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院来娱乐圈捞人！黑粉全蒙了》 第1章 科研大佬登场 “学历的事情是你们擅自做的，” “那些恨国言论不是我说的，” “我也没有和粉丝有染，” “你们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要睁眼说瞎话？” “你们就那么想让我死吗？” 京城朝阳公园有一个人造湖，67公顷， 在夜晚波光粼粼，野鸭游曳。 湖上木桥，顾然双手紧握着手机，浑身颤抖， 声嘶力竭的质问着。 “别装无辜了，顾然，什么原因我相信你心里清楚，” 电话那头，传出一道冰冷的女声：“你爱怎么闹随你的便，如果你觉得有本事赢，可以随时起诉，华丰文娱随时奉陪。” 嘟嘟嘟…… 电话挂断。 顾然木然看着屏幕。 无助的笑了起来。 噗通。 黑夜之中，一道落水声惊飞了无数野鸭。 桥上的手机还在震动。 一个备注是“刘阿姨-妈妈”的微信号，给他发了一条新消息。 “记得好好吃饭。” 但桥上已经没人了。 …… …… …… 应该没有人在水底看过月亮， 顾然看过。 就像粘在黑板上的薯片。 被人从河里救上来之后， 朝阳公园里散步的年轻人和大爷大妈们，全一窝蜂的围了过来。 …… 顾然已经醒了，但一直没敢睁眼。 他已经意识到这个身体并不属于他， 因为大脑的指令需要不断的尝试，才能指导躯体匹配出正确的动作。 而且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在昏迷前，正在中科院高能物理实验室进行钫碎片验证实验。 不可能在水里。 …… 当大脑开始全面接管身体的控制权之后， 他才通过记忆，知悉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在这个世界，他不再是年纪轻轻就从中科院脱颖而出的物理界鬼才， 而是一个流言蜚语中“劣迹斑斑”明星。 初中辍学，初三下半年进入了国内最大的文娱公司华丰文娱集团， 因为没有监护人，稀里糊涂的签下了不平等条约—— 合同规定，当他给公司赚够五亿之后，公司才会支付其中40%的金额作为酬劳。而在达到五亿之前，只有每月五千元的基本工资。 一个艺人， 一个顶流艺人， 一个近两年综艺影视频频露脸的热门明星， 在普遍认为应该日进斗金的情况下，居然只有每月五千底薪。 这你让周扒皮看了都得啐一口唾沫，骂一句“呸，该死的臭资本家”。 …… 但在当时，十六岁的顾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五千元对于一个常年靠政府赞助、吃百家饭长大的学生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 而那时候的他连自己都认为自己一文不值， 所以他很爽快的签了合同， 在华丰这些年，他拼命工作，任劳任怨， 作为一个从小亲情缺失的孩子，他是真的把公司当成了家， 把经纪人看作自己的亲人。 哪怕出场费从五万十万涨到了数百万上千万，他也从来没有因为只拿五千而抱怨过一句。 因为那是家，那里有家人。 是华丰给了他希望，即便这个希望放在玻璃柜里，永远也触碰不到， 但至少他知道了原来自己并不是一文不值。 然而，在一周前，舆论突然倒戈。 …… 学历造假、商业诈骗、虚假代言、反动言论、猥亵粉丝等一系列流言蜚语在互联网上广泛传播。 各种污蔑、造谣、抹黑，让他一睁眼就沉没在无数咒骂和诋毁之中， 当他抵抗不住舆论攻势，想要求助于公司的时候， 一回头，才发现祸起萧墙。 他的经纪人正在亲自下场全网散布他的谣言， 而华丰文娱更是发布公告严厉谴责他的艺人作风问题。 让他饱受折磨的黑粉头子，是他最信任的人， 最想让他死的，是他的家人。 这种背叛比铺天盖地的谩骂，更让人窒息。 自此，他彻底身败名裂，百口莫辩。 在这场舆论风波之中， 华丰如愿以偿的解除了和他的艺人合同，不但侵吞了他这三年来的所有酬劳，还丢给他一张七千万的违约罚单。 而一个什么也没有做错、被公司反复压榨、几乎工作一刻不停的白痴，却在一瓶白酒下肚后背负着七千万的债务从桥上跳了下去。 最嘲讽的是， 如果不是这个舆论风波，顾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创造了近五个亿的价值。 甚至他还傻乎乎抱着拿着五千块钱的工资为公司奉献一辈子的打算。 …… 哎，这傻小子。 顾然心理叹了口气， 从现在开始，就让那个天真单纯的“顾然”好好休息吧。 【站在你面前的是河南省重点高中毕业班物理老师， 番茄无系统科幻小说钉子户， 小说补习班创始人， 国防七子c9高校招生办战略合作伙伴， 中科院的推广大使， 老雪糕。 加书架不迷路】 第2章 智力竞赛?那不是乱杀? 正在顾然梳理记忆的时候， 一辆腾势d9从远处驶来，打着双闪停在河边。 “麻烦让一让，谢谢大家。” “不要拍照，谢谢。” 两个戴着口罩的壮汉从车上跑下来， 冲进人群，把顾然从地上拽起来， 扛在背上一路狂奔。 哐当！ 车门一关， 后座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子，暗中打量着已经湿透的顾然。 “你好，我是世峰娱乐的经纪人陆可卿。” 陆可卿靠在座椅上，双臂抱在胸前，端庄得体。 闻声，顾然这才注意到后排还坐着个人， 香肩半掩，长发如瀑，很有气质。 “你好。” 顾然点点头。 世峰娱乐，他有些许印象。 在文娱市场的占比和华丰集团有一定的差距，但也算是属于第一梯队的公司。 “我就有话直说了，”陆可卿道：“我们世峰娱乐有意签你。” 看顾然没有什么排斥，她接着说道： “和华丰的违约合同世峰会帮你处理，哪怕官司打输了，违约金也由我们垫付。不过前提条件是我们需要签署一个对赌合同。” 顾然被那两个壮汉扯的有点发晕，揉着额头道：“你说。” “赌三个月的时间，世峰的热度指数和市场声量双双超过华丰。” 顾然目光森冷：“不用赌，只要你们有信心战胜华丰法务部，三个月后我保证华丰会消失，甚至不需要三个月。” 看着顾然对华丰的恨意，陆可卿也明白了公司签他的用意。 但战胜华丰远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作为文娱公司，他们手里都攥着对方的大量把柄，所以打官司也只是彼此心照不宣的走个流程， 最后大概率还是赔偿违约金然后不了了之，不会闹到彻底撕破脸的地步。 如果真按照顾然说的靠法务去解决问题，两边互相检举，那华丰会不会倒她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世峰肯定会倒在华丰前面。 “我还是先和你简单说说对赌合同的内容，如果达成了目标，世峰为你垫付的七千万违约金就当做是你的报酬，你可以和世峰续约正常的艺人合同，也可以离开。” “但如果达不到全面超越华丰，三个月后对赌合同会转化为长期合同，直到你为公司赚够七千万之后才能离开。” 陆可卿本来还准备了很多话术打算帮顾然分析一下他的处境， 说服他签约， 但似乎根本用不到。 顾然点点头：“没问题。” 陆可卿一愣，意外道：“你不用再考虑一下？” “不用了。” 如果不和世峰签约，顾然也不知道自己能哪里去。 陆可卿从包里取出来一份合同，递了过去：“这是对赌合同，签完之后我和你说一下接下来的第一个活动安排。” 顾然简单看了一下合同，就把字给签了。 内容很简单，基本和陆可卿说的一样。 目标就只有一个，干掉华丰文娱。 陆可卿收好合同，道：“世峰娱乐旗下有一个叫超级大脑的节目，你应该知道。” 顾然道：“嗯，听说过。” 在他印象里，【超级大脑】是一个大型科学竞技真人秀节目， 以激烈的脑力竞赛而吸引观众。 让他一个杰青、长江学者、中科院院士，上在这种脑筋急转弯节目，那只能说是手拿把掐。 陆可卿道：“下一期超级大脑，公司计划让你登场。” 她本以为顾然会不安，犹豫，甚至拒绝， 可她偏偏没想到顾然只是淡定的点点头：“好，如果稍微改变一下，搞成学术竞赛那种形式的话就更好了。” 往期超级大脑的比赛方向都是一些奇怪的本事， 比如从一大串没有规律的数字记住几个数字， 或者在一面墙那么大的画卷上找不同。 让他一个搞物理学的，比这种奇技淫巧，颇有一种找了个世界格斗冠军过来比做饭的意味。 但如果改成知识竞赛，那他可就来劲儿了， 你问他高分子光电材料、半导体、钙钛矿、天体物理、凝聚态这些， 别说和这些半吊子比赛，你就是让他给中科院院士们上课都没问题。 陆可卿看着顾然跃跃欲试的模样，一时有些语塞， 无知者无畏她是知道的， 无知者自信她还是今天第一次见到。 “下一期的剧本我尽快给你，你提前背下。” 陆可卿默默道：“希望你上节目也这么自信，别看提词器。” …… 【应上万追更读者要求，更新一下阅读指南。 直播显圣从第十九章开始，作者这边建议无必要不跳章。 不过诚实的说，作为大后期选手，前面剧情确实没有进入状态，全靠技术硬顶上去的，唯手熟尔。 所以不会糊弄大家说前面写的多好骗大家大量时间去仔细品读，老雪糕的建议是可以前期速刷，每张快速阅读了解故事走向，然后急行军去十九章观看。 数十万名读者已经验证过了，后面的剧情绝对精彩，中科院，信安局和中情局齐聚直播间，各种震撼猜想和科研成果震撼全场， 能看到十九章以后，脑洞和剧情绝对不会让各位失望。 祝您阅读愉快。】 第3章 老东家还在作妖 次日。 各大门户网站和社交媒体上，一个新的热搜在无数网友的讨论下，直冲榜首。 【顾然将亮相超级大脑】 一时间，这个消息把整个互联网都吓到了。 超级大脑虽然口碑不行了，但好歹是智力竞赛，你让顾然上这个节目？ 几个菜啊喝这么高？ 早期超级大脑的魔方高手和记忆力大师们，也纷纷表态要和现在的超级大脑划清界限。 甚至历届冠军也一同联名上书，希望节目组慎重考虑，撤销顾然的登场。 世峰科技大楼， 似乎老板和董事们，对此都不在意。 否极泰来嘛， 反正顾然这不是已经没有下降空间了嘛。 经过简单的沟通和研讨，陆可卿大概明白了董事们的意思—— 美其名曰， 【充分利用世峰娱乐已经放弃的边缘业务去帮顾然积累初始粉丝。】 但陆可卿听出了别的味道。 领导这似乎是想把顾然当刀使，把不赚钱的业务全都裁撤掉。 借刀杀人啊。 …… 华丰文娱集团，听风少年事业部，一个体形富态的中年女人，看着全网热议的热门话题，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屑。 “世峰娱乐昏了头脑，居然接盘了顾然。” 身旁，经纪人崔浩冷笑道：“顾然的价值已经被华丰压榨的一干二净，现在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过街老鼠，世峰花七千万在互联网上打个水漂，也算给他长个记性。” 那中年女人胸有成竹的坐在椅子上，她太清楚世峰娱乐想做什么，无非就是想通过顾然当做支点撬翻华丰。 但身为听风少年事业部的总监，她对顾然的能力了如指掌。 一个初中就吊儿郎当的吊车尾，如果不是被华丰星探挖掘出来做了偶像，恐怕现在已经不知道在哪个电子厂打工了。 这样的人，对华丰没有丝毫威胁。 “红姨，我们要做点什么不？”郭浩问道。 总监郭英红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思考了片刻：“那就帮世峰推一把，把这超级大脑的热度再往上提提，咱华丰做生意厚道买一赠一，买个糊了的顾然，赠送他把超级大脑也给糊了。” …… 很快， 在顾然拿到超级大脑第一期剧本的同时， 互联网掀起了一浪又一浪。 先是一张华北电影学院的校园一卡通照片，在互联网上传的甚嚣尘上。 随后一位知名人士，公开揭露超级大脑的节目内幕。 校园一卡通上的照片，毫不意外，正是顾然。 一个初中没毕业的艺人，进入华北电影学院，这是对华夏教育秩序的羞辱。 这事儿不是小事儿， 陆可卿知道签约顾然之后，华丰会有所动作。 但应对的前提是，顾然要坦白交代自己身上的隐患毫无保留才行。 “这是怎么回事？” 学历造假， 这往小了说是特招入校。 往大了说就是违法犯罪。 一旦涉及到违法，对手的操作空间就大了。 顾然翻看着手机，看着网上的爆料：“这校园卡是真的。” 闻言，陆可卿微微皱眉。 顾然继续说道：“不过网上说的是假的，我不算是华北电影学院的学生，就是旁听进修生，当时是华丰制造的一场营销，其实就是给我贴金，手续办了之后，在网上营销了一波就结束了，我没去听过一节课。” 即便如此，陆可卿也不敢完全放心。 直到华北电影学院紧急辟谣。 到此，才算是有惊无险。 互联网上虽然依旧冷嘲热讽，但总算是从违法的边缘撤回来了。 “原来是旁听生。” “华北电影学院看来还是有原则的，好感+1。” “估计顾然连学信网都不知道，一看有学生证就以为自己入校了。” 顾然翻看着评论，脸色越发铁青。 这些都还是正常有礼貌的，那些问候父母、诅咒横死街头的，是看都不能看。 “华丰这是想把我赶尽杀绝啊。” 顾然喃喃道。 陆可卿没有回应，她还有别的事儿处理。 学历的事情虽然还是谩骂不绝，但至少把顾然从犯罪的边缘拉了回来。 可另一个关于超级大脑节目的爆料，就是直接针对世峰了。 一位知情人士直言不讳，说在早期的超级大脑，他报名参加节目，却被主办方电话回访是否愿意配合剧本， 就因为他表示自己希望用实力说话，结果就被取消了参赛资格。 这事儿本来不大，在互联网上一般来说就是几分钟热度，很快就被别的热点给挤下去。 但问题在于，曝光这黑幕的不是别人，而是一职到底节目的年度冠军海归高材生——黄志晓。 “是他？” 第4章 我没怂，公司怂了 顾然知道这个家伙，也是华丰的签约艺人。 不过和顾然走的路线不一样， 黄志晓本来就是毕业于麻省理工，一回来就被沪上人才引进，因为外形出众，才被华丰文娱给签了下来，发展成了偶像。 后来靠着能力更是做到了管理层。 陆可卿皱着眉头，黄志晓是否真的曾报名超级大脑已经不关键了，因为节目组的确是这么做的。 现在的超级大脑已经成了选秀舞台几乎是全网心知肚明的事。 甚至公司也有意裁撤掉这个节目。 但问题在于，黄志晓的矛头，精确的瞄准到了世峰集团的大动脉。 从超级大脑延伸出来的一批艺人和产业，是世峰娱乐重要的营收组成部分之一。 …… 这一次，稳坐钓鱼台的董事们，也主动打电话过来敦促陆可卿妥善处理。 早期超级大脑的衍生产业，现在年利润在十亿左右。 但文娱公司受舆论影响波动极大，一旦发生舆情，利润瞬间就能跌到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甚至一文不值。 陆可卿挂上电话，开始思考解决办法。 但情况不容乐观， 这基本是个死局。 只要黄志晓不改口，那舆论基本不可能反转。 封口费？ 早期超级大脑出来的艺人，不说代言和上综艺，就单卖课，一个月就能产生数千万营收。 说实话，为了保住这个赚钱路子，花个几百万封口费，世峰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但问题是黄志晓是华丰的人，而且还是领导层， 给他送钱，那相当于把黑料往华丰嘴里喂。 …… …… 傍晚， 陆可卿从超级大脑项目部回来后， 脸上满是寒意， “真不知道那个杨健到底是怎么做上的总监！” “身为项目总监没有一丁点担当！危急关头，不想着怎么解决问题，只知道撇清关系。” “有这样的领导，哪怕没有今天的舆情，早晚也会出大问题。” “要我说，你们想的太复杂了，” 顾然躺在沙发上，随口说道：“你把那些冠军直接拉过去和黄志晓比一场，只要赢了不就啥都好说了。” 陆可卿稍加思索，轻轻点了点头。 喃喃道：“你说的倒是个好办法。” 评估可行后，陆可卿第一时间就和超级大脑部门进行对接，确认了几位冠军选手的档期。 顾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主动请缨道：“我觉得下一期可以设置成团体赛，由我和历届冠军组队，然后带队同黄志晓他们竞争，这样可以保证稳赢。” 如果只论智商和学识，以顾然现在的实力，带三四个挂件单挑整个华丰不成问题。 但陆可卿想了想， 她却担心起了四神带一坑去比赛，会不会不太保险的问题， 考虑到这次华丰的矛头针对的是世峰而不是顾然，再加上这场比赛胜负至关重要，所以最终还是决定让顾然再等等。 她一边和几位冠军选手直接联系，一边说道： “那下一期的超级大脑你就先不用上了，等下下期你再上吧。” “也不用团队赛了，保险点，历届冠军对抗黄志晓一人。” 陆可卿想的很清楚，这场比赛不需要营销，不需要卖点，不需要捧谁，不需要噱头，她只需要一场平平无奇的胜利。 因为只要赢了，怎么粉饰都可以， 但如果输了，再怎么公平客观也于事无补。 …… 没多久，那些旗下艺人便陆续来到了陆可卿的办公室。 “可卿妹妹，好久不见啊。” 陆可卿满是歉意：“实在是对不起，我这边给各位惹到了这么大麻烦。” “和你没关系。” 这几位历届超级大脑冠军选手们对陆可卿有着绝对的宽容，但对顾然就不一样了。 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清秀男子道：“公司签他，可以说是下了一步很臭的棋。” 其他几人也是同样的态度：“签他相当于是直接把华丰的矛头引向了公司。” 众人在陆可卿面前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虽然目光都没在顾然身上放过，但句句不离他。 陆可卿也不顶嘴，只是顺着他们的话寒暄道：“文娱两新的名单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就要公布了，估计董事们想着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那个项目还没敲定？” “嗯，”陆可卿道：“国家的专项小组还在调研，毕竟事关重大。” “行吧，说正事儿吧，听超级大脑项目组的人说，你打算让我们再上一次节目？” 陆可卿道：“对，因为黄志晓带来的舆论压力太大了，况且他也是针对你们来的，我担心如果不回应的话，会对你们影响很大。” “和黄志晓同台竞技？” 众人神色有些许担忧。 优秀，他们都认为自己很优秀。 但天才之间亦有差距，他们虽然没有和黄志晓交手过， 但看【一职到底】节目的时候，也能感觉出来黄志晓实力非常恐怖。 “听说黄志晓是十二岁就去了少年班，十五岁就进了国集，同一年拿了奥赛金奖，全额奖学金去的麻省理工，攻读了物理学和材料学双博士学位之后回来的。” “术业有专攻，”陆可卿安慰道：“在学术和专业领域，各位可能差一些，但是超级大脑是我们自己的节目，我们肯定按照我们擅长的领域来，各位不用害怕。”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超级大脑有剧本。 对于他们是开卷考试，更何况还是同仇敌忾的车轮战，那还能输？ 第5章 他们为什么压力这么大 下午的时间，众人对自己擅长的领域进行了汇总和取舍。 因为下一期如果黄志晓来了的话，肯定是擂台赛，他们估计华丰文娱会自己准备题目前来打擂。 而世峰娱乐这边能争取到的是确定主题。 超级大脑的赛制很简单，每一期确定主题，然后围绕着主题编纂题目，然后所有选手同场竞技。 最终，在众人的激烈讨论下，将主题选定在了天文领域。 那个金丝眼镜男说道：“就天文领域吧，我和阿黄是专业的，都是华科大天文物理系毕业的。” “小风和刘浩写过科幻小说，在天文领域了解也很多，而且是记忆大师，短期记忆能力很强，这一期就我们四个上。” “四打一，我觉得还是没难度的。” 陆可卿点点头，非常认真道：“好，那下一期的主题就定为天文竞赛，这一场至关重要，一定要赢啊各位，甚至如果完胜的话更好。” 只有一场漂漂亮亮的胜利，才能彻底抵消掉舆论带来的负面影响。 她希望看到的画面，是节目上世峰这边的四位对黄志晓的问题轮番抢答，而黄志晓对世峰这边的问题一道也回答不上来。 要是真有了这样的画面，那超级大脑历届冠军的含金量就不证自明了。 和众人商讨结束之后，陆可卿和超级大脑项目组也同步了一下信息。 下一场既然是擂台赛，那就不录播了，直接改为全网直播。 直接明牌玩一场大的。 谁输了谁身败名裂。 下午四点。 超级大脑节目组抖音和微博官方账号，郑重向黄志晓发出节目邀请。 一场事关宇宙的天王山之战，在互联网上杀到了话题榜前列。 “超级大脑好刚啊！” “居然把历届冠军召回来和黄志晓同台竞技？” “还是直播，这是要破釜沉舟啊，一点后路都不留的。” “超级大脑之前那几期的冠军我感觉也是有真东西的。” “好有看点啊。” 竞赛模式是互相给对方出题。 还是直播。 而且是娱乐圈里公认的最聪明的那一批人。 这一下把火药味拉满了， 超级大脑抖音直播预约人数，短短几分钟就突破了三万。 所有人纷纷跑到了黄志晓的抖音和微博账号下面留言，加油鼓气。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 黄志晓的微博上更新了一条动态： 【接受邀请】 配图是一张机票。 被众人忽视的顾然分明能感觉到，在黄志晓发布这条微博之后，整个屋子的人都压抑了不少。 看起来这黄志晓给他们带来的心理压力非常大啊。 陆可卿看向众人，非常的郑重其事：“一定要做好准备，一定要打一场漂亮仗，拜托各位了。”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 在黄志晓接受邀请之后。 互联网也彻底炸开了锅。 原本已经半死不活的超级大脑，直播预订人数在一个小时之间飙升到了二十万。 这个数据对于抖音头部主播来说不算特别夸张，但对于超级大脑节目组而言，已经是前所未有的热度。 关键这才一个小时。 根据运营部的初步估计，一天下来的总预订人数，估计会上两百万。 等到直播开始，自然流量加上转发裂变的流量，全平台直播总观看人数恐怕会上五百万。 要是在往常，这是天上掉馅饼。 但在现在，掉的就不是馅饼，而是秤砣了。 “千万不能输，千万不能输……” 陆可卿双手捂在胸前，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 “那个，可卿姐，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顾然安慰道：“你不用太担心的，黄志晓只是学历看上去厉害，水平其实很一般。” 之前初中肄业的顾然在学历上要仰望黄志晓， 但现在的他拿着放大镜低头找都不一定能找得到。 一个靠着麻省理工的名头炫耀的学生，和一个物理界最璀璨的新星没有任何可比较的资格。 得益于顾然的安慰，陆可卿更焦虑了。 深呼吸两口后，揉捏起了太阳穴，摆摆手：“你回去吧。” 右眼皮跳的厉害，让她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 次日。 顾然啃着包子，按时的来到了科技大厦。 世峰娱乐的员工看到顾然之后，纷纷私底下交谈了起来。 从门口到电梯里，一路小声嘀咕不断。 “别说，还真是挺帅的。” “可惜帅也不能当饭吃啊。” “主要还给公司惹了不少的麻烦。” “这两天的舆情都是和他相关的。” “听说公司刚官宣他要上超级大脑，结果超级大脑就摊上大麻烦了。” 第6章 站在旁观者的位置品鉴一下对手智商 面对众人的窃窃私语，顾然全然不在意。 他有一种置身事外的超脱， 毕竟麻烦事儿都是之前的那位顾然招惹的，关他什么事。 上午因为陆可卿忙节目的事情不在，所以顾然独自呆在办公室里很尽兴。 坐在陆可卿的沙发上，随手扯了一张a4纸，埋头就写写画画了起来。 对于科研和物理的热情丝毫没有因为穿越而减弱。 遥想他当年最初进北大的时候，是物理学专业，大二那年就修完了课程的所有学分，然后第二专业选了材料学。 当时选材料学，他其实是憋了一肚子气的。 起因是因为他在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的时候，在会上听到了一个德高望重的教授的发言。 那位教授说全球最顶尖的十名材料学专家中，有六位都是华人，要么毕业于清北，要么毕业于中科大，但却没有一个人留在国内。 当时的顾然已经是北大的风云人物，虽然还是学生，但在学术圈里已经小有名气， 再加上那时候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看着那教授声泪俱下捶胸顿足，当即就拍案而起。 大喊着“重振华夏材料学荣光，我辈义不容辞”的口号，毅然决然的投身到了材料学领域。 那时候的自己，可谓是意气风发。 后来更是凭着一腔热爱和一点点天赋，跻身进入世界物理学家俱乐部，成为了物理学年鉴中最年轻的领军人物。 不知不觉，一页a4纸上已经写了密密麻麻的各种公式和推演。 这是材料学的内容，是他前世提出的一个材料学设计模型。 其实他对于材料学的喜爱，要排在理论物理、天体物理、量子力学、脑神经科学……之后了。 他只是想弥补一些国家的遗憾，所以毅然决然选择了材料学，只是一不小心就做出了点小成绩出来。 看着天花板，他又思考起了前世钫碎片验证试验失败的原因。 …… …… 一整个下午。 参加超级大脑的四位选手，在直播前的最后一段时间拼命的靠着自己超凡的记忆力，翻阅着各种和天文相关的知识。 对于这些记忆力大师而言，短期记忆是他们的强项，只需要保证半天的时效性的情况下，他们基本上可以做到过目不忘。 陆可卿则是带领着公关团队，忙碌的计划着直播过后的舆情处理。 尽管四位选手保证不可能输。 但她心里的担忧不自然的暗示着她一定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晚上八点。 直播流准备就绪。 这一期超级大脑的直播预约人数经过一整天的发酵不出意外的超出了两百万人次。 尽管此时直播间还是一片黑，却也已经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幕。 “天王山之战啊。” “超级大脑前几期的冠军对阵一职到底的冠军。” “要真论聪明的话，我觉得黄志晓更胜一筹。” “超级大脑很多期的冠军，说实话都是有些技巧在里面的，人家黄志晓算是正儿八经的物理学家。” “从超级大脑直播卖的记忆力培养课程里就能看出来都是靠的技巧可不是智商。” “什么时候正式开播啊？” …… 顾然看着直播，大概也了解了当前的舆论现状。 黄志晓高材生的人设加上一职到底冠军的身份加成，在赛前的热度和期望都很高。 超级大脑的粉丝在几波剧本门的洗礼下已经微乎其微了。 虽然他偶尔也会被弹幕波及到，但重心显然不在他身上。 今天这场智力对决才是所有人关注的重中之重。 八点十五分，直播画面出现。 第7章 这么简单还不如让我上 在主持人的开场词和激情澎湃的解说之下，所有选手入场。 这次智力竞赛的赛制和以往不同，更倾向于打擂挑战的模式。 主题围绕天文学展开。 双方分别给对方准备出二十道题目，这些题目会被打乱进入题库中。 然后双方进行抓阄来选择出场顺序， 率先出场的一方会从题库中随机抽取一道题目进行作答，并随即开始计时。 在完成作答之后，才可以抽取下一道题目。 共计要从二十道题中选择十道完成作答。 完成所有题目之后，停止计时。 另一方开始作答的同时，计时开始倒数。 如果在倒计时结束之前，另一方必须完成所有题目，若未完成，剩下的题目则视为放弃。 规则和流程并不复杂，但弹幕上已经开始热血了起来。 “好刺激的赛制！” “如果首先出场的大佬足够牛逼，几秒钟就完成比赛会咋样？” “咋可能，这是互相给对方出题，肯定一个比一个难。” “如果最后出场的完成题目之后，倒计时还剩下很多的话，有啥奖励？” “对哦！那这样的话赛制还是不太合理！” “如果最后出场的时间剩下足够多，有加分才好！” 其中不乏一些自诩高智商的观众出谋划策。 “按照现在的赛制，先出场的是一定有利的，如果有绝对把握，可以快速答题，压缩对手的时间，如果没有把握，也可以无视时间的限制，充分思考和检查。” “对，现在的情况主动权全在第一个出场的选手身上。” “我建议后面的得分加上一个时间系数，比如说如果第二个选手只用了一半的时间的话，那就得分乘以系数二。” “赞同，如果加上一个系数因素，也能给第一个出场的人一定的压力，让他们不敢太浪费时间。” 弹幕上的建议都很不错，但直播已经开始，赛制自然也不可能再改变了。 更关键的是，首先出场的是世峰娱乐旗下的历届冠军。 节目组就更加不可能把这个先发的优势给抹除掉了。 伴随着直播镜头，工作人员将双方准备的题目分别收纳。 题目已经事先打印在硬质卡片上，工作人员将卡片彻底打乱之后，依次摆放在标好数字的展台上。 随后，在主持人激情澎湃的引导之下，竞赛正式开始。 导播将直播镜头切换到世峰娱乐的四位选手身上。 “第一道题选六。” 主持人将号码牌为6的硬质卡取下来，然后一只手按下秒表，一只手将卡片上的题目，投屏到大屏幕上。 “请作答！” 导播很快将镜头切换到题目上。 【中子星物质如果离开中子星，会变成普通物质吗？请举例说明。】 顾然看了一眼题目，基本上答案就已经出来了。 变是肯定会改变的。 中子星得以保持这种奇特的物质形态——中子态，是由于巨大的自身引力和中子简并压力的平衡。 离开中子星以后，引力没有了，中子星物质肯定无法保持原样。 举例也不难， 比如核子和电子简并态物质是会改变的。 简并态物质是费米子在极高密度下的存在形式，如果离开中子星这样的极高密度环境里，简并态物质会迅速升温，自由中子会紧接着发生衰变，产生β射线和反中微子流。 不过这个顾然看来一眼秒的题目，对超级大脑的几位选手却造成了一些困扰。 他们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得出了会改变的答案。 