸庞,蹭了蹭,轻声道:“我觉得大祭司很像一个人,不自觉就走神了。” 灵栖月问:“谁?” 容衍认真回答,“闻画姝。” 灵栖月眼神微动,细细回想起大祭司的一举一动,似乎还真的是和闻画姝很相似。 灵栖月没再想这个事,顺从地抚摸容衍的脸庞,“明日我带你去见见我父母,还有姑姑。” 容衍微愣,迷茫的样子不自觉让灵栖月放松了一下内心的猜忌。 容衍再开口多了一丝紧张,“那我需不需要准备什么?” 灵栖月摇摇头,语气平淡,“不用,他们不敢收你的礼,也不会收。” 第160章 再次见到灵夫人 紫薇居,侍女手端着一些珠钗刚要出去,迎面撞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当她与那双紫眸接触,手一抖,手里端着的珠钗瞬间“啪——”砸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往旁边一退,颤着身子跪拜在地,“奴不知灵主到来,惊扰灵主,奴有罪。” 灵栖月紫眸微冷,她有想过不顺,没想到会这么不顺。 “把东西收拾好,退下即可。” 跪拜在地的侍女声音闷闷道:“是。” 容衍在一旁眉头微皱,他感到一丝不舒服,一踏进紫薇居的那些侍女似乎很害怕灵栖月,对她都是退避三舍。 尤其是这个侍女一看见灵栖月,身子都快抖成筛子。 容衍能感知灵栖月此时的状态不是很好,握住了她的手,通过温暖的触感将灵栖月不耐的心思压了下去。 灵宸浩听见声响出来,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灵栖月。 他眼里露出惊喜,不自觉喊道:“妹妹?” 可当他的视线缓缓从灵栖月脸上转到容衍身上,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去,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容衍。 容貌,生得倒是俊朗。 就是不知道性子如何。 灵栖月抬脚避开了那些珠钗,走了进来,神色平静,“灵夫人呢?” 这样生疏的称呼一下子让灵宸浩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的视线再次转移到灵栖月身上,脸色彻底耷拉了下来。 “阿娘在里面等你呢。” 灵栖月难得正视了他一眼,“嗯。” 灵宸浩和灵栖月眉眼很相似,只是灵栖月的紫眸显得人很冷,让人一眼注意,还会不自觉地让人畏惧远离。 灵栖月拉着容衍往里面走,容衍朝灵宸浩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灵宸浩就跟变脸一样,在看见灵栖月的时候脸色就和颜悦色,要不然就是露出受伤难过的表情,可是他对容衍,就只有不爽的神色。 灵栖月走进去,就看见青丝夹杂着白丝的灵依棠,她坐在主位上,六百年未见,她好像又苍老了不少,身形消瘦,就连神色也憔悴了不少。 灵依棠听见脚步声抬眸一看,勉强挤出笑容,眼里尽是慈爱,朝灵栖月伸出手,“月儿,你回来了是吗?” 灵栖月走到她面前,顺从地让她握着自己的手,俯身蹲下身,轻声“嗯”了一声。 她的视线从灵栖月脸上投向站在一旁的容衍,“你就是容衍吧。” 容衍带着礼貌的笑容,“是我,岳母。” “相貌生得倒是不错,看着也是个乖巧的性子,”灵依棠又看向灵栖月,她的女儿如今已经是灵主了,眼泪渐渐模糊她的双眼,哽咽出声:“月儿觉得他怎么样?” 灵栖月垂下眼睑,端详着握着她的这只手,淡声道:“他很好,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喜欢就好。”灵依棠强行憋住眼里的泪水,“月儿,外出处理政务有没有受伤,不要太劳累,你这么小就要撑起整个灵界,不容易……” 阿娘甚至从你的眼里看不出这个年纪灵界女子该有的灵动和自由。 只有一层又一层化不开的寒冰。 忽然,一滴豆大的泪珠砸在灵栖月的手背上,此时的灵依棠泪流满面,已经哽咽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的女儿还这么小,就已经是灵主了。 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她的女儿。 这明明是一件荣耀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她这么痛苦,痛苦到每每听见她的消息她都担惊受怕,日日夜夜睡不着。 她的女儿本该在爱里面长大,可是现在的她,沉稳,冷静,甚至是有些不近人情。 颂尧走了进来,眼神示意站在角落里默默流泪的灵宸浩,灵宸浩只得用衣袖擦干眼泪,然后走上前去扶起灵依棠。 “阿娘,我带你去休息。” 灵依棠被扶起带走,灵栖月也站起身,默默地注视着灵依棠单薄的背影,内心是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这种感觉就像在人间对陆鸣鹤的感情一样,很乱,理不清道不明。 但她大概明白这是什么。 爱,母爱。 颂尧待灵宸浩将灵依棠带走后,终于正眼看了灵栖月和容衍,脸色难看。 “灵主,我想和你谈谈。” 第161章 请求不再相见 颂尧头发也花白了不少,但比起灵依棠,他的情况就好很多。 他朝灵栖月规规矩矩地行礼。 “我想求灵主一个事。” 灵栖月紫眸平淡,她很清楚颂尧不喜欢她,对她的存在更是退避三舍。 她是灵氏一族的荣耀,更是让人无法接触的神明。 “求您以后不要在紫薇居出现,不再与棠儿相见。” 灵栖月神色不变,淡淡应了一声“嗯”。 她脑海里又想起灵依棠的背影,又说了一句,“本尊会消除掉她的记忆,此后不会踏入紫薇居一步。” 颂尧微愣,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他没想到灵栖月可以做得这么绝,从她的眼中可以看出她是认真的。 他又后退了一步朝灵栖月行了一礼,对灵栖月深明大义的举动感到一丝敬畏,内心也有一丝动容。 “多谢灵主成全。” 灵栖月“嗯”一声,“如此,本尊先走一步。” 灵栖月牵起容衍的手就往外走,颂尧忽然叫住了她。 “灵主。” 灵栖月脚步一顿,并未回头。 “是我们对不起你。” 灵栖月紫眸微动,握着容衍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但是她的表情依旧平静。 “本尊知晓你爱她,舍不得看到她如此伤神,消除本尊是她女儿存在的记忆,对你我都好,对她…亦是。” 她的诞生对三界内外是件好事,对颂尧他们来说,却是打破了他们美满幸福的家庭。 说着,她不再留恋,朝着灵依棠的寝居走去,容衍从头到尾都没有要阻止她的打算,只有紧握的手在安抚着她。 灵宸浩刚出来,就看见了灵栖月和容衍站在门外。“妹妹,你怎么来了?” 说着他又往里面看了看。 “阿娘已经睡下了。” 灵栖月理都没理他说的什么,“出来。” 灵宸浩被她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吓到,赶紧退到一边,灵栖月走了进去,将门一关,彻底阻隔了灵宸皓的目光。 灵栖月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摆设,看见了摆在桌上的瓶瓶罐罐,空气中还有一股浓重的药草味,看来她的身体比之前还要糟糕。 她一抬眼,看见她的画像挂在梳妆台旁边,在画像旁边还挂着一个平安符,她走过去,不自觉摸上画像,下一刻她好像看见了灵依棠日日夜夜抚摸着这个画像,日日夜夜祈祷她的平安。 “唯愿我儿平平安安。” 所有人都在祈求神明庇佑,只有她,在祈求神明此生平安。 猛地,她内心感到一阵刺痛。 她的指尖往后一收,强忍着内心的痛楚转过身子,她闭上眼睛掩盖住眼里那一丝挣扎和朦胧的水汽,她缓了缓心神,朝床榻上的女人走去。 榻上的灵依棠双眼紧闭,眉头却是微蹙着,好似被梦魇缠住了。 灵栖月那漠然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很浅,对床榻上的女人轻声道:“谢谢你。” 然后,她双指凝聚紫蓝色的法力飞向睡梦中的灵依棠的眉心,灵依棠眉头一蹙,有些挣扎。 她好像又做梦了。 灵依棠梦见自己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女儿,小心翼翼地哄着,看着怀里女婴熟睡的睡颜,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下一刻,冒进来好多人将她团团围住。 灵依棠见状将怀里的女婴护住,随即权杖敲地的声音从远到近,尤如索命的恶鬼。 “将灵女殿下交出来。” “不不不!”灵依棠反抗着,“这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你们谁也不能带走她。” “是吗?” 灵依棠猛得抬头,只见大祭司怀里抱着哭泣的女婴,好似在求着她的阿娘将她留住。 “不要!不要!不要带走我的女儿。” “我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带走她……” 灵依棠哭泣地哀求大祭司,哭声尤如泣血的杜鹃鸟,哭得肝肠寸断。 可是大祭司脸色不变,一眼都没有留给她,转身离去。 灵依棠踉踉跄跄地追上去,然后跌坐在地,“不要带走她,不要带走她……” 场景一变,灵依棠一抬头,只见无数的记忆碎片围绕着她,有她为灵栖月绣的平安符的画面,有她见到灵栖月的第一次,更有她日日夜夜为灵栖月祈福的日常。 忽然只听一声清脆的破碎声,无数的记忆画面应声碎掉,紫蓝色的光芒将这些记忆瞬间化为灰烬。 灵依棠瞬间明白了什么,哭泣地大喊道:“不要!” “不要走,我的月儿,不要走……” “月儿……” 床榻上的灵依棠眼角流过泪水,一句一句地喊着她的月儿,而灵栖月的心脏随着她的哀求剧烈地疼痛起来,有什么在破土而出,悄然的,一滴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滑落。 直到床榻上的女人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没有,指尖的紫蓝色的光芒也随之消失。 灵栖月有些茫然地擦掉流的那一滴泪,她看着自己的手心,她这是哭了? 她怎么会哭? 来不及多加思考,床榻上的女人呼吸已经平缓,眉头也不再蹙起,只有眼角的泪水还在无意识地流。 灵栖月抬手擦拭灵依棠那滴泪珠,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苦笑,“以后,你可以睡个好觉了。” 话落,她定了定心神,站起身,当她走到门口时又忽然折了回去,将画像一旁的平安符取了下来。 推开门的那一刻,容衍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的状态不对,心尖一疼,快步跑向她,将她扶住。 “阿月……” 灵栖月勉强扯出一抹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颂尧也急忙地要走进来看看灵依棠的情况,就听见灵栖月的声音。 “把有关我的东西都烧了吧。” 颂尧又是一礼,跑了进去。 灵宸浩好似明白了什么,可是灵栖月已经没有想法再和他们交流下去,容衍也不想她再呆下去,带着她就离开了紫薇居。 当二人已经走远,灵宸浩忽然追了上来,他早已泪流满面,朝着灵栖月喊道:“妹妹。” 灵栖月脚步一停,他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恨灵栖月的决绝,更恨阿爹的冷漠。 可此时的他又不得不为颂尧打圆场。 “阿爹不是故意这样的。” 灵栖月未说话,容衍稍稍侧头,语气很冷,“别再来打扰她,否则来一个我就杀一个。” 话落,他就和灵栖月一道走了。 只有灵宸浩一个人在原地无声地哭泣。 第162章 七情树 数不清的紫菱花树下,一男一女无声地走着,只有两个人平缓的呼吸声。 容衍察觉她的情绪不对,快步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阿月?” 下一刻,她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气,身子软了下去,容衍一时不察,整个人被她的身子压着跪在地上。 灵栖月紫眸空洞,闻着容衍身上的味道终于清醒了一些,她靠在容衍怀里,有些嘲讽的轻笑。 “强大的灵主有一天竟然会因为这种虚无缥缈的感情感到心痛。” 容衍心疼地抱住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她刚才状态就不对了,但是她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半分柔弱。 一踏入琉璃镜,她再也支撑不住,终于还是倒了下来。 “即使是强大的神明也有七情六欲。” 容衍的话音一落,灵栖月的意识彻底昏死了过去。 再强大的神明也会有七情六欲? 可灵栖月很清楚,她缺了一部分的七情六欲,从她恢复记忆开始,她就察觉到灵主的缺陷。 陆鸣鹤的出现让她感知了这个缺陷,再加上情蛊的存在,很多以前不能理解的事也在现在变得清醒透彻。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处在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地上,眼前是一棵高大苍郁的树,只是这树长得有些奇特。 它一半是生机勃勃的绿叶,而另一半则是枯枝败叶。 一荣一衰。 此时一道紫蓝色的光芒闪过,只见一小部分干枯的树叶忽然冒出了嫩绿的新芽,缓慢地舒展着新叶。 灵栖月走近,指尖触碰到枝干,脑海里忽然接受到来自三界子民的尊崇和信任,最后一点画面竟然是灵依棠…… “您感觉到了。”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 灵栖月回过头,只见玄机真神缓缓向她走来。 “这是本尊的精神世界,对吗?” 玄机点点头,抬头看向那棵树,“这叫七情树,是您的精神世界的体现。” “有大爱而无小爱,是每一代灵主都会遇见的问题。” 灵栖月明白过来,所以生机勃勃的那一边是芸芸众生,是她的大爱,而另外一半是她个人的小爱。 而刚才,她感知到灵依棠的母爱,所以才会长出新芽。 “每一代灵主的实力过强,拥有着毁天灭地的神明之力,天道为避免灵主过于注重小爱而忘记自己的身份,自诞生起就会剥夺她们的小爱。” 玄机真神将真相娓娓道来,揭开了每一代灵主遇见的难题。 “天道这是在考验本尊,祂想知道面对大爱和小爱本尊会怎么选。” 玄机不置可否,眼里难得出现一缕笑意,继续道:“据我所知,灵界史上的灵主七情树很少能有人开出新芽,还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少之又少。” “上一个七情树不仅开满了新叶甚至还长出了花苞的灵主,也只有梦珂灵主,她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灵主,没有之一。” 灵栖月微愣,“姑姑?” 玄机望着眼前的七情树,好似又看见了灵梦珂的七情树,那是一棵常年开花从未衰败过的七情树。 灵栖月不解,“那…为什么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玄机真神摇摇头,“我只能看见七情树的状况,却无法得知是何原因。” 说着他又补上一句,“许是因为她也很特别,您是灵界史上最年轻的一位灵主,而她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到消散时间就主动退位的灵主。” 灵界的灵女大多是要等到灵主法力逐渐消散开始才会继位,灵梦珂是因为云梦泽一事不得不耗费法力来摆平。 说到这个“退位”,灵栖月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是因为保下她的命设下封印,耗费她两成的法力,还为封印云梦泽基本耗费了她五成法力,如今的灵梦珂只剩下三成法力。 再加上,灵栖月实力越发强劲,就会压着上一任灵主的法力。 毕竟天道是绝对不会容许三界内外有两位强者。 三百年前,灵梦珂主动退位,在退位还帮她摆平了一切灵界有可能会发生重大事件的地方。 尽量让她这个灵主之位坐得稳妥。 此时脑海里传来喋喋不休的谈话声。 “主人怎么会晕过去呢?” “不知道,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脉象也很平稳。” 容衍看了一眼还在争论不休的两人,微皱着眉提醒,“安静点。” 耳边一阵嘈杂,灵栖月悠悠醒来,入目便是容衍的背影,她的指尖扯了扯容衍的衣袖。 容衍顿时被牵动,往床榻上一看,灵栖月眉眼精致,紫眸里有着淡淡的笑意。 ”阿月,你醒了。” 容衍的声音吸引了两人,两人纷纷上前查看,灵栖月此时已经坐直了身子,视线扫过他们。 “阿月,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灵栖月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接着她看向诀明子,手心一张,一枚紫玉令牌花纹精致出现在她的手心。 “诀明子,这是本尊的令牌,你拿着这个令牌,等会让洛芝送你到紫薇居,你给灵夫人调理一下身子。” 诀明子接过她那枚令牌,“是。” “本尊无事,你们先退下吧。” 诀明子和负雪对视一眼,就退了出去。 容衍握着她的手,眼里是藏不住的心疼,“今日先好生休息,明日再去见你姑姑,可好?” 