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失忆了怎么办?》 第1章 穿成恶毒女配 “太太,要打电话催先生回来用晚餐吗?”管家例行公事,恭敬的弯腰问着面前容貌娇好的女子。 女人似乎沉默了一瞬。 “李叔,你看看我的脸大不大?”沈溪懒散的靠在软软的沙发上,一脸真诚的看着管家问。 她眼神单纯清澈,心里却在不断的吐槽, 我去! 我催男主回来吃饭,我谁啊我?我配吗? 我今天要是让男主回来吃饭,明天恐怕男主能让我出去要饭啊! 管家不明所以,额头直冒冷汗,不知道这位祖宗今天想怎么折腾。 他一张本就布满褶子的脸变的更加皱巴巴了:“太太的脸自然是小的。” 夸人嘛总不会出错。 沈溪看着李叔紧张的冒汗,还在一本正经的夸她,心叹道,造孽啊! 原主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恶毒女配,居然让家里管家,佣人甚至继子都这么怕她。 沈溪坐正直了直身子:“李叔,往后不用特意等江辞了,他有特助,会安排的。” 她心里疯狂吐槽,一个霸道总裁怎么会被饿死,胃病明明是霸总的标配啊! 他没点胃病都不配做女主官配! 但是沈溪没开口。 沈溪到了客厅后,再一次受到了人与人贫富差距的打击,极尽奢华的超级大厅,右侧布满一整面的暗色落地酒柜,每一格子里都有不同品种的豪奢酒,黑色大理石铺满整个地面,高调的挂壁垂吊灯悬在半空中,给人一种优雅的美感。 午餐时间, 二十多个佣人垂首,整齐划一的站在餐桌后,准备服侍沈溪用餐。 在该死的沉默中,沈溪硬着头皮坐了下来,匆忙的吃完饭,立马火烧屁股的跑回二楼原主的卧室。 “啊啊啊!” 沈溪把自己撂进床里,使劲打滚,发泄完之后,死鱼一样平摊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暖色天花板。 她穿来这已经有三天了,穿进了一个名叫《女主,你慢点跑》的小说里,这本书是她在考完六级闲来无事,消遣时间随便点进去的一本小说。 没错,她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四学生,刚考上研没多久,想肆意,报复性的娱乐,好家伙,小说没看多少,游戏也没玩多久就猝死了。 沈溪西子捧心:不是吧,阿sir。我好不容易考上研究生,就这样水灵灵的没了?! 但是她罪不至此啊,人家穿越是吐槽,给作者发小作文,她还什么都没干呢! 居然就穿成书里的恶毒女配,这女配也是个大奇葩,明明嫁给了男主可以一辈子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但人家偏不要,女配精神高尚啊,她要追求爱! 不仅要爱男主,还要男主爱她! 众所周知,男主有自己的官配。 男主肯定喜欢女主啊! 你说说,要是只是单纯的爱就算了,但人家为什么叫恶毒女配啊,因为她恶毒啊! 男主和前女友恋爱时候生下了一个孩子,但是前女友不知为啥跑路了,留下男主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拉扯大。 女配一开始蓄意接近男主的儿子,想让这个继子喜欢她,然后理所应当的嫁给男主。后来,她确实如愿嫁给男主。 他们却是协议婚约,至于协议内容,作者一笔而过,大家都是表面夫妻嘛。 但婚后,恶毒女配真面目就暴露出来了,她对男主求而不得,以至于心里开始极度扭曲,动辄打骂不给继子吃饭,更恶毒的让他跟狗睡都是家常便饭。 沈溪看到这儿就是一整个死猪掉下巴的表情。 女配呀,女配,你是吃男主的,用男主的,在男主的家,住着男主的大房子,你还打着男主的孩子。 就…这事儿很难评。 果然后来男主知道了,女配自然就噶了。 再然后,男主应该娶了女主吧,毕竟沈溪没看完就猝死了,也不知道结局。但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的事情,男女主嘛,女配死了,男女主肯定he咯。 沈溪当时在宿舍看到这一段的时候,看着同名的女配放肆的作死,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咱就不能好好花钱吗?都嫁进豪门了,还要什么爱啊,包包首饰都能带到手软好嘛。 看着跟自己同名的女配百般作死,她觉得非常肾疼,总觉得小命马上就要到头了。 关键这是她穿来的第二天,剧情发展到哪,她一无所知啊!她没有什么穿书系统,也没有金手指,万一现在剧情发展到女配被爆出虐待继子这桥段。 那她不是就要黑背锅了?! “不行,我不能死!” 扶她起来,她还能活! 沈溪垂死病中惊坐起,她左思右想,只要现在还没到虐待继子被发现,她就还能苟。 然后,她可以计划离婚,远离剧情线,一个人自由自在了。 她暂时还没有那么贪心,虽然说钱是好的,但是得有命享受啊! 其实按照霸总小说剧情,如果离婚的话,说不定,她还能分一笔财产,不亏不亏。 沈溪琢磨着准备旁敲侧击一下,江家小太子现在在哪?她想看看她还有救不? …… 别墅楼下大厅里,管家看着太太纤细的背影,总感觉太太这两天变的不太一样,想起先生最开始的嘱咐,他觉得得向先生汇报。 他看着佣人们有条不紊的做事,权衡再三,走到阳光花圃房旁,拨通了先生的电话。 “嘟—嘟—嘟。” 没过多久,电话被接通。 对面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同时声线偏冷的男声响起:“李叔,怎么了?” “先生,太太最近有些不一样”管家毕恭毕敬的汇报 翻纸的声音停了下来。 “嗯,知道了。”对面顿了顿“等我回来再说。” “好的。” …… 矗立在京城寸土寸金的高楼大厦里,男人放下手机,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边,看着高楼下车水马龙,男人的面色与黑夜融为一体。 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进。” 许特助抱着一个文件夹走进来,推了推眼镜:“am收购项目的数据核实完成,需要您的签字。” 男人高大的身影脱离了黑夜,走到灯光下,接过文件,慢条斯理的翻看审阅,最后签下来字。 刚签完字,一阵悠扬的钢琴乐声响起。 许特助偷瞄了一眼,哦,是小少爷啊。 江辞抬眸看见备注名字,语气变的柔和:“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对面的孩子有些委屈,细声细语:“我可以回到御景山庄吗?” “为什么?”江辞放下合同,耐心的问。 孩子似乎有些羞涩,吭哧吭哧憋出来一句“我想妈妈啦!” 江辞想起管家今天的电话,眼中眸色渐深,同意了儿子的请求,但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如果她对你不好,及时打电话知道吗?” “知道啦”对面乖巧的应答,似乎还有点想贿赂父亲“爸爸,晚安啦…” “嗯,晚安。”江辞眉眼温柔。 许特助看着总裁低头深思,不由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都说青蛇竹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太太明明长的那么娇小可爱惹人怜惜,却实在恶毒,明里暗里欺负小少爷。 这小少爷不久前才被先生发现受了委屈,这不,刚送回老宅不久,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想找太太。 “明天回老宅,把江渡送回御景山庄。”冷冽的男声打断了许特助的惆怅。 他立马垂首应:“是。” ……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duadra kill’ 别墅二楼靠里的房间里一阵阵游戏声音不停。 “我靠,对面百里开挂了吧,一狙一个中”女人嫣红饱满的嘴唇开口就打破美人氛围“老师,为什么我家百里不行?!” 沈溪照常熬夜打游戏,她是个名副其实的重度网游患者。 她没想到到这个世界了,游戏依然在,她发现以后,热泪盈眶,这样的人生才是未来可期啊! “肯定是匹配机制的问题,我不可能输。”沈溪瞪大了眼睛,恼火的看着游戏里水晶裂开,大大的写着defeat。 累了,游戏都玩不赢,毁灭吧! 没过一分钟……卧室就响起轻微的酣睡声。 ———————————————— 【解惑】 一,双洁问题 男女主在我这肯定只有彼此的,妥妥的唯一,我一开始没有去回答这个问题,主要是因为这涉及到后面章节的一些剧情解释了,其他的就不说了。 二,男主主感情问题 我看见有些友友们会觉得男女主感情慢了,这里要笼统的解释一下,我这里主要先走完剧情大家才能看明白这中间发生了啥,有些故事才能能串联在一起,整体框架才不会散。但后续感情不会少哒,放心 三,文笔问题 实打实算的话,这本书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孩子(其他书只写了一点),我会努力学习进步,如果有读者觉得我的文笔与您的理解不太符合或让您觉得不舒服,可以直接弃文,不必告知作者。 四,甜虐读者定啦(?ˉ??ˉ??) 五,最重要一点(划重点!) 番茄好书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千万不要骂作者,窝真的是个玻璃心,看见真的会哭死的。qaq 第2章 不一样的小太子 沈溪这天醒的很早,但是始终没有下楼,她坐在床上,把玩着手机,面色恬静。 她穿来这几天这栋别墅里除了她和管家佣人还是她和管家佣人。 其他,连个鬼影都见不到。 沈溪想不通,她都接触不到江家小太子,又怎么打听到小太子情况的同时又不被怀疑。 山庄的管家,说到底是江家人,骨子里是向着江家的,她还记得小说里,女配秘密被发现,管家是第一个上报给江辞的。 “啊,好难啊!”沈溪暴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为何人人都要本宫这条贱命!! 不管了,她快饿死了,先去吃饭吧。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沈溪慢吞吞的起床,她的卧室很大,布置的也十分精致。 她的卧室右侧连接着衣帽间,她有些好奇的朝衣帽间走去,纠结半晌,拿起一件红色的石榴裙,在镜子面前比划比划。 她看着镜子面前的姑娘,明眸皓齿,精致小巧的脸蛋上有两个小酒窝,乌黑顺滑的头发披在身后。 这是她本人,或者说是她自己的身体。 当时她穿书,是完整的身穿。 她试探过,管家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所以小说设定女配就长她这样? 沈溪不懂。 但现在,柜子里的衣服,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极其的符合她本人。 衣服的尺寸,颜色的搭配,甚至是穿衣品味与风格。 沈溪身穿石榴裙,思及此,狐疑的打量着长廊衣柜,心底莫名有种诡异感油然而生。 她打了一个哆嗦,莫名的有些恐惧。 她不敢在卧室停留,她拿起手机立马准备下楼。 沈溪是跑着下楼的,小脸一扬,人多就不会害怕了嘛。 下来没过多久,她敏锐的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两个佣人在小心翼翼的备餐,但时不时的往门口看。 剩下十几个佣人身着黑色西装,手戴白手套,有条不紊的站在在门口,甚至连管家也拿着一支手机,面色冷凝的等在门口。 宽敞的大理石桌上放着瘦肉粥,牛奶和鸡蛋,三明治和牛排,还有果盘。 但,是两人份。 沈溪垂下眼眸拉开长椅,坐在餐桌上,不动声色的看向着门口。 是男主要回来了吗?这么大的阵仗。 她心下一动,这饭她该吃还是不该吃呢? 很快,答案来了。 山庄的宁静被一辆轰隆车声划破,沈溪抬眼一看,好家伙,人都往门口赶去了。 啧,反正恶毒女配肯定不考虑其他人感受的,她现在也不想感受,她饿的都前胸贴后背了! 她下定决心拿起勺子,正舀着粥准备喂到嘴里。 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母亲,早安。”软哒哒的童声响起。 母亲?! 沈溪听见声音,缓慢机械的转头看去。 毫无疑问,面前的孩子十分的精致漂亮,一头可爱的小卷毛,有着乌黑细长的眉毛,眨着灵动的大眼睛,身着背带裤就像展示在橱窗里的洋娃娃,不同的是面前的幼童十分的贵气。 江渡两只黑葡萄似的的大眼睛紧张的看着沈溪, 但孩子似是没得到想要的回应,乌黑的眼眸瞬间布满了水渍。 他低着头,鼻尖泛红:“对不起,打扰母亲用餐了。” 哇,太好看了吧,这就是江家小太子?!不愧是男主的孩子啊! 沈溪双眼直勾勾的打量着男孩,半晌耳朵传来孩子委屈却又极其乖巧的声音。 沈溪竭力控制自己想去抱住他rua,她艰难的别开眼,收回眼神平静的问:“吃过早餐了么?” 稳住,她是恶毒女配!不能崩人设! 小男孩立马仰起头,乖巧软糯答:“还没有呢。” 不,其实,他吃过了,他早上期待好久,很快就吃完了。 但是他还是想和妈妈一起用餐,他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坐在餐桌上了。 男孩的眼里掩不住的开心,眼底亮晶晶的,像是塞满了小星星。 妈妈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对他也没有以往的厌恶了,也没有见面就打骂他。 妈妈,开始喜欢我了么? 沈溪不敢表现出喜欢,太不正常了。 她声线平平:“嗯,一起用餐吧。” …… 管家从小少爷飞奔进来跑到夫人旁边开始,他就开始手心冒汗,他怕夫人责骂他,更怕小少爷伤心。 但目前看来,夫人表现平平,并没有表现出以往的怨怒,更没有发泄到小少爷身上。 管家松了一口气,但又十分担忧,小少爷这么喜欢夫人,往后可怎么办啊。 江渡眉眼弯弯,看起来十分开心,他懂事的坐在妈妈的对面,无声的和妈妈一起用餐。 沈溪吃东西速度很慢,这是她自小养成的习惯。 小男孩观察到妈妈用餐速度十分缓慢,也开始不动声色的减缓用餐速度。 于是,沈溪这份早餐硬生生的吃了一个个小时,她放下勺子的同时,孩子也放下了餐具,秀气的大眼睛乖巧的看着她。 “吃饱了吗?”沈溪随口问。 “吃饱了的。”江渡睁着大眼睛回答很快。 沈溪点头,起身离开餐桌,慢条斯理的坐在客厅沙发上,准备打游戏。 在沈溪看不见的地方,小男孩漆黑的眼睛无声看向管家。 —不要让人靠近沙发。 他想和母亲独处。 管家很无奈,这是小少爷的习惯,哪怕以前夫人再怎么咒骂他,让她滚。小少爷也要偷偷倔强的待在太太身边,也不愿意其他人靠近他的母亲,这也是江辞为什么一直留沈溪在这的原因。 小少爷,极度渴望母爱。 沈溪拿起手机装模做样的刷视频,余光撇向孩子。 男孩轻手轻脚的拿起画板,距离沈溪不远处坐下,他怕母亲厌恶他的靠近,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 他们和谐的待了一个上午,直到…… 响亮愤怒的女声响起… “啊!对面的,你有病是不是……”沈溪盯着屏幕,两眼冒火,愤怒的开口。 空气一瞬间凝固。 小男孩僵硬的抬起头,下意识低着头站起来道歉:“妈妈,对不起。” 他果然惹妈妈讨厌了吗? 想着,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却不敢开口大声哭泣。 沈溪惊慌失措的看着,她慌忙抱起孩子,拍着他的背哄道:“哎呀,我不是说你的,我是在打游戏,队友不争气,我是在骂队友呢。” 说着,还害怕男孩不信,快速拿起手机,指着游戏屏幕。 结果两眼一黑。 好了,现在是她不争气了,队友又来骂她了。 小男孩忽然被妈妈抱起来,整个人都像处在云端,眼泪挂在微微颤动的眼睫上,他有些晕乎乎的。 他听着妈妈慌乱的解释,软软的小脑袋埋在母亲的肩膀上,闻着妈妈身上独有的香味,收起眼泪,抿紧上扬的嘴唇,无声的笑了起来。 妈妈,还是有点喜欢我的吧! 沈溪看不见孩子的脸,还以为孩子还在哭,一时心底一阵阵抽抽的疼痛。 她有些难过:“对不起,还是我吓到你了。” 男孩敏锐的察觉到了母亲的自责与难过,赶忙搂紧妈妈的脖子,急忙开口:“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您的错,是我误会了。” 反过来,小男孩开始语无伦次的安慰母亲。 …… 管家在远处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少爷和夫人哭泣的眼睛十分的像。 可,孩子不是夫人亲生的啊! 半晌,他摇摇头,可能是人老眼花了吧! 经过这么一闹,沈溪和江渡关系更亲近了,她觉得剧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 四舍五入,就是她的小命还有救!! 江渡见母亲不再抗拒他,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问:“妈妈,我可以和你一起打游戏吗?” 可能害怕母亲嫌弃他,男孩赶忙补充道:“我学东西很快哒!” 沈溪当然乐见其成有人陪她打游戏,立马点头了。 第3章 剧情走向 小男孩听见母亲同意他的邀请,小手立马从背带裤里掏出手机,忽然,他想起什么,身体一僵。 他迈开小腿的走到母亲面前羞涩开口:“妈妈,游戏叫什么名字啊?” 沈溪回了他,想着反正下载时间很长,她招招手示意他靠近,想教他玩。 教他的同时,沈溪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个孩子,剧情是发展到女配还没开始黑化的时候吗? 这个孩子…貌似很喜欢她啊? …… 时钟滴滴答答的晃着,短暂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佣人小心翼翼的走到沈溪身边“夫人,小少爷,可以用餐了。” 管家在不远处警惕地竖起耳朵。 诶,他真是操碎了心,担心夫人像往常那样不给少爷吃饭。 彼时,沈溪正在和江渡一起打游戏,她发现这孩子智商是真好,玩一局就知道怎么操控,再逆风的局面都会反败为胜。 关键这孩子,还会给她讲解对面操控漏洞。 啊,这,这孩子智商高的她没有真实感。 现在小说都这么离谱的么? 沈溪收起手机,顺手想拍拍小男孩的脑袋。 男孩却下意识歪起脑袋躲闪一下,沈溪尴尬的收起悬在半空的手,心底一沉。 不对,这孩子有应激反应! 只有被真的打过才会养成这样的习惯,这剧情到底走向哪了?! 小男孩躲完立马后悔起来,妈妈是想摸摸他的,孩子满脸懊恼沮丧。 他主动迈开步子走到沈溪旁边,攥住她的手,想放在他的脑袋上。 他想,父亲告诉过我,哪怕是孩子做错事也要弥补的。 被操控的沈溪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摸了摸他绒毛毛的脑袋。 “走吧,吃饭。” “好的。” …… 用完午餐后,沈溪感觉机会来了,她可以引导孩子去她房间,她想要探探底。 于是,她站在客厅中央,假模假样的打了个哈欠,挤出几滴眼泪:“我要去午休了” 果不其然,小男孩下意识问:“我可以和您一起睡吗?” 沈溪眼中闪过狡黠:“那行吧!” 正当沈溪准备牵着孩子一起上楼时,管家从背后悄无声息的冒出来:“小少爷也有床的,夫人不必委屈自己。” 管家怕夫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把小少爷关在房间里打了。 沈溪见管家跟她跟防狼似的,正准备开口…… 身前的小男孩背对着沈溪,精致的小脸布满阴霾,眼色冰冷:“管家伯伯,没关系的。” 管家心里一瑟缩:“好的,小少爷,是我多嘴。” 沈溪没接话,牵着孩子回到了房间。 一进房间,江渡眼睛猛的一闭,哪怕妈妈要打他,他也认了。 …… “那有水果零食,想吃自己拿。” 沈溪一进房间,看见她早上换的睡衣,昨晚吃剩的零食袋,还在床上,沙发上,她急吼吼的跳脚收起来。 诶呦,大意了,可不能给孩子看见她那么邋遢。 小男孩听见,微微睁开水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眼,心花怒放:“好的。” 但他并没有吃东西,反而开始帮妈妈开始收拾零食袋,动作十分麻利,没一会就收好了。 有些腰酸背痛的沈溪,一屁股直接坐在沙发上。 沈溪看见小太子这么乖,再加上,腰间的疼痛让她一时被蒙蔽了理智。 她脱口而出:“小朋友,在你眼里我和爸爸感情怎么样呀?” 孩子无措的捏着小手指,可怜巴巴的望向母亲,母亲要和父亲离婚了吗? 他难过的低下头:“还可以。” 他从小就知道,父亲和母亲的感情并不好,母亲常常让他把父亲叫回来,却不给他饭吃,不给他睡觉的场所。 他咬牙挺了过去,如果被父亲发现,会迁怒母亲,他就会被带回奶奶家,很长时间都见不到母亲。 但,他会很想她。 很想很想。 他不被母亲所喜欢,母亲甚至厌恶他。 甚至他们都说,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 他是个被生母抛弃的孩子。 “对不起,我跟你开玩笑的。” 沈溪后悔问出这句话了,毕竟还是孩子,听不得这些的。 她起身走上前拥抱了他。 “没有事的。”江渡十分乖巧的任由她抱,他感觉母亲身上软软的,香香的。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感受的。 —— “叮叮叮” 男孩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沈溪松开他,捂住耳朵,示意他接听电话,小孩子也是有隐私的。 江渡却摇摇头,拉下她捂住耳朵的手,认真开口:“妈妈不是外人,可以听的。” 沈溪暖心的笑笑。 江渡知道是父亲打来的,他开了免提接通,嗓音软软的撒娇:“爸爸,中午好。” 对面传来清冽温柔的男声:“今天玩开心吗?” 显然知道孩子用完午餐了。 沈溪在旁边听着,觉得对面的男声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她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 “今晚回老宅可以吗?爷爷奶奶有些想你。” 沈溪在旁边听的心累,说到底,就是害怕孩子在她这受虐待, 不过,这也不能怪男主,是个父亲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担心。 男孩瘪了瘪嘴,眼泪汪汪的请求:“爸爸,我今天玩的很开心,晚上可以留在这里吗?我会给奶奶和爷爷打电话的。” 母亲才开始有一点喜欢他,他不想走。 对面沉默了一段时间,男孩也罕见的倔强起来不说话,就是不退步。 双方沉默了许久。 过一会,话筒里,似乎传来轻笑声:“行,随你。” 江渡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但他只是矜持的笑了笑:“谢谢爸爸~” “不客气,我明天就出差回来了,回来给你带礼物。” “好的,谢谢爸爸。” “不客气,爸爸还要开会,再见了” “好~,再见。” 沈溪沉默的从头听到尾,无疑,江辞是个合格的父亲。 他可能担心孩子受欺负,但却并没有直接问孩子,以防孩子会有父母互相猜疑的不健康心理。他甚至在外出差也记得给孩子带礼物,作为出差不能陪孩子的道歉礼。 做父亲的责任和担当一件没少。 或许换她来,她也做不到。 沈溪心底莫名其妙有些酸涩,她眨巴一下干涩的眼睛。 她一摸脸,心里有些奇怪,她怎么流泪了? 女主能在男主危急时不离不弃,应该也是个非常好的人。 可是,为什么,她会控制不住的难受呢? …… 江渡切断电话后有些高兴,母亲没有阻止他留下来,爸爸明天也回来了。 他们一家人就可以一起吃饭了。 “江渡,我有些累,休息一下,你自己玩可以吗?” 沈溪心情很难说,她控制不住流泪。 简直见鬼了! “好,妈妈睡吧,我不会吵到你的” 小男孩模样乖巧应声。 沈溪去卫生间换了套真丝睡衣,躺到床就睡着了。 小男孩在听到母亲平缓的呼吸声后,小心的挪动步伐,缓缓的靠近床边。 他看着母亲柔软的脸庞,妈妈,你可以一辈子都对我这样好吗? 我不是你亲生的,也没有关系的,我不需要你照顾我,我也可以照顾你的。 可男孩神色委屈,为什么他不是母亲生下的孩子? 他明明真的觉得她很温暖。 …… 沈溪睡梦中恍恍惚惚走进了一个世界,她恍然听见 “沈溪,今天出了这个门,我们就分手。” 少女似乎有些愤怒:“分手就分手,你吓唬谁呢!” “我真是折在你手上了。”男孩无奈的嗓音带着对少女独有的宠溺。 破碎的画面一转, “沈溪,你好狠的心,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要。”矜贵的男人疲惫喑哑的开口 “江辞,你会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对不起。”年轻的女声无情的响起。 “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沈溪,给我回来!” …… “沈溪,你要是走了,我们就没有以后了!” “江辞,算了吧” 第4章 江辞 “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金丝绒床上的女人蜷缩在宽厚的被子里,无意识的不断复述这句话。 本来坐在软榻上拼着乐高的小男孩听见母亲不断呓语,赶忙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 他焦急小声的喊“妈妈,怎么了?” 沈溪只感觉耳处有一股热流,划过耳畔。 她蹙了蹙眉头,思绪混混沌沌,到底是什么? 她刚才梦到了什么? 为什么她会觉得心悸,还有…难过? “妈妈,怎么了?你难受吗?我马上就打电话给家庭医生。”江渡黑溜溜的大眼睛泄露出焦急,小手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一只白净的手阻止了他,沈溪起身倚靠在床头,嘴唇泛白,竟然像是大病一场刚刚醒来一般! “我没事儿,就是刚才做了个噩梦,现在也不记得是什么了。” 沈溪面色如常,摸了摸江渡软软的小脑袋。 这次,江渡没有躲开,他脸上还带着些许担忧。 真的没事吗? 江渡心里有些惶恐,外祖母在去世之前也是这样平和地告诉他,她没事,不用担心。 可是,第二天就离开了他们。 江渡任由沈溪摸着他的脑袋,他甚至还微不可察的往前凑了凑。 “家庭医生很快就会到的,我们还是看看吧!” 江渡不敢替母亲做决断,只能小心的哄着。 他还板着脸一本正经“爸爸告诉我,生病看医生是一件幸福的事,这意味着以后能陪爱的人走更远的路。” 沈溪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这简直是谬论啊! 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说生病看医生是一件幸福的事! 好吧,总裁都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这不是她一个npc能达到的境界。 沈溪点了点江渡粉嫩的脸颊,刚出厂的就是好,皮肤这么好。 她漫不经心的开口:“我身体好的很,就是有点饿,饿的现在心发慌,所以我需要一大堆零食来填补我空荡荡的心灵。” 噼里啪啦一段话说完,她还一脸认真的看着江渡。 江渡看着母亲清澈的眼神,也有些发懵。 这,这样么? 好在,他一直都是“唯妈主义”。 他很快又有些苦恼,家里没有零食的,他不喜欢吃零食,爸爸肯定是不吃的,以前,妈妈……也不爱吃的。 甚至,会觉得这是垃圾。 沈溪编这段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来了几天了,家里连个零食影子都没有。 想她穿越前,螺蛳粉,火鸡面,榴莲披萨……她的最爱啊! 现在,居然一点点都看不到! 她总不能让管家去买,毕竟原主不吃这些,她害怕人设崩塌啊! 江渡倒是很快开口了,他乖乖的站在跟前,语调软软的:“妈妈有想要吃的可以列一个清单,管家叔叔可以帮忙去买。” 沈溪心里又甜又苦,甜在这孩子是个小甜心。 苦在……笑死!她根本不敢找管家好吗?! 沈溪心累的摆摆手,“我下午正好没事,顺道买点零食吧。” 话音刚落,沈溪眼前就出现一张黑卡,她顺着卡向卡主人看去。 这,这小太子这么有钱的吗?! 她目光死死的盯着这张卡,眼里闪着闪耀的光芒。 这难道就是小说里的无限额黑卡吗?! 江渡眨巴着眼,母亲好像很喜欢这个黑卡,没关系,他还有很多,都可以给母亲~ …… 很快,江渡就被沈溪借口有事赶出去了,小男孩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的下楼了。 沈溪望着孩子走出门,脸色就垮掉了,她骗了小太子,刚才她好像做了一场梦…… 她梦到了另一个“她”,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里面的她好像和一个男人很亲近,但,那男人的脸庞像是被一层雾笼罩着,根本看不清。 但只是一个背影,就感觉到此人雍容华贵。 沈溪皱着眉,认真的回想了梦里的细节。 啧,这是梦到了原剧情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 她真的得计划一下远离这个地方了,她直觉很不好。 而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 夜色暗涌,星星零零散散的挂在天上懒洋洋的荡着。 江渡晃悠着小腿坐在高脚凳上,看着桌子上的十几张黑卡百无聊赖的数着,一,二,三……十一。 还有一张在母亲那,剩下的这些等明天也给母亲吧,她好像真的喜欢这些。 母亲开心,他就可以在她旁边待久一点。 父亲给他这些卡,都是不限额的,但父亲好像记性不太好,每每回来都会塞卡给他。 …… 偌大的办公室空荡寂静,男人戴着金丝框眼镜,神情平淡的批阅一份又一份的文件。 李助理进来看见老板依然还在批阅文件,抬眼看了下墙上高挂的古钟,已经十一点了。 “怎么了?” 男人身着黑色西装,浑身气质凌厉逼人,他看了眼李助。 “老板,小少爷向我打听您什么时候回去?” 李助盯着面前的桌子,一五一十的汇报。 “辛苦你了,明天你休假,换许助来。” 江辞合上了文件,临走不忘提着桌子上低奢的礼盒。 “好的,谢谢老板。” 江辞微微颔首,提起脚步就往外走。 …… 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大步流星的往家里走,风尘仆仆,衣角被吹的猎猎作响。 他进门,尽管是在黑漆漆的环境,还是精准无误的找到了儿童房,他轻轻的推开门,没有走进去,幽黄的小夜灯照在面容精致到像女孩的江渡。 他静静的看着,低着眉眼,不愧是她的儿子,神态当真像极了…梦里的人。 “爸爸~”江渡嗓音甜甜的,他睡觉很警惕,只要稍微有一点声响,他都能惊醒。 这是,被关在黑屋里的后遗症。 江辞收回思绪,看见儿子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惊喜的看着他。 “抱歉,吵醒你了,明天祖奶奶生日,我今晚提前回来了。” 江辞走到儿子跟前,替孩子理着皱巴巴的衣服。 “爸爸,我记得的。”江渡乖巧的点点头,“那妈妈和我们一起嘛?” 江辞漆黑的眼瞳看着儿子,他轻声的开口“她不去。” 江渡抿了抿嘴唇“可妈妈也在变好,她不可以去嘛?” 江辞闻言眉心微不可察的跳了一下,他认真的咀嚼了一下这句话。 她在变好? 这不过是赝货又在作戏罢了。 …… 夜晚其实很短暂,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 这就是沈溪现在的想法,她在现实世界是个大四的学生,每天忙着考这考那,早上起的比鸡早,晚上睡的比狗晚。 这就导致她穿来这些日子天天六点就醒了,今天也是一样。 有种莫名的空虚感怎么个事? 沈溪暗骂自己,她真贱呐!不学习反而觉得无所事事了。 她挣扎的在床上滚了三四圈才认命爬起来。 ok,fine,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呢! 沈溪很快就洗漱结束了,她决定趁着早上人少的时候去外面买点零食吃。 她晃晃悠悠的从楼上下来,眼睛一扫大厅。 嘿,这个时间点果然没人。 沈溪狗狗祟祟的收回猥琐的眼神,哼着小曲就快步往外走。 等出了御景山庄后,沈溪彻底放松了自我。 踏马的,家人们,谁懂啊! 这段时间在别墅都快憋死了,管家是得应付的,孩子是得小心的,人设是得立着得。 综上所述,她人也是快死了的! 沈溪脸上绽放着天大的笑容,笑话,得多笑会儿,以后说不定就没有笑的机会了! 但沈溪很快发现自己高兴早了,为什么她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走出别墅区的范围。 这是why? 还有,这个大门在哪啊?她该从哪出去啊? 沈溪站在别墅区内的四岔路迎风凌乱。 正当沈溪决定认命随便点到哪条路就走哪条路的时候,救星,哦不,大帅哥出现了! 只是,这位帅哥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江辞有晨跑的习惯,他早上五点就起来晨跑,刚准备回家,余光就瞥向了熟悉的身影。 他自嘲的想着:果然吗? 他哪怕只是见到和她拥有着一样皮囊的人都会心动吗? 沈溪看见帅哥远远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却不肯上前一步, 啧,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但沈溪实在不想绕路了。 好,果然帅哥都是有点个性的! 沈溪端着和蔼的微笑走过去 “这位先生,请问这个别墅区怎么出去啊?” 第5章 江辞的反常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她真该死啊! 她不会问了一个哑巴吧! 那这样的话,她是真该死啊! “对……” “你怎么在这?”男人嗓音淡漠冷然,一双凌厉的眸子直视着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沈溪惊愕住,不自觉退开半步, 这男人很危险! 沈溪直觉告诉她要快点逃开,远离这个男人!奈何脚仿佛生根了一样半点动不得。 “我,我出去散步。”她僵着一张脸,下意识回答。 江辞瞳色幽深,风衣被晨风吹的猎猎作响,看着对面害怕的女人看了很久,才兀自收回眼神。 “怎么,不是经常出去么?认不得门了?” 他声音轻轻,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沈溪真的后悔死了,内心的小人不停的咬手绢暴风哭泣。 她怎么这么背,出个门还碰到了不经常回来的男主。 她现在要是还没认出来这是男主,她就真的完犊子了。 “我…刚绕道不认识的地方…有点不认识路。”她假装厚脸皮的调笑。 很好,跟男主见第一面她不会就露馅了吧。 “嗨,这不正巧好久不见你,打个招呼嘛。” 话音刚落,男人就从她身边大步走过,带着微冷的晨风,如同他这个人一般没有温度。 沈溪抖着腿站在原地缓着,她愣愣的撑着有些发软的膝盖,一颗心渐渐沉下。 原以为,她会在那个家直面男主,跟他谈判离婚。 可现在,她真的能离掉吗? 这个男主明显是不喜欢这个妻子,甚至是厌恶。 没错,她绝对没看错,江辞刚才在她说话找借口的时候眼里浓重的厌恶遮也遮不住。 只不过可能出于教养,并没有对她恶言相向。 可,话又说回来,明明厌恶为什么不离婚? 更何况,男主还抓到过这个恶毒妻子虐待孩子! 这更是罪加一等啊!! 剧情发展完全超出了沈溪的想象,只一条还在支撑。 江辞或许是因为还是不想这个妻子的离开而一直忍让。 沈溪冰冷的手捂在脸上,直愣愣的向前走,她不想回去,这男主气场有点恐怖,更何况她思绪还没捋清,现在回去等于贸然送死。 啊啊啊啊! 这艹蛋的人生! 干什么让她一个没脑子的人穿越,她看甄嬛传剧情都只能靠营销号分析的人,她多单纯啊! 现在要面对智商逆天的霸总,那跟新手误入boss村有什么区别? …… 江渡起来很早,悄咪咪的来到母亲门前。 可左等右等也没见母亲出来。 他一双黝黑的大眼睛泛出一丝疑惑,已经十点了,按照母亲最近平时的作息也该起床用餐了。 “江渡,在做什么?” 男人站在楼梯的最后一个台阶,不带情绪的看着面前的孩子。 江渡见父亲来,一时有些被抓包的窘迫感,他小手试图藏起身后的小板凳。 孩子声音细软:“小声点爸爸~我在等妈妈起床。” 江辞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这个样子,心底说不上来是什么感情,只是有些略微的不舒服。 他大步走过去,蹲在江渡面前,伸手替了孩子理正了小领带。 “等不来了,我在回来的路上看见她出去了。” 江渡睁着大大的眼睛,眼里的光噗的一下就熄灭了,心底难免有些失望。 马上他就要回奶奶家了,再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江辞站姿笔直,就这样看着孩子蔫蔫的模样,跟那个女人神情一模一样。 他神情有些恍惚,多少年了?他居然还记得那时的情形。 “爸爸~我可以给妈妈打个电话在走嘛?” 江渡小手紧紧拽着老父亲的袖子,闪闪发亮的大眼睛盯着江辞。 “不可以。” 江辞抱起孩子轻轻的拒绝了,他很少不满足孩子的愿望。 但,江渡对那个人有些过分信任了,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孩子一时更蔫了,他的脑袋软软的搭在江辞的肩膀上,鼻子红红的不肯开口说话。 江辞抱着孩子直接到楼下。 一楼管家带着一排佣人候在那。 “李叔,把小少爷这个月要用的贴身衣物收拾一下。” “好的”管家迅速着手上楼收拾。 “我们要去很久么?” 粉雕玉砌的小团子有些紧张,小手都揪在一起。 江辞把他放下来,目光轻柔的看着他:“我们要在奶奶家住一段时间,姑姑从国外回来了,她很想你。” 江渡有些着急:“可,可……” “少爷,贴身衣物收拾好了。”管家动作快,下来了,拎着一个小的白色行李箱走到父子俩面前。 江辞安抚性的揉了揉儿子柔软的脑袋,“不能可是了,我们该走了,奶奶该等着急了。” 江渡眼里闪着泪光,眼睛依依不舍的朝着别墅大门看去,可是一个人影也没有等来。 黑色迈巴赫就这样渐渐远行。 …… 管家在门口无声的叹息,他都看出来了小少爷舍不得少夫人,更何况是少爷啊, 只是少爷为什么忽然不让少夫人接近孩子了呢? 虽然以前也是这样,但是至少会在小少爷面前作戏,满足他的愿望。 现在,甚至已经不同意小少爷打电话了。 看来,天又要变了…… …… 终于在在碰到一队巡逻安保的情况下,沈溪走出了这个so大的别墅区。 呵! 沈溪无声冷笑,瞧瞧,她沈老三终究还是走出来了。 她已经缓过来了害怕的劲儿,看着手里的几张红钞,心里已经开始狂妄了。 呵,区区一个男主岂能阻挡她离婚的路! 待她饱腹之后,她就把离婚协议拍到他的脑门上。 他想不离婚都不行。 妈的,最讨厌装逼的男人了。 虽然他可能不是装的高冷,也不影响现在沈溪讨厌他。 远离男女主,远离男女配角,远离剧情线,一生保平安,阿门。 恢复精力的沈溪,又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往着光明之道走去。 结果,还没走两步路, 沈溪就暴躁起来了,她觉得现在已经化身成了超雄! 该死! 这别墅区远离城市,这块地基本没有车子经过。 但! 这路超远,沈溪放眼望去这条路根本看不见头。 这路看着比她命都长。 终于,沈溪高傲昂着的头终究低下了。 第6章 姐姐,我等到你了 就在沈溪都快绝望准备认命打道回府的时候。 ‘轰隆轰隆’阵阵的摩托车发动机声响从沈溪背后传来。 沈溪听见这炸耳的声响,眯了眯眼回头定眼一瞧。 嚯,好一个小伙,这头绿的她都要以为是一颗水灵灵的生菜了。 脑子里不自觉配上bgm,我要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咱就是说,有点搞笑。 啧,还真别说,果然是人好看什么都能撑起来,这绿色配上这帅气的皮夹克帅哥还挺搭,一整个潮流穿搭。 沈溪只在心底默默的感叹了一下真帅啊,就又默默回头了。 “沈溪!” 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划过耳畔。 沈溪停步同时心里无声哀嚎,这原主认识的人都在附近啊,她今天出门绝对没看黄历。 她认命回头,标准公式化一笑:“你好啊。” 谁知道皮夹克小伙取下他那耀眼的墨镜,露出清晰的俊脸。 小伙迈开他的大长腿下了摩托车,抱臂绕着她仔仔细细又上上下下打量着。 看的沈溪莫名其妙又有些担忧的时候,小伙才开口: “沈溪,好久不见。” 沈溪瞬间睁大了眼睛,是原主好久不见这个人,还是他看出什么了?! “你…” 俊小伙儿眉开眼笑:“我是言若啊,你高中和大学同学啊!” 言若撇着嘴,看着沈溪眼里明显的陌生,心底了然:“你绝对是一孕傻三年,居然连我都记不清了。” “不过也是,小爷自从不读书了,人都变的更帅了。” 沈溪眨巴了下眼,哦,是同学啊。 好样的,又解锁了一个新人物。 只是后来很久以后,沈溪才知道言若在这等了多久,才能云淡风轻的说出一句好久不见。 “言若呀,你真的变化好大,瞧着我都认不出来了。” 沈溪睁着眼说瞎话,老同学碰面,唠来唠去就那么几句话,都通用的。 比如,诶呀,你现在变的我都认不出来了。 再比如,诶呀,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之前还抄过你作业来着! 果然,言若像个花孔雀一样甩了甩他那耀眼的绿发,骄傲道:“那是,小爷我可没少打理自己。” 就是要等在见面的时候,告诉你,我过的也很好。 沈溪闭了闭眼,实在是言小爷的头发是看是看久了眼疼。 “话说回来,你的联系方式是不是换了?” 言若不高兴的看着她,哼,要不然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沈溪自己也不知道啊,她半真半假搭着话:“当年家里出了点事……” “你家里面都没人了,你家还能出什么事儿?” 话还没说完,言若就咋呼起来了。 沈溪 : ……你礼貌吗? 她粗鲁的抹了一把脸,再抬头笑的和蔼:“你过来…你看我揍不揍死你。” 言若是十分会看人脸色了:“啊,这样啊,那个什么,你现在想去哪儿?” 沈溪看着这180的小伙子,心思活跃起来, “你能带我出去不?” “当然可以啊,这路要是等你小短腿走不出恐怕腿又要短上一截。” “闭嘴! ! !” “哦。” 沈溪搭上言若的摩托车,这该死的风驰电掣,心惊胆战,又莫名痛快淋漓的感觉。 风中传来声音, “抓紧了,别掉下去了。” 言若的摩托车是经专门的技术人员改装过的,速度十分的快。 沈溪只觉得脸都要被吹变形了,她死死抓着他的衣服, 只是这姿势怎么瞧,怎么怪异, …就跟过年抓猪似的。 但路有些长了,等出了这条路后都15分钟后了。 沈溪有些踉跄的下了车,言若在旁边看不过眼扶了一把,顺嘴吐槽:“你以前也玩机车啊,现在怎么变这么菜。” 沈溪:原主这么猛的吗? 在她刻板印象里,一般耍机车的靓姐都是那种酷酷又洒脱的,怎么会变成后来的爱情疯子。 欲望真是个恐怖的东西,驱使着人类。 沈溪站直后,也没管后面的言若,她诧异的看着这个世界的市中心。 这就是小说中传说的京市吗? 这比现实世界的京市还大,甚至还有未来科技的前影。 “喂,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言若从后面窜出来,吊儿郎当的摇着钥匙。 沈溪指了指半空的轨道,又指了指飘着的载人飞机,似是而非的问:“你觉得这发展快吗?” 言若有些莫名:“这控机又不是我能坐的,这都是国家高级人员坐的。” “控机?” 沈溪却一下抓住了这个关键词,这飘着的飞机叫控机啊。 言若看着沈溪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惊悚道: “你不会想坐这个吧,我跟你讲啊,能坐这个的,只有那么几位,你想都别想。” 沈溪无所谓的摆手,“看看就行,我又没往这方面想。” 话说完她就想和这位老同学say goodbye。 “话说回来,咱们再加个联系方式呗。”言若话又说回来了。 沈溪觉得言若有些憨憨的大男孩的模样,没有什么心眼,也看不出啥的,说不定以后还能交个朋友。 当然,这是基于他跟剧情没有关系的情况下,反正小说是没有出现他的名字。 她大大方方的掏出手机,扫了他的微信。 言若一瞧,果然是换了微信,心情一下就变好了。 沈溪加完好友,准备走了:“我走了啊,下次聊。” “电话,还有电话呢!”言若见沈溪毫不犹豫的大步往前走,急了起来。 沈溪头也没回的摆摆手,“我准备换号了,到时候再告诉你。” 言若静静的站在那,就这样看着沈溪阔步走远,一如当年那个夏天。 穿着校服的女孩红着眼眶告诉他, “我要走了,以后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再让人欺负你了。” 路人看着这潮流大男孩站在红色的机车旁,愣愣怔怔的看着前方眼睛都不眨一下。 正当路人正准备上去问,需不需要帮助的时候,猝不及防听到一句呢喃: “姐姐啊,我终于等到你了。” 第7章 他实在是…太想她了 沈溪来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这街道装饰的很高级,乍一走进去,就像穿过了时空的隧道,走进了三街六巷的长安城。 古香古色的摊位与摊贩都打扮成了古代的模样在吆喝。 沈溪觉得新奇,逛着逛着就忘了时间。 …… “嘟嘟嘟,您好,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在拨……” 小男孩凑近手机,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急红了眼,豆大的眼泪顺着柔软白皙的脸颊往下落。 妈妈,妈妈为什么又不接他的电话,是觉得他烦吗? 可是,他今天只打一次电话,而且一天都没有见到她了呀! 他实在是…太想她了。 江渡漆黑的眼中划过失落与难过,他小心的扭头看着附近这一会儿没有人注意到他,又悄悄的将手机号码从手机删除塞回到了老管家口袋里。 小男孩小心翼翼的模样被端坐二楼的江辞一览眼底。 江辞捏了捏手指,他早就看见了江渡向庄园的老管家借手机,但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与男孩相似无二的眼睛也带着不知名的情绪。 他忽然嗤笑一声,真不愧是他的孩子啊。 江辞想到那天碰到的沈溪,熟悉而又陌生,他端起高脚杯一饮而尽,耳边声音缥缈,似乎响起女人熟悉的话语。 ——这位同学,你知道教学楼怎么走吗? 他这半辈子都困在了这句话里,不得逃脱。 我又梦到你了,又一次,再一次…… 男人英俊而又略带颓废的气质吸引了一众的高门贵女,她们在不远处红着脸都想上去趁机聊一聊。 就在有一个穿着鹅黄色礼服的小姑娘鼓足勇气大胆准备向前一步时。 周礼从暗处走出来,坐在了男人对面。 小姑娘见有人又脸色慌乱的退了回去。 周礼端着酒杯,歉意的朝着姑娘举了举。 小姑娘脸色羞红,转头拉着看戏的小姐妹就走。 江辞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来人,没有出声赶人,只是提着酒杯一饮而尽。 周礼看着兄弟这个样子也很不好过,他知道江辞房子里的沈溪从五年前就不是那个沈溪了。 那个沈溪就这样不见了,像抹游魂匆匆退场。 甚至于离别都给了江辞一记重创。 奈何,情深不寿啊! 眼看江辞又要端起侍从递过来的酒时,周礼连忙打断,招手让侍从赶紧走。 他气恼:“你就是在糟蹋你自己,你不想好好活着,江渡怎么办?他这么小,你想把他扔给谁?” 实在是很难看见江辞这不要命的喝酒,他喝不醉,只图一个不清醒,当年沈溪丢下孩子无情远走的时候,江辞就是这样拼命的找,疯狂的寻。 真的知道找不到的时候,他就一个人把自己锁在家里,不管不顾的喝酒,抽烟,不管孩子,不顾家人,自甘堕落。 等江老爷子真的看不过眼的时候,直接就让人把门砸了,门砸了很长时间,江母在门开的时候瞬间落泪了。 打断他脊骨都不见认错的儿子就那样倒在一堆酒瓶旁,如婴儿寻安全般蜷缩在婚纱照旁,不省人事。 周礼不给江辞喝酒很简单,他不能喝,现在浅浅的几口酒很可能让他命丧黄泉。 江辞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 “我今天好像看见她了。” 冷不丁的,江辞冒出这句话。 周礼觑着他苍白又带着丝潮红的脸色,一时分不清他是不是又病发了。 他斟酌再三才开口:“在哪呢?” 言外之意就是,两个大字——不信! 这要是真碰到了,江辞指不定能发什么疯! 而不是现在在这有病呻吟! 江辞似乎也没说服的了自己,他无力的支着头,扫了眼楼下的还在自怨自艾的孩子。 瞧这副德行。 江辞别开眼,对上对面的好友眼睛不眨的盯着自己,仿佛还在认真等他的回答。 他语调平淡如水:“也许真的该看看脑子了。” 五年前,周礼就劝他不要讳疾忌医,去看看医生,治一治他脆弱的心灵。 江辞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只是从那段时间疯狂过后,觉得生活变的寡淡无味,仿若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无趣的很。 周礼听着他这句话有些诧异,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以前一旦让他去看医生,他就一副‘你才有病’的眼神蔑视着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乖乖的搭腔。 甚至给了他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咳了一声,正了正领带:“这就对了,我跟你讲,我哥医院一个号都难约,但看在朋友多年的份上,我决定亲自带你去看看。” 祖宗啊,别没事一副‘活人微死’的感觉,他靠近都觉得瘆得慌。 江辞双手交叉,两腿交叠正坐在酒桌旁,他有些恍惚的想着那人的模样。 像么? 是吗? 周礼话说完都没人接,以往好友还会嫌他烦,会没情绪的撇他。 但现在对面三番四次放空茫然的人是谁?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周伯伯好。” 正当周礼准备在问些什么的时候,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父亲在上面已经上来了。 他礼貌的朝着周礼问好。 “诶,好,好,你也好。”周礼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条件反射的回话了。 实在是世家的小孩太多,一般都这么问好,他也都这么回了。 他一扭头发现江渡嫩生生站在旁边,展开胳膊,朝着他乐呵:“什么时候发现你爸爸在这的?” 瞧这小手办似的,真可爱。 江渡扭头看了眼不在意的老父亲:“很多姐姐都在往楼上走。” 周礼一听乐了,他冲着江辞笑的骄傲:“瞧瞧,我还是这么受姑娘们喜欢,简直是魅力四射啊!” 这还真不是周礼夸大,周礼带着一副白边框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穿着有很低调,实际上也确实是,他是大学教授,平时也有很多女学生借着问问题向他表白。 这种谦虚有礼,长相英俊,待人礼貌有分寸又家世优良的男人,哪个小姑娘不喜欢呢? 今天在场的至少一半看江辞,另一半看周礼。 江辞倒是觉得没意思的很,他摸了摸儿子的柔软的小脑袋,眼神温和下来:“觉得无聊么?” 第8章 周礼的破防 江渡似乎就在等这句话,闻言小鸡啄米般不住的点头。 他期望着看着自己的老父亲。 奈何老父亲今天十分不上套,闻言‘哦’了一声,让他去找姑姑玩。 气的江渡大胆的把父亲的手打开,蹬蹬蹬跑到周礼的面前,用一双软萌到让人心化成水的眼神祈求着他。 江辞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儿子。 周礼一时有些受宠若惊,“我们小满想干嘛,爸爸不带你去,周伯带你去玩。” 江渡小名——小满。 只不过,江辞很少喊。 江渡有些惊喜,眼里流光溢彩,急忙道:“我想回家。” 周礼有些好奇:“不等祖奶奶今晚生日过完在走吗?你小姑姑还没到呢。” 江渡拉着周礼的手指就要往外走,“只回去一趟就回来,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啦。” 江渡又开始撒娇了。 小男孩长得本身就好看,白皙细腻的皮肤,精致到像个洋娃娃像女孩子的那种,软软的。 他一撒娇,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你,基本上全家上下哪怕要星星都能给他扯下来。 更何况周礼很少见江渡撒娇,一时人乐的都有点飘,嘴角上扬的收都收不住,心都快要化了。 他一时激动站起来:“走,周伯带你回去拿东西。” 周礼以为他有东西没拿回来。 江渡都不敢往父亲那瞅一眼,脑袋软软的搭在周礼的肩膀上。 “周礼,放下。”江辞狭长的眸子轻轻看了眼他怀里撒娇的孩子,闭眼轻叹口气。 一句话,周礼定住了。 他有些怂的看了江辞一眼,底气不足的开口:“怎么了?我带我小侄儿出去都不行吗?” 怀里的男孩也叹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周礼一眼。 江辞漫不经心的卷着散开的袖口:“江黎要回来了。” 听到江黎两个字,周礼就被硬控住了。 他顿住脚步回头,一时有些心乱,“到哪了,要不要我去接她?” 说完还装模作样补充,“这外面还有好长一截路呢。” 江辞没答,看着周礼怀里有些气恼的江渡。 孩子也收到了父亲的‘嘲笑’,一时气恼,挣扎着从周礼怀里滑下来。 周礼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的看着眼神谴责他的侄儿,哄道: “小满呐,周伯带你先去接姑姑好不好呀?” 江渡点头,外面路有些长,不能让姑姑久等。 “不用麻烦了,江黎那个男朋友跟她一起回来了,老管家派人去接了。” 周礼闻言愣在那,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笑的有些勉强。 “你开玩笑的吧,这一点都不好笑,江黎那臭丫头怎么可能会喜欢外国佬。” 他怔怔的看向江辞,仿佛就等他点头否认。 江渡瞅一眼: 哦,喜欢姑姑啊。 江辞竟然有种莫名的平衡感:“她刚刚在家族群里说的。” 这下周礼真的像是被陨石砸了头一样,晕乎乎的,心底有种被撕裂的疼痛感。 他跌坐在沙发上,随手捞起侍从端着的酒杯,猛的一饮而尽,呛的眼睛红的吓人。 江辞弯腰抱起心情也不大好的孩子,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早些年与你说,要是喜欢早些说,现在在这一副后悔了无生趣的模样给谁看。” 江辞讲话一向不留情面,一针见血,扎进人的心里。 周礼红着眼眶,还一脸倔强:“只是谈恋爱,还没结婚呢!” 江辞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傻子惯会安慰自己的。 江家家教极严,一般不是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是不会带人回江家的。 一是不尊重人家。 二是不自重。 显然,浑浑噩噩的周礼也想到了这一点,一向斯斯文文注重形象的周公子弓着腰看不清表情。 江辞点了点江渡白白嫩嫩的手背,示意的指了指捂着脸的周礼。 小男孩眨巴眨巴眼,看懂了父亲的暗时,慢吞吞的脱离了父亲的怀抱,走到了周礼面前,小手轻轻的拍打着周礼的背。 他还乖巧的安慰道:“别难过啦,周伯伯,一切都会变好的。” 过了好一会儿, 周礼胡乱的抹了一把脸,抱住江渡不肯抬头。 江渡暖暖的很贴心的一动不动充当玩偶。 哦,反正爸爸伤心的时候也这样抱着他一动不动。 “好了,收拾收拾,准备下楼了,宴会要开始了。” 江老太太被推着出来了。 江老太太年纪大了,精神一年比一年衰弱,虽说是办生日宴,但人到快中午才醒,江家也不会去催。 他们都想让老太太醒了再出场凑热闹,人也精神些。 当然,无人敢质疑为什么江家老太太还没出来, 江家发展到了鼎盛,人人巴结都来不及,更何况去得罪。 今天到场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周礼闷闷的应了声,把江渡交到他父亲手上:“你是主人家要待客,先下去吧,我去整理一下。” 江辞拍了拍周礼的肩膀,拉着江渡往下走。 江家太子爷和小少爷一出场就吸引了一大批目光。 江辞视若无睹,江渡毫不胆怯的往前走面无表情看着前方。 父子俩一样的高冷。 江老太太被江母扶着坐上主位,一脸乐呵的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孙子和曾孙,脸都笑开花了。 “祝祖奶奶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江渡一板一眼的说着寿辰祝辞,小手作揖,可爱极了。 江老太太笑的开怀,看着口齿清晰的曾孙,连说了几个好好好。 就连江辞脸上都泛出些笑意, “奶奶,生辰快乐。” 江老太太看见眼里带着湿润,她这个孙子活的太苦了啊! 不肯放过自己,太难过活。 她颤颤巍巍的招招手:“来,你们走近些,让我老婆子仔细看看。” 江辞牵着江渡走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摸了摸江渡软软的脑袋,又拉了拉江辞的胳膊,老人虽老了,但眼神依旧通透亮堂: “要好好的活,快快乐乐的活啊。” 江渡脆生生应了句好。 江辞也面带笑意的点点头。 一直站在江老太太身后的江母别过脸,逼着自己退了泪意,好好的生日哪有掉眼泪的道理。 她也知道老太太意思,放过自己,好好的活。 这对自己儿子来说,真的是莫大的祝福了。 第9章 女主出场 来往的宾客都站在那看着,有的心底也感慨,江家不愧是名门望族,当真是门庭和睦,其乐融融。 忽然一个女子一身利落的装扮,飒爽英姿,扎着高马尾往人中心走。 “奶奶,生辰快乐啊!”江黎身穿黑色t恤,搭配一条紧身牛仔裤,她从容的从人群中走到老太太面前。 “你这丫头,想见你一面老婆子还得过个生日才行。” 江老太太含笑瞪着江黎,语气嗔怪亲昵。 江黎连忙告饶:“诶呦,您说的什么话,您一个电话我无论在哪立马到家!” 她祝寿完后, 江家长辈小辈都一一贺寿后,老太太就凑够热闹就回房间了。 剩下的就是你来我往的商业沟通了,很少有人能在老太太面前露个面,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位传奇的人物,一人单枪匹马创建了云鼎集团,硬生生的在男人把酒言欢的战场中,站直了脚跟。 今天到的宾客很多都想在老太太面前露个面,江老太太手握云鼎集团和江氏集团的话语权,江老爷子在求娶江老太太的时候,为表诚意,将名下所有股份都转入到了老太太名下。 但,今天老人家明显不想谈别的,自顾自招呼着宾客尽兴,江母就把老太太推回去了,没两三分钟,江老爷子也跟屁股着火般坐不住,找老伴去了。 剩下江父,江二爷把控着宴席。 江辞和江黎也在楼下。 “小江渡,想姑姑了没有啊!”江黎弯着腰轻轻捏了捏江渡的小脑袋。 一个没忍住,抱起江渡猛吸一口, 啊啊啊,真的好香,好软,好可爱啊啊啊! “姑姑~姑姑”江渡扭着小脑袋四处躲避,他每次最害怕见姑姑了,抱着他要么揉,要么吸,实在是太变态啦! 江辞轻啧一声,“你的男朋友呢?” “没带回来,路上甩了。”江黎满不在意,抱着江渡玩。 江辞点头。 倒是江黎仿佛想起来什么,左右四处看看, “跟你穿同一条裤子的那兄弟呢?” 江黎单纯好奇,这些年基本上只要有江辞出现的场合就有周礼,现在乍然没看见,还挺新奇。 “楼上。”江辞简言意骇。 江黎点头,低头看见江渡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噗嗤一下就笑了。 冷清的爸爸居然还能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很少有人往江辞和江黎这边凑,江家两个小辈出了名的不讲情理,也都是自己白手起家各自干各自的,所以一般宴会他们并不会去跟人谈商务,背靠着大山,江黎有那个资本,江辞更是。 是以,人都往江爸爸那里凑了。 变故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江辞正厌烦吵闹准备上楼时,一个青涩的女生跌跌撞撞把一杯红葡萄酒精准的撒在了江辞身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姑娘编着麻花辫侧在胸前,眼里泪花闪烁,柔柔的道歉。 “你这西装我赔给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白林林红着眼眶,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好不可怜。 江辞面色冰冷:“小姐赔偿20万即可。” 说完大步流星转身就走,留下一句, “江渡,跟上。” 江渡立马迈开小腿跟在父亲后面走了。 江黎饶有兴致的看着,江渡也是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一眼。 “什么?!”白林林心底惊讶,觉得这个人是个骗子,一套西服怎么可能这么贵,眼泪一时流的更凶了。 她急忙上前想抓住江辞的衣袖,阻止他离开。 江黎闪身挡住了。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柔弱的姑娘:“这位女士,我弟弟被泼一身酒甚至都没有责怪你,你在哭什么?” 白林林只觉得无限委屈,这人说话为什么这么凶啊,明明她也不是故意的。 她眼泪婆娑开口:“我没有…西服…” “我弟弟这身衣服是mar大师亲自操刀设计,售价50万一套,买回来一个星期没到,他没有追究你的责任,甚至还好心给你折旧。” “你,又在委屈什么呢?”江黎笑容越笑越深,浑身上下散发着说不出的严厉。 四处的人没有人敢上前一步去插话,一个个的都转着眼珠子瞟着。 白林林手足无措,红着眼眶:“我…我没想到。” 江黎嘲讽的笑了笑,“这位小姐赔偿就好,今日是喜宴,我劝姑娘藏好你的眼泪。” 别败坏了兴致。 江黎说完转身就走。 江父只远远的看着,依旧与好友和来往宾客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白林林只觉得自己好委屈啊!她咬紧下唇,心底一片酸楚,试图阻止眼泪流下来。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宾客,都避着她走。 怎么会这样,她只是趁着陆川打电话的在这附近转转,一眼看见人群中央身姿卓越的男人,他身材高大挺拔,漆黑的眼睛深邃有神,浑身散发着清冷疏离。 看的她心脏怦怦直跳,目光和脚步无意间跟随着他走,一时没注意崴了脚,直接把酒撒在了他的身上。 白林林见周围没有人上前来安慰她,她抿抿唇,长时间流泪导致脸色更加惨白,她扶着长沙发坐下。 没关系的,陆川一会就回来了,到时候他一定愿意替自己辩驳回去。 哼,这里的人都仗势欺人。 刚才那个女人也没人靠近她,想必她也不是什么名媛,居然这样呵斥她! 白林林没有资格往前站,自然没有看见江家小辈祝寿的场面。 …… 江黎也回到了楼上,她敲了敲老太太房门。 果然,舒姨上前开了门。 “大小姐回来了。” “是啊,舒姨好啊。”江黎礼貌笑着走了进去。 果然看见江家大部分人都坐在这房间里,江母见她进来一脸诧异。 “怎么了这是?” 知女莫若母,她看出了江黎心情不好。 江黎抱臂倚靠在墙上神情自若的把刚才楼下发生的热闹讲了一遍。 江老太太倒是没被败坏兴致,“哦? 现在的小姑娘倒是眼睛好用。” 小老太太兴致挺好。 江黎一下就笑了,她奶奶这是在笑话这姑娘真能哭呢! 江母想的也多,她下意识拨动着着手上的翡翠镯子。 “让人查查谁家带进来的,以后江家的宴会就不用发请帖了。” 今天来的人,哪怕再不高兴,也要撑脸笑三分。 当众耍这些小心思就不太好了。 江黎点头,她上来就吩咐人去办了。 一直沉默充当背景板的江老爷子看了看门口又看向江黎:“你弟弟呢?” 第10章 你该为你的决断负责 “就他那洁癖劲儿,肯定去换衣服了!” 江老爷子:……也是。 江黎没关注到老爷子的内心活动,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快速走到门口看了一眼走廊没人,又把门关好。 她皱着眉看着江母:“小辞还是不愿意去看医生吗?” 提起这个江母华兰就很难受,自从江辞几年前查出来解离症后,基本上就是一个消极治疗的状态。逼着他去倒是会去看看,只是每次一个疗程过后,整个人阴沉至极,谁也没办法靠近他,就连他亲儿子都不行。 江家因为这个事儿都快愁死了。 解离症偏向于精神上的疾病,对于身体可能没有直接的影响,但是当一个人心情出了问题身体各个方面的机能都会给予反应,到最后身体还是会垮,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江黎一句话把江家人子拉入了那个燥热的夏天。 江辞孩子出生第一年,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走了。 他的病状不显,只是从一开始的疯魔变的冷沉寂静,像是浸没在了死寂的死水里,悄无声息的没了活气。 转机出现在了第二年,那一年的江辞变的很冷清,但也没那么疯了,江家人观察了很久,终于稍微松了口气,派出去的几十个保镖也收回来了些。 但,有一天华兰在老宅和老太太在逗小江渡玩,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旁边艳羡的看着。 结果那天晚上,江辞有事回老宅,进门冷不丁的看了眼孩子,思索了很久,蹙着眉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一时间,满室静寂。 那之后江父押着江辞见了医生,复查很多次确诊了解离症。 但江辞很抗拒检查,吃药倒是准时吃,就是不愿意看医生。 到现在,江辞的心理状态怎么样,恐怕连江辞自己都不清楚。 是以,江黎也很担心自己这个弟弟。 谈起这个,华兰愁容满面:“我前几天从周家小子那才知道江辞已经记不清江渡的生母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恨。 诊疗的医生也说,是江辞自己也不愿意面对。 人类的生理机能在人极度痛苦受伤的时刻,会开启自我防御保护功能。 江老太太倒是冷静,安慰华兰:“儿孙自有儿孙福,那小子太过于执着,也不好。” 江老爷子紧跟着附和老太太:“他自己有选择,就让他随心再走一回。” 江黎默不作声的听着,任性走一回,她这个弟弟第一回真的任性就丢掉了半条命,甚至连江家都查不出孩子的生母是谁! 华兰心里也难受,到底是老太太寿辰,不适合讨论这些,她转弯换了话题: “听说沈家那小女儿要结婚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子。” 老太太跟着她思路走,觉得不太对劲:“这沈家最小的孩子他们捧在手心都怕化了,这才二十就舍得嫁人了?” 华兰也觉得奇怪,这年纪结婚也不合适,更何况还是个家族里宠从小到大的姑娘。 老爷子知道点内幕,倒是眼神锋利了一些,到底是老战友家的事情,他也没开口多问。 “不说这个了,今天咱家老太太寿辰,当然是老太太最大,我给你看看我给您老人家准备的寿礼。” 江黎听了一耳朵半熟八卦,见妈妈她母亲都不知道细节,她没了兴致,转头热情介绍自己的礼物。 “好,我瞧瞧是什么?” …… 庄园三楼 江渡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父亲面色冷凝的把西装脱掉随意扔在地上。 “爸爸~” 江辞垂眸看着孩子,怎么了? 只见江渡两条小腿倒腾着跑去衣帽间,快速地找出一套崭新的宝蓝色西服,然后献宝似的给展现给江辞看。 江辞低眉看着这套衣服,这套衣服好亮眼显摆。 他怎么会有这种衣服? “爸爸可以换这套嘛~”小男孩看着父亲没有动作,一时有些着急,凑过去小声的问道。 江辞到底是没有驳了自家儿子面子,拿起来换上。 在江渡越来越亮晶晶的眼神里,江辞知道他穿的与平时的风格格外不同。 他转身去看镜子,看着镜子里的人,整个人都麻木了。 啧,像个骚孔雀。 在自己儿子殷切的期盼下,他还是没换下这套衣服,认命的穿着它带着江渡出了房间。 等江辞到了老太太房间,老太太精神不济已经休息了,休息前还特意留话给他,礼倒是齐全,人也这样就好了。 江辞闻言扯了扯唇角,老太太这是在拐着弯骂他有病呢。 老太太休息留下舒姨守着,剩下的人都去宴宾客了。 江辞站在原地,一时间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正好此时, “周伯伯呢?”江渡小心思还没了,小眼睛提溜着转也没找到周礼,只能求助父亲。 哦,对,周礼怎么不见了? 江辞站着半天也没看见人,翻开手机。 他半个小时前发的信息。 “抱歉,周家出了些问题,我得先回去,替我向老太太告罪,回头我再去看她老人家。” 江辞把手机直接给了心心念念的江渡,打碎了他美好的幻想。 江渡竖起来的耳朵又耷拉回去了,没希望啦! 他看着儿子儿子耷拉着脑袋,眼神黯淡无光,有些事看来得趁早解决了。 “我不久就会和她离婚。” 江辞平静的看向孩子,他不太了解自己这段婚姻的由来,貌似只是想给这小子找个母亲。 原本,如果对江渡好也没什么,江家足可以为她提供足够的物质支持和社会地位,让她过上富裕体面的生活。 但那个女人很恶毒刻薄,这几年对江渡变本加厉的严苛与薄待,留着也没什么用。 本来,江渡被送到奶奶家都会好好的,但是现在明显变了。 他也不能再放任江渡在信任这个心术不正的人。 江渡闻言仓皇失措抬头,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他不住的直摇头: “不要,不要……分开” 这样真的就没有母亲了…… 他其实很喜欢她的。 江辞垂眼看着到刚及自己膝盖的孩子,拽着自己的裤脚,说不出的可怜。 他语气平缓但不容置疑的决断:“之前我便同你说,你也同意了。” “你该为你的决断负责。” 江渡闻言第一次跟自己的父亲闹脾气,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正生气才同意的。 他生气时不算的! 他与模糊不清的记忆里如出一辙的眼眸瞪着他。 江渡紧紧抿着唇,小脸绷着,他知道母亲有些与众不同,小时候她就是这样对他时好时坏,会说莫名其妙的话,有时候又会恶毒至极。 母亲清醒时会说,她是生病了。 很长时间,才能记起他,才能正常一点,对他好一次。 所以,他才想赶快回去,他不想母亲变回去。 但现在,他的父亲要和母亲分开了。 那他呢? 他还可以见到母亲吗? 江辞微微弯腰,浅淡的眼眸带着些许冰冷:“她对你并不好。” 江渡红着眼眶辩解:“她好的,只是你没见到 ! !” 江辞看着孩子泪流满面的的小脸,感觉心脏瑟缩一下,他轻轻抚去了孩子脸上的泪水,心底叹息。 他那天无意间看见了一份协议。 他似乎要再和她谈一谈了。 第11章 离婚协议 当天父子两人交流的并不顺畅,当然,那是儿子单方面不想理他老子。 这对父子的眉眼官司,沈溪一点都不知道。 沈溪带着可怜的几张红色钞票坐在小吃街吃了不少东西,吃饱了后终于有心情逛着这繁华的都市。 她眯了眯眼抬头看了眼明媚的天空,眼上遮上了阴霾,心底浅浅埋着对未来的焦虑与不安。 虽然这些天,她下意识的不去想这些问题。 她瞧了眼手里仅剩的123.5元,又想起口袋里揣着的黑卡,她赶忙摸索着口袋,拿出来,两根细长的手指夹着黑卡。 她明眼瞧着, 啧,真让她心动啊! 可惜了,这张卡不是她能用的,小太子的这张黑卡肯定绑在男主的名下,她动一分钱他恐怕都能知道。 虐待他的孩子,还继续花着他的钱。 啧,这要被发现她恐怕真的会命不久矣。 钱固然重要,但得有命花才是啊! 想着这些,沈溪又哆嗦着把黑卡毕恭毕敬的收好。 接下来沈溪一路走一路逛,特意留意了这街边的小广告,边走边看看有没有招聘广告。 现在她缺钱的很! ! ! 原主有大学学历不假,还是名校毕业。 但她没有工作经历啊,京城是个讲究资历的地方,这里随便扔一个板砖都能砸中一个身价不菲的人,这里的职场更是残酷。 她走走停停拍了不少招聘照片,才意犹未尽的收起手机。 先拍着以防万一。 渐渐的,太阳缓缓西落,将女人独行的影子拉长。 沈溪眼见天色晚了,拿着仅剩的的钱忍痛打车回去了,她一路盯着那计时器,那表比她的心跳的还快。 前面开车的司机怪异的瞥了她一眼, 这姑娘穿着光鲜亮丽的,到的地方也是京城最豪的别墅区。 怎么就盯着他的计时器看呢? 哼,果然越有钱的人越抠门。 最后在司机异样的眼神里,沈溪给了50元。 司机收钱后一脚油门就跑,生怕沈溪后悔了。 被冲了一脸尾气的沈溪:“……” 感觉被坑了怎么回事? 沈溪进了别墅区跟着大致出来的方向,跟着记忆慢慢摸索才摸索回了御景山庄。 独立别墅花园内,几个女仆在侍弄着花圃里的花花草草,李管家戴着副白手套在那指挥着其他人做事。 或许是注意到了沈溪,李管家立马朝着高高的栅栏走来。 “太太”李管家开门弯腰。 沈溪不习惯的侧过身:“江渡他们回来了么?” 李管家眼神一闪:“少爷带着小少爷已经回来了。” 沈溪心情一下down到了谷底,她本来以为她能缓一缓想着怎么提离婚的事情,但不代表她现在就要跟男主碰面。 沈溪心情很沉重。 她艰难的点了点头,拖着沉重的步伐往里走。 一进门,一大一小都端坐在那,小的那个眼眶通红,见她回来就急冲冲迈着小短腿朝她跑来。 小男孩紧紧的抱着她的腿,秀气的小鼻子粉粉的,委屈巴巴的开口:“你怎么才回来啊?” 沈溪瞧着孩子可怜巴巴的样子,像个受伤的小兽,她轻轻的摸了摸孩子的头,弯腰平视着他:“我逛街没看时间,回来晚了,久等呀。” 沈溪不免有些唏嘘,这孩子竟然真的喜欢原主。 “沈小姐请坐,我们来谈一谈。” 江辞坐在那淡漠的看着这母慈子孝的一幕,手指微曲,敲了敲桌子。 小江渡不愿意松开,仿佛他一松开沈溪就会立马了不见了似的。 “江渡。”江辞加重了语气。 小男孩瘪着嘴,半天才不情不愿慢吞吞的松开了沈溪的腿,沈溪拍了拍孩子的小肩膀以示安慰。 她咬了咬牙,几乎屏吸走到了男主面前,低着头站到他面前。 她看过小说,知道这位男主是个龙天傲似的人,能在京城顶端站着的总裁,说到底她只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见到他有种窘迫卑怯感。 “管家,把小少爷带回楼上。” 李管家点头:“好的,先生。” 他走上去,没有贸然上前去牵江渡,而是弯腰伸手恭敬道:“小少爷,这边请。” 江渡蹭着步子,还是上了楼。 “江先生,有什么事吗?”沈溪找了个离江辞最远的沙发坐着。 这一幕落入对面的男人眼中。 江辞撩起眼皮,漫不经心道:“沈小姐,我就这般可怖吗?” 沈溪: …… 你恐不恐怖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你那上位者一样的坐姿和看蝼蚁一样的眼神是给谁看的? 我请问呢?! 但,她双手搭在腿上,一本正经的开口:“江先生风流倜傥,气宇轩昂,才高八斗,让人钦慕怎么会恐怖呢?” 沈溪: 嘿,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职场get5 江辞闻言眼都不眨一下,神色平静的将面前的一份协议推到了对面紧张的女人面前。 沈溪不明所以,接过翻开一看,哦莫哦莫,瞧她看见了什么? 离婚协议! 还是男主签过字的! 这真的,意外之喜啊! 没想到第二次跟男主见面,就有意外之喜。 沈溪眼底的笑都快藏不住了,怕被察觉异样,她硬生生给压了回去,竭力语气平静。 “江先生这是要离婚吗?” “是,协议时间我提前结束了。” 毕竟协议时间当初就是由江辞定的。 江辞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脸色泛红的女人。 不想离婚? 那恐怕不行。 “这几年沈小姐做了什么,想必不需要江某替沈小姐一一道来了吧?”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沈溪皮笑肉不笑的点头,快速的翻看了眼协议, 妈的! 离婚真没钱啊啊啊! 奈何沈溪不敢问,忍气吞声的拿过笔立马干脆利落的签了名字,又反手推给了江辞。 江辞神情一直都是很淡然,随口一提: “往后沈小姐如何安排?” 沈溪有些诧异,她倒不会自作多情认为江辞是在关心她。 她语气含糊:“先找一份工作,走一步算一步吧。” “江先生,那这离婚证大概什么时候到呢?” 沈溪不拿到离婚证心就不安宁,她不能保证小说剧情会不会因为她的到来产生蝴蝶效应,离婚证拿到才能心安。 江辞一双大长腿交叠着,散漫的看了沈溪一眼:“一周以内,沈小姐静候佳音。” 沈溪点点头,半晌看着江辞端坐不动,她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江先生可以借我一些钱吗?” 话一开口,沈溪脸就红了一半。 羞耻的! “您放心,等我找到工作,发了工资一定准时的连本带息的还给您。” 沈溪今天白天也想了,在这她一个人也不认识,真的离婚了她肯定要搬出去,连带着还要生活,这都要钱啊! 思来想去,她只能厚脸皮问江辞借钱了,要不然等出了这个别墅,她恐怕真的只能露宿街头了。 江辞眸中带着打量:“我若没记错,我与沈小姐的婚姻当初的交易是6000万。” 江辞也不记得这些,但前几天从保险柜看见了结婚和离婚协议放一起,翻看得知这笔钱以及结婚约定条例。 沈溪震惊,(白猫掉下巴) 啊?! 这婚姻这么值钱的吗?6000万,她嘎腰子恐怕都卖不上这个价啊! 原主到底在矫情什么爱啊! 沈溪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穿来了这些天早就看了原主手机上余额,真的比她的脸还干净。 一查绑定的银行卡还剩几毛钱,哈哈哈哈哈,天要亡她啊! 这6000w她花哪去了啊?! 每天吃钱也吃不完这么多啊?! “沈小姐需要多少,这笔钱就不需要还了。” 沈溪听明白了,江辞不差这点钱,但怕她因为这笔钱纠缠她。 恩人啊! 沈溪瞬间双眼放光,连忙狗腿的给江辞倒了一杯茶,端过去,试探问道:“江先生愿意借多少呢?” 第12章 我不记得你的容颜 江辞没有接过这杯茶,甚至没碰。 “沈小姐,我是一名商人,你明白吗?” 他在出言警告她不要贪心。 沈溪抿了抿嘴唇,开口:“2w可以吗?虽然我知道你不缺钱,但该有的利息我不会少给。” 等她安定下来就好。 她没有什么金手指,甚至可能还有一堆有隐患的烂摊子,真是一场让人难过的穿越。 江辞眼神很冷淡,他看的出来站着的女人很仓促,甚至有学生般青涩的神情,但,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为什么他会这么不舒服,心脏轻微的痉挛着。 “我给沈小姐凑个整,10万,不用还,等离婚证下来,望你能和江渡道个别。” 江辞顿了顿,下意识开口:“他很喜欢你。”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但他有种直觉,如果不说他会后悔,就像曾经某个时刻,他无数次后悔一样。 沈溪弯了弯眉眼:“多谢江先生慷慨,我会的同他告别的。” 沈溪很感激他能借钱,其实如果他今天不借,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于他而言,借是情分,当然他们没有。 不借是本分。 江辞点头,他没有多分给沈溪眼神,就拿着文件立马转身上楼,只丢下一句: “好的,我要开会了。” 只是,这背影,怎么瞧着有点像落荒而逃。 沈溪甩了甩这不着调的想法,在沙发坐着发了一会呆,也上楼了。 她回到房间,蒙着眼倒在床上。 沈溪萎靡不振的躺在床上,她已经从一开始穿越的惊奇到现在的彷徨恐慌,甚至都不知道她该何去何从。 她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别人穿越都是弥补遗憾,爽文打脸,怎么到她这就这么窝囊了呢? 她现在还得想一想该怎么在一个城市立足。 沈溪自嘲一笑,果然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她就这样没有带着对陌生世界的惶恐安静的躺着。 …… “老板……老板。” 李助在屏幕上出言提醒心不在焉的老板。 这是怎么了?老板怎么从刚开会就一直不在线。 平常线上开会,老板一般会用那漆黑的眼神淡淡的看着你,让汇报的人怀疑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没有做好。 李助看着屏幕上最新项目负责人光溜溜的头顶直冒汗,顶着他求救的眼神,只能出言提醒。 光头负责人一脸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江辞掀起眼皮,浑然没有被抓包摸鱼的尴尬。 他淡淡看了一眼光头:“换负责人,我不需要一个数据都能出错的负责人。” “这次项目负责人竞选,参与竞选的各位将策划书发电子邮箱,下周一确定人选。” 说完就退了。 留在电脑会议室的各位都幸灾乐祸看了眼站着石化的光头,光头急忙忙的翻看着准备的文件,怎么会这样?! 李助丝毫没有同情,工作上的失误是能力问题,他看了一眼屏幕里躁动的会议室,负责扫尾工作和散会。 江辞今天身着黑色西装,梳着大背头,妥妥的职场高质量男性。 但此刻他的心思一点都不在刚才的项目规划上,他在想, 他什么时候见过沈溪落泪呢? 为什么他刚才看着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的女人,眼前就浮现了她泪眼朦胧的模样,让他精神有片刻的恍惚。 他似乎遗忘了很重要的人。 可是梦里脸部模糊的女人明明跟沈溪气质一点都合。 江辞越想越有如有千万根银针刺在脑中的刺痛感,豆大的汗顺着英俊的脸庞不断的落着。 这是第一次,江辞试图去捡起遗忘的记忆。 碎片化的记忆蜂拥而上, 清脆悦耳令人舒心的女人声音响起,一如既往模糊的背影。 “喂,哪来的小子这么嚣张?” “江辞,你记住,我叫……”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滚,离我远一点。” 最后,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 “江辞 ! 向前走,别回头!” 江辞忍着锥心刺骨的疼,不断继续探寻着这耐人寻味的记忆。 仅仅一瞬,江辞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痛苦的大口呼吸,瞳孔渐渐的变的浅淡。 他死死抓着办公椅的腿,试图扶起来。 在江辞走马观花这短暂的一生,以为要死的时候,冲进来一个人。 “先生,先生……” 李管家在正准备上来敲门提示小少爷到时间用餐了,结果刚到楼上听到重物哐当倒地的声音。 他敲门没有回声,一进门就看见先生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一阵慌乱,他急冲冲的扛起江辞就往外跑…… …… 陆氏集团 白林林泪流满面倔强但依然坐直,她眼神坚毅解释: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想出去寻你,不巧被人跘了一跤。” 坐在办公桌的男人听完,肉眼可见的心疼流露出来,他起身克制的坐在白林林身边,递过去一张纸,安慰道: “林林,我会去江家去替你道歉,别哭了,眼睛哭肿可就不好看了。” 白林林抽抽涕涕的看着陆川,“陆哥哥,你真好,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陆川哄着她:“本来就是我带你去的,我可能要对你负责的呀!” 他心疼的看着面前娇弱的女人,他想呵护这朵有时脆弱有时倔强的娇花,在陆川看来,没有人比白林林更善解人意又恰到好处的朋友。 白林林害羞低着头,散落发丝下的眼睛带着一抹烦躁和不屑。 陆川说的好听,可从来没有提要做她的男朋友,更不要说以后要娶她。 虽然他们每次在一起,他都会买很多贵重的东西送到她家,但她感觉不到他的喜欢。 这样的东西又不是真的买不起,也不知道打花叫花子给谁看! 再抬眼,白林林满脸感激,眼神中带着‘你好厉害’的眼神憧憬的看着陆川。 陆川感觉整个心窝都被面前的女人给塞满了,他红着脸手忙脚乱的示意他会解决这个问题,她丝毫不用担心。 白林林提供了十足的情绪价值,认可了陆川的付出,陆川就跟打了鸡血一般,要带着白林林出去玩,丢下等在外面等着汇报工作的总助。 等了一下午的陆家总助: …… 晦气! 这年头,真是钱难赚,屎难吃。 跟着这样的上司真是没谁了。 第13章 男主要洗了咧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快速溜走,抓也抓不住。 沈溪从昨天自怨自艾的世界里爬出来,开始了规划。 她休息了一晚,早上精神饱满。 趁着所有人还没有起床的时间,迅速下楼从冰箱和厨房拿了许多食物。 又趁着没人垫着脚轻悄悄的回了房间,把门锁上。 说实话,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而需要时间去规划,接下来去哪。 沈溪随意从刚才拿的一堆食物中掏出一片面包,干巴巴的嚼着。手上不停的从手机搜着这个世界各个城市的介绍,方位,大致发展状况,环境状况。 “原城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这里拥有着众多的水乡古镇,漫步在古老的街巷,聆听那悠久醇厚的历史。今天,现在这里互联网经济与旅游经济相结合,旅游业迅速发展……” 这里貌似不错,沈溪捏着下巴思量了很久。 她不适合这个匆忙的城市,她想要的生活是那种平静安宁,攒一点小钱,工作结束可以散散步慢慢悠悠带着一只小狗的度过每一天。 说她没有野心也好,不求上进也罢,她意不在首都,纸醉金迷西装革履的男人们和衣衫褴褛的拾荒老人对比太过于惨烈。 “叮咚” 一条银行短信进来, 沈溪点开看见那10万块钱到账了,她悬着的心放下了,到账就好,手里有钱万事不难。 钱可以慢慢的还。 啧,面包太干了,早知道拿瓶水进来了。 沈溪不想下去,放弃了下楼喝水的想法。 她在崭新的笔记上涂涂改改,写着离开的计划。 “啪”轻轻的放笔声。 沈溪拿着笔记本看着修改了二十多次的规划表,满意的点点头。 幸好原主的证件都放在房间的一个包里,一翻就能翻到,还真别说,证件齐全,大学毕业证的也都在里面了。 接下来就是跟孩子道个别,她晚上收拾一下东西买了明天早上的票就可以走了。 越早走越好,这个剧情线她还真碰不起。 …… 江渡不知道沈溪的离开计划,此时他正眼不眨一下的盯着他在icu的父亲。 看着玻璃窗里插着呼吸管的男人,小家伙包子脸都皱起来了,小脸贴在玻璃上,颇为认真的盯着。 江母在听到李管家打电话来说,江辞在重症病房的一瞬间,身子一软,瘫坐在了沙发上,手里死死的捏着手机。 老管家听到消息立马上楼告知了江父,江徽很冷静,他稳住心急如焚的江母,驱车带她到了医院。 华兰上了上楼,远远的看见小孙子脸贴在玻璃窗上惶恐不安的样子,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江徽心里也不是滋味,搂着无力的妻子往前走。 “小满,来,爷爷抱,吓坏了吧。”江徽把妻子安置好坐下,伸手去抱江渡。 小家伙拒绝了:“不用了,爷爷。” 江徽也没意见,拉过他的手让他坐下。 华兰看着孙子乖乖坐在她旁边,还拍了拍她的手试图去安慰她,她辛酸的搂过孩子,看向站在一旁的院长: “严院长,江辞怎么了?” 严开化抓了把花白的头发,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 “江辞这小子之前明明除了胃,身体没什么毛病,但现在状况很严重也很古怪,他现在身体各个机能都在迅速下降,情况非常不好。” 更严重的话,他还没说,江辞的各个器官也有器官衰竭的前兆。 江徽愣怔了一瞬:“老家伙,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严开化跟他怼了小半辈子,现在也是心里不好受,江辞这小子还是他看着长大的。 “现在情况不稳定,只能在重症室观察,你们也别太担心。” 算了,还是担心一下吧,江辞这小子确实情况不好。 华兰捂住江渡耳朵的手疲软的落下,她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严开化也不好安慰她,只能干巴巴说一句:“还在观察,别吓唬自己。” 江徽攥着妻子的手,语气依旧平缓:“江辞这小子,从小就一直能逢凶化吉,这次肯定也没事。” 江渡垂着脑袋,掰着自己的小手指,谁也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等江黎赶过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她蹬着高跟鞋风风火火的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抱着保温箱。 “爸妈,先带着小满吃口饭,别小辞还没醒,你们先倒下了。” 江黎看着江父江母脸上都笼罩着阴霾,她走过去抱过江渡,仔细的瞧着孩子。 江渡小脸十分平静,甚至还扯着唇对着江黎笑了笑:“姑姑好。” 江黎眼中泛着泪光点了下孩子的小眉毛:“别笑了,笑的那么丑。” 保镖训练有素的搬来一个方桌,将菜一一摆好,然后自觉守在电梯口。 这家私人医院本就是江家建的,三楼理所当然的隔了出来,没有人可以往三楼进。 这一顿饭,大家吃的味同嚼蜡,江黎分出神顾着江渡吃饱。 最后等保镖把东西收走的时候,江黎特意趁着保镖带着江渡上厕所的时候,问了一句:“要不要把江辞妻子叫过来。” 江家人明面上都知道沈溪和江辞是协议夫妻,谁也不知道当时江辞是怎么想的。 你要说在意吧,他从来不带沈溪回老宅,甚至江母去别墅的时候,也见不到江辞与沈溪有沟通,当然沈溪单方面的给江辞抛媚眼这就没算了。 那眉眼也是抛给瞎子看。 你要说不在意吧,当年江辞忽然跟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结婚了,跟谁也没事吱一声,还是沈溪在商场闹事跟人吵架仗势欺人说她是江家的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消息才传进老宅。 江徽摆摆手,有一家之主的威严:“算了,他们这表面夫妻,也不难为那女娃来了。” 华兰也觉得可有可无,毕竟儿子确实只是跟人合租而已。 江黎抱胸点头,没发表异议。 三楼拐角处,江渡站在那,听着爷爷奶奶谈论着,眼里没有多大的情绪,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他母亲有些害怕爷爷奶奶,不来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自在,只是,他从宴会回来只见了她一面呢。 也不知道,她现在做什么? …… 医院的愁云惨淡丝毫没波及到沈溪,她此刻坐在床上研究还要带哪些东西。 哦对,她还买了新的蓝牙耳机得带着。 结果,沈溪转了一圈也没找到。 她找来找去也没找见,最后终于怀疑是不是掉在了床底。 沈溪趴下去,果然看见了,她找了一个长的衣服架对着床底一捞。 有些重怎么回事? 她俯身一看,随着耳机出来的,还有一个日记本。 她打开一看,空空如也! 第14章 沈溪留下的信 沈溪疑惑的翻来覆去的看着这个碎花封面的日记本,一个字也没有。 难道是原主不小心掉进去的? 她看了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最后随手一放,放到了化妆桌上。 东西都收完了,其实要收的很少,这里名贵的衣服她一件也没有带走。 她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就带了一个她在地摊上新买的黑色书包装着身份证件,轻的可怜。 该和江渡道个别了。 那孩子还挺讨人喜欢。 一分钟后,沈溪下了楼,她伸头看看一群佣人在楼下做自己的事。 沈溪不由松了一口气,挑了挑眉。 稀奇,李管家也居然不在? 要知道这管家平时恨不得防她跟防贼似的。 但,为什么要用也呢? 因为她刚才随手喊了一个佣人,问了江渡在不在家? 小女佣不敢看她,哆哆嗦嗦的低着头解释:“少爷住院了,小少爷也跟着去了医院。” 沈溪无意为难她,问完就把她给放了。 她坐在沙发上,回想着昨天下午的时候江辞还是好好的,这会儿怎么住院了? 霸总胃痛? 沈溪不理解,她也不想知道,只是可惜不能当面和孩子道别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写信,正式一些。她叫人找来信纸,又跑去厨房倒了杯水趿拉着拖鞋的上楼了。 沈溪坐在桌子旁有些许感慨,想她高考后很久都没有摸笔写长作文了。 但沈溪是个实打实的文科生,区区写一封信不在话下。前段时间,还在看江渡阅读历史古书,小小年纪阅读理解能力就极强! 她摊开信纸,开始认真的写。 亲爱的江渡小朋友, 展信佳,见字如晤。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因为时间匆忙,赶不上与你当面道别,在这里要向你道歉啦!(>_<)。大家生活方式不同,现在,我与你爸爸要分开生活。 但,在这里我想同你道歉,因为生病缘故,曾经的我或许对你不那么友好,在这里并不是要获得你的原谅,而是希望你下次再遇见这种事情要学会反抗自保。 你是个可爱的小朋友,我做的事情是我的错,江渡小朋友身边的人都很爱你,也希望你可以不要怀疑自己。 你那么可爱,值得世间所有的爱。 好了,其实也没那么多话要讲了,希望江渡小朋友看完这封信能同我道个别,然后就不要再想起我啦。 遥祝 身体健康,万事顺遂 ! 沈溪 x年x月x日 沈溪落笔有些沉重,‘溪’字笔墨重了些。 她写这封信在孩子面前认下了原主犯的错,这几天相处她能看的出来孩子很喜欢她,也能看出来孩子的应激创伤。 幼年时下的雨是一生的潮湿。 就当是她走前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沈溪动作轻柔的把信装进信封里,附带着孩子给的黑卡。用找来的动画贴纸把信封贴上。 一切都做完了,明天沈溪该走了。 …… 江辞做了一场梦。 这梦很奇怪,他去了这个叫云霞湘地方,然而他现实中甚至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但在这,年幼的他和一个矮小子打了一架,更可气的是他居然没打过这个矮小子!!! 虽说是矮小子,但终究比小江辞要高一个头。 这个矮小子凶狠的把他压在身下,逼着他道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憋屈的道歉了! 可能梦里真的很憋屈,江辞一个小萝卜头被另一个高一点黑一点的小萝卜头逼着认了大哥。 因为又高又黑的萝卜头说:“你要是不认我做老大,我还会揍你。” 说着她还摇了摇自己的拳头,一脸凶狠的看着小江辞。 小江辞从小到大都是少爷,走到哪佣人跟到哪,哪里受过这些罪。 小江辞也凶巴巴的瞪回去,小手叉腰:“做梦吧你!等我爸爸妈妈来了,我让他们揍死你!” 又高又黑的小子一脸不屑,一边翻白眼一遍阴阳怪气:“爸爸妈妈来了揍死你,呸,家宝男!” 这给小江辞气的呀!他龇着牙就要骂回去,奈何从小没骂过人,词库有限,半天吐不出来一句脏话。 黑小子反而一步步踩着步子靠近小江辞把他逼到了角落,挑着小江辞的下巴:“一句话,到底认不认,不认我就要揍你了!” 小江辞向来是分场合耍脾气,他怂哒哒的点头了:“我认,你别揍我好不好啊!” 梦境到这像是给磁带加了速,一年年的春去秋来,雪慢慢消融,绿草悄悄的冒出头。 这一年,小江辞长大了一点甚至比黑小子高了一个半的头,然而他们仍在一起。 黑小子变的白了一些,却没有小江辞长得那么精致帅气,反而更秀气一些。 这一年的小江辞喜欢黏着黑小子走,他们在一个班,吃同种饭,住一个寝室,反正干什么都是一起的! 黑小子反而嫌弃起了他,不愿意和他一起去洗澡游泳。 小江辞不理解,他很委屈,但不开口讲。 但很快,小江辞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发现了有女生给黑小子递情书! 他有种莫名的恼火,于是偷偷的趁着黑小子不注意把情书扔进了垃圾桶。 还暗戳戳的pua黑小子,告诉他姑娘什么的最恐怖了。 黑小子满脸莫名其妙,觉得他才有些不可理喻。 梦境到这,江辞已经不止一点震撼了,他小时候怎么会这么窝囊 ! ! 还有,他撕人家情书怎么回事儿? 他虽然平时做事确实有些放浪不羁,但做不出来毁坏一个姑娘心意的事情。 更何况,还在背后嚼人舌根这种事! 这绝对不是他,这个梦太恐怖了,他要清醒清醒! “院长,江公子心跳恢复正常,身体机能也在渐渐康复,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可思议的声音闯入江辞的耳朵,他艰难的掀起沉重的眼帘。 耳边嗡嗡的,像是无数只苍蝇围在他耳边绕。 江辞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谁啊,这么吵? 医生举着对着他的眼睛照了一下,江辞被刺的直接闭了眼。 icu门外的江家人翘首以待,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 严开化说,是个好结果。 第15章 云霞湘这个地方 病房朝着西方,夕阳照在病房的窗棂上,微风卷起窗帘,一切都在离去,一切又都在新生。 江辞被转到了普通病房,隐隐约约的记忆就像点亮了灰色的碎片拼图,点连成线,线连成面,拼凑出了不一样的一生。 江家人围在病床旁看着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江辞不敢出声。 华兰死死的捂着嘴巴,眼泪控制不住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的孩子为什么活的这么苦,从小身体不好几次三番走丢差点活不下来,刚结婚却又妻离子散,留下一个孩子。 逞强的要命。 江徽心底也不好受,他没摆出来,只在不停的抚着妻子的背,让她好受一点。 江黎带着江渡站在一旁也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终于,过了很久很久,江辞又缓慢的睁开了双眼。 “你们怎么都来了?” 刚刚大病一场。 江辞嗓音发出嘶哑带着破裂难听的声音。 “赶紧躺好,你都病成这样,我们要是再不来,指不定你要折腾成什么样。” 江黎眼疾手快的按下了挣扎着要起身的江辞。 华兰抹了一把泪赶紧凑过去:“别起来了,好好修养身体。” 江辞眼神隐忍,眼角都在发红,脸色惨白,整个人看上去都要碎了,特别的像个病西施。 小江渡看着父亲隐忍眼神,有些不对劲,皱着小眉毛,难得在父亲面前一本正经,他轻轻的问:“爸爸,你怎么啦?” 江父江母和江黎眼神也疑惑的看向他。 江辞攥紧拳头沉声:“我要上厕所!” 江渡:“……” 江黎:“……” 华兰:“……” 江徽:“……” 嗐,多大点事! 江徽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到底是男人不方便,江爹让女眷都挪开,小心扶着江辞去了厕所。 江黎和江母害怕不方便去了病房外,江渡小朋友稳稳当当的坐在病床旁等父亲回来。 等江辞上完厕所,乌泱泱一群医生一下子都进来,围着江辞不停的检查。 严老也跟在后面,他走到人圈外的江家人面前。 “最好再做个血液检查、肺功能等各项在器官功能检定等方面的检查。” 最后严开化想了想,大手一挥:“算了,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吧,这两天检查完,以防万一。” 江家人当然对全身检查没有意见,这次江辞倒下也给了警醒。 …… 沈溪走了,离开了京市。 这座繁华如梦的城市,让人眼花缭乱,不知来时路。 她终要踏上新的旅途。 沈溪走前给接洽的李助发了一条消息,给了她一个其他城市的地址,到时候把离婚证寄到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当然不是她即将要去的原城,她留的是另外一个省的地方,等到了她在打电话让邮局在转寄到原城。 沈溪发完信息放下手机,看着高铁外快速倒退的景色,心情出乎意外的放松,终于摆脱了霸总剧情。 这天真蓝,这树真绿,你瞧瞧,她对面这帅小伙儿真俊呐! 对面的光头默默的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脑袋羞涩的笑了,看来他还是挺帅。 高铁转飞机,沈溪一路奔波终于到了原城。 她背着背黑色包,被裹挟在人群中出了站。 原城真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 这是沈溪对原城的第一印象。 她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到了最后的目的地——云霞湘。 沈溪在最初做攻略选中原城之后,她一眼就选中了这个叫云霞湘的地方。 古镇小道旁青砖黛瓦的房子,小道旁青石板上盖上了青苔,两边沿河而立的小街道有着古香古色的店铺。 而这古老的城镇一砖一瓦无不在诉说着这悠久的历史。 沈溪喜欢这个地方。 她走到了与房东联系好的小区,打电话给了房东要求看房。 沈溪背着包站在窄巷边,轻风吹过她发丝,她迎风笑了笑。 房东很快就来了,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但这个姑娘给沈溪的感觉很怪,怎么说呢? 就像游戏任务里的npc一样,僵硬麻木呆板。 沈溪一下子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她不敢对视这位姑娘的眼睛,下意识想逃离。 下一秒,这姑娘就像被注入了灵魂一样,变的活灵活现,语气欢快活泼: “不好意思啊,我刚在家里玩游戏玩久了,刚才还想着游戏,没吓到你吧。” 沈溪:姑娘,你差点把我吓尿了! “你是房主本人吗?” 小姑娘摇摇头:“不是啊,你来的时间不巧,我爸妈旅游去了,就由我负责介绍房子。” 她边说边拿出房产证明和身份证,表示她不是坏人。 沈溪点头,仔细瞧着房产证还挺旧的,看样子像真的。 只是一眼瞧着这身份证太新了,像是刚出炉的一样。 难道是保管的好? 沈溪留了个心眼,笑着点头:“这瞧着就是真的,去看房子吧。” 她跟着小姑娘来到了小镇背面,那里有一个小区,旧小区。 沈溪打量着周边环境,苍天大树下,几个老爷子坐在一起下象棋,来来往往的过路老太太牵着狗悠闲自在的散步。 进大门有门禁,可以。 进电梯要刷卡,不错。 虽说房子旧了些,但她付的钱也少啊! 小姑娘带着她逛了一下租的房子,一室一卫一厨,还带着小阳台,看着还可以。 沈溪之前租房细节也都问清楚了,感觉大致没什么问题,就租下了这个房子。 小姑娘说等她妈妈回来再去办租房证明,沈溪没有意见点点头。 很快,小姑娘就火烧眉毛的说她要走了,跟队友约定时间做任务时间到了。 沈溪表示她懂。 送走了她,沈溪看了眼房主提前打扫好的房子,现在主要是把一些旧的东西给换了。 比如床垫和被子。 沈溪开始了忙忙碌碌而又充实的一天。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一个人放着音乐慢慢悠悠的收拾着自己的房子,这是一种享受。 this is life! …… 江辞被人推来推去检查,就像个木偶人任人摆弄。 好在今天检查结束了,剩下的项目明天再做检查。 江渡自告奋勇的接过华兰手里的小米粥,小手慢慢的的搅着,等散了热。 他小心翼翼的喂到父亲嘴边:“啊,张嘴爸爸~” 江辞也很给面子,儿子喂一口他吃一口。 享受着难得父慈子孝的一刻。 一天很快过去了,晚上江徽主动要留下来,他说他看着放心。 倒是让江母带着江渡先回老宅。 江渡小脑袋摇了摇:“我要回家。” 江辞脸色不变,稳如老狗的躺在病床上:“不行,这几天别墅没人。” 江渡瞪大眼睛鼓着脸:“妈妈不在吗?” 江辞没解释原因,嗯了一声,摸了摸孩子柔软的脑袋。 “乖,这几天先回老宅。” 沈溪走了,他收到信息了。 第16章 三婚男怎么好意思说我 江渡被华兰哄回了老宅,一路委屈的回去了。 江黎也跟着走了。 江徽看着孙子不情不愿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扭头看着江辞:“这小子怎么这么喜欢你那个妻子?” 江辞云淡风轻的纠正:“前妻。” “你又被离婚了?!” 江徽咵的一下,坐在了病床前的沙发上,整个人凹了进去。 他双眼无神喃喃道:“你要三婚啊?” 江辞蹙眉:“我只离了一次婚。” 江徽一下子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霎时间清醒了,他不语,忘了儿子之前失忆了。 空气弥漫着一股沉默的气息。 江辞垂着眼眸,轻声问:“爸,你知道云霞湘这个地方吗?” 对面年过半百的男人唰的一下眼就红了,“小辞你……记起来了?” 江辞的离散症早就成了他心底的一块心病,早年只顾奔波在各个地方谈生意赚钱却忽视了孩子的成长,虽然他平时不说,但每每想起来孩子变成后来冷漠冰冷的样子,他就心里内疚后悔。 让他不自觉想小时候的江辞,会在他回来时趴在他的膝盖上糯糯的喊他:“爸爸。” 江辞不懂父亲的激动,心底却了然,看来他去过那个地方。 “梦到了我去过那。” 江徽期望落空,背过身揉了把眼:“人老了,眼睛也不太好了。” 他还欲盖弥彰的解释一番。 待再转回身,江徽想要借此机会想激起他的回忆,他慢慢的展开了叙述。 那年夏天,是个为数不多的酷暑。 蝉鸣阵阵,此起彼伏。 那时,江徽与华兰闹了矛盾,江黎也还在外地上学,华兰就带着小江辞打算出去散散心。 外出的江徽没意识到自己妻子还在生气,想着晚点回去买点礼物哄哄她,毕竟自己确实忙碌于公司,忽视了妻子。 华兰带着五岁的小江辞来到了云霞湘,这个碧水蓝天的古镇上。 华兰直接买了一座老宅,打算在此地住上一阵子。 小江辞也喜欢出来旅游,他跟着母亲在小镇游山玩水,渡船游行,不亦乐乎。 但华兰很少一个人带孩子,难免有些疏忽。 小江辞就是这个时候跑出去的,他趁着母亲不注意,留下一张纸条。自己迈着小腿溜达到了小镇各个地方。 小镇有些地方难免破旧,不可避免的有摄像头死角。 小江辞刚到这拐角,就被人捂着口鼻带走了。 小江辞被拐卖了。 等小江辞被江家人翻天覆地终于找回来时,已经是一年后,从那时后,小江辞变的畏热怕冷,甚至吃什么吐什么。 问他一些情况,小江辞也只能断断续续的回答。 华兰从自己弄丢了儿子后,精神备受打击,夜不能寐。她在一次次在没有孩子讯息后,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 早就发现妻子不对劲的江徽一把拦住了她,夫妻俩相互抱头痛哭,都在诉说着自己的过错。 江徽说,是他的错,他不该忽视妻儿。 华兰哽咽到一句话也说不出,她不知道一遍遍告罪了多少遍。 江辞回来那天,是个矮小子送他回来的,两个小子衣衫褴褛像个乞儿。 不等小江辞醒,那个矮小子就要走,江家人本想感谢他顺便问问情况。 矮小子只说,小江辞是她在垃圾场捡回来的,要是感谢给钱就行了。 江家人见她急着要走,就派人取了现金作为报酬。 矮小子拿了钱就走。 那时,小江辞回来一片混乱,华兰激动到晕倒,江徽忙着照顾妻儿没顾及上那小子。 还是江老爷子派人给的报酬,问的具体情况,还承诺以后矮小子若是有困难,可以来联系江家人。 只不过,后来,这通电话没人打过。 等小江辞一醒见找不到他大哥,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慌乱自闭的状态,吱哇乱叫没有安全感。 此时江家人早就找不到那个矮小子了。 后来,小江辞坚持一定要去云霞湘,华兰和江徽极其厌恶也怕极了那个地方。 但终归拗不过儿子,于是带了几十个保镖,坐飞机带着儿子去了那个地方。 小江辞就在那不愿意回来了,一待就是整整十年。 江辞听完面上没有表情,心底却一动,十年,整整十年?! 为什么他记不起来了,明明之前觉得缺的记忆只是关于那个抛弃了他的女人,但现在忽然告诉他整整二十多年的记忆,他只有模糊一点。 怎么会这样? 他都在那个地方被拐走了,还愿意回到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呢? 江徽说完往事,整个人像老了十岁,越是老了越是怀念以前。 但,每每想到这件事,他都心如刀切。 江辞眼神落在自己父亲身上:“别想那么多,我还好好的。” 他父亲那眼神,就差给自己办丧葬了。 江徽不好意思扭过脸,小声嘀咕:“臭小子。” 江辞挑眉当没听到,他慢吞吞动着僵硬的胳膊的从枕头下拿出手机,给对面发出一条短信。 ——彻查我曾经在云霞湘的过往。 对面很快回——好的,收到。 “休息吧,本来就有白头发了,再不睡华夫人就要嫌弃你改嫁了。” 江辞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空,悠闲靠在枕头上。 江徽没好气的呛他:“你个三婚男好意思说我!” 江辞:“……”我怎么就三婚了! 不过江徽确实累了,这两天守在医院寸步不离,心也一直悬着,到现在终于感觉到了疲惫不堪。 江辞见到父亲睡下,开始复盘自己的梦境和记忆。 五岁被拐卖。 六岁记忆缺失,他一直和那个黑小子在一起。 七岁回到江家,之后又回到云霞湘找人。 之后不愿意离开,在那上学到成年。 时间线一连,他是去云霞湘找那个黑小子,所谓的‘老大’。之后约莫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了,一直跟他在一起上学。 到了大约懂情爱的时候,他喜欢上了他。 漆黑的夜晚,江辞扯着唇角不由嗤笑,他会喜欢一个男人? 这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慢慢的,江辞唇角又弯下去了,他好像真的喜欢上了那个矮小子。 哪怕是在梦里,看见他,他心脏依旧会跳动不停。 第17章 列祖列宗 这天早上华兰起的很早,打算去祠堂祷告,想让列祖列宗保佑她一双儿女平安顺遂。 华兰梳起头发,卸去耳环,衣着朴素,沿着白石涌路走,到了祠堂。 她从祠堂右侧拿过三炷香,点燃后轻轻的弯腰朝着列祖列宗拜了拜。 复又将香轻插在香坛上。 华兰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软垫上,磕了三个响头。 “各位江家列祖列宗,华兰自嫁入江家三十多年来,从未做过逾矩之事,也未曾求过各位先祖。但今日华兰想求各位祖宗保佑我的孩子们,健康安乐,拜托了。” 祠堂明明灭灭烛火光照在女人坚毅的脸庞,挺直的脊背跪在那没有一丝弯曲,曾不信鬼神的千金今日为了孩子在祠堂长跪不起。 江宅大厅里 江老爷子戴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医院的风声一点没有传进老一辈的耳朵里。 老爷子自从退了位开始,热衷于跟在老妻后面,拉着妻子闲谈过往,若是还有时间,他也热衷于钓鱼,一坐能坐很久。 华兰从祠堂回来,一进大厅就看见了江老爷子。 “父亲,早上好。” “华兰啊,早上好,你这是…从祠堂回来?” 江老爷子眼睛从报纸上挪开,看着儿媳穿着素衣,戴着佛珠,燃香的气味也随风传来,眼底闪过诧色。 “是的。” 华兰也意外遇见老爷子,平时这个时间他都出去钓鱼了。 江老爷子放下报纸,身体坐的笔直,眉眼肃静:“遇上什么事情了?” 华兰笑笑:“还不是为了我那两个孩子,这几天实在夜不能寐,只能求求祖先庇佑。” 华兰没有说江辞住院的事情,老爷子和老太太年纪大了稍微动起焦虑更是整宿难眠,干脆都瞒着。 江老爷子到底是做过多年的总司令,一眼就看出来儿媳妇话没说全, “有什么事情,我们老家伙还在,能帮你们分分担子,别都压在你们身上。” 华兰对公公一向很尊敬:“那是,我明白的。” 正当老爷子准备继续看报的时候,老管家进来了。 老管家面向华兰:“太太好。” 华兰点头。 老管家走到老爷子面前恭敬道,“老先生,陆家小少爷陆川带着一个姑娘在外面,说是要拜访您。” 江老爷子不明所以,他江家跟陆家除了生意上的往来,没有私底下的交情。 华兰也很疑惑。 但人来都来了,江老爷子挥手:“让他们进来。” 江家庄园外 陆川左手牵着白林林的手,右手提着礼品站在庄园外等着。 白林林自下车就在打量着这座庄园,眼底闪过惊艳,她上次来参加宴会还是在夜晚,车也是直接开往车库,根本没仔细看过这座庄园。 这庄园占地面积是寻常别墅的五倍倍不止,明眼一看就是座古宅,阆苑亭桥,垂门内的佣人们都一丝不苟的做着自己的活,丝毫不关注门外的他们。 不愧是钟鸣鼎食之家,连佣人都是不卑不亢。 白林林眼波流转,心中不停的打着算盘,江家小辈中有哪些未婚的呢?已婚的又有哪些? 陆川瞧着白林林低头不说话,还天真的以为她在害怕,“林林不用怕,外面都说江老爷子是个仁义的人,不会挑刺的,咱道个歉,这事就结束了。” 白林林低垂的眼神轻蔑,跟在这种男人身边就是不好,虽说是陆氏小儿子,但面对着江家不还是得卑微让步吗?也没有资本让她做错了事不用来赔罪。 这让她想起了她那个短命的姐姐,可怜的短命鬼凭什么让盛家那个大少爷那么喜欢她,她那姐姐就有底气对她颐指气使,可是凭什么! 不过,也没关系,她那愚蠢的姐姐到死都以为盛深出轨了,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不是吗? “陆哥哥说的对,听你说的我都不害怕了。” 一波情绪价值拉的贼满。 很多男人似乎很喜欢这种不着边际的夸奖,与被女人依靠的自信感。 陆川也不例外,他耳朵赤红,不好意思的别开脸。 吱呀一声,高大的栅栏门打开。 管家从里面出来了,为他们引路。 江老爷子和华兰对视一眼,这不是那天撒江辞一身酒的姑娘吗? 两人心底了然,是来道歉的。 但,这跟陆川又有什么关系? 江老爷子笑呵呵的开口:“陆家的小子,你带着姑娘来有什么事吗?” 华兰安顿人坐下,礼不可废。 佣人很快沏了两杯茶上来。 陆川放下礼品,脸色带着歉意:“江爷爷,前几天宴会时,我女朋友不小心撒了杯酒在江辞身上,今天特意来登门道歉的。” 白林林也乖巧道:“老爷爷,伯母,真的对不起。” 华兰没吭声,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江辞不是说赔钱就好了吗? 这现在来登门道歉,弄的好像他们是不依不饶似的,怪恶心人的。 江老爷子面色温和:“不必带赔礼,这件事我听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你们这样隆重的登门道歉,我江家也不是什么横行不法的人。” 紧接着话锋一转 “我孙子既说了赔偿就好,这事就按他说的办,赔偿完你们就两清了。” 陆川被说的也觉得做事冲动了些,早知道打电话说一下就好了,他脸色羞红:“好的,那今日实在是打扰了,这道歉礼还望能收下。” 江老爷子脸色依旧平稳,只是语调沉沉:“小子,我江家不收礼,拿回去吧。” 江家确实不收礼,但这道歉礼着实也没必要,再者既然来道歉,这姑娘从进门就眼睛乱飘,满眼贪婪之色,实在太丑陋了。 察觉到陆川有了想走的意思,白林林心底有些扭曲,简直是个废物,人家三两句话就能把你给打发了。 她松开了男人的胳膊,走向前,语气柔软无辜:“这件事实在是我的错,但是我没办法联系到江先生所以只好上门了。” 这下轮到陆川有些意外了,他们不是说上门更有诚意才来的吗?更何况他经营一家公司是有江辞特助联系方式的。 他心底有些不舒服,总感觉不对劲。 华兰掀起茶盏,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才开口:“这位姑娘不想麻烦,不妨直接将钱给我,等我儿子回来我会给他。” 白林林可太想麻烦了! 但形势摆在眼前,这江家人可真高傲。 她心底狠狠的想着: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们都拜倒在我石榴裙下。 第18章 他是个件多余的行李 白林林还是跟着陆川走了。 华兰看着手机里的转账随手就转给了江辞,备注西服赔礼。 等放下手机,对上了江老爷黑沉沉的眼神,老爷子不紧不慢的开口: “往后这陆家还是少接触的好,这陆家小子做事没有分寸,明眼一看就是被他身边那个女人当枪使了。这种头脑还经商,恐怕被对家搞得头破血流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陆家,看来是要走下坡路了。” 华兰也点头认同老爷子观点,同作为女人,她自认从不对身边女人抱有恶意的揣摩。 但到底是华家千金大小姐,从小就见识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今天这个年轻的姑娘眼底只有明晃晃的贪婪与虚荣。 不是正常对金钱的向往。 这种人往后欲望就像无底洞,只会越陷越深。 江老爷子说完就起身上楼,打算看看自己的老妻醒了没有。 华兰看着公公上了楼,眼尖的发现穿着西服的小男孩,打扮的很正式。 “奶奶~”小男孩揉着眼睛,已经穿着小西装下来了。 华兰见着乖孙,一颗心都要融化了,说话不自觉的轻声细语起来: “小满呀,早餐吃了吗?” 江渡十分乖巧:“我吃过了,孙姨送早餐到房间了。” 华兰点点头,看来是老爷子看她不在,吩咐孙妈送上去的。 她点了点孩子的鼻子:“今天跟奶奶去医院看看爸爸吗?” 江渡眨了下眼摇摇头,“我帮不上爸爸的忙,今天不去了,我还想回家拿没完成模型来组装。” 华兰看孙子是带百倍奶奶滤镜的,她一想也是,江辞今天继续做检查,她家老头子也在那,不急着去。 “那奶奶陪你回家拿模型吧。” 江渡‘善解人意’的摆头,他眉眼板正,语气义正言辞:“奶奶是担心爸爸,您直接去看爸爸吧!我让管家送我回去就好啦。” 末了还补充一句“我一定乖乖的。” 华兰还是不放心,但说半天拗不过孙子担心她这个奶奶,就叫来管家和几个保镖带江渡回去拿东西。 江渡又‘善解人意’的把奶奶送出门了。 眼看着黑色卡宴开远,江渡立马转身带着保镖准备回家。 老管家脱下白色手套,站定在小男孩面前“小少爷,太太嘱托我带你回去。” 江渡小脸面无表情,他漆黑的瞳孔看着老管家:“谢谢管家伯伯,但是不需要,我的母亲并不喜欢见到陌生人。” 一句话,管家就知道了,他是回去看母亲的。 还没待管家在说什么,江渡口气又软了下来:“我知道您尽职尽责,但您不用担心我,我会带足够保镖一起。” 管家到底不能干涉主人家的意愿,让保镖开了两辆车一前一后保护着。 江渡归心似箭,保镖带着小少爷开车不敢开快,生怕这金疙瘩出了什么问题。 小男孩看着车速,眼皮一掀:“保镖叔叔,早上是没吃饭吗?” 保镖跟着小太子这么多年,一下听出来了他的不满,立马一脚油门踩满。 三辆迈巴赫一路风驰电掣。 很快,江渡到家了。 他已经五天没有见到母亲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他。 大概是没有的。 不过没关系,他想着她就好啦! 江渡让保镖在车里待着,不用跟着。 他一路眉眼带笑走进了别墅。 李管家一瞧,小少爷这时候怎么忽然回来了? 他赶忙走上前,“小少爷回来拿东西吗?” 江渡扭头,眼闪着细碎的光“我母亲呢?” 霎时间,整个别墅都安静下来了。 女佣们手里的动作都变的轻缓起来,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 李管家心叹,造孽啊! 他腰弯深了一点:“小少爷可以去她房间看一看。” 江渡敏锐察觉气氛不对劲,他心里焦虑不安,迈着小短腿赶忙跑上去。 母亲的门是开着的?! 他站在门口,眼神冰冷,房间没有人。 江渡走进房间,入目的白色化妆台上只有一封信,用动漫贴纸封着。 他平静的揭开信封,打开信纸滑出来一张黑卡,是他给的那张。 一封信,短短几行字,都告诉他,她走了。 小男孩眼眶通红,眼底充满了泪水,大滴的泪水顺着瓷白色的脸滚滚落下,滴答滴答打湿了信纸。 他蜷缩在角落里,抱着信纸,心底满是悲伤。 他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了,惹得她真的生气不要他了? 明明前段时间她已经好多了,愿意带他一起玩,愿意搭理他了。 她去了哪里?能不能带上他一起? 李管家站在门口踌躇不前,小少爷这么喜欢夫人,这怎么接受的了啊! 就在李管家准备进去的时候,江渡出来了。 小男孩的眼眶还是红的。 他问:“伯伯,您知道我母亲去哪了吗?” 李管家看着心疼,但也很无奈:“我不知道,夫人避着人走的。” 半晌,他想了想,说道:“或许,先生知道。” “谢谢您。” “我应该做的。” 李管家受宠若惊,一张老脸褶子堆在一起也替小少爷难过。 江渡想,他或许是一件多余的行李,他的母亲甚至没有想过要带走他。 他手脚冰冷麻木,静静的抱着腿安静的坐在楼梯上,像个没有生气的洋娃娃。 李管家不敢劝,他赶忙下去给少爷发信息过去。 很快,江辞就回复了,李管家打开一看,眉头和褶子都皱在一起。 —让他自己待着。 …… 江辞看见手机上儿子了无生气的坐在阶梯的照片,眼底是化不开的浓墨。 他早就料到,江渡会因为沈溪的走受到重创。 每个人都会面对生离死别,这很正常。 他的孩子也不例外。 他静静的看着手机里的孩子,她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样挂念她? 而后,江辞摩挲了下手指,那个矮小子又哪里好,值得他梦里心脏跳的都快要蹦出来了。 手机又闪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先生,您在云霞湘的相关事情我已经发到了邮箱,另外还有一个发现,沈溪也就是您的前妻她现在也在云霞湘。 江辞眉心一跳,沈溪也在那? 是巧合吗? 她离开了京城去一个养老的古镇? 江辞想:这个地方就这么吸引人吗?这么多人扎堆往那去。 第19章 沈溪的新邻居 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就是有安全感,再怎么样躺在家里也是身心愉悦。 沈溪翘着二郎腿,玩了一下午游戏。 经过一整天的房屋大清理,这个房子已经是焕然一新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变脏,但……那都不重要! 她瘫在床上一天了,看着电视,心里有些纠结自己到底要找个什么样子的工作。 老天爷啊!她还欠了一笔债啊! 她两眼无神,难道要靠画画赚钱吗? 总归休息几天,要想一想是不是要从事老本行了。 她大学一直靠着做兼职美术老师,有时候接一些零散的二次元散活,画着画着还画出了不少钱。 有个二次元富婆小姐姐见她画的好,会出赏金,要求画她喜欢二次元人物的连环故事,富婆姐姐给故事情节她来画。 赏金:5000一节 沈溪当年在大学就是靠着这个富婆小姐姐实现了金钱自由。 想到这,沈溪就万分悲痛,她穿书前钱还没花光,有什么比人死了钱还没花完更难受的吗?! 好了,stop,不能在难受了。 她还没干饭,得干完饭才能难受。 沈溪肚子早就打鼓了,奈何她发现这附近外卖比较少,仅有的几家都是糕点茶店一类。 她在饿肚子和爬起来纠结很久。 ‘咚咚咚’ 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这时候有谁会来敲门? 沈溪皱眉,心生警惕,赶忙跑到厨房拿起把菜刀贴近门口。 她瞧了眼猫眼,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她把菜刀背在身后,贴着墙边打开房门。 苏苏敲了半天门也没有开门的迹象。 正当她弯下腰,门开了。 苏苏无疑是个明艳型的大美人,朱唇不点而红,如海藻般栗色卷发披在肩上,但那双眼睛确是干净清澈。 沈溪想,她大约终于知道小说里妖魅和单纯两个矛盾词结合的女人长什么样子了。 她有个毛病,喜欢美人! 谁不爱大美女啊! 苏苏礼貌弯唇:“你好,我叫苏苏,是住在隔壁的邻居,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 沈溪回过神,若无其事的擦了擦口水,脸上挂着大大的笑:“没有没有,叫我沈溪就好,我刚刚准备做菜呢!” 边解释,边悄摸的把菜刀若无其事的放在玄关上。 这时, 小糯米团子这时候从苏苏身后钻出来:“漂亮姐姐你好!” 沈溪这时才看见苏苏身后有个孩子。 这孩子,这孩子真的好漂亮啊,高高的鼻梁,微卷的头发,双眼含羞,美的有些雌雄莫辨了,像个混血儿。 上次看见这么好看的小孩还是江家的小太子江渡。 乍一想到那个乖巧的孩子,沈溪心底有些莫名的难受,明明也没接触多久。 她摇了摇头,看着对面的孩子,弯下腰友好温柔的看着小孩。 沈溪毫不吝啬的赞美:“小baby,你好漂亮啊!” 她看的出来孩子有些认生,所以她保持着距离感,隔空朝着孩子竖起大拇指。 糯米团子真的很害羞,红着小脸又藏回到了妈妈身后。 苏苏也有些不好意思,她避开沈溪眼睛说话:“这孩子随我,都有些社恐,见笑了” 然后又赶忙开口:“我看见门口垃圾被带出去了,一查监控知道才知道是你,非常感谢,所以想送些我自己做的东西给你。” 沈溪这时才想起来,她昨天晚上还在收拾卧室的垃圾,打开门发现邻居家门口的箱子里放了一袋垃圾,垃圾袋也是粉色的,像是个姑娘家的。 她想着反正这趟垃圾不多,就顺手帮忙带下去了。 沈溪不好意思笑笑:“顺手的事,不用这么客气。” 苏苏也不怎么会和陌生人交谈,她红唇微张欲言又止:“我做的东西都很好吃,你可以试试尝一下。” 哦豁,这叫什么? 天降及时雨啊! 沈溪敏锐的察觉到苏苏有些不好意思,跟孩子一样不敢看她的眼睛。 典型的社恐综合征。 她朝前迈出一步:“正巧我还没点…做饭,谢谢你的好意。” 苏苏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摆手。 最后还是苏苏带着沈溪进了家门,一进来,沈溪发现邻居家和自己房子构造是一样的,房子也很小。 出于礼貌,她也没四处乱看。 苏苏引着沈溪到了餐桌上,上面有做好的炸鸡,蛋挞以及一些精致小巧的糕点,还有火鸡面,紧接着苏苏又从厨房端出来一些家常菜。 沈溪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大桌的食物,一时有些结巴:“苏苏…你这做这么多呀?!” 苏苏这不会特意为答谢她做的吧! 苏苏放下餐盘,把捂着眼睛的孩子安置在儿童椅上,耳朵微红:“我是美食博主,所以有时会做很多的美食,用来拍视频,偶尔会直播。” “苏苏你好厉害啊,这雕花精美,刚一看我都不敢想这是糕点。” 苏苏被沈溪热烈夸赞的有些脸红,她无意识揉着儿子的脑袋: “这些都是和我母亲学的,今天我做的东西很多,我和孩子两个人吃不完,你可以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 苏苏很真诚的邀请她。 沈溪犹豫了几秒,她有些警惕性但…不多。 几秒之后,她立马点头了,这么明艳的大美女还有软软的孩子在这可没什么危险。 “好!” 苏苏抿唇笑了笑。 “好,我去拿餐具等我一下” 沈溪想了想还是跟她一起进去帮忙,要不然怪不好意思的。 她朝着偷偷看她的孩子眼神winke,孩子又腼腆的红了脸。 沈溪瞧着前面的苏苏耳朵也还红着,觉得基因这个东西真有意思。 她们一起把餐具和食物摆好。 苏苏把儿童椅子拉着靠近了些,眼神真挚:“小溪,不用客气,这些吃不完或许还会浪费掉,所以你来还是帮了我的忙。” “我会的!” 一顿饭吃的非常和谐,或许是人与人的磁场契合。 苏苏非常喜欢沈溪,那个叫苏祈安的孩子也不再偷偷的看她。 沈溪也觉得苏苏和祈安都好可爱! 临走的时候,沈溪自告奋勇的表示她既然白吃一顿饭,就要洗碗来报答。 苏苏捂着嘴笑着,纤细白嫩的手指指着厨房拐角处。 一个大大的洗碗机。 第20章 直播 苏苏对沈溪说,“你是个有趣的人。” 沈溪没有感觉看出来自己哪里有趣,相反她觉得自己很死板无聊,有种活人微死的感觉。 苏苏但笑不语。 沈溪和苏苏有种一拍即合的默契感,她和苏苏就这样两个人带着孩子一下午从天南聊到地北。 临走时,小糯米团子还有点舍不得沈溪回去,小嘴巴抿着,脑袋埋进妈妈怀里不肯抬头。 沈溪轻轻戳着孩子攥紧的粉拳,一下又一下直到孩子愿意松开小手,委屈巴巴的看她。 “祈安宝贝,姨姨就住在隔壁,想我了就敲敲门,开门就能看见我啦!” 苏祈安顶着凌乱的小卷毛,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 苏苏眼眶有些湿润,孩子在这基本不怎么下楼,她把孩子养的有些自闭。 “苏苏,我一个人住会有些寂寞,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多来串门。” 苏苏记在了心底,“我会的,希望你不会烦我。” “当然不会。”谁会讨厌一个腼腆的大美女啊! 沈溪一进家门就看见玄关上的菜刀,顺手拿回了厨房。 她穿着大号的兔子拖鞋吧嗒吧嗒的满屋子转,沈溪今天从苏苏那得到了灵感。 她可以开直播画画,开个账号专门录一些画画技巧的视频,可以侧重于二次元来吸引流量。 她画二次元人物也比较多,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主要是,账号要做起来就很困难。 沈溪说干就干,她用新的号码注册了一个账号—财神爷的独生女! 然后用手机从网上买了很多画画的工具,挑挑拣拣最后沈溪一合计花了四千多! 她摸着心口有些许疼。 要从事自媒体行业,光会一些技能是远远不够的,更要学习一些拍摄技巧以及一些视频剪辑等。 沈溪打开手机某app开始认真学习自媒体运营的一些知识。 她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 …… 李助一大早就接到电话,他家江总的离婚证开出来了。 十分钟后, 李助看着手里的离婚证有些愣怔,江总的离婚证就这样水灵灵的出来了? 他一路驱车赶到江家私人医院。 到的时候,江黎指挥着保镖收拾这收拾那。 李助扶了下鼻梁的眼镜,进到门口:“江总好,江小姐好。” 江黎抽空瞅了一眼,哦,是李助啊。 “进来吧。” 李助没想到江大小姐也在,一时间也没开口说今天来的目的。 反而拐弯抹角的关心老板:“江总,您这身体现在还好吗?” 江辞一脸平静:“还可以,今天来找我是最新项目进展出问题了吗?” 李助立马一板一眼开始汇报:“最新负责人和收购案公司高层有经济上的往来,以及合同我合理怀疑指标有人泄露。” 李助已经很委婉的在表达了,就差没明着说这负责人收对家的钱了。 江辞眉眼闪过肃杀之气,森冷的轻笑一声:“吃多少钱,我要让他百倍的给我吐出来。” 李助低着头没敢接话。 江总是能做出来的,江辞刚接手财团的时候,曾经有人泄露公司机密,一时间闹的人心惶惶。 江辞召开了三次高层会议,第三次的时候直接卸了所有财团元老的权力,财团立马闹翻了天,带头的几个元老直接拍桌子叫板。 “你个黄毛小子有什么资格上来就卸了我的权。” 江辞撑着下巴慢悠悠的问,“请抬眼看看。” 大屏幕上赫然是叫板元老的各种黑料,甚至一些可以称之为罪证。 一时间,没有人敢接话。 叫板的人也面如死水。 泄密的人自然也藏不住,无非是想在江辞接任财团的时候给他个下马威。 你要是问李助,江辞得罪这么多人难道不怕野狗反咬吗? 不,江辞当然不怕,他这个人就是这么疯,别人要是让他不痛快了,他就得千倍百倍的让人补偿回来,不咬下一块肉,江辞都不会善罢甘休。 江黎见他们要谈公事,直接带着保镖一路风风火火的又离开了。 李助立马松了一口气,赶忙拿起公文袋里的离婚证递给江辞。 江辞转着手里的离婚证翻都没翻开看一眼,随手放在一边,反而问道: “沈溪临走怎么跟你说的?” “沈小姐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让我把离婚证快递到渝华市,没有给具体地址,只说到时候她会去拿。” 江辞懒懒的往后一靠,渝华市? 这是怕他找上门啊?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之前都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跟着他,现在却对他避之不及。 她的态度耐人寻味。 这个人的变化也很明显,是…换了个人吗? 这么诡异的想法,也只有江辞敢往这方面想。 雾里看花看不透。 江辞抬眼:“你回别墅拿来离婚协议和一年前沈溪消费签单。” 李助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立马就点头了。 江辞手指微曲,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希望结果像他想的那样,那么,这个世界就变的有趣起来了。 “财团那边还有场季会需要您亲自到场,江总你看时间……?” 江辞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袖扣,“告诉那群老家伙,我后天就回去了。” “好的。” 李助低着头没有敢笑,也就是江总能这么嚣张了。 是,是老家伙,是那群身价各个过了n个0的老家伙。 “另外,去拿东西的时候把江渡给我带过来。” 李助接过任务,几乎马不停蹄的赶回别墅。 只是,这…气氛有些不对劲。 李管家客气招呼:“李助理好。” 李助点头回应:“江小少爷在哪?” 管家一脸为难:“小少爷还在夫人房间里不肯出来。” 李助心底为自己点了一根蜡烛,小少爷知道夫人离开,恐怕一下子还接受不了。 第21章 沈溪的梦 画具都到了。 沈溪小心的拆开包裹,把颜料,画笔,马克笔,专用画纸,笔洗,镇纸等等仔细放好。 专门在客厅开辟出来一块地方,放了一张宽大的桌子,架起直播工具放光镜等等。 沈溪到底没有真的开过直播,虽然她这几天在苏苏看她直播了一段时间,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她小心的把东西全都铺好,一一放在墙角。 定制的画桌周围没有一样东西,连地毯都被她拖走了。 开玩笑,这要是在桌子上画画,画桌两米以内都不会有一个干净的地。 她在第一场直播,想教国画基本功,本来她打算用动漫来吸引流量,做个首次直播效果。 但昨天她发现直播间对传承国画这一块有流量扶持,沈溪以前就是学国画出身的,只不过后来生活所迫,半路出家又去学的动漫。 开播前肯定要先画几幅画准备着,沈溪逼着着自己沉下心来。 画着画着,一堆废纸团子出现在了拐角。 沈溪恼火的抓了把头发,本来精致的丸子头,被抓的松散起来,几根发丝也随之落了下来。 沈溪盯着宣纸上的画,总觉得哪里不满意,她有个毛病,画画有强迫症,这画要是画出来不满意,她会直接扯下来团吧团吧扔掉重画,就比如现在。 好在,沈溪前后对比了一下终于知道自己大约是构造出了问题。 她身心放松,一个下午过去,终于画出来了一幅梅兰竹图。 好了,大功告成。 沈溪把手机从直播架上取下,点了暂停键,等晚上休息过后,慢慢把它剪成教学视频。 她又小心的避开还未干的画作,这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画的第一幅画,可得记录下来。 忙完这一切,沈溪只感觉自己腰酸背痛,捶了捶肩膀,伸个懒腰,自言自语开玩笑:“人老喽!” 她顺着沙发坐下,抱着手机准备点个外卖。 在这住的这段时间,她发现这附近不是没有外卖,而是商家外卖需要打电话联系,然后配送到家,每个商家都有专门的人员接听电话,记菜单。 沈溪觉得这种生活方式真好。 她从底下加了不少餐厅还有小摊贩联系方式。 点兵点将,点到谁今晚我就宠幸谁! 沈溪每日一纠结,今天吃什么? 不过不管最后点到谁,沈溪大概率都不会吃这个东西。 不要问,问就是她觉得自己就是犯贱! 好,点到了蛋炒饭老妹,那她决定今天吃皮蛋瘦肉粥加煎饼了。 她很快打电话联系商家,然后葛优躺在了沙发上。 很快,外卖到了,沈溪面对面付了钱,准备开始享用晚餐。 忽然,她看着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发生过,这种感觉可不好,沈溪哆嗦了一下。 果不其然,当晚沈溪夜里就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居然变的黑不溜秋的,还剪着短头发,典型的假小子形象。 这小子还瘦骨嶙峋的,消瘦的身影就那样四处捡垃圾瓶,看着附近没人要的纸壳赶忙快速拾起来装进了拖着的蛇皮袋里。 很快,从远处跑来一个比她矮一个头的小男孩,当然她也判断不出来是男是女,只是这孩子很精致很漂亮,哪怕他现在穿的破烂不堪的旧衬衫也遮不住他眉眼如画。 小男孩噔噔噔的跑到她身边,小尾巴似的跟着她,她没理他,沉默的折叠着手上的纸板。 这小男孩也不气馁,也有样学样的在这堆垃圾里翻翻捡捡。 她皱着眉,哑着嗓子开口:“滚回去,别捣乱。” 小男孩讨好的把手上刚刚扒拉出来的废瓶子交到她手上,圆溜溜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她。 她一把打掉,冷眼看着他:“快点滚回去,这里不需要你。” 说完,也没管男孩难过的眼神,自顾自的捡起瓶子,熟练的踩扁扔进蛇皮袋里。 小男孩抿着干裂的嘴巴,还是紧跟在这半大的‘少年’后面。 终于,这一个地带的废品全都捡完了。 她扛起脏兮兮的袋子直接回到了破旧的危楼,这里像是一座废墟。 周边的墙壁全都倒塌下来了,随着她走进去才在一堆废墟里发现有个没拆完的小房子。 她就住在这。 小男孩也跟着她后面回家了。 她从破旧不堪的床板下扒出来一块砖,底下压着一叠皱巴巴的纸币。 她数了数扔给小男孩几张,“去街上买饭,快一点。” 小男孩蹭了蹭手里的灰,接过纸币:“哥哥,你要吃什么?” 她把袋子里的瓶子哗啦啦倒出来,抽空回答他:“这点钱能买什么吃什么。” 确实,小男孩看着手里的钱,这些钱是他和哥哥这一小半家产了。 小男孩跑的飞快,从街上讨价还价买了一个…煎饼。 附近的商贩都认识他,看他一个小乞丐长得又好看,又有些可怜,都愿意多给他一点。 小男孩也嘴甜,一口一个哥哥今天生意真好,姐姐真漂亮的招呼着。 商贩们都笑的合不拢嘴。 小男孩也不耽误,买到后紧赶慢赶的迈着小短腿奋力的跑回去。 到家的时候,她还在点着地上一堆瓶子的数量。 小男孩赶忙把手上的煎饼献宝似的举起来给她看:“哥哥,今天山叔叔给多了半个煎饼,李奶奶还给了我两个没卖完的苹果。” 她没回答,冷漠的拿起煎饼一分为二,另一半直接扔还给小男孩。 小男孩眼疾手快的把大的另一半煎饼换到她手上,他龇着一口小白牙,“哥哥每天辛苦养家,应该吃大的。” 她转过身没有回答。 小男孩吃完煎饼,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他看着哥哥早就吃完,开始抓着一个比大拇指还短的铅笔在白墙上写字。 小男孩没过去打扰,走到房间里面找到肚子已经瘪了的水壶,跑去外面公共厕所接了半壶水,又晃晃悠悠的跑回去。 她看见,眼皮都没掀一下,继续写她的字。 小男孩忙完回来,离她几米地方站着,隐隐约约的看见,墙壁上歪歪扭扭的字 —沈溪。 她终于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 第22章 温柔 沈溪早上醒来的是时候,眼角还挂着泪,一双眼睛红肿无比。 她照着卫生间的镜子,看着自己,想起昨晚做的梦,太惨了。 她什么时候沦落到了去捡瓶子的地步了,关键她还能靠捡瓶子养活两个半大的孩子。 沈溪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她想,以后晚上都不要吃煎饼了。 …… 私人别墅 江辞蹙眉看着面前吃饭就像在数米粒的孩子。 “吃饭的时候好好吃。” 小江渡似是回过神来,垂着眼睛,一口一口猛的往嘴里塞着饭,就是不去伸筷子夹菜。 在旁边垂首站着的李管家顿时汗流浃背。 江辞语气沉沉:“江渡,耍赖是不行的。” 小江渡猛的咽下一大口饭,被噎的脸色通红:“偷偷去看一眼都不行吗?” 江辞斜靠在软椅上闭了闭眼,“认真吃饭,我带你去远远的看看她。” 他到底是妥协了,那天李助说江渡不愿意跟他走的时候,他就知道孩子还是怨他。 可是,没有血缘的母亲真的会让孩子对她有这么深的羁绊吗? 小男孩闻言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连续几天的绝食反抗,到底有了效果。 他赶忙冲着父亲笑笑,夹了许多菜放到碗里。 “吃饱就行,不强求,江渡,我们去可以,但要约法三章。” 江辞这次不去看孩子的眼睛,盯着他的下巴说话,以防他又会无端心软。 江渡立马点头。 “第一,我们只能远远的看,你不能和她说话见面。” 小江渡一双狗狗眼看着父亲无比可怜。 “别看我,撒娇没用。” 小江渡只能忍痛同意了。 “第二,看完之后不得有下次要求再去,这是最后一面。” 小江渡蔫吧着脑袋点头了。 “第三,不得避着我偷偷见她。” 小江渡继续无力点头。 “同意的话,吃完饭我们下午就去见她。” 终于有一件能让小家伙高兴的事情了,他匆忙吃完饭,也没像往常那样等着老父亲一起下餐桌,就急冲冲的上楼了。 还在看着空椅子的江辞硬生生的气笑了,他刚才的话都白讲了是吗? 过了一会, 江辞慵懒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看着手下一群人做的季度报告。 李管家已经盯着女佣有条不紊的收拾完餐桌,他瞧了眼石英钟,到点了。 “少爷,吃药时间到了。” 江辞嗤笑一声,这药吃不吃都没有区别。 吃到现在,记忆半点都没恢复,人人都说他爱一个女人爱疯了,他只觉得可笑,像他这样一个精于算计的男人哪怕爱人都充满了算计。 他可不信他是真的喜欢人家,可能在外人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吧。 江辞接过李管家手里的药,一口吞下。 李管家是老宅那边过来的老人,他妈的眼线。 李管家尽职尽责看着少爷吃了药,又悄无声息的退开了。 蹬蹬蹬, 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 江辞顺眼看过去,他儿子穿的跟个小手办似的。 啧,没眼见。 他别过眼,眼不见心不烦。 但,小手办没有自觉:“爸爸,我换好衣服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江辞淡淡开口:“等会就走。” “好诶!”小江渡说话嗓音还有奶奶的倾向。 …… 江渡见到沈溪是晚上的时候了。 江辞打电话让人充当快递员送离婚证,要本人当面签收,才把沈溪引出来。 沈溪下楼的时候,还一脸惊喜,她转发包裹的快递居然这么快,前天她才打电话要求更换地址的,没想到今天就提前收到了。 她今天披着发,柔软顺直的黑发披在两侧,一身蓝色碎花裙,裙摆上还点缀着几朵绽放的玫瑰花,显得她整个人更加纯真风韵。 她下楼的时候快递小哥还没到,说是路上出事故了,还要她等一会。 沈溪让他安全第一。 但她站都站在楼下了,这会回去怎么都感觉亏了。 于是,她又硬着头皮站在楼下。 “瞧见没,她在那。” 江辞拉着小家伙站在粗壮的大树后面,旁边还有几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围在一起下象棋。 小江渡小小的身躯藏在粗壮的树干后面,毛茸茸的小脑袋还有一撮小呆毛,他悄咪咪的探出脑袋,默默的看着衣着蓝色碎花裙的女人。 今天天气些许凉,一阵阵风吹起女人裙角。 女人赶忙拉住裙摆,搓了搓发凉的胳膊。 沈溪左看右看人还没有来,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 楼道里跑下来一个洋娃娃似的小男孩。 “祈安宝宝,你怎么一个人下来了呀?” 沈溪疑惑,她快步走过去抱起小宝宝,孩子面前的小棉衣都灰呼呼的。 “我在上面看你站了好久啦,妈妈允许我下来找溪溪玩。” 苏苏平时跟她聊天都是溪溪,溪溪的喊,这孩子也跟着她喊溪溪。 沈溪觉得有趣,也不去纠正。 小宝宝搂住沈溪的脖子,她扶着孩子的纤弱的背, 沈溪蹲下去,扶着孩子慢慢的站起来,祈安只有三岁,会说很多话,但平时胆怯不敢跟陌生人交谈,但在走路方面他还很弱,平衡能力很差。 沈溪没事就会去和苏苏聊天,有时间会陪祈安走走路,训练他的平衡能力。 “小宝贝好棒啊,平衡能力已经好多了呀。” 沈溪手虚扶在孩子身后,看着孩子慢慢的走路,走三步又回到沈溪身边,然后又走远,循环往复。 祈安软乎乎的小脸上一直都是羞答答的。 不远处, 小江渡从沈溪抱起一个陌生的孩子,还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他走路开始,他就死死的盯着女人的背影。 小男孩站在树后面无表情的看了很久很久,他小小的心脏第一次体会到了叫做嫉妒的情绪。 他嫉妒被她抱在怀里的孩子。 凭什么,她可以轻易的抱那个长得还没他好看的孩子。 可是,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抱过他。 母亲,你可真是……不公平啊! 江辞也看见了那个穿着玫瑰碎花裙女人, 她变的很不一样,脸上没有以往就看见他的虚伪和算计。 她现在抱着孩子表情很温柔。 第23章 破绽 忽然,像是发现有人在看她,沈溪扶着孩子,扭过头去看后面。 她眼神扫过大树,路边行人以及巷口,都没发现有人。 沈溪疑惑的收回视线,奇怪,怎么有种有人在看她的感觉。 “你好,你是叫沈溪吗?”快递小哥咧着嘴,扶着腿一瘸一拐走到沈溪跟前。 沈溪抱起孩子,应着:“是我,是我的快递到了吧。” 她随意看一眼,心底感叹现在快递小哥都这么帅的么? 有一种小说里斯文败类的感觉。 要不是他穿个红色小马甲,迎面走过来说他是男模,沈溪都信。 快递小哥连忙把包裹小盒子交到她手上,沈溪接过笔签了字。 “小哥,你这个腿是刚才出车祸摔的么?要不要我扶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呀。” 沈溪接过盒子不放心的看着小哥青肿的脸,他的手还扶在大腿上。 小哥眼底惊讶随后一闪而过,笑着摆了摆手, “不用,我朋友在外面等着我呢,他带我去就好了。” 沈溪也没强求,但仍旧抱有一丝歉意:“这里劳烦你跑一趟还摔了,真不好意思。” 小哥潇洒一笑,“没事,我职责所在。” 说完,也就走了。 怀里的小宝宝好奇的盯着沈溪手里的快递盒,但很懂礼貌的没有开口问,妈妈说,不能随便过问别人事,这是一种礼貌。 这个过问是什么他不懂,但大致意思就是别人的事情,他不能张口问。 他向来听妈妈的话。 一阵冷风吹过,沈溪有些瑟瑟发抖,这天有些冷了。 她抱着孩子商量:“今天天气不好,我们赶紧回去好不好。” 苏祈安乖乖的点了点头。 沈溪抱着他转身就上楼了,没有一丝停留。 冷风吹过裙角,泛起阵阵涟漪。 江渡目睹了这一切,心都快要碎了。 他揪着爸爸的衣角,固执的不肯抬头,也不愿意再往那个已经没人了的方向看。 江辞缓慢的抚过孩子瘦弱的脊骨,眼底有着心疼:“江渡,爸爸带你回家好不好。” 江渡没有回应。 这附近的大爷也下完了这局象棋,摸着水杯,无意间看见一个精致贵气的孩子眼泪不停的流,也没听哭出声。 他放下水杯,走过去。 “孩子,是遇上什么伤心的事吗?” 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慈祥和蔼的看着这对父子。 这父子真都是一表人才啊! 江辞朝着老人家看着,点头作礼貌。 “没…没有”江渡这时候破碎的自尊心又粘起来了,也不忘礼貌回“谢谢爷爷。” “孩子,人生有很多坎坷,走过去会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多彩,不必为一时的低落难过。” 老爷子背着手说完也没等父子俩回复,又慢悠悠回去下棋了。 江渡眼泪要掉不掉的挂在细长的睫毛上,他眨巴了一下眼,对啊,妈妈现在还没有结婚有其他小宝宝,他还是她唯一的孩子。 刚才那个男孩肯定是周围住户的了,明眼一看就知道三四岁的样子。 一会又把自己安慰好了。 江辞看见孩子在听完不远处老人家劝阻之后,目光渐渐变的清明起来。 “好了,江渡,我们该回家了。” 江辞抱起孩子,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一路走到车旁。 江辞打开车门,副驾驶坐着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 周礼转过头来,向来温和的脾气此时有些炸毛,他语气带着不可置信。 “你千里迢迢把我带过来陪你演戏就算了,现在已经对我的生死不闻不问了吗?!” 小江渡上车后也没管谁在车上,稳稳当当的自闭着。 江辞替小孩子系好安全带,闻言抬眉:“这话怎么说?” 周礼指着自己擦破皮的脸,又指了指自己有些伸不开的腿,一脸你没良心的模样: “你让我假装出车祸,也没人告诉我那车是真要撞我呀!” 江辞看着朋友擦破皮的脸,“我没找人开车撞你,我还没到那卖朋友的地步。” 周礼可宝贝那张脸了,闻言顿时怒火中烧:“什么?!” “那人骑摩托车,撞完我就跑了,我还以为是你安排的人,也没较真。” 结果现在告诉他,这人是真的肇事逃逸?! 江辞揉了揉额角,他这朋友运气确实有些不大好。 “警察局会把人找出来,你等着就好了。我现在带你去趟医院。” 周礼顿时头大,连忙摇头“不去不去,腿好着呢,我才不去医院折腾。” “行,你自己做主。” 快到家的时候,周礼半路下车,说他还有事,就在附近停下。 周礼下车后, 车子很快开到了别墅里。 李助理站在花圃旁的空地上,他手里抱着一份文件夹,有些心不在焉。 江辞鸣了三次喇叭,他都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一旁的园丁看不过眼,把他拽到了一边。 看着老板从车上下来,他赶忙跟过去,神色有些焦急。 小江渡自顾自的走进家了。 江辞抬手示意他等一会。 李助理一路跟着他到了书房,他把文件放到老板面前。 “我这两天调到了夫…沈溪小姐这两年的账单签字和离婚协议,就是……” 江辞看他吞吞吐吐,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辞表情淡淡,“李助,捋直舌头一口气把话给我说完。” “我发现,这两份东西,少夫人字迹完全不一样。” 旧的账单字迹偏向娟体小字,新的字迹有笔走龙蛇的大气感。 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换句话来说,这字明眼看上去就不是一个人写的。 江辞漫不经心的看着面前的两张纸,双手十指交合放在腹前。 这一笔一画,连带着笔锋都不一样,旧的字迹没有笔锋落在开头,新的字迹笔锋落在最后一笔,写字的人想把最后一个捺拉长的感觉。 事情可真有意思了。 江辞瞥了一眼李助,敲打着:“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李助心下明了:“属下从未见过夫人字迹。” 江辞不甚在意的又对比这两幅字,漆黑的眸子一片深幽。 此沈溪非彼沈溪。 第24章 欢迎来到直播间 “大家好,欢迎来到直播间,今天苏苏要要做的第一道菜是辣子鸡丁。” 沈溪站在直播盲区,抱着偷偷嗦着手的祈安,看着苏苏准备材料直播。 苏苏直播用的是变声器,她说她的声音有些软,不适合用在美食直播间。 而且苏苏从不露面,只露出手和和脖子以下的部位。 沈溪知道很多博主不喜欢露面是想保护个人隐私,但是苏苏有时很明显是怕被谁给认出来了。 她不说,沈溪也不问。 “麻麻,厉害!”小祈安躺在在沈溪怀里,小声的在她耳边说。 “对,苏苏妈妈很棒!” 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衣食住行一人全包揽着,幸好祈安还是懂事的,不会时刻吵着要妈妈,苏苏才可以挤出时间去研究直播。 苏苏说,她当时一个人怀孕出来身无分文,后来一个人慢慢自己做菜拍成视频,小火了一把,应粉丝强烈安利,这一年初才慢慢开始直播。 后来,等赚到钱了,在这住几年不舍得搬走了。 “和以前一样,做菜之前要备好菜,我们要准备好的食材有鸡胸肉或者换成鸡腿肉切成小块也可以,干辣椒,蒜还有小麻椒,接着当当当苏苏秘制辣椒酱……” 苏苏全心全意的介绍着菜谱,彩色弹幕飞快的飘过。 ——苏苏宝贝今天好像很高兴呀! ——赞成楼上,之前苏苏声音都不带情绪,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 ——难不成博主有对象了? ——新来的吧,我们苏苏都有孩子了好嘛,好可爱的小宝! ——说起来,最近苏苏都没有小宝视频了。 ——没人关注博主做菜的步骤嘛? ——那倒不是,苏苏这向来是吃饭聊天的聚集地。 沈溪和祈安看着手机里的弹幕,她有些好奇。 结果下面就有人回答了 ——yes!苏苏向来是安静直播,不放音乐,只专注介绍怎么做菜,好认真的一个小姐姐。 ——又是羡慕苏苏老公的一天,苏苏的手我的天堂啊! 一场直播,苏苏介绍了三四个做菜的步骤,最后上场的是甜品。 苏苏做的甜品雕刻技术非常高,以前还有雕画专家私信是否愿意转行,苏苏拒绝了。 粉丝看见苏苏难得又做甜品,一时间弹幕刷屏的特别快,啊声一片。 沈溪也是第一次见苏苏雕刻,她也好奇想要仔细瞧瞧。 “溪溪,我想上厕所~”祈安捂着眼睛,红着耳朵小声的说。 “好,我抱你出去。” 沈溪搂过孩子,艰难的猫着腰往外走。 ——啊啊啊,后面有个身材苗条的大美女。 ——她的腰好细啊!(小猫张手比划,辣么小) ——她怀里还抱着小宝!新鲜的小宝啊! ——两个大美女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哈哈哈。 苏苏停下雕刻,注意到了弹幕,抿着红唇笑了一下,难得在直播间说闲话。 “那是我的好朋友,是来陪我直播的。” ——哈哈哈,故乡的牡丹花又开了(小熊扭腰) 苏苏没看懂,一本正经的提醒粉丝 “这个季节的牡丹已经凋零了,朋友们,等来年的三四月份牡丹才会盛开。” ——苏苏好单纯啊哈哈哈! ——离开了苏苏,谁还能把我当小孩~ 沈溪带着祈安到了厕所后,孩子挣扎着要下来自己解决。 沈溪笑笑,把孩子放下来了,这么大的孩子也考虑到了自尊了。 她抱着手臂靠在外间冰凉墙壁耐心的等着。 …… “什么?你儿子又离婚了?!” 华兰本来修剪着花枝,打算重新插花。 谁知道江先生从后门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凑到自家夫人面前,丢下一记炸雷。 “小声些,这难道光彩吗?” 江徽连忙把夫人搂过来。 丢人的时候就是你儿子,发光的时候就是我儿子。 江先生心底小小吐槽,但不敢说出来。 “光彩?那混小子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华兰语气阴阳怪气。 江徽把夫人想戳死人的剪刀小心的取下,放到了远一点的花盆底上。 “夫人,坐坐坐,喝杯茶消消火。他那本来就是畸形的婚姻,谁家好人结婚是娶回来摆在家里的。再说了,那姑娘图钱,江辞图她能得小满喜欢。这两年,李管家频频都说她对小满不好,这婚姻也没存续的必要了不是?” 江徽示意旁边的女佣不用过来,边殷勤倒茶试过温度后递给夫人,边替儿子狡辩。 毕竟他那‘羸弱’的儿子发话了—— 你要是搞不定我母亲,我第一时间就去江氏集团递辞呈。 他好不容易一把年纪退下来,可不能让这臭小子给嚯嚯了。 华兰接过茶盏品了一口茶,没味儿。 她放下茶盏,“你好歹也是江家老公子哥了,怎么煮个茶没滋没味的。” 江徽瞪大眼睛,倍感冤屈,他这夫人是把火撒在他身上了啊! 他当年可是靠煮茶出众才娶到的华家大小姐啊! “是是是,夫人教训的是,明天明天我就找茶师在重新学一番。” 他拉着华夫人的手,觑着她的脸色,时刻准备着。 “别贫了,我倒不是在意他离婚,是在意他现在脑子有病。” 江徽: ……要这么说,好像确实没错,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愧对他,当年领养了江黎之后,对江辞疏于照顾,这孩子后来总是不愿意和我说话。” 江徽心里酸涩,江辞四岁时他们家领养的江黎 那时江黎还不叫江黎,而叫温黎。 那时候温黎七岁,连幼儿园都没上过,他们家找到的时候,她还在田地里干活。 温黎是他一个要好朋友的孩子,他们是穿着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只不过后来温家投资失败,资金崩盘,过的连普通人都不如。 他后来知道的时候及时帮了他一把,他兄弟头脑聪明及时转行,致力于科学研究,扛起来一家重担,把孩子交给了妻子和老母亲,后来国家派他前去执行秘密科研任务,为了保密连户口都销了。 等再回来的时候,是一口披盖着国旗棺木。 第25章 脑子都集体出走了? 温黎的母亲抱着孩子,一口气咽不下去,当场随着丈夫就走了。 他兄弟生前是为国家奉献了一生,死后他的一家老小更是值得被厚待。 江徽带着妻子去参加兄弟的追悼会,看着两岁温黎和一个弯腰驼背头且发花白的老人,他们心底不是滋味。 他们夫妻俩都和老人家商量,把她们接到江家一起生活。 老太太不愿意连累别人,但为了这独自一人的孙女,她只能腆着老脸请求,要是有一天她死了,请有空的时候照看她的孙女。 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谁先到来。 老太太硬是挺着一口气,把孙女拉扯到七岁就撒手人寰了。 他们接到老太太去世的消息,连夜赶到了温家老家。 后来,他们从街坊邻居口中才知道,老太太为了锻炼孙女独自生活的能力,会让她做很多事情,洗衣服,做饭,下田插秧,一个几岁的小孩什么都干。 街坊邻居说,老太太也心疼,每每流着泪看着孙女抢着干活,可她连床都下不来了,只能给孙女做个伴。 他们把老太太和温家夫妻葬在了一起。 葬礼还没结束,一群温家旁支的亲戚就押着温黎索要老太太藏起来的温父的烈士抚恤金,美其名曰要照顾小温黎。 他们实在看不过去,得到了温黎的同意把温黎带回了江家,为了不惹人闲话,改姓江,但身份证上永远是温黎。 她父亲的姓要铭记。 江黎到江家开始很拘谨,华兰和江徽花了很长时间才得以和她亲近。 那时江辞才四岁,江徽还忙着公司的事情,连晚饭都很少能和家人聚在一起。 在江辞认知里,江黎是他的亲姐姐,可是父亲回来只关心姐姐的事情,很少关心他,哪怕是见到他也是面容严肃问他最近怎么样,像是草草了结公事一样。 久而久之,江辞也不愿意和父亲交流,这场变故持续到了江辞五岁失踪。 “你知道就好,江家又不缺钱,你那时是和公公堵着一口气,非要证明自己,这下好了,江辞失踪回来身体不好,江黎又内疚自责,两个孩子你一个都没照顾好。” 华兰毫不客气的指摘他的错误。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江徽被训的垂头丧气,他叹口气道:“那确实一个都没照顾好,我这些年不是改了嘛?” 江辞出事后,他恍然发现,似乎好久都没有关心他这个小儿子了,他终于有种恐慌感。 也是那时,他把老爷子又拉回去公司,自己反而退了下来。 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江辞后来要去云霞湘读书,他也在那边直接买了靠近学校的高档小区,一整栋都买了下来,把房子打通,陪儿子在那读书。 但男人终究是在情感方面有些粗心,他始终没发现他儿子谈恋爱了。 江辞说出去和朋友玩,他就鼓励他多出去交交朋友,锻炼身体,还会提供大笔的资金支持。 那是丝毫没怀疑他儿子会早恋。 “我听周礼说江辞最近去看医生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华兰还是担心江辞的解离症,他要是受刺激的时候,孩子都记不得,嘴里念叨着哥哥,哥哥的,他哪来什么哥哥,人都病糊涂了。 再者严重的话,这病也会拖垮身体,这次江辞住院就已经是一个警告了。 这现在情况不明,江辞到底手握着江氏财权,要是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那这个威胁江辞怎么办? “江辞愿意去医治就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始,最开始江渡母亲离开的时候,江辞那疯魔样子你不是没见过,有时我觉得啊,这就是天命,记不起来,是对他最大的保护。” 江徽沉着脸叹气。 华兰忽然突发奇想:“要是这个时候,江渡母亲回来了呢?” 下一秒,夫妻俩几乎同时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要是这时候江渡母亲回来了,刺激到了江辞,谁能保证江辞能做什么,这个孩子性格这么偏执,他能放那姑娘好好的吗? “你这假设其实挺恐怖的。” 江徽锐利点评。 华兰难得没凶他:“确实有点儿。” …… 江氏集团 “上一季度的收入还算看的过眼,这个季度,怎么,大家脑子都集体出走了?” 江辞坐在首位,淡漠靠在椅背上,手里拿只笔,眸若寒冰,眼神冻得人遍体生寒。 各个部门经理都噤若寒蝉,头也不敢抬生怕下一个就要骂到他们的头上。 “策划部,策划案从你们部门流出去,怎么,找到人顶包没有?” 江辞语气嘲讽,锐利的眼神一扫策划部那处。 策划部长抖着腿颤巍巍的站起来,“江总,我这边马上就能抓到内鬼了,请再给我点时间,另外新的策划案等完善过后立马交到您手上。” “我等你的好消息。”江辞轻轻的看了他一眼。 策划部长连连点头,坐下的时候,副部长还小心的递过来纸让他擦擦汗。 会议室内,人人自危,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李助站在一旁,把下一个事项递到江辞手边。 旁边的财务部长极快的偷看一眼,然后松了一口气。 人力资源的要倒霉了。 “秦部长,最近工作忙吗?” 江辞漫不经心的以手支头,似笑非笑看着他。 大家目光唰的一下聚焦到了人力资源处,目光饱含同情,秦部长兄弟一路走好。 “工作还可以,不算太忙。” 秦部长面上还算淡定,心却跳的像怀里揣了只兔子。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江辞点点头,似是有些疑惑:“确实,最近我命人对要转正的几个实习生做了背调,秦部长,你猜怎么着?” 秦部长冷汗津津:“江总请讲。” —砰’地一声! 江辞将手里一沓厚厚的背调信息扔在桌子上。 他怒火中烧,眼里散着冷冰冰的寒气: “麻烦秦部长给我解释一下,要转正的三个人中有一个人早在十年前征信就出了问题,还隐瞒了犯罪记录。未转正的一群实习生里还有一个提供虚假学历的人,秦部长,江氏是犯罪窝点吗?” 第26章 能力是硬伤 话音刚落,一群高管也正色起来,这算是严重的工作失误,属于能力问题,秦部长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李助随后立马将江辞扔的一叠纸整理好,交到秦部长手上。 秦部长抖着手一张张翻阅着档案,霎时间,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被人蒙蔽了! ! ! 但,这依旧是他的问题。 他心如死灰的将纸叠好,深深鞠了一躬:“抱歉,江总,这群实习生背调是我工作疏忽,我认罚,让您失望了。” 他摘下高管胸牌,交到李助手中。 李助看了江辞一眼,没有接。他收好档案信息,立马转身回到江辞身后。 一群高管也面色严肃,这场面有些难办。 江辞手指微曲点了点桌子:“秦离,我知道你受人蒙骗,但你管理下属不严属于管理无能,更是能力缺失。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但今天,你让我非常失望。” 秦离羞愧的低着头,以手蒙面,他愧对于江总的信任,当年还是江总看他能力出众破格提拔的。 现在江总训他,也在变相的骂他自己看人有误。 是他连累江总了。 “人力资源部部长换人,秦离调任经理,明天工作进行交接。” 江辞漠然无情的敲定了惩处。 秦离并不愤懑,这样的惩处已经很轻了。 “今天到这,散会。” 江辞脸色沉沉,面色有些苍白的快速走出了会议室。 一群高管部长等江辞走了后才缓缓起身离开座位,他们都走在一起,议论纷纷。 今天只有一小部分人没被训,心里竟然一时有种莫名的庆幸感。 总裁办公室内 江辞侧靠在办公椅上,额头青筋直冒,豆大的汗顺着苍白的脸颊直直流下,他一手抓着桌子,试图缓解疼痛。 他刚才在会议时动怒刺激到了神经,一时间很多重影叠在一起散在江辞眼前。 李助刚把档案亲自送到档案室封条留存。 赶回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自家总裁虚弱的靠在办公椅上,俊美的脸上有种病态的苍白,双眼失神的看着天花板。 “江总,你这是怎么了?” 李助赶忙走过去,想要扶起他。 “别碰我,让我缓缓。” 李助收回手,担忧的看着老板,总感觉老板有种要升仙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 江辞拿起西装,缓缓起身,“送我回御景庄园。” 李助赶忙抓起黑色桌上的车钥匙,紧跟在老板后面。 黑色的迈巴赫一路疾驰。 江辞下车的时候还有些踉跄,李助虚扶着他跟在后面。 李管家迎面看少爷面色苍白的不正常,赶忙迎过去。 “少爷,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打电话麻烦严院长来一趟。” 江辞摇头咬紧牙关一下失力倒在沙发上,他摇头,自己慢慢的拿出手机打电话 “来御景庄园一趟。” 女佣及时的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 江辞接过,抿了一口,放下就没喝了。 李管家急得团团转,偏偏少爷也不请医生。 李助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倒是没那么担心,他听出来江总叫来了心理医生。 很快,一个穿着骚粉色的少年背着背包被女佣带进来。 这下连李助都不淡定了,这么年轻,主治医生?! 这就是看一次病50w诊疗费的医生?! 这小崽子来看一次病比他一个月工资都高!! 生活索然无味,僵尸cos人类。 李助两眼看淡。 李管家明显也很震惊,但他觉得少爷请来的人定有过人之处。 骚粉色卫衣的少年书包一放,就吩咐:“人全部离开客厅,要不然就把他带回房间,我需要一个私密的空间。” 李助这时竟然百无聊赖的想着,瞧瞧,这就是人与人之间差距。 他被人差使,人差使别人。 江辞撑起来,一个人硬是走回了房间。 江总这里没什么吩咐,李助又回公司打工了。 江辞靠在大床上,柔软的被子盖住双腿。 盛夏站定在他面前,拿着笔记本:“还是老样子,我问你答。” “最近脑子中会闪现碎片记忆吗?” “有。” “经常有,还是就一次。” “就一次。” “最近情绪有过失控吗?” “有。” “什么时候?” “今天开会时候。” 盛夏又问了一些睡眠方面问题,江辞闭着眼睛对答如流。 少年合上本子,“你这是自我人体想要恢复记忆,这是你潜意识的需求,外加外部因素刺激,导致你现在状态不稳定。” “你需要先休息一会。” “今天要催眠吗?”江辞缓缓睁开眼睛。 “不行,你现在神经系统本就不稳定,催眠容易出现意外。” 盛夏让他服了药,坐在一旁观察情况。 滴滴滴 一个小时过去,江辞醒了。 睁开眼时,眼里有一瞬的迷茫转瞬即逝。 盛夏捕捉到这一丝情绪立马记在本子上。 “刚才梦里梦到了什么?” “不记得了。”江辞确实不记得了,总感觉很悲伤,很愤怒,但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一般不会出现在他身上,所以他有些讶异。 “你睡觉情况不稳,每天保持充足的睡眠和好情绪。” 诊断结束。 盛夏立马放下本子,“哥,你这情况咋这么不稳定,我本来还打算去看足球杯来着。” 江辞早就习惯他工作时和不工作时两个样子了。 “你现在坐我飞机去也不晚。” 盛夏立马欢呼雀跃的跳起来,少年人的青春气息活灵活现。 “哥,你简直是我亲哥。” “盛深同意你这么喊吗?”江辞闭着眼睛,只觉得他聒噪。 谁知道他下一秒真的安静下来了,还老神在在的叹口气。 “自从我嫂子去世之后,我哥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怎么说他都没用。” 空气安静了几秒, 江辞蹙眉疑惑:“盛深什么时候结婚了?” 盛夏:得,又是一个脑子不好的。 “我哥早结婚了,你前脚领证,我哥后脚就结婚了,当时还说双喜临门来着。” 结果现在好了,哥俩个各哭各的坟。 第27章 鬼怪小姐 “话说回来,我这次来怎么没看见江渡那小子。” 盛夏扭着脖子朝门外探。 江辞不动声色:“他在老宅。” 他顿了顿, “你不是说要赶时间去看世界杯吗?” 盛夏立马站起来,一拍脑门:“怎么差点把这事给弄忘了。” 他收拾东西拎着包就走,还不忘回头:“哥,等我回来给你复诊啊!最近好好休息,别动怒。” “好。” 江辞没再感受到那种麻木脱力的感觉,他甩了甩手臂,撑起来坐在床上。 刚开始眩晕的时候,他眼前闪过了沈溪冷清清的看着他的模样。 那样的沈溪,江辞从未见过。 或许是这两年根本没有在意过她,她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更何况,现在的沈溪不是以前的沈溪。 他忽然回想起签离婚协议的场景, 沈溪非常平静,没有任何要撒泼耍赖的动作,这跟以前她一直拿江渡威胁要他去陪她的形象不符。 可是,转变在哪呢? 在那天早晨,她问他,帅哥,路在哪? 那是沈溪就没认出来他。 江辞摩挲着手指,这世界真的会有这么怪异的事情吗? 活人可以被悄无声息的代替,那这个世界的规则和秩序在哪里? 世界平衡又在哪里? 沈溪,是鬼怪小姐? 江辞想到这眼里充满兴味,就在这时,他的记忆以一种能明显的感受形式在流失。 他刚才在想什么?! 不行,不能忘! 江辞脸色苍白的抵着脑袋,死死的咬紧牙关,拼命与身体自我机能做搏斗。 他狠厉快速挥手把杯子摔到地上,杯子顿时四分五裂。 江辞快速捡起一块玻璃碎片,眼底雾蒙蒙一片,毫不犹豫割在了大动脉上。 鲜血如柱一般争先恐后的喷出来。 滴答滴答 慢慢的鲜血滴落很快就染红了灰色的地板。 江辞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掌沾满的血,眼都不眨一下,任由血液喷发也不做任何包扎。 慢慢的,慢慢的,他感觉双眼模糊,精神也渐渐像是被抽走。 在生死一刹那, 江辞眼睁睁的看着手上的伤一点点缝合起来,就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样,手腕上甚至一点伤疤都没有了! 他赌对了。 江辞阴冷麻木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手腕,喃喃自语: “这算什么?” 为什么他死不了呢? 他之前早就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他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他能隐约听见严院长在说, “这孩子的器官怎么也有衰竭的征兆,他之前也没有这个问题啊,真是奇了怪了。” 等他体检的时候, 所谓的身体机能严重下降并没有出现,他的器官也不存在衰竭的现象 这种情况太难解释。 严院长把报告单交给他,要他保管好,因为他身体情况太离谱了,根本不是寻常的医学能解答出来的。 不久前的意外见证了沈溪的怪异行为。 他把这些信息结合起来,大概能知道,这个世界有主宰者,那么他江辞一定占有重要位置,否则不会在他一旦生命陷入垂危之际,这股陌生的力量就会挽救他。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他起什么作用呢? 被人摆布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轰隆轰隆,外面天气忽然吹着狂风,闪电骤然间炸响,瞬间照亮了四方血红的天空,像是雷霆之怒。 江辞撩起眼皮淡漠的看着御景山庄的绿化植被被吹的东倒西歪,树叶成堆的被卷入狂风中。 “怎么,你妄想控制我?” 他嗤笑一声,眼神淡淡的看着窗外。 一时间天似乎更红了些,雷电闪的更疯狂了,天空阴沉沉的,带着末日来临的压抑感。 “让我猜猜,我是这个世界重要的一个人物,那么沈溪呢?” 江辞漫不经心的自问自答:“她不重要是不是?也是,要不然你们肯定会阻止我和她离婚。” “那还有谁重要呢?或者我换句话说,是谁会和我在一起,那么这个人对你们来说就是重要的是吗?” 乱风不止,霎时间一束光划破天空,天光乍现,仿佛天门大开。 于是,天晴了。 江辞把玩着手里的戒指,这个取不下来的戒指。 他还真的猜对了。 “你们要我按着你们的计划走是吗?” 江辞嘴角半勾,残忍的开口, “你们妄想,来谁我就杀谁。” 轰隆声逐渐减小,像是某种衰弱的信号。 江辞啧了一声,漆黑的眼眸不在意的看向窗外。 这个世界还真是…让人惊喜啊! …… “这天气怎么回事,明明是大晴天,说打雷就打雷。” 沈溪蹙眉看着窗外,天色阴沉沉的很不好看,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黑色镇纸下压着的宣纸也被吹起一角。 她眼疾手快的关上了窗户。 可惜了,她抿唇看了眼笔下的画,眼底惋惜。 画上是五岁的江渡。 江渡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虽然他只是个孩子。 沈溪下午不知道画什么的时候,无意间开始动笔,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画出了孩子的轮廓。 哪怕他们相处不久,沈溪依然对他有种天然的喜欢,更何况江渡对她也很好。 这幅画被风吹撒了颜料,已经被破坏了,沈溪不想扔,她想了想在画上写下—稚子童心。 她用其他色彩极力挽救,才勉强的画出一个完整的孩子。 已经很好了。 她将画小心的放在隔板上,等待着自然风干,到时候她在把画收起来。 这幅画她是不会传上网的,先不说江家有能力让她永久封号,光是泄露孩子面貌他的生活多少都会受到影响。 这几天她画画渐入佳境,一口气画了五幅画,这要是在以前世界里这是她一个月的量。 她把视频剪辑了很久都发在了网上,也是出于吸引粉丝好奇心,她平时画画都是戴着面具。 这些面具都是她自己画的,千奇百怪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猜测和关注。 她刚准备放下手机,私信界面出现了一个官方号。 沈溪顿时精神大振,点进去。 niy娱乐:“你好,我是niy选秀的幕后导演,我们平台观察了很久博主发的视频,觉得您的画有很多新颖之处,不知道您会不会人脸彩绘,由于我们平台打算制定新的赛制,想约您给我们练习生作画,是在人脸上作画,如果有意,您看有时间我们可以见面详细谈谈吗?” 第二十八 江渡失踪 沈溪止不住的兴奋:还有这好事? 她现在什么都缺,尤其是钱! 就差出去抢了! 不行,沈溪勉强拽回了自己的良心。 她还是得实验一下看是不是能在人脸上画。 平面上画画和立体上画是不一样的。 就像很多人其实画画很好看,但是自己画起妆来并不是很好看。 五官比例,立体形状,这些都要考虑。 就当一次考试准备了,她得争取一下。 沈溪跑到旧货市场买了很多年轻男女的脸面泥塑,又买了多色的人体彩绘颜料。 在她即将走出旧货市场的时候,无意间她扫到了一个特别可爱的毛绒玩具小狗,她想了一下,走过去买了下来。 回到家没多久,她轻轻的敲苏苏家门。 门开了,苏苏睡眼惺忪,穿着明黄色的动漫睡衣。 “溪溪?” “路过旧货市场,顺道给祈安买了下来。” 沈溪把巴掌大的玩具狗递过去。 “我替祈安谢谢啦!”苏苏摸了摸耳朵笑着接过。 “真客气。” 苏苏目送沈溪回了家,也转身关门。 “宝宝,看姨姨送你的玩具。” 小祈安眨巴着大眼睛,跌跌撞撞抱着苏苏的腿,朝着她身后看去 “溪溪,姨姨?” 小男孩白嫩的小手捧着毛茸小狗, “嘻嘻~” 苏苏费劲的抱起孩子垫了两下:“姨姨回家准备工作了,等她忙完我们在一起。” 小祈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姨姨要赚钱养家。 …… 这边沈溪一一在茶几上小心翼翼的摆好这些泥塑,拿出画笔兑上点水,蘸着彩绘颜料,眯着眼睛打量着彩塑人脸的五官。 她翻了些彩绘的素材就捧着彩绘盘开始画起来。 她偏爱蓝色,很快在鼻梁处描出闪电波浪,接着用另外的深蓝色描边,又凭感觉随手在脸颊处添了一朵白云。 显得整张脸很可爱,这个得结合妆容看,要是搭配可爱风的,会显得人很纯,换成五官艳丽的会显得很冷酷,有些冰冷的机械感。 总的来说,沈溪对自己的彩绘勉强满意。 虽然没有平面的画好看,但也算可以了。 她很快就回复了选秀负责人信息,想要见面详谈一下。 负责人一时也没回信息,她想着反正没事,于是戴起面具又开始准备录视频。 …… 江渡失踪了。 江家人发现的时候是当天晚上。 江辞接到电话的时候,脸色黝黑渗人,他立马打电话让孙助找人。 孙助接到电话的时候,差点掩面涕下,他还是有用的,差点以为他要失业了,江总已经一个月没有召唤他了。 江家老宅 华兰差点就倒下了,她一瞬间就想到了江辞小时候的那三次失踪,孩子几乎就是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江渡这几天在江宅都异常沉默,像是某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华兰逗他笑,他就给面子乖巧的笑,平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孩子下午跟他们说想跟着老爷子去钓鱼,他们当然乐见其成带孩子出去转转。 但,晚上老爷子一个人瞪着大眼睛回来的时候,身后空无一人。 江家两口立马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 沈溪得到了节目组的回复,约好了明天下午见面再详细聊一下。 她收拾了一下凌乱的画板,和脏脏的地板。 “咚咚咚” 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传来。 沈溪还是下意识警惕起来,苏苏和祈安敲门都是敲两下就会停,而不是像这种有强迫症一样。 她蹑手蹑脚的趴在门上看猫眼。 没人? “咚咚咚” 卧槽卧槽卧槽! 啊啊啊啊,见鬼了! 沈溪满脸惊吓,这门外没人啊,哪来的铃声啊? 一瞬间,沈溪连坟墓在哪都想好了。 幼稚的孩童声音从门外传来:“有人吗?” 沈溪顿时愣了下来,好耳熟的声音。 像是,江渡? 她几乎下意识的开了门。 门一打开,是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 昏暗的灯光下,小男孩低着头有些局促不安, “我,我……” 沈溪朝着孩子身后看了一眼,有些讶异“你一个来的吗?” 江渡抿了抿唇点着头,“我想你了。” 他有些沮丧的问:“我会打扰到妈…你嘛?” 沈溪看着勉强到她膝盖的孩子,眼睛有些酸涩: “不会打扰到我,只是你爸爸不知道你来会担心你的。” 孩子低着头掰着手指不讲话了。 她压下心底异样的感觉,带着孩子进来了。 江渡教养很好,他进来也不乱看,乖乖巧巧的坐在蓝色沙发上。 孩子一身贵气,笔直的坐在那,跟沈溪这窄小的家有些格格不入。 沈溪从最初的惊讶冷静下来,她从厨房端出来一盒糕点。 “来的时候有吃饭吗?” 江渡小幅度的摇摇头,他抬起眼有些可怜。 沈溪把糕点盘放在他面前:“我这这么远,路上肯定受苦了,多吃点,不够我再去买。” 她静静的看着孩子,这孩子既然是自己跑出来的,肯定还没有跟江辞讲,换句话说,江渡离家出走了?! 云霞湘跟京城相距700多公里,他这是一个人坐飞机来的? 还有更重要的,江渡怎么知道她在这? 沈溪思绪一时有些混乱。 江渡小手捏着糕点,微不可察的看了眼母亲,看她神色有些凝重,一时间心底止不住的难过,眼中布满了水渍。 沈溪看着孩子默不作声的坐在那,叹了口气,眼底有些挣扎。 这是男主的孩子。 “咱们要不然给你爸爸打个电话报平安呢?” 沈溪有些害怕,她倒不是怕江辞担心,而是怕江辞到时候以为江渡是她引诱过来的,到时候她有口难言。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江渡很乖,他从小小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电话手表,打了过去。 沈溪听着电话铃声,一时有些坐立难安。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江渡。” 嗯,是男主声音有些冷,就跟西西伯利亚常年不化的冰雪一样的冷。 沈溪两眼放空的想着。 江渡有些不情不愿:“爸爸,我到…妈妈家里了。” 他还小心的觑了眼沈溪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微微的松了口气。 第29章 恶魔小少爷 对面沉默了一分钟。 就在沈溪以为江辞要爆发的时候,对面传来了冷淡的声音: “把电话给沈小姐。” 江渡把电话手表放到了沈溪的手上。 不知道是不是江渡握的久了,手表有些烫手。 “江总晚上好。” 沈溪语气恭敬,不由自主的跟旁边的孩子一样挺直了腰背。 “抱歉,我没有看好孩子,让他打扰到你了。” 对面语气似乎有些歉意,但江辞说话语调平直无波,让人觉得他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没有打扰,就是孩子一个人坐飞机来还是有些不安全。” “是我的问题,如果沈小姐不觉得麻烦的话,可以让江渡在你那一个晚上吗?我可以付一笔酬劳。明天我就会去接他。” 虽然霸总口中‘可观的酬劳’确实让人心动,但是沈溪还是义正言辞拒绝了,孩子还在旁边,要是接受了,让他怎么自处,他不远万里赶过来想见一面的人为了酬劳来接待他,想想就让人心碎。 “酬劳就不用了,江渡他很听话,也没什么麻烦的。” 江辞也没有多言,两人敲定好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明天可能就要走了,但江渡心底还是有种隐秘的高兴,至少能和妈妈在一起待一个晚上不是吗? 这已经很好了。 “小江渡,和爸爸吵架了?”沈溪靠在沙发上戏谑的看向他。 江渡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小声开口: “爸爸好坏的,他……” 他不许我来看你。 看着孩子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就知道这事情或许有什么隐情在里面。 她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一脸唏嘘: “真让我感动,没想到小满现在还能记挂着我。” 这话不假,她搬出来快一个月了,身边除了苏苏和祈安也没什么朋友。 人类是一种群居动物,哪怕一个人住,身边都至少会有两三个社交关系网。 沈溪有时一个人在家也会有些孤单,一个人了打完游戏后蒙头睡一下午,醒来的时候看着夕阳西下,一时间有种全世界都抛弃她的落魄感。 哪怕江渡是男主的孩子,但他的记挂让沈溪很感动。 被人记挂,需要的感觉真好。 江渡有些羞涩,他想,我要是一直可以陪着你就好了。 或许是甜品的糖分超标了,江渡心底像是撒了蜜一般。 沈溪看着江渡眼底亮晶晶的,就明白这孩子是在开心。 她也跟着开心。 沈溪拉着孩子参观了一下她的小屋子:“我带你你看看我的小房子,那是小的阳台,里面有一盆多肉,是我刚搬进来的时候买的,我想着它好养活就买了下来。” 江渡看着厚厚的多肉瓣,在心底默默记了下来,他回去也要养一盆一样的。 沈溪又带孩子到了客厅围起来的一层布后面,后面被开辟出来一小块空间,是她的小小画室。 “铛铛铛,这是我平时工作的地方,你看这些是我在你来不久前画的泥塑彩绘,怎么样,好看不?” 沈溪待江渡像是和朋友聊家常一般,没有长辈的话语,就像平辈聊天。 江渡这孩子打小就会给人提供极好的情绪价值,他捧场的拍着手,连声说:“妈妈画的好棒,妈妈真厉害!” 他边说还边竖起大拇指。 给沈溪都夸的羞涩起来。 矮油,这让人家不好意思(羞涩摆手) 接下来,沈溪笼统的给江渡指了厨房,卧室。 江渡也是礼貌的看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白色灯光把孩子照耀的更精致了一些,他皮肤白皙细腻如初雪,睫毛细密又长,眉型锋利,在孩子脸上却更显英气。 沈溪心血来潮,一时手有些痒:“小满同学,愿意当我的模特嘛?” 江渡对沈溪一向是有求必应的,他点头答应了。 “麻麻,要摆出什么样的姿势呀?” 他也有些小期待,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不需要摆姿势,我要画的是彩绘,喏,就像刚才给你看的泥塑一样。” “好诶!” 小满同志闻言更兴奋了。 沈溪问好了小男孩有没有钟爱的形状或者颜色什么的。 “灰白色!” 沈溪有些疑惑,小小年纪怎么会喜欢这种暗色。 但她还是依着他画了,她拿着色盘开始沾水调颜色。 江渡挪坐到了他母亲的工作区域,这里可以不怕粘上颜色。 “闭上眼睛,我要开始咯。” 江渡立马闭上小眼睛。 沈溪拿着画笔大致看了一下比例问题,开始下笔轻轻画了起来。 她先在孩子眼角处点缀了些白色的小珍珠,浅的颜色要先画出来。 接着顺着孩子的眼尾描了一下,对着眼睛上方添了两笔,很快眼妆出来了。 接下来沈溪灵感爆发,下笔几乎毫不犹豫。 很快,她就放下了画笔。 “天黑,请睁开。”沈溪眉眼带笑。 江渡从母亲开始靠近他下笔画的时候,他就无意识的闻到了母亲身上的松木香,是一款洗衣液的后调味。 他不敢扬起唇角,害怕破坏了她的创作,当然,他也很期待。 慢慢的,江渡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沈溪手里镜子中的自己,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 “我画的是圣诞节的小恶魔妆” 沈溪咳了声:“送给我的恶魔小少爷。” 江渡睁大了眼睛,眼中充满了笑意:“我很喜欢,妈妈画功好厉害” 沈溪收到了恭维,尾巴都要骄傲的翘起来了,硬是被她摁了下去。 沈溪为了纪念还给他拍了很多照片。 “好啦好啦,不早了,不早了,该休息了。” 沈溪看着江渡秀气的打着哈欠,看了眼手机确实不早了。 她替江渡清洗完脸后,细心的告诉江渡这些东西该怎么用后就关门出去了。 沈溪靠在浴室门外,低头沉思,孩子洗完澡肯定要换身衣服,她这是肯定没有,要不还是找苏苏借一下? 也不知道祈安有没有大一些的衣服。 她拨通了苏苏的电话,解释了一下家里来了个孩子临时没带衣服,想借一套。 苏苏声音温柔:“我这边正好有一套是当时合作商送的,我送给你。” 第30章 出生好就已经赢了 苏苏很快就来了。 她带来一套皮卡丘睡衣,是当时拍视频合作商知道她有孩子,做人情送的一套,结果还送错了。 “这衣服是洗干净的,祈安喜欢翻衣柜,所以衣柜衣服都是定时洗。” “谢……” 沈溪刚点头,正准备说什么,浴室门开了。 “不用客气,我先走了。”苏苏撂下一句话,匆忙走了。 苏苏社恐到了这个地步吗? 沈溪疑惑的关上了门。 “妈妈,我洗完澡了。” 小男孩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浑身还散发着白色的热气,眼底雾气腾腾的看着她。 沈溪展开刚拿过的衣服,揪着衣服的尾巴解释, “我向朋友借的睡衣,要不要穿着试试,我今晚把刚换的衣服洗一下,明天早上就会干,你明天再穿。” 江渡眨巴眨巴眼,看了眼妈妈手里的衣服,乖巧的点点头。 “穿上试试看。” 沈溪想象不出来江渡穿上这皮卡丘睡衣到底会多可爱。 这孩子平时画风都是一本正经的可爱,穿的衣服要不是背带裤就是小型西装,太正经了,孩子嘛,要有孩子该有的样子。 江渡接过衣服,走进浴室。 三分钟后, 一个提着皮卡丘闪电尾巴的孩子出来了,明黄色的皮卡丘睡衣穿在孩子身上简直太萌了。 “哦~宝宝,你实在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多可爱。” 沈溪一颗老母亲心都要化了。 这跟二次元养崽有什么区别!!! 哦不,还是有的。 那就是,她可以摸得着,还可以抱! 诶,某暖游戏可以下回来了。 她那二次元沉寂的心又活跃了起来。 沈溪目光幽幽的看着江渡,瞧这可爱的孩子,但凡不是男主的,她都想偷偷带回家藏起来了。 江渡没有看懂老母亲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他有些别扭的摘开帽子,才露出笑容。 “衣服…好看。” 江渡干巴巴的不知道怎么夸。 “嗯,好看,所以啊,以后宝宝要多变换一下风格。” 不要总学你那冰山霸总爸爸,一年到头霸总装。 江渡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母亲,点了点头。 沈溪带着江渡睡在了这个房子唯一的一间卧室。 江渡从进卧室,小眼睛就一直弯弯的,看起来很高兴 沈溪点了点他的鼻子,带着孩子熄灯休息了。 …… 江氏集团 江辞刚开完项目会议,李助就立马跟了上来。 “江总,老宅夫人找您,打您电话没打通,打到我这里了。” 江辞疲惫的捏了捏鼻梁,神情淡淡的靠着办公椅。 “我知道了,今晚加班辛苦,你先回去吧。” “不辛苦,不辛苦,老板再见。” 李助嘴上说着不辛苦,脚跑的比踩着风火轮还快。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留下江辞独自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他扫了眼时间凌晨一点了。 这次的房地产项目开发在城郊,政府审批环节却出了问题,说江氏材料不合格,不久,建设局那边把施工许可也给压了下来。 江辞神色漠然,看来又有不知死活的虫子爬出来恶心人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慢条斯理的点燃,慵懒矜贵。 一根烟慢慢在指尖燃尽。 江辞面无表情的摁灭了烟头,扔在烟灰缸里。 …… 深夜酒吧的肆意散发着酒精的味道,炸耳的音乐如热浪一阵一阵的扑来,年轻时髦的男女朋友们都在舞池里热舞。 幽暗的角落里, “呵,江氏这次神气不了多久。” 李哲端着一杯红酒一饮而尽,笑容邪祟。 旁边的周历闻言立马酒醒了,推开了挂在身上身材火辣的女人。 女人妖娆的身子被猝不及防一推,倒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都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又扭着腰自己站了起来。 她纤细的胳膊又搭在周历身上,红唇正准备亲过去…… “识相点,给我滚开,我下次还来找你。” 周历狠狠一推,冷眼看着地上的红衣女人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红衣女人扶着腰,咬着唇走开了。 她走后,周历收敛了怒意,又凑到李哲跟前, “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是城南那项目?” 周历心思晃荡,一张脸上充满刻薄算计。 李哲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面露散漫:“我让人把他审批书和施工许可给压下来了,我看到时候开发承诺的时间到了,他还没动工,看他还怎么交代。” 周历下意识皱了一下眉,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屑,这蠢货竟会仗着家里政府关系去给江辞施压,江辞到时候一点点查下来的时候,恐怕到时候连他舅舅的位子都保不住。 江家老爷子的门生遍布京城,其中政府部门里的能说出来的都是些不能惹的,更何况还有他们不知道的。 亏他还以为李哲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呢。 周历看着李哲这自以为是的狂傲样子,转念一想,虽然李哲蠢了一点,但李家老爷子也是个狠人,万一江辞这次做错了得罪他了呢? 李哲办法纯了些,但有句话没讲错,如果时间到了他还没动工的话……… 那完工的时间不能动,意味着进程会很赶。 如果中途工地在出现什么意外的话…… 这块地,他还能要吗? 周历脸上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醉呼呼的李哲。 他嘴里还在自豪的叭叭着,他是怎样找人把江氏许可给压下来的,说完又嘲讽江辞除了出身好了点,有什么在他面前高傲的资本…… 周历眯着眼想:单单出生好一点就比你起点不知道高了多少。 李哲,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 天刚蒙蒙亮,入了秋的早上冷气直钻肺腑。 江徽看着自家媳妇房间转来转去,一时间都有些老眼昏花了,他看了眼外面的天气,斟酌了一下, “这会儿天才刚亮,时间还早,我带你出去吃个早茶?” 华兰闻言,眼风一下扫到他。 江徽下意识一哆嗦。 果然, “我看你像早茶,还吃早茶。你孙子到现在还寄养在别人家里呢!” 华兰从金丝绒制作的软架上随意拿过一把水墨扇。 急死她了,她现在带孩子都出现阴影了,年轻的时候儿子失踪了,老了的时候孙子失踪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第31章 明明她不喜欢孩子的 老江总一脸无辜:“江辞做事向来是有分寸的,他既然把孩子交给那姑娘,就说明那姑娘还算可靠。” 要不然他儿子早就连夜就把人接回来了。 华兰慢半拍的摇了摇扇子,似信非信的看着他:“真的假的?” 江徽揽着他家太太的腰,从她手里拿过扇子替她扇了起来,虽然早上冷,但是他太太还是热。 诶,真拿华大小姐没办法。 “你没见过小满依赖那姑娘的画面,你要是见到了保准吃醋,想开点。” 华兰知道自己丈夫是个从不讲大话的人,但她还是想象不出来小满依赖人的样子。 小满在老宅从不张手要人抱,甚至喜欢一个人待着摆弄玩具,学习。 但江家人多,老太太老爷子都是看着孩子长大的,他们爱和小满说说话,小满也愿意陪他们,你说他就答,但从不黏人,乖巧的很。 她还真的有点吃醋。 “诶呦,行了,别扇了,这么冷扇什么?” 华兰直起身子,一脸嫌弃的挣脱他的怀抱。 江徽笑了笑接过话:“好好好,我的错,劳烦夫人别生气。” …… 云霞湘的秋天有些刺骨的冷。 沈溪把昨晚烘干的衣服拿出来,叠好放在沙发上。 “等走的时候在换上吧,睡衣方便,暂时先穿着睡衣吧。” 江渡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 这件皮卡丘睡衣带了绒毛,穿起来暖暖的。 沈溪拿出备用牙刷毛巾给孩子。 小孩操着一口糯糯的牙齿,认真的对着镜子一丝不苟的刷着牙,像是完成什么使命一样。 沈溪看着觉得有些好笑,这孩子看来有强迫症。 她摇头走到外面,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昨天晚上她和节目组商定好了地点,节目组有些为难的想把时间定在今天下午。 负责人说后天第一轮公演要开始了,他们要回去盯着防止出意外。 沈溪也只能答应了,到底节目组才是甲方爸爸。 “妈妈,来吃饭啦!” 江渡凑着他那张包子脸站在餐桌旁,贴心的摆弄着碗筷和早餐。 早餐是沈溪打电话订好的。 她这连个食材都没有,更别提做饭了。 小江渡绅士的拉开凳子,示意妈妈先坐。 沈溪笑着坐了下来,“尝尝这儿的包子符不符合你的口味。” 她把这儿的包子所有口味都点了一遍,看江渡喜欢吃那种。 一共十几个包子,吃不完也不要紧,她热热还能当中餐和晚餐吃。 江辞早上就给孩子打了电话,表示中午之前会到。 江渡叉起一个奶黄包,看了两眼,斯斯文文的吃起来,两个腮帮子鼓鼓的。 他嚼完后,脸上还带着笑:“好吃的,妈妈也吃。” 他指了指面前的包子和粥。 沈溪收回视线,自己也随意拿一个吃起来,她吃东西向来不挑。 只要不是难以下咽她都能吃,只不过她有时候会馋一些重油重盐的食物。 两个人都慢吞吞的享用完早餐,正准备一起收桌子的时候。 门铃响了。 “宝贝,你爸爸到了,开门吧。” 沈溪看了下猫眼,把开门机会让给孩子。 江渡敛了笑,抿着小嘴去开门了。 门外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风尘仆仆,依旧盖不住他品貌非凡,男人漆黑的眼眸看着孩子带着一丝暖意。 他礼貌的看向小男孩背后的女人 “劳烦沈小姐了,我现在带……” 江渡赶忙开口打断,他白净的小脸蛋有些红。 “我…我好看嘛?” 江辞被打断话,垂着眼眸看向自己的儿子,他今天有些不一样,之前孩子穿的都是些正装,再或者是运动装。 很少有这些可爱稚嫩的服装。 他中肯的评价:“好看,很可爱。” 沈溪丝毫没有邀请男主进来坐坐的意思,她看着父子聊天,转身进去拿着收拾好的小背包。 她还放了一些画和照片在里面,她之前给孩子拍的照片用拍立得打印了下来,放进了孩子的背包里。 她收拾好又检查一遍,仿若真的是孩子母亲一般。 好了,他真的要走了。 江渡趁着妈妈走开,悄摸的想拉爸爸进门。 “江渡,在没经过女生的允许下,是不能擅自进别人家门的,你是不是忘了?” 江辞脱下大衣把孩子裹起来抱在怀里。 男人里面的穿的单衣,看着有些冷,但他似乎没有感觉到。 “好了,江总,东西都在背包里了。沈溪把东西递给江辞,又面带笑容的看着孩子。 “江渡要回家了,我得和你说再见了。” 江渡眼睛红通通的,也没有改变沈溪铁石心肠的想法。 她没有邀请江渡有时间再来。 江辞洞悉了她的想法,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对面的女人。 “沈小姐,这是你应得的酬劳。” 他避开了她的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只要是和她碰面,他看见她的眼睛就会害怕。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潜意识里在怕什么。 明明几个月以前也不是这样。 沈溪低眉看了眼支票,艰难的挪开了眼睛:“区区小事……” 青天大老爷啊,快别拿了! 这该死的诱惑,再多拿几下她真的就要忍不住了! 江辞还没等她话说完,就顺手收起了支票,随意往儿子口袋一塞。 他看着沈溪猫儿似躲避的眼神,眼底泛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沈小姐待江渡很好,江某记下了,我们走了。” 他快速的看了一下她的眼睛,对视上那一刻心里像针扎的一样,泛着细密的疼。 沈溪没注意到。 江辞怀里的小男孩眼角微红,细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眼泪,他忍着泪意开口: “再见。” 再见,妈妈。 沈溪都不敢看孩子眼睛,她看着孩子下半张脸, “再见了小宝贝。” “江总一路平安。” 江辞转身:“承你吉言。” 小孩走后的家里竟然一时有些空荡荡的,沈溪有些魂不守舍的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 天知道,她根本不敢对上孩子失落的眼神,她生怕自己忍不住开口,想挽留他。 明明,明明她不喜欢孩子的。 第32章 十万一个月 也许是天气变冷了,沈溪觉得今天外面的风格外的萧瑟。 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等她在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时间真快啊! 她起身收拾好餐桌,洗干净手。 该收拾收拾今天下午要面试的东西了。 沈溪看着彩绘过的泥塑,啧,太重了,不适合带着,倒不如用手机照下来。 她找好角度,用原相机拍了所有的作品,最后转念一想,节目组最初看上的不是她画的那些面具吗,她还有画的面具没有在拍视频的时候带过,正好把这些一起打包给节目组负责人看。 转眼时间就到了下午。 沈溪披了件米色毛呢大衣,把头发散下来,披在肩膀两侧,对着镜子画了一个淡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意外的有些温柔,镜子里的女人眉眼柔和。 对,就是这样,就用温柔来形容她哈哈哈哈,沈溪觉得有时候自己发癫也挺恐怖的。 她笑着笑着觉得有些猥琐了,赶忙收起表情,装模做样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 她拟出粗犷的男声: “咳咳,你今天的表现很好,我决定给你两万一个月的工资。” 够了够了,两万多好啊。 可惜了,是她在做梦。 也不一定,如果真的是能选上选秀节目的话,可能还真的两万不止呢。 得看看负责人的态度。 沈溪想通后,揣着手机就走了。 她很少欣赏在这个江南水镇,每次路过都是匆匆忙忙的。 嗯,这次依然很匆忙。 古老的梧桐树旁有一座古朴的小楼,上面挂了一块褐色的匾,是茶乡里。 沈溪多看了两眼匾确定地点是对的,抬脚就进去了。 小楼外表看着挺小,没想到内里却很宽敞,入目就是那翠色的人造小溪,向两侧走廊往上看有上百个小隔间。 “这位女士,需要我为你带路吗?”抱着盘子的服务员面带招牌微笑询问沈溪。 “麻烦你了,我预约了5号的亭雅间。” “好的,这边请。” 沈溪寸步不离的跟着服务员,这地方走廊相通,实在太绕了,多走两步她都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这里就是亭雅五号间了。”服务员替她推开漆红的雕花木门。 “多谢,麻烦按照订单上两杯茶。” 沈溪走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有半个小时才到他们约好的时间。 还早。 服务员来的很快,他弯着腰介绍着茶,两个白玉色的茶盏被被放置在两侧,都倒入了三分之一的茶,又将茶壶放在中间 “如果茶不够,您在到时候在喊我们蓄水。” 沈溪点点头“好的。” 服务员走出去了。 雅,茶文化实在是太雅了! 可惜了,遇上了她这个对茶一窍不通的俗人。 她根本喝不出来茶有什么不一样。 当初定在这茶楼,只是觉得选在这边谈事,逼格高一点罢了。 沈溪没有动茶盏,而是透过窗口,看看这茶楼布局。 没一会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了。 沈溪回神刚过去。 来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男生,穿着九分破洞裤,染着一头奶奶灰,耳朵上配着宝石蓝的耳钉,他单手插兜,随手关上了门。 沈溪第一反应竟然是,这男孩成年了吗? 沈珂也有些诧异,这居然比他到的还早。 他顺眼看过去,对面的女人穿着米色的大衣,眉眼温和,身上带着一种与世无争的宁静感。 他想,是个不错的人。 与此同时,沈溪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这负责人怎么会这么年轻,她还以为来的是个至少三四十岁的男人。 她收回目光,垂眼看着案桌上的花纹,心底有些忐忑,她有些潮人恐惧症。 结果就导致场面一度有些诡异的安静。 沈珂想着好歹我是个甲方,她为什么不先开口和我说话? 看沈溪目光浅浅,飘忽着没落在他身上。 他反而来劲了,今天你不说我也不说,反正晚上的飞机。 他放下包坐下来,大喇喇的坐在那,抱臂看着她。 沈溪等他落座了,看他姿势阔绰,眼眸轻轻的扫过他,正想开口…… “你好,我叫沈珂,是这次与你《y&g》选秀的负责人。” 沈珂在对面女人眼睛轻轻柔柔的对上他的眼睛时,他心里瞬间像是被撞击了一下,瞬间就忘了较劲的想法。 去他的,他个大老爷们跟个姑娘较劲个啥! 可惜沈溪不知道他的想法,要是知道,她准得在乐倒,他被骗了。 “嗯,你好,我叫沈溪,我这次过来带了我以往的一些作品,以及我最新的一些手绘。” 沈溪从善如流的接过话,将倒扣在案桌上的手机打开,翻到相册顺势推到了沈珂的面前。 真利索。 沈珂慢速的翻看着手机里的作品,等看完已经五分钟过去了。 沈珂看作品时候很认真,一张酷哥的脸冷了下来,还真的有些唬人。 沈溪有些紧张,喝了一口茶,打量着对面人的神色,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面试。 “沈小姐画不错,画工很成熟,用彩也很大胆。实话跟你说,我们节目幕后有三个负责人负责化妆这一块,但你是我挑出来的人,其他人对你的画作其实并不是那么满意。” 沈珂调整了一下坐姿,双腿交叠,反而有了世家公子的风范。 “我换句话说,当时我一眼就看中了你的用彩,我喜欢用彩大胆,激进的人。但你仍然要通过其他两位负责人的面试。但,我可以保证,你只要拿到其中一个负责人满意票,我就能把你保下来。” 最后他补了一句,“我很喜欢你的画风。” 看的出来他真心喜欢了,沈溪捏着手指关节,低头思考了两三分钟。 她试探开口:“那面试在哪里进行呢?” 沈珂回答很快:“京城,如果你参与面试,无论面试结果怎么样,来回路程我们都是报销的。” 沈溪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京城,她刚从那个地方出来…… “工作的话,大致工资我可以了解一下吗?” 沈溪也不管冒不冒昧,工资一般的话,她是一点都不会考虑的。 她不喜欢失控的感觉。 沈珂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讲的:“看你的能力,按照我的标准来看,你可以一个月十万起步三十万封顶,我们有很多投资商,预算工资方面,你完全不用担心。” “如果入职成功,妆造出圈的话额外有奖金,我们内部有个热搜奖,你要是妆造上了热搜榜前十有额外十万奖金。” 沈溪耳朵过滤掉其他废话,只听见十万,三十万,十万…… 偶买噶,这是在给的…太多了!!! 这哪是甲方啊,这明明是金主爸爸啊! 安抚好充满金黄色的心灵后, 她镇定抬眼的问了最重要的:“工作时长呢?” 沈珂往后一靠,“一般在公演期间,一个月十来天,但是这十来天基本二十四小时要跟妆。其他时间随意,没有特殊紧急任务,不用在选秀现场。化妆师负责搬一百多个选秀生化妆,当然,按等级来,无论是你还是选秀生。你要是等级高就可以化a班和b班,其余都是按等级来,当然,工资也一样。” 沈溪点头,她明白了,公演期间时间忙,等公演结束,那些练习生每天都在训练,用不上化妆,她也可以歇下来。 “我去面试。” 第33章 升官发财死老公 沈珂就等这句话,他一拍而起,“好,如果可以今晚就可以和我一起去。” “今晚?”沈溪睁大眼睛,“是不是有点太赶了。” 沈珂蓦的笑了,笑的意味不明:“说不定明天公演有惊喜。” 他们给的工资高自然不缺化妆师,甚至还有很多人挤破头都想往节目组进,但大部分都不尽如人意,同质化严重。 沈溪的画风或许不同,她的色彩淡的很清淡,这会衬的周围的色彩图案会更加鲜明艳丽。 很多人都说看画品人心,要这么说的话,沈溪似乎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温和,甚至可能恰恰相反。 “行,那我现在回去收拾东西,我加您一下联系方式吧,到时候联系。” 沈溪也很干脆。 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就各自离开了。 沈珂走之前,留了一句:“茶不错。” 晚上六点,云霞机场。 这个城市的小机场,匆匆忙忙挤满了行人,沈溪和来往的人一样推着行李箱。 她在登机处还没看见人就先看见了一头奶奶灰色的头。 太亮眼了。 沈珂也看见她了,单手插兜,懒散的招了招手。 沈溪走过去才看见沈珂后面跟了好几个人,五大三粗的穿着便服,人家路人路过都小心翼翼的避着他们。 沈珂找了个位子随意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子示意沈溪,旁边的肌肉小哥们都围着他们坐。 “不用担心,这些是我家里人给安排的保镖,你的行李交给他们就行。” 沈珂看她眼神滴溜溜的转着,但始终没有开口问,忍不住就解释了一下。 还没等沈溪推辞一下,旁边的一米八浑身腱子肉的黑衣大汉站起来,显得沈溪格外的弱小,他一把扯过行李箱,声音浑厚: “沈小姐,我们来拿。” 沈溪: …… 你真的不是在抢吗? 我当时害怕极了。 “沈小姐,说起来也是缘分我们居然一个姓。” 沈珂不谈公事的时候吊儿郎当的。 沈溪抬眼看他,不知道他说这个做什么。 沈珂对上她一双冷淡的桃花眼,一时把想说的话给忘了。 啧,她这双眼睛真好看。 “放松些,我们又不是去缅北地区,拉你去噶肾。” 沈溪抿唇认同:“虽说话糙理不糙,但你这话说的对。” 这话来了个神转折,给沈珂整的一愣。 她难不成还是个搞笑女? 在抬眼看过去,她又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仿佛一切都不在她心上。 “沈小姐有对象吗?”沈珂不知道为什么,没话找话。 沈溪回答的非常迅速:“结过婚了。” 正当沈珂有些惋惜的时候, 她慢吞吞的来了句:“又离了。” 她眼里含着微不可察的幸灾乐祸,问问问,让你问,这下尴尬了吧。 (小人无奈摊手) 沈珂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善言辞。 他反思了几秒,神色虔诚:“没事,这年头升官发财死老公都是常有的事。” 沈溪偏头对上他视线, 嗯,确认过眼神,是个狠人。 沈溪跟着浑科打盹一时间也觉得他是个有意思的人,同时她也错过了候机厅旁边大电视上新闻。 上面赫然写着——江氏集团总裁及其幼子在于高速公路与大巴司机相撞,被撞下高速公路,发生严重交通事故,现安全情况不明。 …… 高速公路旁一片绿丛里, 江辞脸色铁青的紧抱着怀里的孩子,在一片荒无人迹的丛林里走着,他的胳膊被玻璃碎片和锋利的叶子划出了很多血口,怀里的孩子呼吸极弱,孱弱无比。 孩子没有血色的嘴里嗫喏着些什么。 他右手有些抖无力的半垂着,孩子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只能是身体内部器官受到创伤。 他轻声唤着:“小满,醒醒,别睡,醒了我带你去找你妈妈好不好,妈妈看见你这样会难过的,醒醒,别睡。” 小男孩非常缓慢费力的睁开眼睛,声音极小:“爸爸…别…担心,我…不疼,别告诉…妈妈,她…会害怕。” 江渡其实浑身细密的疼,但是他不能说出来,因为爸爸看起来情况也很不好,脸上都是擦伤,额头还留着血,但他实在太疼了,没力气抬手替爸爸擦了。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小声告诉自己,不能睡,不能睡,眼角挤满泪水,太疼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妈妈了。 江辞手机早就不知道丢哪了,他用孩子手腕手表发送了紧急定位,再撑一会江家人就到了。 他用怪异变形弯曲的手指动作轻柔的替孩子擦拭眼角的泪水,嗓音难得温和: “小满,不要睡,听爸爸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江辞时刻关注着孩子的状况。 江渡垂着的眼眸又稍微撑起一点,“……嗯。” “爸爸前些天,做了一个梦,我能猜到,梦里的人是你的亲生母亲,她是个自小生活的很艰难的人,但她很顽强,哪怕是在最困难的时候,都会想尽办法活下去,梦里的她自小就没有家,一路流浪,恰时捡到了我……” 江渡艰难的仰起头,无力的桃花眼眨巴着。 然后呢…… 江辞把孩子用力向上抱了抱,“剩下的,等梦到了我在继续和你说……” 他看见直升飞机了。 江渡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仿佛充满了控诉。 直升飞机不能靠近林子,上面机舱门打开,一群人绑着降落伞跳下来。 江破,江北立马跑到江辞面前,江北从少爷手上接过孩子。 江辞松了手,没了面对孩子的温和,表情阴郁难看, “江北,仔细看看江渡,他精神不太好,可表面没有伤口。” 江北医术了得,他掀开包裹小少爷的黑色大衣,搭上脉,皱了皱眉又掀开孩子衣服,摸了摸他的腹部。 他面色凝重,“少爷,得拍ct,小少爷心脏跳动太弱了。” 被江破扶着的江辞面色阴鸷,疾言厉色:“你就查出这个结果?!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江北不敢吭声,少爷在气头上,散了这口气就好了。 “江破,直升飞机有急用的医疗器械,你带着孩子先回去。” 江破武力高,跑的也快。 “好的,少爷在后一路小心。” 他动作很快的从江北手上接过小少爷,身子一闪人就跑没影了。 江北搀着少爷一步步往前走,犹豫半晌还是开口“小少爷情况有些奇怪,为什么连最基础的表面伤都没有。” 出车祸人都飞出去了,却没有一点点外伤,虽然少爷把小少爷包裹的很好,但碎片把衣服都刮破了,为什么呢? 江北等半天没有听到回答,他抬眼偷感颇重的想往旁边看,倏然,肩膀一沉。 江辞倒了。 第34章 眼瞎吗?当然有事 “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是怎么被绑来这里的呀?” “这里好冷,你冷吗?”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好害怕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小江辞后悔偷偷溜出来玩了,他沮丧的低着头,旁边的一块被抓来的小哥哥也不说话,这里好冷啊! 他悄摸的往那个哥哥身边挪。 年幼的沈溪靠在墙角,面无表情的扫他一眼。 小江辞以为没被发现,继续挪着。 “离我远点。”小沈溪声音低哑干涸。 小江辞蓦的瞪大眼睛,她是怎么发现的? 他小手一下捂住耳朵,假装听不见,慢慢的终于挪到了墙角。 小江辞心理的恐惧驱散了一些,他舔了舔干裂的唇,他们被绑来冷藏库一天了,也没人送吃的喝的。 随着温度越来越低,两个半大的孩子都冻得直打颤。 小江辞这时候被冻得已经没有思考能力了,他颤抖的手直直的贴上小沈溪的手。 小沈溪两眼闭着,也抱着膝盖蜷缩到一起。 等小江辞汲取到了温暖,他在冷气中回过神,看着旁边的短发哥哥似乎晕倒在墙角,一种莫名的恐惧一时挤压在幼小的孩子身上。 “哥哥,别睡,睡着就起不来了……”小江辞嗓音带着哭声。 哥哥的衣服是破的,他肯定比他还冷,小江辞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站直小身体勉强圈起小哥哥的脖子。 小沈溪睁开眼,睫毛都带着寒霜,难得没凶他:“我没睡。” 小沈溪只是有些饿,她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或许是觉得到了生命到了尽头。 小沈溪眼神平静,轻声的对自己说:“好饿啊。” 但一直哼哧哼哧圈着小沈溪的男孩听见了。他眼睛下意识眨了一下,慢半拍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一股脑塞到小哥哥手上。 “哥哥你吃,吃完就不饿了。” 小沈溪看着手里包装纸上都透着精致的巧克力,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打开全都塞进嘴巴里,狼吞虎咽吃完了。 她没有问小江辞他还有没有,也没有留半块给他的想法。 小江辞也没觉得不对,他还高兴哥哥吃完就不饿了。 冷藏库的老旧通风扇嗡嗡的转动着,空气温度持续变低。 小沈溪恢复了点力气,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一眼通风扇。 她突然开口,问了小江辞一句, “你家里有钱吗?” 小江辞愣头愣脑的思考了一下,掰着手指,想到了他家佣人讨论爷爷建的空中花园,佣人小声说,他家太有钱啦! 他模仿着佣人的语气,骄傲道:“我家太有钱啦!” 这突然亢奋的语气引得小沈溪看他一眼。 有钱就有钱,叫什么? 她面无表情扭开头,眼不见心不烦。 小江辞没等到小哥哥的回复,以为他不信,嘴上叭叭的就开始说: “我奶奶喜欢花,但是家里花圃被种满了,爷爷就在后面阁楼上建了一座空中花园,面积可大了。” 他挺直腰板,小手不停比划大小,看见小沈溪扭着头,生怕她看不见,又蹬蹬蹬跑到她面前比划。 “知道了。”小沈溪觉得他烦死了。 她起开身,目不直视的走到通风口下,慢慢看着。 “想出去吗?”小沈溪背对着小江辞。 小江辞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后面:“想想想,我想出去,我快冷死啦。” 奶奶的声音就像撒娇一样。 小沈溪点头,她在冷藏库转了一圈,有一台废旧的加工仪器,上面有个很高的台子。 “你跟我一起把仪器推到那边。” 小沈溪指着通风口说。 小江辞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跟哥哥一起推着仪器。 仪器比沈溪还高,两个孩子根本推不动。 小江辞眼尖的看见,机器是破损的,底下有冰块固定了机器,且方位刁钻。 “哥哥,是冰块挡住了。” 小沈溪走过去看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她立马脱掉破旧的鞋,往机器底下灌水,小江辞也有样学样,机器底下阻拦的冰被冲刷掉到了侧面。 小江辞凭借身子短小的优势,钻进了机器底下,把冰块抱了出来。 两个孩子借着冰水的顺势,慢慢的把机器推到了通风口下。 小沈溪干净利索的爬上了机器上的台子,够了一下果然够不着。 “你,上来。” 小江辞立马爬上去了,站在小沈溪旁边。 “你蹲下,我站上去。” 小江辞照作。 两个小家伙就跟叠罗汉一样,终于,小沈溪能碰到通风窗。 她很快拔掉了连着通风扇后面的线,通风扇不动了。 下面的小江辞脸通红,他还咬着牙一声不吭。 上面的小沈溪几乎不费力气的就破坏掉了生锈脆弱的通风扇,后面是一个通道。 小沈溪胳膊费力搭在上面,两只小手紧紧抓着上面的卡口,脚下一用力顺道就上去了。 可怜的小江辞,白嫩的脸上硬是被踹出一个脚印,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冷了。 “你等着,我先看看。” 小沈溪撂下这句话就往里面爬了,这个通道口只容得下仅仅一个小孩的宽度。 小江辞在底下看的望眼欲穿,他踮着脚尖费劲吧啦的往上看。 他有些失望,什么都看不见。 没一会,沈溪又爬回来了,她换了个方向,伸出手, “我拉你上来。” 小江辞根本够不到,他使出吃奶的劲儿,还是和小沈溪手差出一大截。 小沈溪一句话没说,身子大半截探在外面,姿势危险。 小江辞也跑到了机器尖刀的地方,一只脚站在尖刀旁,另一只脚空在半空。 就这样,小沈溪终于把他拉了上来。 小江辞跟着哥哥不知道在黑暗的甬道里爬了多久,就这样慢慢的爬呀爬,终于看见了曙光。 可惜,通道的另一侧是开着的,但是依然很高。 这摔下去,残废都有可能。 但显然,小沈溪没打算顾虑这一点,她换了个方向,将腿朝外,在小江辞惊恐的眼神里,贴着墙毫不犹豫的跳下去了。 “彭”的一声,她摔在草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小江辞急得在在上面喊:“哥哥,你没事吧?” 小沈溪头晕眼花的看着天, 眼瞎吗?当然有事 第35章 带你回家 等小沈溪缓过来之后,她阻止了小江辞不顾一切要跳下来的蠢动作。 她一瘸一拐的四处找可用东西,这里是冻肉的加工厂,拐角藏了很多废弃的泡沫箱子和泡沫板已经捆好被堆在一起。 小沈溪一眼看出这肯定是哪个收废品的人捆好放在这里的。 她快速的拆着绳子,把泡沫板全都拆开。 得快点,一会恐怕就有人来收泡沫板了,这泡沫板这么新,收的人应该还在工厂里面搬。 小沈溪瘸着腿来来回回几趟,通风口下堆满了泡沫。 “下来。” 小江辞在她开口的下一秒就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他屁股朝下,一下子摔碎了很多泡沫板,细碎的泡沫落在小男孩的头上,像是撒花一样。 小江辞跳下来第一时间就跑到小沈溪的面前,他一脸难过,眼角还带着泪珠: “哥哥,是不是很疼啊?” 他蹲下去看小沈溪瘸着的腿,被她快速避开了。 “把剩下的泡沫板扎好,放回去。” 小沈溪没有回答他的话,冷声的指挥他,说完她找了棵粗壮大树,瘦弱的脊背靠在大树下,她姿势怪异的坐着。 小江辞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抱起捆好的泡沫板放到了拐角。 他做完又赶紧回过头找哥哥,看见哥哥闭眼曲腿静坐在大树旁,那颗害怕被抛弃的心又落回到了实处。 小江辞揪着手指,讨好的朝着小沈溪笑:“哥哥,我们现在去哪呀?” 小沈溪轻吸了口气,缓了一会,那种细密渗骨的疼痛她渐渐习惯了。 一时竟然也不觉得特别疼了。 她跛脚站起来,腿依然有些瘸,小江辞立马用自己幼小的身躯给哥哥做支柱。 “到了镇上,去警察局,你回家。” 小沈溪吐出不连贯的语句,末了还皱着脸补充一句, “给钱。” 小江辞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注意力都集中在哥哥腿上,听见她说话,下意识点着小脑袋‘嗯’了一声。 两个孩子后面夕阳西下,金光灿灿的曦光撒在相互搀扶的小人身上。 他们一路走过这看不见头的深山,小沈溪习惯了这种饱一顿饿一顿的生活,路上能捡一些乱七八糟的果子她都吃,毒死总比慢慢等着饿死要舒服。 但小江辞脸色一路走过来变的越来越差,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少爷从来没受过这么多苦,他从一开始眼睁睁的看着小沈溪捡起野果擦擦就吃到后来他自己也饿的也快不行了的时候,也开始捡野果子。 小江辞两条小腿都在打抖。 终于,他妥协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学着小沈溪快速爬上树,揪着一个青色的像枣子一样的东西,他揪了很多,边揪边往口袋里塞,大树半片树枝都要被薅秃了。 他滑下去第一时间捧着手里的果子,颠颠的跑到小沈溪面前,灰头土脸的小脸蛋只有眼睛亮晶晶, “哥哥,吃。” 小沈溪转过头,眉头一皱,一把打掉。 小江辞愣怔的看了眼地上的青果,再抬头,眼里蓄满了泪水委屈的看着她。 “蠢,有毒。” 小沈溪面无表情的吐着字,说完就转身了,她之前吃了一粒就差点死了。 小江辞眼泪要掉不掉的挂在眼角,他回过神立马倒出兜里的青果,小手都没敢往上碰。 他好哄的很。 甚至都不需要哄,他又阳光灿烂了。 小江辞屁颠屁颠跟在哥哥后面,一会指这个一会指那个问小沈溪有没有毒。 小沈溪烦不胜烦,点头和摇头,到最后干脆不理后面的小男孩,一人闷头走路。 小江辞也老实了。 他们走了一天的路,一点没停,生怕被人赶上,再抓回去。 这里难怪没人来看守,荒郊野岭,四面环山,连个人影都没有,说是原始人生活的地区都见外了。 走一段路居然有一条清浅的小河。 快要到头了。 小沈溪松了一口气。 事情有时候只会更糟。 小江辞从认识很多果子开始,摘果子的任务就揽在了他身上,他每次都会先尝一口,确定没事在递给哥哥。 结果这次吃的红色果子吃完,小江辞就直接倒下去了。 小沈溪在后面眼疾手快的接住他,才没让他倒在地上。 小男孩口中冒着白沫,脸很快就青紫下去。 小沈溪少有手足无措,她带着无名的一腔怒火怒视着他,早知道就不带上这个麻烦了。 她立马捏住他的小嘴,扣着他的嗓子。 小江辞立马呕吐起来,小沈溪动作不轻,甚至有些莽。 他很久没吃其他东西,呕吐不出来什么,把吃的野果吐出来后,就一直干呕。 小江辞清醒了些。 小沈溪跛腿拉着他到了小河边,指着流水就说:“喝。” 小江辞脸色潮红,晕着脑袋费劲的弯下腰,捧着水慢慢喝。 “快点。” 小江辞速度一下变快了,没一会就抬头,睁着大眼睛卖乖:“喝不下了。” 小沈溪很无情:“继续,我不说停不许停。” 小江辞瘪着嘴,捂着难受的胃,继续喝起来,喝到最后,他眼眶通红,整张脸都是红的,犹豫一会,结结巴巴开口:“我想上厕所。” 小沈溪点头放过他了,背过身体。 小江辞找了个树后面,没一会就回来了。 回来后,脸色好了很多,但他还是感觉头有些晕晕的,走路看地都在摇晃,但是他没有开口。 天色有些黑了, 小沈溪带着他继续走,她头一次主动开口:“快出林子了。” 小江辞立马抬头,下意识接话:“嗯嗯,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好景不长,晚上休息的时候,闭着眼睛的小沈溪感觉靠在自己身上的身体滚烫。 她伸出小手摸黑摸了摸,抿唇开口,“喂,醒着吗?” 无人回答。 她在黑夜里轻声的叹口气。 小沈溪把他扶靠在树旁,她利索的脱掉破旧短小的外套,走到小河旁沾满了水。 回到小江辞身旁,抹黑搭在他的脑门上。 终于下半夜,他退烧了。 她静坐了一晚,安安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第36章 人性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点点碎光打在小沈溪的身上,照进了她倔强不屈的眼底。 她动了动发麻的腿,起身去碰了碰旁边小男孩的额头。 不烧了。 她拿走还有些潮湿的外套,拧了一把没拧出水。 小江辞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眼前的哥哥脆生生的喊了句:“哥哥。” 小沈溪嗯了一声,这时候没意识到他不对劲。 “哥哥,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啊?”小江辞疑惑的看了眼周围,又嗅了嗅自己的衣服,立马呕了一下。 他眼神充满困惑, 他下意识想,他不该穿这样的衣服呀! 小沈溪放下了手里的外套,眼神格外的凉,她轻声问:“你刚才说什么?” 小江辞看着她凉如冬雪的眼神,下意识想闭嘴,但奈何嘴巴比脑子快: “哥哥,我是谁啊?” 小沈溪愣怔的在那看着他,她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你还记得我们是被绑来的吗?” 小江辞眼睛瞪得大大的,“谁绑我来呀?我这么小,卖不上好价钱的!” 小沈溪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握着小拳头,缓解情绪。 小江辞看她有些恼火,也不敢上前去碰她的霉头。 他期期艾艾的跟在她后面,黑葡萄似的眼睛单纯的看着她。 慢慢的天亮了起来,似乎风也不是那么冷了,阳光开始有些刺眼。 小沈溪看着他天真的眼神,咬牙:“你只要记得,我帮你送回家,你给我钱。” “这是你答应我的。” 小江辞有些艰难的在脑子里转换这句话意思,他开始扩句。 大致就是他们是一起来的,但是他没办法回家,所以请求了哥哥,也答应给哥哥钱。 他抿唇问:“哥哥,我回家了你怎么办?” 小沈溪捡起有些的外套,“随便。” 随便在哪,反正哪里都不是家。 小江辞虽然只有五岁,他是纯真但不是真蠢,他明白了,哥哥没有家了。 “那,那哥哥可以和我一起回家嘛?我是不大记得了,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回家。” 小沈溪没有应话,而是直直的看着前方,“该走了。” 小江辞也不难过,看着哥哥捡了个粗壮的树枝做拐杖,一步一脚印的往前走。 小江辞又问:“哥哥,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呀?” 小沈溪眯眼看路,随口说:“你脑子坏了。” 小江辞有些惋惜,自己小小年纪怎么脑子坏了呀? 他立马跟上,上前拿走哥哥的衣服,语气乖乖的:“哥哥不方便,我来拿。” 两个孩子就这样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们走了很久,才走到一个类似于镇上的地方,小江辞的脚跟早就磨破了,但他从没有开口喊疼。 这里的当地的人似乎也很贫穷,穿的衣服也是不太好的。 来来回回的人有几张重复出现的面孔,她下意识警惕起来。 小沈溪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小男孩,低声说:“跟紧些,再被人贩子卖了,我不会救你。” 小江辞还没来得及高兴她愿意说话,就被打击了一下。 哥哥说话的话风好耳熟啊。 他紧紧的拽着小沈溪的衣摆,她比小江辞高出一个头,眼里也只有冷气,镇上来来回回的人贩子也没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 那高个子男孩不像是个善茬。 等他们摸到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这里的警局也很简陋,外面的深蓝色字样都被晒的有些褪色。 他们进去的时候,几个民警抱着文件像是在忙着什么事情。 小沈溪带着小江辞安安静静的坐在侧边椅子上等着。 李志是第一个看见他们的,他刚刚了解了这次任务的情况,死死的皱着眉头,一抬眼看见两个脏兮兮的小孩就那样安静的坐在那看着他们。 高高瘦瘦的男孩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旁边那个稍微比他有肉一点的小男孩眨巴着大眼睛,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他们。 李志封上文件拿在手里,走过去,语调不自觉温柔起来:“两位小朋友,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呀?” 小沈溪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小江辞。 小江辞立马心领神会:“叔叔,我们是被拐卖到这里来的,你可以带我们回家吗?” 小沈溪垂眸不语。 李志眼神立马严肃起来,这里是国家南部大山,再往南一点就出国了,同样,因为大山环绕,山壁陡峭,环境闭塞导致交通不发达,人们过的都很贫苦。 但就是这样恶劣的生活环境里,罪恶却在暗地里阴暗滋长,这里的女人少,男人多,但话不是这样说的。 应该是活下来的女人少,男人多。 这里一开始女人比较多,但慢慢的女人死亡率不断增高,有妊娠难产的,得病的,被活活打死的,莫名失踪的等等,后来因为女人太少了,渐渐出现了一个女人有两个丈夫的民俗,虽然法律不允许,但他们都不登记又有什么能约束他们的呢? 很多人贩子就会把拐来的儿童低价卖给这里的老男人们,这些人用毕生的积蓄买下一个女人或者是男童。 对,被拐来的大部分就是男童。 当地的女童大部分生下来就会丢弃,甚至荒废的古塔都被叫作弃婴塔。 女童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钱。 拐卖变成了这里的常事。 他们曾经会收到很多偷偷传递出来求救的信号,但每每找下去能被救出来的太少太少了。 他们人太少,力量太单薄了。 这其中的艰难很大一部分也有当地百姓是同伙。 甚至…… 这里的人性都经不起考验。 李志带他们走了进去,警察局很小,里面只有一个房间,三五个人都挤在里面开会,表情严肃,像是在说什么沉重的事情。 大家看见李智带着孩子进来纷纷都闭上了嘴。 “这两个孩子是被拐卖来了,他们很厉害,是自己逃出来的,得让这两个孩子回家。” 有些孩子甚至都没办法来报警,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接到人口拐卖的案子了。 不是没有,是这里的天太黑了。 上位坐着的何斌眼眶有些红,连说了好几个“好好好” “孩子,来了就好,叔叔们肯定会让你们回家!” 小沈溪点点头没说话。 小江辞声音奶声奶气的:“谢谢警察叔叔,我和哥哥就拜托啦!” 第37章 我们等得到支援吗? 屋子里一帮大老爷们在这地方常年难见到这么可爱的孩子,这里的人大多眼神都很麻木,就连孩子从小都是枯瘦干瘪的。 何斌看了眼小沈溪,和这个孩子倒是很像。 一个个黑脸壮汉看着,洗干净脸变的白白嫩嫩的小江辞,脸上都带着笑容。 小江辞被看的有些胆怯,拽着小沈溪衣角,躲在了她身后,小脑袋都缩起来了。 小沈溪面无表情的和这些叔叔们对视。 何斌抬手在嘴边握拳,咳了一声,看着李志道: “李志,你带着孩子去后面坐一会,问一下情况,我们这边还有会没开完。”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李志也想到了这次的任务,心情难免也有些沉重。 他点头,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后面偏室。 到了房间, 李志安排孩子坐对面,他倒了杯水给他们。 小江辞和小沈溪一起排排坐。 李志随手一扣警帽,把封好的文件压在一本红书下面,硬汉和蔼: “两位小朋友,今年多大了呀?” 小江辞皱着包子脸,一脸纠结,犹犹豫豫地开口:“叔叔,我脑子坏啦,记不清了。” 小沈溪抬眼。 李志: 这孩子语气还挺骄傲的怎么回事? 他挠头,看向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小沈溪:“这位小朋友,你今年多大了呀?” 小沈溪垂眼看着茶杯:“八岁。” 李志瞪大眼睛,这孩子这么瘦,他还以为只有五六岁。 他痛心疾首:“孩子,你受苦了。” 小沈溪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垂眼不说话。 李志拿着坑坑洼洼的钢笔,边问边记:“你叫什么名字?” “沈溪,溪流的溪。” “你知道旁边弟弟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她没问。 “你们可以大致说一下具体被坏人抓住的过程吗?” 小江辞摇头。 小沈溪喝了口茶,看着杯子里的水荡起的波纹:“在云霞湘,我被人捂晕,绑来丢到了这地方后面的一个冷藏室里,我和他在那里遇见的。” 她条理清晰,大致说了一下逃出来的过程,顺道提了一嘴小江辞吃错东西坏了脑袋的事。 旁边的小江辞这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一脸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小沈溪。 小沈溪低头正巧对上他的眼神,若无其事的挪开眼睛。 李志觉着这两个孩子真是有勇有谋,尤其是这个叫沈溪的男孩,有勇有谋,能很快的逃生,还顺道救了旁边的小男孩。 这旁边的小男孩…嗯…也很可爱。 李志在笔记本上写了很多,之后猛的抬头,“你们是不是很久没吃饭了?” 两个孩子面前的热水全都喝光了。 小江辞一脸实诚:“叔叔,我和哥哥确实好饿的。” 李志一脸懊恼,刚脑子里面都是怎么让孩子回去,根本没想到这茬。 “这样,叔叔先带你们去我家休息一下,等需要回家休息的时候在带你们过来好不好?” 两个孩子都没异议,只是小沈溪听到回家这个词格外的沉默。 李志去请示何斌打报告去了,何斌和队里几个人听完情况,几个男人都从口袋掏出皱巴巴的钱,凑个整数出来。 “我们这里警局条件苦,没有住的地方,单单我们几个大老爷们也花不了这些钱,凑出来你带孩子们去吃些好的,顺便带他们看看这里的大夫。我和何况今天晚上正好要去信号好一点的地方跟省里请求增加支援,顺道把这事给上面一块说了。” 何斌眼底惆怅,得快点说,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李志攥着钱,眼眶通红:“孩子的事情交给我,我家还算大,住的下两个孩子。” 他哽咽了一下, “只是队长,我们能等来支援吗?” 李志抹了把眼泪:“我们都是没成家,其实死了也算是为国捐躯了,死得其所了。可是我们死了,这里剩下的百姓怎么办?” 他们在这里守了大半辈子,这里的人来来往往,只有他们还守在这里,不曾变过。 何斌抽了口烟,“只要今晚能和省里联系上,很快上面就能来人,我们死也要守在这里。” 李志看着大伙面色都不太好,也不想这时候动摇军心,他摆摆手, “好,我听队长的,两个小家伙还在等我,我先带他们回去了。” 副队长何况靠在椅子上,补充句:“给他们买身新衣服,没钱了找我要,我钱多。” 李志没打算要他的钱,点头转身。 何况和何斌是烈士后代,这些钱都是烈士抚恤金。 …… 小沈溪和小江辞被带到了李志的家里。 李志指了指卫生间:“我把水调好,你们先洗个澡,叔叔要出去买身衣服顺道买些吃的。” 两个孩子都乖乖的点头。 他手把手教他们怎么开水怎么关,看着孩子都会操作了,才放心。 李志抠抠手,有些尴尬的指了指卫生间:“里面只有一块肥皂,叔叔过的糙,你们将就着用。” 李志觉得这个个头矮一点的男孩长得秀气可爱,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小江辞非常懂事:“叔叔已经很好了,不用再客气了。” 小沈溪眼神平静:“这条件够好了。” 李志心窝暖暖的,他笑着说:“我很快回来,你们在家好好的啊!” 等李志走后。 小江辞眼睛亮亮的邀请小沈溪:“哥哥,我们一起洗澡~” 他蹭到哥哥面前想拉他的手。 小沈溪背过手,躲了过去:“你先洗,我在后。” 她的眼神平静但不容置疑。 小江辞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好吧,我先进去了。” 他进去前还不放心:“哥哥不要乱跑,会丢掉的。” 小江辞当然知道哥哥不会乱跑,他是害怕哥哥一个人走了,不要他了。 小沈溪当然不理解他心底的小九九,不耐烦的坐在卫生间门口:“你进去,我知道了” 小江辞看着哥哥不耐烦的脸色,反而放心的迈着小步伐进去了,进去之前还探头:“哥哥真的不和我一起嘛?” 沈溪深吸一口气,吐字:“滚。” 小江辞老实的滚了。 第39章 手掌对手掌 李志回来的时候看见小沈溪抱膝安静的坐在卫生间门口。 他把手里打包的饭菜放在大桌上,走到她面前递过去新买的衣服。 “沈溪小朋友,叔叔买了两套衣服给你们,你先试试合适不合适?” 小沈溪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叔…叔,不用麻烦的。” 这还是有人第一次给她买衣服,虽然是个男款。 小沈溪下意识站起来,长时间的少语让她不知道怎么去用词表示感谢,她在李志不容拒绝的眼神下,干巴巴的连说好几声谢谢。 李志假装没看见孩子的窘迫,一下塞进他手里,推着他去自己房间试试衣服合不合身。 “快去,这衣服都是衣店自己做的,还不知道合不合适哩!” 小沈溪被推去房间了。 她出来的时候李志已经摆好了饭菜,他看着面瘦弱的小少年,身形单薄的很,哪怕做的是六七岁孩子的衣服都显得都是宽大。 但,小沈溪很满意。 第一次穿新衣服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啊。 她挺直腰板看着李志的眼神里满含感激。 李志有些受不了,连忙招手:“去洗洗,等你出来我们一起吃饭。” 打开的饭菜香味早就飘进了小沈溪的心了,她一直克制着自己的眼神,生怕自己惹得人讨厌。 “啪嗒”一声 小江辞这时候正巧出来,李志早就在小沈溪换衣服的时候把小江辞的那份也送进去了。 小江辞穿着粉蓝小衬衫显得格外的可爱,李志特意挑的这个颜色。 小沈溪的是雾蓝色的衬衫,同样色系的衣服穿上,她显得格外的清冷。 小沈溪喜欢这个颜色。 李志拉着两个孩子左看看,右看看,半晌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这两件衣服还算合身。 “谢谢叔叔,这些衣服贵不贵呀?” 小江辞有些担忧,他悄摸的看了哥哥一眼,结果只见哥哥在看自己的衣服,没空搭理他。 他想起哥哥之前说,要是他路上再生病就把他给丢掉卖钱。 他不想被哥哥丢掉。 李志笑了笑,眼角边的皱纹变深了, “这两套衣服是叔叔们的一点心意,你看看你们两个小朋友在我们的家乡受到了伤害,这是我们的失职,如果我们早些把坏人都抓起来,你们现在肯定都还在家里。我们是不是要给你们补偿呀?” 小江辞皱了皱眉,一本正经,义正言辞的开口:“是这些坏蛋坏,不是叔叔坏的问题。” 小沈溪也默默的点头。 李志被孩子这稚嫩的话语哄的有些心热,他一时感觉眼睛也热热的。 “好好好,快吃饭吧!” 他别过眼去把菜倒进盘子里,小江辞眨眼默默的数着,六个菜耶。 他一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小沈溪也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菜,叔叔买的有些多了。 一时间小沈溪没有动筷子,看着李志不停的夹菜,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感觉,只觉得心里像是片干涸的土地被人撒上了一些水,虽少但弥足珍贵。 “咳咳,两个臭小子,我都给你们夹菜了还不动筷子。” “谢谢叔叔!” 小江辞难得和小沈溪同频上了。 李志笑着摇了摇头,这两个孩子还怪懂礼貌的。 一顿饭下来,小沈溪吃到肚子撑,甚至胃有些胀痛,她撑着身体和小江辞一起把桌子收拾干净后,就立马躲在墙角捂着胃蹲下。 小沈溪眼底雾蒙蒙一片。 李志给他们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他家一共两间屋子,一间还是用来堆东西的,吃完饭他就让孩子们自己放松,他有公务急忙忙的走了。 他临走前再三叮嘱,有人敲门别开门,也别乱跑,等他回来。 小沈溪在房间里应声,小江辞也乖巧点头,竖着小手保证。 李志走了没多久 他就绕着房子到处找, 小江辞挠头,大大的眼睛藏着疑惑,哥哥呢? 他颠颠的跑到房间,不在。 他跑到门口张望,也不在。 他急急的跑到最后的卫生间,还是没有? 小江辞有些焦急,他踮着脚到处张望,哥哥不会又被抓跑了吧?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你找我?”小沈溪半靠着桌子,微微弯着腰。 “哥哥,你去哪了呀?我以为你被坏蛋抓跑了。”小江辞眼里包着泪,紧紧的拉着她的衣角。 “拐角,你没看见。”小沈溪回答很随意。 小江辞早就不是那个以前的那个傻白甜了,他多多少少能看懂哥哥的眼色。 他看的出来,哥哥在敷衍他。 哼,有些生气(`皿′)哼!! 可惜了, 小沈溪看都没看他,缓了一会儿,直接绕过他去了李志收拾的房间了。 她看见房间拐角还有李志急匆匆被叫走,没来的及扫完的垃圾。 扫帚都还在墙角。 她看了眼跟在身后闷闷不乐的小男孩,“扫地,扫干净。” 小江辞鼓着脸不吭声,接过扫帚就扫。 小沈溪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自顾自的收拾房间里其他东西,她把叔叔没来的及搬出去的东西,在房间找到合适的地方全都摞好。 小江辞委屈极了,他把地扫的一尘不染,掐腰站到小沈溪后面。 小沈溪一扭头,正好看见他,“来的正好,把外面的椅子搬过来。” 小江辞心底更难过了,哥哥,你没有心! 他转过身把簸箕扫帚都放回原位,又气冲冲的回到客厅搬椅子,特地选了大的那张凳子。 这张不容易摔倒。 小家伙吭哧吭哧的搬着,终于搬到了小沈溪的面前。 她直接接过来踩上去,一点点扶着这堆粮食袋子堆起来。 小江辞跟在后面尽职尽责地扶着凳子。 等小沈溪全部都收拾好了之后,终于感觉自己的胃也不那么的疼了,看来消化的差不多了。 她小心的沿着床边坐下,床上铺着一层大红色的被单,摸着滑滑的。 小沈溪跑到卫生间洗了很多遍的手和脚,最后才慢慢的躺回到床上。 没一会,她就睡着了。 小江辞就眼巴巴的搬个凳子坐在床旁边,拉着小沈溪耷拉在床沿的小手。 哥哥的小手都是伤痕,他的手怎么会和我的手一样大呢? 小江辞有些疑惑,他把手伸直,手掌轻轻的对上小沈溪手掌,确实一样诶。 可是,叔叔说他应该才四五岁,哥哥已经八岁了呀? 他百思不得其解。 第40章 讨厌的小少爷 小江辞就这样拉着小沈溪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 小沈溪睡梦里感觉有野狗一直追着她,啃食着她的手,吓得她一下子豁然惊醒,眼睛还没看清,手倒是先感觉到了。 这狗崽子竟然在啃她的手。 小沈溪咬牙切齿的看着趴在床边的小孩抱着她的手睡得正香。 她握紧拳头,正想揍他。 这时,小孩子皱着眉在睡梦里呓语:“哥哥……” 小沈溪攥着的拳头无意间就松开了。 算了,就这样吧。 就着这样的姿势躺下,小沈溪眼神放空的看着天花板。 她想起今天何况叔叔来喊李志叔叔,神色慌张。 最近这里出现了很多坏人吗?李志叔叔他们看上去都很……复杂。 直到后来,沈溪想起了这一切,才懂当时他们的表情是荒凉,是悲壮。 小沈溪眼睛不眨的一直想着事情,没有发现她手边的那个狗崽子在慢慢转醒。 小江辞醒来心情有些低落,他梦到他在一个超大的房子里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很多机甲模型,儿童跑车…… 但醒来,这一切都变成泡泡被吹没了。 诶! 他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 引得小沈溪注意抬眼看过去,发现小男孩双手撑着下巴,一脸的怅然。 她心底冷哼,矜贵的小少爷。 小沈溪从遇见小江辞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他家世显赫。 她第一次见他不在冷藏室,而是在云霞湘。 那时候云霞湘正是旅游淡季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很少,只有一个优雅美丽的女人带着草帽,泛舟带着孩子在湖上游玩,小男孩很乖巧,有人在他身后替他打着伞,他坐在安全的位子上,享受着微风阳光。 这个美丽的女人给的钱很多,引得很多人前仆后继的为她做事情,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保镖,紧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小沈溪那是在拐角无意间撞见,垂眸就走了,这里向来不缺有钱人来游玩。 旁边围观的人在交头接耳,说那位船上的小少爷一件衣服抵他们普通人的一年的工资。 小沈溪捡着地上的废瓶子,很快就走开了,这些话她早就听麻木了。 直到后来,那个炎热的中午。 小沈溪无意间撞见那个小少爷被两个坏人掳走,她不想管,只想着能躲开他们独善其身。 可惜,她被发现了。 这就导致小沈溪不愿意去看他,碰到他真倒霉! 她本来想自己逃出去,不管他死活。 但后来,小少爷愿意自己饿着肚子,把巧克力给她的时候,她犹豫了。 所以,她问了他家有钱吗? 如果他回答有钱她就带他一起出去,如果回答没有,她不会管他死活。 小少爷是个诚实的人。 “哥哥,哥哥……”小江辞小手在小沈溪面前晃悠了很久她都没有回神。 小家伙有些急了一直在那喊,跟唐僧念经一样。 小沈溪不耐烦的捂住他的嘴:“喊什么喊,吵死了!” “唔…唔…”小江辞眨巴眼睛,摇头晃脑指着盖着自己小嘴巴的手。 小沈溪松开,盖过被子,不想理他。 但小江辞最近脸皮变得很厚,小沈溪不理他,他都能拉着她一个人自言自语说半天,活像个小话痨。 他脱掉小鞋,吭哧吭哧爬上去床,掀开另一半的被子躺进去。 “哥哥,哥哥……” 小江辞躺在被窝里,拉过小沈溪的手神色得意洋洋。 瞧,我也躺进来啦! “为什么要一直拉着我的手,烦死了。”小沈溪要拽回自己的手。 结果小江辞使出吃奶的劲,硬是双手双脚扒在她身上,不愿意起开。 小沈溪气不过,硬是把他缠在她腰上的腿给挪开了,正当她去动他的手时。 小江辞转着大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哥哥,哥哥我想起点事情……” 果然,小沈溪慢了半拍松手了,她抬头眼神凶狠,示意他赶快说。 小江辞趁机又去抱她,眼看小沈溪要动手了,他赶忙适时开口, “我觉得我家超级有钱……” 这叫什么好消息,她早就知道了! 她没好气的闭着眼,不去看他。 讨厌的小少爷,有钱了不起啊? “哥哥,虽然我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我会带你一起回家的。” 他信誓旦旦的开口,一本正经的说要带她回家了。 小沈溪背过身子,她眼角有泪沾湿了枕头。 小江辞听不到哥哥的回应,以为他不信,立马急了,要去扒拉她。 小沈溪猝不及防被他扒拉过去,眼泪还挂在脸上。 该死,果然遇见他就没好事,真丢脸! 小江辞看见哥哥满脸的泪,赶快用小手去擦,他从被窝里爬出来,一把抱住小沈溪就哄。 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稚嫩的声音告诉她“哥哥,别难过。” 小沈溪推开他别过脸,瓮声瓮气的开口“我才没难过,是沙子迷着眼。” 小傻子还愣愣的看了眼空气,傻不愣登的开口,差点没把她气半死:“哥哥,房间里没有沙子呀!” 愚蠢的人类! 小沈溪不去看他,“反正你回家记得给我钱,你答应我的。” 小沈溪坐在床上,小江辞站在床上,他蹲下来看着她,认真的问:“哥哥不回家吗?” 小沈溪看着他纯真的眼睛,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没有家。” 说完,她就后悔了。 她以前从来不会抱怨这件事的,她有些懊恼,不该说的。 小江辞却好似听懂了,他没有去问,而是悄悄抬眼看哥哥,看她好像没那么难过才开口:“哥哥,我带你回家,你可以去我家给我做哥哥呀!” 小沈溪不想理他,哥哥什么哥哥,要喊也是喊姐姐! 他们这些富贵人家平时高高坐在车里,都见不到路边的乞丐,还会把她带回家? 真是白日做梦。 哪个富贵人家会收一个乞丐去做自己的孩子。 小江辞好像越说越来劲了,张嘴叭叭“我们可以一起上学,一起下课,还可以手牵手一起回家,我有的玩具都是你的,我的都是你的。” 小沈溪听着只觉得刺耳,说的好听,有些事情一开始就不该去想。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第41章 荣归故里 小江辞撑着下巴,一直看着哥哥。 沈溪被盯的受不了,推开他下去。 “哥哥,去哪?”小江辞跟着就要下来。 “你烦死了,能不能不跟着我。”小沈溪不懂一个男孩怎么这么黏人。 小江辞小脸扬着,一直笑着看她不说话。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小沈溪也拿他没有办法,她恶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小江辞眼睛亮亮的,他能拿捏哥哥的脾气了,哥哥好可爱的,和小布偶一样,生气了会炸毛,高傲的时候会不理人,它嫌烦的时候会拿爪子挠你,挠的心里痒痒的。 他在后面费劲吧啦的把床铺好,哥哥喜欢干净。 小小的人这头叠好去叠那头,然后把两个方块堆叠到一起,大功告成。 小江辞爬下床,急忙忙穿好鞋子。 “哥哥,哥哥……” 小沈溪打定主意不理他,老僧入定一样装两耳听不见,放水把脏衣服泡上,这衣服还可以穿。 小江辞也不急,晃晃悠悠的听着水声来到了卫生间。 眼看他下一秒就要喊她了 小沈溪抢先他一步开口:“去外面端个小板凳,进来洗衣服。” 小少爷听话的很,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小沈溪看着他迈着步子摇摇晃晃的去拿凳子了。 他抱着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凳子,脚速飞快的想要坐在她旁边。 小沈溪不阻拦,她问:“会洗吗?” 小江辞迟疑不定:“会吗?” “嗯,你会,赶快洗。” 这堆脏衣服里面,有叔叔的两件黑色衬衫,还有她和小少爷的旧衣服。 这堆衣服泡在一起,哪怕脏了破了也能明显一下子看出来衣服的差距。 小少爷的这件衣服很贵,摸起来都不一样。 小沈溪心情恶劣起来,她态度也变得不好:“这堆衣服泡好,你要用这个皂角把每件衣服的每个角落都打上皂角,必须把这里面的衣服全部洗干净。” 她知道她有些强人所难,因为这里面的一堆脏衣服真的太脏了。 他们一起路过了黄山,路过了丛林,一起在野外睡过觉,这些衣服脏的都不能再脏了。 但小江辞很淡定,他只说:“我可以洗,但哥哥要在对面看着我。” 末了,他还补充一句“不能走哦。” 小沈溪冷静下来了,她开始自我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无理取闹? 毕竟他也只是个大约五岁的孩子,还没自己大。 她犹豫不决开口:“你起来,还是我来洗吧。” 小江辞一脸臭屁:“不要,我洗的肯定比哥哥洗的还干净。” 小沈溪震惊: 他在放什么屁?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还能洗的比她干净。 小江辞坐在跟他差不多平齐的大红盆边,卖力的在搓衣板搓衣服,搓的手指都红了。 小沈溪抿唇,眼睛一直看着他红彤彤的小手指,心底郁躁不安。 她几次想开口,看着小少爷龇牙咧嘴朝她笑,又默默收回去了。 小少爷还是不错的,还知道把没清洗的衣服放在一个盆里,归归类。 小沈溪眼见他把衣服洗完了,她提出她来清衣服。 小江辞脸上还沾上了些泡沫,跟个小花猫似的,偏偏还抢着和她一起清衣服。 小沈溪狐疑的看着他:“你在家会做家务吗?” 小男孩一脸迷茫:“不知道啊。” 那你这么熟练?! 她恶狠狠的想,男子汉大屁股,最适合干家务。 见小江辞看过来,她若无其事收了狰狞的眼神。 小江辞手泡在水里,心底嘀咕,哥哥刚才的眼神好吓人哦。 一个小时后,小沈溪承认她说话的声音是大了些,小少爷的这些衣服洗的都很干净。 她觉得良心过不去,自己抱着盆到院子晒衣服了。 小江辞留在卫生间清理干净地上的积水和泡沫。 等他出去,小沈溪已经晒完了,她坐在凳子上,难得悠闲的看了看阳光。 原来,闲暇时候是这样的。 她在云霞湘的时候一直捡废品,倒卖忙于填饱肚子,休闲对她来说是个遥不可及的词语。 小江辞执着于跟她排排坐。 她心情好,没去赶他。 桂花树下,摇曳的树枝落下星星点点的黄色花籽,香气弥散,两个孩子一起坐在树下里悠闲的晒太阳。 …… “队长,省里什么时候派人过来?” “对啊,队长,装备和武器都有我们的份吗?” 一帮大老爷们绕着何斌七嘴八舌。 何斌笑的脸都要开花了,本来以为等不到上面的支援了,但今天运气格外的好,信号也没被那帮孙子给破坏掉,终于还是把信息给发了出去。 “上面说会派特警过来,直升飞机今晚就到。” 李志也松了一口气,他接话“那两个小朋友怎么办?” 何况也抬眼看过去。 何斌敲了敲烟灰缸,语气缓缓,“我把情况全都跟上面说了,组里说今晚特警会一起带着这两个孩子回去。” 他又问了下孩子的情况,李志应着。 他才放下心,看着自己这些好兄弟,好战友。 “各位,这几年我们守在这,成与败就看今晚上了,今晚过后,上面就会派了新的警察来接我们的班,我们也该退休了。” 一群五十多的大老爷们,一时间也泪眼婆娑,铁血硬汉,苦尽甘来。 何斌站起来,举国茶杯:“同志们,今天我以茶代酒,感谢各位这些年的不离不弃,如果今晚有幸活下来,我这个老队长就在这里与大家一聚,吃顿好的,希望大家一定都要整整齐齐的回来。” 在座的十三位老警全部站起来,泪流满面举着手里的杯子。 “不辱使命,荣归故里!!” “行了,一个个都年纪一大把了,还在这哭鼻子,说出去都笑死人,都擦擦,我们布置一下明天大致的作战计划。” 何斌转过身子,鞠了一把泪,待转过身又面带笑容。 他们商讨完缉拿那些毒贩的计划后,都各自动了起来,各自归位。 何斌把李志叫到面前,语重心长:“你回去一趟,把孩子提前安排好,我也会写封信留着这里。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一个都没能回来,不能对不起孩子这些天逃难的艰苦,我们既然接了这个任务就要对孩子负责。” 李志泪湿满面,沉默很久,应了。 第42章 小丑图像的信 烈日灼心,在炽热的阳光下,水泥地面被晒的滚烫,黄花簌簌的往下落,翠绿色的叶子要掉不掉的挂在树上。 小沈溪被晒的受不了了,也没那个闲心去晒太阳了。 她看了眼晾衣架,犹豫了一下,还是搬着凳子往回走。 算了,先把凳子搬回去吧。 铁丝缠绕的晾衣架有些生锈斑驳,挂在上面的衬衫被毒热的太阳晒得衣角蜷缩起来。 跟在她身后的小孩用手挡着太阳,张着小手举在头顶挡住太阳,站在凳子拾衣服。 等小沈溪用凉水洗完脸,再出去,小江溪已经把衣服在床上摆好了。 小沈溪有些诧异,小少爷这两天怎么这么勤快? 田螺.江.公主辞此刻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的叠着衣服,那表情好像在参佛一样神圣。 “你……” “小朋友们,叔叔回来了。”李志拎着好几袋东西,大一包小一包的跨进家门。 小沈溪立马把自己要说的话给忘了,她扭头就往外跑。 没看见小江辞在后面幽怨的小眼神。 李志把袋子一把放在桌子上,朝着一前一后的孩子招招手, “来,都到叔叔这来,叔叔有事要和你们说。” 两个孩子并排站着,眼神认真。 李志从袋子里一一把东西掏出来,“这件米色的衬衫是衣店的新款式,叔叔觉得好看给你们一人买了两套,还有这个牛仔裤我看好多小孩都喜欢这个衣服,你们待会都拿回房间试一试。” 他说话语速特别快,很快又打开旁边的袋子,笑容可掬道,“这里面是这个地方为数不多的零食,但叔叔想着聊胜于无嘛不是,我就按样式都买了一点,你们觉得喜欢就尝尝,不喜欢的话回头分一些给隔壁邻居的二丫,她会喜欢这些的。” “叔叔……” 小沈溪越听越心慌,她慌张打断李志的话。 李志温的目光落在小沈溪身上,“怎么了?” 小沈溪嗫喏开口,“叔叔…太破费了,给我们有些浪费了。” 小江辞左看看哥哥,右看看叔叔,也跟着点头。 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她想问,叔叔你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给我们的吗? 但她不敢开口。 小沈溪敏锐的感觉到李志叔叔不太对劲,但她不懂为什么? 李志笑容轻松,眼神深深,“叔叔花了这些钱才不算浪费…” 最后几个红色塑料袋装着打包的食物,只不过明显有些多。 李志说,“这些饭菜都是热的,你们等会儿趁热吃,明天就会有其他的警察叔叔来这儿带你们回家,如果明天叔叔没能及时来,肯定是还在忙,你们就把菜带着找隔壁婶娘帮忙热一热,我和婶娘交代过了,你们直接去就行了。” 李志一口气说完一大堆话,看了眼时间,不早了。 他蹲下来平视着这两个小孩子,“以后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再被坏蛋拐来了。今晚睡觉一定要关好窗户,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听到了吗?” 小沈溪眼神有些难过,她垂着脑袋点点头。 小江辞似懂非懂,眼神朦胧。 “今晚千万不要开门,不要跑出去了。” 李志急忙忙的来,又急忙忙的走。 他临走塞给了小沈溪五张皱巴巴的红色钞票,塞完就走。 小沈溪一路追到门口,站在门槛外,扶着门框,声音近乎哽咽的喊“叔叔,我们等你回来吃饭。” 前面的男人身子挺拔,他大步向前,一步也没回头。 “哥哥……” 小江辞第一次看到哥哥流眼泪,她侧过身子,双手捂着嘴,眼里的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他走上前抱住她,笨拙的拍着她的背无措的开口,“哥哥,别…别哭了,叔叔明天就会回来的。” 这句话像是点醒了她, 小沈溪像是忽然醒过神来,语气呐呐,“对,叔叔明天就会回来,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小江辞一时也被这的气氛感染的有些难过。 叔叔走都忘了和他们说再见。 …… 何斌嘴上咬着点燃的香烟,双手拿着一张纸,是他写的一封信。 褪去漆的办公桌上还放着他录的那两个孩子的个人资料,以及这镇子里这些年的问题和他个人的建议。 这个镇子太贫穷了,穷的太久了,积弱成疾,想挽救太难了。 只能请示各位领导决策。 何斌把信放在抽屉里锁上。 何况火急火燎的敲了敲门,还没等何斌来得及喊进,他已经进去了。 “队长,情况不好!不知道是从哪儿走漏了风声,那帮毒贩抓了好几个妇孺做人质,还伪装成报案人让百姓给警局送信。” 何斌眼神凝重,他一把接过信,快速翻开,一目十行的看完。 砰地一声, 他的手掌把信砸在桌子上。 “这帮畜生,他在威胁我们?!” 飘落的信上赫然写着––– 这些年我们一直玩猫捉老鼠,其实挺没意思的,那,今天就让我们就做个决断吧,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怎么样?从现在开始,你们来一个警察我们就放一个人,我们这里这里有十三个人哦,来少了一个我就杀一个,直到人全部来齐为止。 倒计时一小时,游戏开始了…… 信封上画着大大的红鼻子小丑图像,下面歪歪扭扭写着大大的s。 s是这个镇子里潜藏的毒贩,他们最初在这个地方是没有人贩毒,或许那帮毒贩是觉得山高皇帝远,没人能管得了他们。 他们后来抓住一个毒贩,才体会到这里的毒贩真他娘的丧尽天良。 吸一口毒,对这里的人来说都会倾家荡产,一辈子彻底解救不了自己。 这个东西,不是说你戒掉就可以,那种瘾是被刻进骨髓里的,往后你要是在路边看见有人吸烟,你就会心底如蚂蚁啃噬一般的,继而引发毒瘾,哪怕是小朋友叼着棒棒糖,你眼里都会自动转化成埋藏在心底的瘾。 一辈子,戒不掉,忘不掉,不能逃脱。 第43章 兄弟们,拿枪 “队长,我申请先去探探!” 李志捡起信放在桌面上,语气坚决。 何斌眉心死死的打了个结,“你怎么想这个事?” 李志摸了摸老旧警服上的警徽,语气从容,“我们没有多余的武器,就连这个警局还是我们当年自己建的,一砖一瓦。” “我这些年读了不少书,多亏了老根叔,我都是从他家借来的,其中有本叫《战国策》,里有句话我印象深刻叫受惠于人不忘,现在老根叔的孙女二丫被抓了,一个小姑娘平时胆子小的很,爸妈吵个架都躲在拐角哭,现在被那些毒贩绑过去,肯定吓坏了。” 他绕着弯子说借书的事,说二丫胆子小的事,却只口未提,他的安危。 “队长,不能再犹豫了。等上面支援根本来不及了。”李志心底焦急,他比队长先知道二丫被抓。 他刚从家里出来,半路被一瘸一拐的老根叔拦住,他甩了拐杖跪下就要给他磕头,一张树皮一样干巴瘪瘦的脸上老泪纵横,祈求他去救救二丫。 他那时候才知道,那个叫s的毒贩给被抓走的每一家人每家都留下了一封信,却只有一行字。 让警察来找我,我还你完好无损的家人。 他扶起老根叔的那一刻心情很平静。 何斌让何况把防弹衣和配备的手枪拿给他,他是第一个出去战斗的人。 何斌给他裤腰上别了一个小小的跟踪器,“你先去,我们先组织布控,很快随后就到。” 李志时隔十年再次穿上这身防弹衣,只是这时的他已经两鬓斑白了。 他面对着何斌手掌朝外,站姿笔直的敬礼,“队长,我先走了。” “好,一切注意安全。” 何斌目送着李志离开,立马打开监听器。 李志像是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路,他在那头轻声开口“警局东3km,黑色电缆旁有可疑人员。” 那边黑色蒙面人背过身站在电缆后,架起枪瞄准李志,“警察不许在靠前。” 李志看着他冷笑,居然嚣张至此,警察不能靠前?! 他们到底谁是警察,谁是罪犯?! 他高声喊,“你们不是说来一个警察换一个人吗?我来了,让你们老大来见我!” 黑衣人别着耳麦,他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收起枪,眼神挑衅。 李志没去看他,面无表情的往里走。 空中突然传来噗呲一声,是肉体被穿破的声音。 李志瞪大眼睛看着胸口,殷红的血争先恐后的往外流。 咚的一声,他倒了。 他眼神死死的盯着进口,眼里满是不甘。 黑衣蒙面人掀开口罩,对着进口,显然也有些意外“老大,不挟持他做人质吗?” 他也没想到老大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把人杀了。 耳麦传来阴冷的声音“搜一下他身上,他身上有信号传出来。” 黑衣人低头乍然对上这个老警察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眼神,一下子心底毛骨悚然,他心虚的合上他的眼睛,然后搜身。 半晌,他拿出一个追踪器。 “老大,有窃听器!” “哦。” 黑衣人低头,耳麦传来哼着小曲的声音,“今天我心情不好,先杀一个来祭祭旗。” 他疑惑抬头,老大为什么丝毫不关注窃听器的事情? …… 耳麦传来战友倒下的声音, 何斌刚到地方,趴在旁边不远的小山坡上,他一动不动,双拳紧握,眼里的泪哗哗的往外流。 身后的十一个队友目眦欲裂,心中大恸。 任谁也没想到,他们动手会这么快,甚至没让李志进那个门就动手了。 他们抹了一把泪,很快冷静分析形势,他们真的是想让他们来换人质吗? 好像不是,而是一场单纯的蓄意报复。 报复他们曾经抓了他们那些同伙,甚至三番五次斩断了他们的财路和活路。 “我带四个人绕小路到这个半山背后,这背后肯定有进去的地方,如果看到人质,给你们发信号。何况,剩下的人交给你了。” 何斌很快调整了计划,打算尽量能够做到用人最优化。 何况没出声竖起大拇指,弯了弯,示意自己明白了。 “剩下的人,拿好枪,一旦队长那边发现人质,这边剩下的人,随我进去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何斌谨慎的带人从小山坡滑下去,从侧面走。 何况眼睛一直转着,观察附近的地势,以及防御方位。 敌人在暗,我在明,不得不防。 “等会我们六个分成三队,两人一起,我打头阵,捂了门口的黑衣人,你们趁机隐身到门两侧,看里面是否有人在暗处,如果有,直接射杀。” “是! ! !” 战斗时,一分一秒都是在拉锯心理战,空气似乎变的更加焦灼了。 不久,耳麦传来何斌的消息,他语调怪异“何况,这里的人质是假的……” 很快,对面传来哒哒哒的一阵脚步声。 何斌那边语气焦灼“何况快带人撤…快!” 何况就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浑身刺骨的冷,他保持仅有的理智,指挥战友撤退。 走不了了……后山也被人包围住了。 “况哥,我们走不了了,就不走了,我们就跟他们死磕到底。” 何况的一行六人,脸上反而带着松快,他们要战斗到最后,他们不会是逃兵。 何况立马反应过来,“这附近树林多,找掩体做掩护,快!” 噗噗的一群亡命之徒的机关枪扫射着。 他们动作很快的躲在术后,有的趴在大石头后面。 何况眼疾手快开枪,直接射杀了中间的黑衣人,那个独眼毒枭的副手。 他眼神一眯,一鼓作气每一发子弹没都有打空。 其他队友也很给力,一旦有人靠近,直接按着地形的优势给他一枪。 只是六个人的力量到底太薄弱了,何况的手枪子弹耗尽了。 他一把扔掉手里的枪,抽出今天临走准备的匕首,随时准备贴身搏斗。 他今天哪怕是死也要带走一两个祸害! 武器的下风,人数的悬殊。 这一切的一切足以让人绝望。 其他五个人的子弹也耗尽了。 就在这时,何况旁边的叶河突然冲何况笑“何哥,我们今天运气都不太好,但我们总归要走走出一两个,我在队里一直都是闯祸的那个,现在我来替你们垫后。” 靠近他们的地上有几把枪,都是敌方的。 何况立马意识到他这句话的不对,眼疾手快想拉住他。 叶河动作很快,迎着那群人走过去,“朋友们,拿枪战斗!” 他以自己为肉盾,为大家博取机会。 叶河一直在队里以身手敏捷出名,而此时他也以这样的方式离去。 何况拿到了地上的枪。 第44章 老天,你睁眼看看啊! 何况杀红了眼,他动作敏捷的躲过子弹,抓到两把枪,架在石头旁,瞄准人就射,每枪百发百中,他近乎麻木的下意识瞄准然后射击,一群毒贩硬生生的不敢靠近他这边。 二三十的黑衣人只剩十个不到。 他们从同伴彼此的眼神里看见了恐惧。 黑衣人想撤退。 何况抹了把唇边的血迹,眼泪混着血水流下,他低低的笑了一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右侧剩下的四人小队明显也没有撤退的意思。 大家此时同频共振,一时间五人团队默契十足。 何况绕过浸染血水的石头,他甚至不敢看低头看一眼地上的队友,一个小时前还在跟他兴高采烈分享他家的小狗要生崽的叶河。 他们队里年纪最小的警察。 他抬着头,在黑衣人撤退的同时直接射对准黑衣人的头部射杀了三个垫后的人。 其他四个队友也很快跟他们拉锯心理战,声东击西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只剩两个人了…… 何况站在堆尸体中间,眼神狠厉的像是古老神话里染血的修罗,他举起枪就对着他们脑袋…… 那两名黑衣男人见不妙,垂死挣扎之际,错乱开枪。 一名老警眼疾手快的射中他的手腕,子弹擦肩而过。 “都不许动! ! !” 四人举着枪,围着他们,死死的钳制住两个黑衣人的手,他们从身后撩起衣角,快速拿出银色手铐铐住他们。 何况眼神锋利凶狠,捏着其中一个人的脸,“里面还剩什么人?还有,人质都被你们转移到哪去了?” 脸被捏的扭曲的黑衣人眼中明显错愕,人质?什么人质? “枪都顶着脑袋了,还不说?” 老吴啐了一口,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脸。 一群杂碎,新社会的败类! 何况察觉到不对劲,眯着眼厉声问:“你们不知道有人质吗?!” 黑衣人立马诚实摇头。 老板也没告诉我们啊! 何况一脚踹到他屁股上,“带路!” 等黑衣人带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老吴看着他手里的黑衣人,一张黑脸上满是厉色,“里面的人呢?” 黑衣人也被这群警察身上的肃杀气吓的不轻,他们大多都是做生意的,要真的实打实拼战斗力,那肯定拼不过警察。 此时两个黑衣人被拎着跟个弱鸡崽子似的,“不知道,警察同志我们是真的不知道,我们也是新来没多久的,对老板也不了解啊!” 老吴一把扯下他的面罩,看见他的脸眼睛立马瞪大了,“你,你……” 黑衣人下意识别过脸,低头不敢看他们。 何况见状立马扯下另外一个人的面罩,他看清这人熟悉的面孔,双手痛苦的捂着眼,猛的失力的蹲下。 他们竟然是百姓! ! ! 是在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的百姓啊! ! ! 其他人不信邪的去揭开地上死尸的面罩,一一个面露绝望。 真的,都是熟人,有些甚至是他们平时见面都会乐呵呵打招呼的人。 何况看着看着,不由的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 你瞧瞧啊! 老天,你睁开眼看看啊! 你看看,你看看啊!! ! 你看看这里浑身血洞的叶河,你再回头看看前面死不瞑目的李志,他们和一群不义之徒躺在一片血地里。 这多么赤裸裸讽刺啊?! 他们甚至到死都以为自己是来解救人质的! 殊不知,人质就在他们对面呢。 …… 黑漆漆的废工厂, 小沈溪动了动手上的打着死结的麻绳,巴掌大的脸上很平静。 显然,小江辞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他靠在哥哥身上,他们的双手双脚都被绑着。 他看了哥哥,嘴里嘀咕着:“早知道装点零食放口袋了,可惜了。” 小沈溪磨着绳子的手顿了顿,心底竟然也无意识的认同小男孩的话。 事情要回到今天下午。 李志走后,小沈溪立马紧闭大门,她把小江辞塞到床底下,严厉的告诉他今晚危险,就在床底凑合一晚。 小沈溪害怕小少爷在床底下待不惯,还在床底塞了很多零食,紧接着她把外面收拾好,也跟着钻了进去。 可是,就在晚上家家户户都在做晚饭的时候。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门就对着小沈溪的窗口,敲门的人声音也很大。 小沈溪眼神犀利的紧盯着透露出一丝光亮的窗户。 她记得李志叔叔的话,没打算开门。 这时,一个女人声音在门外响起,“李家的孩子,我是你们隔壁婶婶,李哥让我替你们晚上热热菜,带你们吃饭。” 她说完又拍了两下门,或许见没人开就停手了。 小沈溪敛着眉,有些自我怀疑,她转头低声问旁边的趴着的小男孩:“下午叔叔说的是今天还是明天去婶婶家。” 趴着的小江渡嗅到饭菜香,皱了皱鼻子,语气肯定道,“是明天呐。婶婶好奇怪啊,叔叔不是说明天的嘛?难道婶婶害怕我们没饭吃吗?” 小沈溪也害怕是这样,好心就算了,如果他们有是坏心思的话,他们两个人应付不来。 有时候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门口传来了一个幼童的声音,“妈妈,哥哥还不出来吃饭吗?” 那女童在门外张望也跟着喊了两声哥哥。 小沈溪纹丝不动的趴在地方,脸压在胳膊上,没有一丝动容。 小江辞见哥哥不动,他也老神在在的趴在旁边,假装自己听不见。 门外的人见里面不应声,嘀咕两句,“看来没人”,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一个小时后,小沈溪肚子叽里咕噜的叫着,她痛苦的捂着肚子,忍了又忍。 长时间不吃有油水的东西,今天忽然吃的很多,脆弱的肠胃有些受不了。 床底很安静,小江辞又一次听见哥哥肚子叫了,他不忍的戳了戳他的胳膊,“哥哥去吧,动作轻一点就没人会发现啦。” 她妥协了。 小沈溪黑暗中的脸憋的通红,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蹑手蹑脚的往外爬。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院子的厕所里,过了一会,她就好了。 就在她缓慢踩着脚步往回走的时候,院子被一群黑衣人破门而入,为首头发花白的老人一张慈祥的脸上布满杀意。 小沈溪一动不动,她知道,她跑不了了。 她左手掐着右手,疼痛让她清醒不少, “你们是来抓我的么?” “小丫头片子,原来那李家小子说的是你啊!” 老人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枯老的脸庞沟壑却衬得他越发阴森。 他身后黑衣人把她直接绑过去,提在手上。 老人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这小丫头还挺冷静,见到他们居然却一步脚都没往回挪,有他当年的风范,可以收回去当徒弟用……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了,又准备走。 就在这时, “放开哥哥! !” 一个小男孩跌跌撞撞从房间里跑出来。 小沈溪闭了闭眼,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蠢货! ! ! 第45章 他们在这守了十三年 小江辞后来跟她解释,他不敢一个人待在床底下,还不如被抓了。 小沈溪硬是被气笑了,这小少爷跟他走了那么多次丛林,都没害怕,现在害怕了?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的仓库里, 小沈溪幽幽的问:“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小江辞愣了一秒,立马装傻:“哥哥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小沈溪懒得配合他演戏,“昨晚你在我耳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这是江辞的人生里,第一次体会到了后悔。 他沮丧又懊恼的耷拉着脑袋,早知道不说了。 “我只记得在冷冻室被抓之后的事情,还是在叔叔家那一晚想起来的。” 小沈溪默不作声,昨晚深更半夜,这小男孩以为她睡着了,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的嘀咕,不要抛弃他,不要抛弃他…… 重复的叨叨叨,弄的小沈溪感觉自己被洗脑了一样,以至于今晚有人闯进来的那一刻,她心里那一刻竟然在庆幸,庆幸那个小少爷没被发现。 结果,乐不极也生悲。 “那个坏老头子为什么要把我们绑来啊?”小江辞靠在哥哥腿上有些不理解。 难道要来挖他的小心脏嘛! 他还小呢,肯定不值钱的呀! 小沈溪看着有点傻白甜小少爷,脑子突突的疼:“那是老根叔,是李志叔叔的邻居,他是把我们抓来当人质来了。” 那天李志叔叔带他们进门的时候,他顺手跟隔壁大树下的老头打招呼。 李志叔叔喊他,“老根叔”。 那个叫老根的糟老头子既然绑架他们,那就说明他们还有可用之处,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了。 但,李志叔叔呢? 他现在怎么样? 他知道老根叔是个坏人了吗? “哥哥,有声音……”小江辞忽然开口。 小沈溪竖起耳朵听了听,她只扇叶吹动的声音,但当她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 嗡嗡嗡,螺旋桨转动的声音一下子变的清晰起来。 “这是什么声音?” “哥哥,是直升飞机。” 小沈溪从没有见过直升飞机,在她的世界里坐火车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更何况是直升飞机。 外面空鸣来警笛声的声音,大喇叭喊着, “里面的人听着,现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放下手里的武器,即刻投降!” 这段话被不断的在大喇叭播放着。 漆黑的空间里,人的听觉往往会更敏感。 不知道什么情况,外面突然传出‘砰砰砰’的枪声,外面一阵枪林弹雨。 就连这个仓库门都刺啦几声,划过几颗子弹。 到底是五岁大的孩子,小江辞眨眼惊恐的捂住耳朵往小沈溪怀里躲,小沈溪也捂着耳朵,这来来回回的枪声听的人心慌。 小沈溪一颗心直直的往下坠,她右眼皮直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砰”的一声 仓库门被暴力推开了,闯进来一个穿着黑色卫衣邪性十足的年轻男人,他眼睛有些不太自然的转动,捂着咽咽流血的胳膊就目标清晰的往里走。 年轻男人一把扯过小沈溪,语调奇奇怪怪“被我抓到,你可算是倒霉了呢。” 他一把捂着反抗挣扎的小沈溪口鼻,奈何小沈溪也是被绑着,很难反抗,很快她就昏过去。 小江辞听到了声音,立马手脚并用跳过去,像一个发射的炮弹一样直冲冲的顶过去。 年轻男人眼疾手快的甩开小沈溪,躲开了小江辞。 他脸色阴郁难看,没想到在两个小孩这耽误了时间,在磨蹭下去,特警部队就要打进来了。 他抓着小沈溪,右手一把扣掉了自己的义眼,露出模糊不清的眼洞。 独眼s拿着自己的义眼笑容不减反增,他把玩着义眼,对着小江辞语气乖戾,“你如果不听话,我就会像刚才那样,只不过呢,是把你哥哥的眼睛给挖出来而已。” 小江辞下一秒就尖叫出声,他看着那个独眼的男人,浑身上下充满了恐惧与排斥, “别! ” “哼,这样才对。”他阴着脸招手,一只眼睛空洞的,露出恶心的眼睛肉洞,他就这样赤裸坦荡的对着小江辞。 这一幕后来成为小江辞童年记忆深处最可怕的记忆。 小江辞也被捂晕带走了。 …… “副队,我们把里面都搜了一遍,没有发现独眼s的踪迹,不出意外,他应该跑了,我已经派人定位去追了。” “副队,不好,里面有六具尸体,是…是……” 来汇报的黑衣特警还没出声,就先哽咽了。 “是什么?” “是六具警察的尸体。” 副队语气轻轻,像是怕惊扰到了谁, “是何斌何队长他们吗?” 黑衣特警咬着牙,“是他们。” 他一拳砸在胸口上,痛声开口, “副队,那些丧尽天良的通通都该死,他们竟然在何队身上注射那些东西。” “何队他们可是缉毒警察啊!” 话音落下,副队看着的那个地方,久久不能回神。 他眼神凝重,眼中闪着泪花,冲着法医抬着尸体方向,脱了帽子,身姿笔直,扬手敬礼。 他身后的特警纷纷沉重的脱下帽子放在手上,对着前方敬礼。 没一会, “副队,这边的何况副队长不听医嘱,非要过来,关键,关键是他腿上刚钉了钢板,现在一点都不能动啊!” 对讲机的传来另一边的消息。 副队沉默的看了眼前方道“告诉他,好好养伤,我马上带他哥哥回去。” “我们撤,让技侦人员盯死了那个叫s的人。” “是!” 副队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忽然开口,“他们在这守了十三年。” 冬去春来的十三年。 当年这批人来这是自愿留在这守护山区,那群人当年也才三十来岁,各个都是在警队赫赫有名的人才,却愿意在这一待十三年。 十三个人十三年。 …… 在何况极力要求在警局门口等之后,那群警医抬个担架,支着架子把他腿吊起来,硬是抬回了警局。 彼时的警局,早已被那群亡命之徒蓄意报复,炸成了一片废墟。 何况躺在担架上,崩溃的嚎啕大哭。 第46章 你是罪犯,我是良民 周围的特警还有慌忙跑出来的群众皆被这悲痛的声音感染,各个垂首心情沉重。 副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这样的一副场景,他顿了下脚步,拿出证件,后面跟着的下属立马拉了警戒线。 “警察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他收起证件转头, “小尚,你带五个人统计伤亡情况,二队的人问问附近家里有没有人失踪。” “是! ! !” 副队带着没能活着回来的人回来了,这里有何况的亲人,他们的战友。 何况躺在担架上看着哪怕是白布也掩不住的血红身躯,记忆里一瞬间就倒带回了鲜活的昨天。 何斌笑着说,救援来了,那群人走了,百姓日子也能过的好点。 叶河说,他家的小狗崽子要生了,还发愁不知道送给谁。 李志说,他家里那两个小孩就像小天使一样可爱,等他回来一定要亲自送他们回家。 孩子? ! 孩子呢?! 何况像忽然人打了一闷棍,他瞬间清醒一下回过神,一把拽住旁边副队的手,满眼焦急, “领导,还有两个孩子在李志家,情况队长和您汇报过,能不能派去看看情况…” 副队一个眼色,旁边特警立马去了。 何况也从事警察这么多年,直觉有时非常敏锐,李志一天没回去,孩子们两个人在家?不太可能。 再不济,李志家离这不远,家家户户挨得都挺近,周边肯定会讨论这事情,可,孩子们到现在连面都没露过。 他心沉的像是被灌满了铅。 副队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来的人老远脸色都难看的要死。 副队心里咯噔一下,一眼看上去就没好事儿,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何况。 何况额头甚至流着冷汗,整个人像是嘴唇和脸色都惨白如雪。 “报告副队,我进去的时候,李警官家的大门已经被人砸开了,院子里留下了一堆人的脚印,约莫十几个男性。我进去探查了一下,发现床底有爬过的痕迹。” 他顿了下,“这两个孩子是被人强制带走的。” 何况声音徨徨,死死的握紧副队的手“领导,那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逃到我们这儿,现在却又被人给抓走了,那两个孩子命苦呀!” 副队回握,眼神诚恳,“何警放心,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让技侦人员人员在附近留下各种卫星定位,孩子们一定会没事儿的。” 何况松了手,脸上满是死寂。 …… “你不害怕吗?” 小沈溪一睁开眼睛就对上独眼空洞的肉眼,她瞳孔瞬间缩紧。 但也愣了一秒,她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继而下意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嗯,在这里设施好高级。 独眼不爽的找茬,眼神一下子阴了起来。 一个小孩子都敢和他叫嚣! 小沈溪忽然开口,“我阿婆以前做菜炸瞎了眼睛,也带义眼。” 独眼皱眉,下意识开口“我们能一样吗?” 小沈溪问,“哪里不一样,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吗?” 哦对,确实不一样。 你是罪犯,我是良民。 这个问题把独眼给难住了,他们哪里不一样? 小江辞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一双漂亮灵动的眼睛转来转去。 