但在举例说明上卡壳了。 大概讨论了半分钟，才陆续给出了补充，完成了作答。 他们具体写了什么，暂时还不知道，只是在上交自己的答案之后，就进行了第二道题目的选取。 “第二道题目选8。” 主持人将号码牌为8的硬质卡取下：“开始做答。” 大屏幕上给出了第二道题目。 【简述双星系统的形成原理】 顾然看到第二个题目，给出了肯定。 这道题目要比第一道题目强很多。 双星系统是天体物理的经典题目，而且形成的原理，一直是不断完善和进化中的。 用最简单的回答，大概几个字就可以概括：公共包层演化。 如果再详细一些，就牵扯到洛希瓣和洛希半径的解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双星系统的形成原理，算是天体物理学的入门门槛。 或许是题目比较开放，超级大脑的几位选手在这个问题上，耗时也比较长。 镜头给到选手们的表情时，也不难看出他们脸上的窘迫。 “不会被这种问题难倒了吧？” 顾然哭笑不得。 这几乎是送分题啊。 约莫三分钟之后，答案再次上交。 不过明显看到所有选手脸上的不自信。 第8章 这题目我闭着眼做 后面的题目陆续牵扯到【磁重联机制】、【暗物质和大尺度结构】、【致密天体的机构和演化】等内容。 虽然在顾然看来都不是特别难的题目，但明显能感觉到。 随着一道题又一道题的进行，选手们的状态已经越来越难堪了。 很显然，他们的准备方向基本上全偏了。 这些记忆大师和脑力大师在超级大脑的节目上，基本上把技能点全部点在了技巧性上，对于专业性差了很多。 以至于完成了十道题目的他们，就像是差生交卷。 虽然试卷都写满了，但对不对，能得几分，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最终，在最后一道题上交之后。 主持人按下了秒表的终止键。 “总用时，四十三分钟二十六秒。” “接下来，答题权转交给黄志晓，请选择题目！” 节目的配乐师也很会搞事情。 原本抒情缓慢的音乐开始变得紧凑急迫了起来。 给人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 不说给选手的压力如何，光是看直播的顾然都感觉紧张了起来。 回头一看弹幕，反应也是如此。 “四十三分钟，也就是说十道题每道题平均下来也就四分钟左右。” “我的天啊，好紧张！” “第一轮的题目都好难。” “虽然是四个人群策群力，但四十三分钟也太少了！” “我记得高考的时候数学考试俩小时呢！” “还高考呢，这随便一道题都比物理数学压轴题难得多。” “笑死，我高考的时候前面全满分，做到压轴题还有一个小时，硬是没做出来。” “平均四分钟啊，这能不能搞完哦。” “肯定给志晓哥出的题难上加难。” “不好意思，第一轮我都看睡着了，妈耶感觉我大学白读了。” “不说了，我接着睡了兄弟们，等做完之后开始公布答案的时候我再来。” …… 观众的物理学水平，很显然是捉襟见肘的。 但这种智力比赛，他们还是极为乐意看的。 甚至在四十三分钟枯燥无味的做题环节，观众不但没有减少，直播流全平台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千万。 在今天晚上成为了当之无愧的顶流节目。 无数平均学历只有高中的观众们，看着娱乐圈最聪明的那一批人在镜头前面动脑子。 颇有一种看奥运比赛的感觉。 一群急需运动的亚健康人群，看着一群急需休息的运动员们高水平竞技。 在四十多分钟的等待中，黄志明的心态没有收到丝毫影响，聚精会神的看着大屏幕：“按顺序来吧，从一到十。” 主持人点点头，然后拿起了另一个题库中的一号题目。 “请看大屏幕！” 镜头一转，世峰娱乐给黄志晓出的题目出现在直播画面中。 顿时，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弹幕抓狂了一般疯狂刷屏！ “不是！” “哪有这么出题的？” “这是考天文学还是考记忆力啊？” “我的妈，超级大脑是不是脑子有泡啊？” “这题也太恶心了吧？” “这得让哈勃望远镜本人来才行吧？” 顾然的心情和弹幕是一样的。 在题目上，是一个星云的图片。 题目是【请问这个星云叫什么名字。】 那个星云如果是完整的倒还好，关键还是局部。 这玩意儿算是看了这么久直播，第一道把顾然难倒的题目。 太抽象了！ 人类进行宇宙观测以来，命名的星云不计其数。 就这么一个星云局部图，谁能猜出来是什么？ 虽然顾然潜意识里对黄志晓有恨意，但就事论事，这题目他都觉得离谱。 也果不其然，原本自信的黄志晓，看到这第一道题目之后，彻底懵逼了。 不过他选择了非常聪明的做法， 既然这个肯定不知道答案，那就不耽误时间，把这道题整取出来的时间最大程度的应用在接下来的题目上。 于是，一眼知道自己回答不出来的情况下，他随手写了一个星座名字，就立马提交了答案。 第一道题，用时三秒。 意味着他为自己争取了四分钟的宝贵时间。 “第二道题，请看大屏幕。” 或许是超级大脑的那些选手们也知道，这种抽象的题目如果出现太多次就显得耍赖了，所以第二道题就正常了许多。 甚至正常的让弹幕大神都为之一震。 【一个物体，在离地面高度为r的高空，地球半径也为r，然后做自由落体落在地面上。设地球表面上重力加速度为g，如果不考虑空气阻力，求落在地面上所需的时间。】 顾然在思考。 直播画面上的黄志晓也在思考。 弹幕却已经开始热火朝天的讲解起来了做题思路。 “这不就是初中题目嘛！！” “我的天，这群人出题都这么抽象的，要么那么古怪，要么这么简单？” “这个还用思考？高度知道了，重力加速度也知道了，直接就一个运动学公式是吧，r=1\/2gt2，t不就出来了？” “我凑，随便是个高中生都能做出来的程度吧？” “确实，一眼就看出答案了，时间就是根号下2r\/g啊！” “急死我了！” 弹幕大神们纷纷刷着答案。 刚开始还觉得黄志晓在那儿发愣是因为发现题目太简单了，可随着他的眉头持续紧皱，网友们才意识到或许题目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不对不对！” “题干里还有一个地球半径没用上呢！” “不是，哥们儿，重力加速度是10还是9.8你都没说，这算个毛线啊？” …… 题目因为长得太普通，以至于让不少网友们产生了共鸣。 但实际上，这可不是网友想的那种普通高中物理题。 首先，题干上给的是地球表面的重力加速度为g，那也就是暗指不同高度的重力加速度是不断变化的。 另外，还有提到了物体位于高空，那就肯定不能规避重力加速度的变化。 虽然这不是普通的高中物理题，但难度也没有大太多，顶多算是高中物理竞赛的难度。 顾然简单分析了一下，随即就有了解题思路。 第9章 这道题有点难度啊 首先假设物体某时某刻距离地面的高度是h，然后列出这个高度时的重力加速度。 那么当时间为0的时候，高度h为r。 当时间为t的时候，高度h为0。 于是就能列出一个二阶微分方程。 最后求出t。 虽然解题思路不难，但因为要两次积分，过程非常复杂。 随着直播的镜头切换到黄志晓身上，看着镜头下黄志晓的奋笔疾书，顾然默默点了点头，很显然，他就是按照这个方法在做。 但人毕竟不是电脑，这个计算的步骤又是死的，所以恐怕没有十分钟是算不出来了。 顾然没有比赛，所以他在得到解题思路之后，就不用浪费时间计算了。 而是把剩下的时间用来思索是否有其他的解题思路。 在黄志晓计算的时候，超级大脑节目组也没有闲着。 或许是看弹幕上不理解的人太多了，于是主持人主动询问特邀嘉宾对这道题的评价。 算是为弹幕上的疑问进行回应。 特邀嘉宾是中科院国家天文台的院士崔志敏教授，算是天体物理方面的权威。 超级大脑邀请这么一位嘉宾过来，一方面是当做评卷老师，另一方面也是方便在这种长时间等待中，与观看直播的网友进行互动和解疑。 崔志敏教授在听到主持人的询问之后，也阐述了自己对于这道题的看法：“这道题是很容易把人带偏的。” “不同教育程度的人，看到这道题的反应和得到的答案也是不同的。” “对于我们初高中的小观众来说，只需要考虑自由落体运动就可以，所以根据自己的物理知识，只运用运动学的加速度公式就能够得出答案。” “但对于台上的选手来说，需要考虑的因素就很多了，比如在高度降低的过程中，加速度不断的变化，再比如运动的过程中，需要考虑运动轨迹，各种因素杂糅在一起，其实是一个迷惑性很强的题目。” “不过这道题解题思路并不复杂，我相信黄志晓选手已经有了自己的方法。” “另外，我可以透露一点，最后得出来的结果，应该是一个准确的数字。” “至于为什么会是一个准确的数字，因为给定的背景是地球，正因为是地球，所以变相的给出了我们许多隐形的参数。” “比如自转周期，公转周期，密度、第一宇宙速度、角速度等。” 在听到崔志敏教授的分析之后，原本热闹哄哄的弹幕，一时间就冷静了下来。 那些叫嚣着自己随手就算出答案的人，再也不说话了。 这一张口就暴露学历，谁还敢说话当小丑？ 顾然从桌子上抽出一张a4纸，写写画画了起来。 没多久，他从另外一个角度，给出了一个新的解题思路。 假如把地球看作质点，给物体一个很小的初速度呢？ 这样的话，根据开普勒第一定律，物体就会做椭圆运动。 地球这个质点就是椭圆的焦点。 根据开普勒第二定律，物体的切向速度乘以速度到焦点的距离是个定值，所以刚开始运动的时候，物体到地球焦点的距离是高度r加上地球半径r等于2r，而到地球的另一侧因为速度无穷大，所以距离也就约等于0了。 再根据开普勒第三定律，周期的平方和半长轴的立方成正比。 而物体绕地球一圈，和卫星以第一宇宙速度绕地球一圈的时间是一样的，也就是一小时四十四分。 这些前置条件完成之后，再把地球慢慢放大到r的尺寸，发现物体转不完一圈就会落在地球上。 也就是说只用开普勒三大定律，再加上高中的一些计算，就能得出物体落地的时间。 唯一麻烦的计算不过是物体扫过的面积，也就是四分之一个椭圆加上一个直角三角形，最后用开普勒第二定律将面积做比，得出落地时间大概是34.5分钟。 顾然看了一下时间。 从思路的灵光一现，到算出最后的答案，总用时不过两分钟。 这个做法肯定不是最标准的思路，但数学物理就是这样，往往曲径通幽才更让人惊喜。 顾然把纸又揉成一团，看黄志晓那边恐怕还要用上一段时间，就惬意的磨了杯咖啡。 然后悠然的欣赏着夜景。 差不多十三分钟左右。 黄志晓提交了第二道题的答案。 第一道题节省下来的时间，在第二道题上彻底用完，甚至还占用了后面的时间。 余下来八道题，平均时长进一步被压缩。 主持人收走黄志晓的答案之后，报了一下时间：“剩余时长三十二分钟，请看大屏幕，继续作答。” 第三道题目浮现到大屏幕上之后，弹幕区异常安静。 无论是黄志晓本人，还是顾然、网友们都懵逼了。 【现在一颗绝对星等-3.5的星人们勉强可以看见，马门溪龙也能勉强看见。问该恒星发生了什么变化？】 “不是，这是啥题目？” “这也太离谱了吧？” “马门溪龙是什么玩意儿？” “他能看见不能看见管天文学啥事儿？” 似乎是因为题目过于偏门，崔志敏教授及时解释道：“马门溪龙是1.5亿年前活动于川渝一带的恐龙，最早的化石标本，就是在我们的川渝地区发现的。” “我们都知道，人类瞳孔和马门溪龙的瞳孔直径比大致和头部高度比例是一样的，人类大概是二十五厘米，马门溪龙大概是一米二五到一米七五，所以这道题也是经典的天文学题目。” 崔教授的解释，算是给黄志晓补充了一些信息，但这题也未免太邪性了。 弹幕大神们对于世峰娱乐出的题，也都是叫苦不迭。 “不是，你不说谁知道人和恐龙的瞳孔直径比啊？” “怎么净出些这种奇葩的题目？” “这题比第一轮的题目难得多得多了！” “别说做了，看这题目都懵逼。” 顾然也是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如果没有崔教授的补充，这道题他还真做不出来。 不过崔教授补充之后，这道题就又变的太简单了。 相当于变相的问，什么情况会让恒星在一两亿年的尺度上变亮三到四个星等。 第10章 科研大佬的蒙逼 首先排除变星，因为整个光变周期只有几十年，而人类和恐龙之间的时间间隔至少一亿年， 所以新星残骸和超新星也可以排除，接下来能够满足条件的也就只剩下红巨星了。 主序结束开始聚变时，恒星外壳会膨胀并且变亮，不过这个亮度不是三到四倍，而是三到四个数量级，而题目很显然不需要亮这么多。 更关键的是红巨星阶段比主序星要短得多，大质量的恒星最多只能烧个几百万年。 因此可能的答案就是一颗小质量恒星，正好走出主序星的阶段。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就是恒星自行。 也就是说，恒星自身亮度没有变，但他从地球的一侧，跑到了另外一侧，根据视向速度推算，大致是一颗自行恒星，从距离太阳六个左右的天文单位，经过一亿年的时间到达了靠近太阳一个天文单位的地方。 这道题唯一难的地方，是马门溪龙的时间和瞳孔直径，除此之外，其他基本都是天文学常识。 黄志晓思考了大概三分钟左右，就写下了自己的答案。 紧接着，不断压缩着时间进行着后面的题目。 从前面三道题目，基本上已经把世峰娱乐的出题风格全部展现了出来。 要么是一些完全考验记忆力的看图回答问题。 要么是一些极为繁琐的计算。 要么是一些非常生僻的知识点。 总体而言，难度要比第一轮难得多。 以至于原本自信满满的黄志峰，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局促。 更不用说配音师那恰到好处的“战歌”。 更是撩拨着无数观众的心情。 看的一个比一个着急。 最终，网友们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不用说什么只用一半的时间完成所有答卷的事情了。 黄志晓完成最后一道题目的时候，倒计时只剩下了不到一分钟。 可以说如果不是掐着时间进行极致的压缩，恐怕这时间还远远不够。 在双方都完成答卷之后，背景音乐开始变得更加具有节奏感。 真正的比试，才刚刚开始。 特邀嘉宾崔志敏教授走到台上，在主持人的辅助下，开始进行审阅和评分。 一时间，超级大脑直播间的分享次数疯狂飙升。 直播人数在一千万平稳很久之后，出现了二次爆发。 一度上涨到一千四百万。 风平浪静的热搜榜上，居然被超级大脑彻底霸榜。 即便是节目最火的那两年，也从未有过这样的热度。 弹幕上更是比选手自己还要激动万分。 “终于做完了！” “志晓哥的题目难得多，如果赢了是真的强啊！” “超级大脑的冠军要是输了，我要回去把一职到底往期的节目全追一遍。” “正经人谁看超级大脑啊。” “不对，还有一期我得追，我还想看看顾然能有啥表现。” 在热度的不断飙升之下，评分正式开始。 先是超级大脑历届冠军选手的答卷。 崔志敏教授一边看着选手们给出的答案，一边点评：“中子星是目前人类发现的除了黑洞之外，密度最大的天体。” “他呢是由恒星演化到末期，经由引力坍缩发生超新星爆炸之后的终点之一。” “正因为其巨大的密度和引力，造就了其独有的中子星物质。” “我们可以看到，选手的回答也是肯定的，如果中子星物质离开中子星，是一定会改变的。” “不过答案上略有不完整，当巨大的引力和中子简并压力的平衡被打破，稳定的中子态也会随之改变。” “所以这道题在十分的情况下，根据选手的答案，我能给到四分这样。” 直播间里也开启了云投票功能。 不过看弹幕上飘过去的数字，三分以下居多。 顾然对四分没什么意见，毕竟这些选手的答案过于蒙混，四分其实也算高了。 “双星系统的形成，目前主要有三种理论，分别是重力形成理论、扰动形成理论、质量传输和吸积理论，目前主流观点认为呢，是第三种。” “当一颗主序星在演化的过程中尺寸增加时，或许会超出它的洛希瓣，意味着有些物质可能会进入伴星的重力牵引大于它本身引力的区域。” “这样的结果是质量从一颗恒星由所谓的洛希瓣溢流，经由吸积盘的吸收或直接的撞击，而传输至另一颗恒星，形成双星系统。” “选手的给出的答案提出了重力捕获，这其实更侧重于第一种理论。” “这个也不能说完全是错误，不过这个过程更倾向于形成初期，但对于双星系统来说，支持他长期稳定运行几亿年甚至几十亿年的，更多还是质量传输和吸积理论。” “所以这道题的话，我给出三分的成绩。” …… 随着崔志敏教授的不断评价和给分，超级大脑的四位选手脸色越发难看。 主持人看着最终的评分汇总，也有些后怕：“得分出来了，冠军队最后得分共为五十四分。” 五十四分。 这分数一出来，众人心都凉了一大截。 他们这都是从小镇做题家一步步走出来的，参加的考试和竞赛、比赛不计其数，还从来没有不及格过。 弹幕看到这个总分之后，也是冷嘲热讽了起来。 “五十四？” “还是四个人？” “那平均下来每个人不就十四分不到。” “太夸张了！” “这下超级大脑的遮羞裤都被扒光了。” “神仙难救。” “黄志晓呢？不知道他能得多少分，他的题更难一点感觉。” 第11章 不让我上，惨败了 主持人没做停顿，赶忙以专业的姿态继续进行着接下来的流程：“然后有请崔志敏教授对黄志晓选手的答题进行评分。” 世峰娱乐的题型很冒险，因为很多题都是有确定的答案，要么是计算，要么是知识点，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非常直观。 虽然如果答案错误，得分可能直接清零，但如果正确，那得分普遍会很高。 几位选手紧紧攥着拳头，在心里不停的祈祷着。 随着崔志敏教授的审阅，对黄志晓的评分很快就陆续出来。 第一道星云图，自然是答案错误。 零分。 第二道物体自由落体的题目，虽然计算非常复杂，但还是准确的得出了34.5分钟的答案。 因此直接得到了满分。 第三道马门溪龙那道怪题，因为崔教授的提示，所以很容易就得到了答案。 不过因为考虑不完善，没有考虑自行恒星的因素，所以只拿到了一半的分。 剩下的几道题，除了一道特别生僻的题目是零分之外。 其他都有得分。 甚至有一道满分和一道九分。 其他的基本最差都是六分。 最终得分七十二分。 当主持人公布最终得分之后，炸了，全都炸了。 世峰科技大厦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黑暗的夜晚。 超级大脑事业部灯火通明，事业部所有员工，一个不落的守在工位前面，抵抗着如猛兽般的舆论洪水。 世峰董事会放下手机，第一时间召开了全体董事大会。 陆可卿坐在节目厅里，两眼放空。 输的太难看了。 无论是从人数、题目还是得分上。 世峰娱乐可以说输的彻彻底底。 尽管在节目播出之前，出于保险起见，陆可卿已经提前做好了舆情演练，可现在坐在演播厅里，直觉仍旧给她了一个肯定的回应：已经救不回来了。 陆可卿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后台数据。 目前超级大脑直播全平台总观看人数达到一千七百万人，而实时观众也有一千万。 这意味着一千万观众，就在这个直播间，亲眼看这超级大脑身败名裂。 这么夸张的直播数据，如果是赢了该多好，可最不该的就是输了。 而且还输得这么惨。 此时世峰娱乐上下近万名员工心里都默默哀悼了起来，为超级大脑消失前的这场昙花一现感到悲哀。 然而，超级大脑的消失还是最小的代价。 后续的影响会更大。 华丰必然会大张旗鼓的在互联网上借题发挥。 随后产生的一系列麻烦，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比如超级大脑官方直播间已经售卖出去的上百万份记忆力课程，恐怕售后会接踵而至。 然后超级大脑衍生出来的数千万月盈利的项目，也会付诸东流。 紧接着就是八个核桃和学习机等一系列代言的违约金。 简而言之，这一场直播，恐怕直接要给世峰带来近二十亿的损失。 陆可卿此时头皮发麻，脑袋完全一片空白。 她现在甚至都记不起来自己之前为什么脑子一热要搞这一期节目。 她是脑抽了吗？ 已经几乎无法思考的陆可卿，下意识的给老板打去了电话，打算引咎辞职。 不对，引咎辞职她都感觉便宜了自己。 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要了她的命她都觉得丝毫不过分。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电话打通之后，那头并没有想象中的疯狂斥责。 “可卿，你不用太自责，华丰和黄志晓就是冲着搞黄超级大脑来的，没有这个事情，超级大脑也是早晚要陆续切割掉的，或许长痛不如短痛，这样也好，免得董事们没日没夜的担惊受怕，既然木已成舟，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整旗鼓，尽可能的把公司的损失降到最小，你明白吗？” 电话那头老板温柔的女声，让陆可卿从慌乱中迅速平静了下来。 “我知道了老板，谢谢你老板。” “傻丫头，现在正是变革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此时，在世峰科技大厦中。 一位中年妇人挂上电话，随后看向一众董事，一改温柔的模样，面色冷峻道：“超级大脑的影响快刀斩乱麻的结束了，这或许不是最好的结局，但至少是结束了，这二十亿不能白白流失，切掉了肿瘤之后，关于上面的文娱两新政策，我们要抓紧时间去争取了，我得目的很简单，务必要让世峰成为获胜者。” 很多事情，下面的人不知道，但他们这些董事心知肚明。 华丰和世峰的矛盾在近段时间急剧升级，并不是天热了脾气暴躁。 而是上面对文娱产业有了新的政策规划，而谁能得到这个政策的垂青，谁就能够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享尽时代的红利。 这带来的利润不是几亿几十亿几百亿。 而是上面要扶持起来一个市值近万亿的文娱大市场。 当然，上层管理者们的高瞻远瞩和下层打工人完全割裂。 此时在直播镜头前的四位超级大脑历届冠军们，一个个如打了霜的柿子，蔫儿吧唧的，没有一点精神。 你说他们菜吧，他们也不菜。 你要论拼魔方、拼记忆、拼找不同，还真没几个玩得过他们。 但要比知识储备，他们确实差得很多。 他们是技术型人才，而黄志晓是学术型人才，所以这场脑力竞赛，他们也委屈。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从观众的人数和弹幕的反馈以及互联网上的舆论热度来看，相较于之前满是剧本演绎的超级大脑，这次的节目设计，反而是更加吸引人的。 观众们在无数综艺的洗脑下，除了一部分特定人群口味不变外，大多人都有了更高的要求。 他们想看点真东西。 虽然这次历届冠军败的彻头彻尾，获得了全网群嘲。 但对于这一期超级大脑，弹幕上却非常满意。 “这才叫脑力综艺啊！” “互相出题，互不相让，这才叫竞赛！” “就是，之前那是什么玩意儿？” “我觉得超级大脑以后不如就改变形式，按照今天这种模板来好了！” 第12章 顾然还在藏 这一期的超级大脑虽然输的彻头彻尾， 但节目形式却得到了一致的肯定。 这何尝不是一种胜利呢？ 随着比赛进入尾声，站在超级大脑历届冠军面前的黄志晓，出尽了风头。 但在镜头面前，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态， 依旧是从容和自信。 在主持人的引导下发表获胜感言。 他依旧用着自己那低沉磁性的声音波澜不惊的说道：“超级大脑不是一个很差的节目，但如果没有那些精心设计的剧本或许会更好，希望在以后的节目上，能给观众看到更真实的综艺，也希望超级大脑未来更好。” 那几位冠军选手，听着差点心梗， 这都不能说是踩在头上拉史了，简直是在他们头上修公共厕所。 你骂节目就骂节目，别aoe 啊哥们儿。 …… 随着选手们陆续退场，直播间的观众也迅速下降。 主持人简单做着结语，连下一场的节目预告都没了。 之前预定的是有下一场的。 但现在还能有不能就没有人能说的准了。 就现在，深夜十点多。 石峰科技大厦超级大脑事业部，从节目组到ip孵化部门再到直播部门和商务部门，全部都灯火通明，所有人都老实巴交的待在自己的工位上忙碌着。 工作倒没多忙，只不过所有人这会儿就跟玩狼人杀一样， 就期待着超级大脑倒台了之后，别把他们也给带走了。 毕竟业绩好的时候，他们可都是拿着极有竞争力的薪资。 要是被裁员，他们恐怕这辈子都很难在找到这么舒服的工作了。 办公室中， 超级大脑项目组总监杨健，目光呆滞的看着屏幕， 拿起桌子上的钢笔，开始起草离职申请， 天要塌了，赶紧跑吧。 …… 而顾然给出的点评是： 啥也不是。 双方出的题目，简直是弱智。 在这么一个智力竞赛上不说是顶尖天才，最起码也得是学霸吧？ 结果这水平完全就是菜鸡互啄。 没多久，办公室门被人推开。 一男子脸上挂着慌张和悲凉， 手中拿着一份文件，文字被手掌遮挡了大半，勉强能看到“离职”两个字。 他皱眉看着躺在沙发上的顾然： “你怎么在可卿的办公室？” 顾然打量起了那人胸前的工牌。 【超级大脑节目组总监·杨建】 一眼就明白了。 想必这位就是陆可卿昨天痛骂的那位尸位素餐的总监了。 想想也知道， 今天这场脑力竞赛超级大脑输得这么惨烈，恐怕后果会更惨烈， 这位杨建总监恐怕是首当其冲了，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没有人了。 “溜了溜了。” 顾然很懂事的不去触碰这位哥的霉头， 都不用等他开口，顾然就自觉的拍拍屁股离开了办公室。 …… 陆可卿这会儿则邀请崔志敏教授和超级大脑的编导正往办公室这边走来。 在收到老板的鼓励之后，她就把所有精力放在了该怎么平息舆论上面。 而超级大脑今天的节目形式，给了她很大的启发。 因为她发现观众似乎对这种双方博弈的竞技形式非常感兴趣。 当然，她也知道关键的地方在于真实。 不过，如果完全真实的话，就今天的表现来看，完全是自取其辱， 所以思考了很长时间之后，最后的对策是尽可能营造的足够真实。。 而崔志敏教授就是关键， 他是中科院院士，有着绝对的权威。 这么一位权威的人士当特邀嘉宾，似乎比之前几期邀请明星要有效的多。 至于比赛形式，她希望超级大脑进行彻底改制， 就按照今天的赛制来，甚至可以更进一步改成擂台赛的形式。 不断有新的挑战者来打擂，以此来增强竞技性。 甚至超级大脑的名字也可以改了，现在的超级大脑在互联网上的名声也已经彻底臭了，不如改成新的名字重新运营，这样如果再做网络营销阻力会小很多。 陆可卿一边向办公室走去，一边把想法同两位告知了一下。 刚到办公室，就看到杨建在沙发上瘫软着。 像是引颈就戮的羔羊。 看到陆可卿回来，他站了起来，把手中的离职申请递了过去：“可卿，这下超级大脑算是彻底完了吧，你看，我这也不等老板联系我了，自己引咎辞职好了。” 陆可卿不是傻子，知道这个姓杨的是在拐弯抹角的恶心她。 “杨总监，你是不是觉得今天晚上的惨败都是因为我？”陆可卿看着几乎毫无能力，责任和胸怀的杨建，满脸鄙夷。 杨建赶忙解释道：“当然不怪你，要怪只怪那个顾然，如果不是他，超级大脑怎么会有这种麻烦。” “现在超级大脑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你作为项目总监说走就走，那世峰的工资也太好拿了，” 陆可卿抽走杨建手上的离职申请，放在文件粉碎机里彻底销毁：“我刚才和老板已经通过电话了。” “老板怎么说？”杨建急忙问道。 陆可卿没有回应，只是皱着眉头，弯腰将两个纸团从一尘不染的垃圾桶里取了出来。 “老板怎么说嘛，别卖关子啦可卿！” 看陆可卿钻在桌子下面半晌没声，杨建急的额头冒汗。 第13章 大佬就在身边，还在向外找。 因为经纪人的特殊职业，再加上世峰的严格要求，让陆可卿养成了一个习惯。 那就是所有作废的文件，都会全部用碎纸机处理干净，不会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她印象里这两个纸团应该不会是自己丢的。 “别卖关子了，行不？人命关天了！” 杨建急的没了性子。 他现在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虎头铡就悬在脖子上，感觉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 他和陆可卿不一样。 陆可卿在世峰这些年，带出道了两个流量明星。 给公司创造了大量业绩，甚至一度还是公司里众多经纪人的标杆和榜样。 而他，从清北读博结束毕业之后，就误打误撞的进了世峰娱乐。 本来沟通的是参加超级大脑，可莫名其妙的就成了超级大脑的总监。 虽然这两年超级大脑的衍生商业布局很不错，但和他都没什么关系。 因为他的职责是统揽全局。 简而言之就是屁用没有。 尽管领导们时常因为超级大脑的业绩不错而夸赞他，但他每次都是欲哭无泪。 因为他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一个水货。 每次开会除了嗯嗯啊啊就是一些对齐颗粒度，加强创新和危机意识之类的套话。 所以，当超级大脑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比那些基层员工还要慌张。 说句不好听的，所谓总监，不就是风平浪静的时候摸摸鱼，出大事的时候背背锅嘛。 陆可卿看到杨建失魂落魄的模样，这才冷冷说道：“老板说了，这一次危机还没有结束，你与其担惊受怕，不如想想办法，看怎么能把超级大脑的危机降到最低。” 她把纸团放在桌子上，铺展准备粉碎，同时看着编导和崔教授道：“我们回来的路上商量过了，超级大脑改个名字重新上线，节目形式就按照今天这样来。” 