灵栖月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 第163章 灵界子民 灵域的一条主街上,灵栖月身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裙,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紫眸平淡牵着容衍,容衍则是与她同色系的长衫,剑眉星目,长身玉立。 灵梦珂自从退位以后就搬到了下镜的一处人少的地方。 此时,旁边的街道有人认出了灵栖月,纷纷迎上前,灵栖月不得不停下脚步。 一个脸上洋溢着笑容的中年女子抱着一个崭新的竹编筐,里面都是洗干净的莲藕,许是为了美观,还在旁边放了一朵荷花。 “灵主,这是刚摘的莲藕,可好吃了,您拿回去尝尝吧。” 旁边有人附和道:“是啊,灵主,今年的莲藕长势可好,拿回去尝尝吧。” 灵栖月紫眸里带着笑意,嘴角噙笑,轻声道:“大娘,你等会送到为民殿,到时候会有灵者送到上镜。” 大娘闻言顿时喜上眉梢,连声应道:“好好好,我等会儿就送过去。” 大娘看了一眼灵栖月,又将视线投向牵着手的容衍,问道:“灵主,这就是容衍神君吧,长得可真好看。” 灵栖月看了一眼容衍,容衍不免得有些紧张,牵着灵栖月的手又紧了一分,灵栖月眼里的笑意更深。 “是他。” 旁边的人顿时沸腾起来,脸上洋溢着笑容,大娘少不了八卦的心思,慈爱地看向容衍。 “神君,你要是有时间多来逛逛灵域,大娘请客,带你吃上我们灵界最好的膳食。” 旁边的子民也纷纷附和。 “是啊,到时候带你熟悉熟悉灵界。” “多来下镜玩。” “到时候想吃什么都免费!” 容衍微愣,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热情的人,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他还是带上了礼貌的笑容,应了下来,“谢谢大娘,谢谢各位,要是有机会一定多来看看。” 周围的人更是热情地回应他。 灵栖月看着这一幕内心也是十分动容,此时她感受到她的衣角被人扯动,她垂下头,发现是一个长相十分可爱的小女孩。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喊着:“灵主姐姐~” 灵栖月蹲下身,柔声问道:“怎么了?” 小女孩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素雅的平安符,她递给了灵栖月。 “灵主姐姐,这是我在始祖面前求的平安符,希望灵主姐姐能平平安安,然后保护好灵界。” 女孩子说得真诚,眼里闪着仰慕的光。 灵栖月小心接过她手中的平安符,看着这精致的绣工,浅笑道:“我一定会保护好灵界的。” 灵栖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做势要站起来,又被她拉住。 “灵主姐姐,我长大了能不能去当灵者。” 灵栖月微愣,问道:“为什么想当灵者?” 小女孩摇了摇灵栖月的手,脆生生地回答,“因为我也想像灵主姐姐你这么厉害,我也想保护好阿娘阿爹。” 灵栖月轻笑一声,微微颔首,“那你要快快长大。” 小女孩似保证般的点点头,肉嘟嘟的脸上全是认真,“我会的,灵主姐姐。” 灵栖月又摸了摸她的发丝,“嗯,那灵主姐姐还有事,先走了。” 小女孩松开她的手,朝她挥挥小手,“灵主姐姐再见。” 灵栖月也回应了她,小女孩才终于欢欢喜喜地扑进她阿娘的怀里。 灵栖月看向周围,解释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时间我会多带带容衍下来。” 周围都纷纷应道:“好,灵主别忘了。” 灵栖月笑意不减地微微颔首。 在众人的继续忙碌和一部分目光下,灵栖月牵着容衍走了。 灵栖月边走边道:“灵界的子民都很喜欢你。”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容衍想。 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还是“陆鸣鹤”的时候,他带灵栖月逛早市,他也是这么说的。 村里的人都很喜欢你。 那时候他还在心里默默接了一句,他也很喜欢。 没想到,现在竟然反过来了。 容衍低笑。 第164章 慕鄢辞 灵栖月带着容衍来到了一处相对偏僻的地方,一路沿着护灵河的分支河微缘河,在河流的两岸都种上了紫菱树。 潺潺流水上漂浮着掉落的紫菱花瓣,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容衍不忍得发出感慨,“这紫菱树还真的是分布在灵域的每个角落。” 灵栖月没有停下脚步,“琉璃镜最开始是为玄机真神建造的,玄机真神喜欢紫色,所以整个琉璃镜都种上了紫菱树,再后来灵界子民都很喜欢这种树,所以就都种满了。” “但我看上镜不像是以紫为主色。” 容衍在上镜也走了走,大多是银白色为主,高贵典雅。 灵栖月看了他一眼,浅笑道:“那是因为上镜是以灵娅始祖喜欢的色调为主,自然就不太一样。” 容衍闻言若有所思,他知道天道之初有三位弟子,第一位是空荀真神,第二位是玄机真神,最后一位就是灵娅真神。 空荀真神和灵娅真神都已经身归混沌。 可他没想到,玄机真神竟然也在灵界。 不一会,容衍抬眸就看见建造在微缘河不远处的一座精致的屋子。 灵栖月提醒他,“到了。” 打扫的侍女见到二人,当即行礼,“拜见灵主,拜见容衍神君。” “免礼。”灵栖月问道,“姑姑和姑父呢?” 侍女还没有回答,身后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是栖月来了。” 灵栖月和容衍抬眸一看,站在台阶上一个俊俏的男子,脸上带着笑意,虽上了些年纪,仍不掩及华美的容貌。 慕鄢辞走下台阶,向那侍女说道:“你先走忙吧。” 侍女应声去忙手头上的事了。 慕鄢辞将视线落在灵栖月脸上,忽然意识到什么,有些无奈道:“我给忘了,你现在都是灵主了。” 说着,正要行礼被灵栖月扶住了手臂。 “姑父,这些虚礼就免了。” 慕鄢辞微愣,随即笑道:“好。” 慕鄢辞又看向容衍,“这就是你要娶的容衍神君吧。” 灵栖月微微颔首,慕鄢辞得到肯定又对着容衍说道:“你以后就和栖月一道唤我姑父就行。” 容衍乖巧回答,“容衍见过姑父。” 这一句叫得慕鄢辞脸上的笑意更盛,“你小子够上道。” 接着他又道:“我带你们去见梦珂。” 慕鄢辞话音落下就带着他们往里面走去,越过桥廊,没多久就到了正堂,灵栖月一进门就看见正在下棋的灵梦珂,还有站在一旁的风溯。 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她依旧如六百年前那般,淡然处之。 风溯见到三人,迎了上来,“风溯见过灵主,见过容衍神君。” 灵栖月抬手道:“免礼。” 灵梦珂眼里此时才有一丝变化,缓缓侧目看向灵栖月,她的视线很淡,从灵栖月脸上再到容衍脸上,然后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 随即淡淡出声:“魔不魔,仙不仙的,栖月你的眼光确实独到。” 容衍被她的眼神看得一冷,又因为她这句话感到遍体生寒,他从未在一个人的身上看见如此有威压的眼神。 只一眼,就已经将他看透。 哪怕是天君,哪怕是灵栖月,都没有眼前的人的一个眼神来得压迫感强。 她与灵栖月很像,容衍似乎透过她看到未来的灵栖月。 灵栖月感到容衍的紧张,握紧了他的指尖,容衍一下子回过神来,向灵栖月投去一个“没事”的眼神安抚,又朝灵梦珂躬身行礼,“容衍见过姑姑。” 灵梦珂“嗯”了一声,又将视线回到棋盘上,“栖月,过来。” 灵栖月看了一眼容衍,慕鄢辞瞬间会意,对灵栖月道:“你去陪梦珂下下棋,我和容衍出去逛逛。” 灵栖月闻言放下心来,走了过去。 第165章 风溯 等到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风溯在一旁为二人倒茶的声音。 灵梦珂看着眼前坐下的灵栖月,淡淡开口,“你的封印解了。” 灵栖月并没有回答,默认了。 灵梦珂倒是一下子释然,从她看见容衍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灵栖月身上的封印解开了。 灵梦珂手执黑棋,落下一子,心神似乎都在棋盘上,似不经意的问:“我听说潇湘圣女倒戈了。” 云潇湘投靠诛天道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灵界。 灵栖月指尖不停,手执白子落在黑棋的附近,轻声“嗯”了一声。 灵梦珂语气有些冷,似是不满,“你对她太纵容了,才让她这么放肆。” 云潇湘挑衅灵栖月的事不是一次两次,而是自灵栖月受冰火极刑回来后,云潇湘就时不时过来找灵栖月的麻烦。 可偏偏灵栖月除了对她让步,甚至不许任何人伤害她,再没有什么举动。 “当年是我对不起云梦泽的子民,也答应过云千载,我会保护好她。” 灵梦珂忽然说道:“你此举是为了名正言顺的除掉她。” 灵栖月抬眸与灵梦珂对视,灵梦珂瞬间读懂了她的意思,眸中终于带了一丝笑意,不愧是她与大祭司亲自培养出来的继承人。 名正言顺,方能彻底除掉云潇湘。 此举能不让云梦泽的子民寒心,也能光明正大地对付云潇湘。 灵梦珂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灵栖月微默,只有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最近诛天道倒是没有什么举动,就是人间和魔界情况不容乐观,我虽已经派人去解决,但治标不治本。” “唯有彻底除掉诛天道,才能解决一切问题。” 忽然,灵栖月又问起了一个事。 “姑姑,你可知道当年灵娅始祖曾赠予蓬莱山什么法器吗?” 她回来不是没有让人去查史料,可是对这个事却是一点记载都没有。 灵梦珂微怔,思索着这件事,随即她摇摇头,“那都是上古时期的事了,也只是有过听闻,但不知是什么法器。” 灵栖月眉头微皱,看来她必须走一趟蓬莱山,灵界的法器含有灵气,只要到了蓬莱山,她就能感知出来。 风溯给二人倒好茶,放在一旁,灵栖月的视线忽然被他吸引。 然后她微微一笑,“姑姑,我想跟你借个人。” 风溯的手一顿,一种不安的预感顿时在心底滋生,他不自觉紧张了起来,看向灵梦珂。 灵梦珂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风溯,那一眼看着风溯心凉,他抿紧了嘴唇,默默退到一旁。 灵栖月继续道:“负雪一直想跟风溯比一场,但一直在我身边鞍前马后,这次好不容易回来,能不能让风溯和负雪比一场。” 风溯闻言瞬间冷静了不少,还好只是比一场。 灵梦珂神色平静,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好,负雪是个好灵仆,有风溯给她指导,想必会得到更多经验。” 灵栖月微微颔首,“多谢姑姑。” 灵梦珂提醒道:“你现在是灵主,有权调任一切人力。” 灵栖月虚心道:“栖月还是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会努力追随灵娅始祖和姑姑的脚步,做一个受人爱戴的灵主。” 在她心里,灵梦珂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灵主,也是她努力的方向。 灵梦珂很明显对这句话很受用,眼里的笑意也多了起来,这样子想着,她忽然想到什么。 “栖月,对付诛天道不是一件小事,风溯就先暂时跟在你身边,能指导负雪,也能让你轻松一些。” 灵栖月神色茫然了片刻,看向风溯,只见风溯整个人脸色都白了几分,眼眶微红,嘴唇抿得死死的,好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姑姑,我那不缺人手,毕竟他是你的灵仆,到我那难免会有些施展不开手脚。” 灵梦珂一转头看向风溯,“你去吗?” 风溯指尖微曲,垂下眼睑,掩盖住眼里的落寞,“我听主人的。” “风溯跟在我身边也在万年的时间了,处理过灵界大大小小的政务,有他在,你对付诛天道的计划也能顺利一些。” 灵梦珂这意思是摆明要他去。 风溯会意立即走上前躬身行礼,“风溯愿为灵界出一分力。” 灵栖月看出了他的挣扎,还是应了下来。“好,那你明日过来吧。” 她深知,灵仆对主人的感情远超于所有感情,所以要风溯去,他自然是不愿意,毕竟他的主人是灵梦珂,不是她。 灵梦珂的态度很强硬,似乎两个人好像发生过什么不愉快。 灵梦珂打断道:“等会你们回去就让他跟着你们一块走吧。” 风溯的心一颤,眼眶通红,渐渐蓄满了泪水,但他还是控制住了,往后一站,一句话都没有再开口。 第166章 慕鄢辞的过往 容衍跟着慕鄢辞一道登上微缘河的一座小桥上,从这里往下看,可以看见清澈的河流裹挟着花瓣向下流。 慕鄢辞问道:“栖月对你怎么样?” 容衍含笑点点头,“很好。” 慕鄢辞闻言眼里划过一丝失落,喃喃道:“那就好。” 只要比他好,就好。 容衍没错过他这个微妙的表情,刚才在正堂里他就敏锐地抓到了风溯与慕鄢辞的眼神变化。 而且,风溯看灵梦珂那个表情,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灵仆看主人的眼神。 “我能冒昧问一下,你和姑姑是怎么在一起的吗?” 慕鄢辞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问题,倒是一下子让他眼神黯淡了不少。 容衍又道:“如果不方便……” 慕鄢辞却摆摆手打断了他,语气竟然带了一丝释怀,“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你愿意听我说一说心底事,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 这话一下子勾起了容衍的好奇心。 慕鄢辞眼神看向屋子,眼里含笑的深处还有一丝哀伤。 “我和梦珂算是青梅竹马,我自小就没了父母,被琉璃镜的大祭司收养。” 在琉璃镜里,他见到了女婴时的灵梦珂,那时候的灵梦珂不哭不闹,让他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慕鄢辞算是陪伴着灵梦珂长大的。 最前面的几百年,慕鄢辞还能和灵梦珂一道接受训练,到后面灵梦珂的修炼速度太快了,慕鄢辞不得不和她分开修炼。 每次灵梦珂回来都是一身伤,全身没有一处能看的地方,这让慕鄢辞心疼坏了,他每次都是哭着给灵梦珂擦药。 但灵梦珂却一脸平静,似乎这些伤口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影响。 后面,灵梦珂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慕鄢辞也渐渐了解到了一件事。 灵梦珂是灵女殿下,是灵界的未来之主。 灵梦珂每次受伤,每一次变强都让慕鄢辞心疼无比,他看着他疼爱的梦珂妹妹是站在一身的伤痕上变强的。 他也渐渐越发刻苦,他想成为梦珂妹妹的后盾,想让他的梦珂妹妹能轻松一些,所以他成为了琉璃镜那一代最优秀的继承人。 没多久,灵梦珂炼化出了风溯。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灵梦珂脸上出现了笑容,很美,美得他永生难忘。 只是风溯那时候懵懵懂懂地抱住灵梦珂,在她的怀里沉沉睡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让慕鄢辞感到刺眼。 他好像对这个妹妹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慕鄢辞是大祭司按照她未来的继承人培养的。 大祭司没忽视掉慕鄢辞对灵梦珂的关心,她也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所以狠狠重罚了慕鄢辞,企图能挽回这段有始无终的感情。 但慕鄢辞即使被罚成重伤也不肯离开灵梦珂。 大祭司本就从小看着慕鄢辞长大,于心不忍的她只能剥夺了慕鄢辞的继承人身份,放他陪在灵梦珂身边。 只是,灵梦珂似乎看不懂他的好,听不懂他话里的暗含的爱意。 她就像一个木头人。 慕鄢辞很难过,但是难过之外他又在安慰自己,只要能陪在灵梦珂身边,哪怕什么名分都没有,他也愿意。 后面,灵梦珂外出历练,消失了一段时间,虽然灵梦珂每次都会外出历练,但这一次却是时间最久的一次,让他有了那么一丝不安。 等他知道灵梦珂回来以后,却发现她被关到寒冰窟里面,不许任何人去探望她。 没有人知道她去历练发生了什么。 慕鄢辞又去求了大祭司。 大祭司虽然恨铁不成钢,但还是放他去看了灵梦珂,但是在走的时候还是告诉他一个扎心的真相。 灵梦珂喜欢上别人了。 慕鄢辞只觉得天旋地转,心疼到眼泪根本止不住,只能任由心脏的痛苦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又在安慰自己,没关系,一切都没关系的,只要自己还喜欢她就好,没事的,只要能看见她,哪怕她心里的人不是自己,他也知足了。 后面在寒冰窟,他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梦珂妹妹,她浑身都是伤,已经毫无知觉的晕过去。 他好像又变成那个小时候的慕鄢辞,为她心疼的流下眼泪,偷偷给她包扎伤口,喂她吃药。 再后面几次,他都是偷偷过来看灵梦珂,不敢在她清醒的时候来看她。 最后一次,他再次偷偷进来的时候,灵梦珂醒了过来,这一次,慕鄢辞从她眼里看到不一样的情绪。 她好像“活”过来了。 慕鄢辞没有躲,只是安静地为她换药。 