这个坏蛋有点傻傻的样子。 “等等,你们不害怕我?”这下独眼的目光转到了小江辞身上,话又说回来了。 小江辞这下也丝毫不胆怯的直视他…的下巴,声音四平八稳,“不害怕。” 独眼恼羞成怒,一把摆正小江辞的头,“直视我,崽种!” 小江辞立马从善如流,语气诚恳,“叔叔,我害怕了,可以把我们放了吗?” 独眼自闭了。 他身上裹满煞气,大马金刀的坐在他们对面,一个随行的手下手抖抖抖的给他涂药。 两个小崽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没看见他老板手都伸到了别在腰间的枪上了吗?! 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啊喂! “抖什么,你也瞧不起我?”独眼眼神嗖嗖的冒着杀气,看着一旁的下属。 下属一秒都没犹豫,砰的一下就跪下去了,“老板,你手臂上的子弹我没办法给你拔下来,咱们最好赶紧上医院吧!” 独眼一脚踹过去,“去医院就是去自首,吴医生死了,你就不能自己学点吗?” 下属心底大呼冤枉啊,他又不是学医出身的,高考理科就考一百来分,要不是混不上饭吃,他都不会去跟老大干活! 一天天的比搬砖还累。 但他不敢说,委屈低头。 “噗呲,噗呲。” 独眼愣了一下,谁家水开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一般都管不住自己的嘴,小江辞手被绑着,看着这场闹剧忍不住笑出声。 独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孩子,眼神出奇的愤怒。 他手立马抓过枪,扣动扳机。 霎时间,就连小江辞都被吓得闭眼了。 结果,枪里愣是一发子弹都没有。 他怒火中烧,噌的一下站起来,猛踹手下。 “现在!立马! 给我找一把枪来。” 属下鼻青脸肿的告诉他,子弹早打完了。 “现在让开飞机的,给我找个地方把这两个狗崽子给我扔下去!” 他是挟持他们来做人质的,不是让他们来给自己找气的! 那该死老根临死前还摆他一道,说让他拿货,结果是送死! 该死的! 属下滚到了机舱,叽里咕噜跟机长说了一大堆。 机长脸一沉,钱难赚,屎难吃。 他一个开飞机的还想让他背人命了! 但又拗不过这群人,万一他们手上有枪,他就一命呜呼了。 他点头说好。 他快速看着附近的地形地势,慢慢调低了飞机飞行的高度,那是一片海面沙滩,但再往前就是城市了。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的保佑他们,真的能逃出这片土地吧! 独眼让人把机舱门打开,结果压力太大,迎面一阵风卷入了机舱中,刮的人整个都掉下去了。 包括独眼。 第47章 青鸾神鸟 “庄周梦蝶? 蝶梦庄周? 似我非我,是也非也。” ——《庄子·齐物论》 ………… 浑浑噩噩的梦境里,冷藏库里的,丛林里的,仓库里的……都是他,又都不是他。 耳边萦绕着模糊的声音, “病人心跳减慢,呼吸骤停!” “快,快清场,马上心脏复苏。” “静注肾上腺素阿托品!” 江辞醒了。 男人睁开漆黑幽深的双眼,一双淡漠的的看着玻璃门,手指微微蜷缩。 他眼底划过微不可察的诧异,现在这是在哪? 旁边边的医生还在往点滴里注射药品,没发觉他已经醒了。 “江……”江辞咬牙使劲发声,却只能吐出一个字,接着就没有力气说出声了。 医生注射完药品,习惯性回头一看。 心跳监护仪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江先生醒了? ! 您先别急着动,现在您的身体机能尚未完全复苏,先躺下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情。” 医生急忙给他摁下去了,到底是医院的大老板,他有被一双冷津津的双眼看的有些抖。 没多久,门开了。 守在门口的江黎立马迎上去,她那明艳靓丽的脸竭力平静,“医生,我弟弟他……” 周礼手提着黑色风衣,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目光也投向医生。 “江总已经醒了,但现在不适合探视,他的情况很不稳定,心率跳度太大,不宜见人。” 医生也疑惑的皱眉,这江总身体除了皮外伤以外,身体器官都有破损的前兆 昨天夜里还忽然心脏骤停,到现在还没恢复,但,怪就怪在昨天后半夜严院长一检查他身体又全好了。 严院长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半夜老眼昏花看错片子了? 江黎上前一步,“他现在算是脱离危险了吗?” 医生说:“可以这么说,等心率正常后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江黎道了谢,转身坐下看着厚重的蓝色大门,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黎姐,我下去给你买份饭吧!你早上一直吐,现在胃都空了,总要吃一点。” 江黎抬眼看着他,她这弟弟交的朋友挺不错,一听江辞出事就赶来了,还能注意到她身体不舒服。 她无所谓摆摆手,“谢了,不过用不着你跑,我保镖还在楼下候着,发个信息就行。” 周礼面色柔和的点头,他递过去女人随意乱放的包,眼中不容置疑。 江黎在他的注视下无奈的接过去,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的打字。 周礼礼貌走到一边,静静的站着。 …… “沈老师好!” “沈老师好呀!” “沈老师晚上好!” 一群神采飞扬,妆发精致的少年们围着一个女人。 她一身淡绿色的交领襦裙,外层还披着灰棕色的披帛,脸上画着青鸾的彩妆,蓝白色的眉眼带着婉约的浅笑,宛如真的的青鸾神鸟化妖为人。 “今天b+组的成员由我负责,跟我过来。” 她弯着眉眼看着这群十七八岁的少年。 只不过这句话刚落像是扔了一颗炸弹瞬间燃爆了气氛。 a带头的齐斯顶着火龙果色的头发,挤到沈溪跟前,哼哼的说, “溪姐,你不是被选为a组专用彩绘师嘛?为什么二次公演就给他们b组画啊?” 齐斯一直是a组的人气超高的顶流,是整个选秀团的门面,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他说的话,就是a组的话。 更何况他们见识到了沈溪恐怖的彩妆能力,硬是把一个f组的吊车尾人气拉到了和a组一样高。 沈溪轻轻压着披帛,眉眼柔和,“你约莫是听漏了,沈珂是让我三公替a组画。” 她面试成功后,初来乍到的第一天就被其他三位化妆师刁难。 沈珂见到后,直接让六个选秀队长自己来挑彩妆师,他只撂下一句话“按排名顺序来挑。” 沈溪没有任何的工作经验和彩妆履历,以至于前五队没有人选她,最后f组队长多鹤看她安静站在那眼神平和,与这吵闹的大厅有些格格不入,就像他一样。 多鹤选了沈溪。 第一天公演晚上,多鹤带着贵公子白泽拟人状上台,他染了白发,头上带着似鹿长角,面唇点朱红,额点白色细佃,神圣且威严犹如诸神下凡。 那一晚,多鹤凭借妆造一炮而红,带着f班的票数直逼a班,同时f班半数成员直接飞升b班。 选秀粉丝多的是颜粉,你没有颜值谁去看你的才华? 妆造的威力太大了,二公预备选化妆师的时候,沈溪被各班争着要。 沈珂把她指给了b班。 y&g选秀节目,每位成员排名都是粉丝一票一票砸硬出砸出来的,但这票不要光花钱买,粉丝还得出力。 换句话说,粉丝首先要花钱买一张票,也就是先拿到打榜的资格,买到票不是就完事了,还得激活它,每天十项任务,每人每天仅可购买一票。 是以,y&g选秀里的每位成员排名越高,他个人的粉丝黏度就越高。 毕竟,谁不想看见自己仰慕的人高高站在颁奖台上呢。 a班人不敢让沈溪去b+班,多鹤的票已经接近a班的票了,二公要是再出彩,a班难免就有人会被挤下来。 a班一时间人人自危。 最后还是多鹤带着b班的一群人护送着沈溪回化妆间。 b班原郗等人见沈溪进来,立马关了化妆间的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他煞有其事的拍拍胸口:“溪姐,你都不知道,你现在比我们人气还高,粉丝们都抢着要你出妆造。” 沈溪低头找多余的腰带,捧场应着,“粉丝是看在你们的面子上。” 多鹤从他身后走出来,手握矿泉水拧开递给沈溪,“你多喝点水,等会化妆没时间喝。” 他见沈溪坐下编发又收了回去。 “谢谢你,放化妆桌子上就好。” 沈溪用多余的襦裙墨色腰带缠绕在发丝间,把散发快速编成了温柔的鱼骨辫。 她这才接过水,抬眼看这群b班少年们。 也许实力,也许运气,他们最终都会站上舞台,各自闪闪发光。 多鹤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很快就别开眼睛。 原郗排名仅比多鹤低一百来票,虽然平时人乐呵呵的,但心细如发。他摸了摸下巴,看了看多鹤,又看了看沈溪。 原郗意味深长的笑了,他们队长,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啊。 第48章 江辞是个小公主 “溪姐,为什么你也彩妆遮面啊?” 原郗看着不停调色的沈溪,目光有些好奇。 沈溪挑着画笔调水调色,目光不移“老板提要求,不敢不从。” 其实沈珂原话是,你带彩妆坐在台下,保准上热搜,能省我不少钱,那钱可以分出来给你做奖金,该省省该花花。 沈溪犹然记得她当时顺嘴问了一下热搜一般多少钱。 沈珂说,一个亿。 嗯,沈溪立马就答应了。 原郗听到老板两个字,立马噤声了。 他们可没资格在背后议论老板的长短。 沈溪神色淡然的放下调色盘,笔尖在水里摆动,清水瞬间五彩斑斓的脏。 她站起来抬眼,这十七个少年都是她的服务对象。 少年们在化妆间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热烈的交头接耳,讨论今晚比赛赛制。 沈溪站到化妆长廊顶端拍手示意, “各位成员,能和我说说今晚二公的主题是什么吗?” 多鹤声音清浅,看着她的眼睛道:“二公大主题是童话森林,我们抽到的舞种是hiphop。” 沈溪眼睛慢慢的扫过这群少年的眼睛和轮廓,思索了半分钟,有些迟疑,“主题好像和舞种有些不搭?” 这群少年听到这句话,仿佛找到了知音,一个个不停点头,双眼饱含泪水,“是吧,是吧,溪姐,就连你也这么说,这次二公完犊子了。” 一群人讨论声瞬间跟炸了锅一样。 原郗对着镜子捋着他那头灰毛,语气丝毫不客气控诉:“同志们,你们就可劲的装吧! 一个两个都说自己跳的不好,排练的时候学的比谁都快,也就溪姐真的信你们。” 他话说完,又眨着丹凤眼朝沈溪wink,“溪姐你放心,我们这次舞蹈多鹤改编了,咱们鹤队那可是出了名的全能ace。” “鹤队,你说是吧!” 多鹤被夸的脸有些红,眼神从沈溪脸上飘过,立马躲开了。 沈溪还是按流程办事:“你们这次表演倾向于什么妆造?” 她正准备介绍一下妆造类型,就有少年成员立马接话,“溪姐,可以按你之前那样自由创造嘛?” 沈溪抬眼,微微眯着眼睛看清了人,是原来f班上来的成员,心下了然。 b班选秀的其他成员虽没有亲眼见识过沈溪的彩妆流程,但上次一公彩妆表现明显让f班吃到了红利。 接下来二公的彩妆无论如何都是备受瞩目,他们也会无意中吸了一波粉丝。 “我上次在f班彩妆上的是山海经里的拟人画,如果这次依然还是拟人画也不是不行,但主要看你们。” 沈溪放下手边厚重的画册,语气认真“你们需要统一选出一个画风,一个团队不能多种画风,如果彩妆前有自己的想法可以提出来,我可以考虑加进去。” 她语气顿了顿,变缓了些“中途彩妆不可以改,这是我的要求。” 谁能知道中途改妆的困难,改得不好到时候都不用沈珂,粉丝观众就能给她骂的狗血淋头。 一公的时候,就是这个f班说话的小朋友让她中途改妆,差点没能及时上场,好在f班抽到的是第五个上场,紧赶慢赶还是赶上了。 但当时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她画完的时候在后台手都在发抖。 沈溪话说完,就回到了化妆桌前,将脱去了披帛搭在椅子上。她卷起襦裙的袖子,打了一个绶带结试了一下不会沾上颜料才满意。 沈珂这个人,嘴毒的很,见她穿大衣不满意,非得让她合群,但好在他为人也大方,一公结束爆上热搜的时候他就给她转了十万块钱奖金。 她立马又从手机银行转给了李助,备注还钱。 现在她又是身无分文。 她绕了一圈灰色腰带,撑着下巴看着这群少年讨论要什么妆造,看了眼时间,还早。 多鹤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沈溪,你觉得我适合什么妆造?” 沈溪闻言下意识转头,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倒不是她自恋还是怎么,这里的成员要么喊她沈老师,要么喊她溪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喊她原名。 她没深思,“一公的时候我就观察过,你适合极端的的妆容,要么清冷寡淡,要么妖冶魅惑。” 多鹤站在那舞台上就是天生的主角,他生的貌美迭丽,身上萦绕着雾里看花的孤独感。 沈溪之前还好奇过为什么他会被分在f班,但她没多问。 这里面有些东西想不通还是不要想了好。 多鹤听了面前人的回答垂眼,手指摩挲着,差点没忍住脱口而出。 你呢?你觉得我怎么样? 但他不敢,他看着沈溪精致瑰丽的脸庞,心里瑟缩了一下,抿唇不语。 沈溪见大伙都往他这看来,尤其是原郗一头奶灰色头发格外扎眼,他对着她挤眉弄眼。 “溪姐,我们都觉得你定妆容比较好,我们挨个来。” 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看着都乖巧的很,个个也都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靓仔。 “行,我现在挨个定妆容,各位请排队到我这来。” …… 江辞转出来了icu。 他出来第一句话问“江渡怎么样了?” 华兰告诉他,孩子现在已经没事了。 紧接着,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问,“沈溪在哪里?” 问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华兰有些迷惑:“你不是前不久刚离的婚吗?” 江辞脸色瞬间难看了不少,显然也想起前段时间干的蠢事。 他狭长的凤眼微挑,纤细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浓雾,轻声呢喃,“谁说离婚不可以复婚呢?” “哦,复婚啊,挺好挺好,你是想找谁复婚啊?” 周礼蹲在一旁削着苹果,猛的站起来,一时间嘴没跟上脑子,脱口而出。 江黎在一边捂住嘴偷笑,心里为他的勇敢竖了大拇指。他们家江辞从小就跟个小公主一样,傲娇的很,你要顺着他的毛还好,惹了他的话,他能立马炸毛给你看,一生气,全家上下出动想尽奇招才能把他哄好。 所以从小人送外号,江公主。 第49章 当官者 “你是想死吗?”江辞阴着脸,一脸‘你死了’的眼神冷冷的盯着周礼。 周礼被盯的发毛,立马求救的看向江徽,叔叔救救我~ 江徽对上他的眼神,猛的低头看病桌,一脸严肃的观察。 嗯,这桌子可真桌子。 周礼又扭头看向华兰,姨~ 结果他华姨优雅的扭头摆花,嗯,今天这花摆的方位不太好啊,研究研究。 江黎还没等他求救,就拿起电话往旁边躲,“喂,什么?你现在找我有事?” 好的,暗恋对象也怕弟弟,他懂,他是个好男人,他应该体谅,啊,心痛! 周礼心碎了,他心底猛男咬手帕,熟练的让人心酸,“哥,你依我说,嫂子那哪叫离婚,那是嫂子最近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了不是,等过几天嫂子心情好了立马也就回来了,古人有句话说的好啊,巴山楚水凄凉地,你对嫂子要争气啊!” 对,表情就是要严肃。 虽然…但是(小人疑惑挠头),嫂子是谁啊? 周礼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眼看江辞脸色肉眼可见的阴转晴,立马猛松一口气,哎呀妈呀,每次都不小心把他惹生气。 这玩意老难哄了。 江家人现场见到周礼哄他们家江辞,人人目瞪口呆,一时间好像是被人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 他们纷纷朝着朝着周礼露出‘死高一’的表情。 周礼挥挥手深藏功与名,你们懂什么,一回生二回熟。 病床一脸矜贵的江公主可不关心这些。 “江渡现在在哪?”他接过周礼殷勤递过来的半个苹果,眉眼淡淡。 “在老宅,有个事挺奇怪,严院长愣是说江北不配当他徒弟,给小满把个脉都能把错。” 江黎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说不上来,当时从底下接过她小侄子的时候,看着都奄奄一息了,带着让人心疼的破碎感。 等他们赶回去的时候,江辞才是真的破碎了,半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江渡反而到了医院一切都正常起来,脸色都红润不少。给江北整的都不自信了。 他愣是把小满带过去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的通通检查一遍,没有任何毛病,连划伤都没有! 江北回去自闭了。 江辞敛眉,轻轻摸过手臂的伤疤,“我知道情况,他没事就行。” “肇事司机呢?”他漫不经心的摩挲着袖口。 江徽倒是嗤笑一声,“你老爹我还是有点用的,那个大巴车里面装了微型控制炸弹,没炸死你,反而把他自己给炸死了。” “我派人查了他近一年的流水和所有账号,真没想到啊,居然是李家的人作祟。” 按理说,他们一个从政,一个从商,拔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人怎么会下这样的死手。 但无妨,他李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这官位是做到头了。 你既然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江辞神色森然,沉深如墨的眸中戾气四散,眼底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 李家啊,他还没去找他们算账呢,既然这样,那就通通都拿命来偿吧。 华兰娴静端庄的坐在一旁,语气确是淬冰:“这李家约莫是忘了,我华家还在呢。” 在这这四九城里,她华家人遍布官场,她父亲是军区总司令,她哥哥是副部长,哪怕她华家的旁支都是很多地方的市长和副市长。 她华兰当年可是做过外交部的发言人。 他李家凭什么认为他可以一手遮天! 当官者,不为民,为私,该杀! …… “欢迎大家来到y&g选秀比赛,今天看直播间人数爆满,看来大家对这次二公表演都很热情呀!这次我们二公的主题活动是童话森林,接下来还是老规矩,请a到f班六位队长来抽取你们各自队伍的号码牌,我们的比赛按照你们即将抽到的号码从小到大依次上场。” 主持人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热情饱满的对着大屏幕语气激昂的说明规则。 第一个上台的是a班齐斯,他今天换了个发色一头与多鹤颜色无异的纯白色,每个人气质不一样,因此衣服发色会给他们带来不一样的效果。 齐斯染完白色后整个人显得更加的桀骜不驯,他稍微偏头对着镜头比耶,少年眉峰扬起,下巴微抬,那一刻,青春年少意气风发彰显的淋漓尽致。 直播间瞬间燃爆了,粉丝们疯狂砸票。 是的,从比赛那一刻开始,个人投票通道就已经打开了,直到团队上场比赛,团队通道才会打开。 两个通道同时进行。 个人票数最高为人气queen,团队票数最高全员资源飞升。 每一公比赛最后都会淘汰很多成员,是以f班很危险,如果比赛个人票数再落后,buff叠满,铁打的偶像都得走。 这个比赛是沈珂一手把控,他自己投钱出资,里面的赛制是绝对的公平公正,不存在任何公司塞人干涉现象。 毕竟初期,沈珂是觉得电视上那些选秀节目弱爆了,没有公平,没有公正。于是,他就撸起袖子自己干。 沈溪在台下看着四面八方的大屏幕,上面飘得满屏的应援口号,“齐斯勇敢飞,太阳永相随”。 等正主出现的时候,满屏的票,满屏的礼物特效一直飘在屏幕上,一分一秒都没歇过。 沈珂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摸的坐到她旁边,翘着二郎腿,“十公过后,你猜猜谁会夺冠飞升?” 沈溪挪开腿边的裙摆,避免被他踢到,语气干脆,“不知道。” 沈珂“啧”了一声,也没说话了,眼睛盯着台上。 “好的 ! 我们的a组大神齐斯抽到的是3号,请向粉丝展示你手里的号码牌。那送走了我们的齐神之后,接下来要上场的是最近话题热度飙升的且这个月频繁登上热搜的b班组长多鹤,有请多鹤~” 沈溪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抓着襦裙边,目光紧盯着台上。 第二个上台的多鹤今天染的是竹绿色头发,眼角处点缀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他眼尾上挑蝴蝶瞬间翩跹起来,栩栩如生。 山海经里的蝴蝶古老神秘,多鹤眉头总是在不经意间蹙着,身上那股忧郁寡言与这幅妆容相辅相成。精美深刻的少年面庞更加刻入人心。 “好的,我们b班多鹤队长今天抽到的是二号……” 多鹤对着左侧,忽然微微一笑,像是冰雪里的寒梅不经意绽放。 那一刻刹那间,冰雪消融。 弹幕粉丝疯狂的喊着,宝宝,你今天好piu亮,甚至还有粉丝在纠结他在看谁,但瞬间被淹没在了海量弹幕里。 沈溪见美少年看过来,也下意识回以微笑。 沈珂看的牙酸,咕哝一句“臭小子。” 等多鹤下台,其他队长上台时,沈溪依然纹丝不动坐在那观摩,观赏一下其他彩妆师的手艺。 忽然间,沈珂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开口:“你觉得多鹤好看么?” 沈溪不明所以,她诚实点头“是个帅气的美少年。” 沈珂看了眼台下候场处,但笑不语。 流程结束后,比赛正式开始了。 第50章 他活的太难了些 比赛开始的时候,在场的粉丝疯狂为自己爱豆打call。 沈珂大喇喇翘着二郎腿坐在那欣赏。 他边看边在手机边跟旁边的负责人指着,“那个舞台升降,下次升慢一点。你看看上面大屏幕基本上六个班出场,六次基本上都是一闪而过,粉丝是开天眼看直播吗?” “还有,a班和森手上的橡皮筋怎么回事?谈恋爱了?你私底下找人查查,如果谈了被拍到了,从狗仔那买下来,回头告他违约。没谈好好跟他好好讲讲饭圈文化。” “另外,让f班那个成员以后上台不允许带cp应援物,隔着跟我套娃呢?既要又要。” 最后他一句话落定,“这些人,警告不听,直接算违约。” 沈溪在旁边有些坐立不安,她在大老板第一次开口的时候就想走,奈何沈珂眼神轻飘飘的扫过她,“奖金。” 挺好,谁会和钱过不去呢,她坐回去了。 她坐的位子附近都是工作人员,大家对于这些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连听都懒得听。 沈珂转头对沈溪说,“镜头拍不到你了,跟我出来一下。” 等两人走到了外场,沈珂直接带她上了顶层办公室。 沈珂拽开衣领随手扔在沙发上,把自己也扔进了沙发里,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 沈溪这时才再一次惊觉,大老板是个青年,甚至可能比她小。一直长时间被支配的错觉下,她一直对大老板都有种莫名的胆怯,尤其走路最怕见到他。 大老板开口,“杵在这干什么?找个地方坐。” 沈溪也是看了半天,这里只有沙发能坐人,她老板一人占了整个沙发! 好,很好! 既然这样的话…… 在大老板不可思议的眼神里,她直接坐上了……老板椅。 她‘乖巧’笑笑,“老板,这也没别的位置坐了,您这么大方,我坐在这,您不介意吧!” 沈珂听着她的茶言茶语,嘴角抽了抽,收回了半躺着的腿,刚才想事情给忘了。 “没事,你坐吧。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你多鹤的事情。” 沈溪疑惑,“他怎么了?” 沈珂眯着眼打量她,目光带着审视,“你化妆的时候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吗?” 沈溪明白了,点头看他“你想说多鹤整容的事情吗?” 她的目光很平淡,没有一丝的惊讶与打探,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可厚非事实。这和以往前几位化妆师不一样,她们第一次知道都表现的很激动。 沈珂斜靠在沙发上,带着点鼻音懒散道,“你对这事怎么看?” 沈溪垂眸,对面的男人在这个角度看不见她的表情,咬着棒棒糖咯吱咯吱的嚼着。 半晌,她终于抬头了,迟疑的看向他,欲言又止,“老板,这是迟来的面试环节吗?” 沈珂服了,这女人除了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他的干脆直接道,“不是,我单纯的想听听不一样的想法。” 沈溪目光清澈如水“这个年代谁不爱美呢,他只是可能想帅气一点,没有错。当然,如果他违反了合约或者欺骗了你,就当我没说。” 她求生欲极其旺盛。 咯吱咯吱的声音还在响,大老板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口棒棒糖。 沈珂撵着着包装袋,眸中带着赞赏 “你的想法很好,但我也要告诉你件事情,多鹤是我目前唯一一个签约的艺人,他是我的人。” 沈溪有些诧异,他早就签约多鹤了? “我两年前签约的多鹤,那时候你猜猜他长什么样子?” “什么样?” 沈珂挖出掉在旮旯角里的手机,随意的翻了翻,招手,“过来看。” 沈溪绕过办公桌走过去,定眼一瞧,又一瞧。 半晌,她不可置信的扭头看着对她神色满意的大老板,“他……他以前这么帅气,为什么还要去整容啊?” 照片的的孩子是十四岁的多鹤,彼时的他应当是个爱笑的少年,长身玉立,神明爽俊。里面的他在太阳下十分耀眼,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笑着的看着镜头。 与沈溪印象里的多鹤天差地别。 沈珂嗤笑一声,“你知道么?在演艺圈,美貌单出就是死局。我捡到他的时候,他才多大,十四五岁这个样子吧。他那个时候没钱上学被星探挖去做演员,那个经济公司靠他赚了不少的钱,不断的压榨他,后来有一天,他们老总为了搭上一个官员,把他直接绑了送过去。” 沈溪心很冷,“然后呢?” “然后? 他当然是趁着官员还没到趁机逃了,而且还录了他们交易的音频。他那时候小不懂,卖身契还攥在他老板手上,他拿录音笔威胁他老板解约。他老板被坏了事,本来就心生恶意,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暗地里找人,想把活活烧死他,狠狠的折磨死他。” “可能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那天很不巧,火烧到一半的时候,瓢泼大雨救回了他一条命。” “他面目全非,浑身是血,逃了出来。而我,认出了他。” 沈溪呼吸都变轻了,艰难开口:“他活的太难了些。” 沈珂说,“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同情他,而是……” 而是什么呢? 而是见他看你眼神有些不同,希望你能多喜欢他一些,让他能顺遂一些。 沈溪抬眼疑惑,而是什么? 沈珂有些无奈,有些自暴自弃:“算了,你还是同情他吧。” 沈溪: “………”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烂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我对他会像往常一样。” “像往常一样? !”沈珂咋呼的跳起来。 那他这不是白说了吗?! 沈溪察脸色茫然,那她该怎样? “你你你,你除了对钱敏感些还能对什么敏感? !” 沈溪立马正色,义正言辞纠正他,“除了钱,我还喜欢游戏。” 每天游戏三小时,长生不老一辈子。 “滚吧!! !” “诶,得嘞。”沈溪麻溜的滚了。 沈珂看着手里的棒棒糖,半天没回过神,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她是个搞笑女呢? 她怎么这么有节目呢?! 第51章 江渡想你了 沈溪回宿舍换下交领襦裙,重新穿着来时穿着的米色大衣,随意围着一个茶啡色围领,拎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她订了今晚夜里一点的飞机。 等回了家,她还得补一天觉,这几个星期二十四小时不停的连轴转,让她深感疲惫。 她揉着酸涩的眼睛,走到了大门。 …… 江辞这几天休养好了之后,天天夜里独自驱车到y&g楼下,看着大厦灯火通明到天亮。 他一直不敢走进去。一如当年, 他不敢问一句,我可以喜欢你吗? 他甚至已经没有勇气再次走到她面前, 再问一句,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江辞趴在方向盘上,眼角潮红,神色低迷的看着大楼的方向。 忽然,他目光一顿,连钥匙都忘了拔,仓忙的打开车门,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沈溪抬眼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男人站在她三步开外,身形挺拔颀长,向来稳操胜券的表情却变的有些不知所措,他紧抿着薄唇,眼神隐忍但却又温和破碎,眼尾潮湿泛红。 他轻轻的抬起手,想要触碰她冻红的脸…… 沈溪被惊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江先生,您这是?” 江辞仿佛忽然被惊醒,猛的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开口,“对不起…” 他唇角下弯,心底泛着连绵的刺痛“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最近…江渡,江渡有些想你,他茶不思饭不香的,也不愿意开口说话,所以我邀请你去看看他。” 江辞说完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抬眼觑着她。 深秋的夜晚,阵阵凉风习习,吹起了女人耳畔的散发。 江辞目光落在她身上,身侧的手轻轻摩挲着。 沈溪思索了片刻,脑子里浮现出小男孩可爱的模样,讨好她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 她不懂他眉宇间炙热的爱意。 “如果……他真的想我,你可以送他去云霞湘,也就是我住的的地方找我。” 她拢了拢有些散风的大衣,带着些鼻音开口“江先生,我坐飞机要晚点了,就先走了。” 就在她要擦肩而过的时候,男人忽然拉住她的手腕,热流顺着手腕直涌进她的心底。 他嗓音低哑带着几分微弱的祈求“沈…沈小姐,江渡有些发烧,我怎么也治不好他……你可以去看看他吗?” “一眼,哪怕一眼也好。” 等沈溪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了江辞的车子,她心底叹了一口气,她要是个毒妇该多好,不用多想,不用内耗。 主驾上的男人掩饰不住眉间的笑意,凌厉的气势被消融,他若无其事的看了眼副驾上皱着眉头有些懊恼的女人,鼻翼轻翕,微微哼出一声。 沈溪低着头,眉毛皱的更紧了,她都来看望他的孩子了,他还哼什么哼。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这一路有些长,沈溪坐在车里被暖流包裹着,有些昏昏欲睡,她竭力撑着沉重的眼睛,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睡着的前一秒,她脑子里还混沌的想着,这车怎的比旁边自行车还要慢。 下一秒,她就陷入了梦乡。 主驾的男人靠边停车,温热的双手轻轻触摸着她的脸颊,他抚平了她紧皱的眉心,珍重万分的轻吻她的手。 老婆,好久不见。 …… “小满,看看谁来了…”江辞拍了拍睡眼惺忪的儿子。 江渡小朋友脑门上顶着一撮翘起的小呆毛眯瞪的抬眼。 小黄花灯亮着,照的四周明亮温馨。 小江渡趴在爸爸肩膀上,无精打采的蔫着脑袋,一点都没有好奇的欲望。 “回头看一看。” 他回头一看,眼底烟花瞬间悄然绽放,他捂着嘴巴,惊喜都看向老父亲。 江辞在后面用一根手指戳了戳孩子的后背,眼神温和的示意他过去看看。 小江渡迈着小碎步,慢慢的走过去,撑着小脑袋趴在床边,圆润的小眼睛仔细的端详她,摇摇晃晃着脑袋,怎么看怎么开心。 江辞抱臂靠在一旁的白墙上,嘴角上扬浅笑,目光柔软宁静。 …… 沈溪一夜无梦到天亮,她清早还没睁开眼睛,下意识的伸手到处摸手机,忽然手心一热,她吓得立马睁开了眼。 江渡小朋友坐在床头角落,手抱着本机械书,歪着小脑袋朝她羞涩的笑着,“早上好,妈妈。” 沈溪微微回过神,轻轻的挑了下眉,这男主看来昨天是真的急着想要她来开解孩子啊。 昨天夜里那副要碎了的表情,看的她差点误会了。 “听说你生病了,现在好了些吗?” 女人素白柔软的手掌覆在孩子的额头,反复的感受热度。 咦,温度正常呀? 小江渡凑着脑袋,面不改色“我昨晚打完针有些好啦!” 他小手一把撸起袖子,伸着瓷白的小手臂,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针眼,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底的委屈溢于言表。 打针可疼了呢~ 沈溪有些疑惑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安抚,有钱人发烧都是在胳膊上打一针的吗? 毕竟她只是个身价十二万的打工人,不理解不理解。 沈溪安抚完小朋友之后,就拿着盥洗室旁准备好的洗漱用具开始洗漱。 十分钟后,她才慢悠悠的下楼,身后的小尾巴紧紧的跟着。 楼下, 男人身着黑色衬衫,带着金丝眼镜,双腿交叠,背脊如松直,神情寡淡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商业杂志,上位者的气势扑面而来。 沈溪很难把面前矜贵冷清的男人和昨晚脆弱卑微的的男人联想在一起。 江辞从楼梯转角口传来脚步声时,他立马理了理衣领,随意抓起摆在桌子上的杂志翻开,余光一直瞟着身侧的那对母子。 野狼在抓捕自己口食的时候,会潜伏在森林的角落一动不动等待着乖巧可怜的动物落入它的陷阱。 他像一个伺机而动的猎人,耐心等待着最佳时机。 偌大的别墅氛围弥漫古怪的气氛。 李管家依旧戴着那副白手套,只不过朝沈溪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开花了。 他眼睛还若有若无的在她和江辞身上打转,等她看过去,他立马低头认真的擦拭着手上的古董花瓶。 还有,江辞手上这本杂志,怎么五分钟过去了,他还在看那一面。 哦,还有个事没变,该害怕她的女仆都还是离她远远的。 沈溪看男人低着头看书一脸认真,想了想还是不去打扰了,便在餐桌旁坐下。 男人脸色更沉了。 李管家笑的更开心了。 第52章 牛马人 男人一分钟换了八百个姿势,一会又哗啦啦的翻着杂志。 沈溪听的眉心一跳一跳的,这饭她是吃还是不吃呢? “麻麻,吃!”小朋友现在学会霸道的要求沈溪吃面前的鸡笋粥了。 沈溪捏了捏小男孩白白净净的小脸,他有着和他父亲一般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俗称,看狗都深情的眼神。 小江渡稚气的对着沈溪笑着,海绵宝宝图案的小勺子还不断搅着汤粥。 吱呀一声。 “怎么小满,要给桌子喂饭吗?”江辞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上起身,拉开江渡旁边的椅子。 江渡不小心洒了几滴粥在桌面上。 沈溪看了一眼,垂眸没有说话。 江辞一把抱过孩子,跟小江渡换了一个位置,跟沈溪来了个面对面,愣愣的小朋友终于回过神,瞪着大眼睛控诉父亲。 江辞慢条斯理的接过李管家递过来的纸巾,细细的擦拭着桌面,顺道瞥了眼对面头都恨不得塞进碗里的女人。 啧,从小就不理他,长大还是不理他。 没关系,他本来也是贱的慌。 “沈小姐觉得这鸡笋粥味道怎么样?” 江辞慵懒的倚靠在椅子上,嘴角上扬带着微微的弧度,眼底波光流转,少有的带了些风流公子的模样。 结果,下一秒,氛围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咔嚓,咔嚓,咔嚓。” 江总裁脸色不妙的朝着声音源头看去,小朋友丝毫不优雅的在嚼着薄脆饼,还顺带翻了个小白眼,目光略带嫌弃的看向老父亲。 江辞脸色瞬间青了,早知道把孩子送走了! 沈溪看见这一幕,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嘴角的笑容,“挺不错的。” 她也没矫情道谢,毕竟来这趟相当于帮忙,吃一顿早餐也没什么。 “沈小姐一直都这么高冷吗?”江辞又回头,眨眼目光调侃的看着她。 哼,让你说话就说四个字。 沈溪觉得自己有些消化不良,一个身价不知道多少亿的男主,甚至之前在她面前冷漠至极的男主,现在倒打一耙说她高冷! “江先生哪里的话,我……” 江辞表情淡淡的打断她的话, “在我面前说话,不用打官腔,就喊我江辞就行。” 一直江先生,江先生的喊的他心里瘆得慌。 沈溪觉得吃完饭她就要走,在这待久了她都不清楚这个男主到底是要干什么?! “嗯,我是想说,看望过小朋友之后,我今天下午打算就回去了。”沈溪说完头也不抬的喝着粥。 哼,谁惯着你,大少爷! 江辞眨眼,随口慢悠悠的说着,“我觉得今天你可能走不了了。” “为什么?”沈溪表情很淡定。 江辞没有立马回答,反而是转头看向一脸看戏的儿子,“我看你已经吃饱了,可以上楼了。” “管家,带着小少爷去书房练字。” 小朋友低头看了眼面前的半碗粥: …… 我怎么不知道我吃饱了? 李管家立马收起八卦的眼神,牵着慢吞吞的小少爷往楼上走。 江辞见沈溪吃完才打断她,下一秒立马贴心的递过去两张纸巾。 沈溪抬头,清泠泠的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 对面的男人神态淡然,指腹微动划开手机,推到了沈溪面前。 “沈小姐当时与我签婚前协议书的时候,我们的协议签的是六千万,但后来沈小姐可能私底下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好,又问我借了四千万,我当时直接从私人账户上给沈小姐划走了一个亿,时至今年九月到期,不知道沈小姐准备什么时候还呢?” 江辞撑着下巴,目光整以好暇的看着她,眼角的笑意涌出。 多少?四千万? ! ……一个亿?! 沈溪瞬间五雷轰顶,傻眼了,老天啊,直接劈死她算了吧!! 她打几辈子工都还不清这四千万啊?! 江辞目光无辜的看着她,小坏蛋,跑啊,这下看你怎么跑! 之前的那个假的沈溪确实向他借了四千万,他也确实借了,对于这笔钱,他当时也无所谓她还不还。 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四千万换来一段时间的安宁也算是值了。但幸亏当时他是交给李助去办的,李助替他留下了一张欠条。 沈溪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报警,去告他敲诈勒索! 她在心底默默的数着四千万是多少。 等等,多少个零?! 那么多零出来的时候,她真的挺想找个坟直接住进去。 四千万是0.4亿啊!! 都快到一半个小目标了! ! ! 谁家好人送自己协议婚约对象一个亿还能放心离婚让她在外面蹦跶的。 沈溪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我…有异议。” 江辞撩着眼皮,促狭的看着她,“请说。” “我……还不起。” 她是真的还不起,就算十公比赛过后能拿到一百万之后都不够还对面债主的零头。 她反而真的佩服原主,能在这么短短几年时间里花光一个亿,且银行账上就给她留几百块。 沈溪心里甚至想,你但凡留一百万,我现在都不会怨气比鬼还重。 “没关系,你可以不用还。” 江辞目光沉稳深邃,“我公司最近总助请产假了,不知道沈小姐有没有意愿加入?” 沈溪觉得以她看小说这么些年的经验,这些都是套路,但这些都是男主套路女主的啊!! 那现在女主呢?? 男主这是揍嘛呀? “江总的总助肯定有很多人竞争应聘,我什么都不懂,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沈溪心里惴惴不安,按道理来说这时候男主已经遇上女主了…吧? 这剧情恐怕崩的连它亲妈都不认识了。 “沈小姐若是愿意去,一年内,我们之间的账款一笔勾销。” 江辞避而不谈其他的话,又下了一个套。 “可是我有其他工作会有冲突?”沈溪眉毛紧拧,有些犹豫。 一笔勾销四千万,她真的心动了。 “没关系,那个时间你可以做自己的工作”,江辞一副我很好说话的样子。 只有沈溪面如死灰,青天大老爷啊! 她要打两份工? ! 牛马也不是这么牛马的吧?! 第53章 眼泪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事实证明,资本家的剥削永无止境。 江总大发慈悲的告诉她,可以住回御景山庄,没事可以和小朋友一起作伴。 本来沈溪觉得还是搬出去好,大不了再在公司附近租一年房子,以便工作。 结果江辞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好心告诉她,在这个寸土寸金的京城,稍微好一点的房子一年租金都要15万一年。 沈溪瞬间两眼一抹黑,答应了。 江辞这才施施然的整理了一下袖口,眼底闪过一丝得逞。 “看你这脸色,这个星期休息一下,等下个星期一我带你去办理入职手续。” “哦,对了。不知道沈小姐有没有男朋友呢?”江辞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紧紧的摄着她,生怕错过女人任何的表情。 沈溪摆手,“近一年之内不会考虑的,您放心吧。” 人都快活不起了,还考虑谈对象? ! 谈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 她知道公司对于女性会有入职会默认一两年之内,是不允许婚假,产假的要求。 男人交叠的双腿放下,看着对面的女人低着头满脸沮丧,心脏里也有片刻的心酸,他以手遮面。 抱歉,我只能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留住你了。我多么希望你能想起来过去我和你的种种,却又胆怯卑微的害怕你再一次选择放弃我。 人生能有几个五年,若你再度离开,五年五年又五年,也不知道,能在我鬓角斑白前,还能再等到你吗? 我不敢赌。 当我记起过去开始,我曾在多个深夜里回想,这才陡然惊觉。 时光啊,竟真的从未善待过你和我。 男人的目光赤裸裸的带着缱绻眷恋的看着她,嘴角上扬,眼角微微带泪。 沈溪沮丧过后,又觉得一年也没多长,好歹京城龙头企业她也是进去过的,以后简历也可以添上这么光彩靓丽的一笔。 “江总,我想……” 沈溪霎时间顿住,她看见大老板一个人在对面暗自垂泪。 她那一瞬间,脑子竟然闪过一句话。 眼泪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这这这,沈溪手足无措,这场面好像她欠钱不还,倒逼老板,还把老板逼哭了。 t﹏t “老板,我保证以后一定认真努力工作,你说一我绝对不会说二……” “我知道了。”江辞带着浓浓鼻音阻止了她,“这是个意外,你你…” “我懂我懂,我什么都没看到过。” 沈溪语气迅速,生怕下个瞬间他又哭了。 江辞恼羞成怒扔下一句,“你什么都不懂。”,然后仓忙离开。 他的脊背一如既往的挺拔。 沈溪坐在后面若有所思的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这次与江辞相处过后,才发现他这个人其实并没有小说所写的残暴冷戾无情,反而,他还有些为父的温柔,本身也带着少年人的性情,矛盾且特殊。 她不禁开始反思,她想的真的是对的吗? …… 江渡晃悠着小腿趴在楼上的护栏处,挤着小脑袋去看下面的情形,孩子挤头撅屁股的模样滑稽又可爱。 他看见背对着他的爸爸似乎在流泪。 他皱着小眉头,又赶忙换了个方向撅着屁股看。 妈妈都没哭,爸爸在哭什么? 小男孩两眼一亮,难道是妈妈凶他了? 小家伙的眼里充满了幸灾乐祸,丝毫不在乎好父亲的窘境。 没一会儿,他见爸爸突然起身上来了,他赶忙把头缩回来,迈着小步伐离开案发现场。 …… 沈溪回了云霞湘。 她走之前和她的两位上司都汇报了一下。 沈珂早知道她走了,给她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顺便让托她从云霞湘带份茶饼回去。 另一位大老板就不一样了,大老板口吻正式且问的详细,比如什么时候回去,什么时候准备入职等等。 沈溪耐心和她的债主汇报,债主得到确切的时间后终于消停了。 沈溪这次回去不仅是打算收拾下自己的小家,还想见一见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交到的朋友。 在y&g选秀那几天场后的工作不允许带手机,防止工作人员泄露妆造以及保护选秀成员隐私安全。 等她深更半夜回宿舍了,才看见苏苏发来不少的信息,几乎每一条都是关心她的,下面带着几个长串的语音,沈溪点开听到的是祈安小宝宝糯糯的声音。 沈溪那天本来打算夜里回去,第二天早上闪现给她们一个surprise,谁知道半路被债主截胡了。 所以,沈溪这次吸取了教训,商讨完工作事宜后,立马马不停蹄的赶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 沈溪束着高马尾,捏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花,敲响了苏苏的房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漂亮美丽温柔大方的苏苏女士,好久不见。” 苏苏接过鲜艳夺目的玫瑰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说话声音很悦耳,“溪溪,我好想你的。” 她走过去拥抱她。 苏苏从沈溪身上明白了,对你好的人向你释放爱意,你要学会回应,而不是单纯的说一声谢谢,让爱你的人也能感受到你内心的满足与喜悦。 身后的小男孩在玩具车里摇摇晃晃,嗦着手里妈妈制作的小甜品。 “溪溪,嘻嘻,嘻嘻。”他声音很小,乖巧的像一个布偶娃娃。 苏苏松开了沈溪,主动拉着她进了客厅。 “你工作是不是很辛苦呀?我感觉这一两个月你瘦了好多。” 苏苏抱着小祈安不让他爬到沈溪怀里。 沈溪笑着摇了摇头,接过小男孩,对苏苏时,她总是不自觉放柔语调, “确实有些累,但不辛苦。这份工作是我喜欢的类型,相比较于说是工作,不如说是一场自我突破,这两天我还真的学到了不少,其实还挺开心的。” 苏苏眼里渐渐也笑了起来,“你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乐观的人。” “那是,你都不知道我老板让我和选秀成员保持距离,我天天板着一张脸,每天给自己洗脑,我是个高冷女神,咦~” 苏苏很惊讶,“原来选秀是这样的吗?” 沈溪挑拣着跟她分享了一些可以说的八卦,那一上午像是把苏苏的八卦之魂点燃了,逮着沈溪一直聊。 沈溪: 吃瓜乃是国人基因。 等到中午的时候,苏苏忙着直播。 沈溪不能出镜,小祈安拉着沈溪的小手指到了卧室。 他抱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小盒子,一把塞到沈溪手上,“溪溪,开,开。” 沈溪不明所以,打开了盒子,窗外刮来微微的风,里面飘出来一封信。 落在脚边的信纸横头写着,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第54章 听一听我的故事吧 沈溪愣了一瞬,迅速的捡起这张薄薄的信纸,别开视线,飞快的放回盒子,然后盖上。 小祈安小身板靠在沈溪腿边,伸着小手去戳着盒子盖子,急得小脸都要红了,“开,开,开……” 小家伙软着嗓子连说了好几个“开”。 沈溪顺眼看着,她问,“为什么想让姨姨打开这个盒子呀?” 小祈安的眼睛还落在盒子上,“妈妈,嗯……嗯……哭。” 他中间憋了好几口气才挤出来话,看的出来孩子说的很急很辛苦。 沈溪敛眉垂眼,把盒子放回了原来的地方,把原本压在上面的书也盖了回去。 她扶着小男孩的肩膀,半蹲下去和他平视,“这个是妈妈的秘密,是她受过的伤。我们祈安要是被划伤胳膊,是不是也会哭鼻子呀?” 她轻轻的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 小祈安皱着秀气的小眉毛,小拳头举在嘴边,仿佛真的认真的在思考,纠结。 就在沈溪还想同他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了她,鼓着小脸,去摸沈溪的手,吹着气, “呼呼,不疼。” 沈溪看着被孩子捧着的手,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孩子稚嫩乖巧的模样,又有些难过。 这孩子没听懂她的话,以为纸会伤人,所以这是在关心她疼不疼呢。 她说,“也许妈妈哭的时候不想被别人发现,所以这是个秘密,我和祈安之间的秘密。” 沈溪伸出自己的小拇指,眼眶微红的看着面前乖巧懂事的孩子。 小家伙大概也知道拉钩上吊是承诺的意思,他点着小脑袋,卷毛一晃一晃的。 一大一小的手指就这样盖上了章。 最后沈溪拿着纸把孩子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抱着孩子出去了。 她关上了门。 可能是男生天生对机械,装甲模型一类的东西感兴趣。 沈溪从她带的布袋里拿出两个精密流线型的装甲模型,模型拿出来的时候还泛着黑漆冷酷的金属光泽。 小祈安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手上的东西。 “姨姨~” 沈溪笑了,这个小家伙讨好她的时候就喊她姨姨,没事的时候就是溪溪,溪溪。 哼,一点也不嘻嘻。 “这个是一个名叫江渡的小哥哥送给你的见面礼。” 沈溪这次走的时候不同于上次,这次她特意和江渡面对面说了再见,顺便提到了回去看望朋友。 江渡却反应了两秒,说他之前去她家的时候,曾在楼梯间碰到过她邻居的孩子。 沈溪说是她朋友的孩子。 江渡知道以后,跑上楼递给她这个精致昂贵的机甲模型,送给他做见面礼。 虽然沈溪也不懂是哪门子的见面礼。 但江渡貌似很高兴,告诉他这个模型是他自己做的,塞到她手里。 沈溪收下了。 小祈安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厨房,又看向沈溪手里的机甲模型,小声开口, “渡…哥哥,谢谢。” 孩子不知道从哪学的,跟年画里的福娃娃一样可爱的很,还对着机甲双手作揖。 小祈安抱着机甲研究,机甲玩具并不锋利,孩子也很懂事,他自己坐在爬爬垫上,小小的身躯背对着沈溪玩的很开心。 沈溪: 真的……不用顾及我的感受,开心就好,嗯。 “直播间的朋友们再见啦。” 苏苏直播结束了,她解开围裙。 沈溪迎了过去,替她把围领挂好,“今天时间挺短的呀?” 苏苏摇头,“你难得回来,我不太想让你等。” “还是苏苏对我好。”沈溪蹭过去。 “我先去洗澡,你等我一下。” “没事儿,去吧。” 苏苏每次直播完都会觉得身上的油烟味难闻,下播后就会去洗澡。 沈溪觉得很正常,但目光看向爬爬垫上的小男孩,回想起无意间看到的信上那句话,心底骂了无数遍的渣男。 该死的男人,管不住下半身却非要出来祸害女人。 小祈安被养的很好,但苏苏却过的不太好。 苏苏在她面前一直穿的都是长袖的衣服,沈溪有次无意间看到苏苏胳膊上的狰狞的疤痕,是烧伤。 她看到后难过的说不出来话。 沈溪不愿意去想这其中的难处,或许是太难了。 她把菜摆好,洗干净碗摆好放在桌子上。 “你以后不回来了吗?”苏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换了身黑色长袖针织裙,看起来很文雅。 “怎么会?我会回来的,只不过今年可能会少一点,我今年要打工还债,明年就好了。” 沈溪看的出来苏苏有些舍不得她,其实她能感受得到,长时间一个人自处,忽然有一个人来到你身边又走了,你会失落无措甚至陷入更深的孤独。 “你要是舍不得我,我带你去京城怎么样? 我在那租一个房子,我们一起住。” 沈溪摆着饭,朝苏苏开玩笑。 谁知道一向安静温和的苏苏忽然拔高声调,语气激烈的拒绝了她,“不,不行……我不能去那!” 她像是陷入了一种恐慌中,眼神都变的胆怯起来。 沈溪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赶忙走过去抱住她,“我说错话了,不去,咱们不去那。” 沈溪的眼底情绪很淡,她明白了,那个男人或许就在京城。 小祈安听到妈妈的声音也赶忙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他抱着妈妈的腿,急迫的仰着脸想看清她。 苏苏过了很久才抚平心情,她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抱过小祈安,抿着唇眼神很难过的看着沈溪。 “对不起,我不喜欢那个地方。” 沈溪扯唇笑笑,“京城有什么好的,我不也是从那搬出来到了这吗?我刚才那是开玩笑的。” 苏苏扎起散落的头发,语气反而轻松起来,沈溪却觉得心情更沉重了。 “等明天吧,我和你说说我的故事。” 沈溪说,“难过的话就不要说了。” 自揭伤疤只会让受伤的人再一次感受到受伤时的难堪与无奈,是二次伤害。 苏苏却说,“我等着能听这个故事的人很久了,是谁都好。” 是你更好。 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想说。 第55章 我呀,终于和自己和解了 苏苏关上卧室房门,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沈溪。 她面庞温和,语气柔软,“溪溪家里有几个孩子?” 沈溪摇头,“我是孤儿,曾经或许有很多兄弟姐妹,但现在都见不到了。” 她的院长婆婆也在另一个世界。 苏苏一愣,她以为溪溪家庭很幸福,因为感觉她的开朗像是从拥有很多爱意里长大的孩子。 “你不用心疼我,我的院长婆婆对我很好,院里的小朋友都很喜欢我。” “我过得很幸福。” 沈溪只有一点后悔,早知道会猝死穿书,她就把那几万块钱全都捐回孤儿院了。 苏苏眼睫一眨,这样啊。 她端起热水抿了一口,开口,“我父母家里有三个孩子,我是中间的那个,我的前面有个哥哥,后面有个妹妹,但当时我们家并不富有,甚至过的很拮据。” “我的父母拼命赚钱供我哥哥在国外留学,我和妹妹从小在家都很少见到他们,吃饭都只能自己去做。少有的时候,爸爸回来还会对我和妹妹拳打脚踢,我的妈妈只会红着眼安慰我们,说爸爸很辛苦,你们再忍忍。” “那段日子真的很苦。” “我十九岁那年,凭着优越的成绩考入了京大,遇到了一个男人,他性格肆意张扬,犹如热烈新生的朝阳。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喜欢我,那时的我真的信了。我那个时候其实感恩多于喜欢,他的所行所动都告诉我,我值得去被爱,并不是父母口中所说一无所用的人。” “我和他相爱了,可能人心多变,万事难测,我们结婚不久,我的手机总就能收到大把大把的艳照。但我不敢问,更可笑的是,那时候的我第一时间竟然是在自我反省,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是很相信,但是时间久了,有的时候他晚上说是在加班,同时我就能收到一张照片。时间地点总是一模一样。就连后来我的妹妹都委婉的告诉我,说他不太好。” “我第一次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我净身出户然后离婚,我不想让这个曾经解救过我的婚姻蒙上一层灰尘,也不想让结局变得那么难堪。” “我留下离婚协议走了。” 苏苏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反而平静的笑着的告诉了她这段往事。 沈溪眼中含泪,咬牙切齿的骂了句,“你真傻,真的。” 苏苏眼神温和,颇为认同点头,“你说的对。” “我说的对什么对,你……” 傻姑娘啊,你应该去证实一下,这些事情是真的吗? 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原生家庭带来的悲哀,让这个姑娘早就对自己值得被爱失去了信心,她内心的伤痕早就千疮百孔。 沈溪没走到她那一步,没资格去说她做的不对。 “苏苏啊,我不想说什么心灵鸡汤,但我想告诉你,你就是你,别人说的再多都不可以去左右你对自己价值的认同,你要告诉自己,我是个值得一切的人。” “我们苏苏啊,应该走繁荣锦绣的光华大道。” 苏苏那一刹那下泪崩了,像是终于得到了所有的理解认同,她捂着嘴巴呜呜咽咽的流泪,所有的痛苦都得到了释放。 沈溪没有过去安慰她,苏苏要自己走过心里的这个坎,然后——新生。 一段时间过后,苏苏抬着通红的眼眶,笑看着沈溪。 她说,“我呀,终于和自己和解了。” 苏苏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笑容,那是一个有着自信,有着力量的笑容。 时间过的很快,祈安睡好中午觉已经起来了。 沈溪从苏苏那知道,祈安的父亲还不知道祈安的存在。 晚上的时候,沈溪用苏苏家里快要枯萎的玫瑰编了一个花环给苏苏戴上。 苏苏很美,只不过她以往的不自信总是让她的脸庞被乌云遮盖。 现在的她头戴着玫瑰花环抱着怀里的娃娃和沈溪一起走在云霞湘的小道上散步,晚风拂过她们的脸颊,橘黄色的路灯,照耀起了她们笑如花靥的脸庞。 沈溪第三天走的时候,苏苏开车送她到了机场。 苏苏抱着祈安,向她摆手,“过一段时间,我会去京城看你的。” 沈溪不舍的抱抱她,又和祈安宝宝告了别,登上了前往京城的飞机。 …… 时间倒回到三天前。 江氏集团, 李助觉得现在的世界很玄幻,他刚接到一个紧急通知,江总让他把顶层办公室收拾出来一半,布置一个女性的办公桌,办公椅,另外在桌子上多摆放些艳丽的鲜花。 李助看到消息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抖着手,又点开确认好几遍,终于死心了。 他们老板要公费谈恋爱! ! ! 昏君,大大的昏君! ! 他这个牛马还没找到对象呢! 江总下午来的时候,还坐在那新的办公桌上办公了一下午,末了犀利点评,“李助,办公椅不够软,换一个。” 李助:当然不够软,要不您猜猜它为什么要叫办公椅呢? 李助服了,他悄摸的在背后打开公司小群,想打探一下消息。 但奈何他貌似才是第一个知道的。 李助深思,李助感动,李助热泪盈眶! 哪怕是牛马,他也是老板身边最好的牛马! 竟然就连人力资源都不知道,马上顶层就要来一个老板娘! 江辞下午到了江氏集团顶层后,双手叠于腹部前,立马召开了紧急会议。 一时间高层人人自危,进会议前的高管们,都在进门前认真审视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 自从财团被卸权后,那些元老都拿着各自该有的股份回家养老去了,留下的都是一帮年轻却实力强悍的高管。 但他们依然很怕江辞开会。 江辞早早的到了会议室,神色冷清的翻阅着手里的纸张。 李助站在旁边看着整整三四沓的纸,心底疑惑,这些高管是犯了天条吗? 江辞看着会议室的磨砂玻璃,外面挤着很多黑影,他蹙眉冷声,“都在外面,需要我请你们进来吗?” 话音刚落,磨砂门立马被打开。 高管们人人秩序井然的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一脸坦然赴死的模样。 第56章 给你个惊喜 江辞今天没有配西装,反而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衫,衬得他更加清隽俊逸,他眸光冷淡的看着底下一排排人。 “这三天劳烦大家辛苦,把自己手头上重要的项目文件都整理汇报上来。” 江辞说着辛苦,面上却完全一副淡漠的模样,寒潭般的眼眸望过去,气场凌厉,大有一种‘不做就死’的感觉。 高管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助站在江辞身后,脑子里闪过办公室里那把粉色的办公椅,他忽然醍醐灌顶。 老板这怕不是害怕老板娘见到他一副凶残的模样跑了吧?!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老板既然都发话了,他们一群高级打工人肯定要配合。 部长总结政府土地规划政策问题,其他的高管们面上各个稳如老狗,心里跳的堪比火箭飞升。 这个会一开就是六个小时,中途江辞大发慈悲的放他们出去上个厕所,然后回来接着开会。 晚上十点, 各个高管们惨无人色的从会议室抖着腿走出来,面上精神恍惚。 江辞信步闲情的插着兜心情不错的驱车回御景山庄了。 他以前很少能准时回家,公司有开不完的会,出不完的差,仅有的休息时间就睡在公办室。 现在么…他挺想回去的。 他的‘好哥哥’按路程也该也到家了。 别墅里的‘好哥哥’正在房间收拾她的行李,她把衣服摆好以后,随意扎个丸子头带着手上的可爱的布偶猫娃娃走出去了。 小江渡一直乖乖的坐在楼下抱着大画板画画,没上去打扰她。 小男孩低着脑袋画的很认真,丝毫没注意到沈溪下楼了。 沈溪步伐很轻,探头看看,孩子画的画非常的抽象,她眯眼看着这幅满画板的黑色颜料,慢慢的在眼中拼凑出机甲的模样。 画仔细看的时候,机甲仿佛动了。 她笑了笑,这孩子还挺擅长用视觉偏差的画法,以后是个在画画上有造诣的孩子。 “麻麻~”小江渡扭头眨巴着眼喊她。 沈溪笑着嗯了一声,把手里的布偶娃娃递给他,“祈安宝宝给你的回礼。” 说起这个,沈溪没想到走的时候,祈安晃晃悠悠的从卧室抱出来一个娃娃放到沈溪手上。 苏苏说这是宝宝自己的回礼。 可,小江渡看着布偶娃娃似乎没有那么开心,反而有些委屈的看着她。 沈溪不懂,“怎么了?” “我不是宝宝吗?”小男孩脸红红的,似乎有些害羞。 “哈哈哈哈,宝宝,宝宝……”沈溪逗着孩子玩,连叫了他好几声宝宝,满足了孩子奇怪的胜负欲。 “嗯? 叫谁宝宝呢?” 沈溪眼睛蓦然睁大,转身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男人。 她抬眼看向慵懒身姿的男人走到她的面前,不得不说男主各项硬盘条件真的都是一等一的好,天选男主。 江辞低垂着眼眸看着神游的女人,“看的这么专注,我好看吗?” 沈溪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好骚啊。” 江辞笑了,笑的满面春风,笑的得意洋洋,他箍住女人后退的身体,单腿把她勾过来,托着她的腰,凑过去几乎贴着女人的脸,笑问道“狗鼻子吗?能闻出来这个。” 沈溪仿佛听到心脏在砰砰直跳,她感觉到面上不正常的热意,不自在别过脸,抬手手挡在男人脸前。 “老板,干嘛呢?干嘛呢?” 这真的是很有性缩力的一句话,江辞听到的时候恶狠狠的想以后在床上一定要堵住她的嘴。 这个坏女人太能破坏气氛了。 小江渡捂着眼睛,又悄悄的张开一点缝隙偷偷的看着他们调戏。 沈溪往后撤了两步,结果男人的腿一直拦在她身后。 她退无可退,逃无可逃,干脆直接出声,“老板,你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这要是在察觉不出来,她就是傻子了! 江辞眨眼,“是的呢,你看不出来我想追你吗?” 沈溪心底有些一言难尽,你这忽然来这一下子谁能看得出来啊? 还有,剧情线呢?女主呢? 她皱着眉,有些感到不太对劲。 “你……我们貌似刚离婚不久,这样是不是对离婚有些不太礼貌啊?” 沈溪回过神,才觉得他真的有毛病。 人家霸总好歹是认识到女主的好之后开始追妻火葬场,咱这也没相处几天呀?不是,哥们,你哪来的火葬场啊? 或许是面前女人无语的眼神太过于扎眼,他直接给气笑了, “给你个惊喜,怎么样?” 沈溪问,“什么惊喜?” 江辞轻微的弯下身子,揽住她的乱扭的腰,贴在她耳边缓缓的说, “你现在可以拿你一根头发去和江渡的头发做一下亲子鉴定,我保证你能喜提一个儿子。” 沈溪惊恐的瞪大眼睛,猛的抬头,大兄弟,你在开什么玩笑呢? “这……怎么可能呢?!” 江辞眨眼温和的摸触摸着她的脸,“是不是真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沈溪躲过他的手,愣怔的看着旁边抱着画板,撑着下巴看戏的孩子。 小男孩见妈妈看过来,下意识扬起笑脸回应她。沈溪那一刻竟然真的不敢细看他的眉眼。 “你…买通了医院?”沈溪现有的脑容量只能想到这个。 江辞嗤笑一声,“我买通医院是为了什么呢?” 沈溪两眼无神,是啊,他买通医院是为了什么呢? “验dna的钱我来出。” 男人非常从容大方的掏出一张黑金卡。 沈溪颇为无语的回神,虽然她是很穷,但也不是抠门到这个地步。 更何况还是验她自己的……孩子? “江渡,能陪我去一个地方?”沈溪转头看着孩子,她从来都不是个会怂的人。 小江渡一秒都没犹豫点头,甚至很开心的提出要不要换身衣服。 沈溪整个人都麻了,她看着小朋友的嘴张张合合,只知道他在说话,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 还是江辞开口,“今天日子特殊,搭配合眼一些。” 他朝儿子眨眨眼,示意性的看向旁边的沈溪,小江渡立马get到了,乐颠颠的跑上楼了。 第57章 剧情线出来了 小朋友下来的时候穿着白t搭配着小牛仔裤,他悄咪咪的往妈妈那看去,嗯,妈妈今天穿的也是白衬衫配牛仔,欧耶。 沈溪坐在沙发上回过神,江辞也不去打扰她,就坐在她旁边静静的看着她。 他听见小男孩哒哒哒的脚步声,寻声望去,眼尾挑了一下,又垂眼看着身上的黑衬衫。 啧,失策了。 沈溪看见孩子下来,轻声说了句,“走吧。” 江辞看了眼沙发上的小包,自然而然的接过来提在手边。 等他回头,女人孩子都不见了。 他嘴角微微一抽,大没良心的,加上小没良心的。 门外的李管家笔直站在门外,看见‘前夫人兼有可能发展成现任夫人’沈溪出来时,立马贴心上前,打开了卡宴车门。 沈溪心底感叹,所以说有时候想看一个男人对你好不好,他身边的人所言所行都能显现出来。 江辞这段时间有些抽风,连带着他身边的人对她都恭恭敬敬的,而不是像她刚穿书来的那样,眼里多少带着轻视。 小江渡也爬上来了,今天江辞没带司机,自己驱车带他们出去。 “去南街旁的那家公立医院。” 沈溪看着他打火,忽然出声。 江辞看了眼车内后视镜里的女人,哪怕她看起来再放松,也遮不住她眼底泄露出来的紧张。甚至在孩子抬眼看她的时候,会下意识躲开。 “好,系好安全带。” 一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就到了。 江辞从容不迫的卷起衣袖,先一步打开车门,然后走到后面替他们把车门打开。 他慢条斯理的路过了小男孩,走到沈溪面前自然而然的牵起了她的手。 沈溪: …… ? 怎么越来越顺手了你? 沈溪一把捞过差点被他老父亲遗忘的小江渡,小男孩也懵懵的。 但当他看着地上一家三口的背影无声的笑了笑。 沈溪甩了半天,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纹丝不动。她诚恳的问了句,“我们貌似没熟到牵手的地步吧?” 江辞沉稳自持,语气随性,“你回云霞湘久了可能不清楚京城最近的习俗,两个异性走在一起是要手牵手的。” “哦,可能我们那和你们那的习俗不太一样吧。” “……” 沈溪的沉默,震耳欲聋。 神踏马的习俗。 今天周日,医院里其他排队挂号的人也没有那么多,但或许是大家突然感觉自己基因突变。 今天来验dna的人格外的多。 江大少爷人生第一次排队,眼神淡淡的轻轻拉过着沈溪站在自己前面,小江渡站在沈溪前面。 小男孩左看看右看看,似乎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 从后面看,就像是高大的男人罩着面前娇小的女人,前面带着他们的孩子。 不少路人纷纷投来好奇大量的目光,一家三口颜值样貌,走到哪都让人赏心悦目。 他们又抬眼看向了排队的地方, 哦,验dna。 这个队也没有排很久,医生带了他们去采验室,填好了个人信息以后,采了五六根毛囊的头发。 老医生摆摆手,“你们到时候收到医院信息再过来拿。” 沈溪抿唇,“医生这个最快需要多久?” 老医生抬眼瞅了瞅他们,“生物学理论上是八小时。加急的话你们办理手续,隔天下午就可以拿到了。” “好的,多谢。” 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沈溪想破头都不明白,小江渡怎么会是她的孩子。 还有,她是怎么把面前的江氏掌权人拐上床的。 这时, 大厅忽然响起一道泼辣尖叫的女声。 “白林林,死丫头给我站住!” 沈溪骤然回神,脑袋忽然发蒙的顺着声音看去,白林林? ! 这时一个鹅黄色连衣裙的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了他们身后。 准确来说,是江辞的身后。 她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想要去拉男人的衬衫衣角,谁知道,男人眼神冷冽,侧着身躲过去了。 江辞微凉的手搂过一直试图看清人的沈溪,他又拉过差点被挤出圈外的儿子。 “这位先生,您能不能……” “有困难,找警察。” 江辞说着就漫不经心的拿出手机随意一摁。 白林林霎时间慌了,她一下子支支吾吾的说,“不用报警……其实没…没事,我和姑姑有些误会。” 她脸色有些泛红,眼中含泪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期期艾艾的看着这个江家太子爷。 江辞神色倦淡,眉眼冷峻,身上带着淡淡的强势,轻轻拉着旁边愣神的女人和好奇的儿子转身就走。 上了车的沈溪还在回想刚才那个叫白林林的女人,她和苏苏实在是太像了。 只不过她似乎更加……小白花一点。 她不由回想起苏苏倔强温柔的眼睛 苏苏的妹妹不会这么巧就是她吧? 还有,书中的女主似乎就是叫白林林。 他们之间有什么牵扯呢? 沈溪只觉得这一切的一切,像团乱糟糟的线,根本理不清。 她轻掀眼皮细想,女主似乎有那么一个倒霉的姐姐,在大火中丧生了。 苏苏似乎就是那个倒霉姐姐,而刚才的那个哭啼啼的女生就是女主了。 沈溪看着前面开车的男人带着养尊处优的矜贵气势,眼底薄薄的一层烟散开,她平静而疏离的挪开眼。 剧情线出来了。 “麻麻,麻麻,到家啦~”小男孩乖巧,软乎乎的声音响起。 沈溪回神朝他笑笑,牵着孩子的手下车了。 她见男人守在车外,轻轻的朝他看过去,微微一笑。 江辞岿然不动的站在那,他倏然感觉到沈溪看他的眼神没有感情,甚至没有情绪。 他眼神幽幽的落在她身上,回想起医院的那场的闹剧,眉心一跳,直觉不好。 “我不认识刚才那个人。” 他嗓音好听,看着沈溪的眼神专注且认真,细细的听会有一丝委屈。 沈溪问,“你喜欢刚才那个姑娘吗?” 江辞根本没记住那个人的样貌,他摇头,心底泛着浅浅的疑惑,怎么沈溪会认为他喜欢那个人呢? 他眼神落在沈溪身上,或许他的姑娘知道点其他的事情。 第58章 恭喜你啊,做母亲了 dna比对结果出来了。 沈溪当时填的是自己的号码,她上午收到信息,江辞正好在上班,她就一个人过去拿了。 她拿着这个薄薄的几张纸,哗啦啦一下子翻到了最后。 ——其累积非其母的排除概率为0.。 沈溪捏着纸,只觉得有千斤重,她深吸几口气,思绪飞纷。 她不是正常的穿书。 怎么解释呢? 因为她是身穿,这几根头发都是她自己的头发,换句话说,江渡是她自己生的。 她想起第一次摸那个孩子头的时候,小男孩下意识躲了一下,但见她有些难过又乖巧的凑了过来。 还有,小男孩无时无刻都想黏着她。 还有,小男孩背着包灰头土脸一个人跑到几百里外的城市去找她。 他怎么那么懂事啊! 沈溪胸闷,扶着墙缓缓蹲下。 她想,为什么会这样呢?她该怎么办?谁又能来替她来解释一下这些事情啊? 她明明是在另一个世界长大的,园长婆婆待她很好,她顺利的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人生一切顺顺利利。 现在,忽然冒出来一个孩子。 但她却没有任何记忆,没有! ! 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姑娘正在拿着报告单开心的笑,她一转头看见一个姑娘泪流不止的蹲在墙角。 她迟疑上前,“你怎么了?” 沈溪抬头看她,摇摇头,“我只是有些难过。” 她抬眼看见面前的医室门牌—妇产科。 面前的姑娘也喜形于表,捏着报告单。 沈溪擦了擦眼,笑着对她说, “恭喜你啊,做母亲了。” 粉衣姑娘不明所以,看沈溪手上也有报告单,也没细看,天真的说, “同喜同喜啊,也恭喜你做母亲啦!” 沈溪眼里水光闪闪,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她笑着抬头, “是啊,恭喜我,做母亲了。” 粉衣姑娘被她的母亲叫走,跟她匆忙的说了声再见。 沈溪在她走后,捏着纸,走到医院楼下挂了一个中医科门诊号,又回到门诊口大厅的椅子上安静坐着等着。 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音在她耳边褪去。 没一会,叮咚一声播报, “39号沈溪请到2号就诊室就诊。” 沈溪走了进去,面前的中医是一位头花花白的老奶奶,她问,小姑娘怎么了。 沈溪说,“我前些年生病不太记事,但我夫家冤枉我生过一个小孩,不要我了,我想来看看。” 老奶奶一看就是见过许多这种场面的,她依旧很慈祥,让沈溪把手伸出来。 她给沈溪搭了脉。 没过多长时间,她告诉沈溪,你确实生过一个孩子。 沈溪搭在桌子上的手微微颤抖,老奶奶告诉她,如果觉得中医不太可靠,可以去一楼挂号做个彩超。 沈溪说了声谢谢,走了。 沈溪没有回家,她拿着卷起的报告单麻木的走在路上,她不知道回去要怎么面对那个孩子。 她走了很久很久。 终于,电话响了。 “江辞,你在哪?”沈溪声音有些哑,她面色平静的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我在公司,等等我,我去找你。” 江辞从管家那知道,沈溪不在家,他就知道她去拿报告单了。 “行,我发定位给你。” 她挂断了电话。 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路边。 男人西装笔挺,肩背挺直,长腿一迈,手持一把褐色的伞,遮在沈溪头上。 “太阳大了,下次出门记得带上我。” 沈溪抬眼,眸色淡淡的举起手里的报告单,“谈谈吧,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江辞抿唇,“外面热,上车我来解释。” 沈溪点头,进了车子。 “我该从哪开开始和你解释呢?” “从头,你知道什么说什么。” 江辞长腿随意交叠,手搭在膝上,“我比你知道的要多那么一点点,是在我签完离婚协议之后。” 早那么一步,就差那么一步,他就不会拿出那份离婚协议了。 沈溪点头,“然后呢?” “我出了一场车祸,很严重,就在我自己感觉快要死的时候,我好像走马观花记起了我和你的往事。” “……” 他嗓音不错,声音沉稳,叙述事情语气平静,故事一一娓娓道来。 沈溪听完这些事情的时候只觉得荒谬又令人毛骨悚然,她想起了她曾经做的那个梦。 她变成‘小男孩’的模样捡瓶子,身后还拖着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小时候的江辞。 江辞见她垂眸深思,语气不明的问,“你不问问我,我们为什么分开吗?” 沈溪一顿,“这重要吗?” 江辞硬生生被气笑了,他咬牙切齿的问,“这不重要吗?” “你小时候从来没有抛弃过我,哪怕是你生活最艰难的时候。为什么长大了以后,反而不要我了呢?” 他的眼神很难过。 可惜,沈溪也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 她沉默半响,眼神平静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沈溪是不是我,但我的记忆是完整的,我在另外一个世界有照顾我的婆婆,有一群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我上了大学,靠兼职赚了笔不小的钱,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直到,我来到了这里。” 江辞眼睫一抖,神色暗沉,他听到自己害怕的问,“所以呢,你不想要我们了吗?” 沈溪蹙眉,“我是在认真的和你分析事情,等事情都明了了再问这些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 江辞之前发现这个世界的怪异,他说不出,被莫名的力量再三封缄其口。 他说,“我还有不能说出口的事,但我能证明给你看。” “你不要害怕,看着就好了。” 在沈溪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江辞从车里拿出准备好的一把小剪刀。 在沈溪不可置信的目光里,直挺挺的划开手腕,鲜血流了出来。 “你真是疯了? !” 沈溪慌乱的找纸,想捂住他的伤口。 “溪溪,别怕,你瞧瞧我。” 江辞失血过多浑身发冷,双眼昏花,他吃力的拉过沈溪的手腕。 奇迹就这样发生了。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缝合,直到连一条伤疤都没有。 “溪溪,我说不出来,只能这样给你看。” 是的,他在打苦情牌。 第59章 他想做男配 沈溪愣怔的看着藏在血渍里的伤疤缓缓合上,她单手拿着纸一动不动。 她喃喃道,“我难道穿进了现代幻言里了?” “……” 满手血渍,头晕目眩的江辞盯着她手上的纹丝不动的纸。 你敢不敢动一下纸替我擦擦呢? 江辞眉心一跳,忽然轻嘶一声,语气也轻轻的,“我手疼。” 沈溪立马回神,看着那有些凝固血渍扒在上面,她拿着纸,哪怕知道没有伤口也不敢轻易下手替他擦。 一个好好的大男人撒什么娇,讨厌。 沈溪垂眸,替他擦着,重复着一个动作手腕有些酸,她甩甩手,抬眼看他, “我有个交易和你做,你做吗?” “做,你要我命我都给。” 沈溪瞥他一眼,有毒的给命文学。 江辞微微叹气,反手拉住她柔软的手,“所以,我刚才说的那些往事都是白说了吗?” “不用交换,想做什么就去做。” 沈溪忽然窜台,灵光乍现,“诶,那我欠的那些钱是不是也不要还了。” 啪,爱情的火花碎了。 江辞表情立马严肃起来,他甚至不舍的放下了沈溪的手,“公对公,私对私。可不能这样!” 这下坏事了! 不行,今晚就得让李助把聘请合同送到御景庄园。 沈溪瘪嘴,一脸无趣,“算了,不说这个了。” 她心底盘算着,江辞眼都不眨一下,敢直接割腕,够狠且……有诚意。 沈溪清清嗓子,开口,“既然你送我一个惊喜,礼尚往来,那么,该我还礼了。” 江辞懒散的往她那方向,不经意的靠着,看了眼距离,满意开口,“什么惊喜?” 他问的漫不经心,像是单纯的在捧哏。 在他这个位置上,已经很少有惊喜能让他心起波澜了,但他依然想听听沈溪说话。 沈溪也不在乎,她慢悠悠的开口, “你是一本霸总文里的男主,和前女友有一个孩子,哦,那个前女友目前看来可能是我。但后来遇到了恶毒女配沈溪,哦,目前看来还是我,她……虐待孩子,对他很不好。你发现后,把她投海喂鱼了。再后来,你就遇到了真爱………” “等等,等等。” 江辞大惊失色,慌忙的打断她,“我有异议。” “别学我说话。” “哦,我有意见。” 江辞思索再三,第一次觉得一个故事槽多无口,这是哪方神仙编的故事,怎么这么能编呢? “首先,我要先纠正一下,当时你确实提了分手,但我没同意,做生意都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所以这不能算你是我前女友。” “其次,我在恢复记忆后,我就知道这两年住在别墅那个赝品不是你,哪怕她有和你一样的脸。” 他双腿交叠,浑身凉嗖嗖的,有些破防 “我的真爱不是你么?” 沈溪面无表情,“亲,不好意思,你的真爱不是我,是女主呢。” 江辞: ……… 嗯?女主? 江辞眼睛青睐,锐利的眼眸扫过沈溪背后的窗外,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却下雨了…… 呵,女主啊。 除了沈溪,他倒是要看看谁能做女主。 忽然,他想到什么,扭过头,脸色阴恻恻的问了句,“男配是谁?” 沈溪一下没接上他的脑回路,抬着眼睛,眼皮一跳,嗯?男配? “好像没有。” 女配第三章就死了,她怎么会有男配。 江辞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告诉她,“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男配。” 沈溪: 有时候一个人穿越挺无助,挺想报警的。 “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你的官配就是昨天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个姑娘,她叫白林林。” 江辞蹙眉,“白林林也好,黑林林也罢,我都不认识,怎么会这么荒谬。” 沈溪说,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诡异之处。 江辞有些破碎,他想做男配。 这么一会儿,沈溪看着男人黑漆漆的脸觉得自己心情也变好了。 拉了男主下水,剧情只要不会硬控他们,这小说就要变了。 她要的答案自会浮出水面。 …… 小江渡早早的就抱着画板下楼了,他坐在大厅的棉垫上画画。 别墅外停了一辆黑色迈巴赫。 沈溪坐在车上有些胆怯,不敢下去。 江辞微微偏头,看着她,“溪溪,这些年江渡一直很乖,他跟在我身边长大,你曾经给他起了一个小名叫小满。后来,我失去记忆,也不愿意再叫这个名字。他有一次生病,一直撒娇让我喊他,小满。他说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回去吧,去看看他吧。” 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告诉她不用紧张,我们是一家人。 沈溪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车门。 小家伙早就在门口遥遥相望。 沈溪一下来看见他,瞬间就绷不住了,眼圈泛红,泪痕布满脸上,所有的从容全都瞬间消散。 她说,“过来,让我看看你。” 小江渡见妈妈哭也有些不知所措,他黑白分明眼睛无措的看着爸爸。 江辞无声开口,抱抱她。 小朋友走上前,搂着妈妈的脖子,细声细语的开口,“妈妈,不要难过啦。” 沈溪喉咙哽咽,泪流不止,这声妈妈原来叫的真的是她啊! 她擦擦眼泪,抱着他往里走。 江辞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小江渡感觉这一趟妈妈出去变了好多呀! 妈妈一直抱着他,一会笑,一会哭,一会又捏着他的脸蛋笑的很骄傲。 她还说,明天带他去游乐场玩,要带他去买衣服,还要带他去看电影诶! 她对他说了好多话,说她喜欢他,最后妈妈静静的看了他好久,还跟他说,对不起。 小江渡布林布林的大眼睛眨呀眨,小手捂住笑的合不拢的嘴,开心的小脑袋晃来晃去的。 没关系啦,只要不是把他丢掉,他都原谅她啦! 江辞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充当背景板,最后他发现这对母子是真的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很好! 众所周知,戏份都是靠自己抢的。 他左手抄起江渡一把塞到管家手里,右手搂过沈溪,一把抱在怀里。 “你在耍流氓,你知道吗?” 沈溪轻轻踢了踢他的脚。 “哦,你也知道大清朝已经灭亡,流氓罪已经没办法约束我了。” 第60章 茶水间的故事 江辞拿捏怀里的姑娘拿捏的死死的,踩着她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及时松开,末了替掖了下鬓角的碎发,认真的点评一句, “你太瘦了,以后多吃点。” 沈溪: ……你在倒打一耙试试呢? 江辞施施然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气成河豚的儿子,心情意外的好。 他轻轻还拍了拍旁边的位子,眼中带着细碎的笑意,看着沈溪,“过来坐。” 沈溪没理他,反而抱臂站着,睨他一眼,“我不配坐这个位子。” 江辞眨眼,不明所以,怎么了? 沈溪笑盈盈开口,“我不配坐那,毕竟当时就在那拿离婚协议书走的。” 江辞笑容僵硬,“你不要和当时脑子不好的人一般见识。” “……” 沈溪觉得江辞这个人很有趣,初初见他的时,浑身冷冽,整个人始终有着运筹帷幄的感觉,他气势凌厉,清冷淡漠,看你一眼仿佛是在看什么蝼蚁一般。 现在,再细品,有时候觉得他很幼稚,有时候又会适当的后退撒娇,进退得当。 沈溪没理他,自顾自的跑到了儿子旁边坐下,看着儿子抿着唇一脸认真的拿着画笔戳戳画画。 她抬眼看去,是一个小人在打沙袋,沙袋里的沙子哗啦啦的撒了一地。 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小朋友这是想去学打拳了吗? 小朋友咬牙切齿的戳戳戳。 第二天, 沈溪和江辞约定的上班时间到了。 沈溪眯眼看着外面看着不那么晴朗的太阳,回头看看身后西装革履的男人, “那笔天价欠款是另外一个‘沈溪’欠的,我为什么还要去给你打工?” 男人身着灰色西装,五官冷硬,漆黑的瞳孔看人时会带着淡淡的压迫感。 沈溪: ……该死的职场西装buff。 她竟然有些不敢直视他。 江辞心里想的却是: 确实得换个理由诓她了。 他迟疑开口,“许助妻子最近在待产,你如果去,我付你他工资的两倍怎么样?” “许助一个月工资多少?” “他是总助,三十万一个月,你的工资可以直接走我账上。” 沈溪麻木的点着,原来霸总身边的助理工资这么高啊,怪不得小说里半夜主角睡觉,总助连买tt这样的小事都要去干。 她答应了,这么高的薪水,迟疑一秒都是对金钱的不尊重! 他们走的时候,小江渡蹬蹬蹬的跑出来送妈妈,小家伙把妈妈拉到一旁,远离旁边高大的男人,小声的贴在沈溪耳边说,“妈妈,我也有好多钱的,比爸爸还多的,你别跟他走,陪我好不好?” 沈溪哭笑不得,傻儿子。 她走过去亲了亲他白白嫩嫩的小脸,“小满的卡自己收着,妈妈去那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小朋友十分沮丧,但还是仰着脸把妈妈送走了,一眼都没看他的老父亲。 看着劳斯莱斯疾驰而去 小满小同志两手拳头紧握,奶呼呼的小脸气哼哼的,他还要继续回去画他的沙包! ! 花圃地旁,李管家心不在焉的插着花。 小少爷最近挺像正常的四五岁小孩儿了 挺好的。 …… 李助如同往常一样蹲在茶水间拐角,嚼着煎饼,听着茶水间里的同事们窃窃私语。 他干巴巴的嚼着,竖起耳朵,奇怪,昨天财务部部长都跑到城南那个旮旯角里去约会了,这群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知道吗?我感觉最近江总虽然还是冷着那张脸,但我昨天去汇报工作,不小心磕巴了一下,他居然没有用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睛看我! !” “最关键的是什么! ! 他还挺和善的告诉我再把数据回去对一遍。我的妈呀,全公司上下什么时候有这个待遇了,吓得我屁滚尿流的回去把数据对了一遍,发现多了一个零。” “老板变善良了,他真的,我哭死。” 拐角蹲着的李助认可的点了点头,这两天确实是这样。 老板还如沐春风的告诉他,要记住许助休假带着他老婆待产去了。 可是! ! ! 问题来了,许助跟他一样是光棍啊! ! 哪冒出来的老婆啊! 但当时老板的眼神太过于肯定,他就识趣的闭麦了。 李助看了眼手表,快到八点了,他三下五除二哐哐啃完煎饼,和往常一样,抖着发软的腿缓缓站起来了。 他站了一会,等腿不麻了,推门而入。 刹那间,茶水间没声了。 “李助,早上好。” “李助,早上好。” “嗯,你们好。”他沉稳点头,走到咖啡旁冲了一杯咖啡走出去。 下一秒出门,他伸了伸酸酸的腿。 茶水间忽然传出来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你们说,江总和李助……嗯?” 吓的门外的李助掉头就跑。 妈妈呀,他以后早上再也不听八卦了。 …… 今天早上是江氏集团最热闹的一个早上,平常一群疲惫的社畜,今天早上如狼一般,眼睛发亮的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打字,那手速堪称飞影。 沈溪跟在江辞身后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她敬佩的看着这群优秀的人才精英,这就是世界五百强公司工作氛围吗? 她以后要多学习学习。 人人精神饱满的盯着眼前的电脑,丝毫不在意她这个陌生的人。 殊不知,精英们键盘都要冒火星子了。 江辞带她进电梯一路到了顶层。 他推门而入,指着自己办公室里占地一半的死亡芭比粉的办公座椅。 “我的总助,就在这里工作。” 沈溪看着这个死亡粉红色陷入了沉默, 她是什么很蠢的人吗? 谁家男总助会在这么粉的办公桌办公? ! 还是这么丑的直男粉! ! 她抬眼看了看总裁办公室的整体布局,沉稳低调的黑灰色是全部色彩,巨大的落地窗对着高高的塔楼。 “颜色不好看吗?”江辞脱下西装,随意的搭在凳子上。 沈溪忍了忍,避开他的问题,“我来具体是要做什么工作呢?” “在这里,我是总助的直属上司,除了我,你谁的话都不用听。” “今天来大致熟悉一下环境就行,无聊的话,特许你带薪玩手机。” 沈溪: ……这么离谱吗? 第61章 娃娃机的友谊 李助敲门进去,看见沈溪在那个粉红色的工位上时,整个人就跟见鬼了一样。 这,这,这也没说前夫人又回来了啊?! 他直愣愣的看着沈溪。 但这次夫人给人感觉很不一样啊…… “李助。”江辞声音不悦,带着警告。 李助一秒回神,立马进入工作状态,“老板,昨天下雨,施工地那边出了点问题……” 江辞听着李助的汇报,眼底一沉,“你等会儿私底下带人去现场检查一下施工材料,另外让江破跟着,必要时由他出面。” “好的。” 沈溪在工位上听了一会儿,发现里面没有她的工作,干脆开始收拾工位。 说是收拾,其实只有一盆花。 她面前摆放的一盆白色的洋桔梗,开的很旺盛,她小心的把它从桌角往里挪了一点,生怕不小心把它碰掉了。 江辞一抬眼就看见她小心的用指尖轻轻的戳了戳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看了除了盆桔梗,空无一物的办公桌,“你坐在这里会无聊吗?” 沈溪视线从桔梗上移开,“是啊,所以老板有什么指示?” 江辞眼眸一弯,“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但作为总助中午要记得陪我用餐。” 沈溪丝毫不意外,甚至看的明白,她早就知道这不是一份正常的工作了,从前几天江辞在她面前说完过往时,她就能感受到这个人把她套来单纯的是想看着她,想在她身上寻求安全感。 作为被喜欢的一方,她能感受的到。 可是,既可以给你花钱,还偶尔可以给你提供情绪价值的男人为什么要拒绝呢? 人生在世,不必什么都要纠结,开心就好。 更何况……她还有所图谋呢。 现在谁是捕手,谁是猎物还尚未可知。 沈溪直接走了。 是的,她来公司转一圈直接又走了。 外间正在收拾资料准备去工地勘察的李助懵懵的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 嗯?这就下班了? 啊,这跟打卡完就下班有什么区别??? 顶层办公室里, 江辞掀开钢笔帽,看着面前的文件放空思绪,皱着眉头,半晌又放下笔。 也不知道今天公司的人看清楚了没? 早知道多转几圈了。 …… 沈溪收到一条短信,是言若发来的。 他约她出来见一面。 她同意了。 从言若加上她好友开始,就喜欢每天早上和晚上各发一个表情包,还每天邀请她出来,比上班打卡还准时。 之前沈溪搬到了云霞湘没理会他的邀请,更不可能跟他说,她搬家了,他们又不熟。后来她又在y&g每天忙的要死要活,更不可能理他了。 直到昨天,江辞回去给了她几本相片纪念册和碟片里面是小满这些年的成长记录。 她翻看了很久,这中间有一本稍微破皮的纪念册是江辞假公济私塞在里面的,打开全都是她和他的合照。 彼时年少,站在校园广播柱下的一对少年男女穿着藏蓝色条纹校服,肩膀挨着肩膀,对着镜头作各种怪表情,笑的肆意招摇。 他们身后,老旧脱皮的墙上写着许许多多人的大学心愿。金色的夕阳铺洒在大地上,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她多停留了几秒,继续往下翻。 接下来的一张照片,让沈溪大为一惊。 这是一张三人合照,沈溪和江辞中间夹了一个蘑菇头带着眼镜的男生。 男生目色沉闷麻木,他的眼里没有光,里面像是一潭沉寂的死水,毫无波澜。 但沈溪反复看了三四遍,终于确定这个男生就是言若。 那个绿毛小子。 当天晚上,沈溪接受了言若日常一次的邀请。 …… 他们约见在一个大型的商城,言若顶着那头绿毛坐在机车上,一双微微下弯狗狗眼四处张望,忽然,他眼前一亮。 “沈溪,我在这。” 沈溪承认那一刻,她社恐了。 这位潮哥穿的实在是太潮了,今天没穿黑色皮夹克,但他穿了,粉色的皮夹克! ! ! 你没看错,他就是穿了粉色皮夹克。 她的个老天奶啊! 这小伙顶着个绿毛,穿着粉色皮夹克! 谁家好人穿搭红配绿啊?! 她微微用手遮着脸,艰难往前挪动脚步,她后悔了真的,早知道约在哪个旮旯角里就好了。 “喂,沈溪,你在干嘛呢?是脸疼吗?” 言若顶着他那头蓬松的绿毛大步走到沈溪跟前,挪开她欲盖弥彰的手,还凑上去看看她通红的脸。 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 “停,别动手,我脸不疼。” 沈溪拍开他的手,躲到一旁。 言若微不可察的愣了一下,看了眼手,又收回去了。 “我听江大人说你生病把之前的事都忘掉了,真的假的?” 沈溪反应了两秒,“哦,你说江辞啊,我确实不记得了。” 她若无其事的看一下路人,假装不在意的开口,“咱们能先找个人少一点的地方坐下聊吗?” 言若挠挠头,怎么感觉他姐有些嫌弃他呢? “去前面巷口抓娃娃机那家?咱们以前经常去那玩。” 沈溪点头,没坐他那个宝石蓝的机车。 倒腾着两条腿飞快的走过去了。 巷口有些老旧,娃娃机在一家小店里面,老人佝偻着背,见有客人来了,指了指机子,“一块钱一个币,兑换后不退。” 老人话很少,说完就整理货架去了。 言若懒洋洋的掏出一张百元钞票, “爷爷,兑换一百个币。” 老人家沉默的打开抽屉,一板正好是50个硬币,他给了两板。 言若心满意足的拿着硬币坐在娃娃机旁,还勾了个小红塑料凳,“溪姐,坐。” 沈溪接过硬币坐下,她瞅了瞅这个绿毛,“你喊我溪姐,你比我小吗?” 言若手一顿,叫你溪妹,恐怕等你记起来会揍死我,这当不能上。 想当年,江辞为了让沈溪不和他玩,给他下各种绊子。 他当时也是真的傻,每次都上当。 当当不一样。 第62章 海绵宝宝和派大星 “我只比你小两岁,也还好啦。”言若薅了一下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溪姐现在变的还挺温柔的嘞。 沈溪看了他一眼,想起那张合照的背面有个画风熟悉的海绵宝宝,不出意外,那应该是她画的。 她往娃娃机里投了一枚游戏币,握着圆把操纵起来,机器爪甲碰撞,发出金属清脆的碰撞声,爪子摇摇晃晃的摆动着。 啪嗒。 娃娃掉落了,是个派大星。 沈溪弯腰从洞口把娃娃捡出来,倾身往前一抛,扔到了言若怀里。 “送你个娃娃,顺便打听些事。” 言若眼疾手快的接住娃娃,结果一个大小伙愣生生看了一会儿娃娃,硬是直接给他干哭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边哭边控诉 “呜呜呜呜,溪姐,你坏死了,你当时可是说好我是你最好的小弟,结果你大学一毕业后说抛弃就把我抛弃了,这就算了,前两年我找到你,你居然让我滚,吼的字正腔圆的,呜呜呜,你居然凶我,呜呜呜~这次加微信居然还不理我,你就是个负心汉,亏我还等你你这么多年,呜呜呜~”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小伙紧紧攥着沈溪衣袖,抱着她哇哇大哭,哭起来跟个孩子一样,他一边说一边抹眼泪,那双狗狗眼哭的都红肿起来,看着愈发的可怜,还有这哭声,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就连摆货的老人都朝他默默的看了好几眼,他的背似乎佝偻的更深了。 负心汉沈溪当场宕机,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小伙的眼泪马上都要水漫金山了。 一个大男人这么能哭的吗?! “你,你别哭啊,我人都在这了,还能跑了不成,那边老爷子都在看我了,你别嚎了啊,乖。” 沈溪被抱的有些喘不过来气,干巴巴的安慰了他一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却无意间落在看起来有些蓬松,又软fufu的绿发上。看一眼,再看一眼,手有些痒实在没忍住,趁机薅了一把。 嗯,别说,还挺软。 和她院长婆婆养的阿旺一样的手感。 言若渐渐的情绪稳定下来,但依旧有些抽抽搭搭的,他伸手擦了擦眼,松开了她,但还是一脸委屈。 他溪姐一如既往的不会安慰人,以前他要是哭了。 沈溪就蹲在一旁纠结半天吭哧出来一句,你别哭了。 简直是安慰人的天才。 他垂眼看着手里龇着两颗大门牙,笑的傻傻的派大星,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算了算了,看在她以前对他这么好的份上,就原谅她一次好了。 “算了,溪姐,你有什么事情想问我啊?” “嗯……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溪有些好奇,其实如果是按言若所说,她甚至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朋友,大学毕业忽然一声招呼也不打就消失了,终于再次见面明明是好朋友就在又被恶意相待,这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的好朋友却不记得他。 如果换做是她,她还愿意和这个朋友继续交往吗? 她扪心自问,不一定。 沈溪抬眼看着这个似乎在犹豫纠结措辞的言若。 他似乎有些单纯,有着近乎孩童般的赤城之心,待人热烈真诚。 在沈溪注视下,言若纠结再三,还是开口了, “溪姐,怎么说呢?在我眼里呀,你一直是一个乐观冷静理智的人,情绪很稳定,似乎永远没有你解决不了的难题,但后来有一段时间,我总是感觉你很忧郁,又不和我们所有人说……” “但总的来说吧……有个词可以概括。”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言若有些焦急的敲了敲他的脑门,忽然,他眼前一亮,“对,云淡风轻! !就是这个词,这个词好!” 他还蛮骄傲的点头认可自己用词水平。 沈溪觉得言若说的这个人设似乎有过于理想了,但每个人都是从自己主观反映出来了,难免会带上那么一层滤镜。 言若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瞅着她,虽然有些不恰当。 沈溪还是开口了,她一脸诚恳,“你的眼睛真的和二哈很像。” 言若忽然就肾上腺激素飙升,激动的小伙脸红脖子粗的, “对,溪姐,就是这句话,你之前一直骂我是傻狗,后来你给我说是因为我的眼睛和二哈一样的动人。原来你来真的呀,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在骂我呢?原来是真的在夸我呀!” 这位老弟,你是不是对夸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啊? ! ! 沈溪服了他的脑回路,这孩子脑子好像确实缺一根筋。 但……这都不妨碍沈溪套出来不少信息。 比如说,很巧,他们是在云霞湘读的高中。 那里的高中很破,老师很凶。 他们毕业第二年,学校就全面翻新了。 再比如说,言若真的很讨厌江辞,言语中的嫌弃以及说他……偏执易妒? 沈溪真的没有看出来,这段时间感觉江辞待人挺温和的,也挺正常的。 看来,有些人还是得观察观察。 言若问她,“你还在画画么?” 沈溪疑惑,以为他问的是从事画画一职,她点头,“我一直在画画,要是你喜欢有时间我给你画一张自画像,保证好看。” 言若也云里雾里,他一拍脑袋, “诶呀,忘记你不记得了,我说的不是这个画,是你从大学某一天开始就喜欢画连环画,有一段时间甚至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画,吓死人了,还是江辞把你强制抱出来的。” 沈溪立马正色,开口问,“你知道我把画放在哪儿吗?” 言若睁着大眼睛傻傻摇头, “不知道呀,你那会宝贝你那些画都极端了。谁碰你就会凶谁,我当然也没敢碰呀,万一你揍我怎么办?” 沈溪太了解自己了,这些画肯定是有用的,要不然她不可能过度的在意这些画,甚至不给人碰,相反,她很喜欢和别人分享画,因为她一直觉得分享是对自我画技的认可。 或许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她给自己留下了线索。 “我有把画给谁看过吗?哪怕一眼,看过一眼也行。” 沈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火燎了起来,她看见了自己留下的希望。 第63章 我喜欢你喜欢的所有 言若挠了挠后脖颈,深挖他那一段时间的记忆,然后摇了摇头, “应该没有人吧,不过你想想平时藏东西的习惯嘛,看看那些地方有没……,等等,你可以问问江辞,他可是很喜欢收藏你的东西,之前读书时候你不用的笔他都捡起来收着,咦~。” “变态! ! !” 沈溪扶额,这话题要谈歪楼了。 但她转念一想,万一江辞真的把那些画收藏起来了呢? 那些画,到底在哪呢? “溪姐,你现在还和那个坏蛋在一起吗?” 言若眼神幽幽怨怨的看着她,溪姐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太好。 沈溪回答的模棱两可,“一半一半吧,我现在…没有之前的记忆,等什么时候都想起来了再说吧。” 言若一听小表情立马嘚瑟起来,龇着大牙笑的欢快的很,他的小脸很白很可爱,染着一头绿毛,穿着另类的粉色皮夹克,笑起来有些像热番动漫里的人物。 沈溪带着慈爱的眼光看着他。 娃娃机的音乐一直播放着,唱着七八十年代流行音乐。 言若的性情好,见沈溪没有想问的,就拉着她一起去抓娃娃。 奈何人菜瘾大。 他下了二十来个硬币,可是一个娃娃都没有抓上来,气的言若直跳脚。 沈溪看的无可奈何,这孩子运气有点背,刚才那个都到方形口上面了,结果愣是掉到了卡口中间,又慢慢的慢慢的,掉回那堆娃娃里了。 “我来。” 沈溪撸了撸袖子,全神贯注的盯着机子里的娃娃,然后下手。 咚的一声,娃娃下来了。 言若眼里冒着星星,立马九十度弯腰,伸出尔康手,对着取娃娃口, “溪姐,您请。” 沈溪捏着娃娃又扔到了言若怀里。 他从拿到派大星开始,就一直捧着这个娃娃,没事儿就去摸一摸它,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 半个小时过去, 沈溪把自己手上的娃娃币只剩下一点。 言若手上的娃娃越来越多,他感动的无与伦比,一双狗狗眼蹭蹭的发亮,对着沈溪 “溪姐,我宣布。你,是我的神! ! !” 这孩子就喜欢玩点尬的。 两个人叽叽歪歪聊了半天,结果言若手机里传来一个电话,言若看一眼,立马按灭了手机, “溪姐要去看我比赛不?赛车比赛。” 沈溪还真来了兴趣问,“今天吗?” “下个月,不过今天晚上我要飞国外准备入队训练了。” “溪姐,要和我一起走嘛?” 他眨眨眼朝沈溪放电。 沈溪扼腕叹息,“我找了份给化彩妆的活儿,下个月也要进组干活了。” 言若耷拉着耳朵,跟他怀里的史迪奇竟然有一瞬间的神似。 言若手机电话一个接一个来催。 沈溪看着他不舍的眼神,莫名有些心酸,“去吧,等你回来,我带你去看看江渡,我儿子。” 言若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他临走还把他手上的游戏币全都塞到她手里,让她多抓些洋娃娃,等他比赛回来的时候给他。 …… 江氏大楼顶层 男人的目光再一次平静的看向腕上的手表,凉如寒冰的眸子又抬起看向门外,他随意靠在椅背上,单手支头。 十二点半了呢。 中午吃饭时间,打车的人很多,沈溪等了好一会才打着一辆网约车。 等到了江氏大楼都已经十二点四十了。 她匆忙走进去, 前台的小姐姐笑容和蔼迎着她, “老板娘中午好,您这边走。” “好的好的,中午好。”沈溪有些尴尬,又有些莫名的羞耻感。 她坐上电梯,松了一口气。 等到她推开办公室门的一瞬间,似乎感受到一阵凉气袭来, “阿秋。” 沈溪冷的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发红的鼻子,瑟缩一下。 嗯?办公室里秋天也开了冷风吗? 男人慢条斯理的拿着大衣起身,盖在她身上,双手扣着牛角扣,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其实……也没那么冷。”沈溪眼瞅着他把最后一个扣子都扣上,赶忙开口。 “嗯。”江辞随意吭声,手还在扣着最后一个扣子。 沈溪挑眉,小样儿,生气了啊? “我定好了老京头火锅,不知道江总能不能赏脸和我这个秘书一起去私会呢?” “你不是那个言若一起吃过了吗?还在这哄我做什么?” 江辞说话带着些鼻音,眼神如羽毛浮水,轻轻的落在她脸上。 “哦,原来我吃过了啊。”沈溪被裹的动不了,忽然她猝不及防开口,“江辞,你生气了?” 江辞眼睫轻眨,慢吞吞开口,“有点。” “为什么?是我来迟了吗?” 江辞抿唇,轻轻的捏了捏女孩的脸,“你每次和言若在一起都会忽视我,我吃醋。” 沈溪还在想要不要安慰他一下。 江辞已经神色正常,搂着她的腰往外走了,“不是定好了吗?走吧。” “你喜欢吃火锅吗?” “喜欢。” 我喜欢你所有的喜欢,除了男人。 他们身后,一群人叠着墙角头累着头,睁大眼睛吃瓜, “那是老板娘吗?” “应该是的。” 李助晃悠悠的抱着文件从后面走出来,“江总说,今天所有上班的人工资翻三倍。” 你们要记住老板娘。 那以后可是大金主啊! …… 苏苏今天正在家直播 小祈安一个人抱着模型坐在毛毯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拼凑着打乱的模型。 咦~ 这个机甲的胳膊在哪呀? 小祈安扶着沙发站起来,转着小脑袋四处翻找。他找了一圈都没有,白嫩嫩的小脸有些急, 他小声不断嘟囔着,“甲甲,胳膊……”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第64章 盛深 (微刀) 小祈安黑白分明的眼睛泛起一丝疑惑, 是谁呀?姨姨嘛? 他看了眼厨房,小声软软糯糯的喊, “麻麻~” 可惜小宝贝的声音太少了,苏苏直播做饭炒菜的声音早就盖过去了。 小祈安也知道妈妈听不见,歪着脑袋有些好奇,他扶着沙发晃晃悠悠的摸索往前走。 ‘叮咚’ 门铃没有那么急促,小祈安也不着急,慢慢摸索到了大门后,反而一屁股坐在门口,靠着门听着门铃声。 不是姨姨呀,姨姨会喊门哒~ 他不可以给陌生人开门哦~ 好在苏苏今天下直播下的快,她打算今天直播完,收拾收拾东西,去京城找沈溪。沈溪前几天发信息说她也有孩子了,但这中间的事情三言两语讲不明白。 苏苏有些担心,想去看看她。 她解开围裙,抽出一张纸擦汗,出了厨房,习惯性的往地毯上看一眼。 嗯? 孩子呢? 她连忙放下围裙,往卧室走…… “麻麻~,这里。”小祈安捏着手指,结结实实的坐在门前看着妈妈。 ‘叮咚’ 门外的人仿佛很有耐心,一遍又一遍的按着门铃。 苏苏这次听见了,她下意识以为是沈溪,但沈溪按门铃会喊人,这不是她。 她像是忽然感应到了什么,心里忽然很慌,她下意识把小祈安揽到身后,侧在一旁的手微微发抖。 她趴在猫眼上看。 ——轰隆 苏苏瞬间大脑一切空白,双手死死的捂住嘴,眼泪不自觉的哗哗落下,面色苍白的靠着墙才防止自己倒下。 是盛深! ! ! 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 他不是另有喜欢的人了吗?! 还来找她做什么? 所有的疑问瞬间在脑中炸开,苏苏来不及细想,她第一时间快速的抹干眼泪,一把抱起小祈安就往卧室走。 无论如何,她要把孩子保护好。 小祈安一脸懵的被麻麻抱着。 苏苏快速扫着房间的角角落落,柜子不能呆,里面空气不顺畅。 她放下小祈安,指着床底,尽量温柔出声,“安安,现在外面来了一个陌生人,但妈妈不想让他见你,我们安安在床底躲一下好不好?” 小祈安很听话,点了点小脑袋就自觉的趴着小身子往里爬呀爬。 “麻麻,我好啦。” 苏苏确认好几眼孩子在里面不会有事,才慢慢直起腰走出去。 或许是门外的人也察觉到是里面的人不想开门, 门外的男人嗓音很哑,他说, “苏苏,开门,是我。” 苏苏自嘲的笑着,盛家手眼通天啊,哪怕是她藏成这样,都能找到她。 她心灰意冷,一切都完了。 哪怕现在不开门,她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出去。 她逃不掉了。 ——咔嚓一声。 门开了。 门外的男人猝不及防的看见他心心念念已久的爱人,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眼中有泪也有笑,好像一切都不曾变过,他依旧是大学里的那个热烈追求她的那个青年。 盛深眼角湿润,目光温柔平和,声音却控制不住的有些颤,“苏苏,好久不见。” 苏苏觉得脑袋发木,耳旁还发来一阵嗡鸣声,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 “你不许进来!” 眼看盛深想往前进一步,苏苏厉声训斥 她嫌脏。 这是唯一属于她干净的地方了,不能再被糟蹋了。 苏苏眼里的冷漠和厌恶溢于言表,丝毫不避讳的展示给了对面的男人。 盛深顿住收回脚,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心底泛起无尽的绝望和悲凉, “苏苏,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苏苏心情平复下去,这一刻她头脑无比的冷静,她想无论什么理由,他只要能滚就好了。 她甚至那一刻想,溪溪要在这就好了,就能把他一脚踹出去了。 “盛深,看在我们当年的情分上,就当我死了,不行吗?!” 苏苏一向温柔的眼睛带着怒火,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都躲到这来了,他还是找来了。 不甘心吗? 他在不甘心什么呢? “苏苏,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我就站在这不进去,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盛深眼尾泛红,声音依旧温柔,他像是有无尽的耐心去包容面前有些临近崩溃的女人。 苏苏想,他为什么还要这么温柔呢? 她不懂,但或许那一刻,她不敢懂。 是的,她怕了。 她不想听。 她怕曾经一切真的只是误会,那她曾经受过的苦和伤算什么呢?她曾经无数次日日夜夜流泪又算什么呢? 她生完小宝宝后,一个人躺在房间深夜里听见孩子哭,却爬不起来的那一刻的无力感又算什么? 算她自讨苦吃吗? 算吧,她这样拧巴自卑怯懦的一个人,怎么做感觉都是错。 可她真的很用力的在活下去了。 “盛深,我只问一句,你婚内出轨了没?” 苏苏直直的看着他温润如水的眼眸。 她要给自我一个了结。 盛深浅棕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疑惑,随后很快意识到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眼里闪过一丝冷戾,他阖了阖眼,勉强维持着笑容, “苏苏,我从未出过轨,婚前也好,婚后也好,我从始至终只喜欢你一个人。” “如果我所言非实,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眼神决绝,认真的看着她。 “苏苏,结婚那段时间我刚接手公司不久,盛家旁支手脚不干净,一个个尸位素餐,我花费了很多时间精力去清理这些人。但是,同时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我认,这确实我的错。但我真的不可能婚内出轨,我做不出来这样龌龊恶心的事情。我们从大学到婚姻走了六年,可是,现在却到了这个地步,我不甘心。” “苏苏,我真的不甘心。” 他嘴唇泛白,死死的抿着,眼底痛苦,浓稠细密的爱意如海水一般,铺天盖地的朝着苏苏涌来。 苏苏抬眼看着他的眼眸,忽然笑了。 她笑得很苍凉,很嘲讽,又仿佛是在笑自己曾经无数次的拧巴纠结和愚蠢。 “盛深,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了。” 我和祈安也不需要你了。 第六十五 盛深(二) 这个老旧小区走廊灯灯光明灭,门口的男人肤白如玉,只是似乎白的有些惨淡,他手指死死扣在门上,手背青筋暴起,眼角通红,整个人满是死寂。 “苏苏,为什么?为什么不肯要我了?” 苏苏脸上带着泪痕,眼神却很冷漠,她下意识摸了摸有些刺挠的手臂,不偏不倚对上他难过通红的眼眸, “你知道吗?结婚后我的手里每每能传来你和别的女人的各种艳照,我第一次收到的时候是不信的,我总想着回来给你看看,我们当面解决。你要是出轨,我二话不说就可以离婚走人,我没那么下贱,要一个人尽可夫的男人。可是,盛深,有时候事情永远就是那么的巧,你出差了。” 几乎同一天,她的妹妹白林林甚至都拍到了他和别的女人同进酒店的视频,她所有的等待就像是一场自我安慰的笑话。 盛深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他和别的女人的艳照,怎么可能呢?! 他平常谈生意都不会和女士接近,更不可能拍那种照片。 他迅速冷静下来,立马开口,“苏苏,我立马派人去查,下午,不,最迟晚上,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一场秋雨一场寒,外面冷风萧瑟。 走廊的氛围也不遑多让。 晚上? 那他还要在这待多久? 苏苏下意识往回看,安安还在床底,孩子虽然乖巧,但在床底下有些昏暗的地方会有些害怕,待不久。 盛深当着他的面打了电话出去,语气非常急促,声音也冷的像是淬冰一般。他的视线像铁锁一般一直紧紧的锁在着苏苏身上,仿佛害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苏苏咬了咬唇,回他,“等你查到再来见我吧,我就不招待你了。” 她说完就要关门。 盛深眼疾手快的将脚卡在了即将关上的门缝,锃亮的黑色皮鞋被挤的有些变形,男人面不改色的把脚往里翘了翘,受力均匀后果然就没那么疼了。 “你干什么?”苏苏有些不知所措,事情没弄清楚前,祈安绝对不可以被发现。 她不能拿祈安去赌盛深的良心。 万一盛深真的变心了,他要和她打官司要孩子的抚养权怎么办? 京城盛家,说出去打官司都没人敢接! “我说了,你弄清楚再来找我,我现在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苏苏找到一个合理理由去去驱赶他且不容易受到怀疑。 盛深以前待人是很温柔绅士礼貌,只不过后来追她那时候各种不要脸的手段都耍了个遍。 只是时过境迁,就像美好的故事结局后,谁也不知道女主人公是否真的幸福。 盛深沉默了一会儿,他不舍隐忍的目光笼罩着她,见苏苏丝毫不肯退让,于是伸手解开了脖子上的吊坠,透着门缝递给她。 一条红色绳子穿着细腻光滑的平安扣就这样静静的躺在男人宽大的掌心里。 “苏苏,这是大学时我们确定恋情后的第一个情人节你送给我的礼物,还记得吗?我一直带在身上,你说这个可以保佑我平安,它庇佑了我很久,我很珍惜,也很爱它。现在我把它交还到你手上,我若是真的出轨,这世间伦理自不容我,往后神佛也皆不愿再庇佑我。” 盛深的妈妈信教,当时的苏苏收到男朋友第一个七夕节礼物是私人定制的粉色水晶鞋,亮晶晶的很好看。 盛深说苏苏永远是他的小公主。 苏苏很感动,但又窘迫的不知道可以回一些什么,父亲从不会给家里钱,钱都给了哥哥。母亲的钱也只够给她们姐妹交个学费,她那时生活费都是自己打工兼职赚的,没有多少钱。 但当她又一次兼职结束后,路过一家金店,门口写着七夕情侣节的广告语,招牌上的明星代言人胸口戴着平安扣。 她脑海莫名浮现出男朋友温柔宠溺的眼神,似乎与眼前的玉相撞。 来来往往的情侣们都很热衷于往金店逛一逛,苏苏稍微踮脚才能看全招牌内容,她往里挤了挤,踮起脚,目光一下落在上面的数字上, 上面写着只要299,苏苏心动了。 回忆到这,苏苏怔怔的看着平安扣,沉默的收了回来,“我收下了,你走吧。” 她这次吸取经验,接过玉扣的同时,立马关上了门,没有丝毫任何犹豫。 她收起玉扣随意放在口袋里,匆忙去卧室捞小宝出来。 门外的盛深颇为气恼的看着门,整个人阴沉沉的。 他眼风一扫对面的房门,走到楼梯间,下意识摸向口袋,想抽根烟缓解一下,垂眸半晌,最后叹了口气,算了。 盛深狠狠的吸了口凉凉的空气,心肺都冷的生疼,摸着手机打了通电话出去, “齐助,查一下云霞湘十三栋三楼302是谁在这住,无论是谁,让她直接提要求,这个房子无论多少钱都给我买下来。” 302是沈溪的老巢。 …… 房间里, 苏苏把小祈安拉抱出来之后,孩子身上到处都是灰,大眼睛还眨巴眨巴的好奇,奶声奶气的问, “麻麻,坏蜀黍…走了嘛?” 苏苏红唇微抿,看着祈安乖巧的眼神,心里有些难过,“他走了,宝宝饿了吧,麻麻给你先洗一洗,然后我们吃饭好不好。” 小祈安缓缓的点了点头,圆滚滚的眼睛看了一眼门口又收回来了。 两人洗完澡后,苏苏带着孩子饭刚吃到一半,接到了沈溪的电话。 沈溪觉得最近怎么老是有人喜欢莫名其妙的给钱。 前有江辞给钱带薪随意逛,后有房东女儿打电话说有人要给她钱,让她赶紧麻溜的搬出去,房东女儿问她同不同意。 房东女儿又说让她和直接和买房子的人协商一下,如果沈溪不愿意,这个房子他们就暂时不会卖。 房东他们还是守合约的。 沈溪第一时间想到了苏苏,想问问她知不知道什么。 这一通电话下来,沈溪信息量爆炸。 追妻火葬场? 霸总竟然不知他还有孩子? 苏苏说,她暂时不想让盛深知道孩子的存在。 沈溪一拍大腿,这简单啊! 她立马call了江辞,让江辞派人把盛深引走,再让剩下的人再把苏苏和孩子带走。 苏苏答应了。 第66章 一闷棍打晕你 盛深单膝弯曲抵在已经褪皮掉灰的墙面上,老旧的窗户打下来一层阴影,衬的他的背影更加的孤寂清冷。 他这几年休眠非常的差,有时整晚整晚的不能入睡,一闭眼,耳朵边仿佛就能传来他爱的姑娘在火里哀嚎求救。 他没办法接受,甚至一度发疯。 那种画面他已经仿佛无数次看见,每每夜里他就枯坐在那儿直到天亮。 他不是没有派人去找过。同样,他永远也忘不了那至暗的一天。 那时的他从英国出差回来,刚接手的公司里有很大的债务纰漏,他的父亲企图把集团的继承权交到一个他养在外面的私生子手里。 小三甚至猖狂的带着私生子到他母亲面前挑衅,他的母亲曾在一度精神崩溃之后,直接去了寺庙带发修行。 他手上虽然有爷爷临终前留下的股份,但依然没有那么多的话语权。 但好在,无论在哪,实力往往是能让人闭嘴的一个好东西。 他和他的父亲当着集团元老的面,签了一份商业对赌协议。以股份对赌,赢了他父亲的股份全部都划归到他的手里,以后任何的私生子不得进入盛家,他父亲也得打包滚蛋。同样输了,他就得交出手上全部的股份,包括爷爷的那一份,他净身出户。 那段时间他忙的焦头烂额,到处和人拼酒谈生意,他的苏苏已经被她的原生家庭伤害的体无完肤,他不愿意再把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再分享给她,这会让她更加喘不过来气。 他当时是怎么喜欢上苏苏的呢? 是的,是一模一样,难过受伤时的眼神。 他们太像了,只不过苏苏的怯懦自卑是浮在表面,而他的不安阴暗全都深埋在心底。 有时候人的磁场就是这么的奇怪,他们从一样的家庭里出来,身上披着相似的伤疤互相取暖。对方一个眼神,你甚至都能体会到她在想什么,从而感同身受。 他回来前在拍卖会拍下一顶精致的粉色水晶皇冠。 他想,他的苏苏要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 可是他一下飞机就收到了私人助理的电话——苏苏救人死在了火场里。 那一瞬间,天塌了。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的怨恨过,绝望过,等他到了现场,沈家的小太子沈珂也在,旁边的人说,他家有个小明星也死在了这儿。 老旧的房屋燃烧后坍塌的只剩下一片灰烬,只需要轻轻一吹,这一切的一切都将全部消散。 所有的人都说,里面的人不在。 他爱的人,就在这里,而他能替她收敛尸骨的可能也没有了。 他后来查了这段地方所有的监控,这个地方很荒凉,很偏。可是却有一个摄像头对着旧屋的正面,仔仔细细的拍到了苏苏的脸庞,他后来无数的自虐的去看这个录像,亲眼看着苏苏跑进火场救人却无能为力。 他做了无数次的噩梦。 从此,天光不再亮。 而他,再也没有家了。 直到昨天, 像往常一样,他在心理催眠师那里接受催眠,等出来的时候,无意间看见催眠师的助理捧着手机端着盒饭坐在前台,津津有味的看着吃播。 他没细看,抬脚准备往外走。 助理急匆匆的喊住了他,怀里抱着他上次落下了的一件大衣。他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支架上的手机,手机摔在地上,掉落在盛深的脚边。 他眼睛无意间扫到屏幕,视线顿住,一瞬间就看清了博主手腕上的红痣,这个红痣很特别,中间有一道白痕! 而苏苏手腕就有一颗红痣。 他错愕不已,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结了,他立马派人查了一下这个博主的身份认证。 是苏苏。 是活着的苏苏。 …… 盛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眼看了看苏苏的房门,里面的人从来没有丝毫开门的意思。 这时,电话响了。 楼梯间也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盛深没在意,看了眼手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江辞? 他打电话来做什么? “说,什么事?” 对面的男人漫不经心的开口, “我觉得作为朋友,得好心提醒你一下。比如……” 盛深蹙眉转过身,“比如?” 下一秒,两个雇佣兵忽的冲上楼,闪过两道黑色的身影,一个迅速把盛深按住,一个直接敲了他的后脖颈把他给敲晕了。 地面还在发亮的手机,传来悠悠的男声,“比如……你真的太菜了。” 一个雇佣兵捡起地上的手机,恭敬的开口,“老板,人晕了怎么办?” “啧,能怎么办,带回来。” 盛深还得找他算账呢。 苏苏和小祈安很快也被人接走了。 ……… 江辞慢悠悠的收回手机,看向面前吃惊的女人,不由得笑出声,“怎么,觉得我太无情了?” 沈溪摇摇头,有些好奇的看着他,“那倒没有。我就是在想等盛深醒过来,你怎么和他交代?你们不是好兄弟吗?” 江辞倒了杯水递给沈溪,随意瞟了旁边挨着她的儿子,收回眼神, “盛深这场感情不破不立,我也算是在帮他。” “盛深前些年为人好强且有些桀骜。出轨约莫不太可能,但他有没有出轨,我不做任何担保。若他到时候真的信用破产了,你可不能把我也连坐了。” 江辞说的信誓旦旦,深邃的桃花眼含笑的看着沈溪,眼神勾人。 沈溪低着头,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反复研读,头也不抬的说,“那倒不会。只不过,我刚看苏苏发的信息感觉有一丝不对劲,你有查过白林林这个人吗?”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你作为男主都能察觉到这个世界的不对劲,那女主为什么不能察觉到呢?” 江辞狠狠的闭了闭眼睛, 还是那句话,媚眼抛给瞎子看。 “我查过她,她身上确实有一些奇怪的地方,比如说,有一些高档的场合,按理说以她的身份根本进不去,但是她能进去且不说,还能让各种男人为她献殷勤。” “另外,她始终没有甩了陆川。而陆川在这些权势里,反而是最不起眼的。” 沈溪蹙眉,小说里可没有这么多男人围着女主啊? 女主有什么秘密呢? 第67章 疯子夫妻 他们面对面坐在宽敞的茶室里,小江渡在母亲的身侧,捏着她抓来的丑萌大眼娃娃戴着耳机听……全国高中英语听力考试。 他的老父亲让他记住这些句子再摘下。 小江渡抱着娃娃挎着张冰冷的小脸。 江辞悠闲的看了儿子一眼,确认他听不见,才放心的喝着茶。 流光精致的紫砂茶壶冒着袅袅的白气,茶香四溢,让人心神宁静。 “我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沈溪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慢条斯理品茶的男人,回想起了那天的医院情况。 沈溪双手接过茶盏,有些兴奋的建议, “你要不然用美男计去会会女主呢?我看她对你还挺有意思的,说不定真的有意外收获,我到时候就配合你演戏,演那个反派女配,天天花样作死,棒打鸳鸯。” 江辞眨眼,面无表情的起身,弯腰把递过去的茶盏又收了回来,动作一气呵成,他力道很稳,茶一丝都没有滴漏,就连茶托也是干干净净的。 沈溪没反应过来,茶盏就落到了男人手里,她直咂舌,真是小气鬼! “这事儿简单。” 江辞垂眸喝了沈溪那盏茶,而后淡淡开口。 “怎么个简单法?” 沈溪兴趣被勾起来,饶有兴致的倾耳聆听。 江辞的盖上茶盖,脸上依然淡定,表情古井无波,只是浑身上下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肃杀之气, 他缓缓的押了一口茶,眼神淡漠道, “杀了她。” 他平淡无奇的说出这句话,语气轻松的仿佛是单纯和自己的爱人讨论今天吃什么? 茶壶隙口吹起了氤氲的雾气,渐渐模糊了男人沉稳深邃的面容。 沈溪那一瞬间真的感觉到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她也真的感受到,江辞是真的想杀了那个女主! 但那一刻,她竟然真的认真的想了想,江辞作为男主割破手腕都会复原,那么女主是不是也有这样类似的金手指呢? 或是……其他的呢? “你杀不了她。”沈溪头脑非常冷静的分析了一下,遗憾的告知他结果。 “你作为男主身受重伤的时候都能复原,更不用说这是一本女频文,这里的一切都是为女主服务。” 江辞早就猜到了,他双腿交叠,以手支颐,好以整暇的看了眼沈溪,他虽然眼睛在笑,但神色却很漠然, “我既有不死的能力,若有一天,她把这肮脏的手段使在你身上,我会亲自出手。” 他对着沈溪淡然一笑。 “沈溪,我不是什么道德感高尚的大善人,如果有一天法律没有办法约束她,我自会出手。手段肮脏又如何,我不在乎,届时,事情解决了不是吗?” 江辞本就出生于京城顶级的世家,从小锦衣玉食,接受贵族教育,他身上的高傲清冷与生俱来,甚至随意一个举动都带着常人一辈子都复刻不了的优越感。 他的眼里,只有在乎与不在乎的分别。 他早就不是小时候的江辞了。 沈溪眯眼,心想, 到底我是恶毒女配还是你是恶毒女配? “其实吧,事情还没那么严重,我主要想和她会会,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像在医院碰到那样柔弱可欺,还是另有蹊跷。” 沈溪把自己想法说出来。 江辞眼中带有不认同,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溪溪,你玩不过她,她心思很深,在我面前可以装的柔弱给自己披上一层伪装,但她阴狠算计是刻在骨血里的。你秉性较善,她可以无知无觉的利用你的善良,来达成她的目的,然后螳螂脱壳。” 你玩不过她,因为你没有纯粹的恶。 他将手机递到沈溪手上,颔首示意她看看,这是他从知道白林林是女主以来,吩咐江破去调查的所有信息。 沈溪不明所以,接过来。 她看了一会,立马坐正身体往下翻。 看了半晌,她有些不可置信。 这真的是古早文女主吗? 江破调查,白林林自参加江家宴会以来,行为异常的古怪,她虽依旧是陆川的女朋友,但却常常作为其他世家子弟的女伴出席各种宴会,甚至有一位老总因为迷恋她,不惜与从小青梅竹马的妻子离婚,妻子接受不了事实跳楼身亡了。 但,白林林在这个事件中美美隐身了。 最炸裂的还不是这,下面这张报社拍到的照片。 标题十分的讽刺。 陆川携其女友到葬礼现场参加悼念会。 白林林和旁人一样,一席黑衣,她头上别着一朵白花,垂首红着眼眶看着黑白相片上的女人,仿佛像是真的在为她悼念。 可,沈溪莫名觉得,照片上女主流泪的眼睛更像是在笑,在得意的笑。 她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沈溪眼神茫然的投向江辞,把手机还给他,认真问道,“你觉得她真的是在哭吗?” 江辞看也没看一眼,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嗤笑一声,“她哭什么?是她爹妈好友吗?她就哭。” “她不是在哭,是在笑。是胜利者高站奖台看着下面的失败者在嘲笑,她参加悼念会也不过是在炫耀她赢了。” 江辞语气带着浓浓的嫌恶与恶心。 沈溪沉默,女主人设塌了。 这个世界的男女主,没一个是正常人。 剧情线莫名其妙,却又仿佛在引导着她。 “你最近有宴会需要参加吗?” 沈溪想了一会,看着对面的男人问。 江辞眨眼点头,“有,我来邀请你做我的女伴好不好?” 沈溪一下就答应了,女主这么喜欢参加宴会,那就来呗! 她到底要看看这个女人是什么妖魔鬼怪。 …… 白林林正在豪奢宽敞的别墅悠闲自在的画着妆,软若似水的眼神看着镜子面前的自己,她满意的点点头。 手机滴滴的响着,她放下眉笔,随意的看了一眼,骤然脸色阴沉的掀翻桌子上的化妆品。 名贵的化妆品噼里啪啦的倒碎在地上。 白林林眼神阴郁可怕, “怎么会?苏苏不是死了吗?” 忽然传出来陌生的男声, “盛深剧情线,崩塌。警告! 警告! 剧情线改变。” 第68章 疯狗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判定苏苏已经死了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她也重生了?!” 镜子面前的白林林面色扭曲,不停的诘问系统。 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可以重生,她那懦弱卑怯,一向畏畏缩缩的姐姐凭什么也可以! ! “滴,滴,滴,系统正在检测。” 系统不带感情色彩的男声无情开口, “世界异常! 世界异常! ” 尖锐的声音在白林林颅内响起,烦躁的声音的白林林怒气更盛,她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安。 “你倒是检查啊!世界异常什么?!你不是跟我说我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吗?我都是世界的女主角了,为什么江辞上辈子还是杀了我?!我这辈子都已经没有主动去接近他了,为什么世界又变异常了?!” “现在世界又崩塌了,我重生才几天! ! ”白林林眼线歪斜,有些魔怔,不停的质问系统。 那一瞬间,她似乎想起死前的经历的惨无人道的折磨,眼底一片猩红。 她忽然抱着脑袋跌坐在地上,不停的往化妆柜里躲,声音嘶哑凄厉,她似疯似魔的惨叫,“不要,不要杀我,我好疼啊!我好疼啊!” “宿主,冷静! 保持冷静! 剧情线会帮我们抹杀掉一切阻碍你的因素,你一定会幸福的。” 系统机械的语音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平静的陈述一件事实。 “叮,系统检测已出。此世界无任何穿越者,重生者仅宿主一人。无其他任何风险因素,请宿主尽快找到男主,发展剧情。” 白林林平时软绵的眼神此时癫狂的很,她慢慢爬出衣柜,“苏苏没重生?她上辈子都已经死了,这辈子怎么可能没有死?!到底是哪出了变故?” “还有,让我去找江辞,是想让他再杀我一次吗?! 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剧情崩塌就崩塌,这世界人死光了,我都不会去找那条疯狗!” 白林林眼底血色一片,她恨只恨她重生的太迟了,江家宴会后她才刚刚重生,那时她居然已经跟那个疯子碰过面了。 好在,前段时间在医院试探过江辞一次,他看她的眼神很平淡,没有上辈子那种精神崩塌的疯狂。 他没有重生。 系统一直知道自家宿主害怕男主大人,他也是新上任的并不知晓宿主前世之事,只能循序渐进的引诱宿主去吸引男主的注意。 好在……他成功了,男主注意到了她。 “宿主,你已经过的很好了,男二(陆川)已经被你所控,很多男人也都被剧情所控而迷恋你,你也有了花不完的钱,为什么要在乎你姐姐的事情呢?” 冰冷的系统难得感到一丝困惑, 盛深这条剧情线基本在剧情中不起作用,为什么宿主这么在意呢? 白林林神情恍惚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白色的裙子沾染上五颜六色的污渍,这些都是刚刚打碎的化妆品里的东西。 她踉跄的跌坐在凳子上,神色闪过一丝妒忌,以及埋怨。 “系统,你没有心,你体会不到。明明我们是亲姐妹,我们出生在一样的家庭,我们也有一样的遭遇,甚至我们有着相似的脸庞,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她上了大学之后能被盛家太子喜欢?凭什么她的人生以后就那么顺顺利利,一飞冲天?” “甚至从来不过问我们姐妹俩的父亲,都回来讨好苏苏,凭什么?!” “是啊,就凭她找了个好男人?” 白林林语气诡异,笑容嘲讽。 “我的好姐姐,凭什么就这样抛下我,去过她自己的好日子。” “系统,她不听我的话了,她居然在我发了艳照给她后,告诉我这不是盛深! !” 白林林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似乎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系统一直冰冷的声音似乎带了些无语, “宿主,你这是病,得治。她是个独立的个体,为什么要被你所控?” 白林林声音尖锐,“凭她从小一直和我相依为命! 为什么一直听我话的人说不听就不听了! 她凭什么可以有自己的思想,她就该一直听我的! !” 系统沉默了半晌,明智的转移话题,“宿主,明天沈家会有一场宴席,是沈家小千金出嫁的前宴,沈家太子也会出场,您要去吗?” 去吧,去吧,明天男主和恶毒女配都会在场,剧情线停滞好久都没有动了。 白林林苍白的手随意擦了擦已经妆容模糊的脸,她的脸已经完全被糊掉的化容遮盖,她嗓音沙哑,“去,不过,去之前我要找一找我的好姐姐在哪里?” 系统能检测一切,除了一点,但凡是男主涉及的事情,它检测不到。 它无情开口,“抱歉宿主,里面涉及男主痕迹,系统权限不够,无法监测。” 白林林瞬间僵硬,也没再发疯开口。 …… 眼看飞机落地时间到了, 沈溪有些苦恼,苏苏要去哪里比较好? 这孩子盛深还不知道呢。 江辞眼睛一转,好心开口, “需要我给你些建议吗?” 沈溪抬眼,这么好心的吗? “可以啊,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江辞双手交叠于腹前,一脸认真, “可以把他们母子带到老宅,华兰女士非常喜欢性格温柔娴静的姑娘,无奈我和江黎都没有这个天赋,更何况她的孩子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哦,忘了说,华兰女士非常喜爱人类幼崽。” 沈溪想了想,平常的地方肯定藏不了小祈安,要么在御景庄园,要么在江家老宅这种安保级别极高的地方,这些地方没有人可以随意进出。 她干脆点头, “行,我和苏苏说一声。” 江辞眼睛一弯,好险,差点来这了。 事实上,盛深还是有点冷静在身上的。 保镖把盛深带回了御景山庄时,盛深脸色苍白的瘆人,他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好兄弟。 他的声音沙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干涉我的事情? !” 江辞亲自替他解绑,顺手一把把他按在了沙发上,一脸诚恳的解释, “也不算单纯是你的事情,只不过你都要把我老婆的家给端了,我再不出手就说不过去了。” 盛深脸色阴沉,表情骂的很脏。 第69章 落到我手里 “盛深,自己再去争取一次吧。” 江辞接过沈溪递来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号码,是苏苏让沈溪留下的。 她说,她想听听盛深自己的解释。 盛深刹那间眼里闪过一层薄光,他手微微颤抖的去接过这张纸,眼眸湿润, “她还活着,就很好了,真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苏苏走了又怎么样,她还活蹦乱跳的不是吗? 他还可以去见见她。 江辞懒散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盛深颇为狼狈一把眼泪一把涕的,拿着那张白纸仿佛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他微微偏头,有些热腾的身躯贴着沈溪的胳膊,缓缓靠近,侧在她耳边,语气有些委屈, “盛深活该。” 沈溪被耳边的热流感染,感觉浑身热热的,她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朵,微不可察的往后退了退,开口问道, “这话怎么说?” “哼,你之前抛弃我之后,盛深跟着盛夏来我家做客,他居然还来嘲笑我,他笑我守不住老婆。” 啧,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守不住老婆。 现在好了,他不仅老婆也跑了,甚至连自己有个娃都不知道。 江辞逮着任何一个可以撒娇的机会,都要好好的发挥一场他酣畅淋漓的演技。 同样,任何一个可以让沈溪心软的时刻,他都要作一作,像小孩讨糖吃一般。 沈溪有时候觉得,江辞真的太适合做女朋友了,一不开心就给你嘤嘤嘤,小嘴巴有时候说的话虽然挺扎人,但有时候还蛮甜的,有些傲娇鬼的气质。她想起了手机上自己给他的备注——嘤嘤怪。 沈溪若无其事的把手机拿远一些。 “你现在也去嘲笑他一下,你们就扯平了。” 沈溪眼睛看着盛深哆嗦的打开手机去输号码,转头去撺掇江辞。 眼里还带着看笑话不嫌事大的热闹。 江辞蹭着她不说话。 算了,万一盛深以后和苏苏和好了,反过来说他的坏话就不好了。 江辞眨眼,还是他想的长远。 “盛深,苏苏不是一个需要在你羽翼下庇护长大的姑娘,你们应该把对方放在平等的地位,否则你们这场感情还是无解。” 沈溪忽然开口,打断了盛深鼓起勇气正准备打出去的电话。 她的话一针见血,直接指出了他们感情的问题所在。 盛深把苏苏想的太易碎了,他心中的苏苏是个娇软的姑娘,一直需要被人捧在手心里。 这样的感情不会长久。 夫妻之间走到最后,不仅仅是需要感情,面临更多的是生活琐碎,夫妻之间更应该互相信任,相互包容,理解,平等。 盛深该和苏苏去说说他的事情,而不是一味地保护。 盛深垂着脑袋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他的眼眸很温和,嘴角微微上扬,扯出笑对沈溪感激的道谢, “谢谢你的提醒,我记住了。” 沈溪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我随口一提,你听听就好。” 虽然苏苏是她的好朋友,但是只能适当的提醒,而不是过分的插手。 做人该有的分寸感不能丢。 盛深走了,为表感谢他走之前留下了一张签好名字的空白支票,让沈溪随意填。 沈溪又又又又成为一名富婆啦! 江辞斜眼看着有些碍眼的支票,语气酸酸的,喝了口茶,感觉嘴里一股子醋味, “溪溪一向招人喜欢,不像我。” 沈溪捧着支票正开心呢,才不想听他的茶言茶语。 “江辞,你一晚上多少钱啊?” 沈溪捏着那张支票,得意的在他面前甩了甩,发出哗哗的声音,她目光挑衅的看着他。 江辞闻言一愣,他不可置信的开口, “你想嫖我?” 沈溪想,她只是有钱想炫耀一下,顺便无意间打个嘴炮怎么了?! 她个穷鬼,好不容易有些钱,怎么啦! 输人不输阵。 沈溪坚决不怂,“对啊,你很贵吗?” 江辞放下交叠的双腿,坐姿也不再懒散,他正视着她的眼眸,眼中仿佛有火星在噼里啪啦的闪着, “嫖我可以,只不过我这个人平时做生意大方惯了,一般都是嫖一晚送一晚,概不退货哦。” 江辞语出惊人,给沈溪一下干懵了。 沈溪一言难尽,不敢说话,天杀的,她真的只是嘴上说说啊!在她有限的记忆里,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单身二十多年,连人家小哥哥手都没摸过。 她只适合当军师,不适合上战场! 沈溪想换个话题,“那什么……” “好,我觉得你的提议非常的好。如果不意外的话,今晚就可以试试。” “不……”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我不……” “江渡还在上面练字,我去看看他,晚上等沈老板来陪我。” 江辞一连串说完这些话,立马优雅的起身,抬脚就往楼上走。 留下沈溪在楼下迎风凌乱, 啊!天杀的! 你别走,你听我再多说一句话吧! 你听我狡辩呐! 楼下的李管家悄摸的收回视线,一张老脸上带着隐隐约约的笑意,哼着小曲又出去种花了。 花圃里的小女佣有些疑惑,“李叔,最近有什么喜事吗?” 李管家带着超强偷感的眼神看了大厅,摸了把不存在的胡子, “我终于见到少爷笑了。” “……” 女佣站在阳光下,一脸嫌弃, “李叔,平常没事少看点小说吧。” “去去去,你懂什么,这才是爱情。” 李管家一副你不懂爱的样子。 …… “喂,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那种东西?! 祖宗,最近有人在教坏你嘛?” 周礼接到电话的时候,简直不可思议。 有生之年,他居然还能听到江辞要小视频,他不是老婆跑了吗?要这个干什么啊? 江辞端坐在书房,嗓音极其低, “有还是没有,没有挂了。” “你居然对我高尚的人品有质疑,那我认真的告诉你……” 周礼语气鬼鬼祟祟, “你别说,我还真有。” 江辞说了丢了一句,“别对外说。” 立马挂上电话。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云卷云舒,不由得笑笑, “姐姐啊,可算落到我手里了。” 第70章 华兰女士发散思维 江辞观摩了很多视频,一脸了然的关了电脑,删除了所有的聊天记录以及浏览记录,以防万一被发现。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因为华兰女士在下午的时候登门了。 华兰斜挎着小包,头发高高的盘着,衣着整洁素雅,气质怡人站到了别墅门口。 她带着墨镜,坐在车里,看了眼别墅大门,喊停了司机,“小张,等等。” 往日里的别墅虽有女佣和管家,但她儿子不常回来,别墅从外面看就有着清冷感觉,不像是常住人的地方。 但,她现在瞧见了什么? 别墅外的一片花圃地上种满了一茬茬的香槟色洋桔梗,颜色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十分的温柔且灿烂。 那一片的花圃上种满了开放的鲜艳饱满的厄瓜多尔玫瑰,上面还有大型玻璃暖气罩在四周,是个娇贵的品种。 华兰女士感到有些稀奇, 她儿子什么时候有这种闲情逸致了? 眼看华兰女士要下车了,小张眼尖立马走下车替华兰开了车门。 “太太,我去停车,有事您再喊我。” 华兰笑着点头,径直走进了别墅。 李管家见华兰女士立马开了大门,迎了上来,开门,“太太,您过来了。” 华兰去了墨镜,指了指花圃里看的茂盛的花,有些疑惑的开口, “最近小满是喜欢养花了么?这别墅难得有点人气样了。” 李管家笑的一脸神秘,脸上的褶子笑的更深了,“太太,您进门会有惊喜。” “有什么稀奇,难不成还能找媳妇了不成,指定不能,谁能看上江辞那个闷葫芦瓶。” 李管家心里嘀咕,先生现在可不是闷葫芦瓶。 华兰更好奇了,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往里走,走到复古式的大厅,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地毯上抱着小家伙画画的女人,她美眸睁大,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我的天老爷,他还真的找媳妇回来了。” 沈溪下午闲来无事,看见儿子画画,也有些手痒痒,小家伙看见她要一起画,也很开心,眼里blingbling的闪着光。 她刚听见哒哒哒的高跟鞋声,抬眼就看见了面前优雅美丽的女人。 只是一瞬间,沈溪微不可察的心底一动,她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 华兰看见这一对亲的胜似母子的两人,黏在一起画画,有些奇怪,这姑娘不是和江辞‘合租’的姑娘吗? 难不成离完婚,又一起合租了? 这不能够吧? 沈溪不知道来人是谁,没有贸然的上前去打招呼,她放下手中画笔,放在颜料盘旁,以防沾染到地上。 小江渡凑着脑袋,从妈妈怀里爬出来,站到沈溪面前,一板一眼的开口, “奶奶,下午好,这是我妈妈。” 小家伙似乎第一次这样对着别人介绍自己的妈妈,小脸上满是骄傲。 沈溪还在纠结怎么开口。 华兰女士先一步开口了,“姑娘坐,不用和我客气。” 她转头对着小江渡,“小满长肉了呀,几天不见奶奶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来。” 华兰虽嗔怪着,但动作麻利的做到了沈溪一边,美妇人虽然端坐着,余光却似有似无的飘向了沈溪。 两方女士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凝结。 当然,这只是单方面沈溪认为的。 沈溪一时间有些放不开手脚,她莫名的想,这该不会是那种该死的丑媳妇害怕见公婆的感觉吧?! 不不不,绝对不是。 江辞才该是那个丑媳妇! 华兰女士没说话,是在心里琢磨着事情,她看见了沈溪手腕上的女士手表,这款手表是前几天刚出来的新款,品牌向来是把新款表款式直接发到老宅,任她挑选。 但是,她当时看中了那个翡翠色的表。 品牌方却说江辞已经把表买走了。 她还以为是要给他老母亲一个惊喜呢? 果然,那个不孝子向来是没有那个心的。 这,离婚? 和好? 逗人玩呢? 华兰女士又看向沈溪,不错,小姑娘长得又水灵又俊的,瞧这画板上的画也惟妙惟肖的。 嗯,她儿子……也就差那么一点点吧。 好好的小姑娘,该不是她向江辞先提离婚的吧? 然后,她儿子……变态?……强制爱? - =???? =???? ?( ′Д`)? 不会吧?! ! ! 一想到这华兰女士的屁股有些坐不住了,她眼神担忧的看向沈溪, “小姑娘在这吃的怎么样?住的怎么样?平常可以出去走动吗?” 沈溪有些呆愣,这是…什么问题? 她迟疑下来,“……还行?” 小江渡一张包子脸有些好奇,左看看这个,右看看那个。 奶奶好奇怪呀? “妈,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江辞穿着灰色家居服,看下来像刚洗完澡,额前的碎发还软软的趴着,身上凌厉的感觉瞬间被削弱了不少,他单手插着口袋,右手端着一杯咖啡,懒洋洋的从楼上走下来,隐约感受到楼下的气氛,他眉毛一挑。 华兰女士看起来……有些担忧? “这不是好久不见小满了,顺便问你些事情。” 她儿子一声不吭了送了一个貌美的姑娘和小孩子到老宅,吓的华兰以为他在外面养了其他的孩子不敢带回去让小满知道。 她几乎立马杀了过来,打算亲自问问。 谁知道,豁,好家伙,家里还有一个。 江辞一看他母亲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但他没开口解释,反而给他母亲眨眨眼使了一个眼色。 哦,至于他母亲怎么理解, 这他可就管不到了。 华兰看着儿子使眼色,瞬间人都傻了,她捏在手里的墨镜咯吱咯吱的响。 丫的,你真该死,你不会真的脚踩两条船吧? 老宅一个? 家里一个? 她伤不起这个人啊!! ! 华兰使劲的给江辞使眼色,眨的眼睛都要抽筋了。 奈何,江辞一眼也没有看他,径直走到沈溪旁边,把儿子抱起来坐在他腿上。 华兰心如死灰。 她看向江辞,你死了,真的。 第71章 一个吻 沈溪知道这是江辞的母亲,江渡的奶奶。 平心而论,江辞的母亲是个美人,气度雍容华贵,她的身份是沈溪曾经无论怎么样都接触不到的人。 沈溪垂眸,没有开口说话。 华兰曾经与‘沈溪’并没有过多接触,只能从仅剩的记忆里搜刮出来,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个……与现在的沈溪大相径庭的姑娘。 华兰虽偶尔会脑补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心中的那杆秤她始终有数。 江辞神情自若的在他母亲眼皮子底下牵起沈溪的手,沈溪身体一直都体寒,秋冬天的手更是堪比冷冰,冷的刺骨。 哪怕暖气全开,沈溪全身都热了,手也不会热。 江辞怀里坐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右手边坐着他深爱的姑娘,他骨节分明的手掌还捂着沈溪的手,只不过沈溪的手与男人的一对比,明显有些小。 沈溪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回抽了抽手。 搁人家妈面前暧昧,不太好啊。 江辞眼皮未掀,依旧稳当的坐在那,手微微用力,把沈溪的手又拉回掌心。 华兰看懂了,她儿子这是在告诉她,他认定了这个姑娘,在表明态度呢。 华兰刻进骨子里的教养让她没有当场翻白眼给他看,现在这么稀罕,当时离婚的时候干嘛去了,还死活要离婚,真是白走了这么多弯路。 华兰见今天不是问话到时候,小两口在这黏黏糊糊的,空气都冒粉泡泡了。 她开口,“我叫你小溪可以吗?” 沈溪立马猛的一把抽回手,立马扭头礼貌微笑,“当然可以呀。” 怪心慌的。 华兰有些不好意思,这江辞也不和家里人说说,也不带人姑娘回老宅吃顿饭,弄的她和未来儿媳妇还怪生疏的。 “我可能略懂一些画,刚才见小溪和小满一起画的画都挺有艺术气息,不知道小溪有没有意愿办画展呢?” 小溪要是办,她就可以出钱了呀,这是个婆媳关系进一步的好机会啊! 小江渡也抬眼看妈妈,黑葡萄似的眼睛也满是期待,他当然想把和妈妈一起画的画给所有人看啦! 沈溪这时才真的抬眼去看华兰,“谢谢您的夸奖,因为我暂时没有那么多画去展示,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会考虑考虑。” 她说的是实话,她在这个世界没有多少画,没办法去参展,但是办画展其实是每个画者的一种执念,也是一种认可。 华兰点点头,面色带着惋惜,这样啊,真可惜…… 江辞懒散的把江渡抱到一旁坐着,单手握着沈溪的手,修长的双腿微不可察的往前微微伸了伸。 啧,麻了。 “妈,晚上要和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吗?” 江辞随意看了眼手表,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沈溪的手背,他邀请的一点都不走心。 因为,他知道华兰女士不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听见这一家三口要出去吃饭,华兰笑的更温柔了,她假装思考了一下,有些难为情的开口, “诶呀,我这忘了晚上还有事儿呢,我就不过去和你们一起凑热闹了。” 沈溪也不傻,看懂了华兰就是想让他们单独相处,她对着华兰笑,江辞母亲还挺和善的,没有她想象中那种的阶级贵妇感。 华兰走的也很快,来的时候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的时候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仿佛更欢快了。 只是到了上车前,华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外面大片的桔梗和玫瑰,眼里有说不出的惆怅。 这里,连景色都变了。 真好。 …… 小江渡看着爸爸把把妈妈的手在掌心里,他见奶奶走了,立马滑下沙发,跑到妈妈另一边握着妈妈的手。 等沈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有些感动,刮了刮他的鼻子,倾身轻轻撞了撞小江渡,“呀,这是谁家的宝贝,这么甜呀!哦~,这不是我家的嘛。” 小江渡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些,他小手捂着妈妈的手,脸色羞红,从耳后遍布整张脸,小家伙像朵小玫瑰似的,羞答答的。 “咳咳”江辞默不作声的开始咳嗽。 小江渡疑惑抬眼,“爸爸嗓子不好嘛?” 沈溪噗呲一声笑了, “对,他嗓子不太好。” “江渡上去换身衣服,等会我们去火锅店吃火锅。” 江辞看着小家伙,有些不爽,这么大还粘妈妈像什么话,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开始流浪了。 小家伙之前从没接触过外面的火锅,爷爷奶奶不允许,想吃的话,家里的大厨可以做。爸爸也觉得外面不干净,从不会带他出去吃。 好吧,爸爸就是双标。(小满无奈摊手) 沈溪看着孩子上楼的背影,有些心疼,小满看起来从来没吃过火锅的样子。 她扭头瞪江辞,伸出一根手指戳戳男人的胸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之前是不是虐待小满不给他吃东西。” 沈溪当然自然知道,他不会。 他是出差都不忘带礼物给孩子的男人。 江辞看着沈溪,眉眼弯弯,忍不住笑出了声,胸腔微微震动,他抵着沈溪戳在胸口的手指,戳着的那个地方痒得他心动。 姐姐,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他胸口抵着她的柔软手指,微微弯腰倾身靠近她。 沈溪轻轻的眨巴眨巴眼看着他,男人笑意盈盈的用温和的手掌缓缓的盖住她的灵动狡黠如狐狸般的眼睛。 沈溪面前瞬间一片漆黑,只感觉面前有股热流从脸上划过,倏然间,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轻轻落在了沈溪的嘴角。 男人的下巴顺势搭在沈溪的肩膀上,他带着笑意的声音轻声喟叹,“姐姐啊,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那一刻,不得不说,沈溪感觉瞬间爽了,江辞每个动作神态仿佛都在她的xp上奔走。 她黑着眼伸手摸了摸,江辞乖巧的将下巴搭在她的手上,沈溪摸着他脸部的轮廓,慢慢的顺着他的脸摸到了挺直的鼻梁,缓缓的再往上是那双看人深邃的眼睛。 沈溪顺着方向摸黑,在男人漂亮的眼睫上落下一个吻。 瞬间,江辞的眼睛明亮潮红。 第72章 温馨日常 李管家一向是懂调配人员的,自从沈溪搬到别墅来了之后,他每每见少爷和少夫人在一起都是把人给调出来种花。 外院里的花似乎开的更旺盛了。 今天也不例外,李管家送走太太,回来时眼尖的看见里面氛围不对劲,当即立马把佣人全部调出来种花。 剩下的佣人和李管家站在一起排排站。 …… 沈溪亲完江辞后,懒洋洋的任由江辞蒙着眼,被他抱在怀里,“江辞,没想到你挺会的啊。” 把她勾的不上不下的。 “是吗?大概是我……天赋异禀吧。” 江辞笑的声音很有磁性,他的两面性从无遮拦的全部展现给了他怀里的女人。 他松开遮着她眼睛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细软的腰,“时间不早了,我上去换件衣服。” 江辞还穿着那件灰色居家服,整个人很清爽,也没有梳着上班时的大背头,额头碎发凌乱的散着前面,颇有些乖巧的少年感。 与他身上矜贵冷清的气质有些相悖。 沈溪想了想,要不,她也上去换一件? 沈溪见江辞上了楼,把画收起来,也跟着一起上了楼。 她到了房间,把画放置在画架上,等它自然风干。 沈溪转身看着走进了连接着她卧室的长廊衣柜,这里的衣服从她搬进来的那一天开始,全部都大换新了。 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她走进去看了眼衣柜外的标签,礼服一大类,裙子一大类,等等类别以及标签分的特别详细。 沈溪捏着黑金色的标签,看了眼上面的字不由的失笑,依着江辞个性做这些不觉得浪费他时间吗? 她想了想,忽然笑了。 沈溪挑了一件超短jk,上面搭配了一件杏色的的毛衣,最后还差光腿神器。 沈溪在衣柜里找了好久的光腿神器,裤子类别里找不到,袜子类别里找不到。 她疑惑的看了眼标签。 难道是没有光腿神器吗? 那不行,这深秋尤其是夜晚,昼夜温差极大,没有光腿神器出去就得冻死。 就在沈溪都快要放弃的时候,她眼睛无意间扫过标签,忽然眼神一顿。 这底下还有腿套一类,没想到啊,江辞还蛮时髦的啊? 她过去翻了翻,果然,光腿神器就摆在另一侧。 …… 小江渡下楼的时候见爸爸妈妈都不在,小眉毛皱着,有些怀疑,该不会是爸爸把妈妈偷走了吧? 他皱着小脸忧心忡忡的走到李管家面前,仰着头问,“管家伯伯,你见到妈妈去哪里了吗?” 李管家瞧了眼楼上,“刚才少爷和少夫人都去楼上了,可能换衣服去了。” 小江渡点了点头,“谢谢管家伯伯。” 他穿着背带裤坐在沙发上,乖巧的等着他们下来。 没多久,传来有人下楼的声音。 小江渡立马抬眼,定眼一看。 哦,是爸爸啊。 他失望的收回眼睛。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看着小家伙头也不回的转过头,老父亲心底有些心酸。 他扫视了一眼,坐到了小孩儿旁边,看他垂着脑袋捏着数独机玩。 这是江渡喜欢随身揣在口袋里的玩具。 “妈妈回来,开心么?” 江辞在恢复记忆以后,脑子里天天想的都是沈溪的事情,以至于他发现他有些忽略了儿子的感受。 小江渡眼睛从数独机上挪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父亲,认真的说,“她是我的妈妈。” 一开始,江辞没听明白孩子想要表达的意思。 小江渡又小声补了一句, “是我的亲生妈妈。” 江辞倏然明白了,孩子是在说他知道沈溪是他的亲生母亲了,他摸着孩子柔软的细发,轻声细语,“是你的亲生妈妈,爸爸替你找回来了。” 小江渡像模像样的点点头,大眼睛眨呀眨,“谢谢爸爸~” 沈溪一下楼,就看见这幅父慈子孝的画面。 “小满真可爱。” 沈溪走到小满身边,抱起他亲了一口。 孩子今天穿着之前沈溪给他买的工装裤,上面搭了一件黑色的衬衫,看上去酷酷哒,可爱的让她一颗老母亲心都要化了。 小手办好酷好可爱! ! 没多久,抱着孩子的沈溪也瞧见了江辞的的另类穿搭。 黑色卫衣搭配牛仔裤。 忽略江辞落在她身上幽幽的眼神,他今天出门就是妥妥的男大啊! 江辞看着沈溪露在外面的腿,只穿了一层类似于丝袜一样的东西,嗓音有些哑,“晚上天气冷,换一套吧。” 要不是这些天和江辞待久了,她还真的以为江辞是觉得她冷。 沈溪冷酷无情的拒绝了他,“车里有暖气,另外吃火锅一般都会很热。” 江辞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是临走的时候顺便带了一件厚厚的黑色大衣。 等一家三口到了火锅店,人山人海。 火锅店外,彩色的霓虹灯鲜艳的字体格外的吸人眼球,璀璨夺目,上面写着,京城第一家店。 可见,这家店的老道,也怪不得这么多人慕名前来。 江辞微微蹙眉,对沈溪说,“你站在这等我一下,人多小心别碰着。” 他顺手把一直搭在手臂上的大衣披在沈溪肩上,结结实实的把她罩好,然后转头对着孩子,交代一句,“保护好自己和妈妈。” 眼见爸爸进去了,小江渡牵紧妈妈的手,大眼睛警惕的盯着周围。 沈溪觉得小家伙简直是她的暖心宝! 没一会,江辞阔步走了出来。 他身后跟着两位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 他们脸上都堆着笑,“江先生,江夫人,周先生已经为你们预留了一间包厢在顶楼这边请。” 两位工作人员带着他们从另一个入口进去,上了电梯直接到了顶层。 沈溪真的惊叹不已,一家火锅店还有这样的人情世故啊? 等他们到了包间里面,发现包间侧面还坐着一个儒雅斯文的男人。 是周礼。 沈溪有些吃惊的瞪大眼睛,“你不是那天给我送离婚证快递的男人吗?” 江辞没想到这一茬,心底一凉。 周礼显然也没想到,他暗地里叫了一声糟糕,面上连忙扯着笑,“嫂子哪里的话,我再缺钱也不会去送快递不是。” “你见到的说不定是另外一个长得跟我一样的人。” 周礼睁眼说瞎话,反正死活都没有出卖他的好朋友和他的小满侄子。 小满同志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立马装作不认识他。 周礼:“……” 好好好,父子俩都是演戏的一把好手啊。 第73章 很多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 沈溪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她对周礼印象还是挺深刻的,那时,她还夸了他,觉着这送快递小伙长得挺不错的。 沈溪轻飘飘的看了周礼一眼,再看看江辞和小满,江辞那张脸什么表情都没有,一脸淡然,小满低着头第一次没有主动和母亲对视。 啧,都装的挺像那么回事。 周礼眼里藏不住事,撒一个谎,面上就浮现出肉眼可见的心虚,耳朵都有点红了。 他还掩耳盗铃的看了一眼空调, “咳,这空调不太行啊,楼下的热气都传上来了。” “……” 两位经理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老板的表演。 “是挺热。” 沈溪眼尾一挑,顺着他的话转开了话题,她看出答案没再问什么。 她只是有些好奇,他们那个时候去云霞湘干什么? 周礼擦了擦头上的汗,恍惚的坐下来心想,这饭吃的真的不容易啊! 沈溪找了个对面的位子随意坐下,小江渡攥着妈妈衣角,紧随其后坐在她旁边。 “你不是在处理周家那批人吗,怎么有闲心在这?”江辞施施然的落坐在沈溪左边,睨了一眼周礼。 江辞有些洁癖,他拆开三人的碗具,往里倒开水涮。 得,他来错地儿了。 一听这话,周礼就知道他碍着江少爷的眼了,只不过,他颇有些稀奇的瞧着这向来两手不沾阳春水的男人也干起这活了? 他,江辞,盛深三个人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他们都是不同家族出来的,走到哪自然有些事自然会有人事先抢着去做。 但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他和盛深其实都有些怕江辞,因为哪怕他们朋友这些年,他们都琢磨不透江辞的性格。 有时候看着挺好说话,只是面上有些冷漠。有时候觉得他一举一动就像疯子一样,丝毫不按常理出牌,脾气阴晴不定。 平时江辞不会出来,长时间就待在公司里处理事情,其他时间会挤出来陪陪孩子。 但是,但凡碰到江辞愿意跟他们出来。 一般情况下,都是发生了什么事。 比如周礼印象最深刻的那一次。 刚上任的时候,江大少爷开会直接掀了江氏财团的桌子,元老们一开始都叫板的厉害,后来江辞扔出几张牌,元老们又各个呆若木鸡不敢吭声,但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一个个在背地里找事情,试图拉江辞下马。 江辞倒不是压不住他们,只是元老们跳脚就像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也膈应死人。 那天碰巧周礼觉着三兄弟好些天没聚了,想要深入的探讨一下兄弟情,就发信息邀请两位位大爷出来聚聚。 巧了,江辞和盛深难得同时同意了。 只是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江辞那天恰巧要去那个会所。 江少爷那天带了一大帮保镖,眼神淡漠的在吧台旁点着烟,看着会所老板点头哈腰的说话。 监控也被叫关了。 江辞见周礼他们来了,瞳孔黝黑的看了眼楼上,随手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先一步带一群保镖上了楼。 那时周礼还傻乎乎的以为他也订了包厢跟着上去了,那时的盛深一直死气沉沉的,周礼把他一起拽了上去。 谁知道,江辞停在一个包间门口,单手提着西服饶有兴致的听着里面的人说什么,周礼见保镖脸色都有些都不对劲了,江少爷还在那笑,笑的周礼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下一秒,江辞说,进去把他们都按住。 门瞬间就被保镖推开了,里面的元老私底下聚会全被逮了个正着。 江辞漫步悠闲走进去,随意拿起一个叉子,叉子在骨碟上转了一圈,发出刺耳的声音。 元老们都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周礼想进去拉住江辞别干傻事,结果腿愣是半天都迈不开。 银色的叉子在白炽灯照耀下反射出一抹光亮,冰冷的叉子贴在其中元老脸上,江辞笑的很诡异,问那位董事会元老, “怎么不笑了,嗯?” 后来…后来周礼一直不敢往下想。 好在是,那些董事会的人没再作妖了。 …… “哑巴了?” 江辞淡淡的的看了周礼一眼。 “嗯?” 周礼回过神,正巧看见他给沈溪递完菜单。 沈溪拿着菜谱,低眉问小江渡吃什么。 小江渡不知道有什么,歪着脑袋靠近妈妈看着菜单,江辞也不在意周礼,他悠闲的凑在沈溪旁边,时不时的用食指点了点菜谱。 沈溪干脆等江渡点完,直接把菜单塞给了江辞,一脸嫌弃的推开他,靠在一起热死了。 她把大衣解开,江辞顺手接过。 周礼越瞧有意思,特别是看这少爷吃瘪,别提有多有意思了。 嘿,我今天偏不走,气死你。 江辞眼风锋利一扫周礼。 周礼立马看向沈溪,笑的像个狐狸, “嫂子,以后有时间免费来这吃,这是我家产业,报我名字就行。” 沈溪抬眸,这周小公子性格挺好,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嫂子,你和我哥怎么认识的?我这好久没见这铁树了,还是你厉害。” 周礼给她竖大拇指。 沈溪觉着周礼在她心中的人设有些ooc了,这周公子面儿上看起来倒是挺儒雅斯文,说话又是另一个感觉。 “怎么,来我这取经?” 江辞懒散的靠在椅背上,长臂随意搭在沈溪的椅子上,淡淡的看他一眼。 “谁说的,我可不需要去取经,我对自己的信心那可是一等一的。” 江辞无情的嗤笑一声。 这家伙,假正经,真风骚。 沈溪倒是有些好奇,她直接问,“你是大学教授吗?” 周礼有些诧异,一下子来了兴趣,他眼睛一亮,“嫂子慧眼识珠啊,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沈溪微笑,“你有一股子班味。” 其实沈溪是逗他的,这周礼和言若性格本质上有些相似,跟二哈有些像,之前江辞也介绍过他亲友关系,自然知道周礼这么个人。 周礼萎了,眼睛也不亮了,班味? 他当时不愿接管公司,跟老爷子赌气,连夜联系人去大学任教。 这才两年啊,就有班味了?! 小江渡捂着嘴巴偷偷的笑,周叔叔每次最傻了,妈妈这是在逗他呢。 江辞眼里也闪过一丝笑容。 火锅店上菜速度很快,没一会点的一大桌子菜就上齐了。 有个可爱的女服务员扎着丸子头,从上菜开始眼神就若有若无的往沈溪身上瞟。 沈溪一开始想假装没看见。 江辞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终于,菜上齐了的时候。 那女生脸色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看向沈溪 “你好,你是…我是财神的独生女嘛?” 第74章 粉丝的爱—细碎的记忆 沈溪有些吃惊,又有些惊喜,毕竟她那个账号她也一直在更新,不过她本人不怎么出镜,几乎镜头都是对着手拍的。 话又说回来了,这姑娘是怎么认出来的? “对,我是,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呀?” 丸子头姑娘有些兴奋,又有些羞涩,脸都红了,语气有些激动,“我我,我是你的粉丝,我们粉丝后援会有人截到了你的镜头,是在选秀里的一个镜头。” 她看着沈溪清泠泠的眼眸,立马摆手,语气一转,生怕沈溪误会了什么, “后援会粉丝截到的画面很模糊,而且仅后援会成员可以看见是分享赛事的,我们也不会对传,绝对不会打扰到您的。” “我们粉丝都很喜欢大大的彩妆,后来就有人发现您的账号了……” 偶像啊!活生生的偶像啊,她的财神姐姐! ! 姐姐眼神杀我啊啊啊啊! ! 她好美,我好爱! ! ! 她们粉丝果然都是火眼金睛,瞧她们,仅凭一个镜头,就进坑了。 那张照片,是沈珂当时让沈溪出场做宣传吸引更多流量的时候拍出来的,那时的她脸上还带着青鸾彩妆,并不是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沈溪无疑是美的,她只是从来不觉得自己长的好看,甚至有时候她自己都会为一张脸发愁,典型的美而不自知。 她的美似乎是一种天生的美,一张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她脸颊带着一些肉,面部线条并不流畅,但整个人五官凑在一起出乎意料的有一种慵懒清冷的感觉。 沈溪不说话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冷寂的感觉,尤其是她的眼睛清澈乌黑,静静的看着人的时候,让小姑娘莫名不敢直视。 小姑娘不自觉的咽了一口水,红着脸看着沈溪,一时间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 沈溪想,这姑娘怎么看起来……怎么这么喜欢她呢? 想不到,有一天她也会有自己的粉丝啊! 沈溪不自觉的挺了挺腰杆,心中忽的冲进来一种名叫满足感的情绪,以及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划过心口。 “我…我可不可以问你要一个签名呀?” 小姑娘本来准备解释完就走,不打扰财神姐姐吃饭,但还是有些不舍得,毕竟可能就这一次见偶像的机会,她还是鼓足勇气开口了。 “可以呀,你还是第一个问我要签名的,还是挺开心的。” 沈溪一笑一双桃花眼笑起来蛊惑人心,像是山上的冰雪在一点点融化,不再泛着冷清清的疏离感。 好在,点菜时用的笔也发挥了用处,沈溪郑重的在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撕下那张纸,双手递给那位脸红的姑娘。 圆脸丸子头姑娘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呜呜呜,她老婆真的好真诚啊! 她漂亮的老婆甚至都是双手递过来的,还对着她不停的笑,没有一点点不耐烦 这里简直是她的幸运宝地。 她以后一定还要来这兼职呜呜呜。 一直坐在一旁的小江渡忽然有种危机感,他仰着小脸,忽然开口,“姐姐,谢谢你喜欢我妈妈哦,我妈妈好漂亮的是不是?” 圆脸姑娘瞬间惊呆了,这是她老婆的孩子吗?她还以为是弟弟呢!! 这小孩子长大好精致啊,跟个洋娃娃一样,还…还和旁边的男人有些像。 没关系,我连宝宝一起喜欢呜呜呜。 入股不亏,买一送一。 她毫不犹豫回答,“财神姐姐是我心中的no.1,她最漂亮。” 她老婆能不爱嘛o>_<o 最后,她还是着急忙慌的走了,因为实在太耽误姐姐时间了,她有罪过啊啊啊! 江辞掀起眼皮,漆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那个女生走远,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周礼一切都看在眼里,笑的幸灾乐祸,这祖宗吃醋了,嘿嘿。 沈溪在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语。 因为她明确感觉到了,在那个圆脸姑娘说她喜欢她的时候,她的身体里仿佛有一丝暖流划过,那一瞬间,脑子倏然里闪过一些细碎的片段。 快的她几乎抓不到。 但等她绞尽脑汁去想的时候抓却抓不着,仿佛瞬间大雾四起,她被淹没在这层模糊不清的雾里,什么也看不清。 那一刻,她感觉脑子混混沌沌,什么思绪都烟消云散,一切都是空空荡荡的。 女人缓缓的撑着沉重的眼皮,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在几经挣扎后最终还是无力的阖上了。 霎时间,清脆的童声,慌张沉冷的男声,杂乱的脚步声混在一起慢慢的散开,在沈溪的耳边响起。 这是沈溪最后的意识里听到的声音。 …… 周礼在沈溪倒下的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 他回头看着江辞,眼神复杂。 之前虽觉得江辞有些傲娇,有时候又过于心思深沉,让人琢磨不透,却从未有哪一刻觉得他如此脆弱易折。 但,他现在就是如此的破碎。 江辞浑身冰冷,像堕入了冰窖。 他眼底猩红可怖,血丝瞬间爬满了眼眶,面色惨白,声音沙哑颤抖,就连他冰凉的手无意识的抖着,摸着她瓷白的脸,眼中的泪瞬间落下,他嗓音近乎崩溃的唤着她, “溪溪,醒醒,醒醒。” 小江渡惊恐的睁着大眼睛,眼中豆大的泪水噼里啪啦争先恐后的往下掉,陷入了恐慌,“妈妈,妈妈,妈妈。” 他站在那糯糯无声的不停喊。 周礼大步走过去心疼的把孩子抱起来,轻轻的拍着他孱弱纤瘦的背,“小满,别担心,会没事的。” 孩子的脸被吓的白的病态,他小脸的泪珠不断的往外涌着。 好在这离医院不远,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一路飞奔疾驰的开往医院。 …… 沈溪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像是一个劳累行路的老者,佝偻着腰,拄着一根粗壮的树枝,身上只裹着一层白布,嗓子干涸冒烟的走在漫天黄沙中。 沙漠里的热气腾腾,太阳高挂天空,肆意的照耀在她的身上。 她不记得一切,浑浑噩噩的往前走,只知道她要活下去,她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走出这片沙漠。 但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还是没有走出这片沙漠。 她很累,沮丧的躺在黄沙漫布的地上,伸出黢黑肮脏的五指遮挡在眼前,微微的张开一点缝隙,看着这缝隙里破碎的光亮。 她想,好可惜啊,我要死在这了。 第75章 世道 一早清晨,一个带着选秀彩妆标签的话题悄无声息的爬上了热搜,随着清早人们醒来,话题点击量越来越多。 早起的网友们纷纷摸不着头脑,这彩妆圈发生了什么事吗? 点进去的话题只有一张照片,赫然是一张模糊的远景照,一个女人静静的躺在担架上,被两个戴白色口罩的医护人员抬走。 网上讨论的也是千奇百怪。 1l—【这是怎么了?彩妆圈什么时候这么出息,居然能上热搜榜一了?】 2l—【是啊,这谁啊,为啥点击量这么高?是什么明星吗?】 3l—【不造啊,辅导员没教啊,我也不知道啊!(搞怪jpg)】 : 15l—【有没有人能认领这个话题啊,吃瓜吃不到细节,急的我在床上直挠屁股,好好好,数据线不够长,又翻回去了。(已老实,求放过)】 16l—【这彩妆不是最近选秀节目带火的吗?一公二公都弄那什么彩妆,搞不懂…】 17l—【啊啊啊,这好像是一档选秀节目的幕后小姐姐,负责彩妆这一块的,我还关注了她,(o?o)!】 18l—【是她,就是她。我之前有跟舅舅到过选秀现场,亲眼见到过她,她本人是个超级好看的小姐姐!】 21l—【wk,不是吧,不是吧,吃瓜吃到我家来了。】 y&g公司选秀热度一度高涨,但凡只要能蹭点话题,这个话题就必爆,一时间各个选秀爱豆的粉丝们纷纷涌进来,增添了不少恶意的话题。 认出沈溪的人只有少数,一时间认领的弹幕瞬间被闻讯而来的选秀粉丝占领。 41l—【抱走我们哥哥,我们哥哥跟她不熟的哈。】 42l-【这谁啊,上来就蹭我们哥哥选秀的热度,彩妆什么彩妆,真无语。】 43l【楼上的有病吧,一天到晚哥哥,哥哥,哥哥,你是老母鸡在下蛋吗?谁提到你们家哥哥了,人家不都是在谈她在选秀里的工作吗?】 【就是啊,人家一个小姐姐生病在担架上躺着,说不定现在在医院急救,你们行行好,就留些口德吧!】 网上不同选秀粉丝混在一起,瞬间撕的不可开交。 …… 超大的音乐声在练习室不断的回响,一群练习生们各个样貌出众,对着大屏幕不断的挥洒汗水。 只有一人一动未动。 坐在镜边拐角的多鹤轻轻的靠白墙上安安静静的看着队友们跳舞,有时,适时的提醒哪一趴的节奏不太合适。 他白皙细长的手指慢吞吞的揉着脚脖,一阵细密麻木的痛感传遍全身,但染着白发的多鹤面无表情的继续揉着,似乎只是想缓解这一刻的不适。 一首歌结束,音乐渐渐停,大家都开始休息了,拿着各自的毛巾擦汗,喝水。 离开队伍的原郗几乎立马窜到了多鹤旁边,他眉毛一皱, “你这腿又开始疼了?” 多鹤不欲多说,淡淡嗯了一声。 原郗见状也没说什么,打开手机打算看看消息,他忽然目光一顿,手指越翻越快,“我艹,多鹤,你看这是不是溪姐?” 多鹤眼眸一抬,立马抓过手机,快速翻阅着,越看脸色越凝重。 “她生病了?” 原郗也不在状况内,他还想着要不要关心一下沈姐姐,毕竟还带着他们一群人冲上了b班,但问题在,他们私底下都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啊?! 多鹤腿有些疼,他手筋青筋暴起,扶着墙,一瘸一拐的站起来,慢慢的往外走。 原郗在他身后喊,“你去哪啊?” 多鹤摆摆手没说话。 y&g的办公室内, 沈珂转着老板椅,一脸操蛋的表情听着电话,脸色阴沉沉的, “你们一群人都没找到一个姑娘,干什么吃的? !我不想听你们解释,这个周末,订婚宴就要开始了,翻遍京城也要把她给我找回来,找不回来你们都别干了! !” 他啪的一下把手机甩在桌子上,脸色难看到极点。 ——笃笃笃 “进。” “你怎么来了?” 沈珂面色还没缓过来,脸上还是有些难看,看着多鹤一瘸一拐,眉毛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沈溪出事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多鹤自顾自的摸着沙发坐下,腿不是那么疼了。 沈珂一大早处理妹妹逃婚的事情,气的火冒三丈,根本还没来得及上网。 他一把从桌子上捞起手机,看见了信息。 “公关部干什么吃的,这么大事情都不通知我一声。” 沈珂怒骂一声,叉着腰看着多鹤,低头沉闷的坐在那,心底浅浅的叹了一声气。 “沈溪那我会去联系她问问情况,不过,我有问题要问你…” “你喜欢她吗?” 多鹤愣了一下,一双向来清寒的眼睛多了些茫然,他缓了半天,摇摇头。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沈珂糟心的很,这孩子不喜欢沈溪这么关注她干什么? 他还好心的在中间拉皮条。 “我还没问你,你腿怎么回事?当初不是没检查出什么问题吗?” “不重要。”少年的声音很淡。 …… 严开化大晚上临时被叫到了医院,老人家看了一晚上,终于从急诊里走了出来。 他面色疲惫的去掉口罩,看向面色有些苍白的江辞,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夫妻俩都有问题,这孩子除了房性早搏,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但怎么就是醒不过来,真是件怪事……” 严开化顿了顿,“你在等等,说不定这姑娘跟你一样,等过几天自己醒来就没事了,这几天我在这守着,你别太担心。” 男人俊秀的脸上一晚已冒出了不少青色的胡茬,他面色冷凝又倦淡,声音有些嘶哑, “谢谢严伯,她……真的没事吗?” 严开化以他严谨的医术保证,她真的没有事,江辞才无力的松开他的袖口。 周礼昨晚把哭累的孩子带回了家,这时候江渡早已不在。 只剩下江辞还在这守着。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眼神漆黑冰冷。 这究竟是什么世道? 第76章 这平平无奇的一天 这是201x年夏,这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沈溪如同往常一样,背着书包放学咚咚咚的跑回了孤儿院。 “你们两个臭小子,给我站住! !” 园长婆婆已经很老了,头发花白,身体微微肿胖,崴着脚跟在两个小萝卜头后面追着要揍他们。 沈溪走进去,熟练的从里面锁上门,脚一拐快速走向那两个五六岁的孩子,蓝色的书包被她随意的扔在了一旁晒咸萝卜的架子上。 萝卜架子被砸的摇摇欲坠。 两个孩子见她走过来,跑的更欢了,边跑边叫, “啊啊啊,大魔王要来抓我们了,快跑啊! ! !” 沈溪这么多年在孤儿院里魔王的称号不是白叫的,她面无表情的大步走过去,提着他们的衣领,不顾孩子们双手双脚拼命死活挣扎,硬是把他们拽到了园长婆婆面前。 “你们两个臭小子,一直在我这萝卜架旁边捣乱,也不知道新鲜个什么劲儿?” 园长婆婆苍老皲裂的手指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他们的额头,两个孩子有些怕沈溪,丧着脑袋开口,“婆婆,我们知道错了。” “行了行了,知道错了就赶紧去写作业,认真读书,听到没有!” 园长婆婆苦口婆心对两个孩子耳提面命,见两个孩子张牙舞爪的对沈溪耍了个鬼脸,作势要揍他们。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在学校受委屈了?受委屈了和婆婆说,我非得到学校去教训教训那几个欺负你的人。” 园长婆婆瞪着昏花的老眼,紧张的盯着沈溪,生怕她说了谎,遭人平白的欺负。 沈溪摇摇头,她单纯的心疼婆婆太累了,她是第一个被捡回来的孩子,从小在婆婆身边长大,眼看着婆婆从乌黑的长发剪成了现在头发花白的齐耳短发。 婆婆在她心中就是参天大树,然而大树也有老去的时候。 “婆婆,我不读书了,我回来帮帮你好吗?”沈溪看着婆婆越来越佝偻的身影心中酸涩不安,央求着开口。 “不行,你要好好读书,你现在不读书能出去做什么,你读好书以后日子会更好。” 园长婆婆第一次对她这么严厉,她要她好好读书。 沈溪从小学读书开始全靠婆婆微薄的养老金,小学义务教育,要交的钱并不多,但是孤儿院里还有几个比她还小的孩子需要养活,到底是生活比较艰难。 好在沈溪争气,考初中的时候考了全市第二名,有很多学校亲自去孤儿院找她婆婆,校长们进来的时候都不敢相信她是从孤儿院出来的,他们很诧异。 其中有个学校明确说明了只要沈溪愿意去他们学校,免除她三年的学费书本费,并提到不用交学杂费等等,甚至提到还有补助。 这个条件对沈溪来说真的太好了,她因此一路读到了高中。 后来,她上了高中,刚考上高中那会,偶然一次起夜看见婆婆的屋里点着灯,她悄悄趴在窗户下面的缝隙看,婆婆抱着她破旧的盒子在数着皱巴巴的钱,边数边叹气,老人的眉宇间尽是忧愁。 婆婆没有孩子,沈溪是她第一个孩子。 好在没过多久,校长告诉沈溪,有人愿意资助她。 资助人从来没有露过面,只寄过一封信,那封信很奇怪。 投资人没有叮嘱她要好好读书。 只写了一句话,小朋友,每天都要开开心心。 钱财对于这时的沈溪来说,只会越多越好,她也很喜欢投资人的……钱。 沈溪知道婆婆不愿意让她辍学,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前段时间婆婆被烫坏了脚,这几天走路都费劲,更别提还要带几个孩子了。 这里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懂事的,有几个偶尔会比较调皮喜欢来萝卜架这里躲猫猫,孤儿院外面的地方很小,一个院子只够放一个大架子,后面剩出来一小块地方仅仅够走人。 婆婆倒是笑的牙不见眼,她被沈溪搀扶着,笑着问,“听说你这次出去参加比赛,数学得了一等奖啦,婆婆以前也读过书,但没有我们家溪溪读的好呀!” 沈溪傲娇的撅着嘴,“是吧,我读书读的可好了,等我以后有份好工作,我带你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出去游山玩水,想吃什么吃什么。” 婆婆很爱沈溪,她待沈溪很好,老旧的床板下塞的全都是沈溪读书得来的奖状,每张叠的整整齐齐。 以前,在沈溪很小的时候,每次有人要来领养孩子,婆婆都会把沈溪夸上天,想让沈溪被人领养,但沈溪叛逆的很,死活不愿意走。 在这一待就是十几年。 今天是沈溪出省比赛结束的日子,她特意绕路回来看看婆婆,前几天在备考的宾馆听到小妹说婆婆烫坏脚的时候,沈溪在那里偷偷哭了好久,参加比赛的时候心不在焉的。 婆婆老了,她太害怕这个亲人有什么意外。 暑假开始的那几天,沈溪天天待在婆婆的屋子里,一到时间,准时给她脚涂药。 婆婆为了省钱,也害怕家里的孩子没人照顾,自己硬是拖着脚去药房买了最便宜的烫伤膏,回来自己偷偷的涂。 沈溪不乐意,想带她上镇里面的医院去看看,但扭不动婆婆一点都不听她的,只能拿自己攒下来的钱去外面买了其他的药辅佐着烫伤膏一起用。 当沈溪看到婆婆脚上的水泡,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死死的咬紧牙关,心想,我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带他们过好日子。 弟弟妹妹们年纪还小,可她已经长大了,可以撑起这个家了。 这年,高考出了成绩,沈溪虽不是状元,但考的也极好,被最高学府录取。 往往有的时候天不遂人愿, 这天成绩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学校通知沈溪去拿,她走到一半看见天空雾蒙蒙的,一会儿恐怕要下雨。 她慌忙把衣服收好,让弟弟妹妹们抱回去自己放在房间里撑起来晾。 沈溪快步走到学校去拿录取通知书。 但沈溪回来的路上,她的心总是砰砰砰不安的跳动着,越靠近家里,越害怕,她开始跑,不停的的往家里跑,越跑越快。 孤儿院出来的那个街口,许许多多的人穿着雨衣撑着雨伞站在那围着。 街上有人认出了沈溪,眼里充满了同情。 “溪溪,你快过来看看……” 沈溪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失力的扔了雨伞,雨水打湿了她苍白的脸庞,她踉踉跄跄的挤进人群中间, 她叫声凄厉,“婆婆! 婆婆!” 头发花白的老人第一次没有回应她,她悄无声息的躺在水泥地上,她苍老如树皮的的手还死死的抓着蓝色的蛋糕袋子,白色蛋糕摔碎在地上,和着血乱七八糟的流淌着。 “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干的?救护车呢?救救她吧,求求你们救救我婆婆。” “谁能来救救她啊!” 第77章 我的任务是什么 园长婆婆死了。 死在了她曾经无数个日夜里,最期盼的那天。 那天的雨很大,路很滑,肇事司机逃逸,这落后偏僻的巷口监控也没有留下证据。 沈溪脸色苍白穿着白色孝服站在灵堂前,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园长婆婆为数不多留下来的一张照片,照片里面的婆婆笑的很开心。 孤儿院来往的人不多,为婆婆哭丧的也只有沈溪和几个留下来的孩子。 孩子们一个个跪在后面哭红了眼。 只有前面的沈溪一滴泪也没落下,似乎与这个悲伤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她看着婆婆的遗像,神情恍惚的缓缓的跪在地上,整个人脑子浑浑噩噩的听着弟弟妹妹们的哭声。 人的生命怎么会那么脆弱呢? 她不懂。 她只知道,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她要是再快一点就好了,在快一点……她的婆婆就能看见她的录取通知书了。 沈溪跪在火盆旁,看着里面噼里啪啦烧着的黄纸,火星跳跃,明明灭灭照进了她沉寂如死水的眼眸。 她忽然起身,拿起湿漉漉的一个纸盒暴力的撕开,毫不犹豫一股脑的放进了火盆里。 孩子们哭的伤心没人关注到这些。 沈溪跪在地上,静静的看着纸张最后一角慢慢的被火蛇吞没,嗓音有些微的颤抖, “通知书拿到了,你看看吧。” 人死如灯灭,骨灰一扬什么都没了。 当天晚上,沈溪把弟弟妹妹们驱赶回去,自己跪在灵堂,垂眸烧着纸。 夜里忽然刮起一阵风, 【沈溪,你好。】 沈溪没回头,依然平静的烧着纸,他们这个地方有民间传言,老人去世若心有不甘,夜里还会回来。 但听见声音的人不能答话。 【嗯?你听不见我的声音嘛?】 是一个小奶团子声音。 沈溪麻木僵硬的脑袋慢半拍的转了一下,终于意识不对劲了。 她婆婆总不能返老还童吧? 沈溪冷淡的扭过头,寻声看去,外面一阵漆黑,除了树影晃动,什么也没有。 【诶呀,你是看不见我哒,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剧情线,也就是世界所谓的规则啦!尔等凡人听见我的声音,要三跪九叩拜见我,懂不啦!】 沈溪没出声,继续烧着她的纸,半晌,揉了揉自己发木的脑袋,思索着以后的事情。 【喂,你这个凡人怎么这么傲慢,居然不理我,我可是能掌控你们生死大权的人物诶!】 声音响起的同时,刮出一阵阵的风,沈溪衣角被吹的翘起,甚至这妖风还差点吹灭了灵堂摆着的蜡烛。 沈溪拿着黄纸的手一顿,看着高挂在前面的照片,她信,她想不管是什么也好,他要是真的能掌管这个世界的所有人生死,把她奶奶救活了,让她跪在地上磕一万个响头都行。 希望这是根救命稻草。 也希望…这世界真的有奇迹发生。 她喉咙有些干涩,“你说你能掌管人类生死,那你能救活我奶奶吗?” 小奶团子声音带着惊喜,音调都提上去了,声音急吼吼的。 【能呀,能呀。】 它缓了一下,不对啊,我才是剧情线,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殷勤?应该是她来讨好我才对呀? 它在空气里打了个滚,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故作高深开口,但…声音依然很软。 【我可以帮你啊,但是看我们这行是要讲规矩的,你要拿出等价重要的东西和我做交换。】 沈溪闻言,沉寂如死水的眼睛骤然掀起了一层波浪,她立马寻声抬头,眼里透出一丝光亮, “拿什么做交换,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其实沈溪从小活的就很小心警惕,对人都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感,也因此她几乎没有朋友,平时上下课也喜欢一人独来独往。 但,婆婆不一样,婆婆是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接受不了她的离开,那种感觉就像是感觉忽然被抛弃了一样。 【我手上有一个小世界崩塌了,需要有人去缝补。我观察你很久啦,发现你的性格正适合那个世界的角色,你要是答应帮帮我,我就可以帮你救回你的婆婆。】 它的剧情世界崩塌导致它的剧情能量不足,瞬间复原回了初级状态,好不容易吸收这个世界的能量缝缝补补,才在这个世界能留下脚印,和面前这个人类沟通交流。 沈溪冷静下来了,跪久了的腿连着骨头都带着酸疼,她手撑着地,动了动腿站起来,语气清冷,“说说你的要求。” 小奶团子一瞧,诶,有戏,这个人没把它当成骗子! 它生怕下一秒沈溪反悔,立马开口,【你听我说,是这样哒,我生存的小世界被外来人给破坏啦,我没有了生长的能量,变回了低等状态,被驱赶出了世界,混成我这样也没谁了,呜呜呜,我好惨的,看在我这么惨的份上,呜呜,你帮帮我吧。】 小奶团子边哭丧边打嗝,越说越难过。 【你要是能在那个世界把剧情线走完整,也就可以把我的能量增补回来啦,到时候,我的能量壮大,就可以和这个世界的剧情线做交换,去救你的奶奶。】 【我忘了说哦,这个世界的剧情线是我衍生哥哥,我可以先和他打好招呼,让这个世界暂停一段时间,等你完成任务,你就可以回来继续过完你的一生。】 【答应我吧,答应我吧。】 幼稚的声音带着蛊惑传进了沈溪的耳中。 沈溪开口,声音浅淡倦怠,“我不是帮你,是在和你做交换。另外,我有些疑问,届时任务完成我还可以回来吗?” 小奶团子很高兴,声音兴奋, 【当然可以回来啦,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不过你要小心那个外来人哦,我还没排出是谁,就被驱逐去了世界,现在那个世界失去了我这个万能的剧情线,会变的无序起来,所以为了防止你被误导,我就不提供信息给你做参考啦。】 沈溪眼里闪着一丝光亮,看着灵桌前摆着的蜡烛滴着烛泪,她撇过视线,最后一次提问, “我的任务是什么?” 第78章 第一次的穿越 女人生机薄弱的躺在床上,脸色几乎与医院的被子同色,她手背上扎着针输液,就那样静静的,脆弱的躺那里。 “严开化,我们家小姑娘到现在还没有醒,怎么回事?” “华兰,性子别那么急,这孩子求生意志薄弱有些薄弱,像是陷入了美梦里不愿醒来,你们平时多和她说说话,多沟通沟通,唤醒她的意志。” “诶,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凑成的一家人。” 嘈杂的声音纷纷的涌入沈溪的耳中,她拼尽全力的使出浑身的劲想要张开眼睛,无奈费力的半晌,丝毫没有动静。 我想活呀,谁说我求生意志薄弱了? 关键我也张不开嘴巴啊! “江徽带着你媳妇在外面等一会吧,留足够的时间给病人休息。” 严开化的声音传入沈溪耳中。 沈溪心中小人就差跳起来了。 小人伸着尔康手,别走啊,再救救我,我还有救啊! 啪嗒一声,病房门关了。 沈溪瞬间心凉如冰,但她还是没办法睁开眼睛。 她想,她不会真的成植物人了吧? 沈溪再三尝试手动,动不了。想睁眼,也睁不开,她只能闻到空气中的桂花香味,和听到别人说什么。 算了,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吧。 也不尝试睁开眼睛了,她老实的躺在病床上,回想着记忆里的一切。 是的,沈溪记起了穿越前的记忆,但这段记忆明显只是她众多记忆里的一个小版块,但肯定还有其他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记起来。 就比如说,为什么她记忆全无的停在了这个世界,甚至还被更改了记忆。 而沈溪原来穿越前记忆里的那个世界,她已经考上了大学,虽然那个大学平平无奇,但她过的很开心,也同样开始了她兼职之旅,甚至有足够的钱寄给婆婆,毕业前也规划好要带着弟弟妹妹和婆婆一起去旅行。 可是她记忆中这模糊的记忆里, 婆婆已经死了。 只有一种可能,要么她的记忆被替换了,要么那个世界的时间线被倒回去了。 而她确实也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因此她的记忆伴随着婆婆还活着顺延了下去,直到她再一次进入了这个世界。 沈溪心中微微叹口气,累,是真的累。 也不知道婆婆怎么样了,她很担心另外一个世界的老人。 那些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她们,他们已经被亲生父母抛弃过一次了,不能再被抛弃第二次了。 那个世界是她现在或许以后都终生无法再回到的地方。 而那个地方是她的家。 沈溪心情异常的沮丧,心中的悲伤就像海水一样没过了她,让她窒息的被压着,喘不过气。 她在心底喊了好几次剧情线,没有一丝回响。 剧情线还没回来吗? 这个世界还没有被修复吗? 这个世界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沈溪想事情想的入神,虽然身子动不了,但是好在她耳朵也不太好使。 啪嗒一声,轻轻的开门声 丝毫没有惊动她。 男人动作轻缓的拉开椅子,如往常一样,从外面接好水端着盆,拧干毛巾,动作轻柔的替面前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清洗干净身子。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轻的仿佛下一秒动作在重一些,这个面前脆弱的女人就会碎掉。 一如往常的一个星期,沈溪依旧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江辞垂眸珍视的看着沈溪, 他想,在看多少次,他也依然为她心动。 他嗓音浅淡,轻声开口, “沈溪,你惯会欺负我。” 男人脱掉毛呢大衣,握住沈溪还算暖和的手,心底闪过一丝酸楚, “你要是再不醒就要错过咱们小满今年的生日了,他等你陪他过生日这一天等了好久,之前我还在他房间里发现了生日起草书,字写的丑死了……肯定像你。” 沈溪“……” 听听,听听,人言否?! 她前边听的是挺感动的,话一转就冤枉她,想当年她语文作文在高中都是被打印出来做样本,发给各个年级的同学抄阅的! ! 沈溪快被气的跳起来了,欺负她暂时是植物人动不了是不是? ! 欺小霸弱的臭男人! ! 不行,不气,不气,她是个植物人…… “今天还带来一个消息,你应该是想知道的,盛深知道小祈安的存在了,但是约莫祈安有些怕生,父子俩第一次见面,小祈安就把盛深的鼻子踹出血了,盛深还乐呵呵的要去抱他。” “周礼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叫嚷着他要去跳河,谁也别拦他,他到现在连老婆都没有,更别说孩子。” “你那个叫苏苏的朋友,也算是个不错的人,从网上看到你不太好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赶来了,这些天她也一直在外面等着你醒过来。” 男人的低沉清冷的嗓音徐徐的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平静的嗓音压抑着蠢蠢欲动的不安,躁动和暴戾。 他真的要疯了。 江辞骨节分明的大掌紧紧的握着沈溪的手,缓缓起身,在她眼角处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 男人这一亲吻,像是给了沈溪魔法般,瞬间开启了解冻功能。 沈溪瞬间觉得自己能动了,她不动声色的轻轻动了动江辞未牵起的另一只手,她的手指微微的在被子底下动着。 苍天啊,大地啊! 江辞难不成是公主不成,他亲她一口,她马上就能动了? 沈溪不合时宜的想,那江辞要是公主,她是什么?青蛙王子吗? 沈溪有些破防了。 江辞注意到沈溪的嘴唇有了干涸的迹象,起身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准备去倒水。 “喂,谁允许你亲我了?” 女人清脆空灵的声音响起,瞬间如一颗子弹,瞬间冲进了他的心中。 江辞手里捏着水杯,猝不及防听到女人的身声音,心底像是被击中,他红着眼眶,抬眼看过去,慌乱的搁置了杯子,哆嗦着手去触摸沈溪的白瓷柔软的脸颊。 “我又是在做梦吗?” 沈溪无语凝噎,挥开他对手,“做什么梦了?” 过了这个时间,江辞仿佛缓过了一口气,感知到沈溪真的醒了。 江辞抿唇笑的开心,身上的如雪松般凌冽的气息占据了沈溪的呼吸,他起身贴靠在她的耳边,小声而又暧昧的说, “梦见,我xx” 沈溪瞬间脸爆红,跟个煮熟的鸡蛋贴在脸上烫红似的, “变态,臭变态,臭流氓 ! !” 第79章 活蹦乱跳 江辞弯着眼眸看着她,点到为止,脑中紧绷的那一根弦终于松了下来,他唇角微微上扬面带笑意的看着沈溪。 还能活蹦乱跳的,还成。 他伸手按了病床前的铃声,没一会严开化就过来了。 老人家头发半白,虽然年纪稍微有点大了,但行事风风火火,走路脚上带风,听到沈溪醒了立马放下听诊器就赶过去了。 严开化带着几个医生给里里外外都给沈溪检查了一下。 最后要走的时候,严开化状不经意的捋了捋胡子,眼咕噜一转,开口问道, “小丫头,你是做梦梦到了什么吗?” 沈溪约莫也知道自己睡得有些久了,这位严医生以为她是心理出了问题,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实则,是那晚火锅店不知是什么机遇唤起了她曾经第一次穿越的记忆。 江辞眼神始终清浅的看着沈溪,听着他们对话,他起身重新倒了一杯温水,放到沈溪手里。 沈溪自然而然接过,捧着水杯,少抿了一口,嗓子终于不是那么干涸了。 她笑着和医生解释, “我是做了一个梦,没那么好,甚至可能是个噩梦,好在我醒了。” 严开化闻言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笑容慈祥,语气和蔼, “行,今天刚醒,小丫头也别想那么多,你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这几天最要紧的事就是好好休息。” 严开化那时接到江辞电话,紧赶慢赶到医院的时候,看着江家这孩子额头一层冷汗,嘴唇泛白的站在外面,严开化喊了他几遍都没有回过神。 诶,夫妻俩身体都不好,也不知道小江渡以后会不会遗传,愁人呐! 他想着,摇了摇头,叮嘱好了注意事项后准备走了。 “谢谢严伯,我送您出去。” 一直坐在偏角不打扰他们的江辞颔首起身,礼貌的开口。 严开化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今天这么客气? 果不其然,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办公室后,江辞步子一顿,关上门。 “严伯,我还有事请教您,沈溪的身体有出现…比如说身体机能或者器脏方面的问题吗?” 江辞明显有备而来,他捏着指尖的报告单,细细的问着,神色冷肃,眼底泛着不明的情绪。 严开化坐在椅子上,闻言立马不干了,冷哼一声,吹胡子瞪眼, “你个臭小子,现在还信不过我老头子的医术了,你放心,那姑娘身体没问题,不过没事要多锻炼,她明显是有些体虚。” 江辞眨眼,听严开化说真的没事,心里的那颗大石头终于落下来,他笑笑看着面前气不过瞪着眼的老头子。 “严伯没事多笑笑,要不然花姨以后该嫌弃你,换个好看一点的舞伴了。” 他说完立马开门,单手插着口袋,阔步就溜。 严伯最在乎他老伴花姨了,平时看着花姨花枝招展的出去跳广场舞,都恨不得揣在口袋不给人看见。 果然,没一会,身后传来一阵怒吼声,差点震动整座大楼,“臭小子,恩将仇报,你给我等着! !” 门外三三两两的护士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诊室门,捂着嘴巴小声窃窃私语, “这严教授平时不都是挺和蔼的嘛?” 另一个护士耸耸肩,一脸喟叹, “不知道那个病人给他气成这样,这年头牛马也分等级,看来都不好做啊……” …… 沈溪在江辞走后,垂眸想着事情,连江辞进来都没发现。 “咱们美丽的沈小姐想什么呢?” 江辞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他都坐那剥了一个橘子了,她还是视若无睹,硬生生给他气笑了。 陷入思绪的沈溪看着面前的遒劲有力的手递过来一个完整没有白纹的橘子下意识接过,良好的职业操守下意识让她想着,这手真好看,都可以去做手模了。 “好看吗?” “好看呀!”沈溪下意识开口。 她才惊觉江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她顺道提了一嘴刚才想的事情, “我之前听言若说我有留下来一些画,你知道在哪嘛?” 言若说她是失踪后,她的东西全被江辞给收走了,那幅画很大程度上在他手里。 这幅画也可能是她记忆的关键。 江辞抽了张纸,细细的擦拭了手上剥橘子的黏腻,他思考半晌,掀起眼皮, “你很喜欢画画,以前留下来了很多画,要是想知道,回去我带你看看。” 沈溪瞬间活跃起来,“严医生都说了我身体没多大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江辞淡声开口,无情的拒绝了她,“不行,你还需要观察几天,等情况都稳定了,咱们在回去慢慢看。” 正当沈溪想要反驳什么的时候,病房门被敲响了。 “进。” 站在门口的华兰挎着包包,左手拎着保温桶,右手牵着江渡,她身后还跟着穿着粉色连衣裙的苏苏。 “沈姑娘,我听说你醒了,想来看看你,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啊?” 江辞漫步走过去接过他母亲手里的保温桶,看了眼孩子,随后走到桌面打开了保温桶。 一打开,豁,好几层。 鱼片瘦肉粥,玉米排骨汤,山药板栗鸡,还有一份菜花心。 华兰女士准备的还挺齐全。 沈溪见华兰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会来看她,这位美妇人很和好,很和善。 “我没什么事,谢谢您的关心。” 说完,她勾勾江渡的手,朝他眨眨眼,又看向苏苏和她怀里的孩子, “苏苏,小祈安,好久不见呐。” 小祈安靠在苏苏怀里,小声娇羞开口,“溪溪……好。” 小江渡闻言鼻尖一皱,忍了半天,看了眼妈妈最终还是没开口。 苏苏笑的温柔, “溪溪,你可算醒了。” 小江渡挤到妈妈面前,皱着包子脸,眼里还有浅浅的担忧,“妈妈,你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不舒服一定要讲哦。” 他小声的叮嘱着。 沈溪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右边的空位,示意江渡坐上来。 江渡立马眉眼带笑的坐在妈妈旁边。 江辞在一旁啧的一声,嫌弃的表情。 华兰看的眼酸,这姑娘躺着这些天,她也从江辞嘴里知道了,沈溪就是江渡的生母,这其中的故事真是坎坷曲折啊! 第80章 我的第一名 江辞打开华兰女士心爱的亮粉色保温盒,把里面的隔层拿出来一个一个摆好,洗干净小碗,拿着勺子舀了几勺汤了进去。 他微凉的手摸了摸碗壁的温度,还是有些烫,干脆晾在那放一会儿。 江辞忙了一会儿有些热,他慢条斯理的脱着外衣,听着华兰女士热情洋溢的扬着笑脸和沈溪,白苏苏讨论着‘有趣’的事情。 啧,是挺有趣…… 他和盛深从小到大的老底都被揭完了。 华兰最近新得了一个儿媳妇,那是笑的合不拢嘴,讨论什么都是有趣的。 更别说她是懂语言艺术和人心的,和沈溪毕竟刚认识不久,共同话题无非是职业,首饰,以及她们共同认识的人。 她说话面面俱到,就连话题都能连着苏苏,时不时的都能调侃两句,两个女人的情绪都能照顾好,谁也没冷落了。 场面一度的热闹。 “那臭小子以前读书的时候吊儿郎当的,脑子是聪明,但禁不住他懒散啊,有一回月考,他们班有个姑娘从别的班刚转来,那次考试直接考了第一。哼,让那臭小子瞎嘚瑟,这下好了,那之后,没一回能考的过人家姑娘。” “你知道那之后更好笑的是什么吗?他考不过人家姑娘,我头一次见他回来抱着成绩单郁闷,也是头一回破天荒的一回来就学习。” “结果呢?” 沈溪眼睛亮亮的,不禁有些好奇。 华兰笑的乐不可支,说道, “结果,还是没考过人家。” 沈溪眉开眼笑,眼神调侃的看着一脸无奈的江辞。 听着阿姨的描述,仿佛能通过只言片语的文字,描绘出一个少年顶着一头乌黑的头发软软的趴在头上,身体板正的坐在桌面,头微微耷拉着,看着面前没有拿到高分的试卷满脸沮丧的唉声叹气。 苏苏眨眼看了看笑的开怀的沈溪,又看了看一脸无奈又宠溺的江辞,她放下小祈安,眨巴了下眼睛,无声的笑了起来。 (姨母笑ing) 江辞抱臂靠在柜门上,看着病床上的女人笑颜如花,他状作轻叹了一声, “小没良心的。” 他理了理袖口,眼眸看向华兰,仿佛是好心的为她揭开谜底, “妈,你知道那个年级第一的姑娘是谁吗?” 华兰正在欣赏儿媳妇的笑容,闻言眼神一顿,“我怎么知道?” 她又没看到过他的成绩单。 江辞站直了身体,慢条斯理的把温度正好的汤放到沈溪手里,又一把把江渡抱离了病床,才慢悠悠的替他的母亲大人解答, “是你面前的这个姑娘,沈溪。” 我的第一名。 这下不只是华兰,就连沈溪都有些惊讶。 不过,她们惊讶的点不同。 华兰惊讶,又有些得意, 她儿媳妇这么厉害呢?! 沈溪惊讶的是,虽然她没有和江辞在一起的记忆,但是! ! ! 这厮当时为了考过她,居然请了外援! ! 江辞淡定的拿着纸巾,替儿子擦了一把热的有些出汗的脸。 小江渡微微的扬起小脸蛋,乖巧的任由爸爸替他擦脸。 小祈安大大的眼睛一直看着江渡,脱离的妈妈的怀抱,跌跌撞撞的朝江渡走过去。 沈溪昏迷的这些天,小江渡一直待在奶奶家,小祈安也在华兰家,两个小家伙也算是有了单方面的兄弟情。 当然,这是小祈安单方面对江渡。 江渡不愿意和小祈安一起,有时候待在奶奶家还会担心妈妈,他不愿意说话,小祈安有时候会偷偷的趁着妈妈不注意,跟在江渡后面,追着哥哥,哥哥的喊。 小江渡不愿意理他,嫌弃他傻啦吧唧的。 “江渡哥哥…江渡哥哥,溪溪…溪溪醒了。”小祈安断断续续的说话,大眼睛盯着江渡。 江渡这几天因为妈妈昏迷,心情一直不好,态度萎靡不振,也不太愿意搭理小祈安,小祈安好似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现在反过来单纯的告诉他, 溪溪醒了,别难过啦! 江渡见他一口一个溪溪,细长的眉心皱巴在一起,口气不太好, “那是我妈妈,你要喊她……姨姨。” 对,这才是正确的辈分。 小江渡记仇,他还记得上次妈妈离开之后,他和爸爸偷偷看去望妈妈,妈妈还抱着这个讨厌的小孩呢! 小祈安眼睛圆圆的,头顶有跟小呆毛翘起来,显得小家伙傻气的很,他一白嫩嫩短短的手指戳着下巴,眨着眼睛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慢吞吞的开口, “溪溪……姨” 江渡有些生气他‘死性不改’,悄悄的看了眼妈妈,见妈妈和奶奶和苏苏阿姨说话,他放心的扭过头,气呼呼的开口, “什么溪溪,是姨姨,喊姨姨。” 小祈安惯来聪明,且会见风使舵的,“对,是姨姨,不是溪溪。” 难得没有口吃,一口气说了出来。 江辞垂眸百不聊赖的看着两个小不点对线,嗤笑一声,转回视线继续盯着他老婆。 “还是咱们小溪厉害,学习能力好,画画也是一等一的棒,等回头你出院,休息好了之后。以我的名义,我给你办一场画展,哪怕只有一张画,我都给你办。” 她儿媳妇画画的这么好,不仅要办,还要大大的办一场! 沈溪哭笑不得, “阿姨,这事儿不急。” 沈溪又和苏苏聊了一会儿 这时,苏苏忽然想起网上的言论,她思考了一下,开口道,“溪溪,你晕倒在火锅店,有人拍到了照片传到了网上,有人认出你了,可能涉及到了那个选秀节目,江总出面帮你压下来了。” “嗯?” 沈溪没有想到这茬,她看了眼江辞,往床头摸到了冰凉的手机,手机开了静音。 她开屏一闪,唰,沈珂48个来电。 妈妈呀,吾命休矣! 手机上面闪过沈珂发来的短信, 【我知道你住院了,现在醒了吗?】 【算了,我来看看你。】 【我来了,你老公不让我进。】 沈溪一路看下去,到最后一条, 【还活着吗?】 沈溪颤抖着手,回复他的信息。 屏幕上赫然显示, 【 1 】 第81章 沈珂可能在忙,没有注意到信息,沈溪盯着手机盯了半天,想一想还是问了他,有没有对节目造成什么影响。 但半响,没有人回,沈溪一瞬间所有的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先算了一下自己还有多少工资没有拿,后又想了想她有没有哪方面违约,要支付违约金。 她纤细的手摸了摸自己还挺柔顺的头发。 嗯,没事哒,没事哒,应该吧! 傍晚时分,夕阳渐渐落下,金灿灿的给房屋镀上了一层金光,窗柩旁的百合花瓶被染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更加的鲜艳亮丽。 苏苏和华兰带着小祈安回去了,小江渡不愿意走,干脆就留在这儿了。 江渡一开始还和妈妈聊一些有的没的,但后来语气慢慢的变的很轻,几乎听不见了,像是孩童自说自话的呓语。 小家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妈妈。 沈溪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倦意,她眼眸轻阖,倚靠在床头,挣扎着,静静的闭上眼睛。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撒在地面上,女人白皙细腻的皮肤被染上了一层温柔的暖光,她整个人被笼罩在朦胧的光晕中,反而褪去了清冷的脸庞的凌厉感。 小江渡轻手轻脚的站起来,小手慢慢挪着枕头,把枕头往沈溪腰中间塞一塞,复又回头动作轻柔的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还贴心了掖了掖。 江辞刚起身回病房,他刚从李助理手里接过这次招标文件,转身站在门口,顿住脚步眼神亲和的看着小江渡忙上忙下。 “爸爸~,妈妈睡着啦!” 小江渡见爸爸手中拿着蓝色的文件夹,他就知道爸爸刚才接了一个电话去外面工作了。 “你晚上要留在这里吗?”江辞单手不费劲的把孩子抱起来,眼神在床上睡着的女人身上打了个转,落回到孩子身上。 小江渡眼神诚恳的请求爸爸,孩子清澈的眼睛带着撒娇的意味,小脑袋趴在爸爸坚硬的肩膀上,小声开口, “爸爸,我想留在这里。” 末了,他仿佛想起什么,贴心的补了一句,“我不会打扰妈妈晚上休息的。我保证。” 小孩子软声开口,再三哀求。 江辞眼色平静的看着怀里的孩子,他本来就没有要送孩子走的意思, “当然可以留在这里,她是你的妈妈,你就有选择的权利。” “嗯嗯,爸爸最好啦~” 小江渡眼睛一寸寸变亮,如男人一般漆黑的瞳孔带着星星闪耀般的光亮,不住的点头。 江辞带着孩子安静的坐在病房前的沙发上,他给孩子塞了一本财经类的杂志,示意他看一看打发时间。 江渡自小对数字,模型类的东西十分的敏感,他还有随身携带的数独机,平时无聊的时候他会捏一捏数独机打发时间,后来数独机里所有的关卡他都闯完了。 江辞自己拿过数独机重新设计了一下关卡,他自己出题,出了一千多关,里面的题目有些甚至难的变态。 小江渡也不气馁,想起来就研究两下,江辞从不强求,一切都随着他,有兴趣就玩,没兴趣就放一边。 他算一个合格的父亲,小家伙有感兴趣的东西,他会试着去接触理解,若涉及难处,他还会帮忙解决,情绪稳定,甚至还会在孩子快要气馁的时候适时给两句鼓励。 小江渡看了眼财经杂志扫了一眼觉得有些意思,便抱着书窝在沙发一角,轻声翻动着书页,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旁边身材颀长,背脊笔直的的男人打开助理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周身冷淡的看着属下传来的工程项目报告。 门口‘恰巧路过’的严开化背着手,头伸着,看着里面的画面,一时间老顽童的气也就消散在这温馨的环境里了。 诶,算了,谁让他年纪大,肚子大呢。 俗话说,宰相肚子能撑船呢! 严开化恶狠狠的瞪了里面办公精英男人一眼,溜溜达达的又走开了。 门口不远处的保镖渐渐的松口气,他们还以为严老爷子要揍主子呢。 毕竟,有时候,他们主子嘴确实毒的很。 江辞看着不同于上次的政府竞标文件,眼底蒙上一层黑色的浓雾,他眼神锐利的扫视着这些文字,数据。 他双腿交叠,视线落在了李助送来的投标公司资料上,里面有五十多家公司参加这次市中心老旧土地改造项目上。 江辞神情淡然的拿起文件,面无表情的翻阅起来,这次市中心老旧土地改造确实是块大肥肉,人人都想在这块蛋糕上切一块。 一些小公司甚至都来投标,看能不能捡漏,这个项目都能让一个濒临破产公司在重造辉煌,一飞冲天,可见利润空间有多大。 可惜了。 他,不可能让他们如愿。 江辞眼神冷冷的放在了一旁的名册上。 他看了眼床上面容乖巧娇气的女人,眉眼下意识柔和起来。 他轻轻走出门外,拨了一通电话出去,眼底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嗓音冷淡开口, “李助,带着江破去查查陆川的最近的人脉往来还有公司近一年流水是否正常。” 等下达完指示,掐断电话后,他弯曲着手指轻轻的,骨关节下意识的敲了敲文件,这是他思考的习惯。 …… 这边,李助接到任务立马熟络的联系了江破,他可太喜欢和江破一起办公了。 他以前和许助做搭档的时候,他们要是做什么事情被围攻了,两个人都要挨打,狼狈的很。 但和江破在一起,李助十分的安心,因为江破肌腱发达,一个能揍十个! ! 妈妈呀,我从此再也没受过工伤了。 江破牌保镖,你值得拥有! ! 李助先是查了陆川最近的人际交往关系,后有背地里调出了不能看的流水。 他抱着着满怀的数据文件,一一的和江破摆在地上,慢慢的筛查着,愣是没看出一丝异常。 可李助跟在江辞身后这么多年,早就变的精明起来,他知道往往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他犀利的眼神一扫这些人的样貌上,很久很久,最终落在了一个姓周的人身上,周家二爷的私生子周历。 第81章 陆川此人 “江破,你看看这个人。” 李助立马招呼来了江破,他手指着那张半脸在阴半脸明的人像,若有所思的想着。 江破站在一排照片的另一端,跨过那些照片大步走过来,他横粗的眉间中间的部分是断开的,像是被利刃从中一刀断开,五大三粗的走过来,远处看像是带着煞气。 他脚尖着那张照片把它勾了出来,又拿起来弹了弹上面的灰,眯着眼睛打量着上面的人。 李助没他高,不经意的踮着脚,又扫一眼上面的人,有些疑惑, “周历不是被送出国了吗?怎么现在又回来了,居然还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老板的眼皮子底下,他不怕死吗?” 江破不在意的把照片扔到李助手上,心痒痒的从口袋掏出一包烟, “老板早知道他回来了,上次城南地皮那事儿就有他的参与,李家那小子那就是被他当枪使了,好在李老爷子还算没老糊涂,心一横,亲手把孙子送进了监狱,勉勉强强才保住了李家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名誉。” 他瞥一眼李助,咬着烟踩着一堆照片走了出去。 ——咔嚓 黑色的打火机冒出最后一点火,明明灭灭的烟雾笼罩了江破的脸庞,他歪过头看了一眼里面的人掐腰还在思考什么,抬手毫不犹豫的打了电话出去, “老板,查到了,是周历。” 彼时,江辞早有预料,他问,“查到周历和陆川之间的往来了吗?” 江破没想到还有这个任务,难得有些后悔,模模糊糊的回着,“还在查。” 江辞声音有些凉,声音如淬冰一般, “分几次打电话什么毛病? 查陆川的时候注意,他不受白林林掌控,不要被这个蒙蔽了。” 江破在老板面前十分乖巧,眼看里面的人不可置信的走出来,快速的应了声,眼疾手快掐断电话,顺手把烟蒂扔进了垃圾桶。 “你你你,你居然抢我业绩,这是我先发现的!” 李助心都死了,他指着江破愣是半天没有回过神。 嘿,这小子真记仇,上次在工地,李助抢着汇报一次,得了老板赏识,结果这次猝不及防就被江破偷了家。 这小子瞧着‘挺老实的’,这么干这糟心事儿。 他的业绩啊,奖金啊! 江破大咧咧的倚在墙上,斜睨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开口, “老板说,查查陆川和周历的关系,他们现在蛇鼠一窝,有猫腻,另外陆川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李助愣了一下,没想到有这样的反转。 …… 翠湖旁的一座独栋别墅里, 白林林现在死活不敢出去,盛深这些天不知道查些什么查到了她身上,甚至不惜派人来绑她! !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好在,他只是男配,没有额外的能力。但她有系统,提前躲了过去,有时候意外防不胜防,到底盛深是男主的朋友,万一男主出手了呢? 这个破系统受男主阻碍,到时候丁点用处都没了,跟块废皮烂铁没有区别。 白林林一直龟缩在别墅里,眼神怨毒的看着照片上的两个女人。 ——白苏苏和沈溪。 她没有脑子的姐姐和一个她上辈子的手下败将。 她温和无害的眼眸瞬间冷了下来,目光如淬了毒一般紧紧的盯着照片里的人,面色狠厉狰狞。 “没关系,你也会体会到我曾经受过的苦,白苏苏,你也是……” 白林林的指甲深扣在桌面上,尖细的指甲划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外面扫地的女佣下意识一哆嗦,下意识恐惧的捂住自己的脸,抖着腿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白林林眼神疯狂的不停给陆川打着电话,电话嘟了两声,对面的人几乎立马接了起来,声音温柔, “林林,怎么了这是?” 白林林甜如蜜霜纯情的口吻和镜子里照映出来的蛇蝎般的脸庞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阿川,别墅门口有好多人要来欺负我,我好害怕呐,你能不能回来陪我啊!” 对面的男人在话筒里的声音急躁不安,“这是谁,居然敢在我的地盘撒野,我现在立刻派人回去保护你,你别怕啊,谁也伤不了你。” 说完他语气一顿,“宝贝,我现在在外面谈合同,等这笔合同谈成了,咱就跨越下一个等级了,你就会是这京城里最富的富婆,到那时候,谁也踩不到你的头上去。” 不得不说,打蛇打七寸。 白林林心动了,她心神一晃,眼里的贪婪喜悦,溢于言表,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好吧,只允许你这次不用回来,下次要在危险的时候保护我哦,罚你明晚回来给我暖床,哼。” “那是肯定的。” …… 陆氏集团 总助垂头看着地面,一动不动,心底却掀起一阵惊天骇浪,他眼睁睁的看着老板面无表情的说着甜言蜜语,哄着对面一无所知的女人。 他抱着文件的手有些发麻,他以为老板单纯的恋爱脑,没脑子,只会像小说里那样一个劲儿的哄女人,动不动就是天凉王破了。 看来,是他肤浅了。 陆川随手扔了电话,眼里带着浓浓的嘲讽,还不能撕破脸皮,这女人还有些用。 他带着三分笑意抬眼看着总助, “知道今天那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能说了吗?” 总助骇然低下头,“老板,我明白。” 陆川看了眼外面春光明媚的好天气,语气柔和,说出的话却玩味又刻薄。 “时机还没到,她还不能死,但,玩玩又何妨呢?” 总助聪明的没有开口,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只是仿佛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喉咙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大手遏住,逼的他丁点不敢出声。 他今天第一次认识他的老板。 陆川随意的转着办公椅,眼皮一跳,笑意盈盈,眼瞳黑的有些渗人, “总助,江辞这次能成功竞标吗?” 他像是在问总助,又像是在问自己。 总助肯定顺着他的话说,他小心的看着老板的脸色, “不会,咱们陆氏肯定会竞标成功。” 陆川笑的阴晴不定,语气莫名, “陆氏有什么资格?” “还是他竞标成功为好,竞标成功后我还有个大大的惊喜等着他呢。” 他的语气充满的虔诚与期待,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一天的到来。 总助低头,心底怒吼咆哮, 他老板简直有病! ! ! 第82章 画 江破用了某些不为人知的方法,查到了陆氏公司近几年的流水,他越看脸色越差,到最后就连李助都不忍直视。 他把查到的信息一份一份按照年月整理好,备注好所有流水明细,以及股份份额变动全部一起打包发给了老板。 他眯眼看着电脑里这些复杂的关系链,忽然想笑,这李家看来真的就是倒霉鬼啊。 …… 沈溪睡觉睡到半夜感觉浑身发热,沉甸甸的,她仿佛深陷一场噩梦,梦到她被狗熊追着,她连滚带爬的跑着,但还是猝不及防的被狗熊啃了脖子,黏糊糊的,又怪热的,她烦躁的转个身,狗熊依依不舍的追了上来, 这该死,莫名熟悉的感觉。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沈溪下意识一巴掌糊上了它的脸,她迷糊的想着,这梦里的手感怎么感觉这么真实呢? “哼。” 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男人低头闷哼一声,他舌尖抵着腮帮子,半晌回过神,捏了捏她的脸, “姐姐,挺横啊。” 第二天一早,沈溪睁眼醒来,棕色的瞳孔映出天花板的模样,漆黑一片。 她今天难不成还起早了? 这天怎么……还有些黑啊。 下一秒,男人从病房浴室里踩着新买的小黄鸭拖鞋,他顶着湿漉漉的黑发,腰间系着白色浴巾,还在滴水的蜜色肉身赤裸裸的坦然对着面色怔然的沈溪。 “你流氓啊?大早上洗什么澡啊?” 沈溪双手捂着眼睛控诉,她刚才才发现原来不是时间还早,是面前的这个骚狐狸把帘子拉上了。 江辞拿着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语气带丝无辜, “晨跑热了当然要洗澡呀。” 沈溪真的很佩服他的毅力,每天早上必跑步,雷打不动的,这来了医院也不知道他找了个什么地跑步。 “行行行,你最厉害,你最棒,赶紧把衣服穿上吧,我今天可以出院了吧?” 本来昨天就可以出院,结果江辞一直压着,非得全身检查一遍才肯放人,硬是拖到了今天。 江辞慢条斯理的套着衣服,一举一动都带着是贵公子的优雅,他眼眸带着些柔软的笑意, “可以走了,手续都已经办好了。” 再不走,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更何况,还是只可爱的兔子。 他舍不得。 沈溪松了口气,终于可以走了,不用在医院在待下去了,她还有一堆事没解决。 “小满呢?” 沈溪看了半天,没看见孩子。 “他在隔壁用早餐。” 江渡同学和江辞一样,有固定的生物钟,到那个时间点就醒了,晨跑,吃早餐都在固定的时间内,父子俩都有一样的强迫症。 小满同志非常贴心,害怕打扰到妈妈,十分自愿到隔壁去吃饭。 沈溪点点头,老母亲心里暖洋洋的,她家小满真的非常贴心。 一行三人很快又回到了御景山庄。 沈溪到家的第一时间就快速的往楼上走,江辞所说的三楼。 之前沈溪从未上过三楼,因为别墅里几乎没有人会往楼上走,她以为三楼是个废弃的地方。 江辞从沈溪身后走了出来,他拿着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 沈溪眼神诧异,这个房间一切焕然如新,像是刚装修好的一个小家。 “这……?”沈溪有些问不出口。 她一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江辞面色没有丝毫异样,他先一步走进去,看着里面的陈设摆列,眼珠漆黑深沉,这里有着那段被封存的记忆。 三楼整层的墙壁全部被打通,改造成了一个小房子。 一个充满生机的房子。 里面甚至有着人生活的痕迹,里面的客厅上摆着一杯未喝完的水,旁边放着一幅未画完的画。 着色似乎都还差那么一笔。 就差一笔似乎着色就完成了。 沈溪抿唇跟着江辞进到了里面的画室,画室里整齐的摆放着画框,所有的画都蒙上上了一层厚厚的白布,唯一展露出来的那幅画,画的是位热情洋溢的少年在篮球场上投篮的画面,画定格在那一刻。 那幅画带着她熟悉的风格。 是她的画风。 江辞站在画室门口,深色的眼瞳落在她身上,眼底流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沈溪见他站在门口倚靠在画室门口不动,她踌躇停步, “你不进去看看吗?” 江辞语气温和的解释,“你以前从不愿意让我看那些画,既然你有自己的秘密,我自然尊重你的选择。唯一那幅没被盖上的画,是你送我的,我私心把它们放在一起。” 希望你能像喜爱其他画一样喜爱他。 沈溪停住了脚步,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她大约能猜到自己画的是什么了。 她毫不犹豫的往里走,一把掀开离她最近的一条白布。 上面赫然是她孤儿院的一个妹妹。 她不知道是不是在和自己较劲,憋着一口气,掀开了所有的白布,所有的…… 里面分别是孤儿院所有的成员。 沈溪面色恍然的走到一位慈祥的老人面前,她轻轻的伸出手,抚摸着画上老人的眉眼,以及她微笑时的皱纹。 她婆婆果然还是笑着好看。 很快,沈溪注意到画下的印章似乎有些不同,不是人的名字,而一朵花,一朵蓝色绽开的花。 花的学名——勿忘我。 江辞站在门口,漆黑的眼眸一一扫视过沈溪揭开的画布,画上的这些孩子和那位老人,他不曾见到过。 甚至,他可以肯定,沈溪没有过多的接触过这些人。 她画这些画以前的日子,江辞几乎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后,成了形影不离的影子,她读书那会性情比较冷淡,认识的人不多,而那些人他都认识。 男人深邃的眼眸看着面前看画出神的女人,神色不明,溪溪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些人的呢? 还是说,溪溪一直认识这些人,只是他不知道? 沈溪看着勿忘我的印章,这个印章制作肉眼可见的粗糙,但她画的那些画每一幅都刻着这个幼稚的印章。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 是她那时不能忘,也不愿意忘记她的家人。 第83章 逃婚的沈千金 这一幅幅画位列整齐的架在那里,里面的人都洋溢着笑脸,眉宇间充斥着幸福,没有一丝的难过,最后面那幅画像上的老人目光和善悲悯,看着面前一个个的孩子。 沈溪纤细的手指触摸着老人慈悲的眉目,眼里闪烁着泪花。 她有些想婆婆了。 过了很久,沈溪转过身缓了一口气,心情平复下来,她开口问道, “江辞,这些画是我大学时候画的么?” 江辞站在门口,深色的眼眸挪开画布看向沈溪,他轻微点了点头,嗓音醇厚, “你大学有一段时间变的很奇怪,拼了命的画画,而且这些画还不给任何人看,你走之后,我就把这些画保存起来了。” 沈溪抿唇不语,目光一寸寸的看向这些画,又小心翼翼的拿着布把他们都盖起来,不能让他们沾上灰尘了。 她走出去,主动的牵住了江辞的手,眼神如水,声音眷恋且温柔, “江辞,那是我的婆婆和我的弟弟妹妹们,我或许没有告诉你,我曾经穿越来之前是一个孤儿,刚出生被扔在了垃圾堆旁边,那天下着大雨,是婆婆心肠软,看我可怜,收留了我。” “那画里的那些孩子,是后来被家人遗弃的孩子,还有两个是我们镇上父母双亡的孩子,我们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一起生活。” 沈溪眼神有些难过,她没有再回头看着那些画,而是告诉他,也或许是想向他解释,这些画于她而言有多么的重要。 男人清爽冷冽的气息笼罩着沈溪,他弯腰拥抱着她,声音淡淡, “沈溪,会再见的。” 你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江辞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有诸多不合理因素,世界的平衡往往是人权的平衡,一旦有了个人不平等的倾向,这个世界注定要走向毁灭,否则,就是受益者的毁灭。 而他江辞或许就是那个所谓的受益者。 沈溪毛茸茸的脑袋埋在江辞的怀里,听着他说着这番话,没理解他的话外之意。 …… 下午的时候,沈溪终于收到了沈珂的电话,只不过她老板有……亿点暴躁。 “你休息休息,我们下一次的公演推迟了” 沈溪有些惊讶,她迟疑开口, “是因为网上关于我的言论么?” 沈珂坐在办公椅上,薅了一把头发,支支吾吾半天, “不是你的问题,我这边多鹤的事情没解决。” “多鹤他怎么了?” 沈溪印象里的多鹤虽然性格上有些清冷,但业务能力实打实的高,唱跳唱跳编曲样样俱全,关键还很敬业,她参加一公二公后期比赛,从未见到过多鹤有偷懒的行为。 沈珂叹气,语气发沉, “他一个星期前跳舞摔下了舞台,加上以前旧伤未愈,现在情况有些不太好,还在医院做手术,这情况现在没办法公布。” 沈溪怔了怔,她语气恍然, “怎么会摔下舞台呢?你们舞台场地出问题了吗?” 要不然以多鹤的实力,绝不可能摔下舞台。 “不是场地问题,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沈珂颓然的坐在那,手里还举着电话,喃喃自语,“怎么这两天就没一件好事啊?” 沈溪一下子就听见了,她没继续再问多鹤的事情,说破了天,她也只是一个幕后工作者,过问里面的事情确实不太合适,万一这中间还有什么事不能说呢。 她转开话题, “老板,还有其他事吗?” 沈珂举着手机,他已经面如死水,语气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哦…也没什么事儿,只是我妹妹离家出走了而已…也没什么,只是找了一个星期也没找到就是了。” “……” 她老板最近可能和她一样有些水逆,需要去去算一卦看看什么情况。 沈溪语气诚恳真挚, “老板,要不咱还是报警吧。” 沈珂一愣, 对啊,这好法子他怎么没想到啊?! 他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沈溪:她老板行动力还挺强? 一直稳坐在沙发上的江辞双手捧着儿子的模型坐在她旁边,不经意的晃来晃去,玩的没意思了,放下模型。 一会儿拿个苹果切一切,一会倒杯水喝,眼睛往沈溪那瞟了两三次。 沈溪有些莫名其妙, “你今天怎么了?” 江辞拽了拽领带,眼神意味不明的看着沈溪,“不知道沈小姐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沈溪确实有些记不清了。 江辞仿佛早就猜到了,一脸了然,他慢悠悠的开口,“你之前答应我会参加沈家的宴会。” “哦,这件事你大概不能如愿了。” 沈溪有些惋惜的开口。 江辞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话怎么说?” 沈溪摊手,一脸无奈, “我老板打电话来说,他妹妹离家出走了。” “……” 江辞有些不可置信,他偏头看了眼沈溪,“我读书是比你差点,你别骗我。” 沈溪无语,“我骗你干嘛?他妹妹真离家出走了。” 就踏马离谱。 江辞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沈溪给盼回来了,现在好不容易看沈溪有意愿,终于有了个合适的时机去公开。 现在,沈珂的妹妹跑了,宴会泡汤了? 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沈家并没有通知宴会取消。 明明宴会三天后就要举行了。 江辞看着手下发来的信息。 ——宴会如期举行。 他沉吟一下,眼睛闪着星光点点, “不好意思,沈家宴会并没有取消的打算,一切如期举行。” “他妹妹都跑了,这婚宴还办什么?新郎一个人交换对戒吗?然后招待客人,沈家有些离谱啊?” 沈珂也是奇葩,他妹妹这时候离家出走,明摆着是不想订婚,他们这还强求什么? 江辞看透了沈溪眼底的情绪,骨节分明的手揉了揉沈溪的脑袋,语气意味深长, “在这世家里,有些事情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或是利益,或是爱情。 这一切好似都是这样的。 …… 某个医院的角落,有个少女灰头土脸的从拐角爬出来,蹑手蹑脚的躲着。 她远远的眼看着有个眼熟的保镖往这走来,下意识又蹲了回去。 保镖眼见这没人,又换了个地方。 少女一骨碌的爬起来,眼看着又有一个保镖过来,她慌忙的开门躲进了一个病房。 “你是谁?” 第84章 多鹤 多鹤脸色如薄纸一般的透明,眼神冷冷的看着这个闯进来的姑娘,他眼里闪过一丝的阴郁,又是私生饭吗? 他深如泼墨的瞳孔渗着黑雾。 穿着公主服的姑娘没有看见他眼底的不耐,她头发有些凌乱,眼神一直盯着病房的门把手,嘴上却还胡乱回着话, “嗯嗯,我知道了。” 多鹤皱着眉,你知道什么了? 这姑娘耳朵不好使吗? “你擅闯我的病房,是要做什么?” 多鹤嗓音冷淡,眉头紧锁, 她这是在躲人? 这个人不是私生饭,她眼睛没有私生饭的狂热与恐怖,相反,她很紧张。 这姑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丝毫不松懈,眼底泄露出一丝紧张。 沈鹿紧捏着灰扑扑的裙摆衣角,眼睛看着病房的门把手没有丝毫动静,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她拍了拍胸脯,又挺过去了胆战心惊的一天。 她不好意思的朝着病床上脸色不太好的男人笑笑, “不好意思啊,我躲家里人呢。” 多鹤抿唇不语,黑眸紧盯着她,“现在可以出去了。” 沈鹿大眼睛眨呀眨,一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试图蒙混过关。 奈何病床上的少年心如玄铁,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眼神避也不避的看着她,神色很冷。 “哎呀,就躲一会儿,一会等我的家里人走了,我就回去,一会儿就好,求求你了。” 沈鹿双手合十,软着嗓子,眼里待着一丝祈求,试图让他心软。 现在这样出去可不行啊,外面人就在那里呢,出去就是被抓。 她……不想回去。 多鹤闻言闭着眼不再说话,也不去管她。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回去嘛?” 沈鹿觉得这个人真奇怪,丝毫不在意她,似乎只是想把她赶出去,她这几天在外面流浪,可谓是见到了生物的多样性。 有人会为了贪图她的美貌而去欺骗她。 有人会因为她的闯入而生气,但却意外心软的不再驱赶她。 多鹤闭着眼,“不关我的事,等会人走了你就出去。” 好嘛,刚才还夸他,真是白夸了。 沈鹿孩子气的朝他做着鬼脸。 恰巧此时,多鹤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好好一个女孩不伦不类的表情,又糟心的闭了眼。 沈鹿恶作剧被人抓包,一时间有些尴尬,她脸颊有些红。 人在尴尬的时候往往都是最忙的。 她踮着脚尖,四处寻找着凳子,这才发现,这空荡荡的房间,连个板凳都没有。 这居然还是vip病房! ! ! 她不死心的又转了一圈,还真没有! ! 她拍了拍有些脏的粉色裙摆,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年。 这个人长得好漂亮啊。 还有一点眼熟,她在哪里见过他吗? “我在哪里见过你吗?” 沈鹿性格向来大大咧咧,有什么话是丝毫藏不住的,她直接问出了声,眼里还带着一丝疑惑。 多鹤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腿上的疼痛似乎又加剧了一点。 “没有。” 他言简意赅,说话声音冷冽如冰。 奈何沈鹿从小被人娇生惯养,丝毫看不懂人的脸色,但她感知到这个人似乎有些不欢迎她呀。 没关系,等会外面的保镖走差不多了,她就可以换一个战地了。 但,当沈鹿走到门口,透过门上磨砂玻璃往外看,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她哥怎么往这来了?! 她不是把手表扔了吗? 这是怎么找到的?! 她吓得屁滚尿流的往多鹤身下的床底钻,边钻边不忘提醒, “小哥哥,我哥哥来了,你别暴露我,求求你了,好人一生平安,以后一胎八个儿子,吃饭……” “闭嘴。” 多鹤越听脸色越难看,咬牙切齿的让她闭嘴。 听听这话,这是祝福吗? 这真的不是诅咒吗? 下一秒, 咯吱一声,病房门被打开了。 沈珂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眼里带着疑惑, “你刚才是在跟谁说话吗?我在门外都听到你对声音了。” 多鹤没好气的闭了闭眼,糟心的吐字, “没。” 沈珂在病床前转了两圈,看着多鹤被高高吊起的腿,他指了指, “你腿还疼吗?” 多鹤更糟心了,“这是废话吗?” 沈珂一拍脑门,也是,他这两天操心的脑子都不好使了,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那能不疼吗? 他转了一圈没看见凳子,弯腰打算看看床底下有没有。 眼看着,就要看见床底的人。 沈鹿吓的脸色一白,挪着裙摆,往里缩了缩,心脏噗通噗通的乱跳,越跳越快。 “沈珂。” “怎么了?”沈珂直起腰,一脸茫然的看着多鹤。 “没事,别费劲了,没有凳子,站一会吧。” 多鹤想起床底下藏个人,一时间居然还有点心虚,以至于平时向来聪明的他都不记得刚才女孩说的我哥哥来了。 沈珂双手叉腰看着多鹤,眼神微眯,拖腔道,“你……有点不太对啊?” 多鹤莫名后背起了冷汗,他声音尽量保持平静,“没事,腿疼。” 他口吻淡淡的,似乎一切都不在意。 沈珂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去,“诶呦,你说说,我当初怎么会想让你上舞台……” 沈珂一脸懊悔。 多鹤云淡风轻。 沈鹿一头冷汗。 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沈珂,我跳不了舞了。”多鹤闭着眼靠在病床前,语气很轻。 沈珂愣住了,“怎么会呢?” 多鹤看着自己的腿,想起医生的叮嘱, 【你的腿部骨折连带着半月板严重损伤,现在最初只是有些疼,如果以后还跳舞甚至可能会出现步行困难,连路都走不了。】 医生最后看着他叹气, 【年轻人心气不要那么高。】 多鹤心底嗤笑,心气? 早在大火烧身的时候,他的心气随着那场永久不灭的火烧的一干二净,他甚至连生命都想放弃的人还有什么心气可言呢? 他早就心如止水了。 沈珂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他之于多鹤不是简单的朋友。 早在他当初隐姓埋名出来创业,跟着投资人喝酒,投资人指着鼻子说他空有一张漂亮的脸,没有前途。 他那时喝的胃胀,闻言想吐,跌跌撞撞的跑到卫生间呕吐,一身的狼狈。 那时的他眼里只有迷茫,难道脱离了沈家,他真的一事无成吗? 多鹤那时是当红时期,那时他还不叫多鹤,他有个艺名,沈珂记得不太清了。 他路过他身边,递了一张纸。 少年眉眼如画告诉他,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如果有,大不了爬起来,重新来过。” 那时的多鹤是个性情很好的人,愿意多说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寡言。 多鹤对沈珂来说,是另类的伯乐。 他能看透沈珂的心。 沈珂扯了扯唇角,尽量保持语气淡定,“我马上打电话,安排国内顶端的专家来给你治,你一定能好。” 沈珂拿着电话的手都在抖,他控制不住自己。 多鹤眉眼疲倦,他摆摆手, “我不想在待在娱乐圈了。” 那里不适合他,他活的太累了。 第85章 沈家 沈珂不强求他要离开那个娱乐圈,他办这个节目的初衷就是见不得像多鹤这样实力出众的人被埋没。 他当年创办公司开始的时候,多鹤刚从火场被救出来,休养了大半年,换了张脸,连性情都变了。 那时的他眼神沉寂,没有一丝光亮,眼底漫天的荒凉,甚至沈珂在他眼中都看不见微薄的求生欲。 沈珂一年后请他去节目组充人数,多鹤为了还恩情,真的去了。 沈珂想的简单,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可他从没想到,多鹤的身体也好心理也罢,都禁不住折腾了。 沈珂看着多鹤这丧丧的样子,咬咬牙道,“行,退圈可以,这后面的事儿我来解决,但你要去治腿,无论如何,你的身体最重要。” 多鹤淡然点头,不死也不能是个残疾。 沈珂薅了一把头发,整个人都有些暴躁,“一个二个的都是我祖宗。” 小祖宗还没找到,大祖宗又颓废了。 他一天天忙的跟带孩子一样。 “也不知道那丫头去哪了,这么多天,她都不花钱的?老沈还不愿意取消宴席,怕丢人,这要是办了宴席恐怕会更丢人!” 沈珂单手叉腰,以手为扇都快抡出飞影了,微薄的风往脸上散,他脸气的通红。 床上的多鹤听着他说的话,想起床下的姑娘,忽然醍醐灌顶,底下的姑娘……貌似是他老板的妹妹? 多鹤眼神缥缈,难得认真的看了一眼沈珂,他细细的眉毛稍微翘起来。 可是他们……不太像? 也可能遗传不同吧。 沈珂一脸糟心的走到窗前,翻找着通讯录,最后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喂,严老,你好你好,我是沈珂,对对对,这不是好久都没见到您老人家想请您吃顿饭,好好,不急? 那不是,说实话,我还是挺急的。” 沈珂眼神锋利的眼神看着窗外,语气却很乖,还带着点熟练的调侃。 多鹤垂眸,眼神有些复杂。 就在这时,他搭在床杆上的手臂被人轻轻扯了扯,他顺着力道看过去,床底下的姑娘探头探脑的露出一双有灵气的眼睛,朝他眨了眨,示意他不要泄露秘密。 那边窗户旁的沈珂刚挂完电话,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心底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鹿鹿在外面怎么样了,有没有地方睡觉? 其实他当时已经想好了,要找个人假装新郎,等宴会结束过一段时间在宣布分手,都是很正常的事。 但,沈鹿逃了。 沈珂这段时间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鹿鹿忽然要悔婚,之前闹天闹地的非要结婚,等他们终于查清楚了男方的底细时,沈鹿又忽然不干了。 现在老沈还有块地皮在谈,这时候底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竞标的沈家,一旦传出去沈家千金逃婚,沈氏届时股票动荡,就更别遑论参加竞标了。 他一心掰成两半都不够用。 沈珂在病房待了没多久,他手机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进来,最后还是多鹤实在看不下去了,让沈珂回去了。 沈珂走了没多久。 床底下的姑娘钻了出来,她四肢并用,一身狼狈,出来还不忘拍一拍身上的灰。 “呸,呸。” 沈鹿感觉自己猛吸了一大口的灰尘,肺腔里都积上了一层灰。 “你哥哥在找你。” 多鹤等她拍完灰,才开口。 沈鹿面色有一瞬的愣怔,她有些苦涩的笑笑,“等他们忘了我就好了。” 多鹤听出来这话有些不太对劲,他向来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但沈珂到底对他有恩。 “你可以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多鹤语气平静,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沈鹿捏着裙角有些窘迫,不施粉黛的小脸上布满了难过,她说话声音低低的, “我前几天听到爸爸妈妈说我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是他们从孤儿院抱回来的孩子。妈妈很想她的亲生女儿,我觉得……我觉得我不配待在那里,我占了别人的位子。” 沈鹿说着说着就眼眶通红,她倔强的仰着头,硬是不让眼里打转的泪落下。 多鹤沉默了,他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这件事,沈珂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哥哥对我一直很好,其实……他们对我真的很好。” 但越好她就越内疚。 多鹤微微点头, “你逃出来是为了什么呢?” 多鹤没有安慰她,反而问的问题一针见血。 沈鹿积攒在心底的那些事情全部在眼前划过,她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根本不喜欢她,沈鹿刚发现自己不是沈家亲生女儿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想那时有人可以陪陪她,可是她打出的电话根本无人接听。后来她漫无目的的走在马路边,看着人群纷纷从自己身边走过。 众多人里,她的男朋友,未婚夫,怀里抱着另一个,当沈鹿苍白着小脸靠近的时候,她听见那熟悉的男声柔情万分的问那个女人, “滑雪场太冷了,咱们不去了吧?” “为什么不去,我偏要去!” “好好好,去去去,明天咱就去。” “这还差不多……” 听着他们打情骂俏,拐角暗处的沈鹿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什么都不是,她一无所有! ! 沈鹿也明白多鹤是她哥哥的朋友,有些话她能倾诉一下,有些不能,她不想让自己的尊严被人踩在地上。 与被人抛弃,不如主动选择放弃别人。 多鹤衷心建议, “我觉得你还是回去和沈珂他们聊一聊他们的看法,既然他们养了你这么多年,还让你丝毫没有发觉,说明他们平时对你不错。你逃走,约莫觉得这中间的血缘关系让你无法接受,你该去好好和他们沟通。” 沈鹿走投无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 江辞最近做项目忙的不可开交,沈溪带着小江渡慢慢悠悠的逛商场。 沈溪热衷于给小江渡试着各种各样的衣服,看着小家伙换个风格不同的打扮,就像动画片里的百变马丁。 这不,沈溪又选中了一款动漫的连衣帽让小家伙试试,小江渡无奈的拿起衣服,就往换衣间里走。 周围的销售经理都在夸小江渡长得好看关键还听话,不像她们家里的小神兽天天闹腾的要命。 沈溪难得有了做家长的感觉,享受着因着自家孩子带来的赞誉。 “你是……沈溪吗?” 沈溪抬眼一看,白林林? 第86章 白林林挑衅 白林林眼尾上挑,看着因她而死的仇人——沈溪,她心里的恶意如浓稠的脏水瞬间洗刷了心脏。 凭什么呢? 凭什么她可以两辈子过的好好的! ! 这辈子江辞居然真的找到了她。 可惜啊,那个疯子上辈子可没那么好命,等了一辈子都没等到…… 白林林黑漆漆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沈溪看,沈溪被盯的莫名其妙。 沈溪放下样衣,朝着她走过去, “这位朋友,我好像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姓名?” 沈溪心底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她当然知道白林林怎么知道的,女主调查人一调查一个准,恐怕把她老底都快挖穿了。 这不, 今天这一出不就是冲着她来的么? 沈溪不想惹事,但不代表她怕事。 白林林笑的又甜又阴的,看的沈溪的鸡皮疙瘩的起来了。 “我刚路过这个商场,没想到在这碰到沈姐姐了,这段时间沈姐姐在这四九城里还是挺出名的,毕竟是江渡的后妈,许多女人趋之若鹜的位子呢,你说……” “停。”沈溪启唇,眼神冰冷漠然。 “我觉得和你这种脑回路有问题的人沟通起来有些恶心,先不说从我进商城开始我就碰到你了,你一直在那里盯着我,怎么,这时候来偶遇了,当我眼瞎吗?” “我在这京城出名我怎么不知道,再者说,白小姐,你说的话真的很恶心,你也是个女人,别拿你那肮脏的思想强加到这些京城里的名门闺秀身上,她们可比你优秀多了。” 白林林听着沈溪这番话被气的眼睛发红,她阴冷的眼神扫着着周围的人,店里的服务员站在岗位上,都没说话,一个个眼睛都落在她身上! ! 白林林被沈溪撕破脸皮,反而不装了,她随意把名贵的包包扔在地上,眼睛如毒蛇一样阴沉, “啧啧啧,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当后妈还当初优越感了?你没了江辞的喜欢什么都不是。” 白林林猝不及防靠近沈溪,在她耳边低语,“咱们走着瞧,沈溪,老天不会庇佑你,还是那句话,你什么都不是。” “等着吧,等哪天江渡出了事……” 白林林扬着红唇说完,准备撤离沈溪耳边的时候。 倏然,千钧一发之际。 沈溪迅速反手捏住了白林林柔软的脖子,眼神如冰,翻涌着冬日艳阳里刺骨的凌冽。 门口的销售经理淡定的关掉了监控,关了店门,阻隔了吃瓜群众的眼神。 另派一个服务员陪着江家小少爷,阻止他见到这样的场面。 沈溪就跟捏着鸡崽子一样,捏着白林林脆弱纤细的脖子,另一只手掐着白林林的脸,看着手下白林林满是惊恐怨毒的眼神, 沈溪笑的愈发温柔,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 “白林林啊,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怕你吧?你放几句小孩都会说的狠话,怎么,就你有嘴吗?” 沈溪话锋一转,眼神带刀, “我本来没打算搭理你这个跳梁小丑,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去拿孩子说事,无能懦弱的人才会去想去欺压比自己低弱的人,想去寻找这个令人作呕的快意。” 沈溪手下一狠,白林林被掐的直翻白眼,她头抵着棕色沙发,眼角飙泪,脸色深红,都快抵得上沙发的颜色了,她双手不停地挣扎,眼神渐渐的开始涣散。 沈溪身上彻骨的寒意,静静地的看着她挣扎,最后慢慢的松开了手。 白林林整个人如一条死鱼一般,无力的瘫软在地,捂着自己的脖子,跪在地上狼狈贪婪的大口喘气呼吸。 沈溪弯下腰,笑着看她, “白小姐,记住你现在的样子,我们要是彼此相安无事那是最好,但,你有什么秘密,也最好捂紧了,因为……” 沈溪声音变轻,仿佛是在自说自话, “我真的很想知道呢。” 白林林看沈溪跟看鬼一样,她慌乱的捡起地上的包包,扔下一句, “沈溪,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就仓皇失措的往外跑,生怕沈溪追上去了。 沈溪抱臂看着,看着这个世界所谓的女主狼狈而逃,觉得有点搞笑。 啧,她不该去当女主,她该穿去青青草原抓羊去,都抢了人家灰太狼的台词了。 经理适时的走过来,看她的眼神带着一股油然而生的敬佩之情,“沈小姐,你好厉害啊!” 沈溪笑笑,摆摆手,“小问题。” 对于白林林喜欢演戏的人来说,往往直接撕破她那张伪装的皮才是最好的破局之法。 白林林以为拿捏了沈溪在外面不敢败坏自己的名声,抹不开面子去争辩,可惜了,白林林永远也不会知道,沈溪从小就是在孤儿院长大,上集市买菜时,都可以熟练的讨价换价,走哪把哪个老板哄得开开心心的,都自愿多给沈溪一些东西 沈溪还真的不太在乎这个面子工程。 但也许是经此一战,沈溪也算是知道,白林林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聪明。 按小说套路来说,坏人一般都应该是个心思深沉,一眼看不破的人,而不是白林林这蠢蠢的,恨都挂在脸上的人。 小江渡终于被销售人员从后厅带了出来,孩子已经换上了带着有动漫加菲猫的衣服,加菲猫睡在那边一直晒着太阳,眼睛闭着,趴在草地上。 小家伙穿着这套休闲的衣服,简直不要太好看! 沈溪摸了摸孩子柔软的短头发,笑意盈盈,“咱们小满果然穿什么都好看,以后咱们可不能逮着西服样式一直穿,小满多换换,瞧着也变的更好看了。” 她白皙纤细的指头点了点孩子的鼻子。 小江渡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声音软软的,“我会哒。” “妈妈,刚才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小江渡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沈溪摇头,“她没欺负上我,我呱呱两拳,给她揍跑掉了。” 小江渡一脸崇拜,妈妈好厉害啊! 相比较与里面的和谐 白林林逃出来后,疯狂的联系系统, “系统,为什么不能让我脱离伤害!” 第87章 cos 系统也有些崩溃,它的宿主真是个奇葩,一手好牌能打的稀巴烂,你没事好好去挑衅女配干嘛? 钢铁心肠的系统冷情的想,它的宿主比女配表现的更像女配。 【宿主,我没有屏蔽伤害的功能哦,我是现代都市言情班毕业的,跟玄幻爱情的班不一样哦。】 几个哦说的白林林心梗想吐血,她把怒火转移到系统身上, “你有什么用?你除了叫我攻略男主,还有什么用?!” 系统机械无情,【还可以提供剧情发展提示,漏洞修复等技术支持。】 系统忍了又忍,接着道, 【宿主为什么要在不相干的人上花费太多的时间,你只要去攻略男主不就好了吗?】 这个秋天难得有太阳,白林林脖子上还带着痕迹,曝晒在烈日下,尖尖的指甲扣住手掌,掐出来一道印子。 她没回答系统的话,阴沉的看着地面长长的影子。 …… 江氏集团。 顶层大会议室的玻璃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李助先一步推开门,江辞面无表情阔步的往办公室走。 江破见老板出去,立马迎面跟了过去。 “老板,跟着保护沈小姐的人传回来消息……” 江辞脚步一顿,眼中寒冰凝结, “她受伤了?” 江破想了一下属下传回来的话,噎住,“那……那倒没有,倒是先挑衅的那个人被沈小姐吓的不轻。” 属下说,那个人出门摸着自己的脖子自言自语的站在商场门口说的半天的话。 江辞心弦一松,大步走进办公室,冷着脸不羁的拽了拽领带,他看着江破,眼神带着威压,“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 江破一身腱子肉在江辞面前反而显得有些憨厚,他语速很快,除了不知道当时白林林靠在夫人耳边说了什么,其他江破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江辞站在办公室中间身材欣长,宽肩窄腰,深邃渗冰的眼睛看着江破, “让跟着的人最近务必保护好了她,一群雇佣兵别光吃饭不长脑子,最近外面风声有些大,她身边不安全,也别让她发现了。” 江破立马恭敬点头应道,“是。” 江辞转了转上手的素戒,转过身,眼里仿佛含笑,旁边的江破却有些毛骨悚然。 江辞语气轻调诡怪,漆黑的眼睛映出外面的高楼大厦,“这冬天快来了,新年也快近了,提前给王总送份新年贺礼吧。” 新年还有两个多月才到,这算哪门子的贺礼。 江破垂眼看着黑色地面,但他毕竟跟着江辞身后很多年,老板的潜台词,他立马听出来了。 看来老板要对白林林下手了。 …… “妈妈,这个可以嘛?” 江渡举着小爪子,给妈妈看手上的面具。 沈溪棕色的头发披在身后,耳朵上带着猫猫发箍,随意的曲着腿坐在白色毛绒的棉毯上,聚精会神的盯着平板调着光亮。 她闻言抬眼看过去,儿子举着的是个和她一套的猫猫发箍,都是今天逛商场买的一套亲子装扮。 “哇,小满真默契选的和我一样耶。” 沈溪毫不吝啬的夸奖他,看着儿子笑的羞涩。 站在离他两米开外的李管家兢兢业业,开开心心的张罗着女佣们架起补光灯,支架等等直播要用的设备。 这家里自从少爷把少夫人拐回来以后,瞧瞧这家里的气氛都热闹了不少。 沈溪哭笑不得的看着管家欢天喜地的模样,她随手捻起桌上的玫瑰花,这是外面花圃里掉落的花朵。 她觉得丢了有些可惜,有些不妨可以用在画上,但她刚才看着小家伙红扑扑的小脸蛋,跟个糯米团子似的。 沈溪手腕一转,看着孩子带上小猫发箍后,笑嘻嘻的把玫瑰花别在了耳朵上,这下更像个动漫小手办了。 她捏了捏儿子软乎乎的小脸蛋,笑的合不拢嘴的扒拉出手机,立马调整角度给孩子拍了照片。 “小满同学,看这里。” 小江渡一脸懵的看着妈妈。 咔嚓一声,闪出一丝白光。 沈溪津津有味的看着照片里的儿子,小小的孩子疑惑的看着镜头,头上还冒着两个猫耳朵,耳边别着一朵玫瑰花,像极了动画里那些可爱的小妖怪。 小江渡凑着小脸贴到妈妈的跟前看着照片,抿唇看着照片里的自己,犹犹豫豫的开口,“妈妈,这个真的好看吗?” 花里胡哨的,没有彰显出他男子汉的气概。 “好看呀,你瞧瞧,像不像动画里的小妖怪,哇,我发现了……” 沈溪惊喜的睁大眼睛, “儿子,你可以cos给你老母亲看啊!” 她这么会想,莫不是个天才? ! 小江渡眨巴眨巴眼,好吧~_~。 时钟接近七点, 最近沈溪收获了一大批粉丝,有原本就是她视频里积攒的老粉回归,也有因为选秀节目喜欢上她的彩妆一类的粉丝等等。 粉丝宝宝们因为沈溪住院上热搜,受到了不少的骂,还在超话里还相互奔走告诉超话里其他的粉丝不要在互联网上引战,大家坚守阵地,也同时非常默契的不去探讨其他声音。 沈溪很感谢这些粉丝,这些爱她的粉丝都是她未曾谋面的家人。 沈溪翻评论的时候关注到有粉丝想要沈溪开直播,聊聊天或者教一教化妆什么都可以,大家想听听沈溪说说话。 沈溪问了沈珂合同里有没有权限。 沈珂说没有,但不能提及选秀的艺人。 于是,沈溪立马就选在了今天开直播。 七点十分直播开始。 沈溪点进去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右上角的人数,她一愣。 她眼底带着疑惑的开口, “这…是一万个人吗?” 弹幕刷刷的 【是啊,是啊,老婆好像不太会直播的亚子。】 【哇哇哇,妈妈呀,因为老婆的画技入坑,现在因为老婆的脸直入坑底,谁懂啊!!】 【楼上的,我懂,我都懂,老婆好米,我好爱,斯哈(??w??)】 沈溪看着弹幕一片和谐,大家都聊的非常开心。 “今天是先聊一会天吧,我看好多朋友们在问化妆的事情,等一会传授大家,沈家独门秘法——如何快速入门分析五官,学会化妆变脸。” 第88章 拒绝容貌焦虑 花花绿绿的特效飘在沈溪头上。 沈溪清冷的狐狸眼上挑,眯着眼看着弹幕,时不时读出来。 【有没有换头手术?】 沈溪诚恳的回答, “化妆可以让你的脸透过不同的角度看起来不一样,但很遗憾,不能换头哦。” 李管家听到这个稀奇古怪的问题,少夫人还一本正经的回答,看着她的目光更加和蔼了,多好的少夫人啊! 只要不再变成之前那样就好。 【每日一问,今天姐姐发财了嘛?】 沈溪撑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忽然想起来江辞送的那张黑金卡。 嗯……怎么不算发财了呢? “大约发了一半的财吧。” 【老婆,老婆,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呀?】 沈溪眼尖的看见了熟悉的id,她笑着回答, “这个id我很眼熟,就是在直播间有些不方便读,我很好,没有什么大问题,不用担心,谢谢宝宝们的关心啦!” 直播间一阵爆笑的弹幕,整整齐齐的几排哈哈哈哈哈的字眼。 【哈哈哈哈哈,老婆为什么不敢读,是这几个字烫嘴么?】 【老婆勇敢飞,有事直播间自会被关哈哈哈哈。】 【老婆读我的id,快o>_<o】 【呜呜呜,早知道改个网名了,我好伤心,呜呜呜】 【姐姐要是读了你的网名,恐怕直播间直接被封了,姐再凭实力上热搜。】 【哈哈哈,接上楼楼主,热搜带个扫黄哈哈哈哈哈,想想就很搞笑~】 沈溪没想到歪楼歪的那么严重,她笑着眉眼弯弯,嗓音带着笑意, “我觉得我起的网名已经很够艺术了,没想到大家也神仙大家不遑多让。” 她为什么不读? ! 啊,你问她为什么不读这位小可爱的网名。 请看下面的字 id,想长两颗蛋的黄女士。 沈溪看到的时候硬是狠狠的掐了两把自己的腿才忍下来笑,没让自己当着直播间这么多人的面笑起来。 小江渡在镜头外一脸担忧的看着麻麻,还伸出小手阻止了她的‘自残’行为。 【嘿嘿,我最喜欢老婆一本正经的搞笑。】 【请跟我一起读网名。】 沈溪眨巴眼,凑到镜头看看到底是什么网名,看见后,坚决摇头不上当, 小江渡在乖巧的坐在旁边,捧着手机一起看弹幕,看到其中一条,小手捂着嘴无声的笑着。 【妈妈说网名长的话会有傻子跟着读。】 【我服了,我还真的跟着读了。】 沈溪跟着粉丝朋友们一起聊了很久,然后看着时间,把镜头对准画板,拿出铅笔,认真的和粉丝解释人五官分布,以及如何做到把自己五官优点的最大化发挥到极致。 最后介绍完这些,沈溪又把镜头对准自己,她目光看着镜头,无比认真郑重的说, “直播间的朋友们,化妆是一种辅助手段,让你变的自信开心,它服务于我们。但漂亮的姑娘们,永远不要陷入容貌焦虑,不要深陷于自我怀疑无法自拔,人有千面,不同的人代表不同的美,可能是这个社会对美有了新一轮的限制和定义,但是并不代表你是不美的,不要拘泥于美本身,也永远不要忘记你自己永远就是最美的。” 沈溪看了很多粉丝的留言,毕竟她有些类似化妆一块的性质,导致她的粉丝百分之九十可能都是女性。 下面很多的评论,让沈溪印象深刻的一个是一个很长的一段话,那个姑娘自我赘述她因容貌产生的焦虑和自卑随着她的年龄越变的更加的厉害,她甚至无法忍受不化妆就出门,感觉像是在裸奔。 她留言给沈溪,想知道她是否真的要去要整容,她真的快要崩溃了。 沈溪留言了一段同样的话, 那个女孩一开始没有回信息。 直到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那个女孩说她想好了,不去整容了,她要坦然面对全新的自己,她给沈溪发了一张自己的素颜照。 沈溪看了之后很惊讶也感叹,这个姑娘纯素颜就很好看了,为什么会有这样高的容貌焦虑? 以至于在开直播之前,沈溪甚至看了很多关于容貌心理的相关研究。 是网络上的只言片语的缩影。 弹幕上全都是姑娘们的自我救赎 【拒绝容貌焦虑,我本就很好看。】 【我真的最近也会因为容貌焦虑心里难受,但现在又觉得似乎我的脸并没有想象的难看。】 【这个社会本来就是这样嘛,人家男人会没露脸都被夸长得帅,女生都要长到神级美貌才会被人夸上那么一句,这个社会对女性不公平了。】 【楼上的点了,愿这个社会能像爱男一样爱我。】 沈溪看着弹幕有些对立的倾向,她及时阻止,再次向关心自己的粉丝朋友们道谢后下播了。 小江渡听着妈妈说这些,听的很认真,他透过直播旁的一面镜子看着自己的小脸,他端详的半晌,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着妈妈下播的第一时间,他凑着一张包子脸,虔诚的对妈妈说道, “妈妈,你很漂亮,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沈溪心里比吃了糖还甜,她弯腰捧着儿子的脸亲了好几口,也认真的回了孩子一句,“我们家小满也是顶顶好看的人。” 别墅外, 江辞臂弯处搭着一件西装,身上穿着低奢的黑色鎏金衬衫大步流星的往大厅走。 他随手一搭西装,李管家立马接过去。 他深色的眼眸看着母子俩你侬我侬,小满同志早就明白这是他爸爸放出的out信号,他自觉的从妈妈怀里钻出来,还贴心的解释,他该去楼上练字了。 江辞满意的点点头,目送着儿子上楼,他把目光转移到几乎快与地毯融为一体的女人。 沈溪在家穿的也是白色的毛衣,扎着丸子头,坐在白色的地毯上,可爱的像个柜橱里精致漂亮的洋娃娃。 江辞随手一撑,在她旁边坐下,轻轻的扫视了沈溪全身,等他确定了什么,才开口, “你现今天商场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现在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沈溪反应过来,摇摇头, “没有,但我今天发现…这个女主精神似乎有些不对劲。” 第89章 没有又怎么样,我偏要强求 沈溪指了指她自己的脑袋,一脸难以言语的样子。 江辞想起办公室江破说的话,眼里闪过一丝厌倦,他轻声开口, “你以后在外面约莫是见不到她了。” 霸总超能力? 沈溪一听这话,抬眼看他。 江辞从沙发上拿过一个毯子盖在沈溪腿上,温声解释, “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当时也算是间接逼王总前妻跳楼的人,王总那位前妻的哥哥本就不是善茬,我透露了点风声出去,一旦她哥哥顺着这方向查下去,那个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多行不义必自毙,只是希望这位女主的光环不要那么严重。 沈溪窝在毯子里,想着。 江辞伸手,深沉的眼睛看着沈溪,眼里带着些细碎的光芒, “明天晚上沈家宴席照常举行,那位离家出走的沈千金被找回来了。” 沈溪睁大眼睛,有些惊讶,“这位千金回来的还挺及时,明天宴会就要开始了。” “谁说不是呢?” 江辞颔首,也认可沈溪的话。 李管家这时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包装贵气精致的礼盒,走到他们面前, “少爷,少夫人,s家刚刚送来最新款的礼裙送来了,来的人说请少夫人试一下,如果有需要调整,他们的设计师再上门设计。” 江辞起身接过。 同时,沈溪被男人颀长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了视线,她好奇的朝那看去。 江辞接过礼盒坐下递给沈溪,笑着开口,“我们美丽的沈姑娘要不要打开看看是什么?” 沈溪漂亮的眼睛闪烁着兴奋,她紧紧的盯着这个在小说里传说中的能买下京城市中心几套房的高定礼裙。 江辞见她大眼睛视线滴溜溜的围着礼盒转,但却半天没有打开,男人肩膀轻轻碰了一下沈溪,语气带着些直男疑惑, “你不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嘛?” 沈溪眨着眼睛,悄摸的看着周围没有管家和女佣在,她一脸的神秘兮兮的开口,“这个裙子是不是价值一套房?” 江辞语气纵容,摸了摸她柔软的脑袋,配合着她的惊讶, “那你猜猜这件礼服价值市中心几套房?要是溪溪猜对了,我送你几套房。” 沈溪觉得脑袋里有个蘑菇云要炸开了,京城几套房啊?! 她严肃开口, “尊敬的江资本家,请问有几次机会?” 江资本家友好的伸出三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沈溪眼前晃了晃。 沈溪一骨碌爬起来,凑到男人眼前,盯着他深邃的眼眸盲猜,“价值三套房?” 江资本家无情的摇了摇头。 沈溪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谨慎问道,“多了还是少了?” 江辞饶有兴致的开口,语气带着调侃, “溪溪,少了呢。” 沈溪再接再厉,“七套房! !不可能再多了。” 她软软的发丝扫过江辞的脸庞,江辞心念一动,他思索一番问道, “哪里的七套房?” 沈溪一看有戏,立马接话,眼神充满了期待,“这里市中心对不对。” 江辞手一顿,眼角微挑,勉强开口,“还算凑合。” “恭喜这个幸运的女士,你答对了。” 沈溪白嫩的手兴奋的捶打着江辞的腿,眼里充斥着惊讶与欣喜, “真的假的,真的假的呀?!” 江辞换算了一下地价,一脸真诚的告诉她,“是真的,明天溪溪的名下就会多出来这些房子。” “嘶……” 沈溪手下一狠,揪了男人紧实的大腿,“我难不成又发财了?” 江辞被猝不及防的掐了一把,轻吸一口气,他缓过来,两根手指夹着女人的粉白的脸庞,他语气玩味, “小溪同学,想要谋杀亲夫是不是,嗯?” “窝布似,听窝狡辩。”沈溪语气模糊。 江辞哼笑一声,下颌微抬, “打开看看吧。” 沈溪带着敬畏的心态擦了擦手打开了这个连包装都镶嵌着白钻的盒子。 她小心的撕开礼盒外层的膜纸,一点点的刮开上面脆弱的胶,然后——掀开礼盒。 里面赫然躺着一款雾面蓝,裙角带着细碎的流金,白炽灯的照耀下,一款雾面的裙子虽没有带着白钻但竟然更加的夺人眼眶。 沈溪手下的动作非常的轻,她捏了捏裙摆,材质轻薄如蝉翼。 “亲爱的江霸总,我真的好喜欢这个裙子啊。” 江辞一愣,他眼里带着暖意,也带着满足。 他说,“沈溪,你值得。” 你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沈溪的物质欲其实很低,往往对于很多东西她都是嘴上说着想要,但实际上这些东西走不进她的心。 她就像游戏人间一般,附和着周围人的欲望。以至于她很少去表达她真的很想要某种东西。 其实最初的本就是,我想要又怎样,我又得不到。 久而久之,她的期待没有那么高,物质欲自然也就跌下来了。 可现在,江辞是除了院长婆婆外,第一个如此能看透她心思的人。 他甚至会小心的呵护着她那颗敏感脆弱的自尊心。 沈溪眼里泪光盈盈,她笑着看着支着下巴认真看她的男人,笑的非常灿烂,“江辞,你真的好喜欢我啊。” 江辞一怔,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有些委屈开口, “这时候你不应该说,你好爱我的嘛?” “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些了,反正我都爱你好多年了。” 江辞的口吻带着亲昵与宠溺,直击沈溪的心灵。 沈溪小心的放下手中的裙子,把它认真的摆放好,反而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她难得认真说起过去的自己,那个跨越了时间,拧巴渴望被爱的自己, “江辞,我和你说一说我的以前吧,很多女孩小时候都有幻想,长大以后要找一个怎么样的对象,我也不例外,但我以前想的最多的不是他长大要有多好看,而是要喜欢我,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我要这个男人喜欢我甚至高于生命。” “我知道,这种设定本就是反人类的,人类的本质是对自我的喜爱与保护,但我想,没有又怎么样,我偏要强求。” 第90章 等来年的秋天 十五岁的沈溪在看书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句话—— “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的爱我,明白爱和死一样强大。”1 那时的她总会想,真的有人可以这么爱吗? 我要大大方方的爱,我要你的偏爱。 …… 江辞面色温和,眼神柔软的听着沈溪说着这些爱情观的问题,他无疑是位合格的听众。 可江辞想做的远远不止是个听众,他听完沈溪说完这些后,闷笑一声, 他嗓音温润,语气平缓,娓娓道来, “溪溪,有一个观点我与你不同,我不认为那时的你是个拧巴的姑娘,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这是人之常情。”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慵懒,眼神恣肆骄傲, “但在我这,你不需要,我可以永远追求你。” 江辞之于沈溪的爱永远热烈坦荡,他从不隐瞒,爱的骄傲,爱的直白,爱的赤城。 白绒毯子上的沈溪垂着头,眼眶有些红,她看见江辞曲着膝盖和她保持一样的坐姿,这不是第一次沈溪发现江辞和她一起坐下的时候,身体的角度永远会下意识的向她倾斜。 沈溪被江辞灼热的眼光看着,她不合时宜的想到一句土话, “女人,怎么,我的爱,你怕了么?” 她垂着头噗呲一下笑了出来,掀起眼帘看着眉眼矜贵的男人,轻轻的捶了一下江辞的肩膀, “你好肉麻啊,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江辞身体微微后仰,手撑在后脑勺,斜眼看着一会哭一会笑的女人,带着些少年性情,语气吊儿郎当的, “大约……无师自通吧。” 沈溪抬眸,一双漂亮灵动的眼睛看了男人很久,她歪着脑袋。 以前觉得无爱自由,现在觉得有爱使人重生。 沈溪细密的眼睫不自觉的眨动,这个男人宽肩窄腰还有腹肌,一张脸长得也是俊逸无双,她不亏。 江辞就坐在那,大大方方的任由沈溪盯着他看,她一对上他的视线,江辞就对着她眨眼, 沈溪撑着脑袋想了想,抬眸时,语气温柔宁静,说话声音也小小的, “江辞,等来年秋天我们结婚吧。” 江辞怔了一下,他眼里闪过暴烈的光亮,眼底满是不可思议,一双深邃的眼眸里从未出现的懵懂也冒了出来。 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心底枯萎的枝丫得到浇灌后,一瞬间起死回生的生长的声音,新绿的枝丫抽着发条扫过男人曾经几欲绝望的心脏。 ‘噗通,噗通’心脏跳的很快,血液哗哗在身体里快速流淌,男人有一瞬间眩晕。 江辞眼眶通红,眼尾上挑,眉眼艳丽,他一度哽咽,缓了一口气, “沈溪,这是你亲口说的,你不能再骗我了,我当真了。” 沈溪摸了摸他泛红的眼睛,认真道, “不会,我不会骗你的,我沈溪一向说到做到,只要开口,绝不食言。” 江辞笑的很漂亮,不同于往常的淡笑,儒雅的笑,而是纯粹的少年般的笑,笑的肆意张扬,眉眼俊秀。 他开心的抬臂,一把抱起沈溪,把她结结实实的抱在怀里,连着转了好几圈。 “你干嘛呀?人家都看着呢!” 沈溪羞恼的捶了捶他紧实的胸肌。 李管家眼观鼻鼻观心手负在背后,平静的转过身,背过的脸立马换了一个表情,笑的喜气洋洋。 做事的女佣们也都偷偷的捂着嘴笑。 大家今天似乎都开心。 江辞贴在沈溪的耳边,嗓音低沉, “我的大小姐,别害羞啊,抬起头来看看我。” 沈溪依言抬起头 看着男人的脸疑惑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江辞一本正经说道,“当然不一样,以后请喊我沈江氏。” “哈哈哈哈哈,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有时候一本正经的搞笑诶。” 大厅里的一对热恋的情侣氛围火热,外面的李管家抬眼看着天上挂着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亮着。 今天是个好日子哩。 …… 晚上各回各房间的时候, 江辞按照以往的惯例临睡前到孩子的房间看一眼。 小江渡正板正的坐在房间里的大型机甲上拼着东西,两只小手还拿着工具,看起来比机械师还专业。 小满同学见爸爸来了,立马动作顺溜的滑下来,一脸无辜的看着爸爸,嗓音甜甜的软软的喊, “爸爸~” 一听就是在撒娇。 江辞虽平时对儿子很温和,也算是位慈父,但在一些方面却会很严苛,比如说改掉喜欢爬高模型的习惯,一旦摔下来会很危险。 曾经甚至江辞因为孩子差点摔了,大怒一场,至今小家伙还记得爸爸发火好凶残的样子。 但今天小江渡见模型上好像缺了一块,左忍右忍没忍住心痒痒的想要把那个缺口给填上。 结果,刚一爬上去,爸爸就到了。 天啦噜,今天小满死定啦。 小满同学双手捂着眼睛,偷偷的张开一条缝看着爸爸,心底忐忑不安。 他捂着脸,小声的揪着爸爸的衣角开口解释,“模型上坏啦,有一个缺口,我想用其他零件把他拼上。” 江辞今天心情不错,他看了模型,确实缺口还在,他没有真的责备孩子。 他眼里还带着丝丝的笑意,看着孩子解释,声音温柔, “没关系,等会我去把它拼好,以后不能再爬上去了。” 小男孩疑惑的放下捂脸的手,抬眼看着高大的男人,爸爸今天竟然没有生气诶? 小江渡斟酌了一下,开口, “爸爸,今天有什么喜事吗?” 江辞立马从善如流的开口, “确实有一件喜事。” 小家伙很捧场,“是什么喜事呀?” 江辞揉了揉孩子的后脑勺,笑意温存,脸上带着,声音轻柔, “今天我老婆和我求婚了。” 小家伙反应了一下,立马惊喜的看着爸爸,他趴在爸爸胸口,嗓音很细,很软 “爸爸,恭喜你啦。” 江辞收到了今天第一个祝福,他如春风拂面,整个人温柔如水,没有往日里凌厉压迫的感觉, “同喜同喜。” 小江渡凑着小脸问爸爸,“到时候,我可去做妈妈的小花童嘛?” 江辞眉眼弯弯,“当然可以。” 第91章 沈家往事 京城沈家 中年男人端坐在沙发正中间,不怒自威的看着面前低头不敢看自己的女儿。 他声音低沉,说起话来却让罚站的姑娘下意识一抖, “沈鹿,你今年多大了,还在玩离家出走?” 沈鹿抿唇低眉,不敢开口,半晌才哆嗦如蚊子般咬出几个字, “……对不起,爸爸,我知道错了。” 沈珂本在在一旁吊儿郎当的站着,看妹妹这副一吓就缩回去的样子,他从口袋抽出手,正准备开口…… “你知道错了? !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哪里算知道错了,你还有哮喘,这次出门连药都没带,万一途中发病没人发现怎么办?!真到那时候,你连求救都做不到。怎么,你让我和你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砰的一声, 他狠狠拍了拍桌子, 沈齐人到中年,反而威严更甚,发怒时,气场大开,他脸色铁青,眸色犀利,神色愠怒。 一时间,气氛凝重, 沈家的佣人都直觉躲到一边,这时候谁也不想触怒去雇主。 就连沈珂抽出的手又插回口袋,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打着哆嗦的妹妹,心底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这个妹妹从小到大被家人娇生惯养,甚至没有接触过社会的险恶。 老爷子有句话说的对。 沈鹿的身体不好,从小就有哮喘,这次却不知道因为什么样的理由,竟然不管不顾的离家出走。 虽然他们以前一直娇纵着沈鹿,但不代表沈家真的会没有是非观去教养孩子。 以前老爷子甚至都不舍得大声的对妹妹说话,这次真的气狠了,沈鹿刚进家门,他都没让她先回房间整理一下。 沈珂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妹妹要离家出走? 白色灯光浮动,照在沈鹿的脸上,沈鹿死死的咬着嘴唇,脸颊掺着淡红,她一狠心。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沈珂一惊,立马弯腰要去扶。 “不许扶! !” 沈齐眼神凌厉的扫过自己的儿子。 沈珂看着妹妹脸色苍白,额头甚至有些冒冷汗,他于心不忍,还是开口求情, “爸,你骂也骂了,这就不用了…妹妹身体本来就不好……” 沈齐声音很平静的打断他, “沈珂,你知道你妈妈生病住院了吗?” 沈珂一愣,猛的一下抬头,扶着沈鹿肩膀的手都有些抖,他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向沈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语气牵强, “爸,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沈鹿失神的看着爸爸,眼里满是懊悔。 