陆可卿在娱乐圈这个水浅王八多的地方待了久了，也有一定的识人能力。 光是昨天的交涉，她就知道了这个杨建是什么东西。 虽然从名校毕业，学历算是整个世峰娱乐最高的那一档，但业务能力和工作态度非常差劲。 所以，虽然老板对超级大脑格外开恩。 但她对杨建转述的时候，还是擅自做主的添油加醋了一些。 她就是要告诉杨建超级大脑的事儿还没完， 把他始终摆放在悬崖边缘， 让他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辞退。 只有这样，他才能发挥点儿作用。 陆可卿道：“其他的事情我们解决，但有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需要你来处理。” 杨建急忙说道：“现在都已经火烧眉毛了，甭管啥困难直接说就行了！能做到我一定做到，做不到我也没办法不是……” “接下来的新节目如果真的改制的话，那就需要一个实力突出的擂主，你是清北大学毕业，所在的圈子都是这样的人，我希望你能找一个可靠的人。” 杨建思索了片刻，觉得这事儿不难。 因为清北本就汇聚着全国最聪明的那一批人，而他作为清北的本硕，这种博学多识的朋友也是能够找到的。 “签约费大概能给到多少？” 陆可卿几乎毫不犹豫道：“只要能找到这样的人，签约费至少这个数。” 杨建站在陆可卿身旁，看着她伸出手，然后食指竖起。 那一根手指，就代表了一个亿。 金牌经纪人的签约区间，在五千万到三个亿之间。 这是陆可卿自己就能够做主的数字，超过三个亿才需要向公司上报。 “一个亿？” 杨建看着陆可卿的报价，整个人打了个激灵。 一个小目标…… 当这个数字就这么放在面前，任谁来不迷糊？ 现在他再想想自己的那些同学…… 真不配啊。 杨建吞了口唾沫，问道：“那改制之后还有剧本吗？” “有。” 杨建厚着脸皮笑道：“那个……那你看我能行不？” 陆可卿和超级大脑的编剧都吃惊的看着杨建。 这个花瓶居然还敢有这想法？ 然而， 当陆可卿冷静下来之后，倒还真不觉得有多奇葩。 因为杨建当时来世峰，也是在一众c9高校的顶尖学子中脱颖而出的。 能够在面试的时候，从上百名候选人中杀出来， 并且让人事总监如此重用，直接坐火箭升职到总监， 也足以从侧面证明，在学识水平层面，这货绝对算是拔尖的人才。 别说，你还真别说。 第14章 随手写的演草纸被发现了 陆可卿和编导对视一眼，脸上都闪过一丝喜色。 在她们的规划中。 超级大脑的改制和下一期节目的上线需要越早越好。 改制简单， 规则调整简单， 嘉宾和观众安排简单， 但是想要在极短的时间找到一个合适的擂主人选，这太难了。 啥是金牌经纪人，说白了就是娱乐圈的风险投资家。 有时候时机比什么都重要。 这时候杨建顶上去，那超级大脑的改制如果顺利的话，下一期节目最迟周末就能上线。 现在超级大脑是全网最热的话题，趁着这个东风，未必不能打一个翻身仗。 陆可卿心里基本是已经接受了杨建的申请，但还是继续pua道：“不开玩笑杨总，你应该是知道为什么我会拿出来一个亿这么大单的签约金的吧？” 杨建重重的点点头：“当然明白，超级大脑现在面临巨大的舆论压力，如果就这么销声匿迹了，那衍生的商业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麻烦，所以需要出一个新的口碑更好的节目来续上超级大脑，从而稳固住那一批用户。” “既然您明白那就再好不过了，”陆可卿道：“我这个人呢，举贤不避亲，虽然我们都是同事，但是如果你真的愿意在新节目中顶上去的话，两年的合同签约金一个亿我一分钱不会少你，但你也要明白，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抓不住的话，没人能再救你了。” 杨建连连点头：“明白，我是是清北博士毕业，或许有对手，但一定是不多的。我也是考虑到时间非常紧迫，所以我这才毛遂自荐。” 陆可卿道：“好，那我找一下合同，不过说好了，我需要的是两年的擂主。” 杨建此时的心情，就如同四五年的广岛——美炸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也是那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陆可卿翻找着合同， 余光突然留意到那两张被展开的纸团。 “咦？” 她拿起那两张满是褶皱的a4纸，看着上面的数字和符号，发了半晌的呆。 一个传媒专业毕业的笨学生，自然是看不懂这些天书。 但看着上面的答案，很是熟悉。 “好像是今天竞赛的题目。”陆可卿做了大致的判断，然后把纸张递给了编导。 编导拿着两张纸看了半晌，第一张有辅助线，还能看懂一个椭圆和一些公式，第二章就算是彻底看不懂了。 “是自由落体那道题，咦？”编导诧异道：“居然也算出来了34.5分钟，崔院长你看看，他这个方法和黄志晓的好像不一样。” 在一旁安静了许久的崔志敏教授，接过两张纸，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刚开始，还算是平常。 可随着不断的看下去，脸色越发诧异。 而当看到第二张纸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完全被这两张纸吸引。 “这个人厉害啊！”崔志敏教授几乎是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按理来说，像崔院士这样的人，再怎么夸人也都是风平浪静， 像这种又激动又夸人还是头一次见。 编导问道：“这上面也是一个解题思路吧？” 崔志敏眯眼看着那两张纸，喃喃道：“这不是做题这么简单，如果没有非常强大的逻辑思维能力和丰厚的物理学知识，几乎是不会有这么巧妙的解题思路的。” “你看，原来的解法，我们都认为只有一种，就是把已知条件全列出来，然后用两次积分来硬算出答案，” “但你看这上面的思路，他是反其道而行之，反而又加了几个假设进去，用了极限思维，反而拨开云雾见光明，把一个极为复杂的计算，变成了简单的高中物理问题。” “能解出问题是有实力，能把问题变的这么简单，这是真本事。” 陆可卿看不懂，只是意外道：“那还挺厉害。” “如果说只看到这一张纸，那是厉害，但看到了第二张，就不是厉害那么简单了，” 崔院士眯着眼睛，一字一句的盯着第二张草稿纸，很是认真：“上面的理论推演不是我的专业，但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乱写乱画，物理直觉告诉我，这东西可不简单。” 一旁的杨健听着崔志敏的锐评，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来的时候，只有顾然在陆可卿的办公室待过…… 难不成崔院士夸的是顾然？ 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大胆且冒昧的想法。 还是要尊重科学。 第15章 业务调整?去直播? 虽然崔院士对这两张纸不吝夸奖， 但陆可卿等人并没有太放心上，寻思着可能是超级大脑的道具， 所有人现在的注意力全部在超级大脑的危机上面。 杨建埋头激动的签着合同， 陆可卿和编导商量道：“现在超级大脑热度非常高，下一期我的建议是越早越好，” 她看了一眼手机，“今天是周四，我们可以放在周六或者周日晚上再来一场。” “会不会太急了点？” “就是要急一点，趁着网上对今天的节目还有记忆，赶紧续上，不然一点逆转的机会都没有了。” 编导点点头。 陆可卿的雷厉风行，在世峰娱乐是出了名的。 然而，她之所以能一次又一次的成功，和她的行事作风也密不可分。 陆可卿拿出本子，一边提着要求，一边做个记录：“接下来有几个事情要在节目开始前办好，第一个事情就是改名，改制之后，侧重点就不再是技巧了，而是知识竞赛，所以节目名既要承上也要启下。” “第二个，既然是知识竞赛，那在选手的选择上，一定要有侧重点，我的建议是找名校的学生来做选手，别管能力成绩，只要他是全球着名高校的学生就可以。” “第三个，就是节目的前期预热和推宣，这个工作可以前置，吊住观众们的胃口，保留他们的期待。” 编导听着，认真的点点头，这三件事都不算难。 把这些工作内容记下之后，编导问道：“那顾然怎么说？之前说让他上节目来着。” 听到顾然的名字，陆可卿赶忙摇摇头：“现在超级大脑的负面舆情比顾然还大，这两个元素如果碰到一起，恐怕十个世峰也不够霍霍的，” “楼上不是有个深夜陪聊的节目？闲着也是闲着，先让他去吧。” “你说的是怡然妹妹的深夜聊咖？”编导尴尬道：“可那个节目的观众都是看怡然妹妹跳舞唱歌的，顾然过去能干什么？” 顾然确实不能做什么， 但深夜聊咖是整个世峰旗下最边缘的业务， 而且在文娱两新的政策影响下，公司领导也想裁了这类擦边节目， 正是顾然的用武之地。 …… …… 接下来的两天， 互联网的舆论场，是华丰文娱的天下。 陆可卿上班的第一天第一件事，就是通知超级大脑节目组的所有工作人员，不要刷微博抖音，把所有精力放在工作上面。 顾然到了办公室，看陆可卿忙的不可开交， 刚要往沙发上躺，就被她喊了起来：“你去十三楼的演播室报道，熟悉一下深夜聊咖的工作流程，后面你先到哪里去工作一段时间吧。” 深夜聊咖？ 顾然听这名字都有点郁闷。 深夜， 深夜不睡觉聊个屁啊。 “不是说参加超级大脑吗？凉了？” 陆可卿头疼的摇摇头，把热搜词条给顾然看了看：“还没凉彻底，不过接下来暂时不用你顶上去了，节目改制了，需要一段过渡期，” “超级大脑这数十亿的衍生商业，能不能平稳的落地，就看这次过渡了，” “你先去深夜聊咖待一段时间，等下一步安排。” “行。” 顾然本来其实是挺想上超级大脑的， 但一听说要改制，而且还牵扯数十亿， 顿时就打消了自告奋勇的念头。 倒不是对自己不够自信， 主要是在他看来，世峰的运营和决策部门堪称一对卧龙凤雏， 这俩兄弟部门只要齐心协力，根本就没有办不砸的事儿。 …… …… …… 深夜聊咖就在陆可卿楼上， 顾然刚下电梯，一个巨大的可爱粉红牌子就映入眼帘。 一个深夜聊咖的logo弄得和情趣酒店一样，让人感觉哪儿哪儿都别扭。 在1301，偌大的直播室里，两个导播正坐那儿玩手机。 对于顾然要来做主播的消息，他们也是提前知晓的，头也不抬，指了指后面的办公室：“怡然在办公室。” 看着极不热情的同事们，顾然更加郁闷的到办公室报到去了。 当当当。 一阵敲门声过后，一道慵懒又甜美的声音传来：“请进。” 第16章 中科院开始研究了 这道声音传入耳朵。 顾然整个人身上的困乏和忧郁顿时烟消云散。 这声音极具特色，感觉像是带净化一般。 顾然推开门，就看到一个穿着jk的白色长发女孩，背对着办公桌，坐在落地窗前捧着索尼掌机玩儿换装小游戏。 别说，就这上班环境，简直是天堂啊。 顾然走进办公室，道：“我是顾然，陆可卿让我来这儿报到。” 周怡然放下手中的游戏机，侧着脑袋直勾勾的看着顾然，半晌后，小嘴吐出了几个字：“还真是挺帅的。” 顾然看清了周怡然的样貌，非但不是背影杀手，甚至正脸秒杀背影。 白色头发对肤色是巨大的考验，但很显然眼前的这个少女经受住了考验。 那白的剔透的肌肤和吹弹可破的小脸上精雕细琢的眉眼，硬是在沉闷的办公室里刮过来一阵名为青春的风。 “坐吧，不用客气，”周怡然把椅子挪回桌前：“之前我求可卿姐把她的艺人借我用用她都不肯，现在居然主动把你送了过来，看来你让可卿姐很烦呦。” 顾然也很实诚：“是带来了不少麻烦，不过咱这也是竭尽所能的配合，让去哪儿就去哪儿。” “在深夜聊咖不用担心那么多，这节目没有那么多热度，天生的热搜绝缘体质，所以你要是真能带来点热搜，反而还是好事。” 顾然对这些热搜不热搜的不感兴趣， 作为打工人，他只关心工作的内容：“咱们这个节目是从几点到几点？” “十一点到凌晨两点。” 顾然听到这工作时间，整个人顿时蔫儿了。 这是什么贞子用餐时间。 “这么后半夜有人看吗？” “的确看得人不多，”周怡然道：“大概三五千人吧。” 顾然听到这儿就不理解了，就三五千人，还坚持开这个节目，而且还专门腾出来一层楼？ 她怕不是老板的闺女吧？ 周怡然似乎是看出来了顾然的诧异，解释道：“虽然人少了点，但是利润可不少，平均下来每天礼物收成两三万还是不难。” 顾然点点头，顿悟了，但居然也不感觉不意外。 虽然网上美女不少，但像周怡然这样即便没有美颜就秒杀一众滤镜美女的，也算是绝无仅有了。 再加上她那得天独厚的嗓音，几乎就是通往大哥保险柜的钥匙。 “我来做什么？”顾然又问。 “你来这么好的外貌条件，当然是在台前陪我直播喽。” “我？”顾然道：“我能做什么？我不会扭啊，而且后半夜谁看一男的？” 周怡然道：“对你没有限制啊，你讲故事，唱歌，唠嗑都可以，反正就是调动观众情绪就好，等到你独当一面之后呢，我就放心的走了。” “不是？”顾然脸上写满了不开心：“把坑我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一点儿也不顾及我的心情是吧？” “哈哈。”周怡然笑道：“可卿姐交代过了，让我不用客气。” “深更半夜的节目我可待不下去，过了十一点就犯困，”顾然道：“再说了，那些大哥的打赏我可劝不动，要是让我来主持着节目，还不如开源节流把这节目给中断了。” “别担心，你长这么帅，女粉丝肯定有，女人花钱可不比男人少。”周怡然拍拍自己的椅子，笑道：“过来，我和你说一下直播要注意的事项。” 顾然极不情愿的走了过去。 他现在越发想念超级大脑那个节目了。 昨天晚上看完直播，他还真觉得自己或许更适合上那个节目。 …… 中科院。 崔志敏教授拿着一页满是褶皱的a4纸，在中科院各大研究所转了一遍。 几乎所有院士和他一样的情况，凭借在物理上的造诣，一眼就能看出来上面的内容不简单，可却也不知道具体代表着什么。 讨论也讨论不出来个所以然。 直到来到极端环境高分子材料重点研究所， 当赵恒院士看到这张纸之后，才有了和其他院士截然不同的反应。 “这是材料学的辐射和表面应力相关的参数推演啊，”赵恒院士仔细的看着那张a4纸，越看越觉得惊讶：“这是谁写的？” 崔志敏眼睛明亮，赶忙问道：“怎么样？内容上怎么评价？” 赵恒仔细的端详了半晌：“不简单，不过具体的光看是看不出来的，得实验验证，这个像是一个新的无机复合材料模型，不过看着上面的内容，我觉得是不简单的。” 赵恒院士的回答，印证了崔志敏的猜测。 物理学的直觉告诉他这些推演绝对不一般，看来果真如此。 “从你专业角度来讲，这个东西有价值吗？” “实验验证完成之前，很难说，”赵恒实事求是道：“因为理论和实践是两码事，更不用说现在还只是看到一个大概。” “行，那这个就留在你这儿，你得空做做实验，印证一下，如果真的有东西，我帮你找人。” 赵恒点点头，没有回应，但目光始终没有从这张纸上移开。 虽然他嘴上说很难评，但从一个材料学院士的专业角度上来看，这份数据即便是实验无法印证，也足够证明写这份材料的人是可造之材。 上面的许多推演和计算也都是精简过的，直观来看很难知道他在描述的是一个怎么样的材料。 但是从上面的参数分析，他能够感觉到，如果这上面的结构模型如果真能复原出来，那制造出来的高分子材料恐怕能解决很多领域的短板。 这份资料最恐怖的不是上面许多关于材料学尖端理论的推演和论证，而是上面列出来的这些参数哪怕只满足一个，都已经算是材料学的重大突破。 这么多重要参数集中在一起，这如果是真的，恐怕在国际上都要炸出来一个大新闻了。 所以，他一方面希望这份数据所阐述的材料能够在实验室环境下完成验证，一方面又默认了不可能成功。 “等手头的工作结束，我就立马安排实验。” 赵恒小心翼翼的将这张纸收了起来，然后就又着手安排起了眼下急需解决的项目。 第17章 被调去深夜直播 互联网上的角逐，比想象中要激烈的多。 华丰文娱针对超级大脑的负面营销甚嚣尘上。 就昨天历届冠军堪称灾难级别的表现，现在完全成了互联网上唏嘘的谈资。 网友们是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他们顶多就是嘲讽奚落。 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些自媒体和互联网博主是拿着华丰的经费在搅弄舆论。 那些刻意把超级大脑和世峰联系起来，并且把祸水引向世峰旗下的其他节目和艺人的，想都不用想，都是华丰的兵。 但折磨的是，在这场舆论灾难中，世峰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只能立正站直，被迫接受劈头盖脸的批评。 华丰的处境和世峰截然不同。 黄志晓凭借着在超级大脑上的精彩发挥，业务能力直接上了一个台阶。 顺带着连一职到底也彻底取代超级大脑的地位，成为了国内脑力竞赛综艺的透明。 和世峰娱乐一样，昨天的赛制，让华丰文娱也突然开了窍。 一职到底节目组也发布了公告，在周六的那一期节目，赛制将彻底革新。 新的赛制。 加上黄志晓的个人影响力。 让一职到底吃满了脑力竞赛的全部热度。 当整个互联网对于超级大脑口诛笔伐的同时。 世峰娱乐凭借两个节目的重磅消息，在这个满是浑浊的污水池中炸开了一朵绚烂的水花。 不巧，顾然将要出场的深夜聊咖就是这两朵水花的其中之一。 另外一个就是改制之后的超级大脑。 这两个资讯几乎是同时更新，一时间让黑粉们都不知道该先喷哪一个了。 在所有人看来，世峰娱乐这一次出牌就像是慌不择路的病急乱投医一般。 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绝症患者的治疗方法是给身上再移植两坨肿瘤的。 但你别说，陆可卿的奇招，反倒有了化腐朽为神奇的作用。 因为可喷的地方太多，以至于原本被华丰文娱聚集起来的火力，彻底分散了下来。 “极智较量又是什么节目？” “主持人节目组成员和超级大脑是一样的，就是改了个名字。” “不是，这是超级大脑想要借尸还魂啊？” “不是，都已经懒成这样了还想着复活赛呢？” 不出意外，当网友们看到新的脑力竞赛节目之后，反应和陆可卿预测的一样。 一开始满是嘲讽鄙夷。 但随着对赛制的创新，反而有一些网友还是选择再给一个机会。 “你看赛制，和昨天的竞赛基本一样。” “我去，你别说，这节目组演归演，但还挺听劝。” “这次居然把时间系数也加了上去。” “如果后面选手用时足够短，系数最高可以乘以二。” “妈耶，你别说，从赛制上来看，一职到底是没有这个极智较量有吸引力。” 虽然极智较量的发布时间在一职到底之后。 但不得不说陆可卿的经验还是丰富的，改名改制之后，确实让网友们有了焕然一新的观感。 不过，从来没有人能够百分百的掌控舆论。 当极智较量的讨论逐渐从嘲讽咒骂转向期待之后， 舆论的风向逐渐向预测之外走去。 所有网友对第一期节目的擂主和选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知道极智较量还能让我提起兴趣的最关键的因素是什么吗？” “最关键的是极智较量没让顾然上节目。” “这才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决策，没有顾然的话，这第一期极智较量我还是要看一下的。” “问题来了，第一期擂主是谁？” “是一个叫杨建的。” “他是谁？” “没听过啊，为什么是他？” “按理来说昨天黄志晓赢了，擂主应该是黄志晓啊！” “对啊！” 一时间，对于极智较量的选人问题，在网上出现了极大的争论。 不过庆幸的是，黄志晓的节目也在周末。 因此，利用这个时间问题，才得以巧妙的把这个问题扼杀在了萌芽。 华丰方面，对此倒没有做出太多回应。 但是没有回应不代表认可。 单纯是因为一职到底正面临着第一次创新的第一期节目，所以他们也没有精力去准备极智较量的节目。 不过在网友的疯狂提醒和艾特下，黄志晓也以个人的名义做出了回应。 【为了践行综艺节目的真实性，我承诺一定会参加后面的极智较量，我会同极智较量节目组积极沟通】 对于超级大脑的死灰复燃，华丰肯定是不愿看到的。 所以，对极智较量的针对，也不会停止。 …… 对于顾然参加深夜聊咖节目的消息，网友们的反应就比较一致了。 因为在互联网上，顾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已经被扒的底儿掉。 所以如果对极智较量还算是抱有期待的话，对于顾然，所有人就是只有深深地厌恶了。 “深夜聊咖是什么节目？” “好像是世峰旗下在抖音的一个深夜直播节目。” “那个女主播挺出名的，好像叫周怡然。” “我知道，就是之前爆出过cos照片的福利姬嘛。” “好兄弟指个路。” “之前微博管的不严的时候有账号，后来被封了。” “某内涵漫画小软件，还有很多福利老哥上传的图包，妖刀姬、胡桃、小医仙、小舞……还有很多国漫角色，一搜就知道了，不谢。” “好家伙，那这个深夜聊咖看上去不正经啊。” “这么好的节目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 “顾然上这个节目，那周怡然呢？” “我靠，如果是顾然代替周怡然，那我真要骂娘了。” “谁大半夜看一个狗玩意儿抽蚊香啊！” “今儿晚上我去蹲一下节目兄弟们。” “如果没有妹子，只有顾狗的话，兄弟们就不用等了。” “肯定有妹子，不然靠顾然怎么赚钱？直播磕头吗？还是代买假烟？” …… 网络的热度节节攀升。 因为顾然的缘由，让深夜聊咖到了一个本不属于它的高度。 顾然看着评论区的污言秽语，感觉满是歉意。 骂他也就算了，关键是因为他的原因，也波及到了周怡然。 这让他心里非常愧疚。 第18章 和小姐姐搭档 为了验证网友的口嗨是否属实，顾然在网络上搜索这关于国产coser妖刀姬、胡桃的图片…… 上面确实有很多惹火的图片，因为这些角色穿的衣服本来就比较暴露，再加上coser的身材都很不错，因此大片的雪白极具冲击力。 但顾然抬头看了看带着耳机沉浸在音乐中的周怡然，觉得她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然而，当他在这些关键词后面加上周怡然三个字之后。 竟然诧异的发现，居然还真有。 甚至因为周怡然的样貌远超那些coser，所以映入眼帘的图像比那些千篇一律的coser还更有味道。 什么叫人不可貌像，海水不可斗量，不外如是。 顾然看着摇头晃脑的周怡然，再看看手机里的照片，简直是极致的反差。 顾然喊道：“怡然。” 戴着耳机的周怡然依旧自我陶醉着。 “周怡然！” 顾然抬高了音调，连外面玩手机的导播们都吓得坐直了身子。 周怡然这在回头：“怎么啦？” “我的黑粉在黑你诶。” “他们怎么黑的？” “他们说你是福利姬。” 周怡然看了顾然一眼，“哦，这不算黑，他们没说错。” “约法三章吧。”顾然突然开口道。 周怡然心不在焉道：“你说。” “直播的时候能不能不擦边。” 周怡然放下耳机，有些诧异的看着顾然，耸耸肩：“你是当明星当傻了吧，以为我们主播和你们明星一样，坐着不动就有人刷礼物啊？大哥们深更半夜点进直播间，你以为人家是看什么的？赚钱嘛，你总要把情绪价值给到的。” “再说了，擦边扭屁股的人又不是你，你就算扭了也没人看。” “我说的就是你，”顾然依旧摇摇头道：“如果你答应了，情绪价值这块儿我会想办法，但如果这些条件你答应不了的话，我们就轮班，你直播的时候我不出现，我直播的时候你离开。” 周怡然有些惊讶， 眼前这个怪脾气顾然与众不同。 和之前短暂合作过的任何一个搭档都不同。 性冷淡的很。 “怪难伺候的。”周怡然气鼓鼓的扁着嘴，吹了吹额头的白色长发。 不过不得不说，这份无理要求，让她这个行尸走肉暖和了不少， 不过这份暖热恐怕并不会持久。 因为顾然毕竟不是曾经那个爆火的流量明星，只要经过两三次直播，受到现实的鞭打，看到寥寥无几的礼物之后，恐怕也是会改变的。 周怡然突然盯着顾然，问道：“你知道我们哪里很像吗？” 顾然几乎不假思索：“都很好看。” “扑哧！” 周怡然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随后喃喃道：“这一点倒也不错，除了这个呢？” “那就不知道了，我现在对你的了解只局限于你的皮囊啊。” “那倒是，你曾经是大明星，底细都被扒的一干二净，我了解你你却不了解我。” 周怡然喃喃道：“那我告诉你吧，我们经历也很像。” 距离深夜聊咖还有一个小时不到，但在此时的办公室里，其实已经开始了， 周怡然放下耳机，从一个可爱活力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emo深沉的小姑娘：“不过我比你强点，我还是上完了初中的，中专才辍学，后来在兼职过游戏陪玩，在微博上卖过coser图包，后来那些图片被我爸看到，差点把我打死。” “再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极度抑郁的状态，相比较于互联网上的污言秽语，亲人的咒骂更让人难以忍受，最严重的时候，我甚至想过轻生，可后来仔细想想他们只是喜欢指责和批评，可又有谁知道还没有成年的我为什么要拼命赚钱呢。” “所以我想告诉你的就是，别太在意别人的评价和议论，学历低就学历低了，他们骂就让他们骂，都没关系的，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真正客观的评价真实的你。” 周怡然突如其来的鸡汤，让顾然手足无措。 不过有一点她说的没错， 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真正客观的评价你。 比如现在的他，实际上强的可怕。 为了给周怡然足够的情绪价值，顾然动容的点点头，安慰道：“我一直觉得你很优秀，漂亮应该只是你身上众多的优点之一。” “谢谢，”周怡然甜甜的笑道：“我也觉得你人也超级好。” 但顾然绝对想不到。 就在两个小时之后，周怡然将用自己的身体力行来充分的向他郑重声明—— 老娘的确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第19章 没有人比我更懂直播 将近十一点，世峰科技大厦除了十三楼灯火通明之外，人已经基本清空。 深夜聊咖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搭建好直播间后，就离开了直播室，到独立的房间进行着直播开启后的运营工作。 深夜聊咖的礼物和带货收入，一个月大概在两百万上下。 除了五十多万的礼物，其中的营收大头还是带货。 可即便如此，对比着顾然七千万的签约金也是杯水车薪。 此时的顾然困的像个孙子，但他盘算了一下，如果世峰真让他在深夜聊咖呆上两年的话恐怕会亏的苦茶子都不剩。 这么看来，自己应该不会再熬太久了。 十一点整，顾然在镜头前正襟危坐，面前摆放着一块巨大的挂壁电视。 一百二十寸的大电视上展示着直播间，即便还是黑屏阶段，弹幕就已经铺满了整个屏幕。 周怡然扯了扯顾然的胳膊，一边看着镜头，一边小声说道：“别被那些负面弹幕影响了直播情绪，等下直播开始了，主要回应正常弹幕就好。” 顾然点点头，他倒没有被怎么影响，他只是犯困。 “直播开始，做好准备。” 周怡然比划了一个“ok”，随手把桌上的小熊抱枕抱在怀里，表现出一副既慵懒又充满活力的邻家少女形象， 用明媚可爱的笑容，应对着今天晚上的狂风暴雨。 此时，在公司不远处的一座别墅中，陆可卿敷着面膜，躺在飘窗的小窝里，捧着平板看着顾然的深夜直播首秀。 看着弹幕上刷不完的对顾然的嘲讽咒骂，她都差点没忍住打字发泄发泄对顾然的不满。 “顾然该骂，可波及了怡然妹妹就不好了。” 作为顾然经纪人的陆可卿，胳膊肘外拐的明显。 在十一点零二分，直播画面出现了。 陆可卿看着粉色房间里的可爱少女，和那个除了长得还行，哪儿哪儿都看不顺眼的顾然，居然一时间有些恍然。 这质量，放在深夜节目简直秒杀。 恐怕就算是把这俩人扔到各种偶像节目，都是秒杀级别的存在。 因为顾然的露面，所以今天晚上的直播热闹的多。 很多从来没注意过深夜聊咖这个节目的网友，第一次进入这个直播间。 虽然他们的正事儿是喷顾然，但看到顾然旁边的那个女孩子，连喷人的语气都温柔了不少。 别说是对舆论风向极为敏感的陆可卿，就算是顾然也能看出来在那些小黑子看到周怡然之后的变化。 弹幕清一色变成了这样： “顾然你怎么还不去死，小姐姐别害怕，不是凶你啊。” “顾然你特么的给老子滚，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顾狗，你特喵离我老婆远点。” “祝顾狗出门被车创飞，把顾狗的阳寿都给小姐姐续上！” 顾然看的差点被气笑，这些黑粉的幼稚程度简直像是在过家家。 开播还不到五分钟，直播间人数就到了两万人。 不过周怡然看着后台给他们反馈过来的数据，并没有因为这么多人数感到开心。 因为流动性太强了。 虽然直播观看数量还在上涨，但基本上来新量的同时，就走一大批观众。 留存率低到可怜，平均观看时长只有一分钟不到。 甚至绝大部分都是进来喷一句就走的。 这种情况下，一个直观的表现就是，虽然直播间很热烈，弹幕疯狂滚屏，但是礼物寥寥无几。 甚至昔日的粉丝榜大哥，看到顾然和自己的女神坐在一起，也不积极刷礼物了。 被批评不准跳舞的周怡然，用满是怨念的小眼神盯着顾然。 两人现在已经在直播间这儿干坐了快十分钟了。 除了感谢高等级用户进入直播间，几乎一点儿节目效果也没有。 别说他俩，就黑粉们都没啥兴趣喷了。 “真没意思。” “在这儿坐着发呆啊？” “真以为自己还是大明星啊，坐着不动就有人赏钱？” “赶紧关直播吧，别丢人现眼了。” “没说你哈小姐姐，让顾然滚蛋就行。” “我们不乐意看见顾然，但乐意见你，小姐姐。” “小姐姐能换一下妖刀姬的cos服吗？