灵梦珂望着他的眉眼,忽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 慕鄢辞心里咯噔一声,好似有什么在彻底破碎,他没有回答是或不是,只能沉默地为灵梦珂输送自己的法力,以免她被寒冰裹挟痛苦。 他只给灵梦珂留下一句话就落荒而逃,“梦珂,你好好照顾自己。” 后面,灵梦珂从寒冰窟出来了。 她又变成那个漠然的灵梦珂,日子又变成了和以前一样,好像那天晚上的那一句话只是她的一时兴起,慕鄢辞很胆小,胆小得不敢告诉灵梦珂。 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灵梦珂。 后面两个人的关系还是那样子,不近不远,只是灵梦珂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多了一些。 再后面就是灵梦珂继位,成为新一任灵主。继位那天他没去,那时候的他以为他不可能再和灵梦珂有什么关系了。 可就在她继位那天晚上,慕鄢辞在自己寝殿外看见了灵梦珂。 月光下,女子一身华服,头上珠翠琳琅,仍是继位时的服饰,她本来就很美,配上如此精致的打扮,她的一颦一笑都美得惊艳,只有眼眸里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温度。 她这次不再问慕鄢辞是不是喜欢她… 只是问了一句。 “你愿不愿嫁我,虽然我不能给你爱,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名分。” “如果你不愿意……” 灵梦珂话没说完,慕鄢辞就上前几步将她抱进怀里,眼泪是止不住的流,她总能说出一些冰冷的话来扎他的心。 这是慕鄢辞第一次这么逾矩,几乎耗尽了此生的勇气。 他同意了。 他愿意放弃一切,哪怕是自己的自尊心,哪怕灵梦珂不爱他,哪怕知道这是一场火场,他还是尤如飞蛾扑火一般扎了进去。 这么多年,他从未与灵梦珂有过夫妻之实,灵梦珂不爱他,他知道,她只是允许他待在她身边。 她很忙,成为灵主以后,风溯几乎是寸步不离地与她谈论灵界的政务,为她冲锋陷阵,为她带来了灵界的繁荣昌盛。 哪怕是他人谈论,也只会谈起灵主和她的尊使,不会有人记得他慕鄢辞。 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可笑,连一个灵仆的醋都吃,可是他清楚,他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哪怕是现在,他还是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慕鄢辞说完没有掩饰脸上的苦涩的笑,容衍也是深有体会,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用。 他不会医术,没办法像诀明子那样给阿月解蛊。 他也不是负雪,成为不了阿月心目中最信任的人。 他与慕鄢辞都是一样的。 第167章 天不遂人愿 灵栖月回过头,台阶上站着慕鄢辞,他还是一如来的时候那般热情,朝他们挥挥手,灵梦珂并没有来送他们。 灵栖月带着礼貌的笑容颔首,然后就牵着容衍走了。 风溯没有等他们,先他们一步离开了。 慕鄢辞望着他们牵着的手,眼底闪过一丝羡慕,随即化为释然。 回去的路上,容衍才知道风溯要加入进来,甚至都已经去了上镜。 容衍想到风溯,问道:“阿月,你有没有觉得姑姑、姑父还有风溯都有点奇怪。” 灵栖月看向他,并没有读懂他这句话。 “风溯不愿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他和负雪一样是灵仆,灵仆对其他人的信任度都很低,他们只对主人格外忠诚。” 灵仆和主人的关系远超于所有感情。 容衍无奈一笑,眼里尽是温柔,“你没看出来风溯对姑姑有意吗?” 灵栖月闻言脚步一顿,紫眸带着震惊地看向容衍,容衍的神色很认真,可是…灵栖月还是觉得难以想象。 容衍见状摸了摸她的发丝,“阿月信我吗?” 灵栖月微默,最终还是点点头,她以为两个人只是闹了矛盾,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 但是想想,她也是能接受的。 毕竟姑姑虽然不是灵主了,但她仍然具备拥有多个男子的待遇,这是灵主的特权。 就是没想到,会是风溯。 但是转念一想,姑父岂不是很难过… 这样子想着,她就问了出来,“姑父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容衍乖巧回答,“就是说了他是怎么和姑姑在一起的,从他的话里我能感觉出来,他是知道这件事的。” 慕鄢辞说他没有资格去吃醋,哪怕是现在他依旧没有这个资格。 “姑姑喜欢的人不是他。” 灵栖月没说话,良久,灵栖月才缓缓开口:“是有这么一件事,以前我不懂,为什么姑姑明明不喜欢姑父,可是姑父还是死心塌地的为姑姑付出。” 灵栖月不是没有看到慕鄢辞对灵梦珂的痴心,但她无权干涉,毕竟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捉摸不透的。 “后来,我遇见了你。” 容衍微愣,灵栖月对他莞尔一笑,紫眸里尽是点点星河,盛满了万千温柔。 陆鸣鹤的爱来得热烈又执着,让她也不由自主地沉溺了下去。 那时候她才明白,爱这件事,本来就是没办法掌握的。 “所以我后来理解了,为什么姑姑始终无法喜欢上姑父,姑姑喜欢的凡人为她而死,在死前仍念着姑姑安好,自己则无法入轮回。” 灵栖月望着眉眼精致的容衍,将灵主的缺陷说了出来。 “容衍,灵主之位从一诞生就被剥夺了一部分的七情六欲,所以很长时间里,我们会看不懂爱,不知道爱。” “只能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入轮回镜来整合这种感情,只能明白这种行为叫做爱,却无法理解。” “是那个凡人教会了姑姑什么叫爱,补上了她缺失的那一部分七情六欲。” 所以,这是一个死局。 慕鄢辞没有错,灵梦珂也没有错,那个凡人也没有错。 只是太晚了。 灵梦珂懂爱的时候她已经爱上了其他人,她的挚爱为她而死,她的内心再无法接受其他男人的出现。 这时,她才忽然发现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慕鄢辞,这一次,她的眼里不再是迷雾,而是慕鄢辞真挚又隐晦的爱。 可她不爱他,只是愧疚,对慕鄢辞的爱愧疚,所以她娶了慕鄢辞。 容衍的心尖一疼,一抹悲伤染上眼底。 灵栖月的指尖抚上他的微皱的眉眼,柔声道:“都已经过去了,至少姑父还能一直陪着姑姑。” 容衍忽然将她抱入怀里,闷声地回应了一声“嗯”。 …… 慕鄢辞走进来的时候发现风溯也不见了,只有灵梦珂一个人。 “你在找风溯?” 慕鄢辞沉默不语,只是握紧了手心。 “过来。” 慕鄢辞走了过去,在她一旁坐下。“梦珂,你要是舍不得他可以不让他走的……” 到后面声音几乎哽在喉间,因为他的指尖被灵梦珂覆上,冰凉的指尖一下子就把他的思绪吸引住了。 “鄢辞,你不用活着这么小心翼翼,你不喜欢他可以随时和我说的。” 闻言,慕鄢辞鼻尖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然后毫不争气地流下,啪嗒啪嗒地顺着脸庞掉落在衣衫上。 慕鄢辞抽回手,有些仓促地站起身,根本不敢看灵梦珂的眼神,他害怕,他害怕他会忍不住抱着灵梦珂哭。 他这么爱哭,梦珂会讨厌他的。 这样子想着,他掩饰道:“梦珂,你应该饿了,我去给你做点膳食,等会就回来。” 不等灵梦珂回答,他连忙仓促地离开了。 灵梦珂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叫住他和安慰他,她好似从来没有关注过慕鄢辞的情绪。 她忽然站起身,朝着慕鄢辞离开的方向去。 她并没有在厨房找到慕鄢辞,而是在一个路过花园时,一道微弱的抽泣声响起,灵梦珂走近,才发现假山背面,是靠在角落里哭泣的慕鄢辞。 他哭得很小声,好似害怕被发现,一声又一声如小猫呜咽,轻轻地倾诉的自己的委屈和脆弱。 每次他都是这样。 灵梦珂不禁想到以前,她每次受伤他总是这样子一边哭着眼眶通红,一边担心地给她上药。 可是她以前看不懂,看不懂少年眼中的爱慕,看不懂少年眼里的心疼和脆弱,那时候只觉得他爱哭,以至于错过了这么好的慕鄢辞。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她只觉得喉咙间好像有什么被堵住了,缓了缓心神,悄然离开。 她不能上去也不该上去。 第168章 黑白双者分开 巨大的演武场上,风溯与负雪面对面站着,底下围着众多灵者,包括洛芝和殷澜意都在。 洛芝抬头看去,灵栖月坐在上位,视线落在演武场上。 风溯一身白衣劲装,负雪则是一身黑衣,干净利落的长发被高高束起,眼神交汇谁也不肯落下风去,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风溯一伸手,手上白光一闪,离亭剑被他握在手心。 “来,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负雪眼神一凛,手执空青剑,“风大哥,得罪了。” 话音刚落,负雪身形消失,下一秒就出现在风溯身后,空青剑直挥而出。 风溯嘴角微微上扬,轻松侧身躲过这凌厉一剑,同时离亭剑轻轻一挥,一道白色剑气朝着负雪袭去。负雪急忙向后跃开,双脚在地面上滑行了一段距离才稳住身形。 “速度倒是够快,可惜力量不足。”风溯一边说着,一边又是几道剑气发出。 负雪不断躲避,寻找着风溯的弱点,可风溯看似随意的攻击却让她难以招架。 她决定主动出击,于是聚集灵力于剑身,整个人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冲向风溯。 风溯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待负雪靠近之时,他突然消失不见。负雪眼神一冷,还没来得及反应,背后就传来风溯的声音。 “还是太弱了。” 负雪回头,离亭剑已经直抵她的咽喉。 场下的人顿时沸腾起来,将这场比试的氛围拉到顶点。 负雪收起剑,朝风溯虚心地行礼,“我输了。” 风溯也早就收起剑,安抚道:“灵仆之路任重而道远,你会越来越强的。” 负雪眼里出现一丝笑意,“多谢风大哥。” 风溯微微颔首,两个人的视线落在坐在主位上的灵栖月,灵栖月对这一幕很是满意,为二人鼓掌。 场下的灵者见状也纷纷鼓起掌,朝二人欢呼。 “负雪尊使已经很强了,可惜在上一任尊使面前,还是得了一个太弱了的结果。” “毕竟也是陪着前灵主在位万年之久,负雪尊使刚上任三百年,实战经验自然还比不过。” 两个侍女走上前,手端一个精美的锦盒,负雪的盒子里是一件法器,而风溯的锦盒里则是一株稀有的药草。 风溯眼里的光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灵梦珂的身体因为封印云梦泽耗费了大量法力,后面又因为处理政务来不及休息,身体早已吃不消。 这些年虽然可以得喘息的机会,但身体仍无可避免地虚弱。 但是有这株仙草可以缓解一下灵梦珂身体上的病痛。 他抬起头,对着灵栖月浅笑行礼。 灵栖月颔首,随即站起身,“本尊乏了,先行一步。” 话落,灵栖月就先离开了,负雪和风溯也随之离开,灵者们顿时朝她离开的方向行礼,“恭送灵主。” 灵栖月坐在神殿主位里,拿着毛笔认真地写下旨令。 灵栖月写下最后一个字,将毛笔放在笔架上,她抬起头来,负雪正站在大殿中央。 “感觉如何?” 负雪认真的回答,“风大哥很强,我有很多需要求教的地方,主人,我会努力变得更强。” 灵栖月紫眸含着淡淡的笑意,拿起案上的灵旨往前一送,负雪接过,等着灵栖月的吩咐。 “召见殷澜意。” 负雪应道:“是。” …… 灵者居: 因为今早负雪和风溯的比试,让灵者都心生向往,越发的激励他们。众人各在各的修炼,或者在谈论修炼心得,一片祥和融洽的氛围。 此时一声通传打破这纷宁静。 “灵旨到。” 灵者闻言都纷纷站成几排,“拜见灵主。” 负雪尊使打开灵旨,宣读: 洛芝于南海鲛珠案表现优异,本尊心慰,特晋尔为使者,于神殿随时待命。 话落,全场都倒吸一口凉气,灵主此举是要将黑白双者分开了。殷澜意衣袖里是收紧的双手,他没看洛芝,也许他心里早有准备,最终释怀般慢慢放开。 负雪念完,抬眼望去,洛芝穿过人群走上前,恭敬地向负雪行礼,双手摊开。 “洛芝接旨。” 负雪将灵旨放在她手心里。 洛芝往旁边站定,就听见上方负雪的声音再次传来。 “殷澜意何在?” 殷澜意走上前,“殷澜意见过负雪尊使。” 负雪说:“灵主召见你,现在随我去神殿。” 殷澜意回应了一声“是”就跟着负雪走了,在此期间,洛芝低着头没有看他,殷澜意也没有将视线留在她身上。 直到灵者居再也没有他们的身影,洛芝才将视线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她握紧手中的灵旨,仿佛这样就能给她无限的力量。 平日里比较熟悉的几位灵者围了上来,纷纷恭贺洛芝,几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还有一些人问出了她和殷澜意的事。 “这下你得和你搭档分开了,没事吧?” 洛芝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我看你平日和殷澜意关系如此亲密,还以为你们会在一起呢。” 话一落,几人就用暧昧的眼神交流。 谁不知道,殷澜意温柔又沉稳,对洛芝可谓是百依百顺。 洛芝看向他们,眼神有些冷,“我和殷澜意同是天水镜而来,他在我心里只是哥哥而已。” 众人见状也不再提殷澜意,纷纷打哈哈圆场,话题再次转移到洛芝手上的灵旨。 …… 神殿: 灵栖月正在批阅奏折,只听殿内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是殷澜意和负雪来了。 “殷澜意见过灵主。” “免礼。” 灵栖月一挥手,周围顿时变成了浩瀚无垠的紫色星河。 殷澜意观察了一会,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环境,只是当他视线接触到灵栖月的紫眸时,他心间猛得一跳。 …… 夜深,殷澜意回到灵者居,正巧碰见了刚修炼结束回寝居的洛芝。 二人相视无言,随即殷澜意垂下头,掩盖住眼里的落寞。 “落落,恭喜你成为了使者。” 洛芝微抿着唇,没回答,只是微颤的指尖暴露她的紧张和无措。 忽然,殷澜意抬起头,好似下定了决心,朝她走近,洛芝瞬间感觉自己的呼吸一滞,下一刻整个人被他抱入怀里。 洛芝的心跳瞬间漏跳了一拍。 殷澜意在她耳畔轻语,“灵主派我去魔界协助青依大人,也许…我们将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面了。” 她没看见,殷澜意眼里的泪光和隐忍的不舍。 话落,殷澜意放开了她,温柔地注视这个他放在心尖的女孩子,好似要永远记住她的面容。 半晌,他声音缱绻温柔,摸了摸她的发顶,“落落,你长大了,我为你感到开心。” “希望我的落落将来都能如现在这般。” 语毕,殷澜意退开一步。 “夜深了,早点休息。” 不等洛芝回答,他转身就走,好似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她没看见,殷澜意转身过后那一滴划过脸庞的泪珠,他走得决绝,因为灵栖月要他今晚就赶往魔界,没一会,他的身形就彻底消失在洛芝眼里。 殷澜意走后,洛芝才悄然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她有些无措地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 她这是怎么了? 他只是去魔界,又不是不回来了。 为什么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可洛芝的后半生,她才终于读懂了殷澜意的隐喻。 第169章 六长老 三日到,大祭司的禁足也解禁了。 灵栖月召开议事会,这一次不仅仅召集了十位长老,更是将琉璃镜的五位祭司也一同叫来。 神殿内,长老们议论纷纷,毕竟能同时召集上镜长老和琉璃镜的祭司,一看就是有大事要商议。 一声通传让整个神殿安静下来。 “灵主到!” 灵栖月坐在主位,各位长老和祭司都朝灵栖月躬身行礼。“尔等拜见灵主。” 上方传来清冷的声音:“免礼。” 接着上方又道:“来人,给大祭司赐座。” 随即便有灵者搬来一张椅子,大祭司难得面露笑容,朝灵栖月行礼道谢,然后就坐了上去。 “近来,本尊总是想到还是灵女殿下的日子,对琉璃镜多有怀念,大祭司可还记得你教导本尊的第一课?” 底下的长老和祭司都低着头,显然不太理解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件事。 大祭司浅笑,毫不犹豫地说道:“那自然是以天下苍生为主。” 主位上的灵栖月轻靠在椅背上,难掩周身的上位者气质,指尖轻敲着宝座的扶手上。 灵栖月没有回答,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议事之上。 她手心紫蓝色的光芒一闪,正是那把黑霜惊羽弓,她将往弓往前一送,黑霜惊羽弓漂浮在长老面前。 长老认出来这是万戎谷的法器,只是面露不解地看向灵栖月,为什么把它拿出来。 “各位长老和祭司都认出来了吧,这是万戎谷的黑霜惊羽弓,亦是本尊在南海从诛天道手里得到的。” 众人哗然,瞬间窃窃私语起来。 大长老神色一冷走上前,冷声道:“能够拿到万戎谷的进出令牌只有四大镜的长老以及琉璃镜的三位祭司。” 他回过头,冷冷地扫视了一下众人。 “我们之间出现了叛徒。” 各位祭司和长老不免得倒吸一口凉气,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叛徒就在云梦泽的六长老、天水镜的三长老、仙音寒的五长老、瑶池翎的二长老以及三位祭司身上。 “大长老莫急,本尊已经查出叛徒。”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纷纷抬头看去。 只见主位上的女子一脸平静,手里握的正是从六长老寝居里搜出去的利刃。 “这是暗影楼在六长老房中搜到的。” 说着,一挥手大殿中央的衍虚石顿时显现出画面,是六长老寝居底下的暗室,里面摆的正是万戎谷里的法器,数不胜数。 六长老瞬间大惊失色,连忙跪地,“灵主,此事非我所为,定是有人冤枉于我。” 四长老淡淡道:“呵,你们的圣女都已经倒戈诛天道了,我看你也是蓄谋已久。” 十长老接话,“谁不知道云梦泽对灵域怀恨在心,当年一事怕是让你们都忘了你们是灵界的子民。” 大祭司眼底闪过的一丝笑意,她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同时也没有注意到灵栖月那探究的目光。 六长老对这些话身体更是发颤不止,他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灵界的事,嘴唇发白。 “灵主,我真的是冤枉的。” 灵栖月眼神微冷,“冤枉?来人,将人押上来。” 话落,便有灵者将一名男子押了上来,众人纷纷看去,只是当他们看清楚来人的容貌,这不是六长老的亲信吗? 男子看见灵栖月就疯狂磕头,“灵主,我招我都招。” 说着,他颤颤巍巍地指向六长老,“是他,是六长老,就是他让我去拿万戎谷的法器,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叛徒。”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显得格外狼狈。 大长老见人证物证都在,眼底尽是对六长老的失望,他作为大长老,向来对每一位长老都十分了解,也对当年云梦泽灭族一事深感心疼。 可是他没有想到,六长老可以为了云梦泽背叛灵界。 他走到六长老面前蹲下,强硬地揪着他的衣领与自己对视,眼底都是失望。 “你怎么能如此分不清大局?” “云梦泽不在,可灵界依旧在,你怎么能舍本逐末,做出如此行迹?云安南,你太让我失望了!” 六长老接触到大长老的眼神,心灰意冷,摇摇头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主位上灵栖月闭目养神,浑身透着高贵而慵懒的气息,还让人无端生出一丝畏惧。 似乎被眼前的争吵弄得不胜其烦,她缓缓抬眸,紫色的眼睛犹如深不见底地深渊。 只见她缓缓抬手,“来人,将她拿下。” 第170章 大祭司被杀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六长老身上,可意想中灵者闯进来并没有发生,反而十几位影卫瞬间出现将大祭司围住。 众人都被这一幕变故搞懵了。 大祭司站起身不解问道:“灵主这是做什么?” 灵栖月嘴角勾笑,轻抬眼帘,冰冷的紫眸将她看破,语气平淡,“闻画姝,大祭司的身体你用得可好?” 话音一落,全场瞬间安静。 大祭司眉心一跳,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强撑着底气,“灵主,无凭无据你不能抓我。” 灵栖月淡淡道:“是吗?” 下一瞬,灵栖月紫眸一闪,一道紫蓝色的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飞去,击中她的眉心。 大祭司痛苦地哀嚎,仿佛有一只大手在搅动她的神经。 瞬间衍虚石再次出现画面,只见大祭司手拿递令牌让一个黑衣人进出了万戎谷,不多时那黑衣人出来了。 “一部分拿去放六长老的暗室,一部分拿到诛天道,如此法器就该为我诛天道奉献。” 那黑衣人点头:“是,道主。” 全场哗然,视线从大祭司身上到跪在地上的六长老,这也太反转了。 灵栖月说:“六长老,辛苦你了。” 六长老站起身,脸色早已没有刚才那幅苍白,拍拍衣衫上不存在的灰,随即躬身道:“为我灵界,自当如此。” 灵栖月颔首,很是满意他的态度。 大祭司…不,应该是说闻画姝额头已经冒出冷汗半晌恢复过来,见事情败露也不装了,扶着椅子扶手冷笑看向灵栖月。 “不愧是回溯术。” 她毫不掩饰眼里的嘲讽。 “可你敢杀我吗?这是大祭司的身体,我死她也会死,她可是从小教导你的师父,你舍得吗?”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看向灵栖月,这可是琉璃镜的大祭司,在位已经万年之久。 从教导梦珂灵主再到如今的栖月灵主。 她见证了三任灵主的更迭,更是整个琉璃镜的主心骨。 灵栖月站起身,紫眸冰冷,“大祭司教给本尊的第一课不是心怀苍生,而是任何人都不能挡在灵界前面,哪怕是她,本尊也不会手软。” 闻画姝眼眸森然,还没有等她反抗。 灵栖月冷声道:“落霄,杀。” 落霄剑迅速飞去,干净利落地捅进她的胸口。 闻画姝顿时心口一疼,鲜血淋漓,鲜血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顿时那身紫色的衣衫顿时变得黑红。 闻画姝双眼泛白,周身散发了腐臭的黑气,看得十分可恐,突然呕出一口鲜血,一只蛊虫被裹挟着黑色的血啪嗒掉地。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恶心到反胃。 只有灵栖月身形一闪,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灵栖月扶着她坐下,大祭司好像一下子苍老几岁。 她双眼缓缓变为正常,失焦又缓缓聚焦直到看清楚眼前的灵栖月。 她勉强一笑,眼里都是对灵栖月的赞赏,嘴角的鲜血仍往外流淌。 “我都听到了,不愧是我教的。” 这一声是大祭司,回光返照的她。 灵栖月嘴唇抿成一条线,似是有些不忍,周围的几位祭司都纷纷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更有甚者,小声哭泣出来。 “我被她控制,做了太多对不起灵界的事,伤害了三界众生,我愧对大祭司一职。” 灵栖月握住她的手,向她承诺,“本尊会杀了她。” 大祭司含笑的微微点头,目光慢慢涣散,回握住她的手,不多时,好似有什么融入灵栖月的手心。 “灵主,你的努力,我一直在看眼里,到死之际…” “我想说…你是我教出来…最满意的…灵主…” 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小,直至咽气。 众人面露不忍,背过身去老泪纵横。 灵栖月轻呼出来一口气,心里好似扎了一根刺,握着她的手也不自觉用力,迟早有一天,她要将诛天道彻底铲除。 …… 诛天道的闻画姝忽然呕出一口鲜血,云潇湘扶住她,不解道:“道主,你这是?” 然后她看向下方,“去叫药师过来。” 底下人应道:“是。” 闻画姝擦干嘴角的血迹,呼吸急促,缓了缓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道主,发生什么事了?” 闻画姝并没有告诉云潇湘,她种蛊在大祭司身上,只是眼里闪过一丝试探,说道:“大祭司死了。” 云潇湘问道:“你杀的?” 闻画姝勉强扯出一抹笑,“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是灵栖月杀的。” 云潇湘眼里闪过一丝讥讽,“她就是一个疯子,连教导自己大祭司都杀,再给她一些时间,只怕下一个就是前灵主了。” “灵栖月一个德不配位的灵主,才是最该死。” 闻画姝咳嗽几声,又是血点,对云潇湘的防备少了几分,“蓬莱山那边目前进度如何?” 云潇湘回道:“一切顺利。” 闻画姝点点头,眼神狠厉,“这一次,定让灵栖月命丧蓬莱山。” 云潇湘应道:“有座主坐镇,灵栖月必死无疑。” 闻画姝眼里瞬间多了笑意,这一次座主亲自出手,蓬莱山他们势在必得。 第171章 殷澜意失踪 诀明子走进来就看见容衍站在窗边,望着眼前的苦情花,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脚步微顿,望着容衍的侧脸,心中不忍地问道:“三殿下,你不去找灵主吗?” 容衍的指尖微触到苦情花的花瓣,它孤零零的连一片叶子都没有,只有那纤细的根茎和稀疏的五片花瓣。 “阿月太忙了,我不想去给她添麻烦。” “大祭司被葬后,她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书房和神殿,我想,她不会想看见我出现在那里。” 毕竟,他不是阿月最信任的人。 诀明子轻叹了一口气,把手上拿的药膳书籍放在一旁的书桌上。 “你有没有后悔过?” 有没有后悔喜欢上灵主?有没有后悔明明想她想得快疯了,可自己只能在清心殿等,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容衍温柔地注视苦情花,“我没有很大的志向,我就想陪在她身边,能见到她,这就足够了。” 他既不想与诀明子一般,向世人证明自己,也不想当什么药尊,天君…… 他的心里只有阿月,只要能见到她,他宁愿什么都不要。 “不曾。” “阿月已经对我很好了,她那么忙可还是愿意花时间去天界求娶我,诛天道步步紧逼,她还是愿意花时间带我去见她的家人和子民。” “她很爱我。” 容衍垂下眼帘,彻底掩盖住一切情绪。 所以,他不能得寸进尺,不能太贪心。 语毕,始终不见有人回应他,他终于回过头看了一眼,灵栖月站在不远处,不知何时过来的。 他的神色茫然了片刻,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喃喃开口:“阿月?” 灵栖月紫眸里带着一抹温柔走近,他立即反应过来,伸出手迎了上去。 “怎么来了?” 灵栖月握住他的宽厚的指尖,感受到他大手里上的薄茧,微仰着头,柔声道:“想你了,所以就过来看看你。” 容衍细细端详着她,浅笑道:“我也想你。” 灵栖月视线定格在他的眉眼,他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都是自己的倒影,温柔又缱绻。 她心尖一动,向他承诺道:“再等等,等我把诛天道铲除,为你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她知道容衍没有安全感,尤其是知道了慕鄢辞和灵梦珂的过往,他那患得患失的情绪越发明显。 容衍微愣,随即漆黑的眸子闪着温柔的光芒,微微颔首,“我等你。” 容衍又道:“阿月,我可以在清心殿种些花吗?” 灵栖月环顾了一下四周,她平日喜静,除了平日的清扫,很少会让侍女来这里,如今看来,清心殿实在过于冷清。 她又看向容衍,再次郑重道:“当然可以,这是我的清心殿,也是你的,喜欢什么就种什么。” 容衍含笑点点头,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灵栖月和容衍的看向声音的来源。 负雪向灵栖月行礼,“主人。” 看来是有事情发生了。 容衍瞬间会意,松开她的指尖,灵栖月看了一眼松开的手,又看向容衍。 “乖,我很快就回来。” 话落,不等容衍回答转身就走,负雪看了容衍一眼,眼里没有什么情绪就也快步跟上灵栖月。 灵栖月刚踏进书房就看见无钟,负雪在后面把门关上,防止有人过来。 无钟见灵栖月坐下,当即躬身行礼,“灵主,殷澜意带队的那一批灵者失踪了。” “魔界的青依大人发来了传声鹤,并没有看见灵者的到来,于是属下就去查探了他们前去魔界的路线。” “在快靠近魔界的分界河,发现了几位灵者的尸体,正是殷澜意队伍里。” “其余人下落不明,只怕是凶多吉少……” 灵栖月闻言秀眉微拧,“再派一下暗影楼的人出去寻找他们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无钟应道:“是。” 灵栖月又将视线看向负雪,“负雪,传本尊的命令下去,在外的灵者和影卫要多加小心,一旦发觉不对劲立即退回。” 负雪也应道:“是。” 二人得令便立即去办了。 待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屋内瞬间变成浩瀚无垠的星河。 大祭司被灵栖月风光大葬,传令让三祭司暂代大祭司一职,还在灵界长廊为她篆刻她光辉的一生。 灵栖月此时才有时间查看大祭司在死前留给她的讯息。 金色的字体慢慢浮现。 小心…… 当最后的人名出现,灵栖月只觉得眉心狠狠一跳,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瞬间包裹全身。 第172章 洛芝的过往 洛芝接到指令就来了神殿。 “洛芝见过灵主。” 灵栖月正在翻看无影发来的蓬莱山情况的册子,听见声响她就将手里的册子放下。 “本尊有一任务要交与你。” “前几日被容文煊下了一种毒,近来感到不适,为解本尊身上的毒,你可愿配合诀明子做试验品?” 洛芝闻言神情微怔,不是觉得这个要求不愿意,她只是没想到灵主竟然会中毒。 “洛芝愿意。” 灵栖月视线看向下方的诀明子,“以后你就配合诀明子的试验。” 洛芝应:“是。” 这种事无论换成任何人都会同意。 洛芝看了一眼诀明子,正见他朝洛芝眨眨眼,示意她放心。 洛芝见状也回以一笑。 “退下吧。”灵栖月得到她的回答,继续低头看着手上的册子。 诀明子悄悄地招招手,洛芝就跟着他一起离开了神殿。 在南星殿,诀明子施法查探她体内的蛊虫,越发了解诀明子的眉头皱得越难看。 诀明子收起法诀,洛芝睁开眼睛,入目就是诀明子凝重的神色,忙问道:“怎么了?” 诀明子对上她的视线,眼里的情绪一闪而过,“洛芝,我需要取点你的血。” 洛芝不解,但还是听话的给诀明子取血,手腕划了一道伤口,正向汩汩流到碗里。 洛芝抬头看向诀明子,还是忍不住问道:“灵主的毒,能解吗?” 诀明子闻言,视线从琉璃碗看向她,换上平日那副不拘的模样,“放心吧,有我诀明子,必然会无事。” 诀明子没告诉她,灵栖月不是为了自己的蛊,而是要解她身上的蛊。 “那就好。” 灵界不能失去灵主。 洛芝一颗心瞬间放了下来,没一会,诀明子需要的血就够了,他给洛芝包扎好伤口,就端着那碗血去研究了。 洛芝在一旁看着他,对他的动作不解,一种不安的预感在心底滋生。 “诀明子,取我的血是为了什么?” 诀明子神色自然,随意说道:“这是在看看你的体质适不适合为灵主研制出解药。” 洛芝了然,原来还是这层意思在。 诀明子怕她多想,转移话题。“洛芝,你当初为什么想当灵者?” 洛芝微默,又想到了前去魔界的殷澜意,脑海不自觉想到了过往。 她与殷澜意还有一个哥哥叫贺仲秋是一起长大,三家关系交好,也常常聚在一起。 殷澜意性子温柔沉稳,年少时就体现出来,他对人有礼包容,在天水镜就很受其他女子喜欢。 贺仲秋则相反,他幼年时不慎走丢,后面找回来性子沉默寡言,听药师说,是因为受到了刺激。 他们三人,更多是洛芝在闹,殷澜意在哄,贺仲秋在看。 所以洛芝更粘着殷澜意一些。 这样子的关系一直延伸到天水镜一事,黑衣人的悄然出现,配合着蛊控者,将他们的家人尽数杀光,更是一把火烧毁了一切。 洛芝永远忘不掉,烧山火海中,从天而降的灵女殿下,她手持落霄剑,宛如神明降临,很快将那些那些黑衣人解决掉。 贺仲秋为了掩护洛芝和殷澜意,死在那场大火里。 洛芝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她只有殷澜意这么一个“亲人”。 在天水镜,洛芝每每想到那些黑衣人的残忍,父母的倒下,贺仲秋的死去,她都痛苦到无法入眠。 是殷澜意日日夜夜守着她,为她擦干眼泪,温柔地将她抱进怀里柔声安慰。 二人相依为命,所以洛芝更是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了殷澜意,几乎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救赎。 后面两个人决定前往灵域,参加灵者试炼,希望能找出凶手,为父母报仇。 殷澜意不仅仅是性子沉稳,在修炼方面也远超于洛芝,于是来到灵域后,殷澜意很快就在灵者里崭露头角。 洛芝为了能配得上他,越发刻苦,日夜不停地修炼,终于在一次灵者试炼里她拿到了仅次于殷澜意的名次。 那一天,她也终于鼓起勇气和殷澜意表明了心意。 殷澜意的神情只是愣了片刻就摸了摸她的发顶,语气还是如往常一样温柔。 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洛芝如坠冰窟。 “我只是拿你当我的妹妹。” 殷澜意说得真诚,洛芝只觉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似被人打了一巴掌,好似要让她认清楚眼前人根本不喜欢她。 原来她认为的互相倾心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原来那些好、那些温柔都不过是他作为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好? 可是…… 有哥哥做到殷澜意这种地步吗? 洛芝那天望着他的眉眼,希望能从中得到一些遮掩,但是没有,他是那么的坦荡,那么的平静…… 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爱意。 洛芝失魂落魄的逃走了。 后面的灵者试炼,她连输了两场,试炼的表现得更是一塌糊涂。 在试炼结束休息后,她一个人坐在河边的石凳上发呆,望着河中照映出的自己失了神。 