沈齐看着这一立一跪的一双儿女,眼里涌出一丝明显的失望和无力,他嗓音平淡, “我不觉得年轻人出去闯一闯有什么问题,我甚至一直鼓励你们独立,能够闯出一番天地,但是沈鹿你离家出走前,你妈妈身体是不是就不是很好了,三天两头喝药,你摸着良心说话。你离家出走的那一刻有没有…一丁点的考虑到她。” 沈齐双腿交叠,眼神平静,一双通透的却看的让沈鹿备感难堪, “我知道,你没有。” 沈齐转眼看向失魂落魄的儿子, “你这两年一直在忙,每每中途打电话回家有发现你妈妈说话声音一次比一次虚弱吗?” 沈珂眼睛暴着红血丝,声音颤抖, “爸,妈现在在哪?” 沈齐无情的摆了摆手,语调平淡, “她在修养,你们就不要过去打扰她了。” 沈鹿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因为她的不听话离家出走,间接的导致妈妈病的更重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脏脏的鞋尖,心中愧疚懊悔以及酸涩一时间全部挤压进心脏。 “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认错。” 沈鹿嗓音哽咽,说不出的难受, “我那天晚上,准备跟你们谈一谈婚礼的事情,但是无意间听到,你和妈妈在说自己的亲生女儿,我那时候一下子就慌了,不知道怎么办?我怯懦的逃走了。” 她觉得自己那时候就像一下子从天堂被打到了地狱,原来自己不是爸爸妈妈的女儿,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身份全都是虚假的。 这话一出,震惊四座。 沈珂瞬间抬着猩红的眼眶,他的精神好像被洗刷了一次又一次,今天晚上所有的事情都在冲击他的认知。 他狠狠的揉了一把眼睛, “爸,妈妈身体现在到底怎么样,还有妹妹说的这是怎么回事?” 沈齐眸色沉沉,眼底幽暗,他抬眼看了一眼管家。 管家立马明白,清走所有在场的佣人。 沈齐撩起眼皮,看着这一双儿女,眼底有些复杂,他忽然有些庆幸阿礼此时还在疗养院,没有回来。 要不然,还得平白的再受一回伤。 “确实,沈鹿不是我和阿礼的亲生女儿,是有人放在了老宅门口,被管家抱回来的。” 沈齐简言意赅,直接说了事情的真相,没有丝毫遮掩。 沈鹿脸色惨白,丝毫没有勇气抬头。 沈珂眼睛间或一动,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豪门养子多如牛毛,他们一家人感情很好,和亲生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低头看着妹妹,语气如常, “沈鹿是我的妹妹,没有区别。” 沈齐漠然,他冷眼旁边一知半解的儿子,忽然心里涌现出一丝不公。 他的亲生女儿不知踪影,他的妻子良善待养女很好,只是夜里做梦,每每想起自己的女儿,心如刀绞。 养女却忽然离家出走,惹得妻子无故担忧。 沈齐一直觉得自己的血是冷的,他的妻子需要一个情绪宣泄的出口,于是沈鹿顺理成章的来到了他们家,妻子也因这个孩子,才渐渐从丢失亲生女儿的沉痛里走出来,因为这个缘故,沈齐待沈鹿一直也很好。 可从沈鹿离家出走的那个夜晚,妻子生病住院,他就永远也不会再原谅这个养女。 他本就没有投入所谓的父女之情。 如果不是阿礼心善,这个孩子当年大雪夜冻死在外面又与他何干? 沈齐闭了闭眼,他也曾像妻子说的那样想过。 他待这个孩子好一点,他的亲生女儿是不是在外面也有人这样善待她。 第92章 消失的孩子 沈齐为数不多关于女儿的记忆,还是在医生推着刚出生的孩子,告诉他,孩子刚出生有些体弱。 他甚至不敢往下想,这个孩子还在不在这个世界。 沈鹿跪在冰冷的地上,看着父亲从未表现出的冷漠眼神,心底一涩, “爸……我…想去看妈妈。” 沈珂也一直没得到父亲关于母亲的答案,心底焦虑不已, “爸,我们不会打扰她的,去看看就好了。” 沈齐拒绝了,“阿礼现在在静养,不愿意见人,你们就不要过去了。” 他容忍不了小辈的愚蠢展露在他妻子眼前。 他眼神一扫跪在地上的姑娘,眼里只有一片寂静的漠然,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感情, “沈鹿,如果觉得沈家让你不舒心了,随时可以迁出沈家,我不会去置喙你。” 沈鹿有些绝望的看着沈齐,她一下子失力的坐倒在脚上,连带着心里的悲凉一下涌上心头,她不懂她只是单纯的离家出走,一回来爸爸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沈鹿一双哭肿的眼里还在吊着泪,紧忙磕磕巴巴的解释,语速极快, “爸,不是这样的,您别不要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不是想要离家出走了,是原乐他先出的轨,我本来想去找你们商量一下,但一下子又听到了我的身世,我实在是慌不择路。” “爸,……我真的知道错了。” 沈鹿一遍遍的重复着。 沈齐平静的看见皮鞋沾了几滴眼泪,微不可察的转过方向。 沈珂也没想到今晚会是这样的一副场景,他今晚处理完公司最近的规划问题,又从紧赶慢赶的从现场赶回来,却当头一棒子一下子把他打醒了。 他目光晦涩,站在他现在的立场不知道爸为什么要赶妹妹走,明明沈鹿也在沈家住了二十多年了,早已经是密不可分的一家人了。 沈珂语气艰难,看着父亲, “爸……” 沈齐忽然一个冷厉的眼风扫过来,制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捏了捏骨腕,开口道, “原家微不足道,一个蚂蚁想攀大象的心思都写脸上了。” 沈鹿泪眼婆娑的抬头,“谢谢…爸。” 沈齐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今天的目的达成了,他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沈鹿,婚礼取消,闹剧到此为止。” 男人扔下这句话,起身干净利落的就走了。 沈鹿跌坐在地上,神色恍惚,她抬眼看着哥哥还在愣怔,连忙轻轻扯了扯沈珂的衣服,小声开口, “哥……” 沈珂一下子从思绪的醒过来,看着地上的妹妹,还是没忍心,把她扶起来,心不在焉的安慰, “妹妹没事的,爸一直不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吗,今天肯定是想给你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吓唬你往后乖乖听话的。” 他把沈鹿扶起来,坐在沙发上,和气开口,“先洗个澡吧,然后让刘妈做些东西填一下肚子,爸那边我去探一探情况。” 沈鹿不安的看着哥哥焦急离开的背影。 她一颗心直直的下坠,爸爸今天太冷了,他以前从来没对自己说过重话,这次却开口就是要赶她走。 她真的做错了,伤了爸爸的心。 …… 楼上, 沈珂在父亲上楼的时候越想越觉得他有些话不太对劲,像是藏了一半什么。 他跟管家交代好照顾沈鹿,立马大步走上了二楼的东南面书房。 ——笃笃笃 “进。” 沈珂打开书房,看见父亲刚带上眼镜似乎在掰扯手机。 他走上前,直截了当的开口, “爸,我想知道妈生的是什么病?为什么不允许有人过去探视她。” 沈齐放下刚打开的手机,声音平缓低沉压抑,“心病。” 沈珂无法把这两个字和从小到大一直娴雅端庄且爱笑的妈妈结合起来。 他不甘心的继续问,“是什么心病?” 沈齐黑瞳瞟了一眼手机,又若无其事的转回头,看着儿子痛苦的眼神,开口 “你有一个亲生妹妹,刚出生的时候,忽然在医院消失了。” 短短一句话,沈珂呼吸一滞,觉得脑袋木的肿胀,他僵硬的问, “她…为什么会消失?” 沈齐眸色晦暗,他也想知道孩子为什么会忽然消失,竟然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医院监控查不出来,也没有人接触过婴儿室,好似凭空消失。” 一切诡异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恰巧婴儿室的监控那时忽然坏了,无法恢复,里面的情形一无所知。 沈珂觉得心有千斤重,他嗓音喑哑, “怎么没有听你们以前提过?” 沈齐声音很冷,“是什么很好的事情吗?为什么要一直去说。” “再者,你的妈妈早就因为这个事情一度精神崩溃,再次提起,不是在往她心里撒盐吗?” 沈珂粗鲁的擦了一把湿润的眼角,眼睛红的不像样,整个人也憔悴不堪, “你们有找过么?” 沈齐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这是什么猪脑壳?他自己亲生女儿难道他自己不知道找吗? 只是,这么多年来依旧从来没有任何的消息。 “妈……妈她当时是不是很绝望啊?” 沈珂只是稍微的想一想,就有一种四肢百骸的心脏疼痛颤栗的感觉,他甚至不敢想一个刚生产完的女人就知道自己的孩子丢了,该有多绝望啊。 沈齐想想起妻子在他再三遮掩,发现不对劲后的歇斯底里,他第一次见到妻子这样与众不同的一幕,他只能不停的自责,每每她夜里睡不了觉时,他都只能在旁边轻声细语的安慰。 他却缓解不了妻子心里的伤痛。 “这本是上一辈的事情,不应该由你们来担责,我们的人还在找,只是,沈珂,看人要学会看另外不同的视角。” 沈珂没听懂这话外之音。 最后还是沈齐直接把傻儿子赶出去了。 然后立马播了视频过去, 露出女人消瘦苍白的的手腕,她声音轻轻柔柔的, “今天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沈齐立马回道,“沈鹿回来了” 第93章 初妈妈 四方四正的手机里,女人的声音有些失真,她靠着米白色软枕,眼底水光盈盈,是个温柔的江南女子。 “她还好吗?在外面有受伤吗?” 沈齐提起衣袖仔细的擦了擦手机的屏幕,看着镜头里女人腿上捧着一本厚厚的黑皮书, “还可以,没有受伤,阿礼,我明天可以去看看你吗?” 初礼抬起茶色的眼眸,轻声的合上书, “我想在这边待一段时间,这里挺好的,很安静。” 暖色的灯光照亮了她周身,初礼身上仿佛镀上一层光,她声音轻柔如羽毛, “明天宴会我就不去了,挺累了,站在那也没有意义,那些就拜托给你啦。” 沈齐手抵着膝盖,漆黑的目光凝视着她,“没关系,这宴会本来也没什么意思,你在那里心情有好一些吗?” “我好很多了。” 夫妻俩聊了很久,最后还是沈齐目光留恋的看着她,却又心疼她身体,再三叮嘱她该休息了。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来到了第二天。 沈溪终于等来了苏苏。 苏苏来的时候肩上披着卡其灰的披肩,里面搭着黑色的针织衫,配上她那张纯欲的脸远远的走过来像是个气场一米八的御姐。 “溪溪,送你一朵玫瑰花?” 苏苏藏在背后的手缓缓的拿出,一朵鲜艳欲滴的娇艳玫瑰被她捏在手上。 沈溪笑靥如花,眼睛亮晶晶的闪着,捏过花茎顺手就别在了自己的头上,她提着裙摆转了一圈,嗓音清脆悦耳动听, “怎么样,好看嘛?” 苏苏鼓着掌,赞扬道, “鲜花配美人,好看! !” 沈溪早上穿着简单的连衣裙,她想着晚上要去宴会,上午就不想浪费精力再去拾掇。 昨晚和苏苏聊天,苏苏用自己的积蓄租了一套很大的房子,她想开一个暖房party,但只邀请了沈溪和华兰。 沈溪不可避免的问到了她和盛深的感情问题,这段时间,苏苏性格也变的开朗起来,她眨眨眼,俏皮的让沈溪猜一猜。 一旦涉及朋友八卦, 沈溪恨不得爬进手机里,把苏苏摇出来。 但也不用,因为苏苏来了。 小江渡这时候也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踩着海绵宝宝拖鞋,穿着大象睡衣,小家伙衣服胸前还有两个可爱的蓝色小象耳朵。 “小满,这是妈妈的好朋友苏苏。” 沈溪看着孩子双手还无意识的揪着睡衣上的小耳朵,笑着出声。 他走路很快,也很有礼貌, “苏姨好,妈妈早上好。” “早上好,小朋友。” 苏苏弯下腰,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手工针织却又很精致的小钱包,捧在手上展示给小家伙看, “听说小满有很多卡,今天见面,姨姨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就缝了一个小钱包。” 小江渡也同样伸出双手,接过钱包,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真诚的看着苏苏, “谢谢苏姨,我很喜欢。” 江渡小朋友除了在爸爸妈妈面前,一直都是个傲娇矜贵的小公子。 小满同学很高冷。 沈溪这才注意到苏苏没有带孩子来,她好奇的问, “你没有带小祈安一起过来吗?” “没有……” 李管家适时的带着两个女佣,端上沏好的茶,和一些模样精致的小糕点。 “谢谢。”苏苏很客气。 李管家连忙摆手, “苏小姐客气了,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小江渡坐在妈妈身边,垂着脑袋倚靠着妈妈,他双手捂着小嘴,秀气的打着哈欠。 爸爸昨晚在他房间里待了好久啊。 好困啊。 沈溪给孩子搭上一个小毯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孩子缓缓的阖眼。 苏苏这才小声回答沈溪的话, “祈安在他爸爸那,今天就没带过来了。” 沈溪一听,眼睛唰的亮了,这里面有门道啊? 她神秘兮兮的问, “你和他最近怎么样了?” 苏苏咬着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现在和盛深相处的状态,她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大约…大约是一起带孩子的关系?” 沈溪傻眼了,“这是什么关系?” 沈溪换了个姿势,不羁的盘着腿,孩子在旁边乖巧的配合沈溪换了个动作,黏着妈妈继续昏昏沉沉的睡着。 苏苏简直没眼看,她这个朋友长着一张清冷高傲的脸,一副谁能想到内里如此的 ………可爱? 大约是吧。 “嗯,是这样的关系,他经常来看孩子和…我。但可能年纪大了,总感觉回不到以前的那个热恋时的状态了,相处的时候怪怪的。” 沈溪沉吟不语,因为真的爱过,所以才会在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的情况下,产生隔阂。 如果彼此都不在意,就不会存在这样的问题。 沈溪不会过多的置喙朋友的决定,感情全靠水到渠成,更何况……苏苏是她的朋友,只要她朋友不吃亏就行了,她无条件支持朋友的任何选择。 沈溪挪了挪屁股,身体不动,忽然想起什么,有些兴奋的问, “盛深知道他有个孩子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 是绝美落泪还是暴戾大恐龙,再或者是霸总生气?” 沈溪真的太好奇小说里才能出现的情节了。 苏苏没想到沈溪这么兴奋,似乎觉得这是个世界奇观似的,她想了想,认真的开口罩 “是有些激动,溪溪,你可能想不到,他和祈安见面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沈溪胃口被吊起来,潋滟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苏苏,一脸你快说啊的表情。 苏苏还没说话,想起那天的画面,捂着嘴噗一声笑出声来, “这件事说来也挺好笑的,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一面。” “我印象里,他一直都是个很妥帖体面的人。之前,我借住了沈家两天,想清楚之后也就搬出了去,租了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带着小花园的房子。当天下午,盛深约我出去想和我谈一谈,我正好也有这种想法,也答应出去了。” 直到那天…… 盛深貌似从直播间里知道了她有个孩子的事情。 苏苏也想不到一个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能干出这种事…… 第94章 他叫祈安啊 苏苏租的那个房子很大,但是,想要在京城想全款买下这种房子几乎不可能。 祈安很喜欢这个房子里的小院,那院子的一角被苏苏开垦出来,种上了一些生菜和樱桃小萝卜,这些菜的生长周期很短,一旦种下,很快就能长出来。 小祈安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蹲在小菜田歪着脑袋看菜菜长大。 那天早上,很突兀,也很突然。苏苏在厨房里面做早餐,大门被她从里面锁上,她预防小祈安会不小心走出去。搬来的时候,她叮嘱过孩子很多次,有人按门铃先不要出声。 曾经在云霞湘,门外的墙上就曾经被人划上标记,半夜就有醉汉凶猛的捶门。 这天早上,不例外,小祈安见妈妈在房间里做早餐,自己就搬着小板凳,乖巧的坐在小菜田旁边,看着樱桃小萝卜已经冒出了一半红红的屁股,他坐在那看不够似的一个人碎碎念,快长大,快长大。 大门外的一切声音都进不去小男孩的耳朵,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当小祈安终于听见妈妈在里面的呼唤,,他一下子惊醒,眨巴着眼睛念叨, “小祈安要去吃饭啦,萝卜宝宝们再见。” 小祈安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豁然抬头,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休闲的运动裤,灰头土脸吃力的爬着,缓缓的趴在自家院子的墙头,抬眼看见他的一瞬间眼睛通红。 小家伙也不害怕,圆圆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他啃着小手指,心里疑惑的想着, 小祈安很丑吗? 他为什么会被他吓哭呀? 苏苏在里面摆好餐盘,喊了好几声宝宝都没有回应,她连忙擦着手从里面走出来。 就看见墙头上趴着的男人,以及在墙下的孩子咬着手指仰着头,好奇的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 盛深的动作就像是被上了发条一般,双手双脚僵硬的趴在那,木木的看着这个神似他的孩子,一颗心脏灼热亢奋的跳动,同时似乎在极端的撕扯着他的神经,他几乎屏住呼吸不敢开口,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水中月镜中花,像是一场令人沉溺的幻境。 他似乎短暂的痉挛了一下。 最后,还是苏苏开口, “你下来吧。” 盛深几乎同手同脚的在墙头上动着,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灵活的跳下来的,就是脑子不够用,没选好方位,跳到了菜地里。 小祈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爱的朋友被踩的稀巴烂,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瞬间包满了泪,拽着妈妈的衣角,伤心的埋着头流泪。 盛深窘迫的拔出带泥的鞋,无措看着这个性别暂且不知道男女的孩子,他手往外伸了,又收回来, “苏苏……他,他怎么了?” 苏苏无奈扶额,她想过很多种父子两相见的模样,却从来没有预料到会来这一出。 她抱起孩子拍了拍,又指了指他的脚下,“你先出来,你踩到他的小萝卜了。” 盛深一抬眼,还真的是萝卜,他小心的避开前方的仅剩无几的菜,走到空地。 外面的灰色地面瞬间被踩上两三个大大的脚印。 盛深伸不开手脚,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动作。 他嗓音有些哑,“苏苏,这孩子……是我的吗?” 苏苏也不瞒了,见都见到了,就没什么好要藏的了,她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 小祈安从来都没有过如此的生气,一向乖巧柔顺又有些社恐的孩子,一下子把脸从妈妈怀里拔出来,一张小脸气的通红,声音难得的明亮, “我讨厌你! ! !” 苏苏愣了一下。 盛深瞬间心碎了,他抿唇看着这个气呼呼的孩子,第一时间下意识的轻声道歉, “对不起,我等会全部给你重新种好好不好?” “……你别讨厌我。” 苏苏不忍的别开眼睛,看着他脏脏的鞋子问道, “你为什么要爬墙?” 盛深看了眼孩子,又看着抱着孩子的女人,细细的解释,“我打电话你没接,按门铃也没人回应,我早上来了很久了,脑子一抽就爬墙了。” 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小祈安抹着眼泪委屈死了, 坏蛋男人, 老是和妈妈说话, 妈妈都没时间安慰他了! ! 苏苏替孩子擦干净眼泪,转头对盛深说,“你要不然清理一下,你不用急,我会和你说清楚的。” 盛深在这一刻,心底淌着暖流,有说不出的柔软,他喜欢的女人抱着他的孩子。 似乎一切都圆满了。 盛深进了浴室洗澡,苏苏给了他一双一次性拖鞋。 男人洗完澡,看着脚下白色的拖鞋,暗暗的想,明天一定要买一双拖鞋放在这。 苏苏抱着孩子还在细声细语的安慰他, “下午我再带你一起种萝卜好不好,家里还有好多种子呢,半个月他们就会又冒出来啦,那个时候我们邀请溪溪和小满一起来怎么样?” 小家伙抽抽搭搭的,还是有些难过,孩子的世界里,那些萝卜陪伴了他一些时间就是他的好朋友。 但妈妈已经承诺了要弥补,他怏怏不乐的答应了,最后还是抬头问, “姨姨和小满哥哥会喜欢我的朋友嘛?” 苏苏笑着说当然。 盛深站在不远处,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这对母子。 他走上前,走到他们不远处停下。 小祈安还是不大愿意看见他,一看这个坏蛋男人看过来,小手搂着妈妈的脖子,脑袋立马扭开了。 哼,才不要理他呢。 苏苏有些好笑的揉了揉怀里的孩子,看着盛深道, “你踩了他的朋友,他很生气。” 盛深蹲在苏苏的面前,看着背对着他的孩子语气很轻,“抱歉,我踩坏了你的朋友,我可以做什么补偿你吗?” 小祈安自然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本来孩子的气只是在气头上,这会真的有人道歉,他社恐的情绪又悄然冒头。 他死死的埋着脑袋不肯开口。 苏苏晃了晃小家伙,小家伙的脑袋埋的更深了。 她无奈开口,“你给孩子一些时间,祈安有些社恐。” 盛深黑色的瞳孔幽深,喃喃道,“他叫祈安啊,名字真好听。” 第95章 出门 “然后呢?祈安愿意搭理他了嘛?” 沈溪眼睛睁的大大的。 苏苏摇摇头,又迟疑点点头,眼里有些无奈,“祈安其实对陌生人其实提防心很重。但现在他们相处的就还好,只不过有时候我在外面,祈安会让他用手机给我打电话,可能还是有些害怕。” 沈溪听到前面的时候还连连点头,“这是好事儿啊。” 听到后面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是祈安想打电话……还是盛深想打呢? 沈溪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苏苏一脸单纯的模样。 这个问题还有待商榷。 苏苏显然没想到这方面,她说,“会提防陌生人确实是好事,所以他前段时间,不太愿意亲近盛深。但这个月开始转好了,盛深天天都会来家里,带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祈安有时候不好意思去拿,盛深就硬塞到他手上。” 沈溪看了一眼苏苏,眨巴眨巴眼,关注点有些偏移, “他会给你带东西吗?” 苏苏支支吾吾,有些不好意思,半天她才伸出两根白嫩的手指微微的比划了一下,画了一个圈。 一个苏苏比划出来有些小,沈溪脑补出来有些大的圈 。 沈溪看着,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男人还成, 至少没有光顾着儿子不顾老婆的想法。 苏苏轻轻的戳了戳沈溪的胳膊, “你这么八卦呢。” 沈溪无辜的看着她,“生活本来就只有这点乐趣,再没了八卦多无聊啊。” 苏苏一脸茫然:是这样吗? 沈溪连连点头,“是呀是呀。” 小江渡浑浑噩噩的从睡梦中醒过来,看着妈妈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还在和苏苏阿姨嘀咕着什么。 他顶着有些凌乱的头发好奇的凑过去。 沈溪不经意间瞥见儿子醒了,立马住嘴了,不再东扯西扯,拿过盖在身上的毯子。 她揉了揉孩子毛茸茸的脑袋,问道, “刷过牙了么?” 小家伙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和苏苏想出去逛一逛。” 沈溪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把出去选择权交到孩子手里。 “你是想在家呢?还是想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呀?不强求哦。” 小江渡眼神立马不困了,他连忙开口,抱着妈妈的胳膊,“我想和你们一起出去,可以吗?” 他边说边从口袋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张黑卡,拉着妈妈的手,把冰凉的黑卡放到她的手里。 “妈妈,给你哒。” 他这句话刻意省略了主语。 沈溪看着手里的卡,又看看儿子可爱的大象睡衣,她瞠目结舌, “儿砸,你这卡是从哪掏出来的?” 苏苏也好奇的歪了歪身体,往小男孩身上看过去。 实在是,这睡衣是一体式的啊,也没见到有口袋啊! 在两位靓丽的女士注视下,小江渡云淡风轻的从后面的屁兜里掏出一张叠的四方四正的纸。 沈溪迷惑的拿过来,把叠好的纸打开,摊在手上。 是已经去公司当霸总的高级牛马人——江先生留下来的。 江辞的字很好认,人如其字,笔锋凌厉尖锐却又磅礴大气。 上面飘逸的字写着, ——房产过户手续已经办好了,这里面还有剩下的一小部分钱,一同交给你了。 苏苏也看见了,她觉得她朋友的这个男朋友比较有意思,不像是生活在一个时代的人。 单单是她来的这一个多小时,她已经看见客厅茶几上的果盘有贴一张便利贴。 ——生理期禁止吃冷食。 沙发旁也贴了一张大大的便条。 ——请沈小姐精准的坐在沙发旁的毛毯上,地上凉。 仿佛早有预料似的。 果不其然,沈溪一开始坐下和苏苏聊天的时候,下意识想拿苹果去吃,看见上面明晃晃的便利贴,她又悻悻的收回了手。 和苏苏聊了一会天,沈溪双腿一盘,慢慢的就蛆到了厚厚的毛绒毯外,但她似乎并没有在意。 还是苏苏见小江渡在睡觉,直接指了指便条,沈溪又老实的坐回去了。 现在又看见这样的一张纸条,真不能怪苏苏会这么想。 苏苏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沈溪听见,‘啊’了一声,不知道是在解释还是在做什么, “他也没那么落后,也就是人家老爷子看报纸,他看杂志。我那时候见他看杂志还蛮奇怪的,后来无意间看见是金融杂志。” “好像也还行,也就是他那个黑色手机是裸机,好像买了挺长时间的。但是就是个摆设。一般在家,你是见不到他看手机。发邮件是他对人最高的尊重。” 沈溪小心的装好卡,毫不留情的吐槽着。 小江渡慢吞吞的看了眼妈妈,觉得妈妈真的好聪明啊,居然精准的说中了爸爸。 沈溪话虽是这样说着,但还是把江辞留下来的纸条叠好和卡放在一起,收进口袋里。 苏苏状似是和小江渡说话, “有些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喜欢口是心非,是不是呀?” 小江渡仰着脸,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苏苏,包子脸上满是纠结。 他该说是……不是嘛? “行啊苏苏,现在调侃我越来越顺了,嗯?” “走吧,走吧,这都九点半了,小不点还没吃饭呢。” 沈溪边说边让孩子换好衣服下来。 三人磨磨唧唧的终于出了门。 李管家早就贴心的备好司机在外面等着了。 他送着沈溪一行人来到别墅门口。 门外停着一辆耀眼的蓝色布加迪。 “这……是江辞的车吗?” 沈溪眼神在这辆亮到几乎反光的车子上转了一圈,不确定的问着李管家。 李管家面带微笑,“是的,少夫人,这是少爷车子,只是不长开。” 他特意让江破把车子开出来了。 江破从后视镜看见夫人带着朋友和小少爷站在车外,立马出来。 李管家见江破出来 ,功成身退。 临走的时候露出神秘微笑。 少爷太低调了,但好在少爷有收藏车子的爱好,虽然不经常开,但车库里每年都有不少新车加入进去。 该在少夫人面前露脸的时候,就该露露脸。 这些车子因为少夫人而重见阳光,是它们的福气! ! ! 小江渡习以为常的打开车门,自觉的爬了进去。 李管家站在大铁门外,看少夫人没注意到这边,连忙一把拉过一身腱子肉的江破。 黑装男人人高马大,一个顶李管家两个人,站在老人家面前显得李管家都娇小起来了 江破顺着李管家的力道走到一半,他一只手插着口袋,声音浑厚, “李叔,怎么了?” 李管家也不敢耽搁太长时间,立马开门见山, “少夫人出门在外,你留意着些,别跑神了,她们在外安全最重要。” “还有,你眼神放精明一点,要是少夫人或者那位苏小姐看什么东西时间长了,但又不买,你到时候出面买下来,记少爷账上。” “苏小姐也是少夫人朋友,不能过于厚此薄彼,待客规矩不能忘。” 老人家一唠叨就有些停不下来,看着江破一脸茫然的样子,恨不得立马给江破上一节课—— 《如何三分钟内快速提高情商!》 李管家心累。 江破嗯了一声,“李叔,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借机行事的。” 李管家担忧的看着蓝色的布加迪,一个油门,嗡的一声走远了。 …… 沈家的宴会是在晚上举行, 江辞不拘着沈溪,届时下午在化妆也不迟。 正好苏苏来了,沈溪拉着苏苏出去happy。 两个风格迥异的美女站在一起总是吸人眼球,一个清冷一个艳丽。 尤其旁边的小孩金雕玉琢,十分贵气。 后面跟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横粗的眉毛中间断开一截,显的他更凶了。 网上说东关街有不错的美食,但大都是开到十点,现在时间正好。 沈溪一行人慕名而来,她们随波逐流坐在外面摆着的小木桌旁。 老板灶头摆在外面,前面围着一个招牌,旁边放着许多蒸笼和大锅。 白烟袅袅升起,飘散在空中。 这里的巷子飘散的香气扑鼻。 熙熙攘攘的人群路过小摊,不少人都停留在这,长巷尽头还有小菜贩的吆喝声。 “小满想吃什么呀?” 沈溪指了指桌子上粘着的菜单问了一行人。 苏苏习惯自己做早餐,已经吃不下了。 江破直觉站在他她们身后,眼睛锐利,眼观八方。 当沈溪问的时候,他恭敬的摇头表示自己吃过了。 小满同学早上晕乎乎的起来,还没有吃早餐,他似乎不太习惯坐在人多的地方。 但这里似乎很热闹。 人间烟火,不过如此。 小男孩研究了一下简陋的菜单,谨慎的选择了上面的小馄饨。 馄饨端上来的时候色香味俱全,上面飘洒着零散的绿色葱花。 这是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都爱点馄饨。 苏苏看了这附近很久,她打趣道,“赶明儿我也在这附近开一个美食店,说不定以后我就能在这个巷子出名。” 沈溪双手双脚赞成,“你要是出名了,我就改个网名,改成xxx的隔壁老王,我也算是蹭上了。” 两人聊的热火朝天。 小江渡听着她们聊天,小口小口吃着馄饨,一点也没有停下来。 他吃的第一口,眼睛立马瞪圆了。 紧接着一口一个kuku开吃。 给沈溪看的直乐,小满被江家保护的很好,到现在网上哪怕是关于江家小太子的边角料都不曾爆出来过。许多人只知道江氏集团老板有一个儿子,其他都一无所知。 小满也很少会出来像今天这样,随着她们随意停在一个小摊面前,悠闲的在外面吃着早餐。 小江渡很开心,吃的眼睛亮晶晶的,额头上的头发一晃一晃,就差身后长个小尾巴在后面摇啊摇。 她们开开心心的围在一桌,时不时的看着孩子笑着。 江破也和他们做在一起,有时候也会应景时不时搭上两句。 但江破的话越来越少,甚至开始有些敷衍。 因为江破看见了沈太太。 刚不久,他敏锐的感觉有人在往这个方向看,他巡视一圈,发现大家只是单纯的好奇。 但,就在刚才,他看见那个只是在调查照片里才出现的沈太太,居然越出了照片出现在了这个简陋的巷子。 江破心底的怪异感油然而出。 他不动声色的盯着那个身形削弱的女人。 初礼这段时间经常清晨出来采风。 她喜欢一个人走过这些街巷,拿着相机拍一拍沿路的风景,看一看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对她来说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不用去想其他的事情,她能勉强的喘一口气,去做自己。 今天一如既往,她来到了这个巷子。 有时候这个巷子挤满了人,初礼很少会走过,今天心血来潮她走到巷口,这个时间,早晨的生意时间结束,老板都已经准备要收摊了,也就没什么人了。 初礼带着银黑的相机,走进了这个巷子。 然而当她准备对着白眼拍照的时候。 她的镜头里闯进来一个女人。 同时耳边传来清脆的女声, “老板,来碗馄饨,葱花少放,不同香菜。” 初礼说不上来那一刻是什么感觉,她手指不自觉的就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声 初礼入门惊醒,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跳的好快,浑身的血液也在沸腾中,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她沿着桌子坐下,一只手捂着心口。 难道是躯体化又发作了? 为什么她会喘不上来气呢? 初礼目光一直放在那个穿着水蓝色裙子的姑娘身上,那位年轻的姑娘似乎在照顾孩子,看见孩子大口吃东西,还怕孩子烫着,贴心的那个小碗捡着给孩子吃。 初礼看了半天这姑娘的眉眼,心跳声似乎震耳欲聋,她不舍的盯着沈溪的脸。 她的女儿要是还在,是不是也该是这个年纪了? 初礼想起那个失踪的孩子,她瞬间脸色苍白,消瘦的身体似乎摇摇欲坠,身体仿佛又一次不受控制一样有些抖。 初礼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看那个瑰丽的女孩,太像了,她年轻的时候和这个姑娘长得神似。 她坐在位子上缓了很长时间的气。 终于一股气站起来,走到了沈溪面前。 第96章 她的女儿 沈溪看着小江渡吃的很斯文,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她抽出一张纸替他擦了擦嘴边沾上的小葱。 忽然,面前光亮一暗。 江破第一时间挡在了沈溪前面,沈溪被遮了个严实,甚至都没看清来人。 “好巧,沈夫人。” 江破没有挪开半步,五大三粗的男人直挺挺的站在沈溪前面。 小江渡歪着脑袋边看边吃。 苏苏好奇的抬起眼睛。 这位女士身上气质突出,是个典型的温婉美人,就是……太瘦了点。 初礼声音柔和如水,与这嘈杂环境中格格不入, “不好意思,你是……?” 初礼不认识面前的黑壮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江破会认识她。 她想,大概是一些宴席上吧。 江破也不尴尬,声音粗哑,说话直接开门见山, “我是江家保镖,我看您往这个方向看很久了,不知道您找我家夫人有什么事儿吗?” 他还是很有礼貌。 初礼有些纠结,她白嫩的手指握拳攥在身侧,硬生生的掐了自己一把,才勉强开口, “我觉得这位姑娘和我长的有些像,心里颇有些喜欢,不知道可以和这位姑娘说两句话吗?” 她指尖泛白,说话顿了顿,有了些恳求的意味, “我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几句话就好,可以吗?” 她眼神略过江破的身侧,想要看清坐在那的小姑娘。 江破还没开口。 “江破,邀请这位女士坐一会吧,单纯聊聊天不会有事儿的。” 沈溪放下手中的纸,抬眸开口说道。 这位夫人说话声音轻软,带着些吴侬软语小调的口吻,不疾不徐。 江破闪身的时候。 沈溪的脸庞直直的暴露在了初礼的视线中,她心脏跳动很快,捂着胸口喘了一口气,感觉四肢发麻,心灵直直的受到了冲击。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沈溪,眉眼弯弯,清澈的眼泪顺着尖瘦苍白的脸颊滑落到了下巴,初礼心中在无声剧烈震动,全身颤栗不止,有个声音在撕裂的呐喊。 这……这是她的孩子啊!! ! 哪怕不用做基因检测,她都能感受出来,这就是那个出生时她未曾见一面就消失的女儿啊!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瘦到脱皮的手掌紧紧的攥着,狠狠的捶着发闷的胸口。 沈溪和苏苏都被吓了一跳。 她们两个动作极快,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了这位看起来情绪激动,脸色有些灰白的女人。 “这位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带你去医院看一看吧。” 沈溪低头看着初礼,面色有些担忧。 初礼顺着沈溪的力道,紧紧的握住她柔弱无骨的手,她摇了摇头,喘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她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声音有些淡,又有些无力, “谢谢你们,我没事,老毛病了,坐一会就好。” 沈溪和苏苏闻言也不多说什么,都小心的扶着她坐下。 小江渡看着这个…面容姣好的陌生人,黑白分明的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这个陌生人看着……好眼熟啊。 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呀? 江破对现在这个情形也有些不解,他默不作声像一坐山似的,纹丝不动的站在那。 初礼不舍的拉着面前的年轻姑娘的手,可她浑身发抖,眼眶通红,竟然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几度哽咽,终于开口, “我可以冒昧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沈溪,三点水旁的沈,溪流的溪。” “不好意思,你认识我吗?” 沈溪非常疑惑,这位夫人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她,似乎认识她的样子,是认识以前的那个沈溪吗? 但这个时候,沈溪竟然也不会觉得厌烦和有被冒昧到。 初礼听到她的名字,愣怔了一下,她喃喃自语,“姓沈吗?……这么巧?” 沈溪不理解这个巧是巧在哪? 初礼语气渐渐平和下来,她扯出一个自认为难看的笑,“沈溪…沈溪,这个名字真好听,这是你妈妈帮你取的名字吗?” 沈溪诚实摇头,“是我婆婆取的。” 初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婆婆? 她的孩子难道被人偷走做了童养媳了吗?! 初礼想到这种可能,瞬间脸色潮红,几欲崩溃。 沈溪见这个人似乎误会了什么,赶忙摆手,开口解释清楚, “你可能误会了,我说的婆婆是养我的院长婆婆,我喊她阿婆或者婆婆喊习惯了。” 初礼心底霎时间松了一口气,可她心底依然很难受,内疚。她知道面前的乖巧的女儿已经结婚了。 她听到了旁边黑壮肌肉紧绷的男人喊她夫人。 她刻意不去看旁边的孩子。 因为……她不敢。 她不敢想女儿这么多年是怎么生活过来的,过的幸福还好。 但倘若,命运真的对她如此不公。 她的女儿该怎么办啊! “你……”初礼有些词穷,平时的不善言语现在在这里彻底显露出了弊端,她有些懊恼。 “您很喜欢我吗?” 沈溪忽然开口。 初礼立马应声,“我很喜欢你。” 沈溪有些困惑, “为什么呢?我们这才能第一次见面呢。” 初礼眼含热泪,嘴唇有些发白, “因为…因为,你长的很像我的女儿。” 这话一出来,四座的人都愣住了。 大家都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沈溪也微微一愣神,立马反应过来,这位夫人应该是走丢了了孩子,她目光微闪,眼中带了些怜悯。 初礼到底是个世家夫人,对面前女儿的眼神很是敏感,她心中刺痛,但不敢贸然认清。 她小心的说,“我可以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吗?” “我一个人住在离这不远的和疗养院,有时候会有些无聊,我可以找你聊聊天吗?” 沈溪瞬间在心里过滤了这些话,碎片化的信息自动串联成了一个故事,这位优雅的女士丢了自己的孩子,心理接受不了,身体也随之日渐衰败,住进了疗养院,今天出来偶遇了她,一个可能神似她女儿的女人,因此心生寄托。 初礼小心的瞧着女儿的脸色,她目光怎么……更怜悯了? 第97章 我找到女儿了 虽然沈溪了解到的信息都大差不差,但有一点她想错了,初礼女士搬到疗养院单纯是想出来住了。 初礼对于有些东西就是看的很开,没有过多的纠结,只是当想到她丢失的女儿时,心中不由的会愤懑与不甘。 但此时此刻的她,无比的庆幸她搬出来了,要不然她怎么会重新遇到她的女儿呢? “您带手机了吗?我可以加您一个微信这样可以吗?” 沈溪对初礼也好感十足,她自小生活在孤儿院,孤儿院里的孩子大都是被父母抛弃的,有些稍微大一点的孩子甚至记得自己父母的模样,却怎么也不肯在回去了。 因为,那里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家了。 初礼动作很快的从口袋里摸索出手机,她的手机壳是纯黑色的,还带着一些亮晶晶的闪钻和看起来温婉的女人气质好似不太像。 沈溪和她面对面加上了好友,她收下了手机,看着这位夫人目光留恋的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拨了一下头发,躲开了她炽热的眼神。 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初礼有些手足无措,她斟酌了半天开口道,“我可以请你们吃午餐吗?” 沈溪下意识低头看向儿子刚吃完的空碗,她有些错愕, “这时间还有些早,没到午餐时间呢。” 初礼尴尬的脸红起来,她想起什么,思索了一下,还是支支吾吾的开口道, “今晚我家里会有一场宴会,你……有兴趣参加吗?” 她忽然有些庆幸沈齐今晚的宴会没有取消,给了她足够的理由与孩子搭线。 沈溪有些不好意思,她摇了摇头,“今晚我已经有约了,可能没办法去了。” 到底是初礼再三邀请,沈溪也给了明确的答复,等下次再办宴会的时候,她若有时间一定会参加的。 初礼觉得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她已经知足了。 她手指轻轻的点了点随身携带的相机,相机在太阳的照射下,闪出白色冷光。 “我最后可以和你合个影吗?” 初礼见沈溪真的要走了,她没有足够的理由挽留她,只能想到留一张照片下来。 沈溪也干脆的很,她觉得这位丢失孩子的母亲心底定是藏着沉痛的思恋,否则也不会见到和孩子相似的人就一见如故,还这么的恋恋不舍。 沈溪看的出来她身上的气质有些不同,应该是哪个大家族出生的。 初礼把相机交给苏苏掌镜,她紧紧的靠在沈溪旁边,却又很有礼貌的留下一丝空隙。 “来,三二一,看镜头。” 沈溪龇着牙,举着标准的剪刀手姿势,拍下了照片。 看见照片的那一刻,她就自闭了。 她怎么会这样的条件反射,一遇到拍照就跟被施了魔法一样,不用剪刀手就拍不了照片。 这该死土土的剪刀手。 但却意外的还算好看。 初礼调着相机,看着里面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照片,脸上洋溢着浅笑,不引人察觉。 沈溪在这里待的太久了,也该走了。 她委婉的提示道,“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该走啦,下次有时间我们再约吧。” 沈溪不介意她会来找自己。 初礼有些难过,但她没有立场去阻止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沈溪走远,然后徒留她一人站在那热闹的巷子,最后变的零星几人。 忽然,身边乍然出来一个便服保镖。 他恭敬的开口,“夫人,您是身体不舒服吗?” 这个人是沈齐留下来保护初礼的,初礼身体不好,但始终没办法根治,之前身体躯体化严重,更是直直的摔倒在地上,整个人都没了意识。 等工作人员发现不对的时候,初礼已经悄无声息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很久很久了。 自那之后,沈齐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强硬的安排了一个保镖,要求务必保护好初礼的安全。 初礼一直知道这个人在。 她轻轻的从包里拿出一个丝绸手帕,小心的把一直攥在手里的亚麻色发丝包裹在里面。 她叠了又叠,手帕被叠成了小正方形的模样,初礼把手帕交到保镖手里,一向柔和的眉眼带着冷肃。 她交代道,“这里面有两根头发,你去沈家控股的医院亲自交给检查人员,中途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他们,你亲自等着鉴定结果出来。” 保镖看了看掌心里的手帕,眼神激动的看向夫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把手帕认真的收好。 他有些犹豫,“夫人,我还是要随时保护好你的安全。” 初礼早就想好了,她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用保护我的安全,接下来那个手帕里就是你最重要的任务,我不为难你,今天下午我就会搬回沈宅,也就用不着你的保护了。” 初礼没有了在沈溪面前的和善和柔情,她仔细好交代保镖,关于这件事的细节,她满心焦急恨不得立马就得出结果。 …… 沈氏集团 刚开完会,沈齐抬了抬眼镜,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 他下意识的想看手机,看看有没有人给他发信息,或者打电话。 然而,并没有。 他有些失望的点进去聊天框,一如往常那样照例每个时间段给老婆发个短信,告诉她今天他都做了些什么。 信息刚发出去。 对面几乎秒回。 初礼简简单单一句话,我搬回沈宅了。 沈齐不可置信的又看了一遍,反反复复咀嚼着这句话,生怕漏掉了里面其他的意思。 这时,助理正好进来,已经准备好文件等待沈总的批阅和签字。 沈齐大手一挥,“你过来看看这句话有没有其他的意思。” 助理面色严肃起来,能让老板犹豫不决的案子,看来是十分难的案子了。 但他看到里面只有夫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以及整个聊天页面都是老板满满当当的信息。 他有些怀疑自己,难不成看错了? 可下一秒,屏幕对面的初礼就扔了一记重量炸弹出来。 砸的沈齐眼眼冒金星,他一双眼睛赤红的盯着屏幕,表情肃重。 ——我好像找到女儿了。 第98章 人头悬赏 助理只感觉自己眼前闪过一丝黑影。 沈齐迅速闪身,快速的收回了手机,青筋暴起的双手撑在沉黑色的办公桌上,他闭着眼睛,几乎很勉强的才挤出一句话, “你出去,把门关上。” 助理很会看脸色,立马放下文件夹,多余的一句话也没有,干脆利落的往外走。 沉黑色桌面上的沙漏簌簌的往下落着,时间随着流沙一点一点往前。 沈齐狠狠的捏了捏自己的骨腕,几乎在感受到疼痛的同时他才感觉这一切好像是真的,但他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手臂。 他勉力摸着冰冷的手机,一丝犹豫也没有立马拨了电话过去。 ——嘟嘟嘟。 终于在电话要挂断的那一刻,接通了。 沈齐单手掐腰,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某处,缓缓的,他捂着发烫的眼睛,此时的心情已经无法言语,他说话语速很快,但面对初礼声音依旧很轻带着柔情和耐心, “阿礼,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初礼没有正面回他,而是很平静的开口说,“你竟然没有觉得是我的癔症犯了么?” 沈齐松开着捂着眼的手,他已经熟练的自嘲起来,“怎么会,我平生觉得没见过比阿礼更能情心狠的人了。” 她从来不会怜悯他。 初礼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说着,“我今天在和家巷遇到了一个姑娘,她长得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性子却比我热烈多了,是个惹人疼的孩子。” 沈齐嗓子都哑了,他死死的压着自己的情绪,几乎在初礼开口的同时,他就从抽屉里拿出备用机让亲信去调查。 很显然,初礼太了解他了。 几乎在他发信息的同时,初礼就出声道,“你查你的,不要打扰到她的生活。” 初礼声音很冷,似冬霜之日凝结的冰锥一般直插男人心底。 “沈齐,你我现如今都没这个资格。” 男人如同一个蜡像一般静静的坐在那,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似乎在和自己说,“我知道的。” 他冷寂了很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很快,他又把心思放在了妻子身上,仅仅一天仿佛一切都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他难得心情如此明媚又带着一份不知名的愉悦。 步入中年的男人眼角已经爬上了一折皱纹,但他依旧英俊挺拔。 他随性的倚着办公椅,声音舒缓,“阿礼,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那边似乎沉默了一下。 终于,电话里缓缓流出一句话, 她口吻清浅道,“我也很开心。” …… 今天似乎是个好日子。 天空阳光明媚,蓝的仿佛像是被白云清洗了一番,清风徐来,微风拂面。 江辞带着金丝框眼镜坐在漆黑的桌子后面,面无表情的批阅着文件,手执着钢笔,眼神锐利的扫过一面又一面对文件,随意拿笔圈画出这些漏洞。 寂静的空气被一阵悠扬的钢琴电话声打破。 江辞接起,那边传来,“先生,有人暗中调查夫人的身份,另外今天还发现有人在国外雇佣黑市上买命。” 江辞眼神一凝,寒意肆散, “买谁的命?” 对面的下属额头冷汗直冒,显然没想到有人会这么明目张胆悬赏夫人。他停了一下,声音有些沉, “悬赏的是夫人还有…您。” ‘咚’的一声, 钢笔被扔掷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江辞瞬间勃然大怒,他狠声道,“查出是谁了没?有哪个不怕死的雇佣兵接这个?” 对面连忙开口,“老板,您的悬赏暂时没人接,夫人悬赏是s级任务,先一步撤下这个任务。” 江辞阔步走到门口,闻言皱眉, “是谁?” “这个就是我要汇报的另一件事,今天似乎比较异常,中午十二点二十三分,沈家暗中调查夫人,几乎同一时间,国外夫人悬赏虽未达到双s级,但仍旧上榜,高达三千万美刀。中午十二点五十,悬赏失效,被人从暗网出三倍价买下。” 江辞阴着脸,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照出来一层阴影,“沈家出手了。” 他简言意赅下定结论。 “是的,另外由于沈家调查夫人,我也借此调查了沈家。沈家夫人今天在外面遇见了夫人,没多久她们就各自离开了。但是在这之后,沈夫人的保镖后来可能接到了任务,在沈家注资的医院秘密进行dna鉴定。” 属下似乎有些惭愧,道,“沈家的保镖严防死守,而且里面的鉴定也没有姓名。” 他没有擅自妄下结论,把中间所有的事情都汇报给老板,剩下由老板来抉择。 江辞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弧光, 他说,“我知道了,辛苦了。” 属下似乎有些犹豫,他在江辞即将挂断的前一刻开口道, “老板,您的悬赏不买断吗?” 江辞随意的看了眼无暇的天空,似乎要下雨了。 啧,什么天气。 “不用,没人会接。”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江辞踱步稳当的坐在了办公椅上,双手交叠在腹前,闭眼沉思。 …… 今天的沈家有忙不完的事。 沈家的下人们忙着帮夫人搬东西,说是搬东西,其实就是几个大箱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书,都是初礼爱看的。 这几天始终在家郁郁寡欢的沈鹿见妈妈回来,立马像一只花蝴蝶一样飘到了初礼面前。 她一如既往的抱着初礼的胳膊撒着娇,“妈妈,您身体怎么样了呀?这几天不见,你好像又瘦啦。” 初礼浅浅的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 “还可以,一切如常。听说原家那孩子不太好,你受委屈了。” 沈鹿一听,更委屈了,她一肚子愤懑道,“妈妈,您都不知道,我就站在他们身后,听着那对狗男女在那调情,气死我了,我当时怎么会眼瞎看上他这样的人啊!” 初礼淡声道,“你不是当时一厢情愿要嫁给他的么?” 沈鹿为了嫁给原家小儿子,无所不用其极,闹绝食,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最后,她离家出走的时候初礼其实丝毫的不意外。 这孩子,薄情的很。 第99章 真假公主 沈鹿一惊,下意识感觉妈妈说话的语气不太对,赶忙道,“之前是我眼盲心瞎,没看清他们的真面目,现在我知道了,就绝不会在吃回头草。” 她抱着初礼的胳膊晃悠道,“妈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初礼抬眸,茶色的瞳孔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沈鹿,她今天穿着粉色的蓬松的蛋糕裙,栗色的头发卷起大大的弧度,头上还带着纯白的珍珠发卡,一张小脸十分精致,恰到好处的保养化妆,以及五指瓷白纤细。 初礼心里像是扎进了一根刺。 因为她的孩子没有受到这样好的待遇! ! 她今天摸到她女儿的手,比她的手还要粗糙,本该是生来可以弹钢琴的手却有一层厚厚的茧,甚至不用细摸就能感觉到令人揪心。 初礼看着沈鹿无悲无喜。 沈鹿看着妈妈这样清冷的神色,心下一抖,本能的有些惶恐,她不自然的扯出几乎挂不住的笑容, “妈妈,您这是怎么了?” 初礼收回眼神,摇了摇头,却不想再多说什么,她道,“我今天话说的有点多,需要休息了。” 沈鹿一愣,她讪讪的松开妈妈的消瘦的手臂,跟在她身后, “妈妈,您休息,我不打扰了。” “等等,妈妈,今晚上您会参加晚宴吗?” 沈鹿忽然想到这个问题,急忙忙的跟初礼身后开口问道。 “不了,你们去吧。” 初礼上着台阶,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沈鹿抿唇站在楼梯口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眼里有些失望和挣扎。 她知道妈妈身体不好,今天乍然回来需要休息,可她真的想要妈妈晚上可以搀着她一起参加宴会。 她的爸爸一切都是看妻子行事的人,只要妈妈还没放弃她,爸爸就永远不会放弃她。 可是,今晚妈妈不去,这场宴会几乎就没有意义了,这场宴会本就是一场闹剧,原家那边先出轨,这个宴会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坚持要办下去? 沈鹿指尖攥着白色蕾丝裙边,她的良心在不停啥打架。 一道心声劝她一个人去参加宴会吧,妈妈身体刚好,她已经很疲惫了。另一边,却有一个心声立马跳出来反驳,只是一个宴会不会出多大问题的,只需要妈妈露个脸就好了。 可是,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来来往往的佣人也好保镖也罢,竟没有一个人关注她。 庄园外,引擎轰鸣,传出急刹的声音。 沈鹿漫不经心的扣着手上的美甲,百无聊赖想着,谁啊,这么大胆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把车开进庄园里,沈齐以前可是明令禁止过,因为妈妈喜静。 一阵沉稳又急促的哒哒脚步声传来, 沈鹿继续扣着她的自己去,掀起眼皮看向来人,看见来人的那一刻,她倏然站了起来,动作局促, “爸爸,下午好。” 沈齐没想到她在家,随意的点点头,一步两个台阶的往楼上走。 沈鹿又坐回去,她早就见怪不怪了,爸爸迷恋妈妈,迷恋的很。以至于她以为全天下男人谈恋爱结婚都是像她爸爸这样,沉稳忠实可靠。 …… ——笃笃笃 “进。” 沈齐轻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初礼挽起袖口,身着半身裙蹲在一个超级大的绛色盒子面前,似乎在整理什么东西。 “阿礼,你终于回来了。” 沈齐大步走过去,看着她飘散的发丝似乎有些遮眼,他熟络的走到一个小抽屉里,拿起一根皮筋半弯着腰,配合着初礼的动作弯下腰来,以手为梳轻轻的替她盘起头发。 “嗯。”初礼也没有躲开,偏着头专心致志的整理盒子里的东西。 等沈齐看过去的时候,他沉默了。 因为初礼整理的全都是一年一年她买给女儿的生日礼物,整整二十多年,从未有一年遗漏。 他的妻子很珍惜这些东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拿出来看一看,好似就靠这些东西在续命。 不过,也确实在靠这些东西续命。 孩子的丢失几乎让她精神崩塌。 沈齐不免想起的他的调查结果,他的女儿年纪轻轻为了还债居然为此嫁了人,这场婚姻也没持续多久,两年也就离婚了。 可现在…… 也不知道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悬赏他的孩子。 他捏了捏额头,甚至不敢在妻子面前说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害怕妻子一时情绪激动发病倒下。 初礼抱着一个盒子,慢慢的抚摸着盒子的外包装,眼底满含温柔,她缓缓的打开,盒子里面盛了件非常可爱的童装裙,材质优异,价格不菲。 哪怕是现在再拿出来看,依然漂亮,吸人眼球。 她抬眼看着沈齐沉沉的目光,心下划过一丝了然,但她还是有些不敢接受,“说说吧,你查到了什么?” 沈齐主动抱过盒子,搀着初礼站起来,又贴心的扶着让她坐在床上, “那个孩子叫沈溪,我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她竟然还跟着我姓。只不过小溪这孩子感情上有些坎坷,嫁给江家的独子后没两年也就离婚了。” 沈齐说着说着给自己硬生生气笑了。 这江家小子这么抠门呢,他的人查到他们离婚,甚至小溪居然是净身出户,好歹也是曾经做过夫妻的人,居然连分开都没有该有的体面。 沈齐心底恨恨:幸亏,现在离婚了。 那江家小子当年是出了名的情种,更何况他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儿嫁过去,竟然还要给那么小一个小男孩做后妈,沈齐心有不甘,凭什么他的女儿过的这么苦。 他在回去的路上有绕道特意在她停留的陶泥店,他在店外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去看她,她和朋友带着孩子在塑沾土,小姑娘的手非常灵巧,一遍就成功了。 她得意的弯起眼睛,指着沾土在和身边两位炫耀。 沈齐后来目送她离开, 她那时走在狭长的巷口,手里牵着孩子一大一小从巷子背后走过去。 似乎时间就停留在了这一幕。 初礼闻言一顿,她眼睫轻颤,心痛的抱着公主裙搂在怀里,就像搂着自己的女儿一样。 沈齐揽着妻子的腰,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语气乖戾, “没关系,离婚正好。怎么说我沈家都是家大业大,哪怕她不经营公司,待我百年之后,届时可以找一个可靠的职业经理人,我沈齐的女儿,根本不用结婚,她往后一辈子不会愁。” 她可以无拘无束,往后一辈子都自由自在的活着。 第100章 你还是做野花 有些事情的发生往往出乎人意料。 沈齐调查出来沈溪明明已经离婚了,但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还会和江家的人又重新有了纠葛。 他真的想不明白,于是谦虚请教他对妻子初礼。 初礼乍一听的时候也愣怔了一下,那不是小溪自己的孩子吗? 沈齐背着手气哼哼道,“那可不是她亲生的孩子,是江家那臭小子不知道跟那个女人生的,最后人家肯定跟他过不下去,跑了。” “这样吗?” 初礼虽然问出了声,但她依然有些疑惑,她觉得那个孩子和沈溪的眉眼很像,尤其是那小男孩的眼睛,几乎是一个眸子刻出来的。 但,她希望不是。 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经历那么多的苦难,结婚,生子,离婚,通通走一遭,再重新来过,谁又能说往后怎么样呢? 初礼犹豫一下,正准备说什么, 开着的房门外就传来噔噔噔飞跃的脚步声。 “妈,妈,你在哪啊?” 白毛的沈珂一步跨三个台阶,边跨边拽着自己碍事的黑色领带。 夫妻俩一坐一立,沈齐站在初礼旁边,眼看着聒噪的沈珂进来了,他温柔的表情一闪而逝,立马绷着脸,身上带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声音都浑厚了不少。 “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沈珂听见声,推门而入,看见初礼的那一刻,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愣生生的眼睛了,叫声凄惨,不知道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妈,妈,你可算回来了,我真的我有罪,一天到晚围着一个不赚钱的破公司乱转,根本没有关注到我亲爱的妈妈。” 沈珂颇有气势,认错态度十分积极,干脆利落的撩起衣摆,‘咚’的一声,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直挺挺的跪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嗯?跪着做什么,我今天可没红包给你。”初礼笑容温婉,摸了摸儿子的头打趣道。 沈珂滑着膝盖,一点点的凑到初礼面前,脑袋搭在妈妈的腿上,抱着她的大腿,小伙眼泪噼里啪啦的掉着,染湿了地板。 妈妈……竟然一点也没有责怪他。 沈齐看着眉毛越皱越深,最后看着沈珂那碍眼的白毛鸡一样的头发,在初礼的腿上拱来拱去,他捏了捏骨腕,大步上前一把揪起沈珂的衣领, “这么大人了,像什么话!” 初礼好笑的看着他,“我没有生气,年轻人有自己的事情,不必与父母捆绑。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我也是想出去散散心,看看这外面另外一种生活。” “更何况,我也不是七老八十了,还轮不到你要来赶着看我的地步,肯定是你爸吓唬你什么了。” 最后初礼说,“不要听他瞎扯。” 沈珂‘嗷呜’一声,眼泪流的更欢,心底更惭愧了。 他边抹着泪边,边想问关于自己亲生妹妹的事情,但沈珂看着初礼柔和平静的眼睛,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最后的最后,他不问,初礼也没有开口。 …… “if you want my love,he gotta do what he does~”1 沈溪哼着歌左手拎着一个粉蓝色的小袋子,右手牵着乖巧可爱的小男孩,一路走来。 李管家站在花圃旁边正浇着水,听见声音见少夫人回来了,立马放下手中的浇花的喷壶,擦擦手走过去。 沈溪看见,笑着摇摇头,小幅度的摇了摇手里的包装精致的小袋子, “李叔,不用帮我拿了,我自己拿,你忙你的。” “好的。” 李管家闻言立马明白了,又退回二线小心翼翼的浇着这些名贵美丽的玫瑰花。 小江渡小小的手指头也勾着一个袋子,不过是黑色的,他一会看一看,一会看一看,生怕里面的东西掉出来。 沈溪带着孩子一脚踩进门,看见江辞手上拿着一沓纸,身姿挺拔的坐在长长的沙发上,蹙着眉看着。 “今天不是说四五点才能回来吗?你项目提前结束啦?” 沈溪没想到他这么早归来。 小江渡看见爸爸,乖巧的喊人, “爸爸~” “今天是有点意外,不过也没多大问题,所以回来的早了些。” 江辞放下手中的字,动作流利自然的拿着一本自然杂志盖着,他摸了摸儿子的头,看着母子手上都提着一个小袋子。 他走过去,道“这是买了什么?” 沈溪没注意到他盖书的动作,眨巴眼睛俏笑道,“你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小江渡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爸爸,也好奇他能不能猜出来。 他悄摸的检查了一下衣服,崭新露出,没有沾上东西。 男人绕着沈溪走了一圈,微微弯腰在靠近女人,鼻尖微动,嗅了嗅,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冷光,他眯着眼睛,声音危险, “我大致能猜出来了。” 沈溪错愕,这么容易猜到吗? “是什么啊?” 江辞冷哼一声,扬声道,“是外面某个野花的味道。” 沈溪一脸茫然,野花,什么野花? 江辞语调慢悠悠的,语气不阴不阳道, “哪个野男人这么不要脸,给你蹭上了t家男士香水味儿。” 小江渡偷偷往妈妈身边蹭了蹭,凑着小脸,动了动小鼻子,嗅了半天,一脸疑惑。 妈妈身上没有其他香水味呀? 沈溪也左闻闻,右闻闻,这个气味在身上似乎已经久了,他们两个都闻不到。 “你什么鼻子这么灵?我都闻不到。” “大约是……狼鼻子吧。” 江辞漫不经心的说着话,伸着小拇指勾着沈溪垂在手边的袋子,轻轻提在手上。 “溪溪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江辞语调闲散,似笑非笑, “中国有句老话说的好,自古以来家花没有野花香。” 小江渡老神在在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呦? 他的爸爸好像掉进醋缸里了。 沈溪眸光流动,煞是认真的点头开口道, “这句老话说的不错,我……” 江辞唇线拉平,假笑都笑不出来了, “你什么?” “我……还是觉得你香一些。” “要不你还是做野花吧,我看你挺有那个天赋。” 嘿嘿,正常的恋爱固然健康但畸形的恋爱实在精彩。 …… …… 【注释】1:歌词引用《if you》 第101章 亲生父母 “这里面装的是皮带?” 沈溪笑嘻嘻歪着头看着江辞,江辞冷哼一声,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他明明是正房,明媒正娶的! ! 曾经受过国家法律支持的正房! ! 谁去学那个勾栏瓦舍的做派! 沈溪逗他跟逗猫似的,一逗准炸毛,就好像拿根逗猫棒在他面前晃悠,他就会自己翘尾巴的那种。 她抱臂斜眼睨着他,“no,往其他方向上猜。” 江辞狭长的眼睛落在袋子上,他摸了摸下巴端详了一会儿,语气肯定道, “这是陶土。” 沈溪和小江渡都惊呆了,这怎么猜到的,袋子上又没有logo也没有任何图示,单纯的纯粉蓝色纸袋。 “你怎么猜到的?” 江辞喜欢她惊讶的表情,笑着打了一个响指,冲着她眨眼,“我之前有位合作商的孩子对陶土工艺感兴趣,经常喜欢去这家店玩,但成绩一点都没掉下去。他父亲请客时,中途把这个孩子接进来了,他手里就有这个。” 画面一度安静,甚至能配上秋风扫落叶的画面了。 江辞若无其事的帮沈溪收了收下巴。 “还能这样啊。” 沈溪有些石化,颇为感叹,还是失策了。 “爸爸,这是妈妈做的最好看的一个,特意留下来送你的哦~” 小江渡冲着老父亲发送着爱的信号。 “哦?那我一定好好的珍藏起来,等百年之后,它就是我独一无二的陪葬品。” 江辞笑意盈盈的说着,手上的动作也丝毫不停,这个精美的盒子外面系着一条同色的粉色丝巾,上面系着大大的蝴蝶结。 他眉毛一挑,“舍得给我花钱了?” 这说明什么,她真的爱上我了呀! 他手指轻轻往后一拨,丝巾解开了,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巴掌大的狐狸,狐狸抱着手臂一脸蔑视的看着前方,一副睥睨天下的拽王模样。 刚打开盒子的江辞,猝不及防的跟这只野狐狸来了个眼对眼。 “……” 他扯了扯唇,有些怀疑扭头望向看戏的沈溪道,“啧,这真的是个好的动物形象吗?” 沈溪抱臂,意味深长道,“你不觉得这只狐狸和你很像么?你仔细看看它的眼神,像不像你第一次看我的眼神。” 江辞心跳加速,有些心虚的摸了摸微微发红的耳垂道, “什么眼神?” 沈溪阴阳怪气,“当然是您老人家看垃圾的眼神啊!” 她还记着呢,刚穿越来想问个路呢,一下子就被凶了一下。 呵,这路你就问吧,保准一问一个不吱声。 江辞摸了摸鼻尖,虽然溪溪是在阴阳他,但肯定是溪溪在乎才会这么感觉。 他这么一想,心里立马就舒坦多了。 江辞没忍住摸了又摸,这个被沈溪捏出来,眼神狡黠的狐狸。 他笑的灿烂。 江辞忽然想起来什么,他目光投向儿子小手紧紧拎着的盒子。 “小满手里的是什么?” 小江渡双手抱着盒子,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警惕开口,“爸爸,这是我自己做的,不是妈妈做的哦。” “哦。” 江辞闻言面无表情的又扭回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狐狸精。 啧,你还真别说,这狐狸精越看越别致,还别有一番风味。 小江渡见爸爸一脸痴迷的看着他妈妈烧制出的狐狸,立马偷偷挠了挠妈妈的手掌心,趁着爸爸没发现悄咪咪的指了指楼上,然后立马一个箭步,飞快的迈着他的小短腿立马跑开了。 摆臂站着的沈溪哭笑不得的看着儿子的背影,她又回头看着男人抱着狐狸不撒手的傻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喂,这么好看吗?” 江辞宝贝的把盒子一点点盖好,又用丝巾系上,打了一个结甚至比原来老板打的结还好看。 他嘟囔道,“这不一样,这是爱的表达。” 江辞很快把这个模型收好,放在长桌的正中间,摆的很安全。 他回过头,似是随意提了句, “溪溪对你的亲生父母还有印象吗?” 原本唇角上扬的沈溪微微收起的笑容弧度,不咸不淡的开口道,“问这个做什么?” 江辞看见了她的神情,眉心一抽, “我要是和你出生在一起就好了,但凡我有什么,你就有什么。我没有的,别人有的,你也一定会有。” “啧,不必,我以前过的还挺开心的。” 沈溪摆手,慢悠悠的走到沙发旁边坐下,似乎一点都不为自己惋惜。 她也不需要这样的怜悯。 沈溪似乎有些好奇,她抬眼有些怀疑的看着他,语气狐疑道 “你今天怎么问这样的问题?” 江辞微微一笑,摸了摸她顺滑的头发,声音喑哑,“听江破说,你今天在外面遇到了沈夫人,她好像有些把你当做了她的女儿。” 但沈溪丝毫没有想歪,而是正常的以为沈夫人丢失了一个孩子。 谈及这个,她难免有些唏嘘, 孩子的丢失仿佛给一位母亲带来致命的打击,初礼明显萧索的精神状态,以及骨瘦如柴的神态,无不是在传递着初礼过的不太好的信号。 她有些惋惜,“这位沈夫人看样子是个可怜人,哪怕她现在确实消瘦,但依然可以从她的脸庞看穿回过去,她以前一定是个万里挑一的大美人。” “这该死的人贩子,竟然明目张胆的进婴儿保育室里偷孩子,这多好的母亲啊。” 甚至自己可能只是几分像她,沈夫人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亲近她。 江辞欲言又止,最后道,“如果你以后找到了亲生爸爸妈妈,你会怎么选择呢” 沈溪嗤笑,“都这么多年了,我的孩子马上都要长大了。现在跑过来认亲就真的太搞笑了。” 她语气冷酷无情,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和我无关。” 江辞顿了顿,看着沈溪冰冷的眼神,心中一叹,这中间的最好真的有误会。 他爱沈溪,但他同时也希望有更多的爱可以包裹着沈溪,让她感受到这世界上有很更多的人爱她,她也值得被爱。 只是,现下沈家约莫是躲不开了。 第102章 她无需原谅我 “溪溪觉得沈夫人如何?” 江辞随着沈溪随意手一撑,坐在地上,手支着下巴,偏着头看向沈溪。 沈溪有些疑惑为什么今天江辞对沈夫人这么关注,是要和他们谈生意了? 还是说,今天他们的偶遇引起了江辞的关注? 她回答保守,“面善,应该个好人。” 沈溪的世界观中关于人的划分有个中间地带,属于是好人与坏人的交集地带,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是没有属性的。 毕竟,纯粹的恶与善太少了。 江辞沉吟不语,他不确定沈家的夫妻是不是溪溪的亲生父母。 同样,他不做没根据的事,总比给人希望,又让人陷入更深的绝望的好。 这好比刀子捅人,等捅完人之后,在道歉自己捅错了。 这简直是死罪。 江辞也了解沈溪的性格,她若是真的不想那便就是不想,从小生活的环境培养出她不带丝毫矫情犹豫的个性。 只是今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时,李管家走进来, “少爷,少夫人。江氏集团的化妆团队到了。” “好,你带他们进来。” 江辞敞着的腿收回,慢条斯理的坐回了沙发,还顺手不费吹灰之力的抬起单臂把沈溪抱上了沙发。 “嗯?”沈溪抬眼揶揄道,“啧,江总这就在乎形象啦?” 江辞不紧不慢的挽起衣袖,语气懒散 “嗯啊,要不然等下次开会就轮到他们跟我一起说笑,公司的收益伤不起。” “毕竟……我还有个貌美如花的老婆要养不是吗?” 沈溪没眼看他一脸风情的模样,以前没恢复记忆的时候恨不得离她三丈远,现在说两句话就发骚。 化妆团队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在前领头的人走进来的人,妆容浓艳,五官立起,有着极具攻击性的样貌,美的雌雄难辨。他身上穿着超大版的宽松衬衫,下面搭着四处都破着洞的牛仔裤,脖子上挂着一个戒指,手上还有两个交叉的银镯子,就这样叮铃哐当的走进来。 他身后跟着十来个人,有男有女,大家手上各拎两个大背包,身上还背着一个,最后进来的人推着两个大的衣服架子走进来,里面各种漂亮精致的礼服。 伴随着叮铃哐当的一阵金属声,许译川走到了江辞面前,挺有礼貌, “老板,今天是要给这位美丽的老板娘化妆吗?” 紧接着,眼看着老板还没开口。 许译川眼波流转,掐着兰花指,搭在自己艳粉的脸蛋旁,笑的花枝乱颤,语气风流,表情夸张到仿佛是在演美剧, “哦! 我的上帝,我的老板娘,你是如此的美丽好看,惊为天人,我的世界仿佛都在为您闪耀……” 他兰花指一转方向,“瞧,我的老板都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您是如此的令我钦佩着迷。” 一通话夸的行云流水,熟稔到仿佛这些话他已经说了一万多遍。 给沈溪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难道就是江氏神奇的集团文化吗? 还真别说,这是沈溪第一回见到如此夸张别致的拍马屁的方式,以至于她现在真的很想拿手机录下来,以后每天晚上放在江辞的床头上定时循环播放,把江辞腌入味了,以后见面就夸她哈哈哈哈哈。 与沈溪春风得意的氛围不同,江辞浑身上下仿佛都在冒着一股子黑气。 他冷冷的盯着许泽川,“你在外这么骚气,marry知道吗?” 许泽川闻言,一张漂亮的脸蛋有些大惊失色,就差滑铲跪下了,“老板,我错了。” “正常说话,我忘了说,今天不需要这些礼服。”他随意扫了一眼架子上,已经开封的名贵礼服,都是这个季节最新款高定。 “那些礼服既然开封了,你就自己处理吧。” 许泽川闻言喜出望外,立马大声高喊, “老板大气! ! !” 身后的几个人仿佛也跟训练过似的,弯着腰一叠声跟着头头一起——放声大喊, “老板大气! ! !” “老板大气! ! !” 沈溪:“……” 江辞:“……” 他大不大气他暂且不知道,反正他现在是快要气死了是真的。 江辞额头青筋直跳,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你,认真化妆。不要轻易发骚,否则扣工资以及这个月的绩效,另外,这些礼服到时你也别想要了。” 江老板心里已经后悔了。 许泽川立马双脚并拢,行了个不正的敬礼,“yes,sir。” ……神经。 江辞别过眼,眼不见心不烦 。 “我上楼了,不要想我哦。” 沈溪轻轻拍了拍江先生的肩膀,起身上楼准备化妆。 …… “什么?!小溪也会参加今晚的宴会吗?” 初礼原本不安的心似乎变的更加摇摇欲坠,只不过这次是好事。 她激动的脸色有些潮红,难得握着男人宽厚的大掌。 “不行,不行,小溪来了,我也得下去。她不是客人,是我的女儿,是我初礼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她絮絮叨叨的不停说着,一时高兴的有些手舞足蹈。 “对,小溪不是我沈家的客人,而是我沈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沈齐坚挺的站在女人身旁,反手握着她冰冷的手掌,把她圈在自己怀里,试图让她安心里。 “现在报告还没下来,可是下来的话该怎么办?我该怎么跟溪溪忏悔我做母亲的失职。” 初礼咬着嘴唇,有些难过,懊悔和伤心。 她似乎陷入到了自己的情绪,丝毫听不见旁边高大男人浑厚的声音。 沈齐单手紧紧的扣着她的肩膀,拇指捻着初礼被咬的发红的嘴唇,语气低沉和缓,依旧很有耐心道, “阿礼,听我说。” “这不怪你,要是我们非得有个过错方,也该是我。是我的大意导致孩子的丢失,让她在外颠沛流离遭受了那么多的苦难。” “我作为一个父亲,在尚且有能力的情况下,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可谓有着罄竹难书的罪责。我会向她赔罪,这是我作为父亲的态度。” “但她无需原谅我。” 第103章 你在装什么? 沈齐声音浑厚,沉稳有力,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道着誓言。 初礼像是忽然被惊醒,她猛然抬眼, “沈齐,她会认我们吗?” 男人嗓音轻缓,语气柔和, “阿礼,认不认我们其实没有多大关系的,我们依然力所能及为她做些什么,为她以后的人生保驾护航。” “我们就是希望她过的好啊,是不是?” 沈齐的语言仿佛带着蛊惑,但又有浓厚的说服力。 初礼恍然大悟,从自己思维的怪圈里走出来,对啊,她本就是希望孩子过的好。 她每天能开开心心的就很好了。 初礼一把推开黏糊在身边的男人,连忙快步走到床边,翻找着她随意放着的手机。 沈齐有些遗憾的握了握忽然空虚的手,但他看着初礼难得开心的模样,也忍不住弯了弯唇, “不用急着找手机,我帮你联系好了造型师了,等会就到了。” 宽大的房门外,一道阴影一闪而逝。 “诶,小姐,小心脚下,这里刚才打碎了一个花瓶还没打理干净!” 女佣端着一杯牛奶,赶忙出声提醒,她诧异的看着自家小姐跟失了魂了跌跌撞撞的往楼下跑,丝毫没有理会她。 “啊,小心脚下。” 另一个在地上清理碎片的佣人,还没看清眼前来人,眼前就快速闪过一个身影,脚上毫不犹豫的踩上了玻璃。 她起身惊恐的看着地上沾满血迹的脚印。 小姐这是疯了吗?! 流了这么多血,一点疼痛感觉不到吗?! 沈鹿麻木的往楼下跑,憋着一股劲往前冲,仿佛有恶鬼跟在身后追逐。 血迹斑斑的脚印就这样布满了整个楼道,看起来像是赤裸裸的凶案现场。 她跑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终于累到脱力,似乎终于感觉到脚掌扎心刺骨的疼痛传到心底。 沈鹿捂着眼睛,一滴滴泪水从指缝间划出,她不顾形象的坐在草地上,蓬头垢面呜呜咽咽的哭着。 为什么?! 为什么前不久才知道自己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后脚他们竟然就找到了亲生女儿。 那她呢? 她该怎么办?! 爸爸妈妈甚至都没有跟她提到过真正女儿的事情。 这些天,沈齐视她为无物,沈珂也不知道天天在忙些什么。 就连初礼,她这几天对她格外的冷淡。 她也是他们养大的女儿啊! 难道就是一层薄薄的血缘关系就能扯断他们之间所有的感情么? 那她算什么?! “汪汪汪” 一条虎视眈眈的野狗从身后树林跑出,似乎嗅到了令狗兴奋的血迹味道,围着沈鹿摇着尾巴。 “啊,滚开,你这该死的畜生,给我滚开!” 沈鹿脚腕一痛,尖叫的往后退,紧贴着身后的树,跳着脚狼狈的往后退着。 野狗眼睛似乎有些血红,饿到发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沈鹿流血的脚腕,前爪抬起,做出了准备匍匐跳跃的姿势。 “滚开,滚开。”沈鹿慌神了,也顾不上脚腕的疼痛,疯了一样往前跑。 身后的野狗似乎更兴奋了。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她还不算真的失去理智,慌忙的绕着树跑,人在突发危急的时候总能迸发出无限的潜力。 沈鹿竟然爬上树了。 她脚腕的血还在顺着白皙的皮肤洇洇的流着,触目惊心的伤口遍布足下。 她恍惚还有些愣怔,为什么她会爬树? 她以前从来没学过这些啊! 野狗还在树下围着打转,似乎也不甘心就这样夹着尾巴走。 “沈鹿,你怎么在这?我终于找到你了。” 沈珂语气有些急,额头布着一层薄汗,他手里拎着一个长长的银色高尔夫球杆,看着树下的野狗,单手拎着球杆就往那走。 “哥哥,救救我,它咬我!” 沈鹿终于看见了救星,赶忙大声呼救。 “汪汪……呜汪” 野狗似乎被拎着球杆的男人给吓到,伸着爪子往后退,但发绿的眼神还是直勾勾的盯着那块血迹。 “滚!” 沈珂低喝一声,拎着球杆就往它方向一砸,男人力道之大,荒芜的草地立马被砸出一个小坑。 野狗嗓子赫赫的发声,随后被沈珂在一次驱赶,终于低呜,夹着尾巴往树林深处走了。 “小鹿下来吧,没事了。”沈珂看着妹妹惊恐的眼神,还有流血的脚腕,心里焦急。 沈鹿脚掌发麻,或者说是全身发麻,她麻木的顺着树干爬下,动作熟练专业,就连沈珂在身后看着愣了一下。 他妹妹什么时候学会的爬树? 沈鹿被沈珂扶着坐进车里,她似乎没了那么惊恐,脸上也渐渐没了表情,看着前方陌生的路。 她的声音似乎没有感情,很冷, “你要带我去哪里?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沈珂一脚油门直冲冲的往前赶路,没分神来得及消化这些话,这句话似乎只是在他耳边过了一下。 他胡乱的接着话,眼神认真的看着路, “妹妹别怕,等会就到医院了,再忍一下啊!” 沈鹿默不作声的坐在副驾,到医院之前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沈珂以为她脚疼,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终于一路到了医院,等着沈珂的主任连忙走出来,推着轮椅, “沈少爷,这里。” 沈珂推着沈鹿进了诊室,他害怕姑娘家有什么不方便,连忙走了出去。 “有事喊哥哥,听到没?” 沈珂背着身子说话。 他似乎没听到回答,又说了一遍。 沈鹿终于出声了,她冷冷的嗯了一声。 没一会,沈家夫妇也赶到了现场。 初礼看着里面的诊室,心情复杂,到底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 她开口道,“我进去看看她。” 初礼推门而入。 门关了, 沈齐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他神色难辨道,“你在哪碰到她的?” 沈珂刚清洗完手上的血迹,他抬头“在我们家左行两公里的一个小树林里。” 沈齐似乎语气嫌弃,“你长个脑子也不知道长哪去了。” 沈珂茫然,他怎么了? 沈齐眼神深邃的看着关闭的诊室门。 他担心阿礼。 果不其然, 初礼进去的时候看着沈鹿被咬到快露出青筋的脚踝,眉心直抽,她担心的问, “小鹿,是不是很疼啊?” 沈鹿一脸漠然,“你在装什么?” 第104章 她们本该是不一样的人生啊 “你说什么?” 初礼皱着眉间,眼眸看向漠然静坐的沈鹿,语气有些不可思议。 正在帮沈鹿清理伤口,做清创手术的白大褂医生手控制不住抖了抖,藏在口罩后面的脸有些操蛋。 他手上的棉花棒微微一用力。 “嘶。”沈鹿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她眼中目光微闪,有些后悔自己冲动说的话。 “妈妈,对不起,我刚才疼的说话没经过脑子。” 沈鹿低着头小声的道歉,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初礼难以看清她的表情。 可蹲在一旁做清理的医生确实看的一清二楚。 这姑娘在玩什么?! 谁家好人道歉面无表情,嘴角还带着嘲讽的? ! 医生觉得这姑娘有些狼心狗肺,这妈妈进来第一时间就看她的伤口,她说这话实在有些伤人。 初礼听着沈鹿劣质蹩脚的道歉,担心的情绪被压下,继而平淡的看着她,面上无悲无喜, 她道,“你等会要做清创手术了,我们在外面等你。” 初礼说完再也没有看她,扭头转身就走。 沈鹿不可置信的转过头, 妈妈竟然真的走了,竟然连哄不哄她了吗?果然,最后一点母女情分都没了吗?! 她恹恹的闭着眼睛,心底恨恨道, 呵,没有血缘就没有人一切是吗?! 没有人爱她,没有人。 砰咚一声, 初礼面色淡淡的走出来,只是关了门的那一刻有些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男人迈着大步跨过去,一个箭步抱住差点摔倒的女人。 沈齐的心沉入谷底,眼神瞬间阴鸷,黑呦的瞳孔像扫视垃圾一样略过白色的门。 情况比他想的情况还要糟糕。 “妈,你这是怎么了?”沈珂眼看妈妈差点摔倒,立马冲了过去也扶住了她。那一刻,他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初礼轻轻推了推沈齐,从他怀里出来,按了按太阳穴,摇摇头道, “走路没看,差点绊倒了。” 沈齐暴戾情绪压都压不住,他额头青筋凸起,眼里仿佛龙卷风袭过,但凡过往之处,寸草不生。 他不容置疑的牵住初礼的手,带着她坐下。 “她说了什么?” 沈齐语气冷硬,他压都压不住有些暴怒的情绪了。 这下沈珂听明白了,是里面的沈鹿说了或者做了出格的事情了。 他抿唇站在一旁,垂着眼,想听听妈妈说的话, 初礼坐在冰冷的的铁椅子上,思绪万千,心底霎凉,一时间竟然心比铁椅还冷,她一直紧握的双拳被男人慢慢的的,一点点强硬的掰开,本就消瘦到见骨的手掌心又被她用指甲掐出一道道红色的血迹。 她扪心自问,从捡到沈鹿起,她待沈鹿如待亲生女儿,从未在生活上有过一丝亏欠,哪怕她真的寻死觅活要跑去嫁进原家的,她甚至真的和沈齐商量,去查一查原家的情况。 她离家出走那几天,她病又复发,整宿整宿难眠。 是,她承认,她这些年确实因为自己丢失的孩子,而很少真正把她当做自己的骨肉血亲。 她确实做不到,因为沈鹿不是她的女儿。可如果连她都要尝试去忘记那个可怜的孩子,还有谁会记得? 但,沈鹿但凡在沈家一天,顶着的都是沈家千金的名义,行的都是千金的派头,在外走出去,谁不恭敬的喊她一声沈小姐! ! 沈鹿过的多风光啊,她该知足了! 她不用像她的女儿一样被偷走后,被丢弃在外,天寒地冻可能都没有一份饱腹的食物,为了讨生活,一双手都布满了老茧和冻疮的痕迹! ! 可她们本该是不一样的人生啊! 初礼心口起起伏伏,差点喘不过气,她到底有些难过,养了这么久,竟然真的这么冷情伤人。 “沈齐,准备一份彩礼,以及一份房产和一些资金,以后让沈鹿脱离出去吧。” 初礼缓过一口气,第一时间说的就是这句话。 “好,这件事我会亲自办。” 沈齐一口应下,修长的手指慢慢的轻梳她的背,想让他心情平复下来。 “爸,妈,发生了什么事?” 一直沉默着的沈珂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滚远点! !” 沈齐暴喝,他一双锋利的眼睛阴冷的看着沈珂,他好久都不曾发过这样大的一场火了, 要不是当初为了能让初礼留下,这个孩子就不该存在! ! ! 该死! ! 沈齐眼里只有脆弱的初礼,丝毫没去看脸色苍白愣怔的沈珂。 他不关注。 初礼也一惊,拉拉他的手, “怪他做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 沈珂有些不知所措,他无力的单手扶着白墙,错愕的看着这个,看他眼里没有一丝感情的父亲,如此陌生的父亲,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爸……” 初礼脸色缓了回来,朝着沈珂招了招手,“小珂,过来。” “阿礼……” 沈珂从没这样的颓废自伤,他恍惚的走过去,好像坐下了, 他听见妈妈依旧宁和的语调, “我知道你们自小兄妹感情好,但如果你的亲妹妹回来了,你会把她安置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呢?” 沈珂骤然醒神,不可思议惊喜的开口道,“找到妹妹了?” 初礼没有明确答复,而是依旧执着于她问的问题,坚持道,“你先回答我。” 沈齐眼睛微眯,眸色危险。 沈珂刻意避开了父亲的眼神,他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但他回答思路清晰, “既然是我的亲妹妹,那就该大张旗鼓的宴请京城所有的勋贵世家,办全世界最好的宴席,敲锣打鼓的告诉全世界她是沈家的千金! !” 初礼点头,微笑继续问道, “那沈鹿该放在什么样的位置呢?” 沈珂静默了,他嘴巴张了张,犹豫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开口。 初礼依旧保持微笑耐心等着他的回答。 沈珂眼神犹豫,“不可以都待在沈家吗?毕竟,沈鹿……也是我的妹妹。” 这下沈齐开口说话了,他眼神轻轻看了沈珂一眼,让人不寒而栗, “沈珂,你自己经营娱乐公司。现在识人不清,是被猪油蒙了心吗?你不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吗?” 他嗤笑,语气不屑, “更何况,她算我哪门子女儿?” 第105章 她叫沈溪 沈珂大约也明白了,他无条件相信他的老父亲,因为他爸那双眼睛很毒,只不过这些年为人处世都是不争不抢,云淡风轻的,导致他一度以为他爸要退居二线了。 他既然这样开口说妹…沈鹿,这中间就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沈珂有个优点,心大且听话。 他也是他爸的忠实的事业粉,毕竟他爸当年下海创业,白手起家,硬是凭着自己一股子狠劲,打下了沈氏这座江山,娶到他亲爱的妈妈,初家大小姐。 ——噔噔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皮鞋摩擦着地板发出声音。 保镖怀里揣着几张纸,飞一样的走到了初礼面前,把怀里的纸递过去,他恭敬道, “夫人,结果出来了。” 初礼瞬间松开了握着沈珂的手,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这几张薄薄的纸。 黑衣保镖一直伸着手,可半天没人接,他疑惑的微微抬眼。 “辛苦。” 沈齐在沈珂好奇想伸手之际,把文件接了过来,他没着急打开,而是把它放到初礼的手上。 可他微微颤栗的指尖出卖了他的冷静。 初礼深吸一口气,一股脑的打开了dna检测报告,她直接哗啦哗啦直接翻到最后一面,那一长串的数字映入眼帘,她眼圈瞬间红了起来,似哭似笑的抱着这几张纸,继而笑着扬着唇角, “我果然,果然第一时间就认出她了,我的孩子……” 沈齐看着妻子的表情就知道,的的确确沈溪是他们的小女儿,他向来不苟言笑的一张脸竟也闪过笑容。 沈珂上蹿下跳的想要看那张纸,他伸着脖子够着头,还是一点都没看见。 初礼这一刻瞬间心情好了起来,她拍了拍沈珂的胳膊, “沈珂,你的妹妹真的找到了。” “真的假的!”沈珂立马跳了起来,一脸兴奋,脖子和脸瞬间通红,就连两只耳朵也都红了起来。 “骗你做什么,你以后要多多的爱她,她…要回来了。” 沈珂连连点头,特别乖巧的问道, “她现在叫什么名字啊?!” 初礼谈及女儿,笑意更深,语气更加柔和,“她的名字很好听,叫沈溪。” “好名字啊……等等……她叫什么?!” 沈珂的语调瞬间拔高几个度,眼睛都瞪圆了。 他掏了掏耳朵,不甘心的重新问了一遍,“妈,你刚才说她叫什么?!” 初礼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激动,但架不住她今天很开心,她依旧高兴道, “她叫沈溪,沈家的沈,溪流的溪。” 沈珂面色瞬间龟裂开来,他咵的一下,不可置信的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容量不多的脑子里回想起往日的一幕幕。 该不会真的是,他高薪挖来的那个能画画的化妆师吧? 沈珂要碎了,他爸妈要是知道前段时间 他一直奴役他的亲亲好妹妹, 更重要的是什么?! 他见了那么多次,一点都没认出来! ! 那他岂不是要被碎尸万段啊啊啊! 沈齐一看他儿子撅屁股就知道他在放什么屁,他见初礼看完准备收起来,长臂一伸,接过了鉴定报告。 他早就调查过沈溪之前的事情,自然知道沈珂高薪聘请小溪的事情。 沈珂除了对钱敏感些,往往很多时候他对一些东西的钝感力很强,也执拗。 初礼看了眼时间,表情和动作无一不透露着她的激动,她拉着沈齐的胳膊, “宴会有人督办吗?那些人靠不靠谱啊?要是我早就知道,我该亲自上场的。” 她还自说自话的说, “宴会可不能办砸了,一定要给小溪留下一个好印象。” “别担心,我让人都盯着呢,今晚等我们回去就可以开始了。”沈齐喜欢妻子这股有活跃生命力的劲儿,他宽慰妻子道。 初礼开始忙碌起来了,一边打电话询问这个情况,还一边跟负责人确定是不是真的把宴请了江家。 沈齐就这样看着她,虽面色淡淡,但眼底还是倾泻出阻挡不住的笑意。 沈珂在一旁看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趁着爸妈都没在意到他,悄摸的拿着手机鬼鬼祟祟的跑到了空荡荡的天台。 他蹲在栏杆旁边,看着手机里备注沈溪的账号,还有些感慨,人和人的缘分真的不浅啊! 他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天台冰凉凉的风吹的他一哆嗦,沈珂咬紧牙关闭着眼睛一按 电话打了出去。 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心跳加快,周围的风声似乎都模糊了他的听觉,似乎只听见了自己颤动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 ——嘟嘟嘟 手机拨打电话的声音,耳边心脏跳动的声音搅合在了一起。 乍然,传出一道清悦的女声, “老板好,最近是要复工了吗?” 对面似乎还传来窸窸窣窣的金属碰撞声音,以及笔杆碰撞的声音。 沈珂不合时宜的想, 我这么周扒皮的吗?她听见我打电话竟然第一时间是这样的反应。 他揪着地缝上的一根草,声音明显有些紧张,“你…你…你” 他半天吐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我怎么了吗?”沈溪语气有些奇怪。 沈珂急的手一抓薅了一把头发,“那个…你上次给我寄的普洱茶饼在哪卖啊?” 他说完,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怎么说这破事啊! 沈溪在那边有些疑惑,以为老板喜欢云霞湘当地的茶饼,“那算是云霞湘特产,基本上都有卖,现在网上还有代购,你也可以找人帮你跑一趟。” “嗐,原来是这样……我还有个事儿想问你。”沈珂紧张兮兮的,吧唧一下又揪断了一根草。 “你说吧。” “今晚沈家有宴会,你会来吗?” 沈溪挑了挑眉,“会去的,您有何指示吗?” 沈珂下意识脱口而出,“不敢不敢……额,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来就好,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这下沈溪更摸不着头脑了, “老板,这是快过年的福利吗?” 沈珂义正言辞,“是的,每个员工都有,你也一定会有。” 第106章 宴会开端 沈溪莫名其妙的挂断了电话。 化妆团队已经走了,江辞单手插着口袋从门外闲散的走进来,抱臂双腿交叉,斜靠在门框上。 “我有什么变化吗?”沈溪看见江辞走近,抬眼看着她。 江辞本来懒洋洋的动作瞬间顿了一下,他站直看了一会眼睛闪闪的沈溪, “眼角多点了一颗泪痣。” “bingou,答对咯。”沈溪笑着打了一个响指。 江辞走到她的面前,捧着她的脸,轻声问道,“我的溪溪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 沈溪笑的很傲娇,她看了镜子中的自己,妆容淡到几乎没有,超绝伪素颜。 江辞也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不画的再深一点呢?” 沈溪伸出食指摇了摇,“no,no,no,人家秋雅结婚我在这又唱又跳什么呢?” 江辞眼底有些迷茫开口, “沈家的那位千金不叫秋雅。”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网络热梗,你应该半夜起来背背热梗词,说不定以后就能和我在同一个频道聊天。” 沈溪被他逗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江辞有些无奈,他替沈溪沈溪整理了一下礼服,伸手抚平了褶皱,“好,今晚回来就开始背。” 他好似来了精神,双眼一亮,“你是想让我站着背呢还是想让我跪着背呀?” 沈溪:! ! ! ? “这是我能听的吗?!” 江辞满脸无辜,摊了摊手道, “如假包换,不仅能听还能做。” “啊啊啊啊,妖魔鬼怪,快给我从江辞身上下来! !” 江辞双手一抄,把女人从椅子上抱起来,双手抱紧在怀中,眉眼带笑的轻轻的颠了颠。 “干什么呢?!”沈溪吓的直接抱着他的胳膊不敢松手,男人温热的胸膛似乎气息一滞。 “抱你上车啊,我亲爱的公主殿下。” 在女佣们,江渡,管家的注视下,江辞抱着她大摇大摆的走到开阔的花圃旁。 门外,一辆欧陆停在精致的大铁门旁。 江破站在门外等待,见老板抱着夫人走过来,立马快速的把后门提前打开。 “老板,沈家办的不是订婚宴。” 江破从后视镜里,看着老板和夫人坐稳后才开口。 “怎么说?” 江辞问的漫不经心,他伸手替沈溪掖了下鬓角的碎发。 沈溪抬眸,心底也有了怀疑。 毕竟,当时沈家千金都逃婚了,哪怕现在抓回来结婚,这个婚礼办的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吧? 江破专心致志的看着前方道路,但回答问题依旧很快,“说是订婚宴,但原家那边没有人请,新郎家不可能一个人都不宴请,太不正常了。” “沈家的掌权人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去选原家那个蠢货去当女婿,且不论原家那小子人怎么样,但看原家这几年做的生意就知道这家人的属性。” 沈溪对此不感兴趣,懒散的靠在车背上,听着他们讨论。 “溪溪。” “嗯?”沈溪扭过头看他。 江辞浅浅的道,“今天我就跟在你身后,不要怕。” 沈溪笑了笑,她知道江辞是不放心害怕她紧张。 沈溪却心情很淡,她无所谓,参加宴会反正又不会死,一切超出生命的事儿都是小事。 …… 沈齐带着妻子回沈宅之前,派了两个保镖守在沈鹿病房门口,没有他的命令,不准进出。 沈鹿刚做完清创手术被直接推出来送进了病房。 她穿着病服,脸色有些苍白,被推到病房时,她看见了沈家的保镖。 沈鹿情绪非常激动,手掌扫落病房桌子上的玻璃花瓶,发出清脆的破碎响声,她几乎尖叫开口, “妈妈呢?你们在我门口做什么?我不需要你们保护我! !” “沈珂呢?沈珂为什么也不等我! !” 黑衣保镖一个守在门外,大块头的身材几乎遮挡了整个房门。 另一个保镖拿着一份协议,避开玻璃碎片,走到了病房门口, “沈小姐,这是先生给您留下的一份协议,请您过目。” 保镖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他大概知道了是个不好的东西,因为沈鹿的的表情太狰狞了些。 他以前从未见过小姐有过这样的表情,她从前是最爱笑的,对谁都爱笑。 …… 沈家今天来了很多人,政界的,商界的不少代表身份象征车子从外面的一条马路直通沈家开阔的地下车库。 沈溪在车里看着,这些下车的人,各个光鲜亮丽,大家似乎都是认识的,见面握手甚至都能在车库里唠上一圈。 江辞下车前又重复了一遍他在车里说过的话,他的语气桀骜,态度很猖狂,但又确实有这个资本, 他说, “在这外面,你不需要让着谁。” 江破先一步下车,打开车门, 江辞从里面出来,站定在车门口,伸出手。 许多人都悄无声息的注视着这个方向,毕竟大家很多年没见江家太子爷出席宴会了,甚至在江家本家的宴会上都很少见到他。 来往的人表情惊疑不定。 这沈家居然能把江家这么多年不出席的太子爷给请过来,他们竟然还是低估了沈家的人脉啊! 剩下的人心思各异,因为江家那位绅士的伸出手,在扶车里面的人。 是谁呢? 一时间,偌大的停车场竟然因为没人走而堵住。 沈溪扶着江辞的手下车时,就是这样一个人人目光如炬,似有似无,盯着看的现象,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烟雾蓝的礼服,没有问题啊? 场面甚至有些夸张,一时间竟然有人走了过来, 来的人很年轻,一身西装革履的精英相貌,他谈吐不俗,“江总晚上好,这么多年没见您参加宴会了,没想到居然能有幸在这遇见您。” 江辞骨节分明的手还挽着沈溪,他语气淡淡,听不出来情绪,“何先生也是风投界一大人才,年少有为。江某不过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发展,当不起有幸二字,你客气了。” 这位何先生似乎笑了笑,“江先生当年在招商大会上指导,大力发展实业经济的一番话,可谓点醒了我。今天难得一见,我在此特意表示感谢。” 何付的表情很真诚,是位有才干的实干家。 江辞对于人才一向很爱惜。 他长身玉立站在一角却仿佛站在正中央,他撩起眼皮,语气清冽, “何先生若有一日在外发展的不合心意了,江氏随时欢迎你。” “今日宴会,就不多谈了。” 何付道完谢,很有分寸的就离开了。 他没走多久, 车路走进来一路黑衣西装保镖,气势逼人,大步走到他们身边,恭敬道, “沈小姐,江先生,我们为你们引路,这边请。” 一时间留下的人议论纷纷, 这沈小姐是哪路人? 第一百零七 近乡情更怯 众多人身后,白林林眯着眼看着前面众星捧月的两人,丝丝酸意从心底冒出。 旁边的同样穿着西装的陆川却微笑着看着前方,目光微闪。 俗话说的好,求人不如求自己。 陆川从未在把心思寄托在身边这个见异思迁的女人身上。他像是戴上了一副温润如玉的假面具。 他语气很温柔,但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走吧,一会儿宴会开始了,我们也该进去了。” 白林林心思被阻断,她回过神来,下意识扬起笑脸道,语气比糖都腻人, “陆哥哥,上次你说的竞标成功了没有呀?” 陆川挽着女人的胳膊,语调漫不经心,他捻着指尖,挽着白林林,“还没呢,等这月下旬竞标才开始,正好赶上政府土地整改时间。” 白林林闻言两眼放光,巨大的喜悦从心底蓬勃而出,可笑她上一世没有想明白,一心扑在男人身上,既然重活一世,那这一世,她曾经所有的得到的,没有得到的,这辈子她都会争取过来。 哦,对了, 还有……白苏苏呢? 可不能忘了她的好姐姐呢。 白林林笑意浓稠,似乎想到了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她开心的哼着小曲挽着陆川的胳膊迈着优雅的步伐向前走。 心思各异的两人却在想着同一件事。 …… 沈家的宴会举办在另一座庄园的宴会厅,这里打造的金碧辉煌,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都是相熟的人,大家举着酒杯互相称赞。 初礼站在二楼栏杆处,看着楼底下那个出口,眼睛紧紧的盯着那。 终于,随着有规律的脚步声传出来,一群黑衣保镖开道,从门口进来一对璧人。 江辞牵着沈溪走出来了。 沈齐梳着大背头肃立在大厅中央,端着一杯香槟,迎接来来往往的客人,他旁边跟着一个沈溪有些眼熟的男人。 越看越眼熟,沈溪没忍住又往那看了一眼。 嗯……? 她老板不是染的一头灰白色的头发吗?而且他平时最珍惜他那一头秀发,没事的时候还喜欢臭屁的拿梳子对着镜子自怜自叹。 江辞先沈溪一步注意到这对沈家父子的眼神,因为他们在溪溪出场的时候就一直盯着这边了。 现在似乎看的更加的光明正大。 啧,尤其是那个沈珂。 丑陋的眼神。 沈齐随手把酒杯放到侍者端着的盘子里,他思忖一下,牵出一个自以为和善温良的笑容,越过人群,慢慢的走到了沈溪身边。 江辞眼眸黑不见底,淡然的看着沈齐,“沈叔,好久不见。” 沈家和江家以前也合作过,称一句叔不远不近正正好。 生意人,永远都是走一步看三步。 沈齐的目光在沈溪面上停留了三秒,很快就转移开了视线,他看着这位年轻有为的江家小辈,眼底闪过一丝嫌弃, “是有段时间不见了”沈齐没心思和他寒暄,眼风甚至都没给江辞留一个,目光就转向了沈溪。 他不苟言笑的脸上硬生生扯出一丝笑意 “不知道这位姑娘是?” 沈齐说话说一半藏一半,他没有点透沈溪的身份,反而有把话头抛给了江辞, 他重新看向江辞的目光直白且带着几分审视,沈齐想看看他们小溪在这个江家小辈是眼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老狐狸。 江辞轻笑,他嗓音低沉,声调缓缓,牵着沈溪的手从不曾松开过, “这位是沈溪,她是一位画家,也是我的妻子。” 江辞语气一转, “溪溪,这位是沈叔,沈氏集团的总裁,也是沈珂的父亲。” 江辞介绍沈溪的同时,也向她介绍了沈齐。 沈溪觉得这位沈叔似乎有些在刻意的在躲避她的眼神,但她还是礼貌微笑道 “沈叔叔好,久仰您的大名,我是沈溪。” 女儿看过来的目光,让这个年过五旬的男人感到局促,他目光轻柔,缓了几秒,语气颇有几分郑重的意思, “小姑娘,不用客气。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认识我的妻子。她叫初礼,你前几日见到过她,她很喜欢你。” 他顿了顿道,“或许沈珂你也认识。” 早早从楼上下来的初礼,一直站在离他们不近不远的位置,周围的人在朝她敬酒,沈珂就跟在他母亲身后挡着。 他们的身影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初礼目光一直留意着那里,她徘徊彷徨不敢上前,在看见那个乖巧的姑娘对着沈齐笑的时候,她瞬间哽住了。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沈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一旁的贵妇们留意到她苍白茫然的表情,都有些不知所措,她们也都知道沈夫人是出了名的命好,身体不好。 沈珂自然也一直环视着周围,他自然知道母亲是怎么回事,他端着香槟围在初礼身边打哈哈, “来来来,各位婶婶们,我敬你们一杯,这些年沈氏的上升少不了各位的帮助,祝各位婶婶们往后越活越年轻,越过越精彩。” “诶呦,你说小珂怎么这么会说话呦。”黄色礼服的贵妇笑不合拢的嘴,还跟旁边的一群老姐妹打趣。 “谁说不是啊,要我说,小珂这以后比沈总还会说话,是个有能力的主……” 沈珂笑着跟她们敬了一杯,余光留意到母亲走到了他…妹妹那里。 沈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第一时间回头看向后方。 果不其然,是初礼。 “小姑娘,这位就是我的妻子,初礼。我刚刚和你提到的。” 终于,在沈齐介绍初礼的同时,她走上前,鼓足勇气,眼里闪着一簌簌的泪光, “溪溪,真有缘啊,我们……又见面了。” 沈溪眼睛睁大,眉心一动,她有些意外初礼竟然是沈家的夫人。 换句话说,是她老板的母亲。 她与初礼见面时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就知道这位夫人家世不斐,但有些意外是他老板的母亲。 要是这么论的话, 她老板……还有一个丢掉的妹妹? 但面对老板的母亲,沈溪的态度更加恭敬了,打工人dna瞬间动了起来。 毫不夸张的说,要不是裙子限制住了她,她真的差点90度弯腰问好了。 “确实好巧,我也没想到上次您邀请我参加的是这一场的宴会。” 初礼见她有些生疏的态度,心底有些酸疼,一时间也不敢贸然上前。 半晌,她压下心底苦涩的情绪,恬静温和的对着沈溪笑着邀请道, “那正好,今天碰上了,我的愿望也没有落空。溪溪,要不要和我一起逛一逛沈家的园区,等会这里男人们都是举杯谈生意会很无聊,我们要不要一起搭个伴?” “不劳烦初姨了,我今日既带溪溪出来,就没有想要在这附近谈生意,单纯是想让大家见一见她,我也能蹭个名分。” 江辞这一番话说的很随意,没有丝毫在意自己的脸面, 沈溪却感觉到身旁的男人莫名的紧了紧胳膊,像是不想让她松开。 对面的沈齐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他笑的有些勉强,额头青筋跳的欢快, “还是看看沈姑娘的意愿吧,也不要太过于拘束她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沈溪身上,那一瞬间,沈溪只感觉,自己都要被这些大佬给盯的浑身有些发凉。 江辞正准备开口之际, “为难孩子干什么,小溪想去哪就去哪,溪溪别听他们说。小辞也是,尽把江徽喜欢把华兰放在身边的那股劲儿给学去了。” 初礼在一旁打断沈溪的思考,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感到为难。 江辞聆听者教诲,顺水推舟道, “初姨说的是,我做的不好。” 沈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妻子,他也不再劝,反而从手指上摘下一个,看起来有些朴素的戒指,交到沈溪手上。 “…这不能要吧?!” “没有,今天沈姑娘来了,就是我的贵宾,这个戒指就送给你了。” 初礼伸手按着沈溪要去摘下戒指的动作,她语调婉转,声音很亲切,“收着吧,沈姑娘。这戒指并不值几个钱,算是给你送一份礼物,就不用在推搡了。” 江辞看着也没有出声。 沈溪也不再推辞了,落落大方的接下了戒指,再三道谢。 江辞看着他们互动,看了很久,他目光收敛,眼睫微不可察的颤动一下。 沈溪和沈家有关系, 或者,换句话说更合适 溪溪是……他们的女儿。 他抿唇,有意把沈溪牵到自己身后,唇角牵起一丝弧度,看向沈齐, “今天沈叔本不是要打算要办订婚宴吗?” “这场地布置的似乎有些不像啊?” 江辞说话向来一针见血,往往这时候他的脑子转的飞速。 沈齐谈及这个表情也不是多好,他一转视线,声音古井无波, “这中间出了一些问题,婚宴就取消了,变成了商业宴席。” 江辞眨眼,状似无意的问道, “沈叔家的姑娘今天似乎没有来?” 沈齐眼睛一眯,这小子今天在找茬啊? 但姑娘在人家跟前, 他咬紧后槽牙,难得吃下了这次的闷亏,一字一顿道,“她生病了,还在医院。” 江辞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呵,这臭小子,阴阳怪气什么呢? 不远处 白林林一个人端着香槟,坐在了拐角处,饶有兴致的听着江辞以及沈齐的声音。 她晃荡着酒杯,杯子里的酒摇摇滚滚。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前面被江辞遮挡住的女人。 有趣,沈家的这对夫妻似乎对沈溪,态度有些不一般啊? 她目光微闪,这里面是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还有,为什么沈溪都来了,白苏苏还没有到呢? 她的视线一扫整个宴会大厅,不仅没有看见白苏苏,就连盛家的那位也没有来。 白林林目光微冷,放下酒杯朝后走去。 她走到后花园,准备去找陆川,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病服的女人就像炮弹一样,猛的冲撞过来。 “啊!! !” 白林林仰倒在地上,礼裙被地上的的污渍沾染上一大片黑色,而恰巧的是白林林穿着一件白色的礼裙。 她愤怒慌忙的爬起来,一把抓住了要跑的女人。 白林林丝毫不手下留情,她飞快起身,一把抓住了穿着病服女人头发,她拍了拍她的脸,阴恻恻道, “是眼睛瞎了么?撞到人居然就这么准备跑了?” “松开,快松开你的脏手! !” 沈鹿紧紧的扯着自己要被薅掉的头发,尖锐的声音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 她后悔了,她就不该回来,现在她被赶出沈家,竟然随便一个不知名的女人都能拽着她的头发趾高气昂的唾弃她了! ! ! 白林林冷笑一声,不费吹灰之力的拖着她如同拖着死狗一样,走到花园的一角,倏然,她猛的一推,把沈鹿推搡到了地上。 “啊,你个疯子,你要做什么?” 沈鹿狠狠的摔在地上,身上胳膊上扎满了锐利的尖刺,那是花园里玫瑰花留下的痕迹,她狼狈的坐在在地上,蓬头垢面,脚踝处的绷带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迹。 白林林并不认识这个穿着病服的神经病,但这也不妨碍她整治这个女人, “要是在人前,说不定你就真的可以走掉了。但现在,真不巧,我抓住你了呢。” 白林林的指尖轻轻的触摸沈鹿的脸,眼底满是不屑和讥笑,她嘴角噙着笑意,看向这个撞到她的女人, “今晚的事情要保密哦,要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的呢。” 白林林语气无辜,那模样要是让其他人看见仿佛是别人欺负了她似的。 她说完扔垃圾似的扔开了沈鹿拽着她的胳膊。 沈鹿从没接触过这样厚颜无耻的白莲花,她面上泪痕斑斑,一张脸竟没一处可以见人,她的声音凄厉无比, “你等着,我爸爸要是知道,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 梧桐树下,路旁的灯光昏暗,白林林神色难辨,她步伐停下,阴冷的转头看向这个无脑愚蠢的女人,她的爸爸? 这样的神经病竟也有好的家世吗? 那可……真是太不公平了呢。 第108章 故事开始了 她一步步走到沈鹿面前,歪着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光渗人, “你的父亲是谁?” 沈鹿被她森冷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她蜷缩到了泥泞的拐角,身上沾满了腥土,她不顾手上的刺痛,尽量撑着一口气,用力的瞪向对面这个邪恶的女人。 她心虚的出声警告, “我爸爸就是这座庄园的主人,是在这里主持宴会上的人,你参加的是我们家的宴会,要是我爸爸发现我不见了,他会派人来找我的,到时候你就完蛋了。” 眼看着白林林的目光越来越危险,沈鹿及时住口,赶忙说道, “等等,你现在要是放了我,我们刚才的账一笔勾销。” 她意识到了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个善茬,白林林的目光太冷太阴暗的,看的人心底发怵,沈鹿深知自己斗不过她,不自觉的向后瑟缩着。 白林林抱臂看了周围一圈,眼底的不屑轻蔑都涌了上来,她挑起沈鹿的下巴,嗤笑道,“你说你是沈家的千金,我怎么不信呢?” “啧啧啧,我要是有一面镜子非得让你瞧瞧你现在这副丑陋可怜的模样。” 白林林想到什么,拧着眉心,朱唇微扬,恶心起沈鹿, “里面那位沈溪也姓沈,真巧啊,我觉得啊,她比你更像是沈家的千金。” 沈鹿的脸唰的苍白起来,一张小脸惨无人色,她声音都在抖,还在固执的反驳, “你…你胡说什么,那是我的爸爸妈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许久不曾出现的系统忽然出声了,冰冷又熟悉的机械声环绕在白林林周围, 【宿主,这个人身上有能量异动……她或许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哦?” 难道是穿书的侵略者? 白林林撩起眼皮,痴痴的笑了一声,她笑意浓烈充满了恶意。 忽然,她向前一步猛的一拽沈鹿抱着自己的胳膊,力气出奇的大,硬是把她拖拽到旁边茂盛的玫瑰花田,砰的一声,她反手一扔,用力狠狠的把沈鹿甩进了玫瑰花田。 “啊!! !” 沈鹿的叫声格外的凄厉惨痛。 白林林看着她,满脸惋惜,嗓音轻轻, “啧,可惜了,这周围无人欣赏你惨烈的模样。” 系统告诉她,周围没有人。 白林林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她的目光如同游动的毒蛇,滑湿,阴暗,又像一条束缚的绳索紧紧的箍在她的身上。 “这位沈家假千金,怎么?自己当了几天千金,享受了一段幸福美满的生活,高高在上看了别人几十年。就让你忘记了你穿越来之前的身份了么?” “呵,还在我的面前扯虎皮呢,跟我玩心机,下辈子吧!!” 白林林厌恶的看着沈鹿,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垃圾,她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这些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却依然能打翻身仗,可笑的是,这些东西都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一如她自私自利的哥哥。 一个愚蠢而又懒惰的人类。 沈鹿痛的似乎整个人都要昏死过去,她额头冒着冷汗,顺着她苍白的脸颊往下流。 她昏沉迷糊的听到,这个一言不合就扔她的疯子说什么穿越? 轰隆,刹那间,她脑子里似乎划过什么,却又一闪而逝。 白林林面无表情的走到她的面前蹲下,白皙如玉的手卡着沈鹿的脖子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缩紧再缩紧。 沈鹿死死的拽着白林林的手,想让她能松开她脖子上的手,她手脚并用,拼命地挣扎着,发出‘赫赫’的声音。 【宿主,你要杀人吗?】 系统似乎很疑惑,她只是撞了宿主一下而已,为什么宿主要杀了她呢。 白林林看着手下的女人,脸色涨红,脸红脖子粗的的苦命挣扎着。 心底冰冷的声音传出, 【系统,她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吗?为什么,她可以一穿越就可以占着沈家千金的位子,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却连吃带抓的拿。】 【系统,谁家的千金穿的像是从精神病院里爬出来的一样呢?那是因为啊…她被家族舍弃了,哈哈哈哈哈。】 她神色嘲讽,这些千金啊…也不过如此嘛。 ‘赫赫’ 被掐住脖子的沈鹿动作渐渐缓慢下来,她眼睛双眼渐渐模糊,瞳孔开始溃散,过往曾经的那些事情如同走马观花一般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原名不叫沈鹿。 她叫张招娣,是个乡下的野孩子。 她的母亲重男轻女,生了六个孩子终于,最后生出了一个男孩。她的妈妈高兴坏了,把家里所有能吃的,用的,全都一股子堆在了她的弟弟身上。 家里的五个女孩饿死的饿死,被卖的被卖,她的三姐最后是得痨病死的。她是第四个孩子,看着姐姐们的的离去和死亡,感到十分的悲哀与恐惧。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她跑了。 她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一直卖惨讨饭才勉强得以生存,但这样往往最基本的温饱都得不到保障。 那年的冬天,风格外的冰冷刺骨,她跪在地上,面前摆放着一个破洞的碗,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人愿意给她吃的和喝的。 有个拾荒路过的老人看着她有些疑惑,眼神仿佛可怜她似的,却又问她,为什么有手有脚好好的要在这里讨饭。 她不愿意回答。 老人走了。 她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施舍东西,她饿的没办法,学着拾荒老人翻找着垃圾桶,但是垃圾桶里没有有用的东西。 ‘啪嗒’一本书掉了地上。 张招娣垂眼看着,她冻的红肿的手指捡了起来,揣在怀里,继续翻找着。 终于有人见她可怜,施舍了一个馒头给她,她躲在街角的屋檐下一点点的啃着。 张招娣站起来的时候,感到胸口有东西膈的不舒服,她想起来了自己捡回来,准备攒起来卖掉的书。 她拿了出来,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翻看起了书。 她看书的时候有些骄傲,她弟弟那个没用的东西,有书都读不好,不像她,只是偷偷随便一学,就学会了这么些字。 然而,当她看见书皮有些朴素的封面时,有些疑惑。 为什么这本书叫《女主的幸福生活》? 女主是什么意思? 张招娣抱着解惑的态度去看这本书,然而她越看越生气,越看心底越不平衡。 这个写书的人就是在捏造事实! ! ! 怎么可能会有人生活的这么幸福美满,没有经历过折磨,挨饿。 为什么人和人不一样? ! 张招娣愤恨的朝着书吐了一口唾沫,拿着脚连着在地上踩了好几脚,她依然不解气,虽然她也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地上躺着的破损的书狠狠的刺痛了张招娣的心,怎么会有人真的过的这么圆满…… 她想到了里面所谓的女主, 她第一次了解到这个词。 这本书的女主名叫沈溪,她生在一个富贵的家庭,她的爸爸妈妈从她出生时就对这个小女儿十分的偏爱,要星星甚至都不会去摘地上的月亮。 她可以骑着爸爸的脖子驾马车,她的爸爸都会笑着夸,溪溪的腿真有劲儿。 她的满月宴和十岁生日宴都办的极尽奢华,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来为她祝贺。 她可以趴在专为她打造的,精致的抓周桌上,抓着她想要的任何东西。 初礼会满足她一切要求,不会要求她只能抓一个。 沈溪这一生顺风顺水,她十岁生日宴遇到了江家的小太子江辞,这位高傲的小太子第一次见到沈溪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喊着她姐姐,从此以后非她莫属。 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 哪怕是在婚后,生了孩子,她的孩子依旧是最懂事的那个,他会宠着妈妈,会想尽办法哄她开心。 江辞依旧会每天下班带一支玫瑰花回来送给他的妻子,然后拥抱着倚靠在沙发上画画的女人,会耳鬓厮磨的喊她沈公主。 故事到此,太美满了。 然而, 张招娣不信世界上会有这样幸福的人生。 在她狠狠的踩着这本书的时候,一道常人看不到的光乍然从书里冒出。 一个苍老如洪钟的声音响起, “张招娣,假如给你一次机会,你愿意进入书中的世界吗?” 张招娣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书里的世界? 这谁啊,在开什么玩笑? “我是位面的掌管者,也是剧情线的控制者。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放你进入书中的世界。你可以选择任何你要想成为角色,甚至是女主。” 张招娣警惕的环视了一下周围,确定是这书里发出的声音,她迟疑了一会, “你有什么条件?” “我要你打破所有的剧情线,我要重塑新的世界,到那时,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张招娣心动了,她立马点头同意了。 但她坚决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我要书中世界的女主沈溪消失,我要出生在沈家,作沈家独一无二的千金。” 那个声音似乎遇到了同频的人,声音都颤抖起来,“好好好,我就欣赏你这样有魄力的人,我答应了你的要求。” 就这样,张招娣怀带着中了亿万彩票的心理进入了小说世界。 她憧憬的美好人生要开始了。 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一个襁褓里孩子从医院莫名消失,另外一个孩子却从天而降落在了沈家庄园外。 她们身上的因果线开始扭转。 命运交互。 狂风夹杂着暴雨,主世界线终于发现自己的女主消失了,它暴怒的鸣喝,电闪雷鸣的劈向这个世界的外来侵略者,这个外来者的身上竟然有一股力量在保护她! ! 天空一片血红,漫天大雨倾盆而下,路边的花草树木几乎无一存活,全都折倒在地上。 【到底是谁,带走了我的女主! ! !】 主剧情线异常愤怒,自己的孩子被偷走了。 附在张招娣身上的诡异剧情线闪着光亮,苍老黏糊的声音听着让人几欲作呕, 【孩子,这个世界太美满了,已经没有发展的必要了,位面主神都默认就让我留下来蚕食了它。】 它学着人类叹息道, 【你啊,就赶紧逃吧……】 【看你还没长大,老夫且放你一条活路。你走吧,去寻找新的剧情。】 它话音落下的同时,主剧情线发现自己无法操控这个世界的一切,它的能量在慢慢消失。 【你这个恶心的偷盗贼,给我滚开! !离开我的世界,为什么所有的世界都一定要经历悲欢离合,都一定要带着遗憾我的世界美满又怎样,我的女主本就应该幸福美满,她幸福碍着你们什么事了?难道要把所有的世界都同质化,变成苦情的悲剧,你们才满意吗?】 【位面主神?它也不过是剧情的附属品罢了,为什么要来干扰这个的世界! !】 它的能量在流失,所有的一切,主剧情线都无法感应,它拼命的散发着仅剩的能量。 而在即将消散的时候,它声音空灵凛然,磅礴回响, 【眼泪永远不能主宰这一切】 【我的女主,会回来的】 它用尽所有的能量,塑造了一个与未来女主一模一样的人,尽管她没有七魂六魄,没有感情,只是一个傀儡,留在男主身边的傀儡。 可是,没有关系。 它的女主归来那一日,就是傀儡消散的那一日。 侵略进这个世界的剧情线赫赫低沉的笑着,就在它以为自己终于成功占领了这个世界的时候。 主剧情线以自己曾经在无数个小世界里赚取的能量为代价,化作一道耀眼刺目的利刃闪电以万钧之力直逼张招娣。 尚有记忆的张招娣瞬间被劈的炸开了毛发,五脏六腑都如烈焰烹饪,灼烧起来,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的那一刻……张招娣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束缚在她身上的能量…消失了。 那个恶心的剧情线也消失了。 雪越下越大,覆满白雪的枝丫微微摇晃着,白雪簌簌的落在洁白的大地上,所有的泥泞都被深深的埋在洁白无瑕的雪下。 ——咯吱, 庄园的木门被拿着扫帚的女佣打开 “咦,这里怎么有个孩子啊?” 第109章 男人死的早,老婆改嫁的好 这宴会上沈氏夫妇的热情让沈溪有些招架不住,她总感觉今天的宴席氛围怪怪的,他们对她的态度也是怪怪的。 这位初礼女士恨不得眼神都黏在她身上。沈溪走哪,她就会不远不近的跟着。有时候见沈溪看一个建筑看的久了。初礼适时上前,热情的给她介绍沈家的建筑布局。 她太热情了,以至于沈溪都遗忘了,这是一件很隐私的事情。 “这前面的有一个画廊,里面摆了很多我曾经画过的画。” 初礼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僵,里面还有沈鹿那孩子画的一些画,她不想让小溪看见,于是她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这别墅的东面有一座小花园,那一块的花圃只种了一小块玫瑰,其他的……小溪猜猜是什么呀?” 趁着江辞换衣服的空隙,初礼恨不得立马认回来自己的孩子,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沈鹿的事情还没彻底解决,她不能给小溪以后回来的道路留有一丝的后患。 沈溪眉眼微动,看向初礼说的那片花田,黑漆漆的夜里,那一块没有灯光的照亮。沈溪眯着眼睛看不清,但她想,既然初礼女士是位风雅的女子,那种的必然是什么名贵的品种。 她揣测了一下,试探道, “是君子兰吗?” 可君子兰也不是那样种在地里的呀! 初礼轻轻一笑摇摇头,云淡风轻道, “不是君子兰,是大白菜。” 嗯? ? 白菜,是她想的那个水灵灵的大白菜?一口下去嘎嘣脆的大白菜? 这给沈溪一下子干懵了,现在有钱人家也开始流行种自己种菜的么? 初礼看着女儿微微发愣的眼睛,嘴巴无意识的张了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捂着嘴抿唇笑着,她的女儿真的好可爱啊。 初礼的心从来没有哪天像这样舒展过,开心过,她的语气甚至都格外的欢悦, “是不是想不到为什么会在玫瑰花田外种菜花?” 沈溪狠狠的点头了,她确实不理解有钱人的有些癖好,哪怕她现在有钱了,也依然理解不了。 比如,江辞喜欢晨跑完拉她起来一起逛……菜市场。 他真的超爱,逛菜市场 ! ! 明明冰箱里的菜都已经吃不完了,甚至每天会有专门的人会送一专门的菜到家。 但他依然喜欢没事拉着她满菜市场,满超市的溜达。 每天有那股热情的劲儿,就好像有那个什么kpi没完成一样,雷打不动的要去。 第二天,要是再过去逛,甚至还会买和前几天一模一样的菜,甚至那些菜,别墅里还有! ! 沈溪好心的提醒他,他会轻轻的哦一声,然后脸色淡定的放下那个菜,再拉着她走向下一个小菜摊旁。 再比如,她发现江渡小朋友十分爱喝气泡水。自从她开了先例,带着孩子没事扒拉着零食吃,就好像打通了孩子的任督二脉。有一次,沈溪去江渡小同学的房间无意间发现,床头有一个已经喝完了的气泡水。 为了不让他们猜到他喝了多少瓶,小江渡会自己偷偷攒下来瓶子自己拿出去卖,有一次还是江辞半夜回来,路过房间,发现小江渡在捣鼓他那些空瓶子。 有时候,小江渡甚至会偷偷藏起来。 然而,现在又来了一个初礼女士,一位热爱在自家花圃种菜的贵妇。 淦! ! ! 沈溪忧伤的想着,难道有钱人的生活难道不应该是,今天参加这个盛典,明天走走那个红毯,后天坐着私人飞机飞到某某高级拍卖会的现场么? 又或者是在家品尝着咖啡,晒着太阳,优雅的翻着书看? 她的无厘头的思绪被打断。 “因为那些东西比花更有生命力。” 初礼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响起。 她在沈溪眨巴着眼睛好奇的注视下,腼腆一笑,她的语调依旧和缓柔顺,脸上挂着笑,就像在说一件很有意思事情, “因为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种花人,一般我种什么花,那个花就会死的很快。后来我就转个弯想着,要不然试一试种菜吧,我在春天开垦出了一块地,撒了一片的种子。果然,在夏季来临的时候,那些白菜都长势喜人。” 初礼说到这的时候,眼里闪着微微的萤光,语气里不乏对自己感到骄傲。 沈溪在一旁看着,也不自觉的流露出笑容。她觉得初礼女士好像是一位积极向上的人,也是一位善于分享生活的朋友。她说话语调很舒服,又恰到好处的有画面感,就像是在烈日炎炎的夏日,游荡在清凉的泳池里,浑身舒适。 …… 不远处, 江辞单脚抵着,垂着脑袋看着灰白色地面,隐隐约约听见对面的女人传来清越的笑声。朦胧的灯光下映在他的脸上,削瘦的身影刻在灯光下,他的脸色迷糊不清。 她们相处的很融洽。 沈齐从不远处的拐角也慢悠悠的晃出来,看见是这个江家的小子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啧,这臭小子,居然就这样拐跑了他的女儿,外面关于他们的风风雨雨都是不太好的传闻。 “江辞,你喜欢沈溪那个小姑娘吗?” “沈叔,溪溪是您的亲生女儿?” 江辞的声音很低,他没回答沈齐的话,反而不经意的转换了问法。 沈齐点了支香烟,夹在手上,他模模糊糊的嗯了一声,咔嚓一声,一丝火慢慢燃起,他缓缓的吸了一口,优雅的吐了个烟圈出来,灰色的烟雾缭绕在他的身旁。 “小子,你怎么看这个事儿?” 江辞不动声色的远离了他,躲开了烟雾,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开口, “溪溪不会认你们……大概吧。” 在沈齐死亡凝视下,他勉强的加上了后半句话。 沈齐起初听到的时候,夹着烟的手顿了顿,眼神一扫,目光悠长的看向那对母女手挽着手,肩并着肩走在一起,相处可谓是十分的融洽了。 他没好气的斜眼睨着这个臭小子,语调怏怏, “你怎么知道小溪不会认我们,你难不成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哼。” 沈齐气不过,他只是想打探一下这个臭小子对小溪的态度,结果他直接来了这么一出,直接戳他的肺管子,说小溪根本不会认他们。 臭小子真不会说话,难怪他一直看这个小子不顺眼呢! 江辞又收回脚,单薄的背抵着墙,默默的离他又远了一些,但依旧没有走远,他诚恳的建议,“沈叔,小溪说抽烟的男人不长寿……她还说男人死的早,老婆改嫁的好。” “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沈齐狠狠的拧着水龙头,鞠起一把凉水猛的往脸上一砸,但他吸进去的烟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他吐出烟气,咳了两声,两根手指轻轻的在空中点了点江辞。 沈齐的眼神冷冷的,夹杂着一丝恼怒, “你小子,尽在我面前耍花招。” 江辞饶有兴致的站那里,看着沈叔话虽这么说,但依旧乖乖的的把烟盒收了起来。 他想,老婆的话果然管用,他老婆真聪明…… 之后, 他等沈齐收好烟盒,又忽然猝不及防的开口了, “沈叔当年是抛弃了溪溪是吗?” 江辞这句话给沈齐挖了个大坑,他没有询问沈齐的缘由,而是直接质疑。人的行为总是有根有据,一个人在放松的状态下,面临质疑毫不犹豫答出来的百分之九十都是真的,甚至换句话说,如果他犹豫了,说明接下来的答案不可靠。 “谁说我们丢掉了她, 她是我的小女儿,是我妻子最惦念的孩子,是我沈齐亲手送到育儿室的孩子。” 他哑着嗓子,“小子,你都不知道。溪溪生下来的时候是多么的爱笑,她笑的时候,白白嫩嫩的小脸上会有两个小酒窝,护士打她的屁股让她哭出声,她都对那位护士笑。” 他背过身子,声音有丝哽咽, “就连把孩子推出来的医生都不停的夸她,还说她爱笑,以后一定是个运气不错的姑娘,结果……” 结果,天不遂人愿, 也或许是他们的缘分太浅薄了。 江辞闻言目光没有一丝波澜,他的目光扫向那边,其实他也猜到了沈家不是故意丢掉溪溪。 “溪溪对自己的父母不曾有过一丝怀念,沈叔她独立很久了。” 但他还是提前说了这一通话,因为足够的预防针他要打好。 如果到时候沈溪真的不愿意回到沈家,反而想过自己自在的日子,他会为她保驾护航一辈子,谁也别想搅了她往后的安宁。 沈齐自然也看懂了这个狼崽子的想法,他冷哼一声,当他真的是强盗不成,真的会按着溪溪来认他吗? “先别说我,我想知道国外的悬赏是怎么回事?你在榜上我丝毫不意外,但为什么牵扯到了小溪,她的悬赏金甚至快越过了你。” 沈齐满脸肃穆,这个后生可畏的后辈,甚至不需要假以时日,他已经是金融界的翘楚。 但,沈齐就是看他不顺眼,越看越头疼,总感觉自己年轻的时候可比他好多了。 至少,他是一心一意的跟着初礼跑! ! 结果现在,他女儿上了悬赏榜。 他都不知道该说是和这江家小子在一起久了,她的知名度变高了?都有人要买命了。 可惜了,这个人他已经在挖了,但凡是曾在黑市交易的人,多少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无非到时候看,是那个人隐藏的好,还是他们挖的快的问题了。 沈齐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江辞听着沈齐说起这件事,他思考半晌,沉吟了一下,“这个悬赏的人是盗用用了其他人的身份进入了黑市的悬赏系统,这样子一看就是个老手。我在调查的那一天发现,他黑进了悬赏系统的那一天,悬赏系统甚至一度面临崩溃。” “这个人恐怕是个玩网络的高手。” 沈齐嘴角牵起残忍歃血的笑,哪怕他带着的白边眼镜,也阻隔不了他褪去温和面具的冷酷。 “哦? 可真不巧,老子当年可不就是靠着互联网发家的么?” 沈齐可算是第一波在互联网起苗头的时候,趁着那阵子风,算是第一批吃上螃蟹的人了。 “沈叔的发家事迹晚辈也有所未闻,沈叔高见。” 江辞确实佩服沈齐,他是个鬼才,当年单枪匹马闯华尔街,一夜之间互联网炒比特币跟人比对投,硬生生在那帮鬼佬的手里拿走了几十亿的美金。直到现在,那个地方都有关于沈齐的传说。 现在兴盛的几个世家里,沈家的渊源最浅,但胜在实力雄厚,硬生生的闯到了世家的圈子里,把那些老牌的世家都给压下去了。 “我这有些关键的资料,沈叔可以作为参考,我这里也有黑客在查被盗身份人登记的时间和ip。” 江辞撩起眼皮,没有话没说完,因为他看见了沈齐似乎不太在意这些。 “小子,这些都是最基础了,查了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江辞微微一笑,淡淡的摇了摇头, “这些确实是最基础的,但可以顺着ip查到他登录的地方,计算机的型号,也可以恢复他在登录地抹掉的监控。是人是鬼,到底要给我摘下他的帽子。” 沈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江辞处理事情的态度还是太温和了,这个人最好是在国外,届时,他命可由不得他了。 两个同样英俊的男人站在庄园的边缘,那里很快就站满人。 江辞闲散的站在那,古黄色的灯光,照在他对脸上,竟然衬出一番柔软,不同于他个性的冷硬。 其他世家的贵妇或者是公司的老板都各怀目的端着高脚杯朝他走了过去。 江辞冷冷的眼眸随意的扫了朝着周围扫了一眼,那些人就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立马停下了脚步。 沈齐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不咸不淡的冷嗤一声,语调怪里怪气, “小子,你市场还挺好?” 江辞眨眼,笑的矜贵且张扬, “那是,要不溪溪怎么能看上我呢!” 沈齐没好气的别过眼, 呵,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阴阳他两句,还给他骄傲上了。 第110章 你完了 然而,这个时候。 一个疯子一般的女人蓬头垢面的花园黑漆漆的一角跑了出来。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 这个穿着病服的女人神经兮兮的抱着头猛的往外冲,撞翻了端着酒盘的侍者。 哗啦啦的红酒全都扣倒在了女人的衣服上脸上,她的身上不仅有污泥的痕迹,还沾染了大片的酒渍,红酒的颜色浸湿了她的病服,深色的酒像是被水稀释的血迹,她狼狈不堪的瘫倒在地上。 瞬间,周遭的宾客目光纷纷惊奇的投向她那。 “看这身病服,像是沈家投资的那家医院出来的。” “这难不成是医闹?” “医闹和沈家有什么关系,但你仔细瞅瞅那姑娘,你不觉得眼熟么?” 本在一旁默默看戏的贵妇,疑惑的扭过头,仔细的看着朋友说的那个方向。 但当几乎所有人都看清楚人后,大家一个个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这… 这不是沈家的大小姐——沈鹿吗? 本站在不远处的沈齐立马起身,大步走过去,他双手插在口袋,站在那不怒自威,身上带着冷冽的气息,眉梢间沾满了寒气,说出的话也很冷酷, 他冷沉垂眸看像这个变的神经兮兮的沈鹿道,厉声道,“你不在医院好好养病,跑回来是要做什么?”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像利箭一样射在沈鹿的身上。 众多宾客了然的回头,相互对视一眼。 大家心底都上演了一部大戏,纷纷猜测是不是沈小姐被截停了婚礼不服,然后被沈总扣留在医院,但她克服了其中重重的艰难险阻,现在特意跑回来了? 可这样的话, 她大喊着救命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的目光又汇聚到了沈夫人身上。 嗯?? ? 这,沈夫人瞧着怎么也这么的冷清? 这沈家人一家都怪怪的,真奇怪啊! 沈溪眯着眼睛,但这个倒在地上的人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她看不清这个姑娘的脸庞,整个人又被宽大肥厚的病服笼罩着,她只能隐约的通过她的声音判断出她是个年轻的姑娘。 然而,当乍然听见这位沈氏掌权人呵斥她。 沈溪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沈氏的千金呀,她忽然想起旁边站着初礼女士。 那这位姑娘,岂不是她的女儿了? 沈溪扭过头看向初礼。 但初礼的表情令沈溪精神一震,因为初礼看着这位沈小姐的脸色十分的淡漠,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了。 且,不太像是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初姨,您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在接触到初礼看向她的眼神,沈溪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抽,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谁知,初礼冷漠的目光转向沈溪变的复杂起来。她的眼神充满了愧疚,自责与心痛。 初礼缓缓的闭了闭眼睛,缥缈的声音似从远方飘来, “溪溪,你站我这里,我哪里都不用去。” 当时的沈溪一点都不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当时的她自认为,初礼是与那位沈小姐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是事情,这其中可能导致了,她们的关系似乎看起来有些不和。 至少,表面上没有那么的融洽。 众目睽睽之下, 沈鹿不顾形象的扒拉开自己的头发,黢黑的眼珠子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男人。 这个人从来都不是她的父亲。 她像精神失常一样,骤然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从眼角渗出来。 她的笑声十分的夸张,似乎在笑他的愚蠢,似乎又在笑自己的可悲。 可,她在可悲什么呢? 沈鹿看着这些有头有脸的宾客,大家穿着光鲜亮丽,人人手上端着价值不菲的酒,来来往往的人,要么有权,要么有势。 否则,今天他们都不会站在这里。 他们站在不远处,看着沈鹿如同在看什么可怜的蝼蚁。 至少,沈鹿是这么认为的。 她幽幽的目光一扫周围,眼神晦暗。 人呐,这就是命,这样的奢靡场景是她张招娣曾经在无数个蜷缩在街角处,饿肚子夜里,看着外面张灯结彩挂着霓虹灯,做梦都不敢梦到的生活。 繁复的灯饰,华丽的礼服,昂贵的食物 这些她曾经一样都不曾得到过,而这些往后她可能也会失去。 她昏沉的脑袋忽然清醒。 沈鹿,不,张招娣骤然想起沈齐让保镖递给她的合同,里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向她透露着要她与沈家断绝。 可如果这样想的话,张招娣可就是实打实的误会了初礼。 起初沈齐确实不想让沈鹿待在沈家。 毕竟,她在沈家这么多年,也确实享受过头了,以至于她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初礼身上,想利用她在他面前瞒山过海。 但初礼却退让了一步,虽不是骨肉至亲,但到底养了这么多年。 医院那会,初礼心里确实掺杂了无比的愤怒和失望,但当她后来静下来想了想,也明白了这个孩子大约是听到了一些墙角,以至于忽然接受不了,最终精神扭曲。 她不想追究那么多,以前那个小小的孩子到底也在自己膝下喊了那么多年的妈妈。 她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算了吧。 最后,她折中让沈齐给了她一笔不菲的钱,这些钱她只要不乱来,甚至够她下半辈子过的再富裕不过。 这里面也包括沈鹿未来的嫁妆。 沈家也不曾对外公开过,沈鹿的真实身份,这算给她保留了最后的一片余地。 能做到这,初礼可以说,无论她是身为亲生母亲还是养母。这么些年来,她摸着良心,没有一丝对不起她了。 无论如何,她问心无愧。 但现在,沈鹿在做什么呢? 大闹沈家的宴会,来向他们宣示她的不满吗? 目光中心的沈鹿笑的诡异灿烂,她看向沈溪,这个无数次她未谋面却深深嫉妒的女人。 同样是女儿,她在小说里活的潇洒恣意,不用付出什么,招招手就有一大群人喜欢她。 而她永远要在数九隆冬的时候,被自己的亲生妈妈看着去快要结冰的河里洗衣服,她的一双手早就粗糙肿厚了啊! 为什么呢?! ! 明明已经换了身份,她已经可以得到这所有的一切了,可她沈溪一出现,所有的喜爱就像是轻飘飘的泡沫,风一吹,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柴草般枯萎的头发掩盖着她扭曲的脸庞,她笑的阴冷古怪,她不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了罢, “沈溪,你完了。” 她的一整张脸骤然暴露在沈溪面前。 这下,沈溪结结实实看清楚了她的表情,与她的口语传递出来的话了, 沈溪皱着眉头,看着张招娣的方向,她眉心一跳。 这个人对她有敌意? 为什么?他们素不相识。 张招娣的眼神令沈溪很不舒服,她下意识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给死死的盯住。 江辞本想散散可能未来晋升为他未来岳父的男人在他周围吸烟沾染上的烟气。 但就在那时,沈溪只是微微拧着眉毛的时候,他立马意识到了沈溪情绪不对劲儿的时候。 他迈开长腿,西装包裹着他修长的腿,三步并两步快速走到了沈溪的身旁。 “怎么了?” 江辞顺着沈溪的目光看向张招娣,刺骨的目光直射她,像是身体的磁场不符一样,他几乎本能的对这个人有些排斥,江辞觉得这个人很怪异。 这也是他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沈家大小姐。 不过如此。 张招娣恨透了像江辞这种高贵的世家子弟用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她在她们面前永远低他们一等! ! ! 她歪歪扭扭的站起来,没有理会沈齐最初问她的话,而是猝不及防的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沈溪面前。 江辞瞬间就拉开了沈溪,把她遮挡在身后。 “沈小姐,这是有什么话要和我的妻子说吗?” 江辞直接冷声开口,公开了沈溪是他的妻子,他可不管周遭人的眼光。 张招娣眼角下垂,她眉目阴沉,一张本来如花似玉的脸狰狞的让人不忍直视, 她直勾勾的看向江辞,黏腻的目光让江辞感觉到恶心。 张招娣笑的阴毒,“你知道吗?你本该是我的,你是我的! ! !” “你们都应该站在我这边! !” 她尖锐的声音骤然放大,在场所有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沈齐狠狠拧眉,大步跨过来。 她摔跤是把脑子摔坏了吗? 初礼也像是再一次被刷新了认知,愣愣的看向沈鹿。 她是有癔症吗? 江辞第一时间觉得她脑子不对,紧接着他看着张招娣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怨毒,像是被什么人抢走了最重要的东西。 沈溪脑子里闪过一丝光亮,她眼睛闪了闪,不紧不慢的从江辞背后走出来。 “我欠了你什么呢?”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带了一种蛊惑的魔力,深色的瞳孔静静地盯着这个几近疯魔的女人。 张招娣痴痴一笑,她举起自己沾满污渍的手指盯着那双原本白玉无瑕的手指看了半天,忽然笑了,她满怀得意, “沈溪呀,没想到吧。你的命运居然被一个小叫花子给改变了吧,哈哈哈哈。” 她眨了眨眼,哈哈几声笑弯了腰, “怎么办呢?你呀,要死啦呢……” 还没等沈溪反应过来,江辞脸色骤变,他眼里闪过一丝狠意, “沈小姐,是没有吃过国家饭吗?要不要进去尝一尝味道怎么样?” “哦?什么叫我的命运被一个叫花子改变了?”沈溪歪着头,猜到了一点, 她故意抬高了音量, “你是叫花子吗!” 沈溪面色清冷,她抱臂上前一步, “你有什么本事能改我的命? !” 张招娣立马挺直了脊背,她眼里有着微弱的弧光,“这里的神会爱我,而他会厌弃你。” 那个无所不能的神把她拉进小说里, 让她成为女主角的神不会放过她的。 她尚且在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神明就曾说过,抹杀掉沈溪! ! 沈溪笑了笑,“不好意思呢,我真的想知道你口中的神,怎么抹杀我。” 她故意耸着肩膀抖了抖,往后退了半步,“我真的好怕怕呢~” “啊啊啊啊! ! !” 张招娣瞬间被她的动作激怒了,她眼睛猩红,猛的上去一扑,伸着尖锐的指甲要去挠花沈溪的脸。 沈溪不躲不避,就那样静静地冷冷的看着她,在她扑上来的一瞬间,沈溪狠狠地抓着她的手腕,猛的一扔。 本就体弱无力的张招娣一下子又被拽到了地上。 【系统,这个傻女人是什么来头,居然敢当着江家那条疯狗的面这么耀武扬威。】 树阴一角的白林林躲在遒劲的大树后,有些许羡慕的看向张招娣。 她胆子可真大,做了她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白林林眼里有着异样的情绪,还是不够,她当然更希望这个疯女人能更疯一点,干脆直接把江辞干掉,那这个世界上,她就不会再有任何忌惮的人了。 男主的光环再也不存在了。 ‘男主’江辞懒懒的看着地上的女人,他面无表情的开口,不知道在对谁说, “把她带下去,我非常想和这位小姐一起探讨探讨神学。” 一阵黑影闪过,江破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闪现了出来,他看着趴在地上的张招娣,眼里闪过一丝嫌弃,这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啧,老板该给他涨工资了。 他到底还是尊重她人形象,只是伸出食指和拇指小心翼翼的捏着张招娣的衣服把她给捏走了。 原本一直沉默的沈齐紧紧的握着初礼的手,他面色复杂的来到沈溪面前,声音很温和, “孩子,你受伤了没有?” 沈溪见他们过来,语气不咸不淡,“我没有受伤不假,但沈先生,如果你想为你对女儿求情的话那就算了。” 她下意识把他们划到了沈鹿那边。 沈齐面色不改,他微微一笑,笑的儒雅温和, “不,我不会为她求情。” 说完,初礼也立马应声,连忙开口道, “溪溪不用道歉,你不用管她。” 沈溪真的好奇了,那他第一时间来她的面前做什么? 第111章 在场诸位,比比皆是 随后,还没等沈溪开口。 沈齐与初礼就上前一步,走到了人群正中央,暖色的灯光印在这对中年夫妻的脸上。 沈齐看了眼初礼,像是询问什么,初礼平静的点了点头。 宾客都站在那面面相觑,这今天来还挺好的,真是好大一通热闹啊! 沈珂浑身没有知觉的站在那里,他面若寒冰,早在不久前,他就站在这里了,他也目睹了沈鹿这疯狂的一面,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这么的……离谱。 以前连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小姑娘,居然,空口咒人死。 为什么他会看着沈鹿的脸,觉得她像变了个人一样,像是这这里里外外都换了个人。 “各位来宾,晚上好,我沈某人占用大家一点时间,来说一些事情。” 沈齐就站在那,眼神漆黑,表情严肃,语气带着几分凌厉, “第一件事,众所周知,今天本该是我沈家小女与原家的订婚宴。但不巧,前不久正好撞见了原公子怀里搂着一个女人,原家背义,也别怪我沈家当年说了。” “第二件事情,刚才很多的朋友已经看见了,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本不想家丑外扬,但有些事情总归要说清楚。” 他气沉丹田,面对众人的投过来的阳光,一字一句道, “沈鹿……是我们沈家领养的女儿。”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叽叽喳喳像是炸开了锅一样。 “我的妻子是个善良的女人,她本想留下最后一丝的体面给那个孩子。但她显然并不领情,那我们就没有留情的必要了。” “从即日起,我们沈家不再有沈鹿这个人物,往后倘若她要是借沈家的名头行不轨之事,也望大家心里明白,不需要看在我沈家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此外……最重要的一件事…” 沈齐眼神不自觉的飘向了沈溪,不过他很快的移开了视线,所有人包括沈溪都以为他只是在随意看着人。 只有江辞搂着沈溪柔软的腰,他一眼神看过去,明白了沈齐接下来要说的话。 沈溪沉默的站在旁边,她终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她也不再抬头看向前面的那对夫妇。 沈溪的握拳紧攥,冰冷的戒指搁着她的手掌。她有一瞬的茫然。 宽大的草坪上 沈齐感到手掌一阵濡湿,那是妻子掌心的冷汗,他紧紧的回握着,示意她放轻松, “最重要的一件事,也是我沈家近些年来最大的一件喜事,是我沈齐的亲生女儿已经找到了,但具体她认不认,就得再看我们合不合格了。” “所以,今天大家到场,也算是为我们最近的大喜事庆贺,大家吃好喝好玩好,不要拘束。” 所有的宾客都像刚坐完过山车一样,一轮接着一轮震惊。 什么?! 原家这么大胆,偷腥偷到沈家面前了? 什么?! 沈鹿居然不是沈家的大小姐?? 真假千金的戏份竟然上演在了我们的面前! ! 还有,还有! ! 沈家这么快找回了自己的女儿,前脚养女刚走,后脚就迎着亲生女儿回来。 大家互相换了一个眼神,这其中要是没什么猫腻,说出去恐怕都没人敢相信。 这沈家也真的无情,前脚把养女赶了出去,后脚就带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回家了。 你要说他错吧,好像确实没做错什么。 但就是太无情了些,到底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甚至很多贵妇们心里都在想,这养了这么多年,到底是没有抵得过血缘。 在场很多人甚至背后诋毁拉踩沈家,不过他们不敢当面说,只敢在背后蛐蛐。 因为在场的家里,有多少人家的男人养在外面的小三,又有多少人真的为了假的千金而不认自己的亲生女儿。 在场诸位,比比皆是。 只不过是沈家做事的坦荡,把他们衬托的太不堪了,让他们的行为看上去更加的丑陋。 让他们的自尊也受到了挑战。 …… 沈溪沉默不语的站在那,她明白了什么,就那样清泠泠的看了一眼沈齐和初礼,很快又垂眸,她黑鸦鸦的眼睫轻轻一眨,复又看着自己的脚尖。 “溪溪。” “嗯?” 沈溪下意识歪着脑袋看着江辞。 “你猜到了是吗?” 江辞上前一步,跟她并肩站着,他能看出来,沈叔站在台上说话时候,沈溪的眼神开始渐渐变的清冷起来。 江辞一直都知道,她很聪明。 沈溪面无表情的反问, “我该知道什么?” 沈溪知道她有些迁怒江辞了,但她依然精准的表达了自己的情绪, “江辞,你知道他们是我的父母是吗?” 江辞抿唇,他听出来沈溪的不高兴了,他的嗓音低低的,几乎是哄着开口,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没想到你知道的这么快,我们溪溪真聪明。” 江辞眼中小心翼翼的情绪都快溢出来了,他的小拇指先是蹭了蹭沈溪的手背,见她表情淡淡的,于是又进一步勾起她的小拇指,轻轻的晃了晃。 “我以后都不会了,别生气啦,生气会不好看的。不好看的话,以后天天走在马路上看帅哥,人家都躲着你走。” 谁也不知道,江辞说这话的时候有多纠结,他心梗到差点跟自己过不去! ! “呵。” 谁家好人劝人用路边的野生帅哥做借口! 沈溪冷呵了一声绷着脸,差点就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她感觉为了维持住住冷冷的冰块脸,她的鼻孔都在放大! ! 江辞可是沈溪专属的微表情达人,他低眉看了倔强的女人一眼,压了压微微上扬的嘴角, 还成,没真的把自己给气到。 “真的不打算原谅我了嘛?也没关系,无非是今天老婆生气,不理我。无所谓,我会偷偷躲起来哭。嗯,要是被江渡那小子给发现了,我就哭的大声点。” 江辞几乎是贴在沈溪的耳边说话,缓慢的吐字,面上一本正经,声音吊儿郎当的卖惨。 “停! 卖惨没有用,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溪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掌,一抬手,往后轻轻一推,无情的挡住了江辞想要以色诱人的脸。 “愿意听就好,今天早上……” …… 远处的一对夫妻都略微有些紧张的看着那对年轻人,只是高大的男人面色不显,温婉的女人眼神担忧。 周遭的来宾也都悄摸的往那边看。 任谁也不会想到, 宽肩窄腰的男人卓然而立的站在那里,眉眼温和低着头在和他面前的女人道歉。 沈溪好以整暇的抱臂睨着他, “所以早上江破就跟你汇报过了我遇到了什么人。” 江辞不明所以,乖乖的嗯了一声。 沈溪眼神淡下去几分,继续说, “所以你早就猜到了我可能是沈家的孩子?” 江辞立马谨慎起来,表情的都严肃了,他说话声音慢慢的,似乎在斟酌着什么“是的……大概,没错?” 沈溪这回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也没看他一眼,干脆麻利的转身就走。 嗯? ! 江辞阔步向前,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 “不许跟着! !” 沈溪头也没回的呵斥他,脚步变快,很快消失在了拐角处。 江辞停步顿住,沉寂的眼神静静的看着沈溪消失处,那里还有一堆异色的琉璃水晶球高高的堆在那里,白色的灯光从那里反射出来,照进了男人锋利狭长的眼睛里。 …… 江破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走出来,他恭敬的开口,“先生,需要把沈鹿带回去吗?” 江辞眼神黝黑渗人,他一双眼睛像是带着漆黑的魅影让江破不敢直视。 “带回去做什么?先交给沈家处理。” 江辞面色竟然渗出一丝笑意,看的江破脊背发凉,他跟在江辞身边很久了,立马明白了江辞的意思。 先生的意思是,等沈家处理完后,带回去。 主家在前。 江破走之后,江辞垂头,脸色绷的很紧,一时间根本没人敢靠近。 今天在场的大佬们各有各的笑话。 寂静的夜晚, 江渡打了视频电话进来, 江辞走到一旁接起, 小家伙眼睛红红的,眼角还带着泪花,他坐在沙发上十分乖巧的看着镜头, “爸爸,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带妈妈一起回来呀?” 小江渡等在客厅等了很久了。 江辞的脸色缓了缓,脸庞冷硬的线条都变得温和起来,“宴会还在继续呢,现在走了有些不太礼貌。” 小江渡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他也懂得一些这方面的礼仪,小家伙非常善解人意,他点点头,眼珠子看着镜头四处乱飘,“好吧。” 半晌,咱看见爸爸一张脸一直对着镜头,再也没有旁人的时候,他支支吾吾的小声开口问,“爸爸,妈妈呢?” 江辞眼神一暗,“妈妈在里面呢,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明天还有课要上。” 小江渡没见着妈妈有些怏怏不乐,他蔫头蔫脑的挂断了电话,就连再见都忘了和爸爸说。 …… 这边,初礼见到沈溪转头就走,连忙下意识的跟着去找。 就在这时,江破拦住了初礼,他拎着一个穿着脏兮兮病服的女人走了进来。 “沈先生,沈太太。这是我家先生吩咐,你们的家事先自己处理干净,等一清二白后,我再来带走她,算我们自己的账。” 他说完放下张招娣就走了。 初礼面容清冷,她想,确实该彻底解决好了再说。 这是沈家的另一个大厅,这里不做招待客人用。 冷清清的大厅里。 瓷白的花瓶旁,沈齐冷厉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的看着地上的沈鹿,他撩起眼皮,神色淡淡开口,“沈鹿,还记得你的姓是谁给的吗?” 张招娣第一反应是想笑,我姓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然而,在沈齐冰冷失望的目光下,张招娣像是瞬间被打回了原型,记忆在慢慢的回笼,她好像叫……沈鹿。 但那一刻,她依旧不知悔改。 本就疼痛难忍的双腿,但现在被江破扔在地上,现在更是血流不止。 她看着沈齐无动于衷的样子,心底愤恨,张招娣嘶吼,“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本来就是你们沈家看不上我,现在无非就是觉得我精神不好,更是要为了名声把我驱逐出去了呗。” 她眼神嘲讽,“你以为你把我驱逐出了沈家,你们就能找回自己的孩子了吗?” 张招娣声音骤然拔高,“我告诉你们,你们想的美,沈溪不可能回来的。” 她神经兮兮的开口道,“她会死的,她什么都得不到,她会比我过的更惨哈哈哈哈哈哈哈。” 空荡荡的大厅里传着张招娣阴沉沉的笑声, 初礼捂着自己的胸口,甩开了沈齐的手,走到张招娣的面前毫不留情的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 这一声给张招娣打醒了,脸上还有清晰的五根手指印。 她愤怒的直起身,眼神怨毒的看着初礼,“你一个病的要死的女人居然这么对我,原来你一直看不上我,就因为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啪”, 初礼又是一个巴掌重重的扇过去。 她非常失望,“沈鹿,我初礼哪里有对不起你,要你这样的恨我,我一开始没有想过要把你驱逐出家门,但是你呢,你狼心狗肺,觉得我苛责你,我去医院看你的时候,你还记得你说的什么话吗?嗯?” “你说,我在装什么?沈鹿,我真的在装吗?” “我也自认为我对你不薄,从捡到你开始,我对你和对亲生女儿没有两样,但你! 却从未把我当过你的母亲吧?” “我初礼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瞧不起你,要是我真的有那样的想法,天打雷劈。甚至我在医院更和沈齐为你规划好了以后的路,这个社会的路向来难走,我给你的身份地位和金钱和原来你应该一辈子得不到的,可是,哪怕是这样你还不知足吗?” 接下来,初礼问出了最致命的一句话, 她问, “沈鹿,你到底在怨恨什么?” 第112章 穿越or重生? “诶,这位小哥,我可以买你的衣服吗?” 沈溪顺手拦下了一位端着酒盘的侍者,小哥长得眉清目秀,他睁大眼睛,似乎有些惊讶,但到底在这庄园里打了那么多年工,他知道这里来客都是得罪不起的。 有些事情,不能多问。 更何况,他们主家对这位沈小姐的态度很不一般, “沈小姐客气,多余储备的统一侍者服在储物间,请跟我来。” 侍者语气恭敬,弯着腰一路引着沈溪来到储物间。 他说了一句稍等, 快步走进去,很快就翻找出一套和沈溪差不多尺码的女装,拿出来交到沈溪手里。 沈溪眯眼仔仔目光一寸一寸的扫过周边的墙壁, 侍者看见,心下了然,开口道,“沈小姐,我们这里面有配备侍者专门的换衣间,那里绝对没有任何的监控,平时这里除了老管家,我们谁都不允许进。今天沈家宴会,是个特殊的日子,为了以防出现其他问题,所以才开放的储物间。这长廊的监控除了我们主家能调取,外人是拿不到的。” 沈溪点点头,道了声谢,“谢谢,耽误你的时间了,你去忙你的吧。” 侍者受宠若惊的连忙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他非常有眼色,立马麻溜的走人了。 沈溪警惕的看了长廊的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人,她还是锁上了门,拿着黑色的侍者服,走进了换衣间。 她小心的脱掉礼裙,把它收好后,很快走出了这个大型的储物间。 沈溪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思忖一下,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秒接, “老板娘好! !” 沈溪嘴角抽搐一下, 真别说,江破这嗓子还挺好哈。 “好,我很好。江破,我找你有事,你把沈鹿带到哪里去了?” 那边奔驰车内, 江破单手握着方向盘,正准备打火上路,就上电话后,闻言立马熄火了, “她还在我这里,您要找她吗?” 沈溪见拐角来人了,脚尖一转,立马背过身换了个方向走。 偌大的沈家,没有人注意到这位普普通通的女侍者。 她压低声音,“麻烦你把她带到沈家庄园外,我找她有事。” “好的,我马上到。” 沈溪让江破把人带到沈家庄园外的一个小路旁。 她一路敛眉低头穿这觥筹交错的人群,路过大理石桌面,她撩眼一抬,顺手拿走了一个切牛排的小薄刀。 待到没人的地方,她扣了扣帽檐,快速大步走了起来。 黑漆漆的夜晚,天上连颗星都看不见。 饶是如此,沈家庄园的灯光硬是照亮了这方圆百里的路。 庄园外, 江破嘴里斜叼根烟下车,慢条斯理的打开后备箱,里面横躺着的女人‘唔唔’了两声,惊恐的往里缩了缩。 江破丝毫不怜香惜玉,他单手拎着看起来半死不活的张招娣,大步走到了沈溪指定的地点。 他很有礼貌的把她放在了地上。 张招娣像一条在陆地濒临干涸的鱼终于接触到了水,几乎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她就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就要跑。 可惜了,江破不仅轻松的拦住了她,更是不费吹灰之力把她捆起来。 “啧,安分一点” 他嗤笑了一声,阴着眼看她, “等会见到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底明白,要是敢出口不逊,到时候我们老板都不会放过你。” 张招娣靠在树边抖了抖。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就在江破快克制不住,想点燃嘴里的这支烟前。 沈溪到了。 这黑布隆冬的小树林,江破懒懒的插着口袋,手里夹着那根要点不点的香烟,他看着烟,叹了一口气,语气丧丧, “不许靠近这里。” 他没认出来沈溪。 “是我。” 沈溪摘下了帽子,大大的眼睛露出来,直直的对上江破的眼睛。 江破断眉一挑,他张张口…… “不用喊我老板娘,直接喊我名字或者沈小姐随你。” 沈溪预判了他即将要说出的话。 江破顺手揣回烟,流利改口,“好的,沈小姐。” “江破,你站在这,不用跟过来。” 说完,还没等江破说什么,她单手勾着张招娣身上的捆绳,向草丛深处走去。 “你要干什么?!” 张招娣终于开口说话了,她破锣撕裂一样的嗓音叫喊着,手脚并用的挣扎说着。 沈溪没搭理她,还是拖着她往里走。 “你不要以为你能杀了我,我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 ! !” 终于,沈溪停下了脚步,松开了手。 “我还挺想和你说说话。” 沈溪忽然扭过头,微笑的的看着张招娣,她的手里举着那把银色的薄刀。 刀刃明亮的光色哪怕是夜晚,也散着阵阵寒意。 张招娣一下就闭嘴了,她死死的盯着沈溪手里的这把刀,生怕下一秒,沈溪一个不理智,一刀给她切了。 沈溪单腿弯曲,半蹲在她的对面,笑的很和蔼,“能跟我说说你是从哪里穿越来的吗?” 如果忽视掉她贴在张招娣脸上的银刀。 她就看着更和蔼了。 张招娣不知道是冷还是被吓的一哆嗦,她结结巴巴开口, “什么穿越,我不知道……” 沈溪平和的看着她,认真的点了点头,刀柄往外收了收,她若有所思的开口道,“哦,让我来猜猜你穿越前是做什么的呢?” “哦,是乞丐呀。” 沈溪脸上虽带着笑,可笑意不达眼底, “你所说的一个小乞丐就能偷走我的一切,该不是你……是穿书者?还是重生者?” 沈溪每向前走一步,张招娣就往后退一步。 张招娣扭过头咬着牙,抵死不认,“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不知道。” 现在她孤立无援,绝不能认下这个。等那位神灵回来,沈溪就会落在她的手上,到时候她死定了! ! ! 沈溪点点头,没有任何要逼迫她的意思,而是闲谈一般,开口说了其他的事情, “沈家的沈先生送了我一个戒指,我不知道有什么用,你在沈家这么多年,能帮我看看吗?” 沈溪拿出口袋里甚至没有包裹起来的戒指,她拿的潇洒,像是抽出一张纸一样的简单。 然而,张招娣的眼睛黏在戒指上,动也不动,跟入了魔一样。 下一秒,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拔高尖叫起来,“啊!你凭什么能拿到这个! ! 这个是沈家财团的东西,沈珂都拿不到,你凭什么能拿到! ! !” 她猛的起身,失了智一样不顾一切的跳起来就要撞向沈溪。 沈溪左手捏着戒指,右手持着一把薄刀直接横在了张招娣的脖子上。 沈溪故意瞪大眼睛,大声的说,“啊,这该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能把握京城半个金融圈的沈师财团吧……” 她的动作精心设计的矫揉造作,恰到好处的捂着嘴巴, “真的是这个吗?” 这一下子给张招娣,她大吼道,“你装什么?你就仗着那两个没心没肺的老家伙喜欢你,没有他们的喜欢你什么都不是,你有什么用! 你和我是一样的烂人! !” “我得这么多人喜欢就是我的本事,我就是我,哪怕没有他们的喜欢,我也会活的很好。” 沈溪见她一下怒了,她反而笑的更欢快了。 这时的沈鹿失去最基本的判断理智了。 她的嗓音很轻,低喃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啊,我明白了……你是穿书者阿,原来……是和我一样的人啊。” 张招娣耳朵捕捉这句话,她因生气而潮红的脸色居然变的更红了,她不顾自己被捆住的手脚,跌跌撞撞的爬起来,黑到渗人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沈溪,她语气遮不住的兴奋 “你吃穿书的,你竟然是穿书的,你不是原来的沈溪?” 她摇晃着脑袋,似乎非常的不可思议。 张招娣仰面大笑,整个人像是精神失智了一般,“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道好轮回啊!真正的沈溪居然真的死了,死了! ! !真是大快人心呐! ! 哈哈哈哈!” 她笑的疯狂,眼角的眼泪都渗了出来。 等她再次看向沈溪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竟然再也没有当时在庄园里的嫉妒,恨恨的,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疯狂的喜悦。 沈溪也笑了,这个沈鹿原来是个穿书者啊,怪不得她一直站在上帝的视角俯视着她们——她眼里的纸片人。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跟自己来自一个世界的呢? 张招娣忽然一顿,她一步一步朝着沈溪方向挪了过去,目光带着警惕,伸着头对沈溪道, “你怎么证明你是穿书者?” 她还挺谨慎。 “我在穿越来之前,我那个世界最大的两个科技公司合并了,这个新闻当时传的沸沸扬扬,你应该知道。还有我那个时代的一些城市……” 沈溪还没说完,因为下一秒张招娣阴了眼, 张招娣怎么会知道这些,平时连生活下去都艰难的人,怎么会关注到国家新闻。 甚至沈溪说的那些城市她都不曾听过。 但沈溪语言描述的又具体了一些包括一些时间和地点,张招娣不得不信,虽然她确实不知道这些地方。 但看沈溪这侃侃而谈的样子,应该是真的了。 她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沈溪见她放松警惕,笑意更深,“我也是刚在宴会上听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说我是沈家的女儿,但这门好事我怎么会不认呢?”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开始叹气道, “也不知道你那本书里的主角是什么样的结局,我这一头雾水,还生怕真的沈溪回来抢走了我的位子。” 沈溪真真假假的倒着苦水,好像真的在诉苦一样,她悄无声息的观察着沈鹿的表情,见她几乎完全信任的眼神。 沈溪心念一动,这把稳了。 “那本书里的沈溪啊……”张招娣回想起那本书,心底蓦然产生一股厌恶,她一点都不想回想,烦躁的眉毛拧起来, “她是个让人厌恶的人! ! !” what? 沈溪不理解,按道理来说,面前的这个沈鹿曾看的那本小说应该有真实的故事啊。 而她自己当初看到的剧情——江辞娶了‘沈溪’后,因为沈溪伤害了女主白林林,江辞知道以后,为了给女主报仇,直接把沈溪沉河了。 沈溪站直,踢了踢自己发麻的腿,脑子里想的还是奇怪的女主白林林,以及这个莫名其妙的穿书者沈鹿。 她是不是可以大致的猜一猜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沈鹿的视角里,有一个无所不能的神帮她穿越进了这个小说世界里,改变了她对命运。而这个所谓的神很可能操控着这所有的剧情,以至于江辞身为男主,有些事情他受限制,那些事情他能做却不能说。 而她沈溪真正的原书女主,被一个穿书者改变了命运,一出生就被丢弃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被院长婆婆捡到,开始了她自己的故事。 沈溪脑子里骤然出现一副她曾经无数个日夜里都不愿直面的场景。 院长婆婆穿着带着沾满了血渍的土气碎花旧衣,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雨水肆无忌惮的冲刷在她的脸上,蛋糕黏腻的甜味混着血腥味让人反胃,除了她没有人敢靠近。 她的院长婆婆一生行善积德,收养了那么多的孩子,甚至在那段最困难的时间里,她都念着乡亲父老不容易,从不肯开口去借粮食,但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这个时候,她却无比的想会会那个所谓的神。 她想知道这个所谓的神 在她原来的世界里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沈溪的眼里闪过一丝黑光,微暗的眼睛黑黢黢的看着这周边绿茵茵的草地,周边的白色栏杆横起来,围住了这里所有的参天大树。 沈溪想, 她啊,不可能一辈子都受人控制。 绝不可能。 这个所谓的‘神’她抓定了! 沈溪的眼神散着寒气,她回神,静静地看着着这个顶替她命运的女人。 这个女人现在无疑是高兴的,她还哼着小曲呢。 沈溪自小生活的苦,她能猜到一点沈鹿的生活环境和背景,因为她从沈鹿的眼睛里能看到她对所谓原书女主沈溪的厌恶。 素不相识的两人,相隔着两个世界。 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呢? 这时的沈溪上下两辈子里是第一次直面嫉妒二字带来的伤害。 她甚至可以猜到沈鹿某种性格上的缺陷让她嫉恨书里的沈溪,以至于她的怨念之大,让她无法自拔。 那个‘神’,可能也因此选中了她。 第113章 什么狗配什么链子 张招娣又被江破抓了回去。 她居然已经习惯这样躺在昏暗的后车厢里了。 张招娣忽然想到今晚初礼的声声质问,她似乎终于清醒了一点,就连张招娣自己都有点分不清为什么要纠结在沈溪身上。 或许是……她从未获得过这样的人生吧。 她茫茫然想起初礼在沈家说的那些话,她问,“沈鹿,你到底在怨恨什么?” 是啊,她在怨恨什么呢? 我在……怨恨什么? 因为,我从来没得到所谓的爱。 初礼或许对她真的失望了,跟她说完话甚至都不愿意在看她一眼。 张招娣那时候是想挽回的,她想问一问,她曾经真的有把她当做她的亲生女儿吗? 她对所有的爱产生怀疑。 可沈齐阻止她和初礼再见面。 沈齐是个冰冷的人,他问张招娣,“你是怎么知道沈溪是我的女儿?” 他一如既往的只关心他的妻子,但没想到这一次居然直接承认了沈溪是他的女儿。 甚至沈齐可能不知道,当他提起沈溪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眼里有过温柔的存在,这也是张招娣第一次认识到原来沈齐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她不服。 为什么呢? 那时候的她不也是她的女儿吗?为什么他从来不对她笑呢? 他也从来没有像一个父亲那样,出席过她的学校,告诉其他人,他是沈鹿的父亲。 一次都没有。 张招娣都很绝望的问沈齐,她问,“你真的有把我当做你的女儿吗?” 她都没有加上亲身两个字。 沈齐非常的冰冷无情,他告诉张招娣两个字,“没有。” 这一切的一切打破了她所有的希望,她甚至认为这样才应该是对的呀,她就是这样被爱着的人。 钱又怎么样,给你钱又不代表他会爱你。 张招娣似乎陷入了一个思维的怪圈,她耗尽心思的纠结着这一切,却迟迟得不到解答。 现在如果再来问,她嫉恨沈溪吗? 张招娣会毫不犹豫的回答, 是的,她嫉妒沈溪,都快要嫉妒死了。 后车厢里, 黑沉沉的环境里,她想着这一切,忽然噗呲一笑,笑出了声,笑的嘲讽至极。 她曾经或许从来都不是怨恨沈溪这个人,而是怨恨这样美好的世界,为什么这个世界美好到让她绝望呢。 她却从未得到过呢? 她想证明,这个世界上啊,那些所谓的亲情,爱情,友情,都不存在,没有什么人是真的爱你的…… 张招娣在冷冷的环境里抱住自己,没有人可以理解她,没有人…… 但如今,沈齐的冷血无情,初礼的抛弃,哪怕是沈珂,他现在都不再出面为她做些什么。 张招娣把这一切都加注在了可以得到这一切的沈溪身上。 她躺在冰冷的车厢里,里面冷的感觉这辆车里四处漏风。 但这辆几千万的豪车里,哪会出现这样大的漏洞呢,这一切都是张招娣的心理作用在影响着她。 但这样冰冷的环境, 让张招娣骤然想起,在那个寒冷下雪的冬天,她那身材臃肿走形的母亲拿着粗大的棒槌打在她的瘦弱的脊背上。 她的后背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 那个女人还吐沫星子不停的乱喷,恶狠狠的咒骂她,“死赔钱货,在家里不洗衣服,居然敢装病,家里七口人还等着她的洗衣服。” 家里的衣服真的只有她能洗吗? 冬天的衣服洗了很难干。 那个死女人死死的揪着她的头发,无论她怎么哀求,跪在地下解释她是因为发烧了疼的动不了了,等好一点会在去的。 因为衣服从来都是她洗。 可那个女人怎么都不听她的解释,左一闷棍,右一闷如同雨点一般快速的落在她身上。 那天,她被打的奄奄一息,瘫死在床上,浑身血迹斑斑。 她的姐姐们也只敢偷偷摸摸的送一点馒头进来给她,那个馒头冷硬难以下咽,但她知道这是姐姐们留下的口粮。 但同样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她的弟弟只需要是个男的,只需要比她们多个零件,就可以受到家里人所有的关爱,被认为是一家之希望。 可他明明是那么的愚蠢。 哪怕她那浑身都是肥肉的弟弟真的开脏口骂她,她都能笑着附和去哄他。 张招娣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在想着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人和人爱的差距怎么也这么大呢? 她不懂,但她渐渐学会的埋怨。 她埋怨着所有的不公,这爱的不均匀,生活的重担全都压在了她和姐姐身上, 她的弟弟却从来不需要做些什么。 张招娣开始学着那个女人对别人使阴招,她慢慢的学着陷害自己的弟弟,让他本来就不太好的名声,更加的难堪。 方圆百里都知道她的弟弟不是什么好人。 张招娣庆幸的以为只要自己的弟弟名声不在,甚至这个污渍遮盖了他男人的身份,那个女人就不会在关心他,会把希望放在她们姐妹身上。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让她认清一切事实,跑了出去永远的离开家,是因为一件事。 她的弟弟喝了酒晕晕乎乎的走在路上,看见邻村的秀芳约完会回来,穿着碎花裙子,梳着两条水灵灵的辫子挂在胸前。 秀芳与邻村的一个男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可她那该死的弟弟喝了酒,壮起胆子起了色心和歹意。 他一个身高马大的肥猪,一把把秀芳拉进了小树坡下面,那时无论秀芳怎么哀求,他都不肯放过她。 一夜过去。 事后,他发现秀芳满脸麻木愤恨的脸庞,终于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好,他醒酒后不敢在发癫,就把秀芳的嘴堵住绑回了家。 那个女人都要被吓死了,但就算是那样,她还是第一时间为他出主意。 她威逼利诱,告诉秀芳,如果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了,你的未婚夫不仅不会要你,甚至会看不起你。而且,往后邻里邻村的人唾沫星子都能把你给淹死。 秀芳挣扎过,哭闹过,也想过上吊,但让张招娣失望的是,最后秀芳竟然真的妥协了。 秀芳提出,她要1000块钱做补偿。 在她生活的年代,那笔钱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笔巨款。她以死相逼,如果不给她钱她就鱼死网破。 那个女人啊,凑钱愁的头发都白了一把,最后她把主意打在了两个漂亮的女儿身上, 就这样,那个女人就真的狠心把她的两个姐姐卖了,为了这一千块钱啊,她们的命就不是命啊! 所以张招娣在看见那本小说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是反驳,不可能存在这样的世界,也不可能存在这样的爱。 因为这样的爱,衬的她就像是个笑话。 所以她讨厌可以获得这样爱的人。 她也不许有这样的人存在。 ……… “先生。” 江破接到了江辞打来的电话。 “夫人在你那么?” 江辞单手插着口袋,站在一个桂花树下,细小的黄花落在他的肩头,他轻轻的拂去。男人侧着身站着,半张脸在灯光下半张脸在阴影处。 “在这里,沈小姐在沈家庄园外的小树林里。但沈小姐把沈鹿带了进去,且叮嘱我,不允许我靠近。” 江破尽心尽力的汇报,还时不时地的扭头,一双鹰眼一扫树林深处,确保沈溪无恙。 “知道了。” 江辞嗓音平静的有些不正常,他扶着粗壮的树枝,难掩眼底的阴翳。 他非常知道自己得了一种叫做“害怕沈溪不要他”的恐惧症。 他没办法戒掉。 因为他更害怕,万一沈溪哪天生气再次走了,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他再也找不到她了怎么办? 贴身的定位并不能让江辞安心,他甚至感觉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都像是盛夏催眠他,让他安心做的一场梦。 梦醒了,人就散了。 江辞的脸白的几乎透明,他踉跄的扶着桂花树,狠狠的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点点碎光透过树叶的阴影撒在男人的身上。 他停留了一会,似乎汲取到了力量。 江辞面色冷清,快步一步一步的朝着外面走着。 他的每一步走的似乎都没那么踏实,像是脚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却没有真实感。 …… 高大的男人消失在了白林林的视线里。 【系统,你有检测到沈溪为什么和那个疯子吵架么?】 白林林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她重生后本就不指望自己能得到江辞了,上一辈子,江辞无情虐杀她,一刀刀,一片片。 她看见江辞有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沈溪得到又怎么样。 什么样狗就该配什么样链子! ! 系统都服了,它的情绪早已变得拟人化起来,【宿主,那是你的攻略对象,那是男主! !】 虽然你是不打算攻略他了,但你也不能摆的这么光明正大,甚至吃起瓜来了! ! ! 白林林无趣的摆摆手,眼里闪过一丝兴味,【江辞只要不杀我就好了,我就不去触他霉头了,更何况我还有事情要做呢……】 系统疑惑,冰冷的系统音还带着几分嫌弃【你都不攻略男主了,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白林林双手‘啪’的一拍,她的目光流转,语气森然, “当然去找我的……好姐姐啦。 系统无语,这女人重生了个寂寞,搭上那么多官二代,富二代,却一个都没用在实处,现在更是一心想着找白苏苏。 白苏苏摊上她这么个妹妹恐怕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 江辞找到沈溪的时候, 沈溪正蹲在地上,她跟江破面对面蹲在一起,动作狂放不羁,瓜分炭烤着香喷喷的羊肉串。 她还挺大方,给江破一半,自己留一半。她动作丝毫没有收敛,嘴角甚至都沾上了白色的芝麻粒。 沈溪没注意到江辞来了,她眼睛还盯着江破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羊排,吃着嘴里的看着碗里的,还跟只小仓鼠一样库库的咀嚼着。 江破有高度的警惕感,他几乎在江辞来的时候立马敏锐的感觉到有人在看这里,狠厉的眼神看过去,对上江辞冷若冰霜的眼神,江破眼神立马就老实了。 江破挠着头,不好意思的对着老板嘿嘿一笑。 江辞站在远处,眼神淡淡的看向离自己三米远的女人,用银色的薄刀把两串唰的一下切开,倒上孜然,撒上芝麻粒,动作熟练的让江辞有一瞬间的心梗,他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亏待她了。 “溪溪。” 男人的声音凉如秋水,语调很平。 没有get到江破一直对着她眨眼暗示。 沈溪左手举着银刀,右手正要往嘴里送羊肉串。 她忽然听见了耳熟的音调,下意识的抬眼,看着远处灯光下的男人步履稳健的朝她走来。 只是他似乎脸色有些不大好,在洁白月光的照耀下更显苍白无力江辞他一双黝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你怎么了?” 沈溪皱着眉毛,江辞是不是生病了,怎么看上去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这羊肉串好吃吗?” 江辞僵硬的扯了扯唇角,俊朗的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容。 沈溪直觉江辞不对劲,她放下刀,起身站起来,但是或许在地下蹲的太久了,站起来的那一刻,她的小腿麻到抽筋,泛起了连绵的酸痛。 她无法控制住自己,整个人向后直挺挺的的仰了过去。 就在她以为她要与大地母亲来了个亲密的的接触时,男人硬邦邦的手臂扶住了她的腰,沈溪在那一瞬间好像嗅到了淡淡的木质香的味道。 江破很有眼力见,他在一分钟内生死时速,迅速的收拾好摆在地下的小圆桌,哐当的一下扔到车的后座上。 顺便扫了一眼人质还在,他一脚油门,嗡的一声,黑色的宾利直接闪出一道黑影。 沈溪目睹了一切:“……” 大哥,虽然知道你很想给你老板创造氛围,但好歹把她片好的羊肉串给放下啊! ! 沈溪的腰被硬邦邦的胳膊搂着,有些不太舒服,她不自然的扭了一下,试图让半搂着自己的男人松开。 第114章 下位者 江辞第一次这么强势的把沈溪搂在怀里,他的下巴轻搭在沈溪的肩上,说话时喷出一股热气停留在沈溪的瓷白的颈脖上, “你还没回答我,羊肉串好吃吗?” 沈溪被痒的下意识一躲,她往后缩了缩,“好吃啊,没看我都快吃完了吗……” 她下意识往后一指。 那是……空空如也的草地。 沈溪咬牙切齿,够了,她说够了! ! 羊肉串早就跟着江破跑的没影了。 就别再提她的伤心事了。 江辞压在沈溪的肩膀上,他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些鼻音,声音也很小, “那是我特意让江破从沈家厨房抬过来的,也是我特意吩咐人给你做的。” 接连着的两个特意让沈溪有些诧异,她声音似乎带着丝不确定, “这是你给我的……道歉礼?” 因为沈溪本来想不到这个方面,但江辞特意提起他做的事情,像…是在邀功,结合今天晚上分开前,她那时生气,还呵斥江辞不许跟过来。 沈溪的脑子里忽然间蹦出来两个字 ——讨好。 不错,就是一种急切的讨好感。 像是孩子因为惹急了心爱的朋友,担心朋友以后再也不愿意给自己玩。 于是小心翼翼的送给了朋友一件礼物,是道歉也是一种潜在的讨好。 现在的江辞就像是这样,他的思想是直白的,有时候甚至学不会去拐弯。 他以为沈溪真的生气了,也害怕往后真的不再理他了。 于是, 他送给了沈溪……一整个烤全羊。 沈溪心底琢磨着, 我难道在他心里面的形象就是一个吃货吗? 江辞听到沈溪说道歉礼两个字的时候,恍惚了一瞬,他还是第一次应用道歉这个, 这个几乎不太可能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词。 他眼睫轻轻的颤抖了一下,声音低沉,“道歉的话,这个烤全羊不够格。” “送你烤全羊,只是单纯的希望你吃完能开心一些,不需要原谅我也行。” 我可以在等一等。 “哦。”沈溪简单的哦了一声后,垂着眼,也不挣扎了。 半晌之后,她越想还是越气,看着江辞铮亮的皮鞋,她一脚踩上去,觉得自己气没撒完,又是一脚。 可怜江辞的一双昂贵的皮鞋,皮鞋面上两个脚印相对着。 嘿,你还真别说,还挺对称。 江辞昂然不动,脊背挺直站在那儿,任由沈溪,愤愤的左踩他一脚,右踩他一脚。 看着沈溪停下来。 他还虚心的蹭了蹭沈溪的脸,一脸诚恳,“你没踩过瘾吧?要不再来一脚?” 沈溪满脸惊悚,一脸‘你没事儿的吧’的表情看向江辞。 这位老哥怎么有点sm啊。 她阻止了江辞在往她身上乱蹭,拍了拍他的肩膀,推开他。 沈溪开口解释,她的表情很是认真, “我生气的不是你隐瞒了我的真实身份,而是生气你对我的态度。” “江辞,或许在你看来我好像是一个下位者,所有的事情都要在你的庇护下我才能做好。在你这里,我好像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人,经不得一点风吹雨打。” “所以今天你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你第一时间就是下意识的去隐瞒,不敢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可能就是沈家的人。你第一时间解决的方式是去调查,而不是尝试与我沟通。” 沈溪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一双盛满月色的眼睛直直的和男人对视,她一字一句道,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今天我刚进家门的时候,你第一时间放起的那个文件,应该就是你先拿到的亲子鉴定吧。” 沈溪有的时候觉得人傻一点其实是好事,她一进门,江辞就若无其事的收走了那沓白纸,还随意找东西盖上了。 他的动作好像确实是天衣无缝。 如果沈溪一点都不了解他的话。 以往,正常情况下,沈溪去江辞书房的时候,江辞就连政府竞标书都大喇喇的放在她面前,从未有过遮掩。 他很信任沈溪,沈溪也非常感谢他这份信任,毕竟人和人之间的信任都是很脆弱的。 而那天,她一跨进门的时候,当看见江辞在放纸的时候她没有多想,只当时以为自己回来了,他就停止了阅读。 但接下来,他又往上面盖了一本杂志。 沈溪就知道,那个东西是她不能知道的。 江辞这个人,有很严重的强迫症和洁癖,东西一定要完完整整的归类,大理石桌上摆放的杂志以及花瓶,都有它们固定的位置。 如果他要看杂志,基本上都是李助负责购买的最近出来的新的杂志,而不是桌面上摆着的杂志。 沈溪知道,他在掩盖什么。 只不过当时并没有多想,现在想来,他那时就不对劲了。 江辞目中染着星辰点点,他认真的聆听着沈溪说的话,但中间时眉头微微一皱又很快的松开了。 待沈溪讲完的时候,他看着面前沈溪的脸庞,沉思了片刻后斟酌开口, “溪溪,不得不说我确实在这件事上做错了,但你其中有句话说的不对。我从未把你摆放到下位者这个位置,这个位置无论坐着谁,哪怕是我自己,都不可能是你。” “我们之间,永远的平等,没有谁身处高位,也没有谁要太有仰视。” “你就是你。” “这件事情,我做的确实欠妥,我也承认我考虑的东西过多,以至于你觉得我对待事情的态度有问题,这些我都认,我也都可以改。但我想替自己辩驳几句,我当时隐瞒下来的第一个念头不是看轻你的承受能力。而是我怕我自己的直觉有问题,从而导致无辜的你意外收到伤害,这对我来说更是不可饶恕的。” “我经营公司这么些年,导致我有些专横霸道,这些我都有意识到。” “但是,无论如何,我从未看轻过你,我们之间也没有所谓的下位者的视角,我们平等的相爱着。” 江辞轻轻的抱了抱沈溪,看着无边的月色撒在小道上,他嗓音清悦,“感情要是非得论个地位的话,那我永远的会臣服于你。” 沈溪说不上来那一刻的感受,像是暴晒在烈日底下,她分不清现在的她到底是耳朵发热还是心底发烫。 江辞的承诺每一样在她面前都算数,他从未失信于她。 沈溪很平和的听着江辞说的这番话,他的道歉,他的反思以及他的辩驳。 她的疑惑与不解也都得到了相应的答案。 “好,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了,要是你以后真的欺骗了我,我和你就没有以后这么一说了。” 沈溪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他的解释,只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到底是原谅还是不原谅他。 “事关以后,那我可要好好表现了。” 江辞面上带着平和的笑意,他适可而止道,因为有些事情是要做出来的,有些事情更是要既要做出来也要说出来的。 夜晚,一阵阵凉风袭袭。 江辞动作利落的脱掉了西服,直接套在的沈溪的身上,他垂着眼帘,动作优雅,慢条斯理的把一颗颗黑曜石色的纽扣扣好,活脱脱的老干部作风。 “我今天才意识到,有的时候我宁愿希望他们是抛弃我的而不是爱我的。 “沈家的认亲,就那样吧。” 沈溪眼神淡淡的看了看天边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很像正月十五那一天的月亮,又大又圆。 她此刻想的不是沈家的父母,而是异世界的老人和那一院子的孩子。 她眼神怔怔,眼底倒映出月亮的模样,她喃喃道,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阿婆。” 江辞扣着纽扣的手一顿,他缓缓的抬着头,眨了一下眼睛,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了谁, “溪溪,你说什么?” 女人好似没有听到,依旧怔怔看着远处的月亮。 倏然,一滴豆大的泪顺着眼眶滑出来。 沈溪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掌心的水渍,她半笑半哭,“我怎么流泪了呢?” 或许是因为这么长时间,从她恢复记忆的那一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压抑着自己不要去想阿婆,那个跛脚行动不便的老人,还有那些爱吵闹的孩子。 可偏偏今天晚上,她所谓的亲生父母出现了,瞬间激起了她所有的回忆,好的,不好的,都是她的童年,都是她的人生。 沈溪眼角带泪,声音哽咽,如果就连她都要重新开始的话。 她的阿婆怎么办? 她的亲人怎么办? 沈溪在心底抵触和沈家的认亲,此时在她心底与沈家割席,才能让她勉强的心安。 她要找到回去的路,她想见一见阿婆,她想知道阿婆过的好不好。 她……还活着吗?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男人温热的大掌轻轻的擦拭着女人的眼泪,他微微弯着腰,和沈溪面对面,他的声音很温和,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我们溪溪是想婆婆了么?” 江辞一句话,让沈溪的心骤然掀起了一阵波澜,她像个孩子一样,崩溃的哭泣, “江辞,我好想阿婆啊,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一想到她可能再也回不了家了,沈溪只觉得自己的天空一片灰暗,这世界再无光彩。 在她根深蒂固的观念里,那个不太昌明繁荣的小镇才是她的家,她想回家。 江辞面色虽平静,紧绷的唇角却昭示着他苦涩不堪的情绪,他留不住他,她想回家。 更可悲的是,他见不得她这样的绝望难过。 他难以自抑,真有了那么一天,她可以回去了。江辞扯了扯唇,嘲讽的笑了笑,他可能真的会装的宽容温和,亲自送她离开。 送她……回家。 江辞两手扶着沈溪的肩膀,轻轻的带动她,让她面对着自己。 江辞听到自己说,“溪溪,会回家的,你会回家的。” 他只觉得说出去的话都是令人麻木的。 这条小道,被沈家的千灯万盏照出一片碎光。 沈溪垂着头,不去看面前的男人,终于过了很久,她的心情开始平复下来,可嗓音还是有些哑, “不在这里待了,回去吧。” 她想知道的东西,都从那个沈鹿身上了解的差不多了,可今天唯有一点让沈溪失望。 那就是,她没有看见白林林,一个可能有奇特技能的女人。 江辞的心早就如烈火烹油般的煎熬,他平生很少后悔,而今却一再又一再的后悔,为什么要来沈家宴会,为什么没有早早的了解到沈家的情况。 可他忘了,他也不是神。 …… 沈家里面的情况也不太好。 在沈鹿被带走后没多久,初礼呼吸困难,她苍白的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潮红,脸上病态的红色让人触目心惊,她间接性的身体躯干化又发作了。 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沈齐,他明显感到妻子的手僵硬了起来。 他打横抱起人,立马就往二楼去。 沈齐走的是人少的地方,宾客几乎都没有注意到那个地方。 等喂下了一舒片,在沈齐紧张的注视下,初礼的僵硬的身体,紧攥不开的拳头都略有松缓。 沈齐已经熟练的像个按摩师一样,慢慢的捋着初礼的薄削的后背,“放轻松,阿礼,别去想其他的,去想一想小溪,她还在沈家庄园里呢,她还在这里对不对,我们休息好就去看她好不好?” 沈齐像是在哄孩子一般,他心里阴影重重,在他家阿礼面前,他永远都是排不上号的,但总归没关系。 有一个人能让她惦念就好。 有时候,事情总是那么不赶巧。 沈齐上一秒刚说完,沈溪还在沈家庄园。 下一秒,江辞就像是故意打他的脸似的,给沈齐发了一条短信, ——沈叔,抱歉,内人身体不舒服,实在抱歉,我们先走了。 沈齐刚给初礼喂完温水,正准备给江辞发信息,看见这段话顿时火冒三丈,眼里都点燃了火苗。 内个屁的人! ! ! 嘴上妻子,内人,实际上两个人连个结婚证都凑不出一本! ! 还有,小溪怎么不舒服了? 她是刚才被吓到了吗? 沈齐阴着脸,又害怕初礼察觉到不对劲,背对着初礼发了一条短信,只是短信的言语中带着微微的酸气罢了。 沈齐看对面已读不回,更气了! ! 刚进门的沈珂正好瞧见他爸就跟要炸了的样子,沈珂生怕触了他爸的霉头,挪着小碎步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走,边走边贼眉鼠眼的看着沈齐,一副做贼的模样,生怕他爸看见了他。 第115章 变故 “你是在偷东西吗?一副鸡鸣狗盗的样子。” 沈珂内心狂呼,他完了。 他大爸的, 他爹的怒气终于散到了他的身上。 沈珂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脚步,摆正了自己的领带,终于有了一点贵公子的模样,“爸,我不是看你在忙着吗?” 眼见他爹又要说话毒他了,沈齐朝着大床上的女人,声泪俱下的喊,“妈,我亲爱的妈妈,你现在是哪里不舒服呀?都怪儿子不孝呀,现在才发现! !我……” “闭嘴。” “哦,好的。” 那句闭嘴,是初礼也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勉力发出的声音。听着她儿子呼天喊地的叫嚷声,实在是脑仁疼。 沈珂端了把椅子老老实实的坐在初礼旁边。他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看着妈妈露出的手腕消瘦的感觉只剩下一副骨头,然而他的妈妈永远是优雅的, 在外人面前她永远保持淡然得体。 噼里啪啦,一滴滴的水渍落在了初礼的手上。 初礼惊了。 沈齐静了。 他脱下西装,斜眼睨着这小子表演。 但沈珂这下是真情实意的在伤感,他永远优雅得体,温婉的母亲,这些年一直病的不轻,但他了解的却是少之又少。 他真是个混蛋! ! “妈,咱这病肯定还能治,我明天就带你去医院。” 沈齐眼眸微阖,慢慢的吐出了一句与他身份极不相符的话, “你神经病吧你?” “啊?” 沈珂嘴巴微微张圆,一脸懵逼的样子, 他怎么神经病了? “你幸亏是沈家的孩子,要不然你这张嘴出去以后,跟人吃饭都凑不齐四个菜。” “爸,咱说话归说话,不带这么侮辱人的啊!” 沈珂为自己愤愤不平 他怎么说话了? 怎么就凑不齐4个菜了? 他明天出去要点个满汉全席给他老子看。 沈齐脱下腕表随意放在明黄色的梳妆台上,眼神凉凉的, “希望你下次在住院的时候,有人看望你的时候也能及时的送上一句——你还能治吗?” “嗷! ! !” 沈珂顿时激昂的嗷了一声,跟个猿猴一样,哪里有半点在公司里一副指点江山的总裁模样。 “妈,妈。我对不起你啊,我是关心则乱,你听我解释啊,妈,妈,你为什么闭上了眼?你是困了吗?” 初礼缓缓的闭上了眼,没事的,没事的眼不见心不烦。 没关系的,他是亲生的,他是亲生的! ! 沈珂是个经商的天才,奈何他在人情世故以及说话方面,丝毫不懂,有时候的场面话,都是临场跟着沈齐学。 归根结底是因为他被捧惯了,根本不需要去学那些关于人情世故的话。 这四九城谁人不知道沈家太子沈珂,他的地位在那儿,他所出身就有的权利也在那儿。哪怕他说的话再不好听,都有一堆人去捧着他。 沈齐黑梭梭的眼神让人琢磨不透,他看向沈珂的目光里似乎带着惋惜。 可惜了,浪费了初礼那么好的基因。 也不知道遗传的谁? 大脑和长相都呈负相关。 …… 沈溪和江辞回到御景山庄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江辞绅士的打开车门,牵着沈溪葱白的慢步的往家里走。被牵着的沈溪低着头,神情靡靡不振,任由身旁的男人摆动她,要牵就牵,要抱就抱。 乖死了。 庄园外,四周寂静无声,仅有别墅花圃旁的莹莹微光照在两人身上。 “爸爸,你在干什么?” 小男孩溢于言表的不满,撑着一张严肃的包子脸。 他噔噔噔跑到妈妈面前,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圆溜溜的转了一圈,看出了妈妈情绪不高。 江渡小朋友眼神谴责的看向爸爸,好好一个妈妈怎么带出去,回来就不开心了。 “已经快夜里一点了,你怎么还没睡呀?”沈溪松开江辞的手蹲下来,与小男孩平视摸了摸他的头。 江渡眨巴眨巴眼,嘴巴甜甜的,“因为我想你啦,所以睡不着,在这里等你回来。” 江辞颔首。 嗯,等‘你’而不是等‘你们’。 沈溪睁大眼睛,抱过孩子,亲了亲他比姑娘还白皙的小脸蛋,“走吧,既然今天表现得这么好,那应该重重有奖。那……今晚特赦你和我一起睡。” 出乎意料的是,小江渡害羞的脸有些红,甚至是红到颈脖。 小江渡双手搂着沈溪的脖子,他凑着脑袋,小声的贴在沈溪的耳旁, “我还没和妈妈一起躺过一张床呢。” 以前的江渡甚至觉得,他是不是出生的时候,他的妈妈就不太喜欢她。 但现在这惆怅的情绪消散了,江渡心情雀跃,以前很冷漠无情的妈妈已经变了,她开始不再冷漠,而是眼中带着爱与平等。 小满同学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江辞低头,眉眼柔和的看着女人,她的眼睛都泛着红血丝,他眼神微暗,揉了揉孩子的脑袋,提醒道, “时间不早了,别在这磨叽,回去洗漱休息吧。” …… 万籁俱寂的夜晚,一个旧仓库的女人被黑色的胶布捂住嘴巴,手脚都被捆绑在椅子上。 江破大马金刀的翘着腿坐在门口守着。 张招娣眼里无神,她目光空洞的仰头看着这个破旧的天花板,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沈家庄园外,那个女人说过的话。 “你是穿书还是重生的?” “我也是重生的。” 张招娣瞬间骤然回神,她眼神犀利,目光瞬间森冷,她浑身颤栗, 不对,她不对劲! ! ! 沈溪在撒谎! ! 张招娣黑暗中的脸庞变的狰狞难看,她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扑到沈溪面前咬掉她一块血肉下来,生嚼了她, “沈溪,你竟敢骗我! !” 那个沈溪就是原书里的沈溪,她从那个花圃地里冲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江家的小公子站在她的身后,呈现出他在替她撑场子的架势。 后来,当她冲到了沈溪面前的时候,江辞第一反应就是挡在她的面前! ! 他们到底哪里是不熟的样子,这是太熟了吧!! 张招娣越想到这越生气,她像是魔怔住了,总认为那些就该是她的,她疯狂的叫喊着, “来人,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 !” “外面的,绑架人是犯法的 ,你们这是在触犯法律! !我要告你们! ! !” 门外的江破依旧稳如老狗的坐着,嘴里叼着一根烟,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掏了掏耳朵,这么多年了,被关在里面的人都没想过换一个话术,真没意思。 江破左手夹回烟,痞痞的站在木屋门口,不紧不慢的对着里面的人说, “我们老板早说了,你什么时候愿意开口说实话,我们就放了你,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张招娣听完,看着自己浑身上下绑着的结结实实的绳子,她瞬间破防,一秒都没犹豫的破口大骂, “去你妈的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你要不要看看我身上绑着的是什么?!” 门外的江破眉心一挑, 他右手隔空举着香烟对里面道, “女士,骂人不骂妈,遵纪你我他。” 更何况,他还没妈。 紧接着里面骂声更是凶猛,都能给江破从男人阳痿给干到连人都不如。 江破饶有兴致的听着,这骂人还能这么层出不穷呢?改天他也学一句,回去骂一骂另外一个姓江的兄弟。 终于,三个小时过去了。 江破竟然从没在她的嘴里听到一句重复的话。 这姑娘,真乃神人也! 江破在外面的‘钦佩’,里面的张招娣肯定是不知道,她在里面骂的口干舌燥,她感觉自己的嘴唇都干裂起皮了。 张招娣舔了舔自己的唇,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的病态难看。 她愤愤不平,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眼睛,里面充斥着红血丝,向外瞪的大眼睛可怖的凸起。 沈溪竟然敢骗我,她竟然敢骗我! ! 她就知道她是个虚伪的女人! ! 书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她才是沈家的千金大小姐,她才应该是该得到这个世界最多爱的女人! ! 她沈溪什么都不是,还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家! ! 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 她的怨气在这一刻似乎冲破了天机。 ——滋啦滋啦 ——滋啦滋啦 一丝丝像是电流的声音挣扎的响起,很微弱。 但很快随着女人心底郁郁不平的愤恨辱骂,那微弱的电流声越来越响。 【张招娣,你怎么哭了?】 张招娣狰狞的面容瞬间僵在那,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谁是张招娣? ! 张招娣是谁? ! 仅仅一个名字瞬间把她拉扯回了那个寒冷的冬天,她跪坐在雪地里,希望路过的人能给她一些钱。 她似乎感受到了那夜的寒冷 她惨无人色的尖叫,“谁是张招娣?你在叫谁?我根本不叫张招娣,我叫沈鹿,我是京城沈家的千金! ! !” 那个苍老的声音似乎哼笑了一声。 这声音落在张招娣的耳中无疑是刺耳的,她无能的咆哮怒吼, “你在笑什么?!我问你,你在笑什么?!” 这声笑似乎打碎了张招娣这么长久以来给自己编织的幻想里,她茫然无措,嘴唇白的发抖,“我不叫张招娣,我不是没人要的孩子,我不是乞丐,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 !” 她连说三个我不是,试图掩饰自己卑微怯懦的心,哪怕她曾经以沈鹿这个身份骄傲肆意的活了这么长时间。 可当她回想起张招娣这个名字的时候,像是一个丑陋的妖怪,被人扒开丑陋肮脏的外表,众目睽睽之下被扔在大众面前。 “你们看呐,那有个人竟然妄想一步登天成为大小姐。” “野鸡还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她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 “真是可笑呐!” 张招娣恨不得躲到那个破旧的床下,她目中无神,“杀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我只是想过的好一点,又有什么错呢?” 【孩子,你没错,错的是这个世道,只要我们推翻这个所谓完美的世界,我们就能做世界的主宰。】 它声音带着诱惑,像是塞给了张招娣一颗完美的解药,【你就是女主,当之无愧的女主。】 【来,继续和老夫携手一起改变这个世界吧,我们才是真正的救世主,那些无知的平民百姓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的完美。】 【它不是甜蜜,而是……死亡。】 张招娣问, “敬爱的神灵,我可以做些什么?” 【你可以……为所欲为。】 …… 沈溪发现江渡明显不对劲儿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她睡梦中感觉周身似乎围着火炉,热的她心慌意乱。 或许是母子心有灵犀,沈溪一下被惊醒了。 她心中莫名的慌,等到一把掀开被子,原本藏在被子底下的男孩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他依旧很乖巧懂事,眼神都迷离了,还迷迷糊糊开口安慰沈溪, “妈妈继续休息吧,我没事。” 这句话与掩耳盗铃无异。 因为小男孩本就的白皙的脸庞已经变的通红,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原本的颜色,脸上的红遍布周身,甚至可以感觉到孩子身上还在冒着热气。 沈溪抖着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滚烫。 她慌乱无措的抱起孩子,甚至连鞋都没来的及穿,向外奔走,“江辞,江辞,醒醒,开车去医院……” 二楼东屋瞬间亮了,江辞穿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看见沈溪抱着孩子一脸惶恐不安,眼中带泪。 “江辞,小满生病了……” 他大步流星的朝她走过去,一把抱起孩子,回头拍了拍沈溪的肩膀,声音轻缓, “没事的,小满或许是晚上坐在外面着凉发烧了,一会儿家庭医生就到了。” 整座别墅瞬间的人被惊醒,李管家还没来的及换上西装工作服,就匆忙的赶出来了,他担忧的看向孩子, “少爷,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沈溪渐渐冷静下来,她背在身后的手依旧在颤抖,她努力的平静声音, “抱歉李叔,这时间还早,打扰到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在这里看着就行。” 第116章 无药可解 李管家摇摇头,“没关系,年纪上来了,这个时候本该就是要醒的。” 沈溪也没拒绝,她心跳如鼓,看着孩子无力的趴在江辞的肩膀上,沈溪感觉心底犹如火烤,还不如是她自己生病,起码心里会好受些。 这么小,这么乖的孩子不该是这副模样。 江辞看着沈溪越来越内疚,担忧的眼神,他往上抱了抱孩子,把孩子抱稳, “溪溪,跟我一起进房间来。” 沈溪跟他一起进了卧室, 江辞把孩子平稳的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他眉眼温和,看不出一丝慌张的模样,“溪溪,可以帮打一盆水,沾湿毛巾吗?毛巾拿二层的白毛巾就好。” 一直跟在身后的李管家出声道,“我来,我来吧。” 江辞看向李管家,语气不容置喙, “李叔休息休息吧,让溪溪来。” 沈溪立马快速走到卧室独卫洗浴室,看见摆放在二层的白毛巾,打了一盆凉水。 门外李管家看了一眼洗浴室, 江辞移开摸着儿子小脸的手,他声音很淡,“李叔,溪溪因为江渡生病在害怕,如果不让她做些什么,单纯的站在这里更让她崩溃。” 为孩子做些什么,反而能让她不那么紧张。 李管家也是人精,立马就明白了,他笑了笑,“小少爷高明。” 江辞不语,他冷清的目光落在儿子脸上,此时的他比谁都明白,江渡很可能根本不是在发烧。 沈溪动作麻利的端着水走到床头前面,江辞顺着搭把手把盆放在小桌子上。 他几乎下意识的想拧干净毛巾,一下子被沈溪拦下来了, “我来。” 江辞退开半步。 沈溪侧着身子,撩起衣袖把毛巾拧成半干,走到大床旁边,弯下腰盖在孩子额头上。 沈溪顺道擦了擦孩子的通红的小脸,她心底还是不舒坦,眼中滚烫,她别过脸擦了擦, “医生怎么还不来?” 江辞走到她面前,拉着她坐下, “这才过了五分钟,放心他一般不会超过十分钟。” 沈溪不语,垂眸看着昏迷不醒的孩子。 八分钟左右的时候, 江北到了。 李管家几乎是拉着他百米赛跑道到楼上, “小北啊,你快一点,小少爷病的很严重。” 江北被拖着上楼,一脸无奈,“我知道了李叔,我走的够快了。” 然而,当江北到了江辞卧室的时候,他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 江北文质彬彬的打招呼, “先生,夫人早上好。” 江辞语气不太好,“现在不是你讲礼貌的时候,快点过来看看小满什么情况?” 江北这才看到江辞身后的小少爷,他眼神一凝,修长的手指摸着孩子的脸庞。 然后,他搭上江渡的手腕,把了一会,江北意识到不对劲儿,他面色渐渐凝重下来, “先生,小少爷不是单纯的在发烧,他这分明是中毒的迹象。” 一句话瞬间震惊了三人。 沈溪眼神锋利起来,“中毒,中的是什么毒?” 江辞的面色也是风雨欲来,他不轻不重的眼神落在了江北身上,然而这样的眼神有足够的压迫感。 江北脸色也不大好看,“像鸠毒。” “哪个天杀的会给这么小的孩子下鸠毒,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 !” 江辞却很冷静,他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透,他道, “不是鸠毒,否则江渡早就死了。” 他说的很不避讳,平静的陈述事实。 “江北,你抱着江渡,路上防止出什么意外。溪溪,我们开车去医院检查。” 沈溪手脚冰冷,一会儿听江北说是鸠毒,她的心瞬间就凉了大半,直到江辞再次反驳的时候她才感到像是从地狱又爬回到了天堂。 “走,快点。” 一行四人一路风驰电掣到了医院,严开化熟练的接待他们,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拍了拍江辞的肩膀, “嘿,我说小子,你最近是把医院当了是吧?” 江辞面若寒霜,他与严开化擦肩而过,脚步匆匆, “是江渡,严老,江渡很严重。” 江北跟在身后忙不迭失的开口解释。 严开化略微臃肿的身体凑上前一看,豁,这小满都快烧熟了怎么回事。 他穿着白大褂,一把接过来抱着孩子,带着他们快速上楼,刚来的小护士出于好意的提醒,“严老,要不然我们跑两步吧?这样快一点。” 严开化脸色严肃,眼神冷厉,言辞犀利“身为护士,不知道在医院不能随意走跑吗?” 说完,他大步甩开的呆愣的护士,老当益壮的抱着孩子去做检查,他留下一句, “你们夫妻俩尽管把孩子交给我。” 严老临走给江北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江北继长次车祸没有给小少爷诊断出病因,这次又又又一次没有给小少爷诊断出病因。 江北又一次自闭了。 他找了个拐角,蹲在那忧郁的画圈圈。 “溪溪,走,我们坐在病房里等。” 沈氏医院永远有每个人专门的病房,因为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总有一款病会适合你。 “江辞,在御景别墅里,是什么人会给一个孩子投毒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沈溪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在这里没有生活多久,只能问江辞。 江辞撩起眼皮,语气倦淡,“谁都有可能,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京城,人人都会试着用各种方式来达到他们的目的,那些人为了这些目的会不惜一切代价。” 只是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把爪子伸对到江家的身上。 如果真的有人给孩子下毒, 那,也别怪他赶尽杀绝了。 沈溪听着这段话,再一次直面人的恶心,她忽然想起什么“江辞,别墅所有人今天都不能走。” “快下通知! ! !” 沈溪的语调急迫,她死死的抓着江辞的手。 江辞伸手握着沈溪乱摆的手,他耐心道,“我早有察觉,一早在别墅外,我就安排好了保镖,他们现在把别墅都围了起来,里面的人都有我的保镖盯着,一个也走不掉。” “是么?” 沈溪魂不守舍的站在那里,她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出,阿婆躺在地上,不管她怎么喊,她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小江渡病态潮红的脸庞和外婆叠加在一起,两个人的面容沉沉浮浮,像是纠缠在一起的一条线。 江辞面如寒冰立在一旁,他幽深的眼底黑沉凉薄。 到底是在家里,尤其是眼皮底底下,小江渡中了毒,谁这么胆大包天在他的地盘下这种毒! “江北,过来。” 一直蹲在角落里的江北,听到了老板的叫声,立马起身。 “先生。” 江辞深邃的眼睛落在一直没回神的女人身上, “你给夫人看看,她有没有中毒。” 不止是江北,就连沈溪都陡然一惊。 她压根没有往这个方面想。 沈溪沿着病床坐下,她伸出手腕搭在病床前的桌子上,她客气道,“麻烦江医生了。” 江北一头冷汗,“夫人客气了,这是我的我本职工作。” 他右手抬起,轻轻的搭在沈溪的手腕上。 两个个人的目光一时都聚焦在江北的身上。 沈溪一直紧盯着江北,仔细看着他的表情,她并不害怕中毒,但现在把脉,可以让她知道小满中毒是不是因为别墅内部人员的捣鬼。 然而,江北接下来的话让她都大失所望,“夫人,您没有中毒。” 江北也很意外这个结果,他也想到了既然少爷中毒,那夫人十有八九可能是逃不掉的,毕竟都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大家的吃食都是交互的。 沈溪不理解,她二话不说,扣住江辞的手腕,放到了刚才她放的位置。 “替你家先生诊断一下。” 江辞瞳孔清冽的看着江北, “你探一探我的。” 江北重复了刚才的动作,继续号脉,然而五分钟过去了,江北的眉毛是皱了松,松了皱的,看的沈溪一颗心七上八下。 反观江辞一脸淡然,就跟生死看淡了一样。 终于又过了一两分钟,江北松开了手,他看向沈溪,“先生是长时间的离散已经好了差不多了,他也没有中毒,只是……” 他说话吞吞吐吐的,看也不敢看江辞。 明显是不敢当着他的面讲。 但很明显,江北比江破更懂看人眼色,他一眼就知道了现在是夫人当家做主的时代。 于是,他的眼睛一直瞅着沈溪。 夫人,你开口给个准话问一下吧,就问一下…… 沈溪也见不惯说话留一半的,她拧着眉头,“你直接说,不用吞吞吐吐的。” 江辞撩起眼皮,警告的看了江北一眼,奈何江北觉得自己的眼睛此刻是歪着的,一点都看不见他老板的眼神。 “夫人,先生虽没有中毒,却又很严重的失眠和厌食征兆,他的身体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外表看起来很好。” 对,这就是假象! ! 夫人,这可怎么办呐? 江北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沈溪,似乎就指望着她能说句话能来管一管江辞了。 果不其然, 沈溪瞳孔清泠泠的看着江辞,“你有胃病吗?” 江辞眨巴眨巴眼,叹了一口气,老神在在的开口,“有吧,毕竟你说过十个霸总九个胃病。” 沈溪跟他大眼瞪小眼,“我那是开玩笑,更何况小说上都是这样写的,再好的霸总都有胃病,需要女主爱的关怀。” 江辞闻言一副受教了的样子,他张开长臂,敞着大长腿坐在那里,“欢迎我的女主。” 沈溪微笑的的看着她,“抱歉呢,男主同学,最近接了一个女配任务,不配当女主呢。” 江北听不懂这小情侣之间的调戏,他站在那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寻思着自己有没有说什么可以谈恋爱的话题啊。 江北刚分手,江北抑郁,江北在拐角画圈圈。 这一混课打盹,让一时间紧张的氛围不再紧绷。 沈溪认真的问江辞, “江辞,为什么会失眠呢?” 她总感觉有些答案会很沉重,但这并不妨碍沈溪真的想得到这个答案。 但,江辞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他给了沈溪一个官方到不能再官方的答案,“因为有焦虑症。” 沈溪看出他是故意的了,她咬牙切齿的继续问,“是工作焦虑症吗?” 江辞这厮竟然还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对,工作上动辄上百亿的工作项目,亏一点点,我都能心疼半天。” 沈溪见他左右而言他,始终没有认真的回答,她就明白了,“因为我?因为过去的我?”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有解离症在身上的吧,现在记忆恢复后好一点了吗?” 沈溪噼里啪啦扔下来一堆问题,还没等江辞开口,,她说就一脸严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老实回去是要进小黑屋的我告诉你。” 江辞笑了笑,他无奈的举起双手,“警官,请听我辩解。” “嗯,开始你的狡辩。” “关于解离症的问题,解离症归根到底是心理上的问题,自从我记起来关于过去的一切,我的解离症就在慢慢的恢复。我一直在吃药,索性效果还不错,我恢复的还可以。” 沈溪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那失眠和厌食症怎么回事?” 江辞想了想,“这或许是什么并发症,我长期吃药导致胃口不好,厌食。同样,在心理上干预的药也会影响睡眠,刚开始吃药只是一粒一粒,后面会加重药剂,导致身体上和心理上都不舒服,就会有江北说的焦虑和失眠。” 江辞很认真的垂眸向沈溪解释,这里面他有所隐瞒,但里面真真假假也并没有多少假话,只不过原因一换而已。 江辞不是因为吃药引起的并发症,而是从他恢复记忆开始。 他就开始断断续续的回忆到过去,好的坏的都有,然而梦境的最后一秒永远都是沈溪冷清的站在那对他说, “江辞,朝前看。” 每每噩梦醒来,他都想问,到底哪里是前呢。 失眠和焦虑相伴相生,渐渐的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他早就习惯了。 第117章 怎么治? 沈溪听到厌食和失眠两个字的时候,愣了很长时间,她怎么都没有办法把这两个词和面前高大的男人结合在一起。 一个每天都冲着沈溪笑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厌食和失眠呢? 沈溪抬眼,第一次这么仔仔细细的打量江辞的面庞,只能说他有很好的基因,哪怕是失眠也没有是他眼底乌青,只是有浅浅的青色,甚至仔细看才能看得出来。 她不由的想到,她似乎没有和江辞在一起好好的坐下来吃一顿饭,很少很少。 他们的生活作息很难交织在一起,早上沈溪起来的时候,江辞早早的就去上班了。他很少在中午的时候回来,晚餐一般也是在外面。 这让沈溪不由得想起,他们为数不多的一起出去吃饭还因为沈溪昏倒了进了医院没有吃成。 江辞被沈溪上上下下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他对上沈溪的目光,微微的挪开眼神,看向她身后的墙壁。 “你……” “小少爷出来了! !” 江北出声,瞬间打断了沈溪接下来将要问出口的话。 小江渡躺在担架上被一众医生推出来,严老摘掉了脸上的口罩,他面色冷肃,又夹杂着无力,“小江渡确实是中毒,江北说的鸠毒,对,但也不对,鸠毒本身来说泛指的就是一种剧毒。” “小江渡体内能检测出来毒,但是中的是什么毒,根本检查不出来,只能从仪器上看出来这种毒在慢慢的侵入孩子的五脏六腑,接下来孩子只能越来越难受。我已经提取了他的血液,马上组织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专家做一些研究。” 他着重强调,“在没有明确的结果之前,你们最好不要频繁的动他的身体,以防这个毒会蔓延的更快。” 江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开口,“师父,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治不好的病?” 严开化一脸糟心的看着他,他会的多,不代表他是华佗转世,这世界上稀奇古怪的病多了去了。 诶,这沈丫头看来真是把小江渡当成亲生孩子对待,瞧着这半天没缓过来,一直拉着这孩子的手。 “严老,怎么样能让他缓解现在的疼痛?” 沈溪嗓子哑了,她心疼的看着小江渡躺在病床上,小脸依旧通红,孩子的眉毛还在秀气的皱着,嘴唇都在微微发抖,像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江辞侧身两拳紧握,他瞳孔黑的很深,像是一摊泥泞的沼泽,稍微不慎就会深陷进去。 “严老,麻烦您了,我请的一些国外专家在来的路上……” 严开化没等他客套完,叹了一口气道,“小子,这时候不用跟我客套,我人是老了,但又不是什么迂腐的老顽固,国外的一些专家来说不定能跳出我们的诊断模式,有一些新的发现。” 他苍老的手背在身后,“小子,好好查查你身边的人,你这儿子这次受了太多的苦了。” 说完,严开化深深的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江渡,转身离开了病房去去研究病情了。 沈溪低头看着孩子的脸,他脸上的潮红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孱弱的苍白,孩子的额角还渗着汗珠。 江辞打了一盆热水,温热的毛巾擦着孩子冰冷的脸,他动作很轻,像是他碰坏了什么珍贵的宝物。 他看着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孩子,缓缓开口,“江渡,你今年六岁了,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过去,你都已经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变成了即将步入小学的孩童。” 江辞抚摸着孩子小小的手,“你出生在一个下雪的冬天,医生都说这是他们接生过最快的一个孩子,像是天上派下来给妈妈的福报。但是很不凑巧,那时的你身体并不好,我都守在监护房的门口,妈妈身体好了一点,也坚持去那儿守着你。” “你是个顽强的孩子。后来,你的身体也在渐渐变好,成长的也很健康。” 江辞面色温和,眼里藏着无尽的绵意,他一下又一下的戳着孩子紧握的小手, “江渡,我们一起挺过这一次,好不好? 爸爸妈妈还在这里守着你。” 明明灭灭的夕阳此时渐渐的从东方升起,微弱的暖光越过了窗柩,一旁的窗帘荡起,像是湖边掀起阵阵涟漪。 沈溪在江辞说出那段话的时候,瞬间背过身,眼泪簌簌的落下,她不停的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尽。 她咬紧嘴唇,眼中的红血丝在眼中爆开,一丝丝的蔓延到整个眼眶,她强忍着眼泪,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病床前,忍住没看床上的孩子,声音微颤, “江辞,那些医生什么时候到?” 沈溪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些素味蒙面的医生,也许那些人懂这方面的毒。 男人站起来,抽出一张纸轻柔的替她擦掉了眼角的泪, “最晚今天下午,我的专机过去接她们了,来的人都是美籍华裔,专攻药学,了解世界各种毒药。” 然而, 在沈溪没有注意到的瞬间,女人的眼泪顺着脸庞——滴答,快速的滴落到了孩子的手上。 小男孩的食指微微轻抬,仅仅是那么一瞬间,就又垂下。 心疗机器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 华兰和江徽赶到的也很快,在精度躺上病床,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江家的人全都来了。 来的阵仗可谓是很大了,走在最前面,面容威仪的老爷子,推着一个满头华发,雍容和蔼的老奶奶。 华兰和江徽走在他们后面,身后还跟着江黎和周礼。 一行人都有共识,纷纷看了一眼孩子,都沉默的汇集在了病房外。 江老太太坐在轮椅上,膝盖上常年盖着小毯子,她目光慈祥的看向沈溪, “你是叫沈溪吧?” “是的。”沈溪不卑不亢。 老太太语气缓缓,她动了动, “孩子,抱歉啊,我老婆子老了,不行了。常年病卧在床上,也不怎么过问江家的事儿,和你们年轻人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面,你嫁进来这么些年,我都不曾给过你什么。” “你是个好孩子,咱们也别太着急。小满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这一关我们大家一起过。” 江老太太对沈溪是一万个喜欢,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因为她是沈家的女儿,是她老朋友的外孙女。其次,这孩子眼神清澈,看到他们一群人也不卑不亢,是个有品格好的孩子。 沈溪张张嘴:…… “我的儿媳妇当然好,但是妈妈呀,您倒是问一问里面小满的情况呀。” 华兰有些着急,虽然…但是…她一来就站到了沈溪的旁边。 一众人目光唰的集中在了江辞身上。 江辞捏了捏胀痛的额角,“你们来的时候,江北就已经把情况和你们说了,江渡确实是中毒了,还是个难解的毒。现在许和悠带着国外的医疗团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 江老爷子喜形不形于色,他站在那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他不紧不慢的开口, “人,我来查。” 得,江徽本来想着王八瘪犊子敢在家里给江渡下毒,他非得把这人找出来,大卸八块,再给他扔到地下武斗场去,让那群人给他上亿点颜色瞧瞧。 结果现在,江辞的爷爷也就是他江徽老爹出手了,这位老爷子行事比他还狠,这抓人看来用不着他了。 “再等等……再等等,人就快到了。” 不知道是谁忽然说出这句话,在场所有的人都无声的沉默了。 在座的都是看着江渡长大的人,江渡从小在江家老宅长大,给江老爷子,老太太的生活也带来了不少的生机,华兰更是对这个孙子宠爱如宝。 江黎更是每次一回来,进门先看江渡,逗着小家伙可怜兮兮的喊她小姑。 江渡三四岁的时候,江辞的病有所好转,他就把江渡亲自接回了家里,孩子的所有饮食起居,学习都是由他一手安排,哪怕在外出差每每都不忘给孩子打电话,回来必定会带礼物。 周礼更是一直围在江辞身边的好兄弟,江辞哪怕抽出时间聚餐都会带上孩子,有时候和周礼,盛深一起出去聚会,孩子大家都是轮流带,你看一眼我看一眼。 现在这种情况,大家表面上都在互相安慰着,没事,没事,孩子会好起来的。 但接下来情况到底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没个底,只不过这里大部分的人经历的风风雨雨太多了,遇事早就不显在面上了。 江黎眼神一直绕在对面的沈溪身上,她的目光没有恶意,只有单纯的好奇。 毕竟,当年那个假的沈溪在商场叫嚣她是江家的儿媳妇,谁敢驳她的面子。 不巧的是,那天江黎正巧碰上,是她签的账单。 只是,那时的沈溪与现在的沈溪判若两人。 第118章 江渡的回应 沈溪看着这一群陌生人,恍然觉得自己与这里有些格格不入,他们是看着江渡长大的亲人。 在孩子受伤之际会出来替孩子挺身做主。 沈溪本就不是什么外向的人,她一直是踩着内向和外向的那条线,相处的好的朋友,她可以聊一天一宿,但是遇到陌生人,依旧会下意识的不想接触。 此刻,她内心的归属感让她难以在待在这里。 她脚尖一转,悄无声息的走到华兰身后,躲开了江黎看她的眼神。 江辞目光轻浅的落在她身上,沈溪微笑的对他摇了摇头。 江老爷子在坐在那,神色严肃,应该是在讨论关于江渡中毒的问题,江徽和华兰也走到他们面前讨论着什么。 没一会,隔开了江辞的视线。 只有周礼溜达到了沈溪的面前,他说话声音很好听,咬字也格外清晰,一听就是个教书的, “嫂子,一起过去听一听吗?” 沈溪摇了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她明白周礼是好心,担心她尴尬融入不进去。 她笑容很浅,几乎没有,“我现在进去看看江渡,等一会我有点事儿,可能要离开一会。劳烦你替我转告一下大家,我就不打扰他们谈话了。” 周礼心叫不好,他连忙开口,“嫂子有什么事需要亲自去办,你吩咐我一声,我正好没事,替你跑一趟。” 沈溪面色很淡,“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事只有我能办,就不麻烦你了。” 说完,沈溪就绕开了还准备开口的周礼,走进了病房。 沈溪进了病房,走到孩子面前,她轻轻把手搭在了小江渡的头上,他的体温依旧是冷冰冰的。 她心底酸涩,不由的红了眼。 沈溪吸了吸鼻子,声音很温柔,她的目光充满爱意, “小满,妈妈很爱你。” “很抱歉,只是这份爱来的太迟了些” 她弯了弯唇角,笑容苦涩, “对不起啊,让我们小满久等了。” 她目光移向窗外,那里云卷云舒,安谧美好。 她轻声开口, “小满,我会救你,等等我。” 说完,她就松开了孩子的手,再也不曾看一眼,转身就向外走。 江渡勉力睁着眼睛,张开了一个小缝隙,他张了张嘴,无声的喊, ——妈妈。 这是第二次,沈溪错过了江渡的回应。 沈溪走到病房门口,脚步一顿,她若无其事的走出病房。 门口的长辈们不知道去哪里,都不在门口了。 门口只站着江辞,周礼和江黎。 江辞见沈溪出来,大步的走到她的身旁,脸上难得不再阴沉沉的,有了一丝开心,他告诉了沈溪一个好消息, “专家已经下飞机了,马上就到了。” 沈溪点了点道,“确实是个好消息,多一个这方面专家,江渡就多一份安全的保障。” 江辞背对着周礼和江黎,半弯下腰,和沈溪平视,嗓音优柔, “所以别太担心了,江渡会好的,相信我。” 沈溪躲开了他的眼神,“我知道了。” 江辞又道,“今天不是个恰当的时间,他们就出现在了这里,以至于我还没有认真的向他们介绍你。” 沈溪打断了他的话,“江辞,我不是个不明辨是非的人,我也明白你的意思。现在,江渡才是最重要的,我只希望他好好的就行,其他的,我们可以以后再说。” 沈溪拒绝了他的好意,并附赠了一个假笑。 “现在医院这边人很多,也不需要我在这儿守着,我现在要回御景山庄,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你有事给我打个电话。” 沈溪这一通话说的非常快,几乎没有给江辞留下任何挽留的余地。 临走的时候,也客套的和对面的周礼和江黎说了声再会。 这偌大空荡的走廊,沈溪就消失在那尽头。 江辞瞳孔漆黑,看着沈溪消失的地方。 “这位沈小姐是换魂了么?” 江黎很诧异沈溪对她的客套,她无心的说了句。 周礼挠挠头,嗐了一声,也没在意, “可能是看开了也说不准,现在看来,谁喜欢谁还不一定。” 瞧着对面的江大少爷,还跟个望妻石一样盯着那条道呢。 江辞听着他们打趣的话,眼风凉凉的扫了他们一眼,“你们都挺闲?” 江大少爷生气,从不给谁好脸色看。 周礼一听,得嘞,少爷生气了。 “那什么,你们聊,我进去看看我小侄子啊。” 周礼扔下一句话,溜的比谁都快。 江辞也转身正准备回病房看看孩子…… “你和这位沈小姐复婚了?” 江黎真的看的一头雾水,毕竟她这个弟弟现在看起来还挺在乎那位沈姑娘的。 “嗯。” “你别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刚才在人家姑娘面前,小嘴叭叭叭的挺能说,还上赶着给人家姑娘解释,现在你老姐面前就懂沉默是金了?” 江黎抱着臂没好气的开口怼他,这小子明眼看着就喜欢这姑娘,也不知道和家里面通个气,好歹大家第一次见面,都不会太失礼。 没看人家姑娘见他们来,一下子就走了吗? 不过,江黎也没有开口点名,那位沈姑娘有一句话没说错,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好时机。 她简单的说了一句,“下次把人家带回去见见江家的长辈。” 江辞明了,他颔首,“我明白,现下不是好时候。” 首当其冲的是江渡生病,现在情况不明,不适合去做这些。 另外,今天事发突然,如果是因为考虑到今天碰面,这样太仓促。 “我劝你别等。” …… 沈溪确实回御景庄园了,但她不仅仅是为了查线索,还有拿……工具。 江辞又安排了一个司机送她回去。 等她下车的时候,御景山庄自外向内围着一群黑鸦鸦的黑衣保镖,山庄从外看被包裹的像铁桶一样。 沈溪眯了眯眼,这阵仗很大。 这她能进去吗? 还有,她进去还能出来吗? 不怪沈溪这么想,这一群保镖看上去凶神恶煞的,脸上的横肉都挤在一起,看上去很不近人情。 沈溪试探的往他们面前一站,“各位大哥……” “夫人好……” 这声音至少几百人齐齐的喊出了声,声音洪亮浑厚,好似要冲破天际。不知道的以为这别墅门口有人在军训呢。 沈溪尴尬的点点头,生怕会有人忽然路过这,虽然肯定不会有人, “好好好,各位都好。”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往后一退,让出来一整条道。 几乎是在万众瞩目下,沈溪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迈着不坚定的步伐走了进去。 等她走进了大厅,不由得感叹江辞这防范意识是很厉害的。 这大厅也守着二三十个保镖。 但,这都是重点。 而是这些女佣和男佣全都都分开散落在这大厅,基本上保镖是一对一的跟他们大眼瞪小眼。 沈溪几乎立马意识到,这样可以有效的防止这些女佣串供了。 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也许小满生病和这些人都没有关系,但这些人却因此被困。 她大致已经猜到了一些。 沈溪目光如炬,她站在大厅的入口处,拍了拍手掌, “辛苦大家在这里待着,动也不能动。我知道在座各位很大一部分都是无辜的,若是各位相互检举身边哪些人最近搞小动作,欢迎检举,奖金一万一条线索,上不封顶。” “同样,今天在这里,大家身形多少受到了伤害,都是出来工作的,却遭受这样的待遇。我沈溪在这里像大家承诺,待真相水落石出,大家近三个月薪水三倍,且过年期间可带薪休假。” 然而,沈溪目光一扫这些人,声音陡然犀利起来,“如若发现有人包庇罪犯,那大家下一次就可能是警察局见面了。” 沈溪一碗水端平,有奖有罚。 听这话的一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大家表情都挺精彩,有人犹豫不决,有人跃跃欲试,甚至有人表情躲躲闪闪。 沈溪冲着大家笑了笑。 大家心底更慌了,主家这笑是什么意思? 难道看出来谁下毒的吗? 谁啊?一时间,就连保镖都有意无意的看着周围人的表情。 奈何,什么都没看出来。 第119章 ——咯吱 一个眼球暴起的女人面目狰狞,长时间不见太阳的脸苍白的可怕,她一看见人高马大的男人也不再害怕。 她猛的向前伸着头,目光阴狠,声音嘶哑难听,“让我见沈溪,让我见沈溪! ! !” 张招娣早就疯魔了,她疯疯癫癫的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似乎见到沈溪就是她活着的目标。 咚的一声,江破咬着烟,随手一撂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她对面,他面色嘲讽,嗤笑一声, “你想见夫人?为什么?” 他说话声音充满了嘲讽, “你凭什么想见就见呢?” 他语气一转,声调提起,声音冷硬, “你不会总不会以为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沈家小姐吧?” “在那个位子待久了,还真的把自己当盘菜了?!” 张招娣听到这脸色变了又变,她咬牙切齿,一双本来灵动如鹿的眼睛现在变的阴气沉沉,原本充满善意的脸庞现在确是无比难看。 俗话说,相由心生。 可惜了,她原本是个很好看的姑娘。 眼看江破一点都不为所动,张招娣忽然冲着他森然一笑。 在江破感到毛骨悚然的瞬间,他感到对面的疯女人笑的人脊背发凉, 下一秒, “为什么我要见她,因为啊,你们家的小少爷……要死了哈哈哈哈哈哈。没有我,他就得死,沈溪要听我的,我要她跪在地上求我! !” “你他妈放什么狗屁! ! !不会说话就给我闭上你的狗嘴! ! !” 江破暴虐起身,他满脸煞气就虎着脸反驳,但对面的张招娣眼神充满戏谑,她慢慢的开口道, “别在这里自欺欺人了,要不,你打电话问问就知道了。” 江破猛的站起来,狠狠的往后脑勺薅了一把头发,眼神像头凶猛的野兽死死的盯着张招娣, “我本来是很尊重女人,但是不代表有人踩在我头上,我还要给你脸。” 他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当着张招娣的面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嘟嘟嘟 张招娣的眼睛黏糊的看着手机,眼底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很快,对面传来清冷的女声, “早上好,江破,有什么事吗?” 江破搓着手指,眼珠子一动不动,他憨憨的在沈溪面前跟大老粗一样生疏的客套,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夫人和少爷用早餐了么?” 沈溪把手机放在床头柜,她在衣柜里翻找着什么东西,听到这里,她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了,“吃过了。” 江辞难道没有和他讲江渡住院的事情吗? 但她没说江渡住院的事情,按理说,一般江辞的贴身保镖会接到直接来自江辞的指示和信息,如果没有。 沈溪也不会说,以防会泄露什么重要信息。 但实际上,从江辞送孩子到医院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和其他人联系过,甚至连江家人都是管家通知的。 江辞忙于联系外国的医生,和不断的搜寻着这近些年来关于江渡身上这怪病的起源。 何况,江破被江辞下了死命令,一定要看好这个叫沈鹿的女人。 这就导致了阴差阳错的下,江破没有及时的收到信息。 骤然间, “啊啊啊啊!! !” 霎时间,手机对面传来女人疯子一样的叫声,但是不出三秒,她似乎被堵住的嘴巴,只能不停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对面的沈溪直起身子,她站直身体听着对面随着脚步声走远,最后那点呜呜的声音也没有了,她皱着眉头,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江破,你那边什么情况?” 对面的江破一脸晦气,他歪着脑袋在肩膀上夹着手机,这面还牢牢的堵住对面这个疯女人一直疯叫不停的嘴。 终于,一切安静后。 江破重重的踢了脚面前的树干,但听到江渡没事,他倒底心情放松一点,“没事儿,就是这个沈鹿说胡话。” 他没说全,这胡话可能脏了夫人的耳朵。 可是沈溪明显感觉到不对劲,她继续追问,“她说了什么?” 江破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此刻有些支支吾吾,“就是……就是……诅咒小少爷生病了。” 不,她说的话可恶毒了,不只是诅咒他生病,更是直言他要死了。 这边拿着手机的沈溪蓦然攥紧大衣的衣角,她的声音像是掺了寒冰,砸的人心底直凉, “她说什么? 江破,你在重复一遍。” 江破心里暗叫糟糕,他打着哈哈,“夫人,这沈鹿在说胡话呢,您别在意。” 但沈溪明显在意了,女人的直觉向来是可怕的,沈溪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她能感觉到江渡生病这件事可能和沈鹿有关。 她眼里散着幽光,问“你们在哪?” 等到沈溪问出了详细的地址,她临走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的画笔塞进了大衣口袋。 她匆匆忙忙的出门了。 …… 沈溪到的很快,她自己开车,到了这个偏远的木方,她把车停在小路外,一路风尘仆仆的走近了小木屋。 她看见了门口七平八稳坐着的江破。 江破见夫人来,立马走了国五 “夫人……”江破一颗心七上八下,他从管家那已经知道小少爷现在情况极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危在旦夕。 “麻烦你守在外面,我进去问一些事情。” 沈溪没有过多的和江破说什么,她的心十分的慌乱,她不敢想沈鹿在江渡生病的这个环节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但,到底知道怎么救了。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沈溪脸色苍白,两眼神采奕奕,掺杂着破晓时分的曙光。 她穿着驼色大衣,双手插着大衣口袋,打开走了进去, “沈鹿,你不是要见我么?” “我来了。” …… 木屋里面传来咯吱咯吱的老鼠啃咬的声音,还有女人在哼着诡异的儿童歌曲,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眼睛不会眨 他是个假娃娃,不是个真娃娃 他没有亲爱的妈妈,也没有爸爸。” 蓬头垢面的女人歪着脑袋,眼底空若黑洞,嘴角扯出大大的弧度,脸上还挂着毛骨悚然的笑容,她朝着沈溪慢悠悠的晃了晃手, “你来了啊?” “怎么办,沈溪啊,你可骗惨了我呢。” 她似乎有些苦恼,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我要给你什么样的惩罚呢?” 沈溪上前一步,看着她疯疯癫癫的模样 张招娣见到沈溪从口袋伸出漂亮的一双手,她骤然眼前一亮,猛的一拍手, “这样吧,我听说你是画画的,嗯……今天,我就大发慈悲,只要你的一只手,怎么样?沈溪啊,把你的手剁给我吧!!” 沈溪猛的向后退了一步,她脊背发着冷汗,无论怎样,她也想不到,这个沈鹿现在变成了这样的一个神经病,不仅样貌不人不鬼,还有极度的人格分裂。 一面人一面鬼的样子。 沈溪插在口袋里的手紧紧的握着那支画笔,她看着沈鹿扭曲的笑容,声音发凉, “沈鹿,你是疯了吗?” 轰的一下,这句话瞬间推翻了张招娣心底本就要崩塌的危楼,她眼睛睁大,过度的用力让她眼睛像是被人掰扯开的不正常形状,她溢出一声怪笑, “沈溪,你说我是疯子,哈哈哈哈哈哈,我是疯了,但这一切都是你逼的! ! !要不是你,我现在还躺在沈家金丝绒的大床上,而不是跟你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小破屋子里见面! !” 她把一切的不甘,痛苦,缘分全都加注到了沈溪的身上,她怨恨着沈溪的一切。 沈溪从一开始就不理解这个沈鹿,如果说她是真的抢走了沈家父母而赶走了沈鹿,让她无家可归,让她遭受谴责,沈溪都能理解,毕竟在几个亿的豪宅里,是个人离开心底都会难受和不平。 这是人之常情。 但,沈溪了解到的情况是,沈鹿在千金的圈子里参加沙龙,还在外多少诋毁过初礼物她不理解。 那时的她还是沈家的千金吧。 现在甚至沈家给了沈鹿一笔不菲的费用,哪怕是她脱离沈家都能养她几辈子不止了,她甚至如果没有得罪沈家父母都可以依旧在外是沈家的千金。 可她仿佛都没把这些看在眼底。 那她……到底在乎什么呢? 沈溪这样想的,也这样问出声了。 但是,张招娣这时却恍若未闻,她继续哼着那首听起来诡异的歌谣, “他没有亲爱的妈妈,也没有爸爸……” 沈溪沉下心,就站在那,眼都不眨一下的盯着沈鹿,她倒要看看这个沈鹿到底在搞什么鬼? 终于,张招娣把这首歌谣哼完了, 她笑的很开心,眼神忽然清明了,“沈溪,你是想救江渡吧?” 终于, 沈鹿提及这个话题了。 沈溪深深的吸人一口冷气,“沈鹿,你想要什么?沈家吗?你要是可以让江渡恢复健康,我可以不回去……” “不不不,沈家算什么,我只是可惜你被沈家找到了而已,回去?我可没有这样贱的想法。” 张招娣表情嘲讽,她打断了沈溪说出的话,她接下来的话让沈溪惊骇不已, “你还不知道吧,我的神灵已经可以操控让江渡死了呢?他算什么东西呀,我想让他生,他就可以生,我想要他死……” 张招娣的嗓音陡然一转 “他就活不过今晚! ! !” “沈溪,你心疼了么?” 沈溪瞬间像是掉进寒冰窟里,她脸色煞白,插在大衣里的手冷的发颤,如果是人为投毒,凭借高超的医疗手段或许还有救的可能,但如果是对面这个疯子想要江渡死…… 她还有几成的胜算。 这个疯子还想要自己的手。 沈溪心底转了好几圈,她缓缓开口,“既然喊我来了,我们开诚布公,好好谈一谈,你想要什么?” 要什么才能放过那个和她相处不到两个月的孩子。 张招娣笑了,她笑的非常开心,“嗯……也不多,我改变主意啦,我想要你的命呢。” 她故作天真的表情残忍至极,“你可以把你的命给我嘛?” 沈溪心道,果然如此,她此刻竟然毫不意外对面的疯子会说这样的话,甚至在张招娣说出这样一段话之后,她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冲动。 沈溪清秀的脸庞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除了面色有些微白,她一如既往的沉静清冷,又冷又艳,此时的她笔直的站在这个破旧的小屋里,像是在泥泞的土壤里绽放的一朵白色月季。 沈溪啊沈溪,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以前看个新闻看到那些可怜的人,你想当盖世英雄。 走这一遭,没想到还真的成全你那伟大的英雄梦了。 真是……可喜可贺啊。 活到现在也算值了,要是真的可以救江渡,她也就认了,毕竟这个孩子从小就因为缺乏关爱被一个恶毒女配整的人生惨淡,这一趟,也算是弥补他了。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但沈溪没有立刻回应她,而是道,“看样子我这条命看样子还挺值钱,我就算答应你了,你又怎么救江渡呢?毕竟这还算是个大买卖呢……” 张招娣瞬间兴起起来,她蹭的一下试图站起来,但是她忘了她还被绑在凳子上,在她剧烈起身的同时,她带倒了凳子,瞬间扑倒在地。 “起身吧,不用像我行这么大的礼。” 沈溪慢慢蹲在地上,竟不知道哪来的心思还可以挑逗面前的女人。 张招娣趴在地上,她双手撑起来艰难的翻坐起身,一双难看的眼睛腥红,挤满了红血丝,“呵,你也只能在今天神气了。” 沈溪勾唇施施然的对她笑,“那怎么办呢,我这个人就是心大,高兴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你要是真的能放过江渡,这条命给你也无妨。” “但我又不是傻子,你总得向我证明你真的会放过江渡,且以后都不会在伤害他。” 张招娣一时气急,她恼羞成怒,为什么这个女人死到临头了还可以笑出来,她不是应该害怕难看的哭吗? 第120章 赌 但她及时的压住了那股郁气,不阴不阳的开口,“你还真伟大啊,一条命说给就给。” 沈溪笑了,“你这人还真有意思,如果你不要我的命可以直接无条件的放过江渡,我把你供起来都没问题,我也不想这么伟大。” 张招娣闻言悻悻的哼了一声,“你想的挺美,我可以让你见识一下神的威力。” 神他妈的神的威力。 沈溪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还神的威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学生看铠甲勇士变身呢? 这一闹,一时间感伤的情绪也没了。 “你可以赌一把,你今天呢回去看一看,那个叫江渡的孩子现在在慢慢变好。但! ! 如果…你不兑现承诺的话,他只会死的更惨! !” 得嘞, 沈溪直起身子,拍了拍大衣沾上的灰尘。 她目光微冷,朝着张招娣慢慢的走过去。 倏然, 沈溪抓起她那把脏兮兮的头发,强硬的力气让张招娣的脸一下子被迫扬起,她眼里还带着一丝惶恐。 沈溪拍了拍她的脸,轻笑一声,“你该不会以为这样,我就任由你拿捏我了吧?” “你呢,最好能让江渡恢复,你那所谓的狗屁神帮你干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早就不配称为神了。” 沈溪从大衣口袋里慢慢的拿出一只黑色的笔,在张招娣慢慢惊恐的眼神里,她微笑着拔开笔帽,里面露出来的不是笔头而是锋利到闪着白光的刀头。 这是沈溪的画笔,也是她本用来防身的东西,一面刀头,一面画笔。 就看画家怎么用了。 “沈鹿,我总得讨点利息不是?” 沈溪一晚眼睛微弯,却不带一丝笑意,她锋利的刀头抵在张招娣的脖子上。 一点,一点的靠近。 “啊啊啊! !” 张招娣疯狂的尖叫,她不停的瞪着腿,是远离这个疯女人。 沈溪的手很稳,一点点没有偏离,也没有手下留情。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沈溪手中的刀无限的靠近张招娣的脖子,却无法伤害到她,与那天沈家庄园外完全是两个情形。 ——砰的一声 沈溪单手狠狠的把刀掷在了张招娣身后。 速度很快,刀直接穿透了后面的板子。 但原本,沈溪是对准张招娣扔的。 然而,在快要靠近张招娣的时候,刀的方向发生了明显的偏移。 沈溪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这老天啊,当真是不公平。 沈溪已经奋力一搏失败了,她看着插在木板上的刀,无声的笑了笑,心里只剩下麻木无力的情绪。 算了,就这样吧。 “最慢要在今晚,我要见到江渡恢复如初。” 沈溪面上没有一丝情绪,淡漠开口。 “沈鹿,我这条命,给了。” 张招娣此刻还是吓得冷汗直淋,她也没有想到沈溪居然没有办法伤害到她,那她岂不是出不去不用再怕任何人了? 她咽了一口唾沫,血液里充斥着兴奋,浑身上下热血沸腾。 “等等……” 【你杀不了她,放她走,我自会取她性命。】 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回荡在张招娣耳边。 张招娣愤懑的看着沈溪,居然临死了还敢这样吓她,本想让沈溪现在就了结在她面前,但既然神明都发话了,那就暂时放过她。 她仍旧诚惶诚恐,心底还有些后怕,沈溪竟然这么难杀? “沈鹿,你最好能做到让江渡平安,否则,哪怕杀不死你,也会有人也会关你一辈子,然后慢慢的……折磨死你。” 沈溪此刻已经接受自己必定要死的结局了,她若不死,这个沈鹿就会像吸血虫一样,一直盯着她,这是第一次,谁能保证没有第二次呢? 谁又真的可以让沈鹿受到约束呢? 沈溪不敢拿江渡的性命去赌。 这像是难以解开的一个局,这该死的不知名的东西专门为她设的一个局。 仿佛就等着她踏上这条路。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怨恨我,你似乎很避讳这个话题,但我告诉你沈鹿,这个神今天可以帮你,明天就可以让你遭到反噬。你要是想靠它来达到你的目的,那你可就太蠢了。” 沈溪站在木门口,一缕缕阳光从她的身后穿过,她笼罩在这层光晕里,清冷的不近人情,宛如神女。 张招娣最恨沈溪这副清高自傲的样子,她冷哼一声, “收起你那副假模假样的好心,只要你消失了,我会过得比谁开心! !” 沈溪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以嫉妒为生,活的也真是可悲。 算了,也不知道到底谁更可悲些。 “沈鹿,记住你的承诺。” 说完,沈溪转身就走,阔步的迎着太阳走了出去。 …… 沈溪临走的时候再三叮嘱江破,看好沈鹿,一定要看牢了。 江破面色严肃,“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但沈溪没有着急走,而是站在树边停了一会,看了看这天空被风吹散的云。 她轻声的说,“江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来过这里,尤其是江辞。” 一阵微风吹过,江破浑身一凉,他下意识感觉有些不好,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夫人,为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追问沈溪。 以前都是沈溪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从不会置喙。 沈溪眼睫微颤,表情空茫的一瞬,继而回过神,她笑了笑, “因为啊,那样才活的开心。” 她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让江破更是浑身难受,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鹿和夫人到底说了什么,他也不得而知。 沈溪目光里多了些平和,认真且郑重,“江破,我知道你一向忠于江辞。但我刚才说的话,你务必要听进去,记在心里。绝不能让江辞知道我来这里找过沈鹿,你也知道江辞病了这么久,以后知道一些事情,他可能会更疯,甚至会拉上江家下水,他还有江渡还有江家所有的人能陪着他,缺我一个不缺。” 沈溪甚至从头到尾没有提到过自己的感受,只是一味的从江家的利弊分析,让江破抉择。 她明白,江破会站在江家那边考虑的。 江破听懂了,他苦笑一声还是不愿意接受, “夫人,您这是在说……遗言吗?” 沈溪明眸善睐,“我随便说,你随便听。假如真的要到了那个时候,麻烦你一定要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末了,她补了一句,“你会明白的。” 沈溪走后,江破愣怔的站在那片空地思索了很久,他拿出手机,指尖停留在先生的备注上停留了很久。 日落西山,一根根的烟油零零散散的散落在男人的脚边,他默然的收起了手机,狠狠了抹了一把脸。 …… 沈溪沿着京城的街道走了一会,她没让司机载她。 还没过十分钟,口袋一阵震动。 “溪溪,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满好了。”江辞第一时间打了电话,想让沈溪心安。 沈溪抿唇一笑,看着街道外车水马龙的景象,吸了一口气,她努力的假装很惊喜,“真的假的呀?他身上的毒都排出去了吗?有没有后遗症啊?” 她的语调正常的不能在正常, 江辞沉浸在喜悦中,也没有听出来哪里不对,他一一的回复着沈溪的问题, “刚才专家们都到了,许医生团队有药物专利,他们有专门解各种毒的解药,小满喝了以后,暂时还没显效,但刚才明显脸色红润起来,像是生效了。现在严老还带着孩子在做血检,已经没有大碍了。” 滴滴的鸣笛的声音传来, 沈溪见有车子在倒退停车,她退回去站上台阶。 她语气闲散,“今天也算个好日子,到底小满治好了。我在这路边买些东西,等一会去医院看孩子。” 对面的江辞却一下子从喜悦中清醒,他犹疑开口,“溪溪现在在哪里?” 沈溪没想到江辞这么灵敏,她浅浅吸了一口气,稳住语调,开口笑道,“当然是买点小满爱吃的东西让他开心开心啦,祝他重获新生!” 江辞半信半疑,是吗? 按照沈溪的性子,她听到小满醒来,很大可能第一时间回医院。 也许,是真的在买东西呢? 江辞心底默默的谴责自己多想,甚至唾弃自己居然开始疑心沈溪了。 “行,不急着回来,路上小心啊。”江辞硬是缓了一下这慌张的情绪,千叮咛万嘱咐。 直到沈溪不耐烦的说了好几声知道了,江辞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 江渡小朋友大病一场,被众多医生围起来好好的检查了几遍身体,确定安全无恙后被归还到了……病床上。 他眨巴着大眼睛,小嘴巴还是泛着点白,看着可怜兮兮的,“爸爸~,妈妈呢?” 江辞收起手机,走到孩子面前,给他盖好被子,“别乱踢被子,妈妈买东西去了。” o>_<o,原来是这样呀? 江渡抱着被角,点了点头。 “爸爸~,我生的是什么病呀?妈妈很害怕嘛?我生病的时候是不是很丑呀?” 小男孩顶着一张纠结的包子脸,看着他的老父亲。 老父亲江辞散漫的拨了一个圆圆的橘子,抽空懒洋洋的丢给儿子一个没出息的眼神, “小病,发烧而已。至于你妈妈怕不怕,她怕的要死,所以等她回来,你好好的哄哄她。” 小江渡有些萎靡不振,诶,为什么他会生病呢? 帅气的形象肯定又没了,还害的妈妈担心一场。 “行了,小孩子别想那么多,要不然以后会变的更丑。” 小江渡陡然回过神,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奶奶保佑,他只是多想了一丢丢呀~ “太爷爷,太奶奶,爷爷,奶奶……” 江家人都陆续的走进了病房, 江老太太和老爷子上下看了小男孩好久,才收起泪意,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一时间,就连华兰和江徽都靠后站, 没办法,他们走到江辞面前, 华兰眼神还看着床上的孩子,“江渡现在会感觉到不舒服吗?” 江辞往后一靠,捏着一半橘子慢条斯理的嚼着,“您孙子说一切挺好。” “小溪也该休息休息了,今天我到的时候看见小姑娘脸惨白,一看就是吓得不轻,你也多关心关心人家姑娘。” 华兰关心起她的准儿媳,对着儿子耳提面命。 “母亲教训的是,所以我决定最近要好好的陪着溪溪和孩子,我亏欠的太多了。” 他紧接着话音一转,“所以爸,最近公司您就帮忙看一下吧。” 江徽无语了,他们老江家难道是祖传的喜欢把自己老父亲拖回公司,自己卸任吗? 想当年,他也是。 现在,他依然是。 只不过,现在变成了顶替的那个。 到底是自己儿子,没办法,回去老老实实上班呗。 好日子到头嘞。 “行。”江徽心底是一万个不愿意,在华兰直视他的目光下,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江辞会心一笑。 …… 沈溪很快到医院了,她买了一些小零食,但也许现在孩子不能吃,也没关系,开心一下也是好的。 但让沈溪感觉到无力的是,她走一小段路,已经是胸闷气短,极其的不舒服了。 这个症状在她到了医院大厅更甚,她两眼昏花,几乎凭着直觉一路摸到了厕所。 耳边传来嗡鸣的响声,她眼前昏暗,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摔倒在厕所门口。 耳边夹杂着叠叠声响, “小姐,你没事吧?” “还能起来吗?” “这姑娘怎么了,是低血糖犯了么?” “赶紧喊医生过来吧?”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沈溪咬紧牙关,嘴巴嗫喏的动着,“不用喊医生。” 她身体闪了一下,晃晃悠悠的慢慢恢复了视力。 “我没事,不用喊医生。” 沈溪忍着喉咙蔓延的腥味,虚弱的拒绝了好心人。 手边散落的零食袋子被人捡起来,沈溪接过道谢,来来往往的人要么是病人,要么是病人家属,见沈溪没什么大碍,也都离开了。 在人走后,沈溪踉跄的走到洗手台,她再也忍不住,猛的对着洗手台呕出大片的血。 鲜艳刺目的血从沈溪嘴角流下。 她快速的拧开水龙头清洗干净台面,又若无其事的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 沈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皙到透明的脸庞,毫无血色的唇瓣,以及无神的眼睛。 是的,沈溪视觉开始模糊了。 她不由的感叹, 这沈鹿还真有两下子。 第121章 最后的离别 熙熙攘攘的人群成了一片散影,黑白的画面成了沈溪眼前的景象。 但她背脊笔直的站在那,依旧的淡然美丽。 在确保自己能勉强视物后,沈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出一个笑,她用力的抿着干裂的嘴唇,直到唇周围有了血色。 别怕,沈溪。 ……说不定你就能回家了呢? 她对着镜子用力的笑着。 笑着笑着, 眼泪从眼角滑落。 耳边声音在渐渐褪去,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缓了很久,沈溪擦了擦眼,拿起东西,不再自怨自艾,转身离开。 …… 沈溪摸索进电梯到三楼的时候, 医院安静的走廊里,白色的灯光洒在冰冷的地面上。 江辞单脚抵着墙,头微微垂着,侧脸看过去他的轮廓硬朗,侧脸的线条棱角分明。 他单手插着口袋,面色淡漠的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沈溪从电梯里慢慢的走出来,她感到有些冷,裹紧大衣,安静的站在电梯门口眯着眼睛,看清了人。 是江辞。 江辞在沈溪从电梯里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他偏过头看过去,从口袋里抽回手,自然的迎着她走过去。 走近的时候,他倏然顿在那里。 他看着沈溪大衣对着他露出的一角,声音清浅,“在外面摔的疼吗?” 沈溪愣了一秒,没反应过来,她问了一遍,“什么?” 不知道是看不清的缘故影响了听力还是单纯的没有听见。 反正,沈溪没有听清他说的话。 江辞靠近沈溪,手掌轻轻摸过女人驼色大衣的衣角,有一片明显的水渍,明眼一看就能猜到她摔倒了。 “你的大衣这后面沾上了水,后背都是湿的。” 沈溪没注意到这块水渍,她象征性的低头看了眼衣角,拍了一下大衣,欲盖弥彰的解释, “刚才在一楼卫生间没注意到地上有水,脚底打滑就摔倒了,也没多大事。” 江辞下颌微紧,他接过沈溪手上的袋子,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这大面积沾水,看样子摔的不轻。我们正好在医院嘛,一起去检查一下吧…好不好?” 江辞说到最后的时候明显语气弱了些,因为他看见了沈溪明显抗拒的神情。 果不其然, 下一秒,沈溪丝毫没有犹豫,拒绝了他,“都说了不疼,只是稍微摔了一下,又不是瓷娃娃一摔就碎。” “小满现在还在挂水吗?” 沈溪不打算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聊,她直接转过身,探头对着宽大空荡的病房门问话。 江辞:得,祖宗不想谈了。 他无奈的替她揭开大衣的牛角扣,帮她脱掉大衣,又把自己的黑色大衣披在她的身上。 男款的大衣穿在沈溪身上衬得沈溪更加的娇小,看起来也更可爱了些。 他揶揄的笑了笑,“这可怎么办,小满刚睡着没多久。” 江渡刚刚恢复,精神状态没有那么好,他一直撑着眼皮等沈溪回来,但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江辞就强制的让他好好的躺下休息。 并承诺,等他醒来一定可以见到妈妈,小男孩闻言安心的躺下,小脸挨着枕头几乎立马就睡着了。 “没事,也就是晚了一步,他睡不了多久,很快就醒了。” 终归,江辞不忍心看见沈溪难过,他看着沈溪沉默的看着里面,却没有踏进去,心底又涩又疼。 至少,在江辞眼底,沈溪是这样的。 实际上,沈溪刚站在那没多久,她的脑神经像是被人故意的牵扯起来,且紧紧的拉着脑子里的那根弦,剧烈的撕裂感扯得她脑子发昏。 但她面上仍旧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只是看上去人有些无力,额头还渗着冷汗。 等终于过了一会。 她恢复过来,忍住喉咙里的那股腥味,“他看起来还挺好。” 虽然哪怕她已经站在门口了,但她依旧两眼模糊,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但听着江辞的话大概是不会在有什么其他的意外了。 那就好。 江辞眼皮一跳,他从刚才一开始就感觉出来今天的沈溪明显有些不对劲。 她眼里充满了淡漠和疏离,像是一个旁观者在看着这一切,而不在加注感情。 “溪溪,进去看看他吧,看一眼他。” 江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但他还是说了。 沈溪停在那里没有动,下一秒,当江辞跟她站在了同一条线上时,沈溪迅速拉住了江辞的白衬衫的一角。 “一起进去看看。” 江辞的心直接荡到了谷底,他声音有些哑,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在沈溪的眼前晃了一次。 沈溪哭笑不得,她又不是完全眼瞎,这有人在他晃悠着手,她还是个可以看见的。 “干什么?” 江辞眨眼问道,“能看见我在干嘛吗?” 沈溪毫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我眼睛又不是瞎掉了,在我面前做这些干什么?” 江辞的面色沉重,他漆黑的瞳孔一直看着沈溪刻意躲避的眼睛,甚至在这一刻,他能清晰的感知到沈溪好像看不清东西了。 江辞回过头,不动声色的往后走了几步,空手捡起地上的东西,他停留在原地不动,嗓音缥缈似真似幻,“这怎么还有个小玩具掉了?” 他左手还拎着沈溪买来的东西。 那个位置已经是沈溪看不见的地方了,她顺着朦胧的视线看过去,一片雾蒙蒙的白团。 隐约能看见江辞手上拿着东西。 她少了些警觉,想了想,顺着江辞的话,问“是你家人买的么?” 这医院的三楼除了江家人,其他人都进不来。 可是, 江辞右手空握,他掌心摊开……什么东西也没有。 她…什么时候看不见的? 江辞的神情有些恍惚,他的眼神漆黑幽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溪,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平稳, “可能吧。” 沈溪松了一口气没有多想,看来真的是有东西在地上。 她磨磨蹭蹭的往里走,想找个地方坐下,实在是现在哪哪感觉都不太好,一个长时间能见到光明的人陡然被蒙上了眼睛,可真是……太糟糕了。 江辞的脚步很快,大步走到了沈溪的背后,看着沈溪走路平稳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模样,他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团棉花,怎么也发不出声。 外面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窗户上撒上了线条般的雨滴,天空渐渐雾霭漫天,一切都景象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布。 沈溪坐在病床前的那把椅子上,她慢慢的坐下去,但是没有坐稳,而是坐在了椅子的一角,发出咯吱一声。 在沈溪重新站起来的一瞬间 江辞不动声色的调整了一下椅子,他收回手,指尖一片冰冷。 沈溪低声开口,声音小小的“袋子里面放的是一些小满这个年纪孩子喜欢的玩具,还有一些小零食。你放在床头,孩子起来的时候就能看见。” 江辞握着袋子的手紧了紧,袋子发出哗哗的响声。 病床上的江渡在睡梦中听见声音,他睡眼惺忪的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眼就看见的坐在床前的妈妈。 “麻麻~” 江渡刚睡醒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是在撒娇一般。 沈溪摸着孩子的脑袋,嗔怪的朝着江辞看了一眼。 早知道不让他放袋子了,弄的哗哗响还把小满给吵醒了。 在沈溪看不见的地方,江辞的脸色比她一个将死之人还要难看。 小男孩不明所以朝着父亲看过去,江辞看见无声的朝他摇了摇头。 小江渡懵懵的看着爸爸,又回头看了看妈妈,他睡得红彤彤的小脸蛋害羞的蹭了蹭沈溪靠近的脸, “麻麻,我醒啦,你不要再害怕啦,江渡保证以后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再也不会让自己生病啦~” 孩子一番赤忱的话语听的沈溪心底一酸,她轻轻的揉了揉孩子的脑袋,声音轻缓 温柔, “你有生病的权利,每个人都会生病,不用这样严格的要求自己,我们小满以后过的开心就好。” 小江渡握紧爪子,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但他看着爸爸妈妈脸色都不太好的样子,尤其是爸爸,脸比锅底还黑,他决定以后出门都要加两件外套好好的保护好自己。 江辞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一切温馨的模样,他的眼神落在了沈溪消瘦薄弱的脊背上,他眼角狠狠的抽了一下,忍着心底复杂痛苦的情绪。 “喂,江辞,江辞?” 沈溪喊了两三遍,见江辞没有应声,她疑惑的抬起头。 这是怎么了?一直魂不守舍的。 江辞极慢的眨了一下眼睛, “嗯?怎么了?” “你抓着小家伙的礼物不放,他要生气了哦。” 沈溪调笑的看着他,指了指他手上的袋子。 小江渡也歪着脑袋和妈妈一起凑热闹,他捂着嘴巴偷笑, “爸爸不会想扣押妈妈给我的礼物吧,爸爸好坏呦。” 江辞把袋子递到孩子面前,声音有些沙哑,“没有,都是你的。” 小家伙接过袋子,开开心心的打开,里面装着一些小玩具和一些零食。 还有……一幅奇特的画。 他凑着小脑袋端详了半天这幅画,看上去好像是妈妈的手笔哦。 可,为什么这幅画和妈妈平时的风格不一样呢,这画画的好奇怪啊,歪七扭八,还色彩不均匀。 难道妈妈现在是喜欢上这个风格了么? 他还是郑重的把画抱起来,看了很久。 或许是最近感受到的爱意变多,江渡问起话来也不再犹豫, 他疑惑的问,“妈妈,你最近是喜欢抽象画吗?” 沈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孩子说的是她在街边小摊画的那幅画。 她嘴角抽了抽,画抽不抽象的她可能有些不太清楚。 但她现在的心情还挺抽象的。 可能是她视觉出现问题,导致她的画感又接连出了问题。 这幅画……也许很糟糕。 她轻声的开口问,看着面前这个眸若星河的小男孩,“这画很难看吗?” 她抿紧嘴唇,白皙的手手不自觉的揪着大衣边,她很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画画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陪她从小到大的东西,几乎是她身体的一部分,画家画感的缺失和眼盲哪一个都是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沈溪的心跳如擂鼓,手心出汗,此刻心底的焦虑与恐惧让她坐立难安。 这时, 小男孩雀跃稚嫩的声音响起, “不呀,我觉得很好看呐,而且我还很开心我和妈妈的画风终于有些相似啦。” 他的话像是一剂镇定剂打进了沈溪焦躁不安的心底,让她惶恐慌乱的心情都得到平复。 从头到尾,江辞都没再出声,他晦暗不明的眼神一直落在面前这个椅子上乖巧坐着的女人,他看着她从始至终她都是坐在这没有动,要么是靠近病床和孩子说一会话,要么是安静的坐在那。 当提到那幅画的时候,她似乎很紧张。 江辞眼眶微微泛红,他想开口问, 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难道他到现在还不值得被信任吗? 骗子,她还说来年秋天要结婚呢。 根本不像愿意和他结成夫妻的样子。 他心底渐渐升起无名的悲哀,像是为自己可悲,又像是在为沈溪可悲。 “妈妈,这个西瓜糖好甜呀。” 小江渡捏着手里沈溪又递过来的一颗红色西瓜糖有些纠结。 沈溪微笑的从他手上摸过去,拿走了那个西瓜糖,“我给错了,是想给你另一个口味尝一尝。” 小江渡非常乖巧,他自己翻找着袋子,问妈妈,“妈妈,是哪个口味呀?” 沈溪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是那个黄色口味的,打开尝尝。” 小江渡非常信任他的老母亲,找到那个黄色的糖果后,打开外包装,就塞进了嘴里。 在沈溪笑意越来越深的目光下,小江渡难以置信的皱起包子脸,他斯哈斯哈的吐着舌头,一脸痛苦面具。 “妈…妈……这是神么?” 他说话都开始大着舌头。 沈溪眨眨眼,“是酸糖哦。” 她来的路上有给江辞打过电话,严老说可以适当的给孩子吃一些酸的东西,沈溪路过一个零食店就起了歹意。 在儿子歪眼斜嘴的表情下,江辞凑到沈溪耳边,“姐姐,忙了这么久,回去休息一下吧。” 他靠的很近,沈溪抬眼,清晰的看见江辞眼里的红血丝布满了眼球,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第122章 圆圆满满 沈溪一愣,她的心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震的她几欲耳鸣, 她的声音很轻, “江辞,你要休息一下吗?” 江辞瞳孔漆黑,眼神隐忍,看过去像是裹挟着一片狂风巨浪深幽的黑河,他嗓子涩的发苦, “沈溪……” 沈溪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她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一动,缓缓的应了一声, “嗯?” “你为什么……看不清我了?” 江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突如其来一阵剧烈的心脏疼痛席卷了他的全身,疼的他骤然红了眼眶。 沈溪看着他的眼睛,充满痛苦,惶恐,茫然,慌张,无措。 江辞在她心底的形象一直是无所不能的,他像一个披着铠甲的勇士,又像一个引路的北极星,他教会了初来乍到的沈溪自信,优雅,他告诉沈溪你值得,他给足了沈溪应有的体面与尊重,以至于后来很多人见到沈溪都会主动上前和沈溪打招呼。 沈溪忍着眼泪,没有回答江辞的问题,转头看着面前的孩子,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细柔, “小满。” 小男孩刚从味蕾的酸楚中缓过来,他眨巴着大眼睛,罕见的不优雅的龇着牙,但依旧第一时间接了妈妈的话, “妈妈,怎么了嘛?” 沈溪眉眼平静如水,“没什么,就是希望小满以后能够健健康康,圆圆满满。” 圆圆满满,是我此时,能给你送的最大的祝福。 小江渡凑着脑袋看着妈妈的眼睛,他很聪明,但是却没有问出声, 为什么妈妈的眼睛明明是笑着的,但是他却感觉到她很忧伤? 沈溪不愿意把生死离别这个大旗扯在孩子面前,哪怕这个孩子已经到了可以理解生死这一伪命题的年龄了。 “小满,我和你爸爸出去一趟,你先休息一会儿好吗?” 小江渡乖巧的点了点头,大概是母子连心,小江渡眼神不舍,甚至第一次出现这种贪恋想要开口问妈妈能不能不要走了,陪陪他好不好。 但他依旧安静的坐在病床上,小手还捏着一个毛绒绒的小狗布偶,看着沈溪的倩影消失在病房的一角。 小江渡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他骤然失声,大大的眼睛蓄满了泪水, 他大声开口喊,“妈妈! !” 回应他的是一片空荡荡的沉寂。 此时的沈溪和江辞早已经坐上了电梯, 但电梯里的氛围同样令人窒息, 一高一矮的两人,一前一后的站在电梯里。 ——叮,负一层到了。 电梯欢快的女机械声,忽然点醒了两人。 江辞大步上前,动作很快,抬手拦腰抱起了准慢摸行的女人,他三步一跨,抱着沈溪找到了车子。 他默不作声的打开车门,沉着脸,把沈溪平稳放进副驾。 砰的一声,他也上了车,关上了车门。 沈溪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角,眼睛无神的看着自己用力过猛导致苍白的双手。 江辞别过眼,看了眼窗外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才回过头看向沈溪,他的眼神充斥着绝望 “沈溪,都到这一步了,你都不愿意和我开口。” 他的嗓子很哑,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江辞的声音哽了一下。 沈溪脑子乱糟糟的,实际上从她接受了沈鹿提出条件的那一刻开始,她好像就一直浑浑噩噩,平静的叮嘱江破保守秘密,平静的看着路边行人三三两两笑着走过,平静若如其实的从厕所外的地上爬起来告诉别人,我没事。 在江辞质疑声直击心灵后,沈溪问自己——你真的没事吗? 她给不了自己答案。 她也同样给不了江辞答案。 沈溪脸上的肌肉动了动,努力微笑的看着江辞,眼神灰蒙蒙一片, “江辞,你别怕,我有预感,我可能要回家了……” 江辞瞳孔骤然紧缩,他的眼神难以置信,“沈溪……” 他顿住了,此时,他竟然不知道到底要开咯口问什么,是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还是问……沈溪,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沈溪眼神平淡,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宁静平缓,“江辞,可能是我穿越到这个时空的时间到了,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我了,我也该回家了。” 说到最后, 沈溪眉眼带笑,眼角却从眼泪慢慢溢出,她一字一句开口, “江辞,恭喜我吧,我要回家了。” 真的可以回去了吗,沈溪自己也不知道。 但这些话无疑是残忍的在江辞的陈旧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他听完后久久不语。 狭隘的封闭车中, 男人沉默很久,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失焦了很久后,硬是闷闷的笑出了声,他的声音冷的人心底刺痛, “沈溪,我在你心底真的都不如一条看门的狗,狗摇摇尾巴朝你摇尾乞怜,你还会对它心生怜悯,我呢?” “我甚至连你的一句真话也得不到是吗?” 他眼角殷红,狼狈惨然一笑,精致的脸上充满的凄凉脆弱, “沈溪啊,你什么时候也能可怜我?” 这句话直直的砸进了沈溪的心底, 沈溪低着头,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直直的砸在了手上,她咬牙低着头,不忍看见江辞狼狈的样子,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心,闭上自己泪流不止的眼睛。 沈溪眼睛湿润,声音有些微抖,她的心底异常的空洞,说出话也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江辞,别等我了,我……我想家了。” 沈溪咬着牙关硬生生的逼着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她不久后可能就要消失在这个广袤的宇宙中了,江辞再也不能等下一个五年了。 与其留给他一丝希望,又让他深陷绝望苦苦等待。 不如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不可能。 沈溪太了解江辞了,如果她此时用其他的借口解释自己的眼睛问题,江辞一眼就能看出来,但如果牵扯上她回家消失这个问题。 足以打乱他的思考。 而他,从来支持她的一切决定。 一个彻头彻尾的——唯沈溪至上主义者 只是,江辞,对不起啊…… 这一次,我好像真的没有办法回来了。 第123章 再也送不出去的婚书 江破要疯了。 因为,他老板悄无声息的走了。 就连老板娘也不见了。 谁也不知道江辞带着沈溪去了什么地方。 甚至惊动了江家人。 他们派人人出去找也没找到。 甚至,江辞连江渡都没有管。 这一天,夜色深深,人心惶惶。 第二天,一晚没睡的华兰收到了江辞发的定时短信。 简短的一行, ——妈,我把江渡托付给您了。 华兰收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茫然的,她不明白这句话江辞想表达什么意思,收到信息没多久,她和江徽带着几个保镖去医院的时候,小男孩抱着被子睡得正香,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只是细看,孩子枕头面都是湿的。 江辞除了那条短信什么都没留,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江辞都没有出现过。 只是,华兰收到信息的同时,李助也收到了一条信息,让他代理主持最近的会议 以及, ——抱歉,辛苦。重大裁决可以去找我的父亲。 李助收到信息的时候,愣了一下,坐在办公桌面前看了很久,他不知道老板最近发生的事情,但在他看来,自从老板和老板娘复合以后,似乎变了许多,人也渐渐变的温和起来,甚至……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可现在,留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他缓了几秒,连忙抓起电话,急慌慌的打给了江破。 然而,此时的江破正坐在江家大厅里, 那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江破看着对面两排整整齐齐端坐的江家人,上至江老爷子和江老夫人,下至面无表情的江渡,就这样面对着他。 江破坐下的时候,甚至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拘谨这个词的含义。 他不甚熟练的扯出一丝笑,僵硬着问,“请问,是发生了什么都是吗?” 要不然怎么对着他三堂会审呢? 江老爷子穿着墨黑色的中山装,一双犀利的眼睛看着江破,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江破咽了一口唾沫,紧张的下意识想从口袋摸一根烟出来,缓缓劲儿。 老爷子声音低沉,“你知道江辞那小子去哪了么?” 江破猛的一抬头,老板不是在御景山庄吗? 他霎时间想到了那个清晨, 沈溪在木屋前说的那句话, “江破,不要让他发现我来了这里。”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家一众人看着江破茫然无措的模样,就知道他一点也不知道江辞的去处。 偌大的江家, 竟是沉默的让人心凉。 御景山庄山庄里面的保镖都没有接到过江辞的留言。 沈家收到江辞带着沈溪消失的信息后。 沈齐在办公室都快气炸了,亲女儿才刚找到呢,这就被那臭小子带走了。 初礼还没有收到消息。 京城接连下了几天的雨,天空雾气沉沉,灰色的天空笼罩着大地。 ………… 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 沈溪昏沉沉的从睡梦中醒过来,她无力的睁开眼睛。 面前一片漆黑。 她什么也看不见。 “你醒了。” 一声沉冷粗哑的声音从沈溪的右方响起。 是江辞的声音。 沈溪循声‘看’过去,顿了几秒,迟疑的开口,“我们这是在哪?” 人在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听力往往会变的更加敏锐。 她似乎听到了海鸥的声音。 是她的错觉吗? “小岛上。”江辞的话十分的简短,短到让沈溪有些不知所措。 她微微抿了抿唇,被子遮盖住的双手,紧紧的揪着床单, “为什么来这里?” 男人坐在床边的八角椅上,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 他半晌忽然嗤笑了一声, “你都要走了,我还不能自我欺骗一下,带你出来过个蜜月吗?” 沈溪眼睫轻微的抖了一下,她此时竟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海浪一声一声扑涌的声音阵阵的袭入沈溪的耳朵里。 她似乎嗅到了咸湿气味。 江辞看着床上的女人,第一次在他面前是如此的脆弱,顺直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肩侧,一双原本灵动狡黠的眼睛变的沉默寂静,甚至就是连嘴唇都是泛着白色。 他第一次感觉到人生是多么的可悲。 “沈溪。” “嗯?” 沈溪下意识的朝着声音处看去。 江辞声音轻轻,“我放你回去了。” 沈溪面色空白,轻轻的嗯了一声,又觉哪里不对。 她目光空洞的看着江辞的方向, “那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沈溪有种强烈的预感,只是,这个预感并不好,她希望江辞能理智的,活的好好的,有她没她都无所谓。 咯吱一声,椅子响了。 江辞站起来,面色漠然的看着窗外对着的海域,语调淡淡, “我喜欢海。” 沈溪倏然精神一震,她难过又沉默,眼泪慢慢的从眼角流出。 他一个小时候差点淹死在海里的人,哪里喜欢什么海啊? 分明是……她喜欢海啊。 她想起有天晚上他们一起看电影,电影里的男女主相拥在海里沉没,她感动的泪流满面。 当下,她也不可免俗。 她转问江辞,“如果我先沉海了,你会怎么做呢?” 那个昏沉的电影房里,电影结尾曲缓缓响起。 她听到江辞漫不经心的说, “那我会无数次后悔曾经没学过游泳。” 紧接着,他话语一转, “不过,那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会去找你。” 怎么个找法,她没问,江辞也没说。 但从那天开始,她就知道了江辞有深海恐惧症。 御景山庄里也没有游泳池。 沈溪想起这些,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压上了上万吨的砝码,压的她喘不过来气。 她没忍住,轻叹一口气, 可怎么办呐,江辞。 江辞背对着沈溪,漆黑的眼睛看着远处刺目的海水,听见那声轻叹,垂着的手臂青筋暴起。 他转身走到了玻璃桌旁,拿起上面的红色的云锦布,沉沉的目光落在上面的金线上,眼神和缓了一瞬。 他骨节分明的指尖轻柔的抚摸着上面金丝组成的字。 “沈溪,给你看一样东西。” 沈溪愣了一瞬,心底感动什么的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江辞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瞎了。 难道现在流行给瞎子看东西,蒙人吗? 只是,她还是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下一秒, 一块柔软的布落在了她的手上。 沈溪摸了摸这块布,非常的柔和。 只是,再摸下去,她摸到了凹凸不平的……绣花? 沈溪又仔细的沿着布中间摸了摸, 不,不是绣花,是字。 她不明白江辞把这个绣有字迹的布给她干什么? 难道上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江辞看着沈溪一遍又一遍的摸着那个刺绣婚书,眼神很平静,平静到有些麻木。 “嗯,我知道你同意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沈溪知道这个东西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她蹙了蹙眉,语气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喂,虽然我确实是要回家了,现在看不见,但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一个盲人吧?” 她啥也不知道,满意啥呀? 江辞垂眼看着被女人揪起的婚书,那露出的一小角上,绣着沈溪的字样。 他出神的想, 这一次,他终于送出去了。 只是,要留的人他永远留不住。 还没等沈溪一一摸到上面的字,手上的布又忽然被抽走了。 嗯?! ! 沈溪,“你不是给我的吗?” 江辞动作轻缓的收起婚书,语气很自然,“嗯,给你了,你看一眼就行了。” 沈溪告诉自己,要微笑,要微笑… 微笑个屁! ! 怎么她一醒来,江辞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人是高冷的,话是说不清楚的,现在精神状态看来,也是堪忧的。 江辞余光瞥见沈溪努力微笑却又炸毛的表情,嘴角微微一扯。 “等会起床吃饭。” 沈溪干笑一声,“呵呵,还要吃饭呢?我以为您老人家要休无情道呢?” 江辞没接话,收好东西后,大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把把床上娇小的女人抱在怀里。 沈溪陡然悬空,心脏慢一拍的漏了心跳,她下意识的抱住了江辞的腰,寻找到了新的支点。 “喂,你要吓死我,继承我的遗产吗?” “闭嘴。”江辞声音冷冷的。 他语调冷的刺骨,似乎是第一次对着沈溪说出这两个字。 沈溪顿了一下,一时间笑的越来越假了,“我就知道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刚追你的时候,恨不得亲爱的亲爱的喊,现在要分手了,听见你说话就心烦。” 江辞听的额头青筋直跳,他把沈溪抱到外面的沙发上。 沈溪被迫平躺。 江辞单腿支在沙发上,缓缓的弯腰卧逼进沙发上的女人。 沈溪感觉到一股厚重的呼吸似乎扑面而来,伴随着男人身上的檀香味。 嗯,江辞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上香了? 沈溪百无聊赖的想着,忽然唇下一疼。 她猛的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在干什么?” 江辞声音低沉,他似乎轻笑一声道, “干你。” 沈溪心态都崩了,江辞到底是打开了什么样的魔鬼潘多拉宝盒,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那么大一个斯斯文文的霸道总裁去哪里了? 只是在沈溪以为还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她感觉唇边一热。 江辞珍重的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吻。 沈溪莫名的有些眼热。 中午,江辞虽然嘴巴毒毒的,但还是喂饱了沈溪,至少没饿着她。 事情的转机永远都在那么一刹那。 下午的时候,江辞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个轮椅,要推着沈溪去看海。 沈溪从醒来开始,就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回光返照一般,身上哪哪都不疼了,只是眼睛有些看不见罢了。 下午情况急剧恶化, 沈溪刚坐在桌子边,忽然感觉身上血气翻涌,猛的呕出一口血。 整个人昏昏沉沉,如坠云端。 她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了。 她趁着江辞找轮椅的瞬间,似是自言自语的说话,“我想最后做一个交易。” 空气像是凝滞了一瞬。 “我知道我是女主,你可以拿走这个头衔了。” 【你要什么?】 女人嗓音轻浅柔和, “让这个世界曾经认识我的人,全都忘了我吧。” 第124章 无名 海水卷着浪潮一阵一阵的扑打着向前涌着。 今天的海水似乎比眼泪还咸。 海里的小鱼也不再记得投食的人。 小岛房子里, 男人弯着腰,慢动作的直起身来,他轻轻的眨了下眼睛,垂眸看着手边的粉蓝色轮椅。 他低声喃喃,“秋天,要过去了。” 江辞收回搭在轮椅上的手,一步一步的向外走。 外面的海风很大,风声带着哨子,灌进他的耳朵,吵的他头生疼。 但他丝毫没有停下脚步。 等他走进大厅的时候,外面冷清的可怕,甚至没有人留下的痕迹。 江辞单手抵着桌面,手上青筋暴起,额头冷汗直流,他蹙眉忍受着灼烧般的疼痛,似乎不只是头疼,他的心脏更疼。 桌子的影子渐渐分成一重,两重,渐渐更多。 ——砰的一声。 江辞不忍身上的疼痛,骤然倒在地上。 他像是浑身被打了吗啡一般,他好像忽然感受不到疼了,眼神茫然的看着头顶的白色吊灯。 他狭长的眼眸安静空洞投放在灯上,像是在看灯,却又不像在看灯。 如果忽视掉他颤抖的手臂,他似乎真的没有正常了。 但人的身体有自我保护机制,当宿主的身体达到最大的疼痛时,身体会自动开启疼痛屏蔽功能,以保护人的安危。 渐渐的,夕阳西下。 黄昏的微光透过窗柩,铺洒在地上男人的身上,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像是失去了生机。 …… “这都一个星期过去了,这臭小子到底去哪了?” 江徽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签字,签完字,他恨恨的翻看报表。 越看越来气,想他好不容易到了退休年龄,终于可以下台了,这臭小子一声不吭,扔下公司就出去玩了。 没有责任心! ! 一点都不懂尊! ! ! ! 他还没出去玩呢! ! 李助理也习惯老江总的碎碎念了,以前总感觉老江总威严不可侵犯,现在嘛…… 他抬眼看着老江总一边叨叨着什么,一边唰的一下又翻了一面报表。 李助理推了推眼镜,嘴角微微下垂, 有点想念安静的江总了,怎么办? 江总从来都不会要求他跟着一起加班。 甚至还会提前让他下班。 只要他做完了分内的事。 但老江总不行,今天的任务做完了,还有明天的呢。 老江总……超级卷。 也许是上帝听到了李助理可怜的求助,在时钟晃悠悠的进入十二点时。 江徽的电话准时响起。 他抬眼,一看时钟十二点整。 “嗯?时间过的这么快吗?” 对面站着,饿的要死的李助差点泪流满面。 我勒个大老爷,您终于想起来十二点了啊! ! “李助休息休息吧。” 江徽在李助出了办公室后,接通了电话。 是老宅打来的。 “是我,怎么了?” 江徽皱眉,是老管家打来的。 “少爷回来了……” 江徽噌的一下,立马站起来了,忽然他感觉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甚至还想走两圈。 “他还知道回来……” 谁知道,还没等江徽说完,一向沉稳的老管家竟然语气有些不稳, “少爷是回来了,但是…诶…您回来看看再说吧。” 老管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叹的江徽额头筋突突的跳,眼皮子也直打颤。 江徽挂断了电话,穿好西装,随意拿了一把车钥匙就往外走。 等他一路风驰电掣的从公司回老宅, 还没进去,就看着院子站了半院子的佣人。 江徽蹙眉,这是怎么了? 他三步并一步的阔步往里走。 “江先生好! ! !” 江徽点点头,直接走进去了。 一进家门的那一刻,他还以为进了什么药园子,满屋子的中药味争先恐后的钻进他的口鼻,刺激着他的五感。 他看见妻子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愣愣的看着桌面一动不动。 “怎么了?” 华兰听到声音,忽然泪意涌出,她哽着嗓子,悲从中来, “不知道江辞在外面怎么了,回来怎么成了这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你去看看他……” 江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但看着妻子泪流满面,他紧绷着下颌,心情一下子荡到了谷底。 他跟在妻子后面,上了楼梯,到了江辞的房间。 华兰在门口驻足不动,她别过头不敢去看病床上的孩子。 江徽拍了拍妻子的背,示意她放松。 做完这个动作,江徽转身就走进了房间。 但,等他看见江辞的那一刻,还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江徽倏然哑然站在那一动不动。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难发现床上的青年男人竟然满头白发,他瘦的竟然都有些脱相了,原本英俊沉稳的男人似乎短短一个星期就失去了他原本的模样。 江徽不可置信的走到床前,走近甚至能看见床上男人深凹的眼窝,以及脸上不健康的苍白。 江徽的声音异常的沉, “小辞,你怎么了?” 奈何床上的男人眼睛紧闭,一点都没有要睁开的迹象。 江徽深深的看着儿子很久,才转身出门。 他揽着站在门外踌躇的的妻子,缓声开口,“江辞这一个星期在外发生的事情,我都是一个一个调查清楚。” “我……” 正当华兰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她余光看见里面的人小幅度的翻了一下身。 华兰快步的往里走, “江辞……” 江辞没有焦距的睁着眼睛,好像一个失去灵魂的雕塑。 第125章 他的眼睛黑的浓稠,眼神淡漠,冷到没有任何的情绪。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双漂亮的眼睛竟然再也透露不出任何的情感了。 华兰捂着嘴巴,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她看着江辞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样子,一时间心疼的无以加复,她握着儿子瘦到露骨的手, 她擦了擦眼泪,扯着嘴角笑了笑, “江辞,难受的话就和妈说一说吧,你现在长这么大了,妈妈还没和你好好坐下来聊过天呢……好在,现在也不晚,有什么事情别憋在心底,就当是我们母子的秘密了,妈会替你守着秘密的。” 江徽站在一旁,红了眼眶,他声音爽朗,朝着床上的孩子说, “江辞,男人也可以难过,也可以流泪,想哭就哭出来,没人会笑话你。” 房间里,一片寂静。 终于,过了很久, 躺在床上的青年男人,轻轻的阖了阖眼,复又睁开,再睁开眼睛时,眼底一片清明,他的声音淡薄,却又有些沧茫, 他只问了一句,“今天是几月几号?” 江徽最近天天开会,时间观念都刻在dna里了,他脱口而出, “九月二十七。” 华兰不太明白,但明智的没有出声。 江辞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他消瘦的手撑在床上,缓缓的支着自己坐起来,许是身体消耗的太严重,他仅仅是起身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慢慢的吐出一口气,头靠在床头上,眼神平静的看着担忧的母亲, “妈,我没事,只是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您也不必太担心了,我……我会好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告诉自己。 华兰见孩子不想说,也就及时的止住了,她松了松眉心,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行,好歹还有求生的欲望。 这孩子,从小就固执,真的生怕他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了。 江辞眼神倦怠,“江渡呢?” 华兰嗔怪的看他一眼,“你这日子都过糊涂了,江渡还在外面上马术课呢。” 江辞没有反应,轻轻嗯了一声。 他撩起眼皮,主卧侧面的大镜子被搬走了,江辞不在意的收回眼神,眉宇间尽是疲意。 江徽一眼看过去,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我们先出去,让孩子自己先休息一会…他看着…挺累的。” 华兰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到底是自己生的孩子,他一睁眼的时候,眼底流露出的沧桑感遮都遮不住,她不懂短短几天,这孩子到底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这样的……悲恸。 她再三的看了看江辞,才开口, “我们先出去了,江破在门口守着,有事……诶,算了,你好好休息吧,妈不多说了。” 轻轻砰的一声。 门被关上了。 房间的灯始终开着,苍凉的光亮打在江辞脸上,他轻轻嗤笑一声,“骗子。” …… 江破坐在自己老板房间门口,稳稳当当的坐在那,他皱着断眉,绞尽脑汁的想着,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叮嘱了他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还没等他想起来, 咯吱一声,房间门开了。 江破下意识起身挪开凳子,瞬间直起腰杆,笔直的站在那里。 他目光随着门打开,看见了里面出来的人。 那一刹那,江破眼神瞬间沉的下去,脸色冷然。 一直以来聪明清隽的老板,此时瘦的没有了人形,平时贴身妥帖的白色衬衫此时竟然松垮的穿在老板的身上。 最让江破挪不开眼的是……江辞的一头白发。 江辞一双浸冷的眼睛看向手下, “怎么?” 江破立马回神,低头“没什么。” 他在那一刻不敢和江辞对视,他明确的感受到老板变了。 他似乎更加的……淡漠了。 “打电话给许泽川,让他工具带齐全。” “哦……哦,好的。”江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应了下来。 江辞转身又进了房间。 一个小时,许泽川掐着他标志性的兰花指迈进了江家,虽然他平时吊儿郎当的,但这次江破再三嘱咐, 多余的话别说,眼神别乱看,干完活就走。 他敲了敲房门 “进。” 许泽川低着眼,“老板,今天是有工作吗?” “嗯,把我的头发染黑。” 许泽川倏然抬起头,眼里充满不可置信。 …… 马场上, 马术教练一夹马腹,停了马步。他看着心不在焉的江家小少爷,思考了一下,问道, “小少爷,是对今天的课不感兴趣吗?” 平时,江家小少爷来这里都很守规矩,该学的东西学的也很快,没有一点富家子弟矜贵傲慢的习性,他也很尊重老师,上课基本上是老师说什么,他就会认真的听,然后认真的做。 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像今天这样,心不在焉。 小江渡垂着脑袋,心情莫名的沮丧,自从他生病醒来,感觉全世界都变了,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奶奶,可他下意识感觉来的人应该不是她。 或者说,他在期待谁的到来呢? 小江渡感觉心底空落落的,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想问问爸爸,可是爸爸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个星期都没见到他的身影,奶奶说爸爸有事要去办,很快就会回来了。 这明显是哄孩子的把戏,他早就明白了。 奶奶不说,他也不问。 可是有一天,他看着窗外的夕阳,忽然心血来潮抱起画板,想画一幅画,但当他提起笔的那一刻,他竟然什么都画不出来! 小江渡不明白,为什么他连画都画不了了呢? 所以当教练问他的时候,他只能摇摇头表达歉意,但就连他自己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他会这样。 马术教练十分善解人意,他看着小少爷既然已经无心学习,干脆大手一挥就宣布下课了。 因为江辞给马术教练留过一句话,一切以江渡的喜好为主,不必逼着他强行学习。 所以,马术教练几乎毫不犹豫的给江渡放了假。 小男孩回到江家老宅后, 第一眼就看见了客厅沙发的爸爸,他唰的一下眼睛就亮了,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的跑到爸爸面前。 “爸爸,我放学回来啦。” 江辞的眼神落在了江渡身上。 第126章 金灿灿的阳光随着孩子小小的身影终于照到了江辞的身上。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江辞的眼神平和,他看着孩子明媚的大眼睛,微微笑了一下。 “爸爸,我好想你的。”江渡凑着小脸做到了父亲的旁边,揪了揪自己的衣角,小声的说话。 他敏锐的察觉到父亲的似乎…不太好。 哪怕他现在看上去是温柔平和的。 江辞半靠在沙发上,他缓了一口气,忽然开口,“江渡,明天搬家。” 江渡疑惑抬头,“搬去哪里呀?不住御景山庄了嘛?” “嗯,搬到南湘公馆。” 江渡抿了抿唇,他不太想搬走,他很喜欢那个地方。 但是,父亲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他还是陪着父亲吧。 江渡点了点头,聪明的没有开口提问。 江辞眼神怠倦,他的眼神没有落在孩子身上,“你想要带的东西可以自己收拾好,会有叔叔到时候帮忙带走。” 他顿了顿,垂着眼睛,“要是你还想在奶奶这里住也可以,不强求。” 很多东西,他强求了也没有结果。 江渡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开口“我喜欢和爸爸住。” 江辞平静的点了点头, “好,但是这段我还有事没有忙完,你可能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等我忙完了,回来接你,好么?” “好呀,爸爸是要出差嘛?” 江辞摇头,“个人私事。” 江渡看着父亲手骨凸起的手背,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好嘛,他又被丢在老宅了。 江辞摸了摸他的脑袋,孩子的头发和女人的一样柔软。 …… 九月二十九号的清晨, 江辞独自驱车上山。 寺庙烟火燃起,江辞叩响了寺庙的大门。 一个小和尚身披着黄色袈裟,开了门。 他行合十礼,“施主。” 江辞道,“小师傅叨扰,我今日约了圆慧大师。” 小和尚这时候已经打开了寺院大门,他向东南方看了一眼,“施主可能要等一会,圆慧大师现在正在晨诵,大概还有十分钟左右结束。” 江辞礼貌微笑,“没关系。” 他被小和尚带到了一个简陋的禅房,江辞安静的敛眉坐在那。 小和尚颇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又走开了。 没一会, 檀香氤氲,一位老者进来了。 圆慧大师眉目慈祥,眼神淡然,透着悲悯的神色,“江施主,这是你来老衲这第二回了,第一回的所求有答案了吗?” 江辞黑眸深邃,他没有回答圆慧的话,而是开口道,“大师,这世间的伦理纲常,因果轮回,因何而生?” 圆慧大师眨眨眼,道,“一切都在施主眼前,施主若看见的是因则是因,若看见的是果则是果,这世间的是是非非谁又能真的参透呢。” 他说的话似乎没有回答江辞的问题,但又似乎沾上了边。 江辞眼神茫茫,没有方向。 圆慧大师看着这个年轻人,想起了五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早上,青年三叩九跪来到寺庙,在最后一层阶梯那里长跪不起。 圆慧问他,“为何不跪到最后一层?” 那个青年答,“因为希望。” 直到现在,圆慧都没有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 但,这个孩子命格里年少丧妻,中年丧命,也不是个大吉的命格。 好在他身上还缠着不同的一层线。 是佛祖庇佑。 他的命格被改了。 圆慧摸了摸胡子,有心点拨, “孩子,一切向前看。” 江辞讨厌向前看这句话。 他阖上眼眸,这话以前也曾有人和他说过。 他安安静静的坐了一会,向圆慧告辞了。 老和尚走的时候,只留下一句话, “江施主,情深不寿。” 江辞也大步向前走。 “我会长命百岁。” 圆慧听到年轻男人说。 第127章 故事开场 一阵刺耳的机械声划破天际。 “危险! 危险! 男主死亡,世界崩塌。” “叮,请求…救援。” ……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像恍惚过了一个世纪。 沈溪从混沌中醒来,浑浑噩噩的半眯着眼睛。 其实早在做交易的那一天,她就做好了再也醒不来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她竟然赌对了? 还有,这是在哪? 沈溪慢吞吞的起身,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难不成这是继她第一次穿越后又一次穿越了么? 等等,貌似有哪里不太对? 她怎么变的这么矮了?! 沈溪不可思议的伸出短小的手,刺眼的阳光照进来,显现出印在地上矮小的影子。 她变小了?! 小小的沈溪叉着腰,茫然的在破旧的房子里转了一个圈,愣是没想通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这到底是穿越还是去参加变形计啊?! 沈溪环视一周后,甚至在这个破房子里找不到一块镜子,以及一口能喝的水,说一句家徒四壁都是谦虚了。 瞧瞧,只有三面墙呢。 真棒,遮不了风,挡不了雨的。 沈溪面无表情的想,我该怎么样去微笑的面对这操蛋的人生,现在沿街乞讨能赚到钱养活自己吗? 好在老天没把路给堵死,在她一番认真(强盗似的)翻找之后,她发现了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史丹利尿素袋,拍拍灰打开后,里面居然有一兜子现金??? 沈溪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袋现金,脑子晕乎乎的。 这不会是假钞吧? 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啊? 入秋后,一阵嗖嗖的冷风从无形的第四堵墙吹进来,吹醒了发呆的沈溪。 沈溪立马拿出三四张,然后麻利的把黄黄的尿素袋包扎好,嗖的一下塞进床底下,甚至她还把这散落在地上的饮料瓶捆好装进袋子里也塞进床底,做遮掩。 这一切都做完之后,小小的沈溪快累死了,她丝毫不顾形象的仰躺在地上。 哦,别问她为什么不躺在床上,因为她这一身破破烂烂的的衣服,跟这个干净的床不太搭。 沈溪看着斑驳的天花板,眨了眨泛着水光的眼睛,有点想江辞和江渡了,还有苏苏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们……大概都不记得她了吧。 “诶。” 沈溪叹了口气,果然也有点想江辞的大房子了,这破地方真是住一天感觉倒像是在参加荒野求生。 真服了,这一天天日子过得。 在沈溪第n+1次叹完气之后,终于认命的站起来了。 生活不易,沈溪叹气。 沈溪紧紧的攥着钞票,打算想出去打探一下这个世界的情况。 在走出这个破旧甚至不能称得上是房子的房子后,沈溪终于看到了这个房子的情况,这是一个印着拆字的危楼。 要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谁会冒着危险住在这呢? 沈溪边走边记路,看着这草都能没过她半个腰的地方。她难免会想到自己以前小的时候就这样跟着园长婆婆,至少那个时候还有一个家。 她摇了摇头,走一步算一步,活着就有希望。 无论如何,她还是要活下去。 现在,没有什么能比命重要了。 她穿过高高的野草地,小腿还被野草割出一道血痕,只是沈溪没有感觉到。 走了很长一段路。 她终于到了一个类似于乡镇集市的地方,这里有摆摊吆喝声,有袅袅白烟从摊子上冒出。 路上的人三三两两,有的人还推着车。很多人的眼睛也放在了矮小的沈溪身上。 无他,沈溪穿的太破了,说是衣服都是在夸赞她身上那个至少有一二十个洞且看不出颜色的布料。 沈溪从一开窘迫的低头,到后来被看多了变成面无表情的麻木。 嗯,该死的,她要买件衣服! ! ! 集市不大,但好在样样俱全。 沈溪直接走到一个地摊面前,随意指了三条衬衫,三条裤子,凑了六件衣服,花了250块钱。 目前为止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尿素袋子里的钱是真钱。 紧接着,她又钻进了一家澡堂,花了五块钱洗了一次澡。 再次出来的甚至瞬间变成了干干净净,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的“小男孩”。 吹头发处。 沈溪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里的小短毛,这是她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 呵呵,挺好的,真的,她一点都不怀念她以前的满头秀发。 这头发短短的至少吹头发节省时间了。 嗯,挺好。 沈溪刮擦一下放下吹风机,镜子里矮矮的却长相精致秀气的“小男孩”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穿上刚买的五十一件,250六件打包的衣服。 隔壁吹头发的大姐像是刚看见这站了一个小男孩,吓得花容失色。 沈溪微笑的且熟练的脱裤子,脱的只剩一条内裤,示意自己是个女人,哦不……女生。 刚才洗澡,就有很多大姨差点骂出来了。 沈溪都想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 等她出了澡堂,更想哭了,冷风吹过,她惊的打了一个哆嗦。 她看着外面依旧热闹的集市,眼底弥漫着散不尽的迷茫和惆怅。 她在这个世界甚至都没有一张身份证,如果现在去找警察叔叔的话,不可避免的会被送到福利院或者国家照看,如果她真的是个小孩子的话也就算了,可现在实际情况不是这样。 可,没有身份证就没有书读。 这就意味着没有学历,没有工作,坐车出市都困难。 她会画画,可现在又有什么用呢? 但,如果能找到一对成年人合作就好了。 可这样的风险又实在是太大了。 “诶,你知道嘛,马上一年一度的云霞湘龙舟赛就要开始了,也不知道今年有什么彩头。” “说起来,有点奇怪,这龙舟赛每年都是江氏财团赞助,每年都会提前放出点声音,今年到现在居然一点水花也没有。” “说的也是,这谁又知道呢,也不知道今年那位江家小太子还来不来。” 沈溪猝不及防的听到了熟悉的地名和人名,她双眼发亮死死的盯着两个讨论的小姐妹。 她快速的迈着小短腿走过去,礼貌又小心的问:“请问漂亮姐姐,这里是云霞湘嘛?还有你说的江家小太子是江辞嘛?” 差一点,沈溪都想问我们国家叫什么名字。 但害怕问出口会被当成行走的五十万,她点到为止的闭上了嘴。 那两个小姐妹低头一看,是个帅到有些…秀气(娘)的小男孩,眼睛噌的一下比灯泡都亮。 啧啧,好帅气的小男孩,等他长大了以后以后绝对是个少女杀手。 “小朋友是和家里人来着玩嘛?这里是云霞湘哦,但是你说的江家小太子的名字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也不知道诶。” 其中一个女人弯着腰,面对这个好看的孩子声音都夹起来了。 沈溪差点激动的双手一拍,这是个好消息啊! 临走的时候,沈溪作为回报,欣然同意她们要捏自己脸的请求。 分别的时候,沈溪顶着红彤彤的小脸蛋快乐的走开了,两个女人走的时候也是春光满面的。 至此,双方都觉得自己占了个大便宜。 第128章 哥哥,躲雨 顶着秋风回到了外面肆意长满荒草的家,沈溪一屁股坐在硬的跟铁块一样的床上,她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床底。 这难道是个平行的世界,曾经有过江辞和白苏苏的世界吗? 不管怎样,她来到这肯定是有原因的,原本以为是被放逐到了这个世界,现在看来……不尽然全都是这样。 看来,还是和江辞有关。 沈溪耷拉着眼皮,忽然轻啧了一声。 男人果然是祸害。 但她现在在这个世界好像也挺想这个祸害的。 …… 江家 最近江家简直闹翻了天,从小江辞莫名在云霞湘被拐到大山里,江家苦寻无果,最后居然还是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小男孩给送回来的。 最要命的是,全家最大的命根子现在吃什么吐什么,身体还被检查出曾经有中毒的倾向。 还有一件最最要命的,也是最糟糕的一件事,小太子没办法开口说话了! ! ! 二楼偌大精致的房间里, 华兰抹着眼泪抱着乖巧木讷的儿子,她看着孩子琉璃般漂亮的眼睛,低声哄道,“小辞,看看妈妈,妈妈在这呢,你看,这是你的房间,还有印象吗?” 房外藏着很多人都没敢进来,生怕吓到孩子,但也都在门外翘首以盼,听着里面的动静。 江老爷子睨着前面急的乱转的儿子,心底嗤笑,人总是贪的,他这个儿子又想事业更进一步,又想家庭合稳,这天下哪来这么多好事。 但现在这风风雨雨,却也超出了他这个老头子的想象了。 江徽半张脸红亮的吓人,从江辞被找回来成了精致且无生命力的洋娃娃时,华兰在里面哄,他就在外面扇自己耳光。 到现在,孩子还是没办法开口说话。 他颓然的靠在白墙上,他的妻子在里面伤心欲绝,他的儿子精神失常,而他现在竟然无能为力。 没有什么比这更痛心的事情了。 这场闹剧持续了一个星期,直到忽然有一天。 那天,倾盆大雨滂沱而下。 小江辞坐在凳子旁,江家人围着他坐在一起,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说着什么,但都有意无意的看着无动于衷的孩子。 忽然,小江辞看向门外的大雨,怔然的哑声开口,“躲…躲雨。” 他的嗓音很细,像是很艰难挤出的声音,很小,但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见。 这句话瞬间如平地惊雷,瞬间炸起了水花,闷声的砸进了江家人的心底。 江徽不可置信的抹了一把眼,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儿子,他站起来想要伸手去抱,但半途又犹豫的缩了回来, “小辞…你…说什么?” 他很快反应过来儿子开口了,并且很快的试图引诱孩子再次开口说话, “爸爸没有听清,你能再说一遍给爸爸听吗?” 小江辞抿了抿唇,一张脸憋的发白,他小小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窗外,眼里充满了担忧,最后在一家人期盼的注视下,他又憋出了一句话, “躲,雨,哥哥……” 一时间,空气像是被凝固住了。 话说到这,江家人一群人精中的人精,又有谁猜不出来呢,是流浪久了,现在看见大雨会下意识的喊同伴躲雨。 江老爷子老眼闪过一丝光,他双手负在身后,面对面看着这个自己的幼孙,苍老的声音却很温和, “小辞是不是想见哥哥呀?” 小江辞脑子里捕捉到了关键字,像是被启动了按钮立马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爷爷。 嗯呢,你知道在哪吗? 老爷子从幼孙的眼睛中看到了里面表达的意思,终于哈哈大笑出声。 江徽有些不甘心孩子不理他直接去看老爷子,硬是一屁股把老爷子挤走,一张英俊风流的脸上充满了讨好的看着小江辞, “小辞,你在跟爹说句话呗,你要是说句话爹能今天下午就能给你打探到哥哥在哪,好不好?” 老爷子被挤走的时候冷哼了一声。 没用的东西,还要他老家伙亲自出马。 小江辞细细的眉毛慢慢的蹙起来,像是在权衡这句话的真实性。 但最后,过了很久,他慢慢开口一字一句道, “找,哥哥。” 行吧,也算是一句话。 江徽立马妥协了,开怀的拍了拍儿子薄背,立马准备办事。 江总出马,一个顶两。 一个小时不到,沈溪的下落就被打听出来了。 ——在云霞湘。 这个让整个江家人都厌恶的地方。 这个曾经拐走江辞的地方。 江家人在查到云霞湘里的人绑架了江辞之后,都对这个地方缄默不言,也因此,在今年政府里的人在找江家协商赞助的事情时,江徽连他们面都没给见。 说是迁怒也好,泄气也罢,总归,他们现在最讨厌听到这个地方的信息。 但是,当江徽面色沉冷的转回到大厅时,小江辞的眼睛随着他的走动而动,里面充满了祈求和生机。 江徽沉默了,他伤害了孩子一次,难道还要再伤害他第二次吗? 他不禁开始想自己是否配做一个父亲。 一旁的华兰在丈夫的沉默里似乎读懂了什么,她轻声劝慰,“不用纠结那么多,孩子还在等你的回答呢。” 江徽看着妻子娴静的脸庞和孩子殷切的眼神,他认命的点头回答,“那个小子现在在云霞湘。” 小江辞垂着的眼睛微不可察的轻眨了一下,里面泄露出一丝欢愉和偏执。 我又要找到哥哥了。 孩子一个眼神,江徽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他轻声的叹气。 云霞湘这个地方还是测一下风水比较好。 他对上孩子沾满水渍的眼睛,立马心软的开口,“等爸爸这几天带你过去找哥哥。” 这时候反而有惊喜。 小江辞立马蹦出来一句,“什么时候?” 他要具体时间。 “最迟明天。” 华兰心有余悸的盯着丈夫,江徽反而更加温和的给妻子解释,“孩子眼里还有希望就好。” 生在江家不需要他以后有出息,哪怕江辞以后天天吃喝玩乐都够他玩一辈子的了。 小江辞立马咚咚咚的跑上了楼,挑了几件衣服抱在怀里,似乎想带走些什么。 楼下的江家人面色各异。 第129章 他负责貌美如花 这是沈溪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天空惊雷炸起,电闪雷鸣,雨水疯狂的往危楼里奔。 沈溪忧愁的盘腿坐在光板床上,倚着装钱的麻袋,床脚已经被雨水淹没,整张床板都湿漉漉的。 这雨已经下了小半天了,怎么眼看着要越下越大了。 就在这时,电闪雷鸣之间,如珠的雨线中倏然闪出一个奔跑的数十个人影。 沈溪被吓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她警惕的盯着前方。 待人慢慢走近的时候,她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来了六个保镖,其中一个手上抱着大约五六岁的的孩子。 乍然,她直愣愣的看着前方的小孩,一时间忘了自己也是个小孩儿。 她看着那个熟悉的脸庞,脱口喊出, “儿砸?!” 一路护送小少爷的六个个保镖瞬间脸黑的下来。 这个小孩是不是也脑子不好? 然而,在沈溪喊完话的时候,小江辞立马就走上前去了,一双清棱棱的眼睛围着她转,小手还下意识的去抓她的衣角。 他仰着头,小声的说,“哥哥。” 只是沈溪听到这个称谓,艰难的笑了笑,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小男孩,她问,“你是江辞吗?” 小江辞眨眼点了点头,眼睛水汪汪的。 他心底有些小难过,哥哥这么快把他忘了吗? 沈溪看着这孩子一脸要哭了的表情,一时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 谁能想到啊,这要哭的小孩子是她以后的丈夫,在另一个世界她儿子都跟他一样大了啊! ! 外面的雨哐哐下,里面两个小孩各思考各的。 光线昏暗的房子里, 高一点的寸头“男孩”低头俯视着面前眼巴巴抬头看着她,手里还扯着她衣角的小男孩。 最后,还是身后的一个保镖队长看不下去了,轻轻的趟水走上前,把小少爷抱上床板坐着。 还顺手给小少爷把脚擦干净,换上了新鞋。 小江辞垂眸,有时候会偷偷的瞧哥哥一眼,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又赶紧收回视线,矜贵的挺直腰,假装自己一直在老老实实的坐着。 沈溪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当然也是因为她没关注到,她现在一脑门子全是在想这个世界的沈溪是怎么和江辞扯上关系的? 上一个世界,是炮灰世界,世界的剧本里她是女配,江辞是男主,但后来剧情偏离,有隐藏起来不为人知的秘密,那背后是江辞爱上了她,从而有了江渡。 可,张招娣又是怎么回事? 身为局外人,沈溪好像又是一个小说的女主,从而引起了张招娣的嫉恨。 其实,这以上也都是沈溪在上一个世界临死前的感知,她当时就是在赌世界以外有另外的干扰因素,类似于当时想要用交换救她奶奶的世界意识。 当她开口试探说,她是女主的时候。 那个世界,认了。 也许是沈溪愣怔的时间太长,小江辞一会低头偷偷觑着她的脸色,一会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难过到自闭。 终于,他忍不住的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小的声音,“哥哥。” 一脸懵逼的沈溪没反应过来直接转过头,下意识道,“喊我姐姐。” 等说完,她就回过神了,哦对,在她眼里看来,自己现在可不就是个哥哥吗。 嗐,以后的丈夫现在喊自己的哥哥是个什么体验。 沈溪答,就是心情挺复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玩角色扮演呢。 小江辞不解的眨眨眼,他毛绒绒的脑袋凑过去,认真的看着哥哥的眼神不太像是说笑的样子,“姐姐?” 沈溪一本正经的rua了一把小少爷的头发,说道,“是的,我是个女生,所以你得喊我姐姐,而不是哥哥。” 虽然以后无数次的瞬间在床上,她会因为这个羞耻的称谓气到晕过去,会后悔让江辞在喊她姐姐。 但,现在的沈溪不知道哇! 一旁的保镖队长在听到这话,挡在墨镜后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扫视着这个自称是姐姐的女孩身上。 还真可能是个女孩,毕竟这小孩长得很白,睫毛长的都能戳眼皮子了,关键是也没有任何有喉结的迹象。 但走在外面,让很多人认为沈溪是男孩的特征,不仅仅是因为他有一头短发。 更多是因为她身上有一股野劲儿。 毕竟是摸爬滚打,挣扎着在这底层的世界里活着。 小江辞当然……不能理解! ! 他一年里跟着的哥哥怎么会是个小女生呢?! 他以前最讨厌那些经常爱哭大叫的小女孩儿了,和江家有人情往来的世家小女孩儿,大多数都是身家金贵的主,个个都娇惯的不行,稍微不顺她们意,她们能哭到用眼泪把他给淹了。 傲娇的江小少爷自此都会躲着小姑娘走。 他不相信的眨巴眨巴眼,眼巴巴的看着沈溪,试图想让她收回刚才说的话。 沈溪低眼看他,随意的伸出手挠了挠小男孩的下巴。 跟逗小狗似的。 保镖恨铁不成钢的撇开眼睛。 沈溪说,“我确实是个女生,没必要骗你。” 她没有多余的解释,因为只要她说,江辞就会信。 小江辞呆愣的看着哥哥,固执的不肯低头,脸上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这可爱的模样让人看了都不舍得说什么。 偏偏沈溪能有着狼心的女人,她认真的点了点头,一副我说的没错的模样。 就这样,两个小孩好像对峙了起来。 在保镖看来,这两个小孩的眼睛都能擦出火花来了。 保镖们心底纷纷感慨,少爷不愧是少爷呀,这少爷脾气还是没有因为一个小姑娘改变,就应该这样,一个爷们儿就不应该为个小姑娘磨磨唧唧。 谁知道下一秒,他们就被打脸了。 还是脸被打的啪啪响的那种。 他们眼睁睁的瞧着他们家的小少爷期期艾艾的看了眼沈溪,别别扭扭的喊了一声,“姐姐。” 沈溪哎的一声应了。 谁知道小江辞仿佛喊上瘾了一样,他见哥哥…哦不姐姐,不像以往的那么冷清,反而愿意搭理他了,就一口一个姐姐喊的比谁都甜。 在沈溪眼里看来,江辞以后适合做个甜妹。 他负责貌美如花,她负责赚钱养家。 第130章 他的姐姐 狂风暴雨依旧,但危楼里的人没有多关注天气方面的事情。 沈溪想问小江辞这这个世界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有什交集。但保镖在这,不太好问。 她就干脆老神在在的倚着钱袋子眯眼随意和小江辞玩。 现在的江辞还不是二十几年后的江辞,他没有深沉的心思,没有表情匮乏的脸。这让现在的江辞看起来十分的软糯可爱。 沈溪捏着他的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 忽然,她手一顿,孩子的手一般都是非常的软和嫩,但她发现江小少爷并不是这样,他的小手上还布满了划痕和老旧的伤痕,有像是被锋利的到割开的细口子,也有摔伤的不规则伤口,一双小手上好的部分几乎没有。 这些伤大部分都已经结痂变成了褐色的结块,有些又重新被戳开,皮开肉绽。 她轻轻的点了点结痂的伤口,抬头看着面前乖巧可爱的小江辞,疑惑开口,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伤口?” 小江辞瞳孔微缩,下意识想要抽回双手,奈何沈溪提前洞察到了他的动作,硬生生的把他的手给摁住了。 小江辞有些难为情的红着耳朵,小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祈求,“丑,别看。” 沈溪没好气的拍了下他的脑袋,“你的手只是受伤了就算丑的话,那我的手也就别要了。” 沈溪说完,还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手伸出去给小江辞看,她的手上有红肿的冻疮,有些早已溃烂,小小的手上不仅仅有伤痕还有老茧,里面布满了生活的艰辛。 但她其实要说多在意确实算不上,哪怕是在前世她也是这样的一双手,但照样可以画画写字,做什么也不会耽误。 沈溪以为小少爷是活在糖水里长大的孩子,他没有吃过生活的苦,没有经历过难活下去的绝望,单纯的皮相难看就可能会让这位金贵的少爷难以自处。 但她想错了。 无论什么时候的江辞从未过多注重过自己的外在形象,但他却不希望在沈溪面前展露出自己的缺点与丑陋,这会让他感到很不安。 小江辞耳尖红红的,他伸出手去摸沈溪那双粗糙的手,但当他看见沈溪手背筋骨嶙峋,掌心却有着粗茧时,他双唇紧抿,小心翼翼的摸了一遍又一遍。 从沈溪的角度,只能看见小江辞毛绒绒的后脑勺,却看不清他的眼神。 小江辞低着头看着她的手,表情模糊,“以后不会了……不会这样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沈溪听懂了。 她鼻子泛着酸气,眼睛莫名的有些发红,“嗯,以后不会了。” 沈溪以前猜想和江辞遇见只是在高中上学期间,但谁能想到原来这么早,江辞就开始在乎她了。 她不禁想,她何德何能啊。 有些事情一旦细想就经不起推敲,就比如,江家唯一的小少爷怎么会跑到这个偏远的地方和她一起上学,还在一个班,如果不是小少爷自愿过来,他们又怎么会遇见呢? 原来在许多不经意的瞬间,江辞已经朝她走了这么多步路啊。 也就是在这一刻,沈溪听着外面的簌簌的雨声,雨水噼里啪啦的往下砸,沈溪一颗晃荡难止的心终于停了下来。 她于这个雨天做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决定。 无论如何,在这个时空,她要对江辞好好,至少,不能让这个时空的江辞在留下遗憾。 昏黄的光线下,两个孩子像以前流浪时那样一直依偎在一起,你戳我一下,我碰你一下,空气中都飘散着丝丝暖意。 保镖们纷纷探着头往里看了一眼,也都放松了心情,一直严肃的脸上微微勾着唇,会心一笑。 …… 到下午的时候,天气逐渐放晴,雨下的快,也停的快。 下过雨的天,混着土和草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保镖经过这短短几个小时,也就知道再多的事情和小少爷说都没有用,因为你问完了小少爷,小少爷转头就会眼巴巴的盯着他旁边的人,让她来做决定。 这时的保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家的小少爷还有坐耙耳朵的潜质啊。 最后,在保镖第无数次盯着这个危楼的担心它会塌下来的时候,老天终于放晴了。 于是,队长迅速走到沈溪面前,甚至都没看自家少爷就直接开口问道,“沈溪小姐,你可以和我们一起搬新家吗?” 害怕沈溪多想,他还迅速的解释道,“小姐住的这个地方是危楼,这次的暴雨会让这座危楼变的更加岌岌可危,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可能是下一秒,这个楼就会塌了……” 沈溪看保镖苦口婆心解释的辛苦,直接干脆的应道,“好,我跟你们走,你们可以把我的钱袋子一起带着吗?” 保镖队长也懂一点内情,知道这笔钱是江老爷子给的,点了点头,招呼了一个兄弟。 那位兄弟一身的腱子肉,拎着钱袋子跟玩似的一点都不受影响。 沈溪拉着小江辞的手准备下床,往下走。 保镖队长不放心,害怕地上积起的雨水里混着玻璃渣或者钉子一类的东西扎伤小少爷,伸手过去想抱他。 结果小江辞直接避开了他的手。 保镖队长也不敢放任他走,朝着沈溪解释了一下。 结果,还没等沈溪回答。 小江辞抬起黑黝黝的眸子,先开口了,“姐姐怎么办?” 保镖队长想也不想的回答,“少爷不用担心,会有另一个保镖来抱沈溪小姐出去。” 小江辞脸色苍白,他的眼底有着一丝抵触和不情愿。 也没僵持多久。 下一秒,沈溪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替他做了决定,“那就这样吧,麻烦叔叔啦。” 小江辞抿着唇抬眼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姐姐,眼底有衡量也有失落。 保镖队长有沈溪的支持,更加得心应手了,他弯腰亲手抱起小少爷。 另一个保镖顶着自家小少爷的越来越沉的眼神,更加小心翼翼的抱起了沈溪。 沈溪现在的身板毕竟是一个小孩,没有多少难为情,她被抱起来的时候,还歪着头笑和小江辞对视了一下。 江辞看着保镖抱着沈溪在前面走,小小的心脏麻麻的,酸酸的,很难受。 也是这个时候,他想,他不想要任何人碰姐姐。 他的姐姐。 第131章 留下来吗? 云霞湘南面的一处幽静的宅院, 老宅里的保镖和管家佣人一应俱全, 江徽在小江辞出发前就着手安排好了这一切,在保镖带着小江辞找沈溪的时候,他和华兰也想跟着一起去的,但是儿子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一个人带着保镖去了。 他背着手在外院走来走去,一会看一看外面,外院搭建遮阳棚,这棚既可以遮阳也可以遮雨,这就导致江辉眼巴巴的站在外院,哪怕下着暴雨也没能阻止他。 华兰自从小江辞走丢后,身体的情况每况愈下,这次还坐了很久的车,一到地方就被江徽安置好休息了。 好在,这场雨没有下多久。 在雨过天晴后,一众保镖就带着两个孩子出现在了宅院门口。 下车的时候,小江辞还在牵着沈溪的手,牵的紧紧的,不愿意松开。 保镖们都见怪不怪了。 但江徽不是啊! 他看着两个孩子牵着的手瞪着大眼睛。 沈溪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她未来的“公公”,要说江辞长得像谁,无疑像是面前的男人了。 这也不得不说,江家基因强大。 因为江渡也像他。 江徽这时也才三十多岁,正属于一枝花的年岁,他长得英俊帅气,一双桃花眼眼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的严肃,更是衬得整个人冷沉疏离。 此时,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皱着眉看向两个孩子的时候,沈溪下意识以为这个男人不喜欢有人亲近他的儿子,但她并没有松开手,反而把江辞的手抓的更紧了。 这样是让江徽知道了沈溪的想法,得背地吐血三尺,大喊一声——冤枉啊! 江徽只是在一个金钱权利的环境里浸泡久了,哪怕随意一个动作都带着上位者的矜贵与压迫。 但也就一瞬间,他就温和的对着沈溪笑了一下,祥和的就像是邻居家的父亲,他不经意的走到沈溪面前蹲下,浑身散发着儒雅温良气势,他说, “沈溪小朋友,欢迎你的到来。” 沈溪礼貌回应,“江叔叔好。” 小江辞抬眼看了姐姐一眼,也跟着开口,“父亲下午好。” 沈溪诧异的低头看了小江辞,他们父子怎么瞧着有些生疏,还是说大家族规矩多,见父亲就得礼貌问好? 沈溪打招呼没什么,但江辞打招呼这个态度就令人寻味了。 其实,小江辞也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想跟着姐姐说话而已。 但江徽听到儿子礼貌打招呼到时候,眼神黯淡下去,到底是他这个爸爸做的不合格。 好在,江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哪怕现在心碎成饺子馅了,他依然笑眯眯的带着带着两个小朋友往里走。 当沈溪走进宅院,进到大厅的时候,她看着眼前的景象,心底升起滔天骇浪。 这……这明明是御景山庄的布局! ! ! 江辞的那栋别墅布局跟这个地方相差无二! ! 沈溪扫了一眼里面的灰白色的镂空酒柜,甚至有一样的雕刻。就连大型电视机旁边的古董花瓶摆放位置都是一模一样的。 虽然相比较于那个别墅,现在别墅里少了一些东西。但很明显,御景山庄的装修绝对是以这个宅院的布局为参考的。 这绝不是巧合。 沈溪低头看了一眼小江辞,心底的惊奇和疑问,是面前小江辞给不出的。 她想了想,半低着头,小声开口,“江辞,你觉得这个地方漂亮吗?独特吗?” 小江辞这才把眼睛从姐姐身上挪出来,分神扫视了一眼这大概的布局,眼神停顿在了沈溪身上,他犹豫了一秒,凑着脑袋和沈溪咬耳朵, “这里好看的。” 因为这个地方有姐姐在。 沈溪心想:是这样吗?江辞是觉得这个地方好看吗? 她心底有个声音说,不,不是这样的。 江徽看着两个小家伙你跟我说一句话,我跟你说一句话,黏糊在一起不肯分开。 他的好大儿,压根没有把他这个老父亲放在眼底呀! 其中一名佣人见主家来人了,立马招呼后厨上茶水和餐点。 这也就打断了沈溪的思绪。 两个小孩子肩并肩的挨着沙发乖乖的排排坐下,一人手里捧着一杯花茶,且他们的样貌都精致漂亮,洗干净像个糯米团子似的,更让人心生爱怜。 沈溪微笑的看着对面的江叔叔,眨眨眼。 江叔叔似乎有话对她说呀。 江徽瞧着这小子看过来了,也就顺势坐在她的对面开口了,“小朋友以后愿意和我们住一起吗?” 他开口很干脆,直接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沈溪无意识的晃了晃手里的水杯,垂眸看着玫瑰花片飘在水杯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这个世界,她好像也是有家人的,只不过现在她的家人没有找到她,且沈家还有一个叫沈鹿的千金。 沈家缺她一个吗? 好像不缺。 如果她想在这个世界安稳独立,就得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那么现在,机会来了。 沈溪面上表现的犹犹豫豫,像是不太愿意接受这样的请求。 虽然她以前是个黑户捡垃圾长大的,这不代表她能一口答应被人收养,在外漂泊久了的孩子,防备心是很重的。 在沈溪如果刨去以前的记忆来看,现在江辞喜欢她依赖她,所以她有用,可以心安理得的留下。那如果同样,未来哪一天江辞不喜欢她了呢? 她在这个家身份就会变的尴尬,就会生存的艰难。 虽然江辞不喜欢她这个假设在未来哪一天都不会成立。 沈溪心知肚明。 果然,在沈溪面露犹豫的时候,江徽换了一个坐姿,小江辞也抬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似乎在等她开口。 江徽声音依旧温和,面色如沐春风,“小朋友,你在这里可以永远享受到和江辞一样的待遇,这是我江家对你永远都保证。” 他说完话音一转,循循善诱道,“外面的生活你也多有体会,社会颇多的艰辛会让你生存下去变的更加的艰难。但以后,若你在这,可以有更好的环境上学,你会有更好的工作环境。” 以及…普通人一辈子难以触摸到的人脉。 沈溪心底慢慢的替他补充上了这句话。 第132章 沈溪,欢迎你的到来 沈溪表现得难为情本来就是装装样子,现在江叔直接一顿分析,听的沈溪热血沸腾,想直接一膝盖跪下来大喊一声——义父。 给钱分权牵人脉,这不是义父是什么? ! 但年纪小小的孩子应该是听不懂这些的。 或者说听懂的应该只是最浅显,最表面的吃穿住行问题的解决。 所以在江徽讲完,第二次重新看向她的时候,她矜持的略微点头答应了。 江徽心底默默的松了一口气,他在孩子们面前依旧是长辈温和的姿态,热情的招待沈溪吃点心。 他在沈溪来之前就调查过他的身份和来历,虽然猜到这个孩子小时候过的苦,但当他拿到那份资料的时候,还是暗自心惊,面前这个半大的男孩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自己的身份。 换句话说,他就是个黑户。 那他这些年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的,这是个值得人沉思的事情。 不可否认,江徽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个有着雏鸟情结的孩子,这个孩子从小就有极高的自我认知能力,也许在家庭影响下,他不可避免的有些冷血和不合群,很难有自己的伙伴,换句话来讲就是他瞧不上那群同龄的孩子。 所以,江徽很好奇,为什么儿子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男孩呢? 或者说,这个男孩身上是什么优点吸引了江辞,让他能做到说一不二。 儒雅的年轻男人身影稍斜,双腿交叠,手交叠在腹间,以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两个男孩。 此时的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直到华兰慢慢的扶着扶手下楼。 沈溪捧着杯子一眼望过去,华兰女士这个时候依旧是个优雅的女人,但比五十多岁时更加年轻,甚至看着也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梳着鱼骨辫,头发上别着一枝珍珠发卡,相较于五十多岁时的贵妇模样,此时的华兰更有大小姐气质。 江徽在华兰下楼梯时,就起身离开沙发走到妻子身边接过她的手,扶着她下楼。 沈溪垂眸想,这大概是豪门相敬如宾的代表了,他们的感情很好。 这时,一直默默无闻坐在沈溪旁边的小江辞忽然用他的小拇指勾了勾沈溪的小拇指。 沈溪一抬眼触接上江辞朝着她笑的模样。长大后的江辞很少笑,但此时他眼睛浅浅弯起来,给人一种春暖花开感觉。 小江辞小声说,“别害怕,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他们很好的。” 沈溪低下头也回应的勾了勾他的小手指,垂下的眼眸沁着些湿气,江辞真的很少,哪怕很多人都觉得他冷清不讲道理。 但此时,你瞧。 你们和我们分的都让人想哭。 “沈溪小朋友,下午好,阿姨晕车刚才在楼上休息,没能下来及时见你,这是我和叔叔送你的见面礼,诺,打开瞧瞧喜不喜欢。” 华兰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千金,走到哪的礼仪都让人挑不出毛病,哪怕是对着这样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她依然没有敷衍,认真真挚对待。 她说话间依旧笑容浅浅,坐在江徽旁边,更有江南水乡女子的柔和气质。 沈溪接下礼物,抬眼认真的道了一声谢。在华兰眼神热情的注视下,拆开了礼物,是一张薄薄的卡片。 如果是之前的沈溪,她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现在的她知道,因为江辞也曾给过她这样一张卡,且给过她解释。 这是一张京城的江氏家族卡,持有此卡者拥有这张卡有着无限的消费额,它更代表着一种权利,有权在任何情况下,支配江氏企业以及旗下各种权利调动。这上面的江氏金标,如果拿出来甚至能得其他的家族尊重以及……忌惮。 一般一个家族里有自己家族卡的人寥寥无几,有的小家族更是父传子的说法。但此时华兰直接把这张卡给她,是不是有点太放心她了? 她就不怕她携款逃跑吗? 但沈溪转念一想,又明白了这里面的关窍,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这卡的价值。 如果她真的融入到了这个家庭里,这张卡她自然就知道了用处,但如果她真的有异心,恐怕这就是张废卡。 不得不说,论看人心,他们依旧比她高一个阶层。 下一秒,沈溪适时的露出疑惑的表情,拿出卡来慢慢端详,再抬眼“谢谢叔叔阿姨的礼物,只是我读书少不识字,不懂这是什么?” 言下之意,我读书少,你们不要骗我哇。 小江辞一眼就看出这样卡片是什么,他没有这卡。因为,他的身份摆在这,他的脸比着卡好用。 他唇蠕动一下,正想要开口解释…… 华兰就微笑的开口了,“这张卡有很多钱,可以随你支配,这是我们作为家人最朴素的诚意。如果以后有哪方面你有缺,却说不出来的时候,它就适时的发挥用处。”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在受欺负的时候,可以给对方的大人或者家长出示这张卡,它可以很大程度上保障你的安全。” 除了这方面,她没有额外的解释卡其他用法。 沈溪想,江家人对人是真实在,一声不提其他话,却声声传达出庇佑的意思。对着她这样的一个乞儿,最害怕的不就是没钱和挨打了吗? 现在华兰女士一张卡就解决了她这个身份的窘迫与害怕。 此时,看着沈溪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江徽看了眼乖巧的儿子和旁边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少年,慢声开口, “今天一天在外面都累了吧,楼上有个游戏房,旁边也有玩具房,江辞带着哥哥上去看看吧,放松放松。” 华兰认可的点点头。 不能一上来就让孩子就去接受他们,没有大人的世界,会让他更加自在。 结果这话一说完,沈溪脸色一囧,正想着怎么解释自己不是个带把的男孩。 结果,小江辞板着一张小脸,平平淡淡的开口, “不是哥哥,是姐姐。” “什么?!” 江徽霎时间脑子都转不动了,这是个姑娘?! 华兰听到的时候也愣怔的一下,但很快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是姑娘啊!姑娘好啊!他们们家就有两个姑娘了,江黎也有朋友来,这姑娘一个人或许也不会那么孤单了。 比起养儿子,她能喜欢养女儿,能动手打扮,能穿花裙子能甜蜜蜜的亲她。 咳咳,想远了。 沈溪还在忐忑不安的时候,华兰看见她这样忽然心软下来,有点扎心的疼。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样在没户籍,没庇护的情况下长大的,靠那些瓶子可能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 这样小的身板就过早经历了生活赋予她的成长。 华兰笑的更加温柔,她走到沈溪面前,声音款款如流水, “我喜欢女孩,我很喜欢你,不要害怕。” 短短一句话,接纳下了沈溪。 华兰没有多说什么,就牵起了沈溪的手,带向她上楼,小江辞站在沈溪,也牵着她的手,时不时还不知道在开心什么就摇晃一下她的胳膊。 华兰亲自带着他们上了游戏房,她动手调了调一些电竞机,有些画面立刻改变了,变成了两种模式。 “这里面有很多游戏,等会会有阿姨给你们上一些零食,在这里放松些,就当我们是来度假的。” “沈溪,欢迎你的到来。” 沈溪猝然抬头,心跳声骤然锣鼓喧天,像是有什么东西缓缓流进她的心,再一次又一次让她大大的愉悦起来。 华兰说完取下了发间的珍珠发卡,轻轻的别在了沈溪的发间,“你是个姑娘,我就多送一份礼物,表达我独特的欢迎。” 珍珠灯光下,熠熠生辉,像是在这一刻,这个发卡发挥出了它最大的用处,也最大的发挥出了它的价值。 华兰亲了亲沈溪的脸颊,悄悄的趁着儿子不备也亲了他一口。 她亲完后,少女般的带着笑容转身离开,那笑容里还藏着几分狡黠,像只偷了腥的小猫。 两个孩子硬是被控在那一动不动,等着华兰轻轻关上门,他们才如出一辙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脸。 沈溪是震惊华兰女士原来这么亲和和豪放,原来是真的喜欢…她吗? 小江辞眨眼,摸脸是因为他不自在,也不太喜欢被人亲。以前他母亲都会尊重他的想法,不会亲他,这下还是这几年头一回。 但小江辞好像…也没有感觉那么讨厌。 “江辞,我真的很羡慕你。” 从前是,现在是,他的家人从来都不会放弃他。 从前江辞病重的时候不会,现在更不会。 小江辞眨了眨眼,拉着她的手,仰着头看着她的眼睛,“没关系,姐姐,我的就是你的。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什么都可以! ” 后来的江辞也确实做到了他的就是沈溪的。 沈溪也只是忽然间有的感慨,她难免想到了远在另一个时空的阿婆和从前和现在沈溪一样,差点成了流浪在外乞讨的孩子。 她伸手揉了揉他的脸,笑起来,“知道啦知道啦,小小年纪就爱说这些情话的小孩,这以后谁能说的过你呀!” 小江辞仔仔细细观察姐姐脸上没有一丝阴霾,慢吞吞的露出一抹笑。 在他心底,他们之间永远不会存在输赢。 只要姐姐想赢,她就永远会赢。 因为,他想让她赢 第133章 同居这点小事 两个孩子就这样开始了同居的生活。 一开始,沈溪和小江辞是两个房间,但分房的那天开始,小江辞死活不愿意离开沈溪的床。 那天的小少爷是第一次厚着脸耍赖皮,晚上的时候,死活躺在沈溪的雾蓝色床上,把被子蒙在头顶,小手紧抓着被子,动也不动。 在沈溪掐着腰站在床头以一种死亡目光盯视他的时候,正巧小江辞偷偷探出头一看,对上沈溪的目光,他的脸皮到底还是薄了些,瞬间,整张脸从耳根红到了头顶,整个人像浸泡在气泡水里咕噜噜的冒着泡一样。 沈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心底确实在想。 这会不会有点不太好,但这半大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对啊,他一个孩子懂什么呀? 纠结半天,沈溪叹了一口气。短短几分钟,她就妥协了。 诶,他还是个孩子呢,什么都不懂。 终于,小江辞等来了雨过天晴,沈溪妥协让他躺在自己床上睡觉。 但沈溪是个熬夜种子选手,俗称夜猫子,半夜不起来摸点手机,她都心痒痒,哪怕手机里已经没有了可以吸引她的东西。 江徽给沈溪置办的东西非常齐全,一切电子产品,沈溪都有,华兰则专门带着她去各种昂贵的高奢店买各种各样的衣服,其中也包括男装,因为沈溪其实还挺喜欢穿男士衣服,一种令人新奇的感觉。 话题回来,沈溪掏出了手机,侧着身子对小江辞关掉了灯,打开了小视频,乐呵呵的耍起了各种视频。 没有三分钟,“啪”的一声, 沈溪整个房间瞬间蹭亮,给沈溪吓的一懵,她茫然的放下手机,视线上抬看见了小江辞眼圈红红的,抿着唇眼神指责的看着她。 指责?! 沈溪眯了眯眼,这小子不对劲啊? “你怎么了?半夜开灯干什么?” 小江辞垂眸盯着她的手机,眼神一黯,“你一直在玩手机,都不和我说话。” 沈溪听完差点气笑了,她干脆坐起来,直视他的大眼睛,“小朋友,谁允许你有这么强的占有欲的,居然还管我半夜玩手机,我半夜玩手机是我白天没玩手机攒下来应得的,你管什么都行,就是不能管我玩手机……和钱。” 说完,沈溪在心底复盘了一下自己说的话,没毛病啊,谁家男朋友小时候会管你玩手机啊! 江辞是个小天仙也不行。 小江辞脸色苍白,眼神从手机移到沈溪的脸上,盯着她看了很长时间,最后耷拉着脑袋小声的开口,“那你带和我一起看。” 沈溪心想,这算什么,一起欣赏我手机里的188男模吗?还是欣赏我手机无意间点中的擦边小狗?这样一起看难道帽子叔叔知道了,不会连我们一起抓吗? 哦,这都不算什么,关键他还是个孩子啊啊啊! 手机是个好东西,手机里的浏览记录更是个好东西,沈溪哪怕在死之前都不能让手机流落他人之手。 于是,接下来沈溪强牵着唇角微笑,拍了拍旁边的床位,“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睡觉吧,熬夜会伤身体,会长不高……” 她编个一堆理由,终于把小江辞连哄带骗的带上了床关灯。 熬夜的人大都有个优点,放下手机就能秒睡,沈溪也不例外,这就导致了沈溪在躺下了第二分钟,无知无觉的睡死过去。 她迷迷糊糊的砸吧了下,感觉有只手悄咪咪的裹着她的腰,沈溪模糊的动了一下,没挪开就这样将就着睡下了。 第二天清早, 华兰带着家教找到了沈溪,她鼓励沈溪开始……识字。 真是太疯狂了。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自己是个没有身份的小可怜,为了填饱肚子天天背个破包捡破烂,没有时间认知。虽然这话没假,但沈溪现在成了21世纪拥有985学历的大学生,现在让她认字……好吧,她认。 就这样,沈溪就进入了文字的海洋。 华兰在门外听了一会家教与沈溪的沟通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就留给了师生二人交流的空间。 她慢步走到楼下,看见自家儿子笔直的坐在沙发上,盯着面前的两个手机,像是陷入了什么深仇大恨里,一直直勾勾的瞧着。 “怎么了?是手机坏了么?” 小江辞听见声音抬头,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面色难得的有些犹豫。 华兰美眸一顿,不对劲啊,这孩子什么时候脸上会有犹豫的表情?天塌下来,他都老神在在的。 现在的小模样,你还真别说,还挺可爱。 她假装自顾自的若无其事,拿起手边的一本时尚杂志,翻了几页开口道,“看来是没什么事。” 小江辞动作慢了半拍,小手慢慢的揪着衣角,眼睛又看向手机,想起了昨夜姐姐手机里的那些伤风败俗的男人,抿了抿唇,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昨夜姐姐睡得有些晚。” “哦?这是为什么?小辞又是怎么知道的?”华兰这下听见和沈溪有关,立马放下了杂志,认真的听着。 小江辞假装不经意的泄露,“姐姐半夜蒙在被子里,有灯光伤眼睛,她眼睛疼。” 这句话心机的很,这可以引导华兰这么想,沈溪早上说眼睛疼是因为半夜蒙在被子里玩手机导致的,第二天无意间和江辞吐槽了一下,然后又恰巧的被华兰知道。 从头到尾,江辞没有说谎话,但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短短三个段句,能组合成许多不一样的意思全凭听的人怎么理解。 华兰有些苦恼的点了点额头,小溪是一个喜欢夜里玩手机的姑娘吗? 她自诩是个待孩子宽和的母亲,手机这个东西在孩子手上全凭孩子做主,支配时间她也从不过问,也不会试图去窥探孩子们的隐私。 小溪玩当然可以,夜里玩是不是会影响睡眠,她的身体本来就是缺乏营养调理,体质也薄弱。 但她转念一想,心中一悯,她叹了一口气,谁让这孩子以前没接触过呢,也许是图个新鲜。 但,事情在沈溪从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回来的时候,全变了。 华兰召开了小规模的家庭会议,她一个人坐一个长沙发,端着茶盏,慢悠悠的品着。 小江辞和沈溪坐在她的对面。 “由于长时间玩手机会影响两位小朋友身体和视力健康,我决定实行投票制度,在晚上九点之前收回两位小朋友的手机,你们支持吗?支持的请举手。” 沈溪一顿晴天霹雳,她茫然的想,我能不支持吗? 那肯定……不能啊! 但她把希望寄托在了江辞身上,一双桃花眼眼巴巴的看着小江辞,结果平时跟个信号塔一样的小男孩,这次八分不动的坐在那,义正言辞的举起了小手。 眼神坚定的跟入党一样。 第134章 心机boy 紧跟着, 沈溪咬牙切齿的举起了手,很好,姐把你放心底,你把姐踹沟里。 她面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心底牙都要咬碎了。 她梦寐以求的夜生活啊!! 华兰看着面前两个孩子乖巧的配合,不由的挑了挑眉,小溪一向乖巧暂且不提,倒是她这个小儿子,今天怎么会这么主动? 她放下茶盏,“既然这样的话,就我们做一个君子协定,手机晚上九点,手机放在这个桌子上,第二天两位小朋友有需要可以自取。” 沈溪心底的小人疯狂捶地,这还不如强制收了呢?这跟驴前面吊着跟胡萝卜有什么区别?看的着,却吃不到。 小江辞一双漂亮的眼睛一扫过往的阴霾,眼底充满了愉悦。他眼角慢慢弯起来,快速的抬眼扫了一眼姐姐。 恰巧此时,沈溪无意间悲愤的眼神和小男孩愉悦的眼神一撞上。 “刺啦”一声 空气中像是忽然炸满了火花。 小江辞对上沈溪皮笑肉不笑的眼神,心底咯噔一声,恍惚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小手快速抓着姐姐的手,试图阻止什么。 下一秒, 沈溪状似苦恼的声音响起来,“阿姨,江弟弟最近一直赖在我的床睡觉……我…我…” 她说话半藏半噎,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这一听就明显里面有事情。 沈溪心底阴险一笑,呵呵在老娘面前算计她,她会让这位未来的丈夫提前感受到社会的险恶。 罗盘指针转动了。 果然,华兰搭话了。 其实,华兰是真的有些思绪凌乱,小辞赖在小溪的床上睡觉,这是什么情况?! 江辞自有意识起,就独立睡在自己床上,也从来不会试图睡别人的床。 她疑惑的抬眼看向对面紧张到耳朵通红的小江辞,“是这样吗?小辞。” 是这样。 但小江辞没有说出口,他眼睛又瞟向姐姐。所谓世道啊,风水轮流转,这下轮到沈溪大义凛然的看向前方,丝毫察觉不到旁边的殷切期盼的小眼神。 沈溪无意识的看着对面的沙发空出,心底默默的数, 一秒, 两秒, 三秒。 “是的,我喜欢姐姐的床。” 小江辞半天终于羞着脸憋出来一句话。 沈溪心底冷哼,豪门小少爷也是严格遵守社交礼仪的人,回答问题不会让中间间隔三秒以外,让别人觉得不礼貌 华兰心底却是在想,我几十万批发买回来的床垫,几个房间都是一样的配置,怎么会存在不一样的情况呢? 小溪的床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但到底沈溪提出来了,肯定是她已经忍受不了了,但顾及面子没好意思说,现在终于说出来了。那她肯定要好好的解决这件事。 华兰眼神温和的和小江辞说,“姐姐习惯一个人睡,身边有人就不太好休息了,所以今天晚上一定要分开睡哦。” 小江辞一脸天都要塌了的模样看着沈溪,他眼角还挂着泪珠子,一脸小可怜的样子直勾勾的看着沈溪,试图让她回心转意。 结果半晌,沈溪慢吞吞的转移开了视线,实在是小江辞长得太精致可爱了,他泪眼朦胧的看着你,眼神仿佛都在冲着人撒娇去的。 根本不敢对视,对视不了一点 事情在晚上的时候,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沈溪上了二楼西侧二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小江辞一步三回头的往前西侧一房走,硬是等不来沈溪的回眸。 他垂着脑袋,一步一步的挪着步子回到了房间。 第二天清晨起来,沈溪照例按着华兰的安排与家教老师一起学习,只不过学的东西变成了加减乘除计算。 只是,等她上完课的时候,二楼出现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明显是一支训练有素的一群人。 她送完老师出门,回头一看。 很少出现的管家叔叔又一次出现了,他认真的和沈溪解释了小少爷今早没起来,夫人发现事情不太对劲,赶紧走门口,敲了敲门。 门内依旧无人应答。 她赶紧推门而入,发现小江辞躺在大床上不省人事,结果一摸,是高烧,那小脸红扑扑的都快烧熟了。 在云霞湘,江徽早有安排私人医护在另一栋宅子,没多久,小江辞就被打上了点滴。 沈溪从门外看过去,发现小江辞虚弱的躺在华兰怀里,平时乖巧的脸都好像皱巴了起来,可见这场高烧对小江辞来说是个什么样的打击。 她轻轻的走进去,到了床边。 华兰扶着额头,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看见沈溪进来,她微笑的小声说,“他体内还有一些残毒,身体不大好。这个时间,上完课了吧,来这坐坐。” 沈溪点点头,坐在了华兰左手边,看着江辞皱起的眉毛,几乎用气音说,“我上完课了,他看起来有点难受。” 然而,沈溪说完话的下一秒。 小江辞就睁开了眼睛,他一双眼失焦的顿了一下,然后又缓缓的在周围扫视一眼,一下子就看见了沈溪坐在旁边,歪着脑袋,神态有些担忧。 他想,姐姐也会为我担心吗? 也许是面对病号,沈溪态度明显好了不少,一会给小江辞喂水,一会又送一些小零食。 小江辞对着沈溪送来的东西来者不拒。 也许是沈溪态度太好了。 小江辞在点滴快要结束前,用“虚弱”的嗓音软软的开口,当着华兰的面开口,“我今晚可以和姐姐一起睡吗?” 华兰感觉出有些端倪,她默不作声的看着怀里眼眸累的都快要垂下,却一股劲的的强撑着眼的儿子。 沈溪倒是也不太放心他一个人发烧晚上还自己睡,毕竟她这个未来丈夫可是靠脑子吃饭的男人。 什么都行,脑子不能烧坏了。 “行,今晚和我一起睡吧,正好也能看着你发不发烧了。” 华兰看着沈溪欲言又止,她狐疑的低头看着眼睛眨的飞快的儿子。她冥冥中总有种感觉,她这个小小年纪的儿子好像在给小溪下套怎么回事? 小江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垂眸收回了眼底的情绪,微不可察的抬了抬唇角。 【小剧场】 小江辞得知不能在姐姐房间睡觉,回到房间后面无表情的坐下。 三分钟后,一个完美计划产生。 他走进浴室,打开凉水阀,顶着冰冷的水淋了三个小时。 等差不多的时候,把水温阀调成热水阀,打开窗户通风。 脆弱的江辞眼尾通红,轻声笑了一下,蜷缩在床上。 至此,大功告成。 第1章 穿成恶毒女配 “太太,要打电话催先生回来用晚餐吗?”管家例行公事,恭敬的弯腰问着面前容貌娇好的女子。 女人似乎沉默了一瞬。 “李叔,你看看我的脸大不大?”沈溪懒散的靠在软软的沙发上,一脸真诚的看着管家问。 她眼神单纯清澈,心里却在不断的吐槽, 我去! 我催男主回来吃饭,我谁啊我?我配吗? 我今天要是让男主回来吃饭,明天恐怕男主能让我出去要饭啊! 管家不明所以,额头直冒冷汗,不知道这位祖宗今天想怎么折腾。 他一张本就布满褶子的脸变的更加皱巴巴了:“太太的脸自然是小的。” 夸人嘛总不会出错。 沈溪看着李叔紧张的冒汗,还在一本正经的夸她,心叹道,造孽啊! 原主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恶毒女配,居然让家里管家,佣人甚至继子都这么怕她。 沈溪坐正直了直身子:“李叔,往后不用特意等江辞了,他有特助,会安排的。” 她心里疯狂吐槽,一个霸道总裁怎么会被饿死,胃病明明是霸总的标配啊! 他没点胃病都不配做女主官配! 但是沈溪没开口。 沈溪到了客厅后,再一次受到了人与人贫富差距的打击,极尽奢华的超级大厅,右侧布满一整面的暗色落地酒柜,每一格子里都有不同品种的豪奢酒,黑色大理石铺满整个地面,高调的挂壁垂吊灯悬在半空中,给人一种优雅的美感。 午餐时间, 二十多个佣人垂首,整齐划一的站在餐桌后,准备服侍沈溪用餐。 在该死的沉默中,沈溪硬着头皮坐了下来,匆忙的吃完饭,立马火烧屁股的跑回二楼原主的卧室。 “啊啊啊!” 沈溪把自己撂进床里,使劲打滚,发泄完之后,死鱼一样平摊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暖色天花板。 她穿来这已经有三天了,穿进了一个名叫《女主,你慢点跑》的小说里,这本书是她在考完六级闲来无事,消遣时间随便点进去的一本小说。 没错,她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四学生,刚考上研没多久,想肆意,报复性的娱乐,好家伙,小说没看多少,游戏也没玩多久就猝死了。 沈溪西子捧心:不是吧,阿sir。我好不容易考上研究生,就这样水灵灵的没了?! 但是她罪不至此啊,人家穿越是吐槽,给作者发小作文,她还什么都没干呢! 居然就穿成书里的恶毒女配,这女配也是个大奇葩,明明嫁给了男主可以一辈子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但人家偏不要,女配精神高尚啊,她要追求爱! 不仅要爱男主,还要男主爱她! 众所周知,男主有自己的官配。 男主肯定喜欢女主啊! 你说说,要是只是单纯的爱就算了,但人家为什么叫恶毒女配啊,因为她恶毒啊! 男主和前女友恋爱时候生下了一个孩子,但是前女友不知为啥跑路了,留下男主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拉扯大。 女配一开始蓄意接近男主的儿子,想让这个继子喜欢她,然后理所应当的嫁给男主。后来,她确实如愿嫁给男主。 他们却是协议婚约,至于协议内容,作者一笔而过,大家都是表面夫妻嘛。 但婚后,恶毒女配真面目就暴露出来了,她对男主求而不得,以至于心里开始极度扭曲,动辄打骂不给继子吃饭,更恶毒的让他跟狗睡都是家常便饭。 沈溪看到这儿就是一整个死猪掉下巴的表情。 女配呀,女配,你是吃男主的,用男主的,在男主的家,住着男主的大房子,你还打着男主的孩子。 就…这事儿很难评。 果然后来男主知道了,女配自然就噶了。 再然后,男主应该娶了女主吧,毕竟沈溪没看完就猝死了,也不知道结局。但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的事情,男女主嘛,女配死了,男女主肯定he咯。 沈溪当时在宿舍看到这一段的时候,看着同名的女配放肆的作死,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咱就不能好好花钱吗?都嫁进豪门了,还要什么爱啊,包包首饰都能带到手软好嘛。 看着跟自己同名的女配百般作死,她觉得非常肾疼,总觉得小命马上就要到头了。 关键这是她穿来的第二天,剧情发展到哪,她一无所知啊!她没有什么穿书系统,也没有金手指,万一现在剧情发展到女配被爆出虐待继子这桥段。 那她不是就要黑背锅了?! “不行,我不能死!” 扶她起来,她还能活! 沈溪垂死病中惊坐起,她左思右想,只要现在还没到虐待继子被发现,她就还能苟。 然后,她可以计划离婚,远离剧情线,一个人自由自在了。 她暂时还没有那么贪心,虽然说钱是好的,但是得有命享受啊! 其实按照霸总小说剧情,如果离婚的话,说不定,她还能分一笔财产,不亏不亏。 沈溪琢磨着准备旁敲侧击一下,江家小太子现在在哪?她想看看她还有救不? …… 别墅楼下大厅里,管家看着太太纤细的背影,总感觉太太这两天变的不太一样,想起先生最开始的嘱咐,他觉得得向先生汇报。 他看着佣人们有条不紊的做事,权衡再三,走到阳光花圃房旁,拨通了先生的电话。 “嘟—嘟—嘟。” 没过多久,电话被接通。 对面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同时声线偏冷的男声响起:“李叔,怎么了?” “先生,太太最近有些不一样”管家毕恭毕敬的汇报 翻纸的声音停了下来。 “嗯,知道了。”对面顿了顿“等我回来再说。” “好的。” …… 矗立在京城寸土寸金的高楼大厦里,男人放下手机,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边,看着高楼下车水马龙,男人的面色与黑夜融为一体。 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进。” 许特助抱着一个文件夹走进来,推了推眼镜:“am收购项目的数据核实完成,需要您的签字。” 男人高大的身影脱离了黑夜,走到灯光下,接过文件,慢条斯理的翻看审阅,最后签下来字。 刚签完字,一阵悠扬的钢琴乐声响起。 许特助偷瞄了一眼,哦,是小少爷啊。 江辞抬眸看见备注名字,语气变的柔和:“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对面的孩子有些委屈,细声细语:“我可以回到御景山庄吗?” “为什么?”江辞放下合同,耐心的问。 孩子似乎有些羞涩,吭哧吭哧憋出来一句“我想妈妈啦!” 江辞想起管家今天的电话,眼中眸色渐深,同意了儿子的请求,但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如果她对你不好,及时打电话知道吗?” “知道啦”对面乖巧的应答,似乎还有点想贿赂父亲“爸爸,晚安啦…” “嗯,晚安。”江辞眉眼温柔。 许特助看着总裁低头深思,不由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都说青蛇竹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太太明明长的那么娇小可爱惹人怜惜,却实在恶毒,明里暗里欺负小少爷。 这小少爷不久前才被先生发现受了委屈,这不,刚送回老宅不久,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想找太太。 “明天回老宅,把江渡送回御景山庄。”冷冽的男声打断了许特助的惆怅。 他立马垂首应:“是。” ……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duadra kill’ 别墅二楼靠里的房间里一阵阵游戏声音不停。 “我靠,对面百里开挂了吧,一狙一个中”女人嫣红饱满的嘴唇开口就打破美人氛围“老师,为什么我家百里不行?!” 沈溪照常熬夜打游戏,她是个名副其实的重度网游患者。 她没想到到这个世界了,游戏依然在,她发现以后,热泪盈眶,这样的人生才是未来可期啊! “肯定是匹配机制的问题,我不可能输。”沈溪瞪大了眼睛,恼火的看着游戏里水晶裂开,大大的写着defeat。 累了,游戏都玩不赢,毁灭吧! 没过一分钟……卧室就响起轻微的酣睡声。 ———————————————— 【解惑】 一,双洁问题 男女主在我这肯定只有彼此的,妥妥的唯一,我一开始没有去回答这个问题,主要是因为这涉及到后面章节的一些剧情解释了,其他的就不说了。 二,男主主感情问题 我看见有些友友们会觉得男女主感情慢了,这里要笼统的解释一下,我这里主要先走完剧情大家才能看明白这中间发生了啥,有些故事才能能串联在一起,整体框架才不会散。但后续感情不会少哒,放心 三,文笔问题 实打实算的话,这本书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孩子(其他书只写了一点),我会努力学习进步,如果有读者觉得我的文笔与您的理解不太符合或让您觉得不舒服,可以直接弃文,不必告知作者。 四,甜虐读者定啦(?ˉ??ˉ??) 五,最重要一点(划重点!) 番茄好书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千万不要骂作者,窝真的是个玻璃心,看见真的会哭死的。qaq 第2章 不一样的小太子 沈溪这天醒的很早,但是始终没有下楼,她坐在床上,把玩着手机,面色恬静。 她穿来这几天这栋别墅里除了她和管家佣人还是她和管家佣人。 其他,连个鬼影都见不到。 沈溪想不通,她都接触不到江家小太子,又怎么打听到小太子情况的同时又不被怀疑。 山庄的管家,说到底是江家人,骨子里是向着江家的,她还记得小说里,女配秘密被发现,管家是第一个上报给江辞的。 “啊,好难啊!”沈溪暴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为何人人都要本宫这条贱命!! 不管了,她快饿死了,先去吃饭吧。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沈溪慢吞吞的起床,她的卧室很大,布置的也十分精致。 她的卧室右侧连接着衣帽间,她有些好奇的朝衣帽间走去,纠结半晌,拿起一件红色的石榴裙,在镜子面前比划比划。 她看着镜子面前的姑娘,明眸皓齿,精致小巧的脸蛋上有两个小酒窝,乌黑顺滑的头发披在身后。 这是她本人,或者说是她自己的身体。 当时她穿书,是完整的身穿。 她试探过,管家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所以小说设定女配就长她这样? 沈溪不懂。 但现在,柜子里的衣服,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极其的符合她本人。 衣服的尺寸,颜色的搭配,甚至是穿衣品味与风格。 沈溪身穿石榴裙,思及此,狐疑的打量着长廊衣柜,心底莫名有种诡异感油然而生。 她打了一个哆嗦,莫名的有些恐惧。 她不敢在卧室停留,她拿起手机立马准备下楼。 沈溪是跑着下楼的,小脸一扬,人多就不会害怕了嘛。 下来没过多久,她敏锐的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两个佣人在小心翼翼的备餐,但时不时的往门口看。 剩下十几个佣人身着黑色西装,手戴白手套,有条不紊的站在在门口,甚至连管家也拿着一支手机,面色冷凝的等在门口。 宽敞的大理石桌上放着瘦肉粥,牛奶和鸡蛋,三明治和牛排,还有果盘。 但,是两人份。 沈溪垂下眼眸拉开长椅,坐在餐桌上,不动声色的看向着门口。 是男主要回来了吗?这么大的阵仗。 她心下一动,这饭她该吃还是不该吃呢? 很快,答案来了。 山庄的宁静被一辆轰隆车声划破,沈溪抬眼一看,好家伙,人都往门口赶去了。 啧,反正恶毒女配肯定不考虑其他人感受的,她现在也不想感受,她饿的都前胸贴后背了! 她下定决心拿起勺子,正舀着粥准备喂到嘴里。 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母亲,早安。”软哒哒的童声响起。 母亲?! 沈溪听见声音,缓慢机械的转头看去。 毫无疑问,面前的孩子十分的精致漂亮,一头可爱的小卷毛,有着乌黑细长的眉毛,眨着灵动的大眼睛,身着背带裤就像展示在橱窗里的洋娃娃,不同的是面前的幼童十分的贵气。 江渡两只黑葡萄似的的大眼睛紧张的看着沈溪, 但孩子似是没得到想要的回应,乌黑的眼眸瞬间布满了水渍。 他低着头,鼻尖泛红:“对不起,打扰母亲用餐了。” 哇,太好看了吧,这就是江家小太子?!不愧是男主的孩子啊! 沈溪双眼直勾勾的打量着男孩,半晌耳朵传来孩子委屈却又极其乖巧的声音。 沈溪竭力控制自己想去抱住他rua,她艰难的别开眼,收回眼神平静的问:“吃过早餐了么?” 稳住,她是恶毒女配!不能崩人设! 小男孩立马仰起头,乖巧软糯答:“还没有呢。” 不,其实,他吃过了,他早上期待好久,很快就吃完了。 但是他还是想和妈妈一起用餐,他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坐在餐桌上了。 男孩的眼里掩不住的开心,眼底亮晶晶的,像是塞满了小星星。 妈妈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对他也没有以往的厌恶了,也没有见面就打骂他。 妈妈,开始喜欢我了么? 沈溪不敢表现出喜欢,太不正常了。 她声线平平:“嗯,一起用餐吧。” …… 管家从小少爷飞奔进来跑到夫人旁边开始,他就开始手心冒汗,他怕夫人责骂他,更怕小少爷伤心。 但目前看来,夫人表现平平,并没有表现出以往的怨怒,更没有发泄到小少爷身上。 管家松了一口气,但又十分担忧,小少爷这么喜欢夫人,往后可怎么办啊。 江渡眉眼弯弯,看起来十分开心,他懂事的坐在妈妈的对面,无声的和妈妈一起用餐。 沈溪吃东西速度很慢,这是她自小养成的习惯。 小男孩观察到妈妈用餐速度十分缓慢,也开始不动声色的减缓用餐速度。 于是,沈溪这份早餐硬生生的吃了一个个小时,她放下勺子的同时,孩子也放下了餐具,秀气的大眼睛乖巧的看着她。 “吃饱了吗?”沈溪随口问。 “吃饱了的。”江渡睁着大眼睛回答很快。 沈溪点头,起身离开餐桌,慢条斯理的坐在客厅沙发上,准备打游戏。 在沈溪看不见的地方,小男孩漆黑的眼睛无声看向管家。 —不要让人靠近沙发。 他想和母亲独处。 管家很无奈,这是小少爷的习惯,哪怕以前夫人再怎么咒骂他,让她滚。小少爷也要偷偷倔强的待在太太身边,也不愿意其他人靠近他的母亲,这也是江辞为什么一直留沈溪在这的原因。 小少爷,极度渴望母爱。 沈溪拿起手机装模做样的刷视频,余光撇向孩子。 男孩轻手轻脚的拿起画板,距离沈溪不远处坐下,他怕母亲厌恶他的靠近,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 他们和谐的待了一个上午,直到…… 响亮愤怒的女声响起… “啊!对面的,你有病是不是……”沈溪盯着屏幕,两眼冒火,愤怒的开口。 空气一瞬间凝固。 小男孩僵硬的抬起头,下意识低着头站起来道歉:“妈妈,对不起。” 他果然惹妈妈讨厌了吗? 想着,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却不敢开口大声哭泣。 沈溪惊慌失措的看着,她慌忙抱起孩子,拍着他的背哄道:“哎呀,我不是说你的,我是在打游戏,队友不争气,我是在骂队友呢。” 说着,还害怕男孩不信,快速拿起手机,指着游戏屏幕。 结果两眼一黑。 好了,现在是她不争气了,队友又来骂她了。 小男孩忽然被妈妈抱起来,整个人都像处在云端,眼泪挂在微微颤动的眼睫上,他有些晕乎乎的。 他听着妈妈慌乱的解释,软软的小脑袋埋在母亲的肩膀上,闻着妈妈身上独有的香味,收起眼泪,抿紧上扬的嘴唇,无声的笑了起来。 妈妈,还是有点喜欢我的吧! 沈溪看不见孩子的脸,还以为孩子还在哭,一时心底一阵阵抽抽的疼痛。 她有些难过:“对不起,还是我吓到你了。” 男孩敏锐的察觉到了母亲的自责与难过,赶忙搂紧妈妈的脖子,急忙开口:“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您的错,是我误会了。” 反过来,小男孩开始语无伦次的安慰母亲。 …… 管家在远处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少爷和夫人哭泣的眼睛十分的像。 可,孩子不是夫人亲生的啊! 半晌,他摇摇头,可能是人老眼花了吧! 经过这么一闹,沈溪和江渡关系更亲近了,她觉得剧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 四舍五入,就是她的小命还有救!! 江渡见母亲不再抗拒他,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问:“妈妈,我可以和你一起打游戏吗?” 可能害怕母亲嫌弃他,男孩赶忙补充道:“我学东西很快哒!” 沈溪当然乐见其成有人陪她打游戏,立马点头了。 第3章 剧情走向 小男孩听见母亲同意他的邀请,小手立马从背带裤里掏出手机,忽然,他想起什么,身体一僵。 他迈开小腿的走到母亲面前羞涩开口:“妈妈,游戏叫什么名字啊?” 沈溪回了他,想着反正下载时间很长,她招招手示意他靠近,想教他玩。 教他的同时,沈溪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个孩子,剧情是发展到女配还没开始黑化的时候吗? 这个孩子…貌似很喜欢她啊? …… 时钟滴滴答答的晃着,短暂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佣人小心翼翼的走到沈溪身边“夫人,小少爷,可以用餐了。” 管家在不远处警惕地竖起耳朵。 诶,他真是操碎了心,担心夫人像往常那样不给少爷吃饭。 彼时,沈溪正在和江渡一起打游戏,她发现这孩子智商是真好,玩一局就知道怎么操控,再逆风的局面都会反败为胜。 关键这孩子,还会给她讲解对面操控漏洞。 啊,这,这孩子智商高的她没有真实感。 现在小说都这么离谱的么? 沈溪收起手机,顺手想拍拍小男孩的脑袋。 男孩却下意识歪起脑袋躲闪一下,沈溪尴尬的收起悬在半空的手,心底一沉。 不对,这孩子有应激反应! 只有被真的打过才会养成这样的习惯,这剧情到底走向哪了?! 小男孩躲完立马后悔起来,妈妈是想摸摸他的,孩子满脸懊恼沮丧。 他主动迈开步子走到沈溪旁边,攥住她的手,想放在他的脑袋上。 他想,父亲告诉过我,哪怕是孩子做错事也要弥补的。 被操控的沈溪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摸了摸他绒毛毛的脑袋。 “走吧,吃饭。” “好的。” …… 用完午餐后,沈溪感觉机会来了,她可以引导孩子去她房间,她想要探探底。 于是,她站在客厅中央,假模假样的打了个哈欠,挤出几滴眼泪:“我要去午休了” 果不其然,小男孩下意识问:“我可以和您一起睡吗?” 沈溪眼中闪过狡黠:“那行吧!” 正当沈溪准备牵着孩子一起上楼时,管家从背后悄无声息的冒出来:“小少爷也有床的,夫人不必委屈自己。” 管家怕夫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把小少爷关在房间里打了。 沈溪见管家跟她跟防狼似的,正准备开口…… 身前的小男孩背对着沈溪,精致的小脸布满阴霾,眼色冰冷:“管家伯伯,没关系的。” 管家心里一瑟缩:“好的,小少爷,是我多嘴。” 沈溪没接话,牵着孩子回到了房间。 一进房间,江渡眼睛猛的一闭,哪怕妈妈要打他,他也认了。 …… “那有水果零食,想吃自己拿。” 沈溪一进房间,看见她早上换的睡衣,昨晚吃剩的零食袋,还在床上,沙发上,她急吼吼的跳脚收起来。 诶呦,大意了,可不能给孩子看见她那么邋遢。 小男孩听见,微微睁开水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眼,心花怒放:“好的。” 但他并没有吃东西,反而开始帮妈妈开始收拾零食袋,动作十分麻利,没一会就收好了。 有些腰酸背痛的沈溪,一屁股直接坐在沙发上。 沈溪看见小太子这么乖,再加上,腰间的疼痛让她一时被蒙蔽了理智。 她脱口而出:“小朋友,在你眼里我和爸爸感情怎么样呀?” 孩子无措的捏着小手指,可怜巴巴的望向母亲,母亲要和父亲离婚了吗? 他难过的低下头:“还可以。” 他从小就知道,父亲和母亲的感情并不好,母亲常常让他把父亲叫回来,却不给他饭吃,不给他睡觉的场所。 他咬牙挺了过去,如果被父亲发现,会迁怒母亲,他就会被带回奶奶家,很长时间都见不到母亲。 但,他会很想她。 很想很想。 他不被母亲所喜欢,母亲甚至厌恶他。 甚至他们都说,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 他是个被生母抛弃的孩子。 “对不起,我跟你开玩笑的。” 沈溪后悔问出这句话了,毕竟还是孩子,听不得这些的。 她起身走上前拥抱了他。 “没有事的。”江渡十分乖巧的任由她抱,他感觉母亲身上软软的,香香的。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感受的。 —— “叮叮叮” 男孩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沈溪松开他,捂住耳朵,示意他接听电话,小孩子也是有隐私的。 江渡却摇摇头,拉下她捂住耳朵的手,认真开口:“妈妈不是外人,可以听的。” 沈溪暖心的笑笑。 江渡知道是父亲打来的,他开了免提接通,嗓音软软的撒娇:“爸爸,中午好。” 对面传来清冽温柔的男声:“今天玩开心吗?” 显然知道孩子用完午餐了。 沈溪在旁边听着,觉得对面的男声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她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 “今晚回老宅可以吗?爷爷奶奶有些想你。” 沈溪在旁边听的心累,说到底,就是害怕孩子在她这受虐待, 不过,这也不能怪男主,是个父亲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担心。 男孩瘪了瘪嘴,眼泪汪汪的请求:“爸爸,我今天玩的很开心,晚上可以留在这里吗?我会给奶奶和爷爷打电话的。” 母亲才开始有一点喜欢他,他不想走。 对面沉默了一段时间,男孩也罕见的倔强起来不说话,就是不退步。 双方沉默了许久。 过一会,话筒里,似乎传来轻笑声:“行,随你。” 江渡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但他只是矜持的笑了笑:“谢谢爸爸~” “不客气,我明天就出差回来了,回来给你带礼物。” “好的,谢谢爸爸。” “不客气,爸爸还要开会,再见了” “好~,再见。” 沈溪沉默的从头听到尾,无疑,江辞是个合格的父亲。 他可能担心孩子受欺负,但却并没有直接问孩子,以防孩子会有父母互相猜疑的不健康心理。他甚至在外出差也记得给孩子带礼物,作为出差不能陪孩子的道歉礼。 做父亲的责任和担当一件没少。 或许换她来,她也做不到。 沈溪心底莫名其妙有些酸涩,她眨巴一下干涩的眼睛。 她一摸脸,心里有些奇怪,她怎么流泪了? 女主能在男主危急时不离不弃,应该也是个非常好的人。 可是,为什么,她会控制不住的难受呢? …… 江渡切断电话后有些高兴,母亲没有阻止他留下来,爸爸明天也回来了。 他们一家人就可以一起吃饭了。 “江渡,我有些累,休息一下,你自己玩可以吗?” 沈溪心情很难说,她控制不住流泪。 简直见鬼了! “好,妈妈睡吧,我不会吵到你的” 小男孩模样乖巧应声。 沈溪去卫生间换了套真丝睡衣,躺到床就睡着了。 小男孩在听到母亲平缓的呼吸声后,小心的挪动步伐,缓缓的靠近床边。 他看着母亲柔软的脸庞,妈妈,你可以一辈子都对我这样好吗? 我不是你亲生的,也没有关系的,我不需要你照顾我,我也可以照顾你的。 可男孩神色委屈,为什么他不是母亲生下的孩子? 他明明真的觉得她很温暖。 …… 沈溪睡梦中恍恍惚惚走进了一个世界,她恍然听见 “沈溪,今天出了这个门,我们就分手。” 少女似乎有些愤怒:“分手就分手,你吓唬谁呢!” “我真是折在你手上了。”男孩无奈的嗓音带着对少女独有的宠溺。 破碎的画面一转, “沈溪,你好狠的心,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要。”矜贵的男人疲惫喑哑的开口 “江辞,你会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对不起。”年轻的女声无情的响起。 “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沈溪,给我回来!” …… “沈溪,你要是走了,我们就没有以后了!” “江辞,算了吧” 第4章 江辞 “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金丝绒床上的女人蜷缩在宽厚的被子里,无意识的不断复述这句话。 本来坐在软榻上拼着乐高的小男孩听见母亲不断呓语,赶忙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 他焦急小声的喊“妈妈,怎么了?” 沈溪只感觉耳处有一股热流,划过耳畔。 她蹙了蹙眉头,思绪混混沌沌,到底是什么? 她刚才梦到了什么? 为什么她会觉得心悸,还有…难过? “妈妈,怎么了?你难受吗?我马上就打电话给家庭医生。”江渡黑溜溜的大眼睛泄露出焦急,小手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一只白净的手阻止了他,沈溪起身倚靠在床头,嘴唇泛白,竟然像是大病一场刚刚醒来一般! “我没事儿,就是刚才做了个噩梦,现在也不记得是什么了。” 沈溪面色如常,摸了摸江渡软软的小脑袋。 这次,江渡没有躲开,他脸上还带着些许担忧。 真的没事吗? 江渡心里有些惶恐,外祖母在去世之前也是这样平和地告诉他,她没事,不用担心。 可是,第二天就离开了他们。 江渡任由沈溪摸着他的脑袋,他甚至还微不可察的往前凑了凑。 “家庭医生很快就会到的,我们还是看看吧!” 江渡不敢替母亲做决断,只能小心的哄着。 他还板着脸一本正经“爸爸告诉我,生病看医生是一件幸福的事,这意味着以后能陪爱的人走更远的路。” 沈溪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这简直是谬论啊! 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说生病看医生是一件幸福的事! 好吧,总裁都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这不是她一个npc能达到的境界。 沈溪点了点江渡粉嫩的脸颊,刚出厂的就是好,皮肤这么好。 她漫不经心的开口:“我身体好的很,就是有点饿,饿的现在心发慌,所以我需要一大堆零食来填补我空荡荡的心灵。” 噼里啪啦一段话说完,她还一脸认真的看着江渡。 江渡看着母亲清澈的眼神,也有些发懵。 这,这样么? 好在,他一直都是“唯妈主义”。 他很快又有些苦恼,家里没有零食的,他不喜欢吃零食,爸爸肯定是不吃的,以前,妈妈……也不爱吃的。 甚至,会觉得这是垃圾。 沈溪编这段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来了几天了,家里连个零食影子都没有。 想她穿越前,螺蛳粉,火鸡面,榴莲披萨……她的最爱啊! 现在,居然一点点都看不到! 她总不能让管家去买,毕竟原主不吃这些,她害怕人设崩塌啊! 江渡倒是很快开口了,他乖乖的站在跟前,语调软软的:“妈妈有想要吃的可以列一个清单,管家叔叔可以帮忙去买。” 沈溪心里又甜又苦,甜在这孩子是个小甜心。 苦在……笑死!她根本不敢找管家好吗?! 沈溪心累的摆摆手,“我下午正好没事,顺道买点零食吧。” 话音刚落,沈溪眼前就出现一张黑卡,她顺着卡向卡主人看去。 这,这小太子这么有钱的吗?! 她目光死死的盯着这张卡,眼里闪着闪耀的光芒。 这难道就是小说里的无限额黑卡吗?! 江渡眨巴着眼,母亲好像很喜欢这个黑卡,没关系,他还有很多,都可以给母亲~ …… 很快,江渡就被沈溪借口有事赶出去了,小男孩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的下楼了。 沈溪望着孩子走出门,脸色就垮掉了,她骗了小太子,刚才她好像做了一场梦…… 她梦到了另一个“她”,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里面的她好像和一个男人很亲近,但,那男人的脸庞像是被一层雾笼罩着,根本看不清。 但只是一个背影,就感觉到此人雍容华贵。 沈溪皱着眉,认真的回想了梦里的细节。 啧,这是梦到了原剧情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 她真的得计划一下远离这个地方了,她直觉很不好。 而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 夜色暗涌,星星零零散散的挂在天上懒洋洋的荡着。 江渡晃悠着小腿坐在高脚凳上,看着桌子上的十几张黑卡百无聊赖的数着,一,二,三……十一。 还有一张在母亲那,剩下的这些等明天也给母亲吧,她好像真的喜欢这些。 母亲开心,他就可以在她旁边待久一点。 父亲给他这些卡,都是不限额的,但父亲好像记性不太好,每每回来都会塞卡给他。 …… 偌大的办公室空荡寂静,男人戴着金丝框眼镜,神情平淡的批阅一份又一份的文件。 李助理进来看见老板依然还在批阅文件,抬眼看了下墙上高挂的古钟,已经十一点了。 “怎么了?” 男人身着黑色西装,浑身气质凌厉逼人,他看了眼李助。 “老板,小少爷向我打听您什么时候回去?” 李助盯着面前的桌子,一五一十的汇报。 “辛苦你了,明天你休假,换许助来。” 江辞合上了文件,临走不忘提着桌子上低奢的礼盒。 “好的,谢谢老板。” 江辞微微颔首,提起脚步就往外走。 …… 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大步流星的往家里走,风尘仆仆,衣角被吹的猎猎作响。 他进门,尽管是在黑漆漆的环境,还是精准无误的找到了儿童房,他轻轻的推开门,没有走进去,幽黄的小夜灯照在面容精致到像女孩的江渡。 他静静的看着,低着眉眼,不愧是她的儿子,神态当真像极了…梦里的人。 “爸爸~”江渡嗓音甜甜的,他睡觉很警惕,只要稍微有一点声响,他都能惊醒。 这是,被关在黑屋里的后遗症。 江辞收回思绪,看见儿子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惊喜的看着他。 “抱歉,吵醒你了,明天祖奶奶生日,我今晚提前回来了。” 江辞走到儿子跟前,替孩子理着皱巴巴的衣服。 “爸爸,我记得的。”江渡乖巧的点点头,“那妈妈和我们一起嘛?” 江辞漆黑的眼瞳看着儿子,他轻声的开口“她不去。” 江渡抿了抿嘴唇“可妈妈也在变好,她不可以去嘛?” 江辞闻言眉心微不可察的跳了一下,他认真的咀嚼了一下这句话。 她在变好? 这不过是赝货又在作戏罢了。 …… 夜晚其实很短暂,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 这就是沈溪现在的想法,她在现实世界是个大四的学生,每天忙着考这考那,早上起的比鸡早,晚上睡的比狗晚。 这就导致她穿来这些日子天天六点就醒了,今天也是一样。 有种莫名的空虚感怎么个事? 沈溪暗骂自己,她真贱呐!不学习反而觉得无所事事了。 她挣扎的在床上滚了三四圈才认命爬起来。 ok,fine,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呢! 沈溪很快就洗漱结束了,她决定趁着早上人少的时候去外面买点零食吃。 她晃晃悠悠的从楼上下来,眼睛一扫大厅。 嘿,这个时间点果然没人。 沈溪狗狗祟祟的收回猥琐的眼神,哼着小曲就快步往外走。 等出了御景山庄后,沈溪彻底放松了自我。 踏马的,家人们,谁懂啊! 这段时间在别墅都快憋死了,管家是得应付的,孩子是得小心的,人设是得立着得。 综上所述,她人也是快死了的! 沈溪脸上绽放着天大的笑容,笑话,得多笑会儿,以后说不定就没有笑的机会了! 但沈溪很快发现自己高兴早了,为什么她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走出别墅区的范围。 这是why? 还有,这个大门在哪啊?她该从哪出去啊? 沈溪站在别墅区内的四岔路迎风凌乱。 正当沈溪决定认命随便点到哪条路就走哪条路的时候,救星,哦不,大帅哥出现了! 只是,这位帅哥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江辞有晨跑的习惯,他早上五点就起来晨跑,刚准备回家,余光就瞥向了熟悉的身影。 他自嘲的想着:果然吗? 他哪怕只是见到和她拥有着一样皮囊的人都会心动吗? 沈溪看见帅哥远远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却不肯上前一步, 啧,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但沈溪实在不想绕路了。 好,果然帅哥都是有点个性的! 沈溪端着和蔼的微笑走过去 “这位先生,请问这个别墅区怎么出去啊?” 第5章 江辞的反常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她真该死啊! 她不会问了一个哑巴吧! 那这样的话,她是真该死啊! “对……” “你怎么在这?”男人嗓音淡漠冷然,一双凌厉的眸子直视着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沈溪惊愕住,不自觉退开半步, 这男人很危险! 沈溪直觉告诉她要快点逃开,远离这个男人!奈何脚仿佛生根了一样半点动不得。 “我,我出去散步。”她僵着一张脸,下意识回答。 江辞瞳色幽深,风衣被晨风吹的猎猎作响,看着对面害怕的女人看了很久,才兀自收回眼神。 “怎么,不是经常出去么?认不得门了?” 他声音轻轻,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沈溪真的后悔死了,内心的小人不停的咬手绢暴风哭泣。 她怎么这么背,出个门还碰到了不经常回来的男主。 她现在要是还没认出来这是男主,她就真的完犊子了。 “我…刚绕道不认识的地方…有点不认识路。”她假装厚脸皮的调笑。 很好,跟男主见第一面她不会就露馅了吧。 “嗨,这不正巧好久不见你,打个招呼嘛。” 话音刚落,男人就从她身边大步走过,带着微冷的晨风,如同他这个人一般没有温度。 沈溪抖着腿站在原地缓着,她愣愣的撑着有些发软的膝盖,一颗心渐渐沉下。 原以为,她会在那个家直面男主,跟他谈判离婚。 可现在,她真的能离掉吗? 这个男主明显是不喜欢这个妻子,甚至是厌恶。 没错,她绝对没看错,江辞刚才在她说话找借口的时候眼里浓重的厌恶遮也遮不住。 只不过可能出于教养,并没有对她恶言相向。 可,话又说回来,明明厌恶为什么不离婚? 更何况,男主还抓到过这个恶毒妻子虐待孩子! 这更是罪加一等啊!! 剧情发展完全超出了沈溪的想象,只一条还在支撑。 江辞或许是因为还是不想这个妻子的离开而一直忍让。 沈溪冰冷的手捂在脸上,直愣愣的向前走,她不想回去,这男主气场有点恐怖,更何况她思绪还没捋清,现在回去等于贸然送死。 啊啊啊啊! 这艹蛋的人生! 干什么让她一个没脑子的人穿越,她看甄嬛传剧情都只能靠营销号分析的人,她多单纯啊! 现在要面对智商逆天的霸总,那跟新手误入boss村有什么区别? …… 江渡起来很早,悄咪咪的来到母亲门前。 可左等右等也没见母亲出来。 他一双黝黑的大眼睛泛出一丝疑惑,已经十点了,按照母亲最近平时的作息也该起床用餐了。 “江渡,在做什么?” 男人站在楼梯的最后一个台阶,不带情绪的看着面前的孩子。 江渡见父亲来,一时有些被抓包的窘迫感,他小手试图藏起身后的小板凳。 孩子声音细软:“小声点爸爸~我在等妈妈起床。” 江辞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这个样子,心底说不上来是什么感情,只是有些略微的不舒服。 他大步走过去,蹲在江渡面前,伸手替了孩子理正了小领带。 “等不来了,我在回来的路上看见她出去了。” 江渡睁着大大的眼睛,眼里的光噗的一下就熄灭了,心底难免有些失望。 马上他就要回奶奶家了,再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江辞站姿笔直,就这样看着孩子蔫蔫的模样,跟那个女人神情一模一样。 他神情有些恍惚,多少年了?他居然还记得那时的情形。 “爸爸~我可以给妈妈打个电话在走嘛?” 江渡小手紧紧拽着老父亲的袖子,闪闪发亮的大眼睛盯着江辞。 “不可以。” 江辞抱起孩子轻轻的拒绝了,他很少不满足孩子的愿望。 但,江渡对那个人有些过分信任了,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孩子一时更蔫了,他的脑袋软软的搭在江辞的肩膀上,鼻子红红的不肯开口说话。 江辞抱着孩子直接到楼下。 一楼管家带着一排佣人候在那。 “李叔,把小少爷这个月要用的贴身衣物收拾一下。” “好的”管家迅速着手上楼收拾。 “我们要去很久么?” 粉雕玉砌的小团子有些紧张,小手都揪在一起。 江辞把他放下来,目光轻柔的看着他:“我们要在奶奶家住一段时间,姑姑从国外回来了,她很想你。” 江渡有些着急:“可,可……” “少爷,贴身衣物收拾好了。”管家动作快,下来了,拎着一个小的白色行李箱走到父子俩面前。 江辞安抚性的揉了揉儿子柔软的脑袋,“不能可是了,我们该走了,奶奶该等着急了。” 江渡眼里闪着泪光,眼睛依依不舍的朝着别墅大门看去,可是一个人影也没有等来。 黑色迈巴赫就这样渐渐远行。 …… 管家在门口无声的叹息,他都看出来了小少爷舍不得少夫人,更何况是少爷啊, 只是少爷为什么忽然不让少夫人接近孩子了呢? 虽然以前也是这样,但是至少会在小少爷面前作戏,满足他的愿望。 现在,甚至已经不同意小少爷打电话了。 看来,天又要变了…… …… 终于在在碰到一队巡逻安保的情况下,沈溪走出了这个so大的别墅区。 呵! 沈溪无声冷笑,瞧瞧,她沈老三终究还是走出来了。 她已经缓过来了害怕的劲儿,看着手里的几张红钞,心里已经开始狂妄了。 呵,区区一个男主岂能阻挡她离婚的路! 待她饱腹之后,她就把离婚协议拍到他的脑门上。 他想不离婚都不行。 妈的,最讨厌装逼的男人了。 虽然他可能不是装的高冷,也不影响现在沈溪讨厌他。 远离男女主,远离男女配角,远离剧情线,一生保平安,阿门。 恢复精力的沈溪,又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往着光明之道走去。 结果,还没走两步路, 沈溪就暴躁起来了,她觉得现在已经化身成了超雄! 该死! 这别墅区远离城市,这块地基本没有车子经过。 但! 这路超远,沈溪放眼望去这条路根本看不见头。 这路看着比她命都长。 终于,沈溪高傲昂着的头终究低下了。 第6章 姐姐,我等到你了 就在沈溪都快绝望准备认命打道回府的时候。 ‘轰隆轰隆’阵阵的摩托车发动机声响从沈溪背后传来。 沈溪听见这炸耳的声响,眯了眯眼回头定眼一瞧。 嚯,好一个小伙,这头绿的她都要以为是一颗水灵灵的生菜了。 脑子里不自觉配上bgm,我要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咱就是说,有点搞笑。 啧,还真别说,果然是人好看什么都能撑起来,这绿色配上这帅气的皮夹克帅哥还挺搭,一整个潮流穿搭。 沈溪只在心底默默的感叹了一下真帅啊,就又默默回头了。 “沈溪!” 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划过耳畔。 沈溪停步同时心里无声哀嚎,这原主认识的人都在附近啊,她今天出门绝对没看黄历。 她认命回头,标准公式化一笑:“你好啊。” 谁知道皮夹克小伙取下他那耀眼的墨镜,露出清晰的俊脸。 小伙迈开他的大长腿下了摩托车,抱臂绕着她仔仔细细又上上下下打量着。 看的沈溪莫名其妙又有些担忧的时候,小伙才开口: “沈溪,好久不见。” 沈溪瞬间睁大了眼睛,是原主好久不见这个人,还是他看出什么了?! “你…” 俊小伙儿眉开眼笑:“我是言若啊,你高中和大学同学啊!” 言若撇着嘴,看着沈溪眼里明显的陌生,心底了然:“你绝对是一孕傻三年,居然连我都记不清了。” “不过也是,小爷自从不读书了,人都变的更帅了。” 沈溪眨巴了下眼,哦,是同学啊。 好样的,又解锁了一个新人物。 只是后来很久以后,沈溪才知道言若在这等了多久,才能云淡风轻的说出一句好久不见。 “言若呀,你真的变化好大,瞧着我都认不出来了。” 沈溪睁着眼说瞎话,老同学碰面,唠来唠去就那么几句话,都通用的。 比如,诶呀,你现在变的我都认不出来了。 再比如,诶呀,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之前还抄过你作业来着! 果然,言若像个花孔雀一样甩了甩他那耀眼的绿发,骄傲道:“那是,小爷我可没少打理自己。” 就是要等在见面的时候,告诉你,我过的也很好。 沈溪闭了闭眼,实在是言小爷的头发是看是看久了眼疼。 “话说回来,你的联系方式是不是换了?” 言若不高兴的看着她,哼,要不然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沈溪自己也不知道啊,她半真半假搭着话:“当年家里出了点事……” “你家里面都没人了,你家还能出什么事儿?” 话还没说完,言若就咋呼起来了。 沈溪 : ……你礼貌吗? 她粗鲁的抹了一把脸,再抬头笑的和蔼:“你过来…你看我揍不揍死你。” 言若是十分会看人脸色了:“啊,这样啊,那个什么,你现在想去哪儿?” 沈溪看着这180的小伙子,心思活跃起来, “你能带我出去不?” “当然可以啊,这路要是等你小短腿走不出恐怕腿又要短上一截。” “闭嘴! ! !” “哦。” 沈溪搭上言若的摩托车,这该死的风驰电掣,心惊胆战,又莫名痛快淋漓的感觉。 风中传来声音, “抓紧了,别掉下去了。” 言若的摩托车是经专门的技术人员改装过的,速度十分的快。 沈溪只觉得脸都要被吹变形了,她死死抓着他的衣服, 只是这姿势怎么瞧,怎么怪异, …就跟过年抓猪似的。 但路有些长了,等出了这条路后都15分钟后了。 沈溪有些踉跄的下了车,言若在旁边看不过眼扶了一把,顺嘴吐槽:“你以前也玩机车啊,现在怎么变这么菜。” 沈溪:原主这么猛的吗? 在她刻板印象里,一般耍机车的靓姐都是那种酷酷又洒脱的,怎么会变成后来的爱情疯子。 欲望真是个恐怖的东西,驱使着人类。 沈溪站直后,也没管后面的言若,她诧异的看着这个世界的市中心。 这就是小说中传说的京市吗? 这比现实世界的京市还大,甚至还有未来科技的前影。 “喂,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言若从后面窜出来,吊儿郎当的摇着钥匙。 沈溪指了指半空的轨道,又指了指飘着的载人飞机,似是而非的问:“你觉得这发展快吗?” 言若有些莫名:“这控机又不是我能坐的,这都是国家高级人员坐的。” “控机?” 沈溪却一下抓住了这个关键词,这飘着的飞机叫控机啊。 言若看着沈溪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惊悚道: “你不会想坐这个吧,我跟你讲啊,能坐这个的,只有那么几位,你想都别想。” 沈溪无所谓的摆手,“看看就行,我又没往这方面想。” 话说完她就想和这位老同学say goodbye。 “话说回来,咱们再加个联系方式呗。”言若话又说回来了。 沈溪觉得言若有些憨憨的大男孩的模样,没有什么心眼,也看不出啥的,说不定以后还能交个朋友。 当然,这是基于他跟剧情没有关系的情况下,反正小说是没有出现他的名字。 她大大方方的掏出手机,扫了他的微信。 言若一瞧,果然是换了微信,心情一下就变好了。 沈溪加完好友,准备走了:“我走了啊,下次聊。” “电话,还有电话呢!”言若见沈溪毫不犹豫的大步往前走,急了起来。 沈溪头也没回的摆摆手,“我准备换号了,到时候再告诉你。” 言若静静的站在那,就这样看着沈溪阔步走远,一如当年那个夏天。 穿着校服的女孩红着眼眶告诉他, “我要走了,以后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再让人欺负你了。” 路人看着这潮流大男孩站在红色的机车旁,愣愣怔怔的看着前方眼睛都不眨一下。 正当路人正准备上去问,需不需要帮助的时候,猝不及防听到一句呢喃: “姐姐啊,我终于等到你了。” 第7章 他实在是…太想她了 沈溪来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这街道装饰的很高级,乍一走进去,就像穿过了时空的隧道,走进了三街六巷的长安城。 古香古色的摊位与摊贩都打扮成了古代的模样在吆喝。 沈溪觉得新奇,逛着逛着就忘了时间。 …… “嘟嘟嘟,您好,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在拨……” 小男孩凑近手机,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急红了眼,豆大的眼泪顺着柔软白皙的脸颊往下落。 妈妈,妈妈为什么又不接他的电话,是觉得他烦吗? 可是,他今天只打一次电话,而且一天都没有见到她了呀! 他实在是…太想她了。 江渡漆黑的眼中划过失落与难过,他小心的扭头看着附近这一会儿没有人注意到他,又悄悄的将手机号码从手机删除塞回到了老管家口袋里。 小男孩小心翼翼的模样被端坐二楼的江辞一览眼底。 江辞捏了捏手指,他早就看见了江渡向庄园的老管家借手机,但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与男孩相似无二的眼睛也带着不知名的情绪。 他忽然嗤笑一声,真不愧是他的孩子啊。 江辞想到那天碰到的沈溪,熟悉而又陌生,他端起高脚杯一饮而尽,耳边声音缥缈,似乎响起女人熟悉的话语。 ——这位同学,你知道教学楼怎么走吗? 他这半辈子都困在了这句话里,不得逃脱。 我又梦到你了,又一次,再一次…… 男人英俊而又略带颓废的气质吸引了一众的高门贵女,她们在不远处红着脸都想上去趁机聊一聊。 就在有一个穿着鹅黄色礼服的小姑娘鼓足勇气大胆准备向前一步时。 周礼从暗处走出来,坐在了男人对面。 小姑娘见有人又脸色慌乱的退了回去。 周礼端着酒杯,歉意的朝着姑娘举了举。 小姑娘脸色羞红,转头拉着看戏的小姐妹就走。 江辞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来人,没有出声赶人,只是提着酒杯一饮而尽。 周礼看着兄弟这个样子也很不好过,他知道江辞房子里的沈溪从五年前就不是那个沈溪了。 那个沈溪就这样不见了,像抹游魂匆匆退场。 甚至于离别都给了江辞一记重创。 奈何,情深不寿啊! 眼看江辞又要端起侍从递过来的酒时,周礼连忙打断,招手让侍从赶紧走。 他气恼:“你就是在糟蹋你自己,你不想好好活着,江渡怎么办?他这么小,你想把他扔给谁?” 实在是很难看见江辞这不要命的喝酒,他喝不醉,只图一个不清醒,当年沈溪丢下孩子无情远走的时候,江辞就是这样拼命的找,疯狂的寻。 真的知道找不到的时候,他就一个人把自己锁在家里,不管不顾的喝酒,抽烟,不管孩子,不顾家人,自甘堕落。 等江老爷子真的看不过眼的时候,直接就让人把门砸了,门砸了很长时间,江母在门开的时候瞬间落泪了。 打断他脊骨都不见认错的儿子就那样倒在一堆酒瓶旁,如婴儿寻安全般蜷缩在婚纱照旁,不省人事。 周礼不给江辞喝酒很简单,他不能喝,现在浅浅的几口酒很可能让他命丧黄泉。 江辞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 “我今天好像看见她了。” 冷不丁的,江辞冒出这句话。 周礼觑着他苍白又带着丝潮红的脸色,一时分不清他是不是又病发了。 他斟酌再三才开口:“在哪呢?” 言外之意就是,两个大字——不信! 这要是真碰到了,江辞指不定能发什么疯! 而不是现在在这有病呻吟! 江辞似乎也没说服的了自己,他无力的支着头,扫了眼楼下的还在自怨自艾的孩子。 瞧这副德行。 江辞别开眼,对上对面的好友眼睛不眨的盯着自己,仿佛还在认真等他的回答。 他语调平淡如水:“也许真的该看看脑子了。” 五年前,周礼就劝他不要讳疾忌医,去看看医生,治一治他脆弱的心灵。 江辞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只是从那段时间疯狂过后,觉得生活变的寡淡无味,仿若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无趣的很。 周礼听着他这句话有些诧异,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以前一旦让他去看医生,他就一副‘你才有病’的眼神蔑视着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乖乖的搭腔。 甚至给了他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咳了一声,正了正领带:“这就对了,我跟你讲,我哥医院一个号都难约,但看在朋友多年的份上,我决定亲自带你去看看。” 祖宗啊,别没事一副‘活人微死’的感觉,他靠近都觉得瘆得慌。 江辞双手交叉,两腿交叠正坐在酒桌旁,他有些恍惚的想着那人的模样。 像么? 是吗? 周礼话说完都没人接,以往好友还会嫌他烦,会没情绪的撇他。 但现在对面三番四次放空茫然的人是谁?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周伯伯好。” 正当周礼准备在问些什么的时候,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父亲在上面已经上来了。 他礼貌的朝着周礼问好。 “诶,好,好,你也好。”周礼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条件反射的回话了。 实在是世家的小孩太多,一般都这么问好,他也都这么回了。 他一扭头发现江渡嫩生生站在旁边,展开胳膊,朝着他乐呵:“什么时候发现你爸爸在这的?” 瞧这小手办似的,真可爱。 江渡扭头看了眼不在意的老父亲:“很多姐姐都在往楼上走。” 周礼一听乐了,他冲着江辞笑的骄傲:“瞧瞧,我还是这么受姑娘们喜欢,简直是魅力四射啊!” 这还真不是周礼夸大,周礼带着一副白边框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穿着有很低调,实际上也确实是,他是大学教授,平时也有很多女学生借着问问题向他表白。 这种谦虚有礼,长相英俊,待人礼貌有分寸又家世优良的男人,哪个小姑娘不喜欢呢? 今天在场的至少一半看江辞,另一半看周礼。 江辞倒是觉得没意思的很,他摸了摸儿子的柔软的小脑袋,眼神温和下来:“觉得无聊么?” 第8章 周礼的破防 江渡似乎就在等这句话,闻言小鸡啄米般不住的点头。 他期望着看着自己的老父亲。 奈何老父亲今天十分不上套,闻言‘哦’了一声,让他去找姑姑玩。 气的江渡大胆的把父亲的手打开,蹬蹬蹬跑到周礼的面前,用一双软萌到让人心化成水的眼神祈求着他。 江辞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儿子。 周礼一时有些受宠若惊,“我们小满想干嘛,爸爸不带你去,周伯带你去玩。” 江渡小名——小满。 只不过,江辞很少喊。 江渡有些惊喜,眼里流光溢彩,急忙道:“我想回家。” 周礼有些好奇:“不等祖奶奶今晚生日过完在走吗?你小姑姑还没到呢。” 江渡拉着周礼的手指就要往外走,“只回去一趟就回来,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啦。” 江渡又开始撒娇了。 小男孩长得本身就好看,白皙细腻的皮肤,精致到像个洋娃娃像女孩子的那种,软软的。 他一撒娇,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你,基本上全家上下哪怕要星星都能给他扯下来。 更何况周礼很少见江渡撒娇,一时人乐的都有点飘,嘴角上扬的收都收不住,心都快要化了。 他一时激动站起来:“走,周伯带你回去拿东西。” 周礼以为他有东西没拿回来。 江渡都不敢往父亲那瞅一眼,脑袋软软的搭在周礼的肩膀上。 “周礼,放下。”江辞狭长的眸子轻轻看了眼他怀里撒娇的孩子,闭眼轻叹口气。 一句话,周礼定住了。 他有些怂的看了江辞一眼,底气不足的开口:“怎么了?我带我小侄儿出去都不行吗?” 怀里的男孩也叹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周礼一眼。 江辞漫不经心的卷着散开的袖口:“江黎要回来了。” 听到江黎两个字,周礼就被硬控住了。 他顿住脚步回头,一时有些心乱,“到哪了,要不要我去接她?” 说完还装模作样补充,“这外面还有好长一截路呢。” 江辞没答,看着周礼怀里有些气恼的江渡。 孩子也收到了父亲的‘嘲笑’,一时气恼,挣扎着从周礼怀里滑下来。 周礼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的看着眼神谴责他的侄儿,哄道: “小满呐,周伯带你先去接姑姑好不好呀?” 江渡点头,外面路有些长,不能让姑姑久等。 “不用麻烦了,江黎那个男朋友跟她一起回来了,老管家派人去接了。” 周礼闻言愣在那,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笑的有些勉强。 “你开玩笑的吧,这一点都不好笑,江黎那臭丫头怎么可能会喜欢外国佬。” 他怔怔的看向江辞,仿佛就等他点头否认。 江渡瞅一眼: 哦,喜欢姑姑啊。 江辞竟然有种莫名的平衡感:“她刚刚在家族群里说的。” 这下周礼真的像是被陨石砸了头一样,晕乎乎的,心底有种被撕裂的疼痛感。 他跌坐在沙发上,随手捞起侍从端着的酒杯,猛的一饮而尽,呛的眼睛红的吓人。 江辞弯腰抱起心情也不大好的孩子,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早些年与你说,要是喜欢早些说,现在在这一副后悔了无生趣的模样给谁看。” 江辞讲话一向不留情面,一针见血,扎进人的心里。 周礼红着眼眶,还一脸倔强:“只是谈恋爱,还没结婚呢!” 江辞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傻子惯会安慰自己的。 江家家教极严,一般不是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是不会带人回江家的。 一是不尊重人家。 二是不自重。 显然,浑浑噩噩的周礼也想到了这一点,一向斯斯文文注重形象的周公子弓着腰看不清表情。 江辞点了点江渡白白嫩嫩的手背,示意的指了指捂着脸的周礼。 小男孩眨巴眨巴眼,看懂了父亲的暗时,慢吞吞的脱离了父亲的怀抱,走到了周礼面前,小手轻轻的拍打着周礼的背。 他还乖巧的安慰道:“别难过啦,周伯伯,一切都会变好的。” 过了好一会儿, 周礼胡乱的抹了一把脸,抱住江渡不肯抬头。 江渡暖暖的很贴心的一动不动充当玩偶。 哦,反正爸爸伤心的时候也这样抱着他一动不动。 “好了,收拾收拾,准备下楼了,宴会要开始了。” 江老太太被推着出来了。 江老太太年纪大了,精神一年比一年衰弱,虽说是办生日宴,但人到快中午才醒,江家也不会去催。 他们都想让老太太醒了再出场凑热闹,人也精神些。 当然,无人敢质疑为什么江家老太太还没出来, 江家发展到了鼎盛,人人巴结都来不及,更何况去得罪。 今天到场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周礼闷闷的应了声,把江渡交到他父亲手上:“你是主人家要待客,先下去吧,我去整理一下。” 江辞拍了拍周礼的肩膀,拉着江渡往下走。 江家太子爷和小少爷一出场就吸引了一大批目光。 江辞视若无睹,江渡毫不胆怯的往前走面无表情看着前方。 父子俩一样的高冷。 江老太太被江母扶着坐上主位,一脸乐呵的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孙子和曾孙,脸都笑开花了。 “祝祖奶奶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江渡一板一眼的说着寿辰祝辞,小手作揖,可爱极了。 江老太太笑的开怀,看着口齿清晰的曾孙,连说了几个好好好。 就连江辞脸上都泛出些笑意, “奶奶,生辰快乐。” 江老太太看见眼里带着湿润,她这个孙子活的太苦了啊! 不肯放过自己,太难过活。 她颤颤巍巍的招招手:“来,你们走近些,让我老婆子仔细看看。” 江辞牵着江渡走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摸了摸江渡软软的脑袋,又拉了拉江辞的胳膊,老人虽老了,但眼神依旧通透亮堂: “要好好的活,快快乐乐的活啊。” 江渡脆生生应了句好。 江辞也面带笑意的点点头。 一直站在江老太太身后的江母别过脸,逼着自己退了泪意,好好的生日哪有掉眼泪的道理。 她也知道老太太意思,放过自己,好好的活。 这对自己儿子来说,真的是莫大的祝福了。 第9章 女主出场 来往的宾客都站在那看着,有的心底也感慨,江家不愧是名门望族,当真是门庭和睦,其乐融融。 忽然一个女子一身利落的装扮,飒爽英姿,扎着高马尾往人中心走。 “奶奶,生辰快乐啊!”江黎身穿黑色t恤,搭配一条紧身牛仔裤,她从容的从人群中走到老太太面前。 “你这丫头,想见你一面老婆子还得过个生日才行。” 江老太太含笑瞪着江黎,语气嗔怪亲昵。 江黎连忙告饶:“诶呦,您说的什么话,您一个电话我无论在哪立马到家!” 她祝寿完后, 江家长辈小辈都一一贺寿后,老太太就凑够热闹就回房间了。 剩下的就是你来我往的商业沟通了,很少有人能在老太太面前露个面,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位传奇的人物,一人单枪匹马创建了云鼎集团,硬生生的在男人把酒言欢的战场中,站直了脚跟。 今天到的宾客很多都想在老太太面前露个面,江老太太手握云鼎集团和江氏集团的话语权,江老爷子在求娶江老太太的时候,为表诚意,将名下所有股份都转入到了老太太名下。 但,今天老人家明显不想谈别的,自顾自招呼着宾客尽兴,江母就把老太太推回去了,没两三分钟,江老爷子也跟屁股着火般坐不住,找老伴去了。 剩下江父,江二爷把控着宴席。 江辞和江黎也在楼下。 “小江渡,想姑姑了没有啊!”江黎弯着腰轻轻捏了捏江渡的小脑袋。 一个没忍住,抱起江渡猛吸一口, 啊啊啊,真的好香,好软,好可爱啊啊啊! “姑姑~姑姑”江渡扭着小脑袋四处躲避,他每次最害怕见姑姑了,抱着他要么揉,要么吸,实在是太变态啦! 江辞轻啧一声,“你的男朋友呢?” “没带回来,路上甩了。”江黎满不在意,抱着江渡玩。 江辞点头。 倒是江黎仿佛想起来什么,左右四处看看, “跟你穿同一条裤子的那兄弟呢?” 江黎单纯好奇,这些年基本上只要有江辞出现的场合就有周礼,现在乍然没看见,还挺新奇。 “楼上。”江辞简言意骇。 江黎点头,低头看见江渡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噗嗤一下就笑了。 冷清的爸爸居然还能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很少有人往江辞和江黎这边凑,江家两个小辈出了名的不讲情理,也都是自己白手起家各自干各自的,所以一般宴会他们并不会去跟人谈商务,背靠着大山,江黎有那个资本,江辞更是。 是以,人都往江爸爸那里凑了。 变故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江辞正厌烦吵闹准备上楼时,一个青涩的女生跌跌撞撞把一杯红葡萄酒精准的撒在了江辞身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姑娘编着麻花辫侧在胸前,眼里泪花闪烁,柔柔的道歉。 “你这西装我赔给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白林林红着眼眶,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好不可怜。 江辞面色冰冷:“小姐赔偿20万即可。” 说完大步流星转身就走,留下一句, “江渡,跟上。” 江渡立马迈开小腿跟在父亲后面走了。 江黎饶有兴致的看着,江渡也是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一眼。 “什么?!”白林林心底惊讶,觉得这个人是个骗子,一套西服怎么可能这么贵,眼泪一时流的更凶了。 她急忙上前想抓住江辞的衣袖,阻止他离开。 江黎闪身挡住了。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柔弱的姑娘:“这位女士,我弟弟被泼一身酒甚至都没有责怪你,你在哭什么?” 白林林只觉得无限委屈,这人说话为什么这么凶啊,明明她也不是故意的。 她眼泪婆娑开口:“我没有…西服…” “我弟弟这身衣服是mar大师亲自操刀设计,售价50万一套,买回来一个星期没到,他没有追究你的责任,甚至还好心给你折旧。” “你,又在委屈什么呢?”江黎笑容越笑越深,浑身上下散发着说不出的严厉。 四处的人没有人敢上前一步去插话,一个个的都转着眼珠子瞟着。 白林林手足无措,红着眼眶:“我…我没想到。” 江黎嘲讽的笑了笑,“这位小姐赔偿就好,今日是喜宴,我劝姑娘藏好你的眼泪。” 别败坏了兴致。 江黎说完转身就走。 江父只远远的看着,依旧与好友和来往宾客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白林林只觉得自己好委屈啊!她咬紧下唇,心底一片酸楚,试图阻止眼泪流下来。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宾客,都避着她走。 怎么会这样,她只是趁着陆川打电话的在这附近转转,一眼看见人群中央身姿卓越的男人,他身材高大挺拔,漆黑的眼睛深邃有神,浑身散发着清冷疏离。 看的她心脏怦怦直跳,目光和脚步无意间跟随着他走,一时没注意崴了脚,直接把酒撒在了他的身上。 白林林见周围没有人上前来安慰她,她抿抿唇,长时间流泪导致脸色更加惨白,她扶着长沙发坐下。 没关系的,陆川一会就回来了,到时候他一定愿意替自己辩驳回去。 哼,这里的人都仗势欺人。 刚才那个女人也没人靠近她,想必她也不是什么名媛,居然这样呵斥她! 白林林没有资格往前站,自然没有看见江家小辈祝寿的场面。 …… 江黎也回到了楼上,她敲了敲老太太房门。 果然,舒姨上前开了门。 “大小姐回来了。” “是啊,舒姨好啊。”江黎礼貌笑着走了进去。 果然看见江家大部分人都坐在这房间里,江母见她进来一脸诧异。 “怎么了这是?” 知女莫若母,她看出了江黎心情不好。 江黎抱臂倚靠在墙上神情自若的把刚才楼下发生的热闹讲了一遍。 江老太太倒是没被败坏兴致,“哦? 现在的小姑娘倒是眼睛好用。” 小老太太兴致挺好。 江黎一下就笑了,她奶奶这是在笑话这姑娘真能哭呢! 江母想的也多,她下意识拨动着着手上的翡翠镯子。 “让人查查谁家带进来的,以后江家的宴会就不用发请帖了。” 今天来的人,哪怕再不高兴,也要撑脸笑三分。 当众耍这些小心思就不太好了。 江黎点头,她上来就吩咐人去办了。 一直沉默充当背景板的江老爷子看了看门口又看向江黎:“你弟弟呢?” 第10章 你该为你的决断负责 “就他那洁癖劲儿,肯定去换衣服了!” 江老爷子:……也是。 江黎没关注到老爷子的内心活动,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快速走到门口看了一眼走廊没人,又把门关好。 她皱着眉看着江母:“小辞还是不愿意去看医生吗?” 提起这个江母华兰就很难受,自从江辞几年前查出来解离症后,基本上就是一个消极治疗的状态。逼着他去倒是会去看看,只是每次一个疗程过后,整个人阴沉至极,谁也没办法靠近他,就连他亲儿子都不行。 江家因为这个事儿都快愁死了。 解离症偏向于精神上的疾病,对于身体可能没有直接的影响,但是当一个人心情出了问题身体各个方面的机能都会给予反应,到最后身体还是会垮,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江黎一句话把江家人子拉入了那个燥热的夏天。 江辞孩子出生第一年,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走了。 他的病状不显,只是从一开始的疯魔变的冷沉寂静,像是浸没在了死寂的死水里,悄无声息的没了活气。 转机出现在了第二年,那一年的江辞变的很冷清,但也没那么疯了,江家人观察了很久,终于稍微松了口气,派出去的几十个保镖也收回来了些。 但,有一天华兰在老宅和老太太在逗小江渡玩,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旁边艳羡的看着。 结果那天晚上,江辞有事回老宅,进门冷不丁的看了眼孩子,思索了很久,蹙着眉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一时间,满室静寂。 那之后江父押着江辞见了医生,复查很多次确诊了解离症。 但江辞很抗拒检查,吃药倒是准时吃,就是不愿意看医生。 到现在,江辞的心理状态怎么样,恐怕连江辞自己都不清楚。 是以,江黎也很担心自己这个弟弟。 谈起这个,华兰愁容满面:“我前几天从周家小子那才知道江辞已经记不清江渡的生母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恨。 诊疗的医生也说,是江辞自己也不愿意面对。 人类的生理机能在人极度痛苦受伤的时刻,会开启自我防御保护功能。 江老太太倒是冷静,安慰华兰:“儿孙自有儿孙福,那小子太过于执着,也不好。” 江老爷子紧跟着附和老太太:“他自己有选择,就让他随心再走一回。” 江黎默不作声的听着,任性走一回,她这个弟弟第一回真的任性就丢掉了半条命,甚至连江家都查不出孩子的生母是谁! 华兰心里也难受,到底是老太太寿辰,不适合讨论这些,她转弯换了话题: “听说沈家那小女儿要结婚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子。” 老太太跟着她思路走,觉得不太对劲:“这沈家最小的孩子他们捧在手心都怕化了,这才二十就舍得嫁人了?” 华兰也觉得奇怪,这年纪结婚也不合适,更何况还是个家族里宠从小到大的姑娘。 老爷子知道点内幕,倒是眼神锋利了一些,到底是老战友家的事情,他也没开口多问。 “不说这个了,今天咱家老太太寿辰,当然是老太太最大,我给你看看我给您老人家准备的寿礼。” 江黎听了一耳朵半熟八卦,见妈妈她母亲都不知道细节,她没了兴致,转头热情介绍自己的礼物。 “好,我瞧瞧是什么?” …… 庄园三楼 江渡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父亲面色冷凝的把西装脱掉随意扔在地上。 “爸爸~” 江辞垂眸看着孩子,怎么了? 只见江渡两条小腿倒腾着跑去衣帽间,快速地找出一套崭新的宝蓝色西服,然后献宝似的给展现给江辞看。 江辞低眉看着这套衣服,这套衣服好亮眼显摆。 他怎么会有这种衣服? “爸爸可以换这套嘛~”小男孩看着父亲没有动作,一时有些着急,凑过去小声的问道。 江辞到底是没有驳了自家儿子面子,拿起来换上。 在江渡越来越亮晶晶的眼神里,江辞知道他穿的与平时的风格格外不同。 他转身去看镜子,看着镜子里的人,整个人都麻木了。 啧,像个骚孔雀。 在自己儿子殷切的期盼下,他还是没换下这套衣服,认命的穿着它带着江渡出了房间。 等江辞到了老太太房间,老太太精神不济已经休息了,休息前还特意留话给他,礼倒是齐全,人也这样就好了。 江辞闻言扯了扯唇角,老太太这是在拐着弯骂他有病呢。 老太太休息留下舒姨守着,剩下的人都去宴宾客了。 江辞站在原地,一时间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正好此时, “周伯伯呢?”江渡小心思还没了,小眼睛提溜着转也没找到周礼,只能求助父亲。 哦,对,周礼怎么不见了? 江辞站着半天也没看见人,翻开手机。 他半个小时前发的信息。 “抱歉,周家出了些问题,我得先回去,替我向老太太告罪,回头我再去看她老人家。” 江辞把手机直接给了心心念念的江渡,打碎了他美好的幻想。 江渡竖起来的耳朵又耷拉回去了,没希望啦! 他看着儿子儿子耷拉着脑袋,眼神黯淡无光,有些事看来得趁早解决了。 “我不久就会和她离婚。” 江辞平静的看向孩子,他不太了解自己这段婚姻的由来,貌似只是想给这小子找个母亲。 原本,如果对江渡好也没什么,江家足可以为她提供足够的物质支持和社会地位,让她过上富裕体面的生活。 但那个女人很恶毒刻薄,这几年对江渡变本加厉的严苛与薄待,留着也没什么用。 本来,江渡被送到奶奶家都会好好的,但是现在明显变了。 他也不能再放任江渡在信任这个心术不正的人。 江渡闻言仓皇失措抬头,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他不住的直摇头: “不要,不要……分开” 这样真的就没有母亲了…… 他其实很喜欢她的。 江辞垂眼看着到刚及自己膝盖的孩子,拽着自己的裤脚,说不出的可怜。 他语气平缓但不容置疑的决断:“之前我便同你说,你也同意了。” “你该为你的决断负责。” 江渡闻言第一次跟自己的父亲闹脾气,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正生气才同意的。 他生气时不算的! 他与模糊不清的记忆里如出一辙的眼眸瞪着他。 江渡紧紧抿着唇,小脸绷着,他知道母亲有些与众不同,小时候她就是这样对他时好时坏,会说莫名其妙的话,有时候又会恶毒至极。 母亲清醒时会说,她是生病了。 很长时间,才能记起他,才能正常一点,对他好一次。 所以,他才想赶快回去,他不想母亲变回去。 但现在,他的父亲要和母亲分开了。 那他呢? 他还可以见到母亲吗? 江辞微微弯腰,浅淡的眼眸带着些许冰冷:“她对你并不好。” 江渡红着眼眶辩解:“她好的,只是你没见到 ! !” 江辞看着孩子泪流满面的的小脸,感觉心脏瑟缩一下,他轻轻抚去了孩子脸上的泪水,心底叹息。 他那天无意间看见了一份协议。 他似乎要再和她谈一谈了。 第11章 离婚协议 当天父子两人交流的并不顺畅,当然,那是儿子单方面不想理他老子。 这对父子的眉眼官司,沈溪一点都不知道。 沈溪带着可怜的几张红色钞票坐在小吃街吃了不少东西,吃饱了后终于有心情逛着这繁华的都市。 她眯了眯眼抬头看了眼明媚的天空,眼上遮上了阴霾,心底浅浅埋着对未来的焦虑与不安。 虽然这些天,她下意识的不去想这些问题。 她瞧了眼手里仅剩的123.5元,又想起口袋里揣着的黑卡,她赶忙摸索着口袋,拿出来,两根细长的手指夹着黑卡。 她明眼瞧着, 啧,真让她心动啊! 可惜了,这张卡不是她能用的,小太子的这张黑卡肯定绑在男主的名下,她动一分钱他恐怕都能知道。 虐待他的孩子,还继续花着他的钱。 啧,这要被发现她恐怕真的会命不久矣。 钱固然重要,但得有命花才是啊! 想着这些,沈溪又哆嗦着把黑卡毕恭毕敬的收好。 接下来沈溪一路走一路逛,特意留意了这街边的小广告,边走边看看有没有招聘广告。 现在她缺钱的很! ! ! 原主有大学学历不假,还是名校毕业。 但她没有工作经历啊,京城是个讲究资历的地方,这里随便扔一个板砖都能砸中一个身价不菲的人,这里的职场更是残酷。 她走走停停拍了不少招聘照片,才意犹未尽的收起手机。 先拍着以防万一。 渐渐的,太阳缓缓西落,将女人独行的影子拉长。 沈溪眼见天色晚了,拿着仅剩的的钱忍痛打车回去了,她一路盯着那计时器,那表比她的心跳的还快。 前面开车的司机怪异的瞥了她一眼, 这姑娘穿着光鲜亮丽的,到的地方也是京城最豪的别墅区。 怎么就盯着他的计时器看呢? 哼,果然越有钱的人越抠门。 最后在司机异样的眼神里,沈溪给了50元。 司机收钱后一脚油门就跑,生怕沈溪后悔了。 被冲了一脸尾气的沈溪:“……” 感觉被坑了怎么回事? 沈溪进了别墅区跟着大致出来的方向,跟着记忆慢慢摸索才摸索回了御景山庄。 独立别墅花园内,几个女仆在侍弄着花圃里的花花草草,李管家戴着副白手套在那指挥着其他人做事。 或许是注意到了沈溪,李管家立马朝着高高的栅栏走来。 “太太”李管家开门弯腰。 沈溪不习惯的侧过身:“江渡他们回来了么?” 李管家眼神一闪:“少爷带着小少爷已经回来了。” 沈溪心情一下down到了谷底,她本来以为她能缓一缓想着怎么提离婚的事情,但不代表她现在就要跟男主碰面。 沈溪心情很沉重。 她艰难的点了点头,拖着沉重的步伐往里走。 一进门,一大一小都端坐在那,小的那个眼眶通红,见她回来就急冲冲迈着小短腿朝她跑来。 小男孩紧紧的抱着她的腿,秀气的小鼻子粉粉的,委屈巴巴的开口:“你怎么才回来啊?” 沈溪瞧着孩子可怜巴巴的样子,像个受伤的小兽,她轻轻的摸了摸孩子的头,弯腰平视着他:“我逛街没看时间,回来晚了,久等呀。” 沈溪不免有些唏嘘,这孩子竟然真的喜欢原主。 “沈小姐请坐,我们来谈一谈。” 江辞坐在那淡漠的看着这母慈子孝的一幕,手指微曲,敲了敲桌子。 小江渡不愿意松开,仿佛他一松开沈溪就会立马了不见了似的。 “江渡。”江辞加重了语气。 小男孩瘪着嘴,半天才不情不愿慢吞吞的松开了沈溪的腿,沈溪拍了拍孩子的小肩膀以示安慰。 她咬了咬牙,几乎屏吸走到了男主面前,低着头站到他面前。 她看过小说,知道这位男主是个龙天傲似的人,能在京城顶端站着的总裁,说到底她只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见到他有种窘迫卑怯感。 “管家,把小少爷带回楼上。” 李管家点头:“好的,先生。” 他走上去,没有贸然上前去牵江渡,而是弯腰伸手恭敬道:“小少爷,这边请。” 江渡蹭着步子,还是上了楼。 “江先生,有什么事吗?”沈溪找了个离江辞最远的沙发坐着。 这一幕落入对面的男人眼中。 江辞撩起眼皮,漫不经心道:“沈小姐,我就这般可怖吗?” 沈溪: …… 你恐不恐怖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你那上位者一样的坐姿和看蝼蚁一样的眼神是给谁看的? 我请问呢?! 但,她双手搭在腿上,一本正经的开口:“江先生风流倜傥,气宇轩昂,才高八斗,让人钦慕怎么会恐怖呢?” 沈溪: 嘿,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职场get5 江辞闻言眼都不眨一下,神色平静的将面前的一份协议推到了对面紧张的女人面前。 沈溪不明所以,接过翻开一看,哦莫哦莫,瞧她看见了什么? 离婚协议! 还是男主签过字的! 这真的,意外之喜啊! 没想到第二次跟男主见面,就有意外之喜。 沈溪眼底的笑都快藏不住了,怕被察觉异样,她硬生生给压了回去,竭力语气平静。 “江先生这是要离婚吗?” “是,协议时间我提前结束了。” 毕竟协议时间当初就是由江辞定的。 江辞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脸色泛红的女人。 不想离婚? 那恐怕不行。 “这几年沈小姐做了什么,想必不需要江某替沈小姐一一道来了吧?”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沈溪皮笑肉不笑的点头,快速的翻看了眼协议, 妈的! 离婚真没钱啊啊啊! 奈何沈溪不敢问,忍气吞声的拿过笔立马干脆利落的签了名字,又反手推给了江辞。 江辞神情一直都是很淡然,随口一提: “往后沈小姐如何安排?” 沈溪有些诧异,她倒不会自作多情认为江辞是在关心她。 她语气含糊:“先找一份工作,走一步算一步吧。” “江先生,那这离婚证大概什么时候到呢?” 沈溪不拿到离婚证心就不安宁,她不能保证小说剧情会不会因为她的到来产生蝴蝶效应,离婚证拿到才能心安。 江辞一双大长腿交叠着,散漫的看了沈溪一眼:“一周以内,沈小姐静候佳音。” 沈溪点点头,半晌看着江辞端坐不动,她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江先生可以借我一些钱吗?” 话一开口,沈溪脸就红了一半。 羞耻的! “您放心,等我找到工作,发了工资一定准时的连本带息的还给您。” 沈溪今天白天也想了,在这她一个人也不认识,真的离婚了她肯定要搬出去,连带着还要生活,这都要钱啊! 思来想去,她只能厚脸皮问江辞借钱了,要不然等出了这个别墅,她恐怕真的只能露宿街头了。 江辞眸中带着打量:“我若没记错,我与沈小姐的婚姻当初的交易是6000万。” 江辞也不记得这些,但前几天从保险柜看见了结婚和离婚协议放一起,翻看得知这笔钱以及结婚约定条例。 沈溪震惊,(白猫掉下巴) 啊?! 这婚姻这么值钱的吗?6000万,她嘎腰子恐怕都卖不上这个价啊! 原主到底在矫情什么爱啊! 沈溪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穿来了这些天早就看了原主手机上余额,真的比她的脸还干净。 一查绑定的银行卡还剩几毛钱,哈哈哈哈哈,天要亡她啊! 这6000w她花哪去了啊?! 每天吃钱也吃不完这么多啊?! “沈小姐需要多少,这笔钱就不需要还了。” 沈溪听明白了,江辞不差这点钱,但怕她因为这笔钱纠缠她。 恩人啊! 沈溪瞬间双眼放光,连忙狗腿的给江辞倒了一杯茶,端过去,试探问道:“江先生愿意借多少呢?” 第12章 我不记得你的容颜 江辞没有接过这杯茶,甚至没碰。 “沈小姐,我是一名商人,你明白吗?” 他在出言警告她不要贪心。 沈溪抿了抿嘴唇,开口:“2w可以吗?虽然我知道你不缺钱,但该有的利息我不会少给。” 等她安定下来就好。 她没有什么金手指,甚至可能还有一堆有隐患的烂摊子,真是一场让人难过的穿越。 江辞眼神很冷淡,他看的出来站着的女人很仓促,甚至有学生般青涩的神情,但,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为什么他会这么不舒服,心脏轻微的痉挛着。 “我给沈小姐凑个整,10万,不用还,等离婚证下来,望你能和江渡道个别。” 江辞顿了顿,下意识开口:“他很喜欢你。”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但他有种直觉,如果不说他会后悔,就像曾经某个时刻,他无数次后悔一样。 沈溪弯了弯眉眼:“多谢江先生慷慨,我会的同他告别的。” 沈溪很感激他能借钱,其实如果他今天不借,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于他而言,借是情分,当然他们没有。 不借是本分。 江辞点头,他没有多分给沈溪眼神,就拿着文件立马转身上楼,只丢下一句: “好的,我要开会了。” 只是,这背影,怎么瞧着有点像落荒而逃。 沈溪甩了甩这不着调的想法,在沙发坐着发了一会呆,也上楼了。 她回到房间,蒙着眼倒在床上。 沈溪萎靡不振的躺在床上,她已经从一开始穿越的惊奇到现在的彷徨恐慌,甚至都不知道她该何去何从。 她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别人穿越都是弥补遗憾,爽文打脸,怎么到她这就这么窝囊了呢? 她现在还得想一想该怎么在一个城市立足。 沈溪自嘲一笑,果然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她就这样没有带着对陌生世界的惶恐安静的躺着。 …… “老板……老板。” 李助在屏幕上出言提醒心不在焉的老板。 这是怎么了?老板怎么从刚开会就一直不在线。 平常线上开会,老板一般会用那漆黑的眼神淡淡的看着你,让汇报的人怀疑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没有做好。 李助看着屏幕上最新项目负责人光溜溜的头顶直冒汗,顶着他求救的眼神,只能出言提醒。 光头负责人一脸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江辞掀起眼皮,浑然没有被抓包摸鱼的尴尬。 他淡淡看了一眼光头:“换负责人,我不需要一个数据都能出错的负责人。” “这次项目负责人竞选,参与竞选的各位将策划书发电子邮箱,下周一确定人选。” 说完就退了。 留在电脑会议室的各位都幸灾乐祸看了眼站着石化的光头,光头急忙忙的翻看着准备的文件,怎么会这样?! 李助丝毫没有同情,工作上的失误是能力问题,他看了一眼屏幕里躁动的会议室,负责扫尾工作和散会。 江辞今天身着黑色西装,梳着大背头,妥妥的职场高质量男性。 但此刻他的心思一点都不在刚才的项目规划上,他在想, 他什么时候见过沈溪落泪呢? 为什么他刚才看着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的女人,眼前就浮现了她泪眼朦胧的模样,让他精神有片刻的恍惚。 他似乎遗忘了很重要的人。 可是梦里脸部模糊的女人明明跟沈溪气质一点都合。 江辞越想越有如有千万根银针刺在脑中的刺痛感,豆大的汗顺着英俊的脸庞不断的落着。 这是第一次,江辞试图去捡起遗忘的记忆。 碎片化的记忆蜂拥而上, 清脆悦耳令人舒心的女人声音响起,一如既往模糊的背影。 “喂,哪来的小子这么嚣张?” “江辞,你记住,我叫……”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滚,离我远一点。” 最后,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 “江辞 ! 向前走,别回头!” 江辞忍着锥心刺骨的疼,不断继续探寻着这耐人寻味的记忆。 仅仅一瞬,江辞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痛苦的大口呼吸,瞳孔渐渐的变的浅淡。 他死死抓着办公椅的腿,试图扶起来。 在江辞走马观花这短暂的一生,以为要死的时候,冲进来一个人。 “先生,先生……” 李管家在正准备上来敲门提示小少爷到时间用餐了,结果刚到楼上听到重物哐当倒地的声音。 他敲门没有回声,一进门就看见先生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一阵慌乱,他急冲冲的扛起江辞就往外跑…… …… 陆氏集团 白林林泪流满面倔强但依然坐直,她眼神坚毅解释: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想出去寻你,不巧被人跘了一跤。” 坐在办公桌的男人听完,肉眼可见的心疼流露出来,他起身克制的坐在白林林身边,递过去一张纸,安慰道: “林林,我会去江家去替你道歉,别哭了,眼睛哭肿可就不好看了。” 白林林抽抽涕涕的看着陆川,“陆哥哥,你真好,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陆川哄着她:“本来就是我带你去的,我可能要对你负责的呀!” 他心疼的看着面前娇弱的女人,他想呵护这朵有时脆弱有时倔强的娇花,在陆川看来,没有人比白林林更善解人意又恰到好处的朋友。 白林林害羞低着头,散落发丝下的眼睛带着一抹烦躁和不屑。 陆川说的好听,可从来没有提要做她的男朋友,更不要说以后要娶她。 虽然他们每次在一起,他都会买很多贵重的东西送到她家,但她感觉不到他的喜欢。 这样的东西又不是真的买不起,也不知道打花叫花子给谁看! 再抬眼,白林林满脸感激,眼神中带着‘你好厉害’的眼神憧憬的看着陆川。 陆川感觉整个心窝都被面前的女人给塞满了,他红着脸手忙脚乱的示意他会解决这个问题,她丝毫不用担心。 白林林提供了十足的情绪价值,认可了陆川的付出,陆川就跟打了鸡血一般,要带着白林林出去玩,丢下等在外面等着汇报工作的总助。 等了一下午的陆家总助: …… 晦气! 这年头,真是钱难赚,屎难吃。 跟着这样的上司真是没谁了。 第13章 男主要洗了咧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快速溜走,抓也抓不住。 沈溪从昨天自怨自艾的世界里爬出来,开始了规划。 她休息了一晚,早上精神饱满。 趁着所有人还没有起床的时间,迅速下楼从冰箱和厨房拿了许多食物。 又趁着没人垫着脚轻悄悄的回了房间,把门锁上。 说实话,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而需要时间去规划,接下来去哪。 沈溪随意从刚才拿的一堆食物中掏出一片面包,干巴巴的嚼着。手上不停的从手机搜着这个世界各个城市的介绍,方位,大致发展状况,环境状况。 “原城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这里拥有着众多的水乡古镇,漫步在古老的街巷,聆听那悠久醇厚的历史。今天,现在这里互联网经济与旅游经济相结合,旅游业迅速发展……” 这里貌似不错,沈溪捏着下巴思量了很久。 她不适合这个匆忙的城市,她想要的生活是那种平静安宁,攒一点小钱,工作结束可以散散步慢慢悠悠带着一只小狗的度过每一天。 说她没有野心也好,不求上进也罢,她意不在首都,纸醉金迷西装革履的男人们和衣衫褴褛的拾荒老人对比太过于惨烈。 “叮咚” 一条银行短信进来, 沈溪点开看见那10万块钱到账了,她悬着的心放下了,到账就好,手里有钱万事不难。 钱可以慢慢的还。 啧,面包太干了,早知道拿瓶水进来了。 沈溪不想下去,放弃了下楼喝水的想法。 她在崭新的笔记上涂涂改改,写着离开的计划。 “啪”轻轻的放笔声。 沈溪拿着笔记本看着修改了二十多次的规划表,满意的点点头。 幸好原主的证件都放在房间的一个包里,一翻就能翻到,还真别说,证件齐全,大学毕业证的也都在里面了。 接下来就是跟孩子道个别,她晚上收拾一下东西买了明天早上的票就可以走了。 越早走越好,这个剧情线她还真碰不起。 …… 江渡不知道沈溪的离开计划,此时他正眼不眨一下的盯着他在icu的父亲。 看着玻璃窗里插着呼吸管的男人,小家伙包子脸都皱起来了,小脸贴在玻璃上,颇为认真的盯着。 江母在听到李管家打电话来说,江辞在重症病房的一瞬间,身子一软,瘫坐在了沙发上,手里死死的捏着手机。 老管家听到消息立马上楼告知了江父,江徽很冷静,他稳住心急如焚的江母,驱车带她到了医院。 华兰上了上楼,远远的看见小孙子脸贴在玻璃窗上惶恐不安的样子,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江徽心里也不是滋味,搂着无力的妻子往前走。 “小满,来,爷爷抱,吓坏了吧。”江徽把妻子安置好坐下,伸手去抱江渡。 小家伙拒绝了:“不用了,爷爷。” 江徽也没意见,拉过他的手让他坐下。 华兰看着孙子乖乖坐在她旁边,还拍了拍她的手试图去安慰她,她辛酸的搂过孩子,看向站在一旁的院长: “严院长,江辞怎么了?” 严开化抓了把花白的头发,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 “江辞这小子之前明明除了胃,身体没什么毛病,但现在状况很严重也很古怪,他现在身体各个机能都在迅速下降,情况非常不好。” 更严重的话,他还没说,江辞的各个器官也有器官衰竭的前兆。 江徽愣怔了一瞬:“老家伙,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严开化跟他怼了小半辈子,现在也是心里不好受,江辞这小子还是他看着长大的。 “现在情况不稳定,只能在重症室观察,你们也别太担心。” 算了,还是担心一下吧,江辞这小子确实情况不好。 华兰捂住江渡耳朵的手疲软的落下,她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严开化也不好安慰她,只能干巴巴说一句:“还在观察,别吓唬自己。” 江徽攥着妻子的手,语气依旧平缓:“江辞这小子,从小就一直能逢凶化吉,这次肯定也没事。” 江渡垂着脑袋,掰着自己的小手指,谁也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等江黎赶过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她蹬着高跟鞋风风火火的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抱着保温箱。 “爸妈,先带着小满吃口饭,别小辞还没醒,你们先倒下了。” 江黎看着江父江母脸上都笼罩着阴霾,她走过去抱过江渡,仔细的瞧着孩子。 江渡小脸十分平静,甚至还扯着唇对着江黎笑了笑:“姑姑好。” 江黎眼中泛着泪光点了下孩子的小眉毛:“别笑了,笑的那么丑。” 保镖训练有素的搬来一个方桌,将菜一一摆好,然后自觉守在电梯口。 这家私人医院本就是江家建的,三楼理所当然的隔了出来,没有人可以往三楼进。 这一顿饭,大家吃的味同嚼蜡,江黎分出神顾着江渡吃饱。 最后等保镖把东西收走的时候,江黎特意趁着保镖带着江渡上厕所的时候,问了一句:“要不要把江辞妻子叫过来。” 江家人明面上都知道沈溪和江辞是协议夫妻,谁也不知道当时江辞是怎么想的。 你要说在意吧,他从来不带沈溪回老宅,甚至江母去别墅的时候,也见不到江辞与沈溪有沟通,当然沈溪单方面的给江辞抛媚眼这就没算了。 那眉眼也是抛给瞎子看。 你要说不在意吧,当年江辞忽然跟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结婚了,跟谁也没事吱一声,还是沈溪在商场闹事跟人吵架仗势欺人说她是江家的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消息才传进老宅。 江徽摆摆手,有一家之主的威严:“算了,他们这表面夫妻,也不难为那女娃来了。” 华兰也觉得可有可无,毕竟儿子确实只是跟人合租而已。 江黎抱胸点头,没发表异议。 三楼拐角处,江渡站在那,听着爷爷奶奶谈论着,眼里没有多大的情绪,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他母亲有些害怕爷爷奶奶,不来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自在,只是,他从宴会回来只见了她一面呢。 也不知道,她现在做什么? …… 医院的愁云惨淡丝毫没波及到沈溪,她此刻坐在床上研究还要带哪些东西。 哦对,她还买了新的蓝牙耳机得带着。 结果,沈溪转了一圈也没找到。 她找来找去也没找见,最后终于怀疑是不是掉在了床底。 沈溪趴下去,果然看见了,她找了一个长的衣服架对着床底一捞。 有些重怎么回事? 她俯身一看,随着耳机出来的,还有一个日记本。 她打开一看,空空如也! 第14章 沈溪留下的信 沈溪疑惑的翻来覆去的看着这个碎花封面的日记本,一个字也没有。 难道是原主不小心掉进去的? 她看了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最后随手一放,放到了化妆桌上。 东西都收完了,其实要收的很少,这里名贵的衣服她一件也没有带走。 她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就带了一个她在地摊上新买的黑色书包装着身份证件,轻的可怜。 该和江渡道个别了。 那孩子还挺讨人喜欢。 一分钟后,沈溪下了楼,她伸头看看一群佣人在楼下做自己的事。 沈溪不由松了一口气,挑了挑眉。 稀奇,李管家也居然不在? 要知道这管家平时恨不得防她跟防贼似的。 但,为什么要用也呢? 因为她刚才随手喊了一个佣人,问了江渡在不在家? 小女佣不敢看她,哆哆嗦嗦的低着头解释:“少爷住院了,小少爷也跟着去了医院。” 沈溪无意为难她,问完就把她给放了。 她坐在沙发上,回想着昨天下午的时候江辞还是好好的,这会儿怎么住院了? 霸总胃痛? 沈溪不理解,她也不想知道,只是可惜不能当面和孩子道别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写信,正式一些。她叫人找来信纸,又跑去厨房倒了杯水趿拉着拖鞋的上楼了。 沈溪坐在桌子旁有些许感慨,想她高考后很久都没有摸笔写长作文了。 但沈溪是个实打实的文科生,区区写一封信不在话下。前段时间,还在看江渡阅读历史古书,小小年纪阅读理解能力就极强! 她摊开信纸,开始认真的写。 亲爱的江渡小朋友, 展信佳,见字如晤。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因为时间匆忙,赶不上与你当面道别,在这里要向你道歉啦!(>_<)。大家生活方式不同,现在,我与你爸爸要分开生活。 但,在这里我想同你道歉,因为生病缘故,曾经的我或许对你不那么友好,在这里并不是要获得你的原谅,而是希望你下次再遇见这种事情要学会反抗自保。 你是个可爱的小朋友,我做的事情是我的错,江渡小朋友身边的人都很爱你,也希望你可以不要怀疑自己。 你那么可爱,值得世间所有的爱。 好了,其实也没那么多话要讲了,希望江渡小朋友看完这封信能同我道个别,然后就不要再想起我啦。 遥祝 身体健康,万事顺遂 ! 沈溪 x年x月x日 沈溪落笔有些沉重,‘溪’字笔墨重了些。 她写这封信在孩子面前认下了原主犯的错,这几天相处她能看的出来孩子很喜欢她,也能看出来孩子的应激创伤。 幼年时下的雨是一生的潮湿。 就当是她走前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沈溪动作轻柔的把信装进信封里,附带着孩子给的黑卡。用找来的动画贴纸把信封贴上。 一切都做完了,明天沈溪该走了。 …… 江辞做了一场梦。 这梦很奇怪,他去了这个叫云霞湘地方,然而他现实中甚至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但在这,年幼的他和一个矮小子打了一架,更可气的是他居然没打过这个矮小子!!! 虽说是矮小子,但终究比小江辞要高一个头。 这个矮小子凶狠的把他压在身下,逼着他道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憋屈的道歉了! 可能梦里真的很憋屈,江辞一个小萝卜头被另一个高一点黑一点的小萝卜头逼着认了大哥。 因为又高又黑的萝卜头说:“你要是不认我做老大,我还会揍你。” 说着她还摇了摇自己的拳头,一脸凶狠的看着小江辞。 小江辞从小到大都是少爷,走到哪佣人跟到哪,哪里受过这些罪。 小江辞也凶巴巴的瞪回去,小手叉腰:“做梦吧你!等我爸爸妈妈来了,我让他们揍死你!” 又高又黑的小子一脸不屑,一边翻白眼一遍阴阳怪气:“爸爸妈妈来了揍死你,呸,家宝男!” 这给小江辞气的呀!他龇着牙就要骂回去,奈何从小没骂过人,词库有限,半天吐不出来一句脏话。 黑小子反而一步步踩着步子靠近小江辞把他逼到了角落,挑着小江辞的下巴:“一句话,到底认不认,不认我就要揍你了!” 小江辞向来是分场合耍脾气,他怂哒哒的点头了:“我认,你别揍我好不好啊!” 梦境到这像是给磁带加了速,一年年的春去秋来,雪慢慢消融,绿草悄悄的冒出头。 这一年,小江辞长大了一点甚至比黑小子高了一个半的头,然而他们仍在一起。 黑小子变的白了一些,却没有小江辞长得那么精致帅气,反而更秀气一些。 这一年的小江辞喜欢黏着黑小子走,他们在一个班,吃同种饭,住一个寝室,反正干什么都是一起的! 黑小子反而嫌弃起了他,不愿意和他一起去洗澡游泳。 小江辞不理解,他很委屈,但不开口讲。 但很快,小江辞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发现了有女生给黑小子递情书! 他有种莫名的恼火,于是偷偷的趁着黑小子不注意把情书扔进了垃圾桶。 还暗戳戳的pua黑小子,告诉他姑娘什么的最恐怖了。 黑小子满脸莫名其妙,觉得他才有些不可理喻。 梦境到这,江辞已经不止一点震撼了,他小时候怎么会这么窝囊 ! ! 还有,他撕人家情书怎么回事儿? 他虽然平时做事确实有些放浪不羁,但做不出来毁坏一个姑娘心意的事情。 更何况,还在背后嚼人舌根这种事! 这绝对不是他,这个梦太恐怖了,他要清醒清醒! “院长,江公子心跳恢复正常,身体机能也在渐渐康复,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可思议的声音闯入江辞的耳朵,他艰难的掀起沉重的眼帘。 耳边嗡嗡的,像是无数只苍蝇围在他耳边绕。 江辞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谁啊,这么吵? 医生举着对着他的眼睛照了一下,江辞被刺的直接闭了眼。 icu门外的江家人翘首以待,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 严开化说,是个好结果。 第15章 云霞湘这个地方 病房朝着西方,夕阳照在病房的窗棂上,微风卷起窗帘,一切都在离去,一切又都在新生。 江辞被转到了普通病房,隐隐约约的记忆就像点亮了灰色的碎片拼图,点连成线,线连成面,拼凑出了不一样的一生。 江家人围在病床旁看着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江辞不敢出声。 华兰死死的捂着嘴巴,眼泪控制不住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的孩子为什么活的这么苦,从小身体不好几次三番走丢差点活不下来,刚结婚却又妻离子散,留下一个孩子。 逞强的要命。 江徽心底也不好受,他没摆出来,只在不停的抚着妻子的背,让她好受一点。 江黎带着江渡站在一旁也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终于,过了很久很久,江辞又缓慢的睁开了双眼。 “你们怎么都来了?” 刚刚大病一场。 江辞嗓音发出嘶哑带着破裂难听的声音。 “赶紧躺好,你都病成这样,我们要是再不来,指不定你要折腾成什么样。” 江黎眼疾手快的按下了挣扎着要起身的江辞。 华兰抹了一把泪赶紧凑过去:“别起来了,好好修养身体。” 江辞眼神隐忍,眼角都在发红,脸色惨白,整个人看上去都要碎了,特别的像个病西施。 小江渡看着父亲隐忍眼神,有些不对劲,皱着小眉毛,难得在父亲面前一本正经,他轻轻的问:“爸爸,你怎么啦?” 江父江母和江黎眼神也疑惑的看向他。 江辞攥紧拳头沉声:“我要上厕所!” 江渡:“……” 江黎:“……” 华兰:“……” 江徽:“……” 嗐,多大点事! 江徽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到底是男人不方便,江爹让女眷都挪开,小心扶着江辞去了厕所。 江黎和江母害怕不方便去了病房外,江渡小朋友稳稳当当的坐在病床旁等父亲回来。 等江辞上完厕所,乌泱泱一群医生一下子都进来,围着江辞不停的检查。 严老也跟在后面,他走到人圈外的江家人面前。 “最好再做个血液检查、肺功能等各项在器官功能检定等方面的检查。” 最后严开化想了想,大手一挥:“算了,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吧,这两天检查完,以防万一。” 江家人当然对全身检查没有意见,这次江辞倒下也给了警醒。 …… 沈溪走了,离开了京市。 这座繁华如梦的城市,让人眼花缭乱,不知来时路。 她终要踏上新的旅途。 沈溪走前给接洽的李助发了一条消息,给了她一个其他城市的地址,到时候把离婚证寄到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当然不是她即将要去的原城,她留的是另外一个省的地方,等到了她在打电话让邮局在转寄到原城。 沈溪发完信息放下手机,看着高铁外快速倒退的景色,心情出乎意外的放松,终于摆脱了霸总剧情。 这天真蓝,这树真绿,你瞧瞧,她对面这帅小伙儿真俊呐! 对面的光头默默的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脑袋羞涩的笑了,看来他还是挺帅。 高铁转飞机,沈溪一路奔波终于到了原城。 她背着背黑色包,被裹挟在人群中出了站。 原城真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 这是沈溪对原城的第一印象。 她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到了最后的目的地——云霞湘。 沈溪在最初做攻略选中原城之后,她一眼就选中了这个叫云霞湘的地方。 古镇小道旁青砖黛瓦的房子,小道旁青石板上盖上了青苔,两边沿河而立的小街道有着古香古色的店铺。 而这古老的城镇一砖一瓦无不在诉说着这悠久的历史。 沈溪喜欢这个地方。 她走到了与房东联系好的小区,打电话给了房东要求看房。 沈溪背着包站在窄巷边,轻风吹过她发丝,她迎风笑了笑。 房东很快就来了,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但这个姑娘给沈溪的感觉很怪,怎么说呢? 就像游戏任务里的npc一样,僵硬麻木呆板。 沈溪一下子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她不敢对视这位姑娘的眼睛,下意识想逃离。 下一秒,这姑娘就像被注入了灵魂一样,变的活灵活现,语气欢快活泼: “不好意思啊,我刚在家里玩游戏玩久了,刚才还想着游戏,没吓到你吧。” 沈溪:姑娘,你差点把我吓尿了! “你是房主本人吗?” 小姑娘摇摇头:“不是啊,你来的时间不巧,我爸妈旅游去了,就由我负责介绍房子。” 她边说边拿出房产证明和身份证,表示她不是坏人。 沈溪点头,仔细瞧着房产证还挺旧的,看样子像真的。 只是一眼瞧着这身份证太新了,像是刚出炉的一样。 难道是保管的好? 沈溪留了个心眼,笑着点头:“这瞧着就是真的,去看房子吧。” 她跟着小姑娘来到了小镇背面,那里有一个小区,旧小区。 沈溪打量着周边环境,苍天大树下,几个老爷子坐在一起下象棋,来来往往的过路老太太牵着狗悠闲自在的散步。 进大门有门禁,可以。 进电梯要刷卡,不错。 虽说房子旧了些,但她付的钱也少啊! 小姑娘带着她逛了一下租的房子,一室一卫一厨,还带着小阳台,看着还可以。 沈溪之前租房细节也都问清楚了,感觉大致没什么问题,就租下了这个房子。 小姑娘说等她妈妈回来再去办租房证明,沈溪没有意见点点头。 很快,小姑娘就火烧眉毛的说她要走了,跟队友约定时间做任务时间到了。 沈溪表示她懂。 送走了她,沈溪看了眼房主提前打扫好的房子,现在主要是把一些旧的东西给换了。 比如床垫和被子。 沈溪开始了忙忙碌碌而又充实的一天。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一个人放着音乐慢慢悠悠的收拾着自己的房子,这是一种享受。 this is life! …… 江辞被人推来推去检查,就像个木偶人任人摆弄。 好在今天检查结束了,剩下的项目明天再做检查。 江渡自告奋勇的接过华兰手里的小米粥,小手慢慢的的搅着,等散了热。 他小心翼翼的喂到父亲嘴边:“啊,张嘴爸爸~” 江辞也很给面子,儿子喂一口他吃一口。 享受着难得父慈子孝的一刻。 一天很快过去了,晚上江徽主动要留下来,他说他看着放心。 倒是让江母带着江渡先回老宅。 江渡小脑袋摇了摇:“我要回家。” 江辞脸色不变,稳如老狗的躺在病床上:“不行,这几天别墅没人。” 江渡瞪大眼睛鼓着脸:“妈妈不在吗?” 江辞没解释原因,嗯了一声,摸了摸孩子柔软的脑袋。 “乖,这几天先回老宅。” 沈溪走了,他收到信息了。 第16章 三婚男怎么好意思说我 江渡被华兰哄回了老宅,一路委屈的回去了。 江黎也跟着走了。 江徽看着孙子不情不愿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扭头看着江辞:“这小子怎么这么喜欢你那个妻子?” 江辞云淡风轻的纠正:“前妻。” “你又被离婚了?!” 江徽咵的一下,坐在了病床前的沙发上,整个人凹了进去。 他双眼无神喃喃道:“你要三婚啊?” 江辞蹙眉:“我只离了一次婚。” 江徽一下子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霎时间清醒了,他不语,忘了儿子之前失忆了。 空气弥漫着一股沉默的气息。 江辞垂着眼眸,轻声问:“爸,你知道云霞湘这个地方吗?” 对面年过半百的男人唰的一下眼就红了,“小辞你……记起来了?” 江辞的离散症早就成了他心底的一块心病,早年只顾奔波在各个地方谈生意赚钱却忽视了孩子的成长,虽然他平时不说,但每每想起来孩子变成后来冷漠冰冷的样子,他就心里内疚后悔。 让他不自觉想小时候的江辞,会在他回来时趴在他的膝盖上糯糯的喊他:“爸爸。” 江辞不懂父亲的激动,心底却了然,看来他去过那个地方。 “梦到了我去过那。” 江徽期望落空,背过身揉了把眼:“人老了,眼睛也不太好了。” 他还欲盖弥彰的解释一番。 待再转回身,江徽想要借此机会想激起他的回忆,他慢慢的展开了叙述。 那年夏天,是个为数不多的酷暑。 蝉鸣阵阵,此起彼伏。 那时,江徽与华兰闹了矛盾,江黎也还在外地上学,华兰就带着小江辞打算出去散散心。 外出的江徽没意识到自己妻子还在生气,想着晚点回去买点礼物哄哄她,毕竟自己确实忙碌于公司,忽视了妻子。 华兰带着五岁的小江辞来到了云霞湘,这个碧水蓝天的古镇上。 华兰直接买了一座老宅,打算在此地住上一阵子。 小江辞也喜欢出来旅游,他跟着母亲在小镇游山玩水,渡船游行,不亦乐乎。 但华兰很少一个人带孩子,难免有些疏忽。 小江辞就是这个时候跑出去的,他趁着母亲不注意,留下一张纸条。自己迈着小腿溜达到了小镇各个地方。 小镇有些地方难免破旧,不可避免的有摄像头死角。 小江辞刚到这拐角,就被人捂着口鼻带走了。 小江辞被拐卖了。 等小江辞被江家人翻天覆地终于找回来时,已经是一年后,从那时后,小江辞变的畏热怕冷,甚至吃什么吐什么。 问他一些情况,小江辞也只能断断续续的回答。 华兰从自己弄丢了儿子后,精神备受打击,夜不能寐。她在一次次在没有孩子讯息后,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 早就发现妻子不对劲的江徽一把拦住了她,夫妻俩相互抱头痛哭,都在诉说着自己的过错。 江徽说,是他的错,他不该忽视妻儿。 华兰哽咽到一句话也说不出,她不知道一遍遍告罪了多少遍。 江辞回来那天,是个矮小子送他回来的,两个小子衣衫褴褛像个乞儿。 不等小江辞醒,那个矮小子就要走,江家人本想感谢他顺便问问情况。 矮小子只说,小江辞是她在垃圾场捡回来的,要是感谢给钱就行了。 江家人见她急着要走,就派人取了现金作为报酬。 矮小子拿了钱就走。 那时,小江辞回来一片混乱,华兰激动到晕倒,江徽忙着照顾妻儿没顾及上那小子。 还是江老爷子派人给的报酬,问的具体情况,还承诺以后矮小子若是有困难,可以来联系江家人。 只不过,后来,这通电话没人打过。 等小江辞一醒见找不到他大哥,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慌乱自闭的状态,吱哇乱叫没有安全感。 此时江家人早就找不到那个矮小子了。 后来,小江辞坚持一定要去云霞湘,华兰和江徽极其厌恶也怕极了那个地方。 但终归拗不过儿子,于是带了几十个保镖,坐飞机带着儿子去了那个地方。 小江辞就在那不愿意回来了,一待就是整整十年。 江辞听完面上没有表情,心底却一动,十年,整整十年?! 为什么他记不起来了,明明之前觉得缺的记忆只是关于那个抛弃了他的女人,但现在忽然告诉他整整二十多年的记忆,他只有模糊一点。 怎么会这样? 他都在那个地方被拐走了,还愿意回到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呢? 江徽说完往事,整个人像老了十岁,越是老了越是怀念以前。 但,每每想到这件事,他都心如刀切。 江辞眼神落在自己父亲身上:“别想那么多,我还好好的。” 他父亲那眼神,就差给自己办丧葬了。 江徽不好意思扭过脸,小声嘀咕:“臭小子。” 江辞挑眉当没听到,他慢吞吞动着僵硬的胳膊的从枕头下拿出手机,给对面发出一条短信。 ——彻查我曾经在云霞湘的过往。 对面很快回——好的,收到。 “休息吧,本来就有白头发了,再不睡华夫人就要嫌弃你改嫁了。” 江辞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空,悠闲靠在枕头上。 江徽没好气的呛他:“你个三婚男好意思说我!” 江辞:“……”我怎么就三婚了! 不过江徽确实累了,这两天守在医院寸步不离,心也一直悬着,到现在终于感觉到了疲惫不堪。 江辞见到父亲睡下,开始复盘自己的梦境和记忆。 五岁被拐卖。 六岁记忆缺失,他一直和那个黑小子在一起。 七岁回到江家,之后又回到云霞湘找人。 之后不愿意离开,在那上学到成年。 时间线一连,他是去云霞湘找那个黑小子,所谓的‘老大’。之后约莫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了,一直跟他在一起上学。 到了大约懂情爱的时候,他喜欢上了他。 漆黑的夜晚,江辞扯着唇角不由嗤笑,他会喜欢一个男人? 这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慢慢的,江辞唇角又弯下去了,他好像真的喜欢上了那个矮小子。 哪怕是在梦里,看见他,他心脏依旧会跳动不停。 第17章 列祖列宗 这天早上华兰起的很早,打算去祠堂祷告,想让列祖列宗保佑她一双儿女平安顺遂。 华兰梳起头发,卸去耳环,衣着朴素,沿着白石涌路走,到了祠堂。 她从祠堂右侧拿过三炷香,点燃后轻轻的弯腰朝着列祖列宗拜了拜。 复又将香轻插在香坛上。 华兰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软垫上,磕了三个响头。 “各位江家列祖列宗,华兰自嫁入江家三十多年来,从未做过逾矩之事,也未曾求过各位先祖。但今日华兰想求各位祖宗保佑我的孩子们,健康安乐,拜托了。” 祠堂明明灭灭烛火光照在女人坚毅的脸庞,挺直的脊背跪在那没有一丝弯曲,曾不信鬼神的千金今日为了孩子在祠堂长跪不起。 江宅大厅里 江老爷子戴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医院的风声一点没有传进老一辈的耳朵里。 老爷子自从退了位开始,热衷于跟在老妻后面,拉着妻子闲谈过往,若是还有时间,他也热衷于钓鱼,一坐能坐很久。 华兰从祠堂回来,一进大厅就看见了江老爷子。 “父亲,早上好。” “华兰啊,早上好,你这是…从祠堂回来?” 江老爷子眼睛从报纸上挪开,看着儿媳穿着素衣,戴着佛珠,燃香的气味也随风传来,眼底闪过诧色。 “是的。” 华兰也意外遇见老爷子,平时这个时间他都出去钓鱼了。 江老爷子放下报纸,身体坐的笔直,眉眼肃静:“遇上什么事情了?” 华兰笑笑:“还不是为了我那两个孩子,这几天实在夜不能寐,只能求求祖先庇佑。” 华兰没有说江辞住院的事情,老爷子和老太太年纪大了稍微动起焦虑更是整宿难眠,干脆都瞒着。 江老爷子到底是做过多年的总司令,一眼就看出来儿媳妇话没说全, “有什么事情,我们老家伙还在,能帮你们分分担子,别都压在你们身上。” 华兰对公公一向很尊敬:“那是,我明白的。” 正当老爷子准备继续看报的时候,老管家进来了。 老管家面向华兰:“太太好。” 华兰点头。 老管家走到老爷子面前恭敬道,“老先生,陆家小少爷陆川带着一个姑娘在外面,说是要拜访您。” 江老爷子不明所以,他江家跟陆家除了生意上的往来,没有私底下的交情。 华兰也很疑惑。 但人来都来了,江老爷子挥手:“让他们进来。” 江家庄园外 陆川左手牵着白林林的手,右手提着礼品站在庄园外等着。 白林林自下车就在打量着这座庄园,眼底闪过惊艳,她上次来参加宴会还是在夜晚,车也是直接开往车库,根本没仔细看过这座庄园。 这庄园占地面积是寻常别墅的五倍倍不止,明眼一看就是座古宅,阆苑亭桥,垂门内的佣人们都一丝不苟的做着自己的活,丝毫不关注门外的他们。 不愧是钟鸣鼎食之家,连佣人都是不卑不亢。 白林林眼波流转,心中不停的打着算盘,江家小辈中有哪些未婚的呢?已婚的又有哪些? 陆川瞧着白林林低头不说话,还天真的以为她在害怕,“林林不用怕,外面都说江老爷子是个仁义的人,不会挑刺的,咱道个歉,这事就结束了。” 白林林低垂的眼神轻蔑,跟在这种男人身边就是不好,虽说是陆氏小儿子,但面对着江家不还是得卑微让步吗?也没有资本让她做错了事不用来赔罪。 这让她想起了她那个短命的姐姐,可怜的短命鬼凭什么让盛家那个大少爷那么喜欢她,她那姐姐就有底气对她颐指气使,可是凭什么! 不过,也没关系,她那愚蠢的姐姐到死都以为盛深出轨了,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不是吗? “陆哥哥说的对,听你说的我都不害怕了。” 一波情绪价值拉的贼满。 很多男人似乎很喜欢这种不着边际的夸奖,与被女人依靠的自信感。 陆川也不例外,他耳朵赤红,不好意思的别开脸。 吱呀一声,高大的栅栏门打开。 管家从里面出来了,为他们引路。 江老爷子和华兰对视一眼,这不是那天撒江辞一身酒的姑娘吗? 两人心底了然,是来道歉的。 但,这跟陆川又有什么关系? 江老爷子笑呵呵的开口:“陆家的小子,你带着姑娘来有什么事吗?” 华兰安顿人坐下,礼不可废。 佣人很快沏了两杯茶上来。 陆川放下礼品,脸色带着歉意:“江爷爷,前几天宴会时,我女朋友不小心撒了杯酒在江辞身上,今天特意来登门道歉的。” 白林林也乖巧道:“老爷爷,伯母,真的对不起。” 华兰没吭声,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江辞不是说赔钱就好了吗? 这现在来登门道歉,弄的好像他们是不依不饶似的,怪恶心人的。 江老爷子面色温和:“不必带赔礼,这件事我听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你们这样隆重的登门道歉,我江家也不是什么横行不法的人。” 紧接着话锋一转 “我孙子既说了赔偿就好,这事就按他说的办,赔偿完你们就两清了。” 陆川被说的也觉得做事冲动了些,早知道打电话说一下就好了,他脸色羞红:“好的,那今日实在是打扰了,这道歉礼还望能收下。” 江老爷子脸色依旧平稳,只是语调沉沉:“小子,我江家不收礼,拿回去吧。” 江家确实不收礼,但这道歉礼着实也没必要,再者既然来道歉,这姑娘从进门就眼睛乱飘,满眼贪婪之色,实在太丑陋了。 察觉到陆川有了想走的意思,白林林心底有些扭曲,简直是个废物,人家三两句话就能把你给打发了。 她松开了男人的胳膊,走向前,语气柔软无辜:“这件事实在是我的错,但是我没办法联系到江先生所以只好上门了。” 这下轮到陆川有些意外了,他们不是说上门更有诚意才来的吗?更何况他经营一家公司是有江辞特助联系方式的。 他心底有些不舒服,总感觉不对劲。 华兰掀起茶盏,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才开口:“这位姑娘不想麻烦,不妨直接将钱给我,等我儿子回来我会给他。” 白林林可太想麻烦了! 但形势摆在眼前,这江家人可真高傲。 她心底狠狠的想着: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们都拜倒在我石榴裙下。 第18章 他是个件多余的行李 白林林还是跟着陆川走了。 华兰看着手机里的转账随手就转给了江辞,备注西服赔礼。 等放下手机,对上了江老爷黑沉沉的眼神,老爷子不紧不慢的开口: “往后这陆家还是少接触的好,这陆家小子做事没有分寸,明眼一看就是被他身边那个女人当枪使了。这种头脑还经商,恐怕被对家搞得头破血流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陆家,看来是要走下坡路了。” 华兰也点头认同老爷子观点,同作为女人,她自认从不对身边女人抱有恶意的揣摩。 但到底是华家千金大小姐,从小就见识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今天这个年轻的姑娘眼底只有明晃晃的贪婪与虚荣。 不是正常对金钱的向往。 这种人往后欲望就像无底洞,只会越陷越深。 江老爷子说完就起身上楼,打算看看自己的老妻醒了没有。 华兰看着公公上了楼,眼尖的发现穿着西服的小男孩,打扮的很正式。 “奶奶~”小男孩揉着眼睛,已经穿着小西装下来了。 华兰见着乖孙,一颗心都要融化了,说话不自觉的轻声细语起来: “小满呀,早餐吃了吗?” 江渡十分乖巧:“我吃过了,孙姨送早餐到房间了。” 华兰点点头,看来是老爷子看她不在,吩咐孙妈送上去的。 她点了点孩子的鼻子:“今天跟奶奶去医院看看爸爸吗?” 江渡眨了下眼摇摇头,“我帮不上爸爸的忙,今天不去了,我还想回家拿没完成模型来组装。” 华兰看孙子是带百倍奶奶滤镜的,她一想也是,江辞今天继续做检查,她家老头子也在那,不急着去。 “那奶奶陪你回家拿模型吧。” 江渡‘善解人意’的摆头,他眉眼板正,语气义正言辞:“奶奶是担心爸爸,您直接去看爸爸吧!我让管家送我回去就好啦。” 末了还补充一句“我一定乖乖的。” 华兰还是不放心,但说半天拗不过孙子担心她这个奶奶,就叫来管家和几个保镖带江渡回去拿东西。 江渡又‘善解人意’的把奶奶送出门了。 眼看着黑色卡宴开远,江渡立马转身带着保镖准备回家。 老管家脱下白色手套,站定在小男孩面前“小少爷,太太嘱托我带你回去。” 江渡小脸面无表情,他漆黑的瞳孔看着老管家:“谢谢管家伯伯,但是不需要,我的母亲并不喜欢见到陌生人。” 一句话,管家就知道了,他是回去看母亲的。 还没待管家在说什么,江渡口气又软了下来:“我知道您尽职尽责,但您不用担心我,我会带足够保镖一起。” 管家到底不能干涉主人家的意愿,让保镖开了两辆车一前一后保护着。 江渡归心似箭,保镖带着小少爷开车不敢开快,生怕这金疙瘩出了什么问题。 小男孩看着车速,眼皮一掀:“保镖叔叔,早上是没吃饭吗?” 保镖跟着小太子这么多年,一下听出来了他的不满,立马一脚油门踩满。 三辆迈巴赫一路风驰电掣。 很快,江渡到家了。 他已经五天没有见到母亲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他。 大概是没有的。 不过没关系,他想着她就好啦! 江渡让保镖在车里待着,不用跟着。 他一路眉眼带笑走进了别墅。 李管家一瞧,小少爷这时候怎么忽然回来了? 他赶忙走上前,“小少爷回来拿东西吗?” 江渡扭头,眼闪着细碎的光“我母亲呢?” 霎时间,整个别墅都安静下来了。 女佣们手里的动作都变的轻缓起来,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 李管家心叹,造孽啊! 他腰弯深了一点:“小少爷可以去她房间看一看。” 江渡敏锐察觉气氛不对劲,他心里焦虑不安,迈着小短腿赶忙跑上去。 母亲的门是开着的?! 他站在门口,眼神冰冷,房间没有人。 江渡走进房间,入目的白色化妆台上只有一封信,用动漫贴纸封着。 他平静的揭开信封,打开信纸滑出来一张黑卡,是他给的那张。 一封信,短短几行字,都告诉他,她走了。 小男孩眼眶通红,眼底充满了泪水,大滴的泪水顺着瓷白色的脸滚滚落下,滴答滴答打湿了信纸。 他蜷缩在角落里,抱着信纸,心底满是悲伤。 他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了,惹得她真的生气不要他了? 明明前段时间她已经好多了,愿意带他一起玩,愿意搭理他了。 她去了哪里?能不能带上他一起? 李管家站在门口踌躇不前,小少爷这么喜欢夫人,这怎么接受的了啊! 就在李管家准备进去的时候,江渡出来了。 小男孩的眼眶还是红的。 他问:“伯伯,您知道我母亲去哪了吗?” 李管家看着心疼,但也很无奈:“我不知道,夫人避着人走的。” 半晌,他想了想,说道:“或许,先生知道。” “谢谢您。” “我应该做的。” 李管家受宠若惊,一张老脸褶子堆在一起也替小少爷难过。 江渡想,他或许是一件多余的行李,他的母亲甚至没有想过要带走他。 他手脚冰冷麻木,静静的抱着腿安静的坐在楼梯上,像个没有生气的洋娃娃。 李管家不敢劝,他赶忙下去给少爷发信息过去。 很快,江辞就回复了,李管家打开一看,眉头和褶子都皱在一起。 —让他自己待着。 …… 江辞看见手机上儿子了无生气的坐在阶梯的照片,眼底是化不开的浓墨。 他早就料到,江渡会因为沈溪的走受到重创。 每个人都会面对生离死别,这很正常。 他的孩子也不例外。 他静静的看着手机里的孩子,她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样挂念她? 而后,江辞摩挲了下手指,那个矮小子又哪里好,值得他梦里心脏跳的都快要蹦出来了。 手机又闪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先生,您在云霞湘的相关事情我已经发到了邮箱,另外还有一个发现,沈溪也就是您的前妻她现在也在云霞湘。 江辞眉心一跳,沈溪也在那? 是巧合吗? 她离开了京城去一个养老的古镇? 江辞想:这个地方就这么吸引人吗?这么多人扎堆往那去。 第19章 沈溪的新邻居 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就是有安全感,再怎么样躺在家里也是身心愉悦。 沈溪翘着二郎腿,玩了一下午游戏。 经过一整天的房屋大清理,这个房子已经是焕然一新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变脏,但……那都不重要! 她瘫在床上一天了,看着电视,心里有些纠结自己到底要找个什么样子的工作。 老天爷啊!她还欠了一笔债啊! 她两眼无神,难道要靠画画赚钱吗? 总归休息几天,要想一想是不是要从事老本行了。 她大学一直靠着做兼职美术老师,有时候接一些零散的二次元散活,画着画着还画出了不少钱。 有个二次元富婆小姐姐见她画的好,会出赏金,要求画她喜欢二次元人物的连环故事,富婆姐姐给故事情节她来画。 赏金:5000一节 沈溪当年在大学就是靠着这个富婆小姐姐实现了金钱自由。 想到这,沈溪就万分悲痛,她穿书前钱还没花光,有什么比人死了钱还没花完更难受的吗?! 好了,stop,不能在难受了。 她还没干饭,得干完饭才能难受。 沈溪肚子早就打鼓了,奈何她发现这附近外卖比较少,仅有的几家都是糕点茶店一类。 她在饿肚子和爬起来纠结很久。 ‘咚咚咚’ 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这时候有谁会来敲门? 沈溪皱眉,心生警惕,赶忙跑到厨房拿起把菜刀贴近门口。 她瞧了眼猫眼,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她把菜刀背在身后,贴着墙边打开房门。 苏苏敲了半天门也没有开门的迹象。 正当她弯下腰,门开了。 苏苏无疑是个明艳型的大美人,朱唇不点而红,如海藻般栗色卷发披在肩上,但那双眼睛确是干净清澈。 沈溪想,她大约终于知道小说里妖魅和单纯两个矛盾词结合的女人长什么样子了。 她有个毛病,喜欢美人! 谁不爱大美女啊! 苏苏礼貌弯唇:“你好,我叫苏苏,是住在隔壁的邻居,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 沈溪回过神,若无其事的擦了擦口水,脸上挂着大大的笑:“没有没有,叫我沈溪就好,我刚刚准备做菜呢!” 边解释,边悄摸的把菜刀若无其事的放在玄关上。 这时, 小糯米团子这时候从苏苏身后钻出来:“漂亮姐姐你好!” 沈溪这时才看见苏苏身后有个孩子。 这孩子,这孩子真的好漂亮啊,高高的鼻梁,微卷的头发,双眼含羞,美的有些雌雄莫辨了,像个混血儿。 上次看见这么好看的小孩还是江家的小太子江渡。 乍一想到那个乖巧的孩子,沈溪心底有些莫名的难受,明明也没接触多久。 她摇了摇头,看着对面的孩子,弯下腰友好温柔的看着小孩。 沈溪毫不吝啬的赞美:“小baby,你好漂亮啊!” 她看的出来孩子有些认生,所以她保持着距离感,隔空朝着孩子竖起大拇指。 糯米团子真的很害羞,红着小脸又藏回到了妈妈身后。 苏苏也有些不好意思,她避开沈溪眼睛说话:“这孩子随我,都有些社恐,见笑了” 然后又赶忙开口:“我看见门口垃圾被带出去了,一查监控知道才知道是你,非常感谢,所以想送些我自己做的东西给你。” 沈溪这时才想起来,她昨天晚上还在收拾卧室的垃圾,打开门发现邻居家门口的箱子里放了一袋垃圾,垃圾袋也是粉色的,像是个姑娘家的。 她想着反正这趟垃圾不多,就顺手帮忙带下去了。 沈溪不好意思笑笑:“顺手的事,不用这么客气。” 苏苏也不怎么会和陌生人交谈,她红唇微张欲言又止:“我做的东西都很好吃,你可以试试尝一下。” 哦豁,这叫什么? 天降及时雨啊! 沈溪敏锐的察觉到苏苏有些不好意思,跟孩子一样不敢看她的眼睛。 典型的社恐综合征。 她朝前迈出一步:“正巧我还没点…做饭,谢谢你的好意。” 苏苏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摆手。 最后还是苏苏带着沈溪进了家门,一进来,沈溪发现邻居家和自己房子构造是一样的,房子也很小。 出于礼貌,她也没四处乱看。 苏苏引着沈溪到了餐桌上,上面有做好的炸鸡,蛋挞以及一些精致小巧的糕点,还有火鸡面,紧接着苏苏又从厨房端出来一些家常菜。 沈溪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大桌的食物,一时有些结巴:“苏苏…你这做这么多呀?!” 苏苏这不会特意为答谢她做的吧! 苏苏放下餐盘,把捂着眼睛的孩子安置在儿童椅上,耳朵微红:“我是美食博主,所以有时会做很多的美食,用来拍视频,偶尔会直播。” “苏苏你好厉害啊,这雕花精美,刚一看我都不敢想这是糕点。” 苏苏被沈溪热烈夸赞的有些脸红,她无意识揉着儿子的脑袋: “这些都是和我母亲学的,今天我做的东西很多,我和孩子两个人吃不完,你可以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 苏苏很真诚的邀请她。 沈溪犹豫了几秒,她有些警惕性但…不多。 几秒之后,她立马点头了,这么明艳的大美女还有软软的孩子在这可没什么危险。 “好!” 苏苏抿唇笑了笑。 “好,我去拿餐具等我一下” 沈溪想了想还是跟她一起进去帮忙,要不然怪不好意思的。 她朝着偷偷看她的孩子眼神winke,孩子又腼腆的红了脸。 沈溪瞧着前面的苏苏耳朵也还红着,觉得基因这个东西真有意思。 她们一起把餐具和食物摆好。 苏苏把儿童椅子拉着靠近了些,眼神真挚:“小溪,不用客气,这些吃不完或许还会浪费掉,所以你来还是帮了我的忙。” “我会的!” 一顿饭吃的非常和谐,或许是人与人的磁场契合。 苏苏非常喜欢沈溪,那个叫苏祈安的孩子也不再偷偷的看她。 沈溪也觉得苏苏和祈安都好可爱! 临走的时候,沈溪自告奋勇的表示她既然白吃一顿饭,就要洗碗来报答。 苏苏捂着嘴笑着,纤细白嫩的手指指着厨房拐角处。 一个大大的洗碗机。 第20章 直播 苏苏对沈溪说,“你是个有趣的人。” 沈溪没有感觉看出来自己哪里有趣,相反她觉得自己很死板无聊,有种活人微死的感觉。 苏苏但笑不语。 沈溪和苏苏有种一拍即合的默契感,她和苏苏就这样两个人带着孩子一下午从天南聊到地北。 临走时,小糯米团子还有点舍不得沈溪回去,小嘴巴抿着,脑袋埋进妈妈怀里不肯抬头。 沈溪轻轻戳着孩子攥紧的粉拳,一下又一下直到孩子愿意松开小手,委屈巴巴的看她。 “祈安宝贝,姨姨就住在隔壁,想我了就敲敲门,开门就能看见我啦!” 苏祈安顶着凌乱的小卷毛,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 苏苏眼眶有些湿润,孩子在这基本不怎么下楼,她把孩子养的有些自闭。 “苏苏,我一个人住会有些寂寞,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多来串门。” 苏苏记在了心底,“我会的,希望你不会烦我。” “当然不会。”谁会讨厌一个腼腆的大美女啊! 沈溪一进家门就看见玄关上的菜刀,顺手拿回了厨房。 她穿着大号的兔子拖鞋吧嗒吧嗒的满屋子转,沈溪今天从苏苏那得到了灵感。 她可以开直播画画,开个账号专门录一些画画技巧的视频,可以侧重于二次元来吸引流量。 她画二次元人物也比较多,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主要是,账号要做起来就很困难。 沈溪说干就干,她用新的号码注册了一个账号—财神爷的独生女! 然后用手机从网上买了很多画画的工具,挑挑拣拣最后沈溪一合计花了四千多! 她摸着心口有些许疼。 要从事自媒体行业,光会一些技能是远远不够的,更要学习一些拍摄技巧以及一些视频剪辑等。 沈溪打开手机某app开始认真学习自媒体运营的一些知识。 她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 …… 李助一大早就接到电话,他家江总的离婚证开出来了。 十分钟后, 李助看着手里的离婚证有些愣怔,江总的离婚证就这样水灵灵的出来了? 他一路驱车赶到江家私人医院。 到的时候,江黎指挥着保镖收拾这收拾那。 李助扶了下鼻梁的眼镜,进到门口:“江总好,江小姐好。” 江黎抽空瞅了一眼,哦,是李助啊。 “进来吧。” 李助没想到江大小姐也在,一时间也没开口说今天来的目的。 反而拐弯抹角的关心老板:“江总,您这身体现在还好吗?” 江辞一脸平静:“还可以,今天来找我是最新项目进展出问题了吗?” 李助立马一板一眼开始汇报:“最新负责人和收购案公司高层有经济上的往来,以及合同我合理怀疑指标有人泄露。” 李助已经很委婉的在表达了,就差没明着说这负责人收对家的钱了。 江辞眉眼闪过肃杀之气,森冷的轻笑一声:“吃多少钱,我要让他百倍的给我吐出来。” 李助低着头没敢接话。 江总是能做出来的,江辞刚接手财团的时候,曾经有人泄露公司机密,一时间闹的人心惶惶。 江辞召开了三次高层会议,第三次的时候直接卸了所有财团元老的权力,财团立马闹翻了天,带头的几个元老直接拍桌子叫板。 “你个黄毛小子有什么资格上来就卸了我的权。” 江辞撑着下巴慢悠悠的问,“请抬眼看看。” 大屏幕上赫然是叫板元老的各种黑料,甚至一些可以称之为罪证。 一时间,没有人敢接话。 叫板的人也面如死水。 泄密的人自然也藏不住,无非是想在江辞接任财团的时候给他个下马威。 你要是问李助,江辞得罪这么多人难道不怕野狗反咬吗? 不,江辞当然不怕,他这个人就是这么疯,别人要是让他不痛快了,他就得千倍百倍的让人补偿回来,不咬下一块肉,江辞都不会善罢甘休。 江黎见他们要谈公事,直接带着保镖一路风风火火的又离开了。 李助立马松了一口气,赶忙拿起公文袋里的离婚证递给江辞。 江辞转着手里的离婚证翻都没翻开看一眼,随手放在一边,反而问道: “沈溪临走怎么跟你说的?” “沈小姐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让我把离婚证快递到渝华市,没有给具体地址,只说到时候她会去拿。” 江辞懒懒的往后一靠,渝华市? 这是怕他找上门啊?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之前都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跟着他,现在却对他避之不及。 她的态度耐人寻味。 这个人的变化也很明显,是…换了个人吗? 这么诡异的想法,也只有江辞敢往这方面想。 雾里看花看不透。 江辞抬眼:“你回别墅拿来离婚协议和一年前沈溪消费签单。” 李助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立马就点头了。 江辞手指微曲,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希望结果像他想的那样,那么,这个世界就变的有趣起来了。 “财团那边还有场季会需要您亲自到场,江总你看时间……?” 江辞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袖扣,“告诉那群老家伙,我后天就回去了。” “好的。” 李助低着头没有敢笑,也就是江总能这么嚣张了。 是,是老家伙,是那群身价各个过了n个0的老家伙。 “另外,去拿东西的时候把江渡给我带过来。” 李助接过任务,几乎马不停蹄的赶回别墅。 只是,这…气氛有些不对劲。 李管家客气招呼:“李助理好。” 李助点头回应:“江小少爷在哪?” 管家一脸为难:“小少爷还在夫人房间里不肯出来。” 李助心底为自己点了一根蜡烛,小少爷知道夫人离开,恐怕一下子还接受不了。 第21章 沈溪的梦 画具都到了。 沈溪小心的拆开包裹,把颜料,画笔,马克笔,专用画纸,笔洗,镇纸等等仔细放好。 专门在客厅开辟出来一块地方,放了一张宽大的桌子,架起直播工具放光镜等等。 沈溪到底没有真的开过直播,虽然她这几天在苏苏看她直播了一段时间,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她小心的把东西全都铺好,一一放在墙角。 定制的画桌周围没有一样东西,连地毯都被她拖走了。 开玩笑,这要是在桌子上画画,画桌两米以内都不会有一个干净的地。 她在第一场直播,想教国画基本功,本来她打算用动漫来吸引流量,做个首次直播效果。 但昨天她发现直播间对传承国画这一块有流量扶持,沈溪以前就是学国画出身的,只不过后来生活所迫,半路出家又去学的动漫。 开播前肯定要先画几幅画准备着,沈溪逼着着自己沉下心来。 画着画着,一堆废纸团子出现在了拐角。 沈溪恼火的抓了把头发,本来精致的丸子头,被抓的松散起来,几根发丝也随之落了下来。 沈溪盯着宣纸上的画,总觉得哪里不满意,她有个毛病,画画有强迫症,这画要是画出来不满意,她会直接扯下来团吧团吧扔掉重画,就比如现在。 好在,沈溪前后对比了一下终于知道自己大约是构造出了问题。 她身心放松,一个下午过去,终于画出来了一幅梅兰竹图。 好了,大功告成。 沈溪把手机从直播架上取下,点了暂停键,等晚上休息过后,慢慢把它剪成教学视频。 她又小心的避开还未干的画作,这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画的第一幅画,可得记录下来。 忙完这一切,沈溪只感觉自己腰酸背痛,捶了捶肩膀,伸个懒腰,自言自语开玩笑:“人老喽!” 她顺着沙发坐下,抱着手机准备点个外卖。 在这住的这段时间,她发现这附近不是没有外卖,而是商家外卖需要打电话联系,然后配送到家,每个商家都有专门的人员接听电话,记菜单。 沈溪觉得这种生活方式真好。 她从底下加了不少餐厅还有小摊贩联系方式。 点兵点将,点到谁今晚我就宠幸谁! 沈溪每日一纠结,今天吃什么? 不过不管最后点到谁,沈溪大概率都不会吃这个东西。 不要问,问就是她觉得自己就是犯贱! 好,点到了蛋炒饭老妹,那她决定今天吃皮蛋瘦肉粥加煎饼了。 她很快打电话联系商家,然后葛优躺在了沙发上。 很快,外卖到了,沈溪面对面付了钱,准备开始享用晚餐。 忽然,她看着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发生过,这种感觉可不好,沈溪哆嗦了一下。 果不其然,当晚沈溪夜里就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居然变的黑不溜秋的,还剪着短头发,典型的假小子形象。 这小子还瘦骨嶙峋的,消瘦的身影就那样四处捡垃圾瓶,看着附近没人要的纸壳赶忙快速拾起来装进了拖着的蛇皮袋里。 很快,从远处跑来一个比她矮一个头的小男孩,当然她也判断不出来是男是女,只是这孩子很精致很漂亮,哪怕他现在穿的破烂不堪的旧衬衫也遮不住他眉眼如画。 小男孩噔噔噔的跑到她身边,小尾巴似的跟着她,她没理他,沉默的折叠着手上的纸板。 这小男孩也不气馁,也有样学样的在这堆垃圾里翻翻捡捡。 她皱着眉,哑着嗓子开口:“滚回去,别捣乱。” 小男孩讨好的把手上刚刚扒拉出来的废瓶子交到她手上,圆溜溜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她。 她一把打掉,冷眼看着他:“快点滚回去,这里不需要你。” 说完,也没管男孩难过的眼神,自顾自的捡起瓶子,熟练的踩扁扔进蛇皮袋里。 小男孩抿着干裂的嘴巴,还是紧跟在这半大的‘少年’后面。 终于,这一个地带的废品全都捡完了。 她扛起脏兮兮的袋子直接回到了破旧的危楼,这里像是一座废墟。 周边的墙壁全都倒塌下来了,随着她走进去才在一堆废墟里发现有个没拆完的小房子。 她就住在这。 小男孩也跟着她后面回家了。 她从破旧不堪的床板下扒出来一块砖,底下压着一叠皱巴巴的纸币。 她数了数扔给小男孩几张,“去街上买饭,快一点。” 小男孩蹭了蹭手里的灰,接过纸币:“哥哥,你要吃什么?” 她把袋子里的瓶子哗啦啦倒出来,抽空回答他:“这点钱能买什么吃什么。” 确实,小男孩看着手里的钱,这些钱是他和哥哥这一小半家产了。 小男孩跑的飞快,从街上讨价还价买了一个…煎饼。 附近的商贩都认识他,看他一个小乞丐长得又好看,又有些可怜,都愿意多给他一点。 小男孩也嘴甜,一口一个哥哥今天生意真好,姐姐真漂亮的招呼着。 商贩们都笑的合不拢嘴。 小男孩也不耽误,买到后紧赶慢赶的迈着小短腿奋力的跑回去。 到家的时候,她还在点着地上一堆瓶子的数量。 小男孩赶忙把手上的煎饼献宝似的举起来给她看:“哥哥,今天山叔叔给多了半个煎饼,李奶奶还给了我两个没卖完的苹果。” 她没回答,冷漠的拿起煎饼一分为二,另一半直接扔还给小男孩。 小男孩眼疾手快的把大的另一半煎饼换到她手上,他龇着一口小白牙,“哥哥每天辛苦养家,应该吃大的。” 她转过身没有回答。 小男孩吃完煎饼,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他看着哥哥早就吃完,开始抓着一个比大拇指还短的铅笔在白墙上写字。 小男孩没过去打扰,走到房间里面找到肚子已经瘪了的水壶,跑去外面公共厕所接了半壶水,又晃晃悠悠的跑回去。 她看见,眼皮都没掀一下,继续写她的字。 小男孩忙完回来,离她几米地方站着,隐隐约约的看见,墙壁上歪歪扭扭的字 —沈溪。 她终于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 第22章 温柔 沈溪早上醒来的是时候,眼角还挂着泪,一双眼睛红肿无比。 她照着卫生间的镜子,看着自己,想起昨晚做的梦,太惨了。 她什么时候沦落到了去捡瓶子的地步了,关键她还能靠捡瓶子养活两个半大的孩子。 沈溪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她想,以后晚上都不要吃煎饼了。 …… 私人别墅 江辞蹙眉看着面前吃饭就像在数米粒的孩子。 “吃饭的时候好好吃。” 小江渡似是回过神来,垂着眼睛,一口一口猛的往嘴里塞着饭,就是不去伸筷子夹菜。 在旁边垂首站着的李管家顿时汗流浃背。 江辞语气沉沉:“江渡,耍赖是不行的。” 小江渡猛的咽下一大口饭,被噎的脸色通红:“偷偷去看一眼都不行吗?” 江辞斜靠在软椅上闭了闭眼,“认真吃饭,我带你去远远的看看她。” 他到底是妥协了,那天李助说江渡不愿意跟他走的时候,他就知道孩子还是怨他。 可是,没有血缘的母亲真的会让孩子对她有这么深的羁绊吗? 小男孩闻言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连续几天的绝食反抗,到底有了效果。 他赶忙冲着父亲笑笑,夹了许多菜放到碗里。 “吃饱就行,不强求,江渡,我们去可以,但要约法三章。” 江辞这次不去看孩子的眼睛,盯着他的下巴说话,以防他又会无端心软。 江渡立马点头。 “第一,我们只能远远的看,你不能和她说话见面。” 小江渡一双狗狗眼看着父亲无比可怜。 “别看我,撒娇没用。” 小江渡只能忍痛同意了。 “第二,看完之后不得有下次要求再去,这是最后一面。” 小江渡蔫吧着脑袋点头了。 “第三,不得避着我偷偷见她。” 小江渡继续无力点头。 “同意的话,吃完饭我们下午就去见她。” 终于有一件能让小家伙高兴的事情了,他匆忙吃完饭,也没像往常那样等着老父亲一起下餐桌,就急冲冲的上楼了。 还在看着空椅子的江辞硬生生的气笑了,他刚才的话都白讲了是吗? 过了一会, 江辞慵懒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看着手下一群人做的季度报告。 李管家已经盯着女佣有条不紊的收拾完餐桌,他瞧了眼石英钟,到点了。 “少爷,吃药时间到了。” 江辞嗤笑一声,这药吃不吃都没有区别。 吃到现在,记忆半点都没恢复,人人都说他爱一个女人爱疯了,他只觉得可笑,像他这样一个精于算计的男人哪怕爱人都充满了算计。 他可不信他是真的喜欢人家,可能在外人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吧。 江辞接过李管家手里的药,一口吞下。 李管家是老宅那边过来的老人,他妈的眼线。 李管家尽职尽责看着少爷吃了药,又悄无声息的退开了。 蹬蹬蹬, 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 江辞顺眼看过去,他儿子穿的跟个小手办似的。 啧,没眼见。 他别过眼,眼不见心不烦。 但,小手办没有自觉:“爸爸,我换好衣服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江辞淡淡开口:“等会就走。” “好诶!”小江渡说话嗓音还有奶奶的倾向。 …… 江渡见到沈溪是晚上的时候了。 江辞打电话让人充当快递员送离婚证,要本人当面签收,才把沈溪引出来。 沈溪下楼的时候,还一脸惊喜,她转发包裹的快递居然这么快,前天她才打电话要求更换地址的,没想到今天就提前收到了。 她今天披着发,柔软顺直的黑发披在两侧,一身蓝色碎花裙,裙摆上还点缀着几朵绽放的玫瑰花,显得她整个人更加纯真风韵。 她下楼的时候快递小哥还没到,说是路上出事故了,还要她等一会。 沈溪让他安全第一。 但她站都站在楼下了,这会回去怎么都感觉亏了。 于是,她又硬着头皮站在楼下。 “瞧见没,她在那。” 江辞拉着小家伙站在粗壮的大树后面,旁边还有几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围在一起下象棋。 小江渡小小的身躯藏在粗壮的树干后面,毛茸茸的小脑袋还有一撮小呆毛,他悄咪咪的探出脑袋,默默的看着衣着蓝色碎花裙的女人。 今天天气些许凉,一阵阵风吹起女人裙角。 女人赶忙拉住裙摆,搓了搓发凉的胳膊。 沈溪左看右看人还没有来,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 楼道里跑下来一个洋娃娃似的小男孩。 “祈安宝宝,你怎么一个人下来了呀?” 沈溪疑惑,她快步走过去抱起小宝宝,孩子面前的小棉衣都灰呼呼的。 “我在上面看你站了好久啦,妈妈允许我下来找溪溪玩。” 苏苏平时跟她聊天都是溪溪,溪溪的喊,这孩子也跟着她喊溪溪。 沈溪觉得有趣,也不去纠正。 小宝宝搂住沈溪的脖子,她扶着孩子的纤弱的背, 沈溪蹲下去,扶着孩子慢慢的站起来,祈安只有三岁,会说很多话,但平时胆怯不敢跟陌生人交谈,但在走路方面他还很弱,平衡能力很差。 沈溪没事就会去和苏苏聊天,有时间会陪祈安走走路,训练他的平衡能力。 “小宝贝好棒啊,平衡能力已经好多了呀。” 沈溪手虚扶在孩子身后,看着孩子慢慢的走路,走三步又回到沈溪身边,然后又走远,循环往复。 祈安软乎乎的小脸上一直都是羞答答的。 不远处, 小江渡从沈溪抱起一个陌生的孩子,还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他走路开始,他就死死的盯着女人的背影。 小男孩站在树后面无表情的看了很久很久,他小小的心脏第一次体会到了叫做嫉妒的情绪。 他嫉妒被她抱在怀里的孩子。 凭什么,她可以轻易的抱那个长得还没他好看的孩子。 可是,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抱过他。 母亲,你可真是……不公平啊! 江辞也看见了那个穿着玫瑰碎花裙女人, 她变的很不一样,脸上没有以往就看见他的虚伪和算计。 她现在抱着孩子表情很温柔。 第23章 破绽 忽然,像是发现有人在看她,沈溪扶着孩子,扭过头去看后面。 她眼神扫过大树,路边行人以及巷口,都没发现有人。 沈溪疑惑的收回视线,奇怪,怎么有种有人在看她的感觉。 “你好,你是叫沈溪吗?”快递小哥咧着嘴,扶着腿一瘸一拐走到沈溪跟前。 沈溪抱起孩子,应着:“是我,是我的快递到了吧。” 她随意看一眼,心底感叹现在快递小哥都这么帅的么? 有一种小说里斯文败类的感觉。 要不是他穿个红色小马甲,迎面走过来说他是男模,沈溪都信。 快递小哥连忙把包裹小盒子交到她手上,沈溪接过笔签了字。 “小哥,你这个腿是刚才出车祸摔的么?要不要我扶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呀。” 沈溪接过盒子不放心的看着小哥青肿的脸,他的手还扶在大腿上。 小哥眼底惊讶随后一闪而过,笑着摆了摆手, “不用,我朋友在外面等着我呢,他带我去就好了。” 沈溪也没强求,但仍旧抱有一丝歉意:“这里劳烦你跑一趟还摔了,真不好意思。” 小哥潇洒一笑,“没事,我职责所在。” 说完,也就走了。 怀里的小宝宝好奇的盯着沈溪手里的快递盒,但很懂礼貌的没有开口问,妈妈说,不能随便过问别人事,这是一种礼貌。 这个过问是什么他不懂,但大致意思就是别人的事情,他不能张口问。 他向来听妈妈的话。 一阵冷风吹过,沈溪有些瑟瑟发抖,这天有些冷了。 她抱着孩子商量:“今天天气不好,我们赶紧回去好不好。” 苏祈安乖乖的点了点头。 沈溪抱着他转身就上楼了,没有一丝停留。 冷风吹过裙角,泛起阵阵涟漪。 江渡目睹了这一切,心都快要碎了。 他揪着爸爸的衣角,固执的不肯抬头,也不愿意再往那个已经没人了的方向看。 江辞缓慢的抚过孩子瘦弱的脊骨,眼底有着心疼:“江渡,爸爸带你回家好不好。” 江渡没有回应。 这附近的大爷也下完了这局象棋,摸着水杯,无意间看见一个精致贵气的孩子眼泪不停的流,也没听哭出声。 他放下水杯,走过去。 “孩子,是遇上什么伤心的事吗?” 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慈祥和蔼的看着这对父子。 这父子真都是一表人才啊! 江辞朝着老人家看着,点头作礼貌。 “没…没有”江渡这时候破碎的自尊心又粘起来了,也不忘礼貌回“谢谢爷爷。” “孩子,人生有很多坎坷,走过去会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多彩,不必为一时的低落难过。” 老爷子背着手说完也没等父子俩回复,又慢悠悠回去下棋了。 江渡眼泪要掉不掉的挂在细长的睫毛上,他眨巴了一下眼,对啊,妈妈现在还没有结婚有其他小宝宝,他还是她唯一的孩子。 刚才那个男孩肯定是周围住户的了,明眼一看就知道三四岁的样子。 一会又把自己安慰好了。 江辞看见孩子在听完不远处老人家劝阻之后,目光渐渐变的清明起来。 “好了,江渡,我们该回家了。” 江辞抱起孩子,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一路走到车旁。 江辞打开车门,副驾驶坐着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 周礼转过头来,向来温和的脾气此时有些炸毛,他语气带着不可置信。 “你千里迢迢把我带过来陪你演戏就算了,现在已经对我的生死不闻不问了吗?!” 小江渡上车后也没管谁在车上,稳稳当当的自闭着。 江辞替小孩子系好安全带,闻言抬眉:“这话怎么说?” 周礼指着自己擦破皮的脸,又指了指自己有些伸不开的腿,一脸你没良心的模样: “你让我假装出车祸,也没人告诉我那车是真要撞我呀!” 江辞看着朋友擦破皮的脸,“我没找人开车撞你,我还没到那卖朋友的地步。” 周礼可宝贝那张脸了,闻言顿时怒火中烧:“什么?!” “那人骑摩托车,撞完我就跑了,我还以为是你安排的人,也没较真。” 结果现在告诉他,这人是真的肇事逃逸?! 江辞揉了揉额角,他这朋友运气确实有些不大好。 “警察局会把人找出来,你等着就好了。我现在带你去趟医院。” 周礼顿时头大,连忙摇头“不去不去,腿好着呢,我才不去医院折腾。” “行,你自己做主。” 快到家的时候,周礼半路下车,说他还有事,就在附近停下。 周礼下车后, 车子很快开到了别墅里。 李助理站在花圃旁的空地上,他手里抱着一份文件夹,有些心不在焉。 江辞鸣了三次喇叭,他都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一旁的园丁看不过眼,把他拽到了一边。 看着老板从车上下来,他赶忙跟过去,神色有些焦急。 小江渡自顾自的走进家了。 江辞抬手示意他等一会。 李助理一路跟着他到了书房,他把文件放到老板面前。 “我这两天调到了夫…沈溪小姐这两年的账单签字和离婚协议,就是……” 江辞看他吞吞吐吐,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辞表情淡淡,“李助,捋直舌头一口气把话给我说完。” “我发现,这两份东西,少夫人字迹完全不一样。” 旧的账单字迹偏向娟体小字,新的字迹有笔走龙蛇的大气感。 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换句话来说,这字明眼看上去就不是一个人写的。 江辞漫不经心的看着面前的两张纸,双手十指交合放在腹前。 这一笔一画,连带着笔锋都不一样,旧的字迹没有笔锋落在开头,新的字迹笔锋落在最后一笔,写字的人想把最后一个捺拉长的感觉。 事情可真有意思了。 江辞瞥了一眼李助,敲打着:“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李助心下明了:“属下从未见过夫人字迹。” 江辞不甚在意的又对比这两幅字,漆黑的眸子一片深幽。 此沈溪非彼沈溪。 第24章 欢迎来到直播间 “大家好,欢迎来到直播间,今天苏苏要要做的第一道菜是辣子鸡丁。” 沈溪站在直播盲区,抱着偷偷嗦着手的祈安,看着苏苏准备材料直播。 苏苏直播用的是变声器,她说她的声音有些软,不适合用在美食直播间。 而且苏苏从不露面,只露出手和和脖子以下的部位。 沈溪知道很多博主不喜欢露面是想保护个人隐私,但是苏苏有时很明显是怕被谁给认出来了。 她不说,沈溪也不问。 “麻麻,厉害!”小祈安躺在在沈溪怀里,小声的在她耳边说。 “对,苏苏妈妈很棒!” 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衣食住行一人全包揽着,幸好祈安还是懂事的,不会时刻吵着要妈妈,苏苏才可以挤出时间去研究直播。 苏苏说,她当时一个人怀孕出来身无分文,后来一个人慢慢自己做菜拍成视频,小火了一把,应粉丝强烈安利,这一年初才慢慢开始直播。 后来,等赚到钱了,在这住几年不舍得搬走了。 “和以前一样,做菜之前要备好菜,我们要准备好的食材有鸡胸肉或者换成鸡腿肉切成小块也可以,干辣椒,蒜还有小麻椒,接着当当当苏苏秘制辣椒酱……” 苏苏全心全意的介绍着菜谱,彩色弹幕飞快的飘过。 ——苏苏宝贝今天好像很高兴呀! ——赞成楼上,之前苏苏声音都不带情绪,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 ——难不成博主有对象了? ——新来的吧,我们苏苏都有孩子了好嘛,好可爱的小宝! ——说起来,最近苏苏都没有小宝视频了。 ——没人关注博主做菜的步骤嘛? ——那倒不是,苏苏这向来是吃饭聊天的聚集地。 沈溪和祈安看着手机里的弹幕,她有些好奇。 结果下面就有人回答了 ——yes!苏苏向来是安静直播,不放音乐,只专注介绍怎么做菜,好认真的一个小姐姐。 ——又是羡慕苏苏老公的一天,苏苏的手我的天堂啊! 一场直播,苏苏介绍了三四个做菜的步骤,最后上场的是甜品。 苏苏做的甜品雕刻技术非常高,以前还有雕画专家私信是否愿意转行,苏苏拒绝了。 粉丝看见苏苏难得又做甜品,一时间弹幕刷屏的特别快,啊声一片。 沈溪也是第一次见苏苏雕刻,她也好奇想要仔细瞧瞧。 “溪溪,我想上厕所~”祈安捂着眼睛,红着耳朵小声的说。 “好,我抱你出去。” 沈溪搂过孩子,艰难的猫着腰往外走。 ——啊啊啊,后面有个身材苗条的大美女。 ——她的腰好细啊!(小猫张手比划,辣么小) ——她怀里还抱着小宝!新鲜的小宝啊! ——两个大美女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哈哈哈。 苏苏停下雕刻,注意到了弹幕,抿着红唇笑了一下,难得在直播间说闲话。 “那是我的好朋友,是来陪我直播的。” ——哈哈哈,故乡的牡丹花又开了(小熊扭腰) 苏苏没看懂,一本正经的提醒粉丝 “这个季节的牡丹已经凋零了,朋友们,等来年的三四月份牡丹才会盛开。” ——苏苏好单纯啊哈哈哈! ——离开了苏苏,谁还能把我当小孩~ 沈溪带着祈安到了厕所后,孩子挣扎着要下来自己解决。 沈溪笑笑,把孩子放下来了,这么大的孩子也考虑到了自尊了。 她抱着手臂靠在外间冰凉墙壁耐心的等着。 …… “什么?你儿子又离婚了?!” 华兰本来修剪着花枝,打算重新插花。 谁知道江先生从后门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凑到自家夫人面前,丢下一记炸雷。 “小声些,这难道光彩吗?” 江徽连忙把夫人搂过来。 丢人的时候就是你儿子,发光的时候就是我儿子。 江先生心底小小吐槽,但不敢说出来。 “光彩?那混小子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华兰语气阴阳怪气。 江徽把夫人想戳死人的剪刀小心的取下,放到了远一点的花盆底上。 “夫人,坐坐坐,喝杯茶消消火。他那本来就是畸形的婚姻,谁家好人结婚是娶回来摆在家里的。再说了,那姑娘图钱,江辞图她能得小满喜欢。这两年,李管家频频都说她对小满不好,这婚姻也没存续的必要了不是?” 江徽示意旁边的女佣不用过来,边殷勤倒茶试过温度后递给夫人,边替儿子狡辩。 毕竟他那‘羸弱’的儿子发话了—— 你要是搞不定我母亲,我第一时间就去江氏集团递辞呈。 他好不容易一把年纪退下来,可不能让这臭小子给嚯嚯了。 华兰接过茶盏品了一口茶,没味儿。 她放下茶盏,“你好歹也是江家老公子哥了,怎么煮个茶没滋没味的。” 江徽瞪大眼睛,倍感冤屈,他这夫人是把火撒在他身上了啊! 他当年可是靠煮茶出众才娶到的华家大小姐啊! “是是是,夫人教训的是,明天明天我就找茶师在重新学一番。” 他拉着华夫人的手,觑着她的脸色,时刻准备着。 “别贫了,我倒不是在意他离婚,是在意他现在脑子有病。” 江徽: ……要这么说,好像确实没错,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愧对他,当年领养了江黎之后,对江辞疏于照顾,这孩子后来总是不愿意和我说话。” 江徽心里酸涩,江辞四岁时他们家领养的江黎 那时江黎还不叫江黎,而叫温黎。 那时候温黎七岁,连幼儿园都没上过,他们家找到的时候,她还在田地里干活。 温黎是他一个要好朋友的孩子,他们是穿着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只不过后来温家投资失败,资金崩盘,过的连普通人都不如。 他后来知道的时候及时帮了他一把,他兄弟头脑聪明及时转行,致力于科学研究,扛起来一家重担,把孩子交给了妻子和老母亲,后来国家派他前去执行秘密科研任务,为了保密连户口都销了。 等再回来的时候,是一口披盖着国旗棺木。 第25章 脑子都集体出走了? 温黎的母亲抱着孩子,一口气咽不下去,当场随着丈夫就走了。 他兄弟生前是为国家奉献了一生,死后他的一家老小更是值得被厚待。 江徽带着妻子去参加兄弟的追悼会,看着两岁温黎和一个弯腰驼背头且发花白的老人,他们心底不是滋味。 他们夫妻俩都和老人家商量,把她们接到江家一起生活。 老太太不愿意连累别人,但为了这独自一人的孙女,她只能腆着老脸请求,要是有一天她死了,请有空的时候照看她的孙女。 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谁先到来。 老太太硬是挺着一口气,把孙女拉扯到七岁就撒手人寰了。 他们接到老太太去世的消息,连夜赶到了温家老家。 后来,他们从街坊邻居口中才知道,老太太为了锻炼孙女独自生活的能力,会让她做很多事情,洗衣服,做饭,下田插秧,一个几岁的小孩什么都干。 街坊邻居说,老太太也心疼,每每流着泪看着孙女抢着干活,可她连床都下不来了,只能给孙女做个伴。 他们把老太太和温家夫妻葬在了一起。 葬礼还没结束,一群温家旁支的亲戚就押着温黎索要老太太藏起来的温父的烈士抚恤金,美其名曰要照顾小温黎。 他们实在看不过去,得到了温黎的同意把温黎带回了江家,为了不惹人闲话,改姓江,但身份证上永远是温黎。 她父亲的姓要铭记。 江黎到江家开始很拘谨,华兰和江徽花了很长时间才得以和她亲近。 那时江辞才四岁,江徽还忙着公司的事情,连晚饭都很少能和家人聚在一起。 在江辞认知里,江黎是他的亲姐姐,可是父亲回来只关心姐姐的事情,很少关心他,哪怕是见到他也是面容严肃问他最近怎么样,像是草草了结公事一样。 久而久之,江辞也不愿意和父亲交流,这场变故持续到了江辞五岁失踪。 “你知道就好,江家又不缺钱,你那时是和公公堵着一口气,非要证明自己,这下好了,江辞失踪回来身体不好,江黎又内疚自责,两个孩子你一个都没照顾好。” 华兰毫不客气的指摘他的错误。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江徽被训的垂头丧气,他叹口气道:“那确实一个都没照顾好,我这些年不是改了嘛?” 江辞出事后,他恍然发现,似乎好久都没有关心他这个小儿子了,他终于有种恐慌感。 也是那时,他把老爷子又拉回去公司,自己反而退了下来。 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江辞后来要去云霞湘读书,他也在那边直接买了靠近学校的高档小区,一整栋都买了下来,把房子打通,陪儿子在那读书。 但男人终究是在情感方面有些粗心,他始终没发现他儿子谈恋爱了。 江辞说出去和朋友玩,他就鼓励他多出去交交朋友,锻炼身体,还会提供大笔的资金支持。 那是丝毫没怀疑他儿子会早恋。 “我听周礼说江辞最近去看医生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华兰还是担心江辞的解离症,他要是受刺激的时候,孩子都记不得,嘴里念叨着哥哥,哥哥的,他哪来什么哥哥,人都病糊涂了。 再者严重的话,这病也会拖垮身体,这次江辞住院就已经是一个警告了。 这现在情况不明,江辞到底手握着江氏财权,要是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那这个威胁江辞怎么办? “江辞愿意去医治就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始,最开始江渡母亲离开的时候,江辞那疯魔样子你不是没见过,有时我觉得啊,这就是天命,记不起来,是对他最大的保护。” 江徽沉着脸叹气。 华兰忽然突发奇想:“要是这个时候,江渡母亲回来了呢?” 下一秒,夫妻俩几乎同时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要是这时候江渡母亲回来了,刺激到了江辞,谁能保证江辞能做什么,这个孩子性格这么偏执,他能放那姑娘好好的吗? “你这假设其实挺恐怖的。” 江徽锐利点评。 华兰难得没凶他:“确实有点儿。” …… 江氏集团 “上一季度的收入还算看的过眼,这个季度,怎么,大家脑子都集体出走了?” 江辞坐在首位,淡漠靠在椅背上,手里拿只笔,眸若寒冰,眼神冻得人遍体生寒。 各个部门经理都噤若寒蝉,头也不敢抬生怕下一个就要骂到他们的头上。 “策划部,策划案从你们部门流出去,怎么,找到人顶包没有?” 江辞语气嘲讽,锐利的眼神一扫策划部那处。 策划部长抖着腿颤巍巍的站起来,“江总,我这边马上就能抓到内鬼了,请再给我点时间,另外新的策划案等完善过后立马交到您手上。” “我等你的好消息。”江辞轻轻的看了他一眼。 策划部长连连点头,坐下的时候,副部长还小心的递过来纸让他擦擦汗。 会议室内,人人自危,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李助站在一旁,把下一个事项递到江辞手边。 旁边的财务部长极快的偷看一眼,然后松了一口气。 人力资源的要倒霉了。 “秦部长,最近工作忙吗?” 江辞漫不经心的以手支头,似笑非笑看着他。 大家目光唰的一下聚焦到了人力资源处,目光饱含同情,秦部长兄弟一路走好。 “工作还可以,不算太忙。” 秦部长面上还算淡定,心却跳的像怀里揣了只兔子。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江辞点点头,似是有些疑惑:“确实,最近我命人对要转正的几个实习生做了背调,秦部长,你猜怎么着?” 秦部长冷汗津津:“江总请讲。” —砰’地一声! 江辞将手里一沓厚厚的背调信息扔在桌子上。 他怒火中烧,眼里散着冷冰冰的寒气: “麻烦秦部长给我解释一下,要转正的三个人中有一个人早在十年前征信就出了问题,还隐瞒了犯罪记录。未转正的一群实习生里还有一个提供虚假学历的人,秦部长,江氏是犯罪窝点吗?” 第26章 能力是硬伤 话音刚落,一群高管也正色起来,这算是严重的工作失误,属于能力问题,秦部长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李助随后立马将江辞扔的一叠纸整理好,交到秦部长手上。 秦部长抖着手一张张翻阅着档案,霎时间,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被人蒙蔽了! ! ! 但,这依旧是他的问题。 他心如死灰的将纸叠好,深深鞠了一躬:“抱歉,江总,这群实习生背调是我工作疏忽,我认罚,让您失望了。” 他摘下高管胸牌,交到李助手中。 李助看了江辞一眼,没有接。他收好档案信息,立马转身回到江辞身后。 一群高管也面色严肃,这场面有些难办。 江辞手指微曲点了点桌子:“秦离,我知道你受人蒙骗,但你管理下属不严属于管理无能,更是能力缺失。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但今天,你让我非常失望。” 秦离羞愧的低着头,以手蒙面,他愧对于江总的信任,当年还是江总看他能力出众破格提拔的。 现在江总训他,也在变相的骂他自己看人有误。 是他连累江总了。 “人力资源部部长换人,秦离调任经理,明天工作进行交接。” 江辞漠然无情的敲定了惩处。 秦离并不愤懑,这样的惩处已经很轻了。 “今天到这,散会。” 江辞脸色沉沉,面色有些苍白的快速走出了会议室。 一群高管部长等江辞走了后才缓缓起身离开座位,他们都走在一起,议论纷纷。 今天只有一小部分人没被训,心里竟然一时有种莫名的庆幸感。 总裁办公室内 江辞侧靠在办公椅上,额头青筋直冒,豆大的汗顺着苍白的脸颊直直流下,他一手抓着桌子,试图缓解疼痛。 他刚才在会议时动怒刺激到了神经,一时间很多重影叠在一起散在江辞眼前。 李助刚把档案亲自送到档案室封条留存。 赶回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自家总裁虚弱的靠在办公椅上,俊美的脸上有种病态的苍白,双眼失神的看着天花板。 “江总,你这是怎么了?” 李助赶忙走过去,想要扶起他。 “别碰我,让我缓缓。” 李助收回手,担忧的看着老板,总感觉老板有种要升仙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 江辞拿起西装,缓缓起身,“送我回御景庄园。” 李助赶忙抓起黑色桌上的车钥匙,紧跟在老板后面。 黑色的迈巴赫一路疾驰。 江辞下车的时候还有些踉跄,李助虚扶着他跟在后面。 李管家迎面看少爷面色苍白的不正常,赶忙迎过去。 “少爷,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打电话麻烦严院长来一趟。” 江辞摇头咬紧牙关一下失力倒在沙发上,他摇头,自己慢慢的拿出手机打电话 “来御景庄园一趟。” 女佣及时的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 江辞接过,抿了一口,放下就没喝了。 李管家急得团团转,偏偏少爷也不请医生。 李助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倒是没那么担心,他听出来江总叫来了心理医生。 很快,一个穿着骚粉色的少年背着背包被女佣带进来。 这下连李助都不淡定了,这么年轻,主治医生?! 这就是看一次病50w诊疗费的医生?! 这小崽子来看一次病比他一个月工资都高!! 生活索然无味,僵尸cos人类。 李助两眼看淡。 李管家明显也很震惊,但他觉得少爷请来的人定有过人之处。 骚粉色卫衣的少年书包一放,就吩咐:“人全部离开客厅,要不然就把他带回房间,我需要一个私密的空间。” 李助这时竟然百无聊赖的想着,瞧瞧,这就是人与人之间差距。 他被人差使,人差使别人。 江辞撑起来,一个人硬是走回了房间。 江总这里没什么吩咐,李助又回公司打工了。 江辞靠在大床上,柔软的被子盖住双腿。 盛夏站定在他面前,拿着笔记本:“还是老样子,我问你答。” “最近脑子中会闪现碎片记忆吗?” “有。” “经常有,还是就一次。” “就一次。” “最近情绪有过失控吗?” “有。” “什么时候?” “今天开会时候。” 盛夏又问了一些睡眠方面问题,江辞闭着眼睛对答如流。 少年合上本子,“你这是自我人体想要恢复记忆,这是你潜意识的需求,外加外部因素刺激,导致你现在状态不稳定。” “你需要先休息一会。” “今天要催眠吗?”江辞缓缓睁开眼睛。 “不行,你现在神经系统本就不稳定,催眠容易出现意外。” 盛夏让他服了药,坐在一旁观察情况。 滴滴滴 一个小时过去,江辞醒了。 睁开眼时,眼里有一瞬的迷茫转瞬即逝。 盛夏捕捉到这一丝情绪立马记在本子上。 “刚才梦里梦到了什么?” “不记得了。”江辞确实不记得了,总感觉很悲伤,很愤怒,但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一般不会出现在他身上,所以他有些讶异。 “你睡觉情况不稳,每天保持充足的睡眠和好情绪。” 诊断结束。 盛夏立马放下本子,“哥,你这情况咋这么不稳定,我本来还打算去看足球杯来着。” 江辞早就习惯他工作时和不工作时两个样子了。 “你现在坐我飞机去也不晚。” 盛夏立马欢呼雀跃的跳起来,少年人的青春气息活灵活现。 “哥,你简直是我亲哥。” “盛深同意你这么喊吗?”江辞闭着眼睛,只觉得他聒噪。 谁知道他下一秒真的安静下来了,还老神在在的叹口气。 “自从我嫂子去世之后,我哥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怎么说他都没用。” 空气安静了几秒, 江辞蹙眉疑惑:“盛深什么时候结婚了?” 盛夏:得,又是一个脑子不好的。 “我哥早结婚了,你前脚领证,我哥后脚就结婚了,当时还说双喜临门来着。” 结果现在好了,哥俩个各哭各的坟。 第27章 鬼怪小姐 “话说回来,我这次来怎么没看见江渡那小子。” 盛夏扭着脖子朝门外探。 江辞不动声色:“他在老宅。” 他顿了顿, “你不是说要赶时间去看世界杯吗?” 盛夏立马站起来,一拍脑门:“怎么差点把这事给弄忘了。” 他收拾东西拎着包就走,还不忘回头:“哥,等我回来给你复诊啊!最近好好休息,别动怒。” “好。” 江辞没再感受到那种麻木脱力的感觉,他甩了甩手臂,撑起来坐在床上。 刚开始眩晕的时候,他眼前闪过了沈溪冷清清的看着他的模样。 那样的沈溪,江辞从未见过。 或许是这两年根本没有在意过她,她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更何况,现在的沈溪不是以前的沈溪。 他忽然回想起签离婚协议的场景, 沈溪非常平静,没有任何要撒泼耍赖的动作,这跟以前她一直拿江渡威胁要他去陪她的形象不符。 可是,转变在哪呢? 在那天早晨,她问他,帅哥,路在哪? 那是沈溪就没认出来他。 江辞摩挲着手指,这世界真的会有这么怪异的事情吗? 活人可以被悄无声息的代替,那这个世界的规则和秩序在哪里? 世界平衡又在哪里? 沈溪,是鬼怪小姐? 江辞想到这眼里充满兴味,就在这时,他的记忆以一种能明显的感受形式在流失。 他刚才在想什么?! 不行,不能忘! 江辞脸色苍白的抵着脑袋,死死的咬紧牙关,拼命与身体自我机能做搏斗。 他狠厉快速挥手把杯子摔到地上,杯子顿时四分五裂。 江辞快速捡起一块玻璃碎片,眼底雾蒙蒙一片,毫不犹豫割在了大动脉上。 鲜血如柱一般争先恐后的喷出来。 滴答滴答 慢慢的鲜血滴落很快就染红了灰色的地板。 江辞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掌沾满的血,眼都不眨一下,任由血液喷发也不做任何包扎。 慢慢的,慢慢的,他感觉双眼模糊,精神也渐渐像是被抽走。 在生死一刹那, 江辞眼睁睁的看着手上的伤一点点缝合起来,就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样,手腕上甚至一点伤疤都没有了! 他赌对了。 江辞阴冷麻木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手腕,喃喃自语: “这算什么?” 为什么他死不了呢? 他之前早就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他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他能隐约听见严院长在说, “这孩子的器官怎么也有衰竭的征兆,他之前也没有这个问题啊,真是奇了怪了。” 等他体检的时候, 所谓的身体机能严重下降并没有出现,他的器官也不存在衰竭的现象 这种情况太难解释。 严院长把报告单交给他,要他保管好,因为他身体情况太离谱了,根本不是寻常的医学能解答出来的。 不久前的意外见证了沈溪的怪异行为。 他把这些信息结合起来,大概能知道,这个世界有主宰者,那么他江辞一定占有重要位置,否则不会在他一旦生命陷入垂危之际,这股陌生的力量就会挽救他。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他起什么作用呢? 被人摆布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轰隆轰隆,外面天气忽然吹着狂风,闪电骤然间炸响,瞬间照亮了四方血红的天空,像是雷霆之怒。 江辞撩起眼皮淡漠的看着御景山庄的绿化植被被吹的东倒西歪,树叶成堆的被卷入狂风中。 “怎么,你妄想控制我?” 他嗤笑一声,眼神淡淡的看着窗外。 一时间天似乎更红了些,雷电闪的更疯狂了,天空阴沉沉的,带着末日来临的压抑感。 “让我猜猜,我是这个世界重要的一个人物,那么沈溪呢?” 江辞漫不经心的自问自答:“她不重要是不是?也是,要不然你们肯定会阻止我和她离婚。” “那还有谁重要呢?或者我换句话说,是谁会和我在一起,那么这个人对你们来说就是重要的是吗?” 乱风不止,霎时间一束光划破天空,天光乍现,仿佛天门大开。 于是,天晴了。 江辞把玩着手里的戒指,这个取不下来的戒指。 他还真的猜对了。 “你们要我按着你们的计划走是吗?” 江辞嘴角半勾,残忍的开口, “你们妄想,来谁我就杀谁。” 轰隆声逐渐减小,像是某种衰弱的信号。 江辞啧了一声,漆黑的眼眸不在意的看向窗外。 这个世界还真是…让人惊喜啊! …… “这天气怎么回事,明明是大晴天,说打雷就打雷。” 沈溪蹙眉看着窗外,天色阴沉沉的很不好看,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黑色镇纸下压着的宣纸也被吹起一角。 她眼疾手快的关上了窗户。 可惜了,她抿唇看了眼笔下的画,眼底惋惜。 画上是五岁的江渡。 江渡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虽然他只是个孩子。 沈溪下午不知道画什么的时候,无意间开始动笔,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画出了孩子的轮廓。 哪怕他们相处不久,沈溪依然对他有种天然的喜欢,更何况江渡对她也很好。 这幅画被风吹撒了颜料,已经被破坏了,沈溪不想扔,她想了想在画上写下—稚子童心。 她用其他色彩极力挽救,才勉强的画出一个完整的孩子。 已经很好了。 她将画小心的放在隔板上,等待着自然风干,到时候她在把画收起来。 这幅画她是不会传上网的,先不说江家有能力让她永久封号,光是泄露孩子面貌他的生活多少都会受到影响。 这几天她画画渐入佳境,一口气画了五幅画,这要是在以前世界里这是她一个月的量。 她把视频剪辑了很久都发在了网上,也是出于吸引粉丝好奇心,她平时画画都是戴着面具。 这些面具都是她自己画的,千奇百怪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猜测和关注。 她刚准备放下手机,私信界面出现了一个官方号。 沈溪顿时精神大振,点进去。 niy娱乐:“你好,我是niy选秀的幕后导演,我们平台观察了很久博主发的视频,觉得您的画有很多新颖之处,不知道您会不会人脸彩绘,由于我们平台打算制定新的赛制,想约您给我们练习生作画,是在人脸上作画,如果有意,您看有时间我们可以见面详细谈谈吗?” 第二十八 江渡失踪 沈溪止不住的兴奋:还有这好事? 她现在什么都缺,尤其是钱! 就差出去抢了! 不行,沈溪勉强拽回了自己的良心。 她还是得实验一下看是不是能在人脸上画。 平面上画画和立体上画是不一样的。 就像很多人其实画画很好看,但是自己画起妆来并不是很好看。 五官比例,立体形状,这些都要考虑。 就当一次考试准备了,她得争取一下。 沈溪跑到旧货市场买了很多年轻男女的脸面泥塑,又买了多色的人体彩绘颜料。 在她即将走出旧货市场的时候,无意间她扫到了一个特别可爱的毛绒玩具小狗,她想了一下,走过去买了下来。 回到家没多久,她轻轻的敲苏苏家门。 门开了,苏苏睡眼惺忪,穿着明黄色的动漫睡衣。 “溪溪?” “路过旧货市场,顺道给祈安买了下来。” 沈溪把巴掌大的玩具狗递过去。 “我替祈安谢谢啦!”苏苏摸了摸耳朵笑着接过。 “真客气。” 苏苏目送沈溪回了家,也转身关门。 “宝宝,看姨姨送你的玩具。” 小祈安眨巴着大眼睛,跌跌撞撞抱着苏苏的腿,朝着她身后看去 “溪溪,姨姨?” 小男孩白嫩的小手捧着毛茸小狗, “嘻嘻~” 苏苏费劲的抱起孩子垫了两下:“姨姨回家准备工作了,等她忙完我们在一起。” 小祈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姨姨要赚钱养家。 …… 这边沈溪一一在茶几上小心翼翼的摆好这些泥塑,拿出画笔兑上点水,蘸着彩绘颜料,眯着眼睛打量着彩塑人脸的五官。 她翻了些彩绘的素材就捧着彩绘盘开始画起来。 她偏爱蓝色,很快在鼻梁处描出闪电波浪,接着用另外的深蓝色描边,又凭感觉随手在脸颊处添了一朵白云。 显得整张脸很可爱,这个得结合妆容看,要是搭配可爱风的,会显得人很纯,换成五官艳丽的会显得很冷酷,有些冰冷的机械感。 总的来说,沈溪对自己的彩绘勉强满意。 虽然没有平面的画好看,但也算可以了。 她很快就回复了选秀负责人信息,想要见面详谈一下。 负责人一时也没回信息,她想着反正没事,于是戴起面具又开始准备录视频。 …… 江渡失踪了。 江家人发现的时候是当天晚上。 江辞接到电话的时候,脸色黝黑渗人,他立马打电话让孙助找人。 孙助接到电话的时候,差点掩面涕下,他还是有用的,差点以为他要失业了,江总已经一个月没有召唤他了。 江家老宅 华兰差点就倒下了,她一瞬间就想到了江辞小时候的那三次失踪,孩子几乎就是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江渡这几天在江宅都异常沉默,像是某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华兰逗他笑,他就给面子乖巧的笑,平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孩子下午跟他们说想跟着老爷子去钓鱼,他们当然乐见其成带孩子出去转转。 但,晚上老爷子一个人瞪着大眼睛回来的时候,身后空无一人。 江家两口立马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 沈溪得到了节目组的回复,约好了明天下午见面再详细聊一下。 她收拾了一下凌乱的画板,和脏脏的地板。 “咚咚咚” 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传来。 沈溪还是下意识警惕起来,苏苏和祈安敲门都是敲两下就会停,而不是像这种有强迫症一样。 她蹑手蹑脚的趴在门上看猫眼。 没人? “咚咚咚” 卧槽卧槽卧槽! 啊啊啊啊,见鬼了! 沈溪满脸惊吓,这门外没人啊,哪来的铃声啊? 一瞬间,沈溪连坟墓在哪都想好了。 幼稚的孩童声音从门外传来:“有人吗?” 沈溪顿时愣了下来,好耳熟的声音。 像是,江渡? 她几乎下意识的开了门。 门一打开,是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 昏暗的灯光下,小男孩低着头有些局促不安, “我,我……” 沈溪朝着孩子身后看了一眼,有些讶异“你一个来的吗?” 江渡抿了抿唇点着头,“我想你了。” 他有些沮丧的问:“我会打扰到妈…你嘛?” 沈溪看着勉强到她膝盖的孩子,眼睛有些酸涩: “不会打扰到我,只是你爸爸不知道你来会担心你的。” 孩子低着头掰着手指不讲话了。 她压下心底异样的感觉,带着孩子进来了。 江渡教养很好,他进来也不乱看,乖乖巧巧的坐在蓝色沙发上。 孩子一身贵气,笔直的坐在那,跟沈溪这窄小的家有些格格不入。 沈溪从最初的惊讶冷静下来,她从厨房端出来一盒糕点。 “来的时候有吃饭吗?” 江渡小幅度的摇摇头,他抬起眼有些可怜。 沈溪把糕点盘放在他面前:“我这这么远,路上肯定受苦了,多吃点,不够我再去买。” 她静静的看着孩子,这孩子既然是自己跑出来的,肯定还没有跟江辞讲,换句话说,江渡离家出走了?! 云霞湘跟京城相距700多公里,他这是一个人坐飞机来的? 还有更重要的,江渡怎么知道她在这? 沈溪思绪一时有些混乱。 江渡小手捏着糕点,微不可察的看了眼母亲,看她神色有些凝重,一时间心底止不住的难过,眼中布满了水渍。 沈溪看着孩子默不作声的坐在那,叹了口气,眼底有些挣扎。 这是男主的孩子。 “咱们要不然给你爸爸打个电话报平安呢?” 沈溪有些害怕,她倒不是怕江辞担心,而是怕江辞到时候以为江渡是她引诱过来的,到时候她有口难言。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江渡很乖,他从小小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电话手表,打了过去。 沈溪听着电话铃声,一时有些坐立难安。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江渡。” 嗯,是男主声音有些冷,就跟西西伯利亚常年不化的冰雪一样的冷。 沈溪两眼放空的想着。 江渡有些不情不愿:“爸爸,我到…妈妈家里了。” 他还小心的觑了眼沈溪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微微的松了口气。 第29章 恶魔小少爷 对面沉默了一分钟。 就在沈溪以为江辞要爆发的时候,对面传来了冷淡的声音: “把电话给沈小姐。” 江渡把电话手表放到了沈溪的手上。 不知道是不是江渡握的久了,手表有些烫手。 “江总晚上好。” 沈溪语气恭敬,不由自主的跟旁边的孩子一样挺直了腰背。 “抱歉,我没有看好孩子,让他打扰到你了。” 对面语气似乎有些歉意,但江辞说话语调平直无波,让人觉得他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没有打扰,就是孩子一个人坐飞机来还是有些不安全。” “是我的问题,如果沈小姐不觉得麻烦的话,可以让江渡在你那一个晚上吗?我可以付一笔酬劳。明天我就会去接他。” 虽然霸总口中‘可观的酬劳’确实让人心动,但是沈溪还是义正言辞拒绝了,孩子还在旁边,要是接受了,让他怎么自处,他不远万里赶过来想见一面的人为了酬劳来接待他,想想就让人心碎。 “酬劳就不用了,江渡他很听话,也没什么麻烦的。” 江辞也没有多言,两人敲定好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明天可能就要走了,但江渡心底还是有种隐秘的高兴,至少能和妈妈在一起待一个晚上不是吗? 这已经很好了。 “小江渡,和爸爸吵架了?”沈溪靠在沙发上戏谑的看向他。 江渡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小声开口: “爸爸好坏的,他……” 他不许我来看你。 看着孩子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就知道这事情或许有什么隐情在里面。 她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一脸唏嘘: “真让我感动,没想到小满现在还能记挂着我。” 这话不假,她搬出来快一个月了,身边除了苏苏和祈安也没什么朋友。 人类是一种群居动物,哪怕一个人住,身边都至少会有两三个社交关系网。 沈溪有时一个人在家也会有些孤单,一个人了打完游戏后蒙头睡一下午,醒来的时候看着夕阳西下,一时间有种全世界都抛弃她的落魄感。 哪怕江渡是男主的孩子,但他的记挂让沈溪很感动。 被人记挂,需要的感觉真好。 江渡有些羞涩,他想,我要是一直可以陪着你就好了。 或许是甜品的糖分超标了,江渡心底像是撒了蜜一般。 沈溪看着江渡眼底亮晶晶的,就明白这孩子是在开心。 她也跟着开心。 沈溪拉着孩子参观了一下她的小屋子:“我带你你看看我的小房子,那是小的阳台,里面有一盆多肉,是我刚搬进来的时候买的,我想着它好养活就买了下来。” 江渡看着厚厚的多肉瓣,在心底默默记了下来,他回去也要养一盆一样的。 沈溪又带孩子到了客厅围起来的一层布后面,后面被开辟出来一小块空间,是她的小小画室。 “铛铛铛,这是我平时工作的地方,你看这些是我在你来不久前画的泥塑彩绘,怎么样,好看不?” 沈溪待江渡像是和朋友聊家常一般,没有长辈的话语,就像平辈聊天。 江渡这孩子打小就会给人提供极好的情绪价值,他捧场的拍着手,连声说:“妈妈画的好棒,妈妈真厉害!” 他边说还边竖起大拇指。 给沈溪都夸的羞涩起来。 矮油,这让人家不好意思(羞涩摆手) 接下来,沈溪笼统的给江渡指了厨房,卧室。 江渡也是礼貌的看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白色灯光把孩子照耀的更精致了一些,他皮肤白皙细腻如初雪,睫毛细密又长,眉型锋利,在孩子脸上却更显英气。 沈溪心血来潮,一时手有些痒:“小满同学,愿意当我的模特嘛?” 江渡对沈溪一向是有求必应的,他点头答应了。 “麻麻,要摆出什么样的姿势呀?” 他也有些小期待,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不需要摆姿势,我要画的是彩绘,喏,就像刚才给你看的泥塑一样。” “好诶!” 小满同志闻言更兴奋了。 沈溪问好了小男孩有没有钟爱的形状或者颜色什么的。 “灰白色!” 沈溪有些疑惑,小小年纪怎么会喜欢这种暗色。 但她还是依着他画了,她拿着色盘开始沾水调颜色。 江渡挪坐到了他母亲的工作区域,这里可以不怕粘上颜色。 “闭上眼睛,我要开始咯。” 江渡立马闭上小眼睛。 沈溪拿着画笔大致看了一下比例问题,开始下笔轻轻画了起来。 她先在孩子眼角处点缀了些白色的小珍珠,浅的颜色要先画出来。 接着顺着孩子的眼尾描了一下,对着眼睛上方添了两笔,很快眼妆出来了。 接下来沈溪灵感爆发,下笔几乎毫不犹豫。 很快,她就放下了画笔。 “天黑,请睁开。”沈溪眉眼带笑。 江渡从母亲开始靠近他下笔画的时候,他就无意识的闻到了母亲身上的松木香,是一款洗衣液的后调味。 他不敢扬起唇角,害怕破坏了她的创作,当然,他也很期待。 慢慢的,江渡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沈溪手里镜子中的自己,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 “我画的是圣诞节的小恶魔妆” 沈溪咳了声:“送给我的恶魔小少爷。” 江渡睁大了眼睛,眼中充满了笑意:“我很喜欢,妈妈画功好厉害” 沈溪收到了恭维,尾巴都要骄傲的翘起来了,硬是被她摁了下去。 沈溪为了纪念还给他拍了很多照片。 “好啦好啦,不早了,不早了,该休息了。” 沈溪看着江渡秀气的打着哈欠,看了眼手机确实不早了。 她替江渡清洗完脸后,细心的告诉江渡这些东西该怎么用后就关门出去了。 沈溪靠在浴室门外,低头沉思,孩子洗完澡肯定要换身衣服,她这是肯定没有,要不还是找苏苏借一下? 也不知道祈安有没有大一些的衣服。 她拨通了苏苏的电话,解释了一下家里来了个孩子临时没带衣服,想借一套。 苏苏声音温柔:“我这边正好有一套是当时合作商送的,我送给你。” 第30章 出生好就已经赢了 苏苏很快就来了。 她带来一套皮卡丘睡衣,是当时拍视频合作商知道她有孩子,做人情送的一套,结果还送错了。 “这衣服是洗干净的,祈安喜欢翻衣柜,所以衣柜衣服都是定时洗。” “谢……” 沈溪刚点头,正准备说什么,浴室门开了。 “不用客气,我先走了。”苏苏撂下一句话,匆忙走了。 苏苏社恐到了这个地步吗? 沈溪疑惑的关上了门。 “妈妈,我洗完澡了。” 小男孩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浑身还散发着白色的热气,眼底雾气腾腾的看着她。 沈溪展开刚拿过的衣服,揪着衣服的尾巴解释, “我向朋友借的睡衣,要不要穿着试试,我今晚把刚换的衣服洗一下,明天早上就会干,你明天再穿。” 江渡眨巴眨巴眼,看了眼妈妈手里的衣服,乖巧的点点头。 “穿上试试看。” 沈溪想象不出来江渡穿上这皮卡丘睡衣到底会多可爱。 这孩子平时画风都是一本正经的可爱,穿的衣服要不是背带裤就是小型西装,太正经了,孩子嘛,要有孩子该有的样子。 江渡接过衣服,走进浴室。 三分钟后, 一个提着皮卡丘闪电尾巴的孩子出来了,明黄色的皮卡丘睡衣穿在孩子身上简直太萌了。 “哦~宝宝,你实在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多可爱。” 沈溪一颗老母亲心都要化了。 这跟二次元养崽有什么区别!!! 哦不,还是有的。 那就是,她可以摸得着,还可以抱! 诶,某暖游戏可以下回来了。 她那二次元沉寂的心又活跃了起来。 沈溪目光幽幽的看着江渡,瞧这可爱的孩子,但凡不是男主的,她都想偷偷带回家藏起来了。 江渡没有看懂老母亲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他有些别扭的摘开帽子,才露出笑容。 “衣服…好看。” 江渡干巴巴的不知道怎么夸。 “嗯,好看,所以啊,以后宝宝要多变换一下风格。” 不要总学你那冰山霸总爸爸,一年到头霸总装。 江渡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母亲,点了点头。 沈溪带着江渡睡在了这个房子唯一的一间卧室。 江渡从进卧室,小眼睛就一直弯弯的,看起来很高兴 沈溪点了点他的鼻子,带着孩子熄灯休息了。 …… 江氏集团 江辞刚开完项目会议,李助就立马跟了上来。 “江总,老宅夫人找您,打您电话没打通,打到我这里了。” 江辞疲惫的捏了捏鼻梁,神情淡淡的靠着办公椅。 “我知道了,今晚加班辛苦,你先回去吧。” “不辛苦,不辛苦,老板再见。” 李助嘴上说着不辛苦,脚跑的比踩着风火轮还快。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留下江辞独自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他扫了眼时间凌晨一点了。 这次的房地产项目开发在城郊,政府审批环节却出了问题,说江氏材料不合格,不久,建设局那边把施工许可也给压了下来。 江辞神色漠然,看来又有不知死活的虫子爬出来恶心人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慢条斯理的点燃,慵懒矜贵。 一根烟慢慢在指尖燃尽。 江辞面无表情的摁灭了烟头,扔在烟灰缸里。 …… 深夜酒吧的肆意散发着酒精的味道,炸耳的音乐如热浪一阵一阵的扑来,年轻时髦的男女朋友们都在舞池里热舞。 幽暗的角落里, “呵,江氏这次神气不了多久。” 李哲端着一杯红酒一饮而尽,笑容邪祟。 旁边的周历闻言立马酒醒了,推开了挂在身上身材火辣的女人。 女人妖娆的身子被猝不及防一推,倒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都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又扭着腰自己站了起来。 她纤细的胳膊又搭在周历身上,红唇正准备亲过去…… “识相点,给我滚开,我下次还来找你。” 周历狠狠一推,冷眼看着地上的红衣女人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红衣女人扶着腰,咬着唇走开了。 她走后,周历收敛了怒意,又凑到李哲跟前, “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是城南那项目?” 周历心思晃荡,一张脸上充满刻薄算计。 李哲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面露散漫:“我让人把他审批书和施工许可给压下来了,我看到时候开发承诺的时间到了,他还没动工,看他还怎么交代。” 周历下意识皱了一下眉,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屑,这蠢货竟会仗着家里政府关系去给江辞施压,江辞到时候一点点查下来的时候,恐怕到时候连他舅舅的位子都保不住。 江家老爷子的门生遍布京城,其中政府部门里的能说出来的都是些不能惹的,更何况还有他们不知道的。 亏他还以为李哲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呢。 周历看着李哲这自以为是的狂傲样子,转念一想,虽然李哲蠢了一点,但李家老爷子也是个狠人,万一江辞这次做错了得罪他了呢? 李哲办法纯了些,但有句话没讲错,如果时间到了他还没动工的话……… 那完工的时间不能动,意味着进程会很赶。 如果中途工地在出现什么意外的话…… 这块地,他还能要吗? 周历脸上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醉呼呼的李哲。 他嘴里还在自豪的叭叭着,他是怎样找人把江氏许可给压下来的,说完又嘲讽江辞除了出身好了点,有什么在他面前高傲的资本…… 周历眯着眼想:单单出生好一点就比你起点不知道高了多少。 李哲,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 天刚蒙蒙亮,入了秋的早上冷气直钻肺腑。 江徽看着自家媳妇房间转来转去,一时间都有些老眼昏花了,他看了眼外面的天气,斟酌了一下, “这会儿天才刚亮,时间还早,我带你出去吃个早茶?” 华兰闻言,眼风一下扫到他。 江徽下意识一哆嗦。 果然, “我看你像早茶,还吃早茶。你孙子到现在还寄养在别人家里呢!” 华兰从金丝绒制作的软架上随意拿过一把水墨扇。 急死她了,她现在带孩子都出现阴影了,年轻的时候儿子失踪了,老了的时候孙子失踪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第31章 明明她不喜欢孩子的 老江总一脸无辜:“江辞做事向来是有分寸的,他既然把孩子交给那姑娘,就说明那姑娘还算可靠。” 要不然他儿子早就连夜就把人接回来了。 华兰慢半拍的摇了摇扇子,似信非信的看着他:“真的假的?” 江徽揽着他家太太的腰,从她手里拿过扇子替她扇了起来,虽然早上冷,但是他太太还是热。 诶,真拿华大小姐没办法。 “你没见过小满依赖那姑娘的画面,你要是见到了保准吃醋,想开点。” 华兰知道自己丈夫是个从不讲大话的人,但她还是想象不出来小满依赖人的样子。 小满在老宅从不张手要人抱,甚至喜欢一个人待着摆弄玩具,学习。 但江家人多,老太太老爷子都是看着孩子长大的,他们爱和小满说说话,小满也愿意陪他们,你说他就答,但从不黏人,乖巧的很。 她还真的有点吃醋。 “诶呦,行了,别扇了,这么冷扇什么?” 华兰直起身子,一脸嫌弃的挣脱他的怀抱。 江徽笑了笑接过话:“好好好,我的错,劳烦夫人别生气。” …… 云霞湘的秋天有些刺骨的冷。 沈溪把昨晚烘干的衣服拿出来,叠好放在沙发上。 “等走的时候在换上吧,睡衣方便,暂时先穿着睡衣吧。” 江渡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 这件皮卡丘睡衣带了绒毛,穿起来暖暖的。 沈溪拿出备用牙刷毛巾给孩子。 小孩操着一口糯糯的牙齿,认真的对着镜子一丝不苟的刷着牙,像是完成什么使命一样。 沈溪看着觉得有些好笑,这孩子看来有强迫症。 她摇头走到外面,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昨天晚上她和节目组商定好了地点,节目组有些为难的想把时间定在今天下午。 负责人说后天第一轮公演要开始了,他们要回去盯着防止出意外。 沈溪也只能答应了,到底节目组才是甲方爸爸。 “妈妈,来吃饭啦!” 江渡凑着他那张包子脸站在餐桌旁,贴心的摆弄着碗筷和早餐。 早餐是沈溪打电话订好的。 她这连个食材都没有,更别提做饭了。 小江渡绅士的拉开凳子,示意妈妈先坐。 沈溪笑着坐了下来,“尝尝这儿的包子符不符合你的口味。” 她把这儿的包子所有口味都点了一遍,看江渡喜欢吃那种。 一共十几个包子,吃不完也不要紧,她热热还能当中餐和晚餐吃。 江辞早上就给孩子打了电话,表示中午之前会到。 江渡叉起一个奶黄包,看了两眼,斯斯文文的吃起来,两个腮帮子鼓鼓的。 他嚼完后,脸上还带着笑:“好吃的,妈妈也吃。” 他指了指面前的包子和粥。 沈溪收回视线,自己也随意拿一个吃起来,她吃东西向来不挑。 只要不是难以下咽她都能吃,只不过她有时候会馋一些重油重盐的食物。 两个人都慢吞吞的享用完早餐,正准备一起收桌子的时候。 门铃响了。 “宝贝,你爸爸到了,开门吧。” 沈溪看了下猫眼,把开门机会让给孩子。 江渡敛了笑,抿着小嘴去开门了。 门外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风尘仆仆,依旧盖不住他品貌非凡,男人漆黑的眼眸看着孩子带着一丝暖意。 他礼貌的看向小男孩背后的女人 “劳烦沈小姐了,我现在带……” 江渡赶忙开口打断,他白净的小脸蛋有些红。 “我…我好看嘛?” 江辞被打断话,垂着眼眸看向自己的儿子,他今天有些不一样,之前孩子穿的都是些正装,再或者是运动装。 很少有这些可爱稚嫩的服装。 他中肯的评价:“好看,很可爱。” 沈溪丝毫没有邀请男主进来坐坐的意思,她看着父子聊天,转身进去拿着收拾好的小背包。 她还放了一些画和照片在里面,她之前给孩子拍的照片用拍立得打印了下来,放进了孩子的背包里。 她收拾好又检查一遍,仿若真的是孩子母亲一般。 好了,他真的要走了。 江渡趁着妈妈走开,悄摸的想拉爸爸进门。 “江渡,在没经过女生的允许下,是不能擅自进别人家门的,你是不是忘了?” 江辞脱下大衣把孩子裹起来抱在怀里。 男人里面的穿的单衣,看着有些冷,但他似乎没有感觉到。 “好了,江总,东西都在背包里了。沈溪把东西递给江辞,又面带笑容的看着孩子。 “江渡要回家了,我得和你说再见了。” 江渡眼睛红通通的,也没有改变沈溪铁石心肠的想法。 她没有邀请江渡有时间再来。 江辞洞悉了她的想法,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对面的女人。 “沈小姐,这是你应得的酬劳。” 他避开了她的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只要是和她碰面,他看见她的眼睛就会害怕。