想看。” “小姐姐换胡桃衣服，我打赏跑车！” 周怡然在桌子下面疯狂戳着顾然的胳膊，急的都想哭了。 总观看人数十二万人，现在直播间在线人数四万人。 要是在往常，有这么多人看，凭借她的业务能力，早就日进斗金了。 可现在只能看着这么多人白白流失。 “情绪价值啊。”周怡然捏着顾然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不行的话我可就跳舞了。” 顾然淡定的看着面前的屏幕，低声回应道：“别急，先让他们发泄情绪，刚开始这段时间，你说什么他们也不会听的，等到他们喷不动了，你看我怎么直播就完了。” 看着顾然那胸有成竹的神色，前一秒还焦躁不安的周怡然，竟莫名的放心了许多。 差不多十五分钟左右，因为顾然的零回应，弹幕上的咒骂少了很多。 太无聊了。 所有人看着直播，都是发自内心的无聊。 这哪儿是俩人，简直是放了两个蜡像在这儿。 “溜了溜了。” “真无聊啊。” “一句话都不会说。” “顾狗你是哑巴了吗？” “这节目有小姐姐就行了，非要放个顾然上来膈应人。” “走了。” “顾狗去死！” 弹幕上的内容，从刚开始的咒骂和嘲讽，慢慢变成了清一色的牢骚。 别说观众，就连一直惦记着揭面膜的陆可卿，都不小心捧着平板在飘窗上睡着了。 又干坐了五分钟。 周怡然逐渐又如坐针毡了起来， 顾然不紧不慢的从镜头前站起来，到镜头外打了一杯水坐了回来。 “呼呼……” “咕咚咕咚。” 两口水喝完，他盖上盖子，看着面前的大屏幕：“大家喷完了吗？没喷完我再给你们点时间。” 无数网友看着顾然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色，顿时被憋出内伤。 刚才骂他的差不多几十万条，愣是没让他动气。 这可把那些刷屏的网友们给累坏了。 顾然看弹幕上一阵无能狂怒，笑道：“都骂痛快了那就开始今晚的直播。” 【加书架，不迷路】 第20章 不管你是谁，从顾然身上下来! 周怡然看着顾然的淡定自若， 回想起之前自己居然还自以为是的开导他，顿时就羞得慌。 “深夜聊咖，”顾然问道：“平常都有什么节目？” 周怡然不假思索：“跳舞。” “除了跳舞呢？” 周怡然想了想：“和其他女主播pk。” “除了pk呢？” 周怡然纠结了很久，犹犹豫豫的说道：“唠嗑。” 顾然点点头：“那就唠会儿磕吧。” 话说这节目放在凌晨，初衷就是把失眠的人哄睡着吧？ 深更半夜的跳热舞。 那岂不是越看越精神了。 周怡然低下头，小声嘀咕道：“唠嗑的话你都把大哥哄睡着了，没有礼物的。” 顾然才懒得管那么多，他巴不得陆可卿看他不堪重用，然后把他从这半夜节目撤回来呢。 “就唠嗑吧，不行讲课也行，深夜聊咖，没人会深更半夜的看女主播提神儿吧，咱们得帮失眠的兄弟们催催眠才行。” 顾然绝不是当主播的料。 短短几分钟时间，周怡然就看明白了顾然。 这小子完全不在乎观众粉丝的想法。 眼看着满屏幕飘着“劳资深更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看美女”，可他非睁眼说瞎话。 “让我想想讲点儿啥。” 顾然琢磨了半晌，寻思着既然是双人直播，就问周怡然：“你擅长什么？” “跳舞。” “知识方面。” 周怡然看傻子一样看着顾然，嘴皮子吧唧吧唧乱跳，虽然背对着镜头没出声，但顾然也能看懂她的唇语。 “咱俩都文盲，讲个啥知识。” “再说了谁深更半夜不睡觉，看你讲知识？” 顾然绝不可能自己在深夜叭叭三个小时：“快，观众等着呢。” 周怡然撅着小嘴，揉着太阳穴，这个问题着实是难倒他了。 他搭档过无数人，做过无数次直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离谱的搭档。 “我不知道。” 语文会背几首李白的诗，超过四句的就困难， 数学会解一元一次方程，一元二次的都是个坎， 英语会说个好啊友，但掌握的所有英语单词全堆在一起都凑不够作文字数， 物理会算个速度，但如果初速度不为零对她来说都算是难题， 生物知道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其他的因为少儿不宜就没好意思学， 化学好好的铜铁锌汉字不用，非用英文，她本来就英语不好，化学肯定也不行了， 历史地理还行，因为她初中的时候起过一个伊丽莎白的网名，听说是个印度公主，印度就在西伯利亚草原北边，山海经里的名字更好听，好像叫昆仑。 政治就不用说了，最没意思，根本学不进去。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 周怡然想了很久，也始终不知道自己更擅长哪一方面。 顾然看着她自己埋着脑袋嘀嘀咕咕嘀嘀咕咕，心里也是佩服了。 他现在就想打开企业查看看这世峰是股份有限公司还是智商有限公司了。 “神话故事知道吧？” 周怡然点点头：“女娲补天，后羿射日，嫦娥奔月，精卫填海，夸父逐日，神农尝百草，大禹三过家门而步入……” 谈到神话传说，她倒是直接来了一段贯口。 此时的观众、弹幕以及正在看直播的陆可卿都是一脸黑线。 似乎这个深夜直播，逐渐向不正经的方向迅速发展。 “这小子想干嘛？真就是文娱阎王爷？去一个项目就黄一个？” 陆可卿头疼的扶了扶额头，又被面膜粘了手，顿时心里更烦躁了。 周怡然看着大屏幕上唰唰的弹幕也觉得不太妙。 “锤子的神话。” “劳资奔三了，在这儿听你讲神话故事？” “笑死，也没办法，这小子的水平你还能期待啥呢？” “狗嘴里毕竟吐不出象牙。” “真吉尔没意思，溜了溜了。” “让顾然赶紧滚吧。” …… 即便有源源不断的观众涌入，但现在新观众的增加量显然堵不住流失量。 此时的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也从峰值的五万，骤降到了三万。 这还只是顾然提了一嘴神话故事，还没开始讲，就已经这样了。 不难想象，随着顾然的讲述，恐怕第一个神话故事还没讲完，人数就得跌到一万以下了。 周怡然把手放在胸前，默默地祈祷着。 祈祷着节目和她谁会先凉。 顾然倒毫不介意，打开盖子又喝了一口水，这才说道：“不讲神话故事，讲讲神话背后的故事。” 周怡然生无可恋的看着顾然：“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顾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对这些神话记得这么清楚？” 周怡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因为小时候爸爸妈妈告诉我的啊？” “小时候父母告诉你的多了，除了这个，还记得哪个小时候父母告诉你的吗？” “当然有，”周怡然嘴硬道：“不能在地上滚，不能玩火，不能上马路……可多了。” 顾然点点头，然后默默说道：“其实人除了产生智慧之外，和其他动物区别并不大，你看，你父母教你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让你更好的生存下去，实际上其他动物也是一样，只是他们可能教给自己后代的是，该怎么躲避猎食者。” 周怡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道理。” “那有趣的就来了，”顾然问道：“为什么几乎全世界每一个父母，都会下意识的会在孩子小的时候给孩子讲神话故事，区别无非是东方有东方的神话，西方有西方的亚当夏娃宙斯诺亚。” 这个问题别说周怡然，就连整个直播间三万多观众以及正在看直播的陆可卿都没想过。 本来以为是无聊的讲故事，所有人都没想到似乎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但周怡然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找到了一个足够说服自己的理由：“因为那么小的孩子，你给他讲别的他也不知道啊，神话他们就很容易懂。” “神话很容易懂吗？”反问道。 “我觉得很容易啊……不然怎么会记得这么牢？从小记到了现在诶，都十多年了我还能随口讲出来。” 顾然喃喃道：“何止十多年，当你成为母亲的时候，你对你的儿子女儿会清晰的讲出来，当你成为奶奶的时候，你也会清晰的对你孙子孙女讲出来。” 第21章 这能是顾然讲出来的? 女人的脑回路显然别具一格，听到顾然说自己又当妈妈又当奶奶，周怡然随即就小声嘟囔道：“谁要做妈妈奶奶，我还很小呢。” 顾然道：“我的意思是，这部分记忆会伴随你很长时间。” 把一件事记一辈子，并且习以为常的传输给后代，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但更有趣的是，他们似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原本沉闷的弹幕，在顾然的引导下，也变的热闹了许多。 “是诶，我奶奶字都不认识，但也给我讲过神话故事。” “神话传说有什么吸引力吧。” “好神奇，我从来没注意过。” “我也是，自己都没注意，就给孩子讲了神话故事。” 所有网友纷纷反馈起了自己的情况。 陆可卿心里的牢骚按捺了下去，也被顾然的提问给吸引了注意。 周怡然问道：“是不是因为这些神话故事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讲述，慢慢的发展成了很容易让人记住的版本？所以听一次就记住了。” 顾然摇摇头：“人类大脑中负责记忆的是海马体，超级大脑衍生的记忆力课程有讲过一个最有效的记忆方法，关联记忆法。” “简单来说，就是当一些知识单元产生联系之后，更容易记忆，换个角度来讲，海马体有一个简单的机制，就是当你接触到一个新的知识，它会下意识的把这部分知识与你脑海中的过往记忆进行检索，如果建立了联系，就很容易记忆。” “但问题在于，这些神话故事当我们听到的时候，往往是互相独立的，别说小孩子想不通，就算是成年人，恐怕也很难把这些神话进行串联。” 周怡然掰着手指头思索了起来，发现的确是这么个情况。 所有的神话故事她都能讲出来，但你说女娲、盘古、大禹、精卫这些神话人物和故事之间的关联，她还真说不上来。 如果周怡然一个人是这样的情况，可以说是知识匮乏。 但此时看直播的三四万人，也都是如此。 那就是问题了。 “也就是说，按理来说，神话故事其实并不是那么好记住，”周怡然又迷茫了：“那是为啥？” 弹幕上和周怡然一样的反应，这种从来没有思考过的问题，对它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所有人的好奇心此刻被顾然彻底拿捏。 顾然又不紧不慢的打开了水杯盖子，手指指了指左上角：“点点左上角的关注，亮亮灯牌，点到一百万赞公布答案。” “艹！” “服了！” “去死啊！” 一瞬间，弹幕彻底引爆。 而深夜聊咖的粉丝量，也自此开始疯狂上涌。 伴随着一大批点赞关注和转发，无数新量也开始重新涌入。 在线观看人数达到了五万。 除了粉丝牌之外，各种各样的礼物也开始陆续冒头。 虽然嘉年华那样一掷千金的大佬还没有出手，但跑车之类的小额礼物已经开始频繁了起来，像墨镜、鲜花这样五块十块的礼物，更是一刻不停。 虽然钱不多，但奈何人数足够多。 不到一分钟时间，直播间的点赞数就从二十万突破到了一百五十万，关注飙升了六千，礼物收入直接突破一万元大关。 累计收礼次数更是达到八百人次。 相当于每一秒钟就有二十个人同时付款。 这拉动情绪的能力，别说周怡然，就连导播们都有的学。 点赞达到要求之后，顾然放下水杯，诚实的说道：“具体什么原因，其实我也不知道。” 不等观众们开喷，周怡然就急的直掐顾然的胳膊：“啊呀啊！你怎么这样。” “这个问题我意识到的时候，也感觉非常奇怪，也问过很多人，但都没有答案，”顾然道：“所以我只有一些猜想。” “说说，说说！”周怡然急不可耐。 顾然指了指左上角，不过这次没有再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按照我的猜测，这些神话传说和人类诞生出智慧可能有着密切联系。” 说完，他又强调了一遍：“是猜测。” 这个回答，显然不足以让观众们满意。 周怡然更是迷糊，压根想不明白。 “怎么就有联系了？” 顾然道：“依照目前的考古发掘，人类是地球四十六亿年中惟一的智慧生物。” 周怡然点点头。 “有些生物演化了十几亿年，有的生物甚至扛过了几次生物大灭绝，有的生物存在的时间长度是人类的几十倍，可偏偏诞生智慧的是人类，大家不觉得好奇吗？” 显然，从弹幕上的反馈来看。 这个问题之前没有人考虑过。 但顾然把这个问题被摆放到明面上之后，他们立马就开始好奇了。 当然，有一些人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归结起来，无非是随机，人类运气好。 或者说是人类脑容量大，比其他生物更容易衍生出智慧。 但所有人统一的观点是——在科学社会生长起来的他们决不认为是这些神话人物给人类赋予了智慧。 “当然不可能是神仙。” 顾然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或许这些神话并不只是传说。” 闻言，弹幕再次爆发。 深更半夜，顾然的话比鬼话都吓人。 “不是哥们儿，你是困蒙了吗？” “你的意思是真有女娲在补天？” “笑不活了，太扯了。” 陆可卿没好气的闭上眼，把自己刚升起的期待又浇灭了。 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 明明是初中学历，她给的期待太高了。 “猜测，我猜测啊，” 顾然接着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几百万年前，有地外生命来到了地球或是太阳系，可能是观察，可能是路过停泊，” “当时所有动物都没有反应，而人类的早期祖先抬起头，看到了天空。” “出于对未知的敬畏，他们做出了恐惧或是类似祭祀的举动，引起了地外文明的注意，然后就被赋予了文明。” “随后，人类祖先对这些地外文明和当时的异常现象，进行了描述，就形成了早期神话，随后代代相传来了下来。” “同时，祭祀这个贯穿石器时代和青铜时代的重要仪式也伴随着人类文明的诞生，一直延续了下来。” 第22章 全网震惊 顾然话音落下。 原本满屏的弹幕沉寂下来了许久。 一秒，两秒。 三秒过后，弹幕才陆续刷了起来。 “我凑，细思极恐啊。” “确实，很难想像为什么祖先对祭祀那么重视。” “说真的，人类和其他动物的最大区别，可能就是鬼神崇拜了。” 周怡然的反应要比弹幕迟钝许多，他还没有意识到顾然猜想的精妙之处。 看弹幕逐渐接受了他的猜想，顾然接着说道：“从进化论的角度来讲，人类文明的分界线是人类学会了使用工具，但其实很多动物特别是灵长类动物，随着生存需要，都或多或少的学会了使用工具。” “但使用工具这种具象化的进化，和意识、文明这些抽象化的进化很显然是有着明显区别的。” “而鬼神崇拜、祭祀活动，对于那些未知和虚无的敬畏，在我看来才是人类和其他生物真正区别开来的东西。” 顾然的猜想说完。 弹幕、礼物、点赞、粉丝都开始新一波的暴涨。 陆可卿难以置信的看着坐在镜头前淡然自若的顾然，竟有几分恍惚。 这小子真是顾然？ 很显然，后面这些补充，让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寒意。 她很难想象那个网上不学无术、一无所知的顾然会思考这种问题。 “或许是偶然吧，”她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这种年纪的孩子都喜欢胡思乱想，也算是正常。”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这毫无疑问算是意外之喜。 至少在她眼中黯淡无光的顾然，此时有了闪光点。 弹幕上，除了各种惊叹和挖槽之外。 有一些对政策比较了解的观众，此时也讨论了起来。 “我大概明白了。” “看来文娱两新政策的指导意见下来之后，对直播业影响很大啊。” “我本来还奇怪怎么深夜节目变成了这种形式。” “原来是为了响应文娱两新。” 一些对政策不了解的观众纷纷问道。 “啥，文娱两新是啥？” “文娱两新不允许跳舞吗？” 别说这些观众，就连顾然和周怡然都有些茫然。 这种政策类的东西，连他们都还不知道呢，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响应了。 有观众回应道： “国家要整治娱乐圈了，之前很多线下的跑到线上搔首弄姿，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主要是给娱乐圈定了调，对全民有示范带头作用，所以不管是明星还是节目，往后都容不下一点儿污点了。” “包括各种无良营销和噱头宣传。” “我说怎么好好的深夜节目变成了知识分享了。” 看着弹幕上的解释，顾然再想想在公司楼下看到黄志晓的眼神，也大概明白了。 或许黄志晓也并不记仇，以他华丰文娱董事的高贵身份也犯不上和一个流量明星斤斤计较， 或许他只是觉得顾然会影响公司的发展，所以就随手把他给毁了。 仅此而已。 在顾然身上算是完完整整的体验过资本造势的全套流程， 当他捧你的时候，你就算一无是处，他也能把你放到高高在上的位置。 可一旦他要毁你，你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世峰或许好点，但作为一个公司，估计也很难好到哪里去。 但是有一点，在自己被华丰搜刮的一干二净，毫无价值还负债累累的时候，世峰愿意在文娱双新政策下接手他这个劣迹斑斑的艺人，还上他的违约金。 这算是顾然欠世峰娱乐的。 他会让世峰知道自己的这场豪赌有多值。 “好多礼物啊……” 周怡然趴在桌子上，眉眼弯弯，掩饰不住的欣喜。 顾然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一点。 “准备下播了。”顾然伸了个懒腰。 周怡然赶忙说道：“两点才结束啊……” “流水不是已经够了？” 导播看了一眼数据，这场直播的礼物收益已经达到了四万三，突破了深夜聊咖的日营收峰值。 所以也通情达理的比了一个“ok”。 对于深夜聊咖节目来说，时间非常宽松，唯一的指标就是营收。 按时上下班和加班那是给完不成任务的员工的条款。 对于销售冠军，公司只有一句话：请便。 顾然道：“十个嘉年华，预告下一场直播的内容，二十个嘉年华，本人可以破例亮亮嗓子。” 听了顾然的话，周怡然直打寒颤。 如果顾然没塌房，这十个嘉年华不算什么。 可现在她还真不太相信有人会刷这么大额的礼物。 一个嘉年华三千块。 也就是说三万块听一个节目预告，六万块听首歌？ 这也太夸张了。 “倒计时一分钟。” 顾然给出了一个时间限制。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 除了一些小礼物之外，最大的礼物也就是价值一百多块钱的跑车。 周怡然逐渐也没有了期待。 毕竟她本来也觉得没有人会为了听一个预告花上十个嘉年华。 时间过去一半，一个高等级用户弹幕询问：“如果再加一个节目让怡然跳个舞，现在就送嘉年华。” 看到大哥发话，弹幕上也顿时热闹了起来。 “跳一个！” “跳一个我也刷！” “我贷款下来了！” “我网贷也下来了。” “刚抵押完房子，让小姐姐跳吧，我刷。” 顾然依旧不为所动：“不跳。还有二十秒。” 屏幕那头，无数网友气的龇牙咧嘴又无可奈何。 终于，倒计时十五秒时，一个礼物特效铺满满屏。 顾然笑道：“感谢小鹿小鹿慌不择路大佬送来的三个嘉年华，第一阶段还差七个。” 周怡然小声说道：“这是可卿姐的账号。” 顾然点点头，看上去并没有半点意外。 终于，在陆可卿的带动下，几位蠢蠢欲动的大哥终于出手。 最后十秒时间，一个又一个嘉年华在深夜聊咖的直播间疯狂刷屏。 顿时成为凌晨一点档的全平台冠军。 周怡然难以置信的看着满屏陌生id的嘉年华，不断的点头感谢。 “数数多少个了。” “十……十七个。” 周怡然不可置信道。 第23章 顾然的惊世大猜想 十七个嘉年华。 一个三千块。 周怡然用自己那聪明的脑袋瓜子绞尽脑汁的计算着。 五万多！ 妈呀！ 二十秒不到，五万多礼物收入！ 这放在以前，她跳的腰间盘突出都收不到这么多礼物。 “还差三个，”顾然提醒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就接着刚才讲的再延伸点儿，给兄弟们留一点提现的时间，如果讲完了还没补上，那多出来的七个可就作废了。” 周怡然满眼崇拜的看着顾然。 好嚣张哦。 十七个了，要她的话，肯定就心满意足的四舍五入了。 顾然道：“刚才我们猜想，人类诞生文明是从抬头看向天空的那一刻开始的。” “假设他们真的看到了那些地外文明在太阳系制造的动静，那么那些地外文明在太阳系做什么？” 听到顾然又聊了起来，弹幕也给出了热烈的回应。 一半观众催促着大哥们赶紧提现，一半观众则跟着顾然的思路继续发散。 “洪水。” “所有神话传说里都有一场洪水。” “传下去，外星人帮我们治水。” “传下去，外星人在地球放水。” “传下去，外星人是水。” …… 看着弹幕上的热烈讨论，顾然道：“洪水可能是其中之一，但按理来说应该还有更多事情发生。” “在我说天马行空的猜想之前，先要给大家科普一个定理。” 或许是之前的直播，成功的提起了观众的兴趣，以至于现在听到顾然要给他们科普，不少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哥们儿，你给我们科普？” “我们都上过初中。” 不管什么时候，总会有显眼包的存在。 但对于此时大批被勾起好奇心的人来说，这些调侃很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弹幕安静安静，让顾狗发言。” “赶紧说说。” “老祖宗们抬头看到了啥？” 顾然看了一眼直播画面：“还没有收到嘉年华，我喝口水润润嗓子。” 中科院某研究所，一个正坐在试验台前等待试验结果的女博士，“啪”的一声把手机摔在试验台上，屏幕上正是顾然的直播画面。 这看似文静腼腆的女孩，此时马尾狂甩，在空无一人的实验室里啊呀呀的直叫，等待结果的焦虑和顾然直播的卖关子，让她此时此刻很想把顾然从屏幕里拽出来暴打一顿。 “太狗了！怎么能有这么狗的人！” 她气的小心脏剧烈跳动，赶忙坐了回去平复了一下心情。 “不气不气，再气要得乳腺癌了。” 王依馨看着悠哉悠哉一口水分十次喝的顾然，眼睛里又快冒火了。 “掉钱眼里了吧。” 她盯着屏幕，一边期待着一个嘉年华的特效。 一边手指时不时的在充值的页面点进点出。 她不差钱。 可是就因为卖个关子，就送出去一个嘉年华，感觉好亏啊！ 在支付界面反反复复了十几次，看着顾然一口水还没喝完。 “给你就是了！臭财迷！” 终于，王依馨还是忍不住付了款，给出了自己直播打赏的第一滴血。 三千块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不说博士补助，光是家里面给她的零花钱每月都有三五万。 虽然这钱不多，可是被顾然这样骗，把她气的不轻。 她手指飞快敲打着键盘，发了一条弹幕：“这下可以讲了吧？” 看到屏幕上飘过礼物特效，顾然放下水杯，盖上盖子：“感谢努力搬砖的小王送来的一个嘉年华。” “接着刚才说的，要想知道地外文明在太阳系做了什么，咱们得先了解一个叫做提丢斯-波德定律的东西，德国中学教师提丢斯-波德总结出了一个行星距离公式，可以表述为a=(n+4) \/10，n呢就是0、3、6、12、24……就是后一个数字是前一个的两倍。” “然后算出来的a，就是行星到太阳的大致天文单位。” “这个公式是在十八世纪提出，那时候天文学还刚刚萌芽，但靠着这个公式，帮助人类锁定了天王星。” “金星、火星、木星、地球、水星也基本都满足这个公式。” “但吊诡的是，n等于12的时候，算出来的距离上有一颗火星，n等于48的时候，算出来的距离上有一颗木星，” “可当n等于24的时候，算出来的距离上，原本应该存在的行星，它消失了。” 弹幕彻底疯狂了。 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太阳系居然丢失了一颗行星。 而另一部分原因则是，顾然居然知道这么多！ 他们想过顾然说出各种逆天奇葩的言论，可从来没想过能从他的嘴里听到这么硬核的知识。 “顾狗，你是被夺舍了吗？” “不管你是谁，从顾然身上下来！” 陆可卿也按摩着脸蛋，目光疑惑的看着屏幕。 这些计算是不难，看上去也就是初一的算术题，但这知识明显是九年义务教育之外的东西。 作为一个文盲，知道这么多显然是有些僭越了啊。 但对于观众们而言， 这份质疑，和强烈的好奇心相比起来微不足道。 所有人显然已经被这个故事再次吸引。 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那个行星呢？” “去哪儿了？” “难道没有人类被观测到吗？” “我凑，不会是被地外文明给毁了吧？” “难道祖宗们看到的是外星人摧毁行星？” 不等顾然讨要，又一个嘉年华特效自然而然的出现在直播间中。 “后来天文学家在稍微远一些的距离上发现了一颗谷神星，但应该不是，因为它太小了，” 顾然接着说道：“如果不是谷神星的话，那基本上可以确定那颗行星已经不存在了，而原来那个应该存在一颗行星的位置上，现在是一条小行星带。” “就是火星和木星之间的那一条小行星带。” 尽管他还没有开始说出自己的猜测，但当这些前提条件说出来之后，弹幕上无数粉丝就已经开始了全民大猜想。 “那颗行星被摧毁了，然后就在它的轨道上形成了小行星带？” “小行星带就是那颗行星的碎片？” “是地外文明摧毁的？” “等等，这不会是后羿射日神话的背景吧？” 第24章 一首《稻香》，再次震惊 “外星人开着飞船去毁灭那颗行星，夸父逐日实锤了。” “行星毁灭之后，那些外星人用激光武器直接把几块比较大的碎片给击碎了，然后就变成了后羿射日。” “然后有一块巨大的碎片飞向了地球，遮天蔽日，看着就像是一个黑色的大窟窿，然后外星人把这个碎片给处理了，对应上女娲补天。” “因为行星的毁灭，导致引力变化，然后潮汐改变，就引发成了世界性的大洪水，就是大禹治水了。” “绝了，绝了！” …… 弹幕上你一句我一句，都不用顾然开口，他们就把故事脑补的比顾然讲的还要精彩。 这样的联想是有点天马行空，但配合着顾然的猜想，反而起到了事半功倍的作用。 一时间，所有观众都细思极恐了起来。 直播时间又不知不觉得延长到了一点半。 这下顾然是真的困了。 “还差最后一个嘉年华了，倒计时十秒，如果没有的话就不等了。” 第一天的直播，就已经让无数观众脑洞大开，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后面顾然脑袋里还藏着什么故事。 最关键的是现在都已经十九个嘉年华了，如果不再来一个就太亏了。 “顾然唱歌真不行呢讲实话，但是就差一个了。” “在之前的组合里他应该是唱功最差的一个，全靠调音，可是已经十九个嘉年华了。” “就这吧就这吧，顾狗去睡觉吧。” “算了，都不来我来。” “放着别动，最后一个让我送！”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直播，现在的在线观看人数稳定在五万上下。 这在深夜档已经算是非常亮眼的成绩。 更重要的是流失率随着顾然的讲述，也很快稳定了下来。 此时的弹幕上也全然不似刚开始那般乌烟瘴气。 不得不说，光这一场直播，关于文明的诞生的猜想，就让这小子口碑翻转了不少。 学历抛开不谈，想法还是蛮多的。 随着倒计时数到三。 嘉年华特效再次出现在直播间里。 二十个嘉年华达成！ “二十个了！” “哦吼！” “大佬糊涂啊！” “大佬糊涂。” 弹幕上一阵狂欢，热闹的不行。 顾然依次把二十个嘉年华的赠送者名字念了一遍，然后清了清嗓子：“先预告一下明天的内容哈。” “明天的话，延续着今天的内容，讲点更有意思的，按着我们的猜想来，地外文明可能给人类留下了什么，有哪些宝藏是我们还没有挖掘到的。” 这个话题很显然更加引起观众们的好奇心了。 “某知名科学家说人类的大脑只开发了百分之五，我去，肯定还有好多人类还没有开发出来的。” “假的，辟谣了，别总看营销号。” “那最多开发不到百分之五十吧。” “能不能学渣逆袭，就看主播了。” “让学渣教学渣逆袭，您觉得靠谱吗？” “那咋了，足球教练也不一定足球踢得特别好，制造冰箱的工程师自己也不会制冷。” “唱歌了，该唱歌了！” 刷嘉年华的大哥们也开玩笑道：“手已经放在退款键上了，唱的不好听立马未成年退款。” 众人想起来了正事儿。 对于顾然的歌声，期待的人不多。 不过二十个嘉年华都送了，这首歌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陆可卿把手机放在一旁，将蓝牙耳机取出来戴上。 作为顾然的经纪人，她有必要从专业的角度分析一下顾然这家伙的音乐水平。 中科院某研究所中， 王依馨哼了一声，双臂抱在胸前，一脸不爽的看着屏幕上谈笑风生的顾然。 她可是花了三千块钱的大冤种用户。 如果顾然唱的不好听，她等下也申请未成年退款。 与此同时，坐在顾然身旁的周怡然，也悄咪咪的往外面挪了挪。 把舞台让给顾然。 和粉丝观众们都不同，她眼里充满了期待。 