在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 “洛芝。” 洛芝回过头,是一身华服的灵栖月,身后站着负雪。 灵栖月的神色很冷,紫眸里更是覆上冰霜,整个人远远站着就让人畏惧不已。 她仓促起身,朝着身后人的行礼,“洛芝见过灵主。” “三日后的灵者试炼,你不必参加了。” 洛芝闻言猛然抬起头,一时忘了礼数,“为什么?” 灵栖月问道:“你告诉本尊,你为什么来参加灵者试炼?” 洛芝的神情微怔,在心中思索着她当初为什么要来灵域,顿时想起来她那烧山火海中父母的眼神,贺仲秋的以命相护。 她眼神黯淡下来,磕磕巴巴地说:“是为了报仇……” 灵栖月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本尊不需要为情所困的灵者,你因为一个男子忘却自己,忘却灵者的意义。” 灵者是为了保护灵界而存。 洛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羞愧感瞬间蔓延全身,她把殷澜意看得太重要,以至于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来。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果你连斩断感情的勇气的没有,还是早日回天水镜,灵界不需要这样的灵者。” 话落,灵栖月不想再听她的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洛芝眼眶通红,连忙上前几步,“灵主,我知道错了,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灵栖月并未停下脚步,只是丢下一句话。“三日后,若是你没有拔得头筹,就不必在灵域浪费时间。” …… 诀明子思绪被拉回来,“原来是这样。” 洛芝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当初一心追在意哥哥身后,把自己给忘了。” 说着,她眼里流露出仰慕。 “灵主不仅仅救了我的命,更是将我的未来也救了过来。” 诀明子看了她一眼,眼里全是笑意,“那当然,灵主可是天底下最好的灵主。” 灵主和容衍都是一样,外冷内热。 第173章 殷澜意的真实身份1 闻画姝坐在主位上,手帕捂口轻咳了几声,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已经几日了,可是被落霄剑捅过的地方仍在隐隐作痛。 她拿开手帕,只见手帕上尽是鲜血。 藤出担忧道:“道主要多注意身体,切不可劳心过忧。” 闻画姝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云潇湘冷着一张脸,对他们这种恭维一点好感都没有,轻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这时,红幻女问道:“道主,你唤我们来所为何事?” 闻画姝缓缓坐直身子,眼里带了一丝笑意,“我们的得力助手回来了。” 云潇湘闻言睁开了眸子,好整以暇地端坐着,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进来吧。” 闻画姝话音落下,殿外走来一人。 他身着黑衣兜帽,低垂着头,黑暗笼罩了他的脸庞,只有锋利的下颌线和微抿的薄唇,让人看不真切。 红幻女问:“这是谁啊?” 只见那人缓缓将兜帽摘下…… 云潇湘看清楚来人“蹭——”的一下站起身,美目中尽是不可思议,她秀眉拧起,冷声喊道: “殷澜意?” 殷澜意的视线与她对上,没有一丝胆怯,而是冷漠地移开视线,恭敬地向闻画姝行礼。 “殷澜意见过道主。” 云潇湘心中仿佛有一股怒火,她感到欺骗,质问闻画姝,“怎么可能是他!” 闻画姝也不恼,“怎么不可能是他?” 云潇湘嘲讽道:“因为他就是跟在负雪身边的一条狗,更是灵界忠心耿耿的走狗,这种人你们也敢信?” “要我说,直接杀了他!” 闻画姝浅笑,“圣女莫急,殷澜意在你之前就已经是诛天道的人了。” 云潇湘闻言更是看向殷澜意,她忽然想起什么,然后眼里的怒火渐渐化为一丝玩味。 “所以那一次是你给洛芝下的毒?” 殷澜意听见“洛芝”,身体一僵,知道她说的洛芝灵根被封一事,面上却不显情绪。 “是我。” 明善儿给的药虽然有毒,但还不至于封了洛芝的灵根,是后面殷澜意给她喂的药才是她灵根被封的根本原因。 鲛珠就在珊瑚林的,洛芝的警觉性太高了,没多久她就发现了珊瑚林的不同。 殷澜意没办法,只能用这种法子让她离开南海,避免鲛珠被发现。 而他,则是将鲛珠的所在立马禀报给了诛天道。 闻言,云潇湘嗤笑道:“洛芝那个蠢货竟然被你利用了,你说她要是知道会不会杀了你?” 闻画姝打断二人的对话,“好了,叙旧的事先往后推推。” 殷澜意低眉顺眼的不再说话。 闻画姝再次开口:“把人押上来。” 黑衣人就将一位灵者押了上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这位灵者是殷澜意的师兄问枯,此行前往便他与殷澜意一同带队去支援魔界的。 问枯骂骂咧咧地被押下来。 闻画姝嘴角带笑,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澜意,圣女有一句话说得对,你在灵界的时间太久,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怕你对灵界多有念想。” “杀了他,再将他的灵根剔出为我诛天道做地基,以鉴你对诛天道的真心。” 问枯听见殷澜意的名字瞬间抬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人,只见他最信任的师弟竟然与诛天道是一起,眼里尽是震惊。 而殷澜意的回答更是让他浑身冰冷。 “是。” 殷澜意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被他持在手心,一步一步地朝问枯走近。 问枯双目赤红,眼里尽是失望。 “殷澜意!你疯了吗?!” “你怎么能是叛徒!” “亏灵主和尊使对你如此看重,好心都被你喂了狗是吗!” “殷澜意!你回答我!” 殷澜意在他面前蹲下,旁边两个黑衣人将问枯的头仰起,直视着殷澜意的眼睛。 殷澜意微挑眉,眼里从平静渐渐变为嘲讽,然后眼神一狠,一挥手匕首刺进他血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那又如何?” 他手中再次用力,匕首扎进心脏。 问枯瞬间呕出一口鲜血,见他依旧没有悔改之心,随即嗤笑道:“殷澜意…你对不起…灵界……更对不起……洛芝……” 殷澜意手握匕首的手颤了一下,问枯感受到他的停顿更是毫不留情地大笑起来。 嘴角的鲜血顺着他的笑声滴滴答答滴在地板上。 “洛芝…一定…会亲手……” 杀了你。 话未说完,殷澜意眼神一暗,问枯则是眼神呆滞,再也吐不出一字,原来匕首伴着法力瞬间将问枯的心脏捏爆,鲜血飞溅。 这一击让殷澜意的脸上,衣衫上尽是问枯的鲜血,他毫不留情地将匕首抽出,问枯则在匕首抽出的瞬间倒地,发出肉体倒地的沉重声。 殷澜意缓缓站起身,冷冷俯视着倒地的问枯,他的眼神赤红呆滞,胸口处的伤口已经看得见骨头,在他的身后很快形成了血滩。 红幻女见状娇媚的笑道:“好狠哦~对自己的师兄如此残忍~但是奴家好喜欢~” 云潇湘则是没想到殷澜意会这么狠心,连自己的师兄都敢杀,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殷澜意收起匕首,再次看向闻画姝。 “待我下去会将他的灵根剔出,献给道主。” 闻画姝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很是满意殷澜意的态度,摆手让那两个黑衣人将问枯的尸体押下去。 “你做得很好,退下吧。” 殷澜意应声也离开了。 云潇湘眼神微眯,死死盯着他的背影,不顾闻画姝还在,一挥手,一道黄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一个黑衣人悄然出现在大殿内。 “去,监视殷澜意,不能让他坏了诛天道的大计。” 她可不相信殷澜意会这么自愿地加入诛天道。 闻画姝也没有拦着,毕竟要是云潇湘不派人盯着殷澜意,她也会派人盯着他的。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黑暗里一道视线的注视。 …… 殷澜意一身鲜血淋漓的推开门,屋内却坐着一个他不想看见的人。 魔西悠闲地倒下一杯热茶,“殷澜意,欢迎你回到地狱。” 殷澜意冷声道:“滚。” 魔西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面具下的嘴角勾起,缓缓起身,将一身狼狈的殷澜意扫视了一遍。 “啧~”他走到殷澜意身边,轻拍着殷澜意肩头上不存在的灰尘,“有你这样对救命恩人的吗?” “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牺牲了自己,你也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陪在洛芝身边。” “你说,要是洛芝知道当年的真相会不会杀了你?” 殷澜意侧目看他,眼神很冷,一把甩开他的手。 “你敢!” 魔西见状放声大笑,不在意自己被甩开的手,“乖乖听话,洛芝的命还在我们手上。” 话落,他抬脚离开了这里。 殷澜意嘴唇紧抿着,颤抖的手上尽是灵者的鲜血,他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 洛芝满头大汗,忽然从梦中惊醒。 “意哥哥!” 她嘴唇发白,一颗心剧烈跳动着,她又梦见那场噩梦,环顾着周围的摆设,她心下稍安。 她安慰自己,“只是一场梦而已。” 她抬头看向窗外,就算她不能和殷澜意在一起,但他们依旧是相依为命的哥哥和妹妹。 她忍不住为殷澜意祷告,希望殷澜意能早日平安归来。 第174章 殷澜意的真实身份2 “主人,诀明子来了。” 灵栖月站在石崖上,紫眸平静,望着下镜的灵域,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好似一座精致高雅的雕像。 “让他进来吧。” 灵栖月话音刚落,诀明子就过来了。 他对着九望崖还是挺有兴趣,一直看来看去,嘴唇开开合合,无声地赞叹。负雪见状秀眉微蹙,一把把他拽到灵栖月身后。 诀明子忍不住开口:“负雪尊使,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第一次见面她也是这样,一把把他丢在大殿里,武力值高又粗鲁。 负雪眼神一凛,诀明子瞬间闭嘴,缩得像鹌鹑。 到灵栖月身后,诀明子才不敢在乱动,规规矩矩地向灵栖月行礼。 “灵主,洛芝身上的蛊虫有问题。” “她身上的蛊虫与天水镜的子民不一样,应该是专门针对她而种的。这种蛊在操控人心的基础上,还会吞噬她的血肉,吞噬速度极快,一旦被种蛊,只需一晚上便会化为脓水。” “按理,她应该早就成为一具白骨了。” “她体内的蛊虫一直在沉睡,有人给她续了命,但…那个人许是不懂药理,他所给洛芝服的药丸只能稳定一个月,并且还是蛊虫的养料……” “一旦断药,洛芝会暴毙而亡。” 诀明子微默,脑海中有一个不安的想法呼之欲出,但是他又没有证据。 灵栖月转过身,语气平淡,“可有解法?” 诀明子道:“还好灵主你发现得及时,这种蛊我能解,就是需要一点时间。” 灵栖月微微颔首,“你安排就好。” 诀明子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灵主,我觉得殷澜意可能有点问题。” 从洛芝说的那些话,最靠近洛芝的只有殷澜意,如果是这样,那殷澜意的身份就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灵者大多各司其职,像洛芝这样的灵者在灵者居留的时间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嫌疑。” “洛芝最是听殷澜意的话,也只有殷澜意能让洛芝毫无怀疑地吃下他送的东西。” “对殷澜意不得不防。” 灵栖月垂下眼睑,淡淡道:“殷澜意已经失踪了。” “啊?”诀明子心下一惊,反应过来眉头紧锁,越发怀疑殷澜意的身份。 负雪在一旁接话,“前日魔界传来消息,并未接应到殷澜意一干灵者,无钟前去查探,在分界河见到了部分灵者的尸首,其余人下落不明。” 诀明子微微张着嘴,呆愣了片刻。 本就扑朔迷离的局面如今越发捉摸不透了。 殷澜意如果是叛徒,那他之前为灵界所做的事都是假的吗? “此事不宜声张,你首要任务是先为洛芝解蛊,动作要快,不能让她也变成诛天道计划里的一枚棋子。” 诀明子了然,紧张感顿时涌上心头。 如果殷澜意真的是叛徒,那洛芝身上的蛊虫已经没抑制药了,一旦她变成傀儡,对灵界的危险又多了一分。 诀明子行礼后匆匆退下。 负雪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向一脸平静的灵栖月。 “主人,殷澜意真的是叛徒吗?” 灵栖月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是。” 一句“是”让负雪呼吸一滞,她不敢想象那个可靠沉稳的殷澜意会是诛天道的的耳目。 负雪不禁问道:“主人,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灵栖月伸出手,递给负雪一只蓝色的羽毛,负雪虽不解但是接了过去,蓝色的羽毛瞬间化为一封书信。 负雪拆开一看,眼里的震惊都快化为实体,只见最下方的封笔是…… 韩君遥。 负雪抬头,“是…君遥尊使?” 灵栖月颔首,紫眸里一丝情绪都没有,却让人不寒而栗,“他在诛天道内部已经见到了殷澜意。” 诛天道内部? 负雪一下子反应过来,为什么她一直见不到这个人,是因为这个人已经潜伏在诛天道内部。 没有人见过他,是主人在保护他。 负雪心里有那么一丝苦涩,一直以来,她与主人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让彼此知道的。 但,这个韩君遥主人从未提过他,也从未让她见过,对他消息可谓是十分谨慎。 她好像不是最让主人信任的那个人了。 她又想起了云潇湘的那句话,终有一天她也会同云梦泽一般,死在灵栖月的疑心下。 就在这时,头顶感到一阵柔软,她抬眸是灵栖月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面对灵栖月那双紫眸,自己的这点情绪似乎无所遁形。 “负雪,你一直是我最忠诚的灵仆,待任务结束,你自然会和君遥见面。” 她的动作轻柔,眼里也不再是不化的寒冰,而是浅浅的温柔。负雪那点苦涩瞬间烟消云散,向后退了一步,十分虔诚地向灵栖月行礼。 “负雪会永远和主人站在一起,是主人忠诚的灵仆,做主人最锋利的剑刃。” 灵栖月扶起她的手臂,嘴角微扬。 负雪在她心里从来就不是灵仆那么简单,更是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生命中与容衍并重的人。 第175章 遭遇袭击 夜深,蓬莱山的山主殿悄然无息地出现了很多人,他们藏匿于各个黑暗角落。 一道身影悄然站在屋檐之上,头戴兜帽掩盖着自己的容貌,他缓缓抬眼,狰狞的面具下却是一双温润的眸子。 一队侍女刚从主殿退出,屋檐上的男子挥挥双指,“动手。” 一声令下,黑暗中瞬间出现了很多黑衣人,冰冷的利刃在月光的照耀下寒光尽显,侍女们瞬间乱成一团。 侍卫拔出佩剑,“有刺客!” 可惜对方来势汹汹,法力高强,不多时,侍卫和侍女应声倒下。 黑衣人将捅入侍卫体内的长剑拔出,侍卫一脸不可置信,嘴角溢出鲜血,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倒下。 为首的男子微微挑眉,面具下是隐秘勾起的嘴唇,“搜。” 黑衣人闻声而动,闯进山主殿里…… 神殿内,长老望着衍虚石投射出来的惨状,个个神色凝重,不约而同地看向高台之上的灵栖月。 蓬莱山夜晚惨遭袭击,死伤惨重,尤其是山主殿,一片狼藉,殿内甚至有鲜红的标识。 “望你识相,否则下一次便是蓬莱山的死期。” 诛天道现在已经懒得掩饰了他们的存在了,光明正大地向灵界和天界宣告他们的要求。 底下跪着一个灵者,“蓬莱山山主传来飞信,求灵主亲降蓬莱山,救蓬莱山于水火之中。” 灵栖月神色平静,淡声道:“退下吧。” 大长老站出来,朝灵栖月躬身行礼。 “诛天道行事越发残忍,先是南海,再到蓬莱山,假以时日,只怕是整个三界。灵主需得早日谋划,一举铲除诛天道,换三界内外安宁。” 其他长老也应声道:“灵主早日铲除诛天道,换三界内外安宁。” 灵栖月的视线扫过众人,又看向衍虚石上的投影,画面定格在山主殿外,侍卫和侍女的鲜血流了满地,一片狼藉。 “本尊定不负各位长老所期。” 灵栖月看向角落的风溯,缓缓开口:“风溯何在?” 风溯站出来躬身行礼,“风溯在。” “你带队支援蓬莱山,防止诛天道的再次刺杀,保护蓬莱山主。” “是。” …… 议事结束后,灵栖月往着清心殿的方向去,负雪跟在灵栖月一旁稍往后,路过的侍女纷纷让道行礼。 负雪细细想着衍虚石上的画面,秀眉拧起,不解问道: “主人,诛天道此举有些不合常理,他们明明可以暗中查探,又为什么要如此大张旗鼓闯进山主殿?” “他们这样的目的不仅拿不到法器,还会引得蓬莱山求到主人面前,主人在,他们的行动分明会十分受限。” 负雪一下子就抓住这件事的漏洞。 根据她在南海与诛天道的明争暗斗,袭击蓬莱山实在不太像他们行事的风格。 