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潜意识里在怕什么。 明明几个月以前也不是这样。 沈溪低眉看了眼支票,艰难的挪开了眼睛:“区区小事……” 青天大老爷啊,快别拿了! 这该死的诱惑,再多拿几下她真的就要忍不住了! 江辞还没等她话说完,就顺手收起了支票,随意往儿子口袋一塞。 他看着沈溪猫儿似躲避的眼神,眼底泛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沈小姐待江渡很好,江某记下了,我们走了。” 他快速的看了一下她的眼睛,对视上那一刻心里像针扎的一样,泛着细密的疼。 沈溪没注意到。 江辞怀里的小男孩眼角微红,细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眼泪,他忍着泪意开口: “再见。” 再见,妈妈。 沈溪都不敢看孩子眼睛,她看着孩子下半张脸, “再见了小宝贝。” “江总一路平安。” 江辞转身:“承你吉言。” 小孩走后的家里竟然一时有些空荡荡的,沈溪有些魂不守舍的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 天知道,她根本不敢对上孩子失落的眼神,她生怕自己忍不住开口,想挽留他。 明明,明明她不喜欢孩子的。 第32章 十万一个月 也许是天气变冷了,沈溪觉得今天外面的风格外的萧瑟。 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等她在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时间真快啊! 她起身收拾好餐桌,洗干净手。 该收拾收拾今天下午要面试的东西了。 沈溪看着彩绘过的泥塑,啧,太重了,不适合带着,倒不如用手机照下来。 她找好角度,用原相机拍了所有的作品,最后转念一想,节目组最初看上的不是她画的那些面具吗,她还有画的面具没有在拍视频的时候带过,正好把这些一起打包给节目组负责人看。 转眼时间就到了下午。 沈溪披了件米色毛呢大衣,把头发散下来,披在肩膀两侧,对着镜子画了一个淡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意外的有些温柔,镜子里的女人眉眼柔和。 对,就是这样,就用温柔来形容她哈哈哈哈,沈溪觉得有时候自己发癫也挺恐怖的。 她笑着笑着觉得有些猥琐了,赶忙收起表情,装模做样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 她拟出粗犷的男声: “咳咳,你今天的表现很好,我决定给你两万一个月的工资。” 够了够了,两万多好啊。 可惜了,是她在做梦。 也不一定,如果真的是能选上选秀节目的话,可能还真的两万不止呢。 得看看负责人的态度。 沈溪想通后,揣着手机就走了。 她很少欣赏在这个江南水镇,每次路过都是匆匆忙忙的。 嗯,这次依然很匆忙。 古老的梧桐树旁有一座古朴的小楼,上面挂了一块褐色的匾,是茶乡里。 沈溪多看了两眼匾确定地点是对的,抬脚就进去了。 小楼外表看着挺小,没想到内里却很宽敞,入目就是那翠色的人造小溪,向两侧走廊往上看有上百个小隔间。 “这位女士,需要我为你带路吗?”抱着盘子的服务员面带招牌微笑询问沈溪。 “麻烦你了,我预约了5号的亭雅间。” “好的,这边请。” 沈溪寸步不离的跟着服务员,这地方走廊相通,实在太绕了,多走两步她都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这里就是亭雅五号间了。”服务员替她推开漆红的雕花木门。 “多谢,麻烦按照订单上两杯茶。” 沈溪走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有半个小时才到他们约好的时间。 还早。 服务员来的很快,他弯着腰介绍着茶,两个白玉色的茶盏被被放置在两侧,都倒入了三分之一的茶,又将茶壶放在中间 “如果茶不够,您在到时候在喊我们蓄水。” 沈溪点点头“好的。” 服务员走出去了。 雅,茶文化实在是太雅了! 可惜了,遇上了她这个对茶一窍不通的俗人。 她根本喝不出来茶有什么不一样。 当初定在这茶楼,只是觉得选在这边谈事,逼格高一点罢了。 沈溪没有动茶盏,而是透过窗口,看看这茶楼布局。 没一会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了。 沈溪回神刚过去。 来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男生,穿着九分破洞裤,染着一头奶奶灰,耳朵上配着宝石蓝的耳钉,他单手插兜,随手关上了门。 沈溪第一反应竟然是,这男孩成年了吗? 沈珂也有些诧异,这居然比他到的还早。 他顺眼看过去,对面的女人穿着米色的大衣,眉眼温和,身上带着一种与世无争的宁静感。 他想,是个不错的人。 与此同时,沈溪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这负责人怎么会这么年轻,她还以为来的是个至少三四十岁的男人。 她收回目光,垂眼看着案桌上的花纹,心底有些忐忑,她有些潮人恐惧症。 结果就导致场面一度有些诡异的安静。 沈珂想着好歹我是个甲方,她为什么不先开口和我说话? 看沈溪目光浅浅,飘忽着没落在他身上。 他反而来劲了,今天你不说我也不说,反正晚上的飞机。 他放下包坐下来,大喇喇的坐在那,抱臂看着她。 沈溪等他落座了,看他姿势阔绰,眼眸轻轻的扫过他,正想开口…… “你好,我叫沈珂,是这次与你《y&g》选秀的负责人。” 沈珂在对面女人眼睛轻轻柔柔的对上他的眼睛时,他心里瞬间像是被撞击了一下,瞬间就忘了较劲的想法。 去他的,他个大老爷们跟个姑娘较劲个啥! 可惜沈溪不知道他的想法,要是知道,她准得在乐倒,他被骗了。 “嗯,你好,我叫沈溪,我这次过来带了我以往的一些作品,以及我最新的一些手绘。” 沈溪从善如流的接过话,将倒扣在案桌上的手机打开,翻到相册顺势推到了沈珂的面前。 真利索。 沈珂慢速的翻看着手机里的作品,等看完已经五分钟过去了。 沈珂看作品时候很认真,一张酷哥的脸冷了下来,还真的有些唬人。 沈溪有些紧张,喝了一口茶,打量着对面人的神色,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面试。 “沈小姐画不错,画工很成熟,用彩也很大胆。实话跟你说,我们节目幕后有三个负责人负责化妆这一块,但你是我挑出来的人,其他人对你的画作其实并不是那么满意。” 沈珂调整了一下坐姿,双腿交叠,反而有了世家公子的风范。 “我换句话说,当时我一眼就看中了你的用彩,我喜欢用彩大胆,激进的人。但你仍然要通过其他两位负责人的面试。但,我可以保证,你只要拿到其中一个负责人满意票,我就能把你保下来。” 最后他补了一句,“我很喜欢你的画风。” 看的出来他真心喜欢了,沈溪捏着手指关节,低头思考了两三分钟。 她试探开口:“那面试在哪里进行呢?” 沈珂回答很快:“京城,如果你参与面试,无论面试结果怎么样,来回路程我们都是报销的。” 沈溪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京城,她刚从那个地方出来…… “工作的话,大致工资我可以了解一下吗?” 沈溪也不管冒不冒昧,工资一般的话,她是一点都不会考虑的。 她不喜欢失控的感觉。 沈珂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讲的:“看你的能力,按照我的标准来看,你可以一个月十万起步三十万封顶,我们有很多投资商,预算工资方面,你完全不用担心。” “如果入职成功,妆造出圈的话额外有奖金,我们内部有个热搜奖,你要是妆造上了热搜榜前十有额外十万奖金。” 沈溪耳朵过滤掉其他废话,只听见十万,三十万,十万…… 偶买噶,这是在给的…太多了!!! 这哪是甲方啊,这明明是金主爸爸啊! 安抚好充满金黄色的心灵后, 她镇定抬眼的问了最重要的:“工作时长呢?” 沈珂往后一靠,“一般在公演期间,一个月十来天,但是这十来天基本二十四小时要跟妆。其他时间随意,没有特殊紧急任务,不用在选秀现场。化妆师负责搬一百多个选秀生化妆,当然,按等级来,无论是你还是选秀生。你要是等级高就可以化a班和b班,其余都是按等级来,当然,工资也一样。” 沈溪点头,她明白了,公演期间时间忙,等公演结束,那些练习生每天都在训练,用不上化妆,她也可以歇下来。 “我去面试。” 第33章 升官发财死老公 沈珂就等这句话,他一拍而起,“好,如果可以今晚就可以和我一起去。” “今晚?”沈溪睁大眼睛,“是不是有点太赶了。” 沈珂蓦的笑了,笑的意味不明:“说不定明天公演有惊喜。” 他们给的工资高自然不缺化妆师,甚至还有很多人挤破头都想往节目组进,但大部分都不尽如人意,同质化严重。 沈溪的画风或许不同,她的色彩淡的很清淡,这会衬的周围的色彩图案会更加鲜明艳丽。 很多人都说看画品人心,要这么说的话,沈溪似乎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温和,甚至可能恰恰相反。 “行,那我现在回去收拾东西,我加您一下联系方式吧,到时候联系。” 沈溪也很干脆。 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就各自离开了。 沈珂走之前,留了一句:“茶不错。” 晚上六点,云霞机场。 这个城市的小机场,匆匆忙忙挤满了行人,沈溪和来往的人一样推着行李箱。 她在登机处还没看见人就先看见了一头奶奶灰色的头。 太亮眼了。 沈珂也看见她了,单手插兜,懒散的招了招手。 沈溪走过去才看见沈珂后面跟了好几个人,五大三粗的穿着便服,人家路人路过都小心翼翼的避着他们。 沈珂找了个位子随意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子示意沈溪,旁边的肌肉小哥们都围着他们坐。 “不用担心,这些是我家里人给安排的保镖,你的行李交给他们就行。” 沈珂看她眼神滴溜溜的转着,但始终没有开口问,忍不住就解释了一下。 还没等沈溪推辞一下,旁边的一米八浑身腱子肉的黑衣大汉站起来,显得沈溪格外的弱小,他一把扯过行李箱,声音浑厚: “沈小姐,我们来拿。” 沈溪: …… 你真的不是在抢吗? 我当时害怕极了。 “沈小姐,说起来也是缘分我们居然一个姓。” 沈珂不谈公事的时候吊儿郎当的。 沈溪抬眼看他,不知道他说这个做什么。 沈珂对上她一双冷淡的桃花眼,一时把想说的话给忘了。 啧,她这双眼睛真好看。 “放松些,我们又不是去缅北地区,拉你去噶肾。” 沈溪抿唇认同:“虽说话糙理不糙,但你这话说的对。” 这话来了个神转折,给沈珂整的一愣。 她难不成还是个搞笑女? 在抬眼看过去,她又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仿佛一切都不在她心上。 “沈小姐有对象吗?”沈珂不知道为什么,没话找话。 沈溪回答的非常迅速:“结过婚了。” 正当沈珂有些惋惜的时候, 她慢吞吞的来了句:“又离了。” 她眼里含着微不可察的幸灾乐祸,问问问,让你问,这下尴尬了吧。 (小人无奈摊手) 沈珂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善言辞。 他反思了几秒,神色虔诚:“没事,这年头升官发财死老公都是常有的事。” 沈溪偏头对上他视线, 嗯,确认过眼神,是个狠人。 沈溪跟着浑科打盹一时间也觉得他是个有意思的人,同时她也错过了候机厅旁边大电视上新闻。 上面赫然写着——江氏集团总裁及其幼子在于高速公路与大巴司机相撞,被撞下高速公路,发生严重交通事故,现安全情况不明。 …… 高速公路旁一片绿丛里, 江辞脸色铁青的紧抱着怀里的孩子,在一片荒无人迹的丛林里走着,他的胳膊被玻璃碎片和锋利的叶子划出了很多血口,怀里的孩子呼吸极弱,孱弱无比。 孩子没有血色的嘴里嗫喏着些什么。 他右手有些抖无力的半垂着,孩子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只能是身体内部器官受到创伤。 他轻声唤着:“小满,醒醒,别睡,醒了我带你去找你妈妈好不好,妈妈看见你这样会难过的,醒醒,别睡。” 小男孩非常缓慢费力的睁开眼睛,声音极小:“爸爸…别…担心,我…不疼,别告诉…妈妈,她…会害怕。” 江渡其实浑身细密的疼,但是他不能说出来,因为爸爸看起来情况也很不好,脸上都是擦伤,额头还留着血,但他实在太疼了,没力气抬手替爸爸擦了。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小声告诉自己,不能睡,不能睡,眼角挤满泪水,太疼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妈妈了。 江辞手机早就不知道丢哪了,他用孩子手腕手表发送了紧急定位,再撑一会江家人就到了。 他用怪异变形弯曲的手指动作轻柔的替孩子擦拭眼角的泪水,嗓音难得温和: “小满,不要睡,听爸爸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江辞时刻关注着孩子的状况。 江渡垂着的眼眸又稍微撑起一点,“……嗯。” “爸爸前些天,做了一个梦,我能猜到,梦里的人是你的亲生母亲,她是个自小生活的很艰难的人,但她很顽强,哪怕是在最困难的时候,都会想尽办法活下去,梦里的她自小就没有家,一路流浪,恰时捡到了我……” 江渡艰难的仰起头,无力的桃花眼眨巴着。 然后呢…… 江辞把孩子用力向上抱了抱,“剩下的,等梦到了我在继续和你说……” 他看见直升飞机了。 江渡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仿佛充满了控诉。 直升飞机不能靠近林子,上面机舱门打开,一群人绑着降落伞跳下来。 江破,江北立马跑到江辞面前,江北从少爷手上接过孩子。 江辞松了手,没了面对孩子的温和,表情阴郁难看, “江北,仔细看看江渡,他精神不太好,可表面没有伤口。” 江北医术了得,他掀开包裹小少爷的黑色大衣,搭上脉,皱了皱眉又掀开孩子衣服,摸了摸他的腹部。 他面色凝重,“少爷,得拍ct,小少爷心脏跳动太弱了。” 被江破扶着的江辞面色阴鸷,疾言厉色:“你就查出这个结果?!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江北不敢吭声,少爷在气头上,散了这口气就好了。 “江破,直升飞机有急用的医疗器械,你带着孩子先回去。” 江破武力高,跑的也快。 “好的,少爷在后一路小心。” 他动作很快的从江北手上接过小少爷,身子一闪人就跑没影了。 江北搀着少爷一步步往前走,犹豫半晌还是开口“小少爷情况有些奇怪,为什么连最基础的表面伤都没有。” 出车祸人都飞出去了,却没有一点点外伤,虽然少爷把小少爷包裹的很好,但碎片把衣服都刮破了,为什么呢? 江北等半天没有听到回答,他抬眼偷感颇重的想往旁边看,倏然,肩膀一沉。 江辞倒了。 第34章 眼瞎吗?当然有事 “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是怎么被绑来这里的呀?” “这里好冷,你冷吗?”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好害怕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小江辞后悔偷偷溜出来玩了,他沮丧的低着头,旁边的一块被抓来的小哥哥也不说话,这里好冷啊! 他悄摸的往那个哥哥身边挪。 年幼的沈溪靠在墙角,面无表情的扫他一眼。 小江辞以为没被发现,继续挪着。 “离我远点。”小沈溪声音低哑干涸。 小江辞蓦的瞪大眼睛,她是怎么发现的? 他小手一下捂住耳朵,假装听不见,慢慢的终于挪到了墙角。 小江辞心理的恐惧驱散了一些,他舔了舔干裂的唇,他们被绑来冷藏库一天了,也没人送吃的喝的。 随着温度越来越低,两个半大的孩子都冻得直打颤。 小江辞这时候被冻得已经没有思考能力了,他颤抖的手直直的贴上小沈溪的手。 小沈溪两眼闭着,也抱着膝盖蜷缩到一起。 等小江辞汲取到了温暖,他在冷气中回过神,看着旁边的短发哥哥似乎晕倒在墙角,一种莫名的恐惧一时挤压在幼小的孩子身上。 “哥哥,别睡,睡着就起不来了……”小江辞嗓音带着哭声。 哥哥的衣服是破的,他肯定比他还冷,小江辞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站直小身体勉强圈起小哥哥的脖子。 小沈溪睁开眼,睫毛都带着寒霜,难得没凶他:“我没睡。” 小沈溪只是有些饿,她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或许是觉得到了生命到了尽头。 小沈溪眼神平静,轻声的对自己说:“好饿啊。” 但一直哼哧哼哧圈着小沈溪的男孩听见了。他眼睛下意识眨了一下,慢半拍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一股脑塞到小哥哥手上。 “哥哥你吃,吃完就不饿了。” 小沈溪看着手里包装纸上都透着精致的巧克力,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打开全都塞进嘴巴里,狼吞虎咽吃完了。 她没有问小江辞他还有没有,也没有留半块给他的想法。 小江辞也没觉得不对,他还高兴哥哥吃完就不饿了。 冷藏库的老旧通风扇嗡嗡的转动着,空气温度持续变低。 小沈溪恢复了点力气,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一眼通风扇。 她突然开口,问了小江辞一句, “你家里有钱吗?” 小江辞愣头愣脑的思考了一下,掰着手指,想到了他家佣人讨论爷爷建的空中花园,佣人小声说,他家太有钱啦! 他模仿着佣人的语气,骄傲道:“我家太有钱啦!” 这突然亢奋的语气引得小沈溪看他一眼。 有钱就有钱,叫什么? 她面无表情扭开头,眼不见心不烦。 小江辞没等到小哥哥的回复,以为他不信,嘴上叭叭的就开始说: “我奶奶喜欢花,但是家里花圃被种满了,爷爷就在后面阁楼上建了一座空中花园,面积可大了。” 他挺直腰板,小手不停比划大小,看见小沈溪扭着头,生怕她看不见,又蹬蹬蹬跑到她面前比划。 “知道了。”小沈溪觉得他烦死了。 她起开身,目不直视的走到通风口下,慢慢看着。 “想出去吗?”小沈溪背对着小江辞。 小江辞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后面:“想想想,我想出去,我快冷死啦。” 奶奶的声音就像撒娇一样。 小沈溪点头,她在冷藏库转了一圈,有一台废旧的加工仪器,上面有个很高的台子。 “你跟我一起把仪器推到那边。” 小沈溪指着通风口说。 小江辞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跟哥哥一起推着仪器。 仪器比沈溪还高,两个孩子根本推不动。 小江辞眼尖的看见,机器是破损的,底下有冰块固定了机器,且方位刁钻。 “哥哥,是冰块挡住了。” 小沈溪走过去看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她立马脱掉破旧的鞋,往机器底下灌水,小江辞也有样学样,机器底下阻拦的冰被冲刷掉到了侧面。 小江辞凭借身子短小的优势,钻进了机器底下,把冰块抱了出来。 两个孩子借着冰水的顺势,慢慢的把机器推到了通风口下。 小沈溪干净利索的爬上了机器上的台子,够了一下果然够不着。 “你,上来。” 小江辞立马爬上去了,站在小沈溪旁边。 “你蹲下,我站上去。” 小江辞照作。 两个小家伙就跟叠罗汉一样,终于,小沈溪能碰到通风窗。 她很快拔掉了连着通风扇后面的线,通风扇不动了。 下面的小江辞脸通红,他还咬着牙一声不吭。 上面的小沈溪几乎不费力气的就破坏掉了生锈脆弱的通风扇,后面是一个通道。 小沈溪胳膊费力搭在上面,两只小手紧紧抓着上面的卡口,脚下一用力顺道就上去了。 可怜的小江辞,白嫩的脸上硬是被踹出一个脚印,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冷了。 “你等着,我先看看。” 小沈溪撂下这句话就往里面爬了,这个通道口只容得下仅仅一个小孩的宽度。 小江辞在底下看的望眼欲穿,他踮着脚尖费劲吧啦的往上看。 他有些失望,什么都看不见。 没一会,沈溪又爬回来了,她换了个方向,伸出手, “我拉你上来。” 小江辞根本够不到,他使出吃奶的劲儿,还是和小沈溪手差出一大截。 小沈溪一句话没说,身子大半截探在外面,姿势危险。 小江辞也跑到了机器尖刀的地方,一只脚站在尖刀旁,另一只脚空在半空。 就这样,小沈溪终于把他拉了上来。 小江辞跟着哥哥不知道在黑暗的甬道里爬了多久,就这样慢慢的爬呀爬,终于看见了曙光。 可惜,通道的另一侧是开着的,但是依然很高。 这摔下去,残废都有可能。 但显然,小沈溪没打算顾虑这一点,她换了个方向,将腿朝外,在小江辞惊恐的眼神里,贴着墙毫不犹豫的跳下去了。 “彭”的一声,她摔在草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小江辞急得在在上面喊:“哥哥,你没事吧?” 小沈溪头晕眼花的看着天, 眼瞎吗?当然有事 第35章 带你回家 等小沈溪缓过来之后,她阻止了小江辞不顾一切要跳下来的蠢动作。 她一瘸一拐的四处找可用东西,这里是冻肉的加工厂,拐角藏了很多废弃的泡沫箱子和泡沫板已经捆好被堆在一起。 小沈溪一眼看出这肯定是哪个收废品的人捆好放在这里的。 她快速的拆着绳子,把泡沫板全都拆开。 得快点,一会恐怕就有人来收泡沫板了,这泡沫板这么新,收的人应该还在工厂里面搬。 小沈溪瘸着腿来来回回几趟,通风口下堆满了泡沫。 “下来。” 小江辞在她开口的下一秒就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他屁股朝下,一下子摔碎了很多泡沫板,细碎的泡沫落在小男孩的头上,像是撒花一样。 小江辞跳下来第一时间就跑到小沈溪的面前,他一脸难过,眼角还带着泪珠: “哥哥,是不是很疼啊?” 他蹲下去看小沈溪瘸着的腿,被她快速避开了。 “把剩下的泡沫板扎好,放回去。” 小沈溪没有回答他的话,冷声的指挥他,说完她找了棵粗壮大树,瘦弱的脊背靠在大树下,她姿势怪异的坐着。 小江辞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抱起捆好的泡沫板放到了拐角。 他做完又赶紧回过头找哥哥,看见哥哥闭眼曲腿静坐在大树旁,那颗害怕被抛弃的心又落回到了实处。 小江辞揪着手指,讨好的朝着小沈溪笑:“哥哥,我们现在去哪呀?” 小沈溪轻吸了口气,缓了一会,那种细密渗骨的疼痛她渐渐习惯了。 一时竟然也不觉得特别疼了。 她跛脚站起来,腿依然有些瘸,小江辞立马用自己幼小的身躯给哥哥做支柱。 “到了镇上,去警察局,你回家。” 小沈溪吐出不连贯的语句,末了还皱着脸补充一句, “给钱。” 小江辞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注意力都集中在哥哥腿上,听见她说话,下意识点着小脑袋‘嗯’了一声。 两个孩子后面夕阳西下,金光灿灿的曦光撒在相互搀扶的小人身上。 他们一路走过这看不见头的深山,小沈溪习惯了这种饱一顿饿一顿的生活,路上能捡一些乱七八糟的果子她都吃,毒死总比慢慢等着饿死要舒服。 但小江辞脸色一路走过来变的越来越差,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少爷从来没受过这么多苦,他从一开始眼睁睁的看着小沈溪捡起野果擦擦就吃到后来他自己也饿的也快不行了的时候,也开始捡野果子。 小江辞两条小腿都在打抖。 终于,他妥协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学着小沈溪快速爬上树,揪着一个青色的像枣子一样的东西,他揪了很多,边揪边往口袋里塞,大树半片树枝都要被薅秃了。 他滑下去第一时间捧着手里的果子,颠颠的跑到小沈溪面前,灰头土脸的小脸蛋只有眼睛亮晶晶, “哥哥,吃。” 小沈溪转过头,眉头一皱,一把打掉。 小江辞愣怔的看了眼地上的青果,再抬头,眼里蓄满了泪水委屈的看着她。 “蠢,有毒。” 小沈溪面无表情的吐着字,说完就转身了,她之前吃了一粒就差点死了。 小江辞眼泪要掉不掉的挂在眼角,他回过神立马倒出兜里的青果,小手都没敢往上碰。 他好哄的很。 甚至都不需要哄,他又阳光灿烂了。 小江辞屁颠屁颠跟在哥哥后面,一会指这个一会指那个问小沈溪有没有毒。 小沈溪烦不胜烦,点头和摇头,到最后干脆不理后面的小男孩,一人闷头走路。 小江辞也老实了。 他们走了一天的路,一点没停,生怕被人赶上,再抓回去。 这里难怪没人来看守,荒郊野岭,四面环山,连个人影都没有,说是原始人生活的地区都见外了。 走一段路居然有一条清浅的小河。 快要到头了。 小沈溪松了一口气。 事情有时候只会更糟。 小江辞从认识很多果子开始,摘果子的任务就揽在了他身上,他每次都会先尝一口,确定没事在递给哥哥。 结果这次吃的红色果子吃完,小江辞就直接倒下去了。 小沈溪在后面眼疾手快的接住他,才没让他倒在地上。 小男孩口中冒着白沫,脸很快就青紫下去。 小沈溪少有手足无措,她带着无名的一腔怒火怒视着他,早知道就不带上这个麻烦了。 她立马捏住他的小嘴,扣着他的嗓子。 小江辞立马呕吐起来,小沈溪动作不轻,甚至有些莽。 他很久没吃其他东西,呕吐不出来什么,把吃的野果吐出来后,就一直干呕。 小江辞清醒了些。 小沈溪跛腿拉着他到了小河边,指着流水就说:“喝。” 小江辞脸色潮红,晕着脑袋费劲的弯下腰,捧着水慢慢喝。 “快点。” 小江辞速度一下变快了,没一会就抬头,睁着大眼睛卖乖:“喝不下了。” 小沈溪很无情:“继续,我不说停不许停。” 小江辞瘪着嘴,捂着难受的胃,继续喝起来,喝到最后,他眼眶通红,整张脸都是红的,犹豫一会,结结巴巴开口:“我想上厕所。” 小沈溪点头放过他了,背过身体。 小江辞找了个树后面,没一会就回来了。 回来后,脸色好了很多,但他还是感觉头有些晕晕的,走路看地都在摇晃,但是他没有开口。 天色有些黑了, 小沈溪带着他继续走,她头一次主动开口:“快出林子了。” 小江辞立马抬头,下意识接话:“嗯嗯,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好景不长,晚上休息的时候,闭着眼睛的小沈溪感觉靠在自己身上的身体滚烫。 她伸出小手摸黑摸了摸,抿唇开口,“喂,醒着吗?” 无人回答。 她在黑夜里轻声的叹口气。 小沈溪把他扶靠在树旁,她利索的脱掉破旧短小的外套,走到小河旁沾满了水。 回到小江辞身旁,抹黑搭在他的脑门上。 终于下半夜,他退烧了。 她静坐了一晚,安安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第36章 人性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点点碎光打在小沈溪的身上,照进了她倔强不屈的眼底。 她动了动发麻的腿,起身去碰了碰旁边小男孩的额头。 不烧了。 她拿走还有些潮湿的外套,拧了一把没拧出水。 小江辞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眼前的哥哥脆生生的喊了句:“哥哥。” 小沈溪嗯了一声,这时候没意识到他不对劲。 “哥哥,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啊?”小江辞疑惑的看了眼周围,又嗅了嗅自己的衣服,立马呕了一下。 他眼神充满困惑, 他下意识想,他不该穿这样的衣服呀! 小沈溪放下了手里的外套,眼神格外的凉,她轻声问:“你刚才说什么?” 小江辞看着她凉如冬雪的眼神,下意识想闭嘴,但奈何嘴巴比脑子快: “哥哥,我是谁啊?” 小沈溪愣怔的在那看着他,她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你还记得我们是被绑来的吗?” 小江辞眼睛瞪得大大的,“谁绑我来呀?我这么小,卖不上好价钱的!” 小沈溪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握着小拳头,缓解情绪。 小江辞看她有些恼火,也不敢上前去碰她的霉头。 他期期艾艾的跟在她后面,黑葡萄似的眼睛单纯的看着她。 慢慢的天亮了起来,似乎风也不是那么冷了,阳光开始有些刺眼。 小沈溪看着他天真的眼神,咬牙:“你只要记得,我帮你送回家,你给我钱。” “这是你答应我的。” 小江辞有些艰难的在脑子里转换这句话意思,他开始扩句。 大致就是他们是一起来的,但是他没办法回家,所以请求了哥哥,也答应给哥哥钱。 他抿唇问:“哥哥,我回家了你怎么办?” 小沈溪捡起有些的外套,“随便。” 随便在哪,反正哪里都不是家。 小江辞虽然只有五岁,他是纯真但不是真蠢,他明白了,哥哥没有家了。 “那,那哥哥可以和我一起回家嘛?我是不大记得了,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回家。” 小沈溪没有应话,而是直直的看着前方,“该走了。” 小江辞也不难过,看着哥哥捡了个粗壮的树枝做拐杖,一步一脚印的往前走。 小江辞又问:“哥哥,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呀?” 小沈溪眯眼看路,随口说:“你脑子坏了。” 小江辞有些惋惜,自己小小年纪怎么脑子坏了呀? 他立马跟上,上前拿走哥哥的衣服,语气乖乖的:“哥哥不方便,我来拿。” 两个孩子就这样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们走了很久,才走到一个类似于镇上的地方,小江辞的脚跟早就磨破了,但他从没有开口喊疼。 这里的当地的人似乎也很贫穷,穿的衣服也是不太好的。 来来回回的人有几张重复出现的面孔,她下意识警惕起来。 小沈溪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小男孩,低声说:“跟紧些,再被人贩子卖了,我不会救你。” 小江辞还没来得及高兴她愿意说话,就被打击了一下。 哥哥说话的话风好耳熟啊。 他紧紧的拽着小沈溪的衣摆,她比小江辞高出一个头,眼里也只有冷气,镇上来来回回的人贩子也没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 那高个子男孩不像是个善茬。 等他们摸到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这里的警局也很简陋,外面的深蓝色字样都被晒的有些褪色。 他们进去的时候,几个民警抱着文件像是在忙着什么事情。 小沈溪带着小江辞安安静静的坐在侧边椅子上等着。 李志是第一个看见他们的,他刚刚了解了这次任务的情况,死死的皱着眉头,一抬眼看见两个脏兮兮的小孩就那样安静的坐在那看着他们。 高高瘦瘦的男孩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旁边那个稍微比他有肉一点的小男孩眨巴着大眼睛,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他们。 李志封上文件拿在手里,走过去,语调不自觉温柔起来:“两位小朋友,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呀?” 小沈溪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小江辞。 小江辞立马心领神会:“叔叔,我们是被拐卖到这里来的,你可以带我们回家吗?” 小沈溪垂眸不语。 李志眼神立马严肃起来,这里是国家南部大山,再往南一点就出国了,同样,因为大山环绕,山壁陡峭,环境闭塞导致交通不发达,人们过的都很贫苦。 但就是这样恶劣的生活环境里,罪恶却在暗地里阴暗滋长,这里的女人少,男人多,但话不是这样说的。 应该是活下来的女人少,男人多。 这里一开始女人比较多,但慢慢的女人死亡率不断增高,有妊娠难产的,得病的,被活活打死的,莫名失踪的等等,后来因为女人太少了,渐渐出现了一个女人有两个丈夫的民俗,虽然法律不允许,但他们都不登记又有什么能约束他们的呢? 很多人贩子就会把拐来的儿童低价卖给这里的老男人们,这些人用毕生的积蓄买下一个女人或者是男童。 对,被拐来的大部分就是男童。 当地的女童大部分生下来就会丢弃,甚至荒废的古塔都被叫作弃婴塔。 女童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钱。 拐卖变成了这里的常事。 他们曾经会收到很多偷偷传递出来求救的信号,但每每找下去能被救出来的太少太少了。 他们人太少,力量太单薄了。 这其中的艰难很大一部分也有当地百姓是同伙。 甚至…… 这里的人性都经不起考验。 李志带他们走了进去,警察局很小,里面只有一个房间,三五个人都挤在里面开会,表情严肃,像是在说什么沉重的事情。 大家看见李智带着孩子进来纷纷都闭上了嘴。 “这两个孩子是被拐卖来了,他们很厉害,是自己逃出来的,得让这两个孩子回家。” 有些孩子甚至都没办法来报警,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接到人口拐卖的案子了。 不是没有,是这里的天太黑了。 上位坐着的何斌眼眶有些红,连说了好几个“好好好” “孩子,来了就好,叔叔们肯定会让你们回家!” 小沈溪点点头没说话。 小江辞声音奶声奶气的:“谢谢警察叔叔,我和哥哥就拜托啦!” 第37章 我们等得到支援吗? 屋子里一帮大老爷们在这地方常年难见到这么可爱的孩子,这里的人大多眼神都很麻木,就连孩子从小都是枯瘦干瘪的。 何斌看了眼小沈溪,和这个孩子倒是很像。 一个个黑脸壮汉看着,洗干净脸变的白白嫩嫩的小江辞,脸上都带着笑容。 小江辞被看的有些胆怯,拽着小沈溪衣角,躲在了她身后,小脑袋都缩起来了。 小沈溪面无表情的和这些叔叔们对视。 何斌抬手在嘴边握拳,咳了一声,看着李志道: “李志,你带着孩子去后面坐一会,问一下情况,我们这边还有会没开完。”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李志也想到了这次的任务,心情难免也有些沉重。 他点头,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后面偏室。 到了房间, 李志安排孩子坐对面,他倒了杯水给他们。 小江辞和小沈溪一起排排坐。 李志随手一扣警帽,把封好的文件压在一本红书下面,硬汉和蔼: “两位小朋友,今年多大了呀?” 小江辞皱着包子脸,一脸纠结,犹犹豫豫地开口:“叔叔,我脑子坏啦,记不清了。” 小沈溪抬眼。 李志: 这孩子语气还挺骄傲的怎么回事? 他挠头,看向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小沈溪:“这位小朋友,你今年多大了呀?” 小沈溪垂眼看着茶杯:“八岁。” 李志瞪大眼睛,这孩子这么瘦,他还以为只有五六岁。 他痛心疾首:“孩子,你受苦了。” 小沈溪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垂眼不说话。 李志拿着坑坑洼洼的钢笔,边问边记:“你叫什么名字?” “沈溪,溪流的溪。” “你知道旁边弟弟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她没问。 “你们可以大致说一下具体被坏人抓住的过程吗?” 小江辞摇头。 小沈溪喝了口茶,看着杯子里的水荡起的波纹:“在云霞湘,我被人捂晕,绑来丢到了这地方后面的一个冷藏室里,我和他在那里遇见的。” 她条理清晰,大致说了一下逃出来的过程,顺道提了一嘴小江辞吃错东西坏了脑袋的事。 旁边的小江辞这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一脸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小沈溪。 小沈溪低头正巧对上他的眼神,若无其事的挪开眼睛。 李志觉着这两个孩子真是有勇有谋,尤其是这个叫沈溪的男孩,有勇有谋,能很快的逃生,还顺道救了旁边的小男孩。 这旁边的小男孩…嗯…也很可爱。 李志在笔记本上写了很多,之后猛的抬头,“你们是不是很久没吃饭了?” 两个孩子面前的热水全都喝光了。 小江辞一脸实诚:“叔叔,我和哥哥确实好饿的。” 李志一脸懊恼,刚脑子里面都是怎么让孩子回去,根本没想到这茬。 “这样,叔叔先带你们去我家休息一下,等需要回家休息的时候在带你们过来好不好?” 两个孩子都没异议,只是小沈溪听到回家这个词格外的沉默。 李志去请示何斌打报告去了,何斌和队里几个人听完情况,几个男人都从口袋掏出皱巴巴的钱,凑个整数出来。 “我们这里警局条件苦,没有住的地方,单单我们几个大老爷们也花不了这些钱,凑出来你带孩子们去吃些好的,顺便带他们看看这里的大夫。我和何况今天晚上正好要去信号好一点的地方跟省里请求增加支援,顺道把这事给上面一块说了。” 何斌眼底惆怅,得快点说,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李志攥着钱,眼眶通红:“孩子的事情交给我,我家还算大,住的下两个孩子。” 他哽咽了一下, “只是队长,我们能等来支援吗?” 李志抹了把眼泪:“我们都是没成家,其实死了也算是为国捐躯了,死得其所了。可是我们死了,这里剩下的百姓怎么办?” 他们在这里守了大半辈子,这里的人来来往往,只有他们还守在这里,不曾变过。 何斌抽了口烟,“只要今晚能和省里联系上,很快上面就能来人,我们死也要守在这里。” 李志看着大伙面色都不太好,也不想这时候动摇军心,他摆摆手, “好,我听队长的,两个小家伙还在等我,我先带他们回去了。” 副队长何况靠在椅子上,补充句:“给他们买身新衣服,没钱了找我要,我钱多。” 李志没打算要他的钱,点头转身。 何况和何斌是烈士后代,这些钱都是烈士抚恤金。 …… 小沈溪和小江辞被带到了李志的家里。 李志指了指卫生间:“我把水调好,你们先洗个澡,叔叔要出去买身衣服顺道买些吃的。” 两个孩子都乖乖的点头。 他手把手教他们怎么开水怎么关,看着孩子都会操作了,才放心。 李志抠抠手,有些尴尬的指了指卫生间:“里面只有一块肥皂,叔叔过的糙,你们将就着用。” 李志觉得这个个头矮一点的男孩长得秀气可爱,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小江辞非常懂事:“叔叔已经很好了,不用再客气了。” 小沈溪眼神平静:“这条件够好了。” 李志心窝暖暖的,他笑着说:“我很快回来,你们在家好好的啊!” 等李志走后。 小江辞眼睛亮亮的邀请小沈溪:“哥哥,我们一起洗澡~” 他蹭到哥哥面前想拉他的手。 小沈溪背过手,躲了过去:“你先洗,我在后。” 她的眼神平静但不容置疑。 小江辞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好吧,我先进去了。” 他进去前还不放心:“哥哥不要乱跑,会丢掉的。” 小江辞当然知道哥哥不会乱跑,他是害怕哥哥一个人走了,不要他了。 小沈溪当然不理解他心底的小九九,不耐烦的坐在卫生间门口:“你进去,我知道了” 小江辞看着哥哥不耐烦的脸色,反而放心的迈着小步伐进去了,进去之前还探头:“哥哥真的不和我一起嘛?” 沈溪深吸一口气,吐字:“滚。” 小江辞老实的滚了。 第39章 手掌对手掌 李志回来的时候看见小沈溪抱膝安静的坐在卫生间门口。 他把手里打包的饭菜放在大桌上,走到她面前递过去新买的衣服。 “沈溪小朋友,叔叔买了两套衣服给你们,你先试试合适不合适?” 小沈溪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叔…叔,不用麻烦的。” 这还是有人第一次给她买衣服,虽然是个男款。 小沈溪下意识站起来,长时间的少语让她不知道怎么去用词表示感谢,她在李志不容拒绝的眼神下,干巴巴的连说好几声谢谢。 李志假装没看见孩子的窘迫,一下塞进他手里,推着他去自己房间试试衣服合不合身。 “快去,这衣服都是衣店自己做的,还不知道合不合适哩!” 小沈溪被推去房间了。 她出来的时候李志已经摆好了饭菜,他看着面瘦弱的小少年,身形单薄的很,哪怕做的是六七岁孩子的衣服都显得都是宽大。 但,小沈溪很满意。 第一次穿新衣服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啊。 她挺直腰板看着李志的眼神里满含感激。 李志有些受不了,连忙招手:“去洗洗,等你出来我们一起吃饭。” 打开的饭菜香味早就飘进了小沈溪的心了,她一直克制着自己的眼神,生怕自己惹得人讨厌。 “啪嗒”一声 小江辞这时候正巧出来,李志早就在小沈溪换衣服的时候把小江辞的那份也送进去了。 小江辞穿着粉蓝小衬衫显得格外的可爱,李志特意挑的这个颜色。 小沈溪的是雾蓝色的衬衫,同样色系的衣服穿上,她显得格外的清冷。 小沈溪喜欢这个颜色。 李志拉着两个孩子左看看,右看看,半晌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这两件衣服还算合身。 “谢谢叔叔,这些衣服贵不贵呀?” 小江辞有些担忧,他悄摸的看了哥哥一眼,结果只见哥哥在看自己的衣服,没空搭理他。 他想起哥哥之前说,要是他路上再生病就把他给丢掉卖钱。 他不想被哥哥丢掉。 李志笑了笑,眼角边的皱纹变深了, “这两套衣服是叔叔们的一点心意,你看看你们两个小朋友在我们的家乡受到了伤害,这是我们的失职,如果我们早些把坏人都抓起来,你们现在肯定都还在家里。我们是不是要给你们补偿呀?” 小江辞皱了皱眉,一本正经,义正言辞的开口:“是这些坏蛋坏,不是叔叔坏的问题。” 小沈溪也默默的点头。 李志被孩子这稚嫩的话语哄的有些心热,他一时感觉眼睛也热热的。 “好好好,快吃饭吧!” 他别过眼去把菜倒进盘子里,小江辞眨眼默默的数着,六个菜耶。 他一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小沈溪也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菜,叔叔买的有些多了。 一时间小沈溪没有动筷子,看着李志不停的夹菜,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感觉,只觉得心里像是片干涸的土地被人撒上了一些水,虽少但弥足珍贵。 “咳咳,两个臭小子,我都给你们夹菜了还不动筷子。” “谢谢叔叔!” 小江辞难得和小沈溪同频上了。 李志笑着摇了摇头,这两个孩子还怪懂礼貌的。 一顿饭下来,小沈溪吃到肚子撑,甚至胃有些胀痛,她撑着身体和小江辞一起把桌子收拾干净后,就立马躲在墙角捂着胃蹲下。 小沈溪眼底雾蒙蒙一片。 李志给他们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他家一共两间屋子,一间还是用来堆东西的,吃完饭他就让孩子们自己放松,他有公务急忙忙的走了。 他临走前再三叮嘱,有人敲门别开门,也别乱跑,等他回来。 小沈溪在房间里应声,小江辞也乖巧点头,竖着小手保证。 李志走了没多久 他就绕着房子到处找, 小江辞挠头,大大的眼睛藏着疑惑,哥哥呢? 他颠颠的跑到房间,不在。 他跑到门口张望,也不在。 他急急的跑到最后的卫生间,还是没有? 小江辞有些焦急,他踮着脚到处张望,哥哥不会又被抓跑了吧?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你找我?”小沈溪半靠着桌子,微微弯着腰。 “哥哥,你去哪了呀?我以为你被坏蛋抓跑了。”小江辞眼里包着泪,紧紧的拉着她的衣角。 “拐角,你没看见。”小沈溪回答很随意。 小江辞早就不是那个以前的那个傻白甜了,他多多少少能看懂哥哥的眼色。 他看的出来,哥哥在敷衍他。 哼,有些生气(`皿′)哼!! 可惜了, 小沈溪看都没看他,缓了一会儿,直接绕过他去了李志收拾的房间了。 她看见房间拐角还有李志急匆匆被叫走,没来的及扫完的垃圾。 扫帚都还在墙角。 她看了眼跟在身后闷闷不乐的小男孩,“扫地,扫干净。” 小江辞鼓着脸不吭声,接过扫帚就扫。 小沈溪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自顾自的收拾房间里其他东西,她把叔叔没来的及搬出去的东西,在房间找到合适的地方全都摞好。 小江辞委屈极了,他把地扫的一尘不染,掐腰站到小沈溪后面。 小沈溪一扭头,正好看见他,“来的正好,把外面的椅子搬过来。” 小江辞心底更难过了,哥哥,你没有心! 他转过身把簸箕扫帚都放回原位,又气冲冲的回到客厅搬椅子,特地选了大的那张凳子。 这张不容易摔倒。 小家伙吭哧吭哧的搬着,终于搬到了小沈溪的面前。 她直接接过来踩上去,一点点扶着这堆粮食袋子堆起来。 小江辞跟在后面尽职尽责地扶着凳子。 等小沈溪全部都收拾好了之后,终于感觉自己的胃也不那么的疼了,看来消化的差不多了。 她小心的沿着床边坐下,床上铺着一层大红色的被单,摸着滑滑的。 小沈溪跑到卫生间洗了很多遍的手和脚,最后才慢慢的躺回到床上。 没一会,她就睡着了。 小江辞就眼巴巴的搬个凳子坐在床旁边,拉着小沈溪耷拉在床沿的小手。 哥哥的小手都是伤痕,他的手怎么会和我的手一样大呢? 小江辞有些疑惑,他把手伸直,手掌轻轻的对上小沈溪手掌,确实一样诶。 可是,叔叔说他应该才四五岁,哥哥已经八岁了呀? 他百思不得其解。 第40章 讨厌的小少爷 小江辞就这样拉着小沈溪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 小沈溪睡梦里感觉有野狗一直追着她,啃食着她的手,吓得她一下子豁然惊醒,眼睛还没看清,手倒是先感觉到了。 这狗崽子竟然在啃她的手。 小沈溪咬牙切齿的看着趴在床边的小孩抱着她的手睡得正香。 她握紧拳头,正想揍他。 这时,小孩子皱着眉在睡梦里呓语:“哥哥……” 小沈溪攥着的拳头无意间就松开了。 算了,就这样吧。 就着这样的姿势躺下,小沈溪眼神放空的看着天花板。 她想起今天何况叔叔来喊李志叔叔,神色慌张。 最近这里出现了很多坏人吗?李志叔叔他们看上去都很……复杂。 直到后来,沈溪想起了这一切,才懂当时他们的表情是荒凉,是悲壮。 小沈溪眼睛不眨的一直想着事情,没有发现她手边的那个狗崽子在慢慢转醒。 小江辞醒来心情有些低落,他梦到他在一个超大的房子里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很多机甲模型,儿童跑车…… 但醒来,这一切都变成泡泡被吹没了。 诶! 他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 引得小沈溪注意抬眼看过去,发现小男孩双手撑着下巴,一脸的怅然。 她心底冷哼,矜贵的小少爷。 小沈溪从遇见小江辞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他家世显赫。 她第一次见他不在冷藏室,而是在云霞湘。 那时候云霞湘正是旅游淡季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很少,只有一个优雅美丽的女人带着草帽,泛舟带着孩子在湖上游玩,小男孩很乖巧,有人在他身后替他打着伞,他坐在安全的位子上,享受着微风阳光。 这个美丽的女人给的钱很多,引得很多人前仆后继的为她做事情,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保镖,紧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小沈溪那是在拐角无意间撞见,垂眸就走了,这里向来不缺有钱人来游玩。 旁边围观的人在交头接耳,说那位船上的小少爷一件衣服抵他们普通人的一年的工资。 小沈溪捡着地上的废瓶子,很快就走开了,这些话她早就听麻木了。 直到后来,那个炎热的中午。 小沈溪无意间撞见那个小少爷被两个坏人掳走,她不想管,只想着能躲开他们独善其身。 可惜,她被发现了。 这就导致小沈溪不愿意去看他,碰到他真倒霉! 她本来想自己逃出去,不管他死活。 但后来,小少爷愿意自己饿着肚子,把巧克力给她的时候,她犹豫了。 所以,她问了他家有钱吗? 如果他回答有钱她就带他一起出去,如果回答没有,她不会管他死活。 小少爷是个诚实的人。 “哥哥,哥哥……”小江辞小手在小沈溪面前晃悠了很久她都没有回神。 小家伙有些急了一直在那喊,跟唐僧念经一样。 小沈溪不耐烦的捂住他的嘴:“喊什么喊,吵死了!” “唔…唔…”小江辞眨巴眼睛,摇头晃脑指着盖着自己小嘴巴的手。 小沈溪松开,盖过被子,不想理他。 但小江辞最近脸皮变得很厚,小沈溪不理他,他都能拉着她一个人自言自语说半天,活像个小话痨。 他脱掉小鞋,吭哧吭哧爬上去床,掀开另一半的被子躺进去。 “哥哥,哥哥……” 小江辞躺在被窝里,拉过小沈溪的手神色得意洋洋。 瞧,我也躺进来啦! “为什么要一直拉着我的手,烦死了。”小沈溪要拽回自己的手。 结果小江辞使出吃奶的劲,硬是双手双脚扒在她身上,不愿意起开。 小沈溪气不过,硬是把他缠在她腰上的腿给挪开了,正当她去动他的手时。 小江辞转着大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哥哥,哥哥我想起点事情……” 果然,小沈溪慢了半拍松手了,她抬头眼神凶狠,示意他赶快说。 小江辞趁机又去抱她,眼看小沈溪要动手了,他赶忙适时开口, “我觉得我家超级有钱……” 这叫什么好消息,她早就知道了! 她没好气的闭着眼,不去看他。 讨厌的小少爷,有钱了不起啊? “哥哥,虽然我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我会带你一起回家的。” 他信誓旦旦的开口,一本正经的说要带她回家了。 小沈溪背过身子,她眼角有泪沾湿了枕头。 小江辞听不到哥哥的回应,以为他不信,立马急了,要去扒拉她。 小沈溪猝不及防被他扒拉过去,眼泪还挂在脸上。 该死,果然遇见他就没好事,真丢脸! 小江辞看见哥哥满脸的泪,赶快用小手去擦,他从被窝里爬出来,一把抱住小沈溪就哄。 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稚嫩的声音告诉她“哥哥,别难过。” 小沈溪推开他别过脸,瓮声瓮气的开口“我才没难过,是沙子迷着眼。” 小傻子还愣愣的看了眼空气,傻不愣登的开口,差点没把她气半死:“哥哥,房间里没有沙子呀!” 愚蠢的人类! 小沈溪不去看他,“反正你回家记得给我钱,你答应我的。” 小沈溪坐在床上,小江辞站在床上,他蹲下来看着她,认真的问:“哥哥不回家吗?” 小沈溪看着他纯真的眼睛,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没有家。” 说完,她就后悔了。 她以前从来不会抱怨这件事的,她有些懊恼,不该说的。 小江辞却好似听懂了,他没有去问,而是悄悄抬眼看哥哥,看她好像没那么难过才开口:“哥哥,我带你回家,你可以去我家给我做哥哥呀!” 小沈溪不想理他,哥哥什么哥哥,要喊也是喊姐姐! 他们这些富贵人家平时高高坐在车里,都见不到路边的乞丐,还会把她带回家? 真是白日做梦。 哪个富贵人家会收一个乞丐去做自己的孩子。 小江辞好像越说越来劲了,张嘴叭叭“我们可以一起上学,一起下课,还可以手牵手一起回家,我有的玩具都是你的,我的都是你的。” 小沈溪听着只觉得刺耳,说的好听,有些事情一开始就不该去想。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第41章 荣归故里 小江辞撑着下巴,一直看着哥哥。 沈溪被盯的受不了,推开他下去。 “哥哥,去哪?”小江辞跟着就要下来。 “你烦死了,能不能不跟着我。”小沈溪不懂一个男孩怎么这么黏人。 小江辞小脸扬着,一直笑着看她不说话。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小沈溪也拿他没有办法,她恶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小江辞眼睛亮亮的,他能拿捏哥哥的脾气了,哥哥好可爱的,和小布偶一样,生气了会炸毛,高傲的时候会不理人,它嫌烦的时候会拿爪子挠你,挠的心里痒痒的。 他在后面费劲吧啦的把床铺好,哥哥喜欢干净。 小小的人这头叠好去叠那头,然后把两个方块堆叠到一起,大功告成。 小江辞爬下床,急忙忙穿好鞋子。 “哥哥,哥哥……” 小沈溪打定主意不理他,老僧入定一样装两耳听不见,放水把脏衣服泡上,这衣服还可以穿。 小江辞也不急,晃晃悠悠的听着水声来到了卫生间。 眼看他下一秒就要喊她了 小沈溪抢先他一步开口:“去外面端个小板凳,进来洗衣服。” 小少爷听话的很,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小沈溪看着他迈着步子摇摇晃晃的去拿凳子了。 他抱着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凳子,脚速飞快的想要坐在她旁边。 小沈溪不阻拦,她问:“会洗吗?” 小江辞迟疑不定:“会吗?” “嗯,你会,赶快洗。” 这堆脏衣服里面,有叔叔的两件黑色衬衫,还有她和小少爷的旧衣服。 这堆衣服泡在一起,哪怕脏了破了也能明显一下子看出来衣服的差距。 小少爷的这件衣服很贵,摸起来都不一样。 小沈溪心情恶劣起来,她态度也变得不好:“这堆衣服泡好,你要用这个皂角把每件衣服的每个角落都打上皂角,必须把这里面的衣服全部洗干净。” 她知道她有些强人所难,因为这里面的一堆脏衣服真的太脏了。 他们一起路过了黄山,路过了丛林,一起在野外睡过觉,这些衣服脏的都不能再脏了。 但小江辞很淡定,他只说:“我可以洗,但哥哥要在对面看着我。” 末了,他还补充一句“不能走哦。” 小沈溪冷静下来了,她开始自我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无理取闹? 毕竟他也只是个大约五岁的孩子,还没自己大。 她犹豫不决开口:“你起来,还是我来洗吧。” 小江辞一脸臭屁:“不要,我洗的肯定比哥哥洗的还干净。” 小沈溪震惊: 他在放什么屁?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还能洗的比她干净。 小江辞坐在跟他差不多平齐的大红盆边,卖力的在搓衣板搓衣服,搓的手指都红了。 小沈溪抿唇,眼睛一直看着他红彤彤的小手指,心底郁躁不安。 她几次想开口,看着小少爷龇牙咧嘴朝她笑,又默默收回去了。 小少爷还是不错的,还知道把没清洗的衣服放在一个盆里,归归类。 小沈溪眼见他把衣服洗完了,她提出她来清衣服。 小江辞脸上还沾上了些泡沫,跟个小花猫似的,偏偏还抢着和她一起清衣服。 小沈溪狐疑的看着他:“你在家会做家务吗?” 小男孩一脸迷茫:“不知道啊。” 那你这么熟练?! 她恶狠狠的想,男子汉大屁股,最适合干家务。 见小江辞看过来,她若无其事收了狰狞的眼神。 小江辞手泡在水里,心底嘀咕,哥哥刚才的眼神好吓人哦。 一个小时后,小沈溪承认她说话的声音是大了些,小少爷的这些衣服洗的都很干净。 她觉得良心过不去,自己抱着盆到院子晒衣服了。 小江辞留在卫生间清理干净地上的积水和泡沫。 等他出去,小沈溪已经晒完了,她坐在凳子上,难得悠闲的看了看阳光。 原来,闲暇时候是这样的。 她在云霞湘的时候一直捡废品,倒卖忙于填饱肚子,休闲对她来说是个遥不可及的词语。 小江辞执着于跟她排排坐。 她心情好,没去赶他。 桂花树下,摇曳的树枝落下星星点点的黄色花籽,香气弥散,两个孩子一起坐在树下里悠闲的晒太阳。 …… “队长,省里什么时候派人过来?” “对啊,队长,装备和武器都有我们的份吗?” 一帮大老爷们绕着何斌七嘴八舌。 何斌笑的脸都要开花了,本来以为等不到上面的支援了,但今天运气格外的好,信号也没被那帮孙子给破坏掉,终于还是把信息给发了出去。 “上面说会派特警过来,直升飞机今晚就到。” 李志也松了一口气,他接话“那两个小朋友怎么办?” 何况也抬眼看过去。 何斌敲了敲烟灰缸,语气缓缓,“我把情况全都跟上面说了,组里说今晚特警会一起带着这两个孩子回去。” 他又问了下孩子的情况,李志应着。 他才放下心,看着自己这些好兄弟,好战友。 “各位,这几年我们守在这,成与败就看今晚上了,今晚过后,上面就会派了新的警察来接我们的班,我们也该退休了。” 一群五十多的大老爷们,一时间也泪眼婆娑,铁血硬汉,苦尽甘来。 何斌站起来,举国茶杯:“同志们,今天我以茶代酒,感谢各位这些年的不离不弃,如果今晚有幸活下来,我这个老队长就在这里与大家一聚,吃顿好的,希望大家一定都要整整齐齐的回来。” 在座的十三位老警全部站起来,泪流满面举着手里的杯子。 “不辱使命,荣归故里!!” “行了,一个个都年纪一大把了,还在这哭鼻子,说出去都笑死人,都擦擦,我们布置一下明天大致的作战计划。” 何斌转过身子,鞠了一把泪,待转过身又面带笑容。 他们商讨完缉拿那些毒贩的计划后,都各自动了起来,各自归位。 何斌把李志叫到面前,语重心长:“你回去一趟,把孩子提前安排好,我也会写封信留着这里。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一个都没能回来,不能对不起孩子这些天逃难的艰苦,我们既然接了这个任务就要对孩子负责。” 李志泪湿满面,沉默很久,应了。 第42章 小丑图像的信 烈日灼心,在炽热的阳光下,水泥地面被晒的滚烫,黄花簌簌的往下落,翠绿色的叶子要掉不掉的挂在树上。 小沈溪被晒的受不了了,也没那个闲心去晒太阳了。 她看了眼晾衣架,犹豫了一下,还是搬着凳子往回走。 算了,先把凳子搬回去吧。 铁丝缠绕的晾衣架有些生锈斑驳,挂在上面的衬衫被毒热的太阳晒得衣角蜷缩起来。 跟在她身后的小孩用手挡着太阳,张着小手举在头顶挡住太阳,站在凳子拾衣服。 等小沈溪用凉水洗完脸,再出去,小江溪已经把衣服在床上摆好了。 小沈溪有些诧异,小少爷这两天怎么这么勤快? 田螺.江.公主辞此刻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的叠着衣服,那表情好像在参佛一样神圣。 “你……” “小朋友们,叔叔回来了。”李志拎着好几袋东西,大一包小一包的跨进家门。 小沈溪立马把自己要说的话给忘了,她扭头就往外跑。 没看见小江辞在后面幽怨的小眼神。 李志把袋子一把放在桌子上,朝着一前一后的孩子招招手, “来,都到叔叔这来,叔叔有事要和你们说。” 两个孩子并排站着,眼神认真。 李志从袋子里一一把东西掏出来,“这件米色的衬衫是衣店的新款式,叔叔觉得好看给你们一人买了两套,还有这个牛仔裤我看好多小孩都喜欢这个衣服,你们待会都拿回房间试一试。” 他说话语速特别快,很快又打开旁边的袋子,笑容可掬道,“这里面是这个地方为数不多的零食,但叔叔想着聊胜于无嘛不是,我就按样式都买了一点,你们觉得喜欢就尝尝,不喜欢的话回头分一些给隔壁邻居的二丫,她会喜欢这些的。” “叔叔……” 小沈溪越听越心慌,她慌张打断李志的话。 李志温的目光落在小沈溪身上,“怎么了?” 小沈溪嗫喏开口,“叔叔…太破费了,给我们有些浪费了。” 小江辞左看看哥哥,右看看叔叔,也跟着点头。 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她想问,叔叔你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给我们的吗? 但她不敢开口。 小沈溪敏锐的感觉到李志叔叔不太对劲,但她不懂为什么? 李志笑容轻松,眼神深深,“叔叔花了这些钱才不算浪费…” 最后几个红色塑料袋装着打包的食物,只不过明显有些多。 李志说,“这些饭菜都是热的,你们等会儿趁热吃,明天就会有其他的警察叔叔来这儿带你们回家,如果明天叔叔没能及时来,肯定是还在忙,你们就把菜带着找隔壁婶娘帮忙热一热,我和婶娘交代过了,你们直接去就行了。” 李志一口气说完一大堆话,看了眼时间,不早了。 他蹲下来平视着这两个小孩子,“以后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再被坏蛋拐来了。今晚睡觉一定要关好窗户,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听到了吗?” 小沈溪眼神有些难过,她垂着脑袋点点头。 小江辞似懂非懂,眼神朦胧。 “今晚千万不要开门,不要跑出去了。” 李志急忙忙的来,又急忙忙的走。 他临走塞给了小沈溪五张皱巴巴的红色钞票,塞完就走。 小沈溪一路追到门口,站在门槛外,扶着门框,声音近乎哽咽的喊“叔叔,我们等你回来吃饭。” 前面的男人身子挺拔,他大步向前,一步也没回头。 “哥哥……” 小江辞第一次看到哥哥流眼泪,她侧过身子,双手捂着嘴,眼里的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他走上前抱住她,笨拙的拍着她的背无措的开口,“哥哥,别…别哭了,叔叔明天就会回来的。” 这句话像是点醒了她, 小沈溪像是忽然醒过神来,语气呐呐,“对,叔叔明天就会回来,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小江辞一时也被这的气氛感染的有些难过。 叔叔走都忘了和他们说再见。 …… 何斌嘴上咬着点燃的香烟,双手拿着一张纸,是他写的一封信。 褪去漆的办公桌上还放着他录的那两个孩子的个人资料,以及这镇子里这些年的问题和他个人的建议。 这个镇子太贫穷了,穷的太久了,积弱成疾,想挽救太难了。 只能请示各位领导决策。 何斌把信放在抽屉里锁上。 何况火急火燎的敲了敲门,还没等何斌来得及喊进,他已经进去了。 “队长,情况不好!不知道是从哪儿走漏了风声,那帮毒贩抓了好几个妇孺做人质,还伪装成报案人让百姓给警局送信。” 何斌眼神凝重,他一把接过信,快速翻开,一目十行的看完。 砰地一声, 他的手掌把信砸在桌子上。 “这帮畜生,他在威胁我们?!” 飘落的信上赫然写着––– 这些年我们一直玩猫捉老鼠,其实挺没意思的,那,今天就让我们就做个决断吧,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怎么样?从现在开始,你们来一个警察我们就放一个人,我们这里这里有十三个人哦,来少了一个我就杀一个,直到人全部来齐为止。 倒计时一小时,游戏开始了…… 信封上画着大大的红鼻子小丑图像,下面歪歪扭扭写着大大的s。 s是这个镇子里潜藏的毒贩,他们最初在这个地方是没有人贩毒,或许那帮毒贩是觉得山高皇帝远,没人能管得了他们。 他们后来抓住一个毒贩,才体会到这里的毒贩真他娘的丧尽天良。 吸一口毒,对这里的人来说都会倾家荡产,一辈子彻底解救不了自己。 这个东西,不是说你戒掉就可以,那种瘾是被刻进骨髓里的,往后你要是在路边看见有人吸烟,你就会心底如蚂蚁啃噬一般的,继而引发毒瘾,哪怕是小朋友叼着棒棒糖,你眼里都会自动转化成埋藏在心底的瘾。 一辈子,戒不掉,忘不掉,不能逃脱。 第43章 兄弟们,拿枪 “队长,我申请先去探探!” 李志捡起信放在桌面上,语气坚决。 何斌眉心死死的打了个结,“你怎么想这个事?” 李志摸了摸老旧警服上的警徽,语气从容,“我们没有多余的武器,就连这个警局还是我们当年自己建的,一砖一瓦。” “我这些年读了不少书,多亏了老根叔,我都是从他家借来的,其中有本叫《战国策》,里有句话我印象深刻叫受惠于人不忘,现在老根叔的孙女二丫被抓了,一个小姑娘平时胆子小的很,爸妈吵个架都躲在拐角哭,现在被那些毒贩绑过去,肯定吓坏了。” 他绕着弯子说借书的事,说二丫胆子小的事,却只口未提,他的安危。 “队长,不能再犹豫了。等上面支援根本来不及了。”李志心底焦急,他比队长先知道二丫被抓。 他刚从家里出来,半路被一瘸一拐的老根叔拦住,他甩了拐杖跪下就要给他磕头,一张树皮一样干巴瘪瘦的脸上老泪纵横,祈求他去救救二丫。 他那时候才知道,那个叫s的毒贩给被抓走的每一家人每家都留下了一封信,却只有一行字。 让警察来找我,我还你完好无损的家人。 他扶起老根叔的那一刻心情很平静。 何斌让何况把防弹衣和配备的手枪拿给他,他是第一个出去战斗的人。 何斌给他裤腰上别了一个小小的跟踪器,“你先去,我们先组织布控,很快随后就到。” 李志时隔十年再次穿上这身防弹衣,只是这时的他已经两鬓斑白了。 他面对着何斌手掌朝外,站姿笔直的敬礼,“队长,我先走了。” “好,一切注意安全。” 何斌目送着李志离开,立马打开监听器。 李志像是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路,他在那头轻声开口“警局东3km,黑色电缆旁有可疑人员。” 那边黑色蒙面人背过身站在电缆后,架起枪瞄准李志,“警察不许在靠前。” 李志看着他冷笑,居然嚣张至此,警察不能靠前?! 他们到底谁是警察,谁是罪犯?! 他高声喊,“你们不是说来一个警察换一个人吗?我来了,让你们老大来见我!” 黑衣人别着耳麦,他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收起枪,眼神挑衅。 李志没去看他,面无表情的往里走。 空中突然传来噗呲一声,是肉体被穿破的声音。 李志瞪大眼睛看着胸口,殷红的血争先恐后的往外流。 咚的一声,他倒了。 他眼神死死的盯着进口,眼里满是不甘。 黑衣蒙面人掀开口罩,对着进口,显然也有些意外“老大,不挟持他做人质吗?” 他也没想到老大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把人杀了。 耳麦传来阴冷的声音“搜一下他身上,他身上有信号传出来。” 黑衣人低头乍然对上这个老警察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眼神,一下子心底毛骨悚然,他心虚的合上他的眼睛,然后搜身。 半晌,他拿出一个追踪器。 “老大,有窃听器!” “哦。” 黑衣人低头,耳麦传来哼着小曲的声音,“今天我心情不好,先杀一个来祭祭旗。” 他疑惑抬头,老大为什么丝毫不关注窃听器的事情? …… 耳麦传来战友倒下的声音, 何斌刚到地方,趴在旁边不远的小山坡上,他一动不动,双拳紧握,眼里的泪哗哗的往外流。 身后的十一个队友目眦欲裂,心中大恸。 任谁也没想到,他们动手会这么快,甚至没让李志进那个门就动手了。 他们抹了一把泪,很快冷静分析形势,他们真的是想让他们来换人质吗? 好像不是,而是一场单纯的蓄意报复。 报复他们曾经抓了他们那些同伙,甚至三番五次斩断了他们的财路和活路。 “我带四个人绕小路到这个半山背后,这背后肯定有进去的地方,如果看到人质,给你们发信号。何况,剩下的人交给你了。” 何斌很快调整了计划,打算尽量能够做到用人最优化。 何况没出声竖起大拇指,弯了弯,示意自己明白了。 “剩下的人,拿好枪,一旦队长那边发现人质,这边剩下的人,随我进去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何斌谨慎的带人从小山坡滑下去,从侧面走。 何况眼睛一直转着,观察附近的地势,以及防御方位。 敌人在暗,我在明,不得不防。 “等会我们六个分成三队,两人一起,我打头阵,捂了门口的黑衣人,你们趁机隐身到门两侧,看里面是否有人在暗处,如果有,直接射杀。” “是! ! !” 战斗时,一分一秒都是在拉锯心理战,空气似乎变的更加焦灼了。 不久,耳麦传来何斌的消息,他语调怪异“何况,这里的人质是假的……” 很快,对面传来哒哒哒的一阵脚步声。 何斌那边语气焦灼“何况快带人撤…快!” 何况就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浑身刺骨的冷,他保持仅有的理智,指挥战友撤退。 走不了了……后山也被人包围住了。 “况哥,我们走不了了,就不走了,我们就跟他们死磕到底。” 何况的一行六人,脸上反而带着松快,他们要战斗到最后,他们不会是逃兵。 何况立马反应过来,“这附近树林多,找掩体做掩护,快!” 噗噗的一群亡命之徒的机关枪扫射着。 他们动作很快的躲在术后,有的趴在大石头后面。 何况眼疾手快开枪,直接射杀了中间的黑衣人,那个独眼毒枭的副手。 他眼神一眯,一鼓作气每一发子弹没都有打空。 其他队友也很给力,一旦有人靠近,直接按着地形的优势给他一枪。 只是六个人的力量到底太薄弱了,何况的手枪子弹耗尽了。 他一把扔掉手里的枪,抽出今天临走准备的匕首,随时准备贴身搏斗。 他今天哪怕是死也要带走一两个祸害! 武器的下风,人数的悬殊。 这一切的一切足以让人绝望。 其他五个人的子弹也耗尽了。 就在这时,何况旁边的叶河突然冲何况笑“何哥,我们今天运气都不太好,但我们总归要走走出一两个,我在队里一直都是闯祸的那个,现在我来替你们垫后。” 靠近他们的地上有几把枪,都是敌方的。 何况立马意识到他这句话的不对,眼疾手快想拉住他。 叶河动作很快,迎着那群人走过去,“朋友们,拿枪战斗!” 他以自己为肉盾,为大家博取机会。 叶河一直在队里以身手敏捷出名,而此时他也以这样的方式离去。 何况拿到了地上的枪。 第44章 老天,你睁眼看看啊! 何况杀红了眼,他动作敏捷的躲过子弹,抓到两把枪,架在石头旁,瞄准人就射,每枪百发百中,他近乎麻木的下意识瞄准然后射击,一群毒贩硬生生的不敢靠近他这边。 二三十的黑衣人只剩十个不到。 他们从同伴彼此的眼神里看见了恐惧。 黑衣人想撤退。 何况抹了把唇边的血迹,眼泪混着血水流下,他低低的笑了一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右侧剩下的四人小队明显也没有撤退的意思。 大家此时同频共振,一时间五人团队默契十足。 何况绕过浸染血水的石头,他甚至不敢看低头看一眼地上的队友,一个小时前还在跟他兴高采烈分享他家的小狗要生崽的叶河。 他们队里年纪最小的警察。 他抬着头,在黑衣人撤退的同时直接射对准黑衣人的头部射杀了三个垫后的人。 其他四个队友也很快跟他们拉锯心理战,声东击西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只剩两个人了…… 何况站在堆尸体中间,眼神狠厉的像是古老神话里染血的修罗,他举起枪就对着他们脑袋…… 那两名黑衣男人见不妙,垂死挣扎之际,错乱开枪。 一名老警眼疾手快的射中他的手腕,子弹擦肩而过。 “都不许动! ! !” 四人举着枪,围着他们,死死的钳制住两个黑衣人的手,他们从身后撩起衣角,快速拿出银色手铐铐住他们。 何况眼神锋利凶狠,捏着其中一个人的脸,“里面还剩什么人?还有,人质都被你们转移到哪去了?” 脸被捏的扭曲的黑衣人眼中明显错愕,人质?什么人质? “枪都顶着脑袋了,还不说?” 老吴啐了一口,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脸。 一群杂碎,新社会的败类! 何况察觉到不对劲,眯着眼厉声问:“你们不知道有人质吗?!” 黑衣人立马诚实摇头。 老板也没告诉我们啊! 何况一脚踹到他屁股上,“带路!” 等黑衣人带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老吴看着他手里的黑衣人,一张黑脸上满是厉色,“里面的人呢?” 黑衣人也被这群警察身上的肃杀气吓的不轻,他们大多都是做生意的,要真的实打实拼战斗力,那肯定拼不过警察。 此时两个黑衣人被拎着跟个弱鸡崽子似的,“不知道,警察同志我们是真的不知道,我们也是新来没多久的,对老板也不了解啊!” 老吴一把扯下他的面罩,看见他的脸眼睛立马瞪大了,“你,你……” 黑衣人下意识别过脸,低头不敢看他们。 何况见状立马扯下另外一个人的面罩,他看清这人熟悉的面孔,双手痛苦的捂着眼,猛的失力的蹲下。 他们竟然是百姓! ! ! 是在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的百姓啊! ! ! 其他人不信邪的去揭开地上死尸的面罩,一一个面露绝望。 真的,都是熟人,有些甚至是他们平时见面都会乐呵呵打招呼的人。 何况看着看着,不由的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 你瞧瞧啊! 老天,你睁开眼看看啊! 你看看,你看看啊!! ! 你看看这里浑身血洞的叶河,你再回头看看前面死不瞑目的李志,他们和一群不义之徒躺在一片血地里。 这多么赤裸裸讽刺啊?! 他们甚至到死都以为自己是来解救人质的! 殊不知,人质就在他们对面呢。 …… 黑漆漆的废工厂, 小沈溪动了动手上的打着死结的麻绳,巴掌大的脸上很平静。 显然,小江辞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他靠在哥哥身上,他们的双手双脚都被绑着。 他看了哥哥,嘴里嘀咕着:“早知道装点零食放口袋了,可惜了。” 小沈溪磨着绳子的手顿了顿,心底竟然也无意识的认同小男孩的话。 事情要回到今天下午。 李志走后,小沈溪立马紧闭大门,她把小江辞塞到床底下,严厉的告诉他今晚危险,就在床底凑合一晚。 小沈溪害怕小少爷在床底下待不惯,还在床底塞了很多零食,紧接着她把外面收拾好,也跟着钻了进去。 可是,就在晚上家家户户都在做晚饭的时候。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门就对着小沈溪的窗口,敲门的人声音也很大。 小沈溪眼神犀利的紧盯着透露出一丝光亮的窗户。 她记得李志叔叔的话,没打算开门。 这时,一个女人声音在门外响起,“李家的孩子,我是你们隔壁婶婶,李哥让我替你们晚上热热菜,带你们吃饭。” 她说完又拍了两下门,或许见没人开就停手了。 小沈溪敛着眉,有些自我怀疑,她转头低声问旁边的趴着的小男孩:“下午叔叔说的是今天还是明天去婶婶家。” 趴着的小江渡嗅到饭菜香,皱了皱鼻子,语气肯定道,“是明天呐。婶婶好奇怪啊,叔叔不是说明天的嘛?难道婶婶害怕我们没饭吃吗?” 小沈溪也害怕是这样,好心就算了,如果他们有是坏心思的话,他们两个人应付不来。 有时候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门口传来了一个幼童的声音,“妈妈,哥哥还不出来吃饭吗?” 那女童在门外张望也跟着喊了两声哥哥。 小沈溪纹丝不动的趴在地方,脸压在胳膊上,没有一丝动容。 小江辞见哥哥不动,他也老神在在的趴在旁边,假装自己听不见。 门外的人见里面不应声,嘀咕两句,“看来没人”,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一个小时后,小沈溪肚子叽里咕噜的叫着,她痛苦的捂着肚子,忍了又忍。 长时间不吃有油水的东西,今天忽然吃的很多,脆弱的肠胃有些受不了。 床底很安静,小江辞又一次听见哥哥肚子叫了,他不忍的戳了戳他的胳膊,“哥哥去吧,动作轻一点就没人会发现啦。” 她妥协了。 小沈溪黑暗中的脸憋的通红,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蹑手蹑脚的往外爬。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院子的厕所里,过了一会,她就好了。 就在她缓慢踩着脚步往回走的时候,院子被一群黑衣人破门而入,为首头发花白的老人一张慈祥的脸上布满杀意。 小沈溪一动不动,她知道,她跑不了了。 她左手掐着右手,疼痛让她清醒不少, “你们是来抓我的么?” “小丫头片子,原来那李家小子说的是你啊!” 老人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枯老的脸庞沟壑却衬得他越发阴森。 他身后黑衣人把她直接绑过去,提在手上。 老人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这小丫头还挺冷静,见到他们居然却一步脚都没往回挪,有他当年的风范,可以收回去当徒弟用……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了,又准备走。 就在这时, “放开哥哥! !” 一个小男孩跌跌撞撞从房间里跑出来。 小沈溪闭了闭眼,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蠢货! ! ! 第45章 他们在这守了十三年 小江辞后来跟她解释,他不敢一个人待在床底下,还不如被抓了。 小沈溪硬是被气笑了,这小少爷跟他走了那么多次丛林,都没害怕,现在害怕了?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的仓库里, 小沈溪幽幽的问:“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小江辞愣了一秒,立马装傻:“哥哥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小沈溪懒得配合他演戏,“昨晚你在我耳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这是江辞的人生里,第一次体会到了后悔。 他沮丧又懊恼的耷拉着脑袋,早知道不说了。 “我只记得在冷冻室被抓之后的事情,还是在叔叔家那一晚想起来的。” 小沈溪默不作声,昨晚深更半夜,这小男孩以为她睡着了,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的嘀咕,不要抛弃他,不要抛弃他…… 重复的叨叨叨,弄的小沈溪感觉自己被洗脑了一样,以至于今晚有人闯进来的那一刻,她心里那一刻竟然在庆幸,庆幸那个小少爷没被发现。 结果,乐不极也生悲。 “那个坏老头子为什么要把我们绑来啊?”小江辞靠在哥哥腿上有些不理解。 难道要来挖他的小心脏嘛! 他还小呢,肯定不值钱的呀! 小沈溪看着有点傻白甜小少爷,脑子突突的疼:“那是老根叔,是李志叔叔的邻居,他是把我们抓来当人质来了。” 那天李志叔叔带他们进门的时候,他顺手跟隔壁大树下的老头打招呼。 李志叔叔喊他,“老根叔”。 那个叫老根的糟老头子既然绑架他们,那就说明他们还有可用之处,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了。 但,李志叔叔呢? 他现在怎么样? 他知道老根叔是个坏人了吗? “哥哥,有声音……”小江辞忽然开口。 小沈溪竖起耳朵听了听,她只扇叶吹动的声音,但当她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 嗡嗡嗡,螺旋桨转动的声音一下子变的清晰起来。 “这是什么声音?” “哥哥,是直升飞机。” 小沈溪从没有见过直升飞机,在她的世界里坐火车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更何况是直升飞机。 外面空鸣来警笛声的声音,大喇叭喊着, “里面的人听着,现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放下手里的武器,即刻投降!” 这段话被不断的在大喇叭播放着。 漆黑的空间里,人的听觉往往会更敏感。 不知道什么情况,外面突然传出‘砰砰砰’的枪声,外面一阵枪林弹雨。 就连这个仓库门都刺啦几声,划过几颗子弹。 到底是五岁大的孩子,小江辞眨眼惊恐的捂住耳朵往小沈溪怀里躲,小沈溪也捂着耳朵,这来来回回的枪声听的人心慌。 小沈溪一颗心直直的往下坠,她右眼皮直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砰”的一声 仓库门被暴力推开了,闯进来一个穿着黑色卫衣邪性十足的年轻男人,他眼睛有些不太自然的转动,捂着咽咽流血的胳膊就目标清晰的往里走。 年轻男人一把扯过小沈溪,语调奇奇怪怪“被我抓到,你可算是倒霉了呢。” 他一把捂着反抗挣扎的小沈溪口鼻,奈何小沈溪也是被绑着,很难反抗,很快她就昏过去。 小江辞听到了声音,立马手脚并用跳过去,像一个发射的炮弹一样直冲冲的顶过去。 年轻男人眼疾手快的甩开小沈溪,躲开了小江辞。 他脸色阴郁难看,没想到在两个小孩这耽误了时间,在磨蹭下去,特警部队就要打进来了。 他抓着小沈溪,右手一把扣掉了自己的义眼,露出模糊不清的眼洞。 独眼s拿着自己的义眼笑容不减反增,他把玩着义眼,对着小江辞语气乖戾,“你如果不听话,我就会像刚才那样,只不过呢,是把你哥哥的眼睛给挖出来而已。” 小江辞下一秒就尖叫出声,他看着那个独眼的男人,浑身上下充满了恐惧与排斥, “别! ” “哼,这样才对。”他阴着脸招手,一只眼睛空洞的,露出恶心的眼睛肉洞,他就这样赤裸坦荡的对着小江辞。 这一幕后来成为小江辞童年记忆深处最可怕的记忆。 小江辞也被捂晕带走了。 …… “副队,我们把里面都搜了一遍,没有发现独眼s的踪迹,不出意外,他应该跑了,我已经派人定位去追了。” “副队,不好,里面有六具尸体,是…是……” 来汇报的黑衣特警还没出声,就先哽咽了。 “是什么?” “是六具警察的尸体。” 副队语气轻轻,像是怕惊扰到了谁, “是何斌何队长他们吗?” 黑衣特警咬着牙,“是他们。” 他一拳砸在胸口上,痛声开口, “副队,那些丧尽天良的通通都该死,他们竟然在何队身上注射那些东西。” “何队他们可是缉毒警察啊!” 话音落下,副队看着的那个地方,久久不能回神。 他眼神凝重,眼中闪着泪花,冲着法医抬着尸体方向,脱了帽子,身姿笔直,扬手敬礼。 他身后的特警纷纷沉重的脱下帽子放在手上,对着前方敬礼。 没一会, “副队,这边的何况副队长不听医嘱,非要过来,关键,关键是他腿上刚钉了钢板,现在一点都不能动啊!” 对讲机的传来另一边的消息。 副队沉默的看了眼前方道“告诉他,好好养伤,我马上带他哥哥回去。” “我们撤,让技侦人员盯死了那个叫s的人。” “是!” 副队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忽然开口,“他们在这守了十三年。” 冬去春来的十三年。 当年这批人来这是自愿留在这守护山区,那群人当年也才三十来岁,各个都是在警队赫赫有名的人才,却愿意在这一待十三年。 十三个人十三年。 …… 在何况极力要求在警局门口等之后,那群警医抬个担架,支着架子把他腿吊起来,硬是抬回了警局。 彼时的警局,早已被那群亡命之徒蓄意报复,炸成了一片废墟。 何况躺在担架上,崩溃的嚎啕大哭。 第46章 你是罪犯,我是良民 周围的特警还有慌忙跑出来的群众皆被这悲痛的声音感染,各个垂首心情沉重。 副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这样的一副场景,他顿了下脚步,拿出证件,后面跟着的下属立马拉了警戒线。 “警察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他收起证件转头, “小尚,你带五个人统计伤亡情况,二队的人问问附近家里有没有人失踪。” “是! ! !” 副队带着没能活着回来的人回来了,这里有何况的亲人,他们的战友。 何况躺在担架上看着哪怕是白布也掩不住的血红身躯,记忆里一瞬间就倒带回了鲜活的昨天。 何斌笑着说,救援来了,那群人走了,百姓日子也能过的好点。 叶河说,他家的小狗崽子要生了,还发愁不知道送给谁。 李志说,他家里那两个小孩就像小天使一样可爱,等他回来一定要亲自送他们回家。 孩子? ! 孩子呢?! 何况像忽然人打了一闷棍,他瞬间清醒一下回过神,一把拽住旁边副队的手,满眼焦急, “领导,还有两个孩子在李志家,情况队长和您汇报过,能不能派去看看情况…” 副队一个眼色,旁边特警立马去了。 何况也从事警察这么多年,直觉有时非常敏锐,李志一天没回去,孩子们两个人在家?不太可能。 再不济,李志家离这不远,家家户户挨得都挺近,周边肯定会讨论这事情,可,孩子们到现在连面都没露过。 他心沉的像是被灌满了铅。 副队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来的人老远脸色都难看的要死。 副队心里咯噔一下,一眼看上去就没好事儿,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何况。 何况额头甚至流着冷汗,整个人像是嘴唇和脸色都惨白如雪。 “报告副队,我进去的时候,李警官家的大门已经被人砸开了,院子里留下了一堆人的脚印,约莫十几个男性。我进去探查了一下,发现床底有爬过的痕迹。” 他顿了下,“这两个孩子是被人强制带走的。” 何况声音徨徨,死死的握紧副队的手“领导,那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逃到我们这儿,现在却又被人给抓走了,那两个孩子命苦呀!” 副队回握,眼神诚恳,“何警放心,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让技侦人员人员在附近留下各种卫星定位,孩子们一定会没事儿的。” 何况松了手,脸上满是死寂。 …… “你不害怕吗?” 小沈溪一睁开眼睛就对上独眼空洞的肉眼,她瞳孔瞬间缩紧。 但也愣了一秒,她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继而下意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嗯,在这里设施好高级。 独眼不爽的找茬,眼神一下子阴了起来。 一个小孩子都敢和他叫嚣! 小沈溪忽然开口,“我阿婆以前做菜炸瞎了眼睛,也带义眼。” 独眼皱眉,下意识开口“我们能一样吗?” 小沈溪问,“哪里不一样,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吗?” 哦对,确实不一样。 你是罪犯,我是良民。 这个问题把独眼给难住了,他们哪里不一样? 小江辞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一双漂亮灵动的眼睛转来转去。 这个坏蛋有点傻傻的样子。 “等等,你们不害怕我?”这下独眼的目光转到了小江辞身上,话又说回来了。 小江辞这下也丝毫不胆怯的直视他…的下巴,声音四平八稳,“不害怕。” 独眼恼羞成怒,一把摆正小江辞的头,“直视我,崽种!” 小江辞立马从善如流,语气诚恳,“叔叔,我害怕了,可以把我们放了吗?” 独眼自闭了。 他身上裹满煞气,大马金刀的坐在他们对面,一个随行的手下手抖抖抖的给他涂药。 两个小崽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没看见他老板手都伸到了别在腰间的枪上了吗?! 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啊喂! “抖什么,你也瞧不起我?”独眼眼神嗖嗖的冒着杀气,看着一旁的下属。 下属一秒都没犹豫,砰的一下就跪下去了,“老板,你手臂上的子弹我没办法给你拔下来,咱们最好赶紧上医院吧!” 独眼一脚踹过去,“去医院就是去自首,吴医生死了,你就不能自己学点吗?” 下属心底大呼冤枉啊,他又不是学医出身的,高考理科就考一百来分,要不是混不上饭吃,他都不会去跟老大干活! 一天天的比搬砖还累。 但他不敢说,委屈低头。 “噗呲,噗呲。” 独眼愣了一下,谁家水开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一般都管不住自己的嘴,小江辞手被绑着,看着这场闹剧忍不住笑出声。 独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孩子,眼神出奇的愤怒。 他手立马抓过枪,扣动扳机。 霎时间,就连小江辞都被吓得闭眼了。 结果,枪里愣是一发子弹都没有。 他怒火中烧,噌的一下站起来,猛踹手下。 “现在!立马! 给我找一把枪来。” 属下鼻青脸肿的告诉他,子弹早打完了。 “现在让开飞机的,给我找个地方把这两个狗崽子给我扔下去!” 他是挟持他们来做人质的,不是让他们来给自己找气的! 那该死老根临死前还摆他一道,说让他拿货,结果是送死! 该死的! 属下滚到了机舱,叽里咕噜跟机长说了一大堆。 机长脸一沉,钱难赚,屎难吃。 他一个开飞机的还想让他背人命了! 但又拗不过这群人,万一他们手上有枪,他就一命呜呼了。 他点头说好。 他快速看着附近的地形地势,慢慢调低了飞机飞行的高度,那是一片海面沙滩,但再往前就是城市了。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的保佑他们,真的能逃出这片土地吧! 独眼让人把机舱门打开,结果压力太大,迎面一阵风卷入了机舱中,刮的人整个都掉下去了。 包括独眼。 第47章 青鸾神鸟 “庄周梦蝶? 蝶梦庄周? 似我非我,是也非也。” ——《庄子·齐物论》 ………… 浑浑噩噩的梦境里,冷藏库里的,丛林里的,仓库里的……都是他,又都不是他。 耳边萦绕着模糊的声音, “病人心跳减慢,呼吸骤停!” “快,快清场,马上心脏复苏。” “静注肾上腺素阿托品!” 江辞醒了。 男人睁开漆黑幽深的双眼,一双淡漠的的看着玻璃门,手指微微蜷缩。 他眼底划过微不可察的诧异,现在这是在哪? 旁边边的医生还在往点滴里注射药品,没发觉他已经醒了。 “江……”江辞咬牙使劲发声,却只能吐出一个字,接着就没有力气说出声了。 医生注射完药品,习惯性回头一看。 心跳监护仪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江先生醒了? ! 您先别急着动,现在您的身体机能尚未完全复苏,先躺下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情。” 医生急忙给他摁下去了,到底是医院的大老板,他有被一双冷津津的双眼看的有些抖。 没多久,门开了。 守在门口的江黎立马迎上去,她那明艳靓丽的脸竭力平静,“医生,我弟弟他……” 周礼手提着黑色风衣,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目光也投向医生。 “江总已经醒了,但现在不适合探视,他的情况很不稳定,心率跳度太大,不宜见人。” 医生也疑惑的皱眉,这江总身体除了皮外伤以外,身体器官都有破损的前兆 昨天夜里还忽然心脏骤停,到现在还没恢复,但,怪就怪在昨天后半夜严院长一检查他身体又全好了。 严院长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半夜老眼昏花看错片子了? 江黎上前一步,“他现在算是脱离危险了吗?” 医生说:“可以这么说,等心率正常后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江黎道了谢,转身坐下看着厚重的蓝色大门,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黎姐,我下去给你买份饭吧!你早上一直吐,现在胃都空了,总要吃一点。” 江黎抬眼看着他,她这弟弟交的朋友挺不错,一听江辞出事就赶来了,还能注意到她身体不舒服。 她无所谓摆摆手,“谢了,不过用不着你跑,我保镖还在楼下候着,发个信息就行。” 周礼面色柔和的点头,他递过去女人随意乱放的包,眼中不容置疑。 江黎在他的注视下无奈的接过去,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的打字。 周礼礼貌走到一边,静静的站着。 …… “沈老师好!” “沈老师好呀!” “沈老师晚上好!” 一群神采飞扬,妆发精致的少年们围着一个女人。 她一身淡绿色的交领襦裙,外层还披着灰棕色的披帛,脸上画着青鸾的彩妆,蓝白色的眉眼带着婉约的浅笑,宛如真的的青鸾神鸟化妖为人。 “今天b+组的成员由我负责,跟我过来。” 她弯着眉眼看着这群十七八岁的少年。 只不过这句话刚落像是扔了一颗炸弹瞬间燃爆了气氛。 a带头的齐斯顶着火龙果色的头发,挤到沈溪跟前,哼哼的说, “溪姐,你不是被选为a组专用彩绘师嘛?为什么二次公演就给他们b组画啊?” 齐斯一直是a组的人气超高的顶流,是整个选秀团的门面,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他说的话,就是a组的话。 更何况他们见识到了沈溪恐怖的彩妆能力,硬是把一个f组的吊车尾人气拉到了和a组一样高。 沈溪轻轻压着披帛,眉眼柔和,“你约莫是听漏了,沈珂是让我三公替a组画。” 她面试成功后,初来乍到的第一天就被其他三位化妆师刁难。 沈珂见到后,直接让六个选秀队长自己来挑彩妆师,他只撂下一句话“按排名顺序来挑。” 沈溪没有任何的工作经验和彩妆履历,以至于前五队没有人选她,最后f组队长多鹤看她安静站在那眼神平和,与这吵闹的大厅有些格格不入,就像他一样。 多鹤选了沈溪。 第一天公演晚上,多鹤带着贵公子白泽拟人状上台,他染了白发,头上带着似鹿长角,面唇点朱红,额点白色细佃,神圣且威严犹如诸神下凡。 那一晚,多鹤凭借妆造一炮而红,带着f班的票数直逼a班,同时f班半数成员直接飞升b班。 选秀粉丝多的是颜粉,你没有颜值谁去看你的才华? 妆造的威力太大了,二公预备选化妆师的时候,沈溪被各班争着要。 沈珂把她指给了b班。 y&g选秀节目,每位成员排名都是粉丝一票一票砸硬出砸出来的,但这票不要光花钱买,粉丝还得出力。 换句话说,粉丝首先要花钱买一张票,也就是先拿到打榜的资格,买到票不是就完事了,还得激活它,每天十项任务,每人每天仅可购买一票。 是以,y&g选秀里的每位成员排名越高,他个人的粉丝黏度就越高。 毕竟,谁不想看见自己仰慕的人高高站在颁奖台上呢。 a班人不敢让沈溪去b+班,多鹤的票已经接近a班的票了,二公要是再出彩,a班难免就有人会被挤下来。 a班一时间人人自危。 最后还是多鹤带着b班的一群人护送着沈溪回化妆间。 b班原郗等人见沈溪进来,立马关了化妆间的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他煞有其事的拍拍胸口:“溪姐,你都不知道,你现在比我们人气还高,粉丝们都抢着要你出妆造。” 沈溪低头找多余的腰带,捧场应着,“粉丝是看在你们的面子上。” 多鹤从他身后走出来,手握矿泉水拧开递给沈溪,“你多喝点水,等会化妆没时间喝。” 他见沈溪坐下编发又收了回去。 “谢谢你,放化妆桌子上就好。” 沈溪用多余的襦裙墨色腰带缠绕在发丝间,把散发快速编成了温柔的鱼骨辫。 她这才接过水,抬眼看这群b班少年们。 也许实力,也许运气,他们最终都会站上舞台,各自闪闪发光。 多鹤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很快就别开眼睛。 原郗排名仅比多鹤低一百来票,虽然平时人乐呵呵的,但心细如发。他摸了摸下巴,看了看多鹤,又看了看沈溪。 原郗意味深长的笑了,他们队长,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啊。 第48章 江辞是个小公主 “溪姐,为什么你也彩妆遮面啊?” 原郗看着不停调色的沈溪,目光有些好奇。 沈溪挑着画笔调水调色,目光不移“老板提要求,不敢不从。” 其实沈珂原话是,你带彩妆坐在台下,保准上热搜,能省我不少钱,那钱可以分出来给你做奖金,该省省该花花。 沈溪犹然记得她当时顺嘴问了一下热搜一般多少钱。 沈珂说,一个亿。 嗯,沈溪立马就答应了。 原郗听到老板两个字,立马噤声了。 他们可没资格在背后议论老板的长短。 沈溪神色淡然的放下调色盘,笔尖在水里摆动,清水瞬间五彩斑斓的脏。 她站起来抬眼,这十七个少年都是她的服务对象。 少年们在化妆间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热烈的交头接耳,讨论今晚比赛赛制。 沈溪站到化妆长廊顶端拍手示意, “各位成员,能和我说说今晚二公的主题是什么吗?” 多鹤声音清浅,看着她的眼睛道:“二公大主题是童话森林,我们抽到的舞种是hiphop。” 沈溪眼睛慢慢的扫过这群少年的眼睛和轮廓,思索了半分钟,有些迟疑,“主题好像和舞种有些不搭?” 这群少年听到这句话,仿佛找到了知音,一个个不停点头,双眼饱含泪水,“是吧,是吧,溪姐,就连你也这么说,这次二公完犊子了。” 一群人讨论声瞬间跟炸了锅一样。 原郗对着镜子捋着他那头灰毛,语气丝毫不客气控诉:“同志们,你们就可劲的装吧! 一个两个都说自己跳的不好,排练的时候学的比谁都快,也就溪姐真的信你们。” 他话说完,又眨着丹凤眼朝沈溪wink,“溪姐你放心,我们这次舞蹈多鹤改编了,咱们鹤队那可是出了名的全能ace。” “鹤队,你说是吧!” 多鹤被夸的脸有些红,眼神从沈溪脸上飘过,立马躲开了。 沈溪还是按流程办事:“你们这次表演倾向于什么妆造?” 她正准备介绍一下妆造类型,就有少年成员立马接话,“溪姐,可以按你之前那样自由创造嘛?” 沈溪抬眼,微微眯着眼睛看清了人,是原来f班上来的成员,心下了然。 b班选秀的其他成员虽没有亲眼见识过沈溪的彩妆流程,但上次一公彩妆表现明显让f班吃到了红利。 接下来二公的彩妆无论如何都是备受瞩目,他们也会无意中吸了一波粉丝。 “我上次在f班彩妆上的是山海经里的拟人画,如果这次依然还是拟人画也不是不行,但主要看你们。” 沈溪放下手边厚重的画册,语气认真“你们需要统一选出一个画风,一个团队不能多种画风,如果彩妆前有自己的想法可以提出来,我可以考虑加进去。” 她语气顿了顿,变缓了些“中途彩妆不可以改,这是我的要求。” 谁能知道中途改妆的困难,改得不好到时候都不用沈珂,粉丝观众就能给她骂的狗血淋头。 一公的时候,就是这个f班说话的小朋友让她中途改妆,差点没能及时上场,好在f班抽到的是第五个上场,紧赶慢赶还是赶上了。 但当时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她画完的时候在后台手都在发抖。 沈溪话说完,就回到了化妆桌前,将脱去了披帛搭在椅子上。她卷起襦裙的袖子,打了一个绶带结试了一下不会沾上颜料才满意。 沈珂这个人,嘴毒的很,见她穿大衣不满意,非得让她合群,但好在他为人也大方,一公结束爆上热搜的时候他就给她转了十万块钱奖金。 她立马又从手机银行转给了李助,备注还钱。 现在她又是身无分文。 她绕了一圈灰色腰带,撑着下巴看着这群少年讨论要什么妆造,看了眼时间,还早。 多鹤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沈溪,你觉得我适合什么妆造?” 沈溪闻言下意识转头,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倒不是她自恋还是怎么,这里的成员要么喊她沈老师,要么喊她溪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喊她原名。 她没深思,“一公的时候我就观察过,你适合极端的的妆容,要么清冷寡淡,要么妖冶魅惑。” 多鹤站在那舞台上就是天生的主角,他生的貌美迭丽,身上萦绕着雾里看花的孤独感。 沈溪之前还好奇过为什么他会被分在f班,但她没多问。 这里面有些东西想不通还是不要想了好。 多鹤听了面前人的回答垂眼,手指摩挲着,差点没忍住脱口而出。 你呢?你觉得我怎么样? 但他不敢,他看着沈溪精致瑰丽的脸庞,心里瑟缩了一下,抿唇不语。 沈溪见大伙都往他这看来,尤其是原郗一头奶灰色头发格外扎眼,他对着她挤眉弄眼。 “溪姐,我们都觉得你定妆容比较好,我们挨个来。” 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看着都乖巧的很,个个也都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靓仔。 “行,我现在挨个定妆容,各位请排队到我这来。” …… 江辞转出来了icu。 他出来第一句话问“江渡怎么样了?” 华兰告诉他,孩子现在已经没事了。 紧接着,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问,“沈溪在哪里?” 问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华兰有些迷惑:“你不是前不久刚离的婚吗?” 江辞脸色瞬间难看了不少,显然也想起前段时间干的蠢事。 他狭长的凤眼微挑,纤细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浓雾,轻声呢喃,“谁说离婚不可以复婚呢?” “哦,复婚啊,挺好挺好,你是想找谁复婚啊?” 周礼蹲在一旁削着苹果,猛的站起来,一时间嘴没跟上脑子,脱口而出。 江黎在一边捂住嘴偷笑,心里为他的勇敢竖了大拇指。他们家江辞从小就跟个小公主一样,傲娇的很,你要顺着他的毛还好,惹了他的话,他能立马炸毛给你看,一生气,全家上下出动想尽奇招才能把他哄好。 所以从小人送外号,江公主。 第49章 当官者 “你是想死吗?”江辞阴着脸,一脸‘你死了’的眼神冷冷的盯着周礼。 周礼被盯的发毛,立马求救的看向江徽,叔叔救救我~ 江徽对上他的眼神,猛的低头看病桌,一脸严肃的观察。 嗯,这桌子可真桌子。 周礼又扭头看向华兰,姨~ 结果他华姨优雅的扭头摆花,嗯,今天这花摆的方位不太好啊,研究研究。 江黎还没等他求救,就拿起电话往旁边躲,“喂,什么?你现在找我有事?” 好的,暗恋对象也怕弟弟,他懂,他是个好男人,他应该体谅,啊,心痛! 周礼心碎了,他心底猛男咬手帕,熟练的让人心酸,“哥,你依我说,嫂子那哪叫离婚,那是嫂子最近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了不是,等过几天嫂子心情好了立马也就回来了,古人有句话说的好啊,巴山楚水凄凉地,你对嫂子要争气啊!” 对,表情就是要严肃。 虽然…但是(小人疑惑挠头),嫂子是谁啊? 周礼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眼看江辞脸色肉眼可见的阴转晴,立马猛松一口气,哎呀妈呀,每次都不小心把他惹生气。 这玩意老难哄了。 江家人现场见到周礼哄他们家江辞,人人目瞪口呆,一时间好像是被人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 他们纷纷朝着朝着周礼露出‘死高一’的表情。 周礼挥挥手深藏功与名,你们懂什么,一回生二回熟。 病床一脸矜贵的江公主可不关心这些。 “江渡现在在哪?”他接过周礼殷勤递过来的半个苹果,眉眼淡淡。 “在老宅,有个事挺奇怪,严院长愣是说江北不配当他徒弟,给小满把个脉都能把错。” 江黎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说不上来,当时从底下接过她小侄子的时候,看着都奄奄一息了,带着让人心疼的破碎感。 等他们赶回去的时候,江辞才是真的破碎了,半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江渡反而到了医院一切都正常起来,脸色都红润不少。给江北整的都不自信了。 他愣是把小满带过去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的通通检查一遍,没有任何毛病,连划伤都没有! 江北回去自闭了。 江辞敛眉,轻轻摸过手臂的伤疤,“我知道情况,他没事就行。” “肇事司机呢?”他漫不经心的摩挲着袖口。 江徽倒是嗤笑一声,“你老爹我还是有点用的,那个大巴车里面装了微型控制炸弹,没炸死你,反而把他自己给炸死了。” “我派人查了他近一年的流水和所有账号,真没想到啊,居然是李家的人作祟。” 按理说,他们一个从政,一个从商,拔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人怎么会下这样的死手。 但无妨,他李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这官位是做到头了。 你既然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江辞神色森然,沉深如墨的眸中戾气四散,眼底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 李家啊,他还没去找他们算账呢,既然这样,那就通通都拿命来偿吧。 华兰娴静端庄的坐在一旁,语气确是淬冰:“这李家约莫是忘了,我华家还在呢。” 在这这四九城里,她华家人遍布官场,她父亲是军区总司令,她哥哥是副部长,哪怕她华家的旁支都是很多地方的市长和副市长。 她华兰当年可是做过外交部的发言人。 他李家凭什么认为他可以一手遮天! 当官者,不为民,为私,该杀! …… “欢迎大家来到y&g选秀比赛,今天看直播间人数爆满,看来大家对这次二公表演都很热情呀!这次我们二公的主题活动是童话森林,接下来还是老规矩,请a到f班六位队长来抽取你们各自队伍的号码牌,我们的比赛按照你们即将抽到的号码从小到大依次上场。” 主持人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热情饱满的对着大屏幕语气激昂的说明规则。 第一个上台的是a班齐斯,他今天换了个发色一头与多鹤颜色无异的纯白色,每个人气质不一样,因此衣服发色会给他们带来不一样的效果。 齐斯染完白色后整个人显得更加的桀骜不驯,他稍微偏头对着镜头比耶,少年眉峰扬起,下巴微抬,那一刻,青春年少意气风发彰显的淋漓尽致。 直播间瞬间燃爆了,粉丝们疯狂砸票。 是的,从比赛那一刻开始,个人投票通道就已经打开了,直到团队上场比赛,团队通道才会打开。 两个通道同时进行。 个人票数最高为人气queen,团队票数最高全员资源飞升。 每一公比赛最后都会淘汰很多成员,是以f班很危险,如果比赛个人票数再落后,buff叠满,铁打的偶像都得走。 这个比赛是沈珂一手把控,他自己投钱出资,里面的赛制是绝对的公平公正,不存在任何公司塞人干涉现象。 毕竟初期,沈珂是觉得电视上那些选秀节目弱爆了,没有公平,没有公正。于是,他就撸起袖子自己干。 沈溪在台下看着四面八方的大屏幕,上面飘得满屏的应援口号,“齐斯勇敢飞,太阳永相随”。 等正主出现的时候,满屏的票,满屏的礼物特效一直飘在屏幕上,一分一秒都没歇过。 沈珂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摸的坐到她旁边,翘着二郎腿,“十公过后,你猜猜谁会夺冠飞升?” 沈溪挪开腿边的裙摆,避免被他踢到,语气干脆,“不知道。” 沈珂“啧”了一声,也没说话了,眼睛盯着台上。 “好的 ! 我们的a组大神齐斯抽到的是3号,请向粉丝展示你手里的号码牌。那送走了我们的齐神之后,接下来要上场的是最近话题热度飙升的且这个月频繁登上热搜的b班组长多鹤,有请多鹤~” 沈溪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抓着襦裙边,目光紧盯着台上。 第二个上台的多鹤今天染的是竹绿色头发,眼角处点缀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他眼尾上挑蝴蝶瞬间翩跹起来,栩栩如生。 山海经里的蝴蝶古老神秘,多鹤眉头总是在不经意间蹙着,身上那股忧郁寡言与这幅妆容相辅相成。精美深刻的少年面庞更加刻入人心。 “好的,我们b班多鹤队长今天抽到的是二号……” 多鹤对着左侧,忽然微微一笑,像是冰雪里的寒梅不经意绽放。 那一刻刹那间,冰雪消融。 弹幕粉丝疯狂的喊着,宝宝,你今天好piu亮,甚至还有粉丝在纠结他在看谁,但瞬间被淹没在了海量弹幕里。 沈溪见美少年看过来,也下意识回以微笑。 沈珂看的牙酸,咕哝一句“臭小子。” 等多鹤下台,其他队长上台时,沈溪依然纹丝不动坐在那观摩,观赏一下其他彩妆师的手艺。 忽然间,沈珂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开口:“你觉得多鹤好看么?” 沈溪不明所以,她诚实点头“是个帅气的美少年。” 沈珂看了眼台下候场处,但笑不语。 流程结束后,比赛正式开始了。 第50章 他活的太难了些 比赛开始的时候,在场的粉丝疯狂为自己爱豆打call。 沈珂大喇喇翘着二郎腿坐在那欣赏。 他边看边在手机边跟旁边的负责人指着,“那个舞台升降,下次升慢一点。你看看上面大屏幕基本上六个班出场,六次基本上都是一闪而过,粉丝是开天眼看直播吗?” “还有,a班和森手上的橡皮筋怎么回事?谈恋爱了?你私底下找人查查,如果谈了被拍到了,从狗仔那买下来,回头告他违约。没谈好好跟他好好讲讲饭圈文化。” “另外,让f班那个成员以后上台不允许带cp应援物,隔着跟我套娃呢?既要又要。” 最后他一句话落定,“这些人,警告不听,直接算违约。” 沈溪在旁边有些坐立不安,她在大老板第一次开口的时候就想走,奈何沈珂眼神轻飘飘的扫过她,“奖金。” 挺好,谁会和钱过不去呢,她坐回去了。 她坐的位子附近都是工作人员,大家对于这些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连听都懒得听。 沈珂转头对沈溪说,“镜头拍不到你了,跟我出来一下。” 等两人走到了外场,沈珂直接带她上了顶层办公室。 沈珂拽开衣领随手扔在沙发上,把自己也扔进了沙发里,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 沈溪这时才再一次惊觉,大老板是个青年,甚至可能比她小。一直长时间被支配的错觉下,她一直对大老板都有种莫名的胆怯,尤其走路最怕见到他。 大老板开口,“杵在这干什么?找个地方坐。” 沈溪也是看了半天,这里只有沙发能坐人,她老板一人占了整个沙发! 好,很好! 既然这样的话…… 在大老板不可思议的眼神里,她直接坐上了……老板椅。 她‘乖巧’笑笑,“老板,这也没别的位置坐了,您这么大方,我坐在这,您不介意吧!” 沈珂听着她的茶言茶语,嘴角抽了抽,收回了半躺着的腿,刚才想事情给忘了。 “没事,你坐吧。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你多鹤的事情。” 沈溪疑惑,“他怎么了?” 沈珂眯着眼打量她,目光带着审视,“你化妆的时候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吗?” 沈溪明白了,点头看他“你想说多鹤整容的事情吗?” 她的目光很平淡,没有一丝的惊讶与打探,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可厚非事实。这和以往前几位化妆师不一样,她们第一次知道都表现的很激动。 沈珂斜靠在沙发上,带着点鼻音懒散道,“你对这事怎么看?” 沈溪垂眸,对面的男人在这个角度看不见她的表情,咬着棒棒糖咯吱咯吱的嚼着。 半晌,她终于抬头了,迟疑的看向他,欲言又止,“老板,这是迟来的面试环节吗?” 沈珂服了,这女人除了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他的干脆直接道,“不是,我单纯的想听听不一样的想法。” 沈溪目光清澈如水“这个年代谁不爱美呢,他只是可能想帅气一点,没有错。当然,如果他违反了合约或者欺骗了你,就当我没说。” 她求生欲极其旺盛。 咯吱咯吱的声音还在响,大老板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口棒棒糖。 沈珂撵着着包装袋,眸中带着赞赏 “你的想法很好,但我也要告诉你件事情,多鹤是我目前唯一一个签约的艺人,他是我的人。” 沈溪有些诧异,他早就签约多鹤了? “我两年前签约的多鹤,那时候你猜猜他长什么样子?” “什么样?” 沈珂挖出掉在旮旯角里的手机,随意的翻了翻,招手,“过来看。” 沈溪绕过办公桌走过去,定眼一瞧,又一瞧。 半晌,她不可置信的扭头看着对她神色满意的大老板,“他……他以前这么帅气,为什么还要去整容啊?” 照片的的孩子是十四岁的多鹤,彼时的他应当是个爱笑的少年,长身玉立,神明爽俊。里面的他在太阳下十分耀眼,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笑着的看着镜头。 与沈溪印象里的多鹤天差地别。 沈珂嗤笑一声,“你知道么?在演艺圈,美貌单出就是死局。我捡到他的时候,他才多大,十四五岁这个样子吧。他那个时候没钱上学被星探挖去做演员,那个经济公司靠他赚了不少的钱,不断的压榨他,后来有一天,他们老总为了搭上一个官员,把他直接绑了送过去。” 沈溪心很冷,“然后呢?” “然后? 他当然是趁着官员还没到趁机逃了,而且还录了他们交易的音频。他那时候小不懂,卖身契还攥在他老板手上,他拿录音笔威胁他老板解约。他老板被坏了事,本来就心生恶意,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暗地里找人,想把活活烧死他,狠狠的折磨死他。” “可能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那天很不巧,火烧到一半的时候,瓢泼大雨救回了他一条命。” “他面目全非,浑身是血,逃了出来。而我,认出了他。” 沈溪呼吸都变轻了,艰难开口:“他活的太难了些。” 沈珂说,“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同情他,而是……” 而是什么呢? 而是见他看你眼神有些不同,希望你能多喜欢他一些,让他能顺遂一些。 沈溪抬眼疑惑,而是什么? 沈珂有些无奈,有些自暴自弃:“算了,你还是同情他吧。” 沈溪: “………”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烂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我对他会像往常一样。” “像往常一样? !”沈珂咋呼的跳起来。 那他这不是白说了吗?! 沈溪察脸色茫然,那她该怎样? “你你你,你除了对钱敏感些还能对什么敏感? !” 沈溪立马正色,义正言辞纠正他,“除了钱,我还喜欢游戏。” 每天游戏三小时,长生不老一辈子。 “滚吧!! !” “诶,得嘞。”沈溪麻溜的滚了。 沈珂看着手里的棒棒糖,半天没回过神,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她是个搞笑女呢? 她怎么这么有节目呢?! 第51章 江渡想你了 沈溪回宿舍换下交领襦裙,重新穿着来时穿着的米色大衣,随意围着一个茶啡色围领,拎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她订了今晚夜里一点的飞机。 等回了家,她还得补一天觉,这几个星期二十四小时不停的连轴转,让她深感疲惫。 她揉着酸涩的眼睛,走到了大门。 …… 江辞这几天休养好了之后,天天夜里独自驱车到y&g楼下,看着大厦灯火通明到天亮。 他一直不敢走进去。一如当年, 他不敢问一句,我可以喜欢你吗? 他甚至已经没有勇气再次走到她面前, 再问一句,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江辞趴在方向盘上,眼角潮红,神色低迷的看着大楼的方向。 忽然,他目光一顿,连钥匙都忘了拔,仓忙的打开车门,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沈溪抬眼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男人站在她三步开外,身形挺拔颀长,向来稳操胜券的表情却变的有些不知所措,他紧抿着薄唇,眼神隐忍但却又温和破碎,眼尾潮湿泛红。 他轻轻的抬起手,想要触碰她冻红的脸…… 沈溪被惊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江先生,您这是?” 江辞仿佛忽然被惊醒,猛的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开口,“对不起…” 他唇角下弯,心底泛着连绵的刺痛“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最近…江渡,江渡有些想你,他茶不思饭不香的,也不愿意开口说话,所以我邀请你去看看他。” 江辞说完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抬眼觑着她。 深秋的夜晚,阵阵凉风习习,吹起了女人耳畔的散发。 江辞目光落在她身上,身侧的手轻轻摩挲着。 沈溪思索了片刻,脑子里浮现出小男孩可爱的模样,讨好她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 她不懂他眉宇间炙热的爱意。 “如果……他真的想我,你可以送他去云霞湘,也就是我住的的地方找我。” 她拢了拢有些散风的大衣,带着些鼻音开口“江先生,我坐飞机要晚点了,就先走了。” 就在她要擦肩而过的时候,男人忽然拉住她的手腕,热流顺着手腕直涌进她的心底。 他嗓音低哑带着几分微弱的祈求“沈…沈小姐,江渡有些发烧,我怎么也治不好他……你可以去看看他吗?” “一眼,哪怕一眼也好。” 等沈溪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了江辞的车子,她心底叹了一口气,她要是个毒妇该多好,不用多想,不用内耗。 主驾上的男人掩饰不住眉间的笑意,凌厉的气势被消融,他若无其事的看了眼副驾上皱着眉头有些懊恼的女人,鼻翼轻翕,微微哼出一声。 沈溪低着头,眉毛皱的更紧了,她都来看望他的孩子了,他还哼什么哼。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这一路有些长,沈溪坐在车里被暖流包裹着,有些昏昏欲睡,她竭力撑着沉重的眼睛,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睡着的前一秒,她脑子里还混沌的想着,这车怎的比旁边自行车还要慢。 下一秒,她就陷入了梦乡。 主驾的男人靠边停车,温热的双手轻轻触摸着她的脸颊,他抚平了她紧皱的眉心,珍重万分的轻吻她的手。 老婆,好久不见。 …… “小满,看看谁来了…”江辞拍了拍睡眼惺忪的儿子。 江渡小朋友脑门上顶着一撮翘起的小呆毛眯瞪的抬眼。 小黄花灯亮着,照的四周明亮温馨。 小江渡趴在爸爸肩膀上,无精打采的蔫着脑袋,一点都没有好奇的欲望。 “回头看一看。” 他回头一看,眼底烟花瞬间悄然绽放,他捂着嘴巴,惊喜都看向老父亲。 江辞在后面用一根手指戳了戳孩子的后背,眼神温和的示意他过去看看。 小江渡迈着小碎步,慢慢的走过去,撑着小脑袋趴在床边,圆润的小眼睛仔细的端详她,摇摇晃晃着脑袋,怎么看怎么开心。 江辞抱臂靠在一旁的白墙上,嘴角上扬浅笑,目光柔软宁静。 …… 沈溪一夜无梦到天亮,她清早还没睁开眼睛,下意识的伸手到处摸手机,忽然手心一热,她吓得立马睁开了眼。 江渡小朋友坐在床头角落,手抱着本机械书,歪着小脑袋朝她羞涩的笑着,“早上好,妈妈。” 沈溪微微回过神,轻轻的挑了下眉,这男主看来昨天是真的急着想要她来开解孩子啊。 昨天夜里那副要碎了的表情,看的她差点误会了。 “听说你生病了,现在好了些吗?” 女人素白柔软的手掌覆在孩子的额头,反复的感受热度。 咦,温度正常呀? 小江渡凑着脑袋,面不改色“我昨晚打完针有些好啦!” 他小手一把撸起袖子,伸着瓷白的小手臂,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针眼,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底的委屈溢于言表。 打针可疼了呢~ 沈溪有些疑惑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安抚,有钱人发烧都是在胳膊上打一针的吗? 毕竟她只是个身价十二万的打工人,不理解不理解。 沈溪安抚完小朋友之后,就拿着盥洗室旁准备好的洗漱用具开始洗漱。 十分钟后,她才慢悠悠的下楼,身后的小尾巴紧紧的跟着。 楼下, 男人身着黑色衬衫,带着金丝眼镜,双腿交叠,背脊如松直,神情寡淡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商业杂志,上位者的气势扑面而来。 沈溪很难把面前矜贵冷清的男人和昨晚脆弱卑微的的男人联想在一起。 江辞从楼梯转角口传来脚步声时,他立马理了理衣领,随意抓起摆在桌子上的杂志翻开,余光一直瞟着身侧的那对母子。 野狼在抓捕自己口食的时候,会潜伏在森林的角落一动不动等待着乖巧可怜的动物落入它的陷阱。 他像一个伺机而动的猎人,耐心等待着最佳时机。 偌大的别墅氛围弥漫古怪的气氛。 李管家依旧戴着那副白手套,只不过朝沈溪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开花了。 他眼睛还若有若无的在她和江辞身上打转,等她看过去,他立马低头认真的擦拭着手上的古董花瓶。 还有,江辞手上这本杂志,怎么五分钟过去了,他还在看那一面。 哦,还有个事没变,该害怕她的女仆都还是离她远远的。 沈溪看男人低着头看书一脸认真,想了想还是不去打扰了,便在餐桌旁坐下。 男人脸色更沉了。 李管家笑的更开心了。 第52章 牛马人 男人一分钟换了八百个姿势,一会又哗啦啦的翻着杂志。 沈溪听的眉心一跳一跳的,这饭她是吃还是不吃呢? “麻麻,吃!”小朋友现在学会霸道的要求沈溪吃面前的鸡笋粥了。 沈溪捏了捏小男孩白白净净的小脸,他有着和他父亲一般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俗称,看狗都深情的眼神。 小江渡稚气的对着沈溪笑着,海绵宝宝图案的小勺子还不断搅着汤粥。 吱呀一声。 “怎么小满,要给桌子喂饭吗?”江辞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上起身,拉开江渡旁边的椅子。 江渡不小心洒了几滴粥在桌面上。 沈溪看了一眼,垂眸没有说话。 江辞一把抱过孩子,跟小江渡换了一个位置,跟沈溪来了个面对面,愣愣的小朋友终于回过神,瞪着大眼睛控诉父亲。 江辞慢条斯理的接过李管家递过来的纸巾,细细的擦拭着桌面,顺道瞥了眼对面头都恨不得塞进碗里的女人。 啧,从小就不理他,长大还是不理他。 没关系,他本来也是贱的慌。 “沈小姐觉得这鸡笋粥味道怎么样?” 江辞慵懒的倚靠在椅子上,嘴角上扬带着微微的弧度,眼底波光流转,少有的带了些风流公子的模样。 结果,下一秒,氛围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咔嚓,咔嚓,咔嚓。” 江总裁脸色不妙的朝着声音源头看去,小朋友丝毫不优雅的在嚼着薄脆饼,还顺带翻了个小白眼,目光略带嫌弃的看向老父亲。 江辞脸色瞬间青了,早知道把孩子送走了! 沈溪看见这一幕,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嘴角的笑容,“挺不错的。” 她也没矫情道谢,毕竟来这趟相当于帮忙,吃一顿早餐也没什么。 “沈小姐一直都这么高冷吗?”江辞又回头,眨眼目光调侃的看着她。 哼,让你说话就说四个字。 沈溪觉得自己有些消化不良,一个身价不知道多少亿的男主,甚至之前在她面前冷漠至极的男主,现在倒打一耙说她高冷! “江先生哪里的话,我……” 江辞表情淡淡的打断她的话, “在我面前说话,不用打官腔,就喊我江辞就行。” 一直江先生,江先生的喊的他心里瘆得慌。 沈溪觉得吃完饭她就要走,在这待久了她都不清楚这个男主到底是要干什么?! “嗯,我是想说,看望过小朋友之后,我今天下午打算就回去了。”沈溪说完头也不抬的喝着粥。 哼,谁惯着你,大少爷! 江辞眨眼,随口慢悠悠的说着,“我觉得今天你可能走不了了。” “为什么?”沈溪表情很淡定。 江辞没有立马回答,反而是转头看向一脸看戏的儿子,“我看你已经吃饱了,可以上楼了。” “管家,带着小少爷去书房练字。” 小朋友低头看了眼面前的半碗粥: …… 我怎么不知道我吃饱了? 李管家立马收起八卦的眼神,牵着慢吞吞的小少爷往楼上走。 江辞见沈溪吃完才打断她,下一秒立马贴心的递过去两张纸巾。 沈溪抬头,清泠泠的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 对面的男人神态淡然,指腹微动划开手机,推到了沈溪面前。 “沈小姐当时与我签婚前协议书的时候,我们的协议签的是六千万,但后来沈小姐可能私底下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好,又问我借了四千万,我当时直接从私人账户上给沈小姐划走了一个亿,时至今年九月到期,不知道沈小姐准备什么时候还呢?” 江辞撑着下巴,目光整以好暇的看着她,眼角的笑意涌出。 多少?四千万? ! ……一个亿?! 沈溪瞬间五雷轰顶,傻眼了,老天啊,直接劈死她算了吧!! 她打几辈子工都还不清这四千万啊?! 江辞目光无辜的看着她,小坏蛋,跑啊,这下看你怎么跑! 之前的那个假的沈溪确实向他借了四千万,他也确实借了,对于这笔钱,他当时也无所谓她还不还。 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四千万换来一段时间的安宁也算是值了。但幸亏当时他是交给李助去办的,李助替他留下了一张欠条。 沈溪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报警,去告他敲诈勒索! 她在心底默默的数着四千万是多少。 等等,多少个零?! 那么多零出来的时候,她真的挺想找个坟直接住进去。 四千万是0.4亿啊!! 都快到一半个小目标了! ! ! 谁家好人送自己协议婚约对象一个亿还能放心离婚让她在外面蹦跶的。 沈溪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我…有异议。” 江辞撩着眼皮,促狭的看着她,“请说。” “我……还不起。” 她是真的还不起,就算十公比赛过后能拿到一百万之后都不够还对面债主的零头。 她反而真的佩服原主,能在这么短短几年时间里花光一个亿,且银行账上就给她留几百块。 沈溪心里甚至想,你但凡留一百万,我现在都不会怨气比鬼还重。 “没关系,你可以不用还。” 江辞目光沉稳深邃,“我公司最近总助请产假了,不知道沈小姐有没有意愿加入?” 沈溪觉得以她看小说这么些年的经验,这些都是套路,但这些都是男主套路女主的啊!! 那现在女主呢?? 男主这是揍嘛呀? “江总的总助肯定有很多人竞争应聘,我什么都不懂,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沈溪心里惴惴不安,按道理来说这时候男主已经遇上女主了…吧? 这剧情恐怕崩的连它亲妈都不认识了。 “沈小姐若是愿意去,一年内,我们之间的账款一笔勾销。” 江辞避而不谈其他的话,又下了一个套。 “可是我有其他工作会有冲突?”沈溪眉毛紧拧,有些犹豫。 一笔勾销四千万,她真的心动了。 “没关系,那个时间你可以做自己的工作”,江辞一副我很好说话的样子。 只有沈溪面如死灰,青天大老爷啊! 她要打两份工? ! 牛马也不是这么牛马的吧?! 第53章 眼泪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事实证明,资本家的剥削永无止境。 江总大发慈悲的告诉她,可以住回御景山庄,没事可以和小朋友一起作伴。 本来沈溪觉得还是搬出去好,大不了再在公司附近租一年房子,以便工作。 结果江辞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好心告诉她,在这个寸土寸金的京城,稍微好一点的房子一年租金都要15万一年。 沈溪瞬间两眼一抹黑,答应了。 江辞这才施施然的整理了一下袖口,眼底闪过一丝得逞。 “看你这脸色,这个星期休息一下,等下个星期一我带你去办理入职手续。” “哦,对了。不知道沈小姐有没有男朋友呢?”江辞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紧紧的摄着她,生怕错过女人任何的表情。 沈溪摆手,“近一年之内不会考虑的,您放心吧。” 人都快活不起了,还考虑谈对象? ! 谈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 她知道公司对于女性会有入职会默认一两年之内,是不允许婚假,产假的要求。 男人交叠的双腿放下,看着对面的女人低着头满脸沮丧,心脏里也有片刻的心酸,他以手遮面。 抱歉,我只能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留住你了。我多么希望你能想起来过去我和你的种种,却又胆怯卑微的害怕你再一次选择放弃我。 人生能有几个五年,若你再度离开,五年五年又五年,也不知道,能在我鬓角斑白前,还能再等到你吗? 我不敢赌。 当我记起过去开始,我曾在多个深夜里回想,这才陡然惊觉。 时光啊,竟真的从未善待过你和我。 男人的目光赤裸裸的带着缱绻眷恋的看着她,嘴角上扬,眼角微微带泪。 沈溪沮丧过后,又觉得一年也没多长,好歹京城龙头企业她也是进去过的,以后简历也可以添上这么光彩靓丽的一笔。 “江总,我想……” 沈溪霎时间顿住,她看见大老板一个人在对面暗自垂泪。 她那一瞬间,脑子竟然闪过一句话。 眼泪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这这这,沈溪手足无措,这场面好像她欠钱不还,倒逼老板,还把老板逼哭了。 t﹏t “老板,我保证以后一定认真努力工作,你说一我绝对不会说二……” “我知道了。”江辞带着浓浓鼻音阻止了她,“这是个意外,你你…” “我懂我懂,我什么都没看到过。” 沈溪语气迅速,生怕下个瞬间他又哭了。 江辞恼羞成怒扔下一句,“你什么都不懂。”,然后仓忙离开。 他的脊背一如既往的挺拔。 沈溪坐在后面若有所思的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这次与江辞相处过后,才发现他这个人其实并没有小说所写的残暴冷戾无情,反而,他还有些为父的温柔,本身也带着少年人的性情,矛盾且特殊。 她不禁开始反思,她想的真的是对的吗? …… 江渡晃悠着小腿趴在楼上的护栏处,挤着小脑袋去看下面的情形,孩子挤头撅屁股的模样滑稽又可爱。 他看见背对着他的爸爸似乎在流泪。 他皱着小眉头,又赶忙换了个方向撅着屁股看。 妈妈都没哭,爸爸在哭什么? 小男孩两眼一亮,难道是妈妈凶他了? 小家伙的眼里充满了幸灾乐祸,丝毫不在乎好父亲的窘境。 没一会儿,他见爸爸突然起身上来了,他赶忙把头缩回来,迈着小步伐离开案发现场。 …… 沈溪回了云霞湘。 她走之前和她的两位上司都汇报了一下。 沈珂早知道她走了,给她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顺便让托她从云霞湘带份茶饼回去。 另一位大老板就不一样了,大老板口吻正式且问的详细,比如什么时候回去,什么时候准备入职等等。 沈溪耐心和她的债主汇报,债主得到确切的时间后终于消停了。 沈溪这次回去不仅是打算收拾下自己的小家,还想见一见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交到的朋友。 在y&g选秀那几天场后的工作不允许带手机,防止工作人员泄露妆造以及保护选秀成员隐私安全。 等她深更半夜回宿舍了,才看见苏苏发来不少的信息,几乎每一条都是关心她的,下面带着几个长串的语音,沈溪点开听到的是祈安小宝宝糯糯的声音。 沈溪那天本来打算夜里回去,第二天早上闪现给她们一个surprise,谁知道半路被债主截胡了。 所以,沈溪这次吸取了教训,商讨完工作事宜后,立马马不停蹄的赶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 沈溪束着高马尾,捏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花,敲响了苏苏的房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漂亮美丽温柔大方的苏苏女士,好久不见。” 苏苏接过鲜艳夺目的玫瑰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说话声音很悦耳,“溪溪,我好想你的。” 她走过去拥抱她。 苏苏从沈溪身上明白了,对你好的人向你释放爱意,你要学会回应,而不是单纯的说一声谢谢,让爱你的人也能感受到你内心的满足与喜悦。 身后的小男孩在玩具车里摇摇晃晃,嗦着手里妈妈制作的小甜品。 “溪溪,嘻嘻,嘻嘻。”他声音很小,乖巧的像一个布偶娃娃。 苏苏松开了沈溪,主动拉着她进了客厅。 “你工作是不是很辛苦呀?我感觉这一两个月你瘦了好多。” 苏苏抱着小祈安不让他爬到沈溪怀里。 沈溪笑着摇了摇头,接过小男孩,对苏苏时,她总是不自觉放柔语调, “确实有些累,但不辛苦。这份工作是我喜欢的类型,相比较于说是工作,不如说是一场自我突破,这两天我还真的学到了不少,其实还挺开心的。” 苏苏眼里渐渐也笑了起来,“你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乐观的人。” “那是,你都不知道我老板让我和选秀成员保持距离,我天天板着一张脸,每天给自己洗脑,我是个高冷女神,咦~” 苏苏很惊讶,“原来选秀是这样的吗?” 沈溪挑拣着跟她分享了一些可以说的八卦,那一上午像是把苏苏的八卦之魂点燃了,逮着沈溪一直聊。 沈溪: 吃瓜乃是国人基因。 等到中午的时候,苏苏忙着直播。 沈溪不能出镜,小祈安拉着沈溪的小手指到了卧室。 他抱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小盒子,一把塞到沈溪手上,“溪溪,开,开。” 沈溪不明所以,打开了盒子,窗外刮来微微的风,里面飘出来一封信。 落在脚边的信纸横头写着,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第54章 听一听我的故事吧 沈溪愣了一瞬,迅速的捡起这张薄薄的信纸,别开视线,飞快的放回盒子,然后盖上。 小祈安小身板靠在沈溪腿边,伸着小手去戳着盒子盖子,急得小脸都要红了,“开,开,开……” 小家伙软着嗓子连说了好几个“开”。 沈溪顺眼看着,她问,“为什么想让姨姨打开这个盒子呀?” 小祈安的眼睛还落在盒子上,“妈妈,嗯……嗯……哭。” 他中间憋了好几口气才挤出来话,看的出来孩子说的很急很辛苦。 沈溪敛眉垂眼,把盒子放回了原来的地方,把原本压在上面的书也盖了回去。 她扶着小男孩的肩膀,半蹲下去和他平视,“这个是妈妈的秘密,是她受过的伤。我们祈安要是被划伤胳膊,是不是也会哭鼻子呀?” 她轻轻的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 小祈安皱着秀气的小眉毛,小拳头举在嘴边,仿佛真的认真的在思考,纠结。 就在沈溪还想同他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了她,鼓着小脸,去摸沈溪的手,吹着气, “呼呼,不疼。” 沈溪看着被孩子捧着的手,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孩子稚嫩乖巧的模样,又有些难过。 这孩子没听懂她的话,以为纸会伤人,所以这是在关心她疼不疼呢。 她说,“也许妈妈哭的时候不想被别人发现,所以这是个秘密,我和祈安之间的秘密。” 沈溪伸出自己的小拇指,眼眶微红的看着面前乖巧懂事的孩子。 小家伙大概也知道拉钩上吊是承诺的意思,他点着小脑袋,卷毛一晃一晃的。 一大一小的手指就这样盖上了章。 最后沈溪拿着纸把孩子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抱着孩子出去了。 她关上了门。 可能是男生天生对机械,装甲模型一类的东西感兴趣。 沈溪从她带的布袋里拿出两个精密流线型的装甲模型,模型拿出来的时候还泛着黑漆冷酷的金属光泽。 小祈安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手上的东西。 “姨姨~” 沈溪笑了,这个小家伙讨好她的时候就喊她姨姨,没事的时候就是溪溪,溪溪。 哼,一点也不嘻嘻。 “这个是一个名叫江渡的小哥哥送给你的见面礼。” 沈溪这次走的时候不同于上次,这次她特意和江渡面对面说了再见,顺便提到了回去看望朋友。 江渡却反应了两秒,说他之前去她家的时候,曾在楼梯间碰到过她邻居的孩子。 沈溪说是她朋友的孩子。 江渡知道以后,跑上楼递给她这个精致昂贵的机甲模型,送给他做见面礼。 虽然沈溪也不懂是哪门子的见面礼。 但江渡貌似很高兴,告诉他这个模型是他自己做的,塞到她手里。 沈溪收下了。 小祈安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厨房,又看向沈溪手里的机甲模型,小声开口, “渡…哥哥,谢谢。” 孩子不知道从哪学的,跟年画里的福娃娃一样可爱的很,还对着机甲双手作揖。 小祈安抱着机甲研究,机甲玩具并不锋利,孩子也很懂事,他自己坐在爬爬垫上,小小的身躯背对着沈溪玩的很开心。 沈溪: 真的……不用顾及我的感受,开心就好,嗯。 “直播间的朋友们再见啦。” 苏苏直播结束了,她解开围裙。 沈溪迎了过去,替她把围领挂好,“今天时间挺短的呀?” 苏苏摇头,“你难得回来,我不太想让你等。” “还是苏苏对我好。”沈溪蹭过去。 “我先去洗澡,你等我一下。” “没事儿,去吧。” 苏苏每次直播完都会觉得身上的油烟味难闻,下播后就会去洗澡。 沈溪觉得很正常,但目光看向爬爬垫上的小男孩,回想起无意间看到的信上那句话,心底骂了无数遍的渣男。 该死的男人,管不住下半身却非要出来祸害女人。 小祈安被养的很好,但苏苏却过的不太好。 苏苏在她面前一直穿的都是长袖的衣服,沈溪有次无意间看到苏苏胳膊上的狰狞的疤痕,是烧伤。 她看到后难过的说不出来话。 沈溪不愿意去想这其中的难处,或许是太难了。 她把菜摆好,洗干净碗摆好放在桌子上。 “你以后不回来了吗?”苏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换了身黑色长袖针织裙,看起来很文雅。 “怎么会?我会回来的,只不过今年可能会少一点,我今年要打工还债,明年就好了。” 沈溪看的出来苏苏有些舍不得她,其实她能感受得到,长时间一个人自处,忽然有一个人来到你身边又走了,你会失落无措甚至陷入更深的孤独。 “你要是舍不得我,我带你去京城怎么样? 我在那租一个房子,我们一起住。” 沈溪摆着饭,朝苏苏开玩笑。 谁知道一向安静温和的苏苏忽然拔高声调,语气激烈的拒绝了她,“不,不行……我不能去那!” 她像是陷入了一种恐慌中,眼神都变的胆怯起来。 沈溪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赶忙走过去抱住她,“我说错话了,不去,咱们不去那。” 沈溪的眼底情绪很淡,她明白了,那个男人或许就在京城。 小祈安听到妈妈的声音也赶忙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他抱着妈妈的腿,急迫的仰着脸想看清她。 苏苏过了很久才抚平心情,她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抱过小祈安,抿着唇眼神很难过的看着沈溪。 “对不起,我不喜欢那个地方。” 沈溪扯唇笑笑,“京城有什么好的,我不也是从那搬出来到了这吗?我刚才那是开玩笑的。” 苏苏扎起散落的头发,语气反而轻松起来,沈溪却觉得心情更沉重了。 “等明天吧,我和你说说我的故事。” 沈溪说,“难过的话就不要说了。” 自揭伤疤只会让受伤的人再一次感受到受伤时的难堪与无奈,是二次伤害。 苏苏却说,“我等着能听这个故事的人很久了,是谁都好。” 是你更好。 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想说。 第55章 我呀,终于和自己和解了 苏苏关上卧室房门,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沈溪。 她面庞温和,语气柔软,“溪溪家里有几个孩子?” 沈溪摇头,“我是孤儿,曾经或许有很多兄弟姐妹,但现在都见不到了。” 她的院长婆婆也在另一个世界。 苏苏一愣,她以为溪溪家庭很幸福,因为感觉她的开朗像是从拥有很多爱意里长大的孩子。 “你不用心疼我,我的院长婆婆对我很好,院里的小朋友都很喜欢我。” “我过得很幸福。” 沈溪只有一点后悔,早知道会猝死穿书,她就把那几万块钱全都捐回孤儿院了。 苏苏眼睫一眨,这样啊。 她端起热水抿了一口,开口,“我父母家里有三个孩子,我是中间的那个,我的前面有个哥哥,后面有个妹妹,但当时我们家并不富有,甚至过的很拮据。” “我的父母拼命赚钱供我哥哥在国外留学,我和妹妹从小在家都很少见到他们,吃饭都只能自己去做。少有的时候,爸爸回来还会对我和妹妹拳打脚踢,我的妈妈只会红着眼安慰我们,说爸爸很辛苦,你们再忍忍。” “那段日子真的很苦。” “我十九岁那年,凭着优越的成绩考入了京大,遇到了一个男人,他性格肆意张扬,犹如热烈新生的朝阳。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喜欢我,那时的我真的信了。我那个时候其实感恩多于喜欢,他的所行所动都告诉我,我值得去被爱,并不是父母口中所说一无所用的人。” “我和他相爱了,可能人心多变,万事难测,我们结婚不久,我的手机总就能收到大把大把的艳照。但我不敢问,更可笑的是,那时候的我第一时间竟然是在自我反省,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是很相信,但是时间久了,有的时候他晚上说是在加班,同时我就能收到一张照片。时间地点总是一模一样。就连后来我的妹妹都委婉的告诉我,说他不太好。” “我第一次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我净身出户然后离婚,我不想让这个曾经解救过我的婚姻蒙上一层灰尘,也不想让结局变得那么难堪。” “我留下离婚协议走了。” 苏苏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反而平静的笑着的告诉了她这段往事。 沈溪眼中含泪,咬牙切齿的骂了句,“你真傻,真的。” 苏苏眼神温和,颇为认同点头,“你说的对。” “我说的对什么对,你……” 傻姑娘啊,你应该去证实一下,这些事情是真的吗? 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原生家庭带来的悲哀,让这个姑娘早就对自己值得被爱失去了信心,她内心的伤痕早就千疮百孔。 沈溪没走到她那一步,没资格去说她做的不对。 “苏苏啊,我不想说什么心灵鸡汤,但我想告诉你,你就是你,别人说的再多都不可以去左右你对自己价值的认同,你要告诉自己,我是个值得一切的人。” “我们苏苏啊,应该走繁荣锦绣的光华大道。” 苏苏那一刹那下泪崩了,像是终于得到了所有的理解认同,她捂着嘴巴呜呜咽咽的流泪,所有的痛苦都得到了释放。 沈溪没有过去安慰她,苏苏要自己走过心里的这个坎,然后——新生。 一段时间过后,苏苏抬着通红的眼眶,笑看着沈溪。 她说,“我呀,终于和自己和解了。” 苏苏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笑容,那是一个有着自信,有着力量的笑容。 时间过的很快,祈安睡好中午觉已经起来了。 沈溪从苏苏那知道,祈安的父亲还不知道祈安的存在。 晚上的时候,沈溪用苏苏家里快要枯萎的玫瑰编了一个花环给苏苏戴上。 苏苏很美,只不过她以往的不自信总是让她的脸庞被乌云遮盖。 现在的她头戴着玫瑰花环抱着怀里的娃娃和沈溪一起走在云霞湘的小道上散步,晚风拂过她们的脸颊,橘黄色的路灯,照耀起了她们笑如花靥的脸庞。 沈溪第三天走的时候,苏苏开车送她到了机场。 苏苏抱着祈安,向她摆手,“过一段时间,我会去京城看你的。” 沈溪不舍的抱抱她,又和祈安宝宝告了别,登上了前往京城的飞机。 …… 时间倒回到三天前。 江氏集团, 李助觉得现在的世界很玄幻,他刚接到一个紧急通知,江总让他把顶层办公室收拾出来一半,布置一个女性的办公桌,办公椅,另外在桌子上多摆放些艳丽的鲜花。 李助看到消息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抖着手,又点开确认好几遍,终于死心了。 他们老板要公费谈恋爱! ! ! 昏君,大大的昏君! ! 他这个牛马还没找到对象呢! 江总下午来的时候,还坐在那新的办公桌上办公了一下午,末了犀利点评,“李助,办公椅不够软,换一个。” 李助:当然不够软,要不您猜猜它为什么要叫办公椅呢? 李助服了,他悄摸的在背后打开公司小群,想打探一下消息。 但奈何他貌似才是第一个知道的。 李助深思,李助感动,李助热泪盈眶! 哪怕是牛马,他也是老板身边最好的牛马! 竟然就连人力资源都不知道,马上顶层就要来一个老板娘! 江辞下午到了江氏集团顶层后,双手叠于腹部前,立马召开了紧急会议。 一时间高层人人自危,进会议前的高管们,都在进门前认真审视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 自从财团被卸权后,那些元老都拿着各自该有的股份回家养老去了,留下的都是一帮年轻却实力强悍的高管。 但他们依然很怕江辞开会。 江辞早早的到了会议室,神色冷清的翻阅着手里的纸张。 李助站在旁边看着整整三四沓的纸,心底疑惑,这些高管是犯了天条吗? 江辞看着会议室的磨砂玻璃,外面挤着很多黑影,他蹙眉冷声,“都在外面,需要我请你们进来吗?” 话音刚落,磨砂门立马被打开。 高管们人人秩序井然的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一脸坦然赴死的模样。 第56章 给你个惊喜 江辞今天没有配西装,反而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衫,衬得他更加清隽俊逸,他眸光冷淡的看着底下一排排人。 “这三天劳烦大家辛苦,把自己手头上重要的项目文件都整理汇报上来。” 江辞说着辛苦,面上却完全一副淡漠的模样,寒潭般的眼眸望过去,气场凌厉,大有一种‘不做就死’的感觉。 高管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助站在江辞身后,脑子里闪过办公室里那把粉色的办公椅,他忽然醍醐灌顶。 老板这怕不是害怕老板娘见到他一副凶残的模样跑了吧?!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老板既然都发话了,他们一群高级打工人肯定要配合。 部长总结政府土地规划政策问题,其他的高管们面上各个稳如老狗,心里跳的堪比火箭飞升。 这个会一开就是六个小时,中途江辞大发慈悲的放他们出去上个厕所,然后回来接着开会。 晚上十点, 各个高管们惨无人色的从会议室抖着腿走出来,面上精神恍惚。 江辞信步闲情的插着兜心情不错的驱车回御景山庄了。 他以前很少能准时回家,公司有开不完的会,出不完的差,仅有的休息时间就睡在公办室。 现在么…他挺想回去的。 他的‘好哥哥’按路程也该也到家了。 别墅里的‘好哥哥’正在房间收拾她的行李,她把衣服摆好以后,随意扎个丸子头带着手上的可爱的布偶猫娃娃走出去了。 小江渡一直乖乖的坐在楼下抱着大画板画画,没上去打扰她。 小男孩低着脑袋画的很认真,丝毫没注意到沈溪下楼了。 沈溪步伐很轻,探头看看,孩子画的画非常的抽象,她眯眼看着这幅满画板的黑色颜料,慢慢的在眼中拼凑出机甲的模样。 画仔细看的时候,机甲仿佛动了。 她笑了笑,这孩子还挺擅长用视觉偏差的画法,以后是个在画画上有造诣的孩子。 “麻麻~”小江渡扭头眨巴着眼喊她。 沈溪笑着嗯了一声,把手里的布偶娃娃递给他,“祈安宝宝给你的回礼。” 说起这个,沈溪没想到走的时候,祈安晃晃悠悠的从卧室抱出来一个娃娃放到沈溪手上。 苏苏说这是宝宝自己的回礼。 可,小江渡看着布偶娃娃似乎没有那么开心,反而有些委屈的看着她。 沈溪不懂,“怎么了?” “我不是宝宝吗?”小男孩脸红红的,似乎有些害羞。 “哈哈哈哈,宝宝,宝宝……”沈溪逗着孩子玩,连叫了他好几声宝宝,满足了孩子奇怪的胜负欲。 “嗯? 叫谁宝宝呢?” 沈溪眼睛蓦然睁大,转身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男人。 她抬眼看向慵懒身姿的男人走到她的面前,不得不说男主各项硬盘条件真的都是一等一的好,天选男主。 江辞低垂着眼眸看着神游的女人,“看的这么专注,我好看吗?” 沈溪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好骚啊。” 江辞笑了,笑的满面春风,笑的得意洋洋,他箍住女人后退的身体,单腿把她勾过来,托着她的腰,凑过去几乎贴着女人的脸,笑问道“狗鼻子吗?能闻出来这个。” 沈溪仿佛听到心脏在砰砰直跳,她感觉到面上不正常的热意,不自在别过脸,抬手手挡在男人脸前。 “老板,干嘛呢?干嘛呢?” 这真的是很有性缩力的一句话,江辞听到的时候恶狠狠的想以后在床上一定要堵住她的嘴。 这个坏女人太能破坏气氛了。 小江渡捂着眼睛,又悄悄的张开一点缝隙偷偷的看着他们调戏。 沈溪往后撤了两步,结果男人的腿一直拦在她身后。 她退无可退,逃无可逃,干脆直接出声,“老板,你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这要是在察觉不出来,她就是傻子了! 江辞眨眼,“是的呢,你看不出来我想追你吗?” 沈溪心底有些一言难尽,你这忽然来这一下子谁能看得出来啊? 还有,剧情线呢?女主呢? 她皱着眉,有些感到不太对劲。 “你……我们貌似刚离婚不久,这样是不是对离婚有些不太礼貌啊?” 沈溪回过神,才觉得他真的有毛病。 人家霸总好歹是认识到女主的好之后开始追妻火葬场,咱这也没相处几天呀?不是,哥们,你哪来的火葬场啊? 或许是面前女人无语的眼神太过于扎眼,他直接给气笑了, “给你个惊喜,怎么样?” 沈溪问,“什么惊喜?” 江辞轻微的弯下身子,揽住她的乱扭的腰,贴在她耳边缓缓的说, “你现在可以拿你一根头发去和江渡的头发做一下亲子鉴定,我保证你能喜提一个儿子。” 沈溪惊恐的瞪大眼睛,猛的抬头,大兄弟,你在开什么玩笑呢? “这……怎么可能呢?!” 江辞眨眼温和的摸触摸着她的脸,“是不是真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沈溪躲过他的手,愣怔的看着旁边抱着画板,撑着下巴看戏的孩子。 小男孩见妈妈看过来,下意识扬起笑脸回应她。沈溪那一刻竟然真的不敢细看他的眉眼。 “你…买通了医院?”沈溪现有的脑容量只能想到这个。 江辞嗤笑一声,“我买通医院是为了什么呢?” 沈溪两眼无神,是啊,他买通医院是为了什么呢? “验dna的钱我来出。” 男人非常从容大方的掏出一张黑金卡。 沈溪颇为无语的回神,虽然她是很穷,但也不是抠门到这个地步。 更何况还是验她自己的……孩子? “江渡,能陪我去一个地方?”沈溪转头看着孩子,她从来都不是个会怂的人。 小江渡一秒都没犹豫点头,甚至很开心的提出要不要换身衣服。 沈溪整个人都麻了,她看着小朋友的嘴张张合合,只知道他在说话,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 还是江辞开口,“今天日子特殊,搭配合眼一些。” 他朝儿子眨眨眼,示意性的看向旁边的沈溪,小江渡立马get到了,乐颠颠的跑上楼了。 第57章 剧情线出来了 小朋友下来的时候穿着白t搭配着小牛仔裤,他悄咪咪的往妈妈那看去,嗯,妈妈今天穿的也是白衬衫配牛仔,欧耶。 沈溪坐在沙发上回过神,江辞也不去打扰她,就坐在她旁边静静的看着她。 他听见小男孩哒哒哒的脚步声,寻声望去,眼尾挑了一下,又垂眼看着身上的黑衬衫。 啧,失策了。 沈溪看见孩子下来,轻声说了句,“走吧。” 江辞看了眼沙发上的小包,自然而然的接过来提在手边。 等他回头,女人孩子都不见了。 他嘴角微微一抽,大没良心的,加上小没良心的。 门外的李管家笔直站在门外,看见‘前夫人兼有可能发展成现任夫人’沈溪出来时,立马贴心上前,打开了卡宴车门。 沈溪心底感叹,所以说有时候想看一个男人对你好不好,他身边的人所言所行都能显现出来。 江辞这段时间有些抽风,连带着他身边的人对她都恭恭敬敬的,而不是像她刚穿书来的那样,眼里多少带着轻视。 小江渡也爬上来了,今天江辞没带司机,自己驱车带他们出去。 “去南街旁的那家公立医院。” 沈溪看着他打火,忽然出声。 江辞看了眼车内后视镜里的女人,哪怕她看起来再放松,也遮不住她眼底泄露出来的紧张。甚至在孩子抬眼看她的时候,会下意识躲开。 “好,系好安全带。” 一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就到了。 江辞从容不迫的卷起衣袖,先一步打开车门,然后走到后面替他们把车门打开。 他慢条斯理的路过了小男孩,走到沈溪面前自然而然的牵起了她的手。 沈溪: …… ? 怎么越来越顺手了你? 沈溪一把捞过差点被他老父亲遗忘的小江渡,小男孩也懵懵的。 但当他看着地上一家三口的背影无声的笑了笑。 沈溪甩了半天,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纹丝不动。她诚恳的问了句,“我们貌似没熟到牵手的地步吧?” 江辞沉稳自持,语气随性,“你回云霞湘久了可能不清楚京城最近的习俗,两个异性走在一起是要手牵手的。” “哦,可能我们那和你们那的习俗不太一样吧。” “……” 沈溪的沉默,震耳欲聋。 神踏马的习俗。 今天周日,医院里其他排队挂号的人也没有那么多,但或许是大家突然感觉自己基因突变。 今天来验dna的人格外的多。 江大少爷人生第一次排队,眼神淡淡的轻轻拉过着沈溪站在自己前面,小江渡站在沈溪前面。 小男孩左看看右看看,似乎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 从后面看,就像是高大的男人罩着面前娇小的女人,前面带着他们的孩子。 不少路人纷纷投来好奇大量的目光,一家三口颜值样貌,走到哪都让人赏心悦目。 他们又抬眼看向了排队的地方, 哦,验dna。 这个队也没有排很久,医生带了他们去采验室,填好了个人信息以后,采了五六根毛囊的头发。 老医生摆摆手,“你们到时候收到医院信息再过来拿。” 沈溪抿唇,“医生这个最快需要多久?” 老医生抬眼瞅了瞅他们,“生物学理论上是八小时。加急的话你们办理手续,隔天下午就可以拿到了。” “好的,多谢。” 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沈溪想破头都不明白,小江渡怎么会是她的孩子。 还有,她是怎么把面前的江氏掌权人拐上床的。 这时, 大厅忽然响起一道泼辣尖叫的女声。 “白林林,死丫头给我站住!” 沈溪骤然回神,脑袋忽然发蒙的顺着声音看去,白林林? ! 这时一个鹅黄色连衣裙的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了他们身后。 准确来说,是江辞的身后。 她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想要去拉男人的衬衫衣角,谁知道,男人眼神冷冽,侧着身躲过去了。 江辞微凉的手搂过一直试图看清人的沈溪,他又拉过差点被挤出圈外的儿子。 “这位先生,您能不能……” “有困难,找警察。” 江辞说着就漫不经心的拿出手机随意一摁。 白林林霎时间慌了,她一下子支支吾吾的说,“不用报警……其实没…没事,我和姑姑有些误会。” 她脸色有些泛红,眼中含泪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期期艾艾的看着这个江家太子爷。 江辞神色倦淡,眉眼冷峻,身上带着淡淡的强势,轻轻拉着旁边愣神的女人和好奇的儿子转身就走。 上了车的沈溪还在回想刚才那个叫白林林的女人,她和苏苏实在是太像了。 只不过她似乎更加……小白花一点。 她不由回想起苏苏倔强温柔的眼睛 苏苏的妹妹不会这么巧就是她吧? 还有,书中的女主似乎就是叫白林林。 他们之间有什么牵扯呢? 沈溪只觉得这一切的一切,像团乱糟糟的线,根本理不清。 她轻掀眼皮细想,女主似乎有那么一个倒霉的姐姐,在大火中丧生了。 苏苏似乎就是那个倒霉姐姐,而刚才的那个哭啼啼的女生就是女主了。 沈溪看着前面开车的男人带着养尊处优的矜贵气势,眼底薄薄的一层烟散开,她平静而疏离的挪开眼。 剧情线出来了。 “麻麻,麻麻,到家啦~”小男孩乖巧,软乎乎的声音响起。 沈溪回神朝他笑笑,牵着孩子的手下车了。 她见男人守在车外,轻轻的朝他看过去,微微一笑。 江辞岿然不动的站在那,他倏然感觉到沈溪看他的眼神没有感情,甚至没有情绪。 他眼神幽幽的落在她身上,回想起医院的那场的闹剧,眉心一跳,直觉不好。 “我不认识刚才那个人。” 他嗓音好听,看着沈溪的眼神专注且认真,细细的听会有一丝委屈。 沈溪问,“你喜欢刚才那个姑娘吗?” 江辞根本没记住那个人的样貌,他摇头,心底泛着浅浅的疑惑,怎么沈溪会认为他喜欢那个人呢? 他眼神落在沈溪身上,或许他的姑娘知道点其他的事情。 第58章 恭喜你啊,做母亲了 dna比对结果出来了。 沈溪当时填的是自己的号码,她上午收到信息,江辞正好在上班,她就一个人过去拿了。 她拿着这个薄薄的几张纸,哗啦啦一下子翻到了最后。 ——其累积非其母的排除概率为0.。 沈溪捏着纸,只觉得有千斤重,她深吸几口气,思绪飞纷。 她不是正常的穿书。 怎么解释呢? 因为她是身穿,这几根头发都是她自己的头发,换句话说,江渡是她自己生的。 她想起第一次摸那个孩子头的时候,小男孩下意识躲了一下,但见她有些难过又乖巧的凑了过来。 还有,小男孩无时无刻都想黏着她。 还有,小男孩背着包灰头土脸一个人跑到几百里外的城市去找她。 他怎么那么懂事啊! 沈溪胸闷,扶着墙缓缓蹲下。 她想,为什么会这样呢?她该怎么办?谁又能来替她来解释一下这些事情啊? 她明明是在另一个世界长大的,园长婆婆待她很好,她顺利的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人生一切顺顺利利。 现在,忽然冒出来一个孩子。 但她却没有任何记忆,没有! ! 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姑娘正在拿着报告单开心的笑,她一转头看见一个姑娘泪流不止的蹲在墙角。 她迟疑上前,“你怎么了?” 沈溪抬头看她,摇摇头,“我只是有些难过。” 她抬眼看见面前的医室门牌—妇产科。 面前的姑娘也喜形于表,捏着报告单。 沈溪擦了擦眼,笑着对她说, “恭喜你啊,做母亲了。” 粉衣姑娘不明所以,看沈溪手上也有报告单,也没细看,天真的说, “同喜同喜啊,也恭喜你做母亲啦!” 沈溪眼里水光闪闪,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她笑着抬头, “是啊,恭喜我,做母亲了。” 粉衣姑娘被她的母亲叫走,跟她匆忙的说了声再见。 沈溪在她走后,捏着纸,走到医院楼下挂了一个中医科门诊号,又回到门诊口大厅的椅子上安静坐着等着。 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音在她耳边褪去。 没一会,叮咚一声播报, “39号沈溪请到2号就诊室就诊。” 沈溪走了进去,面前的中医是一位头花花白的老奶奶,她问,小姑娘怎么了。 沈溪说,“我前些年生病不太记事,但我夫家冤枉我生过一个小孩,不要我了,我想来看看。” 老奶奶一看就是见过许多这种场面的,她依旧很慈祥,让沈溪把手伸出来。 她给沈溪搭了脉。 没过多长时间,她告诉沈溪,你确实生过一个孩子。 沈溪搭在桌子上的手微微颤抖,老奶奶告诉她,如果觉得中医不太可靠,可以去一楼挂号做个彩超。 沈溪说了声谢谢,走了。 沈溪没有回家,她拿着卷起的报告单麻木的走在路上,她不知道回去要怎么面对那个孩子。 她走了很久很久。 终于,电话响了。 “江辞,你在哪?”沈溪声音有些哑,她面色平静的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我在公司,等等我,我去找你。” 江辞从管家那知道,沈溪不在家,他就知道她去拿报告单了。 “行,我发定位给你。” 她挂断了电话。 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路边。 男人西装笔挺,肩背挺直,长腿一迈,手持一把褐色的伞,遮在沈溪头上。 “太阳大了,下次出门记得带上我。” 沈溪抬眼,眸色淡淡的举起手里的报告单,“谈谈吧,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江辞抿唇,“外面热,上车我来解释。” 沈溪点头,进了车子。 “我该从哪开开始和你解释呢?” “从头,你知道什么说什么。” 江辞长腿随意交叠,手搭在膝上,“我比你知道的要多那么一点点,是在我签完离婚协议之后。” 早那么一步,就差那么一步,他就不会拿出那份离婚协议了。 沈溪点头,“然后呢?” “我出了一场车祸,很严重,就在我自己感觉快要死的时候,我好像走马观花记起了我和你的往事。” “……” 他嗓音不错,声音沉稳,叙述事情语气平静,故事一一娓娓道来。 沈溪听完这些事情的时候只觉得荒谬又令人毛骨悚然,她想起了她曾经做的那个梦。 她变成‘小男孩’的模样捡瓶子,身后还拖着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小时候的江辞。 江辞见她垂眸深思,语气不明的问,“你不问问我,我们为什么分开吗?” 沈溪一顿,“这重要吗?” 江辞硬生生被气笑了,他咬牙切齿的问,“这不重要吗?” “你小时候从来没有抛弃过我,哪怕是你生活最艰难的时候。为什么长大了以后,反而不要我了呢?” 他的眼神很难过。 可惜,沈溪也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 她沉默半响,眼神平静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沈溪是不是我,但我的记忆是完整的,我在另外一个世界有照顾我的婆婆,有一群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我上了大学,靠兼职赚了笔不小的钱,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直到,我来到了这里。” 江辞眼睫一抖,神色暗沉,他听到自己害怕的问,“所以呢,你不想要我们了吗?” 沈溪蹙眉,“我是在认真的和你分析事情,等事情都明了了再问这些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 江辞之前发现这个世界的怪异,他说不出,被莫名的力量再三封缄其口。 他说,“我还有不能说出口的事,但我能证明给你看。” “你不要害怕,看着就好了。” 在沈溪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江辞从车里拿出准备好的一把小剪刀。 在沈溪不可置信的目光里,直挺挺的划开手腕,鲜血流了出来。 “你真是疯了? !” 沈溪慌乱的找纸,想捂住他的伤口。 “溪溪,别怕,你瞧瞧我。” 江辞失血过多浑身发冷,双眼昏花,他吃力的拉过沈溪的手腕。 奇迹就这样发生了。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缝合,直到连一条伤疤都没有。 “溪溪,我说不出来,只能这样给你看。” 是的,他在打苦情牌。 第59章 他想做男配 沈溪愣怔的看着藏在血渍里的伤疤缓缓合上,她单手拿着纸一动不动。 她喃喃道,“我难道穿进了现代幻言里了?” “……” 满手血渍,头晕目眩的江辞盯着她手上的纹丝不动的纸。 你敢不敢动一下纸替我擦擦呢? 江辞眉心一跳,忽然轻嘶一声,语气也轻轻的,“我手疼。” 沈溪立马回神,看着那有些凝固血渍扒在上面,她拿着纸,哪怕知道没有伤口也不敢轻易下手替他擦。 一个好好的大男人撒什么娇,讨厌。 沈溪垂眸,替他擦着,重复着一个动作手腕有些酸,她甩甩手,抬眼看他, “我有个交易和你做,你做吗?” “做,你要我命我都给。” 沈溪瞥他一眼,有毒的给命文学。 江辞微微叹气,反手拉住她柔软的手,“所以,我刚才说的那些往事都是白说了吗?” “不用交换,想做什么就去做。” 沈溪忽然窜台,灵光乍现,“诶,那我欠的那些钱是不是也不要还了。” 啪,爱情的火花碎了。 江辞表情立马严肃起来,他甚至不舍的放下了沈溪的手,“公对公,私对私。可不能这样!” 这下坏事了! 不行,今晚就得让李助把聘请合同送到御景庄园。 沈溪瘪嘴,一脸无趣,“算了,不说这个了。” 她心底盘算着,江辞眼都不眨一下,敢直接割腕,够狠且……有诚意。 沈溪清清嗓子,开口,“既然你送我一个惊喜,礼尚往来,那么,该我还礼了。” 江辞懒散的往她那方向,不经意的靠着,看了眼距离,满意开口,“什么惊喜?” 他问的漫不经心,像是单纯的在捧哏。 在他这个位置上,已经很少有惊喜能让他心起波澜了,但他依然想听听沈溪说话。 沈溪也不在乎,她慢悠悠的开口, “你是一本霸总文里的男主,和前女友有一个孩子,哦,那个前女友目前看来可能是我。但后来遇到了恶毒女配沈溪,哦,目前看来还是我,她……虐待孩子,对他很不好。你发现后,把她投海喂鱼了。再后来,你就遇到了真爱………” “等等,等等。” 江辞大惊失色,慌忙的打断她,“我有异议。” “别学我说话。” “哦,我有意见。” 江辞思索再三,第一次觉得一个故事槽多无口,这是哪方神仙编的故事,怎么这么能编呢? “首先,我要先纠正一下,当时你确实提了分手,但我没同意,做生意都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所以这不能算你是我前女友。” “其次,我在恢复记忆后,我就知道这两年住在别墅那个赝品不是你,哪怕她有和你一样的脸。” 他双腿交叠,浑身凉嗖嗖的,有些破防 “我的真爱不是你么?” 沈溪面无表情,“亲,不好意思,你的真爱不是我,是女主呢。” 江辞: ……… 嗯?女主? 江辞眼睛青睐,锐利的眼眸扫过沈溪背后的窗外,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却下雨了…… 呵,女主啊。 除了沈溪,他倒是要看看谁能做女主。 忽然,他想到什么,扭过头,脸色阴恻恻的问了句,“男配是谁?” 沈溪一下没接上他的脑回路,抬着眼睛,眼皮一跳,嗯?男配? “好像没有。” 女配第三章就死了,她怎么会有男配。 江辞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告诉她,“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男配。” 沈溪: 有时候一个人穿越挺无助,挺想报警的。 “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你的官配就是昨天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个姑娘,她叫白林林。” 江辞蹙眉,“白林林也好,黑林林也罢,我都不认识,怎么会这么荒谬。” 沈溪说,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诡异之处。 江辞有些破碎,他想做男配。 这么一会儿,沈溪看着男人黑漆漆的脸觉得自己心情也变好了。 拉了男主下水,剧情只要不会硬控他们,这小说就要变了。 她要的答案自会浮出水面。 …… 小江渡早早的就抱着画板下楼了,他坐在大厅的棉垫上画画。 别墅外停了一辆黑色迈巴赫。 沈溪坐在车上有些胆怯,不敢下去。 江辞微微偏头,看着她,“溪溪,这些年江渡一直很乖,他跟在我身边长大,你曾经给他起了一个小名叫小满。后来,我失去记忆,也不愿意再叫这个名字。他有一次生病,一直撒娇让我喊他,小满。他说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回去吧,去看看他吧。” 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告诉她不用紧张,我们是一家人。 沈溪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车门。 小家伙早就在门口遥遥相望。 沈溪一下来看见他,瞬间就绷不住了,眼圈泛红,泪痕布满脸上,所有的从容全都瞬间消散。 她说,“过来,让我看看你。” 小江渡见妈妈哭也有些不知所措,他黑白分明眼睛无措的看着爸爸。 江辞无声开口,抱抱她。 小朋友走上前,搂着妈妈的脖子,细声细语的开口,“妈妈,不要难过啦。” 沈溪喉咙哽咽,泪流不止,这声妈妈原来叫的真的是她啊! 她擦擦眼泪,抱着他往里走。 江辞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小江渡感觉这一趟妈妈出去变了好多呀! 妈妈一直抱着他,一会笑,一会哭,一会又捏着他的脸蛋笑的很骄傲。 她还说,明天带他去游乐场玩,要带他去买衣服,还要带他去看电影诶! 她对他说了好多话,说她喜欢他,最后妈妈静静的看了他好久,还跟他说,对不起。 小江渡布林布林的大眼睛眨呀眨,小手捂住笑的合不拢的嘴,开心的小脑袋晃来晃去的。 没关系啦,只要不是把他丢掉,他都原谅她啦! 江辞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充当背景板,最后他发现这对母子是真的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很好! 众所周知,戏份都是靠自己抢的。 他左手抄起江渡一把塞到管家手里,右手搂过沈溪,一把抱在怀里。 “你在耍流氓,你知道吗?” 沈溪轻轻踢了踢他的脚。 “哦,你也知道大清朝已经灭亡,流氓罪已经没办法约束我了。” 第60章 茶水间的故事 江辞拿捏怀里的姑娘拿捏的死死的,踩着她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及时松开,末了替掖了下鬓角的碎发,认真的点评一句, “你太瘦了,以后多吃点。” 沈溪: ……你在倒打一耙试试呢? 江辞施施然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气成河豚的儿子,心情意外的好。 他轻轻还拍了拍旁边的位子,眼中带着细碎的笑意,看着沈溪,“过来坐。” 沈溪没理他,反而抱臂站着,睨他一眼,“我不配坐这个位子。” 江辞眨眼,不明所以,怎么了? 沈溪笑盈盈开口,“我不配坐那,毕竟当时就在那拿离婚协议书走的。” 江辞笑容僵硬,“你不要和当时脑子不好的人一般见识。” “……” 沈溪觉得江辞这个人很有趣,初初见他的时,浑身冷冽,整个人始终有着运筹帷幄的感觉,他气势凌厉,清冷淡漠,看你一眼仿佛是在看什么蝼蚁一般。 现在,再细品,有时候觉得他很幼稚,有时候又会适当的后退撒娇,进退得当。 沈溪没理他,自顾自的跑到了儿子旁边坐下,看着儿子抿着唇一脸认真的拿着画笔戳戳画画。 她抬眼看去,是一个小人在打沙袋,沙袋里的沙子哗啦啦的撒了一地。 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小朋友这是想去学打拳了吗? 小朋友咬牙切齿的戳戳戳。 第二天, 沈溪和江辞约定的上班时间到了。 沈溪眯眼看着外面看着不那么晴朗的太阳,回头看看身后西装革履的男人, “那笔天价欠款是另外一个‘沈溪’欠的,我为什么还要去给你打工?” 男人身着灰色西装,五官冷硬,漆黑的瞳孔看人时会带着淡淡的压迫感。 沈溪: ……该死的职场西装buff。 她竟然有些不敢直视他。 江辞心里想的却是: 确实得换个理由诓她了。 他迟疑开口,“许助妻子最近在待产,你如果去,我付你他工资的两倍怎么样?” “许助一个月工资多少?” “他是总助,三十万一个月,你的工资可以直接走我账上。” 沈溪麻木的点着,原来霸总身边的助理工资这么高啊,怪不得小说里半夜主角睡觉,总助连买tt这样的小事都要去干。 她答应了,这么高的薪水,迟疑一秒都是对金钱的不尊重! 他们走的时候,小江渡蹬蹬蹬的跑出来送妈妈,小家伙把妈妈拉到一旁,远离旁边高大的男人,小声的贴在沈溪耳边说,“妈妈,我也有好多钱的,比爸爸还多的,你别跟他走,陪我好不好?” 沈溪哭笑不得,傻儿子。 她走过去亲了亲他白白嫩嫩的小脸,“小满的卡自己收着,妈妈去那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小朋友十分沮丧,但还是仰着脸把妈妈送走了,一眼都没看他的老父亲。 看着劳斯莱斯疾驰而去 小满小同志两手拳头紧握,奶呼呼的小脸气哼哼的,他还要继续回去画他的沙包! ! 花圃地旁,李管家心不在焉的插着花。 小少爷最近挺像正常的四五岁小孩儿了 挺好的。 …… 李助如同往常一样蹲在茶水间拐角,嚼着煎饼,听着茶水间里的同事们窃窃私语。 他干巴巴的嚼着,竖起耳朵,奇怪,昨天财务部部长都跑到城南那个旮旯角里去约会了,这群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知道吗?我感觉最近江总虽然还是冷着那张脸,但我昨天去汇报工作,不小心磕巴了一下,他居然没有用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睛看我! !” “最关键的是什么! ! 他还挺和善的告诉我再把数据回去对一遍。我的妈呀,全公司上下什么时候有这个待遇了,吓得我屁滚尿流的回去把数据对了一遍,发现多了一个零。” “老板变善良了,他真的,我哭死。” 拐角蹲着的李助认可的点了点头,这两天确实是这样。 老板还如沐春风的告诉他,要记住许助休假带着他老婆待产去了。 可是! ! ! 问题来了,许助跟他一样是光棍啊! ! 哪冒出来的老婆啊! 但当时老板的眼神太过于肯定,他就识趣的闭麦了。 李助看了眼手表,快到八点了,他三下五除二哐哐啃完煎饼,和往常一样,抖着发软的腿缓缓站起来了。 他站了一会,等腿不麻了,推门而入。 刹那间,茶水间没声了。 “李助,早上好。” “李助,早上好。” “嗯,你们好。”他沉稳点头,走到咖啡旁冲了一杯咖啡走出去。 下一秒出门,他伸了伸酸酸的腿。 茶水间忽然传出来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你们说,江总和李助……嗯?” 吓的门外的李助掉头就跑。 妈妈呀,他以后早上再也不听八卦了。 …… 今天早上是江氏集团最热闹的一个早上,平常一群疲惫的社畜,今天早上如狼一般,眼睛发亮的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打字,那手速堪称飞影。 沈溪跟在江辞身后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她敬佩的看着这群优秀的人才精英,这就是世界五百强公司工作氛围吗? 她以后要多学习学习。 人人精神饱满的盯着眼前的电脑,丝毫不在意她这个陌生的人。 殊不知,精英们键盘都要冒火星子了。 江辞带她进电梯一路到了顶层。 他推门而入,指着自己办公室里占地一半的死亡芭比粉的办公座椅。 “我的总助,就在这里工作。” 沈溪看着这个死亡粉红色陷入了沉默, 她是什么很蠢的人吗? 谁家男总助会在这么粉的办公桌办公? ! 还是这么丑的直男粉! ! 她抬眼看了看总裁办公室的整体布局,沉稳低调的黑灰色是全部色彩,巨大的落地窗对着高高的塔楼。 “颜色不好看吗?”江辞脱下西装,随意的搭在凳子上。 沈溪忍了忍,避开他的问题,“我来具体是要做什么工作呢?” “在这里,我是总助的直属上司,除了我,你谁的话都不用听。” “今天来大致熟悉一下环境就行,无聊的话,特许你带薪玩手机。” 沈溪: ……这么离谱吗? 第61章 娃娃机的友谊 李助敲门进去,看见沈溪在那个粉红色的工位上时,整个人就跟见鬼了一样。 这,这,这也没说前夫人又回来了啊?! 他直愣愣的看着沈溪。 但这次夫人给人感觉很不一样啊…… “李助。”江辞声音不悦,带着警告。 李助一秒回神,立马进入工作状态,“老板,昨天下雨,施工地那边出了点问题……” 江辞听着李助的汇报,眼底一沉,“你等会儿私底下带人去现场检查一下施工材料,另外让江破跟着,必要时由他出面。” “好的。” 沈溪在工位上听了一会儿,发现里面没有她的工作,干脆开始收拾工位。 说是收拾,其实只有一盆花。 她面前摆放的一盆白色的洋桔梗,开的很旺盛,她小心的把它从桌角往里挪了一点,生怕不小心把它碰掉了。 江辞一抬眼就看见她小心的用指尖轻轻的戳了戳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看了除了盆桔梗,空无一物的办公桌,“你坐在这里会无聊吗?” 沈溪视线从桔梗上移开,“是啊,所以老板有什么指示?” 江辞眼眸一弯,“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但作为总助中午要记得陪我用餐。” 沈溪丝毫不意外,甚至看的明白,她早就知道这不是一份正常的工作了,从前几天江辞在她面前说完过往时,她就能感受到这个人把她套来单纯的是想看着她,想在她身上寻求安全感。 作为被喜欢的一方,她能感受的到。 可是,既可以给你花钱,还偶尔可以给你提供情绪价值的男人为什么要拒绝呢? 人生在世,不必什么都要纠结,开心就好。 更何况……她还有所图谋呢。 现在谁是捕手,谁是猎物还尚未可知。 沈溪直接走了。 是的,她来公司转一圈直接又走了。 外间正在收拾资料准备去工地勘察的李助懵懵的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 嗯?这就下班了? 啊,这跟打卡完就下班有什么区别??? 顶层办公室里, 江辞掀开钢笔帽,看着面前的文件放空思绪,皱着眉头,半晌又放下笔。 也不知道今天公司的人看清楚了没? 早知道多转几圈了。 …… 沈溪收到一条短信,是言若发来的。 他约她出来见一面。 她同意了。 从言若加上她好友开始,就喜欢每天早上和晚上各发一个表情包,还每天邀请她出来,比上班打卡还准时。 之前沈溪搬到了云霞湘没理会他的邀请,更不可能跟他说,她搬家了,他们又不熟。后来她又在y&g每天忙的要死要活,更不可能理他了。 直到昨天,江辞回去给了她几本相片纪念册和碟片里面是小满这些年的成长记录。 她翻看了很久,这中间有一本稍微破皮的纪念册是江辞假公济私塞在里面的,打开全都是她和他的合照。 彼时年少,站在校园广播柱下的一对少年男女穿着藏蓝色条纹校服,肩膀挨着肩膀,对着镜头作各种怪表情,笑的肆意招摇。 他们身后,老旧脱皮的墙上写着许许多多人的大学心愿。金色的夕阳铺洒在大地上,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她多停留了几秒,继续往下翻。 接下来的一张照片,让沈溪大为一惊。 这是一张三人合照,沈溪和江辞中间夹了一个蘑菇头带着眼镜的男生。 男生目色沉闷麻木,他的眼里没有光,里面像是一潭沉寂的死水,毫无波澜。 但沈溪反复看了三四遍,终于确定这个男生就是言若。 那个绿毛小子。 当天晚上,沈溪接受了言若日常一次的邀请。 …… 他们约见在一个大型的商城,言若顶着那头绿毛坐在机车上,一双微微下弯狗狗眼四处张望,忽然,他眼前一亮。 “沈溪,我在这。” 沈溪承认那一刻,她社恐了。 这位潮哥穿的实在是太潮了,今天没穿黑色皮夹克,但他穿了,粉色的皮夹克! ! ! 你没看错,他就是穿了粉色皮夹克。 她的个老天奶啊! 这小伙顶着个绿毛,穿着粉色皮夹克! 谁家好人穿搭红配绿啊?! 她微微用手遮着脸,艰难往前挪动脚步,她后悔了真的,早知道约在哪个旮旯角里就好了。 “喂,沈溪,你在干嘛呢?是脸疼吗?” 言若顶着他那头蓬松的绿毛大步走到沈溪跟前,挪开她欲盖弥彰的手,还凑上去看看她通红的脸。 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 “停,别动手,我脸不疼。” 沈溪拍开他的手,躲到一旁。 言若微不可察的愣了一下,看了眼手,又收回去了。 “我听江大人说你生病把之前的事都忘掉了,真的假的?” 沈溪反应了两秒,“哦,你说江辞啊,我确实不记得了。” 她若无其事的看一下路人,假装不在意的开口,“咱们能先找个人少一点的地方坐下聊吗?” 言若挠挠头,怎么感觉他姐有些嫌弃他呢? “去前面巷口抓娃娃机那家?咱们以前经常去那玩。” 沈溪点头,没坐他那个宝石蓝的机车。 倒腾着两条腿飞快的走过去了。 巷口有些老旧,娃娃机在一家小店里面,老人佝偻着背,见有客人来了,指了指机子,“一块钱一个币,兑换后不退。” 老人话很少,说完就整理货架去了。 言若懒洋洋的掏出一张百元钞票, “爷爷,兑换一百个币。” 老人家沉默的打开抽屉,一板正好是50个硬币,他给了两板。 言若心满意足的拿着硬币坐在娃娃机旁,还勾了个小红塑料凳,“溪姐,坐。” 沈溪接过硬币坐下,她瞅了瞅这个绿毛,“你喊我溪姐,你比我小吗?” 言若手一顿,叫你溪妹,恐怕等你记起来会揍死我,这当不能上。 想当年,江辞为了让沈溪不和他玩,给他下各种绊子。 他当时也是真的傻,每次都上当。 当当不一样。 第62章 海绵宝宝和派大星 “我只比你小两岁,也还好啦。”言若薅了一下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溪姐现在变的还挺温柔的嘞。 沈溪看了他一眼,想起那张合照的背面有个画风熟悉的海绵宝宝,不出意外,那应该是她画的。 她往娃娃机里投了一枚游戏币,握着圆把操纵起来,机器爪甲碰撞,发出金属清脆的碰撞声,爪子摇摇晃晃的摆动着。 啪嗒。 娃娃掉落了,是个派大星。 沈溪弯腰从洞口把娃娃捡出来,倾身往前一抛,扔到了言若怀里。 “送你个娃娃,顺便打听些事。” 言若眼疾手快的接住娃娃,结果一个大小伙愣生生看了一会儿娃娃,硬是直接给他干哭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边哭边控诉 “呜呜呜呜,溪姐,你坏死了,你当时可是说好我是你最好的小弟,结果你大学一毕业后说抛弃就把我抛弃了,这就算了,前两年我找到你,你居然让我滚,吼的字正腔圆的,呜呜呜,你居然凶我,呜呜呜~这次加微信居然还不理我,你就是个负心汉,亏我还等你你这么多年,呜呜呜~”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小伙紧紧攥着沈溪衣袖,抱着她哇哇大哭,哭起来跟个孩子一样,他一边说一边抹眼泪,那双狗狗眼哭的都红肿起来,看着愈发的可怜,还有这哭声,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就连摆货的老人都朝他默默的看了好几眼,他的背似乎佝偻的更深了。 负心汉沈溪当场宕机,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小伙的眼泪马上都要水漫金山了。 一个大男人这么能哭的吗?! “你,你别哭啊,我人都在这了,还能跑了不成,那边老爷子都在看我了,你别嚎了啊,乖。” 沈溪被抱的有些喘不过来气,干巴巴的安慰了他一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却无意间落在看起来有些蓬松,又软fufu的绿发上。看一眼,再看一眼,手有些痒实在没忍住,趁机薅了一把。 嗯,别说,还挺软。 和她院长婆婆养的阿旺一样的手感。 言若渐渐的情绪稳定下来,但依旧有些抽抽搭搭的,他伸手擦了擦眼,松开了她,但还是一脸委屈。 他溪姐一如既往的不会安慰人,以前他要是哭了。 沈溪就蹲在一旁纠结半天吭哧出来一句,你别哭了。 简直是安慰人的天才。 他垂眼看着手里龇着两颗大门牙,笑的傻傻的派大星,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算了算了,看在她以前对他这么好的份上,就原谅她一次好了。 “算了,溪姐,你有什么事情想问我啊?” “嗯……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溪有些好奇,其实如果是按言若所说,她甚至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朋友,大学毕业忽然一声招呼也不打就消失了,终于再次见面明明是好朋友就在又被恶意相待,这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的好朋友却不记得他。 如果换做是她,她还愿意和这个朋友继续交往吗? 她扪心自问,不一定。 沈溪抬眼看着这个似乎在犹豫纠结措辞的言若。 他似乎有些单纯,有着近乎孩童般的赤城之心,待人热烈真诚。 在沈溪注视下,言若纠结再三,还是开口了, “溪姐,怎么说呢?在我眼里呀,你一直是一个乐观冷静理智的人,情绪很稳定,似乎永远没有你解决不了的难题,但后来有一段时间,我总是感觉你很忧郁,又不和我们所有人说……” “但总的来说吧……有个词可以概括。”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言若有些焦急的敲了敲他的脑门,忽然,他眼前一亮,“对,云淡风轻! !就是这个词,这个词好!” 他还蛮骄傲的点头认可自己用词水平。 沈溪觉得言若说的这个人设似乎有过于理想了,但每个人都是从自己主观反映出来了,难免会带上那么一层滤镜。 言若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瞅着她,虽然有些不恰当。 沈溪还是开口了,她一脸诚恳,“你的眼睛真的和二哈很像。” 言若忽然就肾上腺激素飙升,激动的小伙脸红脖子粗的, “对,溪姐,就是这句话,你之前一直骂我是傻狗,后来你给我说是因为我的眼睛和二哈一样的动人。原来你来真的呀,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在骂我呢?原来是真的在夸我呀!” 这位老弟,你是不是对夸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啊? ! ! 沈溪服了他的脑回路,这孩子脑子好像确实缺一根筋。 但……这都不妨碍沈溪套出来不少信息。 比如说,很巧,他们是在云霞湘读的高中。 那里的高中很破,老师很凶。 他们毕业第二年,学校就全面翻新了。 再比如说,言若真的很讨厌江辞,言语中的嫌弃以及说他……偏执易妒? 沈溪真的没有看出来,这段时间感觉江辞待人挺温和的,也挺正常的。 看来,有些人还是得观察观察。 言若问她,“你还在画画么?” 沈溪疑惑,以为他问的是从事画画一职,她点头,“我一直在画画,要是你喜欢有时间我给你画一张自画像,保证好看。” 言若也云里雾里,他一拍脑袋, “诶呀,忘记你不记得了,我说的不是这个画,是你从大学某一天开始就喜欢画连环画,有一段时间甚至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画,吓死人了,还是江辞把你强制抱出来的。” 沈溪立马正色,开口问,“你知道我把画放在哪儿吗?” 言若睁着大眼睛傻傻摇头, “不知道呀,你那会宝贝你那些画都极端了。谁碰你就会凶谁,我当然也没敢碰呀,万一你揍我怎么办?” 沈溪太了解自己了,这些画肯定是有用的,要不然她不可能过度的在意这些画,甚至不给人碰,相反,她很喜欢和别人分享画,因为她一直觉得分享是对自我画技的认可。 或许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她给自己留下了线索。 “我有把画给谁看过吗?哪怕一眼,看过一眼也行。” 沈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火燎了起来,她看见了自己留下的希望。 第63章 我喜欢你喜欢的所有 言若挠了挠后脖颈,深挖他那一段时间的记忆,然后摇了摇头, “应该没有人吧,不过你想想平时藏东西的习惯嘛,看看那些地方有没……,等等,你可以问问江辞,他可是很喜欢收藏你的东西,之前读书时候你不用的笔他都捡起来收着,咦~。” “变态! ! !” 沈溪扶额,这话题要谈歪楼了。 但她转念一想,万一江辞真的把那些画收藏起来了呢? 那些画,到底在哪呢? “溪姐,你现在还和那个坏蛋在一起吗?” 言若眼神幽幽怨怨的看着她,溪姐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太好。 沈溪回答的模棱两可,“一半一半吧,我现在…没有之前的记忆,等什么时候都想起来了再说吧。” 言若一听小表情立马嘚瑟起来,龇着大牙笑的欢快的很,他的小脸很白很可爱,染着一头绿毛,穿着另类的粉色皮夹克,笑起来有些像热番动漫里的人物。 沈溪带着慈爱的眼光看着他。 娃娃机的音乐一直播放着,唱着七八十年代流行音乐。 言若的性情好,见沈溪没有想问的,就拉着她一起去抓娃娃。 奈何人菜瘾大。 他下了二十来个硬币,可是一个娃娃都没有抓上来,气的言若直跳脚。 沈溪看的无可奈何,这孩子运气有点背,刚才那个都到方形口上面了,结果愣是掉到了卡口中间,又慢慢的慢慢的,掉回那堆娃娃里了。 “我来。” 沈溪撸了撸袖子,全神贯注的盯着机子里的娃娃,然后下手。 咚的一声,娃娃下来了。 言若眼里冒着星星,立马九十度弯腰,伸出尔康手,对着取娃娃口, “溪姐,您请。” 沈溪捏着娃娃又扔到了言若怀里。 他从拿到派大星开始,就一直捧着这个娃娃,没事儿就去摸一摸它,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 半个小时过去, 沈溪把自己手上的娃娃币只剩下一点。 言若手上的娃娃越来越多,他感动的无与伦比,一双狗狗眼蹭蹭的发亮,对着沈溪 “溪姐,我宣布。你,是我的神! ! !” 这孩子就喜欢玩点尬的。 两个人叽叽歪歪聊了半天,结果言若手机里传来一个电话,言若看一眼,立马按灭了手机, “溪姐要去看我比赛不?赛车比赛。” 沈溪还真来了兴趣问,“今天吗?” “下个月,不过今天晚上我要飞国外准备入队训练了。” “溪姐,要和我一起走嘛?” 他眨眨眼朝沈溪放电。 沈溪扼腕叹息,“我找了份给化彩妆的活儿,下个月也要进组干活了。” 言若耷拉着耳朵,跟他怀里的史迪奇竟然有一瞬间的神似。 言若手机电话一个接一个来催。 沈溪看着他不舍的眼神,莫名有些心酸,“去吧,等你回来,我带你去看看江渡,我儿子。” 言若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他临走还把他手上的游戏币全都塞到她手里,让她多抓些洋娃娃,等他比赛回来的时候给他。 …… 江氏大楼顶层 男人的目光再一次平静的看向腕上的手表,凉如寒冰的眸子又抬起看向门外,他随意靠在椅背上,单手支头。 十二点半了呢。 中午吃饭时间,打车的人很多,沈溪等了好一会才打着一辆网约车。 等到了江氏大楼都已经十二点四十了。 她匆忙走进去, 前台的小姐姐笑容和蔼迎着她, “老板娘中午好,您这边走。” “好的好的,中午好。”沈溪有些尴尬,又有些莫名的羞耻感。 她坐上电梯,松了一口气。 等到她推开办公室门的一瞬间,似乎感受到一阵凉气袭来, “阿秋。” 沈溪冷的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发红的鼻子,瑟缩一下。 嗯?办公室里秋天也开了冷风吗? 男人慢条斯理的拿着大衣起身,盖在她身上,双手扣着牛角扣,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其实……也没那么冷。”沈溪眼瞅着他把最后一个扣子都扣上,赶忙开口。 “嗯。”江辞随意吭声,手还在扣着最后一个扣子。 沈溪挑眉,小样儿,生气了啊? “我定好了老京头火锅,不知道江总能不能赏脸和我这个秘书一起去私会呢?” “你不是那个言若一起吃过了吗?还在这哄我做什么?” 江辞说话带着些鼻音,眼神如羽毛浮水,轻轻的落在她脸上。 “哦,原来我吃过了啊。”沈溪被裹的动不了,忽然她猝不及防开口,“江辞,你生气了?” 江辞眼睫轻眨,慢吞吞开口,“有点。” “为什么?是我来迟了吗?” 江辞抿唇,轻轻的捏了捏女孩的脸,“你每次和言若在一起都会忽视我,我吃醋。” 沈溪还在想要不要安慰他一下。 江辞已经神色正常,搂着她的腰往外走了,“不是定好了吗?走吧。” “你喜欢吃火锅吗?” “喜欢。” 我喜欢你所有的喜欢,除了男人。 他们身后,一群人叠着墙角头累着头,睁大眼睛吃瓜, “那是老板娘吗?” “应该是的。” 李助晃悠悠的抱着文件从后面走出来,“江总说,今天所有上班的人工资翻三倍。” 你们要记住老板娘。 那以后可是大金主啊! …… 苏苏今天正在家直播 小祈安一个人抱着模型坐在毛毯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拼凑着打乱的模型。 咦~ 这个机甲的胳膊在哪呀? 小祈安扶着沙发站起来,转着小脑袋四处翻找。他找了一圈都没有,白嫩嫩的小脸有些急, 他小声不断嘟囔着,“甲甲,胳膊……”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第64章 盛深 (微刀) 小祈安黑白分明的眼睛泛起一丝疑惑, 是谁呀?姨姨嘛? 他看了眼厨房,小声软软糯糯的喊, “麻麻~” 可惜小宝贝的声音太少了,苏苏直播做饭炒菜的声音早就盖过去了。 小祈安也知道妈妈听不见,歪着脑袋有些好奇,他扶着沙发晃晃悠悠的摸索往前走。 ‘叮咚’ 门铃没有那么急促,小祈安也不着急,慢慢摸索到了大门后,反而一屁股坐在门口,靠着门听着门铃声。 不是姨姨呀,姨姨会喊门哒~ 他不可以给陌生人开门哦~ 好在苏苏今天下直播下的快,她打算今天直播完,收拾收拾东西,去京城找沈溪。沈溪前几天发信息说她也有孩子了,但这中间的事情三言两语讲不明白。 苏苏有些担心,想去看看她。 她解开围裙,抽出一张纸擦汗,出了厨房,习惯性的往地毯上看一眼。 嗯? 孩子呢? 她连忙放下围裙,往卧室走…… “麻麻~,这里。”小祈安捏着手指,结结实实的坐在门前看着妈妈。 ‘叮咚’ 门外的人仿佛很有耐心,一遍又一遍的按着门铃。 苏苏这次听见了,她下意识以为是沈溪,但沈溪按门铃会喊人,这不是她。 她像是忽然感应到了什么,心里忽然很慌,她下意识把小祈安揽到身后,侧在一旁的手微微发抖。 她趴在猫眼上看。 ——轰隆 苏苏瞬间大脑一切空白,双手死死的捂住嘴,眼泪不自觉的哗哗落下,面色苍白的靠着墙才防止自己倒下。 是盛深! ! ! 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 他不是另有喜欢的人了吗?! 还来找她做什么? 所有的疑问瞬间在脑中炸开,苏苏来不及细想,她第一时间快速的抹干眼泪,一把抱起小祈安就往卧室走。 无论如何,她要把孩子保护好。 小祈安一脸懵的被麻麻抱着。 苏苏快速扫着房间的角角落落,柜子不能呆,里面空气不顺畅。 她放下小祈安,指着床底,尽量温柔出声,“安安,现在外面来了一个陌生人,但妈妈不想让他见你,我们安安在床底躲一下好不好?” 小祈安很听话,点了点小脑袋就自觉的趴着小身子往里爬呀爬。 “麻麻,我好啦。” 苏苏确认好几眼孩子在里面不会有事,才慢慢直起腰走出去。 或许是门外的人也察觉到是里面的人不想开门, 门外的男人嗓音很哑,他说, “苏苏,开门,是我。” 苏苏自嘲的笑着,盛家手眼通天啊,哪怕是她藏成这样,都能找到她。 她心灰意冷,一切都完了。 哪怕现在不开门,她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出去。 她逃不掉了。 ——咔嚓一声。 门开了。 门外的男人猝不及防的看见他心心念念已久的爱人,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眼中有泪也有笑,好像一切都不曾变过,他依旧是大学里的那个热烈追求她的那个青年。 盛深眼角湿润,目光温柔平和,声音却控制不住的有些颤,“苏苏,好久不见。” 苏苏觉得脑袋发木,耳旁还发来一阵嗡鸣声,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 “你不许进来!” 眼看盛深想往前进一步,苏苏厉声训斥 她嫌脏。 这是唯一属于她干净的地方了,不能再被糟蹋了。 苏苏眼里的冷漠和厌恶溢于言表,丝毫不避讳的展示给了对面的男人。 盛深顿住收回脚,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心底泛起无尽的绝望和悲凉, “苏苏,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苏苏心情平复下去,这一刻她头脑无比的冷静,她想无论什么理由,他只要能滚就好了。 她甚至那一刻想,溪溪要在这就好了,就能把他一脚踹出去了。 “盛深,看在我们当年的情分上,就当我死了,不行吗?!” 苏苏一向温柔的眼睛带着怒火,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都躲到这来了,他还是找来了。 不甘心吗? 他在不甘心什么呢? “苏苏,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我就站在这不进去,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盛深眼尾泛红,声音依旧温柔,他像是有无尽的耐心去包容面前有些临近崩溃的女人。 苏苏想,他为什么还要这么温柔呢? 她不懂,但或许那一刻,她不敢懂。 是的,她怕了。 她不想听。 她怕曾经一切真的只是误会,那她曾经受过的苦和伤算什么呢?她曾经无数次日日夜夜流泪又算什么呢? 她生完小宝宝后,一个人躺在房间深夜里听见孩子哭,却爬不起来的那一刻的无力感又算什么? 算她自讨苦吃吗? 算吧,她这样拧巴自卑怯懦的一个人,怎么做感觉都是错。 可她真的很用力的在活下去了。 “盛深,我只问一句,你婚内出轨了没?” 苏苏直直的看着他温润如水的眼眸。 她要给自我一个了结。 盛深浅棕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疑惑,随后很快意识到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眼里闪过一丝冷戾,他阖了阖眼,勉强维持着笑容, “苏苏,我从未出过轨,婚前也好,婚后也好,我从始至终只喜欢你一个人。” “如果我所言非实,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眼神决绝,认真的看着她。 “苏苏,结婚那段时间我刚接手公司不久,盛家旁支手脚不干净,一个个尸位素餐,我花费了很多时间精力去清理这些人。但是,同时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我认,这确实我的错。但我真的不可能婚内出轨,我做不出来这样龌龊恶心的事情。我们从大学到婚姻走了六年,可是,现在却到了这个地步,我不甘心。” “苏苏,我真的不甘心。” 他嘴唇泛白,死死的抿着,眼底痛苦,浓稠细密的爱意如海水一般,铺天盖地的朝着苏苏涌来。 苏苏抬眼看着他的眼眸,忽然笑了。 她笑得很苍凉,很嘲讽,又仿佛是在笑自己曾经无数次的拧巴纠结和愚蠢。 “盛深,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了。” 我和祈安也不需要你了。 第六十五 盛深(二) 这个老旧小区走廊灯灯光明灭,门口的男人肤白如玉,只是似乎白的有些惨淡,他手指死死扣在门上,手背青筋暴起,眼角通红,整个人满是死寂。 “苏苏,为什么?为什么不肯要我了?” 苏苏脸上带着泪痕,眼神却很冷漠,她下意识摸了摸有些刺挠的手臂,不偏不倚对上他难过通红的眼眸, “你知道吗?结婚后我的手里每每能传来你和别的女人的各种艳照,我第一次收到的时候是不信的,我总想着回来给你看看,我们当面解决。你要是出轨,我二话不说就可以离婚走人,我没那么下贱,要一个人尽可夫的男人。可是,盛深,有时候事情永远就是那么的巧,你出差了。” 几乎同一天,她的妹妹白林林甚至都拍到了他和别的女人同进酒店的视频,她所有的等待就像是一场自我安慰的笑话。 盛深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他和别的女人的艳照,怎么可能呢?! 他平常谈生意都不会和女士接近,更不可能拍那种照片。 他迅速冷静下来,立马开口,“苏苏,我立马派人去查,下午,不,最迟晚上,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一场秋雨一场寒,外面冷风萧瑟。 走廊的氛围也不遑多让。 晚上? 那他还要在这待多久? 苏苏下意识往回看,安安还在床底,孩子虽然乖巧,但在床底下有些昏暗的地方会有些害怕,待不久。 盛深当着他的面打了电话出去,语气非常急促,声音也冷的像是淬冰一般。他的视线像铁锁一般一直紧紧的锁在着苏苏身上,仿佛害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苏苏咬了咬唇,回他,“等你查到再来见我吧,我就不招待你了。” 她说完就要关门。 盛深眼疾手快的将脚卡在了即将关上的门缝,锃亮的黑色皮鞋被挤的有些变形,男人面不改色的把脚往里翘了翘,受力均匀后果然就没那么疼了。 “你干什么?”苏苏有些不知所措,事情没弄清楚前,祈安绝对不可以被发现。 她不能拿祈安去赌盛深的良心。 万一盛深真的变心了,他要和她打官司要孩子的抚养权怎么办? 京城盛家,说出去打官司都没人敢接! “我说了,你弄清楚再来找我,我现在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苏苏找到一个合理理由去去驱赶他且不容易受到怀疑。 盛深以前待人是很温柔绅士礼貌,只不过后来追她那时候各种不要脸的手段都耍了个遍。 只是时过境迁,就像美好的故事结局后,谁也不知道女主人公是否真的幸福。 盛深沉默了一会儿,他不舍隐忍的目光笼罩着她,见苏苏丝毫不肯退让,于是伸手解开了脖子上的吊坠,透着门缝递给她。 一条红色绳子穿着细腻光滑的平安扣就这样静静的躺在男人宽大的掌心里。 “苏苏,这是大学时我们确定恋情后的第一个情人节你送给我的礼物,还记得吗?我一直带在身上,你说这个可以保佑我平安,它庇佑了我很久,我很珍惜,也很爱它。现在我把它交还到你手上,我若是真的出轨,这世间伦理自不容我,往后神佛也皆不愿再庇佑我。” 盛深的妈妈信教,当时的苏苏收到男朋友第一个七夕节礼物是私人定制的粉色水晶鞋,亮晶晶的很好看。 盛深说苏苏永远是他的小公主。 苏苏很感动,但又窘迫的不知道可以回一些什么,父亲从不会给家里钱,钱都给了哥哥。母亲的钱也只够给她们姐妹交个学费,她那时生活费都是自己打工兼职赚的,没有多少钱。 但当她又一次兼职结束后,路过一家金店,门口写着七夕情侣节的广告语,招牌上的明星代言人胸口戴着平安扣。 她脑海莫名浮现出男朋友温柔宠溺的眼神,似乎与眼前的玉相撞。 来来往往的情侣们都很热衷于往金店逛一逛,苏苏稍微踮脚才能看全招牌内容,她往里挤了挤,踮起脚,目光一下落在上面的数字上, 上面写着只要299,苏苏心动了。 回忆到这,苏苏怔怔的看着平安扣,沉默的收了回来,“我收下了,你走吧。” 她这次吸取经验,接过玉扣的同时,立马关上了门,没有丝毫任何犹豫。 她收起玉扣随意放在口袋里,匆忙去卧室捞小宝出来。 门外的盛深颇为气恼的看着门,整个人阴沉沉的。 他眼风一扫对面的房门,走到楼梯间,下意识摸向口袋,想抽根烟缓解一下,垂眸半晌,最后叹了口气,算了。 盛深狠狠的吸了口凉凉的空气,心肺都冷的生疼,摸着手机打了通电话出去, “齐助,查一下云霞湘十三栋三楼302是谁在这住,无论是谁,让她直接提要求,这个房子无论多少钱都给我买下来。” 302是沈溪的老巢。 …… 房间里, 苏苏把小祈安拉抱出来之后,孩子身上到处都是灰,大眼睛还眨巴眨巴的好奇,奶声奶气的问, “麻麻,坏蜀黍…走了嘛?” 苏苏红唇微抿,看着祈安乖巧的眼神,心里有些难过,“他走了,宝宝饿了吧,麻麻给你先洗一洗,然后我们吃饭好不好。” 小祈安缓缓的点了点头,圆滚滚的眼睛看了一眼门口又收回来了。 两人洗完澡后,苏苏带着孩子饭刚吃到一半,接到了沈溪的电话。 沈溪觉得最近怎么老是有人喜欢莫名其妙的给钱。 前有江辞给钱带薪随意逛,后有房东女儿打电话说有人要给她钱,让她赶紧麻溜的搬出去,房东女儿问她同不同意。 房东女儿又说让她和直接和买房子的人协商一下,如果沈溪不愿意,这个房子他们就暂时不会卖。 房东他们还是守合约的。 沈溪第一时间想到了苏苏,想问问她知不知道什么。 这一通电话下来,沈溪信息量爆炸。 追妻火葬场? 霸总竟然不知他还有孩子? 苏苏说,她暂时不想让盛深知道孩子的存在。 沈溪一拍大腿,这简单啊! 她立马call了江辞,让江辞派人把盛深引走,再让剩下的人再把苏苏和孩子带走。 苏苏答应了。 第66章 一闷棍打晕你 盛深单膝弯曲抵在已经褪皮掉灰的墙面上,老旧的窗户打下来一层阴影,衬的他的背影更加的孤寂清冷。 他这几年休眠非常的差,有时整晚整晚的不能入睡,一闭眼,耳朵边仿佛就能传来他爱的姑娘在火里哀嚎求救。 他没办法接受,甚至一度发疯。 那种画面他已经仿佛无数次看见,每每夜里他就枯坐在那儿直到天亮。 他不是没有派人去找过。同样,他永远也忘不了那至暗的一天。 那时的他从英国出差回来,刚接手的公司里有很大的债务纰漏,他的父亲企图把集团的继承权交到一个他养在外面的私生子手里。 小三甚至猖狂的带着私生子到他母亲面前挑衅,他的母亲曾在一度精神崩溃之后,直接去了寺庙带发修行。 他手上虽然有爷爷临终前留下的股份,但依然没有那么多的话语权。 但好在,无论在哪,实力往往是能让人闭嘴的一个好东西。 他和他的父亲当着集团元老的面,签了一份商业对赌协议。以股份对赌,赢了他父亲的股份全部都划归到他的手里,以后任何的私生子不得进入盛家,他父亲也得打包滚蛋。同样输了,他就得交出手上全部的股份,包括爷爷的那一份,他净身出户。 那段时间他忙的焦头烂额,到处和人拼酒谈生意,他的苏苏已经被她的原生家庭伤害的体无完肤,他不愿意再把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再分享给她,这会让她更加喘不过来气。 他当时是怎么喜欢上苏苏的呢? 是的,是一模一样,难过受伤时的眼神。 他们太像了,只不过苏苏的怯懦自卑是浮在表面,而他的不安阴暗全都深埋在心底。 有时候人的磁场就是这么的奇怪,他们从一样的家庭里出来,身上披着相似的伤疤互相取暖。对方一个眼神,你甚至都能体会到她在想什么,从而感同身受。 他回来前在拍卖会拍下一顶精致的粉色水晶皇冠。 他想,他的苏苏要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 可是他一下飞机就收到了私人助理的电话——苏苏救人死在了火场里。 那一瞬间,天塌了。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的怨恨过,绝望过,等他到了现场,沈家的小太子沈珂也在,旁边的人说,他家有个小明星也死在了这儿。 老旧的房屋燃烧后坍塌的只剩下一片灰烬,只需要轻轻一吹,这一切的一切都将全部消散。 所有的人都说,里面的人不在。 他爱的人,就在这里,而他能替她收敛尸骨的可能也没有了。 他后来查了这段地方所有的监控,这个地方很荒凉,很偏。可是却有一个摄像头对着旧屋的正面,仔仔细细的拍到了苏苏的脸庞,他后来无数的自虐的去看这个录像,亲眼看着苏苏跑进火场救人却无能为力。 他做了无数次的噩梦。 从此,天光不再亮。 而他,再也没有家了。 直到昨天, 像往常一样,他在心理催眠师那里接受催眠,等出来的时候,无意间看见催眠师的助理捧着手机端着盒饭坐在前台,津津有味的看着吃播。 他没细看,抬脚准备往外走。 助理急匆匆的喊住了他,怀里抱着他上次落下了的一件大衣。他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支架上的手机,手机摔在地上,掉落在盛深的脚边。 他眼睛无意间扫到屏幕,视线顿住,一瞬间就看清了博主手腕上的红痣,这个红痣很特别,中间有一道白痕! 而苏苏手腕就有一颗红痣。 他错愕不已,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结了,他立马派人查了一下这个博主的身份认证。 是苏苏。 是活着的苏苏。 …… 盛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眼看了看苏苏的房门,里面的人从来没有丝毫开门的意思。 这时,电话响了。 楼梯间也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盛深没在意,看了眼手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江辞? 他打电话来做什么? “说,什么事?” 对面的男人漫不经心的开口, “我觉得作为朋友,得好心提醒你一下。比如……” 盛深蹙眉转过身,“比如?” 下一秒,两个雇佣兵忽的冲上楼,闪过两道黑色的身影,一个迅速把盛深按住,一个直接敲了他的后脖颈把他给敲晕了。 地面还在发亮的手机,传来悠悠的男声,“比如……你真的太菜了。” 一个雇佣兵捡起地上的手机,恭敬的开口,“老板,人晕了怎么办?” “啧,能怎么办,带回来。” 盛深还得找他算账呢。 苏苏和小祈安很快也被人接走了。 ……… 江辞慢悠悠的收回手机,看向面前吃惊的女人,不由得笑出声,“怎么,觉得我太无情了?” 沈溪摇摇头,有些好奇的看着他,“那倒没有。我就是在想等盛深醒过来,你怎么和他交代?你们不是好兄弟吗?” 江辞倒了杯水递给沈溪,随意瞟了旁边挨着她的儿子,收回眼神, “盛深这场感情不破不立,我也算是在帮他。” “盛深前些年为人好强且有些桀骜。出轨约莫不太可能,但他有没有出轨,我不做任何担保。若他到时候真的信用破产了,你可不能把我也连坐了。” 江辞说的信誓旦旦,深邃的桃花眼含笑的看着沈溪,眼神勾人。 沈溪低着头,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反复研读,头也不抬的说,“那倒不会。只不过,我刚看苏苏发的信息感觉有一丝不对劲,你有查过白林林这个人吗?”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你作为男主都能察觉到这个世界的不对劲,那女主为什么不能察觉到呢?” 江辞狠狠的闭了闭眼睛, 还是那句话,媚眼抛给瞎子看。 “我查过她,她身上确实有一些奇怪的地方,比如说,有一些高档的场合,按理说以她的身份根本进不去,但是她能进去且不说,还能让各种男人为她献殷勤。” “另外,她始终没有甩了陆川。而陆川在这些权势里,反而是最不起眼的。” 沈溪蹙眉,小说里可没有这么多男人围着女主啊? 女主有什么秘密呢? 第67章 疯子夫妻 他们面对面坐在宽敞的茶室里,小江渡在母亲的身侧,捏着她抓来的丑萌大眼娃娃戴着耳机听……全国高中英语听力考试。 他的老父亲让他记住这些句子再摘下。 小江渡抱着娃娃挎着张冰冷的小脸。 江辞悠闲的看了儿子一眼,确认他听不见,才放心的喝着茶。 流光精致的紫砂茶壶冒着袅袅的白气,茶香四溢,让人心神宁静。 “我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沈溪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慢条斯理品茶的男人,回想起了那天的医院情况。 沈溪双手接过茶盏,有些兴奋的建议, “你要不然用美男计去会会女主呢?我看她对你还挺有意思的,说不定真的有意外收获,我到时候就配合你演戏,演那个反派女配,天天花样作死,棒打鸳鸯。” 江辞眨眼,面无表情的起身,弯腰把递过去的茶盏又收了回来,动作一气呵成,他力道很稳,茶一丝都没有滴漏,就连茶托也是干干净净的。 沈溪没反应过来,茶盏就落到了男人手里,她直咂舌,真是小气鬼! “这事儿简单。” 江辞垂眸喝了沈溪那盏茶,而后淡淡开口。 “怎么个简单法?” 沈溪兴趣被勾起来,饶有兴致的倾耳聆听。 江辞的盖上茶盖,脸上依然淡定,表情古井无波,只是浑身上下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肃杀之气, 他缓缓的押了一口茶,眼神淡漠道, “杀了她。” 他平淡无奇的说出这句话,语气轻松的仿佛是单纯和自己的爱人讨论今天吃什么? 茶壶隙口吹起了氤氲的雾气,渐渐模糊了男人沉稳深邃的面容。 沈溪那一瞬间真的感觉到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她也真的感受到,江辞是真的想杀了那个女主! 但那一刻,她竟然真的认真的想了想,江辞作为男主割破手腕都会复原,那么女主是不是也有这样类似的金手指呢? 或是……其他的呢? “你杀不了她。”沈溪头脑非常冷静的分析了一下,遗憾的告知他结果。 “你作为男主身受重伤的时候都能复原,更不用说这是一本女频文,这里的一切都是为女主服务。” 江辞早就猜到了,他双腿交叠,以手支颐,好以整暇的看了眼沈溪,他虽然眼睛在笑,但神色却很漠然, “我既有不死的能力,若有一天,她把这肮脏的手段使在你身上,我会亲自出手。” 他对着沈溪淡然一笑。 “沈溪,我不是什么道德感高尚的大善人,如果有一天法律没有办法约束她,我自会出手。手段肮脏又如何,我不在乎,届时,事情解决了不是吗?” 江辞本就出生于京城顶级的世家,从小锦衣玉食,接受贵族教育,他身上的高傲清冷与生俱来,甚至随意一个举动都带着常人一辈子都复刻不了的优越感。 他的眼里,只有在乎与不在乎的分别。 他早就不是小时候的江辞了。 沈溪眯眼,心想, 到底我是恶毒女配还是你是恶毒女配? “其实吧,事情还没那么严重,我主要想和她会会,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像在医院碰到那样柔弱可欺,还是另有蹊跷。” 沈溪把自己想法说出来。 江辞眼中带有不认同,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溪溪,你玩不过她,她心思很深,在我面前可以装的柔弱给自己披上一层伪装,但她阴狠算计是刻在骨血里的。你秉性较善,她可以无知无觉的利用你的善良,来达成她的目的,然后螳螂脱壳。” 你玩不过她,因为你没有纯粹的恶。 他将手机递到沈溪手上,颔首示意她看看,这是他从知道白林林是女主以来,吩咐江破去调查的所有信息。 沈溪不明所以,接过来。 她看了一会,立马坐正身体往下翻。 看了半晌,她有些不可置信。 这真的是古早文女主吗? 江破调查,白林林自参加江家宴会以来,行为异常的古怪,她虽依旧是陆川的女朋友,但却常常作为其他世家子弟的女伴出席各种宴会,甚至有一位老总因为迷恋她,不惜与从小青梅竹马的妻子离婚,妻子接受不了事实跳楼身亡了。 但,白林林在这个事件中美美隐身了。 最炸裂的还不是这,下面这张报社拍到的照片。 标题十分的讽刺。 陆川携其女友到葬礼现场参加悼念会。 白林林和旁人一样,一席黑衣,她头上别着一朵白花,垂首红着眼眶看着黑白相片上的女人,仿佛像是真的在为她悼念。 可,沈溪莫名觉得,照片上女主流泪的眼睛更像是在笑,在得意的笑。 她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沈溪眼神茫然的投向江辞,把手机还给他,认真问道,“你觉得她真的是在哭吗?” 江辞看也没看一眼,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嗤笑一声,“她哭什么?是她爹妈好友吗?她就哭。” “她不是在哭,是在笑。是胜利者高站奖台看着下面的失败者在嘲笑,她参加悼念会也不过是在炫耀她赢了。” 江辞语气带着浓浓的嫌恶与恶心。 沈溪沉默,女主人设塌了。 这个世界的男女主,没一个是正常人。 剧情线莫名其妙,却又仿佛在引导着她。 “你最近有宴会需要参加吗?” 沈溪想了一会,看着对面的男人问。 江辞眨眼点头,“有,我来邀请你做我的女伴好不好?” 沈溪一下就答应了,女主这么喜欢参加宴会,那就来呗! 她到底要看看这个女人是什么妖魔鬼怪。 …… 白林林正在豪奢宽敞的别墅悠闲自在的画着妆,软若似水的眼神看着镜子面前的自己,她满意的点点头。 手机滴滴的响着,她放下眉笔,随意的看了一眼,骤然脸色阴沉的掀翻桌子上的化妆品。 名贵的化妆品噼里啪啦的倒碎在地上。 白林林眼神阴郁可怕, “怎么会?苏苏不是死了吗?” 忽然传出来陌生的男声, “盛深剧情线,崩塌。警告! 警告! 剧情线改变。” 第68章 疯狗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判定苏苏已经死了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她也重生了?!” 镜子面前的白林林面色扭曲,不停的诘问系统。 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可以重生,她那懦弱卑怯,一向畏畏缩缩的姐姐凭什么也可以! ! “滴,滴,滴,系统正在检测。” 系统不带感情色彩的男声无情开口, “世界异常! 世界异常! ” 尖锐的声音在白林林颅内响起,烦躁的声音的白林林怒气更盛,她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安。 “你倒是检查啊!世界异常什么?!你不是跟我说我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吗?我都是世界的女主角了,为什么江辞上辈子还是杀了我?!我这辈子都已经没有主动去接近他了,为什么世界又变异常了?!” “现在世界又崩塌了,我重生才几天! ! ”白林林眼线歪斜,有些魔怔,不停的质问系统。 那一瞬间,她似乎想起死前的经历的惨无人道的折磨,眼底一片猩红。 她忽然抱着脑袋跌坐在地上,不停的往化妆柜里躲,声音嘶哑凄厉,她似疯似魔的惨叫,“不要,不要杀我,我好疼啊!我好疼啊!” “宿主,冷静! 保持冷静! 剧情线会帮我们抹杀掉一切阻碍你的因素,你一定会幸福的。” 系统机械的语音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平静的陈述一件事实。 “叮,系统检测已出。此世界无任何穿越者,重生者仅宿主一人。无其他任何风险因素,请宿主尽快找到男主,发展剧情。” 白林林平时软绵的眼神此时癫狂的很,她慢慢爬出衣柜,“苏苏没重生?她上辈子都已经死了,这辈子怎么可能没有死?!到底是哪出了变故?” “还有,让我去找江辞,是想让他再杀我一次吗?! 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剧情崩塌就崩塌,这世界人死光了,我都不会去找那条疯狗!” 白林林眼底血色一片,她恨只恨她重生的太迟了,江家宴会后她才刚刚重生,那时她居然已经跟那个疯子碰过面了。 好在,前段时间在医院试探过江辞一次,他看她的眼神很平淡,没有上辈子那种精神崩塌的疯狂。 他没有重生。 系统一直知道自家宿主害怕男主大人,他也是新上任的并不知晓宿主前世之事,只能循序渐进的引诱宿主去吸引男主的注意。 好在……他成功了,男主注意到了她。 “宿主,你已经过的很好了,男二(陆川)已经被你所控,很多男人也都被剧情所控而迷恋你,你也有了花不完的钱,为什么要在乎你姐姐的事情呢?” 冰冷的系统难得感到一丝困惑, 盛深这条剧情线基本在剧情中不起作用,为什么宿主这么在意呢? 白林林神情恍惚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白色的裙子沾染上五颜六色的污渍,这些都是刚刚打碎的化妆品里的东西。 她踉跄的跌坐在凳子上,神色闪过一丝妒忌,以及埋怨。 “系统,你没有心,你体会不到。明明我们是亲姐妹,我们出生在一样的家庭,我们也有一样的遭遇,甚至我们有着相似的脸庞,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她上了大学之后能被盛家太子喜欢?凭什么她的人生以后就那么顺顺利利,一飞冲天?” “甚至从来不过问我们姐妹俩的父亲,都回来讨好苏苏,凭什么?!” “是啊,就凭她找了个好男人?” 白林林语气诡异,笑容嘲讽。 “我的好姐姐,凭什么就这样抛下我,去过她自己的好日子。” “系统,她不听我的话了,她居然在我发了艳照给她后,告诉我这不是盛深! !” 白林林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似乎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系统一直冰冷的声音似乎带了些无语, “宿主,你这是病,得治。她是个独立的个体,为什么要被你所控?” 白林林声音尖锐,“凭她从小一直和我相依为命! 为什么一直听我话的人说不听就不听了! 她凭什么可以有自己的思想,她就该一直听我的! !” 系统沉默了半晌,明智的转移话题,“宿主,明天沈家会有一场宴席,是沈家小千金出嫁的前宴,沈家太子也会出场,您要去吗?” 去吧,去吧,明天男主和恶毒女配都会在场,剧情线停滞好久都没有动了。 白林林苍白的手随意擦了擦已经妆容模糊的脸,她的脸已经完全被糊掉的化容遮盖,她嗓音沙哑,“去,不过,去之前我要找一找我的好姐姐在哪里?” 系统能检测一切,除了一点,但凡是男主涉及的事情,它检测不到。 它无情开口,“抱歉宿主,里面涉及男主痕迹,系统权限不够,无法监测。” 白林林瞬间僵硬,也没再发疯开口。 …… 眼看飞机落地时间到了, 沈溪有些苦恼,苏苏要去哪里比较好? 这孩子盛深还不知道呢。 江辞眼睛一转,好心开口, “需要我给你些建议吗?” 沈溪抬眼,这么好心的吗? “可以啊,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江辞双手交叠于腹前,一脸认真, “可以把他们母子带到老宅,华兰女士非常喜欢性格温柔娴静的姑娘,无奈我和江黎都没有这个天赋,更何况她的孩子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哦,忘了说,华兰女士非常喜爱人类幼崽。” 沈溪想了想,平常的地方肯定藏不了小祈安,要么在御景庄园,要么在江家老宅这种安保级别极高的地方,这些地方没有人可以随意进出。 她干脆点头, “行,我和苏苏说一声。” 江辞眼睛一弯,好险,差点来这了。 事实上,盛深还是有点冷静在身上的。 保镖把盛深带回了御景山庄时,盛深脸色苍白的瘆人,他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好兄弟。 他的声音沙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干涉我的事情? !” 江辞亲自替他解绑,顺手一把把他按在了沙发上,一脸诚恳的解释, “也不算单纯是你的事情,只不过你都要把我老婆的家给端了,我再不出手就说不过去了。” 盛深脸色阴沉,表情骂的很脏。 第69章 落到我手里 “盛深,自己再去争取一次吧。” 江辞接过沈溪递来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号码,是苏苏让沈溪留下的。 她说,她想听听盛深自己的解释。 盛深刹那间眼里闪过一层薄光,他手微微颤抖的去接过这张纸,眼眸湿润, “她还活着,就很好了,真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苏苏走了又怎么样,她还活蹦乱跳的不是吗? 他还可以去见见她。 江辞懒散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盛深颇为狼狈一把眼泪一把涕的,拿着那张白纸仿佛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他微微偏头,有些热腾的身躯贴着沈溪的胳膊,缓缓靠近,侧在她耳边,语气有些委屈, “盛深活该。” 沈溪被耳边的热流感染,感觉浑身热热的,她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朵,微不可察的往后退了退,开口问道, “这话怎么说?” “哼,你之前抛弃我之后,盛深跟着盛夏来我家做客,他居然还来嘲笑我,他笑我守不住老婆。” 啧,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守不住老婆。 现在好了,他不仅老婆也跑了,甚至连自己有个娃都不知道。 江辞逮着任何一个可以撒娇的机会,都要好好的发挥一场他酣畅淋漓的演技。 同样,任何一个可以让沈溪心软的时刻,他都要作一作,像小孩讨糖吃一般。 沈溪有时候觉得,江辞真的太适合做女朋友了,一不开心就给你嘤嘤嘤,小嘴巴有时候说的话虽然挺扎人,但有时候还蛮甜的,有些傲娇鬼的气质。她想起了手机上自己给他的备注——嘤嘤怪。 沈溪若无其事的把手机拿远一些。 “你现在也去嘲笑他一下,你们就扯平了。” 沈溪眼睛看着盛深哆嗦的打开手机去输号码,转头去撺掇江辞。 眼里还带着看笑话不嫌事大的热闹。 江辞蹭着她不说话。 算了,万一盛深以后和苏苏和好了,反过来说他的坏话就不好了。 江辞眨眼,还是他想的长远。 “盛深,苏苏不是一个需要在你羽翼下庇护长大的姑娘,你们应该把对方放在平等的地位,否则你们这场感情还是无解。” 沈溪忽然开口,打断了盛深鼓起勇气正准备打出去的电话。 她的话一针见血,直接指出了他们感情的问题所在。 盛深把苏苏想的太易碎了,他心中的苏苏是个娇软的姑娘,一直需要被人捧在手心里。 这样的感情不会长久。 夫妻之间走到最后,不仅仅是需要感情,面临更多的是生活琐碎,夫妻之间更应该互相信任,相互包容,理解,平等。 盛深该和苏苏去说说他的事情,而不是一味地保护。 盛深垂着脑袋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他的眼眸很温和,嘴角微微上扬,扯出笑对沈溪感激的道谢, “谢谢你的提醒,我记住了。” 沈溪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我随口一提,你听听就好。” 虽然苏苏是她的好朋友,但是只能适当的提醒,而不是过分的插手。 做人该有的分寸感不能丢。 盛深走了,为表感谢他走之前留下了一张签好名字的空白支票,让沈溪随意填。 沈溪又又又又成为一名富婆啦! 江辞斜眼看着有些碍眼的支票,语气酸酸的,喝了口茶,感觉嘴里一股子醋味, “溪溪一向招人喜欢,不像我。” 沈溪捧着支票正开心呢,才不想听他的茶言茶语。 “江辞,你一晚上多少钱啊?” 沈溪捏着那张支票,得意的在他面前甩了甩,发出哗哗的声音,她目光挑衅的看着他。 江辞闻言一愣,他不可置信的开口, “你想嫖我?” 沈溪想,她只是有钱想炫耀一下,顺便无意间打个嘴炮怎么了?! 她个穷鬼,好不容易有些钱,怎么啦! 输人不输阵。 沈溪坚决不怂,“对啊,你很贵吗?” 江辞放下交叠的双腿,坐姿也不再懒散,他正视着她的眼眸,眼中仿佛有火星在噼里啪啦的闪着, “嫖我可以,只不过我这个人平时做生意大方惯了,一般都是嫖一晚送一晚,概不退货哦。” 江辞语出惊人,给沈溪一下干懵了。 沈溪一言难尽,不敢说话,天杀的,她真的只是嘴上说说啊!在她有限的记忆里,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单身二十多年,连人家小哥哥手都没摸过。 她只适合当军师,不适合上战场! 沈溪想换个话题,“那什么……” “好,我觉得你的提议非常的好。如果不意外的话,今晚就可以试试。” “不……”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我不……” “江渡还在上面练字,我去看看他,晚上等沈老板来陪我。” 江辞一连串说完这些话,立马优雅的起身,抬脚就往楼上走。 留下沈溪在楼下迎风凌乱, 啊!天杀的! 你别走,你听我再多说一句话吧! 你听我狡辩呐! 楼下的李管家悄摸的收回视线,一张老脸上带着隐隐约约的笑意,哼着小曲又出去种花了。 花圃里的小女佣有些疑惑,“李叔,最近有什么喜事吗?” 李管家带着超强偷感的眼神看了大厅,摸了把不存在的胡子, “我终于见到少爷笑了。” “……” 女佣站在阳光下,一脸嫌弃, “李叔,平常没事少看点小说吧。” “去去去,你懂什么,这才是爱情。” 李管家一副你不懂爱的样子。 …… “喂,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那种东西?! 祖宗,最近有人在教坏你嘛?” 周礼接到电话的时候,简直不可思议。 有生之年,他居然还能听到江辞要小视频,他不是老婆跑了吗?要这个干什么啊? 江辞端坐在书房,嗓音极其低, “有还是没有,没有挂了。” “你居然对我高尚的人品有质疑,那我认真的告诉你……” 周礼语气鬼鬼祟祟, “你别说,我还真有。” 江辞说了丢了一句,“别对外说。” 立马挂上电话。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云卷云舒,不由得笑笑, “姐姐啊,可算落到我手里了。” 第70章 华兰女士发散思维 江辞观摩了很多视频,一脸了然的关了电脑,删除了所有的聊天记录以及浏览记录,以防万一被发现。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因为华兰女士在下午的时候登门了。 华兰斜挎着小包,头发高高的盘着,衣着整洁素雅,气质怡人站到了别墅门口。 她带着墨镜,坐在车里,看了眼别墅大门,喊停了司机,“小张,等等。” 往日里的别墅虽有女佣和管家,但她儿子不常回来,别墅从外面看就有着清冷感觉,不像是常住人的地方。 但,她现在瞧见了什么? 别墅外的一片花圃地上种满了一茬茬的香槟色洋桔梗,颜色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十分的温柔且灿烂。 那一片的花圃上种满了开放的鲜艳饱满的厄瓜多尔玫瑰,上面还有大型玻璃暖气罩在四周,是个娇贵的品种。 华兰女士感到有些稀奇, 她儿子什么时候有这种闲情逸致了? 眼看华兰女士要下车了,小张眼尖立马走下车替华兰开了车门。 “太太,我去停车,有事您再喊我。” 华兰笑着点头,径直走进了别墅。 李管家见华兰女士立马开了大门,迎了上来,开门,“太太,您过来了。” 华兰去了墨镜,指了指花圃里看的茂盛的花,有些疑惑的开口, “最近小满是喜欢养花了么?这别墅难得有点人气样了。” 李管家笑的一脸神秘,脸上的褶子笑的更深了,“太太,您进门会有惊喜。” “有什么稀奇,难不成还能找媳妇了不成,指定不能,谁能看上江辞那个闷葫芦瓶。” 李管家心里嘀咕,先生现在可不是闷葫芦瓶。 华兰更好奇了,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往里走,走到复古式的大厅,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地毯上抱着小家伙画画的女人,她美眸睁大,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我的天老爷,他还真的找媳妇回来了。” 沈溪下午闲来无事,看见儿子画画,也有些手痒痒,小家伙看见她要一起画,也很开心,眼里blingbling的闪着光。 她刚听见哒哒哒的高跟鞋声,抬眼就看见了面前优雅美丽的女人。 只是一瞬间,沈溪微不可察的心底一动,她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 华兰看见这一对亲的胜似母子的两人,黏在一起画画,有些奇怪,这姑娘不是和江辞‘合租’的姑娘吗? 难不成离完婚,又一起合租了? 这不能够吧? 沈溪不知道来人是谁,没有贸然的上前去打招呼,她放下手中画笔,放在颜料盘旁,以防沾染到地上。 小江渡凑着脑袋,从妈妈怀里爬出来,站到沈溪面前,一板一眼的开口, “奶奶,下午好,这是我妈妈。” 小家伙似乎第一次这样对着别人介绍自己的妈妈,小脸上满是骄傲。 沈溪还在纠结怎么开口。 华兰女士先一步开口了,“姑娘坐,不用和我客气。” 她转头对着小江渡,“小满长肉了呀,几天不见奶奶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来。” 华兰虽嗔怪着,但动作麻利的做到了沈溪一边,美妇人虽然端坐着,余光却似有似无的飘向了沈溪。 两方女士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凝结。 当然,这只是单方面沈溪认为的。 沈溪一时间有些放不开手脚,她莫名的想,这该不会是那种该死的丑媳妇害怕见公婆的感觉吧?! 不不不,绝对不是。 江辞才该是那个丑媳妇! 华兰女士没说话,是在心里琢磨着事情,她看见了沈溪手腕上的女士手表,这款手表是前几天刚出来的新款,品牌向来是把新款表款式直接发到老宅,任她挑选。 但是,她当时看中了那个翡翠色的表。 品牌方却说江辞已经把表买走了。 她还以为是要给他老母亲一个惊喜呢? 果然,那个不孝子向来是没有那个心的。 这,离婚? 和好? 逗人玩呢? 华兰女士又看向沈溪,不错,小姑娘长得又水灵又俊的,瞧这画板上的画也惟妙惟肖的。 嗯,她儿子……也就差那么一点点吧。 好好的小姑娘,该不是她向江辞先提离婚的吧? 然后,她儿子……变态?……强制爱? - =???? =???? ?( ′Д`)? 不会吧?! ! ! 一想到这华兰女士的屁股有些坐不住了,她眼神担忧的看向沈溪, “小姑娘在这吃的怎么样?住的怎么样?平常可以出去走动吗?” 沈溪有些呆愣,这是…什么问题? 她迟疑下来,“……还行?” 小江渡一张包子脸有些好奇,左看看这个,右看看那个。 奶奶好奇怪呀? “妈,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江辞穿着灰色家居服,看下来像刚洗完澡,额前的碎发还软软的趴着,身上凌厉的感觉瞬间被削弱了不少,他单手插着口袋,右手端着一杯咖啡,懒洋洋的从楼上走下来,隐约感受到楼下的气氛,他眉毛一挑。 华兰女士看起来……有些担忧? “这不是好久不见小满了,顺便问你些事情。” 她儿子一声不吭了送了一个貌美的姑娘和小孩子到老宅,吓的华兰以为他在外面养了其他的孩子不敢带回去让小满知道。 她几乎立马杀了过来,打算亲自问问。 谁知道,豁,好家伙,家里还有一个。 江辞一看他母亲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但他没开口解释,反而给他母亲眨眨眼使了一个眼色。 哦,至于他母亲怎么理解, 这他可就管不到了。 华兰看着儿子使眼色,瞬间人都傻了,她捏在手里的墨镜咯吱咯吱的响。 丫的,你真该死,你不会真的脚踩两条船吧? 老宅一个? 家里一个? 她伤不起这个人啊!! ! 华兰使劲的给江辞使眼色,眨的眼睛都要抽筋了。 奈何,江辞一眼也没有看他,径直走到沈溪旁边,把儿子抱起来坐在他腿上。 华兰心如死灰。 她看向江辞,你死了,真的。 第71章 一个吻 沈溪知道这是江辞的母亲,江渡的奶奶。 平心而论,江辞的母亲是个美人,气度雍容华贵,她的身份是沈溪曾经无论怎么样都接触不到的人。 沈溪垂眸,没有开口说话。 华兰曾经与‘沈溪’并没有过多接触,只能从仅剩的记忆里搜刮出来,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个……与现在的沈溪大相径庭的姑娘。 华兰虽偶尔会脑补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心中的那杆秤她始终有数。 江辞神情自若的在他母亲眼皮子底下牵起沈溪的手,沈溪身体一直都体寒,秋冬天的手更是堪比冷冰,冷的刺骨。 哪怕暖气全开,沈溪全身都热了,手也不会热。 江辞怀里坐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右手边坐着他深爱的姑娘,他骨节分明的手掌还捂着沈溪的手,只不过沈溪的手与男人的一对比,明显有些小。 沈溪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回抽了抽手。 搁人家妈面前暧昧,不太好啊。 江辞眼皮未掀,依旧稳当的坐在那,手微微用力,把沈溪的手又拉回掌心。 华兰看懂了,她儿子这是在告诉她,他认定了这个姑娘,在表明态度呢。 华兰刻进骨子里的教养让她没有当场翻白眼给他看,现在这么稀罕,当时离婚的时候干嘛去了,还死活要离婚,真是白走了这么多弯路。 华兰见今天不是问话到时候,小两口在这黏黏糊糊的,空气都冒粉泡泡了。 她开口,“我叫你小溪可以吗?” 沈溪立马猛的一把抽回手,立马扭头礼貌微笑,“当然可以呀。” 怪心慌的。 华兰有些不好意思,这江辞也不和家里人说说,也不带人姑娘回老宅吃顿饭,弄的她和未来儿媳妇还怪生疏的。 “我可能略懂一些画,刚才见小溪和小满一起画的画都挺有艺术气息,不知道小溪有没有意愿办画展呢?” 小溪要是办,她就可以出钱了呀,这是个婆媳关系进一步的好机会啊! 小江渡也抬眼看妈妈,黑葡萄似的眼睛也满是期待,他当然想把和妈妈一起画的画给所有人看啦! 沈溪这时才真的抬眼去看华兰,“谢谢您的夸奖,因为我暂时没有那么多画去展示,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会考虑考虑。” 她说的是实话,她在这个世界没有多少画,没办法去参展,但是办画展其实是每个画者的一种执念,也是一种认可。 华兰点点头,面色带着惋惜,这样啊,真可惜…… 江辞懒散的把江渡抱到一旁坐着,单手握着沈溪的手,修长的双腿微不可察的往前微微伸了伸。 啧,麻了。 “妈,晚上要和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吗?” 江辞随意看了眼手表,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沈溪的手背,他邀请的一点都不走心。 因为,他知道华兰女士不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听见这一家三口要出去吃饭,华兰笑的更温柔了,她假装思考了一下,有些难为情的开口, “诶呀,我这忘了晚上还有事儿呢,我就不过去和你们一起凑热闹了。” 沈溪也不傻,看懂了华兰就是想让他们单独相处,她对着华兰笑,江辞母亲还挺和善的,没有她想象中那种的阶级贵妇感。 华兰走的也很快,来的时候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的时候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仿佛更欢快了。 只是到了上车前,华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外面大片的桔梗和玫瑰,眼里有说不出的惆怅。 这里,连景色都变了。 真好。 …… 小江渡看着爸爸把把妈妈的手在掌心里,他见奶奶走了,立马滑下沙发,跑到妈妈另一边握着妈妈的手。 等沈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有些感动,刮了刮他的鼻子,倾身轻轻撞了撞小江渡,“呀,这是谁家的宝贝,这么甜呀!哦~,这不是我家的嘛。” 小江渡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些,他小手捂着妈妈的手,脸色羞红,从耳后遍布整张脸,小家伙像朵小玫瑰似的,羞答答的。 “咳咳”江辞默不作声的开始咳嗽。 小江渡疑惑抬眼,“爸爸嗓子不好嘛?” 沈溪噗呲一声笑了, “对,他嗓子不太好。” “江渡上去换身衣服,等会我们去火锅店吃火锅。” 江辞看着小家伙,有些不爽,这么大还粘妈妈像什么话,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开始流浪了。 小家伙之前从没接触过外面的火锅,爷爷奶奶不允许,想吃的话,家里的大厨可以做。爸爸也觉得外面不干净,从不会带他出去吃。 好吧,爸爸就是双标。(小满无奈摊手) 沈溪看着孩子上楼的背影,有些心疼,小满看起来从来没吃过火锅的样子。 她扭头瞪江辞,伸出一根手指戳戳男人的胸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之前是不是虐待小满不给他吃东西。” 沈溪当然自然知道,他不会。 他是出差都不忘带礼物给孩子的男人。 江辞看着沈溪,眉眼弯弯,忍不住笑出了声,胸腔微微震动,他抵着沈溪戳在胸口的手指,戳着的那个地方痒得他心动。 姐姐,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他胸口抵着她的柔软手指,微微弯腰倾身靠近她。 沈溪轻轻的眨巴眨巴眼看着他,男人笑意盈盈的用温和的手掌缓缓的盖住她的灵动狡黠如狐狸般的眼睛。 沈溪面前瞬间一片漆黑,只感觉面前有股热流从脸上划过,倏然间,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轻轻落在了沈溪的嘴角。 男人的下巴顺势搭在沈溪的肩膀上,他带着笑意的声音轻声喟叹,“姐姐啊,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那一刻,不得不说,沈溪感觉瞬间爽了,江辞每个动作神态仿佛都在她的xp上奔走。 她黑着眼伸手摸了摸,江辞乖巧的将下巴搭在她的手上,沈溪摸着他脸部的轮廓,慢慢的顺着他的脸摸到了挺直的鼻梁,缓缓的再往上是那双看人深邃的眼睛。 沈溪顺着方向摸黑,在男人漂亮的眼睫上落下一个吻。 瞬间,江辞的眼睛明亮潮红。 第72章 温馨日常 李管家一向是懂调配人员的,自从沈溪搬到别墅来了之后,他每每见少爷和少夫人在一起都是把人给调出来种花。 外院里的花似乎开的更旺盛了。 今天也不例外,李管家送走太太,回来时眼尖的看见里面氛围不对劲,当即立马把佣人全部调出来种花。 剩下的佣人和李管家站在一起排排站。 …… 沈溪亲完江辞后,懒洋洋的任由江辞蒙着眼,被他抱在怀里,“江辞,没想到你挺会的啊。” 把她勾的不上不下的。 “是吗?大概是我……天赋异禀吧。” 江辞笑的声音很有磁性,他的两面性从无遮拦的全部展现给了他怀里的女人。 他松开遮着她眼睛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细软的腰,“时间不早了,我上去换件衣服。” 江辞还穿着那件灰色居家服,整个人很清爽,也没有梳着上班时的大背头,额头碎发凌乱的散着前面,颇有些乖巧的少年感。 与他身上矜贵冷清的气质有些相悖。 沈溪想了想,要不,她也上去换一件? 沈溪见江辞上了楼,把画收起来,也跟着一起上了楼。 她到了房间,把画放置在画架上,等它自然风干。 沈溪转身看着走进了连接着她卧室的长廊衣柜,这里的衣服从她搬进来的那一天开始,全部都大换新了。 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她走进去看了眼衣柜外的标签,礼服一大类,裙子一大类,等等类别以及标签分的特别详细。 沈溪捏着黑金色的标签,看了眼上面的字不由的失笑,依着江辞个性做这些不觉得浪费他时间吗? 她想了想,忽然笑了。 沈溪挑了一件超短jk,上面搭配了一件杏色的的毛衣,最后还差光腿神器。 沈溪在衣柜里找了好久的光腿神器,裤子类别里找不到,袜子类别里找不到。 她疑惑的看了眼标签。 难道是没有光腿神器吗? 那不行,这深秋尤其是夜晚,昼夜温差极大,没有光腿神器出去就得冻死。 就在沈溪都快要放弃的时候,她眼睛无意间扫过标签,忽然眼神一顿。 这底下还有腿套一类,没想到啊,江辞还蛮时髦的啊? 她过去翻了翻,果然,光腿神器就摆在另一侧。 …… 小江渡下楼的时候见爸爸妈妈都不在,小眉毛皱着,有些怀疑,该不会是爸爸把妈妈偷走了吧? 他皱着小脸忧心忡忡的走到李管家面前,仰着头问,“管家伯伯,你见到妈妈去哪里了吗?” 李管家瞧了眼楼上,“刚才少爷和少夫人都去楼上了,可能换衣服去了。” 小江渡点了点头,“谢谢管家伯伯。” 他穿着背带裤坐在沙发上,乖巧的等着他们下来。 没多久,传来有人下楼的声音。 小江渡立马抬眼,定眼一看。 哦,是爸爸啊。 他失望的收回眼睛。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看着小家伙头也不回的转过头,老父亲心底有些心酸。 他扫视了一眼,坐到了小孩儿旁边,看他垂着脑袋捏着数独机玩。 这是江渡喜欢随身揣在口袋里的玩具。 “妈妈回来,开心么?” 江辞在恢复记忆以后,脑子里天天想的都是沈溪的事情,以至于他发现他有些忽略了儿子的感受。 小江渡眼睛从数独机上挪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父亲,认真的说,“她是我的妈妈。” 一开始,江辞没听明白孩子想要表达的意思。 小江渡又小声补了一句, “是我的亲生妈妈。” 江辞倏然明白了,孩子是在说他知道沈溪是他的亲生母亲了,他摸着孩子柔软的细发,轻声细语,“是你的亲生妈妈,爸爸替你找回来了。” 小江渡像模像样的点点头,大眼睛眨呀眨,“谢谢爸爸~” 沈溪一下楼,就看见这幅父慈子孝的画面。 “小满真可爱。” 沈溪走到小满身边,抱起他亲了一口。 孩子今天穿着之前沈溪给他买的工装裤,上面搭了一件黑色的衬衫,看上去酷酷哒,可爱的让她一颗老母亲心都要化了。 小手办好酷好可爱! ! 没多久,抱着孩子的沈溪也瞧见了江辞的的另类穿搭。 黑色卫衣搭配牛仔裤。 忽略江辞落在她身上幽幽的眼神,他今天出门就是妥妥的男大啊! 江辞看着沈溪露在外面的腿,只穿了一层类似于丝袜一样的东西,嗓音有些哑,“晚上天气冷,换一套吧。” 要不是这些天和江辞待久了,她还真的以为江辞是觉得她冷。 沈溪冷酷无情的拒绝了他,“车里有暖气,另外吃火锅一般都会很热。” 江辞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是临走的时候顺便带了一件厚厚的黑色大衣。 等一家三口到了火锅店,人山人海。 火锅店外,彩色的霓虹灯鲜艳的字体格外的吸人眼球,璀璨夺目,上面写着,京城第一家店。 可见,这家店的老道,也怪不得这么多人慕名前来。 江辞微微蹙眉,对沈溪说,“你站在这等我一下,人多小心别碰着。” 他顺手把一直搭在手臂上的大衣披在沈溪肩上,结结实实的把她罩好,然后转头对着孩子,交代一句,“保护好自己和妈妈。” 眼见爸爸进去了,小江渡牵紧妈妈的手,大眼睛警惕的盯着周围。 沈溪觉得小家伙简直是她的暖心宝! 没一会,江辞阔步走了出来。 他身后跟着两位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 他们脸上都堆着笑,“江先生,江夫人,周先生已经为你们预留了一间包厢在顶楼这边请。” 两位工作人员带着他们从另一个入口进去,上了电梯直接到了顶层。 沈溪真的惊叹不已,一家火锅店还有这样的人情世故啊? 等他们到了包间里面,发现包间侧面还坐着一个儒雅斯文的男人。 是周礼。 沈溪有些吃惊的瞪大眼睛,“你不是那天给我送离婚证快递的男人吗?” 江辞没想到这一茬,心底一凉。 周礼显然也没想到,他暗地里叫了一声糟糕,面上连忙扯着笑,“嫂子哪里的话,我再缺钱也不会去送快递不是。” “你见到的说不定是另外一个长得跟我一样的人。” 周礼睁眼说瞎话,反正死活都没有出卖他的好朋友和他的小满侄子。 小满同志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立马装作不认识他。 周礼:“……” 好好好,父子俩都是演戏的一把好手啊。 第73章 很多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 沈溪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她对周礼印象还是挺深刻的,那时,她还夸了他,觉着这送快递小伙长得挺不错的。 沈溪轻飘飘的看了周礼一眼,再看看江辞和小满,江辞那张脸什么表情都没有,一脸淡然,小满低着头第一次没有主动和母亲对视。 啧,都装的挺像那么回事。 周礼眼里藏不住事,撒一个谎,面上就浮现出肉眼可见的心虚,耳朵都有点红了。 他还掩耳盗铃的看了一眼空调, “咳,这空调不太行啊,楼下的热气都传上来了。” “……” 两位经理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老板的表演。 “是挺热。” 沈溪眼尾一挑,顺着他的话转开了话题,她看出答案没再问什么。 她只是有些好奇,他们那个时候去云霞湘干什么? 周礼擦了擦头上的汗,恍惚的坐下来心想,这饭吃的真的不容易啊! 沈溪找了个对面的位子随意坐下,小江渡攥着妈妈衣角,紧随其后坐在她旁边。 “你不是在处理周家那批人吗,怎么有闲心在这?”江辞施施然的落坐在沈溪左边,睨了一眼周礼。 江辞有些洁癖,他拆开三人的碗具,往里倒开水涮。 得,他来错地儿了。 一听这话,周礼就知道他碍着江少爷的眼了,只不过,他颇有些稀奇的瞧着这向来两手不沾阳春水的男人也干起这活了? 他,江辞,盛深三个人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他们都是不同家族出来的,走到哪自然有些事自然会有人事先抢着去做。 但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他和盛深其实都有些怕江辞,因为哪怕他们朋友这些年,他们都琢磨不透江辞的性格。 有时候看着挺好说话,只是面上有些冷漠。有时候觉得他一举一动就像疯子一样,丝毫不按常理出牌,脾气阴晴不定。 平时江辞不会出来,长时间就待在公司里处理事情,其他时间会挤出来陪陪孩子。 但是,但凡碰到江辞愿意跟他们出来。 一般情况下,都是发生了什么事。 比如周礼印象最深刻的那一次。 刚上任的时候,江大少爷开会直接掀了江氏财团的桌子,元老们一开始都叫板的厉害,后来江辞扔出几张牌,元老们又各个呆若木鸡不敢吭声,但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一个个在背地里找事情,试图拉江辞下马。 江辞倒不是压不住他们,只是元老们跳脚就像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也膈应死人。 那天碰巧周礼觉着三兄弟好些天没聚了,想要深入的探讨一下兄弟情,就发信息邀请两位位大爷出来聚聚。 巧了,江辞和盛深难得同时同意了。 只是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江辞那天恰巧要去那个会所。 江少爷那天带了一大帮保镖,眼神淡漠的在吧台旁点着烟,看着会所老板点头哈腰的说话。 监控也被叫关了。 江辞见周礼他们来了,瞳孔黝黑的看了眼楼上,随手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先一步带一群保镖上了楼。 那时周礼还傻乎乎的以为他也订了包厢跟着上去了,那时的盛深一直死气沉沉的,周礼把他一起拽了上去。 谁知道,江辞停在一个包间门口,单手提着西服饶有兴致的听着里面的人说什么,周礼见保镖脸色都有些都不对劲了,江少爷还在那笑,笑的周礼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下一秒,江辞说,进去把他们都按住。 门瞬间就被保镖推开了,里面的元老私底下聚会全被逮了个正着。 江辞漫步悠闲走进去,随意拿起一个叉子,叉子在骨碟上转了一圈,发出刺耳的声音。 元老们都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周礼想进去拉住江辞别干傻事,结果腿愣是半天都迈不开。 银色的叉子在白炽灯照耀下反射出一抹光亮,冰冷的叉子贴在其中元老脸上,江辞笑的很诡异,问那位董事会元老, “怎么不笑了,嗯?” 后来…后来周礼一直不敢往下想。 好在是,那些董事会的人没再作妖了。 …… “哑巴了?” 江辞淡淡的的看了周礼一眼。 “嗯?” 周礼回过神,正巧看见他给沈溪递完菜单。 沈溪拿着菜谱,低眉问小江渡吃什么。 小江渡不知道有什么,歪着脑袋靠近妈妈看着菜单,江辞也不在意周礼,他悠闲的凑在沈溪旁边,时不时的用食指点了点菜谱。 沈溪干脆等江渡点完,直接把菜单塞给了江辞,一脸嫌弃的推开他,靠在一起热死了。 她把大衣解开,江辞顺手接过。 周礼越瞧有意思,特别是看这少爷吃瘪,别提有多有意思了。 嘿,我今天偏不走,气死你。 江辞眼风锋利一扫周礼。 周礼立马看向沈溪,笑的像个狐狸, “嫂子,以后有时间免费来这吃,这是我家产业,报我名字就行。” 沈溪抬眸,这周小公子性格挺好,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嫂子,你和我哥怎么认识的?我这好久没见这铁树了,还是你厉害。” 周礼给她竖大拇指。 沈溪觉着周礼在她心中的人设有些ooc了,这周公子面儿上看起来倒是挺儒雅斯文,说话又是另一个感觉。 “怎么,来我这取经?” 江辞懒散的靠在椅背上,长臂随意搭在沈溪的椅子上,淡淡的看他一眼。 “谁说的,我可不需要去取经,我对自己的信心那可是一等一的。” 江辞无情的嗤笑一声。 这家伙,假正经,真风骚。 沈溪倒是有些好奇,她直接问,“你是大学教授吗?” 周礼有些诧异,一下子来了兴趣,他眼睛一亮,“嫂子慧眼识珠啊,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沈溪微笑,“你有一股子班味。” 其实沈溪是逗他的,这周礼和言若性格本质上有些相似,跟二哈有些像,之前江辞也介绍过他亲友关系,自然知道周礼这么个人。 周礼萎了,眼睛也不亮了,班味? 他当时不愿接管公司,跟老爷子赌气,连夜联系人去大学任教。 这才两年啊,就有班味了?! 小江渡捂着嘴巴偷偷的笑,周叔叔每次最傻了,妈妈这是在逗他呢。 江辞眼里也闪过一丝笑容。 火锅店上菜速度很快,没一会点的一大桌子菜就上齐了。 有个可爱的女服务员扎着丸子头,从上菜开始眼神就若有若无的往沈溪身上瞟。 沈溪一开始想假装没看见。 江辞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终于,菜上齐了的时候。 那女生脸色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看向沈溪 “你好,你是…我是财神的独生女嘛?” 第74章 粉丝的爱—细碎的记忆 沈溪有些吃惊,又有些惊喜,毕竟她那个账号她也一直在更新,不过她本人不怎么出镜,几乎镜头都是对着手拍的。 话又说回来了,这姑娘是怎么认出来的? “对,我是,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呀?” 丸子头姑娘有些兴奋,又有些羞涩,脸都红了,语气有些激动,“我我,我是你的粉丝,我们粉丝后援会有人截到了你的镜头,是在选秀里的一个镜头。” 她看着沈溪清泠泠的眼眸,立马摆手,语气一转,生怕沈溪误会了什么, “后援会粉丝截到的画面很模糊,而且仅后援会成员可以看见是分享赛事的,我们也不会对传,绝对不会打扰到您的。” “我们粉丝都很喜欢大大的彩妆,后来就有人发现您的账号了……” 偶像啊!活生生的偶像啊,她的财神姐姐! ! 姐姐眼神杀我啊啊啊啊! ! 她好美,我好爱! ! ! 她们粉丝果然都是火眼金睛,瞧她们,仅凭一个镜头,就进坑了。 那张照片,是沈珂当时让沈溪出场做宣传吸引更多流量的时候拍出来的,那时的她脸上还带着青鸾彩妆,并不是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沈溪无疑是美的,她只是从来不觉得自己长的好看,甚至有时候她自己都会为一张脸发愁,典型的美而不自知。 她的美似乎是一种天生的美,一张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她脸颊带着一些肉,面部线条并不流畅,但整个人五官凑在一起出乎意料的有一种慵懒清冷的感觉。 沈溪不说话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冷寂的感觉,尤其是她的眼睛清澈乌黑,静静的看着人的时候,让小姑娘莫名不敢直视。 小姑娘不自觉的咽了一口水,红着脸看着沈溪,一时间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 沈溪想,这姑娘怎么看起来……怎么这么喜欢她呢? 想不到,有一天她也会有自己的粉丝啊! 沈溪不自觉的挺了挺腰杆,心中忽的冲进来一种名叫满足感的情绪,以及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划过心口。 “我…我可不可以问你要一个签名呀?” 小姑娘本来准备解释完就走,不打扰财神姐姐吃饭,但还是有些不舍得,毕竟可能就这一次见偶像的机会,她还是鼓足勇气开口了。 “可以呀,你还是第一个问我要签名的,还是挺开心的。” 沈溪一笑一双桃花眼笑起来蛊惑人心,像是山上的冰雪在一点点融化,不再泛着冷清清的疏离感。 好在,点菜时用的笔也发挥了用处,沈溪郑重的在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撕下那张纸,双手递给那位脸红的姑娘。 圆脸丸子头姑娘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呜呜呜,她老婆真的好真诚啊! 她漂亮的老婆甚至都是双手递过来的,还对着她不停的笑,没有一点点不耐烦 这里简直是她的幸运宝地。 她以后一定还要来这兼职呜呜呜。 一直坐在一旁的小江渡忽然有种危机感,他仰着小脸,忽然开口,“姐姐,谢谢你喜欢我妈妈哦,我妈妈好漂亮的是不是?” 圆脸姑娘瞬间惊呆了,这是她老婆的孩子吗?她还以为是弟弟呢!! 这小孩子长大好精致啊,跟个洋娃娃一样,还…还和旁边的男人有些像。 没关系,我连宝宝一起喜欢呜呜呜。 入股不亏,买一送一。 她毫不犹豫回答,“财神姐姐是我心中的no.1,她最漂亮。” 她老婆能不爱嘛o>_<o 最后,她还是着急忙慌的走了,因为实在太耽误姐姐时间了,她有罪过啊啊啊! 江辞掀起眼皮,漆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那个女生走远,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周礼一切都看在眼里,笑的幸灾乐祸,这祖宗吃醋了,嘿嘿。 沈溪在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语。 因为她明确感觉到了,在那个圆脸姑娘说她喜欢她的时候,她的身体里仿佛有一丝暖流划过,那一瞬间,脑子倏然里闪过一些细碎的片段。 快的她几乎抓不到。 但等她绞尽脑汁去想的时候抓却抓不着,仿佛瞬间大雾四起,她被淹没在这层模糊不清的雾里,什么也看不清。 那一刻,她感觉脑子混混沌沌,什么思绪都烟消云散,一切都是空空荡荡的。 女人缓缓的撑着沉重的眼皮,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在几经挣扎后最终还是无力的阖上了。 霎时间,清脆的童声,慌张沉冷的男声,杂乱的脚步声混在一起慢慢的散开,在沈溪的耳边响起。 这是沈溪最后的意识里听到的声音。 …… 周礼在沈溪倒下的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 他回头看着江辞,眼神复杂。 之前虽觉得江辞有些傲娇,有时候又过于心思深沉,让人琢磨不透,却从未有哪一刻觉得他如此脆弱易折。 但,他现在就是如此的破碎。 江辞浑身冰冷,像堕入了冰窖。 他眼底猩红可怖,血丝瞬间爬满了眼眶,面色惨白,声音沙哑颤抖,就连他冰凉的手无意识的抖着,摸着她瓷白的脸,眼中的泪瞬间落下,他嗓音近乎崩溃的唤着她, “溪溪,醒醒,醒醒。” 小江渡惊恐的睁着大眼睛,眼中豆大的泪水噼里啪啦争先恐后的往下掉,陷入了恐慌,“妈妈,妈妈,妈妈。” 他站在那糯糯无声的不停喊。 周礼大步走过去心疼的把孩子抱起来,轻轻的拍着他孱弱纤瘦的背,“小满,别担心,会没事的。” 孩子的脸被吓的白的病态,他小脸的泪珠不断的往外涌着。 好在这离医院不远,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一路飞奔疾驰的开往医院。 …… 沈溪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像是一个劳累行路的老者,佝偻着腰,拄着一根粗壮的树枝,身上只裹着一层白布,嗓子干涸冒烟的走在漫天黄沙中。 沙漠里的热气腾腾,太阳高挂天空,肆意的照耀在她的身上。 她不记得一切,浑浑噩噩的往前走,只知道她要活下去,她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走出这片沙漠。 但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还是没有走出这片沙漠。 她很累,沮丧的躺在黄沙漫布的地上,伸出黢黑肮脏的五指遮挡在眼前,微微的张开一点缝隙,看着这缝隙里破碎的光亮。 她想,好可惜啊,我要死在这了。 第75章 世道 一早清晨,一个带着选秀彩妆标签的话题悄无声息的爬上了热搜,随着清早人们醒来,话题点击量越来越多。 早起的网友们纷纷摸不着头脑,这彩妆圈发生了什么事吗? 点进去的话题只有一张照片,赫然是一张模糊的远景照,一个女人静静的躺在担架上,被两个戴白色口罩的医护人员抬走。 网上讨论的也是千奇百怪。 1l—【这是怎么了?彩妆圈什么时候这么出息,居然能上热搜榜一了?】 2l—【是啊,这谁啊,为啥点击量这么高?是什么明星吗?】 3l—【不造啊,辅导员没教啊,我也不知道啊!(搞怪jpg)】 : 15l—【有没有人能认领这个话题啊,吃瓜吃不到细节,急的我在床上直挠屁股,好好好,数据线不够长,又翻回去了。(已老实,求放过)】 16l—【这彩妆不是最近选秀节目带火的吗?一公二公都弄那什么彩妆,搞不懂…】 17l—【啊啊啊,这好像是一档选秀节目的幕后小姐姐,负责彩妆这一块的,我还关注了她,(o?o)!】 18l—【是她,就是她。我之前有跟舅舅到过选秀现场,亲眼见到过她,她本人是个超级好看的小姐姐!】 21l—【wk,不是吧,不是吧,吃瓜吃到我家来了。】 y&g公司选秀热度一度高涨,但凡只要能蹭点话题,这个话题就必爆,一时间各个选秀爱豆的粉丝们纷纷涌进来,增添了不少恶意的话题。 认出沈溪的人只有少数,一时间认领的弹幕瞬间被闻讯而来的选秀粉丝占领。 41l—【抱走我们哥哥,我们哥哥跟她不熟的哈。】 42l-【这谁啊,上来就蹭我们哥哥选秀的热度,彩妆什么彩妆,真无语。】 43l【楼上的有病吧,一天到晚哥哥,哥哥,哥哥,你是老母鸡在下蛋吗?谁提到你们家哥哥了,人家不都是在谈她在选秀里的工作吗?】 【就是啊,人家一个小姐姐生病在担架上躺着,说不定现在在医院急救,你们行行好,就留些口德吧!】 网上不同选秀粉丝混在一起,瞬间撕的不可开交。 …… 超大的音乐声在练习室不断的回响,一群练习生们各个样貌出众,对着大屏幕不断的挥洒汗水。 只有一人一动未动。 坐在镜边拐角的多鹤轻轻的靠白墙上安安静静的看着队友们跳舞,有时,适时的提醒哪一趴的节奏不太合适。 他白皙细长的手指慢吞吞的揉着脚脖,一阵细密麻木的痛感传遍全身,但染着白发的多鹤面无表情的继续揉着,似乎只是想缓解这一刻的不适。 一首歌结束,音乐渐渐停,大家都开始休息了,拿着各自的毛巾擦汗,喝水。 离开队伍的原郗几乎立马窜到了多鹤旁边,他眉毛一皱, “你这腿又开始疼了?” 多鹤不欲多说,淡淡嗯了一声。 原郗见状也没说什么,打开手机打算看看消息,他忽然目光一顿,手指越翻越快,“我艹,多鹤,你看这是不是溪姐?” 多鹤眼眸一抬,立马抓过手机,快速翻阅着,越看脸色越凝重。 “她生病了?” 原郗也不在状况内,他还想着要不要关心一下沈姐姐,毕竟还带着他们一群人冲上了b班,但问题在,他们私底下都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啊?! 多鹤腿有些疼,他手筋青筋暴起,扶着墙,一瘸一拐的站起来,慢慢的往外走。 原郗在他身后喊,“你去哪啊?” 多鹤摆摆手没说话。 y&g的办公室内, 沈珂转着老板椅,一脸操蛋的表情听着电话,脸色阴沉沉的, “你们一群人都没找到一个姑娘,干什么吃的? !我不想听你们解释,这个周末,订婚宴就要开始了,翻遍京城也要把她给我找回来,找不回来你们都别干了! !” 他啪的一下把手机甩在桌子上,脸色难看到极点。 ——笃笃笃 “进。” “你怎么来了?” 沈珂面色还没缓过来,脸上还是有些难看,看着多鹤一瘸一拐,眉毛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沈溪出事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多鹤自顾自的摸着沙发坐下,腿不是那么疼了。 沈珂一大早处理妹妹逃婚的事情,气的火冒三丈,根本还没来得及上网。 他一把从桌子上捞起手机,看见了信息。 “公关部干什么吃的,这么大事情都不通知我一声。” 沈珂怒骂一声,叉着腰看着多鹤,低头沉闷的坐在那,心底浅浅的叹了一声气。 “沈溪那我会去联系她问问情况,不过,我有问题要问你…” “你喜欢她吗?” 多鹤愣了一下,一双向来清寒的眼睛多了些茫然,他缓了半天,摇摇头。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沈珂糟心的很,这孩子不喜欢沈溪这么关注她干什么? 他还好心的在中间拉皮条。 “我还没问你,你腿怎么回事?当初不是没检查出什么问题吗?” “不重要。”少年的声音很淡。 …… 严开化大晚上临时被叫到了医院,老人家看了一晚上,终于从急诊里走了出来。 他面色疲惫的去掉口罩,看向面色有些苍白的江辞,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夫妻俩都有问题,这孩子除了房性早搏,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但怎么就是醒不过来,真是件怪事……” 严开化顿了顿,“你在等等,说不定这姑娘跟你一样,等过几天自己醒来就没事了,这几天我在这守着,你别太担心。” 男人俊秀的脸上一晚已冒出了不少青色的胡茬,他面色冷凝又倦淡,声音有些嘶哑, “谢谢严伯,她……真的没事吗?” 严开化以他严谨的医术保证,她真的没有事,江辞才无力的松开他的袖口。 周礼昨晚把哭累的孩子带回了家,这时候江渡早已不在。 只剩下江辞还在这守着。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眼神漆黑冰冷。 这究竟是什么世道? 第76章 这平平无奇的一天 这是201x年夏,这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沈溪如同往常一样,背着书包放学咚咚咚的跑回了孤儿院。 “你们两个臭小子,给我站住! !” 园长婆婆已经很老了,头发花白,身体微微肿胖,崴着脚跟在两个小萝卜头后面追着要揍他们。 沈溪走进去,熟练的从里面锁上门,脚一拐快速走向那两个五六岁的孩子,蓝色的书包被她随意的扔在了一旁晒咸萝卜的架子上。 萝卜架子被砸的摇摇欲坠。 两个孩子见她走过来,跑的更欢了,边跑边叫, “啊啊啊,大魔王要来抓我们了,快跑啊! ! !” 沈溪这么多年在孤儿院里魔王的称号不是白叫的,她面无表情的大步走过去,提着他们的衣领,不顾孩子们双手双脚拼命死活挣扎,硬是把他们拽到了园长婆婆面前。 “你们两个臭小子,一直在我这萝卜架旁边捣乱,也不知道新鲜个什么劲儿?” 园长婆婆苍老皲裂的手指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他们的额头,两个孩子有些怕沈溪,丧着脑袋开口,“婆婆,我们知道错了。” “行了行了,知道错了就赶紧去写作业,认真读书,听到没有!” 园长婆婆苦口婆心对两个孩子耳提面命,见两个孩子张牙舞爪的对沈溪耍了个鬼脸,作势要揍他们。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在学校受委屈了?受委屈了和婆婆说,我非得到学校去教训教训那几个欺负你的人。” 园长婆婆瞪着昏花的老眼,紧张的盯着沈溪,生怕她说了谎,遭人平白的欺负。 沈溪摇摇头,她单纯的心疼婆婆太累了,她是第一个被捡回来的孩子,从小在婆婆身边长大,眼看着婆婆从乌黑的长发剪成了现在头发花白的齐耳短发。 婆婆在她心中就是参天大树,然而大树也有老去的时候。 “婆婆,我不读书了,我回来帮帮你好吗?”沈溪看着婆婆越来越佝偻的身影心中酸涩不安,央求着开口。 “不行,你要好好读书,你现在不读书能出去做什么,你读好书以后日子会更好。” 园长婆婆第一次对她这么严厉,她要她好好读书。 沈溪从小学读书开始全靠婆婆微薄的养老金,小学义务教育,要交的钱并不多,但是孤儿院里还有几个比她还小的孩子需要养活,到底是生活比较艰难。 好在沈溪争气,考初中的时候考了全市第二名,有很多学校亲自去孤儿院找她婆婆,校长们进来的时候都不敢相信她是从孤儿院出来的,他们很诧异。 其中有个学校明确说明了只要沈溪愿意去他们学校,免除她三年的学费书本费,并提到不用交学杂费等等,甚至提到还有补助。 这个条件对沈溪来说真的太好了,她因此一路读到了高中。 后来,她上了高中,刚考上高中那会,偶然一次起夜看见婆婆的屋里点着灯,她悄悄趴在窗户下面的缝隙看,婆婆抱着她破旧的盒子在数着皱巴巴的钱,边数边叹气,老人的眉宇间尽是忧愁。 婆婆没有孩子,沈溪是她第一个孩子。 好在没过多久,校长告诉沈溪,有人愿意资助她。 资助人从来没有露过面,只寄过一封信,那封信很奇怪。 投资人没有叮嘱她要好好读书。 只写了一句话,小朋友,每天都要开开心心。 钱财对于这时的沈溪来说,只会越多越好,她也很喜欢投资人的……钱。 沈溪知道婆婆不愿意让她辍学,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前段时间婆婆被烫坏了脚,这几天走路都费劲,更别提还要带几个孩子了。 这里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懂事的,有几个偶尔会比较调皮喜欢来萝卜架这里躲猫猫,孤儿院外面的地方很小,一个院子只够放一个大架子,后面剩出来一小块地方仅仅够走人。 婆婆倒是笑的牙不见眼,她被沈溪搀扶着,笑着问,“听说你这次出去参加比赛,数学得了一等奖啦,婆婆以前也读过书,但没有我们家溪溪读的好呀!” 沈溪傲娇的撅着嘴,“是吧,我读书读的可好了,等我以后有份好工作,我带你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出去游山玩水,想吃什么吃什么。” 婆婆很爱沈溪,她待沈溪很好,老旧的床板下塞的全都是沈溪读书得来的奖状,每张叠的整整齐齐。 以前,在沈溪很小的时候,每次有人要来领养孩子,婆婆都会把沈溪夸上天,想让沈溪被人领养,但沈溪叛逆的很,死活不愿意走。 在这一待就是十几年。 今天是沈溪出省比赛结束的日子,她特意绕路回来看看婆婆,前几天在备考的宾馆听到小妹说婆婆烫坏脚的时候,沈溪在那里偷偷哭了好久,参加比赛的时候心不在焉的。 婆婆老了,她太害怕这个亲人有什么意外。 暑假开始的那几天,沈溪天天待在婆婆的屋子里,一到时间,准时给她脚涂药。 婆婆为了省钱,也害怕家里的孩子没人照顾,自己硬是拖着脚去药房买了最便宜的烫伤膏,回来自己偷偷的涂。 沈溪不乐意,想带她上镇里面的医院去看看,但扭不动婆婆一点都不听她的,只能拿自己攒下来的钱去外面买了其他的药辅佐着烫伤膏一起用。 当沈溪看到婆婆脚上的水泡,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死死的咬紧牙关,心想,我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带他们过好日子。 弟弟妹妹们年纪还小,可她已经长大了,可以撑起这个家了。 这年,高考出了成绩,沈溪虽不是状元,但考的也极好,被最高学府录取。 往往有的时候天不遂人愿, 这天成绩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学校通知沈溪去拿,她走到一半看见天空雾蒙蒙的,一会儿恐怕要下雨。 她慌忙把衣服收好,让弟弟妹妹们抱回去自己放在房间里撑起来晾。 沈溪快步走到学校去拿录取通知书。 但沈溪回来的路上,她的心总是砰砰砰不安的跳动着,越靠近家里,越害怕,她开始跑,不停的的往家里跑,越跑越快。 孤儿院出来的那个街口,许许多多的人穿着雨衣撑着雨伞站在那围着。 街上有人认出了沈溪,眼里充满了同情。 “溪溪,你快过来看看……” 沈溪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失力的扔了雨伞,雨水打湿了她苍白的脸庞,她踉踉跄跄的挤进人群中间, 她叫声凄厉,“婆婆! 婆婆!” 头发花白的老人第一次没有回应她,她悄无声息的躺在水泥地上,她苍老如树皮的的手还死死的抓着蓝色的蛋糕袋子,白色蛋糕摔碎在地上,和着血乱七八糟的流淌着。 “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干的?救护车呢?救救她吧,求求你们救救我婆婆。” “谁能来救救她啊!” 第77章 我的任务是什么 园长婆婆死了。 死在了她曾经无数个日夜里,最期盼的那天。 那天的雨很大,路很滑,肇事司机逃逸,这落后偏僻的巷口监控也没有留下证据。 沈溪脸色苍白穿着白色孝服站在灵堂前,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园长婆婆为数不多留下来的一张照片,照片里面的婆婆笑的很开心。 孤儿院来往的人不多,为婆婆哭丧的也只有沈溪和几个留下来的孩子。 孩子们一个个跪在后面哭红了眼。 只有前面的沈溪一滴泪也没落下,似乎与这个悲伤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她看着婆婆的遗像,神情恍惚的缓缓的跪在地上,整个人脑子浑浑噩噩的听着弟弟妹妹们的哭声。 人的生命怎么会那么脆弱呢? 她不懂。 她只知道,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她要是再快一点就好了,在快一点……她的婆婆就能看见她的录取通知书了。 沈溪跪在火盆旁,看着里面噼里啪啦烧着的黄纸,火星跳跃,明明灭灭照进了她沉寂如死水的眼眸。 她忽然起身,拿起湿漉漉的一个纸盒暴力的撕开,毫不犹豫一股脑的放进了火盆里。 孩子们哭的伤心没人关注到这些。 沈溪跪在地上,静静的看着纸张最后一角慢慢的被火蛇吞没,嗓音有些微的颤抖, “通知书拿到了,你看看吧。” 人死如灯灭,骨灰一扬什么都没了。 当天晚上,沈溪把弟弟妹妹们驱赶回去,自己跪在灵堂,垂眸烧着纸。 夜里忽然刮起一阵风, 【沈溪,你好。】 沈溪没回头,依然平静的烧着纸,他们这个地方有民间传言,老人去世若心有不甘,夜里还会回来。 但听见声音的人不能答话。 【嗯?你听不见我的声音嘛?】 是一个小奶团子声音。 沈溪麻木僵硬的脑袋慢半拍的转了一下,终于意识不对劲了。 她婆婆总不能返老还童吧? 沈溪冷淡的扭过头,寻声看去,外面一阵漆黑,除了树影晃动,什么也没有。 【诶呀,你是看不见我哒,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剧情线,也就是世界所谓的规则啦!尔等凡人听见我的声音,要三跪九叩拜见我,懂不啦!】 沈溪没出声,继续烧着她的纸,半晌,揉了揉自己发木的脑袋,思索着以后的事情。 【喂,你这个凡人怎么这么傲慢,居然不理我,我可是能掌控你们生死大权的人物诶!】 声音响起的同时,刮出一阵阵的风,沈溪衣角被吹的翘起,甚至这妖风还差点吹灭了灵堂摆着的蜡烛。 沈溪拿着黄纸的手一顿,看着高挂在前面的照片,她信,她想不管是什么也好,他要是真的能掌管这个世界的所有人生死,把她奶奶救活了,让她跪在地上磕一万个响头都行。 希望这是根救命稻草。 也希望…这世界真的有奇迹发生。 她喉咙有些干涩,“你说你能掌管人类生死,那你能救活我奶奶吗?” 小奶团子声音带着惊喜,音调都提上去了,声音急吼吼的。 【能呀,能呀。】 它缓了一下,不对啊,我才是剧情线,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殷勤?应该是她来讨好我才对呀? 它在空气里打了个滚,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故作高深开口,但…声音依然很软。 【我可以帮你啊,但是看我们这行是要讲规矩的,你要拿出等价重要的东西和我做交换。】 沈溪闻言,沉寂如死水的眼睛骤然掀起了一层波浪,她立马寻声抬头,眼里透出一丝光亮, “拿什么做交换,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其实沈溪从小活的就很小心警惕,对人都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感,也因此她几乎没有朋友,平时上下课也喜欢一人独来独往。 但,婆婆不一样,婆婆是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接受不了她的离开,那种感觉就像是感觉忽然被抛弃了一样。 【我手上有一个小世界崩塌了,需要有人去缝补。我观察你很久啦,发现你的性格正适合那个世界的角色,你要是答应帮帮我,我就可以帮你救回你的婆婆。】 它的剧情世界崩塌导致它的剧情能量不足,瞬间复原回了初级状态,好不容易吸收这个世界的能量缝缝补补,才在这个世界能留下脚印,和面前这个人类沟通交流。 沈溪冷静下来了,跪久了的腿连着骨头都带着酸疼,她手撑着地,动了动腿站起来,语气清冷,“说说你的要求。” 小奶团子一瞧,诶,有戏,这个人没把它当成骗子! 它生怕下一秒沈溪反悔,立马开口,【你听我说,是这样哒,我生存的小世界被外来人给破坏啦,我没有了生长的能量,变回了低等状态,被驱赶出了世界,混成我这样也没谁了,呜呜呜,我好惨的,看在我这么惨的份上,呜呜,你帮帮我吧。】 小奶团子边哭丧边打嗝,越说越难过。 【你要是能在那个世界把剧情线走完整,也就可以把我的能量增补回来啦,到时候,我的能量壮大,就可以和这个世界的剧情线做交换,去救你的奶奶。】 【我忘了说哦,这个世界的剧情线是我衍生哥哥,我可以先和他打好招呼,让这个世界暂停一段时间,等你完成任务,你就可以回来继续过完你的一生。】 【答应我吧,答应我吧。】 幼稚的声音带着蛊惑传进了沈溪的耳中。 沈溪开口,声音浅淡倦怠,“我不是帮你,是在和你做交换。另外,我有些疑问,届时任务完成我还可以回来吗?” 小奶团子很高兴,声音兴奋, 【当然可以回来啦,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不过你要小心那个外来人哦,我还没排出是谁,就被驱逐去了世界,现在那个世界失去了我这个万能的剧情线,会变的无序起来,所以为了防止你被误导,我就不提供信息给你做参考啦。】 沈溪眼里闪着一丝光亮,看着灵桌前摆着的蜡烛滴着烛泪,她撇过视线,最后一次提问, “我的任务是什么?” 第78章 第一次的穿越 女人生机薄弱的躺在床上,脸色几乎与医院的被子同色,她手背上扎着针输液,就那样静静的,脆弱的躺那里。 “严开化,我们家小姑娘到现在还没有醒,怎么回事?” “华兰,性子别那么急,这孩子求生意志薄弱有些薄弱,像是陷入了美梦里不愿醒来,你们平时多和她说说话,多沟通沟通,唤醒她的意志。” “诶,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凑成的一家人。” 嘈杂的声音纷纷的涌入沈溪的耳中,她拼尽全力的使出浑身的劲想要张开眼睛,无奈费力的半晌,丝毫没有动静。 我想活呀,谁说我求生意志薄弱了? 关键我也张不开嘴巴啊! “江徽带着你媳妇在外面等一会吧,留足够的时间给病人休息。” 严开化的声音传入沈溪耳中。 沈溪心中小人就差跳起来了。 小人伸着尔康手,别走啊,再救救我,我还有救啊! 啪嗒一声,病房门关了。 沈溪瞬间心凉如冰,但她还是没办法睁开眼睛。 她想,她不会真的成植物人了吧? 沈溪再三尝试手动,动不了。想睁眼,也睁不开,她只能闻到空气中的桂花香味,和听到别人说什么。 算了,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吧。 也不尝试睁开眼睛了,她老实的躺在病床上,回想着记忆里的一切。 是的,沈溪记起了穿越前的记忆,但这段记忆明显只是她众多记忆里的一个小版块,但肯定还有其他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记起来。 就比如说,为什么她记忆全无的停在了这个世界,甚至还被更改了记忆。 而沈溪原来穿越前记忆里的那个世界,她已经考上了大学,虽然那个大学平平无奇,但她过的很开心,也同样开始了她兼职之旅,甚至有足够的钱寄给婆婆,毕业前也规划好要带着弟弟妹妹和婆婆一起去旅行。 可是她记忆中这模糊的记忆里, 婆婆已经死了。 只有一种可能,要么她的记忆被替换了,要么那个世界的时间线被倒回去了。 而她确实也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因此她的记忆伴随着婆婆还活着顺延了下去,直到她再一次进入了这个世界。 沈溪心中微微叹口气,累,是真的累。 也不知道婆婆怎么样了,她很担心另外一个世界的老人。 那些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她们,他们已经被亲生父母抛弃过一次了,不能再被抛弃第二次了。 那个世界是她现在或许以后都终生无法再回到的地方。 而那个地方是她的家。 沈溪心情异常的沮丧,心中的悲伤就像海水一样没过了她,让她窒息的被压着,喘不过气。 她在心底喊了好几次剧情线,没有一丝回响。 剧情线还没回来吗? 这个世界还没有被修复吗? 这个世界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沈溪想事情想的入神,虽然身子动不了,但是好在她耳朵也不太好使。 