现在的顾然，在她看来简直就是个低学历的超人。 不但直播天赋厉害，而且知识丰富，还能在塌房的情况下收到这么多礼物。 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因此，在唱歌上面，她应该是唯一一个期待顾然嘴里迸发出天籁之音的人。 顾然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让我想想给大家唱什么。” 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也把情况了解的差不多。 这个世界的歌坛是文娱行业最拉胯的一个环节，不乏一些被天使抚摸过的嗓音，但问题是这个世界很缺乏灵魂歌手。 主要还是在作词编曲上短板太大。 这就导致走歌手路线，即便是天赋极佳之外，也很难捞到大钱。 而那些嗓音不够顶尖的，那基本上就是贷款唱歌了。 然后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越没有前途，越没有新鲜血液，越没有新鲜血液，越没有前途。 无解。 所以，就顾然记忆里的那些歌曲，拿出来在这里都是乱杀。 “诶呀，急死啦，”周怡然迫不及待道：“就唱你最拿手的那个出道歌曲就行。” 顾然挥了挥手，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接下来这首歌，可能会让大家尖叫，我将用这首歌让送嘉年华的大哥们，感到物超所值。” “一首写着童年回忆的稻香，送给大家。” 周怡然一愣：“稻香，啥稻香？” 弹幕也一片茫然。 “好像没听过。” “老歌吗？” “嘶……这么冷门儿？” 看着众人的不解，顾然清了清嗓子，用口哨做起了伴奏。 哨声出口，弹幕彻底安静。 所有人检索着脑海中的所有旋律，始终找不到对应的歌曲。 但这个旋律，却让所有人沉寂其中。 “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 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 微微笑，小时候的梦我知道~” 唱到此处，周怡然的眼神便复杂了起来。 这个旋律，似乎让她突然回到了八岁那年，躺村头麦垛上仰望星星的那个晚上。 耳边满是草丛里的蛙鸣和蟋蟀叫声。 童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傻姑娘，终究是在岁月的拷打下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万般光鲜亮丽，都不及当年那晚的一缕凉风。 第25章 中科院在验证 顾然的唱功很一般。 不算是惨不忍睹，但也只是介于五音不全和天赋平平之间。 但即便如此，在清唱和没有伴奏的情况下， 那个旋律和歌词，依旧紧紧的抓住了无数观众的内心。 直播间五万人，无论是牛马还是上学党，无论是腰缠万贯的大哥还是柴米油盐的普通人， 都有一个盛满欢笑的过去。 在那个秋风萧瑟的早晨，他们把陪伴了整个童年的玩具藏在人生的角落里，就再没有拿出来过。 有人去对线生活，有人在学海里沉浮，有人为了一口饭奔波。 但那个放满玩具的纸盒，是每个人都无比珍藏的宝贝。 顾然用一首歌打开了那个纸盒。 很多早已陌生的快乐重新浮现在眼前， 这份快乐足以掩盖唱功的所有缺点。 一首歌唱完。 顾然咳了两声，喝口水润嗓。 虽然不怎么会唱歌， 唱功实在难评， 但他依旧能够预判到听完这首歌之后，所有人的反应大概是什么样的。 这群观众们从来没吃过细糠，一上来就唱稻香，是有点降维打击了。 周怡然那崇拜的眼神自不必多说， 在情绪价值这一块儿，这丫头是非常到位的， 此时在她眼里，顾然已然是巨星形象。 陆可卿此时从飘窗上坐了起来，失神的看着屏幕中的顾然，目光极为复杂， 从一个文娱从业者的角度来讲，能写出来这么一首歌，说是才子都显得有些保守。 她算是一个比较热爱音乐的人，她也听过许多好歌， 歌单收藏更是上百首，但很难有一首能让她沉浸其中，情绪随着旋律跳动。 但顾然做到了。 “深藏不露么？”陆可卿微微皱眉。 仅仅是今天晚上一天的直播，就让她对顾然的负面印象消除了不少。 当然，有这个感觉的不止陆可卿， 整个直播间的五万名观众，大多也是这个想法。 他们对于真真假假的娱乐圈，更加迷茫了。 学历低不低，人品差不差先抛开不谈， 在才华上面，顾然绝不是一无是处。 “又有人送嘉年华了。”周怡然小声说道。 唱完歌儿，在无数观众从情绪中走出来之后，弹幕和礼物再次迎来了大爆发。 “感谢努力搬砖的小王又送来的一个嘉年华。” “感谢叙白送来的一个嘉年华。” …… 一波礼物之后。 本来想着早点结束直播的顾然，又不知不觉得拖到了凌晨两点。 但观众们似乎还意犹未尽。 中科院某研究所中， 王依馨从怀念中走出来，纤手敲击着手机九宫格：“如果再唱一首的话多少个嘉年华？” 紧接着，那群一掷千金的大哥们也纷纷开始询问。 顾然很是不给情面的摇摇头：“多少个也不唱了。” “已经凌晨两点了，都睡觉吧，明天同一时间……啊不对，是今天晚上十一点，不见不散。” 周怡然赶忙补充道：“大家点点左上角的关注哈，点点关注不迷路~” 伴随着众人的遗憾和告别。 第一场直播以预想不到的结尾，拉上了帷幕。 直播流切断。 直播关闭。 哗！ 导播们从工作区呼啦啦的跑了出来。 “今天破大记录！” “太牛了！” “顾然太顶了！” 两名导播从未在凌晨两点如此兴奋过。 年纪较大的部门的同事叫他老马。 已经接近四十岁，平时不苟言笑，这会儿眼睛都快眯到了耳根。 另外一个平日坐在工位上玩手游的，叫志民， 做运营的大多都是技术男，性格比较内敛，不怎么说话。 但这会儿激动的就差把声音传遍整个世峰科技大楼了。 “太强了！” “无敌！” 老马靠在桌子上，看着周怡然问道：“你猜这次直播礼物收入多少钱？” 周怡然简单算了一下嘉年华的数量，从开播到结束，大概是二十五个左右。 小礼物办卡什么的杂七杂八加起来，估计有个一万多？ 合计了一下，她给了一个估计：“有十万了嘛？” “十三万！” 老马激动到：“志民，复盘数据！” 志民拿出平板，朗声诵读道：“本场直播，累计点击人数二十四万人，后半场人数稳定在五万人上下，共计收到嘉年华二十五个，跑车一百四十六个，其他礼物若干。” “值得一提的是，后半场的流失率很低，只不过因为时间段的问题，新来的观众没有前面那么猛，不过可以预想到，明天开播，恐怕人数会增长十分迅速。” 其他的全场点赞、关注什么的已经无关紧要。 毫不夸张的说，顾然的加盟，让深夜聊咖的赚钱能力瞬间上升了几个等级。 尤其是这一次的直播下来，他们对于后面的情况更加乐观了。 老刘提议去撸个串庆祝一下。 顾然赶忙找个借口溜了。 他可没有这么大的精力，直播到现在他困的意识都快模糊了。 …… 次日。 中科院。 极端环境高分子材料重点研究所。 赵恒院士一大早就出现在了重点实验室中。 对于崔志敏那张数据的验证，到今天应该就能完成第一阶段的试验了。 打开实验室大门。 偌大的实验台前，王依馨正有条不紊的汇总着实验数据。 为了等待实验结束，她基本上一晚上没有合眼。 “老师，实验结果出来了，和数据上写的一致。” 王依馨把整理出来的实验数据和那张复印的草稿纸一同递了过去。 在应力和抗磁性试验上，通过这份草稿纸改造出来的材料，得到了和理论推演同样的结果。 赵恒接过两张数据仔细了看了半晌。 “是用异方性导电胶膜改造出来的吧？” “对，acf，”王依馨思索道：“我感觉这个理论推演，并不是单纯的固定制造出一个材料，而是提供了一种新型材料的工艺或是理论升级。” 赵恒看着实验数据，眼中的惊讶之情越发浓郁。 acf的产能目前主要集中在棒子和倭国，百分之八十的市场被迪睿合、日立化成、3m公司占据。 国产acf因为部分工艺的落后，导致目前仍旧处于实验室验证阶段，根本无法完成产业化生产。 但这个实验记录的数据，和往日里的国产acf简直是两个产品。 一些指标甚至超越了一线产品。 第26章 学术诈骗 赵恒院士又看向那张草稿纸，端详了半晌，道：“也不能算是个理论，我看着像是一个材料学框架，你看，有一些步骤虽然是对材料各种指标的推算，但实际上他这个推演思路和我们过去的老一套是不同的。” “接着进行第二阶段吧。” 王依馨点点头，随后提出了为难的地方：“已经准备第二阶段的试验了，不过有一个参数这上面省略了，给我们准备实验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我们得先得到这个参数。” “什么？” 王依馨指着草稿纸中间部分，道：“你看，这里有一个分子间隙推算公式，下一步改造需要对分子间隙进行重新设计，中间有一个分子常数，这个常数我们不知道。” 有了这个常数，才能带入分子的各项参数计算出分子间隙。 这个就相当于一个材料的分子分布密度。 对于高分子材料而言，任何一点偏差，都可能导致生产出来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 尤其是对acf来说，它的作用是限定电流只能从垂直轴流向基材， 而如果分子间隙计算有一点失误，那生产出来的东西就会从价值千金的封装材料变成一块一文不值的破烂。 现在整个重点实验室，只有这么一块acf成品。 他的价值很难估量。 acf项目经费一百二十亿，二十多个合作院校和实验室，上百位科研人员努力了三年，才有了这么一块完美的实验材料。 虽然可以持续生产，但不成熟的生产工艺，造出一个完美的实验品，还是需要一定运气。 所以面对如此珍贵的材料，王依馨不敢有任何胡来。 赵恒也慎重的点点头：“昨天忙了一晚上，你先休息休息，我先帮你问一下这个分子常数，弄清楚了再进行接下来的实验。” “好。” 王依馨伸了个懒腰，也早就困的不成样子了。 和导师告别之后，早饭都顾不得吃，就回宿舍休息了。 …… 顾然则是很惬意，昨天凌晨回到住所之后，一觉就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当他醒来之后，各大网站上关于他的热搜已经全部冲到了排行榜前列。 先是直播过程中关于文明诞生的猜想的一系列切片。 这种天马行空的畅享因为具备着很强的悬疑属性，满足了无数网友的猎奇心理，所以传播的飞快。 这些猜想哪怕是某些科幻作家或者自媒体说出来的，也会相当有热度，更不用说出自顾然之口。 从激烈的评论区可以看到，有些网友还是认为这些内容是顾然背后的文案团队帮他创作出来的。 但更多网友则是不在意这么多，完全被这个脑洞给吸引了。 这个热度虽然不低，但是和直播演唱的那首歌相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 顾然的一首稻香，此时几乎霸榜了所有平台的榜首。 那撩动人心的旋律，已经彻底抓住了无数人。 在歌曲切片的评论区，人身攻击的人就少了很多。 更多的是表达对这首歌的赞美之情。 当然，能让这首歌霸榜的另外一个原因。 就是许许多多知名歌手，几乎都情不自禁了进行了翻唱。 当那些专业的歌手，用最顶尖的嗓音唱出这最顶尖的词曲之后， 让歌曲的热度，彻底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现象级话题。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 在天后歌星苏小小的翻唱视频下， 竟然还有人大言不惭的在评论区留下逆天言论： “虽然小小唱的很好听，但我还是觉得顾然的原唱更有味道。” 光是看着评论就让顾然脸红的不行。 点开苏小小的抖音主页，粉丝四千万。 自从出道以来她几乎囊括了所有金曲奖、年度最佳歌手，当之无愧的音乐天后。 翻看了几个作品，嗓音更是没的说，时而空灵温柔，时而激情动人。 再加上那妩媚的妆容和惹火的舞蹈，几乎是无可挑剔。 稻香的众多翻唱中，她的翻唱可以说是最让顾然满意的。 如果让顾然自己来评价，自己这ktv水准连和苏小小比都不好意思比。 怎么敢大言不惭的说一个好字。 正在顾然躺在床上兴致勃勃的刷着关于自己的热搜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当当当！” “当当当当！” “开门！” 是男人的声音。 顾然微微皱眉，寻思着公司难不成找人喊他上班？ “昨天骗了那么多礼物，还这么抓考勤，真无语……” 他不情愿的穿上衣服，然后跑到洗手间迷迷糊糊的洗漱了起来。 “咚咚咚！” 外面敲门的声音越发暴躁。 顾然也压制不住起床气：“敲个锤子敲啊，在洗漱了！” 吼完之后，门外才安静了下来。 顾然就是这脾气，你越催，我越慢慢来。 他也不管外面的人走没走，就慢悠悠的刷牙洗脸。 还拉了个粑粑。 慢吞吞的拾掇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出了房门。 一人蹲在门口，听到开门声赶忙站了起来。 顾然见过那人，就是之前拿着辞职申请的杨建。 “杨总监？您找我啊？” 杨建一扫脸上的焦躁，干咳了两声，把顾然拉进了屋里。 “之前在可卿办公室里丢垃圾桶里的那两张纸，是你丢的吗？” 今天崔志敏教授突然找到陆可卿，想问问那两张纸是谁写的， 陆可卿寻思着那晚回来的时候他正好在办公室，所以就让崔院士来找他了。 杨健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自己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因为听崔院士把那两张纸夸上了天，他就虚荣心作祟应了下来。 可谁知道崔院士来这儿不是夸人的，是为了要数据的。 可他哪儿知道什么数据？ 用“自己需要一段时间计算”把崔院士搪塞过去之后，他就马不停蹄的找人来弥补自己谎言上的漏洞了。 顾然想了下：“哪两张纸？超级大脑那天？” “对对对。”杨建急忙点点头。 “哦，咋了？” 顾然骤然间警惕了许多。 杨建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那两张纸我正好看到了，有一个问题很好奇，想讨教一下。” 看着对方谄媚的表情，顾然微微皱眉：“啥？” 杨建赶忙追问道：“就是中间有一个什么分子常数，你省略了，不知道这个常数是多少啊？” 分子常数…… 顾然思索了一下， 用到这个常数的就只有分子间隙计算公式，他倒是的确省略了。 不过那张纸上的推算本来就是理论模型，如果不是做实验，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这个参数的。 “你做试验了？” 顾然试探道。 杨建摇摇头，笑道：“没有没有，就是好奇嘛。” 顾然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心里大概知道咋回事儿了。 如果没有做实验，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分子常数这么细节的问题。 试验肯定是做了了。 不过估摸着不会是杨建本人做的。 稍微一联想，他就能猜到， 肯定是杨建拿着他的理论去装逼了。 这种欺世盗名的行为，毫无疑问触碰到了顾然的逆鳞。 前世他被学术诈骗，穿越了还被诈骗，如果不送杨建一个身败名裂大礼包，那他不是白穿越了？ 第27章 实验出问题了 顾然冷冷的看了一眼杨建，然后给了他一个答案：“分子常数是3.62。” “真的？”杨建眼睛里溢出几分欣喜。 “当然。” 顾然笑着点点头，如果这个数字除以二就是正确答案了。 不过他当然不可能把真相告诉这个学术骗子。 不把这狗东西坑瘸，顾然跟他姓。 分子常数虽然不起眼，但如果这个有任何出入，都会导致材料的结构性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假如让这个世界的碳分子常数改变百分之五，就会让全世界奢侈品珠宝店中引以为傲的钻石变成一文不值的煤炭。 顾然不知道杨建在搞什么东西， 但是他很清楚的是，分子常数扩大了一倍，足够让他的任何实验都彻底功亏一篑。 对于顾然给出的数据，杨建根本没有检验的能力。 不过他寻思着顾然应该也不会那么无聊给他一个错误的数据。 “谢了，回头请你吃饭！” 杨建赶忙和顾然挥别，便收获满满地离开了。 刚一离开顾然的房间，他就拿出手机给崔志敏教授打去了电话。 “喂，崔教授，我刚才算了一下，那个分子常数是3.62。” 崔志敏收到杨建的数据之后，挂上电话就联系上了赵恒院士。 “喂，老赵，数据给我了，是3.62你试试。” 赵恒挂上电话，又赶紧给王依馨通知了下去。 “依馨啊，分子常数有了，是3.62，你第二阶段的实验可以开始了。” 王依馨收到数据之后，便赶忙带着学弟学妹们准备起了第二阶段的实验。 那张理论推演中，所有公式罗列的清楚。 分子常数带入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分子间隙。 心细手巧的王依馨小心翼翼的将材料放在显微镜下，用精密仪器对材料的分子结构进行重组。 整个实验室中鸦雀无声，所有研究生和科研人员盯着显示仪器上的改变。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王依馨放下了手中的仪器。 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然后有些担忧的再一次趴到了观测室中。 几位盯着显示仪的科研人员看着材料的变化，微微皱眉：“感觉不太对，材料的柔性指标衰减的好厉害。” 王依馨没有回应，只是屏着呼吸尽可能的密布着。 随着实验的进行，作为主要操作人员，她自然比其他人最先发现了材料的异常问题。 可她始终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明明一切步骤都没有问题。 不应该材料的各项指标衰减的这么厉害。 第一阶段材料所提升的性能，这才刚刚开始就全部降低了下去。 此时的异方性导电胶膜材料，不说耐用性、耐热性、柔性等衍生特性，光是最根本的定向导电性都出了巨大的问题。 “师姐，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导电性也在衰弱。” 不少研究生紧张的看着显示仪器上面的各种数据，心立马吊到了嗓子眼上。 王依馨微操开始变形，手指不住的颤抖。 这一块acf完美实验材料弥足珍贵。 在往常，王依馨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 如果不是第一阶段过于成功，她绝对不会在第二阶段直接在acf材料上直接改造。 半晌，无力回天的王依馨对身旁的师弟说道：“去喊老师过来。” 没多久。 赵恒院士快步赶到了实验室。 几乎是职业本能，快步走到了各项检测仪器前，看着异方性导电胶膜的各项特性数据。 只一眼，老爷子就差点心肌梗塞。 从数据显示上来看，此时的acf膜，基本上彻底改性了。 导电性、抗磁性基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柔性也受到极大衰减。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acf，基本上和一块普通的塑料板无异。 “实验步骤都没有出问题？”赵恒看向王依馨。 “没问题。” “难道是分子常数错了？” 赵恒沉声嘀咕着。 分子常数他得到之后，自己率先在数据上带入尝试过。 各项比例基本没什么问题。 算是完成过理论层面的初步验证的。 他不解道：“那个分子常数我自己验证过一次，不该出问题啊。” 赵恒算是华夏材料学的一个标尺，所有材料学专家几乎都能从这根尺子上找到属于自己的刻度。 比他还高的，恐怕在国内还真不容易找出来。 这个分子常数如果是假，那岂不是意味着有人能把他也给骗到了？ 王依馨一筹莫展的看着已经无力回天的材料：“按理来说分子常数如果错误的话，牵一发而动全身，后面的很多推论也都会出问题。” 赵恒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那就是说这个常数即便是错的，也会不是随意编出来的数字。” 王依馨点点头：“您的意思是，这个常数成倍扩大了。” “故意的？”赵恒微微皱眉：“但是图什么呢？” 王依馨心里无比难过。 如果说这个数字是偶然错误，最终导致实验失败，她或许还能安慰自己。 可得知是对方明明有正确数据，却故意给了错误的数据，这让她根本无法说服自己。 “就因为他的故意，导致我们损失了这么重要的材料，”王依馨心情低落道：“他到底是谁啊老师？” 赵恒道：“是崔志敏院士介绍的，在超级大脑节目录制期间上认识的，应该是世峰娱乐的一个高管吧。” 王依馨低落道：“他为什么要骗我们……各项属性均衡的acf整个材料院只有这么一小块，其他的备用膜都有各方面的缺陷，就因为他故意给出得错误数据，让我们浪费了这么重要的实验材料。” “没事，别自责了，”赵恒倒是看得很开：“为什么把错误数据给我们这个不清楚，但这小子得能力，我们是清清楚楚了。” “咱们做这个验证实验也没有提前和人家说过，这毕竟是人家的科研成果，人家有些戒备也是很正常的，你准备一下实验材料，整理好了和我一起到世峰娱乐一趟，我们亲自和人家聊聊。” “好。” 王依馨点点头，虽然心里充满了委屈。 但对这个材料学大牛，她还是充满仰慕的。 第28章 拒绝天后的写歌邀请 下午。 陆可卿的办公室中， 顾然死皮赖脸的趴在她的桌前。 “可卿姐，你就饶了我吧，行不？” “半夜直播，我真扛不住。” “你看，你看我鼻子下头是不是长了个白尖儿？” “昨天回公寓的时候，心脏跳的飞快，我都感觉我要猝死。” 陆可卿埋头看着舆情数据，全然把顾然的啰嗦当做放屁。 “或者你让我上极致较量吧，我乱杀，真的。” 陆可卿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划拉了半天：“对你有固定的规划，不可能由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昨天在深夜聊咖表现不错，领导给我打电话夸你了。” “很没意思，”顾然道：“主要是没有挑战你知道吧？” 陆可卿把手机递了过去：“看看今天有多少人找你。” 在陆可卿的聊天列表里，从早上到现在的新对话不下十个。 除了世峰娱乐旗下的签约歌手，还有一些自立门户的超一线歌手。 甚至顾然刷抖音的时候看到的苏小小也赫然在列。 而她们的聊天内容，多是求歌。 苏小小的话最气人：“顾然的唱功实在是太差了，但他的歌是真的好。” “如果能合作的话，那该是多天作之合啊。” “可卿姐，千万不能让作词作曲能力这么强的人埋没在他那毫无特色的嗓音里啊！我会抓狂的！” “如果能合作的话，你下半年的奶茶，我全包了！” “下回再来打麻将，我给你唱十首歌，全都飙高音都行。” 顾然看着内容雷同的聊天记录，呼吸越发粗重。 “不是，我嗓音有那么难听吗？” 陆可卿眼睛看着舆论指数，头也没抬：“不能说是差强人意，起码也是惨绝人寰了。” 她打开抖音，把直播切片和苏小小的翻唱数据摆了出来。 “就你昨天那首歌，直播切片点赞二十三万，苏小小中午翻唱到现在四百万点赞了。” 顾然道：“那是她流量大。” “她流量再大也没有你嘴硬啊。” “那你怎么都拒绝了？”顾然问道。 “怕你昙花一现，”陆可卿道：“万一我把你架起来，万一要是你只有这么一首歌，那怎么办？” “也是，”顾然道：“拒绝的好。” 陆可卿脸上有些失落：“真就只有这一首？” 顾然摇摇头：“那倒不是，只不过我可不想做个写歌机器，太无聊了。” “看把你给能的，”陆可卿将信将疑的说道：“世峰旗下有一个最强唱将的节目，你有兴趣吗？” “没有，”顾然几乎是不假思索道：“我想上极智较量。” “那节目是超级大脑的一场翻身仗，等项目安全了再安排你上，”陆可卿道：“现在从舆论大数据上来看，通过昨天那场直播让网友对你的负面看法降低了不少。” 极智较量虽然也有剧本，但在节目的规划上，所有的参赛选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顶级名校的学生。 面对那些极为尖端复杂的问题，他们拿着答案念，观众也不会质疑什么。 但如果让学历捉襟见肘的顾然上去念剧本，那就是明着演了。 这不但会让极智较量再次陷入舆论泥潭，也会让顾然好不容易塑造的新形象再次崩塌。 所以，陆可卿为了节目，也为了顾然，肯定是不能胡来的。 一整个下午，在顾然的软磨硬泡下，倒也不是什么也没有争取到。 陆可卿最终还是心软了，答应他会尽快把他从深夜节目调走。 只是对于他想参加智力竞赛的要求，给予了坚决的反对。 顾然去深夜聊咖的事儿，本来是她送给杨建的一个人情，让他去替换怡然的。 现在把他给调回来已经是得罪了杨建了。 要是再让他去极智较量，或者再给他开一个智力竞赛节目，那杨建怕不是要把她骂死，“什么档次，和我上同一类节目？”。 不过陆可卿也确实该思索着该给顾然设计怎么一条怎么样的事业线。 歌手是可以，但这只能当作是一个人设，而不能作为主要的发展方向。 这个赛道在文娱行业是公认的不赚钱。 即便是苏小小，一个综艺通关、得奖满贯的天后，盈利基本上也是靠着姣好的形象来做商品代言和卖货赚取的。 那些样貌平平无奇，只是擅长唱歌的顶尖唱将，如果不是签约文娱公司，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穷困潦倒的处境。 换句话说，苏小小的赚钱能力，和她的唱功关系不大，全靠那张脸。 而既然靠脸就能赚钱，那干嘛还要绕个远路呢？ …… 抛开唱歌不谈，天马行空的思考也算是顾然的另一个亮点。 讲故事？ 昨天晚上顾然在深夜聊咖的故事，倒是有几分吸引人。 是娱乐圈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形式。 更重要的是，昨天直播期间，有一些弹幕的推断很有道理。 在文娱两新的大政策下，娱乐圈恐怕会有一场大洗牌，而新的赛道随着政策的指导肯定会浮出水面。 顾然是华丰当做污点清扫出去的累赘， 而昨天顾然的表现，证明了自己还是一个可造之材。 陆可卿又自顾自的思考了起来，待着无趣的顾然起身离开：“我去深夜聊咖了。” “嗯。” 顾然走出办公室，门还没关上，就隐约感觉自己被谁盯上了。 昨天晚上稻香唱完之后，今儿个全网疯狂传播，导致自己又成了舆论中心。 所以从下午来公司，就被无数同事注视讨论。 但现在他明显感觉到有一个陌生的眼神。 顺着让自己感觉不自在的方向看去，恰巧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头带着一个穿着冲锋衣扎着单马尾满是青春洋溢的女孩在楼里到处找人。 远处的王依馨目光已经盯顾然很久了，她超级想打招呼但看着楼层这么多人又不好意思张嘴。 最终，还是顾然主动微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顾然转过身去，就长叹了口气。 此情此景，让他想到了一个画面—— 荒年，一个父亲为了三两碎银，把女儿卖到了青楼。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啊。 只是不知道这个青春靓丽的姑娘，要被卖到哪个部门，换得了几两碎银。 第29章 泪目，顾然的过去 娱乐业大抵是这样的。 青春饭。 顾然前世活了快三十年见过的所有俊男靓女， 还没有在世峰大厦一天见得多。 其中自然不乏有一些是家长亲自送过来的。 和昔日里卖到青楼的名伶并无区别。 六点出头，公司里各个部门都到了下班的时间点，稀稀拉拉的没剩下多少人。 那位大爷不敢耽搁，带着小姑娘到处乱窜找人。 顾然则径直进了电梯，往深夜聊咖节目组去了。 “顾然哥哥！看这是什么！” 刚一走进办公区，一道让人酥麻的声音就往耳膜里钻。 让顾然一激灵，左边半边脸都隐隐发麻。 只见周怡然举着一个玻璃做的奖杯，得意洋洋。 这是公司对深夜聊咖的特别嘉奖。 对于公司的一个边缘业务，深夜聊咖还是第一次得奖。 周怡然捧着奖杯跑了过去：“老马，帮我和顾然合个影！” 老马一本正经的取出手机，摆了个很专业的拍照姿势，“笑一笑。” 顾然咧咧嘴。 周怡然踮着脚尖，不经意的向顾然这边贴了贴。 “好了。” 老马比划了一个“ok”，周怡然赶忙跑过去查看效果。 女孩子嘛，总是要细致一点。 方方面面的把老马的拍照技术批判的一无是处。 “老马！你看你把我腿拍的好短！” “不要拍脚了啦，你把我踮着脚尖都拍进去了！” “为啥你镜头里我这么黑，曝光是不是没调？” “诶呀，算啦算啦，你发给我吧，我自己p一下好了。” 志民对这边的热闹漠不关心，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兴致勃勃的玩着自己的手游。 顾然双手插在口袋，躺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深夜聊咖四个人，都是极有趣的人组成，班味儿很淡，有种大家庭的感觉， 倒算是一个避风港。 “顾然，你吃晚饭没有，点外卖给你带点啥不？”老马问。 顾然摆摆手：“吃不下，等直播的时候再说吧。” 深夜聊咖的节目时间，完全打乱了正常的生物钟。 现在他感觉自己每天只需要吃两顿饭就可以，中午睡醒一顿，深夜直播的时候一顿。 其他时候半点胃口都没有。 “那我也直播的时候再说，你和志民吃吧。” 叮咚。 一道微信提示音传来。 