灵栖月脚步不停,“依你之见,你觉得他们此举目的何在?” 负雪闻言看着灵栖月的侧脸,脚步一顿,心底瞬间涌上不安。 “莫非…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引主人前去蓬莱山?” 灵栖月也顺势停了下来,嘴角微勾,“聪明。” 负雪瞧着主人脸上依旧波澜不惊,面露关切,有些担忧地问道:“主人,那蓬莱山只怕潜伏着不少的危险,此行定会十分凶险。” 负雪担心灵栖月此行的安危。 灵栖月微微颔首,继续向前去,语气平淡,“无论前方如何凶险,如若本尊不去终结,蓬莱山和三界都将面临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176章 前往蓬莱山 侍女行礼,“见过灵主。” 灵栖月在她们面前站定,“容衍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灵界的事务繁忙,灵栖月大多宿在神殿旁边的书房,很少会回到清心殿。 侍女应声回答:“回灵主,容衍神君这几日让灵者搬来了很多品种的花,我们本想帮忙的,但是神君不让我们经手。” “他找来了诀仙君,此时还在殿内。” 负雪一脸狐疑,“他要养花?” 侍女点点头,“正是,都是极为珍贵的花品。” 负雪看向灵栖月,“主人,需不需要我去找其他药师查查这些花品,避免他使小动作。” 诀明子和他关系那么要好,也许也会为了容衍隐瞒主人。 灵栖月并未回应负雪的话,“你们先退下吧。” 侍女闻言行礼便退下了。 待到侍女离开,灵栖月才终于将视线看向负雪,“不必,他不会乱来。” 话落,她抬脚走了进去,负雪看着她的背影还是跟了上去。 清心殿外,摆着四个花架分别摆放在两侧,花架上全是花盆,阳光之下,伸展着枝条,显得欣欣向荣。 容衍正拿着交刀剪除多余的枝条,在花花绿绿的花架内穿梭,甚至还有蝴蝶飞过,听见脚步声回过头一看,是灵栖月。 “阿月,你来了。” 容衍放下交刀拿起一把的手帕擦了擦手,然后迎了上去。容衍自然地上前牵住她的手,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诀明子从殿内出来,正瞧碰见这一幕赶忙迎了上去,“灵主。” 两个人神采奕奕,看起来还是挺满意他们的摆弄的花架。 灵栖月环顾四周,清心殿确实是不像之前那般清冷,空气中还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花香味。 诀明子上前邀功,“灵主,这可是我和三殿下两个人花了几天时间才摆好的,好不好看?” 灵栖月颔首,视线落在容衍脸上,柔声道:“辛苦了。” 容衍握紧她的指尖,“阿月喜欢就好。” 诀明子见状也露出一脸姨母笑。 待到四人回到殿内,灵栖月问道:“诀明子,洛芝身上的蛊虫情况如何?” 诀明子:“我已经研制出解药,彻底清除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灵栖月微默,片刻开口道:“那便将她一同带上。” 诀明子听出不对劲,“灵主,我们这是要去哪吗?” 灵栖月“嗯”了一声,“诛天道对蓬莱山动手了,本尊明日要亲自前往蓬莱山,此行你和容衍与本尊一同前去。” “蓬莱山?”诀明子喃喃二字,猛然抬头,“诛天道对蓬莱山动手了!这么肆意妄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灵栖月眼神晦暗不明,看不出半分情绪,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诛——天道。 “今晚收拾东西,明日启程。” 诀明子语气坚定,“好。” …… 直到诀明子和负雪一道离开,清心殿内只剩下容衍和灵栖月,灵栖月终于抽出点时间不经意地查看着殿内和殿外的花品。 这些花,并没有什么问题。 一阵风吹,余光中忽然多出一道花盆的影子,“这是?” 灵栖月才忽然注意摆在窗边的苦情花,她走近轻触着已经盛开了六百年的花瓣。 没想到容衍竟然还把它带过来,前几日过于繁忙,并未注意到苦情花的存在。 此时,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灵栖月回过头,容衍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灵栖月说道:“你还把它带过来了。” 容衍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漆黑的眸子全是灵栖月的倒影,轻“嗯”了一声。 容衍没有告诉她,这盆花还有一个作用,也是让他一直带在身边的原因。 第177章 蓬莱山主 云雾缭绕之下,一座座仙岛映入眼帘,仙岛之下是波澜壮阔的海面,蓬莱山虽然叫山,但它实际是数十几座仙岛用仙桥连接起来的。 蓬莱山主领着蓬莱山众人站在最大的一座仙岛的中央广场上,风溯也位列其中。他们翘首以盼,恨不得把眼前盯出一个窟窿出来。 只见天地为之变色,眼前撕裂出一个巨大紫色的旋涡,一股难以忽视的威压如风暴一般席卷着在场每个人,无数星光也顺着这股威压蜂拥而至。 随着那股威压愈发强烈,众人皆低下了头。 一道身影缓缓从里走出,一身银白色的华服,秀发如云,金钗闪耀,发髻上的流苏随着来人的动作轻轻晃动,往下是一张惊为天人的容貌,她缓缓抬眸,紫色的眸子里仿佛有着化不开的寒冰,看不出一丝情绪。 裙裾摇曳间,她已经来到蓬莱山主面前,旋涡里又陆陆续续的走出了几人。 蓬莱山主上前恭敬行礼,“恭迎灵主亲降蓬莱山。” 随着蓬莱山主的话音落下,身后是整齐的行礼动作和声音。 “恭迎灵主亲降蓬莱山。” 灵主就在他们面前,所有人都被她的威压笼罩着,无人敢在此时抬头看清楚灵主的容貌。 头顶上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免礼。” 蓬莱山主抬起头来,他头发花白,脸色也苍白中还带着一丝疲惫,他强撑着身子转过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灵主请进山主殿。” 广场中央的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灵栖月“嗯”了一声,跟着蓬莱山主往山主殿去,顺着灵栖月的离开,那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总算是消失了。 灵栖月等人来到山主殿,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蓬莱山主终于剧烈咳嗽起来,身旁的山主夫人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来人,传药师!” 蓬莱山主摆摆手,山主夫人见状只能作罢,将他扶到不远处的座位上,他没坐,单手撑着桌面望向灵栖月等人。 “灵主留步。” 他的目光苍老中闪过一丝精明。 “来人,带这几位客人先到雅苑。” 话音落下,就有侍女走了进来,请负雪等人出去。 灵栖月站在原地,看他又将身边人屏退,整个山主殿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山主做完这一切拿着手帕捂住嘴唇剧烈咳嗽起来,再抬头时,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脚下只有一望无际的星海,向上望去,还能看见流星雨划过这看不见边际的星海,它们仿佛为灵栖月而生。 灵栖月开门见山,“上古时期,始祖曾赠予过蓬莱山一件法器,如今诛天道步步紧逼,山主打算何时将法器交出?” 山主又咳了几声,然后轻声道:“灵主,法器蓬莱山不会交。” 灵栖月闻言也没有出现什么恼怒的情绪,她在来时就猜到了,蓬莱山主绝对不会交出来,无非是走个流程。 灵栖月的紫眸冷冷俯视着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山主惊骸不已,险些将山主的伪装彻底撕裂。 “因为它早与蓬莱山融为一体了,一旦交出,蓬莱山也将不复存在。” 山主只觉得被她看着遍体生寒,霎那间,连咳嗽都忘了。 而他这点细微的变化也没有逃过灵栖月的眼睛。 山主见瞒不过,苦笑一声,“果然还是逃不过灵主的法眼。” 说着“噗通”一声,他忽然跪了下来。 “灵主,我想求您护我的儿子继位,有您在,他继位自当没有任何异议。” 他也清楚蓬莱山此时的内部情况有多糟糕,也知道每个人都在虎视眈眈,但他仍想为白楚奕争取。 灵栖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一针见血。 “白楚奕资质平庸,难堪大用,山主这继承人实在不配本尊庇佑。” 山主猛然抬头,只见灵栖月的紫眸仿佛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只一眼,便让人脚底生寒。 山主嗫嚅道:“他……” 不等他辩护,灵栖月直接打断了他。 “目前你这几位子女中,白露漫和白知桑倒是不错,只有为自己拼出一条血路的人才配坐在这位置。” “你要的是继承人,不是累赘,也不是连承担能力都没有的废物。” 灵栖月这话说得难听,她本来不该插手蓬莱山继承人的争斗,但如今局势不明,她必须把握主动权。 唯有安宁之时,灵界所说的不干涉三界事务才能成立。 灵栖月看了这个上位万年的老顽固一眼,他重男权,从骨子就看不起他的那两个女儿,哪怕知道白楚奕难以承担,还是要把这个山主的位置交给他,迂腐顽固。 想着灵栖月抬脚远离了他,星海随她的意念消失,又变回了山主殿。 “山主,本尊会亲自找出法器。” 话落,她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山主的视线内,空荡荡的大殿内只有白发苍苍的山主剧烈咳嗽的声音响起。 他低头一看,只见手帕上已经血迹斑斑,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灵栖月回到雅苑,风溯和负雪就已经在苑外等候了,见到灵栖月连忙迎了上去。 “主人。” “风溯见过灵主。” “进去说吧。” “是。” 第178章 察觉 雅苑: 灵栖月坐在主位上,风溯率先开口。 “灵主,我们的人已经安插在各个角落,防止诛天道再次来袭。另外,我觉得诛天道的人也许就隐藏在蓬莱山之中,灵主还需多加小心。” 灵栖月颔首,“做得好。” 有风溯的最先安插,灵栖月很放心。 忽的,灵栖月问了一句,“风溯,你来蓬莱山可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负雪闻言眼睛亮了一下,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主人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风溯没多想,他以为的不对劲是不是指的是诛天道的隐藏。“禀灵主,蓬莱山目前一切正常。” 灵栖月又嘱咐了几句,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风溯和负雪回过头看去,是蓬莱山的侍女。 “灵主,知桑上神携礼求见。” 灵栖月眼眸微动,“让她进来。” 风溯和负雪闻言都退至一旁,不多时,白知桑走了进来,她对着主位上的女子躬身行礼: “蓬莱山白知桑见过灵主。” “免礼。” 白知桑抬头,眼里是人畜无害的温柔,就连嘴角的笑意都保持着疏离。 “灵主在此我也不打哑迷了。” “我知晓灵主来蓬莱山是为了取法器,灵主,你我合作,您助我登上蓬莱山主之位,届时,我定将法器奉上,也算是我对三界做出的一份贡献。” 灵栖月懒懒地瞥了白知桑一眼。 “灵界向来不能插手三界之内的事务,这是规矩。” “灵主…”白知桑还想说什么。 灵栖月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旋即挥手打断,没再看她一眼,冷声吩咐道:“负雪,送客。” 负雪站出来,眼神示意,伸出手,“知桑上神,请吧” 白知桑深深看了一眼灵栖月,眼底闪过一抹失望,离开了雅苑。 白知桑站在雅苑外,望着站在台阶之上的负雪,眼底晦暗不明,嘴角的笑容依旧不减,朝着负雪微微颔首,带着侍女便离开了。 负雪眼神微眯,盯着白知桑的背影,白知桑给她的感觉太危险了,她和白露漫是两种完全相反的气质。 白露漫的野心是由内而外的,她对自己很自信,可能是之前想重华山身为师姐,所以也极为豪爽侠气。 但白知桑完全不一样,她温柔、恬静,甚至不具备一点攻击性,一举一动都带着神女的气质。 那一张让人难以忘怀的容貌更是会让人直接让人忘记,这是一位上神。 她就像玫瑰园的玫瑰,美丽神秘,可一旦触碰便会被扎得鲜血淋漓。 直到眼前不再出现那道粉色身影,负雪才转过身吩咐站在雅苑外的四位灵者。 “多加防备,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让人随意出入。” “是,负雪尊使。” 负雪这时才稍稍放下心来,整个雅苑明面由灵者在明,暗影楼在暗守护。 负雪抬脚走了进去,在桥廊碰上了风溯。“风大哥。” 风溯叮嘱道:“我先走了,若是有事及时用灵识联系。” 负雪点头。 风溯离开后,负雪继续朝主屋去。 灵栖月站在窗边,紫眸平静,看不出一丝情绪。 负雪站在她身后,“主人。” “她走了。” “是。” 灵栖月“嗯”了一声,又沉默了许久,负雪也没再开口,静静等着灵栖月的指示。 忽的,灵栖月的眼神里透出一丝暗光,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你也感觉到了吗?整个蓬莱山都笼罩着灵界的灵气。” 从她踏足蓬莱山那一刻开始就察觉到了,整个蓬莱山竟然和当年的竹宵村一样完全被灵界的灵气笼罩。 负雪也感觉到了,语气严肃,“主人,蓬莱山莫不是和当年的竹宵村一样?” 灵栖月摇摇头,语气平淡,“不一样。” 当年的竹宵村是云梦泽的禁制和混沌之道被打开的原因,所以才被灵界的灵气笼罩。 但这种情况是来源于二者很接近。 可蓬莱山周围并没有存在另外一个位面,如果真的存在,灵栖月不会看不出来,她作为灵界之主,是不会有位面能逃过灵界之主掌控空间的主宰。 负雪不解,“那是因为什么?” 灵栖月转过身子看向负雪,说出了一句让她遍体生寒的话: “或许整个蓬莱山就是法器。” 所以蓬莱山才会散发着灵界的灵气。 负雪愣住,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有些神色凝重的问: “蓬莱山可是有着上千子民,如果是蓬莱山就是法器,一旦被取出,那蓬莱山就不复存在了?” 届时,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 灵栖月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相反,蓬莱山还有一个疑点。 “目前还没有下定论,此事仍有疑点,竟然是灵气,为何对蓬莱子民无害?又为何其风溯和无影都感知不到?” 风溯先行一步来到蓬莱山没有说出这一点就很不对劲,很早就来此埋伏的无影又怎么可能不会发现。 只能说明,这个灵气只有她能察觉。 想到这,灵栖月的秀眉拧起。 所以,这才是诛天道引她来的真正目的。 可是他们又怎么知道她就一定能感觉到这个法器呢? 除非这个人很了解这个法器,那这个人到底是谁? 这个法器和她又有什么联系? 这一切都像一团乱糟糟的线,让她没有半分头绪。 第179章 贾渡眠 白修远 诀明子和容衍一道前往暗香殿,诀明子站在殿外远处的台阶,殿门外是守卫,一抬头就能看见龙飞凤舞的鎏金刻字“暗香殿。” 诀明子不禁咋舌,“这白修远何时变得如此轻浮了?” 容衍闻言也抬头望去,这确实是看起来不太像白修远的风格。 二人正驻足间,有一男子缓步走向台阶,他一身青衫,丰神俊朗,身姿如松挺拔,眉宇间是浅淡的笑意。 来人朝二人行礼,“许久未见。” 诀明子见到此人上前朝他的胸口来了一拳,喜笑颜开道:“渡眠,你也在此处啊。” 容衍紧随其后,朝他颔首一笑。 诀明子见到他行礼的动作,怪道:“我们兄弟,不必行这种虚礼。” 贾渡眠笑意不减,视线扫过两人,神情微松,调侃道: “如今谁人不知诀仙君是灵主的贴身药师,容衍神君是灵主昭告三界要风光大娶的人。” “我可不能怠慢了。” 诀明子不解道:“你当初可是人界能窥见神道之人,不最是讨厌这种繁文缛节了?” 贾渡眠以凡人之躯先是入了天澜宗得遇机缘窥见神道,而后被重华山的师尊选中,如今已是神君,不再受生老病死之困。 贾渡眠只是笑而不语。 容衍戳中他心事,“你是为了白露漫?” 贾渡眠微默,随即眸子像荡开了春水一般摇摇头。 诀明子转移话题,朝身后看去,“哎?白修远呢?” 提到白修远,贾渡眠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闪躲,“这…我们进去吧,他已经在暗香殿里设宴等着了。” 容衍和诀明子默契地对视一眼,不再询问,跟着贾渡眠一道进了暗香殿。 一进暗香殿内,花瓣飞天,一股浓重的香味扑鼻而来,重得让诀明子生生咳嗽了几声,容衍眼神微暗,双指立于唇边,一道白光亮起,随即让这不适的香味散去。 凝神看去,主位上一白衣男子眼神迷离,轻靠在椅背上,左拥右抱,两位娇俏的女子衣衫清凉地靠在她怀里,大殿内是几位美人翩翩起舞,眉目传情于主位上的男子。 白修远见到几人,坐直身子,“好久不见。” 诀明子一时怔住,他都有点不敢认这是白修远,他反应过来,几步做成一步走向主位,站于白修远面前。 白修远不解,只见诀明子眼神凶狠,冷声看向那两位美人道:“走开。” 两位美人见状只得悻悻站起身离开。 “白修远,你走火入魔了?”