啪嗒一声,轻轻的开门声 丝毫没有惊动她。 男人动作轻缓的拉开椅子,如往常一样,从外面接好水端着盆,拧干毛巾,动作轻柔的替面前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清洗干净身子。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轻的仿佛下一秒动作在重一些,这个面前脆弱的女人就会碎掉。 一如往常的一个星期,沈溪依旧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江辞垂眸珍视的看着沈溪, 他想,在看多少次,他也依然为她心动。 他嗓音浅淡,轻声开口, “沈溪,你惯会欺负我。” 男人脱掉毛呢大衣,握住沈溪还算暖和的手,心底闪过一丝酸楚, “你要是再不醒就要错过咱们小满今年的生日了,他等你陪他过生日这一天等了好久,之前我还在他房间里发现了生日起草书,字写的丑死了……肯定像你。” 沈溪“……” 听听,听听,人言否?! 她前边听的是挺感动的,话一转就冤枉她,想当年她语文作文在高中都是被打印出来做样本,发给各个年级的同学抄阅的! ! 沈溪快被气的跳起来了,欺负她暂时是植物人动不了是不是? ! 欺小霸弱的臭男人! ! 不行,不气,不气,她是个植物人…… “今天还带来一个消息,你应该是想知道的,盛深知道小祈安的存在了,但是约莫祈安有些怕生,父子俩第一次见面,小祈安就把盛深的鼻子踹出血了,盛深还乐呵呵的要去抱他。” “周礼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叫嚷着他要去跳河,谁也别拦他,他到现在连老婆都没有,更别说孩子。” “你那个叫苏苏的朋友,也算是个不错的人,从网上看到你不太好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赶来了,这些天她也一直在外面等着你醒过来。” 男人的低沉清冷的嗓音徐徐的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平静的嗓音压抑着蠢蠢欲动的不安,躁动和暴戾。 他真的要疯了。 江辞骨节分明的大掌紧紧的握着沈溪的手,缓缓起身,在她眼角处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 男人这一亲吻,像是给了沈溪魔法般,瞬间开启了解冻功能。 沈溪瞬间觉得自己能动了,她不动声色的轻轻动了动江辞未牵起的另一只手,她的手指微微的在被子底下动着。 苍天啊,大地啊! 江辞难不成是公主不成,他亲她一口,她马上就能动了? 沈溪不合时宜的想,那江辞要是公主,她是什么?青蛙王子吗? 沈溪有些破防了。 江辞注意到沈溪的嘴唇有了干涸的迹象,起身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准备去倒水。 “喂,谁允许你亲我了?” 女人清脆空灵的声音响起,瞬间如一颗子弹,瞬间冲进了他的心中。 江辞手里捏着水杯,猝不及防听到女人的身声音,心底像是被击中,他红着眼眶,抬眼看过去,慌乱的搁置了杯子,哆嗦着手去触摸沈溪的白瓷柔软的脸颊。 “我又是在做梦吗?” 沈溪无语凝噎,挥开他对手,“做什么梦了?” 过了这个时间,江辞仿佛缓过了一口气,感知到沈溪真的醒了。 江辞抿唇笑的开心,身上的如雪松般凌冽的气息占据了沈溪的呼吸,他起身贴靠在她的耳边,小声而又暧昧的说, “梦见,我xx” 沈溪瞬间脸爆红,跟个煮熟的鸡蛋贴在脸上烫红似的, “变态,臭变态,臭流氓 ! !” 第79章 活蹦乱跳 江辞弯着眼眸看着她,点到为止,脑中紧绷的那一根弦终于松了下来,他唇角微微上扬面带笑意的看着沈溪。 还能活蹦乱跳的,还成。 他伸手按了病床前的铃声,没一会严开化就过来了。 老人家头发半白,虽然年纪稍微有点大了,但行事风风火火,走路脚上带风,听到沈溪醒了立马放下听诊器就赶过去了。 严开化带着几个医生给里里外外都给沈溪检查了一下。 最后要走的时候,严开化状不经意的捋了捋胡子,眼咕噜一转,开口问道, “小丫头,你是做梦梦到了什么吗?” 沈溪约莫也知道自己睡得有些久了,这位严医生以为她是心理出了问题,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实则,是那晚火锅店不知是什么机遇唤起了她曾经第一次穿越的记忆。 江辞眼神始终清浅的看着沈溪,听着他们对话,他起身重新倒了一杯温水,放到沈溪手里。 沈溪自然而然接过,捧着水杯,少抿了一口,嗓子终于不是那么干涸了。 她笑着和医生解释, “我是做了一个梦,没那么好,甚至可能是个噩梦,好在我醒了。” 严开化闻言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笑容慈祥,语气和蔼, “行,今天刚醒,小丫头也别想那么多,你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这几天最要紧的事就是好好休息。” 严开化那时接到江辞电话,紧赶慢赶到医院的时候,看着江家这孩子额头一层冷汗,嘴唇泛白的站在外面,严开化喊了他几遍都没有回过神。 诶,夫妻俩身体都不好,也不知道小江渡以后会不会遗传,愁人呐! 他想着,摇了摇头,叮嘱好了注意事项后准备走了。 “谢谢严伯,我送您出去。” 一直坐在偏角不打扰他们的江辞颔首起身,礼貌的开口。 严开化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今天这么客气? 果不其然,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办公室后,江辞步子一顿,关上门。 “严伯,我还有事请教您,沈溪的身体有出现…比如说身体机能或者器脏方面的问题吗?” 江辞明显有备而来,他捏着指尖的报告单,细细的问着,神色冷肃,眼底泛着不明的情绪。 严开化坐在椅子上,闻言立马不干了,冷哼一声,吹胡子瞪眼, “你个臭小子,现在还信不过我老头子的医术了,你放心,那姑娘身体没问题,不过没事要多锻炼,她明显是有些体虚。” 江辞眨眼,听严开化说真的没事,心里的那颗大石头终于落下来,他笑笑看着面前气不过瞪着眼的老头子。 “严伯没事多笑笑,要不然花姨以后该嫌弃你,换个好看一点的舞伴了。” 他说完立马开门,单手插着口袋,阔步就溜。 严伯最在乎他老伴花姨了,平时看着花姨花枝招展的出去跳广场舞,都恨不得揣在口袋不给人看见。 果然,没一会,身后传来一阵怒吼声,差点震动整座大楼,“臭小子,恩将仇报,你给我等着! !” 门外三三两两的护士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诊室门,捂着嘴巴小声窃窃私语, “这严教授平时不都是挺和蔼的嘛?” 另一个护士耸耸肩,一脸喟叹, “不知道那个病人给他气成这样,这年头牛马也分等级,看来都不好做啊……” …… 沈溪在江辞走后,垂眸想着事情,连江辞进来都没发现。 “咱们美丽的沈小姐想什么呢?” 江辞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他都坐那剥了一个橘子了,她还是视若无睹,硬生生给他气笑了。 陷入思绪的沈溪看着面前的遒劲有力的手递过来一个完整没有白纹的橘子下意识接过,良好的职业操守下意识让她想着,这手真好看,都可以去做手模了。 “好看吗?” “好看呀!”沈溪下意识开口。 她才惊觉江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她顺道提了一嘴刚才想的事情, “我之前听言若说我有留下来一些画,你知道在哪嘛?” 言若说她是失踪后,她的东西全被江辞给收走了,那幅画很大程度上在他手里。 这幅画也可能是她记忆的关键。 江辞抽了张纸,细细的擦拭了手上剥橘子的黏腻,他思考半晌,掀起眼皮, “你很喜欢画画,以前留下来了很多画,要是想知道,回去我带你看看。” 沈溪瞬间活跃起来,“严医生都说了我身体没多大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江辞淡声开口,无情的拒绝了她,“不行,你还需要观察几天,等情况都稳定了,咱们在回去慢慢看。” 正当沈溪想要反驳什么的时候,病房门被敲响了。 “进。” 站在门口的华兰挎着包包,左手拎着保温桶,右手牵着江渡,她身后还跟着穿着粉色连衣裙的苏苏。 “沈姑娘,我听说你醒了,想来看看你,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啊?” 江辞漫步走过去接过他母亲手里的保温桶,看了眼孩子,随后走到桌面打开了保温桶。 一打开,豁,好几层。 鱼片瘦肉粥,玉米排骨汤,山药板栗鸡,还有一份菜花心。 华兰女士准备的还挺齐全。 沈溪见华兰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会来看她,这位美妇人很和好,很和善。 “我没什么事,谢谢您的关心。” 说完,她勾勾江渡的手,朝他眨眨眼,又看向苏苏和她怀里的孩子, “苏苏,小祈安,好久不见呐。” 小祈安靠在苏苏怀里,小声娇羞开口,“溪溪……好。” 小江渡闻言鼻尖一皱,忍了半天,看了眼妈妈最终还是没开口。 苏苏笑的温柔, “溪溪,你可算醒了。” 小江渡挤到妈妈面前,皱着包子脸,眼里还有浅浅的担忧,“妈妈,你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不舒服一定要讲哦。” 他小声的叮嘱着。 沈溪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右边的空位,示意江渡坐上来。 江渡立马眉眼带笑的坐在妈妈旁边。 江辞在一旁啧的一声,嫌弃的表情。 华兰看的眼酸,这姑娘躺着这些天,她也从江辞嘴里知道了,沈溪就是江渡的生母,这其中的故事真是坎坷曲折啊! 第80章 我的第一名 江辞打开华兰女士心爱的亮粉色保温盒,把里面的隔层拿出来一个一个摆好,洗干净小碗,拿着勺子舀了几勺汤了进去。 他微凉的手摸了摸碗壁的温度,还是有些烫,干脆晾在那放一会儿。 江辞忙了一会儿有些热,他慢条斯理的脱着外衣,听着华兰女士热情洋溢的扬着笑脸和沈溪,白苏苏讨论着‘有趣’的事情。 啧,是挺有趣…… 他和盛深从小到大的老底都被揭完了。 华兰最近新得了一个儿媳妇,那是笑的合不拢嘴,讨论什么都是有趣的。 更别说她是懂语言艺术和人心的,和沈溪毕竟刚认识不久,共同话题无非是职业,首饰,以及她们共同认识的人。 她说话面面俱到,就连话题都能连着苏苏,时不时的都能调侃两句,两个女人的情绪都能照顾好,谁也没冷落了。 场面一度的热闹。 “那臭小子以前读书的时候吊儿郎当的,脑子是聪明,但禁不住他懒散啊,有一回月考,他们班有个姑娘从别的班刚转来,那次考试直接考了第一。哼,让那臭小子瞎嘚瑟,这下好了,那之后,没一回能考的过人家姑娘。” “你知道那之后更好笑的是什么吗?他考不过人家姑娘,我头一次见他回来抱着成绩单郁闷,也是头一回破天荒的一回来就学习。” “结果呢?” 沈溪眼睛亮亮的,不禁有些好奇。 华兰笑的乐不可支,说道, “结果,还是没考过人家。” 沈溪眉开眼笑,眼神调侃的看着一脸无奈的江辞。 听着阿姨的描述,仿佛能通过只言片语的文字,描绘出一个少年顶着一头乌黑的头发软软的趴在头上,身体板正的坐在桌面,头微微耷拉着,看着面前没有拿到高分的试卷满脸沮丧的唉声叹气。 苏苏眨眼看了看笑的开怀的沈溪,又看了看一脸无奈又宠溺的江辞,她放下小祈安,眨巴了下眼睛,无声的笑了起来。 (姨母笑ing) 江辞抱臂靠在柜门上,看着病床上的女人笑颜如花,他状作轻叹了一声, “小没良心的。” 他理了理袖口,眼眸看向华兰,仿佛是好心的为她揭开谜底, “妈,你知道那个年级第一的姑娘是谁吗?” 华兰正在欣赏儿媳妇的笑容,闻言眼神一顿,“我怎么知道?” 她又没看到过他的成绩单。 江辞站直了身体,慢条斯理的把温度正好的汤放到沈溪手里,又一把把江渡抱离了病床,才慢悠悠的替他的母亲大人解答, “是你面前的这个姑娘,沈溪。” 我的第一名。 这下不只是华兰,就连沈溪都有些惊讶。 不过,她们惊讶的点不同。 华兰惊讶,又有些得意, 她儿媳妇这么厉害呢?! 沈溪惊讶的是,虽然她没有和江辞在一起的记忆,但是! ! ! 这厮当时为了考过她,居然请了外援! ! 江辞淡定的拿着纸巾,替儿子擦了一把热的有些出汗的脸。 小江渡微微的扬起小脸蛋,乖巧的任由爸爸替他擦脸。 小祈安大大的眼睛一直看着江渡,脱离的妈妈的怀抱,跌跌撞撞的朝江渡走过去。 沈溪昏迷的这些天,小江渡一直待在奶奶家,小祈安也在华兰家,两个小家伙也算是有了单方面的兄弟情。 当然,这是小祈安单方面对江渡。 江渡不愿意和小祈安一起,有时候待在奶奶家还会担心妈妈,他不愿意说话,小祈安有时候会偷偷的趁着妈妈不注意,跟在江渡后面,追着哥哥,哥哥的喊。 小江渡不愿意理他,嫌弃他傻啦吧唧的。 “江渡哥哥…江渡哥哥,溪溪…溪溪醒了。”小祈安断断续续的说话,大眼睛盯着江渡。 江渡这几天因为妈妈昏迷,心情一直不好,态度萎靡不振,也不太愿意搭理小祈安,小祈安好似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现在反过来单纯的告诉他, 溪溪醒了,别难过啦! 江渡见他一口一个溪溪,细长的眉心皱巴在一起,口气不太好, “那是我妈妈,你要喊她……姨姨。” 对,这才是正确的辈分。 小江渡记仇,他还记得上次妈妈离开之后,他和爸爸偷偷看去望妈妈,妈妈还抱着这个讨厌的小孩呢! 小祈安眼睛圆圆的,头顶有跟小呆毛翘起来,显得小家伙傻气的很,他一白嫩嫩短短的手指戳着下巴,眨着眼睛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慢吞吞的开口, “溪溪……姨” 江渡有些生气他‘死性不改’,悄悄的看了眼妈妈,见妈妈和奶奶和苏苏阿姨说话,他放心的扭过头,气呼呼的开口, “什么溪溪,是姨姨,喊姨姨。” 小祈安惯来聪明,且会见风使舵的,“对,是姨姨,不是溪溪。” 难得没有口吃,一口气说了出来。 江辞垂眸百不聊赖的看着两个小不点对线,嗤笑一声,转回视线继续盯着他老婆。 “还是咱们小溪厉害,学习能力好,画画也是一等一的棒,等回头你出院,休息好了之后。以我的名义,我给你办一场画展,哪怕只有一张画,我都给你办。” 她儿媳妇画画的这么好,不仅要办,还要大大的办一场! 沈溪哭笑不得, “阿姨,这事儿不急。” 沈溪又和苏苏聊了一会儿 这时,苏苏忽然想起网上的言论,她思考了一下,开口道,“溪溪,你晕倒在火锅店,有人拍到了照片传到了网上,有人认出你了,可能涉及到了那个选秀节目,江总出面帮你压下来了。” “嗯?” 沈溪没有想到这茬,她看了眼江辞,往床头摸到了冰凉的手机,手机开了静音。 她开屏一闪,唰,沈珂48个来电。 妈妈呀,吾命休矣! 手机上面闪过沈珂发来的短信, 【我知道你住院了,现在醒了吗?】 【算了,我来看看你。】 【我来了,你老公不让我进。】 沈溪一路看下去,到最后一条, 【还活着吗?】 沈溪颤抖着手,回复他的信息。 屏幕上赫然显示, 【 1 】 第81章 沈珂可能在忙,没有注意到信息,沈溪盯着手机盯了半天,想一想还是问了他,有没有对节目造成什么影响。 但半响,没有人回,沈溪一瞬间所有的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先算了一下自己还有多少工资没有拿,后又想了想她有没有哪方面违约,要支付违约金。 她纤细的手摸了摸自己还挺柔顺的头发。 嗯,没事哒,没事哒,应该吧! 傍晚时分,夕阳渐渐落下,金灿灿的给房屋镀上了一层金光,窗柩旁的百合花瓶被染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更加的鲜艳亮丽。 苏苏和华兰带着小祈安回去了,小江渡不愿意走,干脆就留在这儿了。 江渡一开始还和妈妈聊一些有的没的,但后来语气慢慢的变的很轻,几乎听不见了,像是孩童自说自话的呓语。 小家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妈妈。 沈溪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倦意,她眼眸轻阖,倚靠在床头,挣扎着,静静的闭上眼睛。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撒在地面上,女人白皙细腻的皮肤被染上了一层温柔的暖光,她整个人被笼罩在朦胧的光晕中,反而褪去了清冷的脸庞的凌厉感。 小江渡轻手轻脚的站起来,小手慢慢挪着枕头,把枕头往沈溪腰中间塞一塞,复又回头动作轻柔的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还贴心了掖了掖。 江辞刚起身回病房,他刚从李助理手里接过这次招标文件,转身站在门口,顿住脚步眼神亲和的看着小江渡忙上忙下。 “爸爸~,妈妈睡着啦!” 小江渡见爸爸手中拿着蓝色的文件夹,他就知道爸爸刚才接了一个电话去外面工作了。 “你晚上要留在这里吗?”江辞单手不费劲的把孩子抱起来,眼神在床上睡着的女人身上打了个转,落回到孩子身上。 小江渡眼神诚恳的请求爸爸,孩子清澈的眼睛带着撒娇的意味,小脑袋趴在爸爸坚硬的肩膀上,小声开口, “爸爸,我想留在这里。” 末了,他仿佛想起什么,贴心的补了一句,“我不会打扰妈妈晚上休息的。我保证。” 小孩子软声开口,再三哀求。 江辞眼色平静的看着怀里的孩子,他本来就没有要送孩子走的意思, “当然可以留在这里,她是你的妈妈,你就有选择的权利。” “嗯嗯,爸爸最好啦~” 小江渡眼睛一寸寸变亮,如男人一般漆黑的瞳孔带着星星闪耀般的光亮,不住的点头。 江辞带着孩子安静的坐在病房前的沙发上,他给孩子塞了一本财经类的杂志,示意他看一看打发时间。 江渡自小对数字,模型类的东西十分的敏感,他还有随身携带的数独机,平时无聊的时候他会捏一捏数独机打发时间,后来数独机里所有的关卡他都闯完了。 江辞自己拿过数独机重新设计了一下关卡,他自己出题,出了一千多关,里面的题目有些甚至难的变态。 小江渡也不气馁,想起来就研究两下,江辞从不强求,一切都随着他,有兴趣就玩,没兴趣就放一边。 他算一个合格的父亲,小家伙有感兴趣的东西,他会试着去接触理解,若涉及难处,他还会帮忙解决,情绪稳定,甚至还会在孩子快要气馁的时候适时给两句鼓励。 小江渡看了眼财经杂志扫了一眼觉得有些意思,便抱着书窝在沙发一角,轻声翻动着书页,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旁边身材颀长,背脊笔直的的男人打开助理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周身冷淡的看着属下传来的工程项目报告。 门口‘恰巧路过’的严开化背着手,头伸着,看着里面的画面,一时间老顽童的气也就消散在这温馨的环境里了。 诶,算了,谁让他年纪大,肚子大呢。 俗话说,宰相肚子能撑船呢! 严开化恶狠狠的瞪了里面办公精英男人一眼,溜溜达达的又走开了。 门口不远处的保镖渐渐的松口气,他们还以为严老爷子要揍主子呢。 毕竟,有时候,他们主子嘴确实毒的很。 江辞看着不同于上次的政府竞标文件,眼底蒙上一层黑色的浓雾,他眼神锐利的扫视着这些文字,数据。 他双腿交叠,视线落在了李助送来的投标公司资料上,里面有五十多家公司参加这次市中心老旧土地改造项目上。 江辞神情淡然的拿起文件,面无表情的翻阅起来,这次市中心老旧土地改造确实是块大肥肉,人人都想在这块蛋糕上切一块。 一些小公司甚至都来投标,看能不能捡漏,这个项目都能让一个濒临破产公司在重造辉煌,一飞冲天,可见利润空间有多大。 可惜了。 他,不可能让他们如愿。 江辞眼神冷冷的放在了一旁的名册上。 他看了眼床上面容乖巧娇气的女人,眉眼下意识柔和起来。 他轻轻走出门外,拨了一通电话出去,眼底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嗓音冷淡开口, “李助,带着江破去查查陆川的最近的人脉往来还有公司近一年流水是否正常。” 等下达完指示,掐断电话后,他弯曲着手指轻轻的,骨关节下意识的敲了敲文件,这是他思考的习惯。 …… 这边,李助接到任务立马熟络的联系了江破,他可太喜欢和江破一起办公了。 他以前和许助做搭档的时候,他们要是做什么事情被围攻了,两个人都要挨打,狼狈的很。 但和江破在一起,李助十分的安心,因为江破肌腱发达,一个能揍十个! ! 妈妈呀,我从此再也没受过工伤了。 江破牌保镖,你值得拥有! ! 李助先是查了陆川最近的人际交往关系,后有背地里调出了不能看的流水。 他抱着着满怀的数据文件,一一的和江破摆在地上,慢慢的筛查着,愣是没看出一丝异常。 可李助跟在江辞身后这么多年,早就变的精明起来,他知道往往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他犀利的眼神一扫这些人的样貌上,很久很久,最终落在了一个姓周的人身上,周家二爷的私生子周历。 第81章 陆川此人 “江破,你看看这个人。” 李助立马招呼来了江破,他手指着那张半脸在阴半脸明的人像,若有所思的想着。 江破站在一排照片的另一端,跨过那些照片大步走过来,他横粗的眉间中间的部分是断开的,像是被利刃从中一刀断开,五大三粗的走过来,远处看像是带着煞气。 他脚尖着那张照片把它勾了出来,又拿起来弹了弹上面的灰,眯着眼睛打量着上面的人。 李助没他高,不经意的踮着脚,又扫一眼上面的人,有些疑惑, “周历不是被送出国了吗?怎么现在又回来了,居然还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老板的眼皮子底下,他不怕死吗?” 江破不在意的把照片扔到李助手上,心痒痒的从口袋掏出一包烟, “老板早知道他回来了,上次城南地皮那事儿就有他的参与,李家那小子那就是被他当枪使了,好在李老爷子还算没老糊涂,心一横,亲手把孙子送进了监狱,勉勉强强才保住了李家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名誉。” 他瞥一眼李助,咬着烟踩着一堆照片走了出去。 ——咔嚓 黑色的打火机冒出最后一点火,明明灭灭的烟雾笼罩了江破的脸庞,他歪过头看了一眼里面的人掐腰还在思考什么,抬手毫不犹豫的打了电话出去, “老板,查到了,是周历。” 彼时,江辞早有预料,他问,“查到周历和陆川之间的往来了吗?” 江破没想到还有这个任务,难得有些后悔,模模糊糊的回着,“还在查。” 江辞声音有些凉,声音如淬冰一般, “分几次打电话什么毛病? 查陆川的时候注意,他不受白林林掌控,不要被这个蒙蔽了。” 江破在老板面前十分乖巧,眼看里面的人不可置信的走出来,快速的应了声,眼疾手快掐断电话,顺手把烟蒂扔进了垃圾桶。 “你你你,你居然抢我业绩,这是我先发现的!” 李助心都死了,他指着江破愣是半天没有回过神。 嘿,这小子真记仇,上次在工地,李助抢着汇报一次,得了老板赏识,结果这次猝不及防就被江破偷了家。 这小子瞧着‘挺老实的’,这么干这糟心事儿。 他的业绩啊,奖金啊! 江破大咧咧的倚在墙上,斜睨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开口, “老板说,查查陆川和周历的关系,他们现在蛇鼠一窝,有猫腻,另外陆川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李助愣了一下,没想到有这样的反转。 …… 翠湖旁的一座独栋别墅里, 白林林现在死活不敢出去,盛深这些天不知道查些什么查到了她身上,甚至不惜派人来绑她! !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好在,他只是男配,没有额外的能力。但她有系统,提前躲了过去,有时候意外防不胜防,到底盛深是男主的朋友,万一男主出手了呢? 这个破系统受男主阻碍,到时候丁点用处都没了,跟块废皮烂铁没有区别。 白林林一直龟缩在别墅里,眼神怨毒的看着照片上的两个女人。 ——白苏苏和沈溪。 她没有脑子的姐姐和一个她上辈子的手下败将。 她温和无害的眼眸瞬间冷了下来,目光如淬了毒一般紧紧的盯着照片里的人,面色狠厉狰狞。 “没关系,你也会体会到我曾经受过的苦,白苏苏,你也是……” 白林林的指甲深扣在桌面上,尖细的指甲划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外面扫地的女佣下意识一哆嗦,下意识恐惧的捂住自己的脸,抖着腿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白林林眼神疯狂的不停给陆川打着电话,电话嘟了两声,对面的人几乎立马接了起来,声音温柔, “林林,怎么了这是?” 白林林甜如蜜霜纯情的口吻和镜子里照映出来的蛇蝎般的脸庞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阿川,别墅门口有好多人要来欺负我,我好害怕呐,你能不能回来陪我啊!” 对面的男人在话筒里的声音急躁不安,“这是谁,居然敢在我的地盘撒野,我现在立刻派人回去保护你,你别怕啊,谁也伤不了你。” 说完他语气一顿,“宝贝,我现在在外面谈合同,等这笔合同谈成了,咱就跨越下一个等级了,你就会是这京城里最富的富婆,到那时候,谁也踩不到你的头上去。” 不得不说,打蛇打七寸。 白林林心动了,她心神一晃,眼里的贪婪喜悦,溢于言表,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好吧,只允许你这次不用回来,下次要在危险的时候保护我哦,罚你明晚回来给我暖床,哼。” “那是肯定的。” …… 陆氏集团 总助垂头看着地面,一动不动,心底却掀起一阵惊天骇浪,他眼睁睁的看着老板面无表情的说着甜言蜜语,哄着对面一无所知的女人。 他抱着文件的手有些发麻,他以为老板单纯的恋爱脑,没脑子,只会像小说里那样一个劲儿的哄女人,动不动就是天凉王破了。 看来,是他肤浅了。 陆川随手扔了电话,眼里带着浓浓的嘲讽,还不能撕破脸皮,这女人还有些用。 他带着三分笑意抬眼看着总助, “知道今天那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能说了吗?” 总助骇然低下头,“老板,我明白。” 陆川看了眼外面春光明媚的好天气,语气柔和,说出的话却玩味又刻薄。 “时机还没到,她还不能死,但,玩玩又何妨呢?” 总助聪明的没有开口,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只是仿佛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喉咙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大手遏住,逼的他丁点不敢出声。 他今天第一次认识他的老板。 陆川随意的转着办公椅,眼皮一跳,笑意盈盈,眼瞳黑的有些渗人, “总助,江辞这次能成功竞标吗?” 他像是在问总助,又像是在问自己。 总助肯定顺着他的话说,他小心的看着老板的脸色, “不会,咱们陆氏肯定会竞标成功。” 陆川笑的阴晴不定,语气莫名, “陆氏有什么资格?” “还是他竞标成功为好,竞标成功后我还有个大大的惊喜等着他呢。” 他的语气充满的虔诚与期待,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一天的到来。 总助低头,心底怒吼咆哮, 他老板简直有病! ! ! 第82章 画 江破用了某些不为人知的方法,查到了陆氏公司近几年的流水,他越看脸色越差,到最后就连李助都不忍直视。 他把查到的信息一份一份按照年月整理好,备注好所有流水明细,以及股份份额变动全部一起打包发给了老板。 他眯眼看着电脑里这些复杂的关系链,忽然想笑,这李家看来真的就是倒霉鬼啊。 …… 沈溪睡觉睡到半夜感觉浑身发热,沉甸甸的,她仿佛深陷一场噩梦,梦到她被狗熊追着,她连滚带爬的跑着,但还是猝不及防的被狗熊啃了脖子,黏糊糊的,又怪热的,她烦躁的转个身,狗熊依依不舍的追了上来, 这该死,莫名熟悉的感觉。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沈溪下意识一巴掌糊上了它的脸,她迷糊的想着,这梦里的手感怎么感觉这么真实呢? “哼。” 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男人低头闷哼一声,他舌尖抵着腮帮子,半晌回过神,捏了捏她的脸, “姐姐,挺横啊。” 第二天一早,沈溪睁眼醒来,棕色的瞳孔映出天花板的模样,漆黑一片。 她今天难不成还起早了? 这天怎么……还有些黑啊。 下一秒,男人从病房浴室里踩着新买的小黄鸭拖鞋,他顶着湿漉漉的黑发,腰间系着白色浴巾,还在滴水的蜜色肉身赤裸裸的坦然对着面色怔然的沈溪。 “你流氓啊?大早上洗什么澡啊?” 沈溪双手捂着眼睛控诉,她刚才才发现原来不是时间还早,是面前的这个骚狐狸把帘子拉上了。 江辞拿着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语气带丝无辜, “晨跑热了当然要洗澡呀。” 沈溪真的很佩服他的毅力,每天早上必跑步,雷打不动的,这来了医院也不知道他找了个什么地跑步。 “行行行,你最厉害,你最棒,赶紧把衣服穿上吧,我今天可以出院了吧?” 本来昨天就可以出院,结果江辞一直压着,非得全身检查一遍才肯放人,硬是拖到了今天。 江辞慢条斯理的套着衣服,一举一动都带着是贵公子的优雅,他眼眸带着些柔软的笑意, “可以走了,手续都已经办好了。” 再不走,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更何况,还是只可爱的兔子。 他舍不得。 沈溪松了口气,终于可以走了,不用在医院在待下去了,她还有一堆事没解决。 “小满呢?” 沈溪看了半天,没看见孩子。 “他在隔壁用早餐。” 江渡同学和江辞一样,有固定的生物钟,到那个时间点就醒了,晨跑,吃早餐都在固定的时间内,父子俩都有一样的强迫症。 小满同志非常贴心,害怕打扰到妈妈,十分自愿到隔壁去吃饭。 沈溪点点头,老母亲心里暖洋洋的,她家小满真的非常贴心。 一行三人很快又回到了御景山庄。 沈溪到家的第一时间就快速的往楼上走,江辞所说的三楼。 之前沈溪从未上过三楼,因为别墅里几乎没有人会往楼上走,她以为三楼是个废弃的地方。 江辞从沈溪身后走了出来,他拿着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 沈溪眼神诧异,这个房间一切焕然如新,像是刚装修好的一个小家。 “这……?”沈溪有些问不出口。 她一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江辞面色没有丝毫异样,他先一步走进去,看着里面的陈设摆列,眼珠漆黑深沉,这里有着那段被封存的记忆。 三楼整层的墙壁全部被打通,改造成了一个小房子。 一个充满生机的房子。 里面甚至有着人生活的痕迹,里面的客厅上摆着一杯未喝完的水,旁边放着一幅未画完的画。 着色似乎都还差那么一笔。 就差一笔似乎着色就完成了。 沈溪抿唇跟着江辞进到了里面的画室,画室里整齐的摆放着画框,所有的画都蒙上上了一层厚厚的白布,唯一展露出来的那幅画,画的是位热情洋溢的少年在篮球场上投篮的画面,画定格在那一刻。 那幅画带着她熟悉的风格。 是她的画风。 江辞站在画室门口,深色的眼瞳落在她身上,眼底流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沈溪见他站在门口倚靠在画室门口不动,她踌躇停步, “你不进去看看吗?” 江辞语气温和的解释,“你以前从不愿意让我看那些画,既然你有自己的秘密,我自然尊重你的选择。唯一那幅没被盖上的画,是你送我的,我私心把它们放在一起。” 希望你能像喜爱其他画一样喜爱他。 沈溪停住了脚步,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她大约能猜到自己画的是什么了。 她毫不犹豫的往里走,一把掀开离她最近的一条白布。 上面赫然是她孤儿院的一个妹妹。 她不知道是不是在和自己较劲,憋着一口气,掀开了所有的白布,所有的…… 里面分别是孤儿院所有的成员。 沈溪面色恍然的走到一位慈祥的老人面前,她轻轻的伸出手,抚摸着画上老人的眉眼,以及她微笑时的皱纹。 她婆婆果然还是笑着好看。 很快,沈溪注意到画下的印章似乎有些不同,不是人的名字,而一朵花,一朵蓝色绽开的花。 花的学名——勿忘我。 江辞站在门口,漆黑的眼眸一一扫视过沈溪揭开的画布,画上的这些孩子和那位老人,他不曾见到过。 甚至,他可以肯定,沈溪没有过多的接触过这些人。 她画这些画以前的日子,江辞几乎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后,成了形影不离的影子,她读书那会性情比较冷淡,认识的人不多,而那些人他都认识。 男人深邃的眼眸看着面前看画出神的女人,神色不明,溪溪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些人的呢? 还是说,溪溪一直认识这些人,只是他不知道? 沈溪看着勿忘我的印章,这个印章制作肉眼可见的粗糙,但她画的那些画每一幅都刻着这个幼稚的印章。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 是她那时不能忘,也不愿意忘记她的家人。 第83章 逃婚的沈千金 这一幅幅画位列整齐的架在那里,里面的人都洋溢着笑脸,眉宇间充斥着幸福,没有一丝的难过,最后面那幅画像上的老人目光和善悲悯,看着面前一个个的孩子。 沈溪纤细的手指触摸着老人慈悲的眉目,眼里闪烁着泪花。 她有些想婆婆了。 过了很久,沈溪转过身缓了一口气,心情平复下来,她开口问道, “江辞,这些画是我大学时候画的么?” 江辞站在门口,深色的眼眸挪开画布看向沈溪,他轻微点了点头,嗓音醇厚, “你大学有一段时间变的很奇怪,拼了命的画画,而且这些画还不给任何人看,你走之后,我就把这些画保存起来了。” 沈溪抿唇不语,目光一寸寸的看向这些画,又小心翼翼的拿着布把他们都盖起来,不能让他们沾上灰尘了。 她走出去,主动的牵住了江辞的手,眼神如水,声音眷恋且温柔, “江辞,那是我的婆婆和我的弟弟妹妹们,我或许没有告诉你,我曾经穿越来之前是一个孤儿,刚出生被扔在了垃圾堆旁边,那天下着大雨,是婆婆心肠软,看我可怜,收留了我。” “那画里的那些孩子,是后来被家人遗弃的孩子,还有两个是我们镇上父母双亡的孩子,我们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一起生活。” 沈溪眼神有些难过,她没有再回头看着那些画,而是告诉他,也或许是想向他解释,这些画于她而言有多么的重要。 男人清爽冷冽的气息笼罩着沈溪,他弯腰拥抱着她,声音淡淡, “沈溪,会再见的。” 你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江辞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有诸多不合理因素,世界的平衡往往是人权的平衡,一旦有了个人不平等的倾向,这个世界注定要走向毁灭,否则,就是受益者的毁灭。 而他江辞或许就是那个所谓的受益者。 沈溪毛茸茸的脑袋埋在江辞的怀里,听着他说着这番话,没理解他的话外之意。 …… 下午的时候,沈溪终于收到了沈珂的电话,只不过她老板有……亿点暴躁。 “你休息休息,我们下一次的公演推迟了” 沈溪有些惊讶,她迟疑开口, “是因为网上关于我的言论么?” 沈珂坐在办公椅上,薅了一把头发,支支吾吾半天, “不是你的问题,我这边多鹤的事情没解决。” “多鹤他怎么了?” 沈溪印象里的多鹤虽然性格上有些清冷,但业务能力实打实的高,唱跳唱跳编曲样样俱全,关键还很敬业,她参加一公二公后期比赛,从未见到过多鹤有偷懒的行为。 沈珂叹气,语气发沉, “他一个星期前跳舞摔下了舞台,加上以前旧伤未愈,现在情况有些不太好,还在医院做手术,这情况现在没办法公布。” 沈溪怔了怔,她语气恍然, “怎么会摔下舞台呢?你们舞台场地出问题了吗?” 要不然以多鹤的实力,绝不可能摔下舞台。 “不是场地问题,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沈珂颓然的坐在那,手里还举着电话,喃喃自语,“怎么这两天就没一件好事啊?” 沈溪一下子就听见了,她没继续再问多鹤的事情,说破了天,她也只是一个幕后工作者,过问里面的事情确实不太合适,万一这中间还有什么事不能说呢。 她转开话题, “老板,还有其他事吗?” 沈珂举着手机,他已经面如死水,语气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哦…也没什么事儿,只是我妹妹离家出走了而已…也没什么,只是找了一个星期也没找到就是了。” “……” 她老板最近可能和她一样有些水逆,需要去去算一卦看看什么情况。 沈溪语气诚恳真挚, “老板,要不咱还是报警吧。” 沈珂一愣, 对啊,这好法子他怎么没想到啊?! 他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沈溪:她老板行动力还挺强? 一直稳坐在沙发上的江辞双手捧着儿子的模型坐在她旁边,不经意的晃来晃去,玩的没意思了,放下模型。 一会儿拿个苹果切一切,一会倒杯水喝,眼睛往沈溪那瞟了两三次。 沈溪有些莫名其妙, “你今天怎么了?” 江辞拽了拽领带,眼神意味不明的看着沈溪,“不知道沈小姐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沈溪确实有些记不清了。 江辞仿佛早就猜到了,一脸了然,他慢悠悠的开口,“你之前答应我会参加沈家的宴会。” “哦,这件事你大概不能如愿了。” 沈溪有些惋惜的开口。 江辞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话怎么说?” 沈溪摊手,一脸无奈, “我老板打电话来说,他妹妹离家出走了。” “……” 江辞有些不可置信,他偏头看了眼沈溪,“我读书是比你差点,你别骗我。” 沈溪无语,“我骗你干嘛?他妹妹真离家出走了。” 就踏马离谱。 江辞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沈溪给盼回来了,现在好不容易看沈溪有意愿,终于有了个合适的时机去公开。 现在,沈珂的妹妹跑了,宴会泡汤了? 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沈家并没有通知宴会取消。 明明宴会三天后就要举行了。 江辞看着手下发来的信息。 ——宴会如期举行。 他沉吟一下,眼睛闪着星光点点, “不好意思,沈家宴会并没有取消的打算,一切如期举行。” “他妹妹都跑了,这婚宴还办什么?新郎一个人交换对戒吗?然后招待客人,沈家有些离谱啊?” 沈珂也是奇葩,他妹妹这时候离家出走,明摆着是不想订婚,他们这还强求什么? 江辞看透了沈溪眼底的情绪,骨节分明的手揉了揉沈溪的脑袋,语气意味深长, “在这世家里,有些事情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或是利益,或是爱情。 这一切好似都是这样的。 …… 某个医院的角落,有个少女灰头土脸的从拐角爬出来,蹑手蹑脚的躲着。 她远远的眼看着有个眼熟的保镖往这走来,下意识又蹲了回去。 保镖眼见这没人,又换了个地方。 少女一骨碌的爬起来,眼看着又有一个保镖过来,她慌忙的开门躲进了一个病房。 “你是谁?” 第84章 多鹤 多鹤脸色如薄纸一般的透明,眼神冷冷的看着这个闯进来的姑娘,他眼里闪过一丝的阴郁,又是私生饭吗? 他深如泼墨的瞳孔渗着黑雾。 穿着公主服的姑娘没有看见他眼底的不耐,她头发有些凌乱,眼神一直盯着病房的门把手,嘴上却还胡乱回着话, “嗯嗯,我知道了。” 多鹤皱着眉,你知道什么了? 这姑娘耳朵不好使吗? “你擅闯我的病房,是要做什么?” 多鹤嗓音冷淡,眉头紧锁, 她这是在躲人? 这个人不是私生饭,她眼睛没有私生饭的狂热与恐怖,相反,她很紧张。 这姑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丝毫不松懈,眼底泄露出一丝紧张。 沈鹿紧捏着灰扑扑的裙摆衣角,眼睛看着病房的门把手没有丝毫动静,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她拍了拍胸脯,又挺过去了胆战心惊的一天。 她不好意思的朝着病床上脸色不太好的男人笑笑, “不好意思啊,我躲家里人呢。” 多鹤抿唇不语,黑眸紧盯着她,“现在可以出去了。” 沈鹿大眼睛眨呀眨,一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试图蒙混过关。 奈何病床上的少年心如玄铁,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眼神避也不避的看着她,神色很冷。 “哎呀,就躲一会儿,一会等我的家里人走了,我就回去,一会儿就好,求求你了。” 沈鹿双手合十,软着嗓子,眼里待着一丝祈求,试图让他心软。 现在这样出去可不行啊,外面人就在那里呢,出去就是被抓。 她……不想回去。 多鹤闻言闭着眼不再说话,也不去管她。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回去嘛?” 沈鹿觉得这个人真奇怪,丝毫不在意她,似乎只是想把她赶出去,她这几天在外面流浪,可谓是见到了生物的多样性。 有人会为了贪图她的美貌而去欺骗她。 有人会因为她的闯入而生气,但却意外心软的不再驱赶她。 多鹤闭着眼,“不关我的事,等会人走了你就出去。” 好嘛,刚才还夸他,真是白夸了。 沈鹿孩子气的朝他做着鬼脸。 恰巧此时,多鹤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好好一个女孩不伦不类的表情,又糟心的闭了眼。 沈鹿恶作剧被人抓包,一时间有些尴尬,她脸颊有些红。 人在尴尬的时候往往都是最忙的。 她踮着脚尖,四处寻找着凳子,这才发现,这空荡荡的房间,连个板凳都没有。 这居然还是vip病房! ! ! 她不死心的又转了一圈,还真没有! ! 她拍了拍有些脏的粉色裙摆,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年。 这个人长得好漂亮啊。 还有一点眼熟,她在哪里见过他吗? “我在哪里见过你吗?” 沈鹿性格向来大大咧咧,有什么话是丝毫藏不住的,她直接问出了声,眼里还带着一丝疑惑。 多鹤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腿上的疼痛似乎又加剧了一点。 “没有。” 他言简意赅,说话声音冷冽如冰。 奈何沈鹿从小被人娇生惯养,丝毫看不懂人的脸色,但她感知到这个人似乎有些不欢迎她呀。 没关系,等会外面的保镖走差不多了,她就可以换一个战地了。 但,当沈鹿走到门口,透过门上磨砂玻璃往外看,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她哥怎么往这来了?! 她不是把手表扔了吗? 这是怎么找到的?! 她吓得屁滚尿流的往多鹤身下的床底钻,边钻边不忘提醒, “小哥哥,我哥哥来了,你别暴露我,求求你了,好人一生平安,以后一胎八个儿子,吃饭……” “闭嘴。” 多鹤越听脸色越难看,咬牙切齿的让她闭嘴。 听听这话,这是祝福吗? 这真的不是诅咒吗? 下一秒, 咯吱一声,病房门被打开了。 沈珂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眼里带着疑惑, “你刚才是在跟谁说话吗?我在门外都听到你对声音了。” 多鹤没好气的闭了闭眼,糟心的吐字, “没。” 沈珂在病床前转了两圈,看着多鹤被高高吊起的腿,他指了指, “你腿还疼吗?” 多鹤更糟心了,“这是废话吗?” 沈珂一拍脑门,也是,他这两天操心的脑子都不好使了,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那能不疼吗? 他转了一圈没看见凳子,弯腰打算看看床底下有没有。 眼看着,就要看见床底的人。 沈鹿吓的脸色一白,挪着裙摆,往里缩了缩,心脏噗通噗通的乱跳,越跳越快。 “沈珂。” “怎么了?”沈珂直起腰,一脸茫然的看着多鹤。 “没事,别费劲了,没有凳子,站一会吧。” 多鹤想起床底下藏个人,一时间居然还有点心虚,以至于平时向来聪明的他都不记得刚才女孩说的我哥哥来了。 沈珂双手叉腰看着多鹤,眼神微眯,拖腔道,“你……有点不太对啊?” 多鹤莫名后背起了冷汗,他声音尽量保持平静,“没事,腿疼。” 他口吻淡淡的,似乎一切都不在意。 沈珂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去,“诶呦,你说说,我当初怎么会想让你上舞台……” 沈珂一脸懊悔。 多鹤云淡风轻。 沈鹿一头冷汗。 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沈珂,我跳不了舞了。”多鹤闭着眼靠在病床前,语气很轻。 沈珂愣住了,“怎么会呢?” 多鹤看着自己的腿,想起医生的叮嘱, 【你的腿部骨折连带着半月板严重损伤,现在最初只是有些疼,如果以后还跳舞甚至可能会出现步行困难,连路都走不了。】 医生最后看着他叹气, 【年轻人心气不要那么高。】 多鹤心底嗤笑,心气? 早在大火烧身的时候,他的心气随着那场永久不灭的火烧的一干二净,他甚至连生命都想放弃的人还有什么心气可言呢? 他早就心如止水了。 沈珂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他之于多鹤不是简单的朋友。 早在他当初隐姓埋名出来创业,跟着投资人喝酒,投资人指着鼻子说他空有一张漂亮的脸,没有前途。 他那时喝的胃胀,闻言想吐,跌跌撞撞的跑到卫生间呕吐,一身的狼狈。 那时的他眼里只有迷茫,难道脱离了沈家,他真的一事无成吗? 多鹤那时是当红时期,那时他还不叫多鹤,他有个艺名,沈珂记得不太清了。 他路过他身边,递了一张纸。 少年眉眼如画告诉他,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如果有,大不了爬起来,重新来过。” 那时的多鹤是个性情很好的人,愿意多说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寡言。 多鹤对沈珂来说,是另类的伯乐。 他能看透沈珂的心。 沈珂扯了扯唇角,尽量保持语气淡定,“我马上打电话,安排国内顶端的专家来给你治,你一定能好。” 沈珂拿着电话的手都在抖,他控制不住自己。 多鹤眉眼疲倦,他摆摆手, “我不想在待在娱乐圈了。” 那里不适合他,他活的太累了。 第85章 沈家 沈珂不强求他要离开那个娱乐圈,他办这个节目的初衷就是见不得像多鹤这样实力出众的人被埋没。 他当年创办公司开始的时候,多鹤刚从火场被救出来,休养了大半年,换了张脸,连性情都变了。 那时的他眼神沉寂,没有一丝光亮,眼底漫天的荒凉,甚至沈珂在他眼中都看不见微薄的求生欲。 沈珂一年后请他去节目组充人数,多鹤为了还恩情,真的去了。 沈珂想的简单,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可他从没想到,多鹤的身体也好心理也罢,都禁不住折腾了。 沈珂看着多鹤这丧丧的样子,咬咬牙道,“行,退圈可以,这后面的事儿我来解决,但你要去治腿,无论如何,你的身体最重要。” 多鹤淡然点头,不死也不能是个残疾。 沈珂薅了一把头发,整个人都有些暴躁,“一个二个的都是我祖宗。” 小祖宗还没找到,大祖宗又颓废了。 他一天天忙的跟带孩子一样。 “也不知道那丫头去哪了,这么多天,她都不花钱的?老沈还不愿意取消宴席,怕丢人,这要是办了宴席恐怕会更丢人!” 沈珂单手叉腰,以手为扇都快抡出飞影了,微薄的风往脸上散,他脸气的通红。 床上的多鹤听着他说的话,想起床下的姑娘,忽然醍醐灌顶,底下的姑娘……貌似是他老板的妹妹? 多鹤眼神缥缈,难得认真的看了一眼沈珂,他细细的眉毛稍微翘起来。 可是他们……不太像? 也可能遗传不同吧。 沈珂一脸糟心的走到窗前,翻找着通讯录,最后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喂,严老,你好你好,我是沈珂,对对对,这不是好久都没见到您老人家想请您吃顿饭,好好,不急? 那不是,说实话,我还是挺急的。” 沈珂眼神锋利的眼神看着窗外,语气却很乖,还带着点熟练的调侃。 多鹤垂眸,眼神有些复杂。 就在这时,他搭在床杆上的手臂被人轻轻扯了扯,他顺着力道看过去,床底下的姑娘探头探脑的露出一双有灵气的眼睛,朝他眨了眨,示意他不要泄露秘密。 那边窗户旁的沈珂刚挂完电话,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心底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鹿鹿在外面怎么样了,有没有地方睡觉? 其实他当时已经想好了,要找个人假装新郎,等宴会结束过一段时间在宣布分手,都是很正常的事。 但,沈鹿逃了。 沈珂这段时间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鹿鹿忽然要悔婚,之前闹天闹地的非要结婚,等他们终于查清楚了男方的底细时,沈鹿又忽然不干了。 现在老沈还有块地皮在谈,这时候底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竞标的沈家,一旦传出去沈家千金逃婚,沈氏届时股票动荡,就更别遑论参加竞标了。 他一心掰成两半都不够用。 沈珂在病房待了没多久,他手机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进来,最后还是多鹤实在看不下去了,让沈珂回去了。 沈珂走了没多久。 床底下的姑娘钻了出来,她四肢并用,一身狼狈,出来还不忘拍一拍身上的灰。 “呸,呸。” 沈鹿感觉自己猛吸了一大口的灰尘,肺腔里都积上了一层灰。 “你哥哥在找你。” 多鹤等她拍完灰,才开口。 沈鹿面色有一瞬的愣怔,她有些苦涩的笑笑,“等他们忘了我就好了。” 多鹤听出来这话有些不太对劲,他向来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但沈珂到底对他有恩。 “你可以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多鹤语气平静,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沈鹿捏着裙角有些窘迫,不施粉黛的小脸上布满了难过,她说话声音低低的, “我前几天听到爸爸妈妈说我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是他们从孤儿院抱回来的孩子。妈妈很想她的亲生女儿,我觉得……我觉得我不配待在那里,我占了别人的位子。” 沈鹿说着说着就眼眶通红,她倔强的仰着头,硬是不让眼里打转的泪落下。 多鹤沉默了,他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这件事,沈珂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哥哥对我一直很好,其实……他们对我真的很好。” 但越好她就越内疚。 多鹤微微点头, “你逃出来是为了什么呢?” 多鹤没有安慰她,反而问的问题一针见血。 沈鹿积攒在心底的那些事情全部在眼前划过,她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根本不喜欢她,沈鹿刚发现自己不是沈家亲生女儿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想那时有人可以陪陪她,可是她打出的电话根本无人接听。后来她漫无目的的走在马路边,看着人群纷纷从自己身边走过。 众多人里,她的男朋友,未婚夫,怀里抱着另一个,当沈鹿苍白着小脸靠近的时候,她听见那熟悉的男声柔情万分的问那个女人, “滑雪场太冷了,咱们不去了吧?” “为什么不去,我偏要去!” “好好好,去去去,明天咱就去。” “这还差不多……” 听着他们打情骂俏,拐角暗处的沈鹿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什么都不是,她一无所有! ! 沈鹿也明白多鹤是她哥哥的朋友,有些话她能倾诉一下,有些不能,她不想让自己的尊严被人踩在地上。 与被人抛弃,不如主动选择放弃别人。 多鹤衷心建议, “我觉得你还是回去和沈珂他们聊一聊他们的看法,既然他们养了你这么多年,还让你丝毫没有发觉,说明他们平时对你不错。你逃走,约莫觉得这中间的血缘关系让你无法接受,你该去好好和他们沟通。” 沈鹿走投无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 江辞最近做项目忙的不可开交,沈溪带着小江渡慢慢悠悠的逛商场。 沈溪热衷于给小江渡试着各种各样的衣服,看着小家伙换个风格不同的打扮,就像动画片里的百变马丁。 这不,沈溪又选中了一款动漫的连衣帽让小家伙试试,小江渡无奈的拿起衣服,就往换衣间里走。 周围的销售经理都在夸小江渡长得好看关键还听话,不像她们家里的小神兽天天闹腾的要命。 沈溪难得有了做家长的感觉,享受着因着自家孩子带来的赞誉。 “你是……沈溪吗?” 沈溪抬眼一看,白林林? 第86章 白林林挑衅 白林林眼尾上挑,看着因她而死的仇人——沈溪,她心里的恶意如浓稠的脏水瞬间洗刷了心脏。 凭什么呢? 凭什么她可以两辈子过的好好的! ! 这辈子江辞居然真的找到了她。 可惜啊,那个疯子上辈子可没那么好命,等了一辈子都没等到…… 白林林黑漆漆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沈溪看,沈溪被盯的莫名其妙。 沈溪放下样衣,朝着她走过去, “这位朋友,我好像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姓名?” 沈溪心底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她当然知道白林林怎么知道的,女主调查人一调查一个准,恐怕把她老底都快挖穿了。 这不, 今天这一出不就是冲着她来的么? 沈溪不想惹事,但不代表她怕事。 白林林笑的又甜又阴的,看的沈溪的鸡皮疙瘩的起来了。 “我刚路过这个商场,没想到在这碰到沈姐姐了,这段时间沈姐姐在这四九城里还是挺出名的,毕竟是江渡的后妈,许多女人趋之若鹜的位子呢,你说……” “停。”沈溪启唇,眼神冰冷漠然。 “我觉得和你这种脑回路有问题的人沟通起来有些恶心,先不说从我进商城开始我就碰到你了,你一直在那里盯着我,怎么,这时候来偶遇了,当我眼瞎吗?” “我在这京城出名我怎么不知道,再者说,白小姐,你说的话真的很恶心,你也是个女人,别拿你那肮脏的思想强加到这些京城里的名门闺秀身上,她们可比你优秀多了。” 白林林听着沈溪这番话被气的眼睛发红,她阴冷的眼神扫着着周围的人,店里的服务员站在岗位上,都没说话,一个个眼睛都落在她身上! ! 白林林被沈溪撕破脸皮,反而不装了,她随意把名贵的包包扔在地上,眼睛如毒蛇一样阴沉, “啧啧啧,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当后妈还当初优越感了?你没了江辞的喜欢什么都不是。” 白林林猝不及防靠近沈溪,在她耳边低语,“咱们走着瞧,沈溪,老天不会庇佑你,还是那句话,你什么都不是。” “等着吧,等哪天江渡出了事……” 白林林扬着红唇说完,准备撤离沈溪耳边的时候。 倏然,千钧一发之际。 沈溪迅速反手捏住了白林林柔软的脖子,眼神如冰,翻涌着冬日艳阳里刺骨的凌冽。 门口的销售经理淡定的关掉了监控,关了店门,阻隔了吃瓜群众的眼神。 另派一个服务员陪着江家小少爷,阻止他见到这样的场面。 沈溪就跟捏着鸡崽子一样,捏着白林林脆弱纤细的脖子,另一只手掐着白林林的脸,看着手下白林林满是惊恐怨毒的眼神, 沈溪笑的愈发温柔,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 “白林林啊,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怕你吧?你放几句小孩都会说的狠话,怎么,就你有嘴吗?” 沈溪话锋一转,眼神带刀, “我本来没打算搭理你这个跳梁小丑,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去拿孩子说事,无能懦弱的人才会去想去欺压比自己低弱的人,想去寻找这个令人作呕的快意。” 沈溪手下一狠,白林林被掐的直翻白眼,她头抵着棕色沙发,眼角飙泪,脸色深红,都快抵得上沙发的颜色了,她双手不停地挣扎,眼神渐渐的开始涣散。 沈溪身上彻骨的寒意,静静地的看着她挣扎,最后慢慢的松开了手。 白林林整个人如一条死鱼一般,无力的瘫软在地,捂着自己的脖子,跪在地上狼狈贪婪的大口喘气呼吸。 沈溪弯下腰,笑着看她, “白小姐,记住你现在的样子,我们要是彼此相安无事那是最好,但,你有什么秘密,也最好捂紧了,因为……” 沈溪声音变轻,仿佛是在自说自话, “我真的很想知道呢。” 白林林看沈溪跟看鬼一样,她慌乱的捡起地上的包包,扔下一句, “沈溪,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就仓皇失措的往外跑,生怕沈溪追上去了。 沈溪抱臂看着,看着这个世界所谓的女主狼狈而逃,觉得有点搞笑。 啧,她不该去当女主,她该穿去青青草原抓羊去,都抢了人家灰太狼的台词了。 经理适时的走过来,看她的眼神带着一股油然而生的敬佩之情,“沈小姐,你好厉害啊!” 沈溪笑笑,摆摆手,“小问题。” 对于白林林喜欢演戏的人来说,往往直接撕破她那张伪装的皮才是最好的破局之法。 白林林以为拿捏了沈溪在外面不敢败坏自己的名声,抹不开面子去争辩,可惜了,白林林永远也不会知道,沈溪从小就是在孤儿院长大,上集市买菜时,都可以熟练的讨价换价,走哪把哪个老板哄得开开心心的,都自愿多给沈溪一些东西 沈溪还真的不太在乎这个面子工程。 但也许是经此一战,沈溪也算是知道,白林林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聪明。 按小说套路来说,坏人一般都应该是个心思深沉,一眼看不破的人,而不是白林林这蠢蠢的,恨都挂在脸上的人。 小江渡终于被销售人员从后厅带了出来,孩子已经换上了带着有动漫加菲猫的衣服,加菲猫睡在那边一直晒着太阳,眼睛闭着,趴在草地上。 小家伙穿着这套休闲的衣服,简直不要太好看! 沈溪摸了摸孩子柔软的短头发,笑意盈盈,“咱们小满果然穿什么都好看,以后咱们可不能逮着西服样式一直穿,小满多换换,瞧着也变的更好看了。” 她白皙纤细的指头点了点孩子的鼻子。 小江渡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声音软软的,“我会哒。” “妈妈,刚才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小江渡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沈溪摇头,“她没欺负上我,我呱呱两拳,给她揍跑掉了。” 小江渡一脸崇拜,妈妈好厉害啊! 相比较与里面的和谐 白林林逃出来后,疯狂的联系系统, “系统,为什么不能让我脱离伤害!” 第87章 cos 系统也有些崩溃,它的宿主真是个奇葩,一手好牌能打的稀巴烂,你没事好好去挑衅女配干嘛? 钢铁心肠的系统冷情的想,它的宿主比女配表现的更像女配。 【宿主,我没有屏蔽伤害的功能哦,我是现代都市言情班毕业的,跟玄幻爱情的班不一样哦。】 几个哦说的白林林心梗想吐血,她把怒火转移到系统身上, “你有什么用?你除了叫我攻略男主,还有什么用?!” 系统机械无情,【还可以提供剧情发展提示,漏洞修复等技术支持。】 系统忍了又忍,接着道, 【宿主为什么要在不相干的人上花费太多的时间,你只要去攻略男主不就好了吗?】 这个秋天难得有太阳,白林林脖子上还带着痕迹,曝晒在烈日下,尖尖的指甲扣住手掌,掐出来一道印子。 她没回答系统的话,阴沉的看着地面长长的影子。 …… 江氏集团。 顶层大会议室的玻璃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李助先一步推开门,江辞面无表情阔步的往办公室走。 江破见老板出去,立马迎面跟了过去。 “老板,跟着保护沈小姐的人传回来消息……” 江辞脚步一顿,眼中寒冰凝结, “她受伤了?” 江破想了一下属下传回来的话,噎住,“那……那倒没有,倒是先挑衅的那个人被沈小姐吓的不轻。” 属下说,那个人出门摸着自己的脖子自言自语的站在商场门口说的半天的话。 江辞心弦一松,大步走进办公室,冷着脸不羁的拽了拽领带,他看着江破,眼神带着威压,“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 江破一身腱子肉在江辞面前反而显得有些憨厚,他语速很快,除了不知道当时白林林靠在夫人耳边说了什么,其他江破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江辞站在办公室中间身材欣长,宽肩窄腰,深邃渗冰的眼睛看着江破, “让跟着的人最近务必保护好了她,一群雇佣兵别光吃饭不长脑子,最近外面风声有些大,她身边不安全,也别让她发现了。” 江破立马恭敬点头应道,“是。” 江辞转了转上手的素戒,转过身,眼里仿佛含笑,旁边的江破却有些毛骨悚然。 江辞语气轻调诡怪,漆黑的眼睛映出外面的高楼大厦,“这冬天快来了,新年也快近了,提前给王总送份新年贺礼吧。” 新年还有两个多月才到,这算哪门子的贺礼。 江破垂眼看着黑色地面,但他毕竟跟着江辞身后很多年,老板的潜台词,他立马听出来了。 看来老板要对白林林下手了。 …… “妈妈,这个可以嘛?” 江渡举着小爪子,给妈妈看手上的面具。 沈溪棕色的头发披在身后,耳朵上带着猫猫发箍,随意的曲着腿坐在白色毛绒的棉毯上,聚精会神的盯着平板调着光亮。 她闻言抬眼看过去,儿子举着的是个和她一套的猫猫发箍,都是今天逛商场买的一套亲子装扮。 “哇,小满真默契选的和我一样耶。” 沈溪毫不吝啬的夸奖他,看着儿子笑的羞涩。 站在离他两米开外的李管家兢兢业业,开开心心的张罗着女佣们架起补光灯,支架等等直播要用的设备。 这家里自从少爷把少夫人拐回来以后,瞧瞧这家里的气氛都热闹了不少。 沈溪哭笑不得的看着管家欢天喜地的模样,她随手捻起桌上的玫瑰花,这是外面花圃里掉落的花朵。 她觉得丢了有些可惜,有些不妨可以用在画上,但她刚才看着小家伙红扑扑的小脸蛋,跟个糯米团子似的。 沈溪手腕一转,看着孩子带上小猫发箍后,笑嘻嘻的把玫瑰花别在了耳朵上,这下更像个动漫小手办了。 她捏了捏儿子软乎乎的小脸蛋,笑的合不拢嘴的扒拉出手机,立马调整角度给孩子拍了照片。 “小满同学,看这里。” 小江渡一脸懵的看着妈妈。 咔嚓一声,闪出一丝白光。 沈溪津津有味的看着照片里的儿子,小小的孩子疑惑的看着镜头,头上还冒着两个猫耳朵,耳边别着一朵玫瑰花,像极了动画里那些可爱的小妖怪。 小江渡凑着小脸贴到妈妈的跟前看着照片,抿唇看着照片里的自己,犹犹豫豫的开口,“妈妈,这个真的好看吗?” 花里胡哨的,没有彰显出他男子汉的气概。 “好看呀,你瞧瞧,像不像动画里的小妖怪,哇,我发现了……” 沈溪惊喜的睁大眼睛, “儿子,你可以cos给你老母亲看啊!” 她这么会想,莫不是个天才? ! 小江渡眨巴眨巴眼,好吧~_~。 时钟接近七点, 最近沈溪收获了一大批粉丝,有原本就是她视频里积攒的老粉回归,也有因为选秀节目喜欢上她的彩妆一类的粉丝等等。 粉丝宝宝们因为沈溪住院上热搜,受到了不少的骂,还在超话里还相互奔走告诉超话里其他的粉丝不要在互联网上引战,大家坚守阵地,也同时非常默契的不去探讨其他声音。 沈溪很感谢这些粉丝,这些爱她的粉丝都是她未曾谋面的家人。 沈溪翻评论的时候关注到有粉丝想要沈溪开直播,聊聊天或者教一教化妆什么都可以,大家想听听沈溪说说话。 沈溪问了沈珂合同里有没有权限。 沈珂说没有,但不能提及选秀的艺人。 于是,沈溪立马就选在了今天开直播。 七点十分直播开始。 沈溪点进去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右上角的人数,她一愣。 她眼底带着疑惑的开口, “这…是一万个人吗?” 弹幕刷刷的 【是啊,是啊,老婆好像不太会直播的亚子。】 【哇哇哇,妈妈呀,因为老婆的画技入坑,现在因为老婆的脸直入坑底,谁懂啊!!】 【楼上的,我懂,我都懂,老婆好米,我好爱,斯哈(??w??)】 沈溪看着弹幕一片和谐,大家都聊的非常开心。 “今天是先聊一会天吧,我看好多朋友们在问化妆的事情,等一会传授大家,沈家独门秘法——如何快速入门分析五官,学会化妆变脸。” 第88章 拒绝容貌焦虑 花花绿绿的特效飘在沈溪头上。 沈溪清冷的狐狸眼上挑,眯着眼看着弹幕,时不时读出来。 【有没有换头手术?】 沈溪诚恳的回答, “化妆可以让你的脸透过不同的角度看起来不一样,但很遗憾,不能换头哦。” 李管家听到这个稀奇古怪的问题,少夫人还一本正经的回答,看着她的目光更加和蔼了,多好的少夫人啊! 只要不再变成之前那样就好。 【每日一问,今天姐姐发财了嘛?】 沈溪撑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忽然想起来江辞送的那张黑金卡。 嗯……怎么不算发财了呢? “大约发了一半的财吧。” 【老婆,老婆,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呀?】 沈溪眼尖的看见了熟悉的id,她笑着回答, “这个id我很眼熟,就是在直播间有些不方便读,我很好,没有什么大问题,不用担心,谢谢宝宝们的关心啦!” 直播间一阵爆笑的弹幕,整整齐齐的几排哈哈哈哈哈的字眼。 【哈哈哈哈哈,老婆为什么不敢读,是这几个字烫嘴么?】 【老婆勇敢飞,有事直播间自会被关哈哈哈哈。】 【老婆读我的id,快o>_<o】 【呜呜呜,早知道改个网名了,我好伤心,呜呜呜】 【姐姐要是读了你的网名,恐怕直播间直接被封了,姐再凭实力上热搜。】 【哈哈哈,接上楼楼主,热搜带个扫黄哈哈哈哈哈,想想就很搞笑~】 沈溪没想到歪楼歪的那么严重,她笑着眉眼弯弯,嗓音带着笑意, “我觉得我起的网名已经很够艺术了,没想到大家也神仙大家不遑多让。” 她为什么不读? ! 啊,你问她为什么不读这位小可爱的网名。 请看下面的字 id,想长两颗蛋的黄女士。 沈溪看到的时候硬是狠狠的掐了两把自己的腿才忍下来笑,没让自己当着直播间这么多人的面笑起来。 小江渡在镜头外一脸担忧的看着麻麻,还伸出小手阻止了她的‘自残’行为。 【嘿嘿,我最喜欢老婆一本正经的搞笑。】 【请跟我一起读网名。】 沈溪眨巴眼,凑到镜头看看到底是什么网名,看见后,坚决摇头不上当, 小江渡在乖巧的坐在旁边,捧着手机一起看弹幕,看到其中一条,小手捂着嘴无声的笑着。 【妈妈说网名长的话会有傻子跟着读。】 【我服了,我还真的跟着读了。】 沈溪跟着粉丝朋友们一起聊了很久,然后看着时间,把镜头对准画板,拿出铅笔,认真的和粉丝解释人五官分布,以及如何做到把自己五官优点的最大化发挥到极致。 最后介绍完这些,沈溪又把镜头对准自己,她目光看着镜头,无比认真郑重的说, “直播间的朋友们,化妆是一种辅助手段,让你变的自信开心,它服务于我们。但漂亮的姑娘们,永远不要陷入容貌焦虑,不要深陷于自我怀疑无法自拔,人有千面,不同的人代表不同的美,可能是这个社会对美有了新一轮的限制和定义,但是并不代表你是不美的,不要拘泥于美本身,也永远不要忘记你自己永远就是最美的。” 沈溪看了很多粉丝的留言,毕竟她有些类似化妆一块的性质,导致她的粉丝百分之九十可能都是女性。 下面很多的评论,让沈溪印象深刻的一个是一个很长的一段话,那个姑娘自我赘述她因容貌产生的焦虑和自卑随着她的年龄越变的更加的厉害,她甚至无法忍受不化妆就出门,感觉像是在裸奔。 她留言给沈溪,想知道她是否真的要去要整容,她真的快要崩溃了。 沈溪留言了一段同样的话, 那个女孩一开始没有回信息。 直到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那个女孩说她想好了,不去整容了,她要坦然面对全新的自己,她给沈溪发了一张自己的素颜照。 沈溪看了之后很惊讶也感叹,这个姑娘纯素颜就很好看了,为什么会有这样高的容貌焦虑? 以至于在开直播之前,沈溪甚至看了很多关于容貌心理的相关研究。 是网络上的只言片语的缩影。 弹幕上全都是姑娘们的自我救赎 【拒绝容貌焦虑,我本就很好看。】 【我真的最近也会因为容貌焦虑心里难受,但现在又觉得似乎我的脸并没有想象的难看。】 【这个社会本来就是这样嘛,人家男人会没露脸都被夸长得帅,女生都要长到神级美貌才会被人夸上那么一句,这个社会对女性不公平了。】 【楼上的点了,愿这个社会能像爱男一样爱我。】 沈溪看着弹幕有些对立的倾向,她及时阻止,再次向关心自己的粉丝朋友们道谢后下播了。 小江渡听着妈妈说这些,听的很认真,他透过直播旁的一面镜子看着自己的小脸,他端详的半晌,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着妈妈下播的第一时间,他凑着一张包子脸,虔诚的对妈妈说道, “妈妈,你很漂亮,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沈溪心里比吃了糖还甜,她弯腰捧着儿子的脸亲了好几口,也认真的回了孩子一句,“我们家小满也是顶顶好看的人。” 别墅外, 江辞臂弯处搭着一件西装,身上穿着低奢的黑色鎏金衬衫大步流星的往大厅走。 他随手一搭西装,李管家立马接过去。 他深色的眼眸看着母子俩你侬我侬,小满同志早就明白这是他爸爸放出的out信号,他自觉的从妈妈怀里钻出来,还贴心的解释,他该去楼上练字了。 江辞满意的点点头,目送着儿子上楼,他把目光转移到几乎快与地毯融为一体的女人。 沈溪在家穿的也是白色的毛衣,扎着丸子头,坐在白色的地毯上,可爱的像个柜橱里精致漂亮的洋娃娃。 江辞随手一撑,在她旁边坐下,轻轻的扫视了沈溪全身,等他确定了什么,才开口, “你现今天商场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现在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沈溪反应过来,摇摇头, “没有,但我今天发现…这个女主精神似乎有些不对劲。” 第89章 没有又怎么样,我偏要强求 沈溪指了指她自己的脑袋,一脸难以言语的样子。 江辞想起办公室江破说的话,眼里闪过一丝厌倦,他轻声开口, “你以后在外面约莫是见不到她了。” 霸总超能力? 沈溪一听这话,抬眼看他。 江辞从沙发上拿过一个毯子盖在沈溪腿上,温声解释, “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当时也算是间接逼王总前妻跳楼的人,王总那位前妻的哥哥本就不是善茬,我透露了点风声出去,一旦她哥哥顺着这方向查下去,那个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多行不义必自毙,只是希望这位女主的光环不要那么严重。 沈溪窝在毯子里,想着。 江辞伸手,深沉的眼睛看着沈溪,眼里带着些细碎的光芒, “明天晚上沈家宴席照常举行,那位离家出走的沈千金被找回来了。” 沈溪睁大眼睛,有些惊讶,“这位千金回来的还挺及时,明天宴会就要开始了。” “谁说不是呢?” 江辞颔首,也认可沈溪的话。 李管家这时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包装贵气精致的礼盒,走到他们面前, “少爷,少夫人,s家刚刚送来最新款的礼裙送来了,来的人说请少夫人试一下,如果有需要调整,他们的设计师再上门设计。” 江辞起身接过。 同时,沈溪被男人颀长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了视线,她好奇的朝那看去。 江辞接过礼盒坐下递给沈溪,笑着开口,“我们美丽的沈姑娘要不要打开看看是什么?” 沈溪漂亮的眼睛闪烁着兴奋,她紧紧的盯着这个在小说里传说中的能买下京城市中心几套房的高定礼裙。 江辞见她大眼睛视线滴溜溜的围着礼盒转,但却半天没有打开,男人肩膀轻轻碰了一下沈溪,语气带着些直男疑惑, “你不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嘛?” 沈溪眨着眼睛,悄摸的看着周围没有管家和女佣在,她一脸的神秘兮兮的开口,“这个裙子是不是价值一套房?” 江辞语气纵容,摸了摸她柔软的脑袋,配合着她的惊讶, “那你猜猜这件礼服价值市中心几套房?要是溪溪猜对了,我送你几套房。” 沈溪觉得脑袋里有个蘑菇云要炸开了,京城几套房啊?! 她严肃开口, “尊敬的江资本家,请问有几次机会?” 江资本家友好的伸出三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沈溪眼前晃了晃。 沈溪一骨碌爬起来,凑到男人眼前,盯着他深邃的眼眸盲猜,“价值三套房?” 江资本家无情的摇了摇头。 沈溪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谨慎问道,“多了还是少了?” 江辞饶有兴致的开口,语气带着调侃, “溪溪,少了呢。” 沈溪再接再厉,“七套房! !不可能再多了。” 她软软的发丝扫过江辞的脸庞,江辞心念一动,他思索一番问道, “哪里的七套房?” 沈溪一看有戏,立马接话,眼神充满了期待,“这里市中心对不对。” 江辞手一顿,眼角微挑,勉强开口,“还算凑合。” “恭喜这个幸运的女士,你答对了。” 沈溪白嫩的手兴奋的捶打着江辞的腿,眼里充斥着惊讶与欣喜, “真的假的,真的假的呀?!” 江辞换算了一下地价,一脸真诚的告诉她,“是真的,明天溪溪的名下就会多出来这些房子。” “嘶……” 沈溪手下一狠,揪了男人紧实的大腿,“我难不成又发财了?” 江辞被猝不及防的掐了一把,轻吸一口气,他缓过来,两根手指夹着女人的粉白的脸庞,他语气玩味, “小溪同学,想要谋杀亲夫是不是,嗯?” “窝布似,听窝狡辩。”沈溪语气模糊。 江辞哼笑一声,下颌微抬, “打开看看吧。” 沈溪带着敬畏的心态擦了擦手打开了这个连包装都镶嵌着白钻的盒子。 她小心的撕开礼盒外层的膜纸,一点点的刮开上面脆弱的胶,然后——掀开礼盒。 里面赫然躺着一款雾面蓝,裙角带着细碎的流金,白炽灯的照耀下,一款雾面的裙子虽没有带着白钻但竟然更加的夺人眼眶。 沈溪手下的动作非常的轻,她捏了捏裙摆,材质轻薄如蝉翼。 “亲爱的江霸总,我真的好喜欢这个裙子啊。” 江辞一愣,他眼里带着暖意,也带着满足。 他说,“沈溪,你值得。” 你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沈溪的物质欲其实很低,往往对于很多东西她都是嘴上说着想要,但实际上这些东西走不进她的心。 她就像游戏人间一般,附和着周围人的欲望。以至于她很少去表达她真的很想要某种东西。 其实最初的本就是,我想要又怎样,我又得不到。 久而久之,她的期待没有那么高,物质欲自然也就跌下来了。 可现在,江辞是除了院长婆婆外,第一个如此能看透她心思的人。 他甚至会小心的呵护着她那颗敏感脆弱的自尊心。 沈溪眼里泪光盈盈,她笑着看着支着下巴认真看她的男人,笑的非常灿烂,“江辞,你真的好喜欢我啊。” 江辞一怔,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有些委屈开口, “这时候你不应该说,你好爱我的嘛?” “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些了,反正我都爱你好多年了。” 江辞的口吻带着亲昵与宠溺,直击沈溪的心灵。 沈溪小心的放下手中的裙子,把它认真的摆放好,反而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她难得认真说起过去的自己,那个跨越了时间,拧巴渴望被爱的自己, “江辞,我和你说一说我的以前吧,很多女孩小时候都有幻想,长大以后要找一个怎么样的对象,我也不例外,但我以前想的最多的不是他长大要有多好看,而是要喜欢我,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我要这个男人喜欢我甚至高于生命。” “我知道,这种设定本就是反人类的,人类的本质是对自我的喜爱与保护,但我想,没有又怎么样,我偏要强求。” 第90章 等来年的秋天 十五岁的沈溪在看书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句话—— “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的爱我,明白爱和死一样强大。”1 那时的她总会想,真的有人可以这么爱吗? 我要大大方方的爱,我要你的偏爱。 …… 江辞面色温和,眼神柔软的听着沈溪说着这些爱情观的问题,他无疑是位合格的听众。 可江辞想做的远远不止是个听众,他听完沈溪说完这些后,闷笑一声, 他嗓音温润,语气平缓,娓娓道来, “溪溪,有一个观点我与你不同,我不认为那时的你是个拧巴的姑娘,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这是人之常情。”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慵懒,眼神恣肆骄傲, “但在我这,你不需要,我可以永远追求你。” 江辞之于沈溪的爱永远热烈坦荡,他从不隐瞒,爱的骄傲,爱的直白,爱的赤城。 白绒毯子上的沈溪垂着头,眼眶有些红,她看见江辞曲着膝盖和她保持一样的坐姿,这不是第一次沈溪发现江辞和她一起坐下的时候,身体的角度永远会下意识的向她倾斜。 沈溪被江辞灼热的眼光看着,她不合时宜的想到一句土话, “女人,怎么,我的爱,你怕了么?” 她垂着头噗呲一下笑了出来,掀起眼帘看着眉眼矜贵的男人,轻轻的捶了一下江辞的肩膀, “你好肉麻啊,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江辞身体微微后仰,手撑在后脑勺,斜眼看着一会哭一会笑的女人,带着些少年性情,语气吊儿郎当的, “大约……无师自通吧。” 沈溪抬眸,一双漂亮灵动的眼睛看了男人很久,她歪着脑袋。 以前觉得无爱自由,现在觉得有爱使人重生。 沈溪细密的眼睫不自觉的眨动,这个男人宽肩窄腰还有腹肌,一张脸长得也是俊逸无双,她不亏。 江辞就坐在那,大大方方的任由沈溪盯着他看,她一对上他的视线,江辞就对着她眨眼, 沈溪撑着脑袋想了想,抬眸时,语气温柔宁静,说话声音也小小的, “江辞,等来年秋天我们结婚吧。” 江辞怔了一下,他眼里闪过暴烈的光亮,眼底满是不可思议,一双深邃的眼眸里从未出现的懵懂也冒了出来。 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心底枯萎的枝丫得到浇灌后,一瞬间起死回生的生长的声音,新绿的枝丫抽着发条扫过男人曾经几欲绝望的心脏。 ‘噗通,噗通’心脏跳的很快,血液哗哗在身体里快速流淌,男人有一瞬间眩晕。 江辞眼眶通红,眼尾上挑,眉眼艳丽,他一度哽咽,缓了一口气, “沈溪,这是你亲口说的,你不能再骗我了,我当真了。” 沈溪摸了摸他泛红的眼睛,认真道, “不会,我不会骗你的,我沈溪一向说到做到,只要开口,绝不食言。” 江辞笑的很漂亮,不同于往常的淡笑,儒雅的笑,而是纯粹的少年般的笑,笑的肆意张扬,眉眼俊秀。 他开心的抬臂,一把抱起沈溪,把她结结实实的抱在怀里,连着转了好几圈。 “你干嘛呀?人家都看着呢!” 沈溪羞恼的捶了捶他紧实的胸肌。 李管家眼观鼻鼻观心手负在背后,平静的转过身,背过的脸立马换了一个表情,笑的喜气洋洋。 做事的女佣们也都偷偷的捂着嘴笑。 大家今天似乎都开心。 江辞贴在沈溪的耳边,嗓音低沉, “我的大小姐,别害羞啊,抬起头来看看我。” 沈溪依言抬起头 看着男人的脸疑惑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江辞一本正经说道,“当然不一样,以后请喊我沈江氏。” “哈哈哈哈哈,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有时候一本正经的搞笑诶。” 大厅里的一对热恋的情侣氛围火热,外面的李管家抬眼看着天上挂着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亮着。 今天是个好日子哩。 …… 晚上各回各房间的时候, 江辞按照以往的惯例临睡前到孩子的房间看一眼。 小江渡正板正的坐在房间里的大型机甲上拼着东西,两只小手还拿着工具,看起来比机械师还专业。 小满同学见爸爸来了,立马动作顺溜的滑下来,一脸无辜的看着爸爸,嗓音甜甜的软软的喊, “爸爸~” 一听就是在撒娇。 江辞虽平时对儿子很温和,也算是位慈父,但在一些方面却会很严苛,比如说改掉喜欢爬高模型的习惯,一旦摔下来会很危险。 曾经甚至江辞因为孩子差点摔了,大怒一场,至今小家伙还记得爸爸发火好凶残的样子。 但今天小江渡见模型上好像缺了一块,左忍右忍没忍住心痒痒的想要把那个缺口给填上。 结果,刚一爬上去,爸爸就到了。 天啦噜,今天小满死定啦。 小满同学双手捂着眼睛,偷偷的张开一条缝看着爸爸,心底忐忑不安。 他捂着脸,小声的揪着爸爸的衣角开口解释,“模型上坏啦,有一个缺口,我想用其他零件把他拼上。” 江辞今天心情不错,他看了模型,确实缺口还在,他没有真的责备孩子。 他眼里还带着丝丝的笑意,看着孩子解释,声音温柔, “没关系,等会我去把它拼好,以后不能再爬上去了。” 小男孩疑惑的放下捂脸的手,抬眼看着高大的男人,爸爸今天竟然没有生气诶? 小江渡斟酌了一下,开口, “爸爸,今天有什么喜事吗?” 江辞立马从善如流的开口, “确实有一件喜事。” 小家伙很捧场,“是什么喜事呀?” 江辞揉了揉孩子的后脑勺,笑意温存,脸上带着,声音轻柔, “今天我老婆和我求婚了。” 小家伙反应了一下,立马惊喜的看着爸爸,他趴在爸爸胸口,嗓音很细,很软 “爸爸,恭喜你啦。” 江辞收到了今天第一个祝福,他如春风拂面,整个人温柔如水,没有往日里凌厉压迫的感觉, “同喜同喜。” 小江渡凑着小脸问爸爸,“到时候,我可去做妈妈的小花童嘛?” 江辞眉眼弯弯,“当然可以。” 第91章 沈家往事 京城沈家 中年男人端坐在沙发正中间,不怒自威的看着面前低头不敢看自己的女儿。 他声音低沉,说起话来却让罚站的姑娘下意识一抖, “沈鹿,你今年多大了,还在玩离家出走?” 沈鹿抿唇低眉,不敢开口,半晌才哆嗦如蚊子般咬出几个字, “……对不起,爸爸,我知道错了。” 沈珂本在在一旁吊儿郎当的站着,看妹妹这副一吓就缩回去的样子,他从口袋抽出手,正准备开口…… “你知道错了? !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哪里算知道错了,你还有哮喘,这次出门连药都没带,万一途中发病没人发现怎么办?!真到那时候,你连求救都做不到。怎么,你让我和你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砰的一声, 他狠狠拍了拍桌子, 沈齐人到中年,反而威严更甚,发怒时,气场大开,他脸色铁青,眸色犀利,神色愠怒。 一时间,气氛凝重, 沈家的佣人都直觉躲到一边,这时候谁也不想触怒去雇主。 就连沈珂抽出的手又插回口袋,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打着哆嗦的妹妹,心底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这个妹妹从小到大被家人娇生惯养,甚至没有接触过社会的险恶。 老爷子有句话说的对。 沈鹿的身体不好,从小就有哮喘,这次却不知道因为什么样的理由,竟然不管不顾的离家出走。 虽然他们以前一直娇纵着沈鹿,但不代表沈家真的会没有是非观去教养孩子。 以前老爷子甚至都不舍得大声的对妹妹说话,这次真的气狠了,沈鹿刚进家门,他都没让她先回房间整理一下。 沈珂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妹妹要离家出走? 白色灯光浮动,照在沈鹿的脸上,沈鹿死死的咬着嘴唇,脸颊掺着淡红,她一狠心。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沈珂一惊,立马弯腰要去扶。 “不许扶! !” 沈齐眼神凌厉的扫过自己的儿子。 沈珂看着妹妹脸色苍白,额头甚至有些冒冷汗,他于心不忍,还是开口求情, “爸,你骂也骂了,这就不用了…妹妹身体本来就不好……” 沈齐声音很平静的打断他, “沈珂,你知道你妈妈生病住院了吗?” 沈珂一愣,猛的一下抬头,扶着沈鹿肩膀的手都有些抖,他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向沈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语气牵强, “爸,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沈鹿失神的看着爸爸,眼里满是懊悔。 沈齐看着这一立一跪的一双儿女,眼里涌出一丝明显的失望和无力,他嗓音平淡, “我不觉得年轻人出去闯一闯有什么问题,我甚至一直鼓励你们独立,能够闯出一番天地,但是沈鹿你离家出走前,你妈妈身体是不是就不是很好了,三天两头喝药,你摸着良心说话。你离家出走的那一刻有没有…一丁点的考虑到她。” 沈齐双腿交叠,眼神平静,一双通透的却看的让沈鹿备感难堪, “我知道,你没有。” 沈齐转眼看向失魂落魄的儿子, “你这两年一直在忙,每每中途打电话回家有发现你妈妈说话声音一次比一次虚弱吗?” 沈珂眼睛暴着红血丝,声音颤抖, “爸,妈现在在哪?” 沈齐无情的摆了摆手,语调平淡, “她在修养,你们就不要过去打扰她了。” 沈鹿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因为她的不听话离家出走,间接的导致妈妈病的更重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脏脏的鞋尖,心中愧疚懊悔以及酸涩一时间全部挤压进心脏。 “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认错。” 沈鹿嗓音哽咽,说不出的难受, “我那天晚上,准备跟你们谈一谈婚礼的事情,但是无意间听到,你和妈妈在说自己的亲生女儿,我那时候一下子就慌了,不知道怎么办?我怯懦的逃走了。” 她觉得自己那时候就像一下子从天堂被打到了地狱,原来自己不是爸爸妈妈的女儿,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身份全都是虚假的。 这话一出,震惊四座。 沈珂瞬间抬着猩红的眼眶,他的精神好像被洗刷了一次又一次,今天晚上所有的事情都在冲击他的认知。 他狠狠的揉了一把眼睛, “爸,妈妈身体现在到底怎么样,还有妹妹说的这是怎么回事?” 沈齐眸色沉沉,眼底幽暗,他抬眼看了一眼管家。 管家立马明白,清走所有在场的佣人。 沈齐撩起眼皮,看着这一双儿女,眼底有些复杂,他忽然有些庆幸阿礼此时还在疗养院,没有回来。 要不然,还得平白的再受一回伤。 “确实,沈鹿不是我和阿礼的亲生女儿,是有人放在了老宅门口,被管家抱回来的。” 沈齐简言意赅,直接说了事情的真相,没有丝毫遮掩。 沈鹿脸色惨白,丝毫没有勇气抬头。 沈珂眼睛间或一动,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豪门养子多如牛毛,他们一家人感情很好,和亲生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低头看着妹妹,语气如常, “沈鹿是我的妹妹,没有区别。” 沈齐漠然,他冷眼旁边一知半解的儿子,忽然心里涌现出一丝不公。 他的亲生女儿不知踪影,他的妻子良善待养女很好,只是夜里做梦,每每想起自己的女儿,心如刀绞。 养女却忽然离家出走,惹得妻子无故担忧。 沈齐一直觉得自己的血是冷的,他的妻子需要一个情绪宣泄的出口,于是沈鹿顺理成章的来到了他们家,妻子也因这个孩子,才渐渐从丢失亲生女儿的沉痛里走出来,因为这个缘故,沈齐待沈鹿一直也很好。 可从沈鹿离家出走的那个夜晚,妻子生病住院,他就永远也不会再原谅这个养女。 他本就没有投入所谓的父女之情。 如果不是阿礼心善,这个孩子当年大雪夜冻死在外面又与他何干? 沈齐闭了闭眼,他也曾像妻子说的那样想过。 他待这个孩子好一点,他的亲生女儿是不是在外面也有人这样善待她。 第92章 消失的孩子 沈齐为数不多关于女儿的记忆,还是在医生推着刚出生的孩子,告诉他,孩子刚出生有些体弱。 他甚至不敢往下想,这个孩子还在不在这个世界。 沈鹿跪在冰冷的地上,看着父亲从未表现出的冷漠眼神,心底一涩, “爸……我…想去看妈妈。” 沈珂也一直没得到父亲关于母亲的答案,心底焦虑不已, “爸,我们不会打扰她的,去看看就好了。” 沈齐拒绝了,“阿礼现在在静养,不愿意见人,你们就不要过去了。” 他容忍不了小辈的愚蠢展露在他妻子眼前。 他眼神一扫跪在地上的姑娘,眼里只有一片寂静的漠然,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感情, “沈鹿,如果觉得沈家让你不舒心了,随时可以迁出沈家,我不会去置喙你。” 沈鹿有些绝望的看着沈齐,她一下子失力的坐倒在脚上,连带着心里的悲凉一下涌上心头,她不懂她只是单纯的离家出走,一回来爸爸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沈鹿一双哭肿的眼里还在吊着泪,紧忙磕磕巴巴的解释,语速极快, “爸,不是这样的,您别不要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不是想要离家出走了,是原乐他先出的轨,我本来想去找你们商量一下,但一下子又听到了我的身世,我实在是慌不择路。” “爸,……我真的知道错了。” 沈鹿一遍遍的重复着。 沈齐平静的看见皮鞋沾了几滴眼泪,微不可察的转过方向。 沈珂也没想到今晚会是这样的一副场景,他今晚处理完公司最近的规划问题,又从紧赶慢赶的从现场赶回来,却当头一棒子一下子把他打醒了。 他目光晦涩,站在他现在的立场不知道爸为什么要赶妹妹走,明明沈鹿也在沈家住了二十多年了,早已经是密不可分的一家人了。 沈珂语气艰难,看着父亲, “爸……” 沈齐忽然一个冷厉的眼风扫过来,制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捏了捏骨腕,开口道, “原家微不足道,一个蚂蚁想攀大象的心思都写脸上了。” 沈鹿泪眼婆娑的抬头,“谢谢…爸。” 沈齐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今天的目的达成了,他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沈鹿,婚礼取消,闹剧到此为止。” 男人扔下这句话,起身干净利落的就走了。 沈鹿跌坐在地上,神色恍惚,她抬眼看着哥哥还在愣怔,连忙轻轻扯了扯沈珂的衣服,小声开口, “哥……” 沈珂一下子从思绪的醒过来,看着地上的妹妹,还是没忍心,把她扶起来,心不在焉的安慰, “妹妹没事的,爸一直不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吗,今天肯定是想给你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吓唬你往后乖乖听话的。” 他把沈鹿扶起来,坐在沙发上,和气开口,“先洗个澡吧,然后让刘妈做些东西填一下肚子,爸那边我去探一探情况。” 沈鹿不安的看着哥哥焦急离开的背影。 她一颗心直直的下坠,爸爸今天太冷了,他以前从来没对自己说过重话,这次却开口就是要赶她走。 她真的做错了,伤了爸爸的心。 …… 楼上, 沈珂在父亲上楼的时候越想越觉得他有些话不太对劲,像是藏了一半什么。 他跟管家交代好照顾沈鹿,立马大步走上了二楼的东南面书房。 ——笃笃笃 “进。” 沈珂打开书房,看见父亲刚带上眼镜似乎在掰扯手机。 他走上前,直截了当的开口, “爸,我想知道妈生的是什么病?为什么不允许有人过去探视她。” 沈齐放下刚打开的手机,声音平缓低沉压抑,“心病。” 沈珂无法把这两个字和从小到大一直娴雅端庄且爱笑的妈妈结合起来。 他不甘心的继续问,“是什么心病?” 沈齐黑瞳瞟了一眼手机,又若无其事的转回头,看着儿子痛苦的眼神,开口 “你有一个亲生妹妹,刚出生的时候,忽然在医院消失了。” 短短一句话,沈珂呼吸一滞,觉得脑袋木的肿胀,他僵硬的问, “她…为什么会消失?” 沈齐眸色晦暗,他也想知道孩子为什么会忽然消失,竟然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医院监控查不出来,也没有人接触过婴儿室,好似凭空消失。” 一切诡异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恰巧婴儿室的监控那时忽然坏了,无法恢复,里面的情形一无所知。 沈珂觉得心有千斤重,他嗓音喑哑, “怎么没有听你们以前提过?” 沈齐声音很冷,“是什么很好的事情吗?为什么要一直去说。” “再者,你的妈妈早就因为这个事情一度精神崩溃,再次提起,不是在往她心里撒盐吗?” 沈珂粗鲁的擦了一把湿润的眼角,眼睛红的不像样,整个人也憔悴不堪, “你们有找过么?” 沈齐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这是什么猪脑壳?他自己亲生女儿难道他自己不知道找吗? 只是,这么多年来依旧从来没有任何的消息。 “妈……妈她当时是不是很绝望啊?” 沈珂只是稍微的想一想,就有一种四肢百骸的心脏疼痛颤栗的感觉,他甚至不敢想一个刚生产完的女人就知道自己的孩子丢了,该有多绝望啊。 沈齐想想起妻子在他再三遮掩,发现不对劲后的歇斯底里,他第一次见到妻子这样与众不同的一幕,他只能不停的自责,每每她夜里睡不了觉时,他都只能在旁边轻声细语的安慰。 他却缓解不了妻子心里的伤痛。 “这本是上一辈的事情,不应该由你们来担责,我们的人还在找,只是,沈珂,看人要学会看另外不同的视角。” 沈珂没听懂这话外之音。 最后还是沈齐直接把傻儿子赶出去了。 然后立马播了视频过去, 露出女人消瘦苍白的的手腕,她声音轻轻柔柔的, “今天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沈齐立马回道,“沈鹿回来了” 第93章 初妈妈 四方四正的手机里,女人的声音有些失真,她靠着米白色软枕,眼底水光盈盈,是个温柔的江南女子。 “她还好吗?在外面有受伤吗?” 沈齐提起衣袖仔细的擦了擦手机的屏幕,看着镜头里女人腿上捧着一本厚厚的黑皮书, “还可以,没有受伤,阿礼,我明天可以去看看你吗?” 初礼抬起茶色的眼眸,轻声的合上书, “我想在这边待一段时间,这里挺好的,很安静。” 暖色的灯光照亮了她周身,初礼身上仿佛镀上一层光,她声音轻柔如羽毛, “明天宴会我就不去了,挺累了,站在那也没有意义,那些就拜托给你啦。” 沈齐手抵着膝盖,漆黑的目光凝视着她,“没关系,这宴会本来也没什么意思,你在那里心情有好一些吗?” “我好很多了。” 夫妻俩聊了很久,最后还是沈齐目光留恋的看着她,却又心疼她身体,再三叮嘱她该休息了。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来到了第二天。 沈溪终于等来了苏苏。 苏苏来的时候肩上披着卡其灰的披肩,里面搭着黑色的针织衫,配上她那张纯欲的脸远远的走过来像是个气场一米八的御姐。 “溪溪,送你一朵玫瑰花?” 苏苏藏在背后的手缓缓的拿出,一朵鲜艳欲滴的娇艳玫瑰被她捏在手上。 沈溪笑靥如花,眼睛亮晶晶的闪着,捏过花茎顺手就别在了自己的头上,她提着裙摆转了一圈,嗓音清脆悦耳动听, “怎么样,好看嘛?” 苏苏鼓着掌,赞扬道, “鲜花配美人,好看! !” 沈溪早上穿着简单的连衣裙,她想着晚上要去宴会,上午就不想浪费精力再去拾掇。 昨晚和苏苏聊天,苏苏用自己的积蓄租了一套很大的房子,她想开一个暖房party,但只邀请了沈溪和华兰。 沈溪不可避免的问到了她和盛深的感情问题,这段时间,苏苏性格也变的开朗起来,她眨眨眼,俏皮的让沈溪猜一猜。 一旦涉及朋友八卦, 沈溪恨不得爬进手机里,把苏苏摇出来。 但也不用,因为苏苏来了。 小江渡这时候也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踩着海绵宝宝拖鞋,穿着大象睡衣,小家伙衣服胸前还有两个可爱的蓝色小象耳朵。 “小满,这是妈妈的好朋友苏苏。” 沈溪看着孩子双手还无意识的揪着睡衣上的小耳朵,笑着出声。 他走路很快,也很有礼貌, “苏姨好,妈妈早上好。” “早上好,小朋友。” 苏苏弯下腰,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手工针织却又很精致的小钱包,捧在手上展示给小家伙看, “听说小满有很多卡,今天见面,姨姨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就缝了一个小钱包。” 小江渡也同样伸出双手,接过钱包,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真诚的看着苏苏, “谢谢苏姨,我很喜欢。” 江渡小朋友除了在爸爸妈妈面前,一直都是个傲娇矜贵的小公子。 小满同学很高冷。 沈溪这才注意到苏苏没有带孩子来,她好奇的问, “你没有带小祈安一起过来吗?” “没有……” 李管家适时的带着两个女佣,端上沏好的茶,和一些模样精致的小糕点。 “谢谢。”苏苏很客气。 李管家连忙摆手, “苏小姐客气了,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小江渡坐在妈妈身边,垂着脑袋倚靠着妈妈,他双手捂着小嘴,秀气的打着哈欠。 爸爸昨晚在他房间里待了好久啊。 好困啊。 沈溪给孩子搭上一个小毯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孩子缓缓的阖眼。 苏苏这才小声回答沈溪的话, “祈安在他爸爸那,今天就没带过来了。” 沈溪一听,眼睛唰的亮了,这里面有门道啊? 她神秘兮兮的问, “你和他最近怎么样了?” 苏苏咬着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现在和盛深相处的状态,她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大约…大约是一起带孩子的关系?” 沈溪傻眼了,“这是什么关系?” 沈溪换了个姿势,不羁的盘着腿,孩子在旁边乖巧的配合沈溪换了个动作,黏着妈妈继续昏昏沉沉的睡着。 苏苏简直没眼看,她这个朋友长着一张清冷高傲的脸,一副谁能想到内里如此的 ………可爱? 大约是吧。 “嗯,是这样的关系,他经常来看孩子和…我。但可能年纪大了,总感觉回不到以前的那个热恋时的状态了,相处的时候怪怪的。” 沈溪沉吟不语,因为真的爱过,所以才会在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的情况下,产生隔阂。 如果彼此都不在意,就不会存在这样的问题。 沈溪不会过多的置喙朋友的决定,感情全靠水到渠成,更何况……苏苏是她的朋友,只要她朋友不吃亏就行了,她无条件支持朋友的任何选择。 沈溪挪了挪屁股,身体不动,忽然想起什么,有些兴奋的问, “盛深知道他有个孩子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 是绝美落泪还是暴戾大恐龙,再或者是霸总生气?” 沈溪真的太好奇小说里才能出现的情节了。 苏苏没想到沈溪这么兴奋,似乎觉得这是个世界奇观似的,她想了想,认真的开口罩 “是有些激动,溪溪,你可能想不到,他和祈安见面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沈溪胃口被吊起来,潋滟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苏苏,一脸你快说啊的表情。 苏苏还没说话,想起那天的画面,捂着嘴噗一声笑出声来, “这件事说来也挺好笑的,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一面。” “我印象里,他一直都是个很妥帖体面的人。之前,我借住了沈家两天,想清楚之后也就搬出了去,租了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带着小花园的房子。当天下午,盛深约我出去想和我谈一谈,我正好也有这种想法,也答应出去了。” 直到那天…… 盛深貌似从直播间里知道了她有个孩子的事情。 苏苏也想不到一个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能干出这种事…… 第94章 他叫祈安啊 苏苏租的那个房子很大,但是,想要在京城想全款买下这种房子几乎不可能。 祈安很喜欢这个房子里的小院,那院子的一角被苏苏开垦出来,种上了一些生菜和樱桃小萝卜,这些菜的生长周期很短,一旦种下,很快就能长出来。 小祈安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蹲在小菜田歪着脑袋看菜菜长大。 那天早上,很突兀,也很突然。苏苏在厨房里面做早餐,大门被她从里面锁上,她预防小祈安会不小心走出去。搬来的时候,她叮嘱过孩子很多次,有人按门铃先不要出声。 曾经在云霞湘,门外的墙上就曾经被人划上标记,半夜就有醉汉凶猛的捶门。 这天早上,不例外,小祈安见妈妈在房间里做早餐,自己就搬着小板凳,乖巧的坐在小菜田旁边,看着樱桃小萝卜已经冒出了一半红红的屁股,他坐在那看不够似的一个人碎碎念,快长大,快长大。 大门外的一切声音都进不去小男孩的耳朵,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当小祈安终于听见妈妈在里面的呼唤,,他一下子惊醒,眨巴着眼睛念叨, “小祈安要去吃饭啦,萝卜宝宝们再见。” 小祈安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豁然抬头,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休闲的运动裤,灰头土脸吃力的爬着,缓缓的趴在自家院子的墙头,抬眼看见他的一瞬间眼睛通红。 小家伙也不害怕,圆圆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他啃着小手指,心里疑惑的想着, 小祈安很丑吗? 他为什么会被他吓哭呀? 苏苏在里面摆好餐盘,喊了好几声宝宝都没有回应,她连忙擦着手从里面走出来。 就看见墙头上趴着的男人,以及在墙下的孩子咬着手指仰着头,好奇的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 盛深的动作就像是被上了发条一般,双手双脚僵硬的趴在那,木木的看着这个神似他的孩子,一颗心脏灼热亢奋的跳动,同时似乎在极端的撕扯着他的神经,他几乎屏住呼吸不敢开口,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水中月镜中花,像是一场令人沉溺的幻境。 他似乎短暂的痉挛了一下。 最后,还是苏苏开口, “你下来吧。” 盛深几乎同手同脚的在墙头上动着,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灵活的跳下来的,就是脑子不够用,没选好方位,跳到了菜地里。 小祈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爱的朋友被踩的稀巴烂,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瞬间包满了泪,拽着妈妈的衣角,伤心的埋着头流泪。 盛深窘迫的拔出带泥的鞋,无措看着这个性别暂且不知道男女的孩子,他手往外伸了,又收回来, “苏苏……他,他怎么了?” 苏苏无奈扶额,她想过很多种父子两相见的模样,却从来没有预料到会来这一出。 她抱起孩子拍了拍,又指了指他的脚下,“你先出来,你踩到他的小萝卜了。” 盛深一抬眼,还真的是萝卜,他小心的避开前方的仅剩无几的菜,走到空地。 外面的灰色地面瞬间被踩上两三个大大的脚印。 盛深伸不开手脚,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动作。 他嗓音有些哑,“苏苏,这孩子……是我的吗?” 苏苏也不瞒了,见都见到了,就没什么好要藏的了,她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 小祈安从来都没有过如此的生气,一向乖巧柔顺又有些社恐的孩子,一下子把脸从妈妈怀里拔出来,一张小脸气的通红,声音难得的明亮, “我讨厌你! ! !” 苏苏愣了一下。 盛深瞬间心碎了,他抿唇看着这个气呼呼的孩子,第一时间下意识的轻声道歉, “对不起,我等会全部给你重新种好好不好?” “……你别讨厌我。” 苏苏不忍的别开眼睛,看着他脏脏的鞋子问道, “你为什么要爬墙?” 盛深看了眼孩子,又看着抱着孩子的女人,细细的解释,“我打电话你没接,按门铃也没人回应,我早上来了很久了,脑子一抽就爬墙了。” 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小祈安抹着眼泪委屈死了, 坏蛋男人, 老是和妈妈说话, 妈妈都没时间安慰他了! ! 苏苏替孩子擦干净眼泪,转头对盛深说,“你要不然清理一下,你不用急,我会和你说清楚的。” 盛深在这一刻,心底淌着暖流,有说不出的柔软,他喜欢的女人抱着他的孩子。 似乎一切都圆满了。 盛深进了浴室洗澡,苏苏给了他一双一次性拖鞋。 男人洗完澡,看着脚下白色的拖鞋,暗暗的想,明天一定要买一双拖鞋放在这。 苏苏抱着孩子还在细声细语的安慰他, “下午我再带你一起种萝卜好不好,家里还有好多种子呢,半个月他们就会又冒出来啦,那个时候我们邀请溪溪和小满一起来怎么样?” 小家伙抽抽搭搭的,还是有些难过,孩子的世界里,那些萝卜陪伴了他一些时间就是他的好朋友。 但妈妈已经承诺了要弥补,他怏怏不乐的答应了,最后还是抬头问, “姨姨和小满哥哥会喜欢我的朋友嘛?” 苏苏笑着说当然。 盛深站在不远处,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这对母子。 他走上前,走到他们不远处停下。 小祈安还是不大愿意看见他,一看这个坏蛋男人看过来,小手搂着妈妈的脖子,脑袋立马扭开了。 哼,才不要理他呢。 苏苏有些好笑的揉了揉怀里的孩子,看着盛深道, “你踩了他的朋友,他很生气。” 盛深蹲在苏苏的面前,看着背对着他的孩子语气很轻,“抱歉,我踩坏了你的朋友,我可以做什么补偿你吗?” 小祈安自然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本来孩子的气只是在气头上,这会真的有人道歉,他社恐的情绪又悄然冒头。 他死死的埋着脑袋不肯开口。 苏苏晃了晃小家伙,小家伙的脑袋埋的更深了。 她无奈开口,“你给孩子一些时间,祈安有些社恐。” 盛深黑色的瞳孔幽深,喃喃道,“他叫祈安啊,名字真好听。” 第95章 出门 “然后呢?祈安愿意搭理他了嘛?” 沈溪眼睛睁的大大的。 苏苏摇摇头,又迟疑点点头,眼里有些无奈,“祈安其实对陌生人其实提防心很重。但现在他们相处的就还好,只不过有时候我在外面,祈安会让他用手机给我打电话,可能还是有些害怕。” 沈溪听到前面的时候还连连点头,“这是好事儿啊。” 听到后面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是祈安想打电话……还是盛深想打呢? 沈溪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苏苏一脸单纯的模样。 这个问题还有待商榷。 苏苏显然没想到这方面,她说,“会提防陌生人确实是好事,所以他前段时间,不太愿意亲近盛深。但这个月开始转好了,盛深天天都会来家里,带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祈安有时候不好意思去拿,盛深就硬塞到他手上。” 沈溪看了一眼苏苏,眨巴眨巴眼,关注点有些偏移, “他会给你带东西吗?” 苏苏支支吾吾,有些不好意思,半天她才伸出两根白嫩的手指微微的比划了一下,画了一个圈。 一个苏苏比划出来有些小,沈溪脑补出来有些大的圈 。 沈溪看着,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男人还成, 至少没有光顾着儿子不顾老婆的想法。 苏苏轻轻的戳了戳沈溪的胳膊, “你这么八卦呢。” 沈溪无辜的看着她,“生活本来就只有这点乐趣,再没了八卦多无聊啊。” 苏苏一脸茫然:是这样吗? 沈溪连连点头,“是呀是呀。” 小江渡浑浑噩噩的从睡梦中醒过来,看着妈妈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还在和苏苏阿姨嘀咕着什么。 他顶着有些凌乱的头发好奇的凑过去。 沈溪不经意间瞥见儿子醒了,立马住嘴了,不再东扯西扯,拿过盖在身上的毯子。 她揉了揉孩子毛茸茸的脑袋,问道, “刷过牙了么?” 小家伙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和苏苏想出去逛一逛。” 沈溪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把出去选择权交到孩子手里。 “你是想在家呢?还是想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呀?不强求哦。” 小江渡眼神立马不困了,他连忙开口,抱着妈妈的胳膊,“我想和你们一起出去,可以吗?” 他边说边从口袋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张黑卡,拉着妈妈的手,把冰凉的黑卡放到她的手里。 “妈妈,给你哒。” 他这句话刻意省略了主语。 沈溪看着手里的卡,又看看儿子可爱的大象睡衣,她瞠目结舌, “儿砸,你这卡是从哪掏出来的?” 苏苏也好奇的歪了歪身体,往小男孩身上看过去。 实在是,这睡衣是一体式的啊,也没见到有口袋啊! 在两位靓丽的女士注视下,小江渡云淡风轻的从后面的屁兜里掏出一张叠的四方四正的纸。 沈溪迷惑的拿过来,把叠好的纸打开,摊在手上。 是已经去公司当霸总的高级牛马人——江先生留下来的。 江辞的字很好认,人如其字,笔锋凌厉尖锐却又磅礴大气。 上面飘逸的字写着, ——房产过户手续已经办好了,这里面还有剩下的一小部分钱,一同交给你了。 苏苏也看见了,她觉得她朋友的这个男朋友比较有意思,不像是生活在一个时代的人。 单单是她来的这一个多小时,她已经看见客厅茶几上的果盘有贴一张便利贴。 ——生理期禁止吃冷食。 沙发旁也贴了一张大大的便条。 ——请沈小姐精准的坐在沙发旁的毛毯上,地上凉。 仿佛早有预料似的。 果不其然,沈溪一开始坐下和苏苏聊天的时候,下意识想拿苹果去吃,看见上面明晃晃的便利贴,她又悻悻的收回了手。 和苏苏聊了一会天,沈溪双腿一盘,慢慢的就蛆到了厚厚的毛绒毯外,但她似乎并没有在意。 还是苏苏见小江渡在睡觉,直接指了指便条,沈溪又老实的坐回去了。 现在又看见这样的一张纸条,真不能怪苏苏会这么想。 苏苏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沈溪听见,‘啊’了一声,不知道是在解释还是在做什么, “他也没那么落后,也就是人家老爷子看报纸,他看杂志。我那时候见他看杂志还蛮奇怪的,后来无意间看见是金融杂志。” “好像也还行,也就是他那个黑色手机是裸机,好像买了挺长时间的。但是就是个摆设。一般在家,你是见不到他看手机。发邮件是他对人最高的尊重。” 沈溪小心的装好卡,毫不留情的吐槽着。 小江渡慢吞吞的看了眼妈妈,觉得妈妈真的好聪明啊,居然精准的说中了爸爸。 沈溪话虽是这样说着,但还是把江辞留下来的纸条叠好和卡放在一起,收进口袋里。 苏苏状似是和小江渡说话, “有些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喜欢口是心非,是不是呀?” 小江渡仰着脸,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苏苏,包子脸上满是纠结。 他该说是……不是嘛? “行啊苏苏,现在调侃我越来越顺了,嗯?” “走吧,走吧,这都九点半了,小不点还没吃饭呢。” 沈溪边说边让孩子换好衣服下来。 三人磨磨唧唧的终于出了门。 李管家早就贴心的备好司机在外面等着了。 他送着沈溪一行人来到别墅门口。 门外停着一辆耀眼的蓝色布加迪。 “这……是江辞的车吗?” 沈溪眼神在这辆亮到几乎反光的车子上转了一圈,不确定的问着李管家。 李管家面带微笑,“是的,少夫人,这是少爷车子,只是不长开。” 他特意让江破把车子开出来了。 江破从后视镜看见夫人带着朋友和小少爷站在车外,立马出来。 李管家见江破出来 ,功成身退。 临走的时候露出神秘微笑。 少爷太低调了,但好在少爷有收藏车子的爱好,虽然不经常开,但车库里每年都有不少新车加入进去。 该在少夫人面前露脸的时候,就该露露脸。 这些车子因为少夫人而重见阳光,是它们的福气! ! ! 小江渡习以为常的打开车门,自觉的爬了进去。 李管家站在大铁门外,看少夫人没注意到这边,连忙一把拉过一身腱子肉的江破。 黑装男人人高马大,一个顶李管家两个人,站在老人家面前显得李管家都娇小起来了 江破顺着李管家的力道走到一半,他一只手插着口袋,声音浑厚, “李叔,怎么了?” 李管家也不敢耽搁太长时间,立马开门见山, “少夫人出门在外,你留意着些,别跑神了,她们在外安全最重要。” “还有,你眼神放精明一点,要是少夫人或者那位苏小姐看什么东西时间长了,但又不买,你到时候出面买下来,记少爷账上。” “苏小姐也是少夫人朋友,不能过于厚此薄彼,待客规矩不能忘。” 老人家一唠叨就有些停不下来,看着江破一脸茫然的样子,恨不得立马给江破上一节课—— 《如何三分钟内快速提高情商!》 李管家心累。 江破嗯了一声,“李叔,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借机行事的。” 李管家担忧的看着蓝色的布加迪,一个油门,嗡的一声走远了。 …… 沈家的宴会是在晚上举行, 江辞不拘着沈溪,届时下午在化妆也不迟。 正好苏苏来了,沈溪拉着苏苏出去happy。 两个风格迥异的美女站在一起总是吸人眼球,一个清冷一个艳丽。 尤其旁边的小孩金雕玉琢,十分贵气。 后面跟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横粗的眉毛中间断开一截,显的他更凶了。 网上说东关街有不错的美食,但大都是开到十点,现在时间正好。 沈溪一行人慕名而来,她们随波逐流坐在外面摆着的小木桌旁。 老板灶头摆在外面,前面围着一个招牌,旁边放着许多蒸笼和大锅。 白烟袅袅升起,飘散在空中。 这里的巷子飘散的香气扑鼻。 熙熙攘攘的人群路过小摊,不少人都停留在这,长巷尽头还有小菜贩的吆喝声。 “小满想吃什么呀?” 沈溪指了指桌子上粘着的菜单问了一行人。 苏苏习惯自己做早餐,已经吃不下了。 江破直觉站在他她们身后,眼睛锐利,眼观八方。 当沈溪问的时候,他恭敬的摇头表示自己吃过了。 小满同学早上晕乎乎的起来,还没有吃早餐,他似乎不太习惯坐在人多的地方。 但这里似乎很热闹。 人间烟火,不过如此。 小男孩研究了一下简陋的菜单,谨慎的选择了上面的小馄饨。 馄饨端上来的时候色香味俱全,上面飘洒着零散的绿色葱花。 这是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都爱点馄饨。 苏苏看了这附近很久,她打趣道,“赶明儿我也在这附近开一个美食店,说不定以后我就能在这个巷子出名。” 沈溪双手双脚赞成,“你要是出名了,我就改个网名,改成xxx的隔壁老王,我也算是蹭上了。” 两人聊的热火朝天。 小江渡听着她们聊天,小口小口吃着馄饨,一点也没有停下来。 他吃的第一口,眼睛立马瞪圆了。 紧接着一口一个kuku开吃。 给沈溪看的直乐,小满被江家保护的很好,到现在网上哪怕是关于江家小太子的边角料都不曾爆出来过。许多人只知道江氏集团老板有一个儿子,其他都一无所知。 小满也很少会出来像今天这样,随着她们随意停在一个小摊面前,悠闲的在外面吃着早餐。 小江渡很开心,吃的眼睛亮晶晶的,额头上的头发一晃一晃,就差身后长个小尾巴在后面摇啊摇。 她们开开心心的围在一桌,时不时的看着孩子笑着。 江破也和他们做在一起,有时候也会应景时不时搭上两句。 但江破的话越来越少,甚至开始有些敷衍。 因为江破看见了沈太太。 刚不久,他敏锐的感觉有人在往这个方向看,他巡视一圈,发现大家只是单纯的好奇。 但,就在刚才,他看见那个只是在调查照片里才出现的沈太太,居然越出了照片出现在了这个简陋的巷子。 江破心底的怪异感油然而出。 他不动声色的盯着那个身形削弱的女人。 初礼这段时间经常清晨出来采风。 她喜欢一个人走过这些街巷,拿着相机拍一拍沿路的风景,看一看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对她来说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不用去想其他的事情,她能勉强的喘一口气,去做自己。 今天一如既往,她来到了这个巷子。 有时候这个巷子挤满了人,初礼很少会走过,今天心血来潮她走到巷口,这个时间,早晨的生意时间结束,老板都已经准备要收摊了,也就没什么人了。 初礼带着银黑的相机,走进了这个巷子。 然而当她准备对着白眼拍照的时候。 她的镜头里闯进来一个女人。 同时耳边传来清脆的女声, “老板,来碗馄饨,葱花少放,不同香菜。” 初礼说不上来那一刻是什么感觉,她手指不自觉的就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声 初礼入门惊醒,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跳的好快,浑身的血液也在沸腾中,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她沿着桌子坐下,一只手捂着心口。 难道是躯体化又发作了? 为什么她会喘不上来气呢? 初礼目光一直放在那个穿着水蓝色裙子的姑娘身上,那位年轻的姑娘似乎在照顾孩子,看见孩子大口吃东西,还怕孩子烫着,贴心的那个小碗捡着给孩子吃。 初礼看了半天这姑娘的眉眼,心跳声似乎震耳欲聋,她不舍的盯着沈溪的脸。 她的女儿要是还在,是不是也该是这个年纪了? 初礼想起那个失踪的孩子,她瞬间脸色苍白,消瘦的身体似乎摇摇欲坠,身体仿佛又一次不受控制一样有些抖。 初礼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看那个瑰丽的女孩,太像了,她年轻的时候和这个姑娘长得神似。 她坐在位子上缓了很长时间的气。 终于一股气站起来,走到了沈溪面前。 第96章 她的女儿 沈溪看着小江渡吃的很斯文,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她抽出一张纸替他擦了擦嘴边沾上的小葱。 忽然,面前光亮一暗。 江破第一时间挡在了沈溪前面,沈溪被遮了个严实,甚至都没看清来人。 “好巧,沈夫人。” 江破没有挪开半步,五大三粗的男人直挺挺的站在沈溪前面。 小江渡歪着脑袋边看边吃。 苏苏好奇的抬起眼睛。 这位女士身上气质突出,是个典型的温婉美人,就是……太瘦了点。 初礼声音柔和如水,与这嘈杂环境中格格不入, “不好意思,你是……?” 初礼不认识面前的黑壮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江破会认识她。 她想,大概是一些宴席上吧。 江破也不尴尬,声音粗哑,说话直接开门见山, “我是江家保镖,我看您往这个方向看很久了,不知道您找我家夫人有什么事儿吗?” 他还是很有礼貌。 初礼有些纠结,她白嫩的手指握拳攥在身侧,硬生生的掐了自己一把,才勉强开口, “我觉得这位姑娘和我长的有些像,心里颇有些喜欢,不知道可以和这位姑娘说两句话吗?” 她指尖泛白,说话顿了顿,有了些恳求的意味, “我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几句话就好,可以吗?” 她眼神略过江破的身侧,想要看清坐在那的小姑娘。 江破还没开口。 “江破,邀请这位女士坐一会吧,单纯聊聊天不会有事儿的。” 沈溪放下手中的纸,抬眸开口说道。 这位夫人说话声音轻软,带着些吴侬软语小调的口吻,不疾不徐。 江破闪身的时候。 沈溪的脸庞直直的暴露在了初礼的视线中,她心脏跳动很快,捂着胸口喘了一口气,感觉四肢发麻,心灵直直的受到了冲击。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沈溪,眉眼弯弯,清澈的眼泪顺着尖瘦苍白的脸颊滑落到了下巴,初礼心中在无声剧烈震动,全身颤栗不止,有个声音在撕裂的呐喊。 这……这是她的孩子啊!! ! 哪怕不用做基因检测,她都能感受出来,这就是那个出生时她未曾见一面就消失的女儿啊!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瘦到脱皮的手掌紧紧的攥着,狠狠的捶着发闷的胸口。 沈溪和苏苏都被吓了一跳。 她们两个动作极快,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了这位看起来情绪激动,脸色有些灰白的女人。 “这位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带你去医院看一看吧。” 沈溪低头看着初礼,面色有些担忧。 初礼顺着沈溪的力道,紧紧的握住她柔弱无骨的手,她摇了摇头,喘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她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声音有些淡,又有些无力, “谢谢你们,我没事,老毛病了,坐一会就好。” 沈溪和苏苏闻言也不多说什么,都小心的扶着她坐下。 小江渡看着这个…面容姣好的陌生人,黑白分明的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这个陌生人看着……好眼熟啊。 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呀? 江破对现在这个情形也有些不解,他默不作声像一坐山似的,纹丝不动的站在那。 初礼不舍的拉着面前的年轻姑娘的手,可她浑身发抖,眼眶通红,竟然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几度哽咽,终于开口, “我可以冒昧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沈溪,三点水旁的沈,溪流的溪。” “不好意思,你认识我吗?” 沈溪非常疑惑,这位夫人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她,似乎认识她的样子,是认识以前的那个沈溪吗? 但这个时候,沈溪竟然也不会觉得厌烦和有被冒昧到。 初礼听到她的名字,愣怔了一下,她喃喃自语,“姓沈吗?……这么巧?” 沈溪不理解这个巧是巧在哪? 初礼语气渐渐平和下来,她扯出一个自认为难看的笑,“沈溪…沈溪,这个名字真好听,这是你妈妈帮你取的名字吗?” 沈溪诚实摇头,“是我婆婆取的。” 初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婆婆? 她的孩子难道被人偷走做了童养媳了吗?! 初礼想到这种可能,瞬间脸色潮红,几欲崩溃。 沈溪见这个人似乎误会了什么,赶忙摆手,开口解释清楚, “你可能误会了,我说的婆婆是养我的院长婆婆,我喊她阿婆或者婆婆喊习惯了。” 初礼心底霎时间松了一口气,可她心底依然很难受,内疚。她知道面前的乖巧的女儿已经结婚了。 她听到了旁边黑壮肌肉紧绷的男人喊她夫人。 她刻意不去看旁边的孩子。 因为……她不敢。 她不敢想女儿这么多年是怎么生活过来的,过的幸福还好。 但倘若,命运真的对她如此不公。 她的女儿该怎么办啊! “你……”初礼有些词穷,平时的不善言语现在在这里彻底显露出了弊端,她有些懊恼。 “您很喜欢我吗?” 沈溪忽然开口。 初礼立马应声,“我很喜欢你。” 沈溪有些困惑, “为什么呢?我们这才能第一次见面呢。” 初礼眼含热泪,嘴唇有些发白, “因为…因为,你长的很像我的女儿。” 这话一出来,四座的人都愣住了。 大家都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沈溪也微微一愣神,立马反应过来,这位夫人应该是走丢了了孩子,她目光微闪,眼中带了些怜悯。 初礼到底是个世家夫人,对面前女儿的眼神很是敏感,她心中刺痛,但不敢贸然认清。 她小心的说,“我可以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吗?” “我一个人住在离这不远的和疗养院,有时候会有些无聊,我可以找你聊聊天吗?” 沈溪瞬间在心里过滤了这些话,碎片化的信息自动串联成了一个故事,这位优雅的女士丢了自己的孩子,心理接受不了,身体也随之日渐衰败,住进了疗养院,今天出来偶遇了她,一个可能神似她女儿的女人,因此心生寄托。 初礼小心的瞧着女儿的脸色,她目光怎么……更怜悯了? 第97章 我找到女儿了 虽然沈溪了解到的信息都大差不差,但有一点她想错了,初礼女士搬到疗养院单纯是想出来住了。 初礼对于有些东西就是看的很开,没有过多的纠结,只是当想到她丢失的女儿时,心中不由的会愤懑与不甘。 但此时此刻的她,无比的庆幸她搬出来了,要不然她怎么会重新遇到她的女儿呢? “您带手机了吗?我可以加您一个微信这样可以吗?” 沈溪对初礼也好感十足,她自小生活在孤儿院,孤儿院里的孩子大都是被父母抛弃的,有些稍微大一点的孩子甚至记得自己父母的模样,却怎么也不肯在回去了。 因为,那里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家了。 初礼动作很快的从口袋里摸索出手机,她的手机壳是纯黑色的,还带着一些亮晶晶的闪钻和看起来温婉的女人气质好似不太像。 沈溪和她面对面加上了好友,她收下了手机,看着这位夫人目光留恋的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拨了一下头发,躲开了她炽热的眼神。 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初礼有些手足无措,她斟酌了半天开口道,“我可以请你们吃午餐吗?” 沈溪下意识低头看向儿子刚吃完的空碗,她有些错愕, “这时间还有些早,没到午餐时间呢。” 初礼尴尬的脸红起来,她想起什么,思索了一下,还是支支吾吾的开口道, “今晚我家里会有一场宴会,你……有兴趣参加吗?” 她忽然有些庆幸沈齐今晚的宴会没有取消,给了她足够的理由与孩子搭线。 沈溪有些不好意思,她摇了摇头,“今晚我已经有约了,可能没办法去了。” 到底是初礼再三邀请,沈溪也给了明确的答复,等下次再办宴会的时候,她若有时间一定会参加的。 初礼觉得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她已经知足了。 她手指轻轻的点了点随身携带的相机,相机在太阳的照射下,闪出白色冷光。 “我最后可以和你合个影吗?” 初礼见沈溪真的要走了,她没有足够的理由挽留她,只能想到留一张照片下来。 沈溪也干脆的很,她觉得这位丢失孩子的母亲心底定是藏着沉痛的思恋,否则也不会见到和孩子相似的人就一见如故,还这么的恋恋不舍。 沈溪看的出来她身上的气质有些不同,应该是哪个大家族出生的。 初礼把相机交给苏苏掌镜,她紧紧的靠在沈溪旁边,却又很有礼貌的留下一丝空隙。 “来,三二一,看镜头。” 沈溪龇着牙,举着标准的剪刀手姿势,拍下了照片。 看见照片的那一刻,她就自闭了。 她怎么会这样的条件反射,一遇到拍照就跟被施了魔法一样,不用剪刀手就拍不了照片。 这该死土土的剪刀手。 但却意外的还算好看。 初礼调着相机,看着里面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照片,脸上洋溢着浅笑,不引人察觉。 沈溪在这里待的太久了,也该走了。 她委婉的提示道,“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该走啦,下次有时间我们再约吧。” 沈溪不介意她会来找自己。 初礼有些难过,但她没有立场去阻止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沈溪走远,然后徒留她一人站在那热闹的巷子,最后变的零星几人。 忽然,身边乍然出来一个便服保镖。 他恭敬的开口,“夫人,您是身体不舒服吗?” 这个人是沈齐留下来保护初礼的,初礼身体不好,但始终没办法根治,之前身体躯体化严重,更是直直的摔倒在地上,整个人都没了意识。 等工作人员发现不对的时候,初礼已经悄无声息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很久很久了。 自那之后,沈齐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强硬的安排了一个保镖,要求务必保护好初礼的安全。 初礼一直知道这个人在。 她轻轻的从包里拿出一个丝绸手帕,小心的把一直攥在手里的亚麻色发丝包裹在里面。 她叠了又叠,手帕被叠成了小正方形的模样,初礼把手帕交到保镖手里,一向柔和的眉眼带着冷肃。 她交代道,“这里面有两根头发,你去沈家控股的医院亲自交给检查人员,中途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他们,你亲自等着鉴定结果出来。” 保镖看了看掌心里的手帕,眼神激动的看向夫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把手帕认真的收好。 他有些犹豫,“夫人,我还是要随时保护好你的安全。” 初礼早就想好了,她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用保护我的安全,接下来那个手帕里就是你最重要的任务,我不为难你,今天下午我就会搬回沈宅,也就用不着你的保护了。” 初礼没有了在沈溪面前的和善和柔情,她仔细好交代保镖,关于这件事的细节,她满心焦急恨不得立马就得出结果。 …… 沈氏集团 刚开完会,沈齐抬了抬眼镜,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 他下意识的想看手机,看看有没有人给他发信息,或者打电话。 然而,并没有。 他有些失望的点进去聊天框,一如往常那样照例每个时间段给老婆发个短信,告诉她今天他都做了些什么。 信息刚发出去。 对面几乎秒回。 初礼简简单单一句话,我搬回沈宅了。 沈齐不可置信的又看了一遍,反反复复咀嚼着这句话,生怕漏掉了里面其他的意思。 这时,助理正好进来,已经准备好文件等待沈总的批阅和签字。 沈齐大手一挥,“你过来看看这句话有没有其他的意思。” 助理面色严肃起来,能让老板犹豫不决的案子,看来是十分难的案子了。 但他看到里面只有夫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以及整个聊天页面都是老板满满当当的信息。 他有些怀疑自己,难不成看错了? 可下一秒,屏幕对面的初礼就扔了一记重量炸弹出来。 砸的沈齐眼眼冒金星,他一双眼睛赤红的盯着屏幕,表情肃重。 ——我好像找到女儿了。 第98章 人头悬赏 助理只感觉自己眼前闪过一丝黑影。 沈齐迅速闪身,快速的收回了手机,青筋暴起的双手撑在沉黑色的办公桌上,他闭着眼睛,几乎很勉强的才挤出一句话, “你出去,把门关上。” 助理很会看脸色,立马放下文件夹,多余的一句话也没有,干脆利落的往外走。 沉黑色桌面上的沙漏簌簌的往下落着,时间随着流沙一点一点往前。 沈齐狠狠的捏了捏自己的骨腕,几乎在感受到疼痛的同时他才感觉这一切好像是真的,但他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手臂。 他勉力摸着冰冷的手机,一丝犹豫也没有立马拨了电话过去。 ——嘟嘟嘟。 终于在电话要挂断的那一刻,接通了。 沈齐单手掐腰,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某处,缓缓的,他捂着发烫的眼睛,此时的心情已经无法言语,他说话语速很快,但面对初礼声音依旧很轻带着柔情和耐心, “阿礼,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初礼没有正面回他,而是很平静的开口说,“你竟然没有觉得是我的癔症犯了么?” 沈齐松开着捂着眼的手,他已经熟练的自嘲起来,“怎么会,我平生觉得没见过比阿礼更能情心狠的人了。” 她从来不会怜悯他。 初礼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说着,“我今天在和家巷遇到了一个姑娘,她长得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性子却比我热烈多了,是个惹人疼的孩子。” 沈齐嗓子都哑了,他死死的压着自己的情绪,几乎在初礼开口的同时,他就从抽屉里拿出备用机让亲信去调查。 很显然,初礼太了解他了。 几乎在他发信息的同时,初礼就出声道,“你查你的,不要打扰到她的生活。” 初礼声音很冷,似冬霜之日凝结的冰锥一般直插男人心底。 “沈齐,你我现如今都没这个资格。” 男人如同一个蜡像一般静静的坐在那,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似乎在和自己说,“我知道的。” 他冷寂了很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很快,他又把心思放在了妻子身上,仅仅一天仿佛一切都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他难得心情如此明媚又带着一份不知名的愉悦。 步入中年的男人眼角已经爬上了一折皱纹,但他依旧英俊挺拔。 他随性的倚着办公椅,声音舒缓,“阿礼,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那边似乎沉默了一下。 终于,电话里缓缓流出一句话, 她口吻清浅道,“我也很开心。” …… 今天似乎是个好日子。 天空阳光明媚,蓝的仿佛像是被白云清洗了一番,清风徐来,微风拂面。 江辞带着金丝框眼镜坐在漆黑的桌子后面,面无表情的批阅着文件,手执着钢笔,眼神锐利的扫过一面又一面对文件,随意拿笔圈画出这些漏洞。 寂静的空气被一阵悠扬的钢琴电话声打破。 江辞接起,那边传来,“先生,有人暗中调查夫人的身份,另外今天还发现有人在国外雇佣黑市上买命。” 江辞眼神一凝,寒意肆散, “买谁的命?” 对面的下属额头冷汗直冒,显然没想到有人会这么明目张胆悬赏夫人。他停了一下,声音有些沉, “悬赏的是夫人还有…您。” ‘咚’的一声, 钢笔被扔掷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江辞瞬间勃然大怒,他狠声道,“查出是谁了没?有哪个不怕死的雇佣兵接这个?” 对面连忙开口,“老板,您的悬赏暂时没人接,夫人悬赏是s级任务,先一步撤下这个任务。” 江辞阔步走到门口,闻言皱眉, “是谁?” “这个就是我要汇报的另一件事,今天似乎比较异常,中午十二点二十三分,沈家暗中调查夫人,几乎同一时间,国外夫人悬赏虽未达到双s级,但仍旧上榜,高达三千万美刀。中午十二点五十,悬赏失效,被人从暗网出三倍价买下。” 江辞阴着脸,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照出来一层阴影,“沈家出手了。” 他简言意赅下定结论。 “是的,另外由于沈家调查夫人,我也借此调查了沈家。沈家夫人今天在外面遇见了夫人,没多久她们就各自离开了。但是在这之后,沈夫人的保镖后来可能接到了任务,在沈家注资的医院秘密进行dna鉴定。” 属下似乎有些惭愧,道,“沈家的保镖严防死守,而且里面的鉴定也没有姓名。” 他没有擅自妄下结论,把中间所有的事情都汇报给老板,剩下由老板来抉择。 江辞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弧光, 他说,“我知道了,辛苦了。” 属下似乎有些犹豫,他在江辞即将挂断的前一刻开口道, “老板,您的悬赏不买断吗?” 江辞随意的看了眼无暇的天空,似乎要下雨了。 啧,什么天气。 “不用,没人会接。”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江辞踱步稳当的坐在了办公椅上,双手交叠在腹前,闭眼沉思。 …… 今天的沈家有忙不完的事。 沈家的下人们忙着帮夫人搬东西,说是搬东西,其实就是几个大箱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书,都是初礼爱看的。 这几天始终在家郁郁寡欢的沈鹿见妈妈回来,立马像一只花蝴蝶一样飘到了初礼面前。 她一如既往的抱着初礼的胳膊撒着娇,“妈妈,您身体怎么样了呀?这几天不见,你好像又瘦啦。” 初礼浅浅的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 “还可以,一切如常。听说原家那孩子不太好,你受委屈了。” 沈鹿一听,更委屈了,她一肚子愤懑道,“妈妈,您都不知道,我就站在他们身后,听着那对狗男女在那调情,气死我了,我当时怎么会眼瞎看上他这样的人啊!” 初礼淡声道,“你不是当时一厢情愿要嫁给他的么?” 沈鹿为了嫁给原家小儿子,无所不用其极,闹绝食,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最后,她离家出走的时候初礼其实丝毫的不意外。 这孩子,薄情的很。 第99章 真假公主 沈鹿一惊,下意识感觉妈妈说话的语气不太对,赶忙道,“之前是我眼盲心瞎,没看清他们的真面目,现在我知道了,就绝不会在吃回头草。” 她抱着初礼的胳膊晃悠道,“妈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初礼抬眸,茶色的瞳孔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沈鹿,她今天穿着粉色的蓬松的蛋糕裙,栗色的头发卷起大大的弧度,头上还带着纯白的珍珠发卡,一张小脸十分精致,恰到好处的保养化妆,以及五指瓷白纤细。 初礼心里像是扎进了一根刺。 因为她的孩子没有受到这样好的待遇! ! 她今天摸到她女儿的手,比她的手还要粗糙,本该是生来可以弹钢琴的手却有一层厚厚的茧,甚至不用细摸就能感觉到令人揪心。 初礼看着沈鹿无悲无喜。 沈鹿看着妈妈这样清冷的神色,心下一抖,本能的有些惶恐,她不自然的扯出几乎挂不住的笑容, “妈妈,您这是怎么了?” 初礼收回眼神,摇了摇头,却不想再多说什么,她道,“我今天话说的有点多,需要休息了。” 沈鹿一愣,她讪讪的松开妈妈的消瘦的手臂,跟在她身后, “妈妈,您休息,我不打扰了。” “等等,妈妈,今晚上您会参加晚宴吗?” 沈鹿忽然想到这个问题,急忙忙的跟初礼身后开口问道。 “不了,你们去吧。” 初礼上着台阶,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沈鹿抿唇站在楼梯口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眼里有些失望和挣扎。 她知道妈妈身体不好,今天乍然回来需要休息,可她真的想要妈妈晚上可以搀着她一起参加宴会。 她的爸爸一切都是看妻子行事的人,只要妈妈还没放弃她,爸爸就永远不会放弃她。 可是,今晚妈妈不去,这场宴会几乎就没有意义了,这场宴会本就是一场闹剧,原家那边先出轨,这个宴会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坚持要办下去? 沈鹿指尖攥着白色蕾丝裙边,她的良心在不停啥打架。 一道心声劝她一个人去参加宴会吧,妈妈身体刚好,她已经很疲惫了。另一边,却有一个心声立马跳出来反驳,只是一个宴会不会出多大问题的,只需要妈妈露个脸就好了。 可是,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来来往往的佣人也好保镖也罢,竟没有一个人关注她。 庄园外,引擎轰鸣,传出急刹的声音。 沈鹿漫不经心的扣着手上的美甲,百无聊赖想着,谁啊,这么大胆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把车开进庄园里,沈齐以前可是明令禁止过,因为妈妈喜静。 一阵沉稳又急促的哒哒脚步声传来, 沈鹿继续扣着她的自己去,掀起眼皮看向来人,看见来人的那一刻,她倏然站了起来,动作局促, “爸爸,下午好。” 沈齐没想到她在家,随意的点点头,一步两个台阶的往楼上走。 沈鹿又坐回去,她早就见怪不怪了,爸爸迷恋妈妈,迷恋的很。以至于她以为全天下男人谈恋爱结婚都是像她爸爸这样,沉稳忠实可靠。 …… ——笃笃笃 “进。” 沈齐轻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初礼挽起袖口,身着半身裙蹲在一个超级大的绛色盒子面前,似乎在整理什么东西。 “阿礼,你终于回来了。” 沈齐大步走过去,看着她飘散的发丝似乎有些遮眼,他熟络的走到一个小抽屉里,拿起一根皮筋半弯着腰,配合着初礼的动作弯下腰来,以手为梳轻轻的替她盘起头发。 “嗯。”初礼也没有躲开,偏着头专心致志的整理盒子里的东西。 等沈齐看过去的时候,他沉默了。 因为初礼整理的全都是一年一年她买给女儿的生日礼物,整整二十多年,从未有一年遗漏。 他的妻子很珍惜这些东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拿出来看一看,好似就靠这些东西在续命。 不过,也确实在靠这些东西续命。 孩子的丢失几乎让她精神崩塌。 沈齐不免想起的他的调查结果,他的女儿年纪轻轻为了还债居然为此嫁了人,这场婚姻也没持续多久,两年也就离婚了。 可现在…… 也不知道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悬赏他的孩子。 他捏了捏额头,甚至不敢在妻子面前说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害怕妻子一时情绪激动发病倒下。 初礼抱着一个盒子,慢慢的抚摸着盒子的外包装,眼底满含温柔,她缓缓的打开,盒子里面盛了件非常可爱的童装裙,材质优异,价格不菲。 哪怕是现在再拿出来看,依然漂亮,吸人眼球。 她抬眼看着沈齐沉沉的目光,心下划过一丝了然,但她还是有些不敢接受,“说说吧,你查到了什么?” 沈齐主动抱过盒子,搀着初礼站起来,又贴心的扶着让她坐在床上, “那个孩子叫沈溪,我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她竟然还跟着我姓。只不过小溪这孩子感情上有些坎坷,嫁给江家的独子后没两年也就离婚了。” 沈齐说着说着给自己硬生生气笑了。 这江家小子这么抠门呢,他的人查到他们离婚,甚至小溪居然是净身出户,好歹也是曾经做过夫妻的人,居然连分开都没有该有的体面。 沈齐心底恨恨:幸亏,现在离婚了。 那江家小子当年是出了名的情种,更何况他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儿嫁过去,竟然还要给那么小一个小男孩做后妈,沈齐心有不甘,凭什么他的女儿过的这么苦。 他在回去的路上有绕道特意在她停留的陶泥店,他在店外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去看她,她和朋友带着孩子在塑沾土,小姑娘的手非常灵巧,一遍就成功了。 她得意的弯起眼睛,指着沾土在和身边两位炫耀。 沈齐后来目送她离开, 她那时走在狭长的巷口,手里牵着孩子一大一小从巷子背后走过去。 似乎时间就停留在了这一幕。 初礼闻言一顿,她眼睫轻颤,心痛的抱着公主裙搂在怀里,就像搂着自己的女儿一样。 沈齐揽着妻子的腰,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语气乖戾, “没关系,离婚正好。怎么说我沈家都是家大业大,哪怕她不经营公司,待我百年之后,届时可以找一个可靠的职业经理人,我沈齐的女儿,根本不用结婚,她往后一辈子不会愁。” 她可以无拘无束,往后一辈子都自由自在的活着。 第100章 你还是做野花 有些事情的发生往往出乎人意料。 沈齐调查出来沈溪明明已经离婚了,但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还会和江家的人又重新有了纠葛。 他真的想不明白,于是谦虚请教他对妻子初礼。 初礼乍一听的时候也愣怔了一下,那不是小溪自己的孩子吗? 沈齐背着手气哼哼道,“那可不是她亲生的孩子,是江家那臭小子不知道跟那个女人生的,最后人家肯定跟他过不下去,跑了。” “这样吗?” 初礼虽然问出了声,但她依然有些疑惑,她觉得那个孩子和沈溪的眉眼很像,尤其是那小男孩的眼睛,几乎是一个眸子刻出来的。 但,她希望不是。 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经历那么多的苦难,结婚,生子,离婚,通通走一遭,再重新来过,谁又能说往后怎么样呢? 初礼犹豫一下,正准备说什么, 开着的房门外就传来噔噔噔飞跃的脚步声。 “妈,妈,你在哪啊?” 白毛的沈珂一步跨三个台阶,边跨边拽着自己碍事的黑色领带。 夫妻俩一坐一立,沈齐站在初礼旁边,眼看着聒噪的沈珂进来了,他温柔的表情一闪而逝,立马绷着脸,身上带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声音都浑厚了不少。 “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沈珂听见声,推门而入,看见初礼的那一刻,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愣生生的眼睛了,叫声凄惨,不知道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妈,妈,你可算回来了,我真的我有罪,一天到晚围着一个不赚钱的破公司乱转,根本没有关注到我亲爱的妈妈。” 沈珂颇有气势,认错态度十分积极,干脆利落的撩起衣摆,‘咚’的一声,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直挺挺的跪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嗯?跪着做什么,我今天可没红包给你。”初礼笑容温婉,摸了摸儿子的头打趣道。 沈珂滑着膝盖,一点点的凑到初礼面前,脑袋搭在妈妈的腿上,抱着她的大腿,小伙眼泪噼里啪啦的掉着,染湿了地板。 妈妈……竟然一点也没有责怪他。 沈齐看着眉毛越皱越深,最后看着沈珂那碍眼的白毛鸡一样的头发,在初礼的腿上拱来拱去,他捏了捏骨腕,大步上前一把揪起沈珂的衣领, “这么大人了,像什么话!” 初礼好笑的看着他,“我没有生气,年轻人有自己的事情,不必与父母捆绑。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我也是想出去散散心,看看这外面另外一种生活。” “更何况,我也不是七老八十了,还轮不到你要来赶着看我的地步,肯定是你爸吓唬你什么了。” 最后初礼说,“不要听他瞎扯。” 沈珂‘嗷呜’一声,眼泪流的更欢,心底更惭愧了。 他边抹着泪边,边想问关于自己亲生妹妹的事情,但沈珂看着初礼柔和平静的眼睛,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最后的最后,他不问,初礼也没有开口。 …… “if you want my love,he gotta do what he does~”1 沈溪哼着歌左手拎着一个粉蓝色的小袋子,右手牵着乖巧可爱的小男孩,一路走来。 李管家站在花圃旁边正浇着水,听见声音见少夫人回来了,立马放下手中的浇花的喷壶,擦擦手走过去。 沈溪看见,笑着摇摇头,小幅度的摇了摇手里的包装精致的小袋子, “李叔,不用帮我拿了,我自己拿,你忙你的。” “好的。” 李管家闻言立马明白了,又退回二线小心翼翼的浇着这些名贵美丽的玫瑰花。 小江渡小小的手指头也勾着一个袋子,不过是黑色的,他一会看一看,一会看一看,生怕里面的东西掉出来。 沈溪带着孩子一脚踩进门,看见江辞手上拿着一沓纸,身姿挺拔的坐在长长的沙发上,蹙着眉看着。 “今天不是说四五点才能回来吗?你项目提前结束啦?” 沈溪没想到他这么早归来。 小江渡看见爸爸,乖巧的喊人, “爸爸~” “今天是有点意外,不过也没多大问题,所以回来的早了些。” 江辞放下手中的字,动作流利自然的拿着一本自然杂志盖着,他摸了摸儿子的头,看着母子手上都提着一个小袋子。 他走过去,道“这是买了什么?” 沈溪没注意到他盖书的动作,眨巴眼睛俏笑道,“你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小江渡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爸爸,也好奇他能不能猜出来。 他悄摸的检查了一下衣服,崭新露出,没有沾上东西。 男人绕着沈溪走了一圈,微微弯腰在靠近女人,鼻尖微动,嗅了嗅,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冷光,他眯着眼睛,声音危险, “我大致能猜出来了。” 沈溪错愕,这么容易猜到吗? “是什么啊?” 江辞冷哼一声,扬声道,“是外面某个野花的味道。” 沈溪一脸茫然,野花,什么野花? 江辞语调慢悠悠的,语气不阴不阳道, “哪个野男人这么不要脸,给你蹭上了t家男士香水味儿。” 小江渡偷偷往妈妈身边蹭了蹭,凑着小脸,动了动小鼻子,嗅了半天,一脸疑惑。 妈妈身上没有其他香水味呀? 沈溪也左闻闻,右闻闻,这个气味在身上似乎已经久了,他们两个都闻不到。 “你什么鼻子这么灵?我都闻不到。” “大约是……狼鼻子吧。” 江辞漫不经心的说着话,伸着小拇指勾着沈溪垂在手边的袋子,轻轻提在手上。 “溪溪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江辞语调闲散,似笑非笑, “中国有句老话说的好,自古以来家花没有野花香。” 小江渡老神在在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呦? 他的爸爸好像掉进醋缸里了。 沈溪眸光流动,煞是认真的点头开口道, “这句老话说的不错,我……” 江辞唇线拉平,假笑都笑不出来了, “你什么?” “我……还是觉得你香一些。” “要不你还是做野花吧,我看你挺有那个天赋。” 嘿嘿,正常的恋爱固然健康但畸形的恋爱实在精彩。 …… …… 【注释】1:歌词引用《if you》 第101章 亲生父母 “这里面装的是皮带?” 沈溪笑嘻嘻歪着头看着江辞,江辞冷哼一声,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他明明是正房,明媒正娶的! ! 曾经受过国家法律支持的正房! ! 谁去学那个勾栏瓦舍的做派! 沈溪逗他跟逗猫似的,一逗准炸毛,就好像拿根逗猫棒在他面前晃悠,他就会自己翘尾巴的那种。 她抱臂斜眼睨着他,“no,往其他方向上猜。” 江辞狭长的眼睛落在袋子上,他摸了摸下巴端详了一会儿,语气肯定道, “这是陶土。” 沈溪和小江渡都惊呆了,这怎么猜到的,袋子上又没有logo也没有任何图示,单纯的纯粉蓝色纸袋。 “你怎么猜到的?” 江辞喜欢她惊讶的表情,笑着打了一个响指,冲着她眨眼,“我之前有位合作商的孩子对陶土工艺感兴趣,经常喜欢去这家店玩,但成绩一点都没掉下去。他父亲请客时,中途把这个孩子接进来了,他手里就有这个。” 画面一度安静,甚至能配上秋风扫落叶的画面了。 江辞若无其事的帮沈溪收了收下巴。 “还能这样啊。” 沈溪有些石化,颇为感叹,还是失策了。 “爸爸,这是妈妈做的最好看的一个,特意留下来送你的哦~” 小江渡冲着老父亲发送着爱的信号。 “哦?那我一定好好的珍藏起来,等百年之后,它就是我独一无二的陪葬品。” 江辞笑意盈盈的说着,手上的动作也丝毫不停,这个精美的盒子外面系着一条同色的粉色丝巾,上面系着大大的蝴蝶结。 他眉毛一挑,“舍得给我花钱了?” 这说明什么,她真的爱上我了呀! 他手指轻轻往后一拨,丝巾解开了,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巴掌大的狐狸,狐狸抱着手臂一脸蔑视的看着前方,一副睥睨天下的拽王模样。 刚打开盒子的江辞,猝不及防的跟这只野狐狸来了个眼对眼。 “……” 他扯了扯唇,有些怀疑扭头望向看戏的沈溪道,“啧,这真的是个好的动物形象吗?” 沈溪抱臂,意味深长道,“你不觉得这只狐狸和你很像么?你仔细看看它的眼神,像不像你第一次看我的眼神。” 江辞心跳加速,有些心虚的摸了摸微微发红的耳垂道, “什么眼神?” 沈溪阴阳怪气,“当然是您老人家看垃圾的眼神啊!” 她还记着呢,刚穿越来想问个路呢,一下子就被凶了一下。 呵,这路你就问吧,保准一问一个不吱声。 江辞摸了摸鼻尖,虽然溪溪是在阴阳他,但肯定是溪溪在乎才会这么感觉。 他这么一想,心里立马就舒坦多了。 江辞没忍住摸了又摸,这个被沈溪捏出来,眼神狡黠的狐狸。 他笑的灿烂。 江辞忽然想起来什么,他目光投向儿子小手紧紧拎着的盒子。 “小满手里的是什么?” 小江渡双手抱着盒子,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警惕开口,“爸爸,这是我自己做的,不是妈妈做的哦。” “哦。” 江辞闻言面无表情的又扭回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狐狸精。 啧,你还真别说,这狐狸精越看越别致,还别有一番风味。 小江渡见爸爸一脸痴迷的看着他妈妈烧制出的狐狸,立马偷偷挠了挠妈妈的手掌心,趁着爸爸没发现悄咪咪的指了指楼上,然后立马一个箭步,飞快的迈着他的小短腿立马跑开了。 摆臂站着的沈溪哭笑不得的看着儿子的背影,她又回头看着男人抱着狐狸不撒手的傻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喂,这么好看吗?” 江辞宝贝的把盒子一点点盖好,又用丝巾系上,打了一个结甚至比原来老板打的结还好看。 他嘟囔道,“这不一样,这是爱的表达。” 江辞很快把这个模型收好,放在长桌的正中间,摆的很安全。 他回过头,似是随意提了句, “溪溪对你的亲生父母还有印象吗?” 原本唇角上扬的沈溪微微收起的笑容弧度,不咸不淡的开口道,“问这个做什么?” 江辞看见了她的神情,眉心一抽, “我要是和你出生在一起就好了,但凡我有什么,你就有什么。我没有的,别人有的,你也一定会有。” “啧,不必,我以前过的还挺开心的。” 沈溪摆手,慢悠悠的走到沙发旁边坐下,似乎一点都不为自己惋惜。 她也不需要这样的怜悯。 沈溪似乎有些好奇,她抬眼有些怀疑的看着他,语气狐疑道 “你今天怎么问这样的问题?” 江辞微微一笑,摸了摸她顺滑的头发,声音喑哑,“听江破说,你今天在外面遇到了沈夫人,她好像有些把你当做了她的女儿。” 但沈溪丝毫没有想歪,而是正常的以为沈夫人丢失了一个孩子。 谈及这个,她难免有些唏嘘, 孩子的丢失仿佛给一位母亲带来致命的打击,初礼明显萧索的精神状态,以及骨瘦如柴的神态,无不是在传递着初礼过的不太好的信号。 她有些惋惜,“这位沈夫人看样子是个可怜人,哪怕她现在确实消瘦,但依然可以从她的脸庞看穿回过去,她以前一定是个万里挑一的大美人。” “这该死的人贩子,竟然明目张胆的进婴儿保育室里偷孩子,这多好的母亲啊。” 甚至自己可能只是几分像她,沈夫人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亲近她。 江辞欲言又止,最后道,“如果你以后找到了亲生爸爸妈妈,你会怎么选择呢” 沈溪嗤笑,“都这么多年了,我的孩子马上都要长大了。现在跑过来认亲就真的太搞笑了。” 她语气冷酷无情,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和我无关。” 江辞顿了顿,看着沈溪冰冷的眼神,心中一叹,这中间的最好真的有误会。 他爱沈溪,但他同时也希望有更多的爱可以包裹着沈溪,让她感受到这世界上有很更多的人爱她,她也值得被爱。 只是,现下沈家约莫是躲不开了。 第102章 她无需原谅我 “溪溪觉得沈夫人如何?” 江辞随着沈溪随意手一撑,坐在地上,手支着下巴,偏着头看向沈溪。 沈溪有些疑惑为什么今天江辞对沈夫人这么关注,是要和他们谈生意了? 还是说,今天他们的偶遇引起了江辞的关注? 她回答保守,“面善,应该个好人。” 沈溪的世界观中关于人的划分有个中间地带,属于是好人与坏人的交集地带,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是没有属性的。 毕竟,纯粹的恶与善太少了。 江辞沉吟不语,他不确定沈家的夫妻是不是溪溪的亲生父母。 同样,他不做没根据的事,总比给人希望,又让人陷入更深的绝望的好。 这好比刀子捅人,等捅完人之后,在道歉自己捅错了。 这简直是死罪。 江辞也了解沈溪的性格,她若是真的不想那便就是不想,从小生活的环境培养出她不带丝毫矫情犹豫的个性。 只是今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时,李管家走进来, “少爷,少夫人。江氏集团的化妆团队到了。” “好,你带他们进来。” 江辞敞着的腿收回,慢条斯理的坐回了沙发,还顺手不费吹灰之力的抬起单臂把沈溪抱上了沙发。 “嗯?”沈溪抬眼揶揄道,“啧,江总这就在乎形象啦?” 江辞不紧不慢的挽起衣袖,语气懒散 “嗯啊,要不然等下次开会就轮到他们跟我一起说笑,公司的收益伤不起。” “毕竟……我还有个貌美如花的老婆要养不是吗?” 沈溪没眼看他一脸风情的模样,以前没恢复记忆的时候恨不得离她三丈远,现在说两句话就发骚。 化妆团队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在前领头的人走进来的人,妆容浓艳,五官立起,有着极具攻击性的样貌,美的雌雄难辨。他身上穿着超大版的宽松衬衫,下面搭着四处都破着洞的牛仔裤,脖子上挂着一个戒指,手上还有两个交叉的银镯子,就这样叮铃哐当的走进来。 他身后跟着十来个人,有男有女,大家手上各拎两个大背包,身上还背着一个,最后进来的人推着两个大的衣服架子走进来,里面各种漂亮精致的礼服。 伴随着叮铃哐当的一阵金属声,许译川走到了江辞面前,挺有礼貌, “老板,今天是要给这位美丽的老板娘化妆吗?” 紧接着,眼看着老板还没开口。 许译川眼波流转,掐着兰花指,搭在自己艳粉的脸蛋旁,笑的花枝乱颤,语气风流,表情夸张到仿佛是在演美剧, “哦! 我的上帝,我的老板娘,你是如此的美丽好看,惊为天人,我的世界仿佛都在为您闪耀……” 他兰花指一转方向,“瞧,我的老板都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您是如此的令我钦佩着迷。” 一通话夸的行云流水,熟稔到仿佛这些话他已经说了一万多遍。 给沈溪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难道就是江氏神奇的集团文化吗? 还真别说,这是沈溪第一回见到如此夸张别致的拍马屁的方式,以至于她现在真的很想拿手机录下来,以后每天晚上放在江辞的床头上定时循环播放,把江辞腌入味了,以后见面就夸她哈哈哈哈哈。 与沈溪春风得意的氛围不同,江辞浑身上下仿佛都在冒着一股子黑气。 他冷冷的盯着许泽川,“你在外这么骚气,marry知道吗?” 许泽川闻言,一张漂亮的脸蛋有些大惊失色,就差滑铲跪下了,“老板,我错了。” “正常说话,我忘了说,今天不需要这些礼服。”他随意扫了一眼架子上,已经开封的名贵礼服,都是这个季节最新款高定。 “那些礼服既然开封了,你就自己处理吧。” 许泽川闻言喜出望外,立马大声高喊, “老板大气! ! !” 身后的几个人仿佛也跟训练过似的,弯着腰一叠声跟着头头一起——放声大喊, “老板大气! ! !” “老板大气! ! !” 沈溪:“……” 江辞:“……” 他大不大气他暂且不知道,反正他现在是快要气死了是真的。 江辞额头青筋直跳,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你,认真化妆。不要轻易发骚,否则扣工资以及这个月的绩效,另外,这些礼服到时你也别想要了。” 江老板心里已经后悔了。 许泽川立马双脚并拢,行了个不正的敬礼,“yes,sir。” ……神经。 江辞别过眼,眼不见心不烦 。 “我上楼了,不要想我哦。” 沈溪轻轻拍了拍江先生的肩膀,起身上楼准备化妆。 …… “什么?!小溪也会参加今晚的宴会吗?” 初礼原本不安的心似乎变的更加摇摇欲坠,只不过这次是好事。 她激动的脸色有些潮红,难得握着男人宽厚的大掌。 “不行,不行,小溪来了,我也得下去。她不是客人,是我的女儿,是我初礼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她絮絮叨叨的不停说着,一时高兴的有些手舞足蹈。 “对,小溪不是我沈家的客人,而是我沈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沈齐坚挺的站在女人身旁,反手握着她冰冷的手掌,把她圈在自己怀里,试图让她安心里。 “现在报告还没下来,可是下来的话该怎么办?我该怎么跟溪溪忏悔我做母亲的失职。” 初礼咬着嘴唇,有些难过,懊悔和伤心。 她似乎陷入到了自己的情绪,丝毫听不见旁边高大男人浑厚的声音。 沈齐单手紧紧的扣着她的肩膀,拇指捻着初礼被咬的发红的嘴唇,语气低沉和缓,依旧很有耐心道, “阿礼,听我说。” “这不怪你,要是我们非得有个过错方,也该是我。是我的大意导致孩子的丢失,让她在外颠沛流离遭受了那么多的苦难。” “我作为一个父亲,在尚且有能力的情况下,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可谓有着罄竹难书的罪责。我会向她赔罪,这是我作为父亲的态度。” “但她无需原谅我。” 第103章 你在装什么? 沈齐声音浑厚,沉稳有力,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道着誓言。 初礼像是忽然被惊醒,她猛然抬眼, “沈齐,她会认我们吗?” 男人嗓音轻缓,语气柔和, “阿礼,认不认我们其实没有多大关系的,我们依然力所能及为她做些什么,为她以后的人生保驾护航。” “我们就是希望她过的好啊,是不是?” 沈齐的语言仿佛带着蛊惑,但又有浓厚的说服力。 初礼恍然大悟,从自己思维的怪圈里走出来,对啊,她本就是希望孩子过的好。 她每天能开开心心的就很好了。 初礼一把推开黏糊在身边的男人,连忙快步走到床边,翻找着她随意放着的手机。 沈齐有些遗憾的握了握忽然空虚的手,但他看着初礼难得开心的模样,也忍不住弯了弯唇, “不用急着找手机,我帮你联系好了造型师了,等会就到了。” 宽大的房门外,一道阴影一闪而逝。 “诶,小姐,小心脚下,这里刚才打碎了一个花瓶还没打理干净!” 女佣端着一杯牛奶,赶忙出声提醒,她诧异的看着自家小姐跟失了魂了跌跌撞撞的往楼下跑,丝毫没有理会她。 “啊,小心脚下。” 另一个在地上清理碎片的佣人,还没看清眼前来人,眼前就快速闪过一个身影,脚上毫不犹豫的踩上了玻璃。 她起身惊恐的看着地上沾满血迹的脚印。 小姐这是疯了吗?! 流了这么多血,一点疼痛感觉不到吗?! 沈鹿麻木的往楼下跑,憋着一股劲往前冲,仿佛有恶鬼跟在身后追逐。 血迹斑斑的脚印就这样布满了整个楼道,看起来像是赤裸裸的凶案现场。 她跑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终于累到脱力,似乎终于感觉到脚掌扎心刺骨的疼痛传到心底。 沈鹿捂着眼睛,一滴滴泪水从指缝间划出,她不顾形象的坐在草地上,蓬头垢面呜呜咽咽的哭着。 为什么?! 为什么前不久才知道自己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后脚他们竟然就找到了亲生女儿。 那她呢? 她该怎么办?! 爸爸妈妈甚至都没有跟她提到过真正女儿的事情。 这些天,沈齐视她为无物,沈珂也不知道天天在忙些什么。 就连初礼,她这几天对她格外的冷淡。 她也是他们养大的女儿啊! 难道就是一层薄薄的血缘关系就能扯断他们之间所有的感情么? 那她算什么?! “汪汪汪” 一条虎视眈眈的野狗从身后树林跑出,似乎嗅到了令狗兴奋的血迹味道,围着沈鹿摇着尾巴。 “啊,滚开,你这该死的畜生,给我滚开!” 沈鹿脚腕一痛,尖叫的往后退,紧贴着身后的树,跳着脚狼狈的往后退着。 野狗眼睛似乎有些血红,饿到发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沈鹿流血的脚腕,前爪抬起,做出了准备匍匐跳跃的姿势。 “滚开,滚开。”沈鹿慌神了,也顾不上脚腕的疼痛,疯了一样往前跑。 身后的野狗似乎更兴奋了。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她还不算真的失去理智,慌忙的绕着树跑,人在突发危急的时候总能迸发出无限的潜力。 沈鹿竟然爬上树了。 她脚腕的血还在顺着白皙的皮肤洇洇的流着,触目惊心的伤口遍布足下。 她恍惚还有些愣怔,为什么她会爬树? 她以前从来没学过这些啊! 野狗还在树下围着打转,似乎也不甘心就这样夹着尾巴走。 “沈鹿,你怎么在这?我终于找到你了。” 沈珂语气有些急,额头布着一层薄汗,他手里拎着一个长长的银色高尔夫球杆,看着树下的野狗,单手拎着球杆就往那走。 “哥哥,救救我,它咬我!” 沈鹿终于看见了救星,赶忙大声呼救。 “汪汪……呜汪” 野狗似乎被拎着球杆的男人给吓到,伸着爪子往后退,但发绿的眼神还是直勾勾的盯着那块血迹。 “滚!” 沈珂低喝一声,拎着球杆就往它方向一砸,男人力道之大,荒芜的草地立马被砸出一个小坑。 野狗嗓子赫赫的发声,随后被沈珂在一次驱赶,终于低呜,夹着尾巴往树林深处走了。 “小鹿下来吧,没事了。”沈珂看着妹妹惊恐的眼神,还有流血的脚腕,心里焦急。 沈鹿脚掌发麻,或者说是全身发麻,她麻木的顺着树干爬下,动作熟练专业,就连沈珂在身后看着愣了一下。 他妹妹什么时候学会的爬树? 沈鹿被沈珂扶着坐进车里,她似乎没了那么惊恐,脸上也渐渐没了表情,看着前方陌生的路。 她的声音似乎没有感情,很冷, “你要带我去哪里?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沈珂一脚油门直冲冲的往前赶路,没分神来得及消化这些话,这句话似乎只是在他耳边过了一下。 他胡乱的接着话,眼神认真的看着路, “妹妹别怕,等会就到医院了,再忍一下啊!” 沈鹿默不作声的坐在副驾,到医院之前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沈珂以为她脚疼,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终于一路到了医院,等着沈珂的主任连忙走出来,推着轮椅, “沈少爷,这里。” 沈珂推着沈鹿进了诊室,他害怕姑娘家有什么不方便,连忙走了出去。 “有事喊哥哥,听到没?” 沈珂背着身子说话。 他似乎没听到回答,又说了一遍。 沈鹿终于出声了,她冷冷的嗯了一声。 没一会,沈家夫妇也赶到了现场。 初礼看着里面的诊室,心情复杂,到底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 她开口道,“我进去看看她。” 初礼推门而入。 门关了, 沈齐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他神色难辨道,“你在哪碰到她的?” 沈珂刚清洗完手上的血迹,他抬头“在我们家左行两公里的一个小树林里。” 沈齐似乎语气嫌弃,“你长个脑子也不知道长哪去了。” 沈珂茫然,他怎么了? 沈齐眼神深邃的看着关闭的诊室门。 他担心阿礼。 果不其然, 初礼进去的时候看着沈鹿被咬到快露出青筋的脚踝,眉心直抽,她担心的问, “小鹿,是不是很疼啊?” 沈鹿一脸漠然,“你在装什么?” 第104章 她们本该是不一样的人生啊 “你说什么?” 初礼皱着眉间,眼眸看向漠然静坐的沈鹿,语气有些不可思议。 正在帮沈鹿清理伤口,做清创手术的白大褂医生手控制不住抖了抖,藏在口罩后面的脸有些操蛋。 他手上的棉花棒微微一用力。 “嘶。”沈鹿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她眼中目光微闪,有些后悔自己冲动说的话。 “妈妈,对不起,我刚才疼的说话没经过脑子。” 沈鹿低着头小声的道歉,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初礼难以看清她的表情。 可蹲在一旁做清理的医生确实看的一清二楚。 这姑娘在玩什么?! 谁家好人道歉面无表情,嘴角还带着嘲讽的? ! 医生觉得这姑娘有些狼心狗肺,这妈妈进来第一时间就看她的伤口,她说这话实在有些伤人。 初礼听着沈鹿劣质蹩脚的道歉,担心的情绪被压下,继而平淡的看着她,面上无悲无喜, 她道,“你等会要做清创手术了,我们在外面等你。” 初礼说完再也没有看她,扭头转身就走。 沈鹿不可置信的转过头, 妈妈竟然真的走了,竟然连哄不哄她了吗?果然,最后一点母女情分都没了吗?! 她恹恹的闭着眼睛,心底恨恨道, 呵,没有血缘就没有人一切是吗?! 没有人爱她,没有人。 砰咚一声, 初礼面色淡淡的走出来,只是关了门的那一刻有些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男人迈着大步跨过去,一个箭步抱住差点摔倒的女人。 沈齐的心沉入谷底,眼神瞬间阴鸷,黑呦的瞳孔像扫视垃圾一样略过白色的门。 情况比他想的情况还要糟糕。 “妈,你这是怎么了?”沈珂眼看妈妈差点摔倒,立马冲了过去也扶住了她。那一刻,他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初礼轻轻推了推沈齐,从他怀里出来,按了按太阳穴,摇摇头道, “走路没看,差点绊倒了。” 沈齐暴戾情绪压都压不住,他额头青筋凸起,眼里仿佛龙卷风袭过,但凡过往之处,寸草不生。 他不容置疑的牵住初礼的手,带着她坐下。 “她说了什么?” 沈齐语气冷硬,他压都压不住有些暴怒的情绪了。 这下沈珂听明白了,是里面的沈鹿说了或者做了出格的事情了。 他抿唇站在一旁,垂着眼,想听听妈妈说的话, 初礼坐在冰冷的的铁椅子上,思绪万千,心底霎凉,一时间竟然心比铁椅还冷,她一直紧握的双拳被男人慢慢的的,一点点强硬的掰开,本就消瘦到见骨的手掌心又被她用指甲掐出一道道红色的血迹。 她扪心自问,从捡到沈鹿起,她待沈鹿如待亲生女儿,从未在生活上有过一丝亏欠,哪怕她真的寻死觅活要跑去嫁进原家的,她甚至真的和沈齐商量,去查一查原家的情况。 她离家出走那几天,她病又复发,整宿整宿难眠。 是,她承认,她这些年确实因为自己丢失的孩子,而很少真正把她当做自己的骨肉血亲。 她确实做不到,因为沈鹿不是她的女儿。可如果连她都要尝试去忘记那个可怜的孩子,还有谁会记得? 但,沈鹿但凡在沈家一天,顶着的都是沈家千金的名义,行的都是千金的派头,在外走出去,谁不恭敬的喊她一声沈小姐! ! 沈鹿过的多风光啊,她该知足了! 她不用像她的女儿一样被偷走后,被丢弃在外,天寒地冻可能都没有一份饱腹的食物,为了讨生活,一双手都布满了老茧和冻疮的痕迹! ! 可她们本该是不一样的人生啊! 初礼心口起起伏伏,差点喘不过气,她到底有些难过,养了这么久,竟然真的这么冷情伤人。 “沈齐,准备一份彩礼,以及一份房产和一些资金,以后让沈鹿脱离出去吧。” 初礼缓过一口气,第一时间说的就是这句话。 “好,这件事我会亲自办。” 沈齐一口应下,修长的手指慢慢的轻梳她的背,想让他心情平复下来。 “爸,妈,发生了什么事?” 一直沉默着的沈珂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滚远点! !” 沈齐暴喝,他一双锋利的眼睛阴冷的看着沈珂,他好久都不曾发过这样大的一场火了, 要不是当初为了能让初礼留下,这个孩子就不该存在! ! ! 该死! ! 沈齐眼里只有脆弱的初礼,丝毫没去看脸色苍白愣怔的沈珂。 他不关注。 初礼也一惊,拉拉他的手, “怪他做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 沈珂有些不知所措,他无力的单手扶着白墙,错愕的看着这个,看他眼里没有一丝感情的父亲,如此陌生的父亲,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爸……” 初礼脸色缓了回来,朝着沈珂招了招手,“小珂,过来。” “阿礼……” 沈珂从没这样的颓废自伤,他恍惚的走过去,好像坐下了, 他听见妈妈依旧宁和的语调, “我知道你们自小兄妹感情好,但如果你的亲妹妹回来了,你会把她安置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呢?” 沈珂骤然醒神,不可思议惊喜的开口道,“找到妹妹了?” 初礼没有明确答复,而是依旧执着于她问的问题,坚持道,“你先回答我。” 沈齐眼睛微眯,眸色危险。 沈珂刻意避开了父亲的眼神,他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但他回答思路清晰, “既然是我的亲妹妹,那就该大张旗鼓的宴请京城所有的勋贵世家,办全世界最好的宴席,敲锣打鼓的告诉全世界她是沈家的千金! !” 初礼点头,微笑继续问道, “那沈鹿该放在什么样的位置呢?” 沈珂静默了,他嘴巴张了张,犹豫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开口。 初礼依旧保持微笑耐心等着他的回答。 沈珂眼神犹豫,“不可以都待在沈家吗?毕竟,沈鹿……也是我的妹妹。” 这下沈齐开口说话了,他眼神轻轻看了沈珂一眼,让人不寒而栗, “沈珂,你自己经营娱乐公司。现在识人不清,是被猪油蒙了心吗?你不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吗?” 他嗤笑,语气不屑, “更何况,她算我哪门子女儿?” 第105章 她叫沈溪 沈珂大约也明白了,他无条件相信他的老父亲,因为他爸那双眼睛很毒,只不过这些年为人处世都是不争不抢,云淡风轻的,导致他一度以为他爸要退居二线了。 他既然这样开口说妹…沈鹿,这中间就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沈珂有个优点,心大且听话。 他也是他爸的忠实的事业粉,毕竟他爸当年下海创业,白手起家,硬是凭着自己一股子狠劲,打下了沈氏这座江山,娶到他亲爱的妈妈,初家大小姐。 ——噔噔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皮鞋摩擦着地板发出声音。 保镖怀里揣着几张纸,飞一样的走到了初礼面前,把怀里的纸递过去,他恭敬道, “夫人,结果出来了。” 初礼瞬间松开了握着沈珂的手,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这几张薄薄的纸。 黑衣保镖一直伸着手,可半天没人接,他疑惑的微微抬眼。 “辛苦。” 沈齐在沈珂好奇想伸手之际,把文件接了过来,他没着急打开,而是把它放到初礼的手上。 可他微微颤栗的指尖出卖了他的冷静。 初礼深吸一口气,一股脑的打开了dna检测报告,她直接哗啦哗啦直接翻到最后一面,那一长串的数字映入眼帘,她眼圈瞬间红了起来,似哭似笑的抱着这几张纸,继而笑着扬着唇角, “我果然,果然第一时间就认出她了,我的孩子……” 沈齐看着妻子的表情就知道,的的确确沈溪是他们的小女儿,他向来不苟言笑的一张脸竟也闪过笑容。 沈珂上蹿下跳的想要看那张纸,他伸着脖子够着头,还是一点都没看见。 初礼这一刻瞬间心情好了起来,她拍了拍沈珂的胳膊, “沈珂,你的妹妹真的找到了。” “真的假的!”沈珂立马跳了起来,一脸兴奋,脖子和脸瞬间通红,就连两只耳朵也都红了起来。 “骗你做什么,你以后要多多的爱她,她…要回来了。” 沈珂连连点头,特别乖巧的问道, “她现在叫什么名字啊?!” 初礼谈及女儿,笑意更深,语气更加柔和,“她的名字很好听,叫沈溪。” “好名字啊……等等……她叫什么?!” 沈珂的语调瞬间拔高几个度,眼睛都瞪圆了。 他掏了掏耳朵,不甘心的重新问了一遍,“妈,你刚才说她叫什么?!” 初礼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激动,但架不住她今天很开心,她依旧高兴道, “她叫沈溪,沈家的沈,溪流的溪。” 沈珂面色瞬间龟裂开来,他咵的一下,不可置信的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容量不多的脑子里回想起往日的一幕幕。 该不会真的是,他高薪挖来的那个能画画的化妆师吧? 沈珂要碎了,他爸妈要是知道前段时间 他一直奴役他的亲亲好妹妹, 更重要的是什么?! 他见了那么多次,一点都没认出来! ! 那他岂不是要被碎尸万段啊啊啊! 沈齐一看他儿子撅屁股就知道他在放什么屁,他见初礼看完准备收起来,长臂一伸,接过了鉴定报告。 他早就调查过沈溪之前的事情,自然知道沈珂高薪聘请小溪的事情。 沈珂除了对钱敏感些,往往很多时候他对一些东西的钝感力很强,也执拗。 初礼看了眼时间,表情和动作无一不透露着她的激动,她拉着沈齐的胳膊, “宴会有人督办吗?那些人靠不靠谱啊?要是我早就知道,我该亲自上场的。” 她还自说自话的说, “宴会可不能办砸了,一定要给小溪留下一个好印象。” “别担心,我让人都盯着呢,今晚等我们回去就可以开始了。”沈齐喜欢妻子这股有活跃生命力的劲儿,他宽慰妻子道。 初礼开始忙碌起来了,一边打电话询问这个情况,还一边跟负责人确定是不是真的把宴请了江家。 沈齐就这样看着她,虽面色淡淡,但眼底还是倾泻出阻挡不住的笑意。 沈珂在一旁看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趁着爸妈都没在意到他,悄摸的拿着手机鬼鬼祟祟的跑到了空荡荡的天台。 他蹲在栏杆旁边,看着手机里备注沈溪的账号,还有些感慨,人和人的缘分真的不浅啊! 他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天台冰凉凉的风吹的他一哆嗦,沈珂咬紧牙关闭着眼睛一按 电话打了出去。 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心跳加快,周围的风声似乎都模糊了他的听觉,似乎只听见了自己颤动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 ——嘟嘟嘟 手机拨打电话的声音,耳边心脏跳动的声音搅合在了一起。 乍然,传出一道清悦的女声, “老板好,最近是要复工了吗?” 对面似乎还传来窸窸窣窣的金属碰撞声音,以及笔杆碰撞的声音。 沈珂不合时宜的想, 我这么周扒皮的吗?她听见我打电话竟然第一时间是这样的反应。 他揪着地缝上的一根草,声音明显有些紧张,“你…你…你” 他半天吐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我怎么了吗?”沈溪语气有些奇怪。 沈珂急的手一抓薅了一把头发,“那个…你上次给我寄的普洱茶饼在哪卖啊?” 他说完,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怎么说这破事啊! 沈溪在那边有些疑惑,以为老板喜欢云霞湘当地的茶饼,“那算是云霞湘特产,基本上都有卖,现在网上还有代购,你也可以找人帮你跑一趟。” “嗐,原来是这样……我还有个事儿想问你。”沈珂紧张兮兮的,吧唧一下又揪断了一根草。 “你说吧。” “今晚沈家有宴会,你会来吗?” 沈溪挑了挑眉,“会去的,您有何指示吗?” 沈珂下意识脱口而出,“不敢不敢……额,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来就好,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这下沈溪更摸不着头脑了, “老板,这是快过年的福利吗?” 沈珂义正言辞,“是的,每个员工都有,你也一定会有。” 第106章 宴会开端 沈溪莫名其妙的挂断了电话。 化妆团队已经走了,江辞单手插着口袋从门外闲散的走进来,抱臂双腿交叉,斜靠在门框上。 “我有什么变化吗?”沈溪看见江辞走近,抬眼看着她。 江辞本来懒洋洋的动作瞬间顿了一下,他站直看了一会眼睛闪闪的沈溪, “眼角多点了一颗泪痣。” “bingou,答对咯。”沈溪笑着打了一个响指。 江辞走到她的面前,捧着她的脸,轻声问道,“我的溪溪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 沈溪笑的很傲娇,她看了镜子中的自己,妆容淡到几乎没有,超绝伪素颜。 江辞也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不画的再深一点呢?” 沈溪伸出食指摇了摇,“no,no,no,人家秋雅结婚我在这又唱又跳什么呢?” 江辞眼底有些迷茫开口, “沈家的那位千金不叫秋雅。”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网络热梗,你应该半夜起来背背热梗词,说不定以后就能和我在同一个频道聊天。” 沈溪被他逗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江辞有些无奈,他替沈溪沈溪整理了一下礼服,伸手抚平了褶皱,“好,今晚回来就开始背。” 他好似来了精神,双眼一亮,“你是想让我站着背呢还是想让我跪着背呀?” 沈溪:! ! ! ? “这是我能听的吗?!” 江辞满脸无辜,摊了摊手道, “如假包换,不仅能听还能做。” “啊啊啊啊,妖魔鬼怪,快给我从江辞身上下来! !” 江辞双手一抄,把女人从椅子上抱起来,双手抱紧在怀中,眉眼带笑的轻轻的颠了颠。 “干什么呢?!”沈溪吓的直接抱着他的胳膊不敢松手,男人温热的胸膛似乎气息一滞。 “抱你上车啊,我亲爱的公主殿下。” 在女佣们,江渡,管家的注视下,江辞抱着她大摇大摆的走到开阔的花圃旁。 门外,一辆欧陆停在精致的大铁门旁。 江破站在门外等待,见老板抱着夫人走过来,立马快速的把后门提前打开。 “老板,沈家办的不是订婚宴。” 江破从后视镜里,看着老板和夫人坐稳后才开口。 “怎么说?” 江辞问的漫不经心,他伸手替沈溪掖了下鬓角的碎发。 沈溪抬眸,心底也有了怀疑。 毕竟,当时沈家千金都逃婚了,哪怕现在抓回来结婚,这个婚礼办的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吧? 江破专心致志的看着前方道路,但回答问题依旧很快,“说是订婚宴,但原家那边没有人请,新郎家不可能一个人都不宴请,太不正常了。” “沈家的掌权人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去选原家那个蠢货去当女婿,且不论原家那小子人怎么样,但看原家这几年做的生意就知道这家人的属性。” 沈溪对此不感兴趣,懒散的靠在车背上,听着他们讨论。 “溪溪。” “嗯?”沈溪扭过头看他。 江辞浅浅的道,“今天我就跟在你身后,不要怕。” 沈溪笑了笑,她知道江辞是不放心害怕她紧张。 沈溪却心情很淡,她无所谓,参加宴会反正又不会死,一切超出生命的事儿都是小事。 …… 沈齐带着妻子回沈宅之前,派了两个保镖守在沈鹿病房门口,没有他的命令,不准进出。 沈鹿刚做完清创手术被直接推出来送进了病房。 她穿着病服,脸色有些苍白,被推到病房时,她看见了沈家的保镖。 沈鹿情绪非常激动,手掌扫落病房桌子上的玻璃花瓶,发出清脆的破碎响声,她几乎尖叫开口, “妈妈呢?你们在我门口做什么?我不需要你们保护我! !” “沈珂呢?沈珂为什么也不等我! !” 黑衣保镖一个守在门外,大块头的身材几乎遮挡了整个房门。 另一个保镖拿着一份协议,避开玻璃碎片,走到了病房门口, “沈小姐,这是先生给您留下的一份协议,请您过目。” 保镖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他大概知道了是个不好的东西,因为沈鹿的的表情太狰狞了些。 他以前从未见过小姐有过这样的表情,她从前是最爱笑的,对谁都爱笑。 …… 沈家今天来了很多人,政界的,商界的不少代表身份象征车子从外面的一条马路直通沈家开阔的地下车库。 沈溪在车里看着,这些下车的人,各个光鲜亮丽,大家似乎都是认识的,见面握手甚至都能在车库里唠上一圈。 江辞下车前又重复了一遍他在车里说过的话,他的语气桀骜,态度很猖狂,但又确实有这个资本, 他说, “在这外面,你不需要让着谁。” 江破先一步下车,打开车门, 江辞从里面出来,站定在车门口,伸出手。 许多人都悄无声息的注视着这个方向,毕竟大家很多年没见江家太子爷出席宴会了,甚至在江家本家的宴会上都很少见到他。 来往的人表情惊疑不定。 这沈家居然能把江家这么多年不出席的太子爷给请过来,他们竟然还是低估了沈家的人脉啊! 剩下的人心思各异,因为江家那位绅士的伸出手,在扶车里面的人。 是谁呢? 一时间,偌大的停车场竟然因为没人走而堵住。 沈溪扶着江辞的手下车时,就是这样一个人人目光如炬,似有似无,盯着看的现象,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烟雾蓝的礼服,没有问题啊? 场面甚至有些夸张,一时间竟然有人走了过来, 来的人很年轻,一身西装革履的精英相貌,他谈吐不俗,“江总晚上好,这么多年没见您参加宴会了,没想到居然能有幸在这遇见您。” 江辞骨节分明的手还挽着沈溪,他语气淡淡,听不出来情绪,“何先生也是风投界一大人才,年少有为。江某不过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发展,当不起有幸二字,你客气了。” 这位何先生似乎笑了笑,“江先生当年在招商大会上指导,大力发展实业经济的一番话,可谓点醒了我。今天难得一见,我在此特意表示感谢。” 何付的表情很真诚,是位有才干的实干家。 江辞对于人才一向很爱惜。 他长身玉立站在一角却仿佛站在正中央,他撩起眼皮,语气清冽, “何先生若有一日在外发展的不合心意了,江氏随时欢迎你。” “今日宴会,就不多谈了。” 何付道完谢,很有分寸的就离开了。 他没走多久, 车路走进来一路黑衣西装保镖,气势逼人,大步走到他们身边,恭敬道, “沈小姐,江先生,我们为你们引路,这边请。” 一时间留下的人议论纷纷, 这沈小姐是哪路人? 第一百零七 近乡情更怯 众多人身后,白林林眯着眼看着前面众星捧月的两人,丝丝酸意从心底冒出。 旁边的同样穿着西装的陆川却微笑着看着前方,目光微闪。 俗话说的好,求人不如求自己。 陆川从未在把心思寄托在身边这个见异思迁的女人身上。他像是戴上了一副温润如玉的假面具。 他语气很温柔,但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走吧,一会儿宴会开始了,我们也该进去了。” 白林林心思被阻断,她回过神来,下意识扬起笑脸道,语气比糖都腻人, “陆哥哥,上次你说的竞标成功了没有呀?” 陆川挽着女人的胳膊,语调漫不经心,他捻着指尖,挽着白林林,“还没呢,等这月下旬竞标才开始,正好赶上政府土地整改时间。” 白林林闻言两眼放光,巨大的喜悦从心底蓬勃而出,可笑她上一世没有想明白,一心扑在男人身上,既然重活一世,那这一世,她曾经所有的得到的,没有得到的,这辈子她都会争取过来。 哦,对了, 还有……白苏苏呢? 可不能忘了她的好姐姐呢。 白林林笑意浓稠,似乎想到了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她开心的哼着小曲挽着陆川的胳膊迈着优雅的步伐向前走。 心思各异的两人却在想着同一件事。 …… 沈家的宴会举办在另一座庄园的宴会厅,这里打造的金碧辉煌,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都是相熟的人,大家举着酒杯互相称赞。 初礼站在二楼栏杆处,看着楼底下那个出口,眼睛紧紧的盯着那。 终于,随着有规律的脚步声传出来,一群黑衣保镖开道,从门口进来一对璧人。 江辞牵着沈溪走出来了。 沈齐梳着大背头肃立在大厅中央,端着一杯香槟,迎接来来往往的客人,他旁边跟着一个沈溪有些眼熟的男人。 越看越眼熟,沈溪没忍住又往那看了一眼。 嗯……? 她老板不是染的一头灰白色的头发吗?而且他平时最珍惜他那一头秀发,没事的时候还喜欢臭屁的拿梳子对着镜子自怜自叹。 江辞先沈溪一步注意到这对沈家父子的眼神,因为他们在溪溪出场的时候就一直盯着这边了。 现在似乎看的更加的光明正大。 啧,尤其是那个沈珂。 丑陋的眼神。 沈齐随手把酒杯放到侍者端着的盘子里,他思忖一下,牵出一个自以为和善温良的笑容,越过人群,慢慢的走到了沈溪身边。 江辞眼眸黑不见底,淡然的看着沈齐,“沈叔,好久不见。” 沈家和江家以前也合作过,称一句叔不远不近正正好。 生意人,永远都是走一步看三步。 沈齐的目光在沈溪面上停留了三秒,很快就转移开了视线,他看着这位年轻有为的江家小辈,眼底闪过一丝嫌弃, “是有段时间不见了”沈齐没心思和他寒暄,眼风甚至都没给江辞留一个,目光就转向了沈溪。 他不苟言笑的脸上硬生生扯出一丝笑意 “不知道这位姑娘是?” 沈齐说话说一半藏一半,他没有点透沈溪的身份,反而有把话头抛给了江辞, 他重新看向江辞的目光直白且带着几分审视,沈齐想看看他们小溪在这个江家小辈是眼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老狐狸。 江辞轻笑,他嗓音低沉,声调缓缓,牵着沈溪的手从不曾松开过, “这位是沈溪,她是一位画家,也是我的妻子。” 江辞语气一转, “溪溪,这位是沈叔,沈氏集团的总裁,也是沈珂的父亲。” 江辞介绍沈溪的同时,也向她介绍了沈齐。 沈溪觉得这位沈叔似乎有些在刻意的在躲避她的眼神,但她还是礼貌微笑道 “沈叔叔好,久仰您的大名,我是沈溪。” 女儿看过来的目光,让这个年过五旬的男人感到局促,他目光轻柔,缓了几秒,语气颇有几分郑重的意思, “小姑娘,不用客气。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认识我的妻子。她叫初礼,你前几日见到过她,她很喜欢你。” 他顿了顿道,“或许沈珂你也认识。” 早早从楼上下来的初礼,一直站在离他们不近不远的位置,周围的人在朝她敬酒,沈珂就跟在他母亲身后挡着。 他们的身影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初礼目光一直留意着那里,她徘徊彷徨不敢上前,在看见那个乖巧的姑娘对着沈齐笑的时候,她瞬间哽住了。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沈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一旁的贵妇们留意到她苍白茫然的表情,都有些不知所措,她们也都知道沈夫人是出了名的命好,身体不好。 沈珂自然也一直环视着周围,他自然知道母亲是怎么回事,他端着香槟围在初礼身边打哈哈, “来来来,各位婶婶们,我敬你们一杯,这些年沈氏的上升少不了各位的帮助,祝各位婶婶们往后越活越年轻,越过越精彩。” “诶呦,你说小珂怎么这么会说话呦。”黄色礼服的贵妇笑不合拢的嘴,还跟旁边的一群老姐妹打趣。 “谁说不是啊,要我说,小珂这以后比沈总还会说话,是个有能力的主……” 沈珂笑着跟她们敬了一杯,余光留意到母亲走到了他…妹妹那里。 沈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第一时间回头看向后方。 果不其然,是初礼。 “小姑娘,这位就是我的妻子,初礼。我刚刚和你提到的。” 终于,在沈齐介绍初礼的同时,她走上前,鼓足勇气,眼里闪着一簌簌的泪光, “溪溪,真有缘啊,我们……又见面了。” 沈溪眼睛睁大,眉心一动,她有些意外初礼竟然是沈家的夫人。 换句话说,是她老板的母亲。 她与初礼见面时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就知道这位夫人家世不斐,但有些意外是他老板的母亲。 要是这么论的话, 她老板……还有一个丢掉的妹妹? 但面对老板的母亲,沈溪的态度更加恭敬了,打工人dna瞬间动了起来。 毫不夸张的说,要不是裙子限制住了她,她真的差点90度弯腰问好了。 “确实好巧,我也没想到上次您邀请我参加的是这一场的宴会。” 初礼见她有些生疏的态度,心底有些酸疼,一时间也不敢贸然上前。 半晌,她压下心底苦涩的情绪,恬静温和的对着沈溪笑着邀请道, “那正好,今天碰上了,我的愿望也没有落空。溪溪,要不要和我一起逛一逛沈家的园区,等会这里男人们都是举杯谈生意会很无聊,我们要不要一起搭个伴?” “不劳烦初姨了,我今日既带溪溪出来,就没有想要在这附近谈生意,单纯是想让大家见一见她,我也能蹭个名分。” 江辞这一番话说的很随意,没有丝毫在意自己的脸面, 沈溪却感觉到身旁的男人莫名的紧了紧胳膊,像是不想让她松开。 对面的沈齐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他笑的有些勉强,额头青筋跳的欢快, “还是看看沈姑娘的意愿吧,也不要太过于拘束她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沈溪身上,那一瞬间,沈溪只感觉,自己都要被这些大佬给盯的浑身有些发凉。 江辞正准备开口之际, “为难孩子干什么,小溪想去哪就去哪,溪溪别听他们说。小辞也是,尽把江徽喜欢把华兰放在身边的那股劲儿给学去了。” 初礼在一旁打断沈溪的思考,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感到为难。 江辞聆听者教诲,顺水推舟道, “初姨说的是,我做的不好。” 沈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妻子,他也不再劝,反而从手指上摘下一个,看起来有些朴素的戒指,交到沈溪手上。 “…这不能要吧?!” “没有,今天沈姑娘来了,就是我的贵宾,这个戒指就送给你了。” 初礼伸手按着沈溪要去摘下戒指的动作,她语调婉转,声音很亲切,“收着吧,沈姑娘。这戒指并不值几个钱,算是给你送一份礼物,就不用在推搡了。” 江辞看着也没有出声。 沈溪也不再推辞了,落落大方的接下了戒指,再三道谢。 江辞看着他们互动,看了很久,他目光收敛,眼睫微不可察的颤动一下。 沈溪和沈家有关系, 或者,换句话说更合适 溪溪是……他们的女儿。 他抿唇,有意把沈溪牵到自己身后,唇角牵起一丝弧度,看向沈齐, “今天沈叔本不是要打算要办订婚宴吗?” “这场地布置的似乎有些不像啊?” 江辞说话向来一针见血,往往这时候他的脑子转的飞速。 沈齐谈及这个表情也不是多好,他一转视线,声音古井无波, “这中间出了一些问题,婚宴就取消了,变成了商业宴席。” 江辞眨眼,状似无意的问道, “沈叔家的姑娘今天似乎没有来?” 沈齐眼睛一眯,这小子今天在找茬啊? 但姑娘在人家跟前, 他咬紧后槽牙,难得吃下了这次的闷亏,一字一顿道,“她生病了,还在医院。” 江辞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呵,这臭小子,阴阳怪气什么呢? 不远处 白林林一个人端着香槟,坐在了拐角处,饶有兴致的听着江辞以及沈齐的声音。 她晃荡着酒杯,杯子里的酒摇摇滚滚。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前面被江辞遮挡住的女人。 有趣,沈家的这对夫妻似乎对沈溪,态度有些不一般啊? 她目光微闪,这里面是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还有,为什么沈溪都来了,白苏苏还没有到呢? 她的视线一扫整个宴会大厅,不仅没有看见白苏苏,就连盛家的那位也没有来。 白林林目光微冷,放下酒杯朝后走去。 她走到后花园,准备去找陆川,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病服的女人就像炮弹一样,猛的冲撞过来。 “啊!! !” 白林林仰倒在地上,礼裙被地上的的污渍沾染上一大片黑色,而恰巧的是白林林穿着一件白色的礼裙。 她愤怒慌忙的爬起来,一把抓住了要跑的女人。 白林林丝毫不手下留情,她飞快起身,一把抓住了穿着病服女人头发,她拍了拍她的脸,阴恻恻道, “是眼睛瞎了么?撞到人居然就这么准备跑了?” “松开,快松开你的脏手! !” 沈鹿紧紧的扯着自己要被薅掉的头发,尖锐的声音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 她后悔了,她就不该回来,现在她被赶出沈家,竟然随便一个不知名的女人都能拽着她的头发趾高气昂的唾弃她了! ! ! 白林林冷笑一声,不费吹灰之力的拖着她如同拖着死狗一样,走到花园的一角,倏然,她猛的一推,把沈鹿推搡到了地上。 “啊,你个疯子,你要做什么?” 沈鹿狠狠的摔在地上,身上胳膊上扎满了锐利的尖刺,那是花园里玫瑰花留下的痕迹,她狼狈的坐在在地上,蓬头垢面,脚踝处的绷带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迹。 白林林并不认识这个穿着病服的神经病,但这也不妨碍她整治这个女人, “要是在人前,说不定你就真的可以走掉了。但现在,真不巧,我抓住你了呢。” 白林林的指尖轻轻的触摸沈鹿的脸,眼底满是不屑和讥笑,她嘴角噙着笑意,看向这个撞到她的女人, “今晚的事情要保密哦,要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的呢。” 白林林语气无辜,那模样要是让其他人看见仿佛是别人欺负了她似的。 她说完扔垃圾似的扔开了沈鹿拽着她的胳膊。 沈鹿从没接触过这样厚颜无耻的白莲花,她面上泪痕斑斑,一张脸竟没一处可以见人,她的声音凄厉无比, “你等着,我爸爸要是知道,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 梧桐树下,路旁的灯光昏暗,白林林神色难辨,她步伐停下,阴冷的转头看向这个无脑愚蠢的女人,她的爸爸? 这样的神经病竟也有好的家世吗? 那可……真是太不公平了呢。 第108章 故事开始了 她一步步走到沈鹿面前,歪着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光渗人, “你的父亲是谁?” 沈鹿被她森冷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她蜷缩到了泥泞的拐角,身上沾满了腥土,她不顾手上的刺痛,尽量撑着一口气,用力的瞪向对面这个邪恶的女人。 她心虚的出声警告, “我爸爸就是这座庄园的主人,是在这里主持宴会上的人,你参加的是我们家的宴会,要是我爸爸发现我不见了,他会派人来找我的,到时候你就完蛋了。” 眼看着白林林的目光越来越危险,沈鹿及时住口,赶忙说道, “等等,你现在要是放了我,我们刚才的账一笔勾销。” 她意识到了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个善茬,白林林的目光太冷太阴暗的,看的人心底发怵,沈鹿深知自己斗不过她,不自觉的向后瑟缩着。 白林林抱臂看了周围一圈,眼底的不屑轻蔑都涌了上来,她挑起沈鹿的下巴,嗤笑道,“你说你是沈家的千金,我怎么不信呢?” “啧啧啧,我要是有一面镜子非得让你瞧瞧你现在这副丑陋可怜的模样。” 白林林想到什么,拧着眉心,朱唇微扬,恶心起沈鹿, “里面那位沈溪也姓沈,真巧啊,我觉得啊,她比你更像是沈家的千金。” 沈鹿的脸唰的苍白起来,一张小脸惨无人色,她声音都在抖,还在固执的反驳, “你…你胡说什么,那是我的爸爸妈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许久不曾出现的系统忽然出声了,冰冷又熟悉的机械声环绕在白林林周围, 【宿主,这个人身上有能量异动……她或许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哦?” 难道是穿书的侵略者? 白林林撩起眼皮,痴痴的笑了一声,她笑意浓烈充满了恶意。 忽然,她向前一步猛的一拽沈鹿抱着自己的胳膊,力气出奇的大,硬是把她拖拽到旁边茂盛的玫瑰花田,砰的一声,她反手一扔,用力狠狠的把沈鹿甩进了玫瑰花田。 “啊!! !” 沈鹿的叫声格外的凄厉惨痛。 白林林看着她,满脸惋惜,嗓音轻轻, “啧,可惜了,这周围无人欣赏你惨烈的模样。” 系统告诉她,周围没有人。 白林林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她的目光如同游动的毒蛇,滑湿,阴暗,又像一条束缚的绳索紧紧的箍在她的身上。 “这位沈家假千金,怎么?自己当了几天千金,享受了一段幸福美满的生活,高高在上看了别人几十年。就让你忘记了你穿越来之前的身份了么?” “呵,还在我的面前扯虎皮呢,跟我玩心机,下辈子吧!!” 白林林厌恶的看着沈鹿,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垃圾,她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这些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却依然能打翻身仗,可笑的是,这些东西都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一如她自私自利的哥哥。 一个愚蠢而又懒惰的人类。 沈鹿痛的似乎整个人都要昏死过去,她额头冒着冷汗,顺着她苍白的脸颊往下流。 她昏沉迷糊的听到,这个一言不合就扔她的疯子说什么穿越? 轰隆,刹那间,她脑子里似乎划过什么,却又一闪而逝。 白林林面无表情的走到她的面前蹲下,白皙如玉的手卡着沈鹿的脖子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缩紧再缩紧。 沈鹿死死的拽着白林林的手,想让她能松开她脖子上的手,她手脚并用,拼命地挣扎着,发出‘赫赫’的声音。 【宿主,你要杀人吗?】 系统似乎很疑惑,她只是撞了宿主一下而已,为什么宿主要杀了她呢。 白林林看着手下的女人,脸色涨红,脸红脖子粗的的苦命挣扎着。 心底冰冷的声音传出, 【系统,她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吗?为什么,她可以一穿越就可以占着沈家千金的位子,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却连吃带抓的拿。】 【系统,谁家的千金穿的像是从精神病院里爬出来的一样呢?那是因为啊…她被家族舍弃了,哈哈哈哈哈。】 她神色嘲讽,这些千金啊…也不过如此嘛。 ‘赫赫’ 被掐住脖子的沈鹿动作渐渐缓慢下来,她眼睛双眼渐渐模糊,瞳孔开始溃散,过往曾经的那些事情如同走马观花一般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原名不叫沈鹿。 她叫张招娣,是个乡下的野孩子。 她的母亲重男轻女,生了六个孩子终于,最后生出了一个男孩。她的妈妈高兴坏了,把家里所有能吃的,用的,全都一股子堆在了她的弟弟身上。 家里的五个女孩饿死的饿死,被卖的被卖,她的三姐最后是得痨病死的。她是第四个孩子,看着姐姐们的的离去和死亡,感到十分的悲哀与恐惧。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她跑了。 她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一直卖惨讨饭才勉强得以生存,但这样往往最基本的温饱都得不到保障。 那年的冬天,风格外的冰冷刺骨,她跪在地上,面前摆放着一个破洞的碗,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人愿意给她吃的和喝的。 有个拾荒路过的老人看着她有些疑惑,眼神仿佛可怜她似的,却又问她,为什么有手有脚好好的要在这里讨饭。 她不愿意回答。 老人走了。 她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施舍东西,她饿的没办法,学着拾荒老人翻找着垃圾桶,但是垃圾桶里没有有用的东西。 ‘啪嗒’一本书掉了地上。 张招娣垂眼看着,她冻的红肿的手指捡了起来,揣在怀里,继续翻找着。 终于有人见她可怜,施舍了一个馒头给她,她躲在街角的屋檐下一点点的啃着。 张招娣站起来的时候,感到胸口有东西膈的不舒服,她想起来了自己捡回来,准备攒起来卖掉的书。 她拿了出来,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翻看起了书。 她看书的时候有些骄傲,她弟弟那个没用的东西,有书都读不好,不像她,只是偷偷随便一学,就学会了这么些字。 然而,当她看见书皮有些朴素的封面时,有些疑惑。 为什么这本书叫《女主的幸福生活》? 女主是什么意思? 张招娣抱着解惑的态度去看这本书,然而她越看越生气,越看心底越不平衡。 这个写书的人就是在捏造事实! ! ! 怎么可能会有人生活的这么幸福美满,没有经历过折磨,挨饿。 为什么人和人不一样? ! 张招娣愤恨的朝着书吐了一口唾沫,拿着脚连着在地上踩了好几脚,她依然不解气,虽然她也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地上躺着的破损的书狠狠的刺痛了张招娣的心,怎么会有人真的过的这么圆满…… 她想到了里面所谓的女主, 她第一次了解到这个词。 这本书的女主名叫沈溪,她生在一个富贵的家庭,她的爸爸妈妈从她出生时就对这个小女儿十分的偏爱,要星星甚至都不会去摘地上的月亮。 她可以骑着爸爸的脖子驾马车,她的爸爸都会笑着夸,溪溪的腿真有劲儿。 她的满月宴和十岁生日宴都办的极尽奢华,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来为她祝贺。 她可以趴在专为她打造的,精致的抓周桌上,抓着她想要的任何东西。 初礼会满足她一切要求,不会要求她只能抓一个。 沈溪这一生顺风顺水,她十岁生日宴遇到了江家的小太子江辞,这位高傲的小太子第一次见到沈溪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喊着她姐姐,从此以后非她莫属。 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 哪怕是在婚后,生了孩子,她的孩子依旧是最懂事的那个,他会宠着妈妈,会想尽办法哄她开心。 江辞依旧会每天下班带一支玫瑰花回来送给他的妻子,然后拥抱着倚靠在沙发上画画的女人,会耳鬓厮磨的喊她沈公主。 故事到此,太美满了。 然而, 张招娣不信世界上会有这样幸福的人生。 在她狠狠的踩着这本书的时候,一道常人看不到的光乍然从书里冒出。 一个苍老如洪钟的声音响起, “张招娣,假如给你一次机会,你愿意进入书中的世界吗?” 张招娣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书里的世界? 这谁啊,在开什么玩笑? “我是位面的掌管者,也是剧情线的控制者。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放你进入书中的世界。你可以选择任何你要想成为角色,甚至是女主。” 张招娣警惕的环视了一下周围,确定是这书里发出的声音,她迟疑了一会, “你有什么条件?” “我要你打破所有的剧情线,我要重塑新的世界,到那时,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张招娣心动了,她立马点头同意了。 但她坚决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我要书中世界的女主沈溪消失,我要出生在沈家,作沈家独一无二的千金。” 那个声音似乎遇到了同频的人,声音都颤抖起来,“好好好,我就欣赏你这样有魄力的人,我答应了你的要求。” 就这样,张招娣怀带着中了亿万彩票的心理进入了小说世界。 她憧憬的美好人生要开始了。 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一个襁褓里孩子从医院莫名消失,另外一个孩子却从天而降落在了沈家庄园外。 她们身上的因果线开始扭转。 命运交互。 狂风夹杂着暴雨,主世界线终于发现自己的女主消失了,它暴怒的鸣喝,电闪雷鸣的劈向这个世界的外来侵略者,这个外来者的身上竟然有一股力量在保护她! ! 天空一片血红,漫天大雨倾盆而下,路边的花草树木几乎无一存活,全都折倒在地上。 【到底是谁,带走了我的女主! ! !】 主剧情线异常愤怒,自己的孩子被偷走了。 附在张招娣身上的诡异剧情线闪着光亮,苍老黏糊的声音听着让人几欲作呕, 【孩子,这个世界太美满了,已经没有发展的必要了,位面主神都默认就让我留下来蚕食了它。】 它学着人类叹息道, 【你啊,就赶紧逃吧……】 【看你还没长大,老夫且放你一条活路。你走吧,去寻找新的剧情。】 它话音落下的同时,主剧情线发现自己无法操控这个世界的一切,它的能量在慢慢消失。 【你这个恶心的偷盗贼,给我滚开! !离开我的世界,为什么所有的世界都一定要经历悲欢离合,都一定要带着遗憾我的世界美满又怎样,我的女主本就应该幸福美满,她幸福碍着你们什么事了?难道要把所有的世界都同质化,变成苦情的悲剧,你们才满意吗?】 【位面主神?它也不过是剧情的附属品罢了,为什么要来干扰这个的世界! !】 它的能量在流失,所有的一切,主剧情线都无法感应,它拼命的散发着仅剩的能量。 而在即将消散的时候,它声音空灵凛然,磅礴回响, 【眼泪永远不能主宰这一切】 【我的女主,会回来的】 它用尽所有的能量,塑造了一个与未来女主一模一样的人,尽管她没有七魂六魄,没有感情,只是一个傀儡,留在男主身边的傀儡。 可是,没有关系。 它的女主归来那一日,就是傀儡消散的那一日。 侵略进这个世界的剧情线赫赫低沉的笑着,就在它以为自己终于成功占领了这个世界的时候。 主剧情线以自己曾经在无数个小世界里赚取的能量为代价,化作一道耀眼刺目的利刃闪电以万钧之力直逼张招娣。 尚有记忆的张招娣瞬间被劈的炸开了毛发,五脏六腑都如烈焰烹饪,灼烧起来,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的那一刻……张招娣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束缚在她身上的能量…消失了。 那个恶心的剧情线也消失了。 雪越下越大,覆满白雪的枝丫微微摇晃着,白雪簌簌的落在洁白的大地上,所有的泥泞都被深深的埋在洁白无瑕的雪下。 ——咯吱, 庄园的木门被拿着扫帚的女佣打开 “咦,这里怎么有个孩子啊?” 第109章 男人死的早,老婆改嫁的好 这宴会上沈氏夫妇的热情让沈溪有些招架不住,她总感觉今天的宴席氛围怪怪的,他们对她的态度也是怪怪的。 这位初礼女士恨不得眼神都黏在她身上。沈溪走哪,她就会不远不近的跟着。有时候见沈溪看一个建筑看的久了。初礼适时上前,热情的给她介绍沈家的建筑布局。 她太热情了,以至于沈溪都遗忘了,这是一件很隐私的事情。 “这前面的有一个画廊,里面摆了很多我曾经画过的画。” 初礼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僵,里面还有沈鹿那孩子画的一些画,她不想让小溪看见,于是她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这别墅的东面有一座小花园,那一块的花圃只种了一小块玫瑰,其他的……小溪猜猜是什么呀?” 趁着江辞换衣服的空隙,初礼恨不得立马认回来自己的孩子,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沈鹿的事情还没彻底解决,她不能给小溪以后回来的道路留有一丝的后患。 沈溪眉眼微动,看向初礼说的那片花田,黑漆漆的夜里,那一块没有灯光的照亮。沈溪眯着眼睛看不清,但她想,既然初礼女士是位风雅的女子,那种的必然是什么名贵的品种。 她揣测了一下,试探道, “是君子兰吗?” 可君子兰也不是那样种在地里的呀! 初礼轻轻一笑摇摇头,云淡风轻道, “不是君子兰,是大白菜。” 嗯? ? 白菜,是她想的那个水灵灵的大白菜?一口下去嘎嘣脆的大白菜? 这给沈溪一下子干懵了,现在有钱人家也开始流行种自己种菜的么? 初礼看着女儿微微发愣的眼睛,嘴巴无意识的张了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捂着嘴抿唇笑着,她的女儿真的好可爱啊。 初礼的心从来没有哪天像这样舒展过,开心过,她的语气甚至都格外的欢悦, “是不是想不到为什么会在玫瑰花田外种菜花?” 沈溪狠狠的点头了,她确实不理解有钱人的有些癖好,哪怕她现在有钱了,也依然理解不了。 比如,江辞喜欢晨跑完拉她起来一起逛……菜市场。 他真的超爱,逛菜市场 ! ! 明明冰箱里的菜都已经吃不完了,甚至每天会有专门的人会送一专门的菜到家。 但他依然喜欢没事拉着她满菜市场,满超市的溜达。 每天有那股热情的劲儿,就好像有那个什么kpi没完成一样,雷打不动的要去。 第二天,要是再过去逛,甚至还会买和前几天一模一样的菜,甚至那些菜,别墅里还有! ! 沈溪好心的提醒他,他会轻轻的哦一声,然后脸色淡定的放下那个菜,再拉着她走向下一个小菜摊旁。 再比如,她发现江渡小朋友十分爱喝气泡水。自从她开了先例,带着孩子没事扒拉着零食吃,就好像打通了孩子的任督二脉。有一次,沈溪去江渡小同学的房间无意间发现,床头有一个已经喝完了的气泡水。 为了不让他们猜到他喝了多少瓶,小江渡会自己偷偷攒下来瓶子自己拿出去卖,有一次还是江辞半夜回来,路过房间,发现小江渡在捣鼓他那些空瓶子。 有时候,小江渡甚至会偷偷藏起来。 然而,现在又来了一个初礼女士,一位热爱在自家花圃种菜的贵妇。 淦! ! ! 沈溪忧伤的想着,难道有钱人的生活难道不应该是,今天参加这个盛典,明天走走那个红毯,后天坐着私人飞机飞到某某高级拍卖会的现场么? 又或者是在家品尝着咖啡,晒着太阳,优雅的翻着书看? 她的无厘头的思绪被打断。 “因为那些东西比花更有生命力。” 初礼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响起。 她在沈溪眨巴着眼睛好奇的注视下,腼腆一笑,她的语调依旧和缓柔顺,脸上挂着笑,就像在说一件很有意思事情, “因为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种花人,一般我种什么花,那个花就会死的很快。后来我就转个弯想着,要不然试一试种菜吧,我在春天开垦出了一块地,撒了一片的种子。果然,在夏季来临的时候,那些白菜都长势喜人。” 初礼说到这的时候,眼里闪着微微的萤光,语气里不乏对自己感到骄傲。 沈溪在一旁看着,也不自觉的流露出笑容。她觉得初礼女士好像是一位积极向上的人,也是一位善于分享生活的朋友。她说话语调很舒服,又恰到好处的有画面感,就像是在烈日炎炎的夏日,游荡在清凉的泳池里,浑身舒适。 …… 不远处, 江辞单脚抵着,垂着脑袋看着灰白色地面,隐隐约约听见对面的女人传来清越的笑声。朦胧的灯光下映在他的脸上,削瘦的身影刻在灯光下,他的脸色迷糊不清。 她们相处的很融洽。 沈齐从不远处的拐角也慢悠悠的晃出来,看见是这个江家的小子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啧,这臭小子,居然就这样拐跑了他的女儿,外面关于他们的风风雨雨都是不太好的传闻。 “江辞,你喜欢沈溪那个小姑娘吗?” “沈叔,溪溪是您的亲生女儿?” 江辞的声音很低,他没回答沈齐的话,反而不经意的转换了问法。 沈齐点了支香烟,夹在手上,他模模糊糊的嗯了一声,咔嚓一声,一丝火慢慢燃起,他缓缓的吸了一口,优雅的吐了个烟圈出来,灰色的烟雾缭绕在他的身旁。 “小子,你怎么看这个事儿?” 江辞不动声色的远离了他,躲开了烟雾,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开口, “溪溪不会认你们……大概吧。” 在沈齐死亡凝视下,他勉强的加上了后半句话。 沈齐起初听到的时候,夹着烟的手顿了顿,眼神一扫,目光悠长的看向那对母女手挽着手,肩并着肩走在一起,相处可谓是十分的融洽了。 他没好气的斜眼睨着这个臭小子,语调怏怏, “你怎么知道小溪不会认我们,你难不成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哼。” 沈齐气不过,他只是想打探一下这个臭小子对小溪的态度,结果他直接来了这么一出,直接戳他的肺管子,说小溪根本不会认他们。 臭小子真不会说话,难怪他一直看这个小子不顺眼呢! 江辞又收回脚,单薄的背抵着墙,默默的离他又远了一些,但依旧没有走远,他诚恳的建议,“沈叔,小溪说抽烟的男人不长寿……她还说男人死的早,老婆改嫁的好。” “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沈齐狠狠的拧着水龙头,鞠起一把凉水猛的往脸上一砸,但他吸进去的烟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他吐出烟气,咳了两声,两根手指轻轻的在空中点了点江辞。 沈齐的眼神冷冷的,夹杂着一丝恼怒, “你小子,尽在我面前耍花招。” 江辞饶有兴致的站那里,看着沈叔话虽这么说,但依旧乖乖的的把烟盒收了起来。 他想,老婆的话果然管用,他老婆真聪明…… 之后, 他等沈齐收好烟盒,又忽然猝不及防的开口了, “沈叔当年是抛弃了溪溪是吗?” 江辞这句话给沈齐挖了个大坑,他没有询问沈齐的缘由,而是直接质疑。人的行为总是有根有据,一个人在放松的状态下,面临质疑毫不犹豫答出来的百分之九十都是真的,甚至换句话说,如果他犹豫了,说明接下来的答案不可靠。 “谁说我们丢掉了她, 她是我的小女儿,是我妻子最惦念的孩子,是我沈齐亲手送到育儿室的孩子。” 他哑着嗓子,“小子,你都不知道。溪溪生下来的时候是多么的爱笑,她笑的时候,白白嫩嫩的小脸上会有两个小酒窝,护士打她的屁股让她哭出声,她都对那位护士笑。” 他背过身子,声音有丝哽咽, “就连把孩子推出来的医生都不停的夸她,还说她爱笑,以后一定是个运气不错的姑娘,结果……” 结果,天不遂人愿, 也或许是他们的缘分太浅薄了。 江辞闻言目光没有一丝波澜,他的目光扫向那边,其实他也猜到了沈家不是故意丢掉溪溪。 “溪溪对自己的父母不曾有过一丝怀念,沈叔她独立很久了。” 但他还是提前说了这一通话,因为足够的预防针他要打好。 如果到时候沈溪真的不愿意回到沈家,反而想过自己自在的日子,他会为她保驾护航一辈子,谁也别想搅了她往后的安宁。 沈齐自然也看懂了这个狼崽子的想法,他冷哼一声,当他真的是强盗不成,真的会按着溪溪来认他吗? “先别说我,我想知道国外的悬赏是怎么回事?你在榜上我丝毫不意外,但为什么牵扯到了小溪,她的悬赏金甚至快越过了你。” 沈齐满脸肃穆,这个后生可畏的后辈,甚至不需要假以时日,他已经是金融界的翘楚。 但,沈齐就是看他不顺眼,越看越头疼,总感觉自己年轻的时候可比他好多了。 至少,他是一心一意的跟着初礼跑! ! 结果现在,他女儿上了悬赏榜。 他都不知道该说是和这江家小子在一起久了,她的知名度变高了?都有人要买命了。 可惜了,这个人他已经在挖了,但凡是曾在黑市交易的人,多少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无非到时候看,是那个人隐藏的好,还是他们挖的快的问题了。 沈齐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江辞听着沈齐说起这件事,他思考半晌,沉吟了一下,“这个悬赏的人是盗用用了其他人的身份进入了黑市的悬赏系统,这样子一看就是个老手。我在调查的那一天发现,他黑进了悬赏系统的那一天,悬赏系统甚至一度面临崩溃。” “这个人恐怕是个玩网络的高手。” 沈齐嘴角牵起残忍歃血的笑,哪怕他带着的白边眼镜,也阻隔不了他褪去温和面具的冷酷。 “哦? 可真不巧,老子当年可不就是靠着互联网发家的么?” 沈齐可算是第一波在互联网起苗头的时候,趁着那阵子风,算是第一批吃上螃蟹的人了。 “沈叔的发家事迹晚辈也有所未闻,沈叔高见。” 江辞确实佩服沈齐,他是个鬼才,当年单枪匹马闯华尔街,一夜之间互联网炒比特币跟人比对投,硬生生在那帮鬼佬的手里拿走了几十亿的美金。直到现在,那个地方都有关于沈齐的传说。 现在兴盛的几个世家里,沈家的渊源最浅,但胜在实力雄厚,硬生生的闯到了世家的圈子里,把那些老牌的世家都给压下去了。 “我这有些关键的资料,沈叔可以作为参考,我这里也有黑客在查被盗身份人登记的时间和ip。” 江辞撩起眼皮,没有话没说完,因为他看见了沈齐似乎不太在意这些。 “小子,这些都是最基础了,查了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江辞微微一笑,淡淡的摇了摇头, “这些确实是最基础的,但可以顺着ip查到他登录的地方,计算机的型号,也可以恢复他在登录地抹掉的监控。是人是鬼,到底要给我摘下他的帽子。” 沈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江辞处理事情的态度还是太温和了,这个人最好是在国外,届时,他命可由不得他了。 两个同样英俊的男人站在庄园的边缘,那里很快就站满人。 江辞闲散的站在那,古黄色的灯光,照在他对脸上,竟然衬出一番柔软,不同于他个性的冷硬。 其他世家的贵妇或者是公司的老板都各怀目的端着高脚杯朝他走了过去。 江辞冷冷的眼眸随意的扫了朝着周围扫了一眼,那些人就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立马停下了脚步。 沈齐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不咸不淡的冷嗤一声,语调怪里怪气, “小子,你市场还挺好?” 江辞眨眼,笑的矜贵且张扬, “那是,要不溪溪怎么能看上我呢!” 沈齐没好气的别过眼, 呵,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阴阳他两句,还给他骄傲上了。 第110章 你完了 然而,这个时候。 一个疯子一般的女人蓬头垢面的花园黑漆漆的一角跑了出来。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 这个穿着病服的女人神经兮兮的抱着头猛的往外冲,撞翻了端着酒盘的侍者。 哗啦啦的红酒全都扣倒在了女人的衣服上脸上,她的身上不仅有污泥的痕迹,还沾染了大片的酒渍,红酒的颜色浸湿了她的病服,深色的酒像是被水稀释的血迹,她狼狈不堪的瘫倒在地上。 瞬间,周遭的宾客目光纷纷惊奇的投向她那。 “看这身病服,像是沈家投资的那家医院出来的。” “这难不成是医闹?” “医闹和沈家有什么关系,但你仔细瞅瞅那姑娘,你不觉得眼熟么?” 本在一旁默默看戏的贵妇,疑惑的扭过头,仔细的看着朋友说的那个方向。 但当几乎所有人都看清楚人后,大家一个个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这… 这不是沈家的大小姐——沈鹿吗? 本站在不远处的沈齐立马起身,大步走过去,他双手插在口袋,站在那不怒自威,身上带着冷冽的气息,眉梢间沾满了寒气,说出的话也很冷酷, 他冷沉垂眸看像这个变的神经兮兮的沈鹿道,厉声道,“你不在医院好好养病,跑回来是要做什么?”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像利箭一样射在沈鹿的身上。 众多宾客了然的回头,相互对视一眼。 大家心底都上演了一部大戏,纷纷猜测是不是沈小姐被截停了婚礼不服,然后被沈总扣留在医院,但她克服了其中重重的艰难险阻,现在特意跑回来了? 可这样的话, 她大喊着救命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的目光又汇聚到了沈夫人身上。 嗯?? ? 这,沈夫人瞧着怎么也这么的冷清? 这沈家人一家都怪怪的,真奇怪啊! 沈溪眯着眼睛,但这个倒在地上的人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她看不清这个姑娘的脸庞,整个人又被宽大肥厚的病服笼罩着,她只能隐约的通过她的声音判断出她是个年轻的姑娘。 然而,当乍然听见这位沈氏掌权人呵斥她。 沈溪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沈氏的千金呀,她忽然想起旁边站着初礼女士。 那这位姑娘,岂不是她的女儿了? 沈溪扭过头看向初礼。 但初礼的表情令沈溪精神一震,因为初礼看着这位沈小姐的脸色十分的淡漠,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了。 且,不太像是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初姨,您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在接触到初礼看向她的眼神,沈溪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抽,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谁知,初礼冷漠的目光转向沈溪变的复杂起来。她的眼神充满了愧疚,自责与心痛。 初礼缓缓的闭了闭眼睛,缥缈的声音似从远方飘来, “溪溪,你站我这里,我哪里都不用去。” 当时的沈溪一点都不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当时的她自认为,初礼是与那位沈小姐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是事情,这其中可能导致了,她们的关系似乎看起来有些不和。 至少,表面上没有那么的融洽。 众目睽睽之下, 沈鹿不顾形象的扒拉开自己的头发,黢黑的眼珠子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男人。 这个人从来都不是她的父亲。 她像精神失常一样,骤然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从眼角渗出来。 她的笑声十分的夸张,似乎在笑他的愚蠢,似乎又在笑自己的可悲。 可,她在可悲什么呢? 沈鹿看着这些有头有脸的宾客,大家穿着光鲜亮丽,人人手上端着价值不菲的酒,来来往往的人,要么有权,要么有势。 否则,今天他们都不会站在这里。 他们站在不远处,看着沈鹿如同在看什么可怜的蝼蚁。 至少,沈鹿是这么认为的。 她幽幽的目光一扫周围,眼神晦暗。 人呐,这就是命,这样的奢靡场景是她张招娣曾经在无数个蜷缩在街角处,饿肚子夜里,看着外面张灯结彩挂着霓虹灯,做梦都不敢梦到的生活。 繁复的灯饰,华丽的礼服,昂贵的食物 这些她曾经一样都不曾得到过,而这些往后她可能也会失去。 她昏沉的脑袋忽然清醒。 沈鹿,不,张招娣骤然想起沈齐让保镖递给她的合同,里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向她透露着要她与沈家断绝。 可如果这样想的话,张招娣可就是实打实的误会了初礼。 起初沈齐确实不想让沈鹿待在沈家。 毕竟,她在沈家这么多年,也确实享受过头了,以至于她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初礼身上,想利用她在他面前瞒山过海。 但初礼却退让了一步,虽不是骨肉至亲,但到底养了这么多年。 医院那会,初礼心里确实掺杂了无比的愤怒和失望,但当她后来静下来想了想,也明白了这个孩子大约是听到了一些墙角,以至于忽然接受不了,最终精神扭曲。 她不想追究那么多,以前那个小小的孩子到底也在自己膝下喊了那么多年的妈妈。 她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算了吧。 最后,她折中让沈齐给了她一笔不菲的钱,这些钱她只要不乱来,甚至够她下半辈子过的再富裕不过。 这里面也包括沈鹿未来的嫁妆。 沈家也不曾对外公开过,沈鹿的真实身份,这算给她保留了最后的一片余地。 能做到这,初礼可以说,无论她是身为亲生母亲还是养母。这么些年来,她摸着良心,没有一丝对不起她了。 无论如何,她问心无愧。 但现在,沈鹿在做什么呢? 大闹沈家的宴会,来向他们宣示她的不满吗? 目光中心的沈鹿笑的诡异灿烂,她看向沈溪,这个无数次她未谋面却深深嫉妒的女人。 同样是女儿,她在小说里活的潇洒恣意,不用付出什么,招招手就有一大群人喜欢她。 而她永远要在数九隆冬的时候,被自己的亲生妈妈看着去快要结冰的河里洗衣服,她的一双手早就粗糙肿厚了啊! 为什么呢?! ! 明明已经换了身份,她已经可以得到这所有的一切了,可她沈溪一出现,所有的喜爱就像是轻飘飘的泡沫,风一吹,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柴草般枯萎的头发掩盖着她扭曲的脸庞,她笑的阴冷古怪,她不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了罢, “沈溪,你完了。” 她的一整张脸骤然暴露在沈溪面前。 这下,沈溪结结实实看清楚了她的表情,与她的口语传递出来的话了, 沈溪皱着眉头,看着张招娣的方向,她眉心一跳。 这个人对她有敌意? 为什么?他们素不相识。 张招娣的眼神令沈溪很不舒服,她下意识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给死死的盯住。 江辞本想散散可能未来晋升为他未来岳父的男人在他周围吸烟沾染上的烟气。 但就在那时,沈溪只是微微拧着眉毛的时候,他立马意识到了沈溪情绪不对劲儿的时候。 他迈开长腿,西装包裹着他修长的腿,三步并两步快速走到了沈溪的身旁。 “怎么了?” 江辞顺着沈溪的目光看向张招娣,刺骨的目光直射她,像是身体的磁场不符一样,他几乎本能的对这个人有些排斥,江辞觉得这个人很怪异。 这也是他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沈家大小姐。 不过如此。 张招娣恨透了像江辞这种高贵的世家子弟用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她在她们面前永远低他们一等! ! ! 她歪歪扭扭的站起来,没有理会沈齐最初问她的话,而是猝不及防的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沈溪面前。 江辞瞬间就拉开了沈溪,把她遮挡在身后。 “沈小姐,这是有什么话要和我的妻子说吗?” 江辞直接冷声开口,公开了沈溪是他的妻子,他可不管周遭人的眼光。 张招娣眼角下垂,她眉目阴沉,一张本来如花似玉的脸狰狞的让人不忍直视, 她直勾勾的看向江辞,黏腻的目光让江辞感觉到恶心。 张招娣笑的阴毒,“你知道吗?你本该是我的,你是我的! ! !” “你们都应该站在我这边! !” 她尖锐的声音骤然放大,在场所有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沈齐狠狠拧眉,大步跨过来。 她摔跤是把脑子摔坏了吗? 初礼也像是再一次被刷新了认知,愣愣的看向沈鹿。 她是有癔症吗? 江辞第一时间觉得她脑子不对,紧接着他看着张招娣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怨毒,像是被什么人抢走了最重要的东西。 沈溪脑子里闪过一丝光亮,她眼睛闪了闪,不紧不慢的从江辞背后走出来。 “我欠了你什么呢?”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带了一种蛊惑的魔力,深色的瞳孔静静地盯着这个几近疯魔的女人。 张招娣痴痴一笑,她举起自己沾满污渍的手指盯着那双原本白玉无瑕的手指看了半天,忽然笑了,她满怀得意, “沈溪呀,没想到吧。你的命运居然被一个小叫花子给改变了吧,哈哈哈哈。” 她眨了眨眼,哈哈几声笑弯了腰, “怎么办呢?你呀,要死啦呢……” 还没等沈溪反应过来,江辞脸色骤变,他眼里闪过一丝狠意, “沈小姐,是没有吃过国家饭吗?要不要进去尝一尝味道怎么样?” “哦?什么叫我的命运被一个叫花子改变了?”沈溪歪着头,猜到了一点, 她故意抬高了音量, “你是叫花子吗!” 沈溪面色清冷,她抱臂上前一步, “你有什么本事能改我的命? !” 张招娣立马挺直了脊背,她眼里有着微弱的弧光,“这里的神会爱我,而他会厌弃你。” 那个无所不能的神把她拉进小说里, 让她成为女主角的神不会放过她的。 她尚且在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神明就曾说过,抹杀掉沈溪! ! 沈溪笑了笑,“不好意思呢,我真的想知道你口中的神,怎么抹杀我。” 她故意耸着肩膀抖了抖,往后退了半步,“我真的好怕怕呢~” “啊啊啊啊! ! !” 张招娣瞬间被她的动作激怒了,她眼睛猩红,猛的上去一扑,伸着尖锐的指甲要去挠花沈溪的脸。 沈溪不躲不避,就那样静静地冷冷的看着她,在她扑上来的一瞬间,沈溪狠狠地抓着她的手腕,猛的一扔。 本就体弱无力的张招娣一下子又被拽到了地上。 【系统,这个傻女人是什么来头,居然敢当着江家那条疯狗的面这么耀武扬威。】 树阴一角的白林林躲在遒劲的大树后,有些许羡慕的看向张招娣。 她胆子可真大,做了她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白林林眼里有着异样的情绪,还是不够,她当然更希望这个疯女人能更疯一点,干脆直接把江辞干掉,那这个世界上,她就不会再有任何忌惮的人了。 男主的光环再也不存在了。 ‘男主’江辞懒懒的看着地上的女人,他面无表情的开口,不知道在对谁说, “把她带下去,我非常想和这位小姐一起探讨探讨神学。” 一阵黑影闪过,江破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闪现了出来,他看着趴在地上的张招娣,眼里闪过一丝嫌弃,这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啧,老板该给他涨工资了。 他到底还是尊重她人形象,只是伸出食指和拇指小心翼翼的捏着张招娣的衣服把她给捏走了。 原本一直沉默的沈齐紧紧的握着初礼的手,他面色复杂的来到沈溪面前,声音很温和, “孩子,你受伤了没有?” 沈溪见他们过来,语气不咸不淡,“我没有受伤不假,但沈先生,如果你想为你对女儿求情的话那就算了。” 她下意识把他们划到了沈鹿那边。 沈齐面色不改,他微微一笑,笑的儒雅温和, “不,我不会为她求情。” 说完,初礼也立马应声,连忙开口道, “溪溪不用道歉,你不用管她。” 沈溪真的好奇了,那他第一时间来她的面前做什么? 第111章 在场诸位,比比皆是 随后,还没等沈溪开口。 沈齐与初礼就上前一步,走到了人群正中央,暖色的灯光印在这对中年夫妻的脸上。 沈齐看了眼初礼,像是询问什么,初礼平静的点了点头。 宾客都站在那面面相觑,这今天来还挺好的,真是好大一通热闹啊! 沈珂浑身没有知觉的站在那里,他面若寒冰,早在不久前,他就站在这里了,他也目睹了沈鹿这疯狂的一面,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这么的……离谱。 以前连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小姑娘,居然,空口咒人死。 为什么他会看着沈鹿的脸,觉得她像变了个人一样,像是这这里里外外都换了个人。 “各位来宾,晚上好,我沈某人占用大家一点时间,来说一些事情。” 沈齐就站在那,眼神漆黑,表情严肃,语气带着几分凌厉, “第一件事,众所周知,今天本该是我沈家小女与原家的订婚宴。但不巧,前不久正好撞见了原公子怀里搂着一个女人,原家背义,也别怪我沈家当年说了。” “第二件事情,刚才很多的朋友已经看见了,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本不想家丑外扬,但有些事情总归要说清楚。” 他气沉丹田,面对众人的投过来的阳光,一字一句道, “沈鹿……是我们沈家领养的女儿。”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叽叽喳喳像是炸开了锅一样。 “我的妻子是个善良的女人,她本想留下最后一丝的体面给那个孩子。但她显然并不领情,那我们就没有留情的必要了。” “从即日起,我们沈家不再有沈鹿这个人物,往后倘若她要是借沈家的名头行不轨之事,也望大家心里明白,不需要看在我沈家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此外……最重要的一件事…” 沈齐眼神不自觉的飘向了沈溪,不过他很快的移开了视线,所有人包括沈溪都以为他只是在随意看着人。 只有江辞搂着沈溪柔软的腰,他一眼神看过去,明白了沈齐接下来要说的话。 沈溪沉默的站在旁边,她终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她也不再抬头看向前面的那对夫妇。 沈溪的握拳紧攥,冰冷的戒指搁着她的手掌。她有一瞬的茫然。 宽大的草坪上 沈齐感到手掌一阵濡湿,那是妻子掌心的冷汗,他紧紧的回握着,示意她放轻松, “最重要的一件事,也是我沈家近些年来最大的一件喜事,是我沈齐的亲生女儿已经找到了,但具体她认不认,就得再看我们合不合格了。” “所以,今天大家到场,也算是为我们最近的大喜事庆贺,大家吃好喝好玩好,不要拘束。” 所有的宾客都像刚坐完过山车一样,一轮接着一轮震惊。 什么?! 原家这么大胆,偷腥偷到沈家面前了? 什么?! 沈鹿居然不是沈家的大小姐?? 真假千金的戏份竟然上演在了我们的面前! ! 还有,还有! ! 沈家这么快找回了自己的女儿,前脚养女刚走,后脚就迎着亲生女儿回来。 大家互相换了一个眼神,这其中要是没什么猫腻,说出去恐怕都没人敢相信。 这沈家也真的无情,前脚把养女赶了出去,后脚就带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回家了。 你要说他错吧,好像确实没做错什么。 但就是太无情了些,到底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甚至很多贵妇们心里都在想,这养了这么多年,到底是没有抵得过血缘。 在场很多人甚至背后诋毁拉踩沈家,不过他们不敢当面说,只敢在背后蛐蛐。 因为在场的家里,有多少人家的男人养在外面的小三,又有多少人真的为了假的千金而不认自己的亲生女儿。 在场诸位,比比皆是。 只不过是沈家做事的坦荡,把他们衬托的太不堪了,让他们的行为看上去更加的丑陋。 让他们的自尊也受到了挑战。 …… 沈溪沉默不语的站在那,她明白了什么,就那样清泠泠的看了一眼沈齐和初礼,很快又垂眸,她黑鸦鸦的眼睫轻轻一眨,复又看着自己的脚尖。 “溪溪。” “嗯?” 沈溪下意识歪着脑袋看着江辞。 “你猜到了是吗?” 江辞上前一步,跟她并肩站着,他能看出来,沈叔站在台上说话时候,沈溪的眼神开始渐渐变的清冷起来。 江辞一直都知道,她很聪明。 沈溪面无表情的反问, “我该知道什么?” 沈溪知道她有些迁怒江辞了,但她依然精准的表达了自己的情绪, “江辞,你知道他们是我的父母是吗?” 江辞抿唇,他听出来沈溪的不高兴了,他的嗓音低低的,几乎是哄着开口,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没想到你知道的这么快,我们溪溪真聪明。” 江辞眼中小心翼翼的情绪都快溢出来了,他的小拇指先是蹭了蹭沈溪的手背,见她表情淡淡的,于是又进一步勾起她的小拇指,轻轻的晃了晃。 “我以后都不会了,别生气啦,生气会不好看的。不好看的话,以后天天走在马路上看帅哥,人家都躲着你走。” 谁也不知道,江辞说这话的时候有多纠结,他心梗到差点跟自己过不去! ! “呵。” 谁家好人劝人用路边的野生帅哥做借口! 沈溪冷呵了一声绷着脸,差点就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她感觉为了维持住住冷冷的冰块脸,她的鼻孔都在放大! ! 江辞可是沈溪专属的微表情达人,他低眉看了倔强的女人一眼,压了压微微上扬的嘴角, 还成,没真的把自己给气到。 “真的不打算原谅我了嘛?也没关系,无非是今天老婆生气,不理我。无所谓,我会偷偷躲起来哭。嗯,要是被江渡那小子给发现了,我就哭的大声点。” 江辞几乎是贴在沈溪的耳边说话,缓慢的吐字,面上一本正经,声音吊儿郎当的卖惨。 “停! 卖惨没有用,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溪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掌,一抬手,往后轻轻一推,无情的挡住了江辞想要以色诱人的脸。 “愿意听就好,今天早上……” …… 远处的一对夫妻都略微有些紧张的看着那对年轻人,只是高大的男人面色不显,温婉的女人眼神担忧。 周遭的来宾也都悄摸的往那边看。 任谁也不会想到, 宽肩窄腰的男人卓然而立的站在那里,眉眼温和低着头在和他面前的女人道歉。 沈溪好以整暇的抱臂睨着他, “所以早上江破就跟你汇报过了我遇到了什么人。” 江辞不明所以,乖乖的嗯了一声。 沈溪眼神淡下去几分,继续说, “所以你早就猜到了我可能是沈家的孩子?” 江辞立马谨慎起来,表情的都严肃了,他说话声音慢慢的,似乎在斟酌着什么“是的……大概,没错?” 沈溪这回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也没看他一眼,干脆麻利的转身就走。 嗯? ! 江辞阔步向前,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 “不许跟着! !” 沈溪头也没回的呵斥他,脚步变快,很快消失在了拐角处。 江辞停步顿住,沉寂的眼神静静的看着沈溪消失处,那里还有一堆异色的琉璃水晶球高高的堆在那里,白色的灯光从那里反射出来,照进了男人锋利狭长的眼睛里。 …… 江破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走出来,他恭敬的开口,“先生,需要把沈鹿带回去吗?” 江辞眼神黝黑渗人,他一双眼睛像是带着漆黑的魅影让江破不敢直视。 “带回去做什么?先交给沈家处理。” 江辞面色竟然渗出一丝笑意,看的江破脊背发凉,他跟在江辞身边很久了,立马明白了江辞的意思。 先生的意思是,等沈家处理完后,带回去。 主家在前。 江破走之后,江辞垂头,脸色绷的很紧,一时间根本没人敢靠近。 今天在场的大佬们各有各的笑话。 寂静的夜晚, 江渡打了视频电话进来, 江辞走到一旁接起, 小家伙眼睛红红的,眼角还带着泪花,他坐在沙发上十分乖巧的看着镜头, “爸爸,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带妈妈一起回来呀?” 小江渡等在客厅等了很久了。 江辞的脸色缓了缓,脸庞冷硬的线条都变得温和起来,“宴会还在继续呢,现在走了有些不太礼貌。” 小江渡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他也懂得一些这方面的礼仪,小家伙非常善解人意,他点点头,眼珠子看着镜头四处乱飘,“好吧。” 半晌,咱看见爸爸一张脸一直对着镜头,再也没有旁人的时候,他支支吾吾的小声开口问,“爸爸,妈妈呢?” 江辞眼神一暗,“妈妈在里面呢,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明天还有课要上。” 小江渡没见着妈妈有些怏怏不乐,他蔫头蔫脑的挂断了电话,就连再见都忘了和爸爸说。 …… 这边,初礼见到沈溪转头就走,连忙下意识的跟着去找。 就在这时,江破拦住了初礼,他拎着一个穿着脏兮兮病服的女人走了进来。 “沈先生,沈太太。这是我家先生吩咐,你们的家事先自己处理干净,等一清二白后,我再来带走她,算我们自己的账。” 他说完放下张招娣就走了。 初礼面容清冷,她想,确实该彻底解决好了再说。 这是沈家的另一个大厅,这里不做招待客人用。 冷清清的大厅里。 瓷白的花瓶旁,沈齐冷厉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的看着地上的沈鹿,他撩起眼皮,神色淡淡开口,“沈鹿,还记得你的姓是谁给的吗?” 张招娣第一反应是想笑,我姓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然而,在沈齐冰冷失望的目光下,张招娣像是瞬间被打回了原型,记忆在慢慢的回笼,她好像叫……沈鹿。 但那一刻,她依旧不知悔改。 本就疼痛难忍的双腿,但现在被江破扔在地上,现在更是血流不止。 她看着沈齐无动于衷的样子,心底愤恨,张招娣嘶吼,“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本来就是你们沈家看不上我,现在无非就是觉得我精神不好,更是要为了名声把我驱逐出去了呗。” 她眼神嘲讽,“你以为你把我驱逐出了沈家,你们就能找回自己的孩子了吗?” 张招娣声音骤然拔高,“我告诉你们,你们想的美,沈溪不可能回来的。” 她神经兮兮的开口道,“她会死的,她什么都得不到,她会比我过的更惨哈哈哈哈哈哈哈。” 空荡荡的大厅里传着张招娣阴沉沉的笑声, 初礼捂着自己的胸口,甩开了沈齐的手,走到张招娣的面前毫不留情的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 这一声给张招娣打醒了,脸上还有清晰的五根手指印。 她愤怒的直起身,眼神怨毒的看着初礼,“你一个病的要死的女人居然这么对我,原来你一直看不上我,就因为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啪”, 初礼又是一个巴掌重重的扇过去。 她非常失望,“沈鹿,我初礼哪里有对不起你,要你这样的恨我,我一开始没有想过要把你驱逐出家门,但是你呢,你狼心狗肺,觉得我苛责你,我去医院看你的时候,你还记得你说的什么话吗?嗯?” “你说,我在装什么?沈鹿,我真的在装吗?” “我也自认为我对你不薄,从捡到你开始,我对你和对亲生女儿没有两样,但你! 却从未把我当过你的母亲吧?” “我初礼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瞧不起你,要是我真的有那样的想法,天打雷劈。甚至我在医院更和沈齐为你规划好了以后的路,这个社会的路向来难走,我给你的身份地位和金钱和原来你应该一辈子得不到的,可是,哪怕是这样你还不知足吗?” 接下来,初礼问出了最致命的一句话, 她问, “沈鹿,你到底在怨恨什么?” 第112章 穿越or重生? “诶,这位小哥,我可以买你的衣服吗?” 沈溪顺手拦下了一位端着酒盘的侍者,小哥长得眉清目秀,他睁大眼睛,似乎有些惊讶,但到底在这庄园里打了那么多年工,他知道这里来客都是得罪不起的。 有些事情,不能多问。 更何况,他们主家对这位沈小姐的态度很不一般, “沈小姐客气,多余储备的统一侍者服在储物间,请跟我来。” 侍者语气恭敬,弯着腰一路引着沈溪来到储物间。 他说了一句稍等, 快步走进去,很快就翻找出一套和沈溪差不多尺码的女装,拿出来交到沈溪手里。 沈溪眯眼仔仔目光一寸一寸的扫过周边的墙壁, 侍者看见,心下了然,开口道,“沈小姐,我们这里面有配备侍者专门的换衣间,那里绝对没有任何的监控,平时这里除了老管家,我们谁都不允许进。今天沈家宴会,是个特殊的日子,为了以防出现其他问题,所以才开放的储物间。这长廊的监控除了我们主家能调取,外人是拿不到的。” 沈溪点点头,道了声谢,“谢谢,耽误你的时间了,你去忙你的吧。” 侍者受宠若惊的连忙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他非常有眼色,立马麻溜的走人了。 沈溪警惕的看了长廊的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人,她还是锁上了门,拿着黑色的侍者服,走进了换衣间。 她小心的脱掉礼裙,把它收好后,很快走出了这个大型的储物间。 沈溪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思忖一下,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秒接, “老板娘好! !” 沈溪嘴角抽搐一下, 真别说,江破这嗓子还挺好哈。 “好,我很好。江破,我找你有事,你把沈鹿带到哪里去了?” 那边奔驰车内, 江破单手握着方向盘,正准备打火上路,就上电话后,闻言立马熄火了, “她还在我这里,您要找她吗?” 沈溪见拐角来人了,脚尖一转,立马背过身换了个方向走。 偌大的沈家,没有人注意到这位普普通通的女侍者。 她压低声音,“麻烦你把她带到沈家庄园外,我找她有事。” “好的,我马上到。” 沈溪让江破把人带到沈家庄园外的一个小路旁。 她一路敛眉低头穿这觥筹交错的人群,路过大理石桌面,她撩眼一抬,顺手拿走了一个切牛排的小薄刀。 待到没人的地方,她扣了扣帽檐,快速大步走了起来。 黑漆漆的夜晚,天上连颗星都看不见。 饶是如此,沈家庄园的灯光硬是照亮了这方圆百里的路。 庄园外, 江破嘴里斜叼根烟下车,慢条斯理的打开后备箱,里面横躺着的女人‘唔唔’了两声,惊恐的往里缩了缩。 江破丝毫不怜香惜玉,他单手拎着看起来半死不活的张招娣,大步走到了沈溪指定的地点。 他很有礼貌的把她放在了地上。 张招娣像一条在陆地濒临干涸的鱼终于接触到了水,几乎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她就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就要跑。 可惜了,江破不仅轻松的拦住了她,更是不费吹灰之力把她捆起来。 “啧,安分一点” 他嗤笑了一声,阴着眼看她, “等会见到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底明白,要是敢出口不逊,到时候我们老板都不会放过你。” 张招娣靠在树边抖了抖。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就在江破快克制不住,想点燃嘴里的这支烟前。 沈溪到了。 这黑布隆冬的小树林,江破懒懒的插着口袋,手里夹着那根要点不点的香烟,他看着烟,叹了一口气,语气丧丧, “不许靠近这里。” 他没认出来沈溪。 “是我。” 沈溪摘下了帽子,大大的眼睛露出来,直直的对上江破的眼睛。 江破断眉一挑,他张张口…… “不用喊我老板娘,直接喊我名字或者沈小姐随你。” 沈溪预判了他即将要说出的话。 江破顺手揣回烟,流利改口,“好的,沈小姐。” “江破,你站在这,不用跟过来。” 说完,还没等江破说什么,她单手勾着张招娣身上的捆绳,向草丛深处走去。 “你要干什么?!” 张招娣终于开口说话了,她破锣撕裂一样的嗓音叫喊着,手脚并用的挣扎说着。 沈溪没搭理她,还是拖着她往里走。 “你不要以为你能杀了我,我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 ! !” 终于,沈溪停下了脚步,松开了手。 “我还挺想和你说说话。” 沈溪忽然扭过头,微笑的的看着张招娣,她的手里举着那把银色的薄刀。 刀刃明亮的光色哪怕是夜晚,也散着阵阵寒意。 张招娣一下就闭嘴了,她死死的盯着沈溪手里的这把刀,生怕下一秒,沈溪一个不理智,一刀给她切了。 沈溪单腿弯曲,半蹲在她的对面,笑的很和蔼,“能跟我说说你是从哪里穿越来的吗?” 如果忽视掉她贴在张招娣脸上的银刀。 她就看着更和蔼了。 张招娣不知道是冷还是被吓的一哆嗦,她结结巴巴开口, “什么穿越,我不知道……” 沈溪平和的看着她,认真的点了点头,刀柄往外收了收,她若有所思的开口道,“哦,让我来猜猜你穿越前是做什么的呢?” “哦,是乞丐呀。” 沈溪脸上虽带着笑,可笑意不达眼底, “你所说的一个小乞丐就能偷走我的一切,该不是你……是穿书者?还是重生者?” 沈溪每向前走一步,张招娣就往后退一步。 张招娣扭过头咬着牙,抵死不认,“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不知道。” 现在她孤立无援,绝不能认下这个。等那位神灵回来,沈溪就会落在她的手上,到时候她死定了! ! ! 沈溪点点头,没有任何要逼迫她的意思,而是闲谈一般,开口说了其他的事情, “沈家的沈先生送了我一个戒指,我不知道有什么用,你在沈家这么多年,能帮我看看吗?” 沈溪拿出口袋里甚至没有包裹起来的戒指,她拿的潇洒,像是抽出一张纸一样的简单。 然而,张招娣的眼睛黏在戒指上,动也不动,跟入了魔一样。 下一秒,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拔高尖叫起来,“啊!你凭什么能拿到这个! ! 这个是沈家财团的东西,沈珂都拿不到,你凭什么能拿到! ! !” 她猛的起身,失了智一样不顾一切的跳起来就要撞向沈溪。 沈溪左手捏着戒指,右手持着一把薄刀直接横在了张招娣的脖子上。 沈溪故意瞪大眼睛,大声的说,“啊,这该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能把握京城半个金融圈的沈师财团吧……” 她的动作精心设计的矫揉造作,恰到好处的捂着嘴巴, “真的是这个吗?” 这一下子给张招娣,她大吼道,“你装什么?你就仗着那两个没心没肺的老家伙喜欢你,没有他们的喜欢你什么都不是,你有什么用! 你和我是一样的烂人! !” “我得这么多人喜欢就是我的本事,我就是我,哪怕没有他们的喜欢,我也会活的很好。” 沈溪见她一下怒了,她反而笑的更欢快了。 这时的沈鹿失去最基本的判断理智了。 她的嗓音很轻,低喃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啊,我明白了……你是穿书者阿,原来……是和我一样的人啊。” 张招娣耳朵捕捉这句话,她因生气而潮红的脸色居然变的更红了,她不顾自己被捆住的手脚,跌跌撞撞的爬起来,黑到渗人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沈溪,她语气遮不住的兴奋 “你吃穿书的,你竟然是穿书的,你不是原来的沈溪?” 她摇晃着脑袋,似乎非常的不可思议。 张招娣仰面大笑,整个人像是精神失智了一般,“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道好轮回啊!真正的沈溪居然真的死了,死了! ! !真是大快人心呐! ! 哈哈哈哈!” 她笑的疯狂,眼角的眼泪都渗了出来。 等她再次看向沈溪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竟然再也没有当时在庄园里的嫉妒,恨恨的,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疯狂的喜悦。 沈溪也笑了,这个沈鹿原来是个穿书者啊,怪不得她一直站在上帝的视角俯视着她们——她眼里的纸片人。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跟自己来自一个世界的呢? 张招娣忽然一顿,她一步一步朝着沈溪方向挪了过去,目光带着警惕,伸着头对沈溪道, “你怎么证明你是穿书者?” 她还挺谨慎。 “我在穿越来之前,我那个世界最大的两个科技公司合并了,这个新闻当时传的沸沸扬扬,你应该知道。还有我那个时代的一些城市……” 沈溪还没说完,因为下一秒张招娣阴了眼, 张招娣怎么会知道这些,平时连生活下去都艰难的人,怎么会关注到国家新闻。 甚至沈溪说的那些城市她都不曾听过。 但沈溪语言描述的又具体了一些包括一些时间和地点,张招娣不得不信,虽然她确实不知道这些地方。 但看沈溪这侃侃而谈的样子,应该是真的了。 她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沈溪见她放松警惕,笑意更深,“我也是刚在宴会上听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说我是沈家的女儿,但这门好事我怎么会不认呢?”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开始叹气道, “也不知道你那本书里的主角是什么样的结局,我这一头雾水,还生怕真的沈溪回来抢走了我的位子。” 沈溪真真假假的倒着苦水,好像真的在诉苦一样,她悄无声息的观察着沈鹿的表情,见她几乎完全信任的眼神。 沈溪心念一动,这把稳了。 “那本书里的沈溪啊……”张招娣回想起那本书,心底蓦然产生一股厌恶,她一点都不想回想,烦躁的眉毛拧起来, “她是个让人厌恶的人! ! !” what? 沈溪不理解,按道理来说,面前的这个沈鹿曾看的那本小说应该有真实的故事啊。 而她自己当初看到的剧情——江辞娶了‘沈溪’后,因为沈溪伤害了女主白林林,江辞知道以后,为了给女主报仇,直接把沈溪沉河了。 沈溪站直,踢了踢自己发麻的腿,脑子里想的还是奇怪的女主白林林,以及这个莫名其妙的穿书者沈鹿。 她是不是可以大致的猜一猜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沈鹿的视角里,有一个无所不能的神帮她穿越进了这个小说世界里,改变了她对命运。而这个所谓的神很可能操控着这所有的剧情,以至于江辞身为男主,有些事情他受限制,那些事情他能做却不能说。 而她沈溪真正的原书女主,被一个穿书者改变了命运,一出生就被丢弃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被院长婆婆捡到,开始了她自己的故事。 沈溪脑子里骤然出现一副她曾经无数个日夜里都不愿直面的场景。 院长婆婆穿着带着沾满了血渍的土气碎花旧衣,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雨水肆无忌惮的冲刷在她的脸上,蛋糕黏腻的甜味混着血腥味让人反胃,除了她没有人敢靠近。 她的院长婆婆一生行善积德,收养了那么多的孩子,甚至在那段最困难的时间里,她都念着乡亲父老不容易,从不肯开口去借粮食,但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这个时候,她却无比的想会会那个所谓的神。 她想知道这个所谓的神 在她原来的世界里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沈溪的眼里闪过一丝黑光,微暗的眼睛黑黢黢的看着这周边绿茵茵的草地,周边的白色栏杆横起来,围住了这里所有的参天大树。 沈溪想, 她啊,不可能一辈子都受人控制。 绝不可能。 这个所谓的‘神’她抓定了! 沈溪的眼神散着寒气,她回神,静静地看着着这个顶替她命运的女人。 这个女人现在无疑是高兴的,她还哼着小曲呢。 沈溪自小生活的苦,她能猜到一点沈鹿的生活环境和背景,因为她从沈鹿的眼睛里能看到她对所谓原书女主沈溪的厌恶。 素不相识的两人,相隔着两个世界。 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呢? 这时的沈溪上下两辈子里是第一次直面嫉妒二字带来的伤害。 她甚至可以猜到沈鹿某种性格上的缺陷让她嫉恨书里的沈溪,以至于她的怨念之大,让她无法自拔。 那个‘神’,可能也因此选中了她。 第113章 什么狗配什么链子 张招娣又被江破抓了回去。 她居然已经习惯这样躺在昏暗的后车厢里了。 张招娣忽然想到今晚初礼的声声质问,她似乎终于清醒了一点,就连张招娣自己都有点分不清为什么要纠结在沈溪身上。 或许是……她从未获得过这样的人生吧。 她茫茫然想起初礼在沈家说的那些话,她问,“沈鹿,你到底在怨恨什么?” 是啊,她在怨恨什么呢? 我在……怨恨什么? 因为,我从来没得到所谓的爱。 初礼或许对她真的失望了,跟她说完话甚至都不愿意在看她一眼。 张招娣那时候是想挽回的,她想问一问,她曾经真的有把她当做她的亲生女儿吗? 她对所有的爱产生怀疑。 可沈齐阻止她和初礼再见面。 沈齐是个冰冷的人,他问张招娣,“你是怎么知道沈溪是我的女儿?” 他一如既往的只关心他的妻子,但没想到这一次居然直接承认了沈溪是他的女儿。 甚至沈齐可能不知道,当他提起沈溪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眼里有过温柔的存在,这也是张招娣第一次认识到原来沈齐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她不服。 为什么呢? 那时候的她不也是她的女儿吗?为什么他从来不对她笑呢? 他也从来没有像一个父亲那样,出席过她的学校,告诉其他人,他是沈鹿的父亲。 一次都没有。 张招娣都很绝望的问沈齐,她问,“你真的有把我当做你的女儿吗?” 她都没有加上亲身两个字。 沈齐非常的冰冷无情,他告诉张招娣两个字,“没有。” 这一切的一切打破了她所有的希望,她甚至认为这样才应该是对的呀,她就是这样被爱着的人。 钱又怎么样,给你钱又不代表他会爱你。 张招娣似乎陷入了一个思维的怪圈,她耗尽心思的纠结着这一切,却迟迟得不到解答。 现在如果再来问,她嫉恨沈溪吗? 张招娣会毫不犹豫的回答, 是的,她嫉妒沈溪,都快要嫉妒死了。 后车厢里, 黑沉沉的环境里,她想着这一切,忽然噗呲一笑,笑出了声,笑的嘲讽至极。 她曾经或许从来都不是怨恨沈溪这个人,而是怨恨这样美好的世界,为什么这个世界美好到让她绝望呢。 她却从未得到过呢? 她想证明,这个世界上啊,那些所谓的亲情,爱情,友情,都不存在,没有什么人是真的爱你的…… 张招娣在冷冷的环境里抱住自己,没有人可以理解她,没有人…… 但如今,沈齐的冷血无情,初礼的抛弃,哪怕是沈珂,他现在都不再出面为她做些什么。 张招娣把这一切都加注在了可以得到这一切的沈溪身上。 她躺在冰冷的车厢里,里面冷的感觉这辆车里四处漏风。 但这辆几千万的豪车里,哪会出现这样大的漏洞呢,这一切都是张招娣的心理作用在影响着她。 但这样冰冷的环境, 让张招娣骤然想起,在那个寒冷下雪的冬天,她那身材臃肿走形的母亲拿着粗大的棒槌打在她的瘦弱的脊背上。 她的后背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 那个女人还吐沫星子不停的乱喷,恶狠狠的咒骂她,“死赔钱货,在家里不洗衣服,居然敢装病,家里七口人还等着她的洗衣服。” 家里的衣服真的只有她能洗吗? 冬天的衣服洗了很难干。 那个死女人死死的揪着她的头发,无论她怎么哀求,跪在地下解释她是因为发烧了疼的动不了了,等好一点会在去的。 因为衣服从来都是她洗。 可那个女人怎么都不听她的解释,左一闷棍,右一闷如同雨点一般快速的落在她身上。 那天,她被打的奄奄一息,瘫死在床上,浑身血迹斑斑。 她的姐姐们也只敢偷偷摸摸的送一点馒头进来给她,那个馒头冷硬难以下咽,但她知道这是姐姐们留下的口粮。 但同样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她的弟弟只需要是个男的,只需要比她们多个零件,就可以受到家里人所有的关爱,被认为是一家之希望。 可他明明是那么的愚蠢。 哪怕她那浑身都是肥肉的弟弟真的开脏口骂她,她都能笑着附和去哄他。 张招娣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在想着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人和人爱的差距怎么也这么大呢? 她不懂,但她渐渐学会的埋怨。 她埋怨着所有的不公,这爱的不均匀,生活的重担全都压在了她和姐姐身上, 她的弟弟却从来不需要做些什么。 张招娣开始学着那个女人对别人使阴招,她慢慢的学着陷害自己的弟弟,让他本来就不太好的名声,更加的难堪。 方圆百里都知道她的弟弟不是什么好人。 张招娣庆幸的以为只要自己的弟弟名声不在,甚至这个污渍遮盖了他男人的身份,那个女人就不会在关心他,会把希望放在她们姐妹身上。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让她认清一切事实,跑了出去永远的离开家,是因为一件事。 她的弟弟喝了酒晕晕乎乎的走在路上,看见邻村的秀芳约完会回来,穿着碎花裙子,梳着两条水灵灵的辫子挂在胸前。 秀芳与邻村的一个男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可她那该死的弟弟喝了酒,壮起胆子起了色心和歹意。 他一个身高马大的肥猪,一把把秀芳拉进了小树坡下面,那时无论秀芳怎么哀求,他都不肯放过她。 一夜过去。 事后,他发现秀芳满脸麻木愤恨的脸庞,终于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好,他醒酒后不敢在发癫,就把秀芳的嘴堵住绑回了家。 那个女人都要被吓死了,但就算是那样,她还是第一时间为他出主意。 她威逼利诱,告诉秀芳,如果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了,你的未婚夫不仅不会要你,甚至会看不起你。而且,往后邻里邻村的人唾沫星子都能把你给淹死。 秀芳挣扎过,哭闹过,也想过上吊,但让张招娣失望的是,最后秀芳竟然真的妥协了。 秀芳提出,她要1000块钱做补偿。 在她生活的年代,那笔钱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笔巨款。她以死相逼,如果不给她钱她就鱼死网破。 那个女人啊,凑钱愁的头发都白了一把,最后她把主意打在了两个漂亮的女儿身上, 就这样,那个女人就真的狠心把她的两个姐姐卖了,为了这一千块钱啊,她们的命就不是命啊! 所以张招娣在看见那本小说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是反驳,不可能存在这样的世界,也不可能存在这样的爱。 因为这样的爱,衬的她就像是个笑话。 所以她讨厌可以获得这样爱的人。 她也不许有这样的人存在。 ……… “先生。” 江破接到了江辞打来的电话。 “夫人在你那么?” 江辞单手插着口袋,站在一个桂花树下,细小的黄花落在他的肩头,他轻轻的拂去。男人侧着身站着,半张脸在灯光下半张脸在阴影处。 “在这里,沈小姐在沈家庄园外的小树林里。但沈小姐把沈鹿带了进去,且叮嘱我,不允许我靠近。” 江破尽心尽力的汇报,还时不时地的扭头,一双鹰眼一扫树林深处,确保沈溪无恙。 “知道了。” 江辞嗓音平静的有些不正常,他扶着粗壮的树枝,难掩眼底的阴翳。 他非常知道自己得了一种叫做“害怕沈溪不要他”的恐惧症。 他没办法戒掉。 因为他更害怕,万一沈溪哪天生气再次走了,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他再也找不到她了怎么办? 贴身的定位并不能让江辞安心,他甚至感觉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都像是盛夏催眠他,让他安心做的一场梦。 梦醒了,人就散了。 江辞的脸白的几乎透明,他踉跄的扶着桂花树,狠狠的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点点碎光透过树叶的阴影撒在男人的身上。 他停留了一会,似乎汲取到了力量。 江辞面色冷清,快步一步一步的朝着外面走着。 他的每一步走的似乎都没那么踏实,像是脚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却没有真实感。 …… 高大的男人消失在了白林林的视线里。 【系统,你有检测到沈溪为什么和那个疯子吵架么?】 白林林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她重生后本就不指望自己能得到江辞了,上一辈子,江辞无情虐杀她,一刀刀,一片片。 她看见江辞有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沈溪得到又怎么样。 什么样狗就该配什么样链子! ! 系统都服了,它的情绪早已变得拟人化起来,【宿主,那是你的攻略对象,那是男主! !】 虽然你是不打算攻略他了,但你也不能摆的这么光明正大,甚至吃起瓜来了! ! ! 白林林无趣的摆摆手,眼里闪过一丝兴味,【江辞只要不杀我就好了,我就不去触他霉头了,更何况我还有事情要做呢……】 系统疑惑,冰冷的系统音还带着几分嫌弃【你都不攻略男主了,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白林林双手‘啪’的一拍,她的目光流转,语气森然, “当然去找我的……好姐姐啦。 系统无语,这女人重生了个寂寞,搭上那么多官二代,富二代,却一个都没用在实处,现在更是一心想着找白苏苏。 白苏苏摊上她这么个妹妹恐怕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 江辞找到沈溪的时候, 沈溪正蹲在地上,她跟江破面对面蹲在一起,动作狂放不羁,瓜分炭烤着香喷喷的羊肉串。 她还挺大方,给江破一半,自己留一半。她动作丝毫没有收敛,嘴角甚至都沾上了白色的芝麻粒。 沈溪没注意到江辞来了,她眼睛还盯着江破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羊排,吃着嘴里的看着碗里的,还跟只小仓鼠一样库库的咀嚼着。 江破有高度的警惕感,他几乎在江辞来的时候立马敏锐的感觉到有人在看这里,狠厉的眼神看过去,对上江辞冷若冰霜的眼神,江破眼神立马就老实了。 江破挠着头,不好意思的对着老板嘿嘿一笑。 江辞站在远处,眼神淡淡的看向离自己三米远的女人,用银色的薄刀把两串唰的一下切开,倒上孜然,撒上芝麻粒,动作熟练的让江辞有一瞬间的心梗,他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亏待她了。 “溪溪。” 男人的声音凉如秋水,语调很平。 没有get到江破一直对着她眨眼暗示。 沈溪左手举着银刀,右手正要往嘴里送羊肉串。 她忽然听见了耳熟的音调,下意识的抬眼,看着远处灯光下的男人步履稳健的朝她走来。 只是他似乎脸色有些不大好,在洁白月光的照耀下更显苍白无力江辞他一双黝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你怎么了?” 沈溪皱着眉毛,江辞是不是生病了,怎么看上去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这羊肉串好吃吗?” 江辞僵硬的扯了扯唇角,俊朗的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容。 沈溪直觉江辞不对劲,她放下刀,起身站起来,但是或许在地下蹲的太久了,站起来的那一刻,她的小腿麻到抽筋,泛起了连绵的酸痛。 她无法控制住自己,整个人向后直挺挺的的仰了过去。 就在她以为她要与大地母亲来了个亲密的的接触时,男人硬邦邦的手臂扶住了她的腰,沈溪在那一瞬间好像嗅到了淡淡的木质香的味道。 江破很有眼力见,他在一分钟内生死时速,迅速的收拾好摆在地下的小圆桌,哐当的一下扔到车的后座上。 顺便扫了一眼人质还在,他一脚油门,嗡的一声,黑色的宾利直接闪出一道黑影。 沈溪目睹了一切:“……” 大哥,虽然知道你很想给你老板创造氛围,但好歹把她片好的羊肉串给放下啊! ! 沈溪的腰被硬邦邦的胳膊搂着,有些不太舒服,她不自然的扭了一下,试图让半搂着自己的男人松开。 第114章 下位者 江辞第一次这么强势的把沈溪搂在怀里,他的下巴轻搭在沈溪的肩上,说话时喷出一股热气停留在沈溪的瓷白的颈脖上, “你还没回答我,羊肉串好吃吗?” 沈溪被痒的下意识一躲,她往后缩了缩,“好吃啊,没看我都快吃完了吗……” 她下意识往后一指。 那是……空空如也的草地。 沈溪咬牙切齿,够了,她说够了! ! 羊肉串早就跟着江破跑的没影了。 就别再提她的伤心事了。 江辞压在沈溪的肩膀上,他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些鼻音,声音也很小, “那是我特意让江破从沈家厨房抬过来的,也是我特意吩咐人给你做的。” 接连着的两个特意让沈溪有些诧异,她声音似乎带着丝不确定, “这是你给我的……道歉礼?” 因为沈溪本来想不到这个方面,但江辞特意提起他做的事情,像…是在邀功,结合今天晚上分开前,她那时生气,还呵斥江辞不许跟过来。 沈溪的脑子里忽然间蹦出来两个字 ——讨好。 不错,就是一种急切的讨好感。 像是孩子因为惹急了心爱的朋友,担心朋友以后再也不愿意给自己玩。 于是小心翼翼的送给了朋友一件礼物,是道歉也是一种潜在的讨好。 现在的江辞就像是这样,他的思想是直白的,有时候甚至学不会去拐弯。 他以为沈溪真的生气了,也害怕往后真的不再理他了。 于是, 他送给了沈溪……一整个烤全羊。 沈溪心底琢磨着, 我难道在他心里面的形象就是一个吃货吗? 江辞听到沈溪说道歉礼两个字的时候,恍惚了一瞬,他还是第一次应用道歉这个, 这个几乎不太可能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词。 他眼睫轻轻的颤抖了一下,声音低沉,“道歉的话,这个烤全羊不够格。” “送你烤全羊,只是单纯的希望你吃完能开心一些,不需要原谅我也行。” 我可以在等一等。 “哦。”沈溪简单的哦了一声后,垂着眼,也不挣扎了。 半晌之后,她越想还是越气,看着江辞铮亮的皮鞋,她一脚踩上去,觉得自己气没撒完,又是一脚。 可怜江辞的一双昂贵的皮鞋,皮鞋面上两个脚印相对着。 嘿,你还真别说,还挺对称。 江辞昂然不动,脊背挺直站在那儿,任由沈溪,愤愤的左踩他一脚,右踩他一脚。 看着沈溪停下来。 他还虚心的蹭了蹭沈溪的脸,一脸诚恳,“你没踩过瘾吧?要不再来一脚?” 沈溪满脸惊悚,一脸‘你没事儿的吧’的表情看向江辞。 这位老哥怎么有点sm啊。 她阻止了江辞在往她身上乱蹭,拍了拍他的肩膀,推开他。 沈溪开口解释,她的表情很是认真, “我生气的不是你隐瞒了我的真实身份,而是生气你对我的态度。” “江辞,或许在你看来我好像是一个下位者,所有的事情都要在你的庇护下我才能做好。在你这里,我好像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人,经不得一点风吹雨打。” “所以今天你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你第一时间就是下意识的去隐瞒,不敢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可能就是沈家的人。你第一时间解决的方式是去调查,而不是尝试与我沟通。” 沈溪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一双盛满月色的眼睛直直的和男人对视,她一字一句道,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今天我刚进家门的时候,你第一时间放起的那个文件,应该就是你先拿到的亲子鉴定吧。” 沈溪有的时候觉得人傻一点其实是好事,她一进门,江辞就若无其事的收走了那沓白纸,还随意找东西盖上了。 他的动作好像确实是天衣无缝。 如果沈溪一点都不了解他的话。 以往,正常情况下,沈溪去江辞书房的时候,江辞就连政府竞标书都大喇喇的放在她面前,从未有过遮掩。 他很信任沈溪,沈溪也非常感谢他这份信任,毕竟人和人之间的信任都是很脆弱的。 而那天,她一跨进门的时候,当看见江辞在放纸的时候她没有多想,只当时以为自己回来了,他就停止了阅读。 但接下来,他又往上面盖了一本杂志。 沈溪就知道,那个东西是她不能知道的。 江辞这个人,有很严重的强迫症和洁癖,东西一定要完完整整的归类,大理石桌上摆放的杂志以及花瓶,都有它们固定的位置。 如果他要看杂志,基本上都是李助负责购买的最近出来的新的杂志,而不是桌面上摆着的杂志。 沈溪知道,他在掩盖什么。 只不过当时并没有多想,现在想来,他那时就不对劲了。 江辞目中染着星辰点点,他认真的聆听着沈溪说的话,但中间时眉头微微一皱又很快的松开了。 待沈溪讲完的时候,他看着面前沈溪的脸庞,沉思了片刻后斟酌开口, “溪溪,不得不说我确实在这件事上做错了,但你其中有句话说的不对。我从未把你摆放到下位者这个位置,这个位置无论坐着谁,哪怕是我自己,都不可能是你。” “我们之间,永远的平等,没有谁身处高位,也没有谁要太有仰视。” “你就是你。” “这件事情,我做的确实欠妥,我也承认我考虑的东西过多,以至于你觉得我对待事情的态度有问题,这些我都认,我也都可以改。但我想替自己辩驳几句,我当时隐瞒下来的第一个念头不是看轻你的承受能力。而是我怕我自己的直觉有问题,从而导致无辜的你意外收到伤害,这对我来说更是不可饶恕的。” “我经营公司这么些年,导致我有些专横霸道,这些我都有意识到。” “但是,无论如何,我从未看轻过你,我们之间也没有所谓的下位者的视角,我们平等的相爱着。” 江辞轻轻的抱了抱沈溪,看着无边的月色撒在小道上,他嗓音清悦,“感情要是非得论个地位的话,那我永远的会臣服于你。” 沈溪说不上来那一刻的感受,像是暴晒在烈日底下,她分不清现在的她到底是耳朵发热还是心底发烫。 江辞的承诺每一样在她面前都算数,他从未失信于她。 沈溪很平和的听着江辞说的这番话,他的道歉,他的反思以及他的辩驳。 她的疑惑与不解也都得到了相应的答案。 “好,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了,要是你以后真的欺骗了我,我和你就没有以后这么一说了。” 沈溪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他的解释,只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到底是原谅还是不原谅他。 “事关以后,那我可要好好表现了。” 江辞面上带着平和的笑意,他适可而止道,因为有些事情是要做出来的,有些事情更是要既要做出来也要说出来的。 夜晚,一阵阵凉风袭袭。 江辞动作利落的脱掉了西服,直接套在的沈溪的身上,他垂着眼帘,动作优雅,慢条斯理的把一颗颗黑曜石色的纽扣扣好,活脱脱的老干部作风。 “我今天才意识到,有的时候我宁愿希望他们是抛弃我的而不是爱我的。 “沈家的认亲,就那样吧。” 沈溪眼神淡淡的看了看天边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很像正月十五那一天的月亮,又大又圆。 她此刻想的不是沈家的父母,而是异世界的老人和那一院子的孩子。 她眼神怔怔,眼底倒映出月亮的模样,她喃喃道,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阿婆。” 江辞扣着纽扣的手一顿,他缓缓的抬着头,眨了一下眼睛,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了谁, “溪溪,你说什么?” 女人好似没有听到,依旧怔怔看着远处的月亮。 倏然,一滴豆大的泪顺着眼眶滑出来。 沈溪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掌心的水渍,她半笑半哭,“我怎么流泪了呢?” 