顾然打开手机，是一个备注为“妈妈”的女人发来的。 内容大概是提醒他记得吃饭。 顾然回了一个“嗯，谢谢”，就盯着那个荷花头像，半晌不言。 “唔，和阿姨聊天吗？” 周怡然趴在椅子头枕上，小心翼翼的问道。 顾然点点头。 对于这个备注是“妈妈”的女人，他的印象很模糊。 倒不是因为他穿越过来的关系，而是之前的顾然对于这个女人都没什么印象。 顾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妈妈”。 他在记忆里检索了一下自己的童年，他从小就是被遗弃的，在镇上一个厂长的资助下租的房上的学， 这个备注是“妈妈”的女人，是他网上认的。 说来也是奇葩。 别人网聊要么认妹妹，要么网恋个女朋友，顾然反而给自己找了个妈。 “你和家里人关系也不好嘛。”周怡然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你们聊一次天都隔了个把月，而且每次就一两句话，和我基本一样，”周怡然道：“但我比你更惨，除非他们需要钱了会找我，其他时候他们根本不会关心我的。” 说着，她苦笑道：“他们嫌我脏，嫌我丢他们的脸，但他们倒从来不嫌我的钱脏。” 看着屋里的气氛开始变得诡谲和压抑。 顾然赶忙把话题扯回到了自己身上：“她不是我妈妈，我其实是个孤儿。” “啊，”周怡然看着顾然那比脸都干净的聊天列表：“可是备注是妈妈诶……” 顾然道：“她是我网上认的妈妈。” 周怡然闻言，同情心开始泛滥，母性开始溢出，充满了心疼：“心疼你……” “心疼我干什么？”顾然道：“就是个意外。” “这还能意外？” 周怡然知道，从小缺少母爱，肯定非常无助。 不过男孩子嘛，自尊心强，肯定不会把自己想有一个妈妈这样的理由说出口。 顾然紧接着给出了一个让她始料未及的答案：“这个妈妈啊，是我骗来的。” “啊？骗？”周怡然一头雾水。 顾然云淡风轻的复习着自己的过去：“上初一的时候，我经常饿肚子，那时候也没有家人，之前的赞助都是定期打到补助卡上，如果没打，你也不知道该找谁要。” “当人饿到一定地步之后，什么道德法律也就烟消云散了，你就只有一个想法——吃一顿饱饭。” “打劫过同学，后来被高年级的揍了一顿就不敢了，再加上长时间吃不饱饭身板本来就瘦弱，复盘之后感觉我也不太适合打劫这个行当。” “那咋办呢？想来想去，那就只能去骗了。” “那时候微信上还有摇一摇，我就摇人去骗，骗她们说自己是他们儿子。” 周怡然不解道：“这能骗到吗？人家一问详细信息不就露馅儿了？” “有技巧的，那些年纪大的人，很多人的微信号都是qq号，或者是自己的名字拼音，” “qq号你就加qq看她的空间，大多都有自己儿子的照片，就把那个照片当头像。如果有上学信息或者身份信息那就事半功倍” “如果是名字的拼音，就用他的姓做网名。” “比如gng123，那微信名你就换成阿顾，如果这个人是父亲，那他有时候就会自己好奇这个阿顾是不是自己的孩子或者什么亲戚。” 周怡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就有几分生气：“不对，不要传授经验啊拜托，我可不要骗人。” “也没那么好骗，”顾然道：“绝大部分情况还是很容易就会被戳穿，然后被对方大骂一顿。” 周怡然心想也是，现在人们防诈骗意识多强，你就算装的再像，人家总有办法验证的。 “那阿姨是怎么上当的？你用的什么方法吧”她好奇道。 “还是老方法，我找到了她的qq，发现她最近的一条说说是三年前，照片是她的儿子，”顾然沉声道：“然后我就把头像换上了那个照片，加上之后，说我是她儿子，现在没钱吃饭了，让她给我发五十块钱红包。” “然后呢？发了？” 顾然点点头：“嗯，发了。” 第30章 年少有为不自卑 周怡然不理解：“阿姨没去验证吗？” “没有，”顾然摇摇头：“那时候我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这个女人真傻，居然被我这么拙劣的演技给骗到了，” “后来一整个学年，所有的伙食费几乎都是从她那里骗来的。” “除了伙食费还买了三件衣服和两双鞋子。” “啊？”周怡然越听越觉得有些奇怪：“一整年，这么简单的谎言怎么可能维持了这么长时间？” “其实到后来我自己也觉得奇怪了，我想着，等到他儿子回来了，我这个谎言就不攻自破了，可她总是傻乎乎的给我钱，叮嘱我吃好喝好，”顾然鼻头泛酸，眼眶里不知不觉已经有些湿润：“但我是骗子啊，我肯定不能问，想着能多骗一天就多骗一天，” “而且那时候的我，似乎也很享受那种久违的母爱和关怀，所以甚至就想着这种奇怪的关系能托久一些就托久一些。” 周怡然虽然也知道骗人不好，但看着顾然依旧难免心疼。 “那什么时候被阿姨发现的？” “初三上学期，那个除夕，”这一块记忆，顾然记得分外清晰：“那天晚上，她突然情绪崩溃，哀求着让我回家，一起团聚，说她好想好想我，好想看看我，说她一直在做梦，梦到我。” 周怡然听着，像是开窍了一般，突然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你肯定没办法去，因为你是骗他的。” 顾然抬起头，看着夜空。 如同一块墨玉，没有一丁点儿光亮。 “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搪塞过去，过了半个小时吧，她就赶紧道歉了，说她失态了，让我忽略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就当做没看到。” 周怡然再傻，也能猜到什么了：“阿姨，是知道你在骗她么？” 顾然深吸一口气，稍一用力，眼角就淌下来两道银丝：“她其实一早就知道，她知道我不可能是他的儿子。” “阿姨的qq空间停更了三年……” 顾然点点头：“她的亲生儿子走了三年。” “也算是机缘吧，”他喃喃道：“她后来坦白，说自己很喜欢听我喊她妈妈，说我说话的风格和她的儿子很像。” “可我知道那怎么可能呢？我又没有妈妈，也根本不知道有妈妈的孩子该怎么和妈妈说话。” 周怡然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顾然的脑袋，虽然她知道对于一个心理比她要成熟的多的男孩子，这样的做法很不礼貌。 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这么做了。 顾然叹了口气，道：“那个除夕夜或许应该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一个除夕了。” “还有，千万不要去骗人。” “在骗人的时候或许没有感觉，可当谎言结束了，每一个谎言都会像一根又一根的尖刺，朝你的心脏上扎。” “一个失去孩子的妈妈和一个失去妈妈的孩子最后决定把这个谎言延续下去，” “可那个孩子只剩下了自责和忏悔，他只想赎罪。” “我不太敢再面对她，骗人还行，可当欺骗变成现实之后，我确实不擅长做儿子，尤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曾经被自己骗过的妈妈。” “后来，进到华丰之后，我拼命的接业务，迫不及待的想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去扬名立万，然后告诉妈妈，她未曾谋面的儿子非常优秀，能带着她过好日子了。” “你们从来没有见过？”周怡然问道。 “当然没有，上学的时候我是不学无术的混混，去了华丰之后，是一个人人操控的提线木偶，”顾然道：“如果让她知道，她会失望的。” “我觉得阿姨不会的，”周怡然翻看着这两年的聊天记录：“你看，哪怕你是骗子，阿姨都那么关心你，这两年都是她主动给你发消息，而且语气那么的谨慎卑微，我觉得她是真的把你当做自己的儿子了。” 顾然把回忆抖搂干净之后，释怀的笑了笑：“都过去了，之前她的孩子不够自信，但现在她的孩子很优秀。” “这就对嘛！顾然哥哥最棒了！”周怡然笑道：“世峰比华丰有人情味儿多了，而且也可以让阿姨放心，在世峰你会交到很多好朋友，而且大家也都会把你当成伐木累的一员来看待的，告诉阿姨吧~然后去和阿姨见一面。” “等我扬名立万再说吧，”顾然笑道：“我现在这臭名昭着的样子，让她知道了，也不是徒增误会。” 周怡然抱着胸，瞧不起的盯着他：“你看你看，你还说自己变自信了，还不是怕这怕那的？我告诉你哦，根本不用怕，哪怕你被所有人抹黑，总有一个人会坚定的支持你的，那就是妈妈。” 顾然沉默不言，只是喃喃自语道：“原来有妈妈的孩子这么幸福。” 声音未落，周怡然就呜呜的痛哭了起来。 “顾然你干嘛这么煽情，让人好心疼啊……” “有什么心疼的，很正常的感慨啊？” “可对有妈妈的孩子听起来杀伤力就是很大啊！” …… …… 在顾然和周怡然为深夜聊咖酝酿情绪的同时， 陆可卿则彻夜待在办公室里。 她找出了文娱两新的政策文件，逐字逐句的解读着文件内容。 文娱两新出台的前因，是因为娱乐圈很长一段时间的无序发展。 因为资本化的过度加剧，导致乱象横生。 别说国家高层，就连她这个文娱从业者都有些看不下去。 学历造假、三观低俗、代言虚假产品这都算是轻的， 她在某群里，亲眼看到过世峰旗下和华丰旗下的一些艺人在某温泉酒店公然开十八禁派对。 光她知道的，至少就有不下五个知名艺人不止一个对象， 甚至那些被塑造成无比纯洁的玉女俊男们，三观和下限都低的令人发指。 文娱两新的出台，相当于给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文娱圈戴上了一个紧箍咒。 抓了一批、封了一批，通报批评了一批。 虽然修剪了歪枝坏枝，但看国家的决心，应该肯定不止于此。 从政策文件上来看，国家是想要创造出一个焕然一新的娱乐圈，一批又一批起引领带头的新时代艺人。 但这种高压线一般的政策条款，完全限制住了她的想象力。 像政策描述的那种“可以讲好新时代故事”的艺人，到底该是啥样？ 第31章 院士现场追星 陆可卿畅想起来，未来十分美好。 如果被华丰当成垃圾处理掉的顾然，在世峰能够化腐朽为神奇，成为了标杆艺人。 那世峰毫无疑问就能被国家重点关注。 可问题是，政策描述的那种艺人，似乎和顾然又丝毫不沾边。 什么是新时代艺人？ 三观正是首要的吧， 然后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这核心价值观肯定是要具备的。 但德才兼备对于顾然而言，似乎哪个都不沾边。 不过，在申论思维中沉浸了老半天，她幡然醒悟。 不对不对，之前一直考虑的是怎么用剧本给顾然塑造什么样的人设。 谁给她的胆子，竟让她产生了顾然能成为政策标杆的歹心？ 虽然第一期的深夜聊咖让她对顾然的印象有了改观，但这跨度还是不能太大。 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深夜聊咖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她收起文件，离开了公司。 回到家后磨了一杯咖啡，洗了个澡，便裹着被子慵懒的躺到了飘窗上，静待着今天的深夜节目。 …… 与此同时。 世峰科技大厦十五楼。 超级大脑节目组， 王依馨和赵恒败兴而归， 他们见了崔志敏说的那个世峰娱乐高管。 但几番交谈下来，大失所望。 那个叫杨建的，对于材料学的认知极为浅薄， 师生两人从多个角度切入，但他非但无法给出解答，甚至连话都很难接上。 至于那张纸，更是含糊不清，说不出来个一二三。 “肯定不是他写的。”王依馨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作为实验的验证者，她对于那张理论的了解深度仅次于原作者。 所以她对自己的判断有着绝对的信心。 “但他一开口咬定就是自己写的。” “这个圈子没有一个人嘴里说的是真话，”实验失败、材料浪费加上杨建的弄虚作假，导致王依馨怨念深重：“崔院士说是在那叫陆什么卿的办公室里捡到的，明天去找一下她好了。” “嗯，只能这样了，不早了，先回去吧。”赵恒叹了口气，心里也充满了遗憾。 他对于这个材料学天才的渴求，溢于言表。 而今天见到杨建所带来的落差，让他也迟迟缓不过来劲儿。 王依馨扭扭捏捏的和赵恒走到电梯口，然后俏皮的打开电梯，把老爷子送了进去，然后挥挥手：“老师，要不您先走吧……我想去看一下朋友，然后自己打车回去。” 老爷子思忖了片刻，看时间已经深夜，一个女孩子在外他着实不放心，“走吧，带我一起去看看。” “好呢！”王依馨极为感兴趣的介绍到：“昨天我做实验的时候看了一个深夜直播，那个明星分享的科幻脑洞特别大，而且唱歌也很好听。” “你们年轻人的娱乐，老头子我可不懂，不过我乐意了解，也年轻年轻。” 赵恒笑了笑。 “老师永远年轻！” 王依馨踮着脚尖看着电梯地图，逐个查看着各个楼层的部门介绍。 然后按下了深夜聊咖所在的楼层。 时间临近十一点，按理来说应该在准备直播了。 …… 在顾然和王怡然准备直播的同时， 深夜聊咖直播室外，悄无声息的多了两个人。 志民玩手游的间隙抬头隐约看到了王依馨和赵恒， 然后又低头玩了起来。 有影子，不是鬼，那就没事儿了。 只要是人，爱谁谁。 直播开启的前一分钟， 顾然刚刚和周怡然确定了晚餐吃啥。 老马在直播间外激动的催促着。 经过一天的发酵，哪怕现在镜头还没有开启，直播间人数已经突破了10w+。 弹幕上热烈的刷屏，给人万众期待的感觉。 在这个黑屏界面，礼物收入就已经累积了近万。 一看粉丝排行榜，净是一些手游代言和片姐头像。 都不用看数据，老马就给出了斩钉截铁的预判：“今天流量要爆了。” 片姐和手游哥可以说是抖音直播最精准的风向标， 他们专盯着有潜力的直播间刷礼物。 要是观看人数足够多，那粉丝榜就是绝佳的广告位儿。 现在直播还没开始，各大广告位儿就开始争先恐后，给足了两位运营信心。 十一点整。 直播开始。 或许是都看过昨天的直播切片，所以新来的观众也都知道，你要是敢喷，那顾然就敢闭麦。 再加上今天来的大多是热搜发酵过来凑热闹的流量，稀释了很多黑粉。 所以弹幕相对而言就友善的多。 不过看着各种弹幕的比例，顾然也能分析出来他们是因为什么来的。 刷稻香的最多， 其次是那种脑洞大开的故事。 陆可卿看着此时深夜聊咖的画风，只感觉难以置信。 要知道，就在前天，深夜聊咖还是怡然妹妹的撒娇和热舞。 吸引的都是那些富得流油的大哥们。 而今天，全变了。 甚至跳舞和怡然妹妹这些关键词，都变得极为稀有。 要问深夜聊咖的正主周怡然怎么看这个喧宾夺主的现象， 那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周怡然的目光几乎钉在了顾然的身上，一刻也挪不开。 眼神里充斥着崇拜、欣赏、关心等种种复杂的情感。 这完全就是一个小迷妹模样。 顾然倒还是老样子，十一点之后，固定犯困。 但敬业还是敬业，开播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足大哥们情绪价值。 几乎一字不落的把昨天打赏嘉年华的大哥名字给念了出来。 其中一位大哥毫不客气的一掷千金，又是一个全屏特效浮现。 给一众粉丝们打了个样。 顾然感谢过后，道：“今天晚上的安排，先唠会儿嗑，然后我中场要吃个夜宵，有点儿饿了。” “顾狗禁止深夜放毒！” “谢谢提醒，我点烧烤去。” “顾狗吃啥啊？” “接着昨天的聊吧！” “那个地外文明我觉得肯定是真的！” “说正事儿，我见过ufo。” “我有一个永动机的构思方案，可行性百分之百。” “笑死，又是暴露学历的一集。” 在顾然的引导下，弹幕很快步入正轨。 很多人似乎对地外文明很感兴趣。 这让顾然有点意外， 因为昨天关于文明起源的猜想，重心根本不在外星人身上啊喂。 除了这些侧重点偏了的，剩下的大多都是把这当做科幻小故事来听的。 顾然更是郁闷， 这玩意儿是猜想，是科学猜想。 可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东西。 顾然笑道：“我必须重申一下，我说的是猜想可不是胡说，信不信是你们的事儿，我得先说到位。” 听到顾然的声明，弹幕更激烈了。 他们断定顾然就是在吹牛逼， 理由也很简单。 因为他们从没有在物理课上学到过这么有意思的东西， 所以反证可得这么有意思的肯定不正经。 在欢乐的直播氛围中， 顾然看到一个弹幕，觉得很适合做开场前的切入。 “刚才看到一个弹幕，说‘科学是严谨的’，大家怎么看？” 这个问题提出来之后。 直播间人数顿时下降了几千人。 第32章 细思极恐的问题 一些第一次进直播间的人，赶紧退出直播间看了一眼软件。 是抖音没错。 怎么感觉像是上网课一样。 站在直播间外的赵恒也有点抓不住年轻人的喜好了，一头雾水：“现在的年轻人都看这么进步的节目？” 王依馨笑道：“不是，那个男生他是个明星，所以才会有人看，要是其他人都没人进来的，不过他讲的确实蛮有意思的。” “而且主要是他学历很低，所以从他嘴里听到知识分享有一种反差感，很吸引人。” “什么学历？”赵恒问道。 “初中吧。” “哦。” …… 现实追星的王依馨还是有些意外的， 她之前有意无意看到过顾然的热搜，只是觉得空有一个皮囊。 不过今天隔着窗户一看，这皮囊好看的还真有些鹤立鸡群了。 镜头前的顾然看着弹幕上的反应，似乎所有人对科学严不严谨全然不上心， 也就知道了这些人对硬核物理没什么兴趣，全然是来听个热闹。 “科学最大的吸引力就在于他的不严谨，人类从诞生出科学这个分支的那一天开始，就围绕着这个不严谨在努力。” 声音很小，像是蚊子叫。 直播间十多万人全然不在意顾然的低语， 甚至周怡然都以为他是在发牢骚，没有去仔细关注他说了什么。 直播间外的赵恒赞同的点点头：“这个科学观能从一个初中学历的人口中说出来可不简单。” “是吧，反差感很强呢。” “嗯，写稿的人科学素养不错，”赵恒点评道。 紧接着， 顾然拧开水杯，提高音量，转移了话题：“说点有意思的，上一期直播我们讲了文明的起源，那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大家是否好奇过，在人类文明演化的过程中，为什么最后只剩下了智人这一脉。” 周怡然听着，点点头，然后一脸茫然，又好像什么也没听到。 虽然顾然说的都是汉语，但她似乎完全听不懂。 “你想说的是为什么只有人类诞生了文明嘛？”周怡然小声提醒道：“上一次你讲过了，可能是因为只有人类抬头看向了星空。” “不是，”顾然道：“如果按照现代生物分类学观点，人类的物种属类应该是真核域、动物界、脊索动物门、脊椎动物亚门、哺乳动物纲、真兽亚纲、灵长目、人科、人属、智人种，” “但实际上，你观察任何一个生物科类，它们都会分化出不同的属，而不同的属之下，也会有许多物种。” “人类也一样，在人科下面，曾经出现过能人、鲁道夫人、树居人、格鲁吉亚人、海德堡人、西布兰诺人等等众多人种。” “哪怕是临近一些的，也有海森堡人、罗德西亚人、尼安德特人、佛罗勒斯人等人种。” “但随着智人的崛起，这些人种全部灭绝。” “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顾然压低了声音，让这本就颇具吸引力的话题更添了几分色彩。 弹幕的反应也很真实， 他们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 表现的淋漓尽致。 此时十万人的直播间，硬生生刷出来了百万观众的感觉。 “我这迷人的祖宗！” “太猛了，鲨完了！” “别说还真是，还没有什么科类是只有一个物种的！” “我凑，这么看来咱们祖宗相当暴虐啊！” “不应该啊，世界那么大，你就是现在丢核弹也很难杀干净，那时候地广人少，祖宗是怎么做到赶尽杀绝的？” “对啊，那时候生态多好，不至于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吧？” 随着弹幕的激烈讨论，所有人也逐渐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其一， 以当年的文明发展水平，按理来说不可能做到满世界追杀其他物种。 尤其还是从非洲出发，长途跋涉。 其二， 在二十万年前，那时候的地球人科生物总数甚至不及现在一个省的人口。 这么点儿人口，完全足够在地球上生存，远不至于非要掠夺抢占才能生存。 他们也没有理由去这么做。 其三， 全球各地，文明的进步几乎是同步的， 这一点从中古时代就能看出来。 人类几乎同时学会了使用火，几乎同时进行着新旧石器时代的迭代，几乎同时学会了冶炼，几乎同时跨入青铜时代，几乎同时有了玉器文化…… 智人用了十万年的时间才迁徙到了世界各地，却能几乎同步的演化文明。 几个疑点完美的抓住了所有观众的好奇心。 弹幕上的讨论极为热烈。 老马看着爆发式的分享和点赞，激动的在窗户前手舞足蹈。 顾然和周怡然的视角，只能看到直播间上的人数达到了10w+。 但实际上，真正的观众数量，已经远超出了这个数字。 在关于智人的故事开讲之后，每分钟观众流失率，达到了惊人的3%。 老马做了这么多年的运营，还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夸张的数据。 这意味着，这十分钟以来，每一个进入直播间的人，就没有再离开了！ 现在直播间在线人数，达到了二十三万人。 更恐怖的是，这个数量还在迅速的飞涨，远不是尽头。 志民则眼疾手快的分析着用户画像，然后在合适的时机进行投票、福袋以及特效的投放。 把直播间的神秘氛围彻底拉满。 在直播间外， 王依馨听着今天顾然的故事，觉得似乎比昨天还有意思，于是就有些得意洋洋了起来。 “怎么样老师，是不是可有意思了？” 她回头看了看老师，只见老爷子这会儿也微蹙着眉头，跟着顾然的思路思索了起来。 作为一个德高望重的材料学专家，他不得不承认术业有专攻。 在生物学上，尤其是人类科学上，他确实有短板。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顾然的讲述，也毋庸置疑的让他上头了。 “这是初中学历？”赵恒咂咂嘴：“能提出来这个问题，就足够证明他的见识可不小啊。” “感觉他脑袋里装着很多好玩的东西，”王依馨看着靠在椅子上，悠哉喝水尽在掌握的顾然，越发欣赏：“这还是我第一次追一个节目呢。” 赵恒不关心什么节目不节目，也不在乎什么明星不明星，他现在只纠结一件事。 为什么只剩下智人了呢？ （有一点小问题，学校办公室断网了， 摸鱼码的字只能本地保存了， 快下班了我也不想等?(??·???? ?? ·??????)?， 我回家看看如果没有同步的话，今儿个就暂定一章，另外一章先欠着。 真断网了，骗人是狗！） 第33章 顾然提出了全新理论 赵恒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但老观众已经全然不慌。 王依馨熟练的拿出手机，进入顾然的直播间，选择了嘉年华。 等到上一个嘉年华特效刚刚结束，然后她紧跟着就续上来了。 故事有多吸引人，往往从嘉年华数量就能看出来。 顾然只是喝一口水的功夫，五个嘉年华就已经入账。 除了一个卖片姐的广告费之外，剩下四个完全是知识付费。 顾然盖上杯盖，不紧不慢的说道：“各位发散的都很有道理，智人的共同进化，以及其他人种的灭绝殆尽，这些都是很大的疑点。”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老样子，我只能给出一个猜测。” 说着，顾然又把手往茶杯上放了。 弹幕顿时爆燃。 “别特么摸你的茶杯了。” “摸摸摸，有啥好摸的。” “怡然妹妹，把他的茶杯给夺了！” “下一次直播我要这个茶杯永远消失在直播间里！” 顾然把玩着杯盖，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其他人种并不是死绝了，智人也并没有用自己的双腿走完了整个地球。” “而是像文明的进化一样，在某一个时间节点，世界上的所有人种，同时开启了基因进化。” “最终在很短的时间内，形成了现代智人的基因序列。” 这个猜测不无道理， 顾然道：“上一次发现新大陆的人类，是哥伦布。” 那已经是十五世纪，人类的生产水平已经达到了一定地步， 但当哥伦布找到美洲看到印第安人之后 依旧轰动到载入史册。 “这件事有多让人惊叹呢？哪怕在今天，当科学界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时，仍旧会用发现新大陆来形容。” “那么问题来了，” 顾然话题一转：“在哥伦布之前，关于人类踏足美洲的记录在什么时候？” 听到顾然的问题，弹幕更加热烈的猜测了起来。 “听说在美洲有甲骨文。” “可能夏朝的时候我们到过美洲。” “不是说美洲有我们亚洲人的基因吗？” “不过在史料里找不到关于美洲的记录。” “是西方人吗？” “不可能，如果是西方人的话那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就不会那么轰动了。” 众说纷纭。 这个问题也是所有人从未思考过的。 似乎在广袤的亚欧大陆板块之上，数千年来对于美洲的记录都是一片空白。 至于澳洲，那就更不用说了。 甚至给人一种感觉，美洲澳洲这些远离亚欧板块的地方，就算是在一千年前被流星直接干沉了也没人会注意。 赵恒目光深邃的看着直播室里的那个男孩子，有种溢于言表的赞叹：“他很有做科幻小说家的潜质啊，他总能发现很多人习以为常的事情，并从这习以为常的事情中找到不寻常的地方。” 王依馨在思考，一个好的问题，很容易让人顺着思路沉浸其中。 那种细思极恐的感觉，像是能够激活某种腺体，让人的大脑变得有几分欢愉。 看着众人的激烈反馈，顾然稍微给了一些时间让他们充分讨论之后，才继续诉说着自己的观点： “在哥伦布之前，人类发现新大陆的故事，就直接提前到了一二十万年的智人时代。” “然而，这个前提是智人真的迁徙到了全球，并消灭了其他所有人种。” 当顾然带动着直播间所有观众的思维绕了一圈，再回到这个假设。 所有观众对于这个智人屠光地球的假设，立马就不笃定了。 如果真是老祖宗跑到全球各地把其他人类清理干净的，那应该不至于把美洲那些亲戚给忘了。 然后中间隔了十几万年，到了近代才又发现那儿有个大陆。 更不至于在这十几万年，亚欧大陆历史再怎么书写，连提都没提过， 说句不好听的，像是根本不知道还有个美洲澳洲一样。 于是，在这么摇摆不定之下。 顾然的全人种基因共同进化论，就多了许多支持者。 “基因共同进化的？” “那可能就是共同进化的吧。” “毕竟全球各地文明的进化却是有着出奇的同步性。” “我还是坚持老祖先清场的假设。” “共同进化有点太玄了。” “你说气候环境影响，共同进化出双腿脚趾，这些我还信，可那是智慧是文明啊？” 所有人争执不下，很快在弹幕上就泾渭分明的出现了两个帮派。 一个支持顾然，一个支持旧有理论。 目前来看，顾然派还是略显式微。 王依馨问道：“老师，你站哪一边？” 她以为老师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学者，选择会偏向于保守。 可没想到赵恒想了想，直接了当道：“我暂时站在顾然这边，但他需要有进一步的假设去完善他这个猜想。” 随着直播的进行、问题的深入。 直播间的点赞已然突破五十万大关。 正常礼物收入在开播后的这二十分钟左右，就已经突破五万。 与此同时，虽然没有世峰公关部门的舆论操作。 但凭借着观众粉丝的自然操作，深夜的排行榜内容，也已经几乎被顾然全部霸占。 而许多自然流量在看到排行榜内容之后，又会进入直播间内，进一步增加在线人数。 如此就形成了非常乐观的良性循环。 顾然看着争执不下的两拨人，继续输出着自己的观点：“基因共同进化，听上去和迁徙论一样扯淡，但我说出接下来的猜想之后，我相信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会改变态度。” 聒噪的弹幕突然安静了不少， 无数观众聚精会神的等待着顾然的高论。 身边的周怡然就更不用说了，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写满了“我是大聪明”的迷茫。 这次顾然是真口渴了。 接下来的推论，将会是惊世骇俗的内容。 要是不卖个关子圈点钱，那就太亏了。 顾然一边拧着杯盖，一边连连啧嘴：“我只能说，接下来的推理你们会听到之前从未听过的内容。” “大概时长在十分钟，我先喝口水，” “大家可以为知识付一波费，我看十分钟vip内容你们能解锁几分钟。” 顾然的声音落下，少有的互联网奇观，在直播间骤然出现。 第34章 顾然可以封神了 弹幕上口若莲花， 屏幕上嘉年华特效像是卡bug一样一闪一闪。 每个特效展现不到两秒就开始重头播放。 赵恒老院士急的直叹气：“怎么还不说！” 王依馨一边送着嘉年华，一边哈哈笑道：“老师，这是他们做直播的一个小timing啦~直播靠礼物赚钱，一讲到你最想听的地方就求礼物，习惯了就好了。” “就讲嘛！”赵恒不悦道：“讲得好，自然会有人送礼物，哪有这样卖关子的，要把观众急死的！” “诶呀，您不气，您不气，礼物够多啦，就要讲了他。” 王依馨赶忙安抚着老师的情绪。 直播间里，周怡然像是背绕口令一样，叽里咕噜的念着送礼名单。 “好，解锁了五分钟了。” 顾然挑眉看着一闪而过的嘉年华特效，数了数这才刚十个出头。 这礼物收的让周怡然都觉得心虚，十二个嘉年华，才解锁五分钟。 也太贪了。 “大家加油。” 虽然对顾然的怨念深重， 但礼物特效依旧不停， 在陆陆续续又送出来七八个嘉年华之后。 