诀明子说着抓着他的手腕查看,皱着眉,“没有啊,你这脉象很平稳啊?那你这是怎么了?” 容衍看向贾渡眠,贾渡眠心虚地将视线看向别处,小声辩解道:“我也不知道他这是因为什么……” 白修远抽回自己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随即拍拍手,台上的舞女应声停下了舞步,“退下吧。” 几位舞女行礼后退下,一位舞女在经过容衍的身旁的时候,容衍眼神微眯,然后舞女不小心被绊了一脚眼看就要摔了,容衍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舞女眉目如画,眸中流转着媚意,红唇一勾,“多谢神君。” 容衍神情微变,像触电一般松开了她的手腕,向后退了一步。 白修远见状笑道:“容衍你可是看上这位美人,我可以把她送给你。” 容衍闻言神情一冷,他视线看向白修远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诀明子警告道:“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这是有几条命,敢把主意打到三殿下身上,小心灵主取你狗头。” 白修远咳了一声,打哈哈道:“我开玩笑的。” 然后他又招呼道:“别站着了,来,坐,这些都是给你们准备的。” 几人坐下后,白修远率先开口:“这几日送来了几位美人,那身段只一眼就让人难以忘怀,诀明子你要不要试试?” 诀明子面露嫌恶,拒绝道:“可别,我现在可是灵主的贴身药师,代表的可是灵主的脸面。” 白修远轻嗤一声,“怎么,你们现在一个两个都傍上灵主就不认我这个兄弟了?” 诀明子抢话,“你有这个心思还不如告诉我,这才千年没见你怎么变得如此喜爱女色?” 话音落下,周围空气一时凝固了。 白修远扫视几人,见他们都一脸严肃,笑道:“人生苦短,寻欢作乐才是最要紧的。” 容衍盯着他,若有所思。 第180章 舞女 夜深,白露漫给灵栖月倒一杯热茶,递向灵栖月,“多谢灵主。” 灵栖月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泛着缕缕热气的茶水,接了过去并没有喝,而是将视线再次转向眼前人。 “蓬莱山遇袭是你做的?” “我虽有野心,但还不至于对自己人下手,又怎么舍得让蓬莱山的守卫遇害。” 她说着慢条斯理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虽然…” 她抬眸,眸中是野心勃勃的光芒。 “我本来想动手的。” “只是他们很给面子,还没有等我动手就已经抢先一步了。” 灵栖月闻言眸中微光闪了一下,随即浅尝了一口茶水,香味四溢。 在这条路上,流血是必需的,任何人都不能挡着她们的大道。 白露漫抿了一下唇,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今日白知桑来找过灵主了。” 灵栖月放下茶杯,轻“嗯”了一声。 白露漫嘴角勾笑,笑容散漫,不达眼底,“她倒是会做戏。” 灵栖月语气平淡,“你这对手,不简单,是一把看似温柔却锋利无比的刀。” 白露漫盯着眼前的茶盏,眼里闪过一抹狠光,“迟早有一天,我会将这把刀彻底捏碎。只是目前还无法得知她与诛天道是否有所勾结,灵主还需多加提防才是。” 灵栖月抬起眼睑,“你在蓬莱山多年,如若是法器藏处,你觉得什么地方最是可能?” 白露漫微默,思索了片刻,随即开口,语气有些失望。 “灵主你也看见了,这蓬莱山虽然叫山,但实际是由各个仙岛搭接而成,各个仙岛虽不算小,但也实在不算大。” “各个仙岛我都派人查探过,并无藏身之处。” “所以此法器的藏身之处定是不凡,绝非一般法器的存在。” …… 负雪将白露漫送走后,灵栖月还坐在茶桌的位置上未动,她垂首沉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边,杯中茶水因为动作出现些许波澜。 如今整个蓬莱山全是灵气,就连灵栖月都无法从中找到这个灵气的源头。 她要怎么样才能找到法器的源头…… 正想着,脚步声从门外走近直停在灵栖月不远处,灵栖月的思绪被打乱,原以为是负雪,循声看去,竟是容衍。 容衍一身白衣,似是风尘仆仆而归,在昏暗的灯光下为他高大的身躯镀了一层暖光。 灵栖月见来人是容衍,清冷的紫眸多了一丝温柔。 “你回来了。” 容衍眉宇含笑,“嗯”了一声朝她走近,在她面前俯身单膝下跪,顺势牵起她的手,指尖微红,暖意渗透皮肤驱散她的冰冷。 “你喝酒了。” 二人靠得近,灵栖月闻见他身上一股很淡的酒味。 容衍语气很柔,解释道:“今日见了两位故友,千年未见便多喝了一些,来见你,我换洗过了。” 说着,他虔诚地引着灵栖月的指尖,蹭着自己微烫的脸庞。 “阿月还在忧虑诛天道一事。” “诛天道一日不除,三界内外都难安。” 容衍轻抬眼帘,不经意道: “白修远是白露漫的弟弟,也是昔日重华山上一道求学的故友。” “他如今喜好女色,身边的那些舞女有意藏锋,绝非善类,阿月可以多关注一些,许对调查诛天道一事会有所帮助。” 今日握住那舞女的手腕,他就察觉出来这个舞女身份不简单,只怕是敌方的卧底。 灵栖月不语,容衍继续道:“我已经派罗刹鬼前去调查她们的身份,若有消息会及时禀报阿月。” 话音落下,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白露漫绝非等闲之辈,这么明显的漏洞她是想借你的手去除掉他们,若阿月感到不适,我可以……” 话还未说完,灵栖月摇摇头。 “无妨,既送上门来那便收下,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容衍含笑颔首,“我都听阿月的。” 灵栖月微怔,嘴角荡开笑意,旋即奖励般又摸摸他的脸庞,“好。” 第181章 二人初见 夜色阑珊,白露漫一人沿着回寝殿的方向走着,周围巡视的侍卫见到她纷纷朝她行礼。 白露漫微微颔首,抬眼望去,如星河般流动的仙桥光华流转,萤光点缀,只见一道人影出现在她的视线内,他站在仙桥中央静静地凝视着眼前人。 贾渡眠平静的面容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多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师姐。” 白露漫走到他面前,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然后继续向前走去,贾渡眠快步跟在身旁。 “今日他们可察觉什么?” 贾渡眠看着她的侧脸,回道:“容衍看出了舞女的身份不简单。” 白露漫的眼底闪过一抹了然,“猜到了,他平日看着事不关己,但对任何事的敏锐度都远高于其他人。” 贾渡眠问道:“那我们这样子做,她真的不会有意见吗?” “她”指的是灵栖月。 白露漫脚步不停,“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就算今日容衍没有察觉出来,来日她也会查到我们头上来。” “我这是在帮她。” 话音落下,雁飞殿的侍卫对着白露漫行礼,白露漫抬脚走了进去。 到了雁飞殿,贾渡眠忽然拉住了白露漫的手腕,白露漫的脚步被他拉得一顿。 月光下,二人的影子被拉长,晚风徐徐,吹起二人的衣角,白露漫侧头看他,只见男子眼中的担忧怎么也藏不住。 “师姐,要是她只是利用你……” 话还没有说完,白露漫就打断了他。 “我们本就是相互利用,灵界之主就算没有我,她也照样可以拿下法器。” 贾渡眠沉默,顺着她的眼神看到自己抓住的手腕,仿佛被触电一般松开她的手。 “我知道了。” 白露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独留贾渡眠一人留在原地。 贾渡眠看着她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身后一只手掌勾上他的肩膀。 “我早就说过了,我阿姐可不是谁都能喜欢的,你还不死心。” 贾渡眠侧目,是白修远。 “你怎么来了?” 白修远闻言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笑容,挑了挑眉,蛊惑道: “最近的美人我都腻了,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来点艳遇,你要不要一起?” 贾渡眠神色不变,只是挪动身子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看了白修远一眼。 “我对其他人不感兴趣。” 白修远调笑,手中玉骨折扇一合,“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那么专情?美人之多,你又怎么不知 下一个会更好?” 贾渡眠垂首含笑,“要是你也遇上一个让你无法忘怀之人,你也就知道为何要专情。” 说着,他看向白露漫离开的方向。 “人,只有一颗心,爱也只是那么多,哪里还能分给其他人。” “有她在,就算是天仙也不及她半分。” 白修远听得直打哈欠,摆摆手,“算了算了,与你们我是说不清楚的。” 话音落下,白修远转身就走。 …… 白修远一个人闲逛着蓬莱山,四周都是灵者和侍卫在巡逻,仙桥上他驻足赏月。 他道:“圆月,君子,就是还差一美人。” 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他回头,一名红衣女子正站在他身后。 “上神~” 白修远怔住,不自觉喃喃道:“上天真给我一美人了?” 那美人顺势依偎在他怀里,鲜红的手指轻抚过他的脸庞,尽显娇媚。 “我听见上神唤我,我便来了~” 白修远握住她作乱的指尖,引至鼻间闭目轻嗅,显然一副多情浪子的模样。 “真香啊。” 就在这时,嘈杂的脚步响起,白修远循声看去,一队灵者将仙桥两头围住。 那红衣美人见状更贴近他怀里,好似被这大阵仗吓到,白修远感受到怀里女子的不安,面露不虞,冷声询问: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为首的灵者站出来对白修远行礼,目光死死地盯着白修远怀里的女子。 “修远上神,我等在光辉岛巡逻,见一女子行迹可疑,特追至此处。” 白修远闻言英俊的面庞渐渐布上一层寒冰,嗤笑道:“你的意思是,我怀中的美人便是你口中欲行不轨之人?” 氛围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这……”灵者眉宇紧锁,心里不禁对眼前的白修远感到不满,这上神怎么一点道理都不讲?这可怎么办? 正感到不知所措之时,身后响起一道清冷的女声。 “发生何事了?” 那名灵者眼里顿时出现了希望,一转身只见众人纷纷让路行礼,“负雪尊使。” 负雪一身黑衣,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明亮的眼睛是浓重的墨色,让人看不出其中情绪,她缓步走来,上位者的气息瞬间笼罩着所有人。 灵者赶忙迎上去,凑在负雪耳边轻语。负雪的视线扫过白修远又扫到他身后的女子,然后视线直直的落在她的头上。 白修远愣愣地看着眼前人,心脏怦怦乱跳,不自觉松开了抱着怀中女子的手,向前走了几步。 被他松开的红衣女子低下头眼底闪过一丝暗光,负雪的出现让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既然走不掉,那就能杀几个就杀几个。 这样子想着,她眼底露出杀意,衣袖下一把冰冷的利刃出鞘,直向白修远的后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负雪的身影瞬移过白修远的身旁至那红衣女子的面前。 红衣女子面露震惊,只见负雪的双指抵住她的利刃,让她的利生生停在半空。 “你?” 负雪手指稍稍用力,“啪”的一声,利刃断成了两截。 她立即松手,转身欲逃,一张巨大的金色法网瞬间将她围住,早在她动手的一瞬间,身后的众多灵者已施法布局。 “将她押下去,严加审问。” “是。” 灵者纷纷回道,为首的灵者这时走上前来,对负雪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多谢尊使。” 负雪颔首,灵者面带微笑的点头,又看见像木头的白修远“切”了一声,然后跟着大部队离开了。 负雪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身旁的白修远,眼底带着一丝嫌恶。 白修远恬不知耻地凑上来,“美人?我想你才是上天赐给我的美人。” 负雪闻言秀眉一蹙,浑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冷声道:“滚。” 话音未落,负雪身上的气息瞬间释放出来,生生将白修远击飞。 “啪——”沉重的肉体滚落在地,白修远疼得龇牙咧嘴,抬眼望去,负雪一脸阴鸷地盯着他,冷冷吐出一句话。 “登徒子。” 说着,转身就走。 第182章 契机 负雪回来的时候,刚好碰见要离开的容衍,负雪的脚步顿住,两人对视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容衍擦肩而过,负雪的视线跟着他的背影彻底离开在雅苑。 负雪一回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灵栖月,视线对上她那没有一丝情绪的紫眸,心里没由来的一紧。 “主人。” 灵栖月“嗯”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进去,负雪不自觉松了一口气跟在她身后,将门带上。 灵栖月轻靠椅背,指尖轻敲着桌面,下一刻无影便出现了,恭敬地朝灵栖月行礼。 “灵主,暗影楼的人已经分布在三界各个角落,随时为灵主待命。” 正说着,负雪也走到了无影的身旁。 “蓬莱山的情况如灵主之前所预料的一样,诛天道的人已渗透其中,要想一一拔出不是易事。” “属下会继续盯着,一旦发现异样随时回禀。” 灵栖月看着他,不经意地问道:“白修远可有异常?” 无影微愣,虽不解灵栖月为什么会问起这个人但还是老实回答。 “是个多情浪子,脑子里只有美色的草包,但…白露漫很是惯着他,无论是那个殿送来的美人都会收下,哪怕是他自己开口要的,白露漫也会为他争取。” “他身边的那些舞女都是各个殿的耳目,有想暗杀他的,更多的是想从他那里得到白露漫的计划。” 负雪一听“白修远”这三个字,秀眉忍不住蹙起,又是那个登徒子。 灵栖月淡声道:“盯着他还有他身边那些人。” 无影躬身行礼,“是。” “退下吧。”随着灵栖月的声音落下,无影彻底消失在二人面前,与黑暗融为一体。 负雪走近了一步,“主人,方才在十二桥抓到了一位女子,已经审问过了,是白知桑的人。” “先押着。”说着,灵栖月抬眸看向负雪,“山主殿可有异常?” 负雪又凑近了一分,“我刚才去查探了一番,他看起来不太想退位,还押着药师给他续命。” 灵栖月闻言神情微动,眼里带了一丝冰冷的笑意,“白策这个人向来刚愎自用,越老越是不愿意放权,自然不会认命。” “主人,那我们可要?” “不必”灵栖月抬手打断了她的话,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懂,“总会有人比我们还着急。” 负雪会意过来嘴角多了一丝笑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灵栖月说:“夜深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负雪行了一礼就出门去了。 在这寂静得只有虫鸣的深夜里,灵栖月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思绪又被拉回大祭司留下的讯息。 那个人名如恶魔一般死死浮现在黑暗中,让人无法忽视,放在扶手上的指尖忍不住微曲,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弥漫开来,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半晌,灵栖月缓缓开口,“无信。” 灯光中人影浮现,一人应声单膝跪地,“无信拜见灵主。” 沉默…… 过了一会,无信头顶传来灵栖月的声音:“告诉本尊,微缘居是否正常?” 无信应道:“一切正常,并无他人出入。” 灵栖月睁开眼睛,“继续盯着,绝对不能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无信:“是。” 话音落下,无信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随即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轻微的呼吸声清晰入耳。 窗棂透着月光洒在灵栖月脸上,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让她的神情看着晦暗不明,缓缓的,她的指尖逐渐收紧。 任何人都不能影响到三界内外的安宁。 哪怕是她最相信的人…… 第183章 南宫虞1 是夜,空旷寂寥的沙漠上,留下一串串脚印,脚印蜿蜒而上沙丘,一个女子柱着一根木棍,头戴褐色头巾,脸上尽是灰土的痕迹,十分狼狈。 晚风拂来沙土,头巾被风吹得遮挡住了视线,那女子好似感觉到什么,抬手整理头巾,朝着天边看去。 只见远处巨大的月亮缓缓升起,闪烁着让人痴迷的月光。 月光如水流倾斜而下,寂寥的沙漠上缓缓显现出一座月中城。 女子呆滞地看着这月中城,嘴里喃喃道:“是幻月城……” 突然,她喜极而泣,顺着木棍身子软了下去,瘫坐在沙丘上捂脸痛哭。 “真的是…幻月城……” 哭了许久,她终于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朝着幻月城的方向走去。 人群熙熙攘攘,有进城,有出城的,甚至魔族,仙族都有,在这寂寥的沙漠上格外蹊跷。 穿过人群刚进城门,她便到旁边的摊子坐下,将几枚铜钱拿出,要了一碗馄饨。 女子接过小二送来的馄饨,她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不顾热气刚埋头吃下一口,眼眶中的泪珠就啪嗒地掉入馄饨中。 这时候,隔壁桌的谈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兄台,你来幻月城是想求什么?” “那自然是黄金、美人。” “呵,你这要求也太简单了。” 大汉忽然“嘁”了他一声,“你以为这幻月城是好求的?” 那纤瘦的男子不解,“哦?” 那大汉继续道:“谁人不知这幻月城能满足世间一切愿望,但!这实现愿望的代价是对等的,你的愿望越难实现你付出的代价就越沉重。” “相反,像黄金美人这种身外之物就来得容易。” 那大汉顿了片刻,神秘一笑,“可惜,人向来是贪心不足的。” 那女子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指尖不自觉忽然用力,筷子底下的馄饨被捏紧破开来,馅沫撒满了碗里。 容易而来的东西,自然是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女子不再继续听下去,而是埋头将剩下的馄饨吃完。 吃完后她起身朝城中心走去,今晚她只能找一个角落过夜了,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紧跟着她的身影。 女子刚走到人少的地方,身后的人忽然从暗处跑出,一把捂住她的口鼻,女子呜咽的叫着,奋力挣扎着。 迷药很快发挥作用,女子呜咽到眼眶通红,一滴眼泪划过她的脸颊,带着绝望和痛苦,没一会她的意识彻底昏死过去。 迷糊中,她好似又看见了城墙倒下,无数敌军踏破皇宫,他们笑得猖狂,眼里尽是对权力的欲望,然后毫不留情的将帝王的尊严踩在脚下。 “虞儿,躲好。” 她一身华服,发髻凌乱,被皇兄藏匿在密室里。 皇兄要离开的时候,她拉住了他。 她泪眼汪汪,哽咽道:“哥哥…留下来。” 只是她的哥哥只是笑容很淡的抚开她的指尖,柔声安慰道:“虞儿,我是太子,当与子民共存亡。” “不…不……”她小声的哭出来,“哥哥,我是景国的公主,我也应该……”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虞儿,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景国的公主,去过个普通人的生活,快走,虞儿。” 说着,皇兄强硬地将她推开,她跌坐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兄走出密室将密室的门彻底锁上。 没多久,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是皇兄的亲信将她拉起,匆匆带着她逃离了景国的宫殿。 在逃出宫的路上,尸横遍野,无数子民的鲜血染红了整个街道,敌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她甚至在景国的城门上看见了她父皇和皇兄的头颅。 敌军的将领重金悬赏着她的头颅,她的画像贴满了整个城市。 皇兄给她留了一支最精锐的暗卫,可惜在逃亡的路上,尽数被追杀的敌军杀掉,他们为了她这个亡国公主付出了一切,乃至自己的生命。 “这就是景国最宠爱的公主,南宫虞。” “看着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这时候耳边传来戏谑的声音,她感受到有粗糙的大手在摸索着她的身体。 不! 她不能在这里倒下,她历经磨难才终于找到幻月城,她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 梦中,南宫虞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尖,疼痛让她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 一睁开眼睛,一个长相极为猥琐的男人压着她的身子,正在撕扯她的衣服,身后还背对站着一个男子,手里还拿着从她身上找到的铜钱。 他们应该没想到她会醒过来,并没有绑住她的手脚。 她清醒过来并没有大喊,而是趁着男人还在拉扯她的衣服,当机立断地将头上的簪子直扎向男人脖颈。 “你这个贱人!”男人吃痛,惊呼一声,立即去抓住她的手腕。 这一声引起了背站着那个男子的注意力,他回过头就看见这副场景,怒上心头,走上前去要给南宫虞一个教训。 南宫虞显然也看见了朝她走来的步伐,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簪子狠狠扎进了脖颈。 “啊!!!” 顿时,男人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痛苦的哀嚎起来。 南宫虞顾不得其他,将簪子用力拔出,鲜血喷涌而出,洒了她一脸的鲜血。苦涩铁锈般的味道充盈着她的鼻间,直冲脑门。 她刚想将簪子挥向朝她走来的那个男人,可惜被男人一把握住,凶神恶煞的狠狠给了南宫虞一巴掌。 南宫虞被打得头偏到一边,很快,鲜红的印记浮现在她脸上,嘴角也溢出鲜血。 她的簪子被男人夺过,随即被摔烂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男人看着已经倒在一旁的呼吸薄弱的男人嗤笑一声,“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该死。” 说着他将视线投向南宫虞,南宫虞死死盯着他的脸,眼里尽是泪花和仇恨。 他“嘶”了一声,又给了南宫虞一巴掌。 “更该死的是你这个贱人,有男人要你是你的福气,别不知好歹。” 南宫虞被打眼冒金星,生理性疼痛让她忍不住流出眼泪。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男人死死掐着她的喉咙。 “既然你不会享福,那就去死吧。” 南宫虞呼吸困难,两只手被他死死禁锢着,下半身又被那个死去的男人压着。 她动弹不得,意识恍惚中,她不免得想到了在景国的那些日子。 她的皇兄,她的父皇都死在那场战争里,在最后他们仍在保全着属于南宫家的荣耀。 难道她南宫虞就这样死去吗? 可是她不甘心! 南宫虞不禁祈求道,如果世间真有神明,求祂降临。 忽然,男子的脖颈被一把剑从身后狠狠划开,颈部的力度松懈下来,鲜血再次洒了南宫虞一脸,耳边只听见头颅落地的声音,只剩下一具无头尸,整齐的切口仍在流血,看着十分恐怖。 接着,一道黄色的光芒如闪电一般击中那具无头尸和一旁的尸体。 瞬间,尸体炸为星光,尤如庆祝她重获新生,在南宫虞的眼里化为了此生最美的烟花。 神明真的降临了。 南宫虞将衣服拢紧,茫然的坐起身子,只见一位女子站在不远处,身边还站着不少人,他们都已经背过身去,可见身份不一般,她一身白衣,金色的腰封配上她那冷艳的容貌,真如神明降临。 “好看吗?” 她这是在问尸体炸开的星光好看吗? 南宫虞泪眼婆娑,眼底染上畅快的笑意,缓缓地点下头,哽咽回应着眼前的女子。 “好看。” 那女子缓步走来,俯身将摔在旁边的簪子递给她。 “希望下次,你的簪子是一把更锋利的剑。” 簪子上染着血迹,南宫虞指尖颤抖地接过,垂首看着手心的簪子,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第184章 南宫虞2 幻月城的醉花楼位于城中心,是城中最高的建筑,建有十八层楼,可以从上面看得见城中所有建筑。 此时的最下面的一层高台上,舞女轻盈起舞,舞姿曼妙,众人觥筹交错,好不欢乐。 而在第四楼上,云潇湘手拿着酒盏靠在走廊的扶手上,静静看着高台之上的舞姿。 忽的,一位侍女走到她身旁,朝她行礼,“圣女,我们城主求见。” 云潇湘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酒盏,视线终于落到那位侍女身上,“南宫虞呢?” 侍女回复:“按您的吩咐,已经带她去换衣裳了,现在应该在用膳,再过后应该就好了。” 云潇湘“嗯”了一声,将手中酒盏递给站在不远处的侍卫,“走吧。” 在侍女的带领下,云潇湘来到了十八楼。侍女站在门前,垂首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云潇湘进去便看见珍珠链内传来婉转悠然的琴音,能从外看得见女子的倩影。 她身着青白色的露脐上衣和曳地长裙,纤细白净的手腕上是一串又一串的珠链,随着弹琴的动作发出轻轻晃动着。 只是那背影让云潇湘觉得有些熟悉。 左右两侧尽是侍女,她们赤脚身着紫色露脐上衣和曳地长裙,头戴珠链,额间是弯月的印记。 琴音如水流般流淌,抚平内心的焦躁。 慢慢的,那琴音停止了。 云潇湘道:“幻月城城主,别来无恙。” 屏风内的女子垂眸勾笑,“圣女大驾光临,乃我幻月城之幸。” 云潇湘闻言神情微怔,秀眉蹙起,怀疑道:“你?” “我或许不是圣女的故人。”她打断道。 云潇湘指尖收紧,还是强制地让自己冷静下来,缓了缓心神,云潇湘再次开口:“城主求见于我,所为何事?” 那人淡淡开口:“将我能满足世间一切愿望的消息放给白策,引他前来,届时我定能从他身上找到法器的秘密。” 云潇湘盯着她的背影,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二人又聊了一会,告别城主后,云潇湘回到了四楼,她靠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思索着刚才城主的背影和声音。 这世间真的能存在一模一样的人吗? 正沉思着,一道人影走到她跟前躬身行礼道:“圣女,南宫虞求见。” 云潇湘缓缓睁眼,“让她进来。” “是。”那人应下便退了出去。 南宫虞被领进来的时候,终于不再是那副狼狈的模样,拿下头巾,一番打扮后,终于在她身上看见了曾经贵为公主的模样。 “今日多谢阁下救我一命,还不知阁下是何身份。” 南宫虞心知,能自由进出醉花楼的身份定是不一般,再加上整个醉花楼的侍女都好像为她马首是瞻。 一个身份不自觉在她脑海浮现。 果然,云潇湘下一句话印证了她的想法,“我乃幻月城城主。” 南宫虞呼吸一滞,真的是她。 下一秒,她朝着云潇湘跪下,泪花闪烁,可是眼底却是欣喜,“我…我是景国的公主,来此是想求城主为我复国。” 空气陷入沉默,云潇湘看着她,好似在她身上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她俩是多么的相似,家园被践踏,子民被屠杀,至亲之人为自己而死,为子民而死。 云潇湘心里不禁起了恻隐之心。 南宫虞见她不语,还以为她不愿意,忙道:“城主,我愿以生命作为代价,只求城主为我复国。” 云潇湘忽地轻笑了一声,“你以为你的一条命就能换到一个国家?” 南宫虞一愣,脸色瞬间失去血色变得苍白,是啊,她这条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头顶再次传来云潇湘的声音:“南宫虞,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换个对等的愿望。” 南宫虞低着头,嘴唇紧抿,掩盖着眸中的泪水,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沉默半晌,她抬起头来。 “那我要亲手杀了让我家破人亡的凶手。” 云潇湘拨弄着自己的指尖,果然和自己的选择是一样,“我允了。” 像她们这样背负血海深仇的人,报仇已经成为她们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多谢城主。” 南宫虞朝她磕了三个响头,脸上终于绽开笑颜,却无法止住从眼眶滚落而出的泪水。 只是还没有等她欢喜,云潇湘又道:“但是,你这条命以后就归我了。” 南宫虞攥紧的指尖缓缓松开,看着眼前的云潇湘,这就是来拯救她于水深火热的神明,所以哪怕云潇湘不提,她也会用自己的行动来报答云潇湘。 第185章 白修远被抓 蓬莱山虽然处境危险,可灵主的到来还是在月牙台简单的设了一个宴,灵栖月到场以后,宴席就开始了。 月牙台如它的名字一样,中间是一个舞台,围着舞台摆了很多几,而灵栖月和白策则是在月牙尖上,是一个绝好的观景台。 白策与灵栖月并排坐着,灵栖月淡漠地看着台下的表演。 台下舞女翩翩起舞,一举一动都在勾人,周围的都不自觉沉溺在这个氛围里,交谈甚欢。 只有月尖上的白策时不时咳嗽几声,难掩他一脸的病态。 白策拿起手帕捂嘴,轻擦了几下,拿起茶盏敬向灵栖月。 “白某身体不适,只能以茶代酒,谢灵主亲降我蓬莱山,护我蓬莱子民。” 灵栖月应声也回敬于他。 就在灵栖月转头的这一瞬间,台下一舞女身形一闪,闪到了灵栖月的面前,手持利剑,向灵栖月刺来。 下一瞬,她的身形忽然停滞在虚空之中,一道无形的力量禁锢着她,她眼里闪过不可思议,刚想开口提醒其他人撤退,却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开口了。 台下已经骚乱不已,就连白策都被这一幕吓到,脸色都变得更加苍白,手中的茶盏早就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反观灵栖月却好似没看见她,淡然的把酒盏中的酒喝完。终于,她放下酒盏,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被控制在虚空的女子。 下一瞬,一道紫色锁链打掉她手上的利剑,将她整个人都捆绑起来。 没多久,台下的骚乱终于停止了。 灵栖月站起身,手一挥那个被捆绑的女子就被甩到台下去。 灵者将所有舞女都已制服,风溯和负雪各站在一旁,等待着灵栖月的指示。 白修远刚才被跌坐在地,此时正呲牙咧嘴地扶着茶几站起,一抬眼,就看见了缓步而来的灵栖月。 人群自然地为她让出一条路来,灵栖月一身白渐变紫的长裙,绝美的容颜上,一双紫眸却冰若冰霜,仿佛没有人能打破那份寒冰。 一时之间,白修远竟然忘了呼吸。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灵主。 美得惊心动魄。 只是还没有等到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就已经踹飞数十米远,发出肉体沉重的碰撞声。 “呕!”白修远吐出一口鲜血。 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连白露漫都不自觉地站了出来,秀眉拧起,不解地看向突然袭击他的人。 她想开口,却被负雪身上的肃杀生生止住了话头。 负雪一脸漠然地站在不远处,神情不见半分动容,还有那眼底不加掩饰的厌恶。 “再敢有下次,我便亲手挖掉你的眼睛。” 这一句是在警告白修远刚才那不知礼数的冒犯。 身后的人群都是在看热闹的,见此人群中不免得有人偷笑,心里嘲弄着白修远的愚蠢。 惹上灵主,他算是玩完了。 “负雪。”熟悉的声音瞬间唤回负雪的理智。 负雪转过身去,朝灵栖月行礼,“负雪知错。” 贾渡眠和诀明子再也顾不上礼数,走上前几步朝灵栖月一拜,便快步走上前查看白修远的伤势。 灵栖月问道:“这些舞女是谁的人?” 人群中安静了片刻,只有白修远咳嗽的声音响起,白露漫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只见人群之中,白应吊儿郎当道:“我听说五弟的寝殿里就养了很多美人,想必此次也是他的手笔。” 五弟就是白修远。 灵栖月闻言看向已经闭上眼睛打坐的白修远,一挥手,“风溯,将白修远拿下,与这些舞女严加看管。” 风溯应道:“是。” “这宴席就到此为止,本尊乏了。”话音落下,灵栖月转身离开,负雪紧随其后。 “恭送灵主。” 白露漫跟上几步被风溯拦住,她开口想为白修远解释,“我…” 而风溯冷冷拒绝,“露漫上神,灵主需要休息。” 白露漫只能作罢,指尖用力紧攥,仿佛这样就能将冲动压下。忽然她感知到什么,朝人群中看去,与一个人的视线相撞。 现场被灵者包围,灵主一走,他们也得离场,众人皆转身时,唯有一人仍站在原地。 白知桑一身藕粉色,温柔恬静的脸上尽是无害,眼眸微动甚至有些楚楚可怜,只是此时的她却甜甜一笑,笑得摄人心魂。 白露漫三步做两步走上前去,冷声质问道:“是你搞的鬼?” 白知桑浅笑,“姐姐何出此言?” 白露漫嗤笑一声,“还装,你不累吗?” 白知桑不避讳她的目光,笑得更加灿烂,“姐姐,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修远被抓你心里很难受,可这是灵主的决定,你我都不能更改。” 白露漫恨不得撕碎她脸上的面具,将她的不堪所有的狰狞都表现出来。 想着,白知桑忽然上前一步,在白露漫耳边轻语: “成王败寇。” “姐姐,这步棋我赢了。” 话落,她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不变,仿佛刚才那一切都只是幻象。 她眼底闪过一抹极浅的得意,随即离开了此处。 戏已经演完了,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