或许是因为这么长时间,从她恢复记忆的那一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压抑着自己不要去想阿婆,那个跛脚行动不便的老人,还有那些爱吵闹的孩子。 可偏偏今天晚上,她所谓的亲生父母出现了,瞬间激起了她所有的回忆,好的,不好的,都是她的童年,都是她的人生。 沈溪眼角带泪,声音哽咽,如果就连她都要重新开始的话。 她的阿婆怎么办? 她的亲人怎么办? 沈溪在心底抵触和沈家的认亲,此时在她心底与沈家割席,才能让她勉强的心安。 她要找到回去的路,她想见一见阿婆,她想知道阿婆过的好不好。 她……还活着吗?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男人温热的大掌轻轻的擦拭着女人的眼泪,他微微弯着腰,和沈溪面对面,他的声音很温和,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我们溪溪是想婆婆了么?” 江辞一句话,让沈溪的心骤然掀起了一阵波澜,她像个孩子一样,崩溃的哭泣, “江辞,我好想阿婆啊,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一想到她可能再也回不了家了,沈溪只觉得自己的天空一片灰暗,这世界再无光彩。 在她根深蒂固的观念里,那个不太昌明繁荣的小镇才是她的家,她想回家。 江辞面色虽平静,紧绷的唇角却昭示着他苦涩不堪的情绪,他留不住他,她想回家。 更可悲的是,他见不得她这样的绝望难过。 他难以自抑,真有了那么一天,她可以回去了。江辞扯了扯唇,嘲讽的笑了笑,他可能真的会装的宽容温和,亲自送她离开。 送她……回家。 江辞两手扶着沈溪的肩膀,轻轻的带动她,让她面对着自己。 江辞听到自己说,“溪溪,会回家的,你会回家的。” 他只觉得说出去的话都是令人麻木的。 这条小道,被沈家的千灯万盏照出一片碎光。 沈溪垂着头,不去看面前的男人,终于过了很久,她的心情开始平复下来,可嗓音还是有些哑, “不在这里待了,回去吧。” 她想知道的东西,都从那个沈鹿身上了解的差不多了,可今天唯有一点让沈溪失望。 那就是,她没有看见白林林,一个可能有奇特技能的女人。 江辞的心早就如烈火烹油般的煎熬,他平生很少后悔,而今却一再又一再的后悔,为什么要来沈家宴会,为什么没有早早的了解到沈家的情况。 可他忘了,他也不是神。 …… 沈家里面的情况也不太好。 在沈鹿被带走后没多久,初礼呼吸困难,她苍白的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潮红,脸上病态的红色让人触目心惊,她间接性的身体躯干化又发作了。 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沈齐,他明显感到妻子的手僵硬了起来。 他打横抱起人,立马就往二楼去。 沈齐走的是人少的地方,宾客几乎都没有注意到那个地方。 等喂下了一舒片,在沈齐紧张的注视下,初礼的僵硬的身体,紧攥不开的拳头都略有松缓。 沈齐已经熟练的像个按摩师一样,慢慢的捋着初礼的薄削的后背,“放轻松,阿礼,别去想其他的,去想一想小溪,她还在沈家庄园里呢,她还在这里对不对,我们休息好就去看她好不好?” 沈齐像是在哄孩子一般,他心里阴影重重,在他家阿礼面前,他永远都是排不上号的,但总归没关系。 有一个人能让她惦念就好。 有时候,事情总是那么不赶巧。 沈齐上一秒刚说完,沈溪还在沈家庄园。 下一秒,江辞就像是故意打他的脸似的,给沈齐发了一条短信, ——沈叔,抱歉,内人身体不舒服,实在抱歉,我们先走了。 沈齐刚给初礼喂完温水,正准备给江辞发信息,看见这段话顿时火冒三丈,眼里都点燃了火苗。 内个屁的人! ! ! 嘴上妻子,内人,实际上两个人连个结婚证都凑不出一本! ! 还有,小溪怎么不舒服了? 她是刚才被吓到了吗? 沈齐阴着脸,又害怕初礼察觉到不对劲,背对着初礼发了一条短信,只是短信的言语中带着微微的酸气罢了。 沈齐看对面已读不回,更气了! ! 刚进门的沈珂正好瞧见他爸就跟要炸了的样子,沈珂生怕触了他爸的霉头,挪着小碎步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走,边走边贼眉鼠眼的看着沈齐,一副做贼的模样,生怕他爸看见了他。 第115章 变故 “你是在偷东西吗?一副鸡鸣狗盗的样子。” 沈珂内心狂呼,他完了。 他大爸的, 他爹的怒气终于散到了他的身上。 沈珂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脚步,摆正了自己的领带,终于有了一点贵公子的模样,“爸,我不是看你在忙着吗?” 眼见他爹又要说话毒他了,沈齐朝着大床上的女人,声泪俱下的喊,“妈,我亲爱的妈妈,你现在是哪里不舒服呀?都怪儿子不孝呀,现在才发现! !我……” “闭嘴。” “哦,好的。” 那句闭嘴,是初礼也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勉力发出的声音。听着她儿子呼天喊地的叫嚷声,实在是脑仁疼。 沈珂端了把椅子老老实实的坐在初礼旁边。他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看着妈妈露出的手腕消瘦的感觉只剩下一副骨头,然而他的妈妈永远是优雅的, 在外人面前她永远保持淡然得体。 噼里啪啦,一滴滴的水渍落在了初礼的手上。 初礼惊了。 沈齐静了。 他脱下西装,斜眼睨着这小子表演。 但沈珂这下是真情实意的在伤感,他永远优雅得体,温婉的母亲,这些年一直病的不轻,但他了解的却是少之又少。 他真是个混蛋! ! “妈,咱这病肯定还能治,我明天就带你去医院。” 沈齐眼眸微阖,慢慢的吐出了一句与他身份极不相符的话, “你神经病吧你?” “啊?” 沈珂嘴巴微微张圆,一脸懵逼的样子, 他怎么神经病了? “你幸亏是沈家的孩子,要不然你这张嘴出去以后,跟人吃饭都凑不齐四个菜。” “爸,咱说话归说话,不带这么侮辱人的啊!” 沈珂为自己愤愤不平 他怎么说话了? 怎么就凑不齐4个菜了? 他明天出去要点个满汉全席给他老子看。 沈齐脱下腕表随意放在明黄色的梳妆台上,眼神凉凉的, “希望你下次在住院的时候,有人看望你的时候也能及时的送上一句——你还能治吗?” “嗷! ! !” 沈珂顿时激昂的嗷了一声,跟个猿猴一样,哪里有半点在公司里一副指点江山的总裁模样。 “妈,妈。我对不起你啊,我是关心则乱,你听我解释啊,妈,妈,你为什么闭上了眼?你是困了吗?” 初礼缓缓的闭上了眼,没事的,没事的眼不见心不烦。 没关系的,他是亲生的,他是亲生的! ! 沈珂是个经商的天才,奈何他在人情世故以及说话方面,丝毫不懂,有时候的场面话,都是临场跟着沈齐学。 归根结底是因为他被捧惯了,根本不需要去学那些关于人情世故的话。 这四九城谁人不知道沈家太子沈珂,他的地位在那儿,他所出身就有的权利也在那儿。哪怕他说的话再不好听,都有一堆人去捧着他。 沈齐黑梭梭的眼神让人琢磨不透,他看向沈珂的目光里似乎带着惋惜。 可惜了,浪费了初礼那么好的基因。 也不知道遗传的谁? 大脑和长相都呈负相关。 …… 沈溪和江辞回到御景山庄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江辞绅士的打开车门,牵着沈溪葱白的慢步的往家里走。被牵着的沈溪低着头,神情靡靡不振,任由身旁的男人摆动她,要牵就牵,要抱就抱。 乖死了。 庄园外,四周寂静无声,仅有别墅花圃旁的莹莹微光照在两人身上。 “爸爸,你在干什么?” 小男孩溢于言表的不满,撑着一张严肃的包子脸。 他噔噔噔跑到妈妈面前,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圆溜溜的转了一圈,看出了妈妈情绪不高。 江渡小朋友眼神谴责的看向爸爸,好好一个妈妈怎么带出去,回来就不开心了。 “已经快夜里一点了,你怎么还没睡呀?”沈溪松开江辞的手蹲下来,与小男孩平视摸了摸他的头。 江渡眨巴眨巴眼,嘴巴甜甜的,“因为我想你啦,所以睡不着,在这里等你回来。” 江辞颔首。 嗯,等‘你’而不是等‘你们’。 沈溪睁大眼睛,抱过孩子,亲了亲他比姑娘还白皙的小脸蛋,“走吧,既然今天表现得这么好,那应该重重有奖。那……今晚特赦你和我一起睡。” 出乎意料的是,小江渡害羞的脸有些红,甚至是红到颈脖。 小江渡双手搂着沈溪的脖子,他凑着脑袋,小声的贴在沈溪的耳旁, “我还没和妈妈一起躺过一张床呢。” 以前的江渡甚至觉得,他是不是出生的时候,他的妈妈就不太喜欢她。 但现在这惆怅的情绪消散了,江渡心情雀跃,以前很冷漠无情的妈妈已经变了,她开始不再冷漠,而是眼中带着爱与平等。 小满同学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江辞低头,眉眼柔和的看着女人,她的眼睛都泛着红血丝,他眼神微暗,揉了揉孩子的脑袋,提醒道, “时间不早了,别在这磨叽,回去洗漱休息吧。” …… 万籁俱寂的夜晚,一个旧仓库的女人被黑色的胶布捂住嘴巴,手脚都被捆绑在椅子上。 江破大马金刀的翘着腿坐在门口守着。 张招娣眼里无神,她目光空洞的仰头看着这个破旧的天花板,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沈家庄园外,那个女人说过的话。 “你是穿书还是重生的?” “我也是重生的。” 张招娣瞬间骤然回神,她眼神犀利,目光瞬间森冷,她浑身颤栗, 不对,她不对劲! ! ! 沈溪在撒谎! ! 张招娣黑暗中的脸庞变的狰狞难看,她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扑到沈溪面前咬掉她一块血肉下来,生嚼了她, “沈溪,你竟敢骗我! !” 那个沈溪就是原书里的沈溪,她从那个花圃地里冲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江家的小公子站在她的身后,呈现出他在替她撑场子的架势。 后来,当她冲到了沈溪面前的时候,江辞第一反应就是挡在她的面前! ! 他们到底哪里是不熟的样子,这是太熟了吧!! 张招娣越想到这越生气,她像是魔怔住了,总认为那些就该是她的,她疯狂的叫喊着, “来人,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 !” “外面的,绑架人是犯法的 ,你们这是在触犯法律! !我要告你们! ! !” 门外的江破依旧稳如老狗的坐着,嘴里叼着一根烟,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掏了掏耳朵,这么多年了,被关在里面的人都没想过换一个话术,真没意思。 江破左手夹回烟,痞痞的站在木屋门口,不紧不慢的对着里面的人说, “我们老板早说了,你什么时候愿意开口说实话,我们就放了你,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张招娣听完,看着自己浑身上下绑着的结结实实的绳子,她瞬间破防,一秒都没犹豫的破口大骂, “去你妈的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你要不要看看我身上绑着的是什么?!” 门外的江破眉心一挑, 他右手隔空举着香烟对里面道, “女士,骂人不骂妈,遵纪你我他。” 更何况,他还没妈。 紧接着里面骂声更是凶猛,都能给江破从男人阳痿给干到连人都不如。 江破饶有兴致的听着,这骂人还能这么层出不穷呢?改天他也学一句,回去骂一骂另外一个姓江的兄弟。 终于,三个小时过去了。 江破竟然从没在她的嘴里听到一句重复的话。 这姑娘,真乃神人也! 江破在外面的‘钦佩’,里面的张招娣肯定是不知道,她在里面骂的口干舌燥,她感觉自己的嘴唇都干裂起皮了。 张招娣舔了舔自己的唇,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的病态难看。 她愤愤不平,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眼睛,里面充斥着红血丝,向外瞪的大眼睛可怖的凸起。 沈溪竟然敢骗我,她竟然敢骗我! ! 她就知道她是个虚伪的女人! ! 书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她才是沈家的千金大小姐,她才应该是该得到这个世界最多爱的女人! ! 她沈溪什么都不是,还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家! ! 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 她的怨气在这一刻似乎冲破了天机。 ——滋啦滋啦 ——滋啦滋啦 一丝丝像是电流的声音挣扎的响起,很微弱。 但很快随着女人心底郁郁不平的愤恨辱骂,那微弱的电流声越来越响。 【张招娣,你怎么哭了?】 张招娣狰狞的面容瞬间僵在那,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谁是张招娣? ! 张招娣是谁? ! 仅仅一个名字瞬间把她拉扯回了那个寒冷的冬天,她跪坐在雪地里,希望路过的人能给她一些钱。 她似乎感受到了那夜的寒冷 她惨无人色的尖叫,“谁是张招娣?你在叫谁?我根本不叫张招娣,我叫沈鹿,我是京城沈家的千金! ! !” 那个苍老的声音似乎哼笑了一声。 这声音落在张招娣的耳中无疑是刺耳的,她无能的咆哮怒吼, “你在笑什么?!我问你,你在笑什么?!” 这声笑似乎打碎了张招娣这么长久以来给自己编织的幻想里,她茫然无措,嘴唇白的发抖,“我不叫张招娣,我不是没人要的孩子,我不是乞丐,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 !” 她连说三个我不是,试图掩饰自己卑微怯懦的心,哪怕她曾经以沈鹿这个身份骄傲肆意的活了这么长时间。 可当她回想起张招娣这个名字的时候,像是一个丑陋的妖怪,被人扒开丑陋肮脏的外表,众目睽睽之下被扔在大众面前。 “你们看呐,那有个人竟然妄想一步登天成为大小姐。” “野鸡还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她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 “真是可笑呐!” 张招娣恨不得躲到那个破旧的床下,她目中无神,“杀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我只是想过的好一点,又有什么错呢?” 【孩子,你没错,错的是这个世道,只要我们推翻这个所谓完美的世界,我们就能做世界的主宰。】 它声音带着诱惑,像是塞给了张招娣一颗完美的解药,【你就是女主,当之无愧的女主。】 【来,继续和老夫携手一起改变这个世界吧,我们才是真正的救世主,那些无知的平民百姓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的完美。】 【它不是甜蜜,而是……死亡。】 张招娣问, “敬爱的神灵,我可以做些什么?” 【你可以……为所欲为。】 …… 沈溪发现江渡明显不对劲儿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她睡梦中感觉周身似乎围着火炉,热的她心慌意乱。 或许是母子心有灵犀,沈溪一下被惊醒了。 她心中莫名的慌,等到一把掀开被子,原本藏在被子底下的男孩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他依旧很乖巧懂事,眼神都迷离了,还迷迷糊糊开口安慰沈溪, “妈妈继续休息吧,我没事。” 这句话与掩耳盗铃无异。 因为小男孩本就的白皙的脸庞已经变的通红,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原本的颜色,脸上的红遍布周身,甚至可以感觉到孩子身上还在冒着热气。 沈溪抖着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滚烫。 她慌乱无措的抱起孩子,甚至连鞋都没来的及穿,向外奔走,“江辞,江辞,醒醒,开车去医院……” 二楼东屋瞬间亮了,江辞穿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看见沈溪抱着孩子一脸惶恐不安,眼中带泪。 “江辞,小满生病了……” 他大步流星的朝她走过去,一把抱起孩子,回头拍了拍沈溪的肩膀,声音轻缓, “没事的,小满或许是晚上坐在外面着凉发烧了,一会儿家庭医生就到了。” 整座别墅瞬间的人被惊醒,李管家还没来的及换上西装工作服,就匆忙的赶出来了,他担忧的看向孩子, “少爷,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沈溪渐渐冷静下来,她背在身后的手依旧在颤抖,她努力的平静声音, “抱歉李叔,这时间还早,打扰到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在这里看着就行。” 第116章 无药可解 李管家摇摇头,“没关系,年纪上来了,这个时候本该就是要醒的。” 沈溪也没拒绝,她心跳如鼓,看着孩子无力的趴在江辞的肩膀上,沈溪感觉心底犹如火烤,还不如是她自己生病,起码心里会好受些。 这么小,这么乖的孩子不该是这副模样。 江辞看着沈溪越来越内疚,担忧的眼神,他往上抱了抱孩子,把孩子抱稳, “溪溪,跟我一起进房间来。” 沈溪跟他一起进了卧室, 江辞把孩子平稳的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他眉眼温和,看不出一丝慌张的模样,“溪溪,可以帮打一盆水,沾湿毛巾吗?毛巾拿二层的白毛巾就好。” 一直跟在身后的李管家出声道,“我来,我来吧。” 江辞看向李管家,语气不容置喙, “李叔休息休息吧,让溪溪来。” 沈溪立马快速走到卧室独卫洗浴室,看见摆放在二层的白毛巾,打了一盆凉水。 门外李管家看了一眼洗浴室, 江辞移开摸着儿子小脸的手,他声音很淡,“李叔,溪溪因为江渡生病在害怕,如果不让她做些什么,单纯的站在这里更让她崩溃。” 为孩子做些什么,反而能让她不那么紧张。 李管家也是人精,立马就明白了,他笑了笑,“小少爷高明。” 江辞不语,他冷清的目光落在儿子脸上,此时的他比谁都明白,江渡很可能根本不是在发烧。 沈溪动作麻利的端着水走到床头前面,江辞顺着搭把手把盆放在小桌子上。 他几乎下意识的想拧干净毛巾,一下子被沈溪拦下来了, “我来。” 江辞退开半步。 沈溪侧着身子,撩起衣袖把毛巾拧成半干,走到大床旁边,弯下腰盖在孩子额头上。 沈溪顺道擦了擦孩子的通红的小脸,她心底还是不舒坦,眼中滚烫,她别过脸擦了擦, “医生怎么还不来?” 江辞走到她面前,拉着她坐下, “这才过了五分钟,放心他一般不会超过十分钟。” 沈溪不语,垂眸看着昏迷不醒的孩子。 八分钟左右的时候, 江北到了。 李管家几乎是拉着他百米赛跑道到楼上, “小北啊,你快一点,小少爷病的很严重。” 江北被拖着上楼,一脸无奈,“我知道了李叔,我走的够快了。” 然而,当江北到了江辞卧室的时候,他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 江北文质彬彬的打招呼, “先生,夫人早上好。” 江辞语气不太好,“现在不是你讲礼貌的时候,快点过来看看小满什么情况?” 江北这才看到江辞身后的小少爷,他眼神一凝,修长的手指摸着孩子的脸庞。 然后,他搭上江渡的手腕,把了一会,江北意识到不对劲儿,他面色渐渐凝重下来, “先生,小少爷不是单纯的在发烧,他这分明是中毒的迹象。” 一句话瞬间震惊了三人。 沈溪眼神锋利起来,“中毒,中的是什么毒?” 江辞的面色也是风雨欲来,他不轻不重的眼神落在了江北身上,然而这样的眼神有足够的压迫感。 江北脸色也不大好看,“像鸠毒。” “哪个天杀的会给这么小的孩子下鸠毒,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 !” 江辞却很冷静,他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透,他道, “不是鸠毒,否则江渡早就死了。” 他说的很不避讳,平静的陈述事实。 “江北,你抱着江渡,路上防止出什么意外。溪溪,我们开车去医院检查。” 沈溪手脚冰冷,一会儿听江北说是鸠毒,她的心瞬间就凉了大半,直到江辞再次反驳的时候她才感到像是从地狱又爬回到了天堂。 “走,快点。” 一行四人一路风驰电掣到了医院,严开化熟练的接待他们,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拍了拍江辞的肩膀, “嘿,我说小子,你最近是把医院当了是吧?” 江辞面若寒霜,他与严开化擦肩而过,脚步匆匆, “是江渡,严老,江渡很严重。” 江北跟在身后忙不迭失的开口解释。 严开化略微臃肿的身体凑上前一看,豁,这小满都快烧熟了怎么回事。 他穿着白大褂,一把接过来抱着孩子,带着他们快速上楼,刚来的小护士出于好意的提醒,“严老,要不然我们跑两步吧?这样快一点。” 严开化脸色严肃,眼神冷厉,言辞犀利“身为护士,不知道在医院不能随意走跑吗?” 说完,他大步甩开的呆愣的护士,老当益壮的抱着孩子去做检查,他留下一句, “你们夫妻俩尽管把孩子交给我。” 严老临走给江北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江北继长次车祸没有给小少爷诊断出病因,这次又又又一次没有给小少爷诊断出病因。 江北又一次自闭了。 他找了个拐角,蹲在那忧郁的画圈圈。 “溪溪,走,我们坐在病房里等。” 沈氏医院永远有每个人专门的病房,因为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总有一款病会适合你。 “江辞,在御景别墅里,是什么人会给一个孩子投毒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沈溪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在这里没有生活多久,只能问江辞。 江辞撩起眼皮,语气倦淡,“谁都有可能,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京城,人人都会试着用各种方式来达到他们的目的,那些人为了这些目的会不惜一切代价。” 只是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把爪子伸对到江家的身上。 如果真的有人给孩子下毒, 那,也别怪他赶尽杀绝了。 沈溪听着这段话,再一次直面人的恶心,她忽然想起什么“江辞,别墅所有人今天都不能走。” “快下通知! ! !” 沈溪的语调急迫,她死死的抓着江辞的手。 江辞伸手握着沈溪乱摆的手,他耐心道,“我早有察觉,一早在别墅外,我就安排好了保镖,他们现在把别墅都围了起来,里面的人都有我的保镖盯着,一个也走不掉。” “是么?” 沈溪魂不守舍的站在那里,她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出,阿婆躺在地上,不管她怎么喊,她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小江渡病态潮红的脸庞和外婆叠加在一起,两个人的面容沉沉浮浮,像是纠缠在一起的一条线。 江辞面如寒冰立在一旁,他幽深的眼底黑沉凉薄。 到底是在家里,尤其是眼皮底底下,小江渡中了毒,谁这么胆大包天在他的地盘下这种毒! “江北,过来。” 一直蹲在角落里的江北,听到了老板的叫声,立马起身。 “先生。” 江辞深邃的眼睛落在一直没回神的女人身上, “你给夫人看看,她有没有中毒。” 不止是江北,就连沈溪都陡然一惊。 她压根没有往这个方面想。 沈溪沿着病床坐下,她伸出手腕搭在病床前的桌子上,她客气道,“麻烦江医生了。” 江北一头冷汗,“夫人客气了,这是我的我本职工作。” 他右手抬起,轻轻的搭在沈溪的手腕上。 两个个人的目光一时都聚焦在江北的身上。 沈溪一直紧盯着江北,仔细看着他的表情,她并不害怕中毒,但现在把脉,可以让她知道小满中毒是不是因为别墅内部人员的捣鬼。 然而,江北接下来的话让她都大失所望,“夫人,您没有中毒。” 江北也很意外这个结果,他也想到了既然少爷中毒,那夫人十有八九可能是逃不掉的,毕竟都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大家的吃食都是交互的。 沈溪不理解,她二话不说,扣住江辞的手腕,放到了刚才她放的位置。 “替你家先生诊断一下。” 江辞瞳孔清冽的看着江北, “你探一探我的。” 江北重复了刚才的动作,继续号脉,然而五分钟过去了,江北的眉毛是皱了松,松了皱的,看的沈溪一颗心七上八下。 反观江辞一脸淡然,就跟生死看淡了一样。 终于又过了一两分钟,江北松开了手,他看向沈溪,“先生是长时间的离散已经好了差不多了,他也没有中毒,只是……” 他说话吞吞吐吐的,看也不敢看江辞。 明显是不敢当着他的面讲。 但很明显,江北比江破更懂看人眼色,他一眼就知道了现在是夫人当家做主的时代。 于是,他的眼睛一直瞅着沈溪。 夫人,你开口给个准话问一下吧,就问一下…… 沈溪也见不惯说话留一半的,她拧着眉头,“你直接说,不用吞吞吐吐的。” 江辞撩起眼皮,警告的看了江北一眼,奈何江北觉得自己的眼睛此刻是歪着的,一点都看不见他老板的眼神。 “夫人,先生虽没有中毒,却又很严重的失眠和厌食征兆,他的身体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外表看起来很好。” 对,这就是假象! ! 夫人,这可怎么办呐? 江北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沈溪,似乎就指望着她能说句话能来管一管江辞了。 果不其然, 沈溪瞳孔清泠泠的看着江辞,“你有胃病吗?” 江辞眨巴眨巴眼,叹了一口气,老神在在的开口,“有吧,毕竟你说过十个霸总九个胃病。” 沈溪跟他大眼瞪小眼,“我那是开玩笑,更何况小说上都是这样写的,再好的霸总都有胃病,需要女主爱的关怀。” 江辞闻言一副受教了的样子,他张开长臂,敞着大长腿坐在那里,“欢迎我的女主。” 沈溪微笑的的看着她,“抱歉呢,男主同学,最近接了一个女配任务,不配当女主呢。” 江北听不懂这小情侣之间的调戏,他站在那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寻思着自己有没有说什么可以谈恋爱的话题啊。 江北刚分手,江北抑郁,江北在拐角画圈圈。 这一混课打盹,让一时间紧张的氛围不再紧绷。 沈溪认真的问江辞, “江辞,为什么会失眠呢?” 她总感觉有些答案会很沉重,但这并不妨碍沈溪真的想得到这个答案。 但,江辞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他给了沈溪一个官方到不能再官方的答案,“因为有焦虑症。” 沈溪看出他是故意的了,她咬牙切齿的继续问,“是工作焦虑症吗?” 江辞这厮竟然还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对,工作上动辄上百亿的工作项目,亏一点点,我都能心疼半天。” 沈溪见他左右而言他,始终没有认真的回答,她就明白了,“因为我?因为过去的我?”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有解离症在身上的吧,现在记忆恢复后好一点了吗?” 沈溪噼里啪啦扔下来一堆问题,还没等江辞开口,,她说就一脸严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老实回去是要进小黑屋的我告诉你。” 江辞笑了笑,他无奈的举起双手,“警官,请听我辩解。” “嗯,开始你的狡辩。” “关于解离症的问题,解离症归根到底是心理上的问题,自从我记起来关于过去的一切,我的解离症就在慢慢的恢复。我一直在吃药,索性效果还不错,我恢复的还可以。” 沈溪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那失眠和厌食症怎么回事?” 江辞想了想,“这或许是什么并发症,我长期吃药导致胃口不好,厌食。同样,在心理上干预的药也会影响睡眠,刚开始吃药只是一粒一粒,后面会加重药剂,导致身体上和心理上都不舒服,就会有江北说的焦虑和失眠。” 江辞很认真的垂眸向沈溪解释,这里面他有所隐瞒,但里面真真假假也并没有多少假话,只不过原因一换而已。 江辞不是因为吃药引起的并发症,而是从他恢复记忆开始。 他就开始断断续续的回忆到过去,好的坏的都有,然而梦境的最后一秒永远都是沈溪冷清的站在那对他说, “江辞,朝前看。” 每每噩梦醒来,他都想问,到底哪里是前呢。 失眠和焦虑相伴相生,渐渐的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他早就习惯了。 第117章 怎么治? 沈溪听到厌食和失眠两个字的时候,愣了很长时间,她怎么都没有办法把这两个词和面前高大的男人结合在一起。 一个每天都冲着沈溪笑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厌食和失眠呢? 沈溪抬眼,第一次这么仔仔细细的打量江辞的面庞,只能说他有很好的基因,哪怕是失眠也没有是他眼底乌青,只是有浅浅的青色,甚至仔细看才能看得出来。 她不由的想到,她似乎没有和江辞在一起好好的坐下来吃一顿饭,很少很少。 他们的生活作息很难交织在一起,早上沈溪起来的时候,江辞早早的就去上班了。他很少在中午的时候回来,晚餐一般也是在外面。 这让沈溪不由得想起,他们为数不多的一起出去吃饭还因为沈溪昏倒了进了医院没有吃成。 江辞被沈溪上上下下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他对上沈溪的目光,微微的挪开眼神,看向她身后的墙壁。 “你……” “小少爷出来了! !” 江北出声,瞬间打断了沈溪接下来将要问出口的话。 小江渡躺在担架上被一众医生推出来,严老摘掉了脸上的口罩,他面色冷肃,又夹杂着无力,“小江渡确实是中毒,江北说的鸠毒,对,但也不对,鸠毒本身来说泛指的就是一种剧毒。” “小江渡体内能检测出来毒,但是中的是什么毒,根本检查不出来,只能从仪器上看出来这种毒在慢慢的侵入孩子的五脏六腑,接下来孩子只能越来越难受。我已经提取了他的血液,马上组织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专家做一些研究。” 他着重强调,“在没有明确的结果之前,你们最好不要频繁的动他的身体,以防这个毒会蔓延的更快。” 江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开口,“师父,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治不好的病?” 严开化一脸糟心的看着他,他会的多,不代表他是华佗转世,这世界上稀奇古怪的病多了去了。 诶,这沈丫头看来真是把小江渡当成亲生孩子对待,瞧着这半天没缓过来,一直拉着这孩子的手。 “严老,怎么样能让他缓解现在的疼痛?” 沈溪嗓子哑了,她心疼的看着小江渡躺在病床上,小脸依旧通红,孩子的眉毛还在秀气的皱着,嘴唇都在微微发抖,像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江辞侧身两拳紧握,他瞳孔黑的很深,像是一摊泥泞的沼泽,稍微不慎就会深陷进去。 “严老,麻烦您了,我请的一些国外专家在来的路上……” 严开化没等他客套完,叹了一口气道,“小子,这时候不用跟我客套,我人是老了,但又不是什么迂腐的老顽固,国外的一些专家来说不定能跳出我们的诊断模式,有一些新的发现。” 他苍老的手背在身后,“小子,好好查查你身边的人,你这儿子这次受了太多的苦了。” 说完,严开化深深的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江渡,转身离开了病房去去研究病情了。 沈溪低头看着孩子的脸,他脸上的潮红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孱弱的苍白,孩子的额角还渗着汗珠。 江辞打了一盆热水,温热的毛巾擦着孩子冰冷的脸,他动作很轻,像是他碰坏了什么珍贵的宝物。 他看着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孩子,缓缓开口,“江渡,你今年六岁了,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过去,你都已经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变成了即将步入小学的孩童。” 江辞抚摸着孩子小小的手,“你出生在一个下雪的冬天,医生都说这是他们接生过最快的一个孩子,像是天上派下来给妈妈的福报。但是很不凑巧,那时的你身体并不好,我都守在监护房的门口,妈妈身体好了一点,也坚持去那儿守着你。” “你是个顽强的孩子。后来,你的身体也在渐渐变好,成长的也很健康。” 江辞面色温和,眼里藏着无尽的绵意,他一下又一下的戳着孩子紧握的小手, “江渡,我们一起挺过这一次,好不好? 爸爸妈妈还在这里守着你。” 明明灭灭的夕阳此时渐渐的从东方升起,微弱的暖光越过了窗柩,一旁的窗帘荡起,像是湖边掀起阵阵涟漪。 沈溪在江辞说出那段话的时候,瞬间背过身,眼泪簌簌的落下,她不停的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尽。 她咬紧嘴唇,眼中的红血丝在眼中爆开,一丝丝的蔓延到整个眼眶,她强忍着眼泪,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病床前,忍住没看床上的孩子,声音微颤, “江辞,那些医生什么时候到?” 沈溪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些素味蒙面的医生,也许那些人懂这方面的毒。 男人站起来,抽出一张纸轻柔的替她擦掉了眼角的泪, “最晚今天下午,我的专机过去接她们了,来的人都是美籍华裔,专攻药学,了解世界各种毒药。” 然而, 在沈溪没有注意到的瞬间,女人的眼泪顺着脸庞——滴答,快速的滴落到了孩子的手上。 小男孩的食指微微轻抬,仅仅是那么一瞬间,就又垂下。 心疗机器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 华兰和江徽赶到的也很快,在精度躺上病床,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江家的人全都来了。 来的阵仗可谓是很大了,走在最前面,面容威仪的老爷子,推着一个满头华发,雍容和蔼的老奶奶。 华兰和江徽走在他们后面,身后还跟着江黎和周礼。 一行人都有共识,纷纷看了一眼孩子,都沉默的汇集在了病房外。 江老太太坐在轮椅上,膝盖上常年盖着小毯子,她目光慈祥的看向沈溪, “你是叫沈溪吧?” “是的。”沈溪不卑不亢。 老太太语气缓缓,她动了动, “孩子,抱歉啊,我老婆子老了,不行了。常年病卧在床上,也不怎么过问江家的事儿,和你们年轻人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面,你嫁进来这么些年,我都不曾给过你什么。” “你是个好孩子,咱们也别太着急。小满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这一关我们大家一起过。” 江老太太对沈溪是一万个喜欢,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因为她是沈家的女儿,是她老朋友的外孙女。其次,这孩子眼神清澈,看到他们一群人也不卑不亢,是个有品格好的孩子。 沈溪张张嘴:…… “我的儿媳妇当然好,但是妈妈呀,您倒是问一问里面小满的情况呀。” 华兰有些着急,虽然…但是…她一来就站到了沈溪的旁边。 一众人目光唰的集中在了江辞身上。 江辞捏了捏胀痛的额角,“你们来的时候,江北就已经把情况和你们说了,江渡确实是中毒了,还是个难解的毒。现在许和悠带着国外的医疗团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 江老爷子喜形不形于色,他站在那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他不紧不慢的开口, “人,我来查。” 得,江徽本来想着王八瘪犊子敢在家里给江渡下毒,他非得把这人找出来,大卸八块,再给他扔到地下武斗场去,让那群人给他上亿点颜色瞧瞧。 结果现在,江辞的爷爷也就是他江徽老爹出手了,这位老爷子行事比他还狠,这抓人看来用不着他了。 “再等等……再等等,人就快到了。” 不知道是谁忽然说出这句话,在场所有的人都无声的沉默了。 在座的都是看着江渡长大的人,江渡从小在江家老宅长大,给江老爷子,老太太的生活也带来了不少的生机,华兰更是对这个孙子宠爱如宝。 江黎更是每次一回来,进门先看江渡,逗着小家伙可怜兮兮的喊她小姑。 江渡三四岁的时候,江辞的病有所好转,他就把江渡亲自接回了家里,孩子的所有饮食起居,学习都是由他一手安排,哪怕在外出差每每都不忘给孩子打电话,回来必定会带礼物。 周礼更是一直围在江辞身边的好兄弟,江辞哪怕抽出时间聚餐都会带上孩子,有时候和周礼,盛深一起出去聚会,孩子大家都是轮流带,你看一眼我看一眼。 现在这种情况,大家表面上都在互相安慰着,没事,没事,孩子会好起来的。 但接下来情况到底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没个底,只不过这里大部分的人经历的风风雨雨太多了,遇事早就不显在面上了。 江黎眼神一直绕在对面的沈溪身上,她的目光没有恶意,只有单纯的好奇。 毕竟,当年那个假的沈溪在商场叫嚣她是江家的儿媳妇,谁敢驳她的面子。 不巧的是,那天江黎正巧碰上,是她签的账单。 只是,那时的沈溪与现在的沈溪判若两人。 第118章 江渡的回应 沈溪看着这一群陌生人,恍然觉得自己与这里有些格格不入,他们是看着江渡长大的亲人。 在孩子受伤之际会出来替孩子挺身做主。 沈溪本就不是什么外向的人,她一直是踩着内向和外向的那条线,相处的好的朋友,她可以聊一天一宿,但是遇到陌生人,依旧会下意识的不想接触。 此刻,她内心的归属感让她难以在待在这里。 她脚尖一转,悄无声息的走到华兰身后,躲开了江黎看她的眼神。 江辞目光轻浅的落在她身上,沈溪微笑的对他摇了摇头。 江老爷子在坐在那,神色严肃,应该是在讨论关于江渡中毒的问题,江徽和华兰也走到他们面前讨论着什么。 没一会,隔开了江辞的视线。 只有周礼溜达到了沈溪的面前,他说话声音很好听,咬字也格外清晰,一听就是个教书的, “嫂子,一起过去听一听吗?” 沈溪摇了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她明白周礼是好心,担心她尴尬融入不进去。 她笑容很浅,几乎没有,“我现在进去看看江渡,等一会我有点事儿,可能要离开一会。劳烦你替我转告一下大家,我就不打扰他们谈话了。” 周礼心叫不好,他连忙开口,“嫂子有什么事需要亲自去办,你吩咐我一声,我正好没事,替你跑一趟。” 沈溪面色很淡,“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事只有我能办,就不麻烦你了。” 说完,沈溪就绕开了还准备开口的周礼,走进了病房。 沈溪进了病房,走到孩子面前,她轻轻把手搭在了小江渡的头上,他的体温依旧是冷冰冰的。 她心底酸涩,不由的红了眼。 沈溪吸了吸鼻子,声音很温柔,她的目光充满爱意, “小满,妈妈很爱你。” “很抱歉,只是这份爱来的太迟了些” 她弯了弯唇角,笑容苦涩, “对不起啊,让我们小满久等了。” 她目光移向窗外,那里云卷云舒,安谧美好。 她轻声开口, “小满,我会救你,等等我。” 说完,她就松开了孩子的手,再也不曾看一眼,转身就向外走。 江渡勉力睁着眼睛,张开了一个小缝隙,他张了张嘴,无声的喊, ——妈妈。 这是第二次,沈溪错过了江渡的回应。 沈溪走到病房门口,脚步一顿,她若无其事的走出病房。 门口的长辈们不知道去哪里,都不在门口了。 门口只站着江辞,周礼和江黎。 江辞见沈溪出来,大步的走到她的身旁,脸上难得不再阴沉沉的,有了一丝开心,他告诉了沈溪一个好消息, “专家已经下飞机了,马上就到了。” 沈溪点了点道,“确实是个好消息,多一个这方面专家,江渡就多一份安全的保障。” 江辞背对着周礼和江黎,半弯下腰,和沈溪平视,嗓音优柔, “所以别太担心了,江渡会好的,相信我。” 沈溪躲开了他的眼神,“我知道了。” 江辞又道,“今天不是个恰当的时间,他们就出现在了这里,以至于我还没有认真的向他们介绍你。” 沈溪打断了他的话,“江辞,我不是个不明辨是非的人,我也明白你的意思。现在,江渡才是最重要的,我只希望他好好的就行,其他的,我们可以以后再说。” 沈溪拒绝了他的好意,并附赠了一个假笑。 “现在医院这边人很多,也不需要我在这儿守着,我现在要回御景山庄,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你有事给我打个电话。” 沈溪这一通话说的非常快,几乎没有给江辞留下任何挽留的余地。 临走的时候,也客套的和对面的周礼和江黎说了声再会。 这偌大空荡的走廊,沈溪就消失在那尽头。 江辞瞳孔漆黑,看着沈溪消失的地方。 “这位沈小姐是换魂了么?” 江黎很诧异沈溪对她的客套,她无心的说了句。 周礼挠挠头,嗐了一声,也没在意, “可能是看开了也说不准,现在看来,谁喜欢谁还不一定。” 瞧着对面的江大少爷,还跟个望妻石一样盯着那条道呢。 江辞听着他们打趣的话,眼风凉凉的扫了他们一眼,“你们都挺闲?” 江大少爷生气,从不给谁好脸色看。 周礼一听,得嘞,少爷生气了。 “那什么,你们聊,我进去看看我小侄子啊。” 周礼扔下一句话,溜的比谁都快。 江辞也转身正准备回病房看看孩子…… “你和这位沈小姐复婚了?” 江黎真的看的一头雾水,毕竟她这个弟弟现在看起来还挺在乎那位沈姑娘的。 “嗯。” “你别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刚才在人家姑娘面前,小嘴叭叭叭的挺能说,还上赶着给人家姑娘解释,现在你老姐面前就懂沉默是金了?” 江黎抱着臂没好气的开口怼他,这小子明眼看着就喜欢这姑娘,也不知道和家里面通个气,好歹大家第一次见面,都不会太失礼。 没看人家姑娘见他们来,一下子就走了吗? 不过,江黎也没有开口点名,那位沈姑娘有一句话没说错,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好时机。 她简单的说了一句,“下次把人家带回去见见江家的长辈。” 江辞明了,他颔首,“我明白,现下不是好时候。” 首当其冲的是江渡生病,现在情况不明,不适合去做这些。 另外,今天事发突然,如果是因为考虑到今天碰面,这样太仓促。 “我劝你别等。” …… 沈溪确实回御景庄园了,但她不仅仅是为了查线索,还有拿……工具。 江辞又安排了一个司机送她回去。 等她下车的时候,御景山庄自外向内围着一群黑鸦鸦的黑衣保镖,山庄从外看被包裹的像铁桶一样。 沈溪眯了眯眼,这阵仗很大。 这她能进去吗? 还有,她进去还能出来吗? 不怪沈溪这么想,这一群保镖看上去凶神恶煞的,脸上的横肉都挤在一起,看上去很不近人情。 沈溪试探的往他们面前一站,“各位大哥……” “夫人好……” 这声音至少几百人齐齐的喊出了声,声音洪亮浑厚,好似要冲破天际。不知道的以为这别墅门口有人在军训呢。 沈溪尴尬的点点头,生怕会有人忽然路过这,虽然肯定不会有人, “好好好,各位都好。”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往后一退,让出来一整条道。 几乎是在万众瞩目下,沈溪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迈着不坚定的步伐走了进去。 等她走进了大厅,不由得感叹江辞这防范意识是很厉害的。 这大厅也守着二三十个保镖。 但,这都是重点。 而是这些女佣和男佣全都都分开散落在这大厅,基本上保镖是一对一的跟他们大眼瞪小眼。 沈溪几乎立马意识到,这样可以有效的防止这些女佣串供了。 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也许小满生病和这些人都没有关系,但这些人却因此被困。 她大致已经猜到了一些。 沈溪目光如炬,她站在大厅的入口处,拍了拍手掌, “辛苦大家在这里待着,动也不能动。我知道在座各位很大一部分都是无辜的,若是各位相互检举身边哪些人最近搞小动作,欢迎检举,奖金一万一条线索,上不封顶。” “同样,今天在这里,大家身形多少受到了伤害,都是出来工作的,却遭受这样的待遇。我沈溪在这里像大家承诺,待真相水落石出,大家近三个月薪水三倍,且过年期间可带薪休假。” 然而,沈溪目光一扫这些人,声音陡然犀利起来,“如若发现有人包庇罪犯,那大家下一次就可能是警察局见面了。” 沈溪一碗水端平,有奖有罚。 听这话的一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大家表情都挺精彩,有人犹豫不决,有人跃跃欲试,甚至有人表情躲躲闪闪。 沈溪冲着大家笑了笑。 大家心底更慌了,主家这笑是什么意思? 难道看出来谁下毒的吗? 谁啊?一时间,就连保镖都有意无意的看着周围人的表情。 奈何,什么都没看出来。 第119章 ——咯吱 一个眼球暴起的女人面目狰狞,长时间不见太阳的脸苍白的可怕,她一看见人高马大的男人也不再害怕。 她猛的向前伸着头,目光阴狠,声音嘶哑难听,“让我见沈溪,让我见沈溪! ! !” 张招娣早就疯魔了,她疯疯癫癫的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似乎见到沈溪就是她活着的目标。 咚的一声,江破咬着烟,随手一撂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她对面,他面色嘲讽,嗤笑一声, “你想见夫人?为什么?” 他说话声音充满了嘲讽, “你凭什么想见就见呢?” 他语气一转,声调提起,声音冷硬, “你不会总不会以为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沈家小姐吧?” “在那个位子待久了,还真的把自己当盘菜了?!” 张招娣听到这脸色变了又变,她咬牙切齿,一双本来灵动如鹿的眼睛现在变的阴气沉沉,原本充满善意的脸庞现在确是无比难看。 俗话说,相由心生。 可惜了,她原本是个很好看的姑娘。 眼看江破一点都不为所动,张招娣忽然冲着他森然一笑。 在江破感到毛骨悚然的瞬间,他感到对面的疯女人笑的人脊背发凉, 下一秒, “为什么我要见她,因为啊,你们家的小少爷……要死了哈哈哈哈哈哈。没有我,他就得死,沈溪要听我的,我要她跪在地上求我! !” “你他妈放什么狗屁! ! !不会说话就给我闭上你的狗嘴! ! !” 江破暴虐起身,他满脸煞气就虎着脸反驳,但对面的张招娣眼神充满戏谑,她慢慢的开口道, “别在这里自欺欺人了,要不,你打电话问问就知道了。” 江破猛的站起来,狠狠的往后脑勺薅了一把头发,眼神像头凶猛的野兽死死的盯着张招娣, “我本来是很尊重女人,但是不代表有人踩在我头上,我还要给你脸。” 他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当着张招娣的面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嘟嘟嘟 张招娣的眼睛黏糊的看着手机,眼底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很快,对面传来清冷的女声, “早上好,江破,有什么事吗?” 江破搓着手指,眼珠子一动不动,他憨憨的在沈溪面前跟大老粗一样生疏的客套,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夫人和少爷用早餐了么?” 沈溪把手机放在床头柜,她在衣柜里翻找着什么东西,听到这里,她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了,“吃过了。” 江辞难道没有和他讲江渡住院的事情吗? 但她没说江渡住院的事情,按理说,一般江辞的贴身保镖会接到直接来自江辞的指示和信息,如果没有。 沈溪也不会说,以防会泄露什么重要信息。 但实际上,从江辞送孩子到医院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和其他人联系过,甚至连江家人都是管家通知的。 江辞忙于联系外国的医生,和不断的搜寻着这近些年来关于江渡身上这怪病的起源。 何况,江破被江辞下了死命令,一定要看好这个叫沈鹿的女人。 这就导致了阴差阳错的下,江破没有及时的收到信息。 骤然间, “啊啊啊啊!! !” 霎时间,手机对面传来女人疯子一样的叫声,但是不出三秒,她似乎被堵住的嘴巴,只能不停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对面的沈溪直起身子,她站直身体听着对面随着脚步声走远,最后那点呜呜的声音也没有了,她皱着眉头,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江破,你那边什么情况?” 对面的江破一脸晦气,他歪着脑袋在肩膀上夹着手机,这面还牢牢的堵住对面这个疯女人一直疯叫不停的嘴。 终于,一切安静后。 江破重重的踢了脚面前的树干,但听到江渡没事,他倒底心情放松一点,“没事儿,就是这个沈鹿说胡话。” 他没说全,这胡话可能脏了夫人的耳朵。 可是沈溪明显感觉到不对劲,她继续追问,“她说了什么?” 江破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此刻有些支支吾吾,“就是……就是……诅咒小少爷生病了。” 不,她说的话可恶毒了,不只是诅咒他生病,更是直言他要死了。 这边拿着手机的沈溪蓦然攥紧大衣的衣角,她的声音像是掺了寒冰,砸的人心底直凉, “她说什么? 江破,你在重复一遍。” 江破心里暗叫糟糕,他打着哈哈,“夫人,这沈鹿在说胡话呢,您别在意。” 但沈溪明显在意了,女人的直觉向来是可怕的,沈溪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她能感觉到江渡生病这件事可能和沈鹿有关。 她眼里散着幽光,问“你们在哪?” 等到沈溪问出了详细的地址,她临走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的画笔塞进了大衣口袋。 她匆匆忙忙的出门了。 …… 沈溪到的很快,她自己开车,到了这个偏远的木方,她把车停在小路外,一路风尘仆仆的走近了小木屋。 她看见了门口七平八稳坐着的江破。 江破见夫人来,立马走了国五 “夫人……”江破一颗心七上八下,他从管家那已经知道小少爷现在情况极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危在旦夕。 “麻烦你守在外面,我进去问一些事情。” 沈溪没有过多的和江破说什么,她的心十分的慌乱,她不敢想沈鹿在江渡生病的这个环节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但,到底知道怎么救了。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沈溪脸色苍白,两眼神采奕奕,掺杂着破晓时分的曙光。 她穿着驼色大衣,双手插着大衣口袋,打开走了进去, “沈鹿,你不是要见我么?” “我来了。” …… 木屋里面传来咯吱咯吱的老鼠啃咬的声音,还有女人在哼着诡异的儿童歌曲,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眼睛不会眨 他是个假娃娃,不是个真娃娃 他没有亲爱的妈妈,也没有爸爸。” 蓬头垢面的女人歪着脑袋,眼底空若黑洞,嘴角扯出大大的弧度,脸上还挂着毛骨悚然的笑容,她朝着沈溪慢悠悠的晃了晃手, “你来了啊?” “怎么办,沈溪啊,你可骗惨了我呢。” 她似乎有些苦恼,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我要给你什么样的惩罚呢?” 沈溪上前一步,看着她疯疯癫癫的模样 张招娣见到沈溪从口袋伸出漂亮的一双手,她骤然眼前一亮,猛的一拍手, “这样吧,我听说你是画画的,嗯……今天,我就大发慈悲,只要你的一只手,怎么样?沈溪啊,把你的手剁给我吧!!” 沈溪猛的向后退了一步,她脊背发着冷汗,无论怎样,她也想不到,这个沈鹿现在变成了这样的一个神经病,不仅样貌不人不鬼,还有极度的人格分裂。 一面人一面鬼的样子。 沈溪插在口袋里的手紧紧的握着那支画笔,她看着沈鹿扭曲的笑容,声音发凉, “沈鹿,你是疯了吗?” 轰的一下,这句话瞬间推翻了张招娣心底本就要崩塌的危楼,她眼睛睁大,过度的用力让她眼睛像是被人掰扯开的不正常形状,她溢出一声怪笑, “沈溪,你说我是疯子,哈哈哈哈哈哈,我是疯了,但这一切都是你逼的! ! !要不是你,我现在还躺在沈家金丝绒的大床上,而不是跟你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小破屋子里见面! !” 她把一切的不甘,痛苦,缘分全都加注到了沈溪的身上,她怨恨着沈溪的一切。 沈溪从一开始就不理解这个沈鹿,如果说她是真的抢走了沈家父母而赶走了沈鹿,让她无家可归,让她遭受谴责,沈溪都能理解,毕竟在几个亿的豪宅里,是个人离开心底都会难受和不平。 这是人之常情。 但,沈溪了解到的情况是,沈鹿在千金的圈子里参加沙龙,还在外多少诋毁过初礼物她不理解。 那时的她还是沈家的千金吧。 现在甚至沈家给了沈鹿一笔不菲的费用,哪怕是她脱离沈家都能养她几辈子不止了,她甚至如果没有得罪沈家父母都可以依旧在外是沈家的千金。 可她仿佛都没把这些看在眼底。 那她……到底在乎什么呢? 沈溪这样想的,也这样问出声了。 但是,张招娣这时却恍若未闻,她继续哼着那首听起来诡异的歌谣, “他没有亲爱的妈妈,也没有爸爸……” 沈溪沉下心,就站在那,眼都不眨一下的盯着沈鹿,她倒要看看这个沈鹿到底在搞什么鬼? 终于,张招娣把这首歌谣哼完了, 她笑的很开心,眼神忽然清明了,“沈溪,你是想救江渡吧?” 终于, 沈鹿提及这个话题了。 沈溪深深的吸人一口冷气,“沈鹿,你想要什么?沈家吗?你要是可以让江渡恢复健康,我可以不回去……” “不不不,沈家算什么,我只是可惜你被沈家找到了而已,回去?我可没有这样贱的想法。” 张招娣表情嘲讽,她打断了沈溪说出的话,她接下来的话让沈溪惊骇不已, “你还不知道吧,我的神灵已经可以操控让江渡死了呢?他算什么东西呀,我想让他生,他就可以生,我想要他死……” 张招娣的嗓音陡然一转 “他就活不过今晚! ! !” “沈溪,你心疼了么?” 沈溪瞬间像是掉进寒冰窟里,她脸色煞白,插在大衣里的手冷的发颤,如果是人为投毒,凭借高超的医疗手段或许还有救的可能,但如果是对面这个疯子想要江渡死…… 她还有几成的胜算。 这个疯子还想要自己的手。 沈溪心底转了好几圈,她缓缓开口,“既然喊我来了,我们开诚布公,好好谈一谈,你想要什么?” 要什么才能放过那个和她相处不到两个月的孩子。 张招娣笑了,她笑的非常开心,“嗯……也不多,我改变主意啦,我想要你的命呢。” 她故作天真的表情残忍至极,“你可以把你的命给我嘛?” 沈溪心道,果然如此,她此刻竟然毫不意外对面的疯子会说这样的话,甚至在张招娣说出这样一段话之后,她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冲动。 沈溪清秀的脸庞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除了面色有些微白,她一如既往的沉静清冷,又冷又艳,此时的她笔直的站在这个破旧的小屋里,像是在泥泞的土壤里绽放的一朵白色月季。 沈溪啊沈溪,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以前看个新闻看到那些可怜的人,你想当盖世英雄。 走这一遭,没想到还真的成全你那伟大的英雄梦了。 真是……可喜可贺啊。 活到现在也算值了,要是真的可以救江渡,她也就认了,毕竟这个孩子从小就因为缺乏关爱被一个恶毒女配整的人生惨淡,这一趟,也算是弥补他了。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但沈溪没有立刻回应她,而是道,“看样子我这条命看样子还挺值钱,我就算答应你了,你又怎么救江渡呢?毕竟这还算是个大买卖呢……” 张招娣瞬间兴起起来,她蹭的一下试图站起来,但是她忘了她还被绑在凳子上,在她剧烈起身的同时,她带倒了凳子,瞬间扑倒在地。 “起身吧,不用像我行这么大的礼。” 沈溪慢慢蹲在地上,竟不知道哪来的心思还可以挑逗面前的女人。 张招娣趴在地上,她双手撑起来艰难的翻坐起身,一双难看的眼睛腥红,挤满了红血丝,“呵,你也只能在今天神气了。” 沈溪勾唇施施然的对她笑,“那怎么办呢,我这个人就是心大,高兴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你要是真的能放过江渡,这条命给你也无妨。” “但我又不是傻子,你总得向我证明你真的会放过江渡,且以后都不会在伤害他。” 张招娣一时气急,她恼羞成怒,为什么这个女人死到临头了还可以笑出来,她不是应该害怕难看的哭吗? 第120章 赌 但她及时的压住了那股郁气,不阴不阳的开口,“你还真伟大啊,一条命说给就给。” 沈溪笑了,“你这人还真有意思,如果你不要我的命可以直接无条件的放过江渡,我把你供起来都没问题,我也不想这么伟大。” 张招娣闻言悻悻的哼了一声,“你想的挺美,我可以让你见识一下神的威力。” 神他妈的神的威力。 沈溪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还神的威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学生看铠甲勇士变身呢? 这一闹,一时间感伤的情绪也没了。 “你可以赌一把,你今天呢回去看一看,那个叫江渡的孩子现在在慢慢变好。但! ! 如果…你不兑现承诺的话,他只会死的更惨! !” 得嘞, 沈溪直起身子,拍了拍大衣沾上的灰尘。 她目光微冷,朝着张招娣慢慢的走过去。 倏然, 沈溪抓起她那把脏兮兮的头发,强硬的力气让张招娣的脸一下子被迫扬起,她眼里还带着一丝惶恐。 沈溪拍了拍她的脸,轻笑一声,“你该不会以为这样,我就任由你拿捏我了吧?” “你呢,最好能让江渡恢复,你那所谓的狗屁神帮你干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早就不配称为神了。” 沈溪从大衣口袋里慢慢的拿出一只黑色的笔,在张招娣慢慢惊恐的眼神里,她微笑着拔开笔帽,里面露出来的不是笔头而是锋利到闪着白光的刀头。 这是沈溪的画笔,也是她本用来防身的东西,一面刀头,一面画笔。 就看画家怎么用了。 “沈鹿,我总得讨点利息不是?” 沈溪一晚眼睛微弯,却不带一丝笑意,她锋利的刀头抵在张招娣的脖子上。 一点,一点的靠近。 “啊啊啊! !” 张招娣疯狂的尖叫,她不停的瞪着腿,是远离这个疯女人。 沈溪的手很稳,一点点没有偏离,也没有手下留情。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沈溪手中的刀无限的靠近张招娣的脖子,却无法伤害到她,与那天沈家庄园外完全是两个情形。 ——砰的一声 沈溪单手狠狠的把刀掷在了张招娣身后。 速度很快,刀直接穿透了后面的板子。 但原本,沈溪是对准张招娣扔的。 然而,在快要靠近张招娣的时候,刀的方向发生了明显的偏移。 沈溪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这老天啊,当真是不公平。 沈溪已经奋力一搏失败了,她看着插在木板上的刀,无声的笑了笑,心里只剩下麻木无力的情绪。 算了,就这样吧。 “最慢要在今晚,我要见到江渡恢复如初。” 沈溪面上没有一丝情绪,淡漠开口。 “沈鹿,我这条命,给了。” 张招娣此刻还是吓得冷汗直淋,她也没有想到沈溪居然没有办法伤害到她,那她岂不是出不去不用再怕任何人了? 她咽了一口唾沫,血液里充斥着兴奋,浑身上下热血沸腾。 “等等……” 【你杀不了她,放她走,我自会取她性命。】 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回荡在张招娣耳边。 张招娣愤懑的看着沈溪,居然临死了还敢这样吓她,本想让沈溪现在就了结在她面前,但既然神明都发话了,那就暂时放过她。 她仍旧诚惶诚恐,心底还有些后怕,沈溪竟然这么难杀? “沈鹿,你最好能做到让江渡平安,否则,哪怕杀不死你,也会有人也会关你一辈子,然后慢慢的……折磨死你。” 沈溪此刻已经接受自己必定要死的结局了,她若不死,这个沈鹿就会像吸血虫一样,一直盯着她,这是第一次,谁能保证没有第二次呢? 谁又真的可以让沈鹿受到约束呢? 沈溪不敢拿江渡的性命去赌。 这像是难以解开的一个局,这该死的不知名的东西专门为她设的一个局。 仿佛就等着她踏上这条路。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怨恨我,你似乎很避讳这个话题,但我告诉你沈鹿,这个神今天可以帮你,明天就可以让你遭到反噬。你要是想靠它来达到你的目的,那你可就太蠢了。” 沈溪站在木门口,一缕缕阳光从她的身后穿过,她笼罩在这层光晕里,清冷的不近人情,宛如神女。 张招娣最恨沈溪这副清高自傲的样子,她冷哼一声, “收起你那副假模假样的好心,只要你消失了,我会过得比谁开心! !” 沈溪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以嫉妒为生,活的也真是可悲。 算了,也不知道到底谁更可悲些。 “沈鹿,记住你的承诺。” 说完,沈溪转身就走,阔步的迎着太阳走了出去。 …… 沈溪临走的时候再三叮嘱江破,看好沈鹿,一定要看牢了。 江破面色严肃,“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但沈溪没有着急走,而是站在树边停了一会,看了看这天空被风吹散的云。 她轻声的说,“江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来过这里,尤其是江辞。” 一阵微风吹过,江破浑身一凉,他下意识感觉有些不好,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夫人,为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追问沈溪。 以前都是沈溪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从不会置喙。 沈溪眼睫微颤,表情空茫的一瞬,继而回过神,她笑了笑, “因为啊,那样才活的开心。” 她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让江破更是浑身难受,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鹿和夫人到底说了什么,他也不得而知。 沈溪目光里多了些平和,认真且郑重,“江破,我知道你一向忠于江辞。但我刚才说的话,你务必要听进去,记在心里。绝不能让江辞知道我来这里找过沈鹿,你也知道江辞病了这么久,以后知道一些事情,他可能会更疯,甚至会拉上江家下水,他还有江渡还有江家所有的人能陪着他,缺我一个不缺。” 沈溪甚至从头到尾没有提到过自己的感受,只是一味的从江家的利弊分析,让江破抉择。 她明白,江破会站在江家那边考虑的。 江破听懂了,他苦笑一声还是不愿意接受, “夫人,您这是在说……遗言吗?” 沈溪明眸善睐,“我随便说,你随便听。假如真的要到了那个时候,麻烦你一定要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末了,她补了一句,“你会明白的。” 沈溪走后,江破愣怔的站在那片空地思索了很久,他拿出手机,指尖停留在先生的备注上停留了很久。 日落西山,一根根的烟油零零散散的散落在男人的脚边,他默然的收起了手机,狠狠了抹了一把脸。 …… 沈溪沿着京城的街道走了一会,她没让司机载她。 还没过十分钟,口袋一阵震动。 “溪溪,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满好了。”江辞第一时间打了电话,想让沈溪心安。 沈溪抿唇一笑,看着街道外车水马龙的景象,吸了一口气,她努力的假装很惊喜,“真的假的呀?他身上的毒都排出去了吗?有没有后遗症啊?” 她的语调正常的不能在正常, 江辞沉浸在喜悦中,也没有听出来哪里不对,他一一的回复着沈溪的问题, “刚才专家们都到了,许医生团队有药物专利,他们有专门解各种毒的解药,小满喝了以后,暂时还没显效,但刚才明显脸色红润起来,像是生效了。现在严老还带着孩子在做血检,已经没有大碍了。” 滴滴的鸣笛的声音传来, 沈溪见有车子在倒退停车,她退回去站上台阶。 她语气闲散,“今天也算个好日子,到底小满治好了。我在这路边买些东西,等一会去医院看孩子。” 对面的江辞却一下子从喜悦中清醒,他犹疑开口,“溪溪现在在哪里?” 沈溪没想到江辞这么灵敏,她浅浅吸了一口气,稳住语调,开口笑道,“当然是买点小满爱吃的东西让他开心开心啦,祝他重获新生!” 江辞半信半疑,是吗? 按照沈溪的性子,她听到小满醒来,很大可能第一时间回医院。 也许,是真的在买东西呢? 江辞心底默默的谴责自己多想,甚至唾弃自己居然开始疑心沈溪了。 “行,不急着回来,路上小心啊。”江辞硬是缓了一下这慌张的情绪,千叮咛万嘱咐。 直到沈溪不耐烦的说了好几声知道了,江辞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 江渡小朋友大病一场,被众多医生围起来好好的检查了几遍身体,确定安全无恙后被归还到了……病床上。 他眨巴着大眼睛,小嘴巴还是泛着点白,看着可怜兮兮的,“爸爸~,妈妈呢?” 江辞收起手机,走到孩子面前,给他盖好被子,“别乱踢被子,妈妈买东西去了。” o>_<o,原来是这样呀? 江渡抱着被角,点了点头。 “爸爸~,我生的是什么病呀?妈妈很害怕嘛?我生病的时候是不是很丑呀?” 小男孩顶着一张纠结的包子脸,看着他的老父亲。 老父亲江辞散漫的拨了一个圆圆的橘子,抽空懒洋洋的丢给儿子一个没出息的眼神, “小病,发烧而已。至于你妈妈怕不怕,她怕的要死,所以等她回来,你好好的哄哄她。” 小江渡有些萎靡不振,诶,为什么他会生病呢? 帅气的形象肯定又没了,还害的妈妈担心一场。 “行了,小孩子别想那么多,要不然以后会变的更丑。” 小江渡陡然回过神,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奶奶保佑,他只是多想了一丢丢呀~ “太爷爷,太奶奶,爷爷,奶奶……” 江家人都陆续的走进了病房, 江老太太和老爷子上下看了小男孩好久,才收起泪意,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一时间,就连华兰和江徽都靠后站, 没办法,他们走到江辞面前, 华兰眼神还看着床上的孩子,“江渡现在会感觉到不舒服吗?” 江辞往后一靠,捏着一半橘子慢条斯理的嚼着,“您孙子说一切挺好。” “小溪也该休息休息了,今天我到的时候看见小姑娘脸惨白,一看就是吓得不轻,你也多关心关心人家姑娘。” 华兰关心起她的准儿媳,对着儿子耳提面命。 “母亲教训的是,所以我决定最近要好好的陪着溪溪和孩子,我亏欠的太多了。” 他紧接着话音一转,“所以爸,最近公司您就帮忙看一下吧。” 江徽无语了,他们老江家难道是祖传的喜欢把自己老父亲拖回公司,自己卸任吗? 想当年,他也是。 现在,他依然是。 只不过,现在变成了顶替的那个。 到底是自己儿子,没办法,回去老老实实上班呗。 好日子到头嘞。 “行。”江徽心底是一万个不愿意,在华兰直视他的目光下,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江辞会心一笑。 …… 沈溪很快到医院了,她买了一些小零食,但也许现在孩子不能吃,也没关系,开心一下也是好的。 但让沈溪感觉到无力的是,她走一小段路,已经是胸闷气短,极其的不舒服了。 这个症状在她到了医院大厅更甚,她两眼昏花,几乎凭着直觉一路摸到了厕所。 耳边传来嗡鸣的响声,她眼前昏暗,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摔倒在厕所门口。 耳边夹杂着叠叠声响, “小姐,你没事吧?” “还能起来吗?” “这姑娘怎么了,是低血糖犯了么?” “赶紧喊医生过来吧?”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沈溪咬紧牙关,嘴巴嗫喏的动着,“不用喊医生。” 她身体闪了一下,晃晃悠悠的慢慢恢复了视力。 “我没事,不用喊医生。” 沈溪忍着喉咙蔓延的腥味,虚弱的拒绝了好心人。 手边散落的零食袋子被人捡起来,沈溪接过道谢,来来往往的人要么是病人,要么是病人家属,见沈溪没什么大碍,也都离开了。 在人走后,沈溪踉跄的走到洗手台,她再也忍不住,猛的对着洗手台呕出大片的血。 鲜艳刺目的血从沈溪嘴角流下。 她快速的拧开水龙头清洗干净台面,又若无其事的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 沈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皙到透明的脸庞,毫无血色的唇瓣,以及无神的眼睛。 是的,沈溪视觉开始模糊了。 她不由的感叹, 这沈鹿还真有两下子。 第121章 最后的离别 熙熙攘攘的人群成了一片散影,黑白的画面成了沈溪眼前的景象。 但她背脊笔直的站在那,依旧的淡然美丽。 在确保自己能勉强视物后,沈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出一个笑,她用力的抿着干裂的嘴唇,直到唇周围有了血色。 别怕,沈溪。 ……说不定你就能回家了呢? 她对着镜子用力的笑着。 笑着笑着, 眼泪从眼角滑落。 耳边声音在渐渐褪去,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缓了很久,沈溪擦了擦眼,拿起东西,不再自怨自艾,转身离开。 …… 沈溪摸索进电梯到三楼的时候, 医院安静的走廊里,白色的灯光洒在冰冷的地面上。 江辞单脚抵着墙,头微微垂着,侧脸看过去他的轮廓硬朗,侧脸的线条棱角分明。 他单手插着口袋,面色淡漠的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沈溪从电梯里慢慢的走出来,她感到有些冷,裹紧大衣,安静的站在电梯门口眯着眼睛,看清了人。 是江辞。 江辞在沈溪从电梯里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他偏过头看过去,从口袋里抽回手,自然的迎着她走过去。 走近的时候,他倏然顿在那里。 他看着沈溪大衣对着他露出的一角,声音清浅,“在外面摔的疼吗?” 沈溪愣了一秒,没反应过来,她问了一遍,“什么?” 不知道是看不清的缘故影响了听力还是单纯的没有听见。 反正,沈溪没有听清他说的话。 江辞靠近沈溪,手掌轻轻摸过女人驼色大衣的衣角,有一片明显的水渍,明眼一看就能猜到她摔倒了。 “你的大衣这后面沾上了水,后背都是湿的。” 沈溪没注意到这块水渍,她象征性的低头看了眼衣角,拍了一下大衣,欲盖弥彰的解释, “刚才在一楼卫生间没注意到地上有水,脚底打滑就摔倒了,也没多大事。” 江辞下颌微紧,他接过沈溪手上的袋子,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这大面积沾水,看样子摔的不轻。我们正好在医院嘛,一起去检查一下吧…好不好?” 江辞说到最后的时候明显语气弱了些,因为他看见了沈溪明显抗拒的神情。 果不其然, 下一秒,沈溪丝毫没有犹豫,拒绝了他,“都说了不疼,只是稍微摔了一下,又不是瓷娃娃一摔就碎。” “小满现在还在挂水吗?” 沈溪不打算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聊,她直接转过身,探头对着宽大空荡的病房门问话。 江辞:得,祖宗不想谈了。 他无奈的替她揭开大衣的牛角扣,帮她脱掉大衣,又把自己的黑色大衣披在她的身上。 男款的大衣穿在沈溪身上衬得沈溪更加的娇小,看起来也更可爱了些。 他揶揄的笑了笑,“这可怎么办,小满刚睡着没多久。” 江渡刚刚恢复,精神状态没有那么好,他一直撑着眼皮等沈溪回来,但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江辞就强制的让他好好的躺下休息。 并承诺,等他醒来一定可以见到妈妈,小男孩闻言安心的躺下,小脸挨着枕头几乎立马就睡着了。 “没事,也就是晚了一步,他睡不了多久,很快就醒了。” 终归,江辞不忍心看见沈溪难过,他看着沈溪沉默的看着里面,却没有踏进去,心底又涩又疼。 至少,在江辞眼底,沈溪是这样的。 实际上,沈溪刚站在那没多久,她的脑神经像是被人故意的牵扯起来,且紧紧的拉着脑子里的那根弦,剧烈的撕裂感扯得她脑子发昏。 但她面上仍旧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只是看上去人有些无力,额头还渗着冷汗。 等终于过了一会。 她恢复过来,忍住喉咙里的那股腥味,“他看起来还挺好。” 虽然哪怕她已经站在门口了,但她依旧两眼模糊,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但听着江辞的话大概是不会在有什么其他的意外了。 那就好。 江辞眼皮一跳,他从刚才一开始就感觉出来今天的沈溪明显有些不对劲。 她眼里充满了淡漠和疏离,像是一个旁观者在看着这一切,而不在加注感情。 “溪溪,进去看看他吧,看一眼他。” 江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但他还是说了。 沈溪停在那里没有动,下一秒,当江辞跟她站在了同一条线上时,沈溪迅速拉住了江辞的白衬衫的一角。 “一起进去看看。” 江辞的心直接荡到了谷底,他声音有些哑,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在沈溪的眼前晃了一次。 沈溪哭笑不得,她又不是完全眼瞎,这有人在他晃悠着手,她还是个可以看见的。 “干什么?” 江辞眨眼问道,“能看见我在干嘛吗?” 沈溪毫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我眼睛又不是瞎掉了,在我面前做这些干什么?” 江辞的面色沉重,他漆黑的瞳孔一直看着沈溪刻意躲避的眼睛,甚至在这一刻,他能清晰的感知到沈溪好像看不清东西了。 江辞回过头,不动声色的往后走了几步,空手捡起地上的东西,他停留在原地不动,嗓音缥缈似真似幻,“这怎么还有个小玩具掉了?” 他左手还拎着沈溪买来的东西。 那个位置已经是沈溪看不见的地方了,她顺着朦胧的视线看过去,一片雾蒙蒙的白团。 隐约能看见江辞手上拿着东西。 她少了些警觉,想了想,顺着江辞的话,问“是你家人买的么?” 这医院的三楼除了江家人,其他人都进不来。 可是, 江辞右手空握,他掌心摊开……什么东西也没有。 她…什么时候看不见的? 江辞的神情有些恍惚,他的眼神漆黑幽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溪,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平稳, “可能吧。” 沈溪松了一口气没有多想,看来真的是有东西在地上。 她磨磨蹭蹭的往里走,想找个地方坐下,实在是现在哪哪感觉都不太好,一个长时间能见到光明的人陡然被蒙上了眼睛,可真是……太糟糕了。 江辞的脚步很快,大步走到了沈溪的背后,看着沈溪走路平稳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模样,他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团棉花,怎么也发不出声。 外面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窗户上撒上了线条般的雨滴,天空渐渐雾霭漫天,一切都景象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布。 沈溪坐在病床前的那把椅子上,她慢慢的坐下去,但是没有坐稳,而是坐在了椅子的一角,发出咯吱一声。 在沈溪重新站起来的一瞬间 江辞不动声色的调整了一下椅子,他收回手,指尖一片冰冷。 沈溪低声开口,声音小小的“袋子里面放的是一些小满这个年纪孩子喜欢的玩具,还有一些小零食。你放在床头,孩子起来的时候就能看见。” 江辞握着袋子的手紧了紧,袋子发出哗哗的响声。 病床上的江渡在睡梦中听见声音,他睡眼惺忪的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眼就看见的坐在床前的妈妈。 “麻麻~” 江渡刚睡醒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是在撒娇一般。 沈溪摸着孩子的脑袋,嗔怪的朝着江辞看了一眼。 早知道不让他放袋子了,弄的哗哗响还把小满给吵醒了。 在沈溪看不见的地方,江辞的脸色比她一个将死之人还要难看。 小男孩不明所以朝着父亲看过去,江辞看见无声的朝他摇了摇头。 小江渡懵懵的看着爸爸,又回头看了看妈妈,他睡得红彤彤的小脸蛋害羞的蹭了蹭沈溪靠近的脸, “麻麻,我醒啦,你不要再害怕啦,江渡保证以后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再也不会让自己生病啦~” 孩子一番赤忱的话语听的沈溪心底一酸,她轻轻的揉了揉孩子的脑袋,声音轻缓 温柔, “你有生病的权利,每个人都会生病,不用这样严格的要求自己,我们小满以后过的开心就好。” 小江渡握紧爪子,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但他看着爸爸妈妈脸色都不太好的样子,尤其是爸爸,脸比锅底还黑,他决定以后出门都要加两件外套好好的保护好自己。 江辞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一切温馨的模样,他的眼神落在了沈溪消瘦薄弱的脊背上,他眼角狠狠的抽了一下,忍着心底复杂痛苦的情绪。 “喂,江辞,江辞?” 沈溪喊了两三遍,见江辞没有应声,她疑惑的抬起头。 这是怎么了?一直魂不守舍的。 江辞极慢的眨了一下眼睛, “嗯?怎么了?” “你抓着小家伙的礼物不放,他要生气了哦。” 沈溪调笑的看着他,指了指他手上的袋子。 小江渡也歪着脑袋和妈妈一起凑热闹,他捂着嘴巴偷笑, “爸爸不会想扣押妈妈给我的礼物吧,爸爸好坏呦。” 江辞把袋子递到孩子面前,声音有些沙哑,“没有,都是你的。” 小家伙接过袋子,开开心心的打开,里面装着一些小玩具和一些零食。 还有……一幅奇特的画。 他凑着小脑袋端详了半天这幅画,看上去好像是妈妈的手笔哦。 可,为什么这幅画和妈妈平时的风格不一样呢,这画画的好奇怪啊,歪七扭八,还色彩不均匀。 难道妈妈现在是喜欢上这个风格了么? 他还是郑重的把画抱起来,看了很久。 或许是最近感受到的爱意变多,江渡问起话来也不再犹豫, 他疑惑的问,“妈妈,你最近是喜欢抽象画吗?” 沈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孩子说的是她在街边小摊画的那幅画。 她嘴角抽了抽,画抽不抽象的她可能有些不太清楚。 但她现在的心情还挺抽象的。 可能是她视觉出现问题,导致她的画感又接连出了问题。 这幅画……也许很糟糕。 她轻声的开口问,看着面前这个眸若星河的小男孩,“这画很难看吗?” 她抿紧嘴唇,白皙的手手不自觉的揪着大衣边,她很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画画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陪她从小到大的东西,几乎是她身体的一部分,画家画感的缺失和眼盲哪一个都是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沈溪的心跳如擂鼓,手心出汗,此刻心底的焦虑与恐惧让她坐立难安。 这时, 小男孩雀跃稚嫩的声音响起, “不呀,我觉得很好看呐,而且我还很开心我和妈妈的画风终于有些相似啦。” 他的话像是一剂镇定剂打进了沈溪焦躁不安的心底,让她惶恐慌乱的心情都得到平复。 从头到尾,江辞都没再出声,他晦暗不明的眼神一直落在面前这个椅子上乖巧坐着的女人,他看着她从始至终她都是坐在这没有动,要么是靠近病床和孩子说一会话,要么是安静的坐在那。 当提到那幅画的时候,她似乎很紧张。 江辞眼眶微微泛红,他想开口问, 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难道他到现在还不值得被信任吗? 骗子,她还说来年秋天要结婚呢。 根本不像愿意和他结成夫妻的样子。 他心底渐渐升起无名的悲哀,像是为自己可悲,又像是在为沈溪可悲。 “妈妈,这个西瓜糖好甜呀。” 小江渡捏着手里沈溪又递过来的一颗红色西瓜糖有些纠结。 沈溪微笑的从他手上摸过去,拿走了那个西瓜糖,“我给错了,是想给你另一个口味尝一尝。” 小江渡非常乖巧,他自己翻找着袋子,问妈妈,“妈妈,是哪个口味呀?” 沈溪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是那个黄色口味的,打开尝尝。” 小江渡非常信任他的老母亲,找到那个黄色的糖果后,打开外包装,就塞进了嘴里。 在沈溪笑意越来越深的目光下,小江渡难以置信的皱起包子脸,他斯哈斯哈的吐着舌头,一脸痛苦面具。 “妈…妈……这是神么?” 他说话都开始大着舌头。 沈溪眨眨眼,“是酸糖哦。” 她来的路上有给江辞打过电话,严老说可以适当的给孩子吃一些酸的东西,沈溪路过一个零食店就起了歹意。 在儿子歪眼斜嘴的表情下,江辞凑到沈溪耳边,“姐姐,忙了这么久,回去休息一下吧。” 他靠的很近,沈溪抬眼,清晰的看见江辞眼里的红血丝布满了眼球,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第122章 圆圆满满 沈溪一愣,她的心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震的她几欲耳鸣, 她的声音很轻, “江辞,你要休息一下吗?” 江辞瞳孔漆黑,眼神隐忍,看过去像是裹挟着一片狂风巨浪深幽的黑河,他嗓子涩的发苦, “沈溪……” 沈溪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她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一动,缓缓的应了一声, “嗯?” “你为什么……看不清我了?” 江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突如其来一阵剧烈的心脏疼痛席卷了他的全身,疼的他骤然红了眼眶。 沈溪看着他的眼睛,充满痛苦,惶恐,茫然,慌张,无措。 江辞在她心底的形象一直是无所不能的,他像一个披着铠甲的勇士,又像一个引路的北极星,他教会了初来乍到的沈溪自信,优雅,他告诉沈溪你值得,他给足了沈溪应有的体面与尊重,以至于后来很多人见到沈溪都会主动上前和沈溪打招呼。 沈溪忍着眼泪,没有回答江辞的问题,转头看着面前的孩子,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细柔, “小满。” 小男孩刚从味蕾的酸楚中缓过来,他眨巴着大眼睛,罕见的不优雅的龇着牙,但依旧第一时间接了妈妈的话, “妈妈,怎么了嘛?” 沈溪眉眼平静如水,“没什么,就是希望小满以后能够健健康康,圆圆满满。” 圆圆满满,是我此时,能给你送的最大的祝福。 小江渡凑着脑袋看着妈妈的眼睛,他很聪明,但是却没有问出声, 为什么妈妈的眼睛明明是笑着的,但是他却感觉到她很忧伤? 沈溪不愿意把生死离别这个大旗扯在孩子面前,哪怕这个孩子已经到了可以理解生死这一伪命题的年龄了。 “小满,我和你爸爸出去一趟,你先休息一会儿好吗?” 小江渡乖巧的点了点头,大概是母子连心,小江渡眼神不舍,甚至第一次出现这种贪恋想要开口问妈妈能不能不要走了,陪陪他好不好。 但他依旧安静的坐在病床上,小手还捏着一个毛绒绒的小狗布偶,看着沈溪的倩影消失在病房的一角。 小江渡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他骤然失声,大大的眼睛蓄满了泪水, 他大声开口喊,“妈妈! !” 回应他的是一片空荡荡的沉寂。 此时的沈溪和江辞早已经坐上了电梯, 但电梯里的氛围同样令人窒息, 一高一矮的两人,一前一后的站在电梯里。 ——叮,负一层到了。 电梯欢快的女机械声,忽然点醒了两人。 江辞大步上前,动作很快,抬手拦腰抱起了准慢摸行的女人,他三步一跨,抱着沈溪找到了车子。 他默不作声的打开车门,沉着脸,把沈溪平稳放进副驾。 砰的一声,他也上了车,关上了车门。 沈溪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角,眼睛无神的看着自己用力过猛导致苍白的双手。 江辞别过眼,看了眼窗外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才回过头看向沈溪,他的眼神充斥着绝望 “沈溪,都到这一步了,你都不愿意和我开口。” 他的嗓子很哑,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江辞的声音哽了一下。 沈溪脑子乱糟糟的,实际上从她接受了沈鹿提出条件的那一刻开始,她好像就一直浑浑噩噩,平静的叮嘱江破保守秘密,平静的看着路边行人三三两两笑着走过,平静若如其实的从厕所外的地上爬起来告诉别人,我没事。 在江辞质疑声直击心灵后,沈溪问自己——你真的没事吗? 她给不了自己答案。 她也同样给不了江辞答案。 沈溪脸上的肌肉动了动,努力微笑的看着江辞,眼神灰蒙蒙一片, “江辞,你别怕,我有预感,我可能要回家了……” 江辞瞳孔骤然紧缩,他的眼神难以置信,“沈溪……” 他顿住了,此时,他竟然不知道到底要开咯口问什么,是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还是问……沈溪,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沈溪眼神平淡,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宁静平缓,“江辞,可能是我穿越到这个时空的时间到了,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我了,我也该回家了。” 说到最后, 沈溪眉眼带笑,眼角却从眼泪慢慢溢出,她一字一句开口, “江辞,恭喜我吧,我要回家了。” 真的可以回去了吗,沈溪自己也不知道。 但这些话无疑是残忍的在江辞的陈旧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他听完后久久不语。 狭隘的封闭车中, 男人沉默很久,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失焦了很久后,硬是闷闷的笑出了声,他的声音冷的人心底刺痛, “沈溪,我在你心底真的都不如一条看门的狗,狗摇摇尾巴朝你摇尾乞怜,你还会对它心生怜悯,我呢?” “我甚至连你的一句真话也得不到是吗?” 他眼角殷红,狼狈惨然一笑,精致的脸上充满的凄凉脆弱, “沈溪啊,你什么时候也能可怜我?” 这句话直直的砸进了沈溪的心底, 沈溪低着头,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直直的砸在了手上,她咬牙低着头,不忍看见江辞狼狈的样子,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心,闭上自己泪流不止的眼睛。 沈溪眼睛湿润,声音有些微抖,她的心底异常的空洞,说出话也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江辞,别等我了,我……我想家了。” 沈溪咬着牙关硬生生的逼着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她不久后可能就要消失在这个广袤的宇宙中了,江辞再也不能等下一个五年了。 与其留给他一丝希望,又让他深陷绝望苦苦等待。 不如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不可能。 沈溪太了解江辞了,如果她此时用其他的借口解释自己的眼睛问题,江辞一眼就能看出来,但如果牵扯上她回家消失这个问题。 足以打乱他的思考。 而他,从来支持她的一切决定。 一个彻头彻尾的——唯沈溪至上主义者 只是,江辞,对不起啊…… 这一次,我好像真的没有办法回来了。 第123章 再也送不出去的婚书 江破要疯了。 因为,他老板悄无声息的走了。 就连老板娘也不见了。 谁也不知道江辞带着沈溪去了什么地方。 甚至惊动了江家人。 他们派人人出去找也没找到。 甚至,江辞连江渡都没有管。 这一天,夜色深深,人心惶惶。 第二天,一晚没睡的华兰收到了江辞发的定时短信。 简短的一行, ——妈,我把江渡托付给您了。 华兰收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茫然的,她不明白这句话江辞想表达什么意思,收到信息没多久,她和江徽带着几个保镖去医院的时候,小男孩抱着被子睡得正香,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只是细看,孩子枕头面都是湿的。 江辞除了那条短信什么都没留,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江辞都没有出现过。 只是,华兰收到信息的同时,李助也收到了一条信息,让他代理主持最近的会议 以及, ——抱歉,辛苦。重大裁决可以去找我的父亲。 李助收到信息的时候,愣了一下,坐在办公桌面前看了很久,他不知道老板最近发生的事情,但在他看来,自从老板和老板娘复合以后,似乎变了许多,人也渐渐变的温和起来,甚至……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可现在,留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他缓了几秒,连忙抓起电话,急慌慌的打给了江破。 然而,此时的江破正坐在江家大厅里, 那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江破看着对面两排整整齐齐端坐的江家人,上至江老爷子和江老夫人,下至面无表情的江渡,就这样面对着他。 江破坐下的时候,甚至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拘谨这个词的含义。 他不甚熟练的扯出一丝笑,僵硬着问,“请问,是发生了什么都是吗?” 要不然怎么对着他三堂会审呢? 江老爷子穿着墨黑色的中山装,一双犀利的眼睛看着江破,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江破咽了一口唾沫,紧张的下意识想从口袋摸一根烟出来,缓缓劲儿。 老爷子声音低沉,“你知道江辞那小子去哪了么?” 江破猛的一抬头,老板不是在御景山庄吗? 他霎时间想到了那个清晨, 沈溪在木屋前说的那句话, “江破,不要让他发现我来了这里。”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家一众人看着江破茫然无措的模样,就知道他一点也不知道江辞的去处。 偌大的江家, 竟是沉默的让人心凉。 御景山庄山庄里面的保镖都没有接到过江辞的留言。 沈家收到江辞带着沈溪消失的信息后。 沈齐在办公室都快气炸了,亲女儿才刚找到呢,这就被那臭小子带走了。 初礼还没有收到消息。 京城接连下了几天的雨,天空雾气沉沉,灰色的天空笼罩着大地。 ………… 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 沈溪昏沉沉的从睡梦中醒过来,她无力的睁开眼睛。 面前一片漆黑。 她什么也看不见。 “你醒了。” 一声沉冷粗哑的声音从沈溪的右方响起。 是江辞的声音。 沈溪循声‘看’过去,顿了几秒,迟疑的开口,“我们这是在哪?” 人在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听力往往会变的更加敏锐。 她似乎听到了海鸥的声音。 是她的错觉吗? “小岛上。”江辞的话十分的简短,短到让沈溪有些不知所措。 她微微抿了抿唇,被子遮盖住的双手,紧紧的揪着床单, “为什么来这里?” 男人坐在床边的八角椅上,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 他半晌忽然嗤笑了一声, “你都要走了,我还不能自我欺骗一下,带你出来过个蜜月吗?” 沈溪眼睫轻微的抖了一下,她此时竟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海浪一声一声扑涌的声音阵阵的袭入沈溪的耳朵里。 她似乎嗅到了咸湿气味。 江辞看着床上的女人,第一次在他面前是如此的脆弱,顺直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肩侧,一双原本灵动狡黠的眼睛变的沉默寂静,甚至就是连嘴唇都是泛着白色。 他第一次感觉到人生是多么的可悲。 “沈溪。” “嗯?” 沈溪下意识的朝着声音处看去。 江辞声音轻轻,“我放你回去了。” 沈溪面色空白,轻轻的嗯了一声,又觉哪里不对。 她目光空洞的看着江辞的方向, “那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沈溪有种强烈的预感,只是,这个预感并不好,她希望江辞能理智的,活的好好的,有她没她都无所谓。 咯吱一声,椅子响了。 江辞站起来,面色漠然的看着窗外对着的海域,语调淡淡, “我喜欢海。” 沈溪倏然精神一震,她难过又沉默,眼泪慢慢的从眼角流出。 他一个小时候差点淹死在海里的人,哪里喜欢什么海啊? 分明是……她喜欢海啊。 她想起有天晚上他们一起看电影,电影里的男女主相拥在海里沉没,她感动的泪流满面。 当下,她也不可免俗。 她转问江辞,“如果我先沉海了,你会怎么做呢?” 那个昏沉的电影房里,电影结尾曲缓缓响起。 她听到江辞漫不经心的说, “那我会无数次后悔曾经没学过游泳。” 紧接着,他话语一转, “不过,那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会去找你。” 怎么个找法,她没问,江辞也没说。 但从那天开始,她就知道了江辞有深海恐惧症。 御景山庄里也没有游泳池。 沈溪想起这些,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压上了上万吨的砝码,压的她喘不过来气。 她没忍住,轻叹一口气, 可怎么办呐,江辞。 江辞背对着沈溪,漆黑的眼睛看着远处刺目的海水,听见那声轻叹,垂着的手臂青筋暴起。 他转身走到了玻璃桌旁,拿起上面的红色的云锦布,沉沉的目光落在上面的金线上,眼神和缓了一瞬。 他骨节分明的指尖轻柔的抚摸着上面金丝组成的字。 “沈溪,给你看一样东西。” 沈溪愣了一瞬,心底感动什么的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江辞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瞎了。 难道现在流行给瞎子看东西,蒙人吗? 只是,她还是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下一秒, 一块柔软的布落在了她的手上。 沈溪摸了摸这块布,非常的柔和。 只是,再摸下去,她摸到了凹凸不平的……绣花? 沈溪又仔细的沿着布中间摸了摸, 不,不是绣花,是字。 她不明白江辞把这个绣有字迹的布给她干什么? 难道上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江辞看着沈溪一遍又一遍的摸着那个刺绣婚书,眼神很平静,平静到有些麻木。 “嗯,我知道你同意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沈溪知道这个东西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她蹙了蹙眉,语气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喂,虽然我确实是要回家了,现在看不见,但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一个盲人吧?” 她啥也不知道,满意啥呀? 江辞垂眼看着被女人揪起的婚书,那露出的一小角上,绣着沈溪的字样。 他出神的想, 这一次,他终于送出去了。 只是,要留的人他永远留不住。 还没等沈溪一一摸到上面的字,手上的布又忽然被抽走了。 嗯?! ! 沈溪,“你不是给我的吗?” 江辞动作轻缓的收起婚书,语气很自然,“嗯,给你了,你看一眼就行了。” 沈溪告诉自己,要微笑,要微笑… 微笑个屁! ! 怎么她一醒来,江辞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人是高冷的,话是说不清楚的,现在精神状态看来,也是堪忧的。 江辞余光瞥见沈溪努力微笑却又炸毛的表情,嘴角微微一扯。 “等会起床吃饭。” 沈溪干笑一声,“呵呵,还要吃饭呢?我以为您老人家要休无情道呢?” 江辞没接话,收好东西后,大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把把床上娇小的女人抱在怀里。 沈溪陡然悬空,心脏慢一拍的漏了心跳,她下意识的抱住了江辞的腰,寻找到了新的支点。 “喂,你要吓死我,继承我的遗产吗?” “闭嘴。”江辞声音冷冷的。 他语调冷的刺骨,似乎是第一次对着沈溪说出这两个字。 沈溪顿了一下,一时间笑的越来越假了,“我就知道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刚追你的时候,恨不得亲爱的亲爱的喊,现在要分手了,听见你说话就心烦。” 江辞听的额头青筋直跳,他把沈溪抱到外面的沙发上。 沈溪被迫平躺。 江辞单腿支在沙发上,缓缓的弯腰卧逼进沙发上的女人。 沈溪感觉到一股厚重的呼吸似乎扑面而来,伴随着男人身上的檀香味。 嗯,江辞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上香了? 沈溪百无聊赖的想着,忽然唇下一疼。 她猛的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在干什么?” 江辞声音低沉,他似乎轻笑一声道, “干你。” 沈溪心态都崩了,江辞到底是打开了什么样的魔鬼潘多拉宝盒,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那么大一个斯斯文文的霸道总裁去哪里了? 只是在沈溪以为还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她感觉唇边一热。 江辞珍重的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吻。 沈溪莫名的有些眼热。 中午,江辞虽然嘴巴毒毒的,但还是喂饱了沈溪,至少没饿着她。 事情的转机永远都在那么一刹那。 下午的时候,江辞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个轮椅,要推着沈溪去看海。 沈溪从醒来开始,就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回光返照一般,身上哪哪都不疼了,只是眼睛有些看不见罢了。 下午情况急剧恶化, 沈溪刚坐在桌子边,忽然感觉身上血气翻涌,猛的呕出一口血。 整个人昏昏沉沉,如坠云端。 她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了。 她趁着江辞找轮椅的瞬间,似是自言自语的说话,“我想最后做一个交易。” 空气像是凝滞了一瞬。 “我知道我是女主,你可以拿走这个头衔了。” 【你要什么?】 女人嗓音轻浅柔和, “让这个世界曾经认识我的人,全都忘了我吧。” 第124章 无名 海水卷着浪潮一阵一阵的扑打着向前涌着。 今天的海水似乎比眼泪还咸。 海里的小鱼也不再记得投食的人。 小岛房子里, 男人弯着腰,慢动作的直起身来,他轻轻的眨了下眼睛,垂眸看着手边的粉蓝色轮椅。 他低声喃喃,“秋天,要过去了。” 江辞收回搭在轮椅上的手,一步一步的向外走。 外面的海风很大,风声带着哨子,灌进他的耳朵,吵的他头生疼。 但他丝毫没有停下脚步。 等他走进大厅的时候,外面冷清的可怕,甚至没有人留下的痕迹。 江辞单手抵着桌面,手上青筋暴起,额头冷汗直流,他蹙眉忍受着灼烧般的疼痛,似乎不只是头疼,他的心脏更疼。 桌子的影子渐渐分成一重,两重,渐渐更多。 ——砰的一声。 江辞不忍身上的疼痛,骤然倒在地上。 他像是浑身被打了吗啡一般,他好像忽然感受不到疼了,眼神茫然的看着头顶的白色吊灯。 他狭长的眼眸安静空洞投放在灯上,像是在看灯,却又不像在看灯。 如果忽视掉他颤抖的手臂,他似乎真的没有正常了。 但人的身体有自我保护机制,当宿主的身体达到最大的疼痛时,身体会自动开启疼痛屏蔽功能,以保护人的安危。 渐渐的,夕阳西下。 黄昏的微光透过窗柩,铺洒在地上男人的身上,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像是失去了生机。 …… “这都一个星期过去了,这臭小子到底去哪了?” 江徽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签字,签完字,他恨恨的翻看报表。 越看越来气,想他好不容易到了退休年龄,终于可以下台了,这臭小子一声不吭,扔下公司就出去玩了。 没有责任心! ! 一点都不懂尊! ! ! ! 他还没出去玩呢! ! 李助理也习惯老江总的碎碎念了,以前总感觉老江总威严不可侵犯,现在嘛…… 他抬眼看着老江总一边叨叨着什么,一边唰的一下又翻了一面报表。 李助理推了推眼镜,嘴角微微下垂, 有点想念安静的江总了,怎么办? 江总从来都不会要求他跟着一起加班。 甚至还会提前让他下班。 只要他做完了分内的事。 但老江总不行,今天的任务做完了,还有明天的呢。 老江总……超级卷。 也许是上帝听到了李助理可怜的求助,在时钟晃悠悠的进入十二点时。 江徽的电话准时响起。 他抬眼,一看时钟十二点整。 “嗯?时间过的这么快吗?” 对面站着,饿的要死的李助差点泪流满面。 我勒个大老爷,您终于想起来十二点了啊! ! “李助休息休息吧。” 江徽在李助出了办公室后,接通了电话。 是老宅打来的。 “是我,怎么了?” 江徽皱眉,是老管家打来的。 “少爷回来了……” 江徽噌的一下,立马站起来了,忽然他感觉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甚至还想走两圈。 “他还知道回来……” 谁知道,还没等江徽说完,一向沉稳的老管家竟然语气有些不稳, “少爷是回来了,但是…诶…您回来看看再说吧。” 老管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叹的江徽额头筋突突的跳,眼皮子也直打颤。 江徽挂断了电话,穿好西装,随意拿了一把车钥匙就往外走。 等他一路风驰电掣的从公司回老宅, 还没进去,就看着院子站了半院子的佣人。 江徽蹙眉,这是怎么了? 他三步并一步的阔步往里走。 “江先生好! ! !” 江徽点点头,直接走进去了。 一进家门的那一刻,他还以为进了什么药园子,满屋子的中药味争先恐后的钻进他的口鼻,刺激着他的五感。 他看见妻子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愣愣的看着桌面一动不动。 “怎么了?” 华兰听到声音,忽然泪意涌出,她哽着嗓子,悲从中来, “不知道江辞在外面怎么了,回来怎么成了这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你去看看他……” 江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但看着妻子泪流满面,他紧绷着下颌,心情一下子荡到了谷底。 他跟在妻子后面,上了楼梯,到了江辞的房间。 华兰在门口驻足不动,她别过头不敢去看病床上的孩子。 江徽拍了拍妻子的背,示意她放松。 做完这个动作,江徽转身就走进了房间。 但,等他看见江辞的那一刻,还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江徽倏然哑然站在那一动不动。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难发现床上的青年男人竟然满头白发,他瘦的竟然都有些脱相了,原本英俊沉稳的男人似乎短短一个星期就失去了他原本的模样。 江徽不可置信的走到床前,走近甚至能看见床上男人深凹的眼窝,以及脸上不健康的苍白。 江徽的声音异常的沉, “小辞,你怎么了?” 奈何床上的男人眼睛紧闭,一点都没有要睁开的迹象。 江徽深深的看着儿子很久,才转身出门。 他揽着站在门外踌躇的的妻子,缓声开口,“江辞这一个星期在外发生的事情,我都是一个一个调查清楚。” “我……” 正当华兰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她余光看见里面的人小幅度的翻了一下身。 华兰快步的往里走, “江辞……” 江辞没有焦距的睁着眼睛,好像一个失去灵魂的雕塑。 第125章 他的眼睛黑的浓稠,眼神淡漠,冷到没有任何的情绪。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双漂亮的眼睛竟然再也透露不出任何的情感了。 华兰捂着嘴巴,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她看着江辞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样子,一时间心疼的无以加复,她握着儿子瘦到露骨的手, 她擦了擦眼泪,扯着嘴角笑了笑, “江辞,难受的话就和妈说一说吧,你现在长这么大了,妈妈还没和你好好坐下来聊过天呢……好在,现在也不晚,有什么事情别憋在心底,就当是我们母子的秘密了,妈会替你守着秘密的。” 江徽站在一旁,红了眼眶,他声音爽朗,朝着床上的孩子说, “江辞,男人也可以难过,也可以流泪,想哭就哭出来,没人会笑话你。” 房间里,一片寂静。 终于,过了很久, 躺在床上的青年男人,轻轻的阖了阖眼,复又睁开,再睁开眼睛时,眼底一片清明,他的声音淡薄,却又有些沧茫, 他只问了一句,“今天是几月几号?” 江徽最近天天开会,时间观念都刻在dna里了,他脱口而出, “九月二十七。” 华兰不太明白,但明智的没有出声。 江辞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他消瘦的手撑在床上,缓缓的支着自己坐起来,许是身体消耗的太严重,他仅仅是起身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慢慢的吐出一口气,头靠在床头上,眼神平静的看着担忧的母亲, “妈,我没事,只是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您也不必太担心了,我……我会好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告诉自己。 华兰见孩子不想说,也就及时的止住了,她松了松眉心,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行,好歹还有求生的欲望。 这孩子,从小就固执,真的生怕他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了。 江辞眼神倦怠,“江渡呢?” 华兰嗔怪的看他一眼,“你这日子都过糊涂了,江渡还在外面上马术课呢。” 江辞没有反应,轻轻嗯了一声。 他撩起眼皮,主卧侧面的大镜子被搬走了,江辞不在意的收回眼神,眉宇间尽是疲意。 江徽一眼看过去,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我们先出去,让孩子自己先休息一会…他看着…挺累的。” 华兰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到底是自己生的孩子,他一睁眼的时候,眼底流露出的沧桑感遮都遮不住,她不懂短短几天,这孩子到底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这样的……悲恸。 她再三的看了看江辞,才开口, “我们先出去了,江破在门口守着,有事……诶,算了,你好好休息吧,妈不多说了。” 轻轻砰的一声。 门被关上了。 房间的灯始终开着,苍凉的光亮打在江辞脸上,他轻轻嗤笑一声,“骗子。” …… 江破坐在自己老板房间门口,稳稳当当的坐在那,他皱着断眉,绞尽脑汁的想着,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叮嘱了他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还没等他想起来, 咯吱一声,房间门开了。 江破下意识起身挪开凳子,瞬间直起腰杆,笔直的站在那里。 他目光随着门打开,看见了里面出来的人。 那一刹那,江破眼神瞬间沉的下去,脸色冷然。 一直以来聪明清隽的老板,此时瘦的没有了人形,平时贴身妥帖的白色衬衫此时竟然松垮的穿在老板的身上。 最让江破挪不开眼的是……江辞的一头白发。 江辞一双浸冷的眼睛看向手下, “怎么?” 江破立马回神,低头“没什么。” 他在那一刻不敢和江辞对视,他明确的感受到老板变了。 他似乎更加的……淡漠了。 “打电话给许泽川,让他工具带齐全。” “哦……哦,好的。”江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应了下来。 江辞转身又进了房间。 一个小时,许泽川掐着他标志性的兰花指迈进了江家,虽然他平时吊儿郎当的,但这次江破再三嘱咐, 多余的话别说,眼神别乱看,干完活就走。 他敲了敲房门 “进。” 许泽川低着眼,“老板,今天是有工作吗?” “嗯,把我的头发染黑。” 许泽川倏然抬起头,眼里充满不可置信。 …… 马场上, 马术教练一夹马腹,停了马步。他看着心不在焉的江家小少爷,思考了一下,问道, “小少爷,是对今天的课不感兴趣吗?” 平时,江家小少爷来这里都很守规矩,该学的东西学的也很快,没有一点富家子弟矜贵傲慢的习性,他也很尊重老师,上课基本上是老师说什么,他就会认真的听,然后认真的做。 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像今天这样,心不在焉。 小江渡垂着脑袋,心情莫名的沮丧,自从他生病醒来,感觉全世界都变了,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奶奶,可他下意识感觉来的人应该不是她。 或者说,他在期待谁的到来呢? 小江渡感觉心底空落落的,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想问问爸爸,可是爸爸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个星期都没见到他的身影,奶奶说爸爸有事要去办,很快就会回来了。 这明显是哄孩子的把戏,他早就明白了。 奶奶不说,他也不问。 可是有一天,他看着窗外的夕阳,忽然心血来潮抱起画板,想画一幅画,但当他提起笔的那一刻,他竟然什么都画不出来! 小江渡不明白,为什么他连画都画不了了呢? 所以当教练问他的时候,他只能摇摇头表达歉意,但就连他自己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他会这样。 马术教练十分善解人意,他看着小少爷既然已经无心学习,干脆大手一挥就宣布下课了。 因为江辞给马术教练留过一句话,一切以江渡的喜好为主,不必逼着他强行学习。 所以,马术教练几乎毫不犹豫的给江渡放了假。 小男孩回到江家老宅后, 第一眼就看见了客厅沙发的爸爸,他唰的一下眼睛就亮了,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的跑到爸爸面前。 “爸爸,我放学回来啦。” 江辞的眼神落在了江渡身上。 第126章 金灿灿的阳光随着孩子小小的身影终于照到了江辞的身上。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江辞的眼神平和,他看着孩子明媚的大眼睛,微微笑了一下。 “爸爸,我好想你的。”江渡凑着小脸做到了父亲的旁边,揪了揪自己的衣角,小声的说话。 他敏锐的察觉到父亲的似乎…不太好。 哪怕他现在看上去是温柔平和的。 江辞半靠在沙发上,他缓了一口气,忽然开口,“江渡,明天搬家。” 江渡疑惑抬头,“搬去哪里呀?不住御景山庄了嘛?” “嗯,搬到南湘公馆。” 江渡抿了抿唇,他不太想搬走,他很喜欢那个地方。 但是,父亲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他还是陪着父亲吧。 江渡点了点头,聪明的没有开口提问。 江辞眼神怠倦,他的眼神没有落在孩子身上,“你想要带的东西可以自己收拾好,会有叔叔到时候帮忙带走。” 他顿了顿,垂着眼睛,“要是你还想在奶奶这里住也可以,不强求。” 很多东西,他强求了也没有结果。 江渡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开口“我喜欢和爸爸住。” 江辞平静的点了点头, “好,但是这段我还有事没有忙完,你可能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等我忙完了,回来接你,好么?” “好呀,爸爸是要出差嘛?” 江辞摇头,“个人私事。” 江渡看着父亲手骨凸起的手背,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好嘛,他又被丢在老宅了。 江辞摸了摸他的脑袋,孩子的头发和女人的一样柔软。 …… 九月二十九号的清晨, 江辞独自驱车上山。 寺庙烟火燃起,江辞叩响了寺庙的大门。 一个小和尚身披着黄色袈裟,开了门。 他行合十礼,“施主。” 江辞道,“小师傅叨扰,我今日约了圆慧大师。” 小和尚这时候已经打开了寺院大门,他向东南方看了一眼,“施主可能要等一会,圆慧大师现在正在晨诵,大概还有十分钟左右结束。” 江辞礼貌微笑,“没关系。” 他被小和尚带到了一个简陋的禅房,江辞安静的敛眉坐在那。 小和尚颇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又走开了。 没一会, 檀香氤氲,一位老者进来了。 圆慧大师眉目慈祥,眼神淡然,透着悲悯的神色,“江施主,这是你来老衲这第二回了,第一回的所求有答案了吗?” 江辞黑眸深邃,他没有回答圆慧的话,而是开口道,“大师,这世间的伦理纲常,因果轮回,因何而生?” 圆慧大师眨眨眼,道,“一切都在施主眼前,施主若看见的是因则是因,若看见的是果则是果,这世间的是是非非谁又能真的参透呢。” 他说的话似乎没有回答江辞的问题,但又似乎沾上了边。 江辞眼神茫茫,没有方向。 圆慧大师看着这个年轻人,想起了五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早上,青年三叩九跪来到寺庙,在最后一层阶梯那里长跪不起。 圆慧问他,“为何不跪到最后一层?” 那个青年答,“因为希望。” 直到现在,圆慧都没有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 但,这个孩子命格里年少丧妻,中年丧命,也不是个大吉的命格。 好在他身上还缠着不同的一层线。 是佛祖庇佑。 他的命格被改了。 圆慧摸了摸胡子,有心点拨, “孩子,一切向前看。” 江辞讨厌向前看这句话。 他阖上眼眸,这话以前也曾有人和他说过。 他安安静静的坐了一会,向圆慧告辞了。 老和尚走的时候,只留下一句话, “江施主,情深不寿。” 江辞也大步向前走。 “我会长命百岁。” 圆慧听到年轻男人说。 第127章 故事开场 一阵刺耳的机械声划破天际。 “危险! 危险! 男主死亡,世界崩塌。” “叮,请求…救援。” ……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像恍惚过了一个世纪。 沈溪从混沌中醒来,浑浑噩噩的半眯着眼睛。 其实早在做交易的那一天,她就做好了再也醒不来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她竟然赌对了? 还有,这是在哪? 沈溪慢吞吞的起身,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难不成这是继她第一次穿越后又一次穿越了么? 等等,貌似有哪里不太对? 她怎么变的这么矮了?! 沈溪不可思议的伸出短小的手,刺眼的阳光照进来,显现出印在地上矮小的影子。 她变小了?! 小小的沈溪叉着腰,茫然的在破旧的房子里转了一个圈,愣是没想通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这到底是穿越还是去参加变形计啊?! 沈溪环视一周后,甚至在这个破房子里找不到一块镜子,以及一口能喝的水,说一句家徒四壁都是谦虚了。 瞧瞧,只有三面墙呢。 真棒,遮不了风,挡不了雨的。 沈溪面无表情的想,我该怎么样去微笑的面对这操蛋的人生,现在沿街乞讨能赚到钱养活自己吗? 好在老天没把路给堵死,在她一番认真(强盗似的)翻找之后,她发现了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史丹利尿素袋,拍拍灰打开后,里面居然有一兜子现金??? 沈溪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袋现金,脑子晕乎乎的。 这不会是假钞吧? 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啊? 入秋后,一阵嗖嗖的冷风从无形的第四堵墙吹进来,吹醒了发呆的沈溪。 沈溪立马拿出三四张,然后麻利的把黄黄的尿素袋包扎好,嗖的一下塞进床底下,甚至她还把这散落在地上的饮料瓶捆好装进袋子里也塞进床底,做遮掩。 这一切都做完之后,小小的沈溪快累死了,她丝毫不顾形象的仰躺在地上。 哦,别问她为什么不躺在床上,因为她这一身破破烂烂的的衣服,跟这个干净的床不太搭。 沈溪看着斑驳的天花板,眨了眨泛着水光的眼睛,有点想江辞和江渡了,还有苏苏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们……大概都不记得她了吧。 “诶。” 沈溪叹了口气,果然也有点想江辞的大房子了,这破地方真是住一天感觉倒像是在参加荒野求生。 真服了,这一天天日子过得。 在沈溪第n+1次叹完气之后,终于认命的站起来了。 生活不易,沈溪叹气。 沈溪紧紧的攥着钞票,打算想出去打探一下这个世界的情况。 在走出这个破旧甚至不能称得上是房子的房子后,沈溪终于看到了这个房子的情况,这是一个印着拆字的危楼。 要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谁会冒着危险住在这呢? 沈溪边走边记路,看着这草都能没过她半个腰的地方。她难免会想到自己以前小的时候就这样跟着园长婆婆,至少那个时候还有一个家。 她摇了摇头,走一步算一步,活着就有希望。 无论如何,她还是要活下去。 现在,没有什么能比命重要了。 她穿过高高的野草地,小腿还被野草割出一道血痕,只是沈溪没有感觉到。 走了很长一段路。 她终于到了一个类似于乡镇集市的地方,这里有摆摊吆喝声,有袅袅白烟从摊子上冒出。 路上的人三三两两,有的人还推着车。很多人的眼睛也放在了矮小的沈溪身上。 无他,沈溪穿的太破了,说是衣服都是在夸赞她身上那个至少有一二十个洞且看不出颜色的布料。 沈溪从一开窘迫的低头,到后来被看多了变成面无表情的麻木。 嗯,该死的,她要买件衣服! ! ! 集市不大,但好在样样俱全。 沈溪直接走到一个地摊面前,随意指了三条衬衫,三条裤子,凑了六件衣服,花了250块钱。 目前为止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尿素袋子里的钱是真钱。 紧接着,她又钻进了一家澡堂,花了五块钱洗了一次澡。 再次出来的甚至瞬间变成了干干净净,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的“小男孩”。 吹头发处。 沈溪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里的小短毛,这是她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 呵呵,挺好的,真的,她一点都不怀念她以前的满头秀发。 这头发短短的至少吹头发节省时间了。 嗯,挺好。 沈溪刮擦一下放下吹风机,镜子里矮矮的却长相精致秀气的“小男孩”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穿上刚买的五十一件,250六件打包的衣服。 隔壁吹头发的大姐像是刚看见这站了一个小男孩,吓得花容失色。 沈溪微笑的且熟练的脱裤子,脱的只剩一条内裤,示意自己是个女人,哦不……女生。 刚才洗澡,就有很多大姨差点骂出来了。 沈溪都想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 等她出了澡堂,更想哭了,冷风吹过,她惊的打了一个哆嗦。 她看着外面依旧热闹的集市,眼底弥漫着散不尽的迷茫和惆怅。 她在这个世界甚至都没有一张身份证,如果现在去找警察叔叔的话,不可避免的会被送到福利院或者国家照看,如果她真的是个小孩子的话也就算了,可现在实际情况不是这样。 可,没有身份证就没有书读。 这就意味着没有学历,没有工作,坐车出市都困难。 她会画画,可现在又有什么用呢? 但,如果能找到一对成年人合作就好了。 可这样的风险又实在是太大了。 “诶,你知道嘛,马上一年一度的云霞湘龙舟赛就要开始了,也不知道今年有什么彩头。” “说起来,有点奇怪,这龙舟赛每年都是江氏财团赞助,每年都会提前放出点声音,今年到现在居然一点水花也没有。” “说的也是,这谁又知道呢,也不知道今年那位江家小太子还来不来。” 沈溪猝不及防的听到了熟悉的地名和人名,她双眼发亮死死的盯着两个讨论的小姐妹。 她快速的迈着小短腿走过去,礼貌又小心的问:“请问漂亮姐姐,这里是云霞湘嘛?还有你说的江家小太子是江辞嘛?” 差一点,沈溪都想问我们国家叫什么名字。 但害怕问出口会被当成行走的五十万,她点到为止的闭上了嘴。 那两个小姐妹低头一看,是个帅到有些…秀气(娘)的小男孩,眼睛噌的一下比灯泡都亮。 啧啧,好帅气的小男孩,等他长大了以后以后绝对是个少女杀手。 “小朋友是和家里人来着玩嘛?这里是云霞湘哦,但是你说的江家小太子的名字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也不知道诶。” 其中一个女人弯着腰,面对这个好看的孩子声音都夹起来了。 沈溪差点激动的双手一拍,这是个好消息啊! 临走的时候,沈溪作为回报,欣然同意她们要捏自己脸的请求。 分别的时候,沈溪顶着红彤彤的小脸蛋快乐的走开了,两个女人走的时候也是春光满面的。 至此,双方都觉得自己占了个大便宜。 第128章 哥哥,躲雨 顶着秋风回到了外面肆意长满荒草的家,沈溪一屁股坐在硬的跟铁块一样的床上,她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床底。 这难道是个平行的世界,曾经有过江辞和白苏苏的世界吗? 不管怎样,她来到这肯定是有原因的,原本以为是被放逐到了这个世界,现在看来……不尽然全都是这样。 看来,还是和江辞有关。 沈溪耷拉着眼皮,忽然轻啧了一声。 男人果然是祸害。 但她现在在这个世界好像也挺想这个祸害的。 …… 江家 最近江家简直闹翻了天,从小江辞莫名在云霞湘被拐到大山里,江家苦寻无果,最后居然还是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小男孩给送回来的。 最要命的是,全家最大的命根子现在吃什么吐什么,身体还被检查出曾经有中毒的倾向。 还有一件最最要命的,也是最糟糕的一件事,小太子没办法开口说话了! ! ! 二楼偌大精致的房间里, 华兰抹着眼泪抱着乖巧木讷的儿子,她看着孩子琉璃般漂亮的眼睛,低声哄道,“小辞,看看妈妈,妈妈在这呢,你看,这是你的房间,还有印象吗?” 房外藏着很多人都没敢进来,生怕吓到孩子,但也都在门外翘首以盼,听着里面的动静。 江老爷子睨着前面急的乱转的儿子,心底嗤笑,人总是贪的,他这个儿子又想事业更进一步,又想家庭合稳,这天下哪来这么多好事。 但现在这风风雨雨,却也超出了他这个老头子的想象了。 江徽半张脸红亮的吓人,从江辞被找回来成了精致且无生命力的洋娃娃时,华兰在里面哄,他就在外面扇自己耳光。 到现在,孩子还是没办法开口说话。 他颓然的靠在白墙上,他的妻子在里面伤心欲绝,他的儿子精神失常,而他现在竟然无能为力。 没有什么比这更痛心的事情了。 这场闹剧持续了一个星期,直到忽然有一天。 那天,倾盆大雨滂沱而下。 小江辞坐在凳子旁,江家人围着他坐在一起,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说着什么,但都有意无意的看着无动于衷的孩子。 忽然,小江辞看向门外的大雨,怔然的哑声开口,“躲…躲雨。” 他的嗓音很细,像是很艰难挤出的声音,很小,但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见。 这句话瞬间如平地惊雷,瞬间炸起了水花,闷声的砸进了江家人的心底。 江徽不可置信的抹了一把眼,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儿子,他站起来想要伸手去抱,但半途又犹豫的缩了回来, “小辞…你…说什么?” 他很快反应过来儿子开口了,并且很快的试图引诱孩子再次开口说话, “爸爸没有听清,你能再说一遍给爸爸听吗?” 小江辞抿了抿唇,一张脸憋的发白,他小小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窗外,眼里充满了担忧,最后在一家人期盼的注视下,他又憋出了一句话, “躲,雨,哥哥……” 一时间,空气像是被凝固住了。 话说到这,江家人一群人精中的人精,又有谁猜不出来呢,是流浪久了,现在看见大雨会下意识的喊同伴躲雨。 江老爷子老眼闪过一丝光,他双手负在身后,面对面看着这个自己的幼孙,苍老的声音却很温和, “小辞是不是想见哥哥呀?” 小江辞脑子里捕捉到了关键字,像是被启动了按钮立马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爷爷。 嗯呢,你知道在哪吗? 老爷子从幼孙的眼睛中看到了里面表达的意思,终于哈哈大笑出声。 江徽有些不甘心孩子不理他直接去看老爷子,硬是一屁股把老爷子挤走,一张英俊风流的脸上充满了讨好的看着小江辞, “小辞,你在跟爹说句话呗,你要是说句话爹能今天下午就能给你打探到哥哥在哪,好不好?” 老爷子被挤走的时候冷哼了一声。 没用的东西,还要他老家伙亲自出马。 小江辞细细的眉毛慢慢的蹙起来,像是在权衡这句话的真实性。 但最后,过了很久,他慢慢开口一字一句道, “找,哥哥。” 行吧,也算是一句话。 江徽立马妥协了,开怀的拍了拍儿子薄背,立马准备办事。 江总出马,一个顶两。 一个小时不到,沈溪的下落就被打听出来了。 ——在云霞湘。 这个让整个江家人都厌恶的地方。 这个曾经拐走江辞的地方。 江家人在查到云霞湘里的人绑架了江辞之后,都对这个地方缄默不言,也因此,在今年政府里的人在找江家协商赞助的事情时,江徽连他们面都没给见。 说是迁怒也好,泄气也罢,总归,他们现在最讨厌听到这个地方的信息。 但是,当江徽面色沉冷的转回到大厅时,小江辞的眼睛随着他的走动而动,里面充满了祈求和生机。 江徽沉默了,他伤害了孩子一次,难道还要再伤害他第二次吗? 他不禁开始想自己是否配做一个父亲。 一旁的华兰在丈夫的沉默里似乎读懂了什么,她轻声劝慰,“不用纠结那么多,孩子还在等你的回答呢。” 江徽看着妻子娴静的脸庞和孩子殷切的眼神,他认命的点头回答,“那个小子现在在云霞湘。” 小江辞垂着的眼睛微不可察的轻眨了一下,里面泄露出一丝欢愉和偏执。 我又要找到哥哥了。 孩子一个眼神,江徽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他轻声的叹气。 云霞湘这个地方还是测一下风水比较好。 他对上孩子沾满水渍的眼睛,立马心软的开口,“等爸爸这几天带你过去找哥哥。” 这时候反而有惊喜。 小江辞立马蹦出来一句,“什么时候?” 他要具体时间。 “最迟明天。” 华兰心有余悸的盯着丈夫,江徽反而更加温和的给妻子解释,“孩子眼里还有希望就好。” 生在江家不需要他以后有出息,哪怕江辞以后天天吃喝玩乐都够他玩一辈子的了。 小江辞立马咚咚咚的跑上了楼,挑了几件衣服抱在怀里,似乎想带走些什么。 楼下的江家人面色各异。 第129章 他负责貌美如花 这是沈溪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天空惊雷炸起,电闪雷鸣,雨水疯狂的往危楼里奔。 沈溪忧愁的盘腿坐在光板床上,倚着装钱的麻袋,床脚已经被雨水淹没,整张床板都湿漉漉的。 这雨已经下了小半天了,怎么眼看着要越下越大了。 就在这时,电闪雷鸣之间,如珠的雨线中倏然闪出一个奔跑的数十个人影。 沈溪被吓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她警惕的盯着前方。 待人慢慢走近的时候,她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来了六个保镖,其中一个手上抱着大约五六岁的的孩子。 乍然,她直愣愣的看着前方的小孩,一时间忘了自己也是个小孩儿。 她看着那个熟悉的脸庞,脱口喊出, “儿砸?!” 一路护送小少爷的六个个保镖瞬间脸黑的下来。 这个小孩是不是也脑子不好? 然而,在沈溪喊完话的时候,小江辞立马就走上前去了,一双清棱棱的眼睛围着她转,小手还下意识的去抓她的衣角。 他仰着头,小声的说,“哥哥。” 只是沈溪听到这个称谓,艰难的笑了笑,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小男孩,她问,“你是江辞吗?” 小江辞眨眼点了点头,眼睛水汪汪的。 他心底有些小难过,哥哥这么快把他忘了吗? 沈溪看着这孩子一脸要哭了的表情,一时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 谁能想到啊,这要哭的小孩子是她以后的丈夫,在另一个世界她儿子都跟他一样大了啊! ! 外面的雨哐哐下,里面两个小孩各思考各的。 光线昏暗的房子里, 高一点的寸头“男孩”低头俯视着面前眼巴巴抬头看着她,手里还扯着她衣角的小男孩。 最后,还是身后的一个保镖队长看不下去了,轻轻的趟水走上前,把小少爷抱上床板坐着。 还顺手给小少爷把脚擦干净,换上了新鞋。 小江辞垂眸,有时候会偷偷的瞧哥哥一眼,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又赶紧收回视线,矜贵的挺直腰,假装自己一直在老老实实的坐着。 沈溪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当然也是因为她没关注到,她现在一脑门子全是在想这个世界的沈溪是怎么和江辞扯上关系的? 上一个世界,是炮灰世界,世界的剧本里她是女配,江辞是男主,但后来剧情偏离,有隐藏起来不为人知的秘密,那背后是江辞爱上了她,从而有了江渡。 可,张招娣又是怎么回事? 身为局外人,沈溪好像又是一个小说的女主,从而引起了张招娣的嫉恨。 其实,这以上也都是沈溪在上一个世界临死前的感知,她当时就是在赌世界以外有另外的干扰因素,类似于当时想要用交换救她奶奶的世界意识。 当她开口试探说,她是女主的时候。 那个世界,认了。 也许是沈溪愣怔的时间太长,小江辞一会低头偷偷觑着她的脸色,一会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难过到自闭。 终于,他忍不住的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小的声音,“哥哥。” 一脸懵逼的沈溪没反应过来直接转过头,下意识道,“喊我姐姐。” 等说完,她就回过神了,哦对,在她眼里看来,自己现在可不就是个哥哥吗。 嗐,以后的丈夫现在喊自己的哥哥是个什么体验。 沈溪答,就是心情挺复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玩角色扮演呢。 小江辞不解的眨眨眼,他毛绒绒的脑袋凑过去,认真的看着哥哥的眼神不太像是说笑的样子,“姐姐?” 沈溪一本正经的rua了一把小少爷的头发,说道,“是的,我是个女生,所以你得喊我姐姐,而不是哥哥。” 虽然以后无数次的瞬间在床上,她会因为这个羞耻的称谓气到晕过去,会后悔让江辞在喊她姐姐。 但,现在的沈溪不知道哇! 一旁的保镖队长在听到这话,挡在墨镜后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扫视着这个自称是姐姐的女孩身上。 还真可能是个女孩,毕竟这小孩长得很白,睫毛长的都能戳眼皮子了,关键是也没有任何有喉结的迹象。 但走在外面,让很多人认为沈溪是男孩的特征,不仅仅是因为他有一头短发。 更多是因为她身上有一股野劲儿。 毕竟是摸爬滚打,挣扎着在这底层的世界里活着。 小江辞当然……不能理解! ! 他一年里跟着的哥哥怎么会是个小女生呢?! 他以前最讨厌那些经常爱哭大叫的小女孩儿了,和江家有人情往来的世家小女孩儿,大多数都是身家金贵的主,个个都娇惯的不行,稍微不顺她们意,她们能哭到用眼泪把他给淹了。 傲娇的江小少爷自此都会躲着小姑娘走。 他不相信的眨巴眨巴眼,眼巴巴的看着沈溪,试图想让她收回刚才说的话。 沈溪低眼看他,随意的伸出手挠了挠小男孩的下巴。 跟逗小狗似的。 保镖恨铁不成钢的撇开眼睛。 沈溪说,“我确实是个女生,没必要骗你。” 她没有多余的解释,因为只要她说,江辞就会信。 小江辞呆愣的看着哥哥,固执的不肯低头,脸上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这可爱的模样让人看了都不舍得说什么。 偏偏沈溪能有着狼心的女人,她认真的点了点头,一副我说的没错的模样。 就这样,两个小孩好像对峙了起来。 在保镖看来,这两个小孩的眼睛都能擦出火花来了。 保镖们心底纷纷感慨,少爷不愧是少爷呀,这少爷脾气还是没有因为一个小姑娘改变,就应该这样,一个爷们儿就不应该为个小姑娘磨磨唧唧。 谁知道下一秒,他们就被打脸了。 还是脸被打的啪啪响的那种。 他们眼睁睁的瞧着他们家的小少爷期期艾艾的看了眼沈溪,别别扭扭的喊了一声,“姐姐。” 沈溪哎的一声应了。 谁知道小江辞仿佛喊上瘾了一样,他见哥哥…哦不姐姐,不像以往的那么冷清,反而愿意搭理他了,就一口一个姐姐喊的比谁都甜。 在沈溪眼里看来,江辞以后适合做个甜妹。 他负责貌美如花,她负责赚钱养家。 第130章 他的姐姐 狂风暴雨依旧,但危楼里的人没有多关注天气方面的事情。 沈溪想问小江辞这这个世界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有什交集。但保镖在这,不太好问。 她就干脆老神在在的倚着钱袋子眯眼随意和小江辞玩。 现在的江辞还不是二十几年后的江辞,他没有深沉的心思,没有表情匮乏的脸。这让现在的江辞看起来十分的软糯可爱。 沈溪捏着他的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 忽然,她手一顿,孩子的手一般都是非常的软和嫩,但她发现江小少爷并不是这样,他的小手上还布满了划痕和老旧的伤痕,有像是被锋利的到割开的细口子,也有摔伤的不规则伤口,一双小手上好的部分几乎没有。 这些伤大部分都已经结痂变成了褐色的结块,有些又重新被戳开,皮开肉绽。 她轻轻的点了点结痂的伤口,抬头看着面前乖巧可爱的小江辞,疑惑开口,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伤口?” 小江辞瞳孔微缩,下意识想要抽回双手,奈何沈溪提前洞察到了他的动作,硬生生的把他的手给摁住了。 小江辞有些难为情的红着耳朵,小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祈求,“丑,别看。” 沈溪没好气的拍了下他的脑袋,“你的手只是受伤了就算丑的话,那我的手也就别要了。” 沈溪说完,还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手伸出去给小江辞看,她的手上有红肿的冻疮,有些早已溃烂,小小的手上不仅仅有伤痕还有老茧,里面布满了生活的艰辛。 但她其实要说多在意确实算不上,哪怕是在前世她也是这样的一双手,但照样可以画画写字,做什么也不会耽误。 沈溪以为小少爷是活在糖水里长大的孩子,他没有吃过生活的苦,没有经历过难活下去的绝望,单纯的皮相难看就可能会让这位金贵的少爷难以自处。 但她想错了。 无论什么时候的江辞从未过多注重过自己的外在形象,但他却不希望在沈溪面前展露出自己的缺点与丑陋,这会让他感到很不安。 小江辞耳尖红红的,他伸出手去摸沈溪那双粗糙的手,但当他看见沈溪手背筋骨嶙峋,掌心却有着粗茧时,他双唇紧抿,小心翼翼的摸了一遍又一遍。 从沈溪的角度,只能看见小江辞毛绒绒的后脑勺,却看不清他的眼神。 小江辞低着头看着她的手,表情模糊,“以后不会了……不会这样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沈溪听懂了。 她鼻子泛着酸气,眼睛莫名的有些发红,“嗯,以后不会了。” 沈溪以前猜想和江辞遇见只是在高中上学期间,但谁能想到原来这么早,江辞就开始在乎她了。 她不禁想,她何德何能啊。 有些事情一旦细想就经不起推敲,就比如,江家唯一的小少爷怎么会跑到这个偏远的地方和她一起上学,还在一个班,如果不是小少爷自愿过来,他们又怎么会遇见呢? 原来在许多不经意的瞬间,江辞已经朝她走了这么多步路啊。 也就是在这一刻,沈溪听着外面的簌簌的雨声,雨水噼里啪啦的往下砸,沈溪一颗晃荡难止的心终于停了下来。 她于这个雨天做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决定。 无论如何,在这个时空,她要对江辞好好,至少,不能让这个时空的江辞在留下遗憾。 昏黄的光线下,两个孩子像以前流浪时那样一直依偎在一起,你戳我一下,我碰你一下,空气中都飘散着丝丝暖意。 保镖们纷纷探着头往里看了一眼,也都放松了心情,一直严肃的脸上微微勾着唇,会心一笑。 …… 到下午的时候,天气逐渐放晴,雨下的快,也停的快。 下过雨的天,混着土和草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保镖经过这短短几个小时,也就知道再多的事情和小少爷说都没有用,因为你问完了小少爷,小少爷转头就会眼巴巴的盯着他旁边的人,让她来做决定。 这时的保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家的小少爷还有坐耙耳朵的潜质啊。 最后,在保镖第无数次盯着这个危楼的担心它会塌下来的时候,老天终于放晴了。 于是,队长迅速走到沈溪面前,甚至都没看自家少爷就直接开口问道,“沈溪小姐,你可以和我们一起搬新家吗?” 害怕沈溪多想,他还迅速的解释道,“小姐住的这个地方是危楼,这次的暴雨会让这座危楼变的更加岌岌可危,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可能是下一秒,这个楼就会塌了……” 沈溪看保镖苦口婆心解释的辛苦,直接干脆的应道,“好,我跟你们走,你们可以把我的钱袋子一起带着吗?” 保镖队长也懂一点内情,知道这笔钱是江老爷子给的,点了点头,招呼了一个兄弟。 那位兄弟一身的腱子肉,拎着钱袋子跟玩似的一点都不受影响。 沈溪拉着小江辞的手准备下床,往下走。 保镖队长不放心,害怕地上积起的雨水里混着玻璃渣或者钉子一类的东西扎伤小少爷,伸手过去想抱他。 结果小江辞直接避开了他的手。 保镖队长也不敢放任他走,朝着沈溪解释了一下。 结果,还没等沈溪回答。 小江辞抬起黑黝黝的眸子,先开口了,“姐姐怎么办?” 保镖队长想也不想的回答,“少爷不用担心,会有另一个保镖来抱沈溪小姐出去。” 小江辞脸色苍白,他的眼底有着一丝抵触和不情愿。 也没僵持多久。 下一秒,沈溪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替他做了决定,“那就这样吧,麻烦叔叔啦。” 小江辞抿着唇抬眼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姐姐,眼底有衡量也有失落。 保镖队长有沈溪的支持,更加得心应手了,他弯腰亲手抱起小少爷。 另一个保镖顶着自家小少爷的越来越沉的眼神,更加小心翼翼的抱起了沈溪。 沈溪现在的身板毕竟是一个小孩,没有多少难为情,她被抱起来的时候,还歪着头笑和小江辞对视了一下。 江辞看着保镖抱着沈溪在前面走,小小的心脏麻麻的,酸酸的,很难受。 也是这个时候,他想,他不想要任何人碰姐姐。 他的姐姐。 第131章 留下来吗? 云霞湘南面的一处幽静的宅院, 老宅里的保镖和管家佣人一应俱全, 江徽在小江辞出发前就着手安排好了这一切,在保镖带着小江辞找沈溪的时候,他和华兰也想跟着一起去的,但是儿子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一个人带着保镖去了。 他背着手在外院走来走去,一会看一看外面,外院搭建遮阳棚,这棚既可以遮阳也可以遮雨,这就导致江辉眼巴巴的站在外院,哪怕下着暴雨也没能阻止他。 华兰自从小江辞走丢后,身体的情况每况愈下,这次还坐了很久的车,一到地方就被江徽安置好休息了。 好在,这场雨没有下多久。 在雨过天晴后,一众保镖就带着两个孩子出现在了宅院门口。 下车的时候,小江辞还在牵着沈溪的手,牵的紧紧的,不愿意松开。 保镖们都见怪不怪了。 但江徽不是啊! 他看着两个孩子牵着的手瞪着大眼睛。 沈溪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她未来的“公公”,要说江辞长得像谁,无疑像是面前的男人了。 这也不得不说,江家基因强大。 因为江渡也像他。 江徽这时也才三十多岁,正属于一枝花的年岁,他长得英俊帅气,一双桃花眼眼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的严肃,更是衬得整个人冷沉疏离。 此时,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皱着眉看向两个孩子的时候,沈溪下意识以为这个男人不喜欢有人亲近他的儿子,但她并没有松开手,反而把江辞的手抓的更紧了。 这样是让江徽知道了沈溪的想法,得背地吐血三尺,大喊一声——冤枉啊! 江徽只是在一个金钱权利的环境里浸泡久了,哪怕随意一个动作都带着上位者的矜贵与压迫。 但也就一瞬间,他就温和的对着沈溪笑了一下,祥和的就像是邻居家的父亲,他不经意的走到沈溪面前蹲下,浑身散发着儒雅温良气势,他说, “沈溪小朋友,欢迎你的到来。” 沈溪礼貌回应,“江叔叔好。” 小江辞抬眼看了姐姐一眼,也跟着开口,“父亲下午好。” 沈溪诧异的低头看了小江辞,他们父子怎么瞧着有些生疏,还是说大家族规矩多,见父亲就得礼貌问好? 沈溪打招呼没什么,但江辞打招呼这个态度就令人寻味了。 其实,小江辞也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想跟着姐姐说话而已。 但江徽听到儿子礼貌打招呼到时候,眼神黯淡下去,到底是他这个爸爸做的不合格。 好在,江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哪怕现在心碎成饺子馅了,他依然笑眯眯的带着带着两个小朋友往里走。 当沈溪走进宅院,进到大厅的时候,她看着眼前的景象,心底升起滔天骇浪。 这……这明明是御景山庄的布局! ! ! 江辞的那栋别墅布局跟这个地方相差无二! ! 沈溪扫了一眼里面的灰白色的镂空酒柜,甚至有一样的雕刻。就连大型电视机旁边的古董花瓶摆放位置都是一模一样的。 虽然相比较于那个别墅,现在别墅里少了一些东西。但很明显,御景山庄的装修绝对是以这个宅院的布局为参考的。 这绝不是巧合。 沈溪低头看了一眼小江辞,心底的惊奇和疑问,是面前小江辞给不出的。 她想了想,半低着头,小声开口,“江辞,你觉得这个地方漂亮吗?独特吗?” 小江辞这才把眼睛从姐姐身上挪出来,分神扫视了一眼这大概的布局,眼神停顿在了沈溪身上,他犹豫了一秒,凑着脑袋和沈溪咬耳朵, “这里好看的。” 因为这个地方有姐姐在。 沈溪心想:是这样吗?江辞是觉得这个地方好看吗? 她心底有个声音说,不,不是这样的。 江徽看着两个小家伙你跟我说一句话,我跟你说一句话,黏糊在一起不肯分开。 他的好大儿,压根没有把他这个老父亲放在眼底呀! 其中一名佣人见主家来人了,立马招呼后厨上茶水和餐点。 这也就打断了沈溪的思绪。 两个小孩子肩并肩的挨着沙发乖乖的排排坐下,一人手里捧着一杯花茶,且他们的样貌都精致漂亮,洗干净像个糯米团子似的,更让人心生爱怜。 沈溪微笑的看着对面的江叔叔,眨眨眼。 江叔叔似乎有话对她说呀。 江徽瞧着这小子看过来了,也就顺势坐在她的对面开口了,“小朋友以后愿意和我们住一起吗?” 他开口很干脆,直接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沈溪无意识的晃了晃手里的水杯,垂眸看着玫瑰花片飘在水杯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这个世界,她好像也是有家人的,只不过现在她的家人没有找到她,且沈家还有一个叫沈鹿的千金。 沈家缺她一个吗? 好像不缺。 如果她想在这个世界安稳独立,就得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那么现在,机会来了。 沈溪面上表现的犹犹豫豫,像是不太愿意接受这样的请求。 虽然她以前是个黑户捡垃圾长大的,这不代表她能一口答应被人收养,在外漂泊久了的孩子,防备心是很重的。 在沈溪如果刨去以前的记忆来看,现在江辞喜欢她依赖她,所以她有用,可以心安理得的留下。那如果同样,未来哪一天江辞不喜欢她了呢? 她在这个家身份就会变的尴尬,就会生存的艰难。 虽然江辞不喜欢她这个假设在未来哪一天都不会成立。 沈溪心知肚明。 果然,在沈溪面露犹豫的时候,江徽换了一个坐姿,小江辞也抬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似乎在等她开口。 江徽声音依旧温和,面色如沐春风,“小朋友,你在这里可以永远享受到和江辞一样的待遇,这是我江家对你永远都保证。” 他说完话音一转,循循善诱道,“外面的生活你也多有体会,社会颇多的艰辛会让你生存下去变的更加的艰难。但以后,若你在这,可以有更好的环境上学,你会有更好的工作环境。” 以及…普通人一辈子难以触摸到的人脉。 沈溪心底慢慢的替他补充上了这句话。 第132章 沈溪,欢迎你的到来 沈溪表现得难为情本来就是装装样子,现在江叔直接一顿分析,听的沈溪热血沸腾,想直接一膝盖跪下来大喊一声——义父。 给钱分权牵人脉,这不是义父是什么? ! 但年纪小小的孩子应该是听不懂这些的。 或者说听懂的应该只是最浅显,最表面的吃穿住行问题的解决。 所以在江徽讲完,第二次重新看向她的时候,她矜持的略微点头答应了。 江徽心底默默的松了一口气,他在孩子们面前依旧是长辈温和的姿态,热情的招待沈溪吃点心。 他在沈溪来之前就调查过他的身份和来历,虽然猜到这个孩子小时候过的苦,但当他拿到那份资料的时候,还是暗自心惊,面前这个半大的男孩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自己的身份。 换句话说,他就是个黑户。 那他这些年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的,这是个值得人沉思的事情。 不可否认,江徽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个有着雏鸟情结的孩子,这个孩子从小就有极高的自我认知能力,也许在家庭影响下,他不可避免的有些冷血和不合群,很难有自己的伙伴,换句话来讲就是他瞧不上那群同龄的孩子。 所以,江徽很好奇,为什么儿子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男孩呢? 或者说,这个男孩身上是什么优点吸引了江辞,让他能做到说一不二。 儒雅的年轻男人身影稍斜,双腿交叠,手交叠在腹间,以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两个男孩。 此时的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直到华兰慢慢的扶着扶手下楼。 沈溪捧着杯子一眼望过去,华兰女士这个时候依旧是个优雅的女人,但比五十多岁时更加年轻,甚至看着也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梳着鱼骨辫,头发上别着一枝珍珠发卡,相较于五十多岁时的贵妇模样,此时的华兰更有大小姐气质。 江徽在华兰下楼梯时,就起身离开沙发走到妻子身边接过她的手,扶着她下楼。 沈溪垂眸想,这大概是豪门相敬如宾的代表了,他们的感情很好。 这时,一直默默无闻坐在沈溪旁边的小江辞忽然用他的小拇指勾了勾沈溪的小拇指。 沈溪一抬眼触接上江辞朝着她笑的模样。长大后的江辞很少笑,但此时他眼睛浅浅弯起来,给人一种春暖花开感觉。 小江辞小声说,“别害怕,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他们很好的。” 沈溪低下头也回应的勾了勾他的小手指,垂下的眼眸沁着些湿气,江辞真的很少,哪怕很多人都觉得他冷清不讲道理。 但此时,你瞧。 你们和我们分的都让人想哭。 “沈溪小朋友,下午好,阿姨晕车刚才在楼上休息,没能下来及时见你,这是我和叔叔送你的见面礼,诺,打开瞧瞧喜不喜欢。” 华兰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千金,走到哪的礼仪都让人挑不出毛病,哪怕是对着这样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她依然没有敷衍,认真真挚对待。 她说话间依旧笑容浅浅,坐在江徽旁边,更有江南水乡女子的柔和气质。 沈溪接下礼物,抬眼认真的道了一声谢。在华兰眼神热情的注视下,拆开了礼物,是一张薄薄的卡片。 如果是之前的沈溪,她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现在的她知道,因为江辞也曾给过她这样一张卡,且给过她解释。 这是一张京城的江氏家族卡,持有此卡者拥有这张卡有着无限的消费额,它更代表着一种权利,有权在任何情况下,支配江氏企业以及旗下各种权利调动。这上面的江氏金标,如果拿出来甚至能得其他的家族尊重以及……忌惮。 一般一个家族里有自己家族卡的人寥寥无几,有的小家族更是父传子的说法。但此时华兰直接把这张卡给她,是不是有点太放心她了? 她就不怕她携款逃跑吗? 但沈溪转念一想,又明白了这里面的关窍,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这卡的价值。 如果她真的融入到了这个家庭里,这张卡她自然就知道了用处,但如果她真的有异心,恐怕这就是张废卡。 不得不说,论看人心,他们依旧比她高一个阶层。 下一秒,沈溪适时的露出疑惑的表情,拿出卡来慢慢端详,再抬眼“谢谢叔叔阿姨的礼物,只是我读书少不识字,不懂这是什么?” 言下之意,我读书少,你们不要骗我哇。 小江辞一眼就看出这样卡片是什么,他没有这卡。因为,他的身份摆在这,他的脸比着卡好用。 他唇蠕动一下,正想要开口解释…… 华兰就微笑的开口了,“这张卡有很多钱,可以随你支配,这是我们作为家人最朴素的诚意。如果以后有哪方面你有缺,却说不出来的时候,它就适时的发挥用处。”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在受欺负的时候,可以给对方的大人或者家长出示这张卡,它可以很大程度上保障你的安全。” 除了这方面,她没有额外的解释卡其他用法。 沈溪想,江家人对人是真实在,一声不提其他话,却声声传达出庇佑的意思。对着她这样的一个乞儿,最害怕的不就是没钱和挨打了吗? 现在华兰女士一张卡就解决了她这个身份的窘迫与害怕。 此时,看着沈溪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江徽看了眼乖巧的儿子和旁边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少年,慢声开口, “今天一天在外面都累了吧,楼上有个游戏房,旁边也有玩具房,江辞带着哥哥上去看看吧,放松放松。” 华兰认可的点点头。 不能一上来就让孩子就去接受他们,没有大人的世界,会让他更加自在。 结果这话一说完,沈溪脸色一囧,正想着怎么解释自己不是个带把的男孩。 结果,小江辞板着一张小脸,平平淡淡的开口, “不是哥哥,是姐姐。” “什么?!” 江徽霎时间脑子都转不动了,这是个姑娘?! 华兰听到的时候也愣怔的一下,但很快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是姑娘啊!姑娘好啊!他们们家就有两个姑娘了,江黎也有朋友来,这姑娘一个人或许也不会那么孤单了。 比起养儿子,她能喜欢养女儿,能动手打扮,能穿花裙子能甜蜜蜜的亲她。 咳咳,想远了。 沈溪还在忐忑不安的时候,华兰看见她这样忽然心软下来,有点扎心的疼。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样在没户籍,没庇护的情况下长大的,靠那些瓶子可能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 这样小的身板就过早经历了生活赋予她的成长。 华兰笑的更加温柔,她走到沈溪面前,声音款款如流水, “我喜欢女孩,我很喜欢你,不要害怕。” 短短一句话,接纳下了沈溪。 华兰没有多说什么,就牵起了沈溪的手,带向她上楼,小江辞站在沈溪,也牵着她的手,时不时还不知道在开心什么就摇晃一下她的胳膊。 华兰亲自带着他们上了游戏房,她动手调了调一些电竞机,有些画面立刻改变了,变成了两种模式。 “这里面有很多游戏,等会会有阿姨给你们上一些零食,在这里放松些,就当我们是来度假的。” “沈溪,欢迎你的到来。” 沈溪猝然抬头,心跳声骤然锣鼓喧天,像是有什么东西缓缓流进她的心,再一次又一次让她大大的愉悦起来。 华兰说完取下了发间的珍珠发卡,轻轻的别在了沈溪的发间,“你是个姑娘,我就多送一份礼物,表达我独特的欢迎。” 珍珠灯光下,熠熠生辉,像是在这一刻,这个发卡发挥出了它最大的用处,也最大的发挥出了它的价值。 华兰亲了亲沈溪的脸颊,悄悄的趁着儿子不备也亲了他一口。 她亲完后,少女般的带着笑容转身离开,那笑容里还藏着几分狡黠,像只偷了腥的小猫。 两个孩子硬是被控在那一动不动,等着华兰轻轻关上门,他们才如出一辙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脸。 沈溪是震惊华兰女士原来这么亲和和豪放,原来是真的喜欢…她吗? 小江辞眨眼,摸脸是因为他不自在,也不太喜欢被人亲。以前他母亲都会尊重他的想法,不会亲他,这下还是这几年头一回。 但小江辞好像…也没有感觉那么讨厌。 “江辞,我真的很羡慕你。” 从前是,现在是,他的家人从来都不会放弃他。 从前江辞病重的时候不会,现在更不会。 小江辞眨了眨眼,拉着她的手,仰着头看着她的眼睛,“没关系,姐姐,我的就是你的。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什么都可以! ” 后来的江辞也确实做到了他的就是沈溪的。 沈溪也只是忽然间有的感慨,她难免想到了远在另一个时空的阿婆和从前和现在沈溪一样,差点成了流浪在外乞讨的孩子。 她伸手揉了揉他的脸,笑起来,“知道啦知道啦,小小年纪就爱说这些情话的小孩,这以后谁能说的过你呀!” 小江辞仔仔细细观察姐姐脸上没有一丝阴霾,慢吞吞的露出一抹笑。 在他心底,他们之间永远不会存在输赢。 只要姐姐想赢,她就永远会赢。 因为,他想让她赢 第133章 同居这点小事 两个孩子就这样开始了同居的生活。 一开始,沈溪和小江辞是两个房间,但分房的那天开始,小江辞死活不愿意离开沈溪的床。 那天的小少爷是第一次厚着脸耍赖皮,晚上的时候,死活躺在沈溪的雾蓝色床上,把被子蒙在头顶,小手紧抓着被子,动也不动。 在沈溪掐着腰站在床头以一种死亡目光盯视他的时候,正巧小江辞偷偷探出头一看,对上沈溪的目光,他的脸皮到底还是薄了些,瞬间,整张脸从耳根红到了头顶,整个人像浸泡在气泡水里咕噜噜的冒着泡一样。 沈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心底确实在想。 这会不会有点不太好,但这半大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对啊,他一个孩子懂什么呀? 纠结半天,沈溪叹了一口气。短短几分钟,她就妥协了。 诶,他还是个孩子呢,什么都不懂。 终于,小江辞等来了雨过天晴,沈溪妥协让他躺在自己床上睡觉。 但沈溪是个熬夜种子选手,俗称夜猫子,半夜不起来摸点手机,她都心痒痒,哪怕手机里已经没有了可以吸引她的东西。 江徽给沈溪置办的东西非常齐全,一切电子产品,沈溪都有,华兰则专门带着她去各种昂贵的高奢店买各种各样的衣服,其中也包括男装,因为沈溪其实还挺喜欢穿男士衣服,一种令人新奇的感觉。 话题回来,沈溪掏出了手机,侧着身子对小江辞关掉了灯,打开了小视频,乐呵呵的耍起了各种视频。 没有三分钟,“啪”的一声, 沈溪整个房间瞬间蹭亮,给沈溪吓的一懵,她茫然的放下手机,视线上抬看见了小江辞眼圈红红的,抿着唇眼神指责的看着她。 指责?! 沈溪眯了眯眼,这小子不对劲啊? “你怎么了?半夜开灯干什么?” 小江辞垂眸盯着她的手机,眼神一黯,“你一直在玩手机,都不和我说话。” 沈溪听完差点气笑了,她干脆坐起来,直视他的大眼睛,“小朋友,谁允许你有这么强的占有欲的,居然还管我半夜玩手机,我半夜玩手机是我白天没玩手机攒下来应得的,你管什么都行,就是不能管我玩手机……和钱。” 说完,沈溪在心底复盘了一下自己说的话,没毛病啊,谁家男朋友小时候会管你玩手机啊! 江辞是个小天仙也不行。 小江辞脸色苍白,眼神从手机移到沈溪的脸上,盯着她看了很长时间,最后耷拉着脑袋小声的开口,“那你带和我一起看。” 沈溪心想,这算什么,一起欣赏我手机里的188男模吗?还是欣赏我手机无意间点中的擦边小狗?这样一起看难道帽子叔叔知道了,不会连我们一起抓吗? 哦,这都不算什么,关键他还是个孩子啊啊啊! 手机是个好东西,手机里的浏览记录更是个好东西,沈溪哪怕在死之前都不能让手机流落他人之手。 于是,接下来沈溪强牵着唇角微笑,拍了拍旁边的床位,“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睡觉吧,熬夜会伤身体,会长不高……” 她编个一堆理由,终于把小江辞连哄带骗的带上了床关灯。 熬夜的人大都有个优点,放下手机就能秒睡,沈溪也不例外,这就导致了沈溪在躺下了第二分钟,无知无觉的睡死过去。 她迷迷糊糊的砸吧了下,感觉有只手悄咪咪的裹着她的腰,沈溪模糊的动了一下,没挪开就这样将就着睡下了。 第二天清早, 华兰带着家教找到了沈溪,她鼓励沈溪开始……识字。 真是太疯狂了。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自己是个没有身份的小可怜,为了填饱肚子天天背个破包捡破烂,没有时间认知。虽然这话没假,但沈溪现在成了21世纪拥有985学历的大学生,现在让她认字……好吧,她认。 就这样,沈溪就进入了文字的海洋。 华兰在门外听了一会家教与沈溪的沟通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就留给了师生二人交流的空间。 她慢步走到楼下,看见自家儿子笔直的坐在沙发上,盯着面前的两个手机,像是陷入了什么深仇大恨里,一直直勾勾的瞧着。 “怎么了?是手机坏了么?” 小江辞听见声音抬头,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面色难得的有些犹豫。 华兰美眸一顿,不对劲啊,这孩子什么时候脸上会有犹豫的表情?天塌下来,他都老神在在的。 现在的小模样,你还真别说,还挺可爱。 她假装自顾自的若无其事,拿起手边的一本时尚杂志,翻了几页开口道,“看来是没什么事。” 小江辞动作慢了半拍,小手慢慢的揪着衣角,眼睛又看向手机,想起了昨夜姐姐手机里的那些伤风败俗的男人,抿了抿唇,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昨夜姐姐睡得有些晚。” “哦?这是为什么?小辞又是怎么知道的?”华兰这下听见和沈溪有关,立马放下了杂志,认真的听着。 小江辞假装不经意的泄露,“姐姐半夜蒙在被子里,有灯光伤眼睛,她眼睛疼。” 这句话心机的很,这可以引导华兰这么想,沈溪早上说眼睛疼是因为半夜蒙在被子里玩手机导致的,第二天无意间和江辞吐槽了一下,然后又恰巧的被华兰知道。 从头到尾,江辞没有说谎话,但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短短三个段句,能组合成许多不一样的意思全凭听的人怎么理解。 华兰有些苦恼的点了点额头,小溪是一个喜欢夜里玩手机的姑娘吗? 她自诩是个待孩子宽和的母亲,手机这个东西在孩子手上全凭孩子做主,支配时间她也从不过问,也不会试图去窥探孩子们的隐私。 小溪玩当然可以,夜里玩是不是会影响睡眠,她的身体本来就是缺乏营养调理,体质也薄弱。 但她转念一想,心中一悯,她叹了一口气,谁让这孩子以前没接触过呢,也许是图个新鲜。 但,事情在沈溪从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回来的时候,全变了。 华兰召开了小规模的家庭会议,她一个人坐一个长沙发,端着茶盏,慢悠悠的品着。 小江辞和沈溪坐在她的对面。 “由于长时间玩手机会影响两位小朋友身体和视力健康,我决定实行投票制度,在晚上九点之前收回两位小朋友的手机,你们支持吗?支持的请举手。” 沈溪一顿晴天霹雳,她茫然的想,我能不支持吗? 那肯定……不能啊! 但她把希望寄托在了江辞身上,一双桃花眼眼巴巴的看着小江辞,结果平时跟个信号塔一样的小男孩,这次八分不动的坐在那,义正言辞的举起了小手。 眼神坚定的跟入党一样。 第134章 心机boy 紧跟着, 沈溪咬牙切齿的举起了手,很好,姐把你放心底,你把姐踹沟里。 她面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心底牙都要咬碎了。 她梦寐以求的夜生活啊!! 华兰看着面前两个孩子乖巧的配合,不由的挑了挑眉,小溪一向乖巧暂且不提,倒是她这个小儿子,今天怎么会这么主动? 她放下茶盏,“既然这样的话,就我们做一个君子协定,手机晚上九点,手机放在这个桌子上,第二天两位小朋友有需要可以自取。” 沈溪心底的小人疯狂捶地,这还不如强制收了呢?这跟驴前面吊着跟胡萝卜有什么区别?看的着,却吃不到。 小江辞一双漂亮的眼睛一扫过往的阴霾,眼底充满了愉悦。他眼角慢慢弯起来,快速的抬眼扫了一眼姐姐。 恰巧此时,沈溪无意间悲愤的眼神和小男孩愉悦的眼神一撞上。 “刺啦”一声 空气中像是忽然炸满了火花。 小江辞对上沈溪皮笑肉不笑的眼神,心底咯噔一声,恍惚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小手快速抓着姐姐的手,试图阻止什么。 下一秒, 沈溪状似苦恼的声音响起来,“阿姨,江弟弟最近一直赖在我的床睡觉……我…我…” 她说话半藏半噎,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这一听就明显里面有事情。 沈溪心底阴险一笑,呵呵在老娘面前算计她,她会让这位未来的丈夫提前感受到社会的险恶。 罗盘指针转动了。 果然,华兰搭话了。 其实,华兰是真的有些思绪凌乱,小辞赖在小溪的床上睡觉,这是什么情况?! 江辞自有意识起,就独立睡在自己床上,也从来不会试图睡别人的床。 她疑惑的抬眼看向对面紧张到耳朵通红的小江辞,“是这样吗?小辞。” 是这样。 但小江辞没有说出口,他眼睛又瞟向姐姐。所谓世道啊,风水轮流转,这下轮到沈溪大义凛然的看向前方,丝毫察觉不到旁边的殷切期盼的小眼神。 沈溪无意识的看着对面的沙发空出,心底默默的数, 一秒, 两秒, 三秒。 “是的,我喜欢姐姐的床。” 小江辞半天终于羞着脸憋出来一句话。 沈溪心底冷哼,豪门小少爷也是严格遵守社交礼仪的人,回答问题不会让中间间隔三秒以外,让别人觉得不礼貌 华兰心底却是在想,我几十万批发买回来的床垫,几个房间都是一样的配置,怎么会存在不一样的情况呢? 小溪的床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但到底沈溪提出来了,肯定是她已经忍受不了了,但顾及面子没好意思说,现在终于说出来了。那她肯定要好好的解决这件事。 华兰眼神温和的和小江辞说,“姐姐习惯一个人睡,身边有人就不太好休息了,所以今天晚上一定要分开睡哦。” 小江辞一脸天都要塌了的模样看着沈溪,他眼角还挂着泪珠子,一脸小可怜的样子直勾勾的看着沈溪,试图让她回心转意。 结果半晌,沈溪慢吞吞的转移开了视线,实在是小江辞长得太精致可爱了,他泪眼朦胧的看着你,眼神仿佛都在冲着人撒娇去的。 根本不敢对视,对视不了一点 事情在晚上的时候,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沈溪上了二楼西侧二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小江辞一步三回头的往前西侧一房走,硬是等不来沈溪的回眸。 他垂着脑袋,一步一步的挪着步子回到了房间。 第二天清晨起来,沈溪照例按着华兰的安排与家教老师一起学习,只不过学的东西变成了加减乘除计算。 只是,等她上完课的时候,二楼出现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明显是一支训练有素的一群人。 她送完老师出门,回头一看。 很少出现的管家叔叔又一次出现了,他认真的和沈溪解释了小少爷今早没起来,夫人发现事情不太对劲,赶紧走门口,敲了敲门。 门内依旧无人应答。 她赶紧推门而入,发现小江辞躺在大床上不省人事,结果一摸,是高烧,那小脸红扑扑的都快烧熟了。 在云霞湘,江徽早有安排私人医护在另一栋宅子,没多久,小江辞就被打上了点滴。 沈溪从门外看过去,发现小江辞虚弱的躺在华兰怀里,平时乖巧的脸都好像皱巴了起来,可见这场高烧对小江辞来说是个什么样的打击。 她轻轻的走进去,到了床边。 华兰扶着额头,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看见沈溪进来,她微笑的小声说,“他体内还有一些残毒,身体不大好。这个时间,上完课了吧,来这坐坐。” 沈溪点点头,坐在了华兰左手边,看着江辞皱起的眉毛,几乎用气音说,“我上完课了,他看起来有点难受。” 然而,沈溪说完话的下一秒。 小江辞就睁开了眼睛,他一双眼失焦的顿了一下,然后又缓缓的在周围扫视一眼,一下子就看见了沈溪坐在旁边,歪着脑袋,神态有些担忧。 他想,姐姐也会为我担心吗? 也许是面对病号,沈溪态度明显好了不少,一会给小江辞喂水,一会又送一些小零食。 小江辞对着沈溪送来的东西来者不拒。 也许是沈溪态度太好了。 小江辞在点滴快要结束前,用“虚弱”的嗓音软软的开口,当着华兰的面开口,“我今晚可以和姐姐一起睡吗?” 华兰感觉出有些端倪,她默不作声的看着怀里眼眸累的都快要垂下,却一股劲的的强撑着眼的儿子。 沈溪倒是也不太放心他一个人发烧晚上还自己睡,毕竟她这个未来丈夫可是靠脑子吃饭的男人。 什么都行,脑子不能烧坏了。 “行,今晚和我一起睡吧,正好也能看着你发不发烧了。” 华兰看着沈溪欲言又止,她狐疑的低头看着眼睛眨的飞快的儿子。她冥冥中总有种感觉,她这个小小年纪的儿子好像在给小溪下套怎么回事? 小江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垂眸收回了眼底的情绪,微不可察的抬了抬唇角。 【小剧场】 小江辞得知不能在姐姐房间睡觉,回到房间后面无表情的坐下。 三分钟后,一个完美计划产生。 他走进浴室,打开凉水阀,顶着冰冷的水淋了三个小时。 等差不多的时候,把水温阀调成热水阀,打开窗户通风。 脆弱的江辞眼尾通红,轻声笑了一下,蜷缩在床上。 至此,大功告成。 第135章 回京城 时间飞一样的流逝,转眼间,已经到了小学开学的时间。 华兰女士开始纠结到底要在哪个地方让孩子们上学,京城无疑教育资源最好,且地区生活环境也更胜一筹。 话又说回来了,这一切都得基于孩子们的意愿。 另一边,沈溪一觉醒来,脑袋发昏的看着米白色的天花板。 她昨晚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主角是所有人。 第一幕是阿婆不远万里送她进了大学的校门,骄傲的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进入了高等学府,临走的时候对她恋恋不舍,从口袋夹层里拿出很多张纸票塞到她的手上。 她进去的时候擦了擦眼泪,告诉阿婆她会努力让院子里的所有人住进大房子的。 第二幕是苏苏跌进火里,满脸是血的躺在焦木中,不醒于世。沈溪潜意识里疯狂的叫喊——快醒醒,快醒醒! ! ! 最后,一个老旧的房子被烧的只剩下一片灰烬,留给沈溪满目的荒凉。 第三幕是……多鹤。 那个听着就让沈溪觉得传奇的男孩,但梦里的多鹤年纪很小,看起来也只是刚上初中的样子,背着小小的书包,慢慢的走着上山的路。 这路……有点眼熟。 正当沈溪想仔细凑上去看小时候的多鹤长什么样子时,大雾弥漫瞬间模糊了多鹤的脸庞。但朦胧看去,这个男孩无疑长得很看,只是个轮廓看过去,就能看出他的骨相是典雅的美。 她轻轻的喊一声,“多鹤。” 小小的多鹤仿佛感觉到有人在呼唤他,朦胧的影子转过身子,直直的站在那。 就在沈溪惊奇的想再喊一声,有一股淡淡的糖果味席卷了沈溪的鼻腔,连连梦里感觉都是甜甜的味道。 “唔,姐姐,醒醒,醒醒。” 沈溪一睁开眼睛就和小男孩黑黝黝的大眼睛四目相对,她瞬间瞪大了桃花眼,环视了一圈。 哦,还在这个时空。 “你干嘛啊?打扰到我做梦了。下次在打扰我睡觉,小心我揍你哦。” 沈溪没好气的闭着眼睛,懒洋洋的枕着枕头,肆无忌惮的抱怨。 小江辞蹭蹭雾蓝色的被子,慢吞吞的爬到她的旁边,跪坐在她的身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姐姐做梦了?” 沈溪养神闭目,随口应,“是啊,所以你还打扰到我的梦了,想想怎么给我赔罪吧,小朋友。” 小江辞抿唇,眼神带着些不满,声音都低了下去,“姐姐在喊多鹤,多鹤是谁?” 他们聊天有时候往往都不在一个频道,比如沈溪追剧的时候,她会感叹这个人演技真好,小江辞会告诉她,他以后一定比这个男明星长得好看。 你说南,我聊北。纯属是鸡同鸭讲。 这个时候,小江辞又故态复萌了。 正当沈溪想再一次敷衍他的时候,忽然手一顿,脑瓜子一亮。 她倏然掀起眼皮,灼灼的目光看向小江辞,“你真的想知道多鹤是谁么?” 小江辞诚恳的点了点头,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个让姐姐梦里都喊出人名的男的是谁。 沈溪的手摩挲了下被子,小子,就是你了。 “想知道他是谁,你就去让人查查呗,说不定……我们就能见到他了。” 谁要和他见面了? 小江辞垂着眼睛,心底默默摁着这个不存在的小人头,疯狂暴打。 他从枕头底下摸了摸手机,抬眼看着眼睛清泠泠看着他的姐姐,半晌,发了条信息出去。 沈溪心叹,果然啊,小小年纪的小少爷就已经有了能帮他办事的人了。 这也是件好事。 两个孩子下午的时候,被江徽召唤进了东侧的书房。 书房里挂满了各种书法真迹,有些甚至能通过画卷看出字迹的年代。 江徽和华兰夫妻俩正在讨论一个工程项目的问题。 见两个孩子进来,都停下了话头。 佣人们端着茶盘进来放下茶盏和点心,又乖觉的快速离开了书房。 江徽看了看孩子们,眼睛看着沈溪,“小溪现在在这里生活习惯嘛?” 他自从知道沈溪是个女孩子以后,对沈溪说话下意识都低两个度。 沈溪眨巴眼用力的点了点头,她觉得生活挺好的呀,吃了睡睡了吃还有她的专属小男仆,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 江徽和自家夫人交换了下眼神,对视一眼,问道,“是这样的,今天把你们两个叫过来是有事想商量一下,关于你们是要在云霞湘本地上小学还是回京城上小学。” 小江辞听完,眼皮一跳,他心底有个迫切的想法——回京城,把姐姐一起带回家。 他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沈溪沉思了一下,她倒是无所谓在哪上学,反正对她来说,这个世界所有地方都是新开发的领域,她曾经从未踏足过的领域。 但在思考的那一瞬,她忽然想到了苏苏还有京城的那些朋友。 只是——苏苏在哪里被火烧的,还得调查。但有一个人,只要能有他的行踪就会有苏苏的行踪。 那个人就是盛深。 沈溪想尽力挽救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哪怕是让她少吃点苦也好。 小江辞捏了捏自己的腕关节,小声开口问,“姐姐,你想留在这里吗?” 这句话问的着实有艺术。 沈溪回神反问,“你想在这么?” 小江辞这次很诚实的摇了摇头,但他开口却道,“你要是留在这,我也会陪你,虽然我想带你一起回家。” 江徽支着头椅靠坐在花木椅上,也酸溜溜的朝着自家夫人小声叨叨, “谁能想到我江徽年纪轻轻养的几年儿子,转眼成了人家姑娘的童养夫了,夫人,你瞧瞧,你瞧瞧,简直是……没眼看! ! !” 华兰把玩着手里的花,拿着花点了点他的鼻子,轻轻的倪了他一眼, “这是你儿子的福气。” 但随着一片花瓣掉落,华兰又在心底叹气,或许未来的某一天,这个福会转变成祸,成为刺向他的那把尖刀。 太过爱人也是一场无声的悲剧。 对面的沈溪和小江辞倒是不知道华兰心底的担忧,沈溪悄悄的告诉小江辞自己的选择后,小男孩的眼睛熠熠生辉,漂亮精致的孩子此时更加的生动起来,他努力的压了压控制不住的眼睛,显得整个人流光溢彩。 最后,是小江辞统一了一下答案,小手点了点下巴,看着老父亲一字一句道,“我和姐姐都想去京城上学哦。” 说着说着他的尾音明显拉长,还带着小奶音,听的可爱死了。 老父亲一本正经的照猫画虎的回答,“哦,我知道了哦。” 瞧你开心的,没出息的样。 小江辞才不会理会他父亲嫌弃的眼神,他梦想中和姐姐一起上学生活的画面全部都将成为现实。 现在的他可以原谅一切不好的事情发生。 华兰咳嗽一声,裹了裹披肩道,“小溪,我觉得得先由我来介绍一下江家的各位成员,以及我已经提前告知他们你的存在,他们对你都表示非常的欢迎和期待。” 言下之意,不用担心你会被认真的对待,像对待家人那样对待你。 沈溪顿了一下,诚恳的致谢,“谢谢叔叔阿姨这么认真的待我。” 她实诚的跳下凳子鞠了一躬。 华兰没有上前去扶起她,而是吃吃的笑了几声,朝着江徽打趣道,“你瞧瞧,我都把小溪当成我的女儿了,现在我闺女给我鞠躬怎么瞧怎么可爱。” 江徽附和着自家夫人笑了一声,爽朗道,“小溪不要这么客气,大家相处自在些,不要把自己当成客人,要不然以后都难收获幸福感。” 他们没有阻止沈溪的鞠躬,是因为这个孩子现在没有能力有其他的回报可以给他们,所以当她付出了她那个年龄可以付出的诚挚的感谢时,双方都应该有诚意。 华兰夫妇的诚意是接受和容纳。 沈溪站直身体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对上小江辞偷偷看她笑的眼神,她也偷偷的瞪他一眼。 臭小子,天天笑的像朵娇花一样。 江公主这个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 不知名的小山村里, 一口大锅前围着三个孩子,大一点的男孩脸庞干净,认真的切着早上新摘的菜。 小一点的女孩扎着双马尾,面庞清秀稚嫩,却能看出未来美人的倾向。她站在凳子上认真的盯着大锅,等一冒烟气,立马去拿起碗去舀白白的米水。 “小妹,不要再添火柴了,饭等会要偶了。” 比舀米水更小的姑娘低着脑袋打哈欠,半天才回道,声音更稚气,她探着脑袋回, “知道啦。” 三个小孩各司其职做好了午饭,又端上了堂屋的大红四方木桌上,三个孩子分开坐在三条长凳上。 小一点的姑娘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拿筷子不耐烦的敲了敲饭碗,发出噔噔响的声音,“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啊,马上饭菜都要凉了。” 大哥瞥了眼小妹,“饿的话,你可以先吃。” 白林林闻言立马闭上嘴巴,老实的坐在那不说话,她不像大哥可以自由行动,她和白苏苏要是一起吃的话,等着她们的即将是一场暗无天日的毒打。 她们只能干活,但不配拥有和大哥一样的东西。这个认知早就深深的刻在了两姐妹心里。 白苏苏一直乖巧的垂首坐在那,也不说话,也不去拿筷子。 大哥瞥了她一眼,明显眼神放软,“二妹,饿了吗?” 苏苏摇摇头,声音低低道,“等爸妈回来吃吧。” 终于,在三个孩子都耐心告罄的时候,两个浑身都是泥巴的夫妻回来了。 男人一脸憨厚软巴的老实样,他跟在女人后面,背上还扛着铁锹。女人还没进家门,吊梢眼就斜起来,声音粗噶,“一群死孩子,也不知道上山去接一下你们老娘,都给我在这里等着吃饭,就知道吃吃吃,平时怎么没吃死你们呢?!” 三个孩子都哑然无声,垂着头不敢开口,这个时候要是敢开口说话,就一定会被骂的体无完肤以及打的皮开肉绽,谁也不敢这时候去继续火上浇油。 女人见两个女儿都瘦巴巴的样子,看着就火冒三丈,一群没福气的死样子,天天耷拉着头也不说几句话。 倒是大哥主动下桌,去帮着自家老爹卸下身上的农具。 白苏苏抿唇看了妹妹一眼,端着瓷盆走到井水旁开始压水。紧接着白林林也明显害怕的往姐姐身边走。 白苏苏压完水,小声的叮嘱妹妹“等会我去端水给他们,你先别进去,等会再进。” 白林林不知不觉用力的点头。 然而,在白林林闭着眼睛数到第五十八秒的时候,堂屋里传来哐当一声瓷盆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女人一顿怒骂,“你个死丫头,端着水都伺候不好老娘,冷不冷热不热的,以后怎么去伺候男人,谁给你饭吃! ! !” 白林林站在井水边瑟缩的抱着自己,眼泪哗哗的顺着脸颊流下来。 “行了,小说点话,没看白华都饿的嘴唇发白了吗?”男人敦厚的声音传出来“还有你,赶紧去收拾收拾,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白苏苏跑出堂屋,看见妹妹瑟缩在井边,小声的喊,“林林,回来吃饭吧,他们不会打你了。” 白林林撸起袖子擦了擦眼泪,赶紧跑到姐姐身旁,她恨恨的开口,“姐姐,我以后一定要杀了他们,他们都不拿我们当人看,我要出了这口恶气。” 明明衣服湿的时候白苏苏不感觉冷,但在看见妹妹狰狞的脸庞时,白苏苏却打了一个寒颤。 她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柔声道,“林林别担心,也别害怕。姐姐会保护好你的。” 白林林抬眼看着脸颊红肿的姐姐,连忙推搡着她,“你赶紧去换衣服,要不然冻感冒会死人的。” 尤其是她们没钱。 等白苏苏换好衣服出屋的时候,白林林在旁边等着她一起走。 快走到堂屋的时候,白林林忽然开口道,“姐姐以后会保护好我一辈子吗?” 白苏苏眼神温柔,语气坚定,“我会一辈子保护好妹妹的。” 第136章 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孩 京城连绵细雨,来来往往的行人撑着伞,裹紧衣服奔走在通勤的路上。 一辆黑色路虎平稳的划过京城主干道,身后跟着数十辆黑色轿车。 江黎坐在沙发上,不安的看着墙上的石英钟,她心底忐忑不安,一直咚咚咚的跳着,弟弟被找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原市学校寄宿,等她收到信息正要回来的时候,弟弟已经跑到了云霞湘。 她还没见过小江辞回来后的模样。 也不知道他瘦了多少,路上遇到了什么,有没有人欺负她。 江黎坐在真皮沙发上,紧紧的咬着唇,安静的坐在拐角,暗暗祈祷希望一切都好。 ——库刺一声,前院传来声音。 客厅里的江黎听见,快速的跑到古木雕花大门旁,刚走到车旁。 她看见父亲先下车走到副驾驶打开车门牵出母亲。 然后……后车门打开了。 江黎心心念念的小弟依旧是那样的精致漂亮,但不比以往,小弟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面无表情,而是学着父亲那样爬下车之后,也向车里面伸出小手。 还有人? 下一秒,一个短发的男生牵着小江辞的手走了出来。 江黎纳罕了一瞬,但又赶忙走上前。 “爸爸妈妈好,小弟……好久不见。” 她又把目光移向这个陌生的男孩,这个男孩眉眼锋利,相较于小江辞也是不遑多让,只是有些太瘦了。也许是从小生活环境变更的原因,江黎更擅长察言观色。 在看见小江辞自然的弯腰替沈溪捋直衣角的时候,沈溪的表情很自然,这像是一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江黎也算了解她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只是她这位弟弟什么时候这么随和了? 华兰看着女儿一直怔怔的看着沈溪,也顺着女儿的目光歪着脑袋看了看身后,恰巧也看见了这一幕。 只不过华女士已经习以为常了,看了眼没发觉有什么异常,转过头摸摸女儿的脸,她嗔怪道,“学业也别看那么重,短短几个月没见,又在学校把自己养瘦了。” 江黎不好意思的任由母亲的手摸来摸去,“这段时间天冷,吃不进去东西。” 主要是她担心小江辞。 “来,小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新一位家庭成员——沈溪。” “小溪,这个也是你的姐姐——江黎,我的大女儿。” 小江辞听见母亲介绍沈溪时,便立马板正面孔,小大人似的把沈溪牵到江黎面前。 沈溪任由他拉拉扯扯,待到江黎面前,还是江黎先热情的开口, “原来你就是沈溪妹妹呀,你好帅气啊!好man啊!” 嗯? 这语气,大妹子,这用词真的对吗? 沈溪哭笑不得,也上前一步,官方客气道,“谢谢,你也很漂亮。” 江黎有注意到弟弟在沈溪上前一步的时候,他也寸步不离的上前一步,紧随着沈溪的步伐。 她抿唇笑笑,这未来的日子看来又要变一变了。 华兰夫妇带着沈溪就这样住进了江家。 这时候的江老爷子带着老太太早就去了马尔代夫,他们金婚的日子到了,老两口也就不关注这些儿女债,开始享受自己的日子了。 上小学的日子平滑枯燥,一开始小江辞还试着找过这个叫多鹤的男人,但一点线索也没有,在告诉沈溪后,沈溪恍惚想到什么,就让江辞停止寻找了。 沈溪无数次试着去找白苏苏的踪迹,但始终没有结果,多鹤同样也没有。 这是初二下课的某一天,教室里数学老师临时有事,让同学们自己做习题,明天上课来讲。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空档,有个胆大的男生在白板上放电影,而在广告期间。沈溪看见了熟人的脸庞,她感觉心底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这沉的她喘不过来气。 沈溪脸色很差,跟班长请假后,逃似的了离开了哄闹的教室,她自顾自的走到操场,在塑胶跑道旁,找了一块空旷的台阶席地而坐。 塑胶跑道上还有很多的年轻男女在跑步锻炼,大家活力四射。 沈溪空荡荡的眼神虚无的看着某一个点,脑子里浮现出刚才广告屏幕里出现的男孩。 那个男孩……是沈珂。 沈溪从到这个时空开始,就没有想过回沈家,那个传说中她该在那里长大的地方。 小时候的阿婆就说沈溪是个犟骨头,脑子固执不转弯。 沈溪从小就把这句话当做她的优点。她从来不认为固执有什么错。 在上一个时空里,江辞带她回到了沈家,那个时候她看着那一幕幕的画面,就像是在看一场现实电影,她游荡在屏幕外,冷漠的看着那一场场闹剧。 所以,沈家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一阵冷风吹过她漠然的脸庞,她的冷然让很多想上前一步的女生纷纷停下了脚步。 阿婆从小捡到她,一点一点辛辛苦苦的把她拉扯长大。 就差那么一步……就那么一步! ! 阿婆就能颐养天年,她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给阿婆养老,让她也过上不愁吃穿,不用担心打雷下雨时,老旧的房子还会漏水的日子。 沈溪放不过自己,她要是认了沈家,这算什么?阿婆又算什么?阿婆吃过的苦又算什么? 她会从内心鄙夷自己,她会替阿婆感到不值。 沈溪想,她不能让阿婆看见,她努力拉扯大的姑娘在她死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投身豪门。 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孩。 她还有外婆需要去救。 “同…同学,擦擦眼泪吧。” 身旁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穿着初中贵族校服的姑娘,扎着双马尾,一双眼睛祛祛的看着沈溪。 沈溪双手接过手帕纸,抬了抬手上的纸,“谢谢你的纸,其实我有点泪失禁,吹到风了……” 她不好意思硬着头皮,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般无力的给自己找回点面子。 “嗯嗯,没事的啦,一切都会好的。” 这姑娘如迎春花一般美丽,落落大方的朝着沈溪笑。 在这位好心的姑娘走后,沈溪缓缓的吐出一口冷气,慢慢的告诫自己,不要逃避……要放下。 也许是自我安慰起作用了,沈溪心情好多了,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晚自习快要结束了。 沈溪扭过头,快速的往教室的方向跑。 果然,等沈溪三步并两步,气喘吁吁的跑到教室门口时,下课音乐同步响起。 与此同时,一道瘦高的人影出现在楼梯口,朝着沈溪走来。 等沈溪靠近他的时候,一阵柠檬香气从他身上传来,也许是味道一下子吸太多了,沈溪下意识的想离他远一点。 “怎么了?”江辞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眼神深了几分。 沈溪伸出一只手抵住他的肩膀,巧妙的又避开了人群,一只手扇了扇鼻子,毫不客气的嫌弃道, “你一个男孩喷这么重的香水干什么?味道冲死人了。” 一双温暖如玉的手拉着她快速避开散学奔跑的人群,站定在楼梯后。 江辞轻轻的嗅了下自己的衣服,有些无奈的看着沈溪开口解释, “其实不是喷的香水,是周礼不小心把柠檬水撒在我身上,他喜欢喝那种特酸的柠檬水,结果这下成了我酸了。” 他说着说着就有点委屈,一脸我受伤了的表情看着沈溪。 其实他早就在学校洗过澡了,家里的司机也送了一套新衣服来换上,没想到这柠檬这么酸。 也没想到,姐姐……鼻子这么灵。 江辞无声笑笑。 他看着沈溪眼神落在他身上环视一圈,也顺着看了看姐姐,他的目光从一开始就落在她微红的眼睛上。 江辞敏锐的察觉到沈溪哭过,他的手指不经意的摩挲了一下,心情一下沉了下去。 是什么让她难过了呢? 连他都小心翼翼把她捧在手心上,是什么杂碎敢这么对她。 无声无息中,江辞的眼睛闪过一丝阴鸷。 但沈溪不说,江辞也遵守着那条线,拉扯着自己的意识,争取不去过界。 沈溪在江辞解释完之后,就随口吐槽安慰,“周礼真是个奇怪的生物,忽然爱喝这么酸的东西。不过也没事,等回去你再重新洗个澡,应该就没有味道了。” 江辞随着她的步伐往校门口走,状似随口道,“今晚不带书包回去了吗?” 沈溪有习惯,她晚上回去喜欢看一会书,或者画一会儿画,所以哪怕是晚自习结束,她都会自觉的带着书包回去。 但今晚情况特殊。 她手微不可察一顿,放松道, “今晚休息休息嘛,等下周就要月考咯,也该放松下心情。” 总有种学生时代的学生,越考试前越放松,而往往越放松考的越好。 沈溪勉勉强强觉得自己应该还能蝉联年级第一。 她想到这茬乐不可支的的看着江辞幸灾乐祸道,“你这会语文作文在写跑题,老胡就要被你给气死了。” 实际上,江辞在各科的成绩也是大佬,只除了一门——语文。 江辞每次写的作文都是与作文不符。 一篇漫画,他总会理解的意思跟主题思想一点边都沾不上。他每次的作文分都是卷面分加上800字的辛苦分,他的班主任老胡每每都会被这个孩子气到头脑发昏。 也难怪沈溪每次会这么调笑他。 沈溪的作文是优秀到会被每个年级传阅作为年级作文优秀代表人物,会被打印下来贴在校园文艺榜上的。 是以,他们哪怕在同一个年级。 沈溪第一,江辞第二。 万年不变。 江辞听到这方面的事情,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他不觉得自己写的作文有问题,一个图片断章取义根本说明不了什么,他明明觉得自己分析的思路齐全,但每每考试下来都会被老胡批评成——狗屁不通的犯罪现场分析。 他也很无奈。 一辆银白色保时捷停在路口, 沈溪边笑边上车,其实江辞不蠢,相反他很聪明,也许他看一眼作文大概的套路就知道怎样写好一篇初中作文。 但江辞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 他骨子里不认可的事情,就不会妥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依旧我行我素。 其实,沈溪也很欣赏。 她希望这样闪闪发光的小少爷不要为了任何人而改变他的原则,哪怕是她也不行。 江黎在巴黎学服装设计,平时很少回来。 江徽这个时间也在公司加班,华兰也有自己的事业要忙,这些天也都天天不在家。 家里天天就剩下江辞和沈溪相依为命。 回到家的时候,江辞换完鞋,随手挽起校服袖口,“我晚上洗澡没赶上吃饭,要去做份炒饭吃,姐姐吃吗?” “真的假的,夜宵诶,江少爷每次都会嗤之以鼻的东西诶。” 沈溪每每打趣江辞的时候就会喊江辞小少爷。不过也不能怪沈溪惊讶,江辞生活的很自律,一日三餐定时定点,看书,运动都有自己的规划,自律到可怕。 沈溪虽然成绩好,但她实在是个运动废柴,跑两步都能喘的人。但她偏爱夜宵,每次放学都会吃一点……点?夜宵。 每次江辞都会在旁边等着她吃完一起学习或者在书房各干各的,但他习惯等她。 每每这个时候,沈溪都试图用食物来诱惑他,几年过去了,江辞一次都没有试过夜宵。 沈溪早就放弃了,只是没想到今天江辞居然打破惯例,也吃起夜宵了。 她一脸稀罕的绕着江辞转。 江辞熟稔的套上围裙,他歪着头,看向沈溪。 沈溪立马明白,过去走到他背后系好带子。 “油烟呛人,你在餐桌打两局局斗地主,我等会就好。” 江辞阻止沈溪靠近厨房重地。 沈溪习惯了,从善如流答应道,“小少爷辛苦啦,加油哦。” 一旁的李管家也早就习惯了两个孩子的相处模式,他慈祥的倒好水放在餐桌上,摆好餐盘。 “谢谢管家叔叔,这么晚啦,你们就先去休息吧,剩下的明天再做吧。” 李管家也明白小少爷不喜欢有人打扰沈溪,他也就顺势应着走开了。 临走了时候,多看了几眼厨房,心底涌出无限感慨。 第137章 长长的大理石餐桌上,江辞解开腰上的围裙端着两碟炒饭放到对面。 沈溪及时放下手机,谄媚的对他笑,“江辞弟弟做饭永远是最香的,超级棒!” 她一边说一边还竖起大拇指。 江辞懒散往后一靠,无奈的看着她,“这么敷衍我啊,你还没尝尝味道怎么样呢?” 沈溪眨了眨眼,随意道,“你这又不是第一次做饭,你做饭的味道我是认可的。” 她说完就拿起瓷勺舀了一口炒饭,蛋炒饭炒的黄灿灿的,每颗饭看上去都金黄饱满,还散发着米饭的香味。 江辞看她埋头苦吃,眼底闪过一丝愉悦的笑意,也没多说什么,挽起衣袖也陪着吃起来。 两人吃饭过程中都没有任何交流。 直到,江辞先一步吃完炒饭,他擦了擦嘴,这才把目光投向对面。 他手指微微曲,轻轻的敲击了下桌面,状似不经意道,“今天晚上我去找姐姐借试卷,门口的同学告诉我今天你没上晚自习。” 也许是江辞语气太过自然,沈溪擦了擦嘴,吃饱餍足的时候最容易散发心神,她也没多想。 “今晚不太想学习,干脆去教室外走走。” 沈溪垂着眼找了个借口。 江辞似有似无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落在她身上,他眼眸深深,“这样啊,那我明天再去找姐姐拿试卷吧,我还想看看你的文科试卷呢。” 沈溪顿了一下,疑惑的抬头,“你是不是忘了,你上次睡过了没去参加考试。” 没去考试订正什么试卷?一般江辞只参加大考,不排名的班级校考他都不参与,往往这个时候他都是在江叔叔公司那做下手。 江辞眼神微闪,虚了一下,“我那天从公司回来的早,无聊的时候把文科卷子写完了,正好想参考一下你的。” “这样啊,那我明天早上整理好给你。” “嗯,好。” 最后,两人在各自的房间分道扬镳的时候,江辞注视着沈溪走进房门后轻轻关上门,他倚靠在门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初二是流言绯闻传的最快的时候,学生们往往会因为学习的枯燥无味开始关注其他刺激有趣的事情。 而在京城中学,流传最近盛行着这样一个传闻,年纪第一和年纪第二是长得漂亮的亲兄妹,但他们的感情很复杂,至于怎么个复杂法,每每有人说的时候只会啧啧啧的感慨,那双眼神传达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绝妙感情。 那种说不出来的感情最为勾引人心。 而当事者沈溪听见同桌旁敲侧听的时候,这个流言早就满天飞了。 她乍一听闻只觉得荒谬至极。 也不能说不对,只能说是完全牛头不对马嘴啊! 听见同学科普她和江辞之间狗血的爱恨情仇,饶是沈溪是当事人都听的瞠目结舌, “然后呢?然后呢?” 沈溪听同桌说了一半,不自觉的问出口。 同学娃娃脸带着眼镜,一脸恨铁不成钢,“你是当事人呀,后面那个啥你不明白啊?!” “我明白什么啊,这故事发展和我经历的完全不一样啊,这要是当小说写出去绝对的伪骨科,大卖啊! ! !” 沈溪捶胸顿足,这要是谁能把后续给补全的就好了,这故事听了一半还有后续没补全,跟看吃方便面没有调料,上厕所没带纸,看连载小说没有后续有什么区别? 那就真的很坏了。 她的同桌淡定的扶了扶眼镜,“骨科骨科,最好看的也就是最刺激了,你要是这时候在校园论坛上澄清事实,这校园论坛能一夜之间崩了你信不信,越澄清才越有鬼!” 沈溪一头雾水,她摇摇头,“我没打算澄清啊。” 虽然故事里,他们的背景信息有误,但不妨碍她真的喜欢江辞,江辞也确实喜欢她啊。 这澄清什么,告诉路人,自己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同桌正嚼着脆脆饼干,乍一听猛的回过头眼睛瞪得像老大,她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跟他是真的?!” 沈溪一脸莫名其妙,学她说话,“我我我,我跟他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我还能有闲情在这听你八卦嘛。” 同桌一脸呆滞,“我还以为是他们乱传的?” 她每天看着同桌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下意识以为论坛里的人都是乱磕cp,毕竟隔壁班校草也是长得相貌不菲,这下意识以为他们真的是兄妹。 毕竟曾经开家长会,也是那一对夫妻来开,临走的时候,四个人还一起走。 这搁谁身上,谁都会以为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谁又能想到平常只喜欢低头学习的木头美人是真的喜欢她那个弟弟校草。 “等等,美人,我还有句话想问?” 沈溪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她抓耳挠腮的急的都想跳起来了,她大发慈悲的开口,“愿闻其详。” 同桌红着耳朵小心翼翼的觑她一眼,支支吾吾的开口道,“你们……你们真的是亲…亲的吗?” 固然磕cp上瘾,但当真的骨科cp在身边,她还是想想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她想象不到那个场面。 带入到自己身上,她想起家里那个人厌狗弃的弟弟,咦,更不能忍了。 沈溪挑了挑眉,这果然虽然私底下说的花枝乱颤的,实际上了解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但听闻的人每每都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流言蜚语就是这样,三人成虎。 她对上同桌期盼的眼神,淡定的摇了摇头,“没有血缘关系,我暂时上学寄住他们家。” “嗐,我就说嘛,这怎么能是真兄妹。”同桌夸张的拍了拍自己胸膛,言语中都散发着庆幸的口气。 说完没多久,上课铃响起了。 沈溪意味深长的看了她几眼,也没多说话,坐直听课。 “同学们,今天我们复习立体几何的性质,请看黑板。” 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眼睛一横,就开始随手画图,点着黑板开始讲起来。 同桌呆滞了一会儿,随意翻了几页书,好半天纠结后,偷偷摸摸的打开了她的校园论坛。 她悄摸摸的打开那个带着骨科cp的话题,里面点进去统一说的都是她旁边这位此时认真的听课的美人和隔壁的那个美人。 她边看数学老师方位,边在楼里发信息,“亲爱的同学们,不要磕骨科cp啦,他们根本不是啊,就是朋友而已啦。” 嗯,只是住在一个家的朋友罢了。 结果评论刚发出,下一秒,就立刻被管理员踢出去了。 嗯,自欺欺人! ! ! ? 为什么闭我的麦? ? 同桌放在桌肚底下的二郎腿一翘,眼睛里射出不可思议的光。 嘿,好哇,我就不信那个邪了,你不让我加,我偏加。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她鬼鬼祟祟的看了眼数学老师,看她方位改变,立马换了个手机号码注册一个账号,立马申请加入学校论坛。 等成功加入后,她桀桀笑着继续发评论 【抱走我们沈溪宝宝不约的哈,我们沈溪小姐姐承认自己是单身呢,这是谁造的谣啊?】 她眼看账号还在,有心想看那位学神的戏,双手犹如打字机,噼里啪啦一顿输入: 【要我说,沈溪就该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下一秒,同桌还在兴奋夸夸的输着, 忽然屏幕黑屏了。 【校园论坛评论已为您关闭,请管好自己的言行举止,为自己言论负责。】 言论自由,我请问呢? 同桌:“……” 滴,关闭论坛,倾听某人破防的声音。 同桌不服气的小声哼哼两声,斜眼看着旁边自家同桌,声音超级小的贱兮兮道: “以后咱们沈女神有福气喽……” 沈溪一脑袋墨水,满脸惊诧:什么福气? 她瞄了眼同桌藏在桌子下的双手,手上还捧着手机,发着神秘的白光。 啧,论坛上又在妖魔鬼怪的造什么呢? 让她同桌那么兴奋,跟打了兴奋剂似的。 沈溪欲言又止,眼看着老师看向她们的这边,她坐正身体。 终于一节课四十五分钟过去了。 数学老师伴随着优美的下课铃,快速离开。 沈溪唰的一下回头,立马看向同桌。 “什么福气?” 同桌双手合十,一脸慈悲的看着沈溪:“阿弥陀否,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未来……慢享囚禁,蜡烛,cos……唔唔” 等等等等,沈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马爬上去捂住了同桌的嘴巴。 沈溪做贼心虚的左看看右看看,看着后面的同学好奇的看向这边,她抱歉的笑了笑。 立马转回头压低声音,眉目圆睁。 这小姑娘怎么看着斯斯文文的出言如此……如此大胆! ! ! 对,大胆! ! 她同桌扒拉开她的手,“你家这位学神大人呢,实力还是挺强的。以前我觉得吧,他就属于那种学习成绩好,家世好,长得又好看,而且低调行事,最牛的就是他不装逼。” 现在吧,哼哼…… 沈溪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捧哏道:“现在呢?” 同桌故意拉低腔调,“现在才发现他是一只身上披着羊皮的狼。” “哦?”沈溪挑挑眉,没想到她的同桌居然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居然能看出这个事实。 “你看啊,我在群里面只是澄清一下你们不是情侣的事实,我就被立马拉黑了。然后我就不死心换了一个账号,测试一下,说你是我的,这下我的账号立马就永久拉黑了。” 同桌边说边拿出她的手机,手指戳着屏幕给沈溪一一的解释。 沈溪笑而不语,她丝毫不意外,这是江辞做事的基操。 …… 晚上回去的时候,沈溪把这个当笑话讲给了江辞听。 她调笑道:“我还不知道江少爷居然有这个本事呢,什么时候居然混到了论坛管理层,当上管理员来了。” 彼时,江辞正在陪着沈溪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狗血的八点半剧场。 他拿着遥控器的手不由得顿了一下,沈溪开电视的时候为了能够体验氛围,特地把全部的灯关掉,只剩下电视上闪着白色的微光。 江辞红彤彤的耳朵隐藏在黑暗中,他语调平稳又一本正经的开口解释, “我没有混到论坛管理层,我也没有关注那个论坛。只不过恰巧看到了那个评论,然后顺手黑进校园论坛把那些账号黑掉了。” 他说的平平淡淡,让人感到无奇,沈溪听着快笑死了。 这小少爷怎么这么死要面子活受罪呀,谁能惹的小少爷,认真的看见那么多的评论,黑掉那么多的账号。 沈溪故意道:“嗯对,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恰巧看见那些评论,然后恰巧又看到我室友发的三四个评论,最后又恰巧的把她的那些账号给黑掉了。” 最后她一语总结,“真是太恰巧了。” 江辞被说的此时感觉本身的热气都冲到了脸和耳朵上,他放下遥控器摸了摸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的脸降温。 “校园论坛上不允许发表不当言论,我只是在改正他们的做法,树立一个优良的学习环境,改变学校校风。” 他腰杆挺的笔直,目视前方说的话带着正义的气息。 沈溪看着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他敛着眉眼摩挲着自己的指尖。 他惯来喜欢把自己的私心说的这样的理直气壮,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只是当这件事情被沈溪点出来的时候,他有一种莫名心热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如果硬要说,江辞觉得有两个字可以概括。 那就是——悸动。 电视剧上的男女主还在彼此误会,彼此痛苦。 江辞瞥了一眼,就算这样他们还会彼此心动吗? 他想,电视剧总是这样,误会和好。但他始终觉得这样是浪费感情,往后,他们之间是不会存在误会的,以后未来的每一天他们都会在一起,安安稳稳的生活。 谁都想不到,京城里名声赫赫的江辞,居然只有这么一个朴素的愿望。 江辞看着笑的乐不可支的姑娘,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一瞬间晴光映雪。 第138章 寻姐之路 黑色的树林里,倏然闪现出一个低矮的人影。 这个小小年纪就面庞艳丽的男孩紧紧的抱着自己的书包,一双漂亮到吸人漩涡的眼睛茫然又慌乱的打量着这陌生的环境。 但让人失望的是,这里的一切他都不曾见过,这里的环境陌生到让他感到惶恐。 他紧紧的抱着自己的书包,一步一打量的向前走,但他始终没忘记自己这趟出来的目的。 他要找到姐姐。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和以往每天那样平常的和小伙伴们在家等着外婆的回来。 今天是姐姐成绩下来的日子,他站在门拐角和同伴们在玩捉迷藏。快进门的姐姐忽然听到旁边的邻居说了什么,脸色倏然变得特别难看。她锁好大门,一下子就冲了出去,只言片语也没留给他们。 一群孩子在萝卜架旁等着等着,结果到了晚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作为这群孩子里相较于年纪较大,性格较为稳重,被弟弟妹妹们统一推举出来寻人。 怀揣着全家人希望的多鹤就这样出发了, 可夜黑风高的晚上,他走到一半,模模糊糊的发现,他走的路好像变了。 这条他走了千百遍的路,好像把他带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想到这,他瑟缩了一下,颤颤巍巍的往前走。 这个眉眼怢丽的男孩心底胆怯,姐姐和外婆还没寻到,他又走丢了,万一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出事了怎么办? 那样,就真的就没人照应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的山路,边鹤踢踏着半旧的鞋子,终于走到了一个人多的地方,好像这不知不自觉中,这条路都变亮了。 他看见了许多的人走在大马路上,路过的人见到他都惊诧的看他一眼。 边鹤习惯的埋头往前走,姐姐曾经捧着他的脸夸他生的实在漂亮,但是这个世界变态多。在保护不了自己的情况下,走在路上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样貌和体态。 小小的多鹤觉得畏畏缩缩的人走在路上,人们就很难注意他的样貌。 他今天就是那样耷拉着头,小心翼翼的瞄着周围。但是他走了太久了路,实在是太饿了,看见路边有一家卖包子的店铺,店铺外的片皮烟囱上冒着了了的炊烟,扑面而来的香气,让他停了下来。 小男孩犹豫了一秒,咽了口唾沫,摸了摸自己的小口袋,这里面缝着阿婆给的钱,每个孩子身上都会缝一个小口袋,那是阿婆怕孩子再次走丢或者被人拐卖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无疑可以用这笔钱救他的命。 他实在是太饿了,嘴巴干涸的唇周起皮,他目光漆黑的盯着一家便宜的包子铺。 包子铺的生意很好,外面围了一圈人在买包子,还有孩子坐在家长的肩膀上指使自己的爸爸给自己买想要的吃食。 边鹤习以为常的看着这一幕,他不认为自己可以拥有家人,孤儿院里的孩子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哪怕是阿婆也不曾有过。 但他们过的都很幸福,多鹤觉得自己很知足。 到底是年纪小的孩子,边鹤很少一个人出来买东西,他怯怯的拽着一张纸币,走向最便宜的馒头包子店,终于,他见人少的时候走过去。 多鹤看着带着白色帽子的老板,勉强放大声音,“你好,我想要一个素包子。” 老板带着白色帽子,他手上快速拿着长筷子滚着油锅里成型的油条,看着那个漂亮的男孩眼巴巴的看着一个包子,小声的说话。那孩子脸色不好看,嘴巴泛白,一看就是很久没吃过饭,喝水的脱像的样子。 他想着,快速伸出手包了两个包子,塞给孩子,还顺道拿了一瓶矿泉水,边炸油条边分点神说话,“给你的小娃娃,你在店里坐一会儿吧,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 边鹤垂着脑袋,半抬眼放了一张纸币在桌子上,他有钱,可以给钱。 那叔叔一瞧柜台上的干净的纸币,脸色更不对了。 这孩子给的是什么钱,上面确实写的是华文,只不过这怎么看起来不像是他们国家的硬币啊? 难不成是游戏币吗? “小娃娃,这顿饭算叔叔请你吃的,你给的纸币是不是游戏币啊,游戏币不能拿出来买东西的。” 他倒不认为这么好看的小男孩是乞丐,只是一味的猜测他是不是走丢了。 但,当边鹤听到这话时,无疑是当头一棒,砸的他头昏脑涨,他浑浑噩噩的看着滚烫的油在大锅的翻滚。 焦灼的油烟热气似乎也在燃烧着他的最后的情绪。 这怎么能是游戏币呢?这明明是阿婆给的纸币,姐姐也会分一些纸币给他们。 这……这怎么会是假的呢?! 边鹤急的眼睛沾满了泪水,稀碎的雾气弥漫在他的眼前。 下一秒, 他霎时间瞪大眼睛,他眼睁睁看着下一个食客拿出一张陌生小额的纸币,放在老板的收钱框子里。 周围的人对这纸币明显习以为常。 怎么会?!怎么会?! 这是哪?! 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的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为什么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和他的世界……不一样。 他趁着人多偷偷抱着老板给的食物赶忙跑到一个箱子的拐角,狼吞虎咽的啃着包子,包子的热气散在空中,边鹤眼前一片模糊。 外婆怎么样? 姐姐又去哪里了? 他……又该怎么回家? 边鹤蜷缩在角落里,思绪混沌,迟来的害怕瑟缩在心底,他吸了吸鼻子。 他又变成了孤儿了。 他又没有家了。 …… 在边鹤流浪了很多天后,这天,他饿的头晕眼花的躺在公园旁草地上,柔软的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 他面露绝望的看着白云飘浮的天空。 洁白的让他觉得自己玷污了这块天空。 他紧紧的闭着漂亮的眼睛,就这样吧,就这样失去吧,不用在担心会饿死在马路上,也不用在与野狗抢食。 他放空了思绪…… “喂,这位小朋友,有意向来我们公司做明星吗?我们公司是鼎鼎有名的天灵娱乐哦,在我们公司出道,你一定会火……” 边鹤闭着眼睛听着眼前的人叽叽喳喳说了半天的话,但他现在的体力与精力已经不允许他能听到完全的声音。 他干涸的嘴唇起了一层厚厚的白皮,他连眼睛都无力再睁开。 这个带着黑色帽子,穿着棒球服身上挎着个迷你相机的男人一脸稀奇的看着这个浑身肮脏的男孩。 他没管孩子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反而满脸兴奋的举起相机,对着孩子找准角度拍了许多张照片。 直到他拍满意了,挑了几张发给了一个人。 他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相机,大发慈悲的站在他旁边, “喂,喂,还能起来吗小朋友?需要我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去医院…… 边鹤的脑袋乍然蹦进来一个词——医院。 他下意识排斥这个词,他从小就是在医院被人丢弃的。 “不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死前都有回光返照这一说,边鹤使尽全身的力气大声的喊出来。 棒球男人想伸手拉起他,但伸到一半忽然缩回了手,他的眼睛略微嫌弃的打量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的骨相无疑非常的优秀,颇有一种男身女相的韵味,这个小小的孩子,虽然只是躺在这里,但刚在已经让很多人都驻足了下来。 这个孩子没有感觉到,但他作为一个专门挖掘偶像的星探,在这一方面的嗅觉是非常灵敏的。 “你愿意做明星吗?这样就不用害怕在流浪,你会有固定生活的地方,也不用在经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你还可以上电视,被所有人看见,家喻户晓,过上很多人都羡慕的日子。你……愿意跟我走吗?” 边鹤失去焦距的眼睛骤然闪过一丝光,他茫然的嗫喏道, “被所有人看见吗?” 棒球帽男人一看有戏,连忙接着劝说,“是啊,当然能被全国人给看见,你要是努努力火了,这小到手机报纸,大到全国电子屏都会挂上你的照片。可不是人人都能看见么?” 边鹤枯竭的心脏好像在那一刻被注入了生命之源,冒出了点点绿芽。 也许,也许在这个世界某个地方,也有他的姐姐和外婆,万一……万一也许呢? “我可以吗?” “当然啦,你太可以啦!! !” 棒球帽男人没想到晃荡了这么多天终于能找到符合童星出道的男孩了,这个男孩哪怕浑身脏兮兮的,但当他猝不及防和他对视的时候,他的眼睛非常的漂亮,虽然面部被乱七八张的泥土风沙遮挡住了。 但,一眼,只是那一眼。 棒球帽心底蹙然出现一个念头,这个孩子要是不出道就可惜了。 他长得太好看了,骨子里的刻出来的美,哪怕是这一身粗布烂衣也没能遮挡住他的美。 也不知道他的爸妈是怎么舍得让这样一个漂亮的孩子一个人流浪在外。 也许是看出他心存死志,他害怕这样的样貌可遇不可求。 就这样,这个自称是天灵娱乐的星探就把多鹤带上了车。 边鹤抱紧书包沉默的坐在轿车里的一角紧紧的贴着门坐,这是一个人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他的手抓着一瓶刚买来的矿泉水,虽然已经是空瓶了。 “你有身份证吗?” 边鹤摇头。 “……” “那你一直就这样在外面流浪吗?” 边鹤沉默不说话,不是,他有家。 他只是走丢了。 他会回家的。 棒球帽男人一脸心虚的开车看路,心底不由的有些不安,他这算什么? 算不算拐卖小孩啊? 这孩子连个身份证都没有的小黑户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边鹤在很小的时候就进入了一个娱乐公司。 这家娱乐公司很大,里面有很多的孩子,这些孩子彼此都来自五湖四海,不一样的地方,他们的年龄大多相同。 从踏入公司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已经生活在镜头下。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无数个镜头对准他们已经悄然开启。 这些孩子几个人分在一个宿舍,就这样的生活在了一起。 从那一天开始,多鹤就开始了永无止境的唱歌,跳舞,形体,台词课等等, 每一天的生活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他甚至没有自己的思考生活的空间。 疲惫辛劳好像在卷着他,逼迫他开始成长,与他一起训练长大的孩子,开始逐渐一个一个的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曾经他也会傻傻的问,为什么同班训练的小朋友会不见了。但后来慢慢的他意识到了这个地方如果有人不走,他就得走。 这个地方优胜劣汰,好的练习生留下能够继续竞技。差一点的孩子在一轮一轮中逐渐开始被淘汰回家。 多鹤一天都不敢放松,因为他没有被淘汰的资本,这已经不只是他生活的资本,更是他未来生活的希望。 他希望有一天,当他的照片挂在大屏幕上时,他的婆婆姐姐和小朋友们只要有一个人看出来能认出来他,他就可以回家了。 这里的生活很不好,多鹤想,要是我哪一天见到了他们,我一定要向阿婆哭泣,告诉他们我的经历。 阿婆最心疼的就是他们这些小朋友了,到时候肯定会摸着脑袋安慰他,那个时候他就可以自豪的告诉阿婆。 多鹤长大了。 但在不知道哪一天开始的时候。 巨大的舞蹈室玻璃镜前,边鹤看着面前陌生的自己,一个少年已经抽条长个,长成了连他自己都陌生的模样。 边鹤不由的心颤,连他对自己的样貌都陌生,姐姐呢? 她见到自己会感到陌生吗? 她能认出自己吗? 在那一刻,巨大的悲哀笼罩在这个男孩身上,他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幼犬瑟缩在舞蹈室的角落,无声的呜咽哭泣,发出绝望的怒吼。 然而,那一刻谁也不懂他的感受。 他好像……再也回不到家了。 上天呀,如果在天有灵的话,求您,求您让我再见一见他们吧。 他实在是……太孤独了。 第139章 重回云霞湘 初三下学期,沈溪向华兰夫妇提出了一个请求。 ——回云霞湘读书。 这对年轻夫妇非常困惑。 为什么会会让想回到云霞湘读高中? 难道是在这里生活的不够好吗? 华兰在书房也是这样问的沈溪。 沈溪局促的扣了扣衣角,站在华女士面前,哪怕她们相处在这么多年,她单独和华女士在一起依旧有些不自在。 沈溪默认自己有情感障碍症。 但该答的话还是要答,“我从小就听很多人说起过云霞湘的高中,我对那个学校有种莫名的执念……” 说着说着,沈溪声音都低了一个度,连她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她低垂着眼睛,怅然的想着,她总不能说她曾经在御景山庄看到过一张照片,她曾经在云霞湘上过高中。 沈溪不想改变这个曾经的选择,她想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所谓时空真相。 她也想过要不要留在京城上高中,按照江家夫妇的安排上一所贵族高中,出来有金光闪闪的学历,也有一曾经她想也不敢想的一笔钱,过上她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 但每每这样,她总能梦到短暂曾经相处的朋友,以及那个和蔼的老人,那个小老太太还没跟着自己享过一天福呢。 终于,在某一天清晨。 沈溪做下了这个决定,她要回去,沿着曾经痕迹,找出真相。 苏苏没有消息,边鹤也没有踪迹。 她没办法帮到他们,总会让沈溪感到很愧疚。 但那场火灾,沈溪一定要阻止。 话又说回来, 华兰女士在听到沈溪断断续续的解释后,在心底浅浅的叹了口气,她也猜不到这个姑娘在想什么,但她明显不想留在京城读高中了。 她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孩子喜欢什么,就让她去体会什么,人生在世几十载,活的开心畅快最重要。 华兰没有多问什么,答应了她的请求。 正当沈溪松了口气准备走开的时候,华兰忽然想起什么,她喊住了要走的姑娘, “小溪有把你的想法告诉江辞吗?” 沈溪愣了一下,半晌沉默的摇了摇头,“我没有告诉他。” 她要是告诉江辞,现在江辞恐怕就自己办好了高中的手续,甚至在那附近买好了房子。 沈溪潜意识里,江辞永远会跟着她同行,他像是她人生的那张画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华兰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她依旧语调温柔,笑着说, “那你和他也说一说吧,要是他从我这得来了消息,恐怕又要和你闹得不愉快了。” 实在是华兰也觉得依着自家儿子的臭脾气,要是从她这得来的消息,恐怕他……会多想。 她忽然想起来儿子书柜里,有一盒子情书。 偶然一天,她忽然发现,那不是江辞的情书,而是从小到大那些男孩子们塞给沈溪的情书。 而在沈溪不知道的地方,江辞无声无息的拿走了这些情书,并且把那些情书全都藏起来了。 华兰撞见的时候,江辞似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那执拗的眼神让华兰有时候都感到触目惊心。 那一刻, 她甚至害怕……害怕沈溪会离开。 作为一个母亲,她确实在那时候做不到大公无私。 华兰费劲的想,江家难道每一代都会出情种吗? 那为什么到这一代,这情种就变异了呢? 中午吃完饭的时候,沈溪拉住了江辞,扯着他走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里有个所谓的空中楼阁,听说是江老太爷为了讨江老太太欢心,给江老太太建造的。 这建筑既费心又费力。 可见,可见江老太爷对老太太的爱。 走到了抄手游廊,沈溪停下来转过头,眨巴眨巴眼道,“我有个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讲。” 这话语,充满了心虚。 每每沈溪做错事情的时候,都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江辞单手插兜,眯着眼睛,他低着头看她,语气散漫,“哦,姐姐说吧,又犯了什么事想让弟弟我给你兜底?” “冤枉啊,弟弟,你绝对冤枉我了,我这次倒没犯什么错,就是吧……就是……我打算回云霞湘了!” 沈溪吞吞吐吐的最后干脆直接闭着眼睛说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会觉得江辞听到会生气,但她还是诚实的说了。 话音一落地,江辞散漫的神情收了收,眼底闪过一道诡谲的弧光,他掀起眼皮,语气闲淡,“姐姐这是不想留在京城了。” 沈溪满脸认真的纠正他,“不是不想留在京城了,而是我想回云霞湘看看。” 顺便在那里上个高中。 “嗯,姐姐去就是了,只不过我也想去看看那个地方有多大的魅力。” 能吸引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回去。 沈溪早有预料,但她低着头看着两个交叠的影子,还是开口问了句,“你真的不打算在考虑一下出国吗?” 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同样的豪门子弟早就出国进修了,可他真的想和自己回到那个只有山水的云霞湘吗? 江辞语气平淡,开口道,“我不认认为改变学习环境就可以改变我所学习的东西,学习于我而言在哪都一样。” “我不缺学习资源,不缺衣食住行,我想要的一个电话都可以送到我手上。所以国外也好,国内也罢,都一样。” 这话男孩说的平淡无奇,但却是倨傲十足,男孩少年意气风发,觉得这个世界上什么也阻碍不了他。 沈溪挑了挑眉抱胸看着他,“所以你会和我一起去上云霞湘上高中?” 她丝毫不意外这个结果。 江辞毫不客气道,“当然。” 沈溪倚靠在墙边,敲了敲墙发出咚咚沉闷的响声,她语调拉的很长,意味不明道,“江弟弟,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女孩的眼里没有羞涩,满是调戏含笑的眼神,她的目光如风吹野草一般迅速烧进他心底。 江辞的耳尖瞬间红的发亮,他抿了抿唇,下意识吞了口唾沫,一字一句慢吞吞的开口,“不可以吗?” 他说的底气不足,一边说眼睛一边瞄着她的神色。 沈溪看着现在这个少年江辞,真是快被他逗死了,她心底发笑,十几年后的江辞可不会因为她一句撩拨就红了脸颊和耳朵,那时候的他更喜欢在她说情话的时候,直接回吻她。 直接的让人觉得心底发涩。 沈溪想着想着恶劣一笑,坏坏道,“你喜欢我,可真让我为难……” 说着说着她还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好像真的为这件事感到苦恼。 江辞红着的脸瞬间褪色渐渐趋近苍白,他捏紧了发抖的指尖,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的眼睛,明明在她眼里看见了戏谑的笑容,可他依旧感到胆怯。 他直视她的眼睛,倔强的问,“你在为难什么?” 沈溪嘴角微抬,指尖轻轻的划过江辞的肩膀,笑容可掬,“我的择偶标准一直都是年上,对年下我可没兴趣呢。” 细软的指尖划过江辞皮肤的时候,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瞬间席卷了他全身,他瞬间整个人有种蒸腾在云上的感觉。 但下一秒,沈溪的话瞬间让人坠入阿鼻地狱,那种十秒之间体会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江辞战栗到尾骨发颤。 心脏都瞬间剧烈的跳动起来,迎合主人的情绪。 江辞忽然一动,一手拦在墙上,把面前比他低了一个头的女孩困在两臂之间,他慢慢的靠近她,与这个狡猾的狐狸姑娘鼻尖抵着鼻尖,“那可真的不妙了姐姐,这辈子你都再也找不到一个年上的男人了。” 他拖着腔调,语气散漫却带着浓浓的危险。 “毕竟……谁也不敢和我抢人,你说是不是?” 方寸之间,呼吸似乎都变的漫长起来,男孩的鼻息滚烫的席卷了沈溪脸颊,像热浪一样打在沈溪心上。 沈溪也没想到江辞就因为她那么一句话,就原形毕露,她原本以为他还能好好隐藏个几年,然后告诉她,他喜欢她。 但现在一句话好像就给江辞整破防了。 沈溪迎着江辞暧昧锋利的眼神,丝毫不后退半步,她迎上江辞的目光, “话是这么说,男的的话听听就好,谁能保证他可以真心实意爱人一辈子呢?” 她其实想到了盛深和苏苏,他们之间真的是爱吗?是吧,要不然也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纠缠不舍。 她说的不是她自己的感情,而是千千万万无数个失意人的感情。 江辞说,“别的人我暂且不提。我绝不会在中途改道换行,我走一条路,哪怕是死路我也要走一遍,我爱的人,到死之前我都会一直爱她。” “这个世界上不乏很多人在感情中渐渐各奔东西,甚至上一秒爱的死去活来,下一秒都能在别的女人床上醒来。这样的人受人鄙夷不齿。所有的所有,无非是——爱的不够满。” 沈溪这下真的疑惑了,“为什么是爱的不够满呢?” 江辞精致的眉眼落在面前的姑娘脸上,狡猾的狐狸收起了爪牙,懵懂可爱的抬眼看他,此时此刻满眼都是他。 这样就很好。 “若是我,要是世俗控制我,我就逆了这世俗。要是油盐菜米困住了我,哪怕是跌落土里我也要爬起来给我心爱的姑娘博一个无忧的前程。世事无常,所谓现实无非是爱的不够满。” 要是哪一天,沈溪真的想要抛下他,哪怕是爬,他也要爬到她身边。 死也不会放开她。 那些男人对于得到的东西不去珍惜,但要是他得到了,那他就会像一头蟒蛇,时时刻刻叼着她,把她看守在他的领地。任谁也别想在觊觎她。 沈溪轻轻的揉了揉江辞的脸,笑的真情实意,居然有一种他说的真对,什么狗屁的现实,就是不够爱。 沈溪不禁想,他俩果然是修为相投,在某一方面竟然是出奇的一致。 因为曾经沈溪看见那些因为现实种种原因最后分开的爱人,无不是感到遗憾和不解。 明明只要有一方妥协,这场感情就可以继续。 但那时候她的室友听到她的话时,笑她想的真的很天真。告诉她很多事情,感情是没办法解决的。 但此时此刻,沈溪听着江辞剑走偏锋的话瞬间鹈鹕灌顶。 狗屁的现实,这要是江辞身上,他们吵一万次架,江辞都不会任她一个人离开,他会厚着脸皮死皮赖脸的跟着她走。 而沈溪,喜欢这样的爱。 沈溪此时心情出奇的好,看着他白皙的脸颊被她揉的泛着粉色,她轻轻的拍了拍江辞的胳膊, “江辞弟弟,我们来日方长。” 在江辞听完愣怔的瞬间,沈溪就呲溜的钻出了他的手臂,快速的回到房间,关上房门。 徒留江辞一人目光安静的停顿在那,一字一句的分析着沈溪留下的那句话。他如石头一般,停伫在那里。 一旁路过的佣人,小心翼翼的路过他的身边,生怕打搅到了他的思绪。 忽然,佣人听到了一声悦耳的轻笑。 他们少爷说,“是啊,来日方长啊。” …… 初三下学期, 很多的同学依旧没有任何放松,哪怕沈溪身在这个环境,也敬佩不已。 这个贵族学校的同学,没有她想象中的懒惰顽劣,仗着好的家世日天日地,相反,在他们班,家世越好的子弟学习越是刻苦自律,对自我要求往往也是极高。 沈溪虽然常常霸榜第一,但偶尔松懈的时候,就会被下面的同学顶替。 要知道,沈溪甚至带着后世的记忆来解题的。 这些确实打破了沈溪对有钱人就懒惫的坏形象。她有时候也会感慨,这世界上最让人害怕的就是有些人既聪明又好学,这放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个有力的威胁。 “喂,沈溪,你也准备升本部高中吗?”同桌背完单词,看见沈溪发呆的看着黑板,用食指的戳了戳她。 沈溪收回神,摇了摇头,撑着下巴懒懒的开口,“不哦,我不准备升本部的高中。以后我们可能就见不到了哦。” 同桌惊呆了,“整个京城,也没有比我们本部高中资源更好的学校了吧?你这成绩不留在本部,打算去哪?” 同桌听着沈溪慢吞吞说了三个字。 “云霞湘” 第140章 高中 转眼初中生涯已经结束了。 沈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榆树,思绪飘飞。 她的指关节在桌子上敲了敲,言若。 云霞湘里读高中的言若最后也来到了京城,还住上了有名的别墅区。 只是那时候她没有关注过言若的身世,一直以为他过的都是那样的潇洒如意,只是后来无意间在相册里看到了那张沉闷无神的脸。 她才窥得一丝真相,言若好像也是一个小苦瓜。 这一趟,看样子就能知道很多事情了。 沈溪的行李是自己收拾的,她装了一箱衣服,一箱其他的书本用具,临走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收拾完就变的空荡荡的房间。 她想,这一走就是三年,三年过去后,她还在这里吗? 也许在,也许……她也会离开。 沈溪总感觉她还会回到最初的时空。 刚出了房间,隔壁也响起开“咔嚓”一声开门的声音。 沈溪一转头,看见江辞收拾的更简单,一个简简单单的黑色28寸行李箱放在腿边,他单肩背着一个黑色书包,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 这弟弟,今天真的是妥妥的一身黑啊。 江辞看见沈溪带着两个箱子,肩膀上还乖乖的背着一个白色书包,他走过去一把提起书包袋子,把书包从沈溪的背上卸下来。 “不用,又没有多重。你还有一个书包呢。” 江辞不容拒绝的拿过她的书包,放到自己的行李箱上,语气散漫,“我的东西没有你多,书包在我这比较安心。” 自从初三那次深谈后,江辞就几乎不再开口喊她姐姐了,下意识里,江辞还会若有若无的缩近两人的距离,有时候管的也开始变多了,甚至产生了江辞是她哥哥的错觉。 二楼楼梯口快速闪过一个人影。 “少爷,小姐,我来搬箱子,车子已经停在庄园外面,夫人和先生已经先一步上车了。” 江破这时候还没有十年后的那一身腱子肉,这时候的他身体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小生型帅哥。 沈溪也见过后世的江破,此时对他少年时的模样感觉十分的稀奇,这看起来像个小绵羊的奶油小生是怎么在十年后变成那样一个魁梧壮硕型的硬汉? 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啊。 “沈溪,他长的好看吗?” 沈溪耳边响起一阵带着郁气泛着点森然的语调。 她霎时间回过神,果然看见江辞掀起眼皮,瞳孔黝黑紧紧的盯着她。 江破被她看的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慌忙的提起他家少爷26寸的行李箱,差点被重的压崴脚。 沈溪看着江破走远,转眼笑嘻嘻开口,“生什么气呀,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身边来过这个男孩?” 江辞见她居然还来了兴致打听起江破的事情,更是心底郁气膨胀,他声音低沉, “他是管家儿子,走吧,他们还在车上等我们。” 他随意一提江破的来历,就转换了话题, 沈溪也没多想,接着又上来一个保镖拿走了行李箱,江辞一人带着两个书包,和沈溪肩并肩的走到外面。 上车后, 华兰就收掉了手机,看了眼身上长出两个书包的儿子,她又浅浅的在心底笑了笑,又看向后面愉快微笑的沈溪。 “溪溪,小辞。学校方面,我和老江都和学校商量好了,等一开学就可以进那里上高中了,你们学校一千米外有一个高档小区,我在那提前定了一个房子,未来四年,你们就在那个地方里相互扶持了。” 华兰和江徽也私底下讨论要不要留在那里继续看管他们。 但后来,公司的事情一天都离不开人,华兰工作也没有很多安排在这个地方,他们都很忙。 江徽坐在副驾,闻言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两个长相出众的小孩子,脑袋变的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他再也不想来的地方,但他来了三次数了。 也不知道云霞湘到底哪里好。 江老总郁闷了一路,但还是兢兢业业的坐在后面给自家夫人剥桔子,解闷。 他剥到一半,手一顿,“小溪,这些年在京城过的自在吗?” 他问的很随意,像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问候。 沈溪诚恳的点点头,“江叔叔,我在京城过的很好,你们对我跟亲生女儿没有区别,每个人都尊重我。” 江徽把剥好的橘子放到小盘子上,呼出一口气,“那就好,叔叔一大老爷们,有时候难免会不理解你们小姑娘的想法。” 江徽在得知沈溪想回云霞湘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 坏了,这姑娘在家里受委屈想家了。 他赶忙和自家夫人连夜开了自我反省小会儿,最后还是不太放心。 他们商量有个人得经常留在云霞湘。 江徽死活不同意华兰留在云霞湘,毕竟华家从政,华兰也是里面一员,她不能长时间离开京城。 那就换江徽来。 江徽走的那天,他的助理照旧安排行程。 助理抱着文件夹问他,“您什么时候回总部呢?” 他最初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出差。 谁知道江徽一脸淡定,回他,“偶尔回一趟吧,我去给孩子们陪读。” 嗯,陪读? 江总去陪读? 这每个字他都能听懂,怎么放一起,他就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呢? 小少爷那么独立,好像也不需要陪读啊! 江徽一脸你不懂。 儿女都是债啊。 就这样,江总过上了三年陪读生活。 偶尔他家夫人有空闲就来陪陪他们,或者有重大决策和出差问题,他会离开云霞湘。 高一开学是在一个阳光艳丽的早晨,湘潭高中要求每一位同学穿好校服,参加开学典礼。 沈溪和江辞都被安排到了七班。 在云霞湘除了一个生活保姆,和经常缺席的江总,其他时候往往都是江辞和沈溪一起走路上下学。 路不远,走路也是一种享受。 一开始沈溪有动过住校的念头,毕竟7:50上课,她还可以7:30才起,能多睡十几分钟是十几分钟。 但江辞严厉的拒绝了他,并且发挥了少爷告状的功能,控诉学校设备多么的不好,宿舍要住六个人,挤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洗澡要去大澡堂洗澡,大家都要彼此看光光。 沈溪立马决定去办走读。 结果下一秒,江辞就把走读证明拿出来了,让沈溪签完字,生怕她下一秒就反悔了。 湘潭高中开学仪式的音乐有很深的韵味,放的是七八十年代的港歌。 沈溪穿着白蓝色校服和江辞走在一起的时候,止不住的吐槽,她不懂,为什么两个这么好看的颜色,拼凑在一起能拼出这么扎眼的校服。 但当沈溪转眼江辞穿校服出来的时候,她又觉得这个丑陋的校服也成了时尚单品。 沈溪看着来来回回飘到江辞身上的目光,揶揄道,“江辞,湘潭高中没有校园论坛,你猜猜你一进校园,会不会一跃成为校草级的人物。” 江辞走路都像是拿尺子规划好的,每一步走的都很标准,他的背脊削瘦笔直,仪态优良。 他听完沈溪的话,才撩眼随意打量了下周围,半晌看着那些小男生的目光,他不由挑了挑眉,语气不明, “小溪,你似乎对自己的定位也不太准啊。” 这是江辞第一次喊小溪,还给沈溪整的一愣神。 沈溪边走边环视周围,不由得感叹了句,“彼此彼此啊。” 江辞嗤笑一声。 悠扬的音乐缓缓响起,落叶铺满了校园的小道,来来往往的学生怀揣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进入到了高中校园。 只有身在此刻,沈溪才深有体会。 ——原来,我回到了高中啊。 ——原来,青春也回来了。 她有那么一刻,忽然很想哭,说不出的怀念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 等进到教室的时候,江辞和沈溪一起坐到了最后一排,因为他们相较于同龄人都偏高一点,也不喜欢老师着重关注地带,相反,后面靠近垃圾桶的位置让人更感兴趣。 也许位置是随人变动的,从江辞和沈溪坐到最后一排开始,后面的位子争先恐后的被人给抢走了。 反而前面的位置选的人屈指可数。 江辞替沈溪把桌子和椅子擦干净,才让沈溪坐下,周围人一开始的眼光都有意无意的飘向后方,看见这一幕的时候都不由得咋舌。 由于大家都不熟,干脆在心里猜测这对是不是兄妹? 看这样子哥哥这么护着妹妹。 沈溪才不管这些同学的眼神,这些人在她眼里看来都是小朋友,一个两个蘑菇头,学生头看起来,脸上还带着稚嫩的笑容,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咱们高二是不是要选文理科啊?” 沈溪有些无聊的看着周围,叽叽喳喳,班主任也没到。 “嗯,你是打算选文还是选理。” 江辞还专注的摆正书籍和文具,看起来洁癖又犯了。 也是,小少爷从小到大都没上过这种普通学校,现在上高中反而还不适应这样的环境。 沈溪眼珠子一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等等,文理暂且不谈。我可以选艺术啊!” 在这个时空选艺术类,深耕她擅长的领域,以前是在大学里自学的画画,后来画多了,画风也渐渐的成熟了。 可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训练。哪怕是在沈珂公司给练习生化妆也没有过好的训练,直接就上手看合不合适。 当然,要是不合适,当初她就会被pass掉。 江辞看着她眼神熠熠生辉,真的对艺术类感兴趣,他也没有意外,毕竟他早就看到过她画的画,她很喜欢画,从小就有这种倾向,小到画花,大到画人,房子,宇宙空间。 江辞知道她在画画上也下过不少苦功夫。 每每涉猎一个新画种的时候,她就像海绵一样去疯狂的吸收知识,一度要画到她满意为止。 她看上去平平淡淡不在乎很多东西,但江辞知道,这样的姑娘珍惜极了每次可以学习的机会。 “——班主任来了! !” 不知道谁忽然喊了一声,霎时间教室安静了下来。 眼睛都聚集在了讲台上。 来的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年纪看样子四十来岁,标准的教师头型,身上斜挎着小蜜蜂。 “同学们好,我姓蒋,以后叫我蒋老师。现在马上校园开学典礼要开始了,我长话短说,等会同学们就听广播指挥一个班个班的下楼,看着操场的班级指示标,在那参与开学典礼……” 蒋老师带着眼镜,讲起话来很利索,没有一句废话介绍完了全部的流程和注意事项。 接下来,就没有多说其他的废话了。 沈溪眼神在这些同学身上都打了个转,看着那么多相似的背影,硬是看的眼花也没有发现那个阴沉沉的蘑菇头。 嗯?言若难道没跟她在一个班吗? 沈溪百思不得其解,不会啊,既然这个时空是那个时空的过去,那么过去的事情按道理说都会发生一遍啊! 还是说……言若不跟他们同班。 到底是什么样的交集,会让他们三个留下一张合照。 高中为数不多被江辞收藏起来的合照。 看来,这个开学典礼可以好好的看看了。 一阵广播响起,通知学生们按顺序下楼。 江辞走在沈溪后面,宽厚的肩膀替她挡下了很多无意间的碰撞,沈溪走的每第一步都稳稳当当的。 站在操场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去,塑胶跑道被晒出一股莫名好闻的味道。 沈溪动了动鼻子嗅了嗅。 “不要多闻,这种气味有毒。” 江辞看她鼻子皱了皱就知道她在涉猎这种奇怪的塑胶味道了,他不由得提醒她。 沈溪乖的很,听说有毒就立马不再嗅了,还小心翼翼的开始呼吸起来。 暂定在七班班牌后面,沈溪又一次和江辞站在最后一排,靓女俊男反而变的更加的显眼。 “亲爱的同学们,上午好……” 校长开始坐在高台上慢慢的开始讲开学官话,同学们被晒得蔫蔫的。 江辞垂眼看着前面的姑娘被晒的耳朵通红,脖子都染上了薄薄的红色。他眼神微暗,利落的脱掉外套搭在沈溪头上。 “别晒着了。” 第141章 蘑菇头小子 沈溪就大大方方的接受了江辞的校服,他的衣服有草药的味道,有种淡淡的清香,江辞小时候生了场重病,自从他走丢被找回来后,经常吃药料理胃。 从那时候开始,他基本上就是泡着药罐子长大的。 她也习惯了江辞身上的味道。 在她的刻板印象里,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她看着江辞喝着黑乎乎一大碗的中药,都会下意识的觉得江辞是个一碰就会碎的男人。 台上的校长讲着口水话,半天翻来覆去才讲一个重点。 接下来还有好几十个重点,一看就是要讲好几个小时。 沈溪撇嘴,瞄了眼台上,稍微往后靠了靠,小声的说话,“你看看那些领导坐在挡板下面一点也晒不到,讲渴了还能喝口水换下一个领导继续讲,我们这些苦命的娃只能在太阳下面被清蒸,也不能换一个替身来替我们站。” 面前的姑娘娇嫩粉白的脸庞贴近他的胸口,江辞换了个方位,挡住身后的太阳,他皮肤苍白的有些刺眼,是典型的瓷白色皮肤。 听到沈溪小声念叨的时候,他目光沉沉的朝上看了一眼,垂下眸子道,“这是典型的形式主义,这要是企业三年内必倒。” 上了高中的江辞跟着老江总已经开始在谈生意了,他已经可以独立分析公司的状况,甚至有时候江徽会休息几天,让江辞代他主持会议。 江辞总能一针见血的指出弊端。 效率之快。 沈溪瞄了他一眼,默默的想,果然是经商当霸总的料,把学校的管理层看成企业。走哪都不忘那本经,真不错。 没过一会,很多同学都忍受不了,33两两成群开始叽叽喳喳的抱怨起来。一个人抱怨接下来很多人都跟着抱怨,一时间,怨气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 沈溪把江辞作为挡板,偷偷的往后看蒋老师在哪个方位,结果,好死不死,正巧撞上了蒋老师板着脸的样子,一双眼睛犀利的盯着她。 沈溪脑袋嗖的一下立马就收回来了。 妈妈咪呀,吓死了,吓死了。 好景不长,蒋老师从后往前走,慢慢的走到了沈溪的身旁。 她停了很久。 就在江辞蹙着眉头,沈溪胆战心惊的都以为蒋老师要修理她的时候。 蒋老师慢慢的开口了,“这位同学,再忍忍,如果身体不舒服跟我讲一声,可以回班休息,这不是一场非开不可的会,不舒服可以请假打报告,我可以做主批准你回去。” ???! 沈溪瞪大眼睛,天啊,这是什么良心老师,竟然这么走实用主义路线。 她意识到好像这话是跟她说的时候,连忙摆手摇头开口道,“我现在没有不舒服,就是单纯晒得有些热。” 她还不想现在走特殊化,人家都站的了,她又不是什么身娇体弱的人。 蒋老师以一种赞赏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走往前走向其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的学生,重复和沈溪刚说的话。 沈溪目光远远的看着蒋老师走远,不由赞叹,“真是个好老师,正常道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你可能被压榨久了,长此以往就认为这是种正确的现象了。” 江辞那是一点都不把沈溪的话撂在地上。 沈溪怀疑,哪怕她说句狗屎,江辞都能面无表情的接话,一本正经的问在哪? 经历了长达几个小时的酷刑,典礼终于结束了。 沈溪拖着酸麻的腿,跟着大部队准备回去了。 然而,命运就是这样的蹊跷。 或者说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 二楼拐角处,一个男生急匆匆从楼上跑下来,眼神惊恐,都没有注意到前方的来人。他的速度太快了,猛的撞到了正在上楼的沈溪,江辞挡都没挡住,瞬间脸色阴沉,他快速扶起沈溪,上下打量检查有没有受伤。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带你去医疗室好不好…” 那个撞到人的男生叠声道歉,脸色通红窘迫的站在前方,他的眼神还时不时的稍微斜视看着楼上,仿佛在忌惮着什么。 他看着眼眶红通通的,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样子。 “算了算了,没事了,你走吧。” 沈溪只感觉胳膊边火辣辣的刺痛,但好像也没多大问题。 倒是面前这个小男生,明明是她被撞了,但是她总感觉要是下一秒,她要是说自己有事的话,这个男生真的会当自己的面哭出来。 想想,沈溪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倒是江辞目光严肃,小心翼翼的掀着沈西的校服。 她里面穿着一个半截袖,露出一条赤白的胳膊,上半部分已经青到发紫。 沈溪没注意到,任由江辞检查,只是胳膊被撞青了一大块,她也没觉得什么。 江辞不由分说的带着她往反方向走。 那是去医疗室的路。 正当沈溪无奈的想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时候。她与这个蘑菇头小子擦肩而过。 等一下! ! ! 沈溪陡然目光锐利起来,她拽着江辞停下来,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个急的手都不知道放哪里的男孩。 这个打扮的老气的男孩好像有点眼熟。 这…这好像是言若? ? ! ! 对啊,这不是那张照片上死气沉沉的言若吗? 沈溪瞬间停下了脚步,连带着身边的江辞都感觉到不对劲了,他眉眼沉沉的看着她。 “等一下江辞,我有事问他。” 沈溪赶忙反手握住了江辞的手,转头又看向言若。 “这位同学,我想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言若一张脸都快缩到一起了,他说话结结巴巴紧张极了,“我…我叫言若。” “嗯,你在哪个班?” “高一十班,就在楼上转角一个班。” 沈溪打听到了他的班级,松了口气,“好了,我没事了,你走吧。” 眼看着江辞眼底的黑沉压都压不住了,沈溪立马转身跟着江辞往医务室方向走。 一直到医务室门口,江辞都没说话。 可见他今天多么的生气。 医务室人很多,医生也很敷衍,看了一眼沈溪的胳膊,直接给了沈溪一瓶口服药。 简直了,沈溪郁闷的想这难道不是外伤吗? 可惜了,医生直接喊了下一位。 沈溪也就拽着药袋子出来了。 这下江辞看见沈溪,快速的扫视了一眼,看见沈溪手里的药袋子,微微蹙眉。 他声音冷冷的,“医生为什么不给你胳膊上药?” 沈溪也知道刚把他惹生气,现在老实的很,她安慰道:“里面人太多了,诶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啦,我还能动胳膊……嘶,你干嘛! !” 沈溪气急败坏的看着江辞那只作恶的手,她刚话音还没落,就被江辞轻轻的戳了下伤口。 “这不是小伤,现在只是淤青,等过段时间它就会肿,再后来你就会抬不起胳膊动不了手。” 江辞见她冥顽不灵,一时间脑仁被气的生疼,他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沉下语气解释。 沈溪咂舌的看了眼胳膊的淤青,可能是心理作用,她感觉自己伤的那一块好像真的肿胀起来了,那感觉就是细胳膊上顶着块肱二头肌。 “现在就去医院。”江辞也明显感觉沈溪这下伤的不轻。 他目如黑河,深的看不见底,沈溪的伤口太刺眼了,他看一眼感觉比自己伤了胳膊还疼,刺的他现在喘不过气来。 江辞发了条信息,就带着沈溪往校门口走。 他避开那条手上的胳膊,匆匆忙忙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沈溪这下真的老实了,因为确实没想到她只是被撞了一下就撞出问题来了。 言若害我啊!! ! 江辞做事效率高到极致了,刚走出校门,司机就在门外等着。他一上车就给老师打电话言简意赅的解释了刚发生的事情,最后顺理成章的请了病假。等挂完电话快速的给云霞湘某个医院的院长打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以及接下来的安排。 真正出了学校,江辞一点也不避着和沈溪的身体接触,直接……搀着她? 大哥,我是胳膊伤了,又不是腿瘸了! ! 沈溪无语极了,但她觑了眼江辞黑到锅底的脸色,明智的觉得这时候她要是开口,那指定是没有发言权的。 于是,她保持沉默,像一个瘸子一样被人搀着走。 跳过了繁冗的挂号取单步骤,沈溪直接被带进一个宽敞的病房,偌大的病房也只有一个床。 白大褂医生对着沈溪胳膊检查了一会,让沈溪去做一个ct。 医生说,“不排除是骨折,等结果出来了就知道。” 这话说的保守,一般这种看不出问题,等ct下来一般都是那种坏的病。 沈溪轻轻抽了一口气,她脑子混沌,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一直抿唇的江辞,“我…我这就骨折了。我这么脆皮的么?” 她是真的疑惑。 等结果一出来,医生仔细的观察了半晌,然后一锤定音,“这就是骨折了,要打石膏固定好胳膊。” 这下沈溪是真碎了。 “别怕,打石膏不疼。” 沈溪目光呆滞,但很快听见后方传来声音,她才慢半拍的摇摇头,一脸沧桑的感慨,“不是因为疼,我只是单纯的想不明白,我什么时候这么脆了,碰一下胳膊就骨折了。我要是真的说出去了,这恐怕都没人信。” 毕竟这跟在夏天的时候骗人说,你看等会这里会有雪有异曲同工之妙。 “人的身体结构都是复杂的,或许有的人从五楼摔下来都不会断腿,或许有的人跑个都会忽然骨折。” 江辞安慰的倒是走了点心。 但他心底并不是那么晴朗,那不是仅仅像沈溪说的那样稍微碰了一下,而是那个不长眼的男生猛的撞到了她。 撞和碰是不一样的。 终于,石膏打好后。 江辞一遍又一遍的听着医生说注意事项,最后转头回来看沈溪的时候,沈溪像一个半残人员,眼馋的盯着桌子上的几包零食,这还是护士姐姐看江辞长得好看,从值班室掏出来的家当。 但她胳膊现在不好用,还不能挪动,够不到这个零食。 江辞顺手把零食塞给了她,当时没闲工夫去是思考这个,他那时候还在想沈溪还在拍ct,听着几个护士有条不紊的说着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刚一开学就要请假回家休息,蒋主任是不太放心,干脆让江辞把沈溪的重要的课本和作业带回家,让她对着电脑和手机慢慢开始自学一点。 沈溪那叫一个感动呀,没想到这个小地方的老师居然对学生有这么大的信心,认为学生能在摸到手机的时候,不去玩,反而认真的看学习方面的东西。 好,她喜欢这个老师。 沈溪感觉自己这下真成了大学生了,拿着书本就是从网上找视频开始跟着。 好在沈溪是真的上过高中,那些作业她在房间用左手开始写起来了。她的两只手都很灵活,曾经一度画画,她就试着挑战用左手画画写字做训练了。 她没上课的同时,江辞也跟着请假,一开始沈溪还以为老师不可能会同意的。最后不知道江辞在办公室和蒋老师说了什么话,竟然真的允许他不上课了。 第142章 敏感的朋友 从开学诸事不顺,沈溪对此总结为是她的运气不太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 江徽和华兰从收到消息开始,就轮番打电话询问情况,最后江徽大手一摆,直接和校长协商,让沈溪养三个月。 这三个月就不用去上学了。 江辞自己也跟着停了三个月的课。 等事情都安排好了,江辞终于找到机会同沈溪算账了。 他坐在床头的木凳上,向前倾斜半弯着腰从水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开始削,他削苹果的手艺像一个精准的机器,绕着圈开始没有一丝的漏出。 江辞垂着眼认真的切开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往上面扎了一两个牙签,递到沈溪面前。 沈溪自然而然的接过,奖励了劳动工人江弟弟一块,然后自己就开始心安理得的吃起来。 嚼着嚼着。 她清晰的听见江辞问, “那个叫言若的男生要为你的伤负责吗?” 沈溪抬了抬眼,有些疑惑这次江辞怎么这么礼貌还用问句,她转念一想,等一下,言若负责。 当然要啊,这是接近他的好机会啊! 她想知道那个时空的江辞相册里的照片如果放在现在拍的话会有什么效应产生呢? 她也不可能冒昧的找上言若,那个现在看上去有着极度社恐的蘑菇头男生。 跟以后那个爱穿绿色和骚粉色青年有着天壤之别的性格。 “当然要找他了,这个让我成功不需要锻炼就可以轻松获得肱二头肌的罪魁祸首。” 沈溪笑的咬牙切齿,她现在出门江辞都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又平衡感不好直接摔在地上了。 她天天在医院白天和书本打一会交道,一会画一会儿画,等江辞回来跟他唠一会五块钱的天。 这一天就这样没营养的过去了。 江辞闻言点了点头,倒没说什么。 突然有一天,言若竟然自己摸索到了沈溪的病房。 那时候,沈溪正在开心的独手玩斗地主呢。 言若提着一个水果篮,左手还抱着一束医院门口五十块钱一束“看病人专用花”,踌躇的站在门口。 他正在做心理建设,心想下一秒,下一秒我就进去。 一鼓作气,嗯。 结果刚靠近门口。 里面传来一阵愉悦的斗地主声音。 ——对二。 ——要不起。 里面女孩还在碎碎念,“这运气是真不好,最后居然还能让对面留一手牌。” 言若眼神放空了一秒,忽然有进去的勇气,他鼓着劲儿走进去,说话还是忍不住的开始结巴。 “你……你好,沈同学。” 听到声音的沈溪正伤感她好不容易积攒的欢乐豆瞬间又被她败光了的时候,只感觉一阵蚊子似的声音。 有人? 她一抬眼,顶着蘑菇头的言若,这小子怯怯的站在门口,傻不愣的的看着她,见她看过来又连忙低头看脚尖。 “嗯?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这个时间,江辞恰巧回公寓做饭去了,这里医院食堂的饭比学校食堂还让人一言难尽,江少爷每天干脆就撸起袖子自己开始做菜然后带到医院和沈溪一起吃。 其实,再过几天沈溪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言若稍微抬着头,“我在护士站那边问的,他们说最近骨折的女孩就你一个。” 哟,我这还真是中了头等奖啊。 沈溪挑了挑眉,“行,前几天也没见你来看我,你这道歉来的有点晚啊。” 话音刚落,言若瞬间脸就涨红了,他立马开口道,“不是的,不是的,前几天学校摸底考试,我们老师不同意我请假,我也没有打听到你在哪家医院。” 那个叫江辞的男生,他太渗人了,那天他鼓起勇气过去道歉问情况的时候,他直接看了他一眼,让他滚。 言若快要碎了,他难过死了。 他极其内耗的想了好久的事,晚上翻来覆去的还在想他的错,到最后觉得自己压根不该那天走楼梯口。 他被自己给蠢死了。 难怪爸妈没有一个要他。 想到这,言若就垂眼蔫蔫的站在那。 沈溪也能猜到点内幕,也就没问他了,这弟弟再问下去恐怕能自责死,现在一看就是个内心敏感的小孩。 一句话就能让他在那站那么久。 “行了,别多想,我们这也算不打不相识。” 孽缘怎么不能算缘呢? “碰巧认识了,就做个朋友吧。” 沈溪看了眼时间,收了手机,随口道。 她想,江辞马上要来了。 也不知道江辞以后跟言若会不会是好朋友。 大概是吧,要不然怎么会在一张照片上,还笑的那么开心呢? 但言若反应明显是惊喜过度,他眼睛瞬间瞪的大大的,像是感觉到不可思议,他又变的结巴了起来, “你…你要和我做朋友吗?” 言若这一次目光直直的看向沈溪。 他的目光里居然充斥着感激与迟疑,傻不愣登的看着她。 看的沈溪挠了挠头,这孩子是不是被pua惯了,只是做个朋友就一副中五百万彩票大奖的样子。 “那…那什么,你别激动……” “你怎么在这?” 在沈溪开口的同时,江辞出现在了病房门口,他的眉心微折拎着两个粉色保温桶阔步走到了病床旁。 从言若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言若被他的盛气凌人的气势逼得不自觉的后退半步。 “我…我来道歉。”他说的声音很小,悄悄的看着那个气势能有八丈高的少年。 言若生怕说话声大了影响他的心情。 江辞径直坐到沈溪身旁,慢慢的扶起她的身体,动作轻慢的帮她穿上衣服。 “嘶……” “怎么了?弄疼你了是吗?” 江辞听见声音立紧拧着眉停下手上动作。 “江辞,我的头发好像被勾住了,不不是前面的,等等,好像是后面的一缕头发。” 江辞顺着沈溪指导,一大片头发中终于扒拉出来,原来是她里面的开背针织毛衣勾住头发。 他动作缓慢轻轻捏着那一缕头发绕过了打结的地方。 言若定定的站在那里,他看到的就是这样温馨的一幕,那个比他高一个头的少年此时收起了平常冷漠的气势,此时在这个受伤的女孩面前小心翼翼,待她如宝如珠,就连平常一向锋利的眼神似乎也温和了不少。 他站在原地好奇的挠了挠脸,心下笑眯眯感叹,原来这就是朋友啊。 做朋友好难啊! 他都不好意思靠近女生的。 沈溪头发被江辞整理好,顺便被扣上一顶黑色堆堆帽,把她整个脑袋瓜包严严实实的。 她趁着着空隙,看向对面看着他们眼都不眨一下的男孩,问 “你吃过饭了没?” 言若对上沈溪的眼神瞬间醒神,他看见那个笑眯眯姑娘背后的少年撩起眼皮盯了他三秒之久! ! 一直没什么情商的孩子这时候忽然醍醐灌顶,他是八百瓦的电灯泡,他得走! ! ! “我没…我奶奶还等着我回去,这次碰撞真的不好意思,你的医疗费我都承担,那……我先走了。” 言若感觉自己棒极了,好久都没有一下说出来这么多话过,今天居然各种情况都体验了个遍。 等他快速退出病房,走出医院门口,还是忧愁的叹了一口气。 那个长得漂亮的女孩要和他做朋友,可是朋友也太亲密了些。 难道那些做朋友的都是私底下进行这些动作的吗? 这真的合适吗? 少年言若顶着一头雾水的脑袋瓜子,惆怅的走回了家。 …… 病房里的沈溪看着江辞贤妻良母一样一层一层揭开饭盒,然后开始……喂她。 沈溪艰难的看着喂到嘴边的勺子,她还是决定挣扎一下,“我伤的是右手,但是你知道我的,我的左手也很灵活的。” 她说话间,就探出手去抢勺子,试图证明自己可以。 然而江辞避开了她的手,一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幽幽的看着她,“没说因为你是病人才喂你。” 沈溪疑惑,“那是因为什么?” 江辞慢悠悠的把一口饭喂到她的嘴里,哦不,准确来说是找准时机快速的把饭塞进她的嘴里。 沈溪嚼吧嚼吧看着他,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 那是因为什么? 解释吧。 江辞慢条斯理的继续夹着菜放进饭里,瞅准时机又塞了她一嘴,这才漫不经心的开口, “单纯因为我这个人心存大爱,看不得一个小姑娘就这样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在病房里奋力的吃饭。” 沈溪丝毫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神他母亲的心存大爱。 她出去抢劫的概率都比他心存大爱的概率大。 也许是沈溪眼神太过无语,江辞对上她的眼神,唇角下垂,冷笑的哼了一声。 一顿饭都是等沈溪终于费劲巴拉的看着江辞给她投喂完了。 等看见江辞收拾完东西,沈溪欲言又止,琢磨半天的话终于想说出来了。 她歪着脑袋看江辞,“江辞,你一般会和什么样的人做朋友呢?” 她有点好奇江辞的择友观,毕竟了解了他的择偶观后,沈溪很好奇这样一个对外在都淡漠的人,会和什么品行的人成为朋友呢? 她知道江辞做事都有一套标准。 江辞给她倒了杯热水,放在她的手心里才抬眼看她,“看顺不顺眼吧。” “这样啊,那周礼呢?” 江辞走之前,周礼还在他家老头子弄的军队夏立营参加训练呢,打电话来听说他要去云霞湘,哭的眼泪鼻翼一大把,跟……哭坟似的。 江辞听到熟悉的名字, 他说,“还行。” 江辞的从不把话说满,他说的还行在沈溪看来就是不错的意思。 …… 在一天一天的等待下,沈溪终于能够出院了。 难得见到这美丽的阳光,沈溪感动的都快要哭了。 还没等她朝着江辞感叹的时候,江辞扶着她的左手,快速给她扣上了一顶帽子,把太阳瞬间就给挡住了。 噗,沈溪心里的那颗太阳就不存在。 直到上车的时候,沈溪还在嘟嘟囔囔的抱怨着:“哎呀,别走那么快嘛,我好不容易见到太阳。你都不知道我在医院待的快要生根发芽了。” 江辞顾着她的右手别再碰到东西,生怕她再受到二次伤害,闻言,还是绞尽脑汁的哄着她。 “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要是治不好,等以后老了的时候,骨头就会疼。” 沈溪听着他像个经验丰富的老人一样的老言老语,不由的恍惚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还没老吗?” 江辞一噎,“是我母亲告诉我的,他叮嘱我让我看着你,一定要把你的手臂给保护好了。” “哦,原来是华阿姨呀。”沈溪了然的点点头。 “等你手臂彻底好了的时候,我们去游乐园玩,就是那个最大的游乐园。” 江辞灵光乍现,脑子里忽然想起了这个地方。 “嗯?那个游乐园不是在另外一个省吗?等下次去的时候就放假了吧。” 沈溪其实也想去那个游乐园,但是江辞太过于成熟,他觉得那个东西挺幼稚的,这就导致沈溪很少会去这种地方。 因为沈溪想:凭什么我一个20多岁的人会比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我肯定要比他成熟。 就这样较劲儿,导致沈溪也很少出入这样的地方。 但这是听到江辞说出来的时候,她不由微微的一笑,好小子,你终于想去这个地方了。 但她死活也不知道,江辞的这个灵感还是来自于每天陪她看的狗血八点档剧场。 他不会约会,不懂浪漫。 但当看多了电视剧,他就懂得了一些约会的技巧以及一些氛围的营造。 他尤然记得,那里面的男女主角分别在游乐园以及鬼屋这些地方确定了自己的恋情。 江辞的心眼多的都快冒出来了。 他想:是时候该要个名分了,他才不在乎这到底会不会早恋呢。 他在乎的是沈溪的心意。 想到这,他居然比沈溪还振奋,毅然决然的开口: “等你的伤彻底好了之后,我们到时候就去游乐园玩。” 前面的司机似乎也没想到自家的小少爷做出这样的决定,他面露慈祥的笑了笑。 第143章 偶遇 阴雨阵阵的天气,白苏苏和妹妹打着一把伞拢紧衣服局促的站在机场。 因为她们的哥哥要出国留学了。 白大哥穿着一身刚买的新衣服,笔直的站在候机处,后面的白家老夫妻一向尖酸刻薄的脸上难得的挂着两串浑浊的老泪。 他们不停的说话,生怕儿子走了就忘了他们, “儿子,到那以后咱们低调点,听说洋人手里都有枪,无论如何,保命最重要。” “要是没有钱,想办法联系爸妈啊,爸妈电话都不会换,没事给爸妈打个电话,俺们种了大半辈子地,也没想到儿子能有这么大的出息……” 他们絮絮叨叨拉着白大哥说了半天的话,白大哥都是一个表情从始至终没有变过,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在飞机广播播报乘客登机的时候,白大哥拎着黑包动了,他回头复杂的看了眼两个瘦骨嶙峋的妹妹。 他把她们拉开一点,弯下腰在两个妹妹中间小声的开口, “抱歉,哥哥帮不了你们,苏苏和林林想尽办法离开那座山吧。” 他说的很快,短短几秒钟就松开了,白爸白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当儿子舍不得家,一时间更是涕泪横流。 白大哥走到这对矮小的夫妻面前,眼中有挣扎也有逃避,他快速的抛出了一句,“爸妈我走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排队检票登机了。 白爸白妈在广大的机厅处嚎啕大哭,引的路人频频注目。 白苏苏沉默的拉着妹妹站在不远处,麻木的看着别人投来好奇的眼神。从很小开始,她就知道,自尊心这个东西她没有。 也不该有。 她感觉心好累,有种麻木的无力感。苏苏看着这个机厅人来人往,大家大多穿的光鲜亮丽,至少没有一个人穿的比她们寒酸。 她好想找一个地方,人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一个人生活,把自己悄悄的藏起来,谁也找不到,这样谁也没办法伤害她了。 白林林不同于苏苏的安静,她丝毫不在意自家父母哭的没有形象,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她眼睛滴溜溜的转,看着这宽阔的地方人来人往,穿的都是顶顶漂亮的衣服,这些衣服放在他们那个村里,哪怕上街去赶集都买不到那样好看的。 在她幼小的心中,集市里的东西就是顶好的,没想到山外还有山,在这个叫机场的地方的人好像穿的更牛了。 白林林扯了扯苏苏的袖子,语气里止不住的开心,“姐姐,姐姐,这里的人应该比大山哥都有钱,你看看他们手里拿的东西我们都没有见过诶。” 大山哥,是他们村里哪怕是附近百里,有名的有钱人。 还有一点,他喜欢白苏苏。 苏苏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蒙上了一层说不清的阴影。 她只能低声鼓励妹妹,“小妹,你看这里的人光鲜亮丽,那是因为她们有能力,咱们也像哥哥那样认真读书,也能走出大山,说不定能像哥哥一样也能出国做交换生呢。” 白林林听见读书两个字头都疼,她噘着嘴闭眼道,“不听不听,姐姐只要能走出去把我也带出去不就行啦。” 她语气天真到苏苏都不由的叹气。 白家砸锅卖铁又四处筹钱给了白大哥一笔出国的积蓄,也许十里八乡只有白大哥一个大学生作为优秀学员代表出国了,那些投资人看准了这里的发展。 竟然真的有资助者打算选一批学生资助他们上学。 白苏苏作为白家人也被重点关注,关键是她的年龄也符合了资助的要求。 也许是白父白母终于哭够了,他们才又拎着他们的布包往前走。 临走的时候,看见白苏苏和白林林都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巨大的白色机场。 他们一时间竟然把怒气全都撒到了她们身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开始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死丫头,以为你们哥哥有出息能出国你们也就能跟着一起走了是不是,也不掂量掂量你们的两两肉,配不配在这地方呆,都给我滚回去干活。” 白苏苏和妹妹被骂的抬不起头,苏苏感觉很多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感觉身上好像有块巨大的石头,她背都背不起来。 终于,她红着眼睛哀求道,“妈,我们回去,别在这骂了成么?” 白妈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收敛,她看见女儿懦弱的样子,一时间更是神清气爽,连儿子出国这样悲喜两重天的心情都给忘了。 她掐着腰,正要开始喷。 “这里不是你放肆辱骂孩子的地方,我想我需要拨打打警察的电话,确认一下这里是否有人在虐待儿童。” 不远处走来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小少爷,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群保镖,路过的人都避着他们走。 儿童? 白爸白妈对视一眼,都吓得不敢动弹,他们典型的窝里横,从小地方出来连个大世面都没见过,更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少爷,身后还有那骇人的一群黑衣人。 白爸勉强的扯出笑,“这位小少爷,你这是误会我们两口子了,我这婆娘嘴巴直了一点,现在…我们现在就走。” 白妈被吓的说不出来话,只能瞪着一双吊梢眼赶紧点头。 苏苏垂着眼,没有看向这个为她们说话的人,现在开口,到时候回家更是逃脱不了一顿毒打。 倒是白林林嘴巴甜,摇晃着脑袋道,“谢谢这位小哥哥,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这位身价不菲的小少爷并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只是礼貌的笑了一下,特别注意了一下那个一直沉默的姑娘。 看着这对被吓破胆的老夫妻,临走又警告了一遍,听完他们连连保证,带着乌压压一群保镖走远了。 这时,苏苏终于抬眼看向远方。 一颗幼小的种子在她的心底慢慢萌芽。 机场外, 已经坐上宾利的小少爷撑着下巴,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他的眼前忽然闪过一个浅浅的人影,那个从始至终都沉默寡言的小女孩,哪怕是他主动过去解围,她也没有反应。 车窗半开,外面的轻风吹进车里。平静的轿车里,司机目光紧盯前方,副驾上坐了一个贴身保镖。 盛深忽然开口,“老王,你觉得是我可怜还是刚才那个小孩可怜?” 保镖老王听见的时候反应了一秒,才明白原来确实是在跟他对话。 他一向话少,沉默半秒后道,“小少爷讲的是跟您打招呼的小姑娘吗?” 盛深沉默了一会,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这才记起刚才那个安静的丫头旁边还有一个大大咧咧的妹妹。 “不是她,是她旁边那个始终没说话的女孩。” 老王心想,这少爷怎么跟她较上劲了呢? 做保镖也得时刻维护雇主,但这个时候老王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张口说他家少爷可怜。 他在心底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小少爷不缺好的身家,只不过是少爷的母亲早就带发出家了,他那个老爹也是个渣爹,出轨,试图拿捏小少爷为他所用。 这不,今年还是小少爷去外地陪老人家们了。 “怎么,这话要想这么久吗?” 盛深眉头一挑,好以整暇的看着前面似乎纠结到姥姥家去的老王。 盛深看着那个好像愈发沉默,嗤笑一声,“行了,不难为你了。” 他们不敢讲。 因为一个人的不忠,一个家瞬间分崩离析。 他到现在似乎都没有过一种真正的家庭温暖。 一辆黑车疾驰而去。 …… 果然回到家不久开始,白苏苏的母亲就开始骂了起来。 她的母亲越想越生气,她居然会因为两个小丫头片子在机场被人说的那么惨,她感觉自己的老脸在机场被踩的一干二净。 而当人在下意识拥有羞耻心的时候,她会恼怒,她会愤怒,她会迁怒。 而且迁怒的对象当然就是弱者。 白苏苏的母亲就是这样。 “你们给我跪下。” 白母恨声的这是指着面前两个瘦弱的女儿。 “你们以为在外面有人给你们撑腰,在家里难道还能给你们撑腰吗?还有你白林林在外面显得你能耐,是吧?一直在那儿说说说说的。怎么?你是没在外面讲过话吗?你就不能学着你的死鬼老爸,在外面闭嘴吗?” 白母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愤怒,她走到白林林里面前,猝不及防扬起巴掌。 啪啪的两巴掌,打的白林林嘴角出血,白林林眼珠瞳孔又黑又大,她狠狠的看向白母。 一双眼睛黢黑,看着都渗人,仿佛下一秒要滴出血一样。 白母被这个阴狠的眼神盯的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她颤巍巍的指着面前的女儿,“你你你,你竟然敢用这种眼神看着你老娘。你看我不打死你。” 白林林死倔死倔的抬着眼睛,她死活不肯像以往那样躲避开来。 她的心底不由得开始愤恨。 凭什么人和人的生活就这么的不一样?那些穿着光鲜亮丽的少爷身后甚至跟着几十个保镖。 而为什么同样是人,她的生活过的就是这么的凄惨,生在这样一个不把女儿当人的家庭,她甚至每天都不能吃饱饭,安安稳稳的坐在教室里上学。 同样是人,他们生活的地方不一样,投胎的技术不一样,那她就活该这么下贱,被人这样糟蹋吗? 白林林幼小的心灵种下一颗种子,凭什么有钱的人不是她?她也会成为人人羡慕的有钱人,她也要坐上豪车,带上名表,身后跟着几十个人追捧。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白母简直后悔带着两个女儿出门,让她们拎包袱,她们也拎不了多少,结果居然现在让一个听话能说会道的女儿开始变得反骨起来。 这个死丫头最近胆子变大了不少。 白母成心想给白林林一个教训,她一把薅起她的头发往房屋走。 白林林被疼的死命的揪回自己的头发,在那儿嗷嗷大叫起来。 白苏苏眼看情况不对,她立马一把拽住白林林,想把她从白母的手上解救出来。 “妈,妈,这次是林林的错。她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可这一次白母是铁了心的想要教训她,她不顾白苏苏的请求,一把推开白苏苏,嘴里还嚷嚷着, “你要是再拦在我们面前,我等会儿连你们一起打。白苏苏,不要以为我没教训你,就是给你脸了,给我赶紧滚开,不要耽误老娘的事。” 白父看着这一场荒唐的闹剧,叹了一口气,拿着锄头转身就走。 白苏苏眼看妹妹真的要被她进去打了。 她急得扑通一声跪在白母面前,声音颤抖“妈,你别打白林林了,她年纪还小。你要是被打坏了,你以后还得养她一辈子。” 白母出手,一巴掌扇到了在了白苏苏脸上,骤然她的脸上出现一道五掌印子。 白苏苏的脸肿了起来,看着还在啊啊大叫的妹妹,她不管不顾的横在那一动不动。 她看出来这一次白母是想下死手,她是做农活的,打起人来不管不顾,白林林自小身体不好,很可能容易被她打死在这。 “妈,真的求你别打妹妹了。”忽然,她想到了最近收到的通知,连忙爬起来拉住白母的裤脚,“妈,你不能打她,最近有贫困鉴定会到家里来认证,看家庭的居住环境,如果检查人员看到了白林林受伤情况不好的话,我们都容易被抓起来。” “妈,打人是犯法的,我们停手吧” 白苏苏说到最后脸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她还在流着泪,可怜兮兮的求着白母不要打白林林。 白母这下还真的被她唬住了,对呀,最近还有一个贫困认定呢。 但是她没想起来,原来居然是在这个时间段吗? 这样一想,她瞬间感觉就没有那么生气了,一下松开手放走了白林林。 不能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让他的大几千块钱就这样打水漂了,这下天上能掉钱的这样的好事儿,可不能就这样错过了。 就这样,姐妹俩终于逃离了白母的魔爪,临走的时候白母良心发现,居然给了白苏苏一个鸡蛋,让她滚脸用。 第144章 回校 话说起来,沈溪感觉自己都要在家里蹲发芽了,这石膏终于可以让医生拆开了。 其实复查临走的时候,医生叮嘱她,必要的时候这只胳膊暂时不要拎重的东西,刚恢复也不要乱扭,要不然容易骨头错位。 沈溪听的也是一脸认真,毕竟她也确实没有事情要做。 倒是江辞在沈溪听完话走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她的右胳膊,已经能自然下垂了。 现在他走路的时候,都是不动声色的走到她的右边,来来往往的人蹭不到她右边的胳膊。 …… 回到教室的第一天。 现在距离开学已经三个多月了,社交圈渐渐已经成型了。女同学们已经早就找好了自己上厕所和吃饭的搭子,男同学们也找到了自己臭味相投的好兄弟。 所以在江辞和沈溪坐回自己的位子的时候,周围好像瞬间安静了一秒。 好看的人总是能够备受关注的,男生和女生都不例外。 沈溪外表属于冷清一挂的,没有表情的往那一坐,高冷女神这个形象瞬间就树立起来了。 旁边更是有一个真少爷江辞,他表情匮乏的坐在椅子上,长手长脚的身形让湘潭高中本来就大一码的校服穿在他身上都显小了。 更何况两个容貌出众的人往那一坐好像就有化学反应。 瞬间,周围像是热油炸开了锅,那叫一个热闹。 沈溪早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的眼光一直落在自己头上,她面无表情的坐下,面无表情的拿书出来。 心底好像有很多个尖叫鸡同时在耳边发出尖叫声。 啊啊啊啊,为什么这么多人在看我啊啊啊! ball,ball,各位不要再看我了啊! 沈溪头皮发麻,她都没有勇气抬眼看看是谁在看她。 江辞目光一直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自然关注到了她眼底悄悄冒出鬼鬼祟祟的神情,想要抬眼看,又没勇气。 他轻笑一声,把她的东西收好整整齐齐的摆在桌面上才开始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东西。 “头抬高一点,要不然等会胳膊好了,颈椎又劳损了,到时候真的就要二进医院了。” 江辞收好东西,看她脸都要埋到桌底下了,一时间心思浮浮沉沉。 只是单纯的被关注的不自在,还是只是不想和他在一起被关注到呢? 江辞下意识的否认了后面忽然冒出来的想法。 他觉得现在自己脑子就是有泡,要不然怎么会想这么不切实际的东西。 好在高中课程确实赶得很紧,哪怕是高一,各科老师都开始说一个百年传承的话 ——“同学们,我们要抓紧加快进度,现在我们的课程已经落后了。” 沈溪看着带着小蜜蜂的老师,一脸语重心长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差点没笑出来。 这才开学三个多月啊,进程就赶不上了。 果然啊,老师们的口头禅都是代代相传。 这节数学课,沈溪听到一半就明白这节课她收获不到什么了。 这基础的集合早就学过了。 她往旁边随眼一看,哟。 江辞桌面上摆着一本厚厚的全英文书,他看的正认真,一点一点在上面标标画画。 沈溪悄悄往后一靠,眯着眼使劲往那仔细的看。 这英语书上怎么还有高数的东西? 江辞像是知道了她在干什么,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半边书,露出红色的书封,是一本经济学的书。 她眼角抽了抽,这东西给她她都不敢看。 所谓术业有专攻。 当沈溪看着江辞拿出来经济学书的时候,她也备受鼓舞。 她紧随其后的就拿出了一本关于大众说艺术的书,然后坐在座位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两个人各干各的事情都是悠闲的很。 两个人按部就班上着自己的课,但当周六的时候,江辞主动向老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蒋老师尽职尽责的询问请假理由的时候。 江辞一脸淡然的说了句:“是家里的事情。” 他说的理所当然。 蒋老师也没有怀疑,主要是这个学生的家庭背景十分的殷实,豪门的事情不是她这个老师肯定能打听的,所以当江辞用这个理由来请假的时候,她立马就同意了。 只是叮嘱路上一定要小心。 就这样江辞带着沈溪两个人安安稳稳的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沈辞还是在将此请假完之后才知道这件事。 “什么,你居然能请得了一个星期的假?!蒋老师没有问你什么吗?” 沈溪放下笔十分震惊的看着他,按道理不应该呀,蒋老师应该百般询问江辞为什么要请假啊! 江辞抄着口袋,没有多余的表情,向沈溪解释他请假的理由。 沈溪可疑的停顿了一下,好像用这个请假,可以百试百灵耶! “那华阿姨和江叔叔那边我们该怎么解释?”不出意外,蒋老师应该是一个负责的班主任,她应该会向家长求证一下这个事情的真相。 江辞丝毫不担心,“我早就把这个事情说给他们听了,他们也支持我们可以随时出来休息一下。” 他抱臂说着:“长时间持续学习是没有优良工作效率的。更何况这些东西你和我都会,就没有必要再去浪费时间,继续学这些基础的东西了。” 沈溪点了点头,这样说的话她就不担心了,她原本还担心阿姨那边知道了她们一起出来鬼混,会不会耽误了自己的学业。 现在看来他们确实是一个开放家庭的大家长。 他们是提前乘坐私人飞机到达的游乐场。 h市 这个地方,最出名的就是这个游乐场,现在是上学期间,所以预约的人很少。 江辞有想过要不要包场,这样就不需要排队做事情了。 但当沈溪听完江辞的建议后,毅然决然的否定了他的请求。 沈溪说:“游乐园的灵魂就是人呀,要是少了这些人,我们就没有那么多的乐趣了。