一个仙侠手游的官方抖音账号直接赠送出了十连嘉年华。 顿时引起弹幕一片“老板大气”。 周怡然看的人都傻了， 往日里她在直播的时候，想要赚一个嘉年华，得低声下气磨破多少嘴皮子， 在顾然这儿跟不要钱似得。 才半分钟时间，直接刷了二十多个嘉年华，让她彻底开了眼界。 “好，恭喜大家解锁vip章节，”顾然笑道：“接下来鄙人要讲的内容，会让大家感到这个礼物送的非常值。” “洗好耳朵，别走神儿了。” “假如说全球的古人类同时开启了基因进化，那这个进化的诱因会是什么？” “大家可以先猜一下，看能不能有人猜到。” 弹幕开始再次讨论了起来。 “全世界同时进化，那肯定是具有普遍性的。” “而且只有人类进化，那应该是和人类息息相关的东西。” 随着猜测，水、空气、某种古植物、某种已经灭绝的生物、小麦、红薯、稻子…… 各种各样的猜测层出不穷。 顾然接着说道：“是水。” “婴儿体内水占比百分之八十到九十，成年人也有百分之七十。” “水是一切生物的生命之源。” “更重要的是，所有文明，诞生之初，都是依河而生。” 听到水这个答案之后，有人很快就提出了异议。 水对人类很重要。 对动物也很重要。 如果真的是水，没理由只有人类诞生了文明啊。 针对这个问题，顾然之前也思考过，但一直没有很确凿的证据，只能靠着猜测自圆其说：“我的猜测是地球上的水，已经发生了变化，或者说现在的水，和几十亿年前的水并不一样。” “区别在于现在的水里多了一些信息，而这些信息因为某些不可名状的原因只能诱导人类的基因进行演化，而且人类的文明只是水中所蕴含的信息的一部分。” “先把猜想的可信度抛到一边不谈，我们从这个假设继续向后延伸。” “人们如何窃取，或者说是挖掘水中蕴含的信息呢？” “纵观人类发展史，我们可以发现，文明的演化并不是线性的，如果用图线画出来，是一个有一个毫无规律的台阶，有的台阶很低，有的台阶很高，有的相邻台阶之间，跨过了数万年的岁月，而有的台阶之间，只有区区几百年。” “现代智人用了十万年的时间从石器时代统一进入青铜时代，” “而近现代工业文明又用了两百年的时间，发展到了现在的高度。” “甚至从奴隶制到分封制再到郡县制，社会体制的更新，也体现着一致性。” “更有意思的是在轴心时代，东方进行着百家争鸣，出现了老子、孔子、庄子、孟子、鬼谷子等大师，而西方也浮现出亚里士多德、柏拉图、苏格拉底，等哲学大师，人文光辉也同时在东西方闪耀。” “从文明的同时性和爆发性上来讲，可以进一步猜测，人类这个族群可以通过某种方法，去挖掘或者说是激活水中潜藏的部分知识。” 顾然说的没错。 这些内容，的确让无数人陷入了畅想之中。 这样的脑洞，给所有人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体验。 这和平常的听书看科普视频的感觉截然不同，这种直播互动讲述的方式，更加让人身临其境。 也更加……让人起鸡皮疙瘩。 “怎么挖掘？” 顾然道：“我得猜测是集体意识共振，当生产资料满足不了人口增长的速度，全球所有人类开始焦虑与生存的时候，这个想要提高生产力的念头凝成了一根绳，然后……就发生了质变。” 集体意识共振，是心理学上一个非常冷僻的词汇。 指的是奥地利心理学家曾经做过一个生物实验，在一片食物匮乏的封闭生态实验环境下分别放置一只和一群猴子进行对照实验， 最后发现单个猴子的生存时长和求生欲望远小于群体生存的时长。 而且群体生存情况下， 会衍生出明确的社会分工， 并且学会工具使用和新的语言体系， 大幅度提高劳作效率。 由此得出一个集体意识共振的猜想——生物在群体生存、并且具备同一个目标的情况下，会加速生物演化的进度。 “在论证人类怎么挖掘水中的信息之前，先说一个不靠谱的猜想，真假我不负责，大家只当听个乐子。” 顾然疯狂的给自己叠甲，然后神秘兮兮的说道：“人很喜欢喊口号，不管是哪个国家，都三令五申，比如，我是说比如，比如我们前些年前就开始统一一个思想——坚定华夏民族的伟大复兴。” “或许高喊这个口号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我们知道要做什么，而是在统一我们整个民族的思想，把这个念头……拧成一股绳。” 顾然说完，直播间的所有观众，再一次被他的脑洞所震撼。 那种直击灵魂的诡异感，让所有人都控制不住自己送礼物的心情。 【求礼物】 第35章 水，会死吗? 有一个很优秀的偶像是什么体验？ 偶像在长辈面前表现炸裂是什么样的体验？ 这两个知乎问题，王依馨似乎有了回答的资格。 那是一种极为舒适的感觉。 整个人就像是飘在云上一样，看偶像在自己家老师面前显圣，比她自己装逼还要爽。 “怎么样老师？”王依馨笑道：“很不错吧他？” 赵恒半晌没有回应。 当王依馨转头看去的时候，只见老师眉头紧皱，整个人处在呆愣状态。 “老师？” 王依馨扯了扯老师的衣袖。 赵恒这才惊醒过来，点点头：“嗯嗯，好。” 他看着直播间里的顾然，神色已经全然不似之前的欣赏。 而是隐隐有几分……提防。 之前的猜测，那种脑洞确实让他都感觉欣喜。 可当顾然提到那个口号和目的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变化。 不是因为这个脑洞有多大， 而是他说的……是正确的。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只有一些上了年纪，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参与过一些秘密研究的老院士才会知道。 而且关于实验结果一直处于绝对保密状态，按理来说不会有人知道。 更恐怖的是，当年的研究并没有从根本上得到可靠的理论支持，他们只是发现了这个现象，得出了这个结论。 而顾然却靠着自己的猜想，推演出了这么一个结果。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甚至超过了他们的研究。 虽然只是一个假说。 但一个能自圆其说的假说，也足够让他感到心惊胆战。 “老师，你怎么了？” 王依馨似乎看到老师的神色不对，关心道：“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赵恒摇摇头：“没事，再听一会儿。” 随着顾然的猜测和假说， 此时的直播间中在线人数已经达到七十万， 流失率更是降低至2%大关。 毫不夸张的说，深夜档观看直播的活跃用户，几乎有一半待在顾然的直播间。 各种礼物特效纷至沓来。 这次都不需要引导酝酿，嘉年华就已经排着队上号了。 顾然盖上杯盖，沉声道：“当然，我也说了，猜想是猜想，胡说是胡说，两个是不一样的东西。” “如果是猜想，那肯定要相应的有一套验证机制，那咱这个基因共同进化理论有没有办法实验验证呢？” 他停顿了片刻，然后给出了答案： “实验条件能否达到暂且不谈，但验证实验是可以设计出来的。” 听到这儿， 弹幕上无数人都已经开始惊呼和仰望。 不少人已然当场入了顾然的科学教派。 而赵恒则抽出胸前的钢笔，低声向王依馨问道：“你那里有纸吗？” 王依馨哪知道老师干嘛，赶忙包包里取了一包纸巾过来：“纸。” “可以写字记录的纸。” “哦哦，”王依馨赶忙翻找了半晌，将便利贴拿了出来：“这个行不？” “嗯。” 赵恒一只手拿着便利贴，一只手攥着钢笔，微微抬头盯着顾然，两只耳朵敏锐的听着任何风吹草动。 王依馨看着老师的样子，也有点傻眼了。 这哪里是看抖音娱乐直播，简直就是在上课啊。 而且还是给他的老师上课？ 王依馨汗颜，赶忙劝阻道：“不用记录的老师，他就是分享脑洞，不是真知识。” “先别说话。” 得…… 王依馨尴尬一笑，也只能闭嘴。 顾然手指轻轻敲打着杯子，平静道：“首先要验证水的变化，可以用南极深层冰下的水与海洋中的水进行对比。” “至于需要多深的冰，这就需要地质学家去判断了。” “当然，大家会不理解，南极的冰化了也是水，海洋里的水也是水，如果摒除杂质无机物之后，都是h2o，能有什么区别？” 别说直播间里的观众，就连在记录的赵恒都有同样的疑惑。 因为顾然说的全然不错， 水就是水。 不是他是水所以它的化学式是h2o， 而是因为它的化学式是h2o，所以他才是水。 说的有点绕，简单理解就是。 假如说你在南极足够深的一块地方挖了一块冰，然后融化了变成了甲烷，或是别的化合物。 你就不能说那个冰化成的是水。 只有那块冰化成了h2o的情况下，才能说是水。 既然都是h2o，那又能有什么分别呢？ 看着弹幕上满是疑问和不解，顾然慢条斯理的公布了答案：“大家还记得刚才我说水的作用是什么吧？” “储存信息。” “那如果说只是靠氢氧分子和化学键排列来储存，那存不了多少信息，而且每个水分子所蕴含的信息又太过雷同。” “那除了分子储存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答案是有，”顾然笑道：“我把他称之为波。” “这个波不是简单的涟漪或者波浪，而是一种粒子振荡的表象，” “比如说，你在路上看到一个石头，这个石头一动不动，在我们的视界里，他是绝对静止。” “但实际上这个世界没有绝对静止的东西，可能在他的微观层面，电子、质子都在剧烈运动着。” “而水也一样。” 此时，在所有人面前，仿佛在黑暗中，有一扇透着光的大门正在缓缓打开。 赵恒默默地听着，脑海里似乎已经把后面的许多实验补充完善。 但直播间的观众，水平显然是要比赵恒差了很多的。 顾然继续解释道：“举个简单的例子，大家都知道一个成语，叫做一潭死水。” “那问一下大家，水，会死吗？” 顾然话音落下。 弹幕上一片哗然。 水？ 水不是无机物吗？ 一潭死水应该是形容词吧？ 水怎么可能会死？ 弹幕上密密麻麻的弹幕，每秒钟弹出上万条。 疑问似乎要冲破屏幕一般。 但顾然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料不到的答案：“答案是会死。” “水龄这个词大家可能都听过。” 周怡然摇摇头：“没听过诶。” 弹幕上也基本和周怡然一样的反应。 年龄、树龄、骨龄他们都听过。 水龄这还真不知道。 在所有人印象里，水都是不断循环的，按道理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轮回。 还有年龄这一说？ 第36章 正能量直播间 顾然解释道：“水龄指的是水在地下合水层中停留的时间，水龄越长，水的活性和活力程度越高，越适合人类饮用，越容易激活人体中存在的细胞潜能，调动饮用者机体活力。” “同时呢国外科学家曾经做过一个实验，他们对一个真空容器中的水样本进行了研究，发现长期放置过后的水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水分子活性降低，而且如果饮用还会致命。” “从这两个例子，可以知道，水分子是具有活性的，在分子之间存在一种链型结构，当水不运动时，这种结构会慢慢扩大延伸，从而使水不断走向衰老，最终成为死水，也就是老化水。” “当然，说这些的目的只是想告诉各位，水和水是有区别的。” “如果通过实验验证出现在的水和数万年前的水不同，那么就算是猜想的一个佐证。” 顾然说完，不少人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尤其是对那些已经成为顾然学说簇拥者的人，更加迫不及待。 “凑……可是去哪儿弄南极冰啊？” “这要是发现了，会不会得诺贝尔奖啊？” “我的妈呀！” “主播太强了！” 直播间人数，在深夜一点半，突破百万人。 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已经睡觉，硬被打电话发微信吵起来的新观众。 但当听到这里，也都是被彻底吸引了。 嘉年华的特效宛如开了连点器一样，几乎很少断绝。 顾然原本想留在下一次直播的时候再讲的劲爆内容，这下也不藏了。 “其实除了南极冰之外，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 顾然说着，拿起水杯， 还以为他又要骗礼物了， 于是，像是通了嘉年华老窝一样，唰唰的蹦出了好几个嘉年华出来。 然而，顾然只是拿着水杯举个例子：“我们可以把喝进肚子然后排出来的水，第一时间和自然界的水进行对比。” “因为按照假说，如果水对人类的基因有影响，那么被人体吸收过的水，粒子振荡频率和自然界中的水肯定是不同的。” 顾然说完，众人如梦初醒。 随即，弹幕上开始热烈的反馈了起来。 “我靠，你别说，你真别说，我真觉得水对于大脑有益处。” “喝水本来就是对大脑很好。” “我上学工作脑袋一团乱麻的时候，就是靠喝水提神的。” 王依馨听着今天的脑洞，或许是比第一天更加深入了，也或许是人在现场的原因 总而言之觉得更有意思了。 赵恒以为王依馨有疑问，于是喃喃说道：“这一点是近几年验证过的，喝水之后，脑部运行要比口渴的时候提升百分之十五左右。” 王依馨笑道：“难怪他每次开讲的时候，总要摸他的水杯，原来是为了让脑子转的更快啊。” 说着，王依馨侧过脑袋看着老师手上的便利贴。 足有巴掌大的便利贴。 此时已经密密麻麻的记录了十几张。 恰好内容勉强算是完整。 顾然道：“今天的直播不行就先到这儿吧，大家礼物送的太多，我也不好意思吃外卖，现在都快凉了。” 一提醒，周怡然这才想起来：“诶呀，你不说我都忘了，外卖都不给我打电话的，饿坏了吧。” 她赶紧掏出手机，打算指责一下这个不负责任的外卖员。 然而一连弹出来了几十条短信。 所有的内容，都是提醒她取餐，而且语气十分强硬，丝毫没有一点礼貌。 “这个外卖员真是的，自己不知道打电话，发短信还这么没礼貌！” 志民把外卖送进了直播间。 汉堡和薯条已经彻底凉透了。 吃这种垃圾食品的都知道，尤其是薯条，冷薯条和热薯条根本就是两个物种。 周怡然把手机放在镜头前，让观众们评理。 密密麻麻的短信，顿时让直播间的上百万观众也都有点上火。 还好是外卖平台的虚拟号码，不然指不定要冲爆了。 【送外卖你的到了，过来取】 【麻烦能不能及时回复过来取好吗？】 【等半天，先不等！】 【外卖门口放，回话】 【请回答】 【还没到？】 【楼上错了乱啊】 …… 没有一点食欲的顾然，本来还有着满肚子火气， 可看到这短信内容，喃喃道：“你上外卖软件上看看配送信息，是不是聋哑骑手？” 周怡然翻看着软件，弹幕上开始齐刷刷的艾特一个人。 顾然起初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直到一个弹幕飘起：“我短信发送的，外卖我送的，我聋哑人。” 接着，人类就是复读机的属性开始体现的淋漓尽致， 数万条弹幕统一开始重复这个不起眼的弹幕。 直到铺满了整个直播间。 顾然看到这景象，赶忙带着周怡然站了起来一同道歉。 “非常抱歉啊朋友，我其实该猜到的，不好意思，辛苦了，怪我直播的太认真，没注意到你的短信。” 说着，顾然还特意拿出一张纸，把这些话写了下来。 只见那人又发了一条弹幕：“手机翻译软件，有字幕，别写。” 看着顾然过于的诚恳道歉。 有观众不理解。 周怡然也觉得是顾然出于对残疾人外卖员的尊重才进行的道歉。 顾然则解释道：“聋哑人的语言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语气，所以也从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语气，所以短信会略显生硬，但其实都是好意，”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假如你是一个聋哑人，从出生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不知道语言，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名次，而不是形容词，这个时候你说的话大概是什么样的？” “大家以后点外卖的时候也可以留意一下，如果遇到聋哑骑手，可以多一点耐心和善意，教给大家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去分辨，如果你觉得语序很奇怪，那很可能就是聋哑人。” “因为他们很难组织正常语言，他们只会把自己看到的名词动词进行堆砌，比如我被别人的车撞了，在他们眼里，是他们，车，接触，我。” “他们打字发出来就变成了他们拿车打我。” 在无数正能量弹幕中， 先前那个外卖小哥也回复了一条弹幕。 很简短。 “谢谢。” 第37章 感谢中科院的嘉年华 “什么叫正能量直播间？” “看看，什么才叫明星。” “这顾狗我爱了。” “还喊顾狗呢？叫顾神！” “听说顾神学历造假？” “笑死，这两场直播下来，确实是造假了，这哥们儿反向造假啊！” 顾然的巨大脑洞，加上对聋哑外卖员的善良，狠狠的在互联网上刷了一波好感度。 对于这个已经成为现象级节目的深夜聊咖而言，这很难想像，这样的舆论浪潮，将会倾覆多少东西。 顾然没想那么多，他一点一点的把已经凉透的汉堡和薯条吃的一干二净。 没有人催他唱歌， 也没有人说他直播吃饭耗时长。 虽然直播间里除了吧唧嘴的声音之外再没有任何动静， 但嘉年华和各种礼物却从未断过。 “准备下播了各位，”顾然吃过夜宵，擦了擦嘴：“明天见，预告一下明天的内容可能会过于震撼，为什么呢？” “因为前面两天，我们讨论的都太宏观，都是从全人类的角度去探索，过于宽泛导致的就显得有些距离我们太远，所以明天我会找些有趣的离得近的例子来讲，” “明天，……不对，今天晚上十一点，不见不散。” 凌晨两点，上百万人的直播间， 每秒钟上万的弹幕量， 这在整个抖音的深夜档，都很少见。 更不用说上百万人的直播间里，观众成分五花八门。 有不少做运营十几年的资深网络推手们，都对这疯狂的热度感到不可思议。 那成群的主播，看着顾然直播间里几乎一直没有断过的嘉年华特效，也没有半点羡慕。 人家靠的是真本事，羡慕不来。 不过也有不少直播带货的团队也从顾然的直播里，总结起了经验，背后不少文案团队开始创作类似的文本。 想要通过模仿来提高自己的热度。 最后的告别时间，是礼物赠送的高峰期。 如果说昨天的直播就已经证明了顾然直播的实力的话， 那今天，就足够让顾然站在抖音直播界顶流的位置上。 能和他的热度相媲美的，目前来看，整个直播平台不超过五个人。 随着嘉年华的礼物特效刷屏， 周怡然赶忙进行着自己最喜欢的道谢环节。 “感谢一声不响的南柯徒赠送的一个嘉年华。” “感谢寒假作业挺多赠送的嘉年华。” “感谢初七笔斋的嘉年华。” “感谢永臆、万里送东风、zq丶飘逸、噶了的硅基生物、榆次下雨、歇歇的杂货铺送的嘉年华……” “……” “感谢中科院高分子材料院赵恒院士……赠送的五个嘉年华？” 周怡然念着，整个人都愣住了。 任凭嘉年华特效还在闪烁，但她像是凝固了一般呆愣了下来。 “真的假的？中科院院士诶？” 周怡然好奇的嘀咕了一声。 弹幕更是再次爆燃。 “我靠，中科院？” “真的假的？” “院士看顾神的直播？” “还送嘉年华？？” “有点厉害啊，顾神这是被中科院认可了啊？” 就连顾然也颇感意外， 倒不是中科院会给他送礼物这件事。 因为正如他直播开始的时候说的那样，他说的并不是不着边际的胡说， 而是有理有据的猜想。 网友们可能听个乐子，起起鸡皮疙瘩就完了， 但对于院士来说，指不定对他们的科研方向有一定帮助。 顾然听到是高分子材料院的院士，便又开口给了一些建议：“虽然我说的看上去是地质学和生命学的内容，但材料学其实也有一个方向，” “我说了，水里面可能蕴藏着信息，也会改造人类的基因，那如果是真的，水中的信息是怎么写入的？” “我说从人体排出的水相当于是被格式化之后的硬盘，那这些硬盘又在哪里重新刻录了信息呢？” 顾然接着说道：“延续这个思路，我们很自然的想到了水循环，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水循环的过程中有那么一种材料，参与了信息的刻录？” “我说个结论吧，这个东西应该是有的，这个东西和水分子振荡频率接近，但这个东西比较难找到，他是钫辐射层，钫辐射层在老化之后会与其他物质聚合，形成碎片的形式脱落到地表，可以找找看。” 无数观众听着顾然的话，都震惊了。 这是在指点中科院的院士吗？ 尽管不少人对顾然已经有了极大的改观， 但这个着实是有点太夸张了，以至于他们认为肯定是个剧本。 这个院士肯定是假的，是深夜聊咖的工作人员，然后顾然说一堆玄之又玄的内容和他互动，从而达成一种爽感。 屡见不鲜的套路了。 也有很多人，在听到顾然对院士的指点之后，赶忙在粉丝榜上寻找着那个中科院院士的id。 然后打开个人主页。 所有人都沉默了。 黄v认证。 在赵恒院士的id下面， 有一个黄色的√型标志，后面写着一串文字—— 科学院高分子材料研究所所长 清北大学高分子材料学院院长 博士生导师 个人简历上只低调的写着几个诸如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的奖项。 作品，是电视采访和一些讲坛。 所有人都惊了， 是真的。 哪怕是假的院士配合演剧本，他们都足够对顾然彻底刮目相看了。 这一下来个真院士…… 让所有人都彻底失语了。 直播间外，王依馨和赵恒已经离开。 王依馨坐在车上有点闷闷不乐。 司机驱车往中科院回。 王依馨这才小声嘟囔道：“老师，你衣服都穿了多少年了都不换，怎么舍得一下送五个嘉年华的？” 赵恒一声不吭的坐在车上，翻看着手中的便利贴：“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一个就够了，送五个干嘛？”王依馨没好气道：“要是让师娘知道了，你就等着挨批吧。” 赵恒才不管这么多：“我这是学费。” 对于他这样的科学界巨擘而言，货币已经只是一个简单的概念。 衣食住行基本上国家包圆，他节省也不是为了省钱，单纯是为国家开源节流。 说实话，能花钱的地方也真不多。 而且在他看来，三个嘉年华才一万五，用一万五来听这样一节课那可太值了。 第38章 单场百万! 自从进入中科院，作为高分子材料领军人物的赵恒，就很少有人能给他上课了。 术业有专攻，其他的专业上也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但他很难说有什么收获。 但今天，那种已经淡薄了许久的求知欲，突然浓郁了起来。 就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像是大脑深处负责思考的神经元收到了一些特殊的信号，重新激活了一般。 具体怎么形容？ 就是往日的他，总有一种感觉，历代物理学家已经把物理大厦构建的十分完善， 而他们这些人，只需要在这个大厦里搞搞精装修就行。 而顾然的奇思妙想，更像是把他从这个物理学大厦中带了出去，不由分说的奔跑到一个他从未涉足过的荒野， 然后豪放的说道：星空不错，在这儿露营！ 或许顾然的猜想到最后都是错的， 但这一课依旧很上的值。 因为从顾然身上，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或许物理学发展，是需要狂野一些。 …… 而与此同时。 在顾然的直播间中，上百万观众已经彻底疯球。 当那个账号是真院士的消息扩散开来。 震惊和膜拜就已经成了弹幕上的主流。 周怡然也翻看着那个账号主页，满是不可置信：“顾然哥哥，好像是真的院士诶。” 顾然点点头，倒没有过于在意。 这些内容会有启发，但对于真正的科研工作并不怎么沾边。 人家多半其实也是听个乐子。 但观众哪儿管这么多， 他们只知道那个院士是真的，而且还送了五个嘉年华。 这就是对顾然的认可！ 一时间，别说这些网友们， 就连一直默默观察，闷声不吭的世峰集团高层，也忍不住在凌晨两点打通了陆可卿的电话。 结果陆可卿果然没睡。 当董事们提出要连夜制定紧急营销方案之后，陆可卿就满是歉意的给营销公关部门打去了电话。 结果他们也没睡。 深更半夜，整个世峰人，几乎都在顾然的直播间里。 仿佛在看一个神迹。 至于这个营销方案，虽然时间紧急，但所有人也丝毫不慌。 因为顾然的直播，可以用来营销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那些大到离谱的脑洞，那不要钱一般的嘉年华，深夜的百万观众和院士的打赏…… 任何一条，都足够占据热搜榜前列。 甚至让他们头疼的不是怎么制定方案，而是怎么做减法。 可以说每一个词条他们都不舍得放弃。 最终，在简单的告别之后，顾然伴随着满屏的嘉年华特效结束了直播。 老马和志民走进直播间， 昨天那种欢呼雀跃的激动，这次没有看到。 反而两人变得极为深沉和平静。 物极必反了属于是。 “不说礼物收入，就光说嘉年华，猜猜收到了几个。”老马问道。 这个问题把周怡然给难倒了。 昨天她还可以猜，因为虽然很多，但也只是二十多个，靠着回忆也能想起来。 但今天，那一个接一个嘉年华早就把她脑袋砸的意识模糊了，哪里还记得多少个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恐怕要上三位数了。 老马缓慢的吐出了几个字：“二百三十八个。” “两百多个嘉年华！” 周怡然难以置信的喊了一声。 大脑负责计算的模块彻底宕机，她已经完全算不过来了。 她只知道，这个数字她往常努力一个月才能达到。 顾然只用了一天。 更可怕的是，这还只是顾然第二天直播。 你说这是直播天赋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增长。 你说只是内容出彩？靠她这个小脑袋也很难评价这个内容。 老马淡淡道：“今天晚上，直播间总点击人数四百三十万人次，最高在线人数一百三十四万，礼物总收入九十七万。” 听到这个数字，周怡然和老马、志民他们都开心的跳起了舞。 这只是直播礼物收入。 有的主播一晚上营收千万上亿的，那是因为带货。 只说直播礼物收入的话，一场近百万，已经可以跻身抖音前二十了。 而如果只说深夜档，那顾然可以当之无愧的称之为抖音深夜节目一哥了。 你让谁都很难想像，在一种美女主播内卷的深夜档， 人家都把衣服往下扯，布料往下减，绞尽脑汁的来吸引观众， 可居然让一个男的脱颖而出。 更关键的还是靠讲知识登榜？ 这谁受得了。 …… 落地窗前， 刚安排好营销任务的陆可卿看着已经关闭的直播间，回味着那几乎一秒也不曾间歇的礼物特效， 再思索着顾然那“平平无奇”的皮囊。 一时间有点恍惚， 要知道，前两天她是抱着顾然会把这个节目给搅黄的决心让他去的深夜聊咖， 一个时间点极为差劲的直播间， 加上一个满是负面舆论的艺人， 本以为会搅合成一滩烂泥，可谁能想到会是眼前这么一副千金散尽还复来的盛况。 更重要的是，原本受文娱两新政策的影响，本以为要切割掉的擦边跳舞节目，硬生生成了这么一个深夜网课， 一下子正能量起来了。 这就离谱了。 …… 与此同时， 在京城玉檀别院小区中，一个中年胖女人面色铁青的看着下属发来的截图，鼻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活脱脱像是一个河豚。 作为听风少年事业部总监，顾然的幕后操控者，郭红英怎么也无法相信截图里那个被无数礼物特效包围的人，竟然是顾然。 那些密密麻麻的礼物，她不在意。 几十万几百万，对于一个体量庞大的文娱集团的资本运营而言，都只是九牛一毛。 让她真正在意的是，顾然是怎么翻身的？ 在操纵顾然的这几年，她几乎对他的为人、学识、见识、谈吐、交际了如指掌。 她也足够肯定，自己已经压榨完了他身上的所有价值， 并且坚信，在自己的运作下，被华丰扫地出门的顾然一文不值。 可她看着下属发过来的录屏视频， 看着直播间里那个泰然自若的少年，总有一种恐怖的陌生感。 第39章 梭哈的艺术 郭红英思来想去，始终迷茫。 最后唯一可以接受的猜测，还是只有剧本这一种可能。 顾然来华丰的第一天，就是她接手的。 初中学历，如假包换。 这是怎么也不可能假的。 就算是他真的有奇思妙想，那也不可能知识面如此广泛。 而且在华丰那些年，这傻子几乎把她当亲妈看待，有什么心里话都直接和她说，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 更不可能有这么强的能力而一直隐藏着。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只能是剧本。 但不得不说， 哪怕是剧本， 世峰这一手安排也非常漂亮。 硬生生靠着反差感，把顾然的口碑给救了回来。 郭红英一夜未眠。 顾然的爆火和口碑逆转，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在文娱两新考察的最后几个月，任何一点负面消息，都有可能让华丰蒙受巨大的损失。 她回顾了一下自己的做法。 每一步都没有出什么纰漏。 她用这个套路已经搞垮了无数艺人，之前还从未有人翻身。 但不管怎么说，顾然的事件是她在处理，现在死灰复燃，她必须再想办法把这个火苗给掐灭才行。 …… 次日。 当顾然醒来之后，不出意外，所有社交媒体的榜单，基本被他一个人独占。 而热搜的词条，也都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 和所有人预想的差不多。 各种直播切片，各种疯狂的脑洞，以及院士的嘉年华， 这些热搜都让顾然的形象，发生了巨大反转。 仍然会有顽固的黑粉，但现在的顾然已经不是孤军奋战。 都不用等他出手，大批的信仰者乐此不疲的帮他辩论。 