要是节假日人多也就算了,但这是工作日,来往的人很少的。” 最后,江辞尊重了沈溪的意见。 这个游乐场营造的真的很有氛围,哪怕是白天的时候,彩色的霓虹灯都还挂在上面。 检票口的人不多,排了差不多几分钟的队,他们就检票进站了。 江辞很少来这样的地方,虽然电视上不是也看,但真当体会的时候还是有另外的感觉。 沈溪一进来就乐不可支的跑到了过山车面前,她手指着过山车,过山车里上一批的人还在里面转来转去。 她问,“我想去玩过山车,你去玩吗?” 江辞点点头,这个看起来挺刺激的,就是为什么要在空中停顿一下? 他疑惑的看了一眼,但保持不语。 下一批就是沈溪他们了,沈溪和江辞两个人坐成一排,过山车上的座椅锁紧的时候,沈溪明显感觉到江辞动了一下。 她眨眨眼问:“你会害怕吗?” 江辞淡声道:“怎么会。” “哦,好吧。” 当过山车飞上天的时候,沈溪只感觉拉着自己手的那个人在不停的抖。 沈溪在大风中睁开眼睛,她不由的眨眨眼看过去,看见少年脸色发白,双眼紧闭。 沈溪在空中大喊:“喂江辞,你还好吗?” 这个家伙,明明害怕还非要死鸭子嘴硬,结果现在被吓得硬是睁不开眼睛。 沈溪哭笑不得。 等到过山车终于下来的时候,江辞捂着胃在一旁一言难尽的闭着眼。 他的耳尖通红,好像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 沈溪憋着笑好心的安慰他:“这个不适合你做,咱们休息休息换一个去瞧瞧。” 江辞抿唇,跟在沈溪身后解释:“我今天只是肠胃不舒服,下次不会这样了。” “嗯呐,我知道了,所以我们换下一个吧!” 沈溪别过脸偷偷的笑,等笑完过后,她就拉着江辞跑去和动漫人物合影。 “你看哪张照片最好看。” 沈溪花钱把照片买下来,拿出来一一摆在面前给江辞看。 江辞认真的看着这些照片,这些照片里的沈溪异常的鲜活生动,她的表情在搞怪他微微一笑, “每一张好看的让人感觉不一样。” 沈溪心满意足听到自己想要的彩虹屁,笑嘻嘻的把这些照片小心的放进自己的包里,这就是她以后的旅游照啦。 第145章 比赛 所有的事情都在有序的进行,所有的故事都在平稳的发展。 沈溪有想过去接触言若,但那家伙基本上缩在班里不出来,根本见不着面。 她这一次假装去上厕所又见那家伙老老实实的坐在窗户边,吭哧瘪肚的写作业。 她感叹,这个时候的小绿毛没想到还是个好孩子啊。 很多事情发生的让人始料未及。 这一年,沈溪和江辞即将要步入高一下学期。 江氏公司有年会需要召开,江徽回了京城主持大局。 华兰也因为即将要过年,政府单位的工作反而更加的繁忙。 一时间两个孩子要在云霞湘度过元旦。 湘潭高中元旦放了一天假。 班主任蒋老师在放假前把江辞叫到了办公室。 ——笃笃笃 “进。” 江辞神色平静的走到办公室右侧,蒋老师在的桌子。 “老师,您叫我。” 蒋老师放下手中的红笔,拨了一下眼睛,看向这个全校老师都知道他身家背景的江同学。 但一想到校长下的任务,她就头皮发麻。前几天校长开了个会,把他们班主任都叫到会议室,一开始讲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到两个个小时后,终于步入正题。 每个年级组要挑出一个学生去参加国家数学竞赛。 这是今年湘潭高中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名额,是以校长非常重视,如果这次竞赛学生能榜上有名,湘潭高中就能打出一个好名声,往后的发展就能更进一步。 蒋悦听完校长讲完,浑身一冷,她明显感觉这话是对着她说的。 高一前三名,他们班就占了两个,而且稳居不变。一个年级挑一个,高一数学组再怎么挑,都是在他们班选的可能性大。 这要是放在以前,蒋悦能开开心心的抱着消息给学生,能苦口婆心的劝他们这比赛对以后保送有好处。 但……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啊! ! ! 他们班那两个孩子这以后肯定是要出国的啊。 当时班里选课代表班干,那两个孩子说什么也不参选,就是觉得麻烦,其他任课老师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江辞上课看其他的书。 有英语老师更是胆战心惊,回来开玩笑讲,那孩子一抬头他还以为他讲错了。 毕竟他们这种富家子弟从小培养出来的英语水平远超于按部就班的老师。 蒋悦开完会一脑门子汗,想着开完趁着校长不注意会赶紧溜走算了,结果,她一动,校长后脑勺跟长了眼似的,直接点名让她留下来。 她麻木的听着校长的诡计,无论如何都要劝京城来的那两个孩子去参赛。 她也能猜到一点,刨去那两个孩子成绩好,他们身上在京城都是有名有姓的少爷小姐,这样主办方以后都会注意到他们学校,学校也可以从中得益。 校长算盘珠子都要蹦到她脸上了。 现在抬眼看看这江同学,蒋悦心虚的很,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江同学知道国际数学杯吧,老师想问一问你有没有意愿代表湘潭高中高一数学组去参加比赛?……为班级…挣得荣誉。” 说到最后,蒋悦自己都不自信了。 她镜框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矜贵的少年,他琉璃般的眼珠子微微一动,泛起丝疑惑,“蒋老师是以什么标准去选拔这次代表学生的呢?” 蒋悦怔了一下,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 这问题好答,她说,“凭成绩。” 江辞掀起眼皮,没什么表情的开口,“如果论成绩,该是沈溪去不是吗?” 明明沈溪才是年级第一。 蒋悦顿住了,她脸上带着些羞愧,这里面其实也有她的一些私心,她昨天特地了解了这项赛事,这里面大多应得奖项的同学上台领奖是全英文获奖感言。 但蒋悦心中对比了一下,沈溪和江辞的英语口语,还是江辞更胜一筹。 但这种东西总不能说它的评比标准还包括上台领奖的设计。 她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江同学,这次比赛获奖感言方面是全英文表达,我在私底下有对比你们的口语表达,沈溪成绩确实出彩,但如果上台……” 江辞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他泛着寒光的眸子凉凉的看着一直以来沈溪都赞不绝口的班主任,他扯着唇, “蒋老师谬赞,只可惜我们俩都没有想法去参加这次的比赛。蒋老师另选其人吧。” 说完,他转身出了门。 他们谈话时间虽没多久,但上课时间已经到了,这时候教室外充斥着教师带着小蜜蜂上课的声音。 学校种了几棵梧桐树,这时候梧桐树的叶子慢慢凋零,脚下大片的绿叶被人踩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江辞无端感到厌烦,他冷着眼,转角下了楼梯,漫无目的的走在学校里。 他从未想到,沈溪竟然有一天会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被人无故的淘汰。 领奖的获奖感言重要吗? 并不是那么的重要,来自五湖四海的数学天才口语优异的寥寥无几,除却身家优秀自小就培养过英语口语。 但这种大都不愿意花费时间去参加这种能帮助升学就业比赛。 甚至于,沈溪的口语在这些人里也属于佼佼者。 江辞怒火中烧,他这是他第二次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劝沈溪留在京城。 第一次后悔还是沈溪受伤那天。 他觉得不值得。 第146章 公平 沈溪知道比赛的事情后已经是第二节课下,江辞还没回到教室,刚下课,班主任就传唤她去办公室。 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她沿着走廊一路走到办公室,敲开门。 “老师,您找我。” 蒋悦眼神闪过一丝复杂,刚走没多久的那个男孩子进来也是跟她一样的话语。 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愧疚,虽然她知道她的选择可能实际了些,但她既然做了这个班主任肯定更多的就是要为班级整体着想。 “刚才江辞同学有没有和你说过比赛的事情啊?” 蒋悦其实心底也有些怵,她也是打了个时间差,江辞回去的那个时间点已经上课了,上课时间他们应该不会私底下说话,所以一下课她就把沈溪喊来了。 先把合同签了,以防万一。 沈溪听到这句话有些奇怪,江辞上课时间没有回来,现在老师又开始说了这件事,难不成这次问题很严重? 办公室窗户关的并不严,还露出点缝隙,但这缝隙里竟然能吹进一阵冷风。 沈溪摇头说没有。 蒋悦听见沈溪说这话的时候,心慢慢的就放回肚子里了,她大概解释了一下国际数学杯的比赛选拔条件,这次她只是一笔带过上台领奖要说用英文说感谢语的事情。 沈溪接过蒋悦给的比赛文件,细细的从头到尾看起来。 沈溪听完沉默了一会,她又不蠢,江辞比她早来,说明老师在这场比赛中更加看好江辞。 江辞上课没回来,更是从侧面印证了整件事。他之前从来都没有逃过课。 她不理解,如果单纯按照数学成绩来排名确实他俩并列第一,但放眼过去整个全校排名榜,那榜上第一名是她沈溪。 她不是小气,而是在想,哪怕学校眼里有一点公平呢? 沈溪直直的看向班主任,她的眼底少了些对她的敬重,她耿直的开口,没有一丝保留,“老师,我冒昧问一个问题,在最开始的时候,您的第一首选是江辞是吗?我想问问为什么?” 话到这一步,蒋悦明白整件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控制。 她连忙开口解释,“是这样的,主办方那边对最后上台讲话有英文限制,我想……” “您想的是江辞从小就受过精英教育,小小的英语口语更是不在话下,所以您的选择是他。” 沈溪目光如炬直直的看着面前这个哑口无言的老师,她打断了班主任的话,继续道,“可是您没有想到,江辞会因为您选择我反而更加的生气,所以他应该会跟您说我们都拒绝参加这次的比赛了吧。” 她说到这反而心底有一股火气越烧越旺,但她看见蒋老师抿唇不悦的眼神,忽然像是兜头被浇了一盆水,瞬间沉默了下来。 蒋悦这下好像也生气起来,她的选择是为学生着想,为班级着想,她有错吗? 这些孩子还是长不大! “沈溪,你小题大做了……” 沈溪顿时目光如火,像个高发射炮倏然冲出长筒,她咬字清晰, “蒋老师,在开学的时候您用行动反对形式主义,更倾向于为学生做实事。但是,为什么不能关注到学生。我并不是为了失去这个名额而生气,我生气的是您作为老师带头的不公平。” 文件里白纸黑字确定的是优先看数学成绩,若数学成绩相同则看排名。 沈溪并不觉得这场比赛对她很重要,要是让她参加她肯定会全力以赴,不然也当然无所谓还可以休息休息。 但这事情做的就有点恶心人了,越过她直接找上了江辞,江辞拒绝后,又马不停蹄的来找她挽回。 合着怎么算,她在这班主任的心底就是个备胎。 沈溪走出办公室,没有回教室反而沿着楼梯口走,那里有风且人少。 沈溪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的不公,她年少时在镇子里上的学,小学的时候因为她是资助生被人看不起,明明是她可以拿到的奖学金和贫困金却会无缘无故的评判被别人。 一旦问起,老师总会搪塞。 沈溪永远不会忘了小时候她走出办公室没多久,里面传出来的话, “一个受资助的黄毛丫头怎么能跟校长侄女比。” 另一位老师劝道,“还是给她吧,她看起来也符合标准这样不公平吧?” 骤然,一句话如雷霆一般直接轰击她幼小的心——“穷人哪来的公平和尊严。” 自那以后,沈溪不再开口询问这些东西。她努力学习将变的更强大,才能拿到更多的话语权。 时至今日,蒋悦的话好像是幼小时的一巴掌又扇到了她的脸上。 只不过这一次,她有了说不的权利。 沈溪坐在楼道口,一丝丝的凉风不间断的吹在她身上,她的目光悠扬的看着楼梯通道里唯一的一个窗户。 她好像看见有阳光从那里洒了出来。 “你…你怎么了?” 安静的环境被一声怯懦的声音打破,沈溪回头望去,看见言诺带着黑框古板眼镜缩着肩膀站在楼梯口,他眼里传达出了一丝担忧。 沈溪随手拍了拍身旁的空地,等拍完才想起来,这阶梯肯定有点脏,刚才她脑子气蒙了,也没管脏不脏反正就直接坐了。 现在不能去祸害人家。 她收回手,一个阴影落下。 言若乖乖的缩着腿坐到了她的旁边。 “你的胳膊能动了吗?”言若眼神有意无意的悄悄的落在女孩纤细的胳膊上。 沈溪说,“好多了,现在只要不是重物,我都能碰,不要太使劲就行。” 言若哦哦两声,黑白分明的眼睛快速的看了她一眼又瞬间收回去。 他声音闷闷的,“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开心。” 不是因为受伤那是因为什么呢? 沈溪诧异的看向言若,她向来有脾气不会挂脸上,只会比平时沉默一点,一般人都很难探查出来。 言若这时候还挺有眼力见的啊。 她拍了拍裤脚沾上去的灰,“学业上的那点事,本来都没舞到我脸上,我还能热闹的看个戏,结果现在直接舞我脸上了,我能不带点气嘛。” 言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位沈同学说话还挺深奥的,但总归这时候她是会很生气的嘛。 他垂着想了想,想开口安慰他,但他的嘴巴实在是太笨了,脑子里翻来覆去想半天都是那句,“别生气。” “我不用安慰,单纯散散心等会就好,天天生气,我是个煤气罐气都不够用。” 沈溪看着他吭哧瘪肚的想安慰辞就觉得有些好笑,反而能开玩笑说出来。 第147章 晚上给我打电话 很多事情在现在看来,生气的只是那件事,但对于当事人来说往往耗费的是更多的情绪。 言若是个好学生,他在听到上课铃响起的时候,下意识拔腿站起来准备回教室上课,等他站起来的时候,他看见沈溪一动不动。 他纠结的挠了挠眉毛,“上课铃响了,你不回去上课吗?” 说完觉得不太对,他又补充了一句,“无故旷课会被扣分的。” 他说的煞有其事,好像真的很害怕他那些学分被扣掉。 学生时代,很多学生会被学分,成绩等等控住,曾经的沈溪也不例外。 沈溪不想回去,她也不知道江辞回去了没有,总归,她多少能猜到他现在应该也挺生气的。 眼看着三分钟预备铃打响了。 言若恨不得拔腿跑起来。 沈溪也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来,她还是回去看看吧。 两人分道扬镳。 但这趟,沈溪要到了言若的电话。 回到教室的时候,老师还没来,沈溪照例从教室后门走进去。 她抬眼一看,江辞回来了。 只不过他白玉一样的脸这个时候就像是吸了黑墨汁一样,黑的吓人。 “小少爷,这么生气呀?”沈溪坐下托着下巴看他,笑笑魇如花,脸上没有一丝的阴霾。 江辞抬眼睨了她一眼,半天才开口,“你也被她找去了了。” 这句话是个陈述句,毫无疑问他猜到了。 沈溪稍微坐正了一些,她点点头,喟然长叹,“蒋老师这是想选个全能战士来着。” 江辞冷呵一声,没有接话。 沈溪正想说什么,这节课的任课老师进来了,上来就发这个星期周考的卷子,底下一阵的哀嚎声。 江辞漠然的坐直,眼神清冽的看着面前的书。脑子里过的还是刚才发生的事情。 在这件事上,他可以熟练的说英语口语恐怕只是一个很小的点。 他甚至能明白,他的身份才是获得这次名额最大的助力。 也是他最无力的地方。 卷子发到了他的手上,他随意一看阖上眼睛。 刺目的149分。 与此同时沈溪也拿到卷子,她毫无意外的依旧是满分。 前桌的小姑娘本来正在哀嚎向同桌诉苦,这次卷子是多么多么的变态。但当发卷人把她卷子发给她,下一张卷子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瞬间萎了。 人和人之间果然是差一个脑子的距离。 她可怜兮兮的扭过头,“沈溪,我可以借你的卷子看一看吗?我的卷子错的堪比龙卷风过境。” 沈溪莞尔一笑,“这是什么比喻?” 前桌痛心疾首,这些学霸根本不懂,数学写满,结果都是叉叉的难过。 底下一片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数学老师一声怒吼,“考这么差还还意思说话,我都替你们感觉丢人,这次卷子这么简单,你们居然能考这么烂,简直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 “……” 全班学生集体沉默。 好熟悉的配方。 江辞才没管这些,他眨眼翻看卷子,还默默的稍微远离了沈溪,眼底藏着窘迫。 沈溪正巧卷子被人拿走了,她没注意到江辞的异样,想着反正江辞上课也不听,顺手从他手里拿走了卷子。 江辞被拿的猝不及防。 他两眼一抹黑,耳尖泛红。 沈溪稀奇的咦了一声,声音很小,微不可察,仅江辞和沈溪自己能听见。 沈溪是真惊讶,这还是为数不多看小少爷不是满分的卷子,按这次考试难度来说,不应该啊。 她翻到反面,想看看原因。 结果她瞪大眼睛一看,数学老师在最后一道大题后面写了红艳艳的一行字。 ——不要仗着自己脑子好,就偷工减料! ! ! 后面接的三个感叹号大的大大的。 警告意味十足。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很江辞风。 几道数学大题跳着写过程,一般只写公式和答案,只有为数不多的一道证明题写了全过程。 但你要说他错吧,他还真没错过程也是完整的,但你要说这对吧,这数学步骤少的离谱。 难怪数学老师气的扣了他一分。 沈溪小手伸到下面,悄悄的戳了戳江辞的腿。 他俩四目相对 沈溪眼底揶揄味十足。 江辞淡定移开视线,只是这下脖子都红了。他面上老神在在的拿回卷子,侧着脸写过程。 沈溪好笑的转过头。 关于竞赛的事情,由于沈溪和江辞都表示传达出参赛的声音,最后这个名额落到了万年老三头上。 至于那个人是谁,沈溪也没在意。 每个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上午才是湘潭中学的放假时间。 平平无奇的星期六下午,本来沈溪和江辞商讨好一起去云霞湘的一个私人举办的学生画展去看看。 主要是沈溪想去看,而江辞最擅长陪同。 中午星期六上午,烈日当空,晒的人都要化了,沈溪坐在周考考场写卷子写的人都黏答答的,浑身不舒服。 老旧的教室里,沾满灰的风扇吱呀转动,发出扰人的声音,不少的学生都是皱着眉卷子。 沈溪实在受不了了,她快被热的喘不过来气了,她快速的写,基本上写到作文的时候,她不像往常那样还在卷子上写思路,直接翻到作文页就开始写。 哗哗的写字声。 沈溪举手提前交卷,监考老师下来拿走她的卷子检查没有遗漏后就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沈溪走出考场,抓着笔袋,快速跑到站在楼梯阴凉处,狠狠的吸了几口凉丝丝的空气。 她拍了拍自己缺氧到红通通的脸,才从晕乎中反应过来。 沈溪估摸着这个极端天气,江辞恐怕也待不久,干脆去约定的地点看一眼。 等穿过长廊,旁边窗口还在考试的学生匆匆忙忙的看了她一眼,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眼神,又快速的低头写作文了。 等沈溪到操场旁的梧桐树下,她看见江辞握着手机蹙着眉头在给谁发信息。 “嘿!”沈溪踮脚悄悄的拍了拍少年的左肩,但她却快速的闪到了右边。 江辞笑的好看,他配合的侧过左脸,状似惊讶的转了一圈。 他摸了摸沈溪的头,自然的接过她手上的笔袋,语气似有惊讶,“原来你在这呀。” 沈溪没错过他无奈的眼神,他笑的简直快要把她溺毙了。 沈溪拍了拍自己的脸,今天怎么格外的热。 等他们回到家。 江辞换完鞋,走到吧台给沈溪倒了一杯凉水,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等沈溪端着杯子坐下,他才开口。 “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刚才华女士打电话来了,江家祠堂前段时间被破坏了,但很快江家决定买地扩张,我爸和江家叔叔们商量了一下,想要重开祠堂先拜祖后搬迁。但这个时间可能不会很快,这中间有各种祭祖仪式,三天内我回不来。” “所以我想问一下,我能不能带你一起走?” 沈溪正在快速的吞咽凉水试图让自己的身体快速降温。 听到这的时候,她看着江辞的眼睛想了一下,才问道,“江氏祠堂在京城吗?” 江辞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摇头,“不在京城,是在原市,江家往上数最开始是挎着篮子卖绣花针发家的。但前段时间原市发生了一次大地震,祠堂也被破坏了,所以主张重修。” 沈溪了然的点点头,接着喝了口凉水。 在原市不在京城,原市那边基本上属于灾后重建,江氏祠堂搬迁到底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到时候乌泱一群人都是江家人,她去也尴尬的很。 再者说,她却也帮不了什么。 沈溪把被子贴在脸颊上,降了降脸上的温度,这才开口,“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去那也挺尴尬的,在那也帮不了什么忙,再说了就短短几天,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江辞垂眼,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抬眼,“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在那边住酒店,那边有很多的小吃街也不会无聊。” 他挽留的语言很苍白,解释也很无力。 沈溪好笑的放下杯子,她指关节轻轻敲了敲岛台面,“原市那场大地震虽然确实过去了一段时间,但那场地震带来的影响不小,灾后重建更不可能那么快恢复小吃街,现在维持正常的生产秩序,这都算快的了。” 她双手托着下巴,大眼睛眨了眨,“你别不放心我,论独自生活我比你有经验的多,但是呢,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晚上给我打电话,你懂吗?” 第148章 不孝子孙 按着江辞七岁后开始,从来没有和沈溪分别过这么长时间。 一个星期。 他蹙着眉不耐烦的想,一定要回去吗?祭祖少了我难道就进行不下去了吗? 他想到打电话问问江徽。 等沈溪知道他的想法的时候,不由的往后仰了仰,倒吸一口凉气。 她捏着他的脸,一字一句道,“停止你这个不孝子孙的行为,祭祖不会少了你就进行不下去……” 江辞听到这眼睛亮了亮。 “但是我这里也不是少了你就活不下去,我不想你的祖宗知道你堂堂江家小少爷会因为一个小姑娘不愿意回去祭祖,这简直是天怒人怨的理由,我又不是什么红颜祸水,拒绝背这个锅啊。你这样干,祖宗以后不会庇佑我们的,我还想发财呢。” 沈溪一段话讲的义正言辞,她狠狠的掐了一把江辞白玉般的脸庞,看他五官皱巴起来,才慢慢松开手。 混账东西,是该吃个教训。 江辞哑口无言的又给自己倒了杯冰水,揉了揉自己的脸,瘪了瘪嘴,见沈溪既不愿意一起去,也不愿意让他留下来,慢慢的开始妥协。 他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腔,嗓音有些哑,像是刚才喝冰水冻到了嗓子, “好吧,我会很快回来的。这几天我会联系餐厅送餐上门,你要按时吃饭,在这的保镖我留给你,但你走夜路依然要注意安全,不要玩到太晚……” 他啰里吧嗦一大堆,最后叮嘱到他自己也无话可说,才干巴巴的开口, “真的不能和我一起去吗?” “打住,打住啊。江辞,咱们又不是连体婴儿,离开了谁另一个就活不下去,再说了,就离开几天,我也会天天给打视频电话的。” 眼看着江少爷不死心的想把她给带走,沈溪痛苦扶额。 这真的是粘合剂都没他粘人。 江辞看了她一眼,一张帅气的脸有些冷,他其实也不是单纯的不想离开,主要是现在这会他心脏跳的厉害,他害怕他走了以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他实在不安心。 但这个时候,老宅那边又打过来一个电话,江徽要到云霞湘了。 “别犹豫了,这不符合你的人设啊,赶紧去洗个澡,刚回来身上难闻死了。” 沈溪本来打算进去洗个澡但这会儿江辞可能急着要走,干脆让他先洗。 江辞放下杯子,被她推着走。 沈溪在他进去后,翘着腿,坐在吧台上,小手指无意识的就着冰雾画画。 江辞洗了将近二十分钟,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白色毛巾擦着头上冒出来的水珠。 “江叔叔还没有来吗?” 沈溪看他出来了,顺口问了一句。 “还没呢,现在可能刚下高速,还要十几分钟,你这画的是什么?” 江辞随意看了一眼吧台上快要散尽的水雾画,他饶有兴趣的盯着那三个q版小人头看。 “啧,看的一本动漫上的一家三口奇遇记。” 沈溪顺手快速的擦掉了水雾画,她没有说这是他们的过往或者是……未来。 “你行李收拾好了么?” 她往他身后看看,一无所有,这大少爷两手插兜两手空空。 这孩子不会要带张脸就走吧。 江辞拿过她的杯子顺手在吧台的水流下冲洗干净,重新倒扣在吧台杯坐上。 “不用收拾,李叔从京城收拾好了,用不了那么麻烦。” 沈溪:“……” 收拾好了。 不用麻烦。 她请问,这两句话是怎么组词放在一起的? “行,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受不了了,先去洗个澡。” 沈溪感觉身上的汗都黏在一起了,浑身湿哒哒的,不仅难受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臭味。 沈溪实在受不了了,空调越吹感觉越不舒服,还是洗个澡最好。 江辞不吭声,坐在高脚凳上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看了很久。 沈溪本来正准备去洗澡,被看的莫名其妙,索性大大方方的站在那任他看。 长时间寂静之后。 江辞迟疑的开口,“手机要时刻保持通畅,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打不通就打华女士的,都没人接就打李叔的……总之,在这里不要被别人欺负去了。” 他怎么能这么操心呢? 她又不是走两步就会摔倒的小孩儿,被人看护着走路。 沈溪好笑的弯着眼睛,“没有那么多狗血的事情发生,你走你的不要担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也不是个见事就躲的人,你放心好了。” 她说完实在害怕他唠叨干脆直接转身去浴室洗澡了。 留下江辞一个人沉寂的坐在那。 他沉着眼睛摸了摸一直鼓噪不安的心脏,撩起眼皮盯着还在滴水的玻璃杯,就坐在那一动不动。 不远处的浴室传来关门的声音。 …… 第149章 明明该是大吉啊 原市从一片废墟里开始重建。 少年坐在车里,偏头安静的看着这里的一切。很多人面带哀色,形容枯槁。这里的也有很多人早就失去了亲人和朋友。 江氏祠堂建在原市偏远地区,这里很多的牌位被人从土里挖出。 江徽带着江辞挨家挨户向每个挖出江氏牌位的人表达感谢,并且带足了足够的慰问品。 江辞看见他爹直接给人塞钱。 确实,这个时候,钱对于他们重建新家来说最为重要。 早在原市地震的第一天,新闻刚刚发出的时候,江徽以江氏集团的名义第一时间组织人力物力来进行救灾活动,连原市的市长也出来表达对江氏集团表示感谢。 满目都疮痍映入眼中,江徽站在一个小巷子门口停好车。 “你伯伯堵车在路上,还没到,我下午抽根烟。” 江辞垂头看手机,随意点点头。 江徽下了车,关好车门。他笔直的站在那里,眯着眼睛,看着人来人往忙碌的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明明灭灭灰白色的天空中好像布满了雾霾。 不远处,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抱着一个相框眼眶通红的拦着一个瘦高的男孩子在问些什么。 她神情激动,双手不停的比划,对面的男孩好像也有些无奈,一遍遍的重复一句话。 江徽无意间扫到那个跟沈溪差不多的姑娘,可能和自家小孩差不多,他多看了几眼。 那姑娘神色像是惶恐绝望,瘦瘦高高的一个人捂着脸蹲在地上崩溃大哭,这周围人少,少年没注意到这边,背对着江徽的方向蹲下来轻轻的拍着少女的肩胛,看样子是在安慰她。 江徽不动声色的看着那,嘴里咬着一根烟,灰白色的烟气弯弯绕绕的往天空上飞。 他读懂了他们的对话。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他还好吗?” “不在了,他死了,连骨头都没留下。” “你要好好活着。” 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这又是一个因为地震而失去亲人朋友的可怜孩子。 “父亲,你好了没有,二叔已经到了。” 江辞微微蹙着眉透过玻璃窗偏头看向他正在惆怅什么的父亲。 他的时间很赶,这边结束还得赶快回去上学。 这冷冷的一声,快速把江徽唤醒,他像是睡觉时被窝里被人塞进一个大冰块一样,瞬间惊醒。 “来了来了。”江徽还是有点怕他这个儿子的,毕竟他心里一直有愧。 那个少女和男孩停留在了那个地方。 …… 重修祠堂是个复杂的工程。 江二叔来的时候亲自带了两个穿着褂袍的风水大师,听说这两位在风水界很有名。 江二叔是个不婚主义者,但他迷信的很.走哪身上都挂着两个铜钱,口袋里还揣着两个龟甲,没事就要算两挂。 平时江徽看他这个弟弟就气不打一处来,因为江二叔给人算卦几乎没好挂。 这搁谁身上听着都不痛快。 今天是个例外,这祠堂到底是祖先住的地方,他们百年之后也要往里面挤一挤,还是算一算比较好,别以后子孙后辈跪错了地方。 这两个风水大师带个黑色墨镜,两手一抖,这风水就算好了——东南方。 就这样祠堂地址选好了。 一直在旁边安静的看着这一切的江辞,眼神有些疑惑,这大师难不成真能算那么准? 在风水大师正准备走的时候,忽然,黑色沾满泥土的帆布鞋就这样停在了江辞面前。 霎时间,周围的目光汇聚在了这两人身上,江徽不动声色的看着,江二叔饶有兴致的竖着耳朵恨不得扒在江辞耳边偷听。 江辞瞳孔漆黑,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 四目相对之时, 那个风水大师目光悠远,满眼悲悯之情,嘴唇抖动着,叹道,“可怜啊,可悲啊,这孩子明明该是大吉啊,怎会如此,真会如此?! !” 他说的沉痛不已,迈着沉重的步子快速走开了,走之前只留下一句, “人生短已,不该强求的就莫要强求了吧。” 江二叔目瞪口呆的听着这段话,佩服啊佩服啊,他这侄子平时连他都不怎么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这新来的家伙倒是一次性说全了。 明明该是大吉,那现在就是不吉了呗?! 江辞倒是漠然的转过身子,没有在意这件事情。 倒是江徽反应过来的时候,气的暴跳如雷,一张俊脸被气的通红,他声音难得的洪亮像跟人吵架似的, “刚才那个狗屁大师说什么?他说江辞可惜,他还说江辞可怜,还有明明该是大吉,现在呢?现在什么意思?” 这个一辈子活在商战中一辈子没有跟人吵架红过脸的男人在这个小城市里起的眼睛通红。 江二叔见他这哥哥气的实在不轻,赶紧凑过去安慰。 “啊呀,这老兄肯定是胡说八道的,你也别太放在心底,孩子这不是好好的吗?” 这一安慰不要紧,江徽一双眼瞬间盯紧了江二叔。 江二叔被看的毛骨悚然。 “你从哪找来的老骗子?” 江二叔慌忙的挠了挠头,一心求饶,赶紧解释道。 “我这不是跟一群道士在一起久了嘛?那中间就有人认识刚才那个风水大师,在风水届他还挺出名的,我就四处打探了一下,这连根带底的就查出来他是圆慧大师的徒弟。圆慧大师诶,这可是传说中算尽天下万事的圆慧大师,我寻思着请不来圆慧大师,能请到他徒弟不也差不多嘛。” 但今天谁又能想到这一切都弄巧成拙了呢。 江徽听见圆慧两个字的时候,心脏突的猛然跳动了一下。 很快,他就沉着脸道,“你查出来他是圆慧大师徒弟他就是么?圆慧大师消失多年,谁也找不到,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徒弟?你简直糊涂! !” 江二叔扣了扣脑门,一想,也是啊,这圆慧活在传说里的人怎么会忽然冒出来一个徒弟。 啧,想来他又被骗了。 这下江二叔看江徽的时候更心虚了,他也不敢去看他侄子的眼睛。 江辞心里没有一丝波动,他就像围观了一场闹剧,定完址后,他直接发信息联系人来扩建。 只靠这一对吵架的兄弟俩,江辞感觉一年他都回不去,有这时间怀疑这怀疑那的,不如干脆做些实事,他还能早点回去。 这忙忙碌碌下来,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江辞睡在酒店白色的大床上,支着腿垂眼看着手上的手机,界面停在一个聊天框一动不动的坐在那看着。 手机连一丝震动都没有。 江辞冷眼看着,滑动手机,手指停留在视频通话的方格上。 就这样维持一个动作十分钟后, 手机叮咚一声。 沈溪:【今天的画展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画家,真神奇,没想到这个花家居然是云霞湘人。诶呀,刚才一看时间,看画展回来好晚呀。】 这几行字,江辞看了一遍又一遍,扯着唇动了动,才动了动手指头,慢慢的开始敲击屏幕。 江辞:【我也刚忙完没多久,今天画展有哪些有意思的画作吗?那位画家是谁啊,你要有联系方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拜访他呀。】 江辞打完字的时候,觉得胸口闷的慌,他看了眼手机,爬起来做仰卧起坐。 但这边的沈溪更快,几乎是秒回。 沈溪:【有意思的画作,有一幅画,就横竖随便点了两笔,听说是关系户女儿想表现自己的智慧,硬是塞进画展的。但后来有意思的是,有两个专家来了,上来就说,这幅画值钱啊,一定是个资历深的老画家画的,还解释说那两撇意味悠长等等说了一大堆。当时所有在场的人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江辞做完仰卧起坐,看着手机这段有意思的文字,脑子里不由的浮出一个画面。 一个小姑娘看到这幅令人无语的画作,听着无聊的专家说的话,一个人在那里偷偷的笑着。 哦不,也不一定是一个人偷偷的笑。 第150章 春水 也许是心下想到了她。 江辞心思飘飞,忽然想念她的声音,她的气味。 沈溪抱怨的时候,不喜欢主动开口说话,她更倾向于事先幽幽怨怨的盯着人看。 江辞也总能第一时间get到她想要倾诉的意思,他会第一时间和他统一战线,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接下来的沟通就是水到渠成了。 又是叮咚一声。 发亮的屏幕正好显示出了消息。 沈溪:【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吗?】 江辞看了眼手机上方的时间,也才刚刚好十一点,这个时间点是沈溪开始她手机夜生活的时间。 通常按沈溪的话来说,“只有夜里面的时间才是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时间。” 江辞不太理解,但沈溪拒绝他的夜间陪护。 所以,江辞只有半夜出来倒水,通过她房间关灯时间来判断她的休息时间。 所以,江辞看见这个短信的时候,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沈溪这是想委婉的跟他say goodbye,然后好自己去一个人玩手机。 江辞捏了捏额角,试图唤醒她的关爱,【今天白天有个风水大师说我命不好。】 江辞一字一句打出来,然后自己反复的看了几遍,严肃的把它发了出去。 虽然,他也感觉这句话有告状的嫌疑。 果然,没多久。 沈溪回了几个重重的问号。 沈溪:【???这不是搞风水的大师吗?就这样都还兼职算命吗?】 沈溪:【他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是假的,不要信他,信我,你命好,天仙好! !】 江辞依靠在黑色软绵的床靠上,认认真真的琢磨沈溪发来的语言,嘴角渐渐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微笑。 他眼珠子一转,抓起床头的冰水,直接往嘴里灌,咕咚咕咚,透心凉的冰水进入胃部好像依旧凉不了他此时心里窜出来的烈火。 他想见她。 四下无人,江辞在幽静的房间里,懒散的把空着的冰水杯贴在瓷白色的脸上,右手捏着手机,直接发了一段语音过去。 语音不长。 沈溪回的也挺快的,【本来就是骗子,也可能是风水上有成就,就想往算命的方向靠一靠,毕竟这也是个热门行业,靠一张嘴吃饭,就是这说话说的也太没有眼力见儿了。】 沈溪:【行了,你也别多想,干完活就能回来了,休息吧,再见*^_^*。】 她特意发了个颜文字试图表达自己的真诚。 江辞本来心情正激动着,被这姑娘搅了一池春水,现在她直接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弄得江辞心里不上不下,卡在那有点难受。 身心都难受。 但他也只能无奈的告别。 也可能是莫名的被打了浓浓的鸡血。 江辞第二天天不亮就起床绕着酒店四周跑了几圈,后来见人都还没醒,干脆直接一个人进了建到一半的祠堂。 这里的牌位早就被摆放整齐,明明灭灭的香火气传出来。 江辞转一圈记下了接下来要干的事情。 待吩咐好的时候,忽然江辞面前香坛里有根香断裂成了两半。 江辞看着,心底一丝想法都没有。 他百无聊赖的站在那看着断掉的半根香烟,本来成了无用的一根香,但竟然在下一秒,默默的燃烧起来。 江辞双手插兜,头上还染了丝丝的细水珠,周身萦绕着檀香的味道。 他莫名其妙的想,这根香生命力还挺顽强。 阴雨阵阵,祠堂里只站着少年一人,侧身望着香坛。 江徽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 “今儿起这么早呢?” 江徽笑眯眯的悄无声息的靠近儿子,想摸摸他的的头。 江辞早就在他进来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他了,他利索的往旁边一站,伸手躲过了江徽魔爪。 他难得有些恼火:“这时间也不早了,为什么起这么晚?” 江徽看见自家儿子漂亮的大眼睛满是恼意,他聪明的脑壳子一懵,抬起手腕看了看翠绿色的腕表,眼神有些飘忽。 啊,七点五十啊。 还早啊,难道不对吗? 江辞看他不太理解的样子,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起早一些,这儿的事情就能解决快一些。江总,你看那个香坛摆放的位置正确吗?还有您看右边,捐助完别人没考虑捐助自己家吗?旁边的排水道难道不能改道吗?” 小少爷脸皮泛着薄红,眼睛亮的吓人,看着老江总,说完话一时间胸口起起伏伏。 江徽被喷的一头雾水,他憋着一口气,最后实在是难以启齿的问, “儿啊,最近有什么不顺的事吗?” 江辞心很累,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摸了摸胸口,直接道, “算了,进程还是在快一点吧。” 这话说的白的不能在白了,江徽没好气的觑了眼这没出息的小子,一大早起来就挨他一阵数落,饭还没吃上呢,倒是给这小子气到了。 这小子现在人在原城,心还在云霞湘没捡起来呢。 不孝子孙! ! ! 简直是大大的不孝! ! ! 话虽然这样说,但最后,江徽接手继续干的时候,进程比原来快了两倍。 体谅到这里灾情刚过,很多人也面临失业,江徽直接在当地雇佣了许多工人,工资给的也颇丰。 原市开始复工了。 …… 远在云霞湘的沈溪,日子过的也是热热闹闹的。 其实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江辞走的第一天,沈溪就面临着饭搭子走了,自己要一个人吃饭的孤独感。 她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房子里,忽然感觉这里十分的空旷,她单单在家吃了一天的饭就决定中午以后在食堂解决。 这天中午,空中飘散着毛绒一片的柳絮,沈溪小心翼翼的带着蓝色口罩,她坐在教室痛苦的看着窗外的柳絮飞的十分的猖狂。 中午下课铃一响,好不夸张,嘈杂声音瞬间炸开,穿着校服的学生们一股脑的往门外冲。 外面还是大太阳,沈溪才不想跟着挤,她趴在桌子上等着人走差不多了,才慢吞吞的往外走。 穿过教室外的长廊,她进了厕所。 没一会,沈溪出来的时候,外面竟然还挤着几个男生。 沈溪把手伸到水龙头下,疑惑的往后看了看,这个时间点的人不都应该出去吃饭了吗? 男生上厕所难道也手拉手。 很快,她就没这样的疑惑了。 她看见了那几个男生要么左胳膊要么右胳膊都布满了黑色的纹身,堵在厕所门口,吊儿郎当嬉笑说话的时候,就是活脱脱的精神小伙。 沈溪拿纸擦干净水,垂头静悄悄的往外走,她不喜欢和这些人接触。 一接触跟她以前村里的小流氓没什么区别,张口你妈我妈的,还有那种法律狂徒,惹不起惹不起。 溜了溜了。 那边堵在男厕所的三个人,笑的贱兮兮的看着里面。 其中一个寸头男孩额角有块疤,他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指使人, “你一会儿把拖把抵在门口,就像以前那样把他关在里面。动作轻点,别留下什么印记给人逮住把柄了,听到没有。” 他踢了踢对面烟瘾上来的拧着眉的男生。 那男生听到吩咐没有生气,反而收了笑笑一脸恭敬对着寸头唯命是从的样子。 正当他们商量完准备进去看看验收成果的时候,对面女厕所竟然出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其中一直没说话的灰色卫衣男生,朝着另外两个男生做了一个下流的表情。 另外两个人心领神会的笑笑。 灰色卫衣男生好像看那个小姑娘看上瘾了了,越看越心痒痒,他往女厕所门口走过去。 正当沈溪垂眼快要走到长廊的时候,一只不长不短的腿拦在了她的面前。 灰色男生流里流气的对着沈溪吹了个口哨。 “小妹妹,长得这么漂亮,哥几个还没在学校见过你,你几班的呀?” 他的视线十分的放肆失礼。 沈溪抬起头,定定的看了这个丑八怪两眼,面无表情的吐字, “关你屁事。” 瞬间,围在厕所里的几个人全都沉默了。 寸头男生皱了皱眉,斜着唇角饶有兴趣的打量了沈溪一眼。 这小妞性子挺烈啊。 但灰色卫衣的男生一直跟着校霸混,哪里受过这样的忤逆,他的脸霎时间阴沉下来,声音阴森森的。 “贱女人,给脸不要脸是不是?老子我看你长得漂亮才赏脸跟你说几句话,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沈溪慢条斯理的捋起袖口,这才撩起眼皮看向对面的不良少年。 你碰到姐,可算是踢着铁板了。 她笑的非常漂亮,连五官都变的生动起来,一双狐狸眼水汪汪的看着他们。 就在三个男生都出神的看着她的瞬间。 沈溪开口了,“你们想和我打架吗?只知道调戏女生的小杂碎?”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眼底却没有笑意。 张口闭口贱人,小爷。还真以为自己是四九城里的太子爷呢?还跟她摆上谱了。 哪怕真是四九城的小太子在这,还不是照样每天给她打洗脚水。 呵,一群社会的渣仔。 沈溪一肚子火气,本来就要到吃饭时肚子还饿着呢,就碰到这样晦气的一群人。 那三个男生听到沈溪这样一个斯斯文文,笑起来跟个狐狸一样招人心痒痒的女生,这时候竟然口出狂言。 寸头率先走到了沈溪旁边,他开口就让沈溪早上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就你,床上我就能压……” ——砰! ! ! 一声闷响,寸头就这样被摔倒在地上。 谁也没有想到沈溪出手了。 这时候的沈溪甚至都是笑着看着他们的,她眉眼弯弯道, “嘴巴洗不干净就去马桶漱漱嘴,非要姐姐在这叫你们规矩干什么呢?” 寸头被摔得在地上头晕眼花,耳边萦绕着嗡嗡的声音,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被过肩摔的时候,人是直接被旋转甩过来的。 但是站着的两个人不知道啊,他们一看自己的老大被摔在地上这样的不体面。 两个流里流气的人,瞬间收了那色色的表情,看着沈溪的表情带着轻蔑,“不知好歹的贱女人!” ——啪啪! ! ——啪啪! ! 瞬间,两个男生脸上出现对称鲜红的巴掌印。 灰色男生甚至被打的流了鼻血。 沈溪看他们愤怒的眼神,在他们靠近的时候,八风不动的站在原地,抱臂开口, “忘了告诉你们,我是什么人了,我呢叫沈溪,为了防止你们找错人,也防止你们文化不高不认得字……” 沈溪声音清脆嘹亮,“三点水旁的那个沈,溪水的溪。我来自高一七班。诺,就是这一层最里面的那个班。” 寸头扶着头,摸着墙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眼神阴狠, “沈溪,呵,我记住你了。” 沈溪无聊的掏了掏耳朵,“哦,然后呢?” 她伸出手指了指他们三个,继续开口,“你们可能不知道呢,我是全年级第一,全年级第二是我的…弟弟。还有哦,我随身是有保镖的,只不过这一会,他在楼下。” 这群人不给他们打怕了,以后还会有麻烦。 长得像癞蛤蟆,行为却跟跟阴沟里的老鼠没什么区别。 灰色男生还想动手,却在出手的瞬间被寸头拦下来。 他不解的看着寸头。 寸头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往后退。寸头到底是老大,他的话还是管用的。 另外两个人不动了。 寸头这一次终于用一种不一样的眼光去看对面的女孩。前段时间开学,学校里就有传言,有新来的高一学生家长一下子给学校捐了几百万。 继而风风雨雨的传言,说这两个学生是京城里来的顶级豪门的人,只不过精神不好,想在这里吃苦。 寸头最初听个笑,没把这当回事。反正他们这种层级的人跟这种少爷小姐能有什么冲突? 他们虽然混,但到底都有点分寸,仅仅限于被打的人不敢说出去。 谁也不想好不容易混到高中被学校开学。 但他也没想到,今天中午这个运气就是这么的背,竟然真的碰到了这个传说中的人。 寸头眼里有了一丝忌惮。 第151章 封城 然而,沈溪捕捉到了他的恐惧。 她心底冷笑,还以为是什么样的硬茬呢?居然还是欺软怕硬的怂货。 这要是换成其他女生在这,被这样三个男生围着,是不是就在这里被欺负了也没办法求救? 她看着寸头,又往前进了一步,然而寸头这时候竟然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沈溪嗤笑一声,“我自我介绍完了,现在依照人与人社交的习惯,你们……是不是也得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啊?” 沈溪拖腔带调的说话,语气中带着礼尚往来感觉。 这时候,就连另外两个不会看眼神的货色都发现沈溪是个不好惹的人了。 寸头这时候有些焦头烂额了,他实在不想惹上这种人,她跟里面那个懦夫不一样,这种人浑身上下都是硬骨头,现在更是个浑身都镶着金的硬骨头。 他难得好声好气的和同学说话, “沈溪同学,我们哥几个也不知道您的身份是不是,这纯属是有眼不识泰山了,我们给你赔礼道歉,您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行不行?” 这“您”都用上了,可真没骨气。 沈溪语调怪异的哦了一声,就没开口说话。 反倒是寸头有些急。 他着急忙慌的开口,“那您看这事儿真怎么解决,你要哥几个怎么道歉都成,行不行?” 两个小喽啰不敢开说话,看着平时耀武扬威的大哥都点头哈腰了。 也跟着开口了, “漂亮的小姐姐,你看看我们兄弟几个您能不能用的上,要是哪天用的上,您指知会我们一声,我们绝对帮您把事办妥了。” 啧,帮她办事,把人打骨折送医院吗? 她可用不起这样的人。 但她也不想耗下去了,直接问出她想问的问题, “你们之前有欺压过女生吗?” 一话一落地,竟然没人能捡起来。 灰色卫衣男生眼神躲闪,不敢和沈溪对视。寸头男生也没开口说话。 沈溪手心痒痒的,想把他们的头拧在一起当麻花一样下油锅给炸了。 但,往往事情不是那样的简单。 就在沈溪准备开口的时候,她耳尖的听见厕所里好像传来一丝微弱的呼救声? 寸头不动声色的往男厕所方向移动,他故意开口道,“沈溪同学误会我们了。我们虽然不正经,但是都是正经的谈对象,哪里有过欺压女孩子这样的话……” “都给我闭嘴……别说话! ! !” 沈溪一声怒吼。 她明确的听到了厕所里的人在呼救。 这群畜生! ! ! 她径直推开他们,往男厕所走,进去的那一幕让她深受震撼。 里面的人不是那个胆小懦弱的言若又是谁呢? 言若嘴巴被人用黄色的胶布封上,但这会半个胶布耷拉下来,所以他才能开口求救。 他的手腕被人用塑封绳子捆在水管上,膝盖着地,屈辱的跪在地上,就连双脚都被人捆起来了。 沈溪看到这样一幕,脑子里的一根弦瞬间崩断了。 她眼眶殷红,想到那个曾经头上染着绿毛活力活现的男孩,哪怕众目睽睽之下,穿着骚粉色走在街上都不怕别人的注视。 是那样的意气风发。 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被人捆住手脚,捂住嘴巴,在这个昏暗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群该死的人! ! ! 沈溪粗粗的喘了两口气扭头,锋利冰冷的眼神刀在他们身上。 “给他松绑扶起来! !” 寸头眼神变了变没动。 倒是灰色卫衣男生没看懂老大的眼神,一溜烟的赶紧走过去给言若解绑,他们捆的死死的,解绑也解的费劲。 言若被扶起来的时候,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往下掉,躲开灰色卫衣男生的靠近,整个人软软的靠在墙上,眼神委屈的看着沈溪。 “沈溪,他们欺负我。” 沈溪抿了抿唇,弯起的眼角也渐渐的被扯平,她看着言若站起来,扭过头背对着言若挡在他的面前。 言若模糊不清的视线里,比他矮半个头的小姑娘双手叉腰气贯如虹,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他的前面。 沈溪脸上仿若笼了一层烟雾,面色冷的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冻得人心直凉。 她语调平平,“我原本就应该知道你们品行拙劣,不过刚才还有一丝不忍,认为你们是未成年还可以矫正。” 陡然,她语气尖锐锋利, “但像你们这样的人啊,就该下地狱! ” 寸头见形势不对,本来他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但就是她那样冷清的眼神里,让他蓦然清醒过来。 她是有身份的人,他不能赌。 要是她在这里出了事,恐怕他连跑都跑不掉。 沈溪不知道寸头想要灭口的心思。 她想,这个时候,就该黑吃黑。 ——霹雳哐当。 半个小时之后,沈溪带言若直接去了医院。 她看见言若舌尖被烫出来的一个椭圆的疤痕。 沈溪看见的时候还在想,刚才下手还是下轻了。 保镖一路护送他们回了家,沈溪没有带言若去自己的家。 但她去了言若的家。 出乎意料的,言若的家是个不远的别墅,还是两个别墅连在一起打通在一起。 这也不是一般都有钱。 但有点意外,这么大的别墅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就连正常的生活痕迹都少见。 言若一瘸一拐的带着沈溪进了家。 等沈溪坐下的时候,他起身想倒杯水给她,被沈溪给按下来了。 “我不是请假来你家喝水的。这个伤情鉴定报告能证明你曾经受到了暴力胁迫,你收好。” 她一路上都没有问他们动手的原因。 沈溪不喜欢冒昧的去揭开别人的伤疤。但出乎意料的是,言若支支吾吾的坐在那半天,纠结来纠结去。 最后,挣扎着开口了。 事情的大概就是言若从小就父母离异并且双方都快速的再婚了,但双方都没有想要言若的意思。最后,两人一商量出钱在这个地方给他置办了房产,并且还留给了言若不少的钱。 云霞湘说大不大,其实小地方散播消息更快。言若没有出过云霞湘,初中的时候就在本地上的初中,初中父母离异全班都知道了,紧跟其后的就是他有钱的事情也是人尽皆知。 毕竟他身上的东西没有假货。 财多就招鬼惦记,在初二某一天下午,就有一群人拦住他,直接问他要钱。最后,言若敌众我寡败给了他们,鼻青眼肿的被劫走了钱。 从那以后,那群人就隔三差五的问他要钱。 他害怕极了,可是没人能帮他。告诉老师,老师也只是管学校那一亩三分地,不可能分出更多的时间给他。但告诉警察,却被告知是未成年,甚至没有年满14,只能批评教育。 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若求救失败就放弃了。 只要问他要钱,他就给。 可今天情况也特殊,他们贪心不足又开始要身份证和银行卡。 言若死守阵地没有守住,就被人锁起来了,这事情以前就发生过了,挨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渐渐的他竟然诡异的习惯了。 沈溪微微睁大双眼,“什么叫习惯了?这种人你如果但凡一次不反抗,他们就蹬鼻子上脸,你不是有钱吗?为什么不请保镖,实在不行出出气也行啊!” 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对面的小苦瓜一眼。 言若呆呆的愣在那里,半晌才来了一句, “对哦,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所以哦,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雇佣几个保镖。另外,鉴定书不是摆设,你也不能就这样任人欺负。就我个人来说,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沈溪慢悠悠的敲了敲红木沙发,语调悠扬,“我这个人有个优点,那就是——睚眦必报。” 言若垂着头,目光看向那几张薄薄的纸,这些纸真的可以让那些人伏法吗? 这些人还会反扑吗? 他安静的坐在拐角处,陷入沉思。 沈溪看他想的入神,也知道该给他一段时间让他自己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她跟言若打了招呼,径直回去了。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沈溪走之前跟老师请了下午的假,明天就是星期六了也就不用去学校了。 但倒霉催的沈溪,她哐哐翻着书包,左掏一掏,又扒一扒,发现老师临走发的卷子没带回来。 简直是天塌了! ! ! 这作业还是要交的,但她实在不想跑一趟了。 最后,她坐在沙发上一合计,可以让保镖装成她对家长进去讨作业啊! 她掏出手机详细的发了信息,安心的像个大爷一样葛优躺在沙发上。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云霞湘的医疗诊所涌入了大批的发烧人群。 这边沈溪想着在等晚上的时候给江辞打个电话说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她倒是不认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可以瞒得过他,这倒是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外面好像要下雨了。 沈溪往阳台那走,扒着阳台窗户,忽然妖风一阵阵。 ——啪嗒。 她漂亮的小手机,消耗时间的好搭档就这样四分五裂的躺在了外面的地上。 沈溪慌忙跑下楼到阳台窗外的方向捡起手机,拿起来一看。 屏幕碎的跟蜘蛛网一样。 …… 云霞湘被封城了。 这个消息爆发的始料未及,各方人员都在探听发生了什么。 同一时间,江辞正在排水道那边交代施工团队改道重引的问题。 忽然,江徽的助理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祠堂,平时一向斯斯文文的男人这时候竟然慌张的不顾形象了。 江辞随意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就漠然的收回了视线继续指着面前的图纸安排工作。 没一会, 江徽竟然从祠堂出来了,他神情凛然,眉宇间是化不开一片冰冷,他的眼神和江辞对视上的时候,眼睛里还充斥着焦虑。 他大步走过去。 “小辞,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但你得保持冷静。” 江辞抬手示意正在说话的工人停下来,工人们见情况不对,识相的拿着图纸走开了。 江辞抬眼:“您先说什么事儿?” 江徽捏了捏眉骨,声音低沉:“云霞湘忽然大规模爆发疫情,被封城了。现在对外消息还没公布。另外,外面不公布消息是为了避免社会动乱。还有……” 说完,他看着儿子恍若死水般的眼神,艰涩道,“我联系不到小溪了。” 他说完竟然一时不敢看儿子的眼神。 一片令人恐惧的寂静后, 江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您告诉我,什么叫联系不上她了?沈溪联系不上,联系保镖啊,再不济还有学校的领导主任,您都联系了么?” 他说完,感觉嗓子如火烧般疼痛难忍,竟然一时间连口水都难以下咽。 江徽看着儿子越来越阴沉的眼睛,感觉额头青筋直跳,“这次封城事发突然,事情发生的时候,保镖正回学校准备替小溪拿忘记拿的资料。等他到校的时候,学校里的人正在被组织隔离。现在,恐怕你们住的那个小区也被隔离开来。” 江辞听完,转身就走,他走到安静的地方,扶着墙蹲下来,手指轻颤点开手机,拨打那个最熟悉的联系人。 ——嘟嘟嘟。 机械的女声传进江辞的耳朵。 江辞机械的重复着动作,打了一遍又一遍。 接电话,接电话。 求求你了,沈溪,接电话好不好。 等他真的意识到电话打不通站起来的时候,腿竟然微微发抖,酸麻的胀感让他站起来都艰难。 他抹了一把脸,换了个电话打。 “你走的时候,沈溪情况怎么样?有身体不舒服吗?” 对面的保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职,一五一十的解释,并且再三保证,他走的时候,沈溪周身一切安全,也很健康。 江辞挂断电话,迎风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风呛进嗓子,他捂着肚子咳嗽的眼泪都出来了。 附近的工人偷偷看着,那个平时清清冷冷的江家的小公子此时弯着腰咳的眼眶通红。 江辞重新再到了江徽,江徽正好挂断了外城的来电。 “我要坐私人飞机去云霞湘。” 江辞站到自己父亲面前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第152章 理智 江徽差点没有忍下来伸手去揍这小子。 “你不能这么冲动,要知道这是国家封城,私人飞机飞行前要提前申请航线,你现在不仅没有申请,而且还要直接进封城的地方,简直在挑战法律的底线! ! !” “江辞,冷静下来,别让情绪控制了你的大脑。” 江徽严厉的呵斥他,双手死死的扣住他的肩膀。 江辞恍神醒来,眼角渗着水,他语气颠倒不清,“爸,她一个人在那,那里没有人,没有食物,一个人在那该怎么办?” 她怕不怕呀? 江辞苍白的双手无力的捂着眼睛。 江徽看的眼睛发热,好歹是上了年纪的人他硬生生忍着鼻尖的酸涩,镇静的看着江辞, “小辞,你要相信她,也要相信爸爸。小溪在云霞湘绝对安然无恙,国家组织人员进去发放物资,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在那个小区附近,只要他们能进去。过了今天,就会有消息。” 也许是江徽的话起了作用,江辞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他这短短的前半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后悔,他明明已经感受到了临走时候的不安和紧张。 但却依然走开了。 她一个人在那里生活,四周全都是封闭环境,通讯设备联系不上,她连解闷的工具都没有。 江辞想:我还是能在那里陪她就好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江徽看江辞冷静下来,才慢慢的往外走,走到不远处招来贴身的两个保镖,再三的吩咐, “你们看好小少爷,一旦他有离开原市的举动,立马阻止他并向我汇报。” 两个保镖应声,“是。” 江辞根本不在乎身后跟着人,他走到一棵哪怕是地震也没有带走它生命的一棵梧桐树下,看着地上梧桐树叶。 他想起了湘潭中学的那几棵梧桐树。 他静静的看了几秒,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江徽安排的人。 对面的人回复,他们已经进入了小区,但是每一栋楼有专门配备的医护人员组织配送,防止疫情散播。 他们也没有见到沈溪。 但他们守在了楼下,告诉了医护人员沈溪所在的楼层,并拜托他们看一下是否安全。 医护人员给了准确的答案,“安全。” 那一刻,江辞的心落了地。 一旦能确定沈溪安全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这边江徽也收到了消息,不由的笑了笑,到底是个好消息。 这时候,江徽雇了更多的人力,并且花了大价钱运来建筑材料,争取能更快的建好祠堂。 很多事情已经经不起等待了。 江辞一个人坐在树下,他的脚边放着数十张图纸,用一根木尺压着,他眼神放空的看着远处。 工人们来往一开始还疑惑,后来渐渐的就习惯了。 这时候,又有一通电话打来了。 这次是个就连江辞也意想不到的人——言若。 言若在电话里面语速非常的快,一上来就是自我介绍生怕江辞一下子就挂电话,紧接着他就说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以及沈溪现在的情况。 总而言之,言若也联系不上沈溪了。 但他辗转几个人,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他从老师那拿到了江辞的联系方式。 他觉得江辞总会知道沈溪的情况。 结果……竟然连江辞都不在云霞湘。 风声萧萧,叶子簌簌的往下落,一片翠绿色的梧桐叶落到了江辞的肩上。 江辞丝毫不在意,他起身眼中恍若黑色死水一般,没有波动。 他语气森寒:“请你告诉我,把沈溪拦在厕所门外的人是谁?” 一个人在家的言若听着对面阴间的语气,浑身瞬间汗毛直立,竟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搓了搓手臂,详细的把人名说出来,顺便快速的告状,说他们曾经干过的“好事”。 言若心想,我斗不过你们没事,但我可以找外援啊! 事情丝毫没有脱离言若的想象。 江辞果然打算找这些人算账,他还没死呢?这些人竟然就想欺负到沈溪头上。 混账! ! ! 他被气的脑仁疼,不由自主的捏了捏胀痛的额角。 江辞解决事情的速度一流,很快被隔离在办公室的湘潭中学校长收到一封举报信,举报他放任校园霸凌,不作为。受贿收学生等等一长串的举报条例。 发送人甚至每一条都附有照片和证据。 完完整整的一条证据链。 发信人似乎只是通知他一声,你的校长位子到头了。 白胡子校长两眼一翻跌坐在办公椅上,好半天喘不过来气。 厚厚的一沓纸顺着他垂落的手飘散在地上。 他完了,他真的完了。 …… 手机完全百分百损毁的沈溪,丝毫没有形象的穿着宽大的睡衣随意的躺在沙发上,看着大电视上播放着新闻。 “据最新记者报道,我国云霞湘地区忽现疫情,为防止扩大感染,国家第一时间封控了城市。其他城市医护人员陆陆续续已经到达云霞湘进行救助。” 沈溪叹了口气,换了个方向躺着,早知道这样早点在冰箱里囤一点食物了。现在家里面的冰箱只剩几个西红柿和外面刚发来的大白菜和胡萝卜。 她愣是不知道该怎么样用这个豪华食材去烹饪出一道有肉味的美食。 她真的好饿啊…… 好想吃肉,螺蛳粉,辣条,火锅,冰棍…… 天杀的疫情。 她都没办法用手机拍一张饿死前的遗照。 日子还是得过。 沈溪琢磨来琢磨去,忽然想起来什么,她匆忙赤脚走到书房翻出来一个崭新的日记本。 这个日记本是江辞买书送的。沈溪当时瞧着眼熟,就把他要来了。 不能出门,没办法跟人交流,那总能写写日记吧。 沈溪坐在东面迎着光的书房里,悬着腿,悠闲的晃着脚丫子开始写。 她在日记本扉页是这样写的 ——留给未来人的日记。 也许我有一天会离开,但这一次我想大家都能记得我曾经来过。 沈溪目光轻柔的看着笔记本,一字一句学下来自己最初穿越发生的事情。 起初是园长婆婆的死亡让她和时间线做交换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小说世界。 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二,无恶不作的恶毒女配。 后来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按照既定剧情发展的,这里的江渡是她亲生儿子,江辞是她失踪的伴侣。沈家是她的真正的生身之家。 这一切发展都好像在证明一件事——她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最后,这一切都被那个沈家一个叫沈鹿的女人划开了一道口子,她竟然也来自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身上带着外来系统,顶替了她的身份,让她流浪……最后让她死亡。 最重要一点,沈鹿笃定那个世界是一本小说世界。 而在她视角里的那本小时,她沈溪是女主,江辞是男主。 一切故事发展完美的让人不可置信。 微风不燥,轻轻拂过小姑娘的白净的脸庞。 沈溪落下最后一笔, 她问,那我到底是谁呢? 这个问题好像没人能给她回答了。 她漂亮的眼睛沾满了雾气,视线模模糊糊的落在笔记本上。 那小小的一行字,道尽了她这前半生坎坷的辛酸。 她从小被人遗弃,被园长婆婆捡到的那一刻起就认真的扮做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小小年纪的孩子不敢有任何的脾气,走到哪都先人一步把事情做好,做事情从来都是小心的观察别人的眼色,养成了她瞻前顾后的性子。 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自己。 沈溪,你要知足,还有人要你。 你该知足了。 人和人的对比向来都是惨烈的,哪怕是同一个乡镇的孩子都是不一样的。 有人生来被爱,有人生来在尘埃。 阳光偏过沈溪,打落在她的身侧,沈溪安静的卧在写字椅上,颓废的闭着眼睛。 她想此时她还是要感谢一个人,让她有生之年竟然有幸体会到被人炽热暴烈爱着的滋味。 笔记本随着风轻轻翻开空白的一页。 也许日子还是稀里糊涂的过比较有意思,过于清醒会只会让人感到痛苦。 沈溪思绪混乱,长且细密的黑色眼睫上挂着几滴泪水,她用力的合上笔记本,又回到了沙发上躺着。 这空旷的房子里,瘦弱的小姑娘抱着小小的笔记本蜷缩着身体,半侧着身子躺在沙发上,安静的侧脸上,能看出她秀净的小脸上还露出一丝委屈的小表情。 …… 一个不知名的高中, 墙壁带着落灰的斑驳,水泥地上放着的都是长长的黄色木头书桌。 下面坐着十来个学生。 扎着双马尾的女孩穿着半旧的衣服,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黑板,老师一步一步的带着下面为数不多的学生去解这道题。 老师解完题,欣慰的看着下面的孩子认真的点头。 下课后,白苏苏被老师喊到办公室。 老师看着面前这个削瘦的小姑娘,她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习惯抬头看向她。 老师摸了摸这个异常乖巧的女孩,温柔的开口:“苏苏,你告诉老师你还想读书吗?还是听你妈妈的话回去继续种茶叶?老师想听听你的想法。” 白苏苏低垂的脑袋慢慢的抬起,她抿着唇难过的看着老师: “老师,我想读书。” 她真的好想走出去,她不想在一辈子都留在这座吃人的大山里。 老师得到了明确的回答后,一直压在心头上的大石头终于被挪开了,但当她想起她那个难缠不讲理的母亲,不由的为这个孩子感到惋惜。 她语气诚恳:“苏苏,老师很高兴今天你做了这个决定,也很希望你能走出这座大山,走出属于你自己的人生,未来不再受任何人都摆布。我想,今天或者未来的某一天你能明白老师说的话。” 苏苏抬头,感激的看着老师,她明显苍白常年缺乏营养的脸上泛起一抹潮红。 “老师,我会走出去的。无论如何,我都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至于我的妈妈……我会办法说服她的。” 老师眼睛里也闪过一丝难过的表情,这么乖巧聪明的孩子竟然生在这样一个不堪落后的家庭。 她替这个孩子感到悲哀与无助。 但幸好,总归有人愿意资助这所中学的学生读书,要不然苏苏此时就不应该站在这里,而是茶地里了。 临走的时候,老师悄摸的给沈溪塞了很多糖果和苏苏也说不上名字的零食。 老师告诉她边走边吃,把这些吃完再回家。 白苏苏非常听话,她小心翼翼的拆开一袋包装漂亮的袋子,细细的品尝这个她从未感受到的美味。 辣辣的,酸酸的,甜甜的。 这一段小小的回家之路,在她幼小的心灵里播下了一颗种子。 到最后,她甚至舍不得把这些花里胡哨的漂亮袋子给扔了。 她把袋子对折了一层又一层,细心的揣好。又把剩下的零食塞到缝着几个口子的布包里。 她开心的摇了摇辫子,走路都轻快起来。 她也要让林林也尝尝这些,她也没吃过这些呢。 快到家的时候,苏苏停住前进的脚步,她发现常年不来客的家里,竟然一下来了这么多人。 白苏苏脚步慢慢的靠近家门口,这时候,一个嘴巴抹着不对称口红的女人眼尖的看见白苏苏。 她声音尖细的喊,“这不是苏苏嘛?苏苏回来啦,你瞧瞧小姑娘都是女大十八变,现在变的这么漂亮,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这话把人架起来,让人下不来。 白母一向刻薄的吊梢眼这时候竟然生平第一次带着热切的笑意。 然而,当苏苏面对这样的笑意却感觉浑身堕入了冰冷的湖里。 她不自觉攥紧了斜挎在身上的布包,下意识的想要拔腿往外跑。 在她往后退了一步开始,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悄无声息的站在了白苏苏身后,断了她的后路,让她无处可走。 白苏苏眼神无助的环视了一圈脸上都带着笑意的女人,她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狼窝,然而却不知道,这些狼什么时候会咬她一口。 下一秒。 狼人开口了,“白苏苏,我为你找了一个好人家。” 第153章 白苏苏,你说过你要保护我一辈子的 白苏苏只觉得荒唐,她不再像以往那样垂着头任人宰割,这次她大声的质问, “我还没成年,你们现在给我找人是什么意思?!” 白母这一听气的不得了,她指着白苏苏鼻子张口就骂, “你这个死小孩竟然敢跟我顶嘴,我是你妈,你结婚这件事本来就该听我的。没成年怎么了,现在读点书就在这里穷讲究,这村子里没读书就结婚生子的多了去了,就你身子金贵啊! !” 白母唾沫星子横飞,说话就跟机关枪扫射一样,一点都不带停的, “我跟你讲,你老娘不会害了你,今天媒婆上门,给你讲的是寸头那个赶集做生意家儿子,那小子家里有钱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个死丫头居然还不知道珍惜,狼心狗肺的家伙,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你出去读书。给家里读出来一个祸害! !” 白苏苏痛苦的捂着脸,她早就知道她在家里的地位甚至没有外面栅栏里养的鸭子高,但没想到任人买卖的这一天来的这样的早。 她脆弱的心里不合时宜的生长出一种叫做不甘心的情绪。 “你要让我嫁人,我明天就去死。” 白苏苏语气决绝,眼神都带着冰冷的寒意。 “我想知道,娶了一个死人,他们会不会迁怒你们。妈妈啊,你要知道做生意的最讲究的就是吉利二字。他们的报复,你们……能承担的起吗?” 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 谁也没想到这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姑娘说话这样的一针见血,也真正的令人忌惮她的想法。 白母被苏苏唬的一愣一愣的,她不可置信的瞪大她的眼睛,由于她的眼白过多,显得她整个人更加的恐怖。 她叫嚷道,“白苏苏,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这样的威胁我,你有本事死啊,你死在花轿上,谁也管不着你……” 她说话说的颠三倒四的,但明显中气不足,显然是被白苏苏给唬住了。 这番话倒是让一直打转的媒婆吓的不轻,这家人闹死闹活的不要紧,但是要是落在她们这些媒婆手里,那可就是沾了一屁股的屎了。 首先她们的招牌就是被人砸了个稀巴烂,以后谁还敢上门找她们去提亲。 其次,这做生意的刘家也肯定迷信,要是死在花轿上,被刘家人知道是强娶那被报复的恐怕不只是她白家人,她这个做媒婆的都会受到牵连。 这一想想,媒婆的屁股就坐不住了,赶紧趁乱说 “白妈妈,你也别太着急了。这苏苏不同意,你们再看着商量,也别把孩子逼紧了,我这还有一家要去提亲,要赶紧走了……” 说完,媒婆跟脚踩风火轮一样,唰的一下没影了。 白母的脸青一块白一块,她恨恨的走到白苏苏面前,扬起巴掌就要扇她。 白苏苏眼疾手快的往后退了一步,终于她想好了。 她说:“妈妈,我跟你打个赌。如果我输了,我就留在家里安心待嫁,以后一心一意帮衬着家里。但,要是我赢了,你们让我出去继续读书,走出去赚钱。” 白母翻了个白眼,还是那样的尖酸刻薄,“谁跟你这个黄毛丫头打赌,你本来就该留在家里安心待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老祖宗就是这个规矩。” 白苏苏没有反驳,她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妈妈,我的考试成绩是名列前茅的存在,老师说只要我能好好读书,一定能考个好大学。只要我能走出去,大学不需要你给钱,我自己掏钱读书,并且以后每个月都会往家里寄我的工资。” 这饼画的很大,但对没见识的白母来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存在。 她知道苏苏读书厉害,但还是第一次知道她原来成绩这么优秀,这要以后出去去大城市工作了,家里那不就发大财了! 那肯定比留在家里种茶叶有出息。 白母心动了。 白苏苏敏锐的察觉到白母的犹豫,她趁机开口,“妈,外面大城市赚钱比家里来的快,我能多拿一分钱就能给家里多挣一份过上好日子的机会。” ——“咳咳。” 一直沉默坐在拐角长凳上的白父抽完最后一口烟,他声音略大的咳嗽了一声。 他沙哑的嗓子带着一丝老好人的意思,“桂霞,你就让白二丫继续读书吧。留在我们这样的穷家确实没什么用,你以后要有你哥一半出息,我们老两口就满足了。” 说道之后,他深沉的叹了一口气,皱巴的像书皮一样的脸好似怀着一份愧疚, “二丫,你爹娘没有本事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但我们还是有能力托举你出去上学……” 白父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白母气鼓鼓的坐在凳子上看了眼白父的眼神没敢说话,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白苏苏。 而此时的白苏苏低着头充耳不闻,她看着自己穿了很多年的旧衣服,甚至露出半个脚指头的脏鞋不由的在心底笑笑。 她一直都知道,在这个家里,她的妈妈是一把枪,而拿着枪柄的人却是她的父亲。 白苏苏甚至丝毫不怀疑,如果她真的读书没有那么好或者没有拿到那笔捐助,她都不会有机会去那里读书。白父在她心中就是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但由于他都沉默寡言,会让别人感觉他只是个受妻子天天责骂,一个可怜的老实人。 可是可笑。 最后,白父一下拍板决定让她继续读书。 白苏苏面上十分的感激,还带着几分易受控制的怯懦。 那恰到好处的怯懦足够让他们放松警惕。 跟他们费劲全身的力气去演戏后,白苏苏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了房间。 一路从学校走回来本来就是个人耗尽体力的事情,回来后更是要和这群狼豺虎豹去斗,一天下来。 苏苏只觉得她活的很累。 “姐姐,你真的要交给那个村头姓刘的么?她家超级有钱诶,有我们十里八村人都没有的小车,那车好气派啊,我和朋友从那走过都不敢碰,那刘叔的管家说要是刮坏一点就要赔的我们倾家荡产。” 白林林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眼中还冒着对金钱的渴望。 白苏苏站在房间门口,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个她从小带到大的妹妹。 她忍住心酸和难受问白林林,“你想姐姐跟他结婚吗?” 白林林一下从床上窜起来,她一脸惊喜兴奋,“当然啦,你嫁给他多好啊,他家好有钱啊,你去都不用怕吃亏,还有自己的房子多好啊……” 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嫁给那个村头刘姓富豪的各种优点。 白苏苏身子往后倾了倾,无力的靠在墙上,闭上眼睛,独自开口开始说出一些现实的话。 ——“林林,我们在这个村子里就不可能靠家人来完成我们未尽的目标。你想要钱没错,但如果嫁的这个人他没有你想象的好,到头来,你就会人财两空。” 白苏苏语重心长的停在她妹妹面前,看着不远处的小床上的人脸色涨红。 白林林撅着嘴,还是有些不开心,她抖了抖腿,俏咪咪的问, “姐,真的没有可能吗?” 她其实想问有没有换成其他人的可能性。 她其实没有像白苏苏那么大的愿望,但白林林很快就觉得能亲姐姐就是个硬骨头,这么好的事情就这样退了……她感觉有些可惜。 她期期艾艾的看了姐姐一眼。 白苏苏见她真的动了这样的心思,不由心口一凉。 她很小对白林林说重话,但今天最开始的时候她就忍不住了。 她一心想要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她甚至想要在出去后等稍微好一点,就想办法把白林林接出去。 但她万万没想到林林竟然动了这样的心思。 她语气严肃:“白林林,你只比我小一岁,要成熟一点了。我们生在这样的畸形的家庭,谁会真的什么不图就来娶你,那个姓刘的肯定会有所图。林林,我们一起努力学习然后走出去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留在村子里嫁了呢?” “林林,我们一起去机场送哥去国外的时候。你就见识过了外面的世界,外面不好吗?” 这里又有哪些值得你留恋在这呢? 是想把你骨头都拆卸干净,吸干净血的父母吗?是忘记了吃完上一顿就开始担心下一顿的害怕吗? 是在这片土地上,你活的一点尊严都没有的让你留恋吗? 白苏苏被气的只觉得头脑发昏,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气的,此时她竟然连胃都一阵阵都抽动的疼起来。 她额头冒着细汗,白着脸捂着小腹看着面前冥顽不灵的妹妹,只觉得浑身无力。 而床上的白林林一时间陷入了死胡同,她坐在床上掰着手指头费劲的细数这件事的好处与坏处。 而在她掰着手指头数到最后的时候,她竟然觉得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坏处。 白林林不由羞恼的看向苏苏,她不理解的大声质问, “白苏苏,你不是说你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吗?难道你曾经说的你都忘了吗?!” 第154章 帅哥,你有点眼熟啊 疫情爆发最初的一个月管控是最严重的。此时也是最让人感到人心惶惶的时候。 沈溪已经被关在小区一个月了。 她从最初的焦躁不安到后来渐渐能在家自言自语了。 好在,疫情被控制的很迅速。 第二个月已经检测不出来感染者了,但相较于之前封控措施还是严格。 这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了,沈溪一觉睡到自己起来都迷糊的日子。 她爬起来洗脸刷牙老一套。 但今天难得有闲情,她跑到书房画了很多——人物画。 与此同时, 原市的机场围了一群身世显赫的人。 英俊的年轻男人穿着黑色大衣,皱着眉头不赞同的看向他面前浑身上下带着疏离气息的少年。 江徽无奈的问, “你真的非去不可吗?虽然我帮你申请到了航线,但里面情况未卜,进去了也不能提供更多的帮助。” 围在江徽身边的江家人可不敢插手这父子俩的事情,都悄悄的挪开了眼睛,不去看这父子俩的对峙。 倒是江二叔没心没肺的凑上来,伸着脑袋一脸疑惑看了看他哥哥又看了看他侄子。 他一脸茫然,“你们不乘同一架飞机走吗?” 江徽没好气的看了他这个缺心眼的弟弟一眼,“江西白,有时间动动你的脑子别天天跟一群没品的道士混在一起,哪天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江辞目光轻轻飘过没有说话。 看样子也是这个意思。 江西白只感到天大的冤枉啊,他就问个话还被人怼了一顿。 他委屈的缩了缩头,不敢开口。 周边的江家人终于瞧不过眼这人的缺心眼,赶忙把他拉走藏到后面去了。 江辞看着还试图阻止他走了父亲,他双手插兜,一个月来瘦了二十多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瘦骨嶙峋,苍白如玉的脸庞始终笼罩着淡淡的忧愁。 他手指骨骼凸显,就这样拉住江徽的手说,“爸,你让我走吧。” 他实在受不了了。 江徽低眼看了看儿子的青筋直冒的手,像无数次小时候那样,告诉他, “有事来找我,天大的事情你爸爸我都有能力给你摆平。” 他拍了拍紧攥着他胳膊的手。 那手只让人感觉到手主人的脆弱。 江徽咬紧牙关背过身去,若无其事的往身后摆摆手。 “走吧。” 江辞深陷的双眼愧疚了看了眼父亲,转身就走。 于是在那一天,江徽目送了自己的孩子去了一个充满危机的地方。 可是,他养大的女儿也在那里生死未卜。 …… 偌大空旷的房子里, 沈溪端着一盆凉水慢慢的清洗着她这些用脏了的画具。 这些画具陪伴她多年,越用越上手。 同样,她也很珍惜这些工具。 等洗干净后,她拿到窗台放到太阳下晾晒。 一回头看看时钟,马上要十一点了。 这一周正好又有一轮蔬菜运输捐赠要到了,沈溪苦巴巴的想,她真的再吃下去就要变成小绿人了。 这日子过得太苦了。 连吃盒泡面泡面都成了奢侈。 时钟一圈一圈转着,晃晃悠悠的转到了十一点整。 果不其然,脚步声从楼道底响起。 但这次很奇怪,当沈溪听见敲门声下意识就是这个反应。 她住在高层,按道理不能上这么快吧,这不才刚到十一点吗? 她透过电子监控看见了外面医护人员包裹的严严实实,垂着头提着很多的大袋子。 门铃声再次响起, 按门铃的医护人员还是个斯文有礼的男士,停下几十秒有规律的按门铃。 沈溪戴着口罩打开门,面上带着百分百的感激之情,对上护目镜后的眼睛,她脱口而出, “帅哥,你有点眼熟啊。” 这医护人员气质斐然,哪怕身上绑着厚厚的羽绒服,她也能隐约看出这个人个高身材好。 罪过罪过。 给人家帅哥看的耳朵都发红了。 想着他还要赶往下一家,沈溪立马清醒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她放肆的眼神骚扰到人家了。 “你好,这里有哪些是我的?” 安静空旷的楼梯处飘着熟悉的声音传播进了沈溪的心底。 “沈溪,好久不见!” 江辞两只手迅速把两个巨大的袋子拉进家里拐角处。 他有条不紊的开始剥落身上的白色医护服,整个人笼罩在沈溪的前方,从远处看来就像是把娇小的姑娘笼在自己怀里。 沈溪瞪大眼睛捂着嘴巴,差点惊叫出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不自觉的划过眼角。 像是一颗飘荡的心终于在航海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航线。 “你怎么进小区的?” 沈溪看见江辞的那一开始就觉得自己脑袋里在噗噗的放着炫彩的烟花特效,巨大的惊喜让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江辞奔波了一路,眉宇间泛着疲惫的青紫,但他瞳孔亮的惊人,不难看出他现在精神振奋。 他松了神,慵懒的靠在红皮沙发上,随意往旁边拍了拍,示意沈溪坐下说话。 “父亲申请了特殊航线,这次回来我就不能再走,以防引发暴乱。” 现在情况不明,确实该这样。 沈溪在心底十分认可。 沙发上长手长脚的男人闭了闭眼,他声音哑然,又像是心疼的叹息, “姐姐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眼里的姐姐已经瘦到肩胛骨清晰可见,一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时隔一个月在看,这时候竟然有些宽大。 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婴儿肥,现在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他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但在落下的那一刻,沈溪眼睫轻眨,江辞忽然心慌的把手搭在了沈溪背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当然,沈溪一点没看见。 因为可能是心有灵犀也可能是同频共振,沈溪明确感觉江辞也变瘦了。 少年脸庞的棱角变的更加锋利,脱去防护外套,他黑色头发变的凌乱起来,里面穿着灰色的毛衣搭一件棕色格子的针织围巾。 他眉眼淡淡的倚靠在那里,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放松,甚至嘴角隐约挂着柔和的笑容。 沈溪收回眼,心想,原来他在为我担心啊。 中午的时候,江辞脱下毛衣,系上围裙,开始慢慢的检查冰箱里还剩什么。 沈溪有些心虚的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抬眼一瞧江辞皱着眉从冰箱里捞出来一瓶老干妈。 她俩都红了。 这边的江辞不可置信的看了瓶子两眼,他视线落在她身上,委婉的打转了两圈。 沈溪看他脸色发黑,连忙从他手里夺下她的下饭神器, “这个可不能扔,咱俩以后要是没菜吃,就煮点米饭,拌点老干妈。日子过得赛神仙! !” 沈溪这些天就是这样养活她自己的,话说回来她确实会做饭,但食材有限且困在这个地方让她丧失了做饭的兴趣。 每天吃饭对她来说就是维持活着而已。 饿了就吃一口,不饿就不吃。 沈溪不得不承认,她把自己养的很差。 江辞定定的站在冰箱门口三秒,好半天沉吟才来了一句, “你受苦了。” 冰箱森冷的白光反射在他的脸上,衬得他更像是古堡里的白脸红唇的吸血鬼。 沈溪根本没有勇气看他,毕竟,这段时间各地应援物资还不错,只要她花点时间就能吃的好一点。 而不是传统的老干妈就白米饭。 江辞左手从端出一碗西红柿,从旁边走的时候又拿出三个鸡蛋。 沈溪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看到这不由得疑惑,“炒西红柿一个鸡蛋不够吗?” 厨房里正在洗锅的江辞游刃有余,他偏头道,“哪能啊,你今天得吃俩。” 沈溪:“……” 她摸了一把脸,腆着脸过去,“其实吃不完……” “今天等会做可乐鸡翅好吗?还有糖醋小排。” 江辞洗干净西红柿正在切,他动作慢条斯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米其林大师在做高端菜呢。 沈溪瞬间忘了刚才自己在讲什么,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歪着脑袋看江辞, “咱家真的有这个料酒材料一类吗?” 平时只有江辞会在家做饭,虽然这些天都是沈溪一个人在家,但她最多煮个面条喂饱自己,根本没在意那些。 江辞喜欢她说的我们家。 他眉间闪过一丝愉悦,好心情道,“这些料酒平时都有备,厨房里的完全够用了,至于食材,我从外面带过来回了很多,以防生存资源不够。” 他解释完没多久,就催促沈溪出厨房门。 第155章 后来 “这里油烟味大,去吧台坐一会看电视吧。” 江辞在开火之前耐心的规劝她回去。一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自己骤然忍不住也想笑一下。 江辞有一颗虎牙,因为他不常笑,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其实江辞笑起来的时候很可爱。 他这一笑,把沈溪心勾的痒痒的,忽然手也有点痒痒的,她伸手摸了摸江辞白玉似的侧脸,对上的就是虎牙的位置。 看着她她摸够了,江辞指尖轻点沈溪的额头,再次开口让她等一下。 这下沈溪从善如流的听着江辞的话,立马一溜烟的回了吧台。 脸红的表情从脸上慢慢的退下去。 沈溪到底还是有点心慌,她有事瞒着他。 她转着高脚椅一脸苦大仇深,绞尽脑汁的复盘这些天在干什么? 忽然,她像风一样瞬间飘过,快速跑到到了书房里,她走进去上下翻找她曾经无意识胡写的东西。 那密密麻麻的时间线复盘,和一本漂亮的笔记本。 东西还在这里,幸好。 一种庆幸的情绪散落下来。 她慢慢的站直身体,把笔记本捂在自己的胸口,微微的喘着气。 这个时空的江辞会知道这个离奇的穿越故事吗? 沈溪不知道,但她知道如果某一天这个时空出现了对她的排斥反应,她就该走了。 也许是在这里过一辈子,也许下一秒她就会回到那个让人绝望的时空。 谁又能知道呢? 如果是以前的她或许会选择告诉江辞真相,会和他说很多很多未来的故事。而在经历了那个江辞爱而不得的时空,沈溪想,他能幸福一辈子也挺好的,不用去背负这样沉重的故事与爱意。 他将来或许会活的更加肆意潇洒。 沈溪藏起了她的笔记本,她把笔记本放到了化妆镜的一个秘密暗格里。 等她放完后,靠在化妆镜旁。 她不由的抱臂想着,江辞这一世会幸福吗? 会吧。因为…… 没给她留有更多的思考余地, 外面响起少年好听的声音,“姐姐,我们该用餐了。” 江辞餐桌礼仪很好,他站在餐桌旁没动,看见沈溪出来,动作轻缓的抽出椅子。 他抬臂做了个请的动作。 沈溪出门直直的对上他的眉眼弯弯的眼神。 也是这一刻,她清晰的明白了自己的选择。 这一世的江辞啊,上天庇佑他,请一定要快乐啊。 “傻站着做什么,来吃饭呀,今天还有你喜欢的果汁。” 那瓶果汁是很难买到的鲜榨果汁。一开始还是江辞肠胃不好,江家备下的鲜榨果汁,每天定时更新。 听说材料都是空运过来的。 后来,江辞不爱喝,倒是沈溪却慢慢喜欢上了。 江辞围着绿色小熊围裙还没有脱掉,一身清冷疏离被一个短小的围裙消融下去。 “来了。” 沈溪关好房门,转身朝他笑的阳光明媚。 …… 江辞和沈溪面对面坐着吃饭。 他们两人单独在家用餐的时候,是没有老一代吃饭不能说话的规矩。 江辞今天心情确实不错,难得重逢。 这是第一次重逢。 他在吃饭时间趁机告诉她原市里发生了,以及当地的灾害情况。 但这些他没有多说,沈溪是个看爱情剧有时候都能异常共情主人公的遭遇,并且还会伤心。 江辞大概想了想,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他明白沈溪的善良和勇敢,很多在外面不方便说话的时候,他能明确的感知到她的忧伤和难过。 相反,有时候他真的可以希望沈溪可以不记得这些或者忘了这些让人难过的事情,他希望她可以永远快快乐乐。 沈溪蹙着眉想了想忽然开口问道,“你在那个地方有碰到特别好看的小姑娘吗?” 她比划着手,“瘦瘦的,应该也挺高,她眼睛很漂亮……很文静的那种。” 江辞夹了一个鸡翅放进她的碗里,顺着她的思路想了想。 大约一分钟左右,他摇了摇头,声音清悦,“大约没有你说的这个人,如果有我应该有印象。” 江辞的记忆力是出了名的好。 沈溪戳了戳米饭,咕哝一声,“确实哦,现实世界也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她声音很轻,江辞细细嚼着米饭没有听清楚。 他抬眼看了看沈溪,若有所思道,“小溪,你在找什么人?” 沈溪想了想,模棱两可的告诉他,“小时候玩的很好的一个小姐妹,后来分开了。” 江辞漂亮的像宝石般的眼睛微微闪烁出光泽,“你要是想找她,我可以帮忙,我找人很快。” 这是个好的选择。 至少对沈溪来说是个好的选择。 她笑嘻嘻起身的端起来橙色的果汁,轻轻的碰了碰他的杯子,发出清脆“噔”的一声。 “那就提前谢谢小江同志能替我寻得玩伴了,哦对了,她叫白苏苏,这时候生活可能比较艰难。” 江辞立马抓住关键词——这时候? 他眼睫轻轻一眨,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下午阳光明媚的时候, 沈溪搬了一张躺椅放在阳台。 江辞紧跟其后,顺手就安装好了防晒伞,他捧着一本书一页都没翻开。 半晌,就在沈溪静下来准备享受晒太阳的时候。 江辞忽然出声了,“学校里那几个人被退学了。” 嗯,谁被退学了? 沈溪意识模模糊糊的,她听着没过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等等。 她乍然坐起来,一把掀起来盖在脸上的纸巾,“那几个小垃圾?” 江辞单手支着头,循循善诱道,“为什么叫他们小垃圾?” 说起这个,沈溪就来气,她瞪大眼睛,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说他们是小垃圾都是在夸他们,那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在言若舌头上烫出来那么大一个烟圈,还把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姑娘堵在厕所门口,神经病吧?!要不是我会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带有外在的震慑,那群王八都不一定能饶了我了,我还真不一定能稳稳当当的站在这! ! !” 这群瘪犊子玩意,说起来沈溪就生气。 她脸颊潮红,一张嘴输出半天都不带停,说到最后她干脆叉腰站起来。 等安静下来,她一扭头问江辞,“难道他们不应该被处罚吗?” 江辞一脸无辜,诚恳的摇头,“他们应该被处罚。” 就单纯凭着把沈溪堵在女厕所门口这件事,他就能让他们接下来的日子不再好过。 他让人查了这几个人曾经做过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手头上是完全干净的。 他们其中不乏有偷现金的被逮到没被同学家长举报的,也不止一次聚众斗殴。 这些人手上没有一块干净的。 至于怎么解决,江辞垂眸缓缓的吹了一口热茶,雾气腾腾的背后,是一双阴沉寒凉的眼睛。 江辞见沈溪一脸气不过现在就要去找他们干架的样子,不由莞尔。 他慢声哄着她,“这些人不值得你耗费精气神,吃块甜点稍稍气,等封禁结束我带你去讨回场子。” 沈溪接过蛋糕,搅拌着白色的奶油,她浅浅尝了一口。 不错,没有那么甜。 “讨回场子,虽然理是这么个理,但怎么感觉这话像是黑社会说出来的。” 沈溪端着蛋糕,侧着脸问对面的正在优雅品着茶的少年。 “不同的人说出来不同的话就有不同的意义。” 江辞笑的微妙。 沈溪听懂了,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其中华兰女士每天都会打电话问候二位学生的生活以及……精神日常。 其实沈溪觉得华女士打电话来的语气每次传达出来的中心意思大概就是——你们被关了这么久没被关疯吧。 江辞很自在的表示没有。 话筒到沈溪这,沈溪虚伪的表示她也没有。 但表情耐人寻味。 江辞每天就这样笑着看她表演。 终于,这天艳阳高照,一群喜鹊在树梢叽叽喳喳的叫着。 “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 彼时,沈溪正在阳台上拿着喷壶在浇灌向日葵,她一心希望这颗向日葵可以长出瓜子让她嗑一下。 江辞路过客厅,踱步走到阳台,悠闲的走到窗外。他随意的插着口袋往外看了一眼,唔了一声, “大概是疫情该结束了吧。” 沈溪放下水壶,诧异扬眉,“真的吗?希望借你吉言吧。” “等着吧。” 沈溪瞄了一眼他慵懒的表情,觉得他肯定知道什么内情。 下午,三点二十分电视上插播一条新闻广告。 封禁了三个月的云霞湘解封了。 人民的天空终于亮了。 那天下午,正好坐在电视机前,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赶忙哒哒哒的趿拉着拖鞋去书房找江辞。 “江辞,江辞,好消息,好消息。” 人还没到,声音先至。 江辞从书案前抬眼,“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 他其实已经知道了。 沈溪从门后面探出毛绒绒的脑袋,眨巴眨巴眼,眼底的喜悦遮都遮不住, “我们可以出门了,云霞湘解封了! ! !” 江辞知道这个字是写不下去了,他干脆起身随手从衣架上拿起一个黑色外套,走出去。 “今晚要不要出去庆祝一下?” 江辞抿唇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沈溪的反应。 果不其然,她扬了扬下巴,理所当然道, “当然应该出去啦,而且要快点出去,等会说不定人挤人呢——今晚吃什么好呢?” 她眼珠子一转。 江辞无奈的当捧哏,“应该吃火锅。” 沈溪有句名言,“就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 ! !” 沈溪乐的耳尖都是粉红的,她像是典型的猫科动物,时而狡黠,时而可爱,让铲屎官爱恨交加,欲罢不能。 他们回房间各自收拾了一下,就快速准备出发。 今晚的云霞湘格外的热闹,家家灯火通明,就连外面的小摊主都快速出摊,外面人来人往。 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挂在牌匾上,广告牌上,大街小巷骤然人声鼎沸。 江辞稳步跟在沈溪旁边,不动声色的隔开人员的碰撞。 斜后方一位白头发老婆婆笑眯眯的拄了拄自家老伴, “你瞧瞧现在的小朋友,你在瞧瞧你,结了婚就不懂得珍惜。” 戴帽子的老伴一脸冤枉,他侧着身子解释着什么。 声音随风飘散,前面的一对青年男女没有听到他们的打趣声。 终于,挤进了一个人比较少的巷子里,一个穿着玩偶服的人举着一堆可爱的猪猪气球迎面朝着沈溪他们走来。 “你好,我想买一个气球。” 沈溪看了一眼没有想买的欲望,倒是江辞拉着她停了下来。 穿着玩偶服的是个小姑娘,声音很细也很小,气球五元一个。 江辞扫码拿了一个。 沈溪戳了戳飘在半空的气球,好奇的看着他。 还没等沈溪开口问,江辞就垂下眼睛牵起沈溪的手,慢慢的在她的手腕处系上猪猪气球。 沈溪眼睛瞪的像猫一样,圆滚滚的,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好看的蝴蝶结上。 “为什么要系在手腕上?” 江辞收回手,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是合适吧。” 沈溪瞪他一眼,还真是诚实。 江辞笑而不语,继续带着她往火锅店的方向走。 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手腕上系一个气球,只是刚好看见卖气球的,感觉这个气球表情很可爱,他就想买下来了。 火锅店人也很多,好在沈溪十分有先见之明,出门前先打电话联系了老板预留了一个桌子。 江辞掀起眼皮看了眼火锅店,又阖了阖眼眸。 算了,舍命陪君子了。 他平时很少吃重油重盐的食物,但耐不住沈溪喜欢,一来二去,他渐渐的从一开始不愿意碰到后面能渐渐的陪沈溪吃一点。 哦不,不对。 准确来说,是沈溪喜欢吃,但如果他不在旁边,沈溪就会约别人出去吃。 江辞很小的时候算了一下账,发现不划算,于是后来就有江辞捏着鼻子也要陪沈溪出去吃这些东西。 沈溪一进店,就点了一份标准的臭豆腐。 江辞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又\/默默的收回目光。 第156章 人生如此 沈溪一溜烟的点了快整个菜谱的菜,等到她觉得差不多了,她把菜单推到了对面。 “看看你有没有想加的菜。” 这是他们点菜的习惯,沈溪先点,江辞后补。 当江辞拿回菜谱的时候,眉心狠狠一跳,这菜……实在是没有要加的必要了。 他害怕沈溪回去的时候又会胃疼。 沈溪没看出他的顾虑,反而兴致不减的让他选。 江辞颔首,很给面子的加了一份竹笋。 沈溪眼神在他身上绕了一圈,又看向右手。 江辞心领神会的坐到对面,低眉慢慢的解开这个结,解开这个结后,他轻轻把她的手放回桌子上。 “晚上吃的开心就好,不要吃撑了。” 在上菜的前一刻,江辞还在叮嘱沈溪。 沈溪眼睛盯着火锅上咕嘟咕嘟冒出的泡泡,嗯嗯啊啊敷衍的点点头,压根没听清楚江辞说了什么。 热气隔开了两人的视线,但江辞和她一起生活多年,一听话茬就知道这姑娘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一般有个吃火锅的铁律,两个人吃火锅一定会有一个人是负责夹菜下锅的,另一个人就负责蹲守在那里吃。 沈溪扮演的就是蹲守者,江辞则是夹菜者。 但这次情况略有不同。 江辞不仅仅单纯的是夹菜者,更是一名优秀的抢菜者。 一份菜下去,沈溪先吃一会,再一抬头菜没了。 嗯? ? ? 沈溪想:现在火锅店菜的分量都变小了嘛? 她正准备吐槽,一抬眼对上江辞鲜艳欲滴的红唇。 沈溪:“……” 原来都进了这家伙的嘴里。 这一顿饭吃的沈溪感觉跟打仗似的,两个人你来我往。 吃到最后,江辞倒是先破防了。 因为沈溪又点了一份玫瑰碎冰碗。 江辞放下筷子,直接把碎冰碗从沈溪那一面拿过来。 沈溪震惊的看着他,“这这这……还可以再点一份的。” 所以,你没必要抢我的吧。 在护食方面,沈溪说第一,没人能说第二。 江辞扶额,“你再这样吃下去,又要胃疼了,我们下次来吃好不好?” 江辞声音低低的哄着她,“或者等你想吃这个冰碗了,我在让人买回来,今晚真的不能吃再了。” 米黄色的氛围灯下,一切的氛围都变的模糊起来,就像是在人的眼前蒙上了一层纱布。 沈溪眼睛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他一眼,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他今晚在做什么了。 她的指关节敲了敲火锅桌面,沈溪好笑的看着他,“我又不是小孩了,当然有这个分寸,还有,上次吃撑是个意外好吗?请忘记那个不愉快的瞬间,江同志。” 猪猪气球飘在沈溪身后,吸附在她背后的酱红色墙上。 小姑娘努嘴抱怨的样子像一幅长出了灵志的画,栩栩如生的展现在了江辞眼前。 他眼前一片昏黄。 那一刻,他想,这辈子可能真的值得了。 她要是能一辈子这样向他撒娇抱怨,他为此可以付出一切。 沈溪不知道江辞脑子里那些忽如其来莫名其妙疯狂的情绪。 她还是打包了一份冰碗带走,当然还是江辞最后拎着的。 …… 云霞湘解封后,像是雨后天晴,人们出来的时候见到陌生人甚至都是带着笑容。 一切秩序恢复如初。 学校也开课了。 开学时间正好是星期一。在这个早晨,学校开进了一辆红色超跑。 超跑里下来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棕色卷发女人,她脸上画着淡妆,带着黑色墨镜,大步走进教学楼。 这个靓丽的颜色很快被学生发现,热热闹闹的传到了教室里。 这是早读时间,沈溪的班主任没有来,同时班里的百事通回来报信——几个办公室老师都没有到教室。 这下是真的有出好戏看了。 班里面甚至一度八卦的比菜市场还吵,瞬间像是炸开锅了一样。 江辞漠然坐在位子上看着手里的看到一半的书。 沈溪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但半天没吃到完整的瓜也准备放弃了,写几道数学压轴题。 但当她刚摸到笔的时候…… “沈溪,江辞。老班喊你们去办公室……” 班长从门外走进来,对着他们说。 喊他们? 他们还跟这件事有关呢? 倒是江辞放下书,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他跟在沈溪后面,轻轻说了一句话, “那是言若的姑姑。” 沈溪愣怔两秒,干巴巴的哦了一声。 进办公室的时候, 沈溪瞬间能理解为什么言若能活成后来意气风发,肆意潇洒的模样。 眼前的女人冷艳孤傲,她抱臂站在言若身旁,和他并列站在一起。 像是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 她扬了扬下巴,冲着沈溪的方向说了句, “谢了,回头请你们吃饭。” 沈溪默默回头看了一眼,是在和她说她吗? 言若姑姑领口挂着墨镜,卷发随着窗外刮进来的风轻轻荡着。 她微微低头笑了一下,“小丫头,别看了,说的就是你。暂时耽误你们好学生一些时间,请你们帮个忙,做个证。” 蒋悦皱着眉头从办公桌后起身,她其实不喜欢学生插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可以放更多的心在学习上。 她也抢先在沈溪说话前开口,“我学生也不一定真的见到了里面发生了什么,言若姑姑这样会扰乱孩子学习的。” 江辞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嘲讽的扯了扯唇角。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言若姑姑也没有开口说话,她也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总能找到其他证据。 只不过如果沈溪出面作证,那是最快最有效的。 她笑笑,准备开口。 “不,我看见了,蒋老师,我也是受害人之一,怎么没有看见呢?” 一片寂静之后,沈溪微笑的开口了。 江辞和沈溪并列站着,虽然一直不语,但气场强大,办公室老师始终都没敢忽视这个金疙瘩学生。 在沈溪说完的时候,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单手插着口袋,环视一周,平静开口, “各位老师,想必各位私底下都知道了校长被举报换人一事,抱歉,是我实名举报。” 他斯斯文文的跟人说抱歉,但语气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 一记炸雷忽然平地炸开。 办公室老师相互彼此交换着眼神,没有人愿意先开口说话。 好戏开场了, 沈溪接着开始唱红脸了,“各位老师有所不知……” 各位老师被这个第二次出现的称呼整的ptsd了,瞬间目光紧紧的盯着说话的人。 “我随身携带的手表有录音以及定位功能,我与他们的对话,以及言若受伤证据都一五一十的录在里面。我当然知道各位老师希望我们能好好学习,不想我们费心思在其他事情上,但从小到大我们受过的教育不都是要见义勇为吗?更何况我现在手上的证据都齐全呢!” 她话里一个转折给了各位老师一个合适的台阶下。 言若的班主任一直被压着没能开口说话,但在沈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竟然比言若姑姑还激动,一个劲儿的夸赞她 “好孩子,好学生啊,这才是真正的好学生啊!” 她连着夸了三个好学生。 就连言若姑姑脸上一直挂着的冰脸都微微的缓了缓,她也跟着老师的夸赞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沈溪站在她斜后方,看的一清二楚。 而身为当事人的言若第一次拥有了话语权,他重重的弯腰郑重的说了声,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沈溪摆摆手,连说了好几个客气。 只是看着言若感动的样子,不由的觉得讽刺,明明受害人就在面前,可在解决问题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问过当事人的意愿。 他们都觉得他的意见不重要。 沈溪答应拷贝一份录音,以及在厕所拍下来的照片。 蒋悦回到了位子上,在沈溪第二次开口后,从始至终就再没开过口。 上午课程结束的时候,言若姑姑张扬的拉着言若出现在沈溪门口,引起了一众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们的注目。 “漂亮的小丫头,这里! ” 她对着后门口喊了一声。 沈溪哭笑不得,她还以为言若姑姑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竟然是实干家。 “我能带上我的弟弟吗?” “哦?弟弟?”言若姑姑半扣下眼镜,微微挑了挑眉,目光在她和江辞之间微妙的转了一圈。 她拖着腔调,慢慢道,“当然可以啊,弟弟。” 她声音慢的像是在调戏。 沈溪知道她在打趣,假装没听懂。 江辞黑着脸,上前一步拉着沈溪的手。 言若姑姑轻啧了一声,转头对言若说“小屁孩一个。” 言若抬眼无辜的看姑姑一眼。 她开车带他们去了一家云霞湘出名的私房菜。 等到的时候,沈溪才真正的了解到言若姑姑的身份,她出示的名片是一家京城大名鼎鼎的律师事务所。 而她是是事务所的合伙人。 符合她杀伐果断的性格。 沈溪如是的想着。 江辞好像一早就知道,随意看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等他们落座后,不久,大家点的菜都上齐了。 言若姑姑举起饮料杯,豪爽开口,“我该敬你们一杯,要不是你们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们家言若受了这么多苦,他就是个报喜不报忧的孩子,我……也有错。” 她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来。 言若坐在一旁不知所措。 倒是沈溪,站起来轻轻和她酒杯一碰,“那姑姑接下来注意就好啦。” 她没有安慰她,反而一语道破接下来局面。 言若姑姑这是第一次认真的看这个通透的丫头,忽然,她笑起来,她的笑声很好听,笑着笑着她还擦了擦眼泪。 “你这丫头,像我! !好孩子! !” “我也不跟你们绕话了,这学期上完,我打算带着言若转到京城去上学。我住在那里,方便照看他。” 言若似乎没想到是这样,姑姑轻轻的按了按他的手,琥珀色的眼瞳映着他的剪影,“言若,跟着姑姑以后才有出路,我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个小城市,出去看看吧。” 言若安静的坐在饭桌上,沉默着不说话。 江辞始终像是个置身事外的人,他看似随意的给沈溪布菜。 沈溪也就着吃了起来。 这件事终究跟他们无关。 最后,言若眼睛似乎有泪,他有些可怜的问姑姑,“我可以高二转过去吗,姑姑,我想在这待一年。” 言若姑姑听出了他的不舍,摸了摸他柔软的脑袋,轻轻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同意了。 她临走的时候给江辞和沈溪一人包了一个礼物,还拜托他们可以没事的时候可以去找言若玩一玩。 沈溪叠声应着,她在心底都记着上辈子言若喊她姐姐的样子。 言若,该回到属于他的正轨了。 等言若姑姑带着言若走了,江辞直接把礼物给了沈溪。 沈溪顺手接过,“你不想拆开看看是什么吗?” 江辞两腿跨坐大喇喇的敞着,他摇摇头,对这个不感兴趣。 他从沈溪口中知道一种叫做开箱的乐趣,干脆就把这份乐趣给了沈溪。 这边沈溪动作很快,她先是拆了自己的,打开发现竟然是l家的一条墨绿色丝巾。 很有格调的一款丝巾。 很快,她当着江辞的面拆了属于他的礼物。 “当当当……” 沈溪捧着一个墨色的领结,展现在江辞眼前。 看的出来,言若姑姑确实很喜欢墨绿色的东西。 江辞看见两个礼物相搭的时候,才抬起眼皮大方施舍了两眼给那个礼物。 这时候,恰巧服务员进来。 “好般配的礼物啊。” 服务员真诚的夸赞。 直到出了私房菜 江辞拎着沈溪书包嘴角都勾着慵懒的笑。 私房菜服务员收拾菜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刚才那个精致的帅哥竟然留了一沓现金做小费。 这些沈溪就不知道了。 她临走上了趟厕所,让江辞在大厅等着她。 她一走,言若姑姑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 她指尖夹着一根水果味香烟,漫步过去,“江少爷,多谢帮忙。” 江辞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他冷声道,“多谢就不用了,灭烟吧,我不想吸二手烟。” 言若姑姑笑的风情万种,“我是记着你们江家的情,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直接打电话就好。” 她说完踩着恨天高就走了。 第157章 拉布拉多 距离高一下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言若姑姑给言若租了个房子在沈溪家隔壁的一栋。 这给江辞制造了不少的烦恼。 就比如这个时候,这个蠢东西没有丝毫看人脸色的意思。 江辞面无表情的看着言若兴致勃勃的跟沈溪分享今天姑姑刚送来的一只小拉布拉多。 白色的小拉布拉多眼睛圆圆的,它被买来的时候才几个月大,这时候眼睛要眨不眨,秀气的用毛茸茸的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 似乎真的很困了。 沈溪戳了戳言若的胳膊,小声的捂着嘴巴说,“它困了,它困了,真的好可爱啊。” 白色的小拉布拉多蜷缩在她的怀里,动了动它的脑袋,给自己找了一个好的角度安然的睡下了。 鼻前的几根白色的短毛随着它的呼吸慢慢的起伏着。 言若也很喜欢它,他压着兴奋,红着脸低声说,“它真的很可爱,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大漂亮。” 干的漂亮! 沈溪微笑的看着他,秀儿,是你吗?秀儿…… 江辞额头青筋直跳,看这两人若无旁人的聊着小狗,他丝毫不知道怎么插进去。 他紧紧抿着唇,忽然开口,“姐姐。” 沈溪猝不及防听见,下意识嗯了一声。 江辞不知道说什么,他就是单纯的嫉妒沈溪怀里的那条小笨狗。 除了吃睡,连生理问题都没有办法自理的一条小笨狗。 他不懂为什么姐姐喜欢这些可爱的东西。 这种他没办法做到的东西。 “怎么啦?”沈溪又轻轻的撸了撸狗,小声的开口。 看着江辞心不在焉的样子,沈溪慢慢的把大漂亮交到言若身上,言若老父亲不舍得女儿在他糙糙的怀里带着。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身上是不是臭臭的,他赶忙蹲在角落照顾大漂亮。 沈溪慢慢收回视线,回头认真的看着江辞,“刚才怎么了?” 看着他的脸色都变了。 “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江辞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他情绪不高的问沈溪,“你喜欢小狗的话,我们要不要养一只小狗?” 沈溪微微睁大眼睛,明显知道他的德行,一脸不信的问, “养小狗,你不会吃醋么?” 她第一次把话问的这样的直白。 江辞这下真的破罐子破摔了,他垂着脑袋伸出修长的手指比划着, “一点点,就一点点吧。” “行了,你大方点啦,你看言若好可怜都没有朋友,从小被人欺负到大,马上下学期上完他就要走了,我们也相处不久了……” 江辞耳朵微微的动了动,在听到他下学期要走的时候,不可否认他确实心里松了一口气。 要一直留在这才是坏事,老是想尽各种办法勾引沈溪的注意力。这段时间他俩单独在一起相处的机会少之又少。 江辞心里面的怨气越来越深重。 他想,难道言若没有喜欢的姑娘吗?就不能和自己喜欢的姑娘多待在一起吗?他要是喜欢他怀里的那条狗,就应该把它藏起来。 换位思考,江辞认为自己会这么做。 因此,他不懂为什么要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带出来分享给别人。 一直到走言若走,江辞都黑着脸。 但一起玩久了之后,言若从小心翼翼的看江辞脸色变成了大大方方的觑着江辞的脸色。 这一趟走,言若抱着大漂亮回了家,临走的时候,被封为干妈的沈溪当场就给大漂亮定制了狗狗专属玩偶。 大漂亮是他们三个彼此看着长大的。 就连一开始漠不关心都江辞,在看见沈溪亲昵的抱着大漂亮左亲亲右亲亲开始,他也开始不动声色的靠近这条在他眼里看来,笨的跟他主人一样的白狗。 “大漂亮,大漂亮。” 沈溪拿着狗狗绣球站在吧台前面逗着大漂亮朝她方向走。 因为大漂亮实在是太懒了,一般除了正常的吃喝拉撒,大漂亮只喜欢窝在小窝里动都不动,他脾气也好,任由别人摸他,他都不带生气的。 空调缓缓着散着冷气,沈溪忽然感觉到有些肚子疼,她慌忙随手把狗狗绣球扔到了江辞怀里,匆匆忙忙丢下一句 “你陪他玩吧。” 就头也不回的直奔厕所而去。 ——可擦一声。 卫生间的门关上了。 江辞漫不经心的收回好似竖起的耳朵,他捏了捏手上的绣球。 绣球在他手上抛来抛去,很快,他就没有动作,停下来,安静的看着大漂亮。 大漂亮摇着白白长长的大尾巴吐出粉粉的舌头朝着江辞走过来,一双水亮单纯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异常英俊的少年。 ———汪!!! 你好漂亮啊! 江辞半蹲下随意的揉了揉满是毛毛的大漂亮,大漂亮嘻嘻哈哈的吐着热气,高兴的围着他打转。 江辞嫌弃的看他一眼。 “啧,小蠢货,跟你主人一个样。” 大漂亮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哒哒哒的又摇头摆尾的走了两步,可能是看着这个好看的人终于多说了几句话,他噗的一下躺在江辞脚边,四爪朝天,大尾巴还在后面不停的摇着。 江辞就这样板正的站在那里,挑着眉看着这只笨狗晃来晃去。 他坏心思的看了眼手里的绣球,随意往旁边一抛,在绣球还没有落下来的时候,大漂亮瞬间本能dna觉醒,一个咕噜起来快速的跳起来咬住了半空中正在下坠的绣球。 大漂亮捡起来后就像邀功一样,摇着胖乎乎的尾巴咧着大嘴使劲儿的抬着脖子给江辞。 江辞眉骨微抬,这蠢狗还有救,有股子机灵劲儿。 第158章 那张照片 这是高二前的一个暑假。 这一年的暑假不太炎热,太阳不躁,温度正好。 言若的姑姑已经提前打电话来,已经替言若定好了去京城的机票,时间是在高二前的一个月。 大漂亮已经一岁了,它长得很快,圆滚滚的小模样站起来正好到沈溪小腿的地方。 言若那一个月不停的缠着江辞,想和他一起出去拍一张照片留作纪念。这样的言若相较于之前的言若早已有所不同。 至于为什么没有缠着沈溪,那是因为沈溪早就跟他拍过一张合照了。 “江同学,我们好歹认识已经一年了,你不能这么嫌弃我,就一张照片嘛,一张就好啦。” 言若可怜巴巴的跟在江辞后面,伸出一根手指头,再三保证自己就拍一张就好,不会贪多的。 江辞坐在沙发斜睨了他一眼,烦人的家伙。 他难得的幼稚,故意不答应他,一直喜欢待在他们家蹭吃蹭喝的讨厌家伙,现在还想要合照满足他。 回顾他的胜利吗? 沈溪摸了摸大漂亮耳朵上绑着的粉色蝴蝶结,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她每次都不会掺和进他们的事情里,要不然事后,总有一个会委屈的控诉她拉偏架。 言若眼见拿不到合照,更难过了,慢吞吞的蹭了蹭脚尖,忽然脑子一灵光,“那……我们三个人一起拍一张合照怎么样?三个人,带上姐姐怎么样?” “谁是你姐姐?” 江辞皱着眉头不悦的看着他。 是你姐姐吗,你就乱叫! ! 言若无辜的眨巴下眼睛,沈溪就是比他们大三岁啊,上学迟嘛。 这怎么不能是他姐姐了。 然而,一直脑子秀逗了,缺个心眼的老实孩子言若今天终于长出了一个心眼,知道这时候不能惹怒了江辞。 “不喊姐姐,我们拍照好不好?我们三个人都没有什么合照,这要是走了,以后很难见到你们了……” 他还在执着的嘀嘀咕咕说。 沈溪倒是挺乐意拍三人照,但她也考虑到江辞并不喜欢拍照,一般他手上的相机只会对准她而不会对准他自己。 她也不会强求江辞。 “江辞不喜欢……” “我拍。”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顶着沈溪好奇的眼神,江辞若无其事的转开了视线。 他仔细想了想,这么多年来,他与她的合照少的可怜。 他们都不是爱拍照的人,除了在京城时,专门的摄影师上门给他们拍全家福,他们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合照。 江辞想了想,他想要一张合照。 他们商讨好后,一起回到了校园。校园保安还在门口,没看清人就开始阻拦,直到江辞和言若露出脸,保安才同意他们进去。 言若是个有艺术细胞在身上的少年,他竟然能在短短的时间就找到一个好看的校园背景墙。 这个墙壁已经有些斑驳,墙灰落下。拐角像是一片粉底灰,他们就在这儿拍完了他们人生中第一张合照,也是最后一张合照。 直到后来很多年,他们都没有这样的一张照片。 中间的言若依旧是锅盖头,他羞涩的睁着眼睛,江辞双手侧放在大腿处,懒洋洋的看着镜头,沈溪站在言若的左边手背朝外比了个耶。 阳光微微洒下,像是魔法仙女手上被碰撞倒下的洒金一样,铺洒在水泥地上,斑驳的墙上挂着红色的横幅,上面黑色蓝色晕染出的青春的色彩。上面写满了高考加油,我要上大学,我要和某某某在一起等等。 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马上我就要走了,你们也会回京城的吧?”言若拍完照紧紧的把相机抱紧在怀里,他唇角向下,还是抑制不住的难过。 沈溪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的安慰他,“上大学还会回去的啦,大多高校都在那里呢,我们也会回去。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就不说再见了。” 因为,我们还会再见。 言若离开的前一天,眼泡红肿,左手抱着大漂亮,右手拿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三个青年人的合照。 大漂亮一落地,就跳着脚蹦跶到江辞面前,前脚两只爪子快速提起。 江漫不经心的睨了他一眼,他瞬间乖乖的坐下,朝他吐舌头,只是身后的尾巴越摇越欢快。 “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家伙,我这段时间天天喂他抱他,现在进门第一时间竟然是江辞。” 沈溪被这小白眼狼气了个仰倒。 江辞歪着头看了沈溪一眼,又若无其事的转回了头。 “我明天就走了,定了上午的机票,你们就不要来送我了。” 言若瘪了瘪嘴,很不开心的把蓝色相框放到了吧台上,唠唠叨叨嘀咕, “你们一定不能忘了我,尤其是沈溪,我还把你撞进过医院呢,你可不能忘了这个仇。江…同学,你也不能忘了我,毕竟我们还相处过一段时间,你是我唯二的朋友。” 他丧气的垂着脑袋,“这个相框就放在这里了,以后你们看见相框就一定要起我。” 沈溪拿起相框一看,这照片洗出来竟然和当初一模一样,她茫然的抬起眼睛,看着面前言若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在说着什么,但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耳朵有一阵尖锐的嗡鸣声刺穿她整个头颅,她痛苦的闭上眼睛。 江辞是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儿的,他慌乱的伸出手抱住摇摇欲坠的小姑娘。 “闭嘴,别说话了。” 他吼完,提起脚步快速的把她抱上床,轻轻放好,转身就打了家庭医生的电话。 “别…别……我没事儿。” 沈溪虚弱的睁开眼睛,吃力的抬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江辞眨眼,惶然的脸色褪去,他的脸苍白的厉害。 “叫个医生来看看吧,你……” “低血糖,医生来了看也没用,吃点甜的就行。” 沈溪摇头拒绝了他。 大漂亮蜷缩着尾巴靠在沈溪床头角的地方,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干妈,像是知道人类生病一样安静的不再出声。 言若跟着江辞进了房间,他眼睛还红红的,一时间心情复杂,本来还在难过的叨念他的思友之情呢,怎么好好的沈溪倒下了。 他有些懵,“你的身体……是不是有些脆弱了点?” 瞬间,室内一片寂静。 江辞看他跟看死人一样的眼神,沈溪也抬眼死死的瞪着他。 讨厌的家伙,说什么大实话。 言若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环境里,试图挣扎的开口,他垂死挣扎道, “哦不,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我被那些人打的时候,皮糙肉厚,打的再凶也没有晕倒的情况……我还有点羡慕你。”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什么见鬼的羡慕? ! 这话不还是在点我是脆皮吗? 沈溪被气的直翻白眼,这个该死的直男。 “我知道你的好意,但你先别好。” 沈溪快速的阻止他接着往下讲。 她脑子里还是闪过那张照片的模样,经年后,相框里的那张照片最终进了江辞的相册里,而那相册里的照片主人都不再记得彼此。 任谁不感叹一句,造化弄人啊。 言若最后是被江辞凶走的,沈溪一生病,江辞的平时的好心情和忍耐力最终都会为零,他在沈溪面前忍着脾气,面无表情的让言若先回去,留沈溪安静的休息。 言若迈着小媳妇的步伐,一步三回头,欲语还休的走了。 然而,第二天一早。 江辞和沈溪衣装整齐的出现在了机场。 沈溪穿着她最喜欢的那套蓝色的人鱼纱裙,化着淡妆。 再往后的时间,熟悉沈溪的人就会知道,她只会在重要的场合下会穿喜欢的衣服,画着淡雅的妆容去与人会晤。 江辞穿着深蓝色的小西装,笔直挺立的站在沈溪旁边。 靓女帅男组合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同样也让言若注意到他们了。 他眼里散发出惊人的光芒,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飞过来了。 言若近乎语无伦次,“你…你们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好了不来送的吗?” 飞机候机场,人海茫茫。 言若背着关站在一侧,沈溪和江辞站在他的另一侧。背后来回行走的行人像是被虚化了身影。 这方天地里,只剩他们三人。 “好朋友要走了,哪有不送的道理。” 沈溪笑容依旧,她好像一直在和人道别,送走了一个又一个人但她依旧是笑着送别了这个时空的友人。 江辞言简意赅,“一路平安。” 言若鼻涕眼泪一把流,他呜呜的蹲在地上,一直重复着那句, “你们一定要回京城,一定要回去,我就在那等你们回来……你们一定要回来。” 沈溪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祥和平静的说, “言若,别困住自己了,大步的往前走,别回头,去看看这万千世界。” 那个时常牵着一个名叫大漂亮小狗的少年在这个风和日丽平平无奇的一个早晨走了。 朋友这个词界定起来总会有许多界限,是相伴一生的亲人呢,还是只能做山水一程的过客呢。 这一切都交给缘分吧。 言若走后,沈溪和江辞的生活还在继续。 可能是压抑了太久了青春期没爆发,沈溪感觉最近江辞的青春期躁动格外的明显。 他开始学会每天回来带一束花回来,他知道沈溪喜欢花,但懒得养,他会把每天带回来的花修剪好插进花瓶里,每天细心的呵护它们。 有些花在即将枯萎的时候,会被江辞做成标本,后来又做成书签,最后出现在了沈溪的书本里。 他也开变的擅长说各种让人脸红的话,忽然吃饭吃着吃着就蹦出来一句。 这让沈溪有些招架不住。 在沈溪成年的第一天,江辞提前请假回家,剪下来那些日子里送给沈溪的花,他把这些花贴满了整个家。 曾经的他不爱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但这些东西慢慢的在这些日子里让他的血液变的沸腾,让他心生爱意。 他定了一个穿着蓝色小裙子的天鹅蛋糕,上面却什么字也没有写。但在蛋糕旁边却有一个裱花袋。 ——可擦一声。 “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 机械声与少年的声音同时响起。 第159章 我们又见面了 高考成绩下来那天,江辞和沈溪都没有查到成绩。 彼时,他们已经回到了京城,对于这样的结果不只是他们丝毫不意外,就连江家人也不觉得有不对劲。 江徽虽然在过去那几年挂着光荣的“陪读”名号,但却很少在云霞湘,与其说是江徽陪读,不如说是保镖们陪读。 但这些丝毫不影响他觉得自己的儿女会考的高。 倒是华兰女士波澜无惊的坐在那继续和沈溪吃着点心喝着下午茶,转头继续和她讨论哪个牌子的化妆品最好,谁家的珠宝首饰一绝,又或者谁家的钱最好挣等等…… 华兰女士从不在沈溪面前避讳说他们家的商业运作以及权利的运作。 她甚至会在说出一件事情的时候大大方方的指出他们家在这中间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江徽也从未阻止过,甚至也会在一旁适时的搭话。 久而久之,江家的下人们都知道,这江家在给沈小姐铺路呢。 这天,在沈溪趁机没查成绩的时候,华兰女士就单独问她想去什么学校。 沈溪毫不犹豫,“t大美院。” 华兰仅思考了几秒,认真的说, “t大美院一般只招收艺术生,你的文化课分确实绰绰有余……” 沈溪却在这时候眨眨眼,“因为有教授给我发了邀请函,诚挚的邀请我去t大,我想深修画技。” 她们坐在茶室里,花茶漫溢出香甜的气息。 华兰笑的温婉,她的手纤细修长,微微一曲,执起杯子,“那我在这以茶代酒,恭喜溪溪金榜题名。” 沈溪学着她的样子回谢。 后来,华兰把江辞叫进茶室,她旁敲侧击的打探他想去哪个学校。 江辞沉默了三秒回,“q大。” 这下倒是让华兰意外了,她还以为依着自己儿子这么多年黏着沈溪的习惯,会无脑的选择t大。 但t大没有他选择的余地,里面基本上都是学艺术一类的,他进去毫无用武之地。 他选择了q大,这是国家超a级学府,虽然他们彼此的地方离的都相比较远,但他从没有过放弃这个词。 他在离t大不远的地方买了个房子,他就住在那里。 见到言若也是开学前不久, 一开始,他们约定在一家猫咖见面,猫咖里的小猫都很小,但看着却都是像被卡了层可爱萌宠滤镜一样,都是美猫。 这时候的言若已经变化很大了,他在这个地方竟然变成了一个会穿搭不在高中生的样子。 同样,沈溪感觉他也长高了。 “姐姐,江辞,在这里。” 言若笑起来露出一口刷白的白牙,在他的视线和沈溪视线对上的时候,隐隐约约的露出亮的白牙。 江辞轻轻在鼻尖晃了一下,这猫咖里的猫毛细小几乎看不见,他鼻尖耸了耸。 有猫毛。 “你们什么时候回到京城的,你们讨厌都不给我打电话了,发信息你们也回的好慢呀……但,幸亏你们确实回来了。” 我们……又见面了。 这是高考成绩出来后的第一次见面,彼此都感到有些陌生。 面前笑的咧着一口白牙,白齿红唇的一米八少年笑的阳光灿烂,眼里依旧带着纯真无邪的笑容,他挥手看过来的时候。 沈溪恍然的想,这大概才是真正的重生吧。 言若褪去了青涩、拘谨、胆小的标签,焕然一新的是他热烈向上,蓬勃迸发的生命力。 猫咖里有几只缅因猫溜达到了沈溪脚边,沈溪弯腰摸了摸,就松手了。 “喜欢的话就抱一下。” 江辞语气平和。 沈溪抬眼笑笑,眼神如蜻蜓点水一般落在江辞鼻头微微发红。她转开视线,摇了摇头不语。 “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言若敞着腿说话大大咧咧的,他话里虽然在发问,但明显是带着肯定的语调。 “我们什么时候分开过了。” 江辞语气淡淡,他觉得这人得全面发展才好,就不能像对面这个没眼力见的人,光长个子没长脑子。 言若嘟囔一声,“谁能抢的过你啊。” “什么?” 沈溪坐下整理了一下衣服,没有听清言若说的话,她疑惑的反问回去。 “没什么,我跟你们讲哦,我最近参加了一场赛车活动,还有赛事直播,你们回去一定要搜一下,等下次一定要来看我比赛。” 言若口若悬河,越说越激动,忽然他咦了一声,“还没问呢,你们住在哪里啊,以后我没事找你们玩都不知道地址好麻烦啊,我们万一到时候联系不上,我还可以去你们家找你们玩啊。” 沈溪想,这孩子确实变化挺大,现在都能大大方方的找人要地址了,也不窝窝囊囊的缩在一角自我疗伤了。 咖啡杯杯匙搅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江辞松开手,闲散往后一靠,随意看向言若,报了一个地名。 “江家老宅,你进不去,门口有警卫不能随便放人进来。到时候,打电话给们。” 言若目瞪口呆,他张了张嘴,半天没合上, “你……你们都这么有钱的么?” 这不止是有钱,还有权的象征。 这平常人家谁会在门口配备警务员啊。 言若脑子里没有实况,他漫无边际的想,这该不会是家里有个将军吧?! 但好在孩子一向心大,毕竟他家里也不是缺钱,并且也是生活在上流社会,也是见怪不怪了。 “你们都考上哪个学校啦?我们离的近吗?” 言若眼冒金星,心里隐隐有着期待能和他们在一个学校。 沈溪眨眨眼,“我报的是t大艺术系。” 江辞面无表情吐字,“q大。” “耶! ! !yes,yes! ! !我就知道啊,老天不会亡我啊!姐姐,不对,沈溪,快来恭喜我啊,皇天不负有心人,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言若牙花都滋出来了,他笑的合不拢嘴,他双手一合,嘚瑟道,“你们知道我考上哪了吗?” 江辞右眼皮冷不丁一跳。 下一秒,对面的狗崽子汪汪叫道,“我和沈溪在一个学校,一个学校啊!!虽然不在一个专业,但那又怎样,我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江辞脸都黑了,他压低声音,眼神冷厉的问,“再说一遍,近水楼台干什么?” 言若实在是激动,俗话说狗肚子装不了二两油,没一会他就乱突突,一下说差话了。 等到他听到那个冷飕飕的语气,他一下子捂住嘴巴,使劲摇头,一脸讨好, “这……这不是在姐姐玩更方便一些嘛?” 幸亏他们没在一个学校啊,要不然以后约姐姐出来吃个饭都难,一天到晚江辞都能跟在沈溪后面,跟个鬼一样,都不带离开的。 言若想到这,就不由的庆幸,这个志愿果然填的不错啊! 他美滋滋的啧了一声。 江辞看着咖啡上被搅得稀巴烂的花纹,心情更加烦躁。 q大为什么会离t大那么远? t大建那么远干什么,干脆钻到深山老林里去算了。 “行了,两位弟弟。你们一见到面,就跟乌鸡掐架一样,不掐出个斗鸡眼谁都不服输。” 沈溪眉宇间是深深的无奈。 “谁跟他斗架了?” “谁跟他斗架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反驳沈溪的话。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怎么见一个人就这么难呢?” 言若话语间有些惆怅,他像是老气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只是这相貌在搭配上去,实在是有些不搭噶。 “想见谁啊?这日思夜想的,喜欢上谁家的小姑娘了?” 沈溪饶有兴趣的托着下巴,示意他往下讲。 八卦谁不爱听啊。 江辞眼神淡漠的看着他,但似乎敛起了一些警惕。 “没谁,就是赛车队里一小姑娘,听说是业余选手,没事来溜两圈。”言若说着有些后悔,他懊恼道,“早知道就问她要个联系方式了。” 沈溪觉得这小年轻的感情就是让人着迷,她故弄玄虚, “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骚年。” 言若气哼哼的,不信,他肯定还会在见到她的。 沈溪耸肩摇头,好吧,你说哪样就哪样吧~ 他们东拉西扯一段时间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主要是言若赛车训练时间到了,现在能在假期训练不容易,上学以后时间零散训练的机会就少了。 言若非常珍惜训练的机会。 第160章 大学开学 新生开学那天,沈溪觉得平平无奇,毕竟这些她都经历过一次了。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终于可以不用像以前一样那么累了。 那时候她能考出来十分不容易,布箱子装着她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身上还背着装满盆,茶瓶,香皂等日常用具的蛇皮袋。那时的大学门口,就出现了两种极端的情况,一种极度贫困的朴素与窘迫的孩子,一种是轿车接送,家长呵护依依不舍的孩子。 那些并未在沈溪心里留下伤痕,但却在未来无数个日夜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至少弟弟妹妹们不能像她一样。 回到现在。 在与华女士商谈过后,沈溪可以在学校住宿,但周末周日没事得回来休息休息。 她的房间他们没有人会动。 开学当天的江辞格外的沉默,他垂眼看着自己青筋毕露的双手,始终没有开口。 在车上一旁的沈溪倒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刻意的开口解释。 她也安静的坐在另一侧,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那这可苦了当司机的江辞,他苦着脸坐立不安的手握方向盘,看着来来回回的车子,心里只感觉瘆得慌。 这氛围太怪了。 沈溪不想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她知道江辞能明白她心里想的东西,但却不能切身体会到。 这是通病。 她坚持住宿的理由很简单,她始终不习惯住在江家的老宅,这不是说那里的人对她有多么的不好,相反,他们就是太好了,反而让她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如果自己有时选择偏离了一点,华女士和江叔叔总会第一时间反思他们哪里做的不太好,而不是她可以选择其他的方案。 她的存在就像是一场豪华的误入,她不可否认自己心底不安全的缺陷,同样她渴望自我相处的自由。 她不仅仅是真的寄人篱下,心里面她也把自己困住了。 沈溪想往前走,不代表她要摆脱江家,只是她想换一种自在一点的生活方式。 而这些,她没办法撕到明面上和江辞讲,她也不想把自己,心里可能一直腐烂的缺陷忽然揭开给他看,她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那什么是大事?” 沈溪冷不丁的听到江辞冷声发问,陡然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呢喃说出声了。 “这确实不是什么人生大事,我只是想换一种生活方式,在家也好,在学校也罢。都是我生活中的一种选择。” 半晌后,沈溪快速看了江辞一眼,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慢吞吞的开口, “我也没有丢下你的打算。” 前面开车的江破明晃晃的从后视镜中看见自家少爷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了一下。 他在心底无声的哀嚎。 少爷这样傲娇的性子到底像谁啊! 江辞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他有些别扭的开口,“那以后一定不要不理我。” 这就是小少爷的教养与妥协,他没说不能,只是说不要。 前者是严肃的命令,后者是谦逊的请求。 沈溪应了。 还没进入大学,就差点来了一场感情破裂,江辞非常的心酸。 江破把车停到女生宿舍楼院子外。 江辞替沈溪拉着行李箱,当沈溪伸手接过的时候,他巧妙的避开了。 沈溪:? ? ? 江辞抿了抿唇,漂亮的眼睛像是里面装满了闪亮的星辰,“我们离的其实……没有多远,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见到吗?” “当然可以,要是小少爷不嫌烦天天来我也不建议,就是吧……” 沈溪拖着腔调,江辞紧张抬眼。 “你要有时间才行。” 江辞陡然松了一口气,“有,我们说好了每天都要见面。” 沈溪抬眼望天,这是个刚上大学的无知少年啊,不知道大学开学的杂事能压垮一个大学生的肩膀。 让一个人深夜上床也会看到每天疲惫又空虚。 累到了,但啥事好像也没干到。 …… 刚上大学的第一个月,跟沈溪想象中的日子不能说不同,只能说是完全一样,天天有签不完的到,打不完的卡,参加不完的活动。 上课时间穿插在这些缝隙里,沈溪只想晚自习放学就躺尸。 好在,让沈溪心里有安慰的是,她住的是四人寝,其他两个室友不经常回来,回来也碰不到面,就放一些杂物在床上闲置。 久而久之,就只剩她和另外一个室友一起相处。 但她们不在一个专业,也只是晚上回来的时候多聊几句,大学生活里,独自走路吃饭都是常态。 这天上午第三节大课下课后,就没课了,沈溪合上书本,收拾收拾书包,一改直接拎着外卖回宿舍的习惯。 她难得出了校门,东门这时候人比较少,擦了擦汗,眯着眼睛打算看人在哪? 忽然,肩膀一轻。 沈溪回头,看见了不一样的江辞。 他穿了一身黑色运动衣,带着蓝色棒球帽,他似乎也瘦了,手上的青筋更加明显了,运动服在他身上好像也偏大。 “这段时间你没好好吃饭。” 他语气肯定,声音也淡淡的。 沈溪收回视线,撇了撇嘴,“大学生的日常嘛,正常。你都不知道,我每天风里雨里去各个签到处签到,还要被强制修学分参加各种奇葩活动。这跟和小狗抢骨头有什么区别,没事找事干。” 各类活动堪称练就完美人类,最后也只能得到0.1的学分。 修满六十才能达到毕业标准。 江辞单肩背着沈溪白色的书包,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巷口。 东门巷口的槐花树下停着一辆宾利。 江辞开门,垂眼抬手遮着,防止沈溪撞到头。 不出意外,沈溪差点撞上了,只不过碰到了江辞的手。 直到上了车, 江辞才继续开口, “如果不想修那些学分我们可以不修,本来就是浪费时间的事情,不值得这么累。闲下来的时间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车内空调一直开着,丝丝凉气蔓延在车内,让人舒服的想长叹一口气。 这是什么好日子。 沈溪接过前排江破递过来的奶茶,听着车子发动的声音,她慢吞吞的吸了一口,嘴巴嚼着珍珠,模模糊糊的开口,“搞特殊化不太好吧,不过这确实是各大高校的弊端,想让学生全面发展只停留在表面。” “你不用担心,我的姨母是t大的股东,掌握一定话语权,一切放心交给她就好。” 嚯,沈溪想到了他会干涉,但没想到是这样的干涉法。 t大的艺术类教育确实出彩,但是学校管理却有着百年传下来的弊病。 “好啊,那这样我就不用参加那些稀奇古怪的活动了。天呐,没人知道我为了那些活动,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月在忙什么?” 沈溪把话引子转到江辞身上。 她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想,他不会也受那些学分支配吧。 虽然她知道可能性不大。 “唔…除了上课,就是在公司。” 江辞思考了一下,除了这些好像确实没什么活动了。 沈溪抑郁的想,我干嘛多嘴问这话。 问完之后,好像更难受了。 “今天下午你没课,我带你去个地方。” 江辞下车前突然留下这样一句话。 “嗯?什么地方?” 沈溪下车跟在他后面问。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现在先吃饭。” 江辞眨眼说的挺神秘,勾的沈溪心里更是痒痒的。 但她猜半天,江辞都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高深不语。 气的沈溪捶了他一拳。 力气不大,江辞捂着“伤口”低声轻笑,他点了点沈溪白皙的额头,略微弯腰低语道,“姐姐冤枉啊,这是在谋杀亲夫啊。” 说完,他挺直腰往前走,脚步似乎都带着得意的春风。 沈溪呆滞的站在原地,亲夫! ! ! 倏的,沈溪耳朵爆红,她站在原地狠狠的跺了跺脚。 啊啊啊啊啊,这个妖精是从盘丝洞进修回来了吗?这么会勾女人心! ! 他们进的是一家私人竹林,说是竹林,但里面尽头深处就是一个农家乐。 他们一行人进去的时候,老板直接引他们进入包厢里。 “这就是周礼家投资的农家乐?” 沈溪细细打量着周围幽静的氛围,她一进来看着门口溪水缓缓流着,一片片竹林包裹着周围,她好像一瞬间就心静了下来。 沈溪觉得,这里自带进化功能,周老板想法不错。 江辞点了点头,看了眼手表,“这里没有明确的菜单,想吃什么私房菜可以自己点,让大厨做。” 沈溪奇了,“大厨什么菜都会做吗?” 江辞微微一笑解释,“这就是这里的高级之处。这里聘用的大厨有一个挑战,如果你出了一道菜,他做不出来,这顿免单。” “那原材料呢?” “有专门的人现买。”江辞解释道。 沈溪抚手鼓掌,不由赞叹:“真是妙啊,这里的营销模式还挺吸引人的。” 她看着斜后方的服务员,靠近江辞小声的开口,“那这里一次大概需要多少钱呢?” 江辞眼睛也不眨一下,“十万起步。” 十万? ! ! ! 沈溪有想过很贵,但没想过那么贵,她那天看上一辆车才十万,那一顿饭十万,就是把一辆车吃进肚子里啊! 实在是让人笑话不良啊! 江辞以为沈溪不懂为什么十万起步,他抬手。 服务员看懂手势,转身出门且轻轻把门关好。 “如果点的餐类似于高价海鲜等食材,价格还会再涨,这里酒水饮料自备,后山还有果园,可以随意摘取。” 沈溪痛心疾首倾身,捂住江辞张口就是十万的嘴,“别……别说了,我肉疼。” 江辞不语,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他知道她最近忙的很累,哪怕身体休息好了,精神上也会感到疲惫。 这里自然清净,她进来可以疗补一下她最近有些破碎的精神。 他也是个名利场人,但此时此刻他觉得这笔账很划算。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这边的沈溪不懂江辞的惆怅,她手里拿着笔快速写了三个菜,看了一遍转给了江辞,让他自己添。 江辞想了想,写的是一道椒盐大虾。 这也是沈溪喜欢的食物。 服务员始终面带微笑,她拿走了菜名纸交给了后厨。 剩下的时间就是等了。 江辞拉着沈溪四处闲云漫步的闲逛,这里有个假山,假山后面就是果园。 果园门口是一个浑身古铜色皮肤的老农,他在门口背手看着里面采摘的客人。 第161章 御景山庄与云霞湘 他们停留在农家乐里的时间不长,在沈溪带着草帽兴致勃勃的采完桑葚,草莓之后,提着小篮子就愉悦的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沈溪像江辞那样给了他们包厢的服务员一笔服务费。 “江辞,你尝尝甜不甜。” 沈溪草篮里的水果,江辞都用溪水细细的洗过。 这时候,看着面前的姑娘热情的看着他,江辞不自然的舔了舔干涸的唇瓣。 他声音沙哑,含着一颗草莓,模糊不清开口,“甜,甜死我了。” 这还是第一次江辞这么浓墨重彩的评价一个食物,就连前面开车的江破都分心的看了后视镜的篮子一看。 这么甜么? 他有些嘴馋的咽了口唾沫。 跟他有一样疑惑的还有沈溪,她半信半疑的咬了一口草莓,咂吧下嘴仔细品了品,她没吃错啊,这是草莓啊,确实甜,但也没那么夸张啊! 她把目光投到江辞脸上,江辞稳如老狗的坐在旁边,大风不懂的继续从沈溪篮子里拿了一颗草莓。 这下,他还是看了一眼沈溪,语气怪怪的说甜。 沈溪一脸了然,会心,沉重道,“你可能得糖尿病了,明天我们就去医院看看吧!” “……” 江辞了无生趣的闭了闭眼。 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他恨她像个木头! ! 这话说完,江辞再也没有伸手去拿沈溪筐里的水果了,他甚至看都不看一眼他甜甜的大宝贝。 倒是沈溪分心看了一眼外面明显不熟悉的道路。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江辞睁开眼看了眼窗外,“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没到沈溪也知道。 她恍惚的看着靠近御景山庄外这条长长的小道,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回到了那个神奇的时空。 原来啊,原来啊! 原来竟然是这么早,江辞就把云霞湘的布置搬到了御景山庄。 她曾经一度以为御景山庄才是原装,没想到云霞湘才是这一模一样摆设的源头啊! 穿过了羊肠小路就到了御景山庄。 沈溪被江辞带下了车,她感觉自己在冷眼旁边另外一个自己被江辞带着第一时间摁下了大门指纹印以及虹膜识别。 穿过外面除了花种不一样,其他一模一样的花园。 这道别墅大门就像是她误入森林,打开了一个高不可攀的潘多拉魔盒。 江破受到江辞指使,一把拉开了御景山庄的大门。 入目的是和云霞湘一模一样的装修,就像当初沈溪认出来的细节那样,投影仪旁有一个古董花瓶,还有一些额外添加的装饰。 这就是后来困了江辞五年的地方啊! 他的妻子无故消失,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稚儿等着他,守着一个从小就满是回忆的地方。 这个人不疯都实属他的精神强悍。 别墅大门在打开的那一瞬,江辞都仍旧在紧盯着沈溪脸色,看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时间竟然觉得她笑容背后的沉重。 他问的小心,“是不喜欢旧时的装修吗?我们可以重新装……” 看着江辞小心翼翼的眼神,沈溪眼冒泪花, “江辞,你该是我沈溪命里,最幸福却又最命苦的人。” 特殊贺岁篇 ——各位宝宝们,新年快乐,这个章节没有什么具体的内容啦,主要是过年晚上不知道干什么,但是又没想出来一些好的章节,所以有些小剧场就穿插在里面, 前方高能预警这章会有江渡宝宝的出没。 【前提摘要——世界正常时】 (原书里,本该是青梅竹马的沈溪baby和江辞boy。) …… action(一) 这年是沈溪七岁的时候,她刚从外婆家探病回来,穿着一身漂亮的粉白色蛋糕裙,裙角蕾丝边镶嵌着几颗亮晶晶的粉钻,她小脚上还踩着棕色的小皮鞋,整个人看起来像起来像是天使宝宝。 这一年她基本上就住在外婆家,所以和周边邻居的相处也比较少。 红色保时捷张扬的停在院子里,周围的小孩都好奇的看向这个地方。 “咦,妈妈,那就是传说中的天使吗?” 这个年纪的小孩都容易被漂亮美丽的皮囊吸引,其实,大人也不例外。 这里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 那位妈妈蹲下来耐心的和自己儿子解释,“那是沈溪姐姐,她刚从外婆家回来,你要不要上前和姐姐打招呼做好朋友啊?” 男孩虽然很高兴,但心里还是胆怯,这个漂亮的姐姐真的好高洁啊。 (沈溪:这是什么形容词o>_<o?) 美的让人望而却步。 待他一转眼,沈溪已经消失了。 这位年轻的妈妈也叹口气牵着失望的儿子回家了。 小沈溪不知道外边的情况,她提着裙边娇气的跑到妈妈身边,细声细语的撒娇, “妈妈,我想去坐那个piu的一下就可以飞上天的机器,我们去那个游乐园玩嘛~” 她撒娇的声音很软,粉粉嫩嫩的小脸蛋满是祈求。 妈妈一开始还故意板着脸不理她,到最后实在不忍心准备松口。 一大家子男人忽然都冒出来了。 爸爸轻声细语的抱过漂亮的小女儿哄着,“乖宝,我们没有到那个年龄,还不可以坐那个过山车,是有危险的。乖宝最害怕疼了,这要是摔下来可怎么办?” 哥哥也老气沉沉的在旁边接话,“是啊是啊,等以后宝宝长大一点我们在一起去好不好。” 一家四口人,三个人围着沈溪哄着,就是害怕沈溪上了过山车会受伤。 好在,沈溪宝宝是个懂事的孩子,她听说坐过山车会受伤,掉下来就再也看不见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了,她吓得直往爸爸怀里扑,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坐的。 沈爸爸非常高兴自己女儿的懂事。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管家引着隔壁的华女士进门了。 小沈溪好奇的探出头,看了看来人。 咦,好漂亮的阿姨啊。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帅气精致的弟弟,这个弟弟脸蛋苍白,一看就是那种不爱出去晒太阳的人。 沈溪宝宝想,她最乖了,最爱晒太阳了,她不适合和这样的男孩做朋友。 想着想着,她就失去兴趣扭过头,继续用手扣着爸爸的衣服纽扣。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个精致到像手办的男孩正在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action(二) 沈溪宝宝最近有些小烦恼,她不喜欢和不熟悉的小朋友一起玩,但是最近好多小朋友来找她,妈妈也鼓励她多出去交些朋友。 沈溪宝宝穿着公主裙抱着洋娃娃,看着围着自己的一群小朋友。 “沈溪,我们玩过家家,你可以当我的的老婆吗?” 其中有一个小朋友鼓起勇气,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开口道。 沈溪不明白,她歪了歪脑袋,“我为什么要做你的老婆呀?” 小朋友想了想,指了指地上迷你厨房玩具,说:“你当妈妈,我当爸爸。这样你就可以在家做饭,我在外面可以替你打倒坏人,赚钱养家啦。” 沈溪更加困惑了,她秀气的皱了皱鼻子,“可是我为什么不能出去赚钱呢?我也想出去赚钱。” 小朋友见她不懂,心里当即有了些优越感,他说的理所当然:“妈妈就是要在家做家务的呀,爸爸在外挣钱养家。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啊,你不懂吗?” 周围有的小朋友点点头,有些小朋友摇摇头。 只有沈溪心里有股气,她抱紧洋娃娃,一张漂亮的小脸板正起来, “你错了,我家里就不是那样。我的妈妈也每天辛勤的工作,我的爸爸同样也会做饭。你说的做家务,我家有很多阿姨在做呀。这不是独属于妈妈的责任。” 她说完一甩卷卷的头发,踩着小板鞋哒哒哒跑开了。 小沈溪想:我才不要和这些臭男生一起玩,真讨厌。 而不远处,隔壁独栋别墅的窗户下,一张苍白的小脸也消失在了玻璃窗后。 华兰坐在沙发上,心底好笑又有些心酸的看着儿子。 这孩子明明想和胳膊家小姑娘一起玩,但又矜持的很,不愿意开口主动像外面的那些小朋友一样去找她。 小江辞默默的坐在沙发拐角,一动不动也不想离开。 华兰假装不经意的和旁边的张姨说闲话,“隔壁小姑娘好像生气了?也不知道那些小孩儿怎么惹她不开心了。诶,她爸爸妈妈都在外上班……” 旁边的张姨捂着嘴笑,“孩子么,气性就那几天,等过段时间他们熟了,就玩到一块了。” 华兰嗑着瓜子,余光瞄到了旁边动了动腿的儿子,闲闲道,“是啊,说不定以后那小姑娘就喜欢那些小朋友了。” 小江辞听着自家母亲的话,紧紧的抿着唇,垂着眼睫,一动不动。 他眼前浮现出那个叫沈溪的小姑娘回头看着他,水灵灵大眼睛却又那么讨厌。 她为什么讨厌他,却让他这么难过。 这天晚上,江徽和妻子商量要去参加自己一场朋友的追悼会,江辞不愿意出门见人,这让他很为难。 华兰说:“小辞不愿意就不去。” 他喜欢独处,家里还有那么多保姆和保镖,其实时间不长也行。 他们转头询问江辞的意愿。 小江辞深色的瞳孔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他嗓音很细却又很平静,“你们可以把我寄放到别人家里。” 江徽不理解,“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倒是华兰瞬间明白了自家儿子的想法,笑的愈发的柔和温婉 好小子,在这等着她呢? 华兰:“隔壁家倒是好去处,我和沈溪妈妈相处的挺友好,她家也有小朋友,正好能一起玩。” 小江辞耳尖红红的,细长像鸦羽一般都眼睫毛扑闪扑闪,他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action(三) 沈溪家里来了一个新朋友。 就是那个看起来不喜欢晒太阳的小弟弟。 沈妈妈招呼小江辞,小江辞也十分懂礼貌,安静的坐在那里。 小沈溪扎着两个小揪揪,坐在一旁,瞅着这个腼腆的弟弟。 妈妈说,弟弟害羞不爱说话,要多和他说说话,带他一起玩。 沈妈妈出去工作后,小沈溪坐到他旁边,小啾啾一晃一晃的, “你叫什么名字?” 小江辞快速抬头,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小手,“江辞。” 他说完顿了顿,“我叫江辞。长江的江,辞别的辞” 小沈溪点点头,哦,辞旧迎新的辞啊。 这个名字有些好听。 或许是江辞太沉默寡言,小沈溪有些坐不住了,她东看看西看看。 看着保姆们在做自己的事情,小声的问弟弟,“我想上楼玩,你上去吗?” 小江辞点点头。 两个孩子到了一个大型的玩具房。 小江辞看着满地的玩具和娃娃,一时间纠结的没敢进去。 小沈溪害怕有保姆看见,立马拽着他把他扯进去了。 “不能被她们发现啦,阿姨们会告状的,被发现我偷偷进这里我会被训的。” 小江辞不理解为什么进玩具房会被训,但他听话的跟在小沈溪后面。 “这里的玩具你随便玩,我还有事哦。” 小沈溪独自坐在软垫上,给自己的娃娃换新衣服的时候,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就这样安静的坐在她身后。 换装游戏一直都是沈溪宝宝的首选。 她玩了很久都玩不腻。 同样,两个小时过去了,沈溪依旧沉迷在自己的游戏里。 身后忽然响起细小的声音。 等小沈溪回头一看的时候,身后那些摆在地上的玩具都被收拾起来,软毯上干干净净。 “哇,弟弟,你太棒啦!! !” 小沈溪简直开心坏啦,原本一地的玩具被她弄乱就被妈妈凶了,被勒令不许阿姨帮忙只许自己收拾。小机灵鬼沈溪本来想等哥哥回来一起收拾,但现在小弟弟超额完成啦! ! 小沈溪开心的蹦跶到小弟弟面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她开心的直蹦跶。 背带裤小男孩呆呆的站在那,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他常年苍白的笑脸染上红霞,偷偷的快速抬头看了前面喜悦欢呼的小姑娘一眼。 他想:原来这么简单够可以让她不讨厌我呀。 小江辞在心底默默的想:既然她不讨厌我,那我也不要讨厌她了。 action(四) 最新商业新闻报道:江氏集团太子爷和沈氏集团千金于一年前联姻,但最近疑似感情破裂。 沈妈妈无奈的看着坐在沙发上气哼哼的女儿,这已经是她结婚以来第n次回家说要和江辞离婚了。 一开始,沈家人看见女儿回来说要离婚,气的全家出征要去讨伐江辞。 结果,女婿就在沈溪控诉完他后赶到了沈家。 原来是沈溪自己吃臭豆腐觉得不过瘾,所以想让江辞一起吃,但江辞抿唇拒绝。 沈溪生气了。 第二次,是江辞没在十分钟内回她信息。 第三次,是她看上的羊驼被人抢先订购走了。 第四次,第五次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沈妈妈心想,明明出嫁前她家乖女儿都不是这样子的,这怎么嫁人之后越来越幼稚,越来越娇气了。 她又想了想自家帅气英俊的女婿。 不由得叹口气,那就是娇惯她女儿的罪魁祸首啊。 “你今天是因为什么生气?你看上的包包被人买走了?还是江辞回来打扰到你睡觉了?” 沈妈妈想,应该问题不大。 结果,这次沈溪来一脸委屈巴巴的,眼泪包在眼睛里要掉不掉,楚楚可怜。 沈溪噘着嘴小声的说:“妈妈,我怀孕了。” 嗯?? ? 沈妈妈高兴的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她坐到女儿旁边,“这是好事儿啊,你为什么生气啊?” 沈溪想:她才二十六岁,大好的年华才不想当妈呢,她还没玩够呢! ! 但她知道妈妈不会允许的。 她低着头就是不说话。 这可给沈妈妈急坏了,“是孩子有什么问题吗?溪溪,别怕啊。咱们国家医疗……” 沈溪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打断,“不是这样的,妈妈,这小家伙健康着呢!” “是我……是我不想要。” 沈妈妈愣住了,问:“为什么?” 沈溪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沈妈妈果然沉默了。 沈溪有些难受。 就在这个空档,门外传来一声, “姑爷来了。” 江辞一进门就察觉情况不对劲,他老婆委屈的在那坐着也不看他,泪花都在眼睛里打转了。 他心里一下子严厉起来,谁欺负她了? 沈妈妈把自家姑爷拉到一旁,语重心长的说: “你们已经结婚了,很多事情我们做长辈的无权干涉。但我家溪溪娇惯养大的,你也宠她我看在眼里。你们做决定前要三思,妈都支持你们。” 她把最后一句话也同样告诉了沈溪。 最后,江辞把哭着的沈溪抱走了。 一到家, 江辞就紧张的把沈溪放下,“宝宝,是什么让你这么难过?” 他拿着纸替她细细的擦干眼泪。 沈溪抽抽搭搭的拉着江辞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江辞眨眼,不理解道:“是宝宝肚子疼吗?” 他快速想了一下,她的生理期一向标准,这天还没到生理期啊? 沈溪噗的一下,笑了,点了点他的头:“呆子,我这是怀孕了。” 江辞傻眼了。 最后的最后,沈溪还是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她也只打算要这一个孩子。 action(五) 江渡宝宝是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出生的。 爸爸告诉他,他们要一起爱妈妈。 他知道,妈妈是个娇气的小姑娘,生他的时候可疼了,她却忍了下来。 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会被老师问 “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你最尊敬的人是谁?” 从始至终,只有江渡从头至尾回答的都是,“妈妈。” 他的爸爸下班会带一束花给妈妈,风雨无阻。 他也学会了,每次放学都会绕路到花店买一束花。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江渡做了一个此生难忘的噩梦。梦到他的妈妈变坏了,变的再也不爱他,甚至厌恶他,会让他滚。 江渡是哭着醒来的,他哒哒哒的跑到父母房间,敲开门,钻到了妈妈怀里。 妈妈迷迷糊糊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继续睡觉。 爸爸已经上班走了。 小江渡蜷缩在妈妈怀里,他小声的说, “妈妈,我爱你。” 所以,你也多爱我一点吧,一点就好。 第162章 江辞这么好的人,要长命百岁 这栋别墅一共有六层,除了三层,其他层沈溪都没有进去看过。 所以当江辞在这一年打开这栋别墅的时候。 沈溪自然而然的问,“为什么要建六层呢?” 江辞:“其他层分别有你我的工作室,以及一些健身房之类的。” 沈溪想:那我这段时间岂不是在别墅白待了?居然还有这些,她都没有上去看过。 “喂,我问你一件事?” 沈溪忽然回头看向那个兴致勃勃介绍别墅的江辞。 “什么事?” “你就没有想过,以后我们万一不在一起的日子么?” 沈溪问的一脸认真。 只是她看着江辞的笑容慢慢的收敛起来,他仔仔细细的看着沈溪,后问, “你要是不嫁给我,这就是你的嫁妆。” 江辞顿了顿,宽肩窄腰的身形背对着沈溪,他声音平淡,“但我保证你沈溪最后的归宿还是属于我江辞。” 他这话说的平淡却又阴鸷。 沈溪笑了笑,假装没听懂他话里的偏执,“别这么紧张,就是做一个这样的比方。”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前面的少年身量已经逐渐向一个男人靠拢。 江辞转过身,垂着眼睫看着沈溪衣角的流苏,慢吞吞道,“还是别做这样的比方了,我的心脏真的承受不住。” “知道啦知道啦。” 沈溪没有多说什么,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分别是不可能的事。 离别就更相当于背叛。 随着沈溪上大学开始,现在每天最累的事情不止是学业上的压力,更多的来自心理上恐惧分别的折磨。 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沈溪总会想她会不会下一秒就在这个世界消失呢?她确实不属于这个世界,消失之后,江辞还会记着她吗。 每每纠结到这儿的时候,沈溪都会想,江辞还是不要记得她的好,这样他就不会痛苦,往后他就不会生病。 江辞这么好的人,要长命百岁。 第二天沈溪还有早课,江辞很快送沈溪回了学校。 接下来大家又是各自的忙碌。 但也许墨菲定律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沈溪不记得这一天是几号。 她只记得这天晚上,她做了一场梦,梦里的她渐渐遗忘了过去所有的事情,她开始与这个世界慢慢的融合。 她始终觉得她过得很幸福,但是心里总有一个缺口,她总感觉忘了什么事情。 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人?她没有想起来呢。 这一天过后,她的梦渐渐开始变得离奇起来。 也不能说是离奇,或者说是所有的事情发展回到了它原有的轨道上。 沈溪梦见自己已经穿越回了现实的世界,她看见了她的阿婆,遇到了之前还未长大的弟弟妹妹。在那个世界,她已经小有成就已经足够能够赡养外婆,并且能够很好的照顾弟弟妹妹。 接下来,每天不一样的噩梦缠身,让沈溪渐渐开始精神崩溃。 她已经不能很好的应对这些梦,每每起来的时候,她都会想起这些梦里的人。 甚至她渐渐开始精神恍惚。 她该回去了吗?是时间到了吗?这难道就是世界给的提示? 她不知道,也没有办法解决。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大三。 大二的时候,另外一个仅剩的室友有了对象,早早地搬出去了。整个寝室只剩下沈溪一个人。 那之后,江辞一直央求沈溪搬出来住,希望她能善待自己。 她的精神崩溃到岌岌可危,需要治疗。 让江辞强制沈溪搬出宿舍,还是因为一件事。 一个平淡无奇的早晨,沈溪有早课,但她没有请假,在醒来后她披头散发,下床抓起纸就开始画。 她像是魔怔了一样,不管是什么纸,能不能画画都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寝室外,有股微风吹过,柔白色的窗帘掀起一角,亮光洒进寝室,照亮了胡乱飘散在地上的画。 那是一张张的人脸,一张张活在沈溪心底的脸。 每张画下都有沈溪的独家印记,她不知疲惫的重复着画,画完人像开始画连环画,记录故事。 安静的环境里居然响起手机铃声。 沈溪充耳不闻,沉默的坐在地上继续她的事情。 画着画着,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画上,画上的人脸晕染开来,仿佛也正在对着沈溪哭泣。 她像是忽然清醒过来,猛的扔开画笔,坐在地上双手捂脸崩溃大哭。 她真的开始遗忘了,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开始驱逐她了。 这段时间,总有个魔鬼声音在耳边响起,“为什么要想起来呢?沈溪啊,遗忘了多好啊,你就再也没有牵挂。这个世界的江辞对你是多么的好啊,往后他也会这样爱你,你还有什么遗憾呢?你没有遗憾了啊!为什么要记得呢?” ——所以,遗忘吧,遗忘吧。 她捂着耳朵对着空气大叫,“我为什么一定要遗忘,我还记得我要记住所有的事情。江辞对我好没错,可是在另外的世界上还有人在惦记我。我要是同化在这个世界里,二十六岁的江辞就更可怜,谁能在他二十六岁后继续去爱他呢?” 还有她固执的外婆,该怎么办呢? 她口干舌燥,看着四周白色小墙壁,满是绝望。 嗡嗡的手机一直躺在床上震动,沈溪不闻不问。 这天上午,沈溪终于晕倒了。 第163章 电话 七公里以外的大学里,江辞照例打了一遍又一遍的电话。 他踱步在走廊上加快脚步往校外走,电话那头传来依旧是令人失望的机械女声。 空旷的走廊里,江辞在麻木的重复拨打的电话。 已经不止一次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溪开始变的渐渐不爱接她的电话,说话开始变的奇怪颤抖。 一开始他以为是学习压力,干脆在t大校外不远的地方买了一个房子,但沈溪不愿意搬进去,甚至从那以后,她习惯性的开始躲避他,拒绝他。 江辞有强迫她回答他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沈溪闭眼不答,甚至尽可能的缩短和他见面的可能性。 江辞那时候就在想,沈溪疯没疯,他不知道,但他真的要疯了。 他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上大学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准确来说是上了大二以后,他们从无话不谈到彼此折磨。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江辞变得患得患失,尽可能小心翼翼的和沈溪相处,如果他不这样,他明白往后可能都很难再见到她。 但这一天早上,上课看着教授在讲台上讲着对冲基金的问题,那一条条红绿波浪线并没有让江辞感到头疼。 只是,他在这天早上发了无数个信息,沈溪依旧没回。 临近下课的时候,有一条信息忽然蹦了出来,是言若发的。 言若:【重报,重报! ! !沈溪没去上课,事先也没有请假,直接就旷课了,他们的国画教授都气死了,本来上课人就少。】 “我们讲基金,无论任何的理财投资都存在风险……” 江辞耳边渐渐声音开始模糊起来,绝对是出事儿了,这是她第一次旷课,而且没有任何征兆的开始消失。 这也就是后来,江辞耳边夹着电话,快速跑到校外。 蓝色的宾利早就在校外小道上等着。 “去沈溪那。” 江辞快速对司机说。 一定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 到了这个时候,江辞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倚靠在黑色真皮沙发上,只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全都通通喂了狗。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 他提前联系了在校的女校长,请她帮忙看看沈溪在宿舍有没有什么事。 女校长快速的进到女生宿舍的房间,她很快就到了沈溪的宿舍。 她敲门很久,没人反应,她在门口蹲了很久,最终接收了江辞的建议,决定门强行打开。 这一打开让女校长大吃一惊,只看见一个瘦弱的姑娘,穿着睡衣,蜷缩着身体,安安静静的躺在地板上。 周围散路密密麻麻的画纸,让人看到这些话不禁头皮发麻。 乍一看像是地板上布满了人的脸。女校长快速的给江辞打了个电话。 赶紧通知他这个姑娘晕倒了,带他去医院看一看。 紧接着,校长把女生往楼下抱。能快点接受到治疗就赶紧接受治疗。 好在没多久江辞就赶来了。 第一时间他们打算把人送往了医院进行抢救。 但医生细细检查完一番后才开始说,这个姑娘只是缺了点营养。 …… 病房外, 江辞向这位女校长,也就是江辞姑姑道谢:“谢谢姑姑,感谢你今天能第一时间把门打开。” 少了一秒都少了点安全。 姑姑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江辞的肩膀,“这姑娘瘦的脱像了快要,你对你自己的女朋友上点心吧,这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 姑姑在某一方面,一语中的。 第164章 剧情线再现 人们常常会说:如果回到那个时候就好了,我就不会怎么怎么样…… 总会有很多时候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会后悔另外一条看似慷慨大方的路。 这条路是否繁花似锦,谁知道呢?或许在没走过那条路上的人心里,那条路就是康庄大道吧。 “嘿,沈溪,好久不见?” 一道略微青年音的机械声在沈溪耳边响起,沈溪意识模模糊糊。 这是谁在说话? “嗨呀,我知道你现在醒不来。可是女主你实在是太可怜了,明明你该是甜文女主角,居然混到了这个田地,实在是可怜啊!” 机械男声说的声泪俱下,似乎还咯吱咯吱的动了几下,在为自己擦眼泪。 ——你是谁? “我是世界剧情线呀,当时我和你做了一场交易,只要你能拯救剧情我就可以替你救院长婆婆。” ——院长婆婆……怎么样了? “她在另外一个世界好好的。说起来,女主你简直是在诈骗! ! !” 机械音越说越气氛,声音都高了一个度。“我辛辛苦苦的花费你扭正剧情转来的能量去救你的外婆,你……你居然…居然转头就把我的世界毁了! ! 我那么大一个世没了……都没了啊啊啊! ! !” 他嚎的十分的悲伤,声音都带着号角叫的人头疼。 沈溪心中略有歉意,但很快她就敏锐的发觉这话里话外的不对劲。 “什么…什么叫世界毁了?我不是用身份交换抹去其他人的记忆了吗?毁了是几个意思?江辞呢?江渡呢?他们都怎么样了?” 意外的,机械音沉默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想起,“女主大人,那个世界因祸得福。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谁又能知道,世界的开头到底是什么样呢?什么是头,哪里又是尾呢?” 沈溪脑袋转的很慢,她在慢慢的消化刚才机械音说的话。 这个作为交易而存在沈溪身上的剧情线,竟然没有消失,反而从一开始婴儿音长成了青年音,这说明剧情线也长大了。 没有消失,没有消失。 沈溪慢慢的咀嚼着这句话,开始?结束? 乍然间,她忽然反应过来,难道说……这个世界本就是原本的世界,只是说剧情还没发展到后来他们相遇后的那样。 那么,也能对上,这头不是头,尾不是尾。 这简直是……荒谬。 “剧情线的发展已经修正,但仍有小bug,若bug修复完成,男女主即可自动归位。” 机械音见沈溪不说话,认为她自动沉默支持, “但剧情线一旦修正,两个时间完全合并,你可能即将重新回到那个时空,而那个时空是这个时空的延续。还有一件事情,沈家的那个假千金,在那个时空,被人分尸扔到了海里。他身上附随的那个系统,也就是与我争夺能量的东西,也同时被剥落了。” “时空相对安全,你爱的人仍然还在。但这个时空不宜久留,女主你五年之内必定会回到原来的时间线。” “我提前恭祝女主,花好月圆人长久,共享天伦乐悠悠。” 第165章 我凭什么受你安排 “你是说,我本来就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是吗?” 空旷冷凉的女声在一阵沉默后响起。 咯吱咯吱的机械声:“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我的命运就这样轻松的被你安排了么?”沈溪陡然声音尖锐,“我和你最初的那场交易,我要的是外婆安康,你要的是剧情稳定。现在衍生出来的这个世界,让你继续存活下来。” “那我呢?我在陌生的世界摸索着活了两次,第一次还是以一个失忆的状态摸索。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样……” 我该怎么样成全自己啊…… 沈溪感觉自己简直要喘不过来气了,她想婆婆,想念那些小伙伴,可是…… 可是接下来的这个世界还有江辞和江渡。 她也舍不下。 机械声似乎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小了下去,“抱歉,我的女主。我无法融合两个世界,我尽可能汇聚我的能量送你回到其中一个世界。” “一个是您婆婆的世界,一个是本世界的六年后。” …… “怎么瘦成这样。” 若有若无的叹气声在沈溪耳边响起。 她费力的睁开眼睛,缝隙处的亮光照亮了眼前的人影,介于男生和男人之间年龄段的江辞下巴处冒出青黑的胡茬,他看起来似乎很疲惫,眼睑下垂。 “你…你醒了。” 江辞看见沈溪清醒,心底不由的闪过一丝庆幸,他心底还是残留着害怕,害怕她就这样安静的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严老说沈溪潜意识里没有求生欲。 那一瞬间,简直像是晴天霹雳。 他不知道的是,她可能不是没有求生欲。 沈溪太累了。 从一开始的穿越,到后来各种隐秘和真相被揭发,到现在她必须作出二选一的情况。 她实在是觉得太心累了,她自暴自弃,无论选谁,她好像都抛弃了一群家人。 沈溪醒来前,异常消沉沮丧,她想,她要是直接消失就好了,就不用面对这些让人丧尽天良的选择了。 她丝毫不怀疑,任何一个选择都会让她后悔。 未来的几十年里,总会有她后悔无法释怀的时候,她本就是内耗的人,这样沉重的选择她担不起。 她忽然感受到了冰凉触摸感,漠然抬眼看见江辞抿唇在感受她的体温。 “你睡了三四天了,这些天都在输营养液,等会吃点流食好不好?” 江辞看着她冷漠的脸庞不由得难受了一下,一声声的哄着她吃饭。 “你喜欢吃什么呢?” “吃一点小米粥好不好?就吃一点。” “还可以吃一点你喜欢的萝卜丁” 他很少这样紧紧的抱着沈溪,垂头整张脸蹭着沈溪柔软的头发。 沈溪垂眸,听着江辞说的话,那种让她喘不过来气的窒息感瞬间又上来了。 沈溪眼角忽然抑制不住渗出泪水,她赶忙推开江辞,扶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但依旧像是被人卡住脖子,无法呼吸,那种无力的感觉丝毫没有散去,紧接着那时头疼的瞬间像是被针刺的一样四分五裂的疼。 终于过了好久好久,耳鸣声渐渐弥散,面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引导她慢慢的呼吸。 沈溪跟着节奏吸了一口气,慢慢的缓了下来,头发濡湿的贴在额角,鬓角处。 医生温和的对她笑着,“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溪闭眼不接话。 江辞垂眼站在门边,一层看不见的阴影笼罩着他。 “没关系,不想说话的话多休息休息,注意保持每日愉悦的心情。” 就在医生见这个病人似乎不打算开口后,准备转身离开之际 沈溪忽然开口:“医生,我是不是病了。” 医生一瞬间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你没……” “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了。” 她脸色苍白的靠在软枕上,目光放空,没有焦距的看着某一个点。 医生离开了,江辞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门口处,没有跟着医生出去,也没有贸然进去。 他的眼里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 “江辞,你出去坐一会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两方沉默后,沈溪先开口了。 她声音有些哑,说出话来就像冒烟一样。 “好” 江辞缓慢的眨眼看了她一下,出门转身也关了门。 江辞出门的一瞬间,沈溪咬着牙,泪如雨下,牙齿发出颤抖的声音,呜咽声从口中泄出。 她害怕门外的人听见,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臂,直到感觉到嘴里有一股血腥的铁锈味才意识到胳膊被她咬破了。 门外, 江辞一步也没有走开,他丝毫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颓然的靠着门坐在地上。 当他听见里面隐约传来的声音后,他感觉脸颊上有一丝凉。 水珠落在手上,他茫然的摸了把脸。 他怎么流泪了呢? …… 沈溪搬离了宿舍,最后还是江辞出面办的手续。 他不方便进女生宿舍,最后想了想还是开车回了趟t大外面的房子。 这个房子是很早以前就买给沈溪的,但她一直没有出来住过。 这次江辞强制给沈溪办了外宿手续。 这是个高档的公寓,整个地方很安静,环境也很不错。 江辞开车到了楼底下,没有下车,摸出一根烟也没有点着,就那样夹在手上,深沉如墨的瞳孔幽幽的看着远处。 大概五分钟后,他把车开回地下停车场,脱下外套进了家门。 “我回来了。”他扬起嘴角微笑着对里面的人说。 一直在家发呆坐在毛毯上的沈溪也慢吞吞的开口:“欢迎回家。” 江辞随意把外套搭在衣架上,一步步的走到沈溪面前,低头轻柔的吻了她的侧脸。他紧紧的禁锢住她的肩膀,声音哑然低沉,半哄半诱惑道:“乖,张嘴。” 沈溪闻到她身上的这个男人身上带着她喜欢的车载香水的味道。 她轻轻的嗅了一下,任由江辞动作。 最近,江辞只要在家就会拉着她开亲,这是以前很少发生的事情。 他吻的时而温柔,时而着急,掠夺了沈溪坚守的城池。 今天回来,他吻的就格外的着急,他仔细的探索着她的点点滴滴,在沈溪被半压在沙发上的腰快要断掉的时候,江辞直接把沈溪抱起来,分开她的腿,跨坐在他的身上。 沈溪第一次感觉有个硬硬的东西顶着她的肚子。 沈溪这次被扣着腰亲的面红耳赤,直到最后江辞松开的时候,她还缺氧似的深吸两口气。 她伸手摸着江辞板硬的腰,狠狠的揪了一下,“给我停下,放我下来! ! !” 江辞耍长的眼睫毛浮动刮在沈溪脸上。沈溪慢慢的露出了痒痒的受不住表情。 江辞看着她红透的耳尖,轻轻的低头亲了一口她的耳垂。 第166章 开端 这一天晚上过的神奇又禁忌。 第二天沈溪早上起床的时候,隐约感觉自己的嗓子像是被火烧灼般的不舒服,她放任自己躺在柔软的蚕丝被里沉沦下去。 她闭着眼,伸出脚踢了踢身旁沉睡的男人,她摸手摁了摁自己的嗓子, “水。” 身旁男人清晨起来意识还有点模糊,在听见女人开口说话的时候,他陡然清醒。 江辞翻个身,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在感觉她体温下降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笑了笑,伸出手戳了下沈溪的脸:“好的,我的公主殿下。” 沈溪脸上被戳出来一个坑,她忍着没吭声,面红耳赤的把自己埋在了蚕丝被下,仅仅露出一点缝隙,她背对着江辞眯眼看着镜子。 镜子里面的男人宽肩窄腰,赤裸着上半身,他慢条斯理的穿着牛仔裤。 沈溪抿了抿唇,从镜子里面目送他出了卧室的房门。 昨天一整天过的格外的混乱。 两个人都精神失控,这一夜晚上过的十分的旖旎瑰丽,两方人在精神崩溃的情况下,好像都在寻找极致的刺激与爽感。 嗯……也算过得不错吧。 沈溪大概这样评价。 “乖乖,起来喝口水。” 沈溪瞬间鸡皮疙瘩起来了,她诧异扭头看着嘴里说着肉麻话的人。 江辞面不改色的把水杯递到了沈溪的面前,他漆黑的瞳孔带着丝丝笑意。 在沈溪想起床接的时候,她感觉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拖拉机给当玉米地撵了一样,疼的拉不起来胳膊。 她轻嘶了一声。 江辞伸手体贴放下软枕,扶起沈溪靠在软枕上,他摸了下杯壁 “水温刚刚好。” 杯子上插着一根吸管,江辞也没有把杯子全部都放到沈溪手上的意思。 沈溪起来瞬间眼冒金星,就这吸管喝了两口,嗓子终于好一点了。 “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议一下。” 在沈溪咽下水想要开口之前,江辞先发制人开口了。 “什么事情?”沈溪抬眼。 江辞等她喝完水,随手穿上自己的白衬衫,一丝不苟的扣上最后一颗纽扣,他才慢慢的开口, “哦,也没什么,就是在想你能不能为我负责的事情?” 嗯?负责? 谁给谁负责?这句话的主宾难道没有颠倒吗? “你的意思是……我要为你负责,是吗?” 沈溪艰难的理解了一下他说话的意思,勉强的给他翻译了过来。 “嗯?听你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想做个没品的渣女对我不管不顾吗?沈溪好歹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做人不能这个样子。” 江辞说的义正言辞,一副包青天的样子控诉她,他漂亮的眼睛微弯,继续道: “你要是这个样子的话,那我可就要……” 他拖着腔调让沈溪下意识的感觉有些危险。 下一秒,她就听到这狗东西道: “我就要找华女士谈谈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了,我要向她严肃的阐述一下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以及她养大的姑娘品行似乎不太好,居然只想一夜情,当然我是极其不乐意的。” 沈溪一忍再忍,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停……妈宝男你先别急着告状。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是你对我负责吗?” 江辞立马从善如流,“好,我对你负责。” 说完就从白衬衫里拿出红色的户口簿,放到她手心上。 沈溪拿着户口簿只感觉是个烫手的山芋,她拿的手有点抖:“等等,我是那个意思吗?你就曲解——” 江辞眨眨眼,轻哼一声:“妈宝男告诉你这事没得谈,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我告诉你哦,我真的会告状的哦。” 说完,他没再听沈溪说话,立马转身就走,就是这个背影怎么看怎么狼狈。 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什么人嘛?! 沈溪狠狠瞪着手里的户口簿,到最后她都没翻看。 啊啊啊,讨厌的家伙! ! ! 沈溪被气的直捶床,而在不知不觉中,她心中的阴翳消散了许多。 这个公寓没有别墅那么大,只有九十多平米,恰恰够两个人住。 沈溪房间的格局一直都是她喜欢的风格,她掀开被子看见白色的皮肤上有各种各样的红印子,掐痕,吻痕,咬痕,等等遍布全身。 该死的狗东西,睡就睡了,居然还咬她。 沈溪一看这印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算了算了。 跟他计较什么呢? 沈溪平复了心情,枕头旁泛着一条雾蓝色连衣裙,连衣裙做的很精致。 她赤脚走到镜子面前,镜子面前的女人眼中泛着红血丝,里面还夹杂着少许泪水,瓷白色的颈脖上还布满咬痕。里面的人似妖似仙,一眼看上去就有绮丽迷离的视觉冲击。 这狗东西是把她脖子当麻辣鸭脖啃吗? 这怎么出门,还拿一条裙子给她穿,故意的吧?! 沈溪到客厅的时候脚步很轻,江辞站在阳台目光淡漠无情的看着水仙花,他没注意到她,双手插兜,面容冷峻,脸庞下颌线锋利,身上散发出疏离清冷的感觉。 沈溪静静的站在客厅看着阳台的方向。 也就是这个时候,沈溪才会感知到江辞是个出身名门的矜贵少爷。 石英钟转动的声音很轻,也不知道是不是它惊动了江辞。 江辞忽然侧脸目光冷淡的看向客厅,看见沈溪时愣了两秒,往下看时却瞬间黑了脸。 他快速脱身阳台,走到沈溪身边一把把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 “瓷砖凉,这里事先没安排好住人,等明天安排人铺好地毯,你先忍忍,暂时先别赤脚,伤身体。” 沈溪有不穿鞋的习惯,小时候是因为鞋子不合适,要么大了,要么小了。但园长婆婆养孩子很辛苦,她不愿意开口说害怕给婆婆增添负担。 所以,小时候园长婆婆就喜欢拿扫把恐吓追着她穿鞋,但她不喜欢穿。 这个习惯基本上刻在她骨子里。 后来,只要是沈溪住过的家里,每一寸地都铺放好地毯。 沈溪就再也改不掉这个习惯了。 “哦,知道了。” 沈溪坐在沙发上,眼神复杂的看着江辞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拖鞋,半跪在她面前替她穿上。 她有点不自在的踢踢脚,“起来,我可以自己穿。” 江辞丝毫不受影响,轻拿轻放替她穿好鞋,只是在过程中面色冷淡的捏了捏她的脚,明明没有表情,愣是给沈溪看出点色情氛围。 “神经病吧,穿鞋就穿鞋,捏脚是什么癖好?” 沈溪满脸通红,硬是被气笑了。 这一年的江辞一米八三,站起来比沈溪高一个头不止。 他直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忽然一笑,眼角都流露出风情意味。 他忽然想起来昨晚夜里他低声求她的画面,或许这辈子都值得在回味。 江辞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耳垂,轻声说:“沈溪,我也只是个俗人。” 所以,那些下九流的事情我只怕唐突了你,但不代表我不想。 这可是我仅在启蒙时就执着爱上的人啊。 其实昨晚的事情,沈溪没有多少记忆,只是在江辞赤着上身趴在她身上时,有些隐约的记忆。 江辞动作青涩,而她也无知懵懂。 两人都累出一身的汗,却没人喊停。 沈溪没理会江辞说的话,自顾自的坐到餐桌上吃饭,她很久都没有体会过饱腹感了。 曾经她也是最爱吃东西的人了。 眼看沈溪不回话了,江辞垂着眼睫看不清楚表情。 她要是生在古代,逃兵中的逃兵。 江辞没好气的瞥她一眼,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的香。 没一会, 江辞想,她还是离不开我,看只有我做的饭能让她多吃点,学校做的都是什么垃圾。 给他那么活泼的姑娘养的蔫耷耷的。 沈溪低头吃饭,江辞沉默。 他不想打扰到她,能吃一点是一点。 等吃完饭的时候, 看着江辞坐在沙发上拿着报纸看的时候,沈溪知道免不了一场交谈。 她想拒绝。 但拒绝无效,最后就是,成年人的交流。 客厅昏暗,干净的瓷砖也模糊不堪,沈溪坐在江辞身上,狠狠的咬着他的肩膀。 该死的,还给他。 一场仗打下来,沈溪气喘吁吁的半躺在沙发上,海藻般的头发铺在脑后,她像一个累极了的海妖试图上岸歇息。 江辞顶着充满抓痕的上半身,搂过她的腰,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低头好声好气的说:“我们再试试?刚才不尽兴。” 这他妈是人能说出来的吗? 这人是刚从饿牢里放出来的吧?! 沈溪死活不答应,交流结束。 昨晚就像是潘多拉魔盒被打开,从此边界感这种东西再也回不到江辞身上了。 “我画的那些画你不许看,遮上的布放到御景山庄去吧,等那一天你觉得可以看了,再去看看吧。” 沈溪闭着眼,任由江辞蹭来蹭去。 他半天才哑哑开口说好。 ……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直到沈溪毕业。 毕业那天,江辞穿着白礼服抱着一束礼花站在艺术系门口。 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的看着他,低头耳语。 “这帅哥气质好牛啊,穿衣服也超有品味诶。” “诶呀,这一看就有女朋友的,赶紧走吧!!” 三三两两的人都投以注目礼,却没有人上前搭讪。 沈溪拍完毕业照,出了大礼堂门才发现他。 “你今天怎么来了?” 沈溪有些意外,他昨天还在英国那边陪江老太太,今天居然能飞回来。 “这场景,我大概也不想缺席。” 江辞笑的平静,他把花放到她的怀里,低头弯腰亲了亲她。 梧桐树下,他感叹:“人比花娇啊。” 这一天,江辞兴致也很高,甚至主动拦下一位同学,请他为自己和沈溪拍一张合照。 ——咔嚓 这是江辞和沈溪往后几年里唯一的合照。 这天毕业庆功宴,江辞主动请沈溪去吃火锅。 法餐,日餐她都不喜欢。 这种节日开心最重要。 回到家的时候,江辞依旧面如白玉,看不出一丝的醉意,如果沈溪真的没闻到酒味的话。 沈溪倒是一口酒没喝,她身体最近不太好,一直少眠,不适合喝酒。 江辞喝醉行动力依旧在线,就是比平常多了一点……爱撒娇。 他黏着沈溪,小鸡啄米似的一直亲。 时不时嘴里还嘟囔着,“这是我的,以后也是我的,我也是你的等等。” 沈溪给他送回房间,看他自觉的盖好被子,双手叠交在腹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沈溪:“我很听话,我要睡觉了哦。” 沈溪觉得他有点可爱,笑笑:“好,听话的小公主,睡觉吧。” 等她回自己床时,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睁着眼睛在黑夜里看着天花板,什么也看不见。 【女主,一切都即将恢复成原来剧情模样啦,我们终于要回到正轨上啦!】 它又忽然冒出来提醒她。 哦不,是逼她做抉择。 沈溪声音很冷,带着刺骨的寒意:“是你回到正轨,不是我,不要试图拿剧本来绑架我。” 剧情线很无奈:【可是女主你最终还是要做出决定的。】 沈溪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说:【是这样吗?】 剧情线很单纯的说:【是呀!】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 在剧情重叠的时候,就是沈溪要做抉择的时候。 这是当时剧情线留下的话。 这天,江辞最近频繁出国出差,听说是在做对冲基金。 他在国外大放异彩。 沈溪也没闲着,她画了自己喜欢的漫画,也是做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个职业。 她不喜欢束缚,所以很多工作她不考虑,自己开了个工作室发布自己的漫画,市场反响不错。 一场秋雨一场寒, 下过雨后的秋天格外的冷,沈溪窝在画室里画画。 最近沈溪迷上了油画,她在试图探索新的绘画途径。 她在慢慢的画一个腐烂的苹果,但怎么画怎么不满意,忽然她怒从心生,脾气瞬间被点燃,直接把画稿撕了,颜料被她随手扔到一边。 一滴颜料溅到她的脸上,她猛然惊醒,看着这一片狼藉。 一片寂静之后,忽然一声沈溪。 “沈溪。” 江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静静的站在画室门外,手臂上还搭着黑色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精英范十足。 他看着门内的一切,很平静。 江辞走进去把西装盖在沈溪身上,看着她抖着的手,从抽屉里取出湿巾,一点点的把她的手擦干净。 他把长椅挪到门口干净处,将魂不守舍的沈溪抱到长椅上放好,轻声说:“先歇歇,等会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沈溪终于回神了,她看着江辞有序的收好地上一片狼藉,不由的抱歉。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控制好情绪。” 江辞不动声色的收起那只断开的画笔,转头若无其事的开口:“这是你情绪宣泄的表达,我觉得能表达出来也很好,你这张狂的样子多招人喜欢啊,我很喜欢。” 沈溪听他两句离不开自己,敷衍的打了嗯了一声。 沈溪觉得自己是大姨妈要来了才激素紊乱。 倏然,她顿感晴天霹雳,伸出手算了一遍又一遍。 她好像好久都没来过姨妈了! ! ! 第167章 两条杠,中了 沈溪越算心越慌,她左手掰右手,不死心的右手掰左手又算了一次。 不,不对。 这才一个月,不会这么快吧? 不自觉的,她想起了那个笑起来都很腼腆脸红的小男孩,见到她会像一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她,生怕会把他丢掉。 江渡…… 沈溪低头,双手捂着脸,心里默念了一声又一声。 她想:不知道今年的秋天是不是也来的这么快呢? 江辞收起那只断裂的画笔,放进自己的西装裤口袋里,他把东西重新整理归位,拿着湿巾把地面擦干净。 他把湿巾放进垃圾桶,转身看见小姑娘哭的脸都花了。 她今天难得自己在家画了一个漂亮的妆容。 江辞阔步走过去,半蹲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背,温和的说:“伤心了就哭一会儿,但不能哭久了,会眼睛疼的。” “你看看画室已经收拾好了,小溪,看看那边的墙壁。” 江辞慢慢的引诱沈溪把脸抬起来,他伸手指着那个溅上颜料的墙壁,都是深色颜料,江辞没有去擦。 沈溪泪汪汪的抬眼,抹了一把眼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是生气想哭。 她鼻子红红的,顺着江辞的手看向墙壁,一时间愧疚和难过混合成苦涩的眼泪,她嘴一瘪,更想哭了。 江辞用那纸巾细细的擦她的眼睛,语气缓慢:“那个墙壁以前看着就空荡荡的有些突兀,你看现在可以在上面画你想画的东西。” “缺点亦是优势不是吗?” 沈溪泪眼朦胧的看着那块溅上颜料的墙壁。 她想的根本不是墙壁的问题。 她不想说话,泄愤似的捶了下他的胸口,硬邦邦的。 江辞也愿意配合,笑的好看,轻轻闷声哼了一下,表示自己好像真的被砸疼了。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沈溪任由他动作,擦干净眼泪后,她换了个话题:“我听华阿姨说江奶奶腿脚不太好,最近在英国那边养老。” 江辞站起来:“不是养老,是她的老朋友最近在英国去世了,她去悼念,带她的朋友回家。” 沈溪怔住:“回家?” 江辞见她有兴趣,解释道:“她那个老朋友身体一直不太好,一生无儿无女,活的也是潇洒恣意,临终前去了她旅行的最后一站,寿终正寝。” 沈溪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喜丧啊,得替老太太高兴。” 人生能活的这样的开心,不受约束,也算是无憾了。 说到这,江辞状似无意的开口:“华女士邀请我们晚上回去一起吃个饭,她说好久没一起吃饭了。沈小姐,晚上赏光吗?” 沈溪紧张的咬着手指甲:“你……阿姨知道我们的事吗?” 江辞看她一脸胆小的样子,皱了皱鼻子:“知道什么事?” 他母亲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从小时候就能猜到吧? 他上次回去,华女士还说千万要把媳妇给看紧了,到时候跑了都怕他没地儿哭。 沈溪心虚,就那档子事,什么事儿?! 就是你啃我我啃你的事儿,这孩子,还非要挑明了说。 她恨铁不成钢的剜了他一眼。 沈溪觉得自己拱了一头水宁宁的大白菜,现在还要向白菜母亲汇报她是怎么拱成功的。 她最后喃喃道:“再说吧,再说。” 江辞抿唇,没说什么。 …… 再说吧是国人的客套话。 沈溪没还是没去江家,她趁着江辞下午去公司的空档,买了六根验孕棒。 这事还是验一下比较好,别扯出来什么乌龙。 就在沈溪回家路上。 剧情线冒出来了:【亲爱的女主,剧情修复中……滋滋滋】 沈溪没理它,她知道剧情线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切可能都会走上以前老路。 她扯了扯唇,一言不发。 沈溪在走之前喝了三大杯水,回去的时候直接进了卫生间。 一段时间后, 她心跳如鼓,慢慢的拿出来那几根验孕棒。 不同牌子,同一个结果。 两条杠,中了。 沈溪茫然的想:她以前买彩票都没这么高的中奖率。 她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江渡小朋友,妈妈欢迎你的到来。 其实,在到这个世界后,她刻意的不去想上个世界发生的事情,那些见不到的人,体会不到的苦难。 无能为力的帮助,解不了迷题,所以暂时放弃。 直到这个时候,沈溪才敢肆意的去想那个乖巧可爱的孩子。 她才穿越进世界的第一天,孩子就不怕她,哪怕以前被苛责虐待过,都依旧要呆在她身边。 他很小很乖很懂事。 可他不合格的妈妈对他似乎不太好。 沈溪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为人母,感知自己孩子被欺负时的难过。 她像是一个身外之人,看着故事走向它既定的结局却没办法改变。 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就好。 她坐在沙发上很久很久。 沙发上的手机忽然急迫的响起。 “沈小姐,您让我调查的白苏苏最近一切正常,但我们无法时刻保护她。最近,她好像和盛家大公子在谈恋爱,盛家大公子身边贴身保护的保镖都是部队里的人,我们很容易被反跟踪。” 沈溪听对面说完,才开口:“没关系,只要能大致保护好她的安全就好。对了,注意白林林靠近她。” 对面很快应好。 沈溪掐断电话,看见保镖发来的几张照片,一张是白苏苏背着书包走在大学校道上,笑的温婉可人。 一张是她被盛深揽着,脸颊通红低着头。 沈溪静静的看了几秒,拿出手机打字道:“以后不用给我发照片,只需保护好她即可。” 对面很快回:【好的。】 在江辞替找到苏苏生活的地方后,沈溪就想办法联系上了当地的学校,指定了资助白苏苏上学。 同时,她也了解了苏苏家的情况,狠心的父母,逃跑的哥哥。 沈溪想在她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她一把吧。 晚上七点,电话准时响起。 是华女士打来的,她的声音依旧如她本人优雅:“小溪,阿姨这个时间打电话会打扰到你吗?” 沈溪轻声说:“怎么会,阿姨你客气了。” 华兰那边很热闹,好像还有阿姨讲话的声音:“我听小辞说你今天有事要忙,眼看着时间不早了,我担心你晚上还没吃饭。你的胃不太好,阿姨就是想啰嗦一句,晚上要按时吃饭。” 电话那头如母亲般关心的声音响起,沈溪有些眼泪,她以手为扇,扇了扇眼睛,好半天才出声:“阿姨,我会的。今晚我就不过去,我改天在去看你。” 她想说一声谢谢,但她知道华女士最不喜欢她对他们说谢谢。 干脆最后就没说来。 华女士在那边笑笑,又关心起他们毕业要不要一起出国旅游,她骄傲道:“别人家孩子有的,我家更得有。你们刚毕业轻松一下,不急着找工作,出国去玩一玩,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了自己的想法在开始也不迟。” 沈溪觉得华阿姨的思想一直都走在前线,看问题也看的通透,待人也很好。 她有时候都会羡慕江辞有这样的母亲。 她笑着回:“听华阿姨的。等我的毕业论文结束了,我就休息休息。” 华阿姨说:“这才对嘛。” 最后,她们像平常母女一样聊了些最近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后才挂断电话。 华兰挂断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小溪,多给阿姨通电话。阿姨待你和江黎就像亲女儿一样,也会怕你们在外受人欺负不敢说,在外就要拿出江家儿女的架势,阿姨不怕你们闯祸。” 她说的语重心长,沈溪听的泪眼朦胧。 …… 江辞夜晚回来已经很晚了,最近他毕业要忙的事情很多。 另外,他不止在江氏任职,更在外面有自己的规划。 沈溪相较于他轻松一点,她的毕业设计都已经做好了,只需要做最后的修改。 黑暗中,江辞揉了揉眉心,动作懒散的换鞋,漫步走到吧台上喝了杯冰水。 一杯冰水凉入脾胃,他意识清醒了些。 他摸黑看了眼手机,夜里一点半了。 她应该睡觉了。 江辞想着,还是走到沈溪房门前,靠着门框站了一会儿,静静的仰着头放空思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一早, 沈溪起床洗漱完,看见大厅几碟早餐整齐的摆放在餐桌上。 她还有些犯困,歪着脑袋看了几秒才意识到江辞昨晚回来了。 “昨晚没睡好吗,今天起来这么早。” 江辞从阳台迎着光走过来,可能刚洗完澡,乌黑的碎发上还沾着水,他上身白色卫衣,搭着牛仔裤,出去说他是高中生也没人会反驳什么。 沈溪看了眼时钟,九点了。 “不早了,都九点了。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都没听见声音。 江辞牵着她去厨房洗手,水流声哗哗响, “大概半夜一点。” 两人坐回到餐桌上,沈溪拿着油条慢吞吞的嚼着。 江辞很少在吃饭的时候说话,两人默默的吃着。 一片祥和的氛围中 沈溪忽然瞄了他一眼,模糊的开口:“等吃完跟你说个事儿。” 江辞慢条斯理的擦擦嘴:“嗯,我吃完了你说吧。” 沈溪:“……” 第168章 江渡 沈溪眼神复杂的看着他面前纹丝未动的三明治。 你吃完个锤子你吃完。 沈溪懒得戳穿他,自顾自吃自己的,她现在得自己先吃饱才有闲情想其他的。 江辞看沈溪慢悠悠的吃早餐,他也不急,双腿交叠,双手交叉放在腹前,像是在欣赏一幅顶级的世界名画。 最后,时钟转到九点半的那一刻。 沈溪放下空了的牛奶杯,擦了擦嘴巴,放下纸。 她眨眨眼进入正题:“我和你说个事情,你不要惊讶哦。” 江辞挑眉,饶有兴趣的换了个坐姿,告诉她:“我是个情绪稳定的人。” 沈溪无可无不可的哦了一声,随意道:“我昨天下午发现自己怀孕了。” 空气是死一般寂静。 江辞笑容僵在脸上,像是没转换过来频道的电视机,定格在了那一幕。 沈溪托着下巴,笑的像狐狸一样:“嗯,我是个情绪稳定的人呢。” 她学他说话,故意嘲笑他。 江辞眨眨眼,忽然猛的从餐桌上站起来,凳子被拖出去发出刺耳的吱声,他好像在理解什么难题,艰涩的开口:“我…你……” 反应过来的瞬间,他猛的抹了一把脸,眼底流光溢彩:“姐姐,一个月。” 他眼里放光,一双眼睛漂亮又放光。 沈溪不可置信,指着他:“你小子不会在冲我炫耀吧?” 这男人的脑子里一天到晚装了些什么东西? 沈溪真的震惊了。 外面的阳光斜洒在阳台上,阳台上的水仙花瓣上的水滴闪着细碎的亮光。 江辞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他后知后觉的收起笑,轻声道:“你是不是感觉不舒服,我们去医院看一下好不好?” 沈溪也有这个意思,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到地下车库的时候,江辞好像就是那个古代贴身丫鬟一样。 他生怕沈溪碎掉了,电梯里亲自看着她抓好扶手,又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 下了电梯,一辆迈巴赫轻鸣两声。 江破竟然已经到了。 上车的时候,江辞小心翼翼都快冒出眼了,他不停的说:“小心脚底下,注意头不要撞到。” 碎碎念的沈溪深吸一口气,她坐在车里闭着眼,“我觉得国家生物技术进步还是不惊人。” 彼时江辞正在叮嘱江破开车稳当点。 骤然听见,没反应过来。 他停顿一下,虚心请教:“这话怎么说?” 沈溪没好气的拍开他紧抓的手:“要不然怎么不能让男人怀孕呢,你也不用这样小心我了。” 江辞看了看她的眼睛,收回手讪讪道:“我也支持这项技术,等成功了,我试给你看。” 八百年不见影子的事儿。 沈溪嘟囔道:“马前炮。” 到了江家底下的医院,检查的流程格外的快。 最后,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的看着检查出来的b超图。 医生和蔼可亲的和江辞说着什么,沈溪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单单看着面前一粒豌豆大小的小亮点。 她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那处光亮,原来这么小啊。 回去的路上,b超单又换到了江辞的手上。 他神情严肃的看着这张纸,认真的研究着这上面的每一个字。 江破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车开的更加的缓慢。 磨磨蹭蹭到家的时候。 一进门,江辞就轻轻的弯腰把脸埋在沈溪的脖子上,他闷声道: “我原本打算等这段时间忙完就去结扎,等过些年我们想要孩子的时候在做决定,但他跑的太快了。” 沈溪明白他的意思,但她想的却是,这个孩子来的来的刚刚好。 第169章 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事情一旦步入正轨后,一切都发生的理所当然。 安排好沈溪休息后,江辞开始通知江家二老。 华兰知道的时候既喜又怒,打电话的时候江徽不巧也在场。 江徽一拍桌子,怒斥让江辞回家。 华兰冷静下来,阻止了他,让江辞这时候,免不了会让小溪一个人在家多想和害怕。 她告诉江辞无论如何要考虑沈溪的意愿,如果不想要,他们会陪着一起去,让她别害怕。 如果想要这个孩子,就放心生下来,以他们的家财,养个孩子不费力,也不用担心。 华兰女士行动速度惊人。 她带着孙姨拎着一大堆价格昂贵的补品浩浩荡荡的进了公寓。 彼时,沈溪吃完午饭有些晕碳,脑子发飘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少儿频道的动画片。 江辞坐在沙发旁,带着金丝框眼镜在旁边认真的看着文件夹,他从外地工作转成了家居工作。 门铃一响,华女士进来了。 沈溪骤然惊醒,从脑子里一直是白云飘飘的状态一下子醒神。 华女士一来,江辞看他母亲冷冷的眼色立马转身去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小溪,瘦了。” 一转脸,华兰女士温和的对着沈溪笑,亲昵的摸了摸沈溪的脸,有些惋惜的说。 沈溪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没感觉自己瘦了啊? 昨天通过电话后,就已经告知确定要生下沈溪肚子里的小宝宝。 华兰也就不问那个废话了,她做事干脆利落,指着那些补品:“那些是补品,那些你想吃就吃,孙姨会说具体怎么吃。江辞,你去记一下。” 江辞笑了下:“遵命。” 等客厅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华兰再一次确定了沈溪的意愿,语气里生怕是江辞把她骗了。 沈溪很感激,并且再三确定是自己的想法。 最后,华兰问出了最重要的话:“你们要领证吗?” 除了在场的两个人,没人知道回答。 …… 他们搬家了。 实际上就是江辞开车带着沈溪换了个地方住。 一路开车的时候,江辞还在给沈溪做心理疏导,他在母婴书里看见,孕妇离开平时生活的环境会产生危机感,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心情。 但他们住的小公寓,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个抢劫案。 江辞知道时,对公寓安保问题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最后他还是坚持无论如何都要搬家。 他亲自驱车带着沈溪到了一个沈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沈溪坐在车上看着这雕花的别墅大门,看着看着就笑着落下泪来,谁能想到呢? 她好像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一切好像都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终于,她也是站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心情复杂的人了。 她也成了那寥寥几字的笔下人物了。 江辞眼神带着浓浓的担忧,他欲言又止,最后从西装口袋里拿出纸给她擦了擦泪。 直到这个时候,沈溪才茫然的摸了摸脸,她怎么就哭了呢? 明明最初她也是最盼望能回家的人。 这时候的御景山庄外围的花圃部分还没有用红白色的木头栅栏围起来,那一片空荡荡的未被开垦出来。 雕花大门一如曾经那样的黑亮。 一打开不出意料的像极了云霞湘的布局,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复刻。 大厅右出砸出一个墙洞,里面雕刻了一幅镂空山水画,朦胧的黄灯藏在里面缓缓吐出一丝光亮。 “姐姐,t大外的那间公寓不太安全,那个嫌疑犯是个惯犯,没被抓到。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还藏在那里,我…” 他声音陡然低了下去“我不能承担这样沉重的后果。” “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站在背光地方的沈溪似乎笑了一下:“我又不是傻子,不理解你的好意。” 她修长的指头一指大厅内突兀的吧台:“这个吧台也复刻过来了么?” 在她记忆里,没有那个吧台的存在。 江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里微不可察的泛着一丝笑,他语调上扬, “你以前放学后回家后,就喜欢趴在那,脸就贴在吧台上吸凉气。” 沈溪一放学回家的时候就仿佛被妖魔鬼怪吸干了精气,换完鞋就趴在那丧丧的,等恢复体力才会愿意重新启动她的行动力。 江辞时常喜欢坐在对面泡一杯冰牛奶,然后在那等着沈溪吸够凉气回神。 “怎么,有些突兀吗?” 江辞目光从吧台上收回来,看着沈溪出声的看着吧台上,他轻声开口问。 沈溪回神,微微点头道:“是有点,但其实看习惯就好了。” 这里毕竟不是云霞湘的那间房子了,小的吧台放在这偌大的别墅大厅里似乎尤为的突兀。 搬家的事情不需要他们亲力亲为。 江破就已经带着人搬好家了。 尤其是那些盖着白布的画,沈溪甚至现在都不敢伸手去揭开。 她让人放进了江辞给她留出来的画室里。 她看着江破来来往往且小心翼翼的搬着画时,目光垂首看着面前的水杯上: “江辞,以后,等以后你去看看这些画吧,这是我留给你的画。” 这话说的实在古怪。 江辞听的也不太舒服,他也不太敢想里面的深意,他眉心微折:“为什么现在不能揭开看?” 沈溪背过身下楼,声音从楼梯传来。 “因为那样就没有惊喜啦。” 江辞脚尖调转,不再向画室里进,他跟着沈溪下了楼。 …… 怀孕前三个月,沈溪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除了吃了睡,睡了吃,还有定期的运动,肚子里的小宝宝好像就没有给她带来太大的反应。 怀孕六个月,沈溪忽然对鸡蛋过敏,那一次吃了一个鸡蛋,她的反应极其严重,甚至一度的呼吸不上来。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差点大人小孩都不保。 沈溪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等她醒来的时候,江辞趴在她的床边,抓着她的手,而他的手遍布指甲印,惨不忍睹。 感觉她醒,江辞也瞬间惊醒,他眼眶通红,一向一丝不苟的头发变的凌乱,他哽咽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沙哑半天,硬生生逼自己讲出话。 他说:“沈溪,太疼了。” 那一瞬间,沈溪也哭了。 …… 时间一转,已经是第二年一月。 这一年的一月不像往年那么冷。 这个时候,沈溪已经进入待产期,江家人全都进入待产时期。 偶然有一天,沈溪半夜惊醒,发现江辞半阖着眼,却在她微微一动的时候,立马神经紧绷的抬眼看她。 “想要去上厕所吗?” 她临产,最近上厕所十分的频繁。 沈溪笨拙的靠近他,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不去,你最近太紧张了,比我一个临产的孕妇还要紧张。” 她开玩笑的揪着他的头发:“再这样下去,你就要愁出白头发了。” 朦胧的黄色夜灯下。 江辞的眼神也格外的温柔,他唔了一声,轻轻的摸了下她的肚子: “那我就等你慢慢的老,然后我们一起老。” 这个时候,他们依旧没有领证。 他们谁也没有提这件事。 沈溪不经意看到他眼底的乌青,心里一软,难得继续陪他继续谈这个话题:“那到时候就是江老头子了。” “要是到时候我能从你的嘴里得出这个称呼,我这辈子最差的结局都是寿终正寝。” “呸呸,两个人大晚上在这说什么丧气的话题,我不说你以后也不许说。” 沈溪捏着他的嘴巴,阻止他再说。 江辞像模像样的反抗一下,也就一下,就一动不动的任由沈溪作弄他。 最后,沈溪玩累了,模模糊糊休息的时候。 旁边的男人声音很沉静带着让人安心的平稳,“姐姐,这个小宝宝该取什么名字呢?” 一片静谧,就在江辞以为沈溪睡着的时候。 沈溪闭着眼,声音在夜里格外的清晰。 “一夏九十日,今朝喜圆满。” “他就叫小满吧。” …… 小满宝宝是追着一月小尾巴出生的。 他是个乖巧的孩子,进手术室没多久,他就呱呱落地了。 沈溪甚至听到了他低声呜咽声。 他出生时五斤多一点,不是早产儿,却身体也不太好。 一出生就被送到了保育室。 沈溪出来的时候,没有醒,一直到晚上她才慢慢转醒。 一睁眼,就对上了江辞那双平和温暖如水的眼神,那眼里似乎连疲惫都没有。 “你很累吧,在里面是不是很疼?” 沈溪认真的想了想,又诚恳的点了点头,她声音很弱:“所以你以后要要一辈子对我好。” 宽敞的病房里。 江辞一字一句道:“我江辞以后往后,生生世世都忠于沈溪一人。如若做不到,天地不容,鬼神可欺。” 人之为善事,善事义当为。金石犹能动,鬼神其可欺。 这样的誓言确实言重。 沈溪想伸手摸摸他的脸,才抬起手就牵扯了伤口,她疼的感觉浑身都在冒汗。 江辞苍白的脸色似乎又变的白了一点。 他主动低头,把脸放在她的掌心,任由她摸。 “我到现在还没看见孩子,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江辞一顿,好半天才艰难抬头,他对上沈溪好似在笑的眼睛,艰涩的开口:“他身体不太好,似乎呼吸有问题,爸妈都去了,你别急。” 沈溪缓缓的深吸一口气,怎么会这样?小满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好吗? 是在她身上出了问题吗? “沈溪,别多想。这些是新生儿都会有的问题。” 江辞的沉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沈溪抿了抿唇:“你要不然去看看吧,我还是不放心。” 江辞垂眼,他不愿意走,最后拿出手机给华兰打了一通视频电话,电话那头是江徽接的。 江辞上来直奔主题:“爸,小满怎么样了?” 他把手机靠近沈溪,找好角度让她能清晰看见。 江徽那边很安静,他对着镜头“小溪醒了吗?让她不用担心,有医护人员全程在这边待命,小满渐渐能哭出声了,等明天呼吸再进一步检查一下就好了。” “倒是小溪,刚生完孩子。身体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要多休息,不用过多操劳。” 沈溪不能大声说话,点点头。 江辞帮她传话。 挂断电话后,沈溪终于放下心来。 她闭着眼,声音很小的自我调侃,:“这要是放以前,我绝对想象不到自己生孩子是什么样子,我考大学那画面好像都还在昨天。原来这么快,一转眼我当妈,你也要当爸了。” 江辞正拿着棉签给她泛白的嘴唇沾水,让她不再感觉到那么干涸。 “也许是想法不同。我却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我们有一个孩子,有自己的家,三餐四季,平凡此生又怎样呢? 第170章 对你不好的就不是妈妈 小朋友刚出生的时候,医生和护士都夸赞这个小孩以后一定是个大帅哥。 他的轮廓就很优异,头骨小。 沈溪看着睡在旁边的孩子,缓缓的低头亲吻他攥紧的小手。 她动作极轻,生怕碰伤了他。 小满小朋友咿咿呀呀的挥舞着双手,两颗眼珠子像葡萄般大,又沾满了水渍,漂亮又秀气,像个稚气的小姑娘。 【溪溪,恭喜你。】 这是剧情线在她怀孕后第一次发声。 沈溪靠在病床头前,看着江辞熟稔的抱起孩子准备换尿布湿。 沈溪心情依旧不错:“剧情线,好久不见。” 剧情线很久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乍然听见,竟感觉有种受宠若惊的心情。 【女主……我们不能在这个世界停留了,再这样下午两个世界会出现两个沈溪,一个现在的你,一个穿越的你……世界会崩塌的。】 沈溪微笑着没有说话,她歪着脑袋看着男人低头抱着孩子一摇一晃的哄他睡觉,可能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转身抬眼,父子俩一模一样的眼睛就这样重合在沈溪面前。 江辞抬眼对着她温和一笑。 沈溪收回视线:【剧情线,你能感知到人类的情绪吗?】 剧情线有些不理解:【你们人类的情绪很复杂,我们只能大致分析出你们的心情和剧情走向原因,人类的情绪嘛……我现在感知到你好像并不难过。】 【这是为什么呢?】 沈溪摇摇头:【你确实感知到了我的情绪,但却不了解缘由。】 她情绪很淡,目光平和无波:【人类的感情很奇怪不是吗?我和江辞这场跨越时空不对等的恋爱。白林林嫉妒且恨苏苏想要烧她,我却让人救了她,也很奇怪。亲生姐妹想置她于死地,而我一个仅认识几个月的朋友却救她于水火。沈鹿一个书外人无意间看见书中美好的爱情和家世,想要据为己有。】 【剧情线,这世界很多事情起于一念之间,却改变了那么多人的命运。你说,这公平吗?】 剧情线呐呐不语,他也知道自己世界的女主受尽了苦难与磨合才在这个世界扎了根,却一次次的失去。 他竟然也感到了惋惜。 许久之后。 【沈溪,你想怎么做?】 单人病房很大,里面的空调全开,温度宜人也很温和。 沈溪的眼底划过一道弧光 她说:“我不愿意再做棋子。” 剧情线惶然,他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 在江家人全都来齐了,浩浩荡荡的接沈溪和小满回家 一个月后, 小满同学要被华女士抱回江家养几天。 小朋友一直吃的都是进口的奶粉,用的母婴用具都是事先被一层层消过毒送进来了。 沈溪很少夜里起来,大多是江辞睡眠浅,听到微弱的哼唧声就醒了。 临走的这个前夜,江辞难得不在家。 沈溪踮脚轻声走到婴儿房。 小满小朋友懒洋洋的的攥着小拳头,秀气的吐着小泡泡,看见妈妈过来,星星般明亮的眼睛眨呀眨,月牙似的眼睛弯着朝着她撒娇。 沈溪靠着婴儿床曲腿坐下,她轻轻的用手碰了碰小家伙的莲藕似的胳膊:“小满,可能接下来我就要离开你一段时间。” 她缓了缓声,垂着眼睫:“小孩子记性不好,可能之后你就不记得我了,这本来就是我的错,所以我也不强求。” “只是,我难免有些难过。” 她伸手按开星光灯,明明灭灭的星光投射到乳白色的天花板上,吸引了孩子的注意力。 沈溪抬眼和儿子贴着脑袋一起看,她说:“小满,以后别那么傻,见到和我长相一样的女人就讨好她,喊她妈妈。” “她对你不好,所以不是妈妈。” “我怀孕的时候,总会想到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想靠近我却始终不敢靠近的样子。那时候啊,我就在想,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这么可爱精致的像洋娃娃一样的孩子呢?” “我现在想来,却只剩下愧疚和心疼。” 她抬眼看着天花板闪烁五颜六色的光,好像进入到了一个神奇的洞窟。 沈溪低头看着小朋友,小朋友也正在好奇的看着她,好像感知到了她的难过,咿咿呀呀的张嘴急着让她抱。 她伸出胳膊,把小朋友搂在怀里,轻轻的哼唱着小时候阿婆哄她的睡眠曲:“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最美丽,我问燕子……” 小满小朋友小眼皮一眨一眨的闭上了。 沈溪亲手亲脚把他放回摇篮婴儿床,狠狠的闭了闭眼,转身拖拽着自己的身体往外走。 回到卧室的时候,卧室落地的钓鱼灯开着,散发着暖光。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正赤裸着上半身,腰腹间裹着浴巾,手上拿着一个粉色毛巾揉着自己的头发。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转身。 “在小满房间吗?” 沈溪嗯了一声走进去,关门。 “小崽子不错,最近很听话。”江辞放下毛巾,语气里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沈溪疑惑:“最近?” 江辞嗯了一声:“从我认识他以来。” 沈溪:“…………” 第180章 轮回结束 “姐姐,把小崽子送到老宅后,我们去国外度假吧?” 江辞站在灯光下,影子拉的很长。 他想了想,“我名下有座岛屿,那里四季如春,不冷不热,我们俩单独出去度假正合适。” 沈溪愣怔,她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她喉咙像是被棉花哽住,艰难开口:“那座岛屿比邻大海吗?” 江辞站在钓鱼灯前,他赤裸着瘦劲有力的上半身,单手叉腰看了眼沈溪,点点头: “岛屿自然临海,我记得姐姐挺喜欢大海的,所以我们就过去休息几天吧。” 沈溪乍然想起在自己眼睛看不见的那段时间,她好像被江辞带去了那个不知名的小岛。 原来……原来这个时候她就已经去过了。 她莫名的抗拒那个地方。 但,江辞一晚上软磨硬泡,亲亲宝贝,亲亲老婆轮番上阵喊了一遍。 最后,沈溪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 …… 第二天, 江辞难得自己开车,沈溪抱着小满坐在副驾驶上。 小满被沈溪抱在怀里,眨巴着大眼睛,卷翘的长睫毛一闪一闪,他小口吐着泡泡,粉粉嫩嫩的小脸蛋使劲儿仰着看妈妈。 沈溪看着他的眼睛,心就软了下来,情绪比打乱的线团还乱。 她抿唇伸手虚虚盖住小宝贝的眼睛,小朋友看不见妈妈,软乎乎的小手悄摸摸的伸出来,轻轻的扒拉她的手。 沈溪挪开手,孩子探出脑袋,露出圆溜溜的大眼睛,眼里面有点点水渍,还渗透出几分委屈。 “小崽子戏挺多。” 江辞看着前方的路,忽然啧了一声评价。 沈溪笑笑:“小孩子嘛,都有表现欲,想吸引人注意。” 江辞看着前方的绿灯,轻轻哼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一路畅通无阻,江辞先下车,走到副驾车门,小心接过孩子,又抽空腾出一只手扶沈溪出来。 沈溪下车的时候胳膊都是麻的。 一进老宅的门,江徽就背着手走出来了,他带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沈溪。 “小溪来了。” “江叔叔好。” 沈溪礼貌回应。 “好好,都好。今天你华阿姨不在,去上班了,家里就剩我一个。” 江徽言下之意是他来带孙子。 沈溪还没说话,江辞先不乐意了。 他抱着小崽子不放手:“孙姨不在家吗?你一个大男人捏坏他怎么办,小崽子皮肤娇嫩,你稍微力气重一点就会留印子。喝奶什么都你都不懂。” 最后,他还来一句, “这又不是做生意。” 他埋怨了一大堆,眼看保姆和阿姨都不在,他蹙着眉头,一脸纠结。 江徽听着这臭小子说话,听的气不打一处来,他挥挥手,指着外面, “你妈妈听说小满来要,一大早带着孙姨亲自去了外面商场买礼物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阿姨们今天都会过来,你就放心吧。” 江辞听着放心了不少,至少孙姨和其他阿姨在,总比一个人看着放心。 沈溪在一旁不说话,显而易见的她也担心这个问题。 好在不久,华兰女士就回来了,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身后几个阿姨都是大包小包。 李管家很有眼色的上前接过夫人手里面的东西。 还没等沈溪看清楚什么东西,江辞就把怀里还在吃着小手手的儿子一把塞到了华女士怀里。 华女士接个满怀。 他漫不经心的开口:“你们看着养,别把我儿子养差了,毕竟在我这儿都是皇上级别的待遇。” “诶,你这么急干什么,差点吓得我把小满扔地上。” 华兰女士毫不优雅的冲他翻个白眼,抱着小满走到沈溪面前。 沈溪先开口了:“小满在您这,麻烦您多费心了。” 华女士看了她几眼,心底沉沉的,这孩子到现在还是这么客气。 她也不愿和江辞结婚,他们怎么都是亏待了这个姑娘。 “你和江辞出去玩的时候不用担心,我定时给你们发发视频,你们年轻人就是该多出去玩玩,别困在小家里走不出来了。该玩的时候好好玩,多买些好看的衣服包包首饰,把自己打扮的和小公主一样,要多漂亮就有多漂亮,咱们做人头一次,要嚣张的抬头活着。” 华兰细细的和沈溪说着,不放心的又塞给沈溪一张卡,让她使劲儿刷,还给她定了个超高额度,一定要超过这个额度,要不然回来就不还给她孩子了。 沈溪第一次听到这种威胁,哭笑不得的接过卡。 这一次,她没有说谢谢。 她观察到,华女士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 …… 出国的签证都在江辞手上,沈溪伸手去要,江辞慵懒的靠着驾驶座抬高手臂不给。 “你握着签证干什么?我就看看长什么样儿?” 沈溪见抢不到,愈发的生气,她抬眼瞪了他一眼。 江辞语调懒散,漫不经心的看着车外的行人:“这小时候随你小说看多了,万一你这时候要抛夫弃子拿着签证就跑出国,按小说界的规矩,一跑就是五年起步,这谁能hold的住。” 沈溪:“……” 我看是你小说看多了才对。 她翻了个白眼,坐回副驾。 “行,看好你的宝贝签证别让我真跑了。” 江辞认真的的嗯了一声。 小插曲一过,沈溪就知道江辞在逗她玩,因为一架私人飞机停在了机场。 这是个私人机场。 戴着蓝帽的机长戴着白手套,候在飞机旁。 “何机长,这位是我的妻子,沈溪。” 何机长伸出手,“江夫人好,我是本次航飞的机长——何齐。” 沈溪听到称呼愣了一下,赶紧回神反握:“你好,这次劳烦您。” “客气客气。” 行程花费了一天的时间。 到达岛屿的时候,正好是北半球的白天。 沈溪在飞机睡了一觉,这时候精力充沛。 这是她这一次视力清晰的情况下看见的小岛。 小岛四面环海,滩涂占了大半部分,这里海面平静,几只白色海鸥环绕在小岛附近休憩,延边竟然长出了很多稀有的花花草草。 沿岸的风吹过女人的黑发,发丝擦过细白的脸颊,飘在耳后。 她抬眼认真的看着这一切,似有恍然似有无声的沉默。 唯独没有惊喜。 江辞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顿了一下,眼眸深沉似海,目光悠远幽深的看着前方。 没过一会儿,沈溪就觉得风吹的头疼,她捏着手指,按了按太阳穴。 铺天盖地的橘子味散播在沈溪鼻尖,她抬眼,江辞把他的黑色冲锋衣外套兜头罩在她身上,温热的暖气让针扎般的疼痛缓了一下。 江辞揽着沈溪进了小岛上唯一的房子,房子盖的并不夸张,而是像一个度假村。 这里的设置十有八九按着田园风格来设计的。 沈溪进了房子,看了眼环境,默默的在心底评价。 “我们在这里玩,尽量少出去吧。” 江辞从沈溪手里接过冲锋衣,似乎随意说了句。 这正合沈溪心意,这个房子临海,要是想看海甚至不用打开窗户,透过竹窗就能看见。 外面除了晒太阳和赶海看看其他没有什么可以去玩的。 但她看了眼喝着冰水的江辞:“你觉得我们把度假时间花费在房间里,会不会有些浪费。” 外面海水的咸味似乎进入到了沈溪的鼻腔里,她轻轻的皱了皱鼻子。 江辞不理解:“度假不止一种模式,它本意上也是让我们能放松下来休息,舒服娱乐。我们也是选择了外出居家休息罢了。” 沈溪听完他说的话,觉得似乎确实是这个道理。 她可能是年纪上来了,竟然觉得在房子里的生活更自在。 安置下来后。 地上铺上厚厚一层毯子,江辞打开冰箱,两根手指头间捏着两个高脚杯。 “我不喝酒,陪你喝饮料吧。” 江辞眨眼没说话,转身切了一个新鲜黄亮的柠檬,放进两个高脚杯里。 “cheers” 他调笑的跟沈溪手里的杯子碰了一杯。 沈溪看着江辞难得吊儿郎当放松起来妖里妖气的样子,饶有兴趣的和他碰了一下。 两个高脚杯杯壁碰撞,发出悦耳清亮的噔的一声。 “姐姐记得小时候我们在云霞湘被绑架进山里的事情吗?” 江辞眼睛看着杯底飘动的柠檬片,忽然不着头脑的问出来。 沈溪……沈溪不记得。 她穿来就碰上好事儿,床下藏了一大笔钱,后来更是没有过过一天需要劳心维持生计的问题。 她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江辞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真不记得也好,我只是忽然有点怀念。” 沈溪接不上话茬,一直沉默的听着。 “不说这些,这个小岛好看吗?” 沈溪顺着江辞的视线往外面看,这里的云朵粉白,天空湛蓝的像是被水洗过,空气也比京城新鲜。 一切都很好。 江辞看她看的出神的模样,不自觉的眯着狭长的凤眼,他们对立而坐,江辞悄无声息的换了个方位,坐到了沈溪旁边。 他不自觉的把手搭在沈溪腰上,声音低沉喑哑:“这里场地很好……” 宽敞。 明亮。 没人。 沈溪猝不及防的看着江辞欲要滴水的眼睛,她抿了抿唇。 忽然,江辞感觉到嘴唇有凉凉的温度贴了上来,他猛然回神,以一种半跪在女人身上,虔诚的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握着她的脖子回送到他的嘴边。 “唔……喘口气,宝贝。” 男人的声音哑的听不清。 沈溪羞的闭上眼睛。 大白天的,以前好歹是晚上,什么也看不见,白天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两人从竹门边辗转到卧室,沈溪眼看着情况发展不对,腿软的想半路逃跑。 江辞见面前的女人吻的漫不经心,他不满的用挺拔的鼻梁蹭了蹭她的脸,每个动作都散发着乞求的意思。 沈溪躺在床上,浑身软的没劲儿。 她自暴自弃的想着,这算什么,临行前的分手炮? 好像也行。 ……(自行想象) …… 大半夜过去了,沈溪眼花缭乱,只感觉自己今天一天活了又死,死了又活。 她迷糊的被人抱在怀里喂了一口水。 又睡意朦胧的睡下了。 只感觉睡觉的时候,有个八爪鱼死活黏着自己不放手,让她窒息的喘不过气。 天蒙蒙亮的时候,沈溪闻到一股饭香味。 她顺着香味找到一个竹屋搭建的小厨房。 宽肩窄腰的男人此时围着围裙,动作不紧不慢的切菜,炒菜。 沈溪摁了一下手机,才七点半。 他们厮混大半夜没睡,这么早又起来了。 沈溪没有进去打扰他,反而找了个小凳子,找了个她单方面能看见他的视角坐下。 她看着男人嘴角勾着笑,耐心的摆盘放甜点。 她留不了多久了,但这一次她走没有遗憾。 沈溪自嘲笑笑,都走出经验来了。 她想每个世界最后都是她先走一步,剩下的似乎只能听天由命了,这样被人操控的人生真是糟糕透顶。 太阳渐渐升起,江辞的影子被拉长。 沈溪想:这次你记得我吧。 到早晨吃饭时间, 江辞端出来第一份甜点后,看沈溪安静的坐在餐桌前,他怔忡一下,意外道:“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昨晚没休息好就多睡一会儿吧,我正准备送饭上楼呢,让你尝尝我的厨艺。” 沈溪给面子:“你做的菜没有味道差的。” 一顿饭吃的很和谐。 吃完饭,江辞蒙住沈溪的眼睛,带她上楼,他单手勾开抽屉,松开沈溪。 一片正红的苏绣婚书安静的躺在江辞手上。 他有些不自在的蹭了蹭脸:“姐姐,我一直没有正儿八经的求过一次婚,这一次让我一次。你是在云霞湘长大,我无意间听那里老太太说云霞湘嫁出去的姑娘再怎么样都要有一份正儿八经的婚书。这是求婚的习俗……我想入乡随俗。” 沈溪瞳孔不经意放大,她不可置信的摸了一遍又一遍那个婚书。 一模一样的手感。 原来那时候江辞是想跟她求婚是吗?! 她捂着潮湿的眼睛,嗓音喑哑:“江辞,我答应你了。” 瞬间,江辞如同听到天籁之音。 【滴,女主,做决定的时间已经只剩最后一天了,明天剧情就会重合了! !】 沈溪神情不变的看着江辞,第一次赤裸的表示爱意,她俏皮的用粤语说话:“辞崽,我心悦你咯。” 江辞心花怒放。 到了晚上, 沈溪趁着江辞沉睡后,她一个人坐在大石头上,看着一波又一波的浪打湿在脚上。 一夜过后,风过无痕。 小岛上从此少了一个人。 第181章 他从不怀疑自己,他怀疑世界 “我时常觉得这个世界待我不公,我第一次体会到的时候感到难过和悲哀。我想我是个不被祝福的孤儿。” “但现在想来,江辞,我该谢谢你。” —《沈溪日记》 …… 海边波浪翻滚,一卷卷白色的浪花扑打在礁石上,掀起阵阵水雾。岛上白色的海鸥,三两成群的站在沙滩上,啄食着浅滩上懒散的小鱼。 浅浅的阳光透过巨大的临海玻璃照亮了昏沉的男人。 俊美的男人骤然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珠。 刺眼的光芒射进来,他皱眉抬手半遮着,陌生的又熟悉的环境让他倏然心绞痛。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摸了摸大床的另一半。 空的。 没有温度。 江辞阖着双眼,疲倦的倚靠在床上。 静默的环境里。 男人在黑暗中的声音格外阴沉,他淡漠笑一声:“又是这样。” 他黑鸦鸦的眼睫掀起,眼底是化不开的雾霭和憎恶。 他本该死在那一天的,可居然在这个他经历过的记忆里又重活了一次。 那个女人她又消失了。 江辞无力垂眸,一次又一次的重启与轮回让他疲惫,他总是赶不上她。 他无意识摸了摸光滑的手腕。 那是他往后思考时习惯性的动作。 他长身玉立,站在全身镜前整齐穿戴好衣服,镜中的男人没有往后五年的人逼人侵略狭仄。 他累了,沈溪也累了。 “你用什么欺骗沈溪一次次轮回?” 安静的空气中,只有江辞默语。 三分钟过后,依旧安静。 江辞狭长的眼睛略带讽意:“堂堂自称世界天道的东西,居然这个时候做起缩头乌龟了?” 他在五年后,沈溪走的那一天,恍然觉得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活着真是没意思透了。 他刚刚被人祝贺喜得贵子没多久,紧随其后的他妻子无故失踪,他的记忆力下降。 再回头来看,只觉得后来五年在自己身边的妻子陌生。 像一个被情绪支配的木偶人,只有和他妻子一模一样的皮囊。 再后来,就是她没有记忆的回归。 她甚至不知道她曾经有过丈夫和孩子。 他们俩像是被无形中戏耍的玩物,一旦脱离掌控,所有都回到了起点。 江辞在沈溪走后,发现那个世界所有人关于沈溪的记忆都被抹去,不合理的地方总会有东西填补上。 他从不怀疑自己,他怀疑世界。 所以,那一晚,他安置好身后事,割腕了。 可笑的是,他的命还挺有价值,他亲耳听到刺耳的令人窒息的机械声。 满世界,疯狂的警报声刺人心肺。 他的手腕搭在棕色的沙发上,鲜红的血液洇湿了大块地毯,他闭眼前看着外面阴风阵阵,心里有些难受。 他想,今天该是个大晴天才是。 下雨了,真是可惜啊。 那天的潮湿的雨好像淋到了他的眼里,他恍然透过雨帘,清晰的看见,一个身着雾蓝色裙子的小姑娘漂亮的像个刚从城堡里出来的公主。 她笑靥如花的朝着他招手。 “你叫江辞呀?好好听的名字啊。” “你好啊,我叫沈溪。” 一醒来,像是大梦一场。 江辞走出小岛,插着口袋,脸色漠然的向海边走过去。 滴滴滴 滴滴滴 滴滴滴 察觉到男主有自杀倾向,剧情线实在受不了了,他快速现身。 “停! ! ! 男主,脚下留人呐!” 江辞充耳不闻,继续向前,中午阳光正好,海水平静,他一脚踩进了深海前。 剧情线都快要吓死了,他实在没能力让男女主再这样下去了。 那个抢夺它能量,改变世界,篡改女主的剧情线早就被江辞那次的自杀引来了世界意识的惩罚。 世界,也该归正了。 “行行好吧,求求你别往前了。”剧情线一把眼泪一把涕,差点就要给大爷跪下了。 它眼看着江辞还是往前,就快要死了。 它仿佛感觉自己两眼一闭,它一口气快速噼里啪啦的讲:“停! ! !我可以让你见沈溪,沈溪还活着,你们还可以再见面,死了就见不到了,大人三思啊!! !” 剧情线感觉自己在这小夫妻两身上窝囊惯了,现在就是让它下跪求江辞,它都能眼睛不眨就跪下。 在这样下去,它唯一的世界就要毁于一旦了。 好不容易把那个坏家伙赶跑,可不能就这样完球了。 好在这样艳阳天下,江辞停步了。 他眼神飘渺的看着大海出某个点,“我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但恕我直言,你们到底是让我们不得安宁的幕后使者。我只有一个诉求,我要沈溪,我只要完完整整的沈溪。” “我要她平平安安的回来。” 海面咸湿的空气,刺的人泪腺酸肿。 剧情线期期艾艾的看着沉寂的男主:“可以是可以……但我当时的能力只能保下女主。” 他都觉得自己窝囊死了。 他害怕江辞发疯,这个世界结束后,他们真的就没有重逢的机会了。 江辞颔首:“什么意思?” 剧情线支支吾吾:“我在前不久告诉沈溪,要做出选择,我的能量只够她回到一个世界。我是在另一个世界捡到的沈溪,她其实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由于当时抢夺我能量的世界线改变了世界女主,把沈溪丢弃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它偷天换日,把它选的女主也就是后来的沈鹿带到了这个世界。” 眼看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它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讲。 “出于交换,我和最初不明白情况的沈溪做了场交易,我要她帮我修正所谓的剧情线,我引导你恢复记忆,记起沈溪,让她重新成为女主。但我也没想到,那个剧情线的沈鹿鹿负隅顽抗,居然对江渡下手……” “最后我用了积攒的能量,带着受伤的沈溪来了这个地方。只是我当时能量不足休眠了,沈溪也因受伤回到了小时候。” 半晌后。 江辞眼角殷红:“然后呢?” 剧情线更害怕了,它讪讪开口:“嗐,我不是在前段时间刚醒嘛?” 它幻形出来,挠了挠它光秃发亮的脑袋:“我就让沈溪选一个世界留下来,沈溪……沈溪她……” 江辞一个阴鸷的眼风扫过去: “你舌头是被人拔了吗?” 剧情委屈死了:“沈溪她直接跳海了。” 它当时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两个世界都不选,跳海是什么意思? 它感知不到沈溪的想法,在她和江渡告别的时候,它还以为她选择回到有阿婆的世界。 江渡脸色异常的苍白,白的吓人。 他想他应该知道。 沈溪不想这样选择,她想搏一搏。 而不是想死。 博成功了,皆大欢喜。 博失败了,大不了……大不了就当没她这个人。 反正,反正在她眼里一切正常了。 剧情线看着男人好似陡然失去力气,脊梁渐渐弯下。 他在难过。 很久很久之后, 江辞捂着眼睛,嗓音哽咽: “她走之前,疼吗?” 剧情线愣了一下,他一卡一卡的,好像没有吧? 它不是人诶,感觉不到怎么办? 江辞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狠狠的抹了把脸,他想可能是海水太咸了,咸的他都想流泪了。 沉默了很久, 剧情线说:“我重新带回了沈溪,只是,按照剧情发展,她会在五年后等你。” “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情,利用我的男女主来弥补自己能力不足,所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哪怕我耗尽所有的能量也会让你们圆满。” 江辞漠然,还有五年。 五年太久了。 夕阳西下,男人茕茕孑立向远方走,他的背影拉的很长,黄昏的光影射下,只余下孤寂的眼泪。 …… 五年后, 这是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一天。 沈溪背着大帆布包,从公司往家走。 路上,天气太热,她顺手买了慕斯冰淇淋,两种口味搅拌在一起。 冰冰凉凉的感觉让沈溪舒服的叹喟。 路上行车拥挤,沈溪举着冰淇淋杯边嚼边往阴凉处对太阳。 包里的手机在震动。 沈溪接起电话。 对面传来糯糯的小朋友声:“妈妈,阿婆和奶奶商量今天要做火锅,让小满问你几点回家呀?” 紧接着,对面声音刻意压低,好像在说悄悄话:“小满给妈妈藏了一盒冰淇淋哦,还是妈妈最喜欢的香草口味呢。” 沈溪站在树荫下,心虚的放下含在嘴里的冰淇淋勺,她嗯嗯两声,小声夸赞 “宝宝真棒,都能瞒过阿婆和爸爸给妈妈藏冰淇淋了,记得藏好哦,我还有十几分钟就到家啦。” 小满的声音很清脆,他折着小腿跪在沙发角,认真的同妈妈保证:“妈妈放心,如果阿婆和奶奶发现,小满就说这是自己的。” 他一张包子小脸很严肃,但到底年幼,从家人看来,只觉得孩子可爱。 沈溪挂完电话后,快速吃完手里的冰淇淋,她回去还能吃一个。 今天没让司机来接,为的就是这个。 红灰石砖相间的小路上,沈溪心血来潮踮着一步一块砖跳着。 微风不燥,沈溪蹦蹦跳跳的走完砖路,前方就是水泥路了,再往左拐,就是她回家的路。 她盖上棒球帽,边走边看树影重重,恍然间想起她最后一次赌命的时候。 她想的是,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在陪她爱的人走一遍这世界。 好在赌赢了。 阿婆被带到了这个世界,那些阿婆收养的孩子们早已经在另一个世界长大,他们都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 大家过的都不错。 这个世界的沈鹿被纠错带回来她原来的世界,剧情线存心想给她添堵。 她没有抹去沈鹿的记忆,反而让她带着这个世界的记忆重新回到了她曾经穿越的时刻。 那个数九隆冬的夜晚,沈鹿跪在地方看着怀里的小说,嚎的撕心裂肺,她屈辱的缩在街头,不愿意面对。 至于苏苏,这个衍生发展的世界,苏苏还是和盛深在一起,他们的感情很好,你追我赶。 只是沈溪和苏苏的关系不比第一次见面后的交情。 他们接触的机会不多。 沈溪曾在怀孕期间接到过苏苏被骗到老家结婚,她不从差点被烧死的电话。保镖拼尽全力把她救了出来。 沈溪匿名给盛深寄过去一封信和几张照片。 那里面是苏苏在火里的照片。 人总是会为失去的东西感到惋惜,心爱的女人差点被烧死。 盛深后来金屋藏娇,把她和孩子保护的很好。 故事到这。 沈溪想到了昨晚某个别扭的男人,她不由一笑,五年时间快到了。 这一路走来,沈溪热的浑身湿哒哒的,她到家,先和家里人打声招呼,就赶紧上楼洗澡了。 楼下火锅味十足,料很猛。 味道甚至二楼房间关了都能闻到,听说请专门厨师来做的纯正火锅。 沈溪哼着歌洗澡很快,她踩着人字拖,晃着白毛巾边往外走,边擦着头发上的水。 “今天你心情不错?” 卧室沙发处传来一阵淡漠的声音。 沈溪本来被吓到差点捞起浴巾就跑,看清楚是江辞坐在那后,她没好气的开口:“你坐那干嘛呢?吓死我了。” 江辞脸色不太好,主要是前段时间她频繁外出,不知道放了江辞多少次鸽子。 导致现在江辞经常戏称她为鸽子小姐。 “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 沈溪才不搭理他,由着他一个人懊恼。 他最近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第182章 完结(一) 见真的犯贱把沈溪惹生气了,江辞心虚的抬了抬眼,他默默的低着头咳了一声: “妈喊我上来带你下去吃火锅。” 沈溪觑了他一眼,江辞不自觉的坐正身体。 “你最近有没有不一样的感觉?” 江辞疑惑:“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不对劲啊,明明那个剧情点说江辞会在就最近恢复以前的记忆啊。 她还想问问他和系统做了什么交易呢? 太圆满了,花费的代价就相对应的大了。 “背过去,我要穿衣服了。” “哦。” 江辞眨眼,拉了拉衣领,转过身。 沈溪快速的套好一套兔子款家居服,她中途扭过头,发现江辞居然伸手蒙着眼睛。 这么听话的吗? “行了,下楼吃饭吧。” 江辞撩起眼皮,看着她穿着像幼崽似的睡衣,再看自己刚下班西装革履,仿佛三十岁的社会精英。 总结起来四个字,明显不搭。 他心里不自觉的轻啧一声。 以后要考虑着装问题了。 …… 两人一起下楼。 大厅中央搭出一张黑色哑光的大理石桌,上面摆着各种新鲜的食材。 请来的厨师刀功不错,摆盘也精致。 华兰和阿婆两人就像是差了岁数的姐妹,小姐妹俩坐在沙发一角,两人头挨在一起看着手机,不知道说了什么。 华兰笑的神秘,阿婆也笑眯眯的。 “我一开始还以为阿婆会和华女士相处不习惯呢?” 沈溪最初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毕竟生活环境造成的差异,交流以及思想方面都会不一样。 江辞淡定的拉开凳子: “她们俩共同话题就是我们。华女士性格其实很好,只要她愿意和谁都能聊的来。阿婆也是个胸怀宽阔的人,她和我妈两个人性情相投,很正常。” 沈溪点点头,说的不错。 话说回来,她家小崽子呢? “你看到小满没?” 沈溪扭头问江辞。 江辞抬眉,略微一想,想到自家的小朋友,他不由得捏了捏眉心: “我回来的时候,他就像打游击战一样守着那一盒冰激凌。我一过去,他立马溜走了,现在可能和慢慢躲在一起。” 慢慢是小满从宠物店抱回来了哈士奇。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溪。 沈溪被看的不自在,还是小崽子对她好好。 她早就忘了上一个星期感冒挂水时,昏沉恶心的感觉了。 江辞挑了挑眉,沉默不语。 “溪溪,我过段时间打算去外面转转,你不用担心我。” 阿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沈溪旁边。 沈溪当然支持,原来让阿婆跟她一起出去玩,她都不乐意。 她故意嗔怪:“阿婆,你嫌我给你拖后腿,不乐意带我一起是不是?” 阿婆笑的慈祥:“是也不是,你的体力还没我这个老婆子体力好。” 沈溪感觉膝盖中箭。 沈溪是跑八百米中途要停下走四百米的标准体育差生。 阿婆说:“你们年轻人都有年轻人自己的事儿,不用担心我,我报个旅游团跟他们一起出去玩玩。” 她捏了捏沈溪的手心。 沈溪看着阿婆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那是她经历过的困苦与人生,阿婆的皮肤已经松弛了,可是她连那个贫穷的小镇也没有出去过几次。 她看向面前白发苍苍的老人,心里不禁涩然,阿婆已经这么老了啊。 沈溪点了点头:“阿婆,你报的旅游团记得让给我看一看,你一个人去玩一玩也好,但我得全程知道阿婆的行程。” “我很担心您。” 阿婆却很开怀,“人总归都是要老的,我还能看见你结婚生子已经很幸运,至少我的意识还清醒,我还能记得你。溪溪,阿婆也可以一个人生活的。” 沈溪眼睛酸疼,她的阿婆始终不想成为她的负担和牵挂。 旁边双腿交叠的男人在祖孙俩交谈停止后,出声了:“阿婆我理解您的想法。我折中一下,您出去旅行时可以带上我给您的手表,这个手表是我特制给江渡用的。可以简单的定位以及测试健康安全状况。最重要一点,可以紧急呼救。您带上它我们都放心,您也可以放心旅行。” 阿婆听完,欣慰的看着面前诚恳劝诫的男人和眼眶泛红的姑娘。 她确实放心了。 大家商议完事情后,就火锅就煮好了。 小满小朋友还是江辞在别墅内的草坪上找到他的,小崽子窝在狗窝里,被发现的时候,他手里还紧紧的抱着已经快化完了的冰淇淋。 江辞看见的时候愣是被气笑了。 好在今天情况特殊,江辞没收他的冰淇淋后就放了他。 小崽子气的快要冒烟了都没有干过亲爹。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坐在餐桌上。 中途的时候,华女士多次冲着阿婆眨眨眼,眼睛都要眨出水了。 阿婆一个老人家禁不住华女士的豪华游轮三年无限畅玩的诱惑。 她在用完餐后问沈溪:“溪溪打算什么时候领结婚证结婚呢?” 巨大的钻石吊灯下,众人的目光汇聚在她身上。 沈溪不紧不慢的擦了擦嘴巴说:“秋天要到了,就今年吧。” 在他们看来这段话不符合逻辑,但能听明白的人应该能懂沈溪的意思。 大家得到准确的时间,一时间各个面露喜色。 今年有好事儿要发生哇。 …… 江辞恢复记忆是在立秋那天。 那天天气适中,不冷不热。 沈溪今天打扮了下自己,穿了不露出膝盖的中长裙,下面穿了搭了个光腿神器,上面穿着酱红色的针织毛衣,看起来好像是个还在上学的孩子。 她开车来到了江氏集团,一路上了顶层。 江辞开完会看见自己办公室坐着的人,笑着走过去:“今天怎么来了这边。” 沈溪没有坐,她从口袋里随意拿出一个红色小本本。 不是八点半的天空白昼如明。 她背对着阳光,笑的很温柔:“江辞我请你去结婚啊。” 番外一 结婚 说起来还有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 在江辞恢复记忆后的某一天,小崽子从幼儿园回来问父亲, “老师说只有夫妻才有婚礼,那为什么小满没有参加过你们的婚礼呢?” 小崽子眼里满是疑惑,他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小崽子防备心立马升起,他奶声奶气的说:“爸爸,你用这个眼神看我好坏哦。” 每次这样,他都要倒霉啦。 江辞看着小崽子,轻哼笑了一声,总算生孩子还有点用。 他招来儿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小崽子双眼发亮,柔软的小脑袋不住的点头。在江辞提醒他不要泄密的时候,他连忙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不会泄密。 时针转动到三点钟方向时,沈溪提着小包回来了。 她一进门的时候顿了顿,今天不太对啊,平时一进门小崽子就冲出来抱着她开始撒娇了。 今天没动静了? 俗话说的好,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沈溪放下包,随手招来一个佣人:“今天小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女佣快速看了沈溪一眼,立马又低下头,她的动作太快,沈溪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 “没有,今天小少爷很乖,中午没有靠先生喂,独自用晚餐了。下午的时候在沙发角画了一幅油彩画,其余时间我不负责一楼范围,所以我也不知道。” “好的,谢谢。” 其实要夸孩子会自己吃饭了实在没有必要,但孩子会撒娇,江辞把心掏。 虽然小崽子撒娇是想让她亲手喂饭的。 沈溪这下打听到了儿子行程,反而更觉得哪里不对了。 嗯?李管家呢? 他怎么也不见了,怪不得今天刚回来感觉有些不对劲。 就在沈溪狐疑想上楼看看情况的时候。 江辞罕见的穿着一套白色西装,配着黑色的领带,他身形瘦削,看起来更加有魅力。 他手里牵着同样打扮的像个小蛋糕似的小崽子,小崽子手里拿了一束鲜花。 “这是什么阵仗?” 沈溪没问出口,心底默默盘算,结婚纪念日?不对,还没到。 情人节到了,不对,还没到。 男人跨过阶梯,从儿子手里拿了一束玫瑰借花献佛被他别在妻子耳后。 “姐姐,秋天要到了……” 沈溪先是一怔,她翕动了下鼻子,觉得酸酸的。 “秋天到了,我们去补办个婚礼吧?” 小崽子在旁边眨眨眼,抬头看看爸爸,又看看红着脸的妈妈。 他搓了搓自己的小手指,羞涩的开口:“妈妈,我要当花童哦,我可以替你撒发发。” 江辞扶额:是花花。 沈溪自然同意,没有举办婚礼的遗憾终于在这一刻能填补上。 婚礼是在江辞名下的小岛办的。 这次去的人不多,只有双方的亲人和关系友好的朋友到场。 沈溪是阿婆颤巍着搀着她的胳膊,眼睛红红的把她交给江辞。她的身后还有小崽子缀在后面,他小手上提着漂亮的花篮,担当是气氛组,热闹的时候就撒花,全凭小崽子的想法。 沈溪的亲生父母也到了现场,只是没有具体能参加进这场婚礼。 沈溪只能接受他们是自己的父母,接受他们的补偿,但亲近远远不够。 好在也没有人逼迫她。 沈溪被阿婆扶着走向江辞的时候,恍然发现这步路,她走了很多年。 好在,终成正果。 番外二 阿婆x多鹤 阿婆是在沈溪婚宴结束后第三天出发去旅行的。 临走的时候,江辞再三检查了阿婆的定位健康手表,确保无误后,他和沈溪亲手把外婆送上车才走。 临走的时候,沈溪都还在担心。 阿婆很洒脱,她围着一个小围脖,像个孩子一样,冲着沈溪摆摆手,头也不回上车了。 旅游团长被江辞换成了他的人,在看见江辞时,团长下来打了个招呼,车子稳稳当当呼呼的开走了。 沈溪就像目送着孩子上学一样目送阿婆走了。 …… 阿婆到的第一站是云霞湘,她听说小溪后来是在这里长大。 这里是江南地界,温柔水乡,她一直在自己的家乡属于北方,她从小就听说过南方江南小镇的美。 团长照顾老人,走的很慢,他拿着喇叭介绍附近的小镇和习俗。 今天很巧,云霞湘正下着连绵的细雨。 丝丝细雨飘在天空,雾蒙蒙的天气让有些游客感到惊奇。 阿婆听见旁边的老太太哼了一声: “也就没见过的人觉得这稀奇,京都天天不都是这样的天气吗?” 阿婆……阿婆竟然觉得有些对。 但这不妨碍这里的小镇依旧有着江南风韵。 青砖黛瓦的宅子,路边的石头爬满柳青色的苔藓。 阿婆心想:小镇真的很美。 她美滋滋的拿着孙女婿给她带的轻便相机,这里好看拍一张,那里好看拍一下。 阿婆的拍照技术并不是那么的好,但这不妨碍她热爱记录生活,在她眼里那些照片就是她看过的风景。 阿婆年轻的时候就不是很爱说话,虽然收养了很多孩子,但她朴实了一辈子,和人打交道只觉得累。 一路走来,她不像别人那样陌生人相互结伴走在一起。 阿婆一个人走。 她害怕被落下了,于是看着队伍悄咪咪的走在中间。 紧接着换了下一站, 一个有山城市。 这里着名的是有一颗像人一样迎客的松树。 这个旅游团都是老人,但人老心不老, 团长问想不想看看上山风景的时候,几乎没人拒绝。 唯一拒绝的还是一个小老太太,她说自己不能爬山。 团长介绍了一下前方索道,不用自己爬就能看到。 阿婆心道:这好呀,既能看风景,也上山了。 她默默的拿出相机,拍了一张层层峦起的山峰,在休息的时候发了人生第二个朋友圈。 第一个是沈溪结婚的视频。 第二天的时候,团长组织团队到了一个影视城。 小老太太们对这些电视上才会出现的小帅哥们很感兴趣。 阿婆心不在焉的拽着斜挎在身上的相机。 她样的小朋友里也有一个好看的小孩,那个小孩现在应该也成年了。 那个世界的小朋友各自长大有了自己的生活,大家相互扶持过的都不错。 这也就是阿婆为什么会和沈溪一起过来养老的原因。 “诶,这是不是那个选秀综艺的小帅哥啊?诶呦,我小孙女在家可喜欢他了,天天念叨,比我这个老人家还唠叨。” 旁边的老太太明显是个e人,虽然阿婆不怎么说话,但她一路上也没少在阿婆面前叨叨。 阿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顿了一下,是个帅小伙,看起来年纪也不大。 这波旅游团来的老太太都不是简单的人,团长权力开的也很大。 他能直接进影视城。 阿婆拒绝了,她看着前方挤得密密麻麻的人,各自还在忙着工作。 她不太习惯这种打扰人工作的感觉。 她告诉团长先回酒店了。 团长立马招手让助理小华陪着阿婆回去。 阿婆没拒绝,这毕竟人家要担责,也害怕。 小华是个热心肠的孩子,他一路走,还在一路介绍那些明星艺人都是谁谁谁。 阿婆听不懂,只能明白这些人很有名,都会上电视。 走到一条小街的时候,拐角出来一个腿脚不好的年轻人。 他浑身充满沉静内敛的气息,安静的躲在拐角,一条腿支在墙上抽着烟。 小华瞥了一眼,一下就认出来他了。 这不是已经宣布退圈的多鹤吗?! 听说他身体不太好,腿做了场手术,不适合在继续发展,自我退出了。 他退出后,还有不少人扼腕叹息。 他长得实在是太帅了。 尤其是身上那种莫名忧伤的气质,吸引了大批妈妈粉。 多鹤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以为是来些赶不走的私生粉,锋利的眼光扫视过去,这一眼看过去,他陡然暗灭手里的烟。 他眼神紧紧的盯着巷口处,头发花白的老人。 那一刻,过往十几年来,他一直怀疑是否存在的人出现了。 他一步一步走出小巷,抿了抿唇,眼底难得有些紧张:“你…你好,我叫多鹤,请问你认识我吗?” 阿婆也莫名的觉得他很熟悉,但她仔细瞧着瞧着也没认出来他是谁。 阿婆摇了摇头。 小华在旁边看着,大气不敢出。 神呐,他以前粉的偶像诶! ! 这话一说完,多鹤眼睛就晦黯下去,他不死心,但看着阿婆也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忽然生出点勇气想试试。 万一呢? 万一他的梦是真的呢? 他邀请阿婆去酒店吃饭。 正巧,是阿婆要回的酒店。 这个酒店安保级别很高,一人一卡。 小华进不去,就送到门口,看着自己偶像和阿婆前后脚刷卡进去了。 阿婆看着面前忐忑不安的年轻人,慈祥的笑了笑: “我以前也养了很多的孩子,其中有个孩子也像你一样的漂亮,尤其是眼睛。” 一样潋滟的桃花眼。 多鹤听到这话猛的抬头,他双手交叉,急切开口:“可能可能是我呢?” 阿婆没听懂。 临走的时候,那个世界的孩子们就各自发展,七零八散,但都报了平安。 她也就没往那方面想。 多鹤大口的吞咽了一口水,才哑然开口解释他多年来的一场梦。 梦里进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他只记得自己要找人,但要找谁呢? 他也记不清了,好像是亲人。 很亲很亲的亲人。 随着后来训练压力增大,他看着自己的脸都觉得模糊,他变化太大了,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他看向阿婆希冀的眼神,让阿婆感到难过。 阿婆沉默了很久,她好像知道这个孩子是谁了。 阿婆颤巍巍的拿张纸,擦擦泪。 “孩子,你的肩膀右侧是不是还有一块褐色的胎记?” 多鹤阖了阖眼,重重的点头。 那一霎,阿婆泪流满面: “小光,你怎么也流落到这个世界来了,你没有亲人……” 在这里孤苦伶仃一个人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原来,他叫小光啊。 多鹤努力的扯唇想笑一笑逗阿婆开心,可是,下一秒他的泪水打湿了餐桌布。 他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 久的他开始怀疑自己,否认自己。 最后,阿婆离开了旅游团,多鹤开车带着阿婆开始旅游。 一开始阿婆拒绝,她想和多鹤聊聊天,聊聊他以前的生活。 多鹤只说自己过得还可以,至少衣食无忧。 只是其中受过苦,流过的泪,他只字未提。 他瞧阿婆挎着的相机,人生第一次撒娇想和阿婆一起去旅行。 阿婆什么都依着他。 多鹤太喜欢了,这些年他孑身一人,从不交友,他活的太累了。 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能说话的人终于来了。 他,也有家了。 番外三 if线青梅竹马(一) 京城里世家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其余各家都会竖起耳朵。 这不,江家开了个满月宴,宴请京城各家有名望的人前来赴宴。 沈家也在里面。 只不过沈家和初家最近有些头疼。 你要问为什么? 请看站在屋顶的大小姐。 一个三岁小孩聪明的避开监控,躲过佣人的看护,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跑到了沈家庄园的花园顶层上。 等初礼发现孩子不见了,害怕的心都碎了。 沈齐扶着妻子坐下,安慰她两句后,自己浑身煞气的叉腰组织佣人和管家找人。 调监控的调监控。 去泳游池捞人的去捞人。 等孩子被管家从花园顶层找到的时候。 沈家夫妻俩赶忙上去。 漂亮的小姑娘坐在花丛里,头上戴着精巧的水晶黑白发卡,在人造日光下buling buling的闪着白光。小姑娘面若桃李,粉红的小脸蛋在看见爸爸妈妈时瞬间笑起来,周边的花都没有她笑的好看。 沈齐大步走过去,抱起小崽子,心底平生第一次生出一种后怕的情绪。 小姑娘的小脑袋搁在爸爸宽厚的肩膀上,歪着脑袋看眼眶通红的妈妈。 她歪着脑袋脆生生的喊:“麻麻,麻麻。” 沈齐没抓到的时候心想,抓到要狠狠的教训下她,让她乱走。 现在看着女儿软乎乎的包子脸,他捏了捏女儿肉乎乎的爪子。 他心想:算了,还是我自己没看顾好孩子。 初礼细心的擦着女儿沾满泥土的小手,没好气的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淘气包,吓死妈妈了。” 身后的管家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这小千金可是个祖宗,千万不能丢了。 沈氏千金是整个京城里出了名的受宠,也是天生好命,妈妈是名门千金,爸爸是黑道混出来的大佬,白手起家整个京城里有名的大佬。 她上面有一个哥哥。 但在她出生后,沈氏集团变更股权,以后所有资产归属到沈大小姐名下,一出生坐拥千亿。 沈齐在沈溪十四岁以前代理股权,行使权力,但名下资产依旧属于沈溪。 沈齐甚至想招婿,而不是想让女儿嫁出去。 初礼妈妈很通透,女儿要是有喜欢的想结婚就结,不想结婚也没问题。 他们留下的东西可以养沈溪一辈子。 好,话接上回,江家宴客。 江家实力不用多说,来看礼厅里来往人的身份就知道身价不菲。 政界,商界,军方也有。 其中江老爷子毕竟是开国功勋直系后代,也是个保密级人物。 商界来人大多是江徽江家大公子会客。 政界则是大多华兰华家大小姐面客。 大家身份高的各有千秋。 沈家夫妇也来了,沈齐怀里抱着女儿,右手牵着妻子初礼,走到宴客堂,看着中心是众星捧月的江家小少爷——江辞。 沈齐不想凑这个人多的热闹,容易挤着女儿和夫人。 他带着妻子和女儿走到了人少拐角的沙发坐下,沈溪打扮的像个小公主一样坐在爸爸妈妈中间。 初礼整理了下女儿的蕾丝裙摆,逗女儿“溪溪看今天热闹吗?” 沈溪圆溜溜的杏眼左看看右看看,小幅度点点头,稚声稚气:“好多人诶,捉迷藏。” 她爱玩捉迷藏,越是人多越有意思。 沈家每天捉迷藏的戏码。 沈齐想也不想,他不去看女儿水汪汪的眼睛,直接道:“今天不行,今天要紧紧的跟着爸爸妈妈。” 他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硬,往回找补哄道:“我们回去玩,回去哥哥也在我们一起玩,好不好呀?” 小姑娘硬是给黑帮大佬整成了夹子音。 沈溪也很听话,跟爸爸拉钩上吊完就老实的坐下吃侍者刚送来的小蛋糕。 满月礼最重要的一环开始了。 ——抓周。 江徽抱着孩子出来了。 沈溪捏着自己的小手,好奇的往前看。 初礼看见:“小溪想看小弟弟抓周是不是呀?” 沈溪连着点了两次头。 沈齐收到夫人的眼色,抱起孩子又不忘拉着妻子往抓周桌上走。 抓周桌上放了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抓着什么都能说出吉祥话。 江徽把孩子放到了抓周桌上。 刚出厂的小崽子眼睛比黑曜琉璃石还漂亮,身上穿着蓝色大象的棉服,素白的小脸嫩生生。 他坐在抓周桌上不动也不爬。 桌边的大人都善意的笑:“这以后是个稳重的孩子,稳定如山啊。” 附和着“是啊是啊”的笑声。 江徽无奈的拍了拍儿子软软的小屁股,示意他拿一样东西。 小崽子有些不耐烦了,他睁着潋滟的桃花眼,却往前看的时候瞬间定住了。 他歪了歪脑袋,爬呀爬,爬到一个听说是花费几亿拍下来的粉色钻石面前拿起来。 周围有惊喜声。 江徽也看着这小崽子一反常态。 沈溪被爸爸抱到了抓周桌的尽头处,好奇的看着那个在看着她的幼崽。 她小声的说:“爸爸,是幼崽。” 幼崽,是爸爸妈妈喊她的称谓。 爸爸说:“你也是幼崽。” 那头话里的幼崽小手拿着粉钻,艰难的往前爬呀爬。 爬到尽头的时候,沈溪正好被爸爸放下来。 小幼崽眼疾手快的拉住的沈溪的小手,把粉钻塞到了她的手上。 全场都安静了。 众目睽睽之下,小幼崽亲昵的伸着纤细的脖子快速的亲在了沈溪脸上。 还张开手,想抱抱她。 沈齐脸都绿了,初礼笑的乐不可支。 那头江徽扶额笑笑。 沈溪疑惑把粉钻还给这个小幼崽,小幼崽不肯要,黑亮亮的眼睛是雪亮的看着沈溪,一股脑的要把粉钻给她。 这可是几个亿的钻石啊。 饶是在座身家不菲,但这仍旧是不小的一笔资产。 江徽做事水滴不漏,他在笑笑后,就走过去,告诉沈溪让沈溪收下。 沈溪点点头,真就收下了,还不忘说声谢谢。 沈齐冷哼一声,抱起自家姑娘,初礼拉了拉他。 江徽也怪不好意思的,自家儿子就这样猝不及防的亲了人家姑娘。 小崽子又回到了江徽怀里,他靠着爸爸胸口,远远的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小朋友,微不可察的弯了弯眼睛,笑的可爱极了。 —— —— —— 这个系列是读者宝宝想要的青梅竹马番外,这几天继续更,我先点了完结,但番外正常。 大家还有没有想要的番外嘞。 番外四 if青梅竹马(二) 一转眼继江家办完满月宴四年过去了。 这一年,沈溪小朋友也踏上了小学之旅。 沈溪每天乖巧的上完课,然后眨着圆溜溜的杏眼企图让爸爸心软从路边买小吃。 小公主从来没吃过路边摊的东西,还是同桌偶尔悄悄买分享一个给她。 小公主捧着黑不溜秋的臭豆腐觉得这简直是人间美味啊!! ! 小吃街好厉害啊。 她家里也做不出这样好吃的。 自此,小公主就开辟美食新大陆。 这天也不例外。 沈齐被小小的女儿拽着黑衬衫的衣角,猛的一闭眼, “行,我带你去买。” 就这样,沈齐抱着洋娃娃似的姑娘走到臭豆腐店,买了两盒炸豆腐。 沈齐在前面黑着脸,他家姑娘被安稳的抱在怀里,手里拎着一盒臭豆腐,大眼睛里满眼都是美食。 他们都没注意到。 一条马路对面,一位模样精致的小男生约莫四五岁的样子,他安安静静的站在马路对面,眉头微微皱起,正歪着脑袋专注的看着那个穿着小裙子的小姑娘。 “江辞,干什么呢?” 华女士今天难得休息,带着儿子来附近找小姐妹聊聊天。 等聚会结束后,一瞧时间不早了,午餐还没吃。 她正看上一家餐厅,回头一看儿子在专注的看着对面。 江辞小朋友眨了眨眼睛:“我看见姐姐了。” 能让他心甘情愿喊姐姐的,只有一个人——沈家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千金沈溪。 但沈家和江家距离有点远,交集也仅限于在商业合作上,所以两家小朋友这时候还没有多大交集。 但让华兰奇怪的是,她儿子每次看到抓周视频的那个小姑娘都会抿唇多看几遍。 华兰想到这,眼底若有所思。 这天,初礼带着女儿参加朋友的婚礼。 说来奇怪,这个朋友以往交集其实没那么深,但没想到也会邀请她来参加。 初礼带着女儿坐在座位上,小沈溪一会儿看看这,一会看看舞台上的假花。 “小溪宝贝,这里漂亮吗?” “漂亮!” 这话沈溪却是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弟弟说的。 那个小弟弟穿的很正式,小西装打着领结,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漠然。 小沈溪:好高冷啊⊙﹏⊙ 没想到, 那个小弟弟的妈妈竟然朝着她们座位方向走来。 “沈夫人,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遇到你。” 初礼听见声音,回头一看,是江家人,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她礼仪周到, “好巧,没想到江夫人今天也来参加婚礼。” 华兰笑的和蔼,心想,不巧,我可是特意邀请你来的。 她应声一下坐到了初礼左手边,回头 “江辞,这是沈溪姐姐。” 小江辞生的像个小姑娘,皮肤白皙,一双眼睛比黑曜石还亮,他看了眼对面好奇的小姑娘,抿了抿唇:“姐姐好。” 沈溪性情活泼,脆生生的应:“你好啊小弟弟。” 华兰此举明显是想让自家儿子和沈溪交个朋友,初礼也就没有阻止的意思。 两个大人慢慢的聊起来。 小朋友也渐渐的说上话了。 小沈溪扎着羊角辫,说话喜欢晃脑袋,一摇一摇的,招人稀罕。 “你知道那个舞台上为什么都是假花吗?” 小朋友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不能像她家的花园房一样都是真花呢? 真花明明比假花还漂亮的呀。 江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复又收回眼,快速的看了眼她,认真的开口: “他们可能喜欢假花。”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小姑娘还认真的点了点头,认可他的说法。 小江辞看了眼旁边的小姑娘,她还在一脸认真的看台阶上的新郎新娘。 他们彼此正在交换戒指。 小江辞不动声色的挪动凳子,悄悄往小姑娘的方向靠了靠。 “我可以邀请你到我家来玩吗?我家有很多好吃的,比如臭豆腐,炸鸡……” 小少爷知道这些完全是每次偶遇都看见这小姑娘对着这些吃食流口水。 虽然他也不知道哪里好吃。 沈溪蹭的一下,眼睛比灯泡还亮:“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吃吗?” 小江辞非常认真的点点头,还慢慢的用手比划,奶声奶气的说: “要多少有多少。” “现在,我们可以做朋友了吗?” 小江辞眨眨眼看她,非常执着于这个问题。 小沈溪朋友可多啦,她随意点点头,不觉得这有什么。 倒是江辞看着小姑娘的兔子公主裙耳朵红红的。 他和姐姐做朋友了。 好朋友哦。 宾客用席的时候,小少爷自己还没有桌子高,就学会拿饮料,先倒给沈溪,然后歪着脑袋问她够不够。 沈溪一直喝一直不够。 江辞就像侍者那样给沈溪一直倒,一滴不漏。 直到最后,初礼妈妈看不下去了,告诉沈溪不能再喝了。 沈溪坐在凳子上,晃了晃腿,咂吧了下小嘴,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 江辞若有所思的看着。 宴席结束后,大家都要各回各家了。 华兰临走前留下了初礼的联系方式。 两个小孩分别也格外有意思。 沈溪潇洒的和弟弟摆手告别,然后转身就牵着妈妈的手走了。 倒是江辞小少爷抿着唇,眼底流露出几分委屈看着她的背影。 华兰抱臂,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 在接下来某一天, 华兰打电话邀请初礼带孩子一起来江家做客。 实际上,华女士平时经常给初礼发信息,维持那微弱的姐妹情。 所以,这一次邀请,也正当合理。 初礼就带着孩子来做客了。 小江辞早早的换上一套可爱型的狗狗睡衣,然后就一直坐在院门口不进去。 江家人问: “小辞,你在这干嘛呀?” 小朋友一脸认真的告诉他们:“我在晒太阳。”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小沈溪下来后就被江辞带着去了他家的花园。 江家花园是老爷子种给奶奶的金婚礼,很是金贵。 但江辞能进去呀。 他带着沈溪进去看各种各样的花。 他记得她喜欢。 不出意外,沈溪哇了一声,真的很喜欢,但她只是看看后,在摸摸,没有摘下来的意思。 只是这地方很大,沈溪看的入迷就忘了身后的跟屁虫。 跟屁虫看着姐姐丝毫不记得自己也在旁边,得不到的关怀让他很难过,他忽然有些讨厌这些花了。 吸引了她这么多的注意力。 她都不看我了。 小江辞跟在他身边很久后,终于忍不了了,小声的喊:“姐姐。” 沈溪回头的瞬间,听见他说:“姐姐看看我。” 番外五 if青梅竹马完(周礼视角) 我有一个朋友,是真的有一个朋友哦。 就是那个江家小少爷。 我们从小就认识,算是一起长大吧。 但我总觉得他有点嫌弃我,好吧,可能我喜欢笑,太乐呵了。 但这不能怪我。 我有时候闲来无事会感叹为什么像他这样身家优异的世家小公子,会小小年纪就钟情于一个姑娘。 然后那么早的就步入婚姻的殿堂。 那个姑娘在我看来有些豪横。 我犹然记得那是初中某一年,江辞小女朋友和江辞小小的吵了一架,然后放学直接坐车回了家,也不等江辞了。 那时候,我们有个竞赛项目,我和江辞是同桌,我看见平时向来遵守规矩的江辞抿着唇拿手机,一直在给谁发信息。 更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他打字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我这个人向来没脸没皮,不要命的偷偷凑过去看看他发的信息。 那绿泡泡满屏都是对不起,对不起…… 忽然,我看见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我的心也跟着咯噔一声。 江辞的小女朋友托黑了江辞。 我懵了,猛的转头看江辞的神色。 果然,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江辞流泪,他在无声的哭泣,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落在手机屏幕上,他眼眶通红,满脸无措空洞的看着手机。 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 那一次,出于兄弟义气,我特别生气,趁着江辞不注意偷偷旷课去了一趟沈家。 那位姑娘听到我的指责,不由得瞪大眼睛。 我听着她娇纵的说,“他还有理由哭了?!” “我被他莫名其妙的删除了那么多的好友,还有偷偷摸摸的拿走我的信件不跟我讲的时候怎么不哭啊?!” 最后那位大小姐说:“我还惯着他了!” 我被这样的转折弄懵了,红着脸窘迫,慌慌忙忙的道歉,原来竟是江辞的错。 大小姐白了我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来,在他们结婚后某一天,我酒吧新开张,邀请江辞来做客,忽然想到这一茬,我就问他当时为什么那么做,现在想来后悔么? 江辞端着酒杯漫不经心的晃了晃,淡笑坦然道:“周礼,你不懂。我并不后悔当初那么做。如果非要说我后悔的话,我只后悔当时做的不够隐秘,让她发现了。” 我可能喝的有点多,脑子像浆糊一样转不过来弯。 我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妒忌,也羡慕。他们居然可以那样轻而易举的就吸引了沈溪的注意。”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他想要沈溪把注意力全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那时我看着酒吧灯光下的江辞,只觉得爱情像一头凶猛的怪兽,吞噬人的欲望,让人发狂。 自此爱情这个词自此在我的心中产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彼时,我竟然觉得那位沈家大小姐可能是在驯兽,不由得为她点赞。 驯兽高手。 这事情过去第五年。 这一年,竟然有家媒体不知死活的报道,江家和沈家联姻疑似婚变传闻。 我看着媒体上的报道不由得感到荒谬。 可不是荒谬吗? 真要是婚变,江辞能第一时间把沈溪捆在身边,像他这样偏执的一个人,认了死理就不放手了。 但出于关心,我还是拨通了江辞的电话,表达朋友友好的关怀。 江辞说,他会解决。 我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因为新闻媒体一直追着不放,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像狗看见屎一样,到处都是香的。 江氏集团股票也会受此影响。 第二天一早,我的秘书在汇报完一天行程的后,欲言又止。 我按了按眉心,让他直接说。 秘书说,今早江总召开了发布会,场面很大。 我挑了挑眉,这看样子要有场大动作啊。 秘书贴心的打开投影。 屏幕上的江辞,双腿交叠,矜贵的坐在皮沙发上,眼神淡漠的看着镜头。 记者问:“听说您最近和沈小姐感情不和,是真的吗?” 我心想,这个记者是不想干了。 屏幕上的江辞神情淡薄,他微微一笑: “我想你们可能哪里有误会。” 记者怔住。 江辞淡淡开口,声音面前温和: “我与我夫人从年幼时彼此相识,两小无猜。我本人更是很早起就暗恋我夫人,甚至一毕业后我就像个楞头小子一样,迫不及待的求婚。” “至今我与我的夫人相识已二十年之久。” 他的声音尤为郑重:“各位都是新闻传媒的优秀杰出代表,我希望大家不要将目光都放在我江某的婚姻上。” “我的妻子会很苦恼。” 记者只问了一个问题就不再敢开口了。 我坐在办公椅上,不由得笑了笑。 不愧是江辞。 记者发布会快要结束的时候。 江辞不知道想到什么,笑的温柔:“今天召开发布会,还有一件喜事想分享给大家。” “我的幼子即将来到这个世界。” 我愣了一下,看了眼办公桌上的日历,算了算时间,沈溪这个月好像确实要生了。 怪不得江辞直接开了场新闻发布会。 后来一个月后, 由于我与他夫妻二人关系不错。 沈溪调侃让孩子认我为干爸。 江辞在旁边抱着孩子,冷哼一声。 因为这是我花重金贿赂来的结果。 说巧不巧,我那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 回到国内,一下飞机。 江辞的电话就打来了,我深深感觉不妙。 果不其然,男人的直觉也是很准的。 江辞嘲讽我是一个月都不来看干儿子的干爸,我心虚的告诉他我带了礼物,明天就去见我干儿子。 明天就是我干儿子——江渡的满月宴了。 江辞出生的时候,满月宴办的格外盛大。 至今,我还听我爸妈常说当时情景。 但明天小江渡的满月宴似乎办的很简单。 单纯的亲人聚在一起,没有外人。 我到场的时候人依旧很多,倒是沈家的人,江家的人都来了不少。 我脱下外套,走到婴儿床旁边。 拿出一叠厚厚的红封,告诉这个小不点。 这是干爸给的。 我问江辞为什么办这么简单? 江辞正在检查桌角,随意说:“人多太吵。” 我瞬间明白了,他家沈溪需要休息。 …… 在我四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打算退休了。 我照样像往常一样,去江辞家里遛弯。 彼时,江渡正好二十岁,青春韶华。 他已经长成了当年江辞的模样,清隽挺拔,眉眼疏朗。 我一进门,发现江辞和沈溪都不在,只有江渡带着白色边框眼镜,神色认真的看电脑。 “你爸妈去哪了?” “他们出去约会了。” 这样的对话时常发生,我也习惯了。 “他们这辈子真是活出了神仙眷侣这四个字。” 我不由的感慨。 见不到他们小夫妻,我就坐下和江渡随意聊聊。 江渡正在做公司报表,听说是江辞留下来的。 江渡和我说,他们现在正在国外的度假村。关了手机,过起了二人世界。 我问江渡,会难受吗? 被丢下一个人。 江渡思考了下,摇了摇头。 他说:“他们已经陪了我很久。”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江渡也长大了啊。 ——if青梅竹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