顾然洗漱一下之后，就去了公司。 办公室中，陆可卿忙的不可开支。 前些日子的阴霾，一扫而空。 此时明显能够看到几分轻松和愉悦。 顾然刚要往沙发上坐，陆可卿就站了起来：“走，见一下领导。” “啊？”顾然有几分不乐意：“见领导干啥？” “去接受嘉奖啊。” 这两天的直播效果，好的有些让人猝不及防。 就在两天前，领导的想法还是赶紧把这个擦边节目给停掉。 结果现在，董事会已经下了决定，要把这个节目当做王牌节目来重点培养。 顾然不情不愿的跟在陆可卿身后，向会议室走去。 刚进去，一群穿着西装的慈祥的老人就微笑着盯着自己。 加上那昏暗的灯光和沉静的氛围，颇有一种财阀的既视感。 “大家好。”顾然打了声招呼，然后看向坐在正前方的那个董事长。 是一个年近半百的妇人。 长发披肩，眉若弯月，微笑间眼角和嘴角的皱纹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但饶是如此，仍能看出来在年轻的时候，恐怕也是一个不亚于陆可卿这个级别的美女。 不过现在嘛， 经过岁月的雕琢，更显慈祥温和。 倒完全是另一种气质了。 “可卿说，”那妇人开口，声音极为绵柔：“深夜聊咖没有剧本。” 顾然点点头：“对。” “那真了不得，”妇人微微一笑，示意他和陆可卿坐下：“深夜聊咖这两天的表现非常不错。” 陆可卿赶忙帮顾然说道：“顾然去了深夜聊咖之后，单礼物收入第一天就突破了峰值，第二天就突破了百万。” 顾然纠正道：“还差三万，好像是九十七万。” 妇人笑道：“四舍五入算百万了，这营收倒是其次，我对你的表现，非常赞叹。” 顾然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主要还是粉丝的水平太低，现在这些节目说的内容，基本上都是一些不用思考的猜想，还丝毫没有让他想拿出真本事的意愿。 “文娱两新的事情，可卿和你说了吗？” 顾然摇摇头：“不过听说了一点大概，细节不太清楚。” “这件事情，你还是有必要知道一下的，”那妇人把文件投屏到电视上，然后给顾然一一解析起了政策。 顾然被华丰抛弃，和两新政策也有一定的关联。 文件很长，内容很繁琐和干巴。 董事长只是找了几个要点进行了简单的阐述：政策导向上提到了一点，过往的明星平均周期在三年，而在两新政策推行下，会逐渐提升到十年。” “简单来说，就是资本运作下的明星产业将会被严格管控，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各大企业推出来的明星将会更有品质，” “这不能算是一件坏事，一个具有足够品质的明星，对企业对社会，都是有用的。” “只是这样一来，对明星的要求会更高一些，沉没成本也更大一些。” “政策上还提到，公众人物的带头示范作用。” “以及行为规范准则也会陆续推进。” …… 妇人阐述了很长时间，顾然听的越发昏昏欲睡。 终于，在长达半个小时左右的解析之后，终于切入正题。 可算是图穷匕见了。 “三个月之后，文娱两新的政策扶持名单就会出台，” “国家的态度很明确，对于文娱产业，将会有一大批政策倾斜，” “我们国家是政策导向性国家，能够得到政策的支持，那毫无疑问就掌握了最大的风口。” 妇人坦白道：“世峰和你签约，就是为了三个月之后的这个结果。” “以现在的影响力，世峰和华丰相比还有不少差距，华丰旗下的艺人总数大概在三百人左右，世峰只有一百多人，综艺、影视上面的投入和营收，华丰大概是世峰的两倍。” “所以三个月之后，想要战胜华丰获得政策的青睐，并不简单。” “不过好的一点是，现在能和华丰竞争的，只有我们世峰娱乐，我们也拉开身后的竞争者很远的距离了。” 顾然看着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董事长，问道：“搞垮华丰，我自然乐意帮忙，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世峰是一个有底线的公司，不会为了和对手竞争而把任何一位员工当枪使，” 妇人温婉道：“只是公司有一个规划，在这个规划中你是当事人，所以需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倘若接下来的这三个月，公司把所有筹码压在深夜聊咖上面，你觉得合适吗？” 第40章 真是我写的 顾然很讨厌做决定。 尤其是这种他并不擅长的决定。 “怎么决策，是你们领导的事情，我只是一个员工，我服从安排。” 妇人摇摇头，说道：“这就是公司的决策，董事会不会因为担心赌输而动摇决策，但如果这个决定会让你很不舒服，那公司会收回这个决策。” 一位董事补充道：“世峰这么多年能够从一个小小的机构发展成行业排名第二的巨头，靠的从来不是决策，而是上下一心的拼搏，和遇到难关时候的相互帮扶。” “根据我们过往的经验，任何一个决策，只有制定决策和践行决策的人都有着一致的目标，才能达到很好的结果。” 作为顾然的经纪人，陆可卿此时也把话直接挑明了：“如果你感觉压力很大，或者说感觉现在的状态很难维持下去，那就直说就好，但如果现在不说，那中途再有什么情况，就不会给你机会再说了。” 顾然道：“我只有一个意见。” 那妇人就怕顾然做个闷葫芦一句话也不说， 听到顾然有意见，她反而放心了不少， 如果有什么问题，在决策施行前都摊开了说，是再好不过的。 “你说。” “梭哈深夜聊咖没什么问题，但对于华丰，世峰不能一味防守，”顾然道：“我加入世峰，不是为了那七千万的违约金，而是我认为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但现在你们对待敌人的态度太柔和了。” 听到顾然的话，整个董事会以及陆可卿都是一怔。 坏了，我们成保守派了。 妇人笑道：“对于华丰，董事会有详细的计划，不可操之过急，有一句话，我一直当做座右铭，现在也送给你。” “什么？” “是毛选《华夏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一文中的一句话，” “今天的暂时的妥协，即酝酿着明天的更大的战争。” 妇人依旧和煦的微笑着，脸上有着足够的温柔和慈祥。 顾然点点头，对这位董事长有了几分高看。 今天董事们见顾然，其实就是为了一件事，询问顾然能不能在深夜聊咖撑三个月。 接下来的这三个月对世峰，对华丰，乃至整个娱乐圈都至关重要。 世峰曾经做过无数次风险投资，但唯有顾然这一次，最为成功。 因为他们投资出来了一个希望。 顾然和陆可卿离开之后，董事们就开始商量起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工作部署。 “我们这位董事长挺不简单。”离开会议室，顾然点评道。 陆可卿自是赞同，她甚至一度将董事长当做自己的偶像。 但她只学到了雷厉风行，那些更深层次的胸怀、眼界和看待问题的高度，在没有足够的阅历之下，却是怎么也学不到。 “我毕业之后在很多地方工作过，只有世峰最为特别，”陆可卿道：“在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内耗，所有人都只需要为做好自己的事情而忙碌，这就是有一个好的带头人的效果。” “董事长的心胸特别开阔，哪怕你闯了天大的祸，她似乎总能透过本质去把问题归因，把不该你背负的责任，全部帮你卸下去。” 顾然道：“因为董事长是毛选的忠实读者啊，她用伟人的方法论在领导公司。” 陆可卿道：“话说，你在直播上讲的东西，都是哪儿学来的？” “与生俱来，”顾然笑道：“不然你难道真以为我是个初中没上完的辍学青年？” 陆可卿一头雾水，对她亲自做的背景调查有些没底气了：“难道不是吗？” 两人说笑间，便回到了办公室。 刚一开门，就看到崔志敏院士带着一位老者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坐在沙发上等候了许久。 “崔教授，您怎么来了？节目是明天开始啊？”陆可卿赶忙在沙发对面坐下，让顾然去给众人倒茶。 顾然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女孩。 那女孩对顾然报以灿烂的微笑，阳光洒在她身上那一层朦胧的光晕勾勒出少女最青春的模样。 那老人也是一样，笑容也异常慈祥。 顾然倒是见过他们，昨天在楼里找人。 不过他还是不清楚为什么这爷孙俩对自己这么大善意。 顾然抓着几个纸杯，娴熟的打了几杯水。 崔志敏介绍着身边的那对爷孙。 “这位是中科院高分子材料研究所所长赵恒院士。” “咳咳！” 顾然喝了口水，差点被呛到：“昨天你给我送嘉年华了？” 赵恒笑着挥挥手：“你在直播上讲的东西，很有见地。” “谢谢，谢谢。” 陆可卿瞪了顾然一眼，然后笑道：“没事，不用管他。” 崔志敏继续介绍道：“这位是赵恒院士的学生，王依馨博士。” 然后又向两人介绍起了陆可卿：“这位是陆可卿，世峰娱乐的金牌经纪人，非常优秀的女孩子。” 崔志敏喝了口水，便言归正传： “可卿，前几天不是在你这里拿走了两张演草纸吗，赵恒院士对那张纸上的数据进行了验证，结果遇到了点问题，可能需要找到原作者。” “扑哧……” 顾然在一旁听着，差点没被一口水呛死。 搞半天，他以为杨建为什么找他要参数，原来是和中科院勾搭上了。 陆可卿为难道：“原作者我也不清楚，那天我们都在超级大脑拍摄现场……” 还不等陆可卿说完，顾然就开口说道：“那两张纸是我写的啊，我还以为是被杨建拿走了，原来是你们？” 顾然的话音落下，陆可卿的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陆可卿蹙着眉头，看着顾然，一副你别捣乱的神色。 赵恒的目光中满是惊讶，而且只有惊讶。 王依馨就复杂的多了，她先是惊讶， 但因为她是亲自做了验证试验，知道那个理论的等级有多高， 再加上她高强度网上冲浪，也知道顾然的学历问题。 所以她一时不知道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 看众人都傻住了，顾然解释道：“真是我写的，之前杨建还问我分子常数来着，我以为那家伙是想用我写的东西去学术造假，所以就给了他一个错误的参数。” 王依馨赶忙问道：“你和他说的分子常数是多少？” “3.62啊，实际是1.81，我故意扩大了两倍。” 顾然不假思索道。 【验证啦~ 走过路过记得加书架呀~ 求礼物， 后面会随机抽取出现在正文的嘉年华感谢名单里啊！ 一个免费的小为爱发电，暴涨一万倍身价！ 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呀！ 接下来这七天至关重要，有条件的每天都要来看看哦！ 给你们卖萌了(?w?)】 第41章 只能我卡别人的脖子 王依馨闻言，回头不可置信的看向赵恒。 赵恒目光中满是惊讶，那份理论推演的分量，他作为华夏材料学领域的领军人，非常清楚。 虽然说理论只是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材料学设计架构，没有经过成熟的辩证和确认。 但这个思路，就不会是一般学者能够总结出来的。 其中的确是有一些巧思，但巧思也是在丰富的底蕴积淀之下才能萌生的东西。 虽然他很难仅凭这一份资料就给顾然定了性，判断他的水平到了什么层级， 但作为包装与材料学委员会的主席，靠着这份资料给他一个杰青或者优青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真的是你写的？”王依馨依旧难以置信。 网上都说他是初中学历，而且这段时间的舆论甚至直接说他的初中学历也是造假得来的。 这让王依馨很难想象这样的材料学论述，会是从顾然手中出来的。 顾然完全没有丝毫心理压力，只是对对方的震惊有些不解：“是我写的啊，这就是一个材料学结构设计框架，摒弃了传统的材料学思维，变成了从力场的角度去设计。” 王依馨眉头皱的更死了，因为顾然说的是对的。 相比较昨天杨建嘴里那风马牛不相及的描述，顾然三言两语就说到了正点上。 “你确定分子常数是1.81？”王依馨问道：“之前的分子常数已经让我们损失了一份珍贵材料，经济价值难以估量，如果再错了，不说这个理论模型的验证失败，就连另外一个材料攻坚也要宣告失败了。” “什么珍贵材料？”顾然道：“科学研究又不能用经济价值来衡量，材料就是材料，元素就是元素，哪怕几千万一克的锎，在科学研究中他也只是一个元素，如果硬和钱挂上钩，那恐怕什么研究都要瞻前顾后了。” 顾然的说教，赵恒倒没有什么意见。 对王依馨来说，那可就冒犯了。 搞得好像她像是一个守财奴一样。 “但acf材料全球对华制裁，我们实验室一共就制备了那么几块，”她狡辩道：“我用经济价值举例，只是想表现她的珍贵，并不是因为在意钱。” 顾然还以为是什么珍稀材料，听到acf之后，只是不冷不淡的“哦”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acf具体是指什么，但不管是哪种，都应该用不上珍贵这个形容词。 “哪个acf？环氧导电胶膜？还是artificial cartge foam人工软骨材料？” 一旁的陆可卿，听着顾然和王依馨的交谈，水灵灵的眼睛里写满了凌乱。 这么绕口且生僻的名词顾然都知道？ 英文单词脱口而出？ 这简直是她做梦都不敢梦的剧情啊。 不过，在正经的学术讨论之中，压根没人在意陆可卿的迷茫。 王依馨道：“当然是环氧导电胶膜了，不过我说的是高绝缘性，高定向导电性的高品质膜，不是往常生产的那种。” 国内环氧导电胶膜的产量不算少，如果只论重量的话，基本上稳居第一。 但如果把性能和品质综合起来看，那一下子就无人问津了。 在今年日益严重的科技封锁和商业制裁之下， “卡脖子”这个词变得很火。 虽然很多网友对具体哪些地方或是环节被掐脖子并不十分清楚，但他们在一个问题上的认识是对的。 那就是在一些高尖端设备和材料被禁止贸易的情况下，国内的很多高新产业的发展将会陷入极为严重的停滞。 在被卡脖子的问题上，很多人都会把难题聚焦在非常宏大的东西上。 比如机床、比如光刻机等等。 但实际上，归根到底，所有的难题到最后都是材料问题。 比如这个环氧导电膜，他是电路板、电子封装、微波器件等设计制造的一个不起眼但至关重要的环节。 应用场景涵盖军工、日用各个方面。 如果这个工艺流程不攻克，那在制裁的大背景下对整个电子产业的发展都有极大阻碍。 顾然点点头：“现在的固化温度和电子逸散率大概能到什么程度？” 优秀的acf材料，固化温度在一百五十度以下，电子逸散率在5%以下。 王依馨道：“固化温度230度左右，电子逸散率在12%” 只有耐热能力和使用温度匹配，才能发挥优秀的性能。 如果说使用温度大于耐热能力，那不说性能大打折扣，甚至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损耗，导致整个元器件损伤。 而影响固化温度的，就是电子逸散率。 12%的逸散率， 如果接地气一点来形容，就是电流经过一根电线，其中一成的电力都耗在内阻上了， 这能不热吗？ 顾然也汗颜，这个世界的科研水平，看起来和自己原来那个世界还差了不少， 他当初进入中科院的时候，这个材料就已经攻克了。 “既然你已经开始做验证试验了，那就接着往下面做吧，按照新的设计构架，电子逸散率压到5%以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固化温度能降多少我也不确定，但肯定能到150以下。” 因为顾然提出这个理论的时候，acf已经面临难题了，所以工艺流程也就没有改进。 不过他觉得，按照自己的理论去设计，应该各项参数肯定要更强一些的。 简单交谈下来，王依馨已经没有任何质疑了。 这都不能说是酣畅淋漓，简直像是一个老师在传道授业。 虽然就只是你一句我一句，但王依馨已经明显的感觉到，顾然的能力是稳在自己之上的。 一旁的赵恒之前一直在旁听，等交流结束，才提出了自己的好奇：“你在材料学上的思考非常独特，和学院派出来的都不一样，你老师是谁？” 整个华夏的材料学教材，基本上都是他主编。 不是他主编的，也是他审核校验。 所以，材料学教学思路和会教出来什么样的人才，他最清楚。 毫无疑问，顾然不像是这个教育机器的产物。 顾然笑道：“自学。” 王依馨听了直怀疑人生：“怎么可能自学，材料学那么难，而且各种实验室新型材料，没有导师，没有长年累月的实验，怎么可能总结出这么前沿的结论？” 第42章 要变天了 作为局外人的陆可卿，对于此时顾然说什么也不意外了。 她不是理科生。 但她有脑子。 她现在看着顾然和院士们谈笑风生，已经知道自己被骗了。 被骗的酣畅淋漓。 出于职业的习惯，她甚至已经脑补了顾然这一路走来的心路历程。 进入华丰的第一天，就意识到自己进了黑心公司，被“贱卖”了。 迫于合同约束，他已经无法脱身，于是一边摆烂，一边自学成才。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之山巅！ 从进入华丰的第一天，顾然就誓要有一天脚踩华丰，站在巅峰。 甚至她开始认为，什么学历造假，什么作风问题，都是他自己自导自演的， 因为三年之期已到，龙王逆袭归来， 所以通过自爆与华丰决裂！ 为的就是刀剑相向，斩华丰狗头于马下！ 顺了！ 这样一来逻辑就顺了。 陆可卿呆愣的站在一旁，盯着看起来依旧不怎么着调的顾然，已经编出来了一个剧本。 不管剧情离谱不离谱，反正她是信了。 赵恒道：“依馨，新的分子常数，你回去继续验证一下吧。” 王依馨点点头：“嗯那，好。” 王依馨离开回中科院继续安排验证， 赵恒微笑看向陆可卿：“我想和顾然单独聊两句，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陆可卿赶忙回过神来点点头：“好，好，我先出去，你们聊。” 陆可卿和崔志敏走出办公室。 崔志敏教授瞟了一眼办公室，道：“明天的极智较量，要是能换人的话就好了。” 陆可卿还处于茫然状态：“嗯……那个极智较量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给超级大脑擦屁股，现在公司对顾然重点培养，有一个主打的节目，我怕节目太多了他应付不过来。” “他身上的舆论你打算怎么利用？” 崔志敏虽然也是院士，但不像赵恒那么纯粹，他经常出席商业活动，而且和世峰娱乐有合作关系，因此也算是半个娱乐圈人，自然了解顾然的情况。 什么低学历…… 什么辍学…… 如果把顾然的真实水平展现出来，恐怕能在互联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说实话，我现在也有点茫然，先向领导汇报一下吧，看董事们怎么安排好了。” 顾然隐藏的这么深， 在她看来，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和计划。 而且这种城府如此之深的人，她还真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替他来规划什么。 现在再回想起来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顿时感觉自己之前过于冒昧了。 …… 办公室中。 赵恒看着顾然，目光中满是欣赏。 但单独和他交谈，自然不是为了夸赞。 “昨天的直播我全程都看了，就站在你直播间外面。” 顾然受宠若惊，赶忙说道：“我下午也在公司看到你们了。” “直播效果还是很好的，”老爷子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只是后续的直播中，有些事情在说之前，要提前做好评估，看看哪些可以说，哪些不说最好。” 赵恒满眼慈祥，但话语间的暗示溢于言表。 顾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昨天说错什么了吗？” 赵恒提醒道：“关于民族复兴那件事情，以后就不要提了，要举例子，举国外的例子最好。” 顾然有些发怔，看着眼前的老人。 能让他如此严肃的告诫，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或许猜对了。 “关于意识共振的猜想……有可能是真的？” 赵恒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复，只是微笑道：“你很聪明，一点就透，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一道红线，知道了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顾然点点头，知道赵院长这是默认了。 其实顾然也不意外，因为他前世在中科院里也经常和别人探讨这个问题，但相同的是，年轻一些的院士，都会很乐意和他一起天马行空的推测。 而年长一些的更能给出专业建议的院士们，却总是避而不谈。 像是刻意在规避这个问题。 而现在的赵恒也是一样。 “对了，你直播最后提的那个钫碎片，”再简单的提醒之后，他就转换了话题，问道：“为何那么笃定？” 为什么笃定？ 很简单啊，顾然前世发现了这个东西。 甚至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也是因为钫碎片实验失败导致的。 因为地球上的钫元素累计不会同时累积超过三克，而且半衰期只有二十分钟。 自然界中更是从来没有发现过钫化合物。 所以即便他没有研究出结果，但他很清楚那个材料里有着巨大秘密。 顾然回应道：“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去寻找，但应该存在。” 毕竟这是不同的世界，他不敢百分之百的确信。 但物理法则没有变化，微观世界和宏观世界都完全相同的情况下，倘若他推测的文明诞生假说成立，水中的确蕴含着信息，那钫碎片也理应存在。 “可以先通过近地试验卫星去探测钫衰层是否存在，”顾然建议道：“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层钫衰层，那就可以确定地表上有掉落的钫碎片，什么时候找到就单纯是时间问题了。” 赵恒对钫碎片感兴趣，很大的原因就是这种材料他从未见过， 而且以人类的文明不可能制造出这种极短衰变周期的复合物。 而恰恰， 人类文明的进步和材料学息息相关。 所以他很期待，如果真的有钫碎片，人类文明会有怎么样的进步。 “你怎么知道可能会有钫衰层的？” 顾然想了想，推脱道：“还是先观测吧，等观测结果出来再说，如果真有的话，我再说原因。” 钫元素的发现是顾然在材料学领域最大的成就，这个过程绝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所以还不如等到真的发现了钫衰层之后，再倒果为因。 赵院士点点头，随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毕竟对于高分子材料研究所而言，当下要紧事儿还有很多。 至于钫碎片的问题，等到手头的acf项目结束了，再去研究也不迟。 …… 然而，在太平洋彼岸。 丑国中情局大楼，对华情报部门， 无数要员对现在身在华夏的间谍干员的行动危险系数进行重新评估。 而触发重新评估机制的， 是一个深夜直播的视频切片。 在那个视频上，从一个华夏少年口中说出的一句话，触发了中情局网络危机监测情报预警—— 【钫辐射层在老化之后会与其他物质聚合，形成碎片的形式脱落到地表】 中情局无数要员，全都懵了： “沃德发？怎么连一个主播都知道钫碎片的存在了？” 第43章 脑补的神 整个中情局，所有要员都懵了。 不是，他怎么会知道的？ 钫碎片在丑国也是最高机密。 甚至目前这个机密还没有向科研界公开， 知道的人除了白宫的个别高等级政要之外，就是中情局。 为的就是绝对保密。 甚至哪怕在中情局里，知道钫碎片的人都屈指可数。 那些散布在世界各国的中情局干员们，也只是知道自己要搜集一些东西，但他们自己都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 作为中情局的老大，约克敢摸着圣经发誓，钫碎片的事情绝不可能泄露。 顿时间， 一股疑云笼罩在中情局要员的头顶。 有人打破了会议室中的沉默气氛：“有没有一种可能，钫碎片的存在已经在华夏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约克深吸一口寒气。 有些余悸。 “钫碎片的信息是从四号密封文件里获得的，”约克道：“按理来说，除了我们，没有人对钫碎片有过研究和了解，华夏之前也一直没有动静，看上去并不像已经知道钫碎片的样子。” 有人沉声道：“华夏一直是这样，他们的保密工作做的要比我们好的，就比如上世纪的核工业，他们很擅长隐藏自己，这一点一定不能忘了。” 约克拿起电话，下达了命令:“马上调查一下那个华夏人的信息。” 没多久， 一位干员带着一份资料走进了实验室。 资料很简单，简单的让约克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能在公众场合公开钫元素的会是什么有华夏政府背景的人。 所以他很难相信，关于那个华夏人的身份资料，只有一张纸。 约克拿过资料，脸色更难看了。 那都不能说是一张纸。 如果不是行间距过大，半张纸就能展示完全。 这还是英文，字符比较多，语法比较严谨。 要是中文，估计两句话就能概括完全了。 【出生于洛城，父母双亡，初中毕业，十五岁进入华丰文娱，出演作品有……】 约克把文件放了下去。 然后一众要员开始传阅。 看着顾然那单调且无趣的人生履历，所有人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严肃了起来。 约克沉声道：“感觉到问题了吗？” 众人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太干净了。 这个华夏人的履历太干净了。 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却促成了最大的疑点。 如果按照这个履历，这种初中辍学的人，怎么会知道钫碎片？ 恐怕连钫是什么都不会知道。 约克严肃道：“只能证明一点，这个履历是假的。” 所有人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毫无疑问，他们确信了老大的猜测。 而且他们也一致是这么想的。 一个能说出钫碎片的人，不可能是这种文化水平。 而华夏政府给他造假，一定是掩盖了一些事情。 他们和华夏交手无数次，可以说是对华夏了解的透透彻彻。 只可惜，华夏的做法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太小瞧他们中情局了。 当一众要员们都想通了这件事情之后，很快就统一了态度。 把这个猜测，当做了结论。 紧接着，一个难题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现在身在华夏的中情局干员怎么办？ 面对即将到来的反间谍风暴，他们不可能坐以待毙。 “必须要尽快安排干员们安全撤离，接下来一段时间，华夏的风口恐怕要收紧了。” 一众要员们也点点头：“因为华夏地区钫元素碎片存量较大，所以派遣的干员也最多，撤离的话恐怕需要一段时间。” “尽可能把时间压缩吧，”约克严肃道：“我们不能把任何一个人丢弃在危险的地区。” 当天下午。 华夏无数在自然公园、无人区、戈壁、草原上徒步露营旅游的外国友人中，有很大一部分同时收到了一封邮件。 邮件中是中情局的任务终止指令和撤退指令。 顿时间，无数旅行团中，许多背着鼓囔囔的大背包的外国人突然撤团。 结束了旅程，开始往回赶。 …… 华夏信息安全总局。 外国友人的离境申请突然达到了一年来的峰值。 起初，这个数据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正常，考虑到或许是临近大选的原因，都赶着回去投票也正常。 可随着接下来一周的预约都达到上限。 而且原本被信安局怀疑是间谍的可疑人物也同时申请离境，这让信安局彻底感觉到了一丝古怪。 这么大批次的撤离，前所未有。 丑国这是怎么了？ 要亡了吗？ 和这些间谍斗智斗勇这么多年，信安局已经习惯了有他们在的日子。 一下全走光了，让他们也有点不适应了。 “去逮几个问问，啥情况这都是？” …… 晚上， 顾然到深夜聊咖做直播前的准备。 志民还在玩手游。 区别是这次他哐哐氪金。 直播没有办法跳舞的周怡然，现在已经无聊到在非直播时间在直播间里跳舞了。 连她自己都纳闷，以前靠直播跳舞赚钱的时候，她甭提多讨厌跳舞了， 可现在直播的时候顾然不让她跳了，她自己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挺喜欢跳舞的。 至于年纪最大的老马，就踏实的多了，这会儿还在分析着数据。 距离直播还有好几个小时，但深夜聊咖的账号和粉丝画像，足够他研究了的。 尤其是今天舆论的爆涌，让深夜聊咖的粉丝量猛涨。 他分析了一下今天的几条营销，中科院打赏是最猛的。 通过这个视频跳转主页的，达到了数千万人，涨粉近两百万。 其他的所有营销加起来，也就是和这一个事件相当。 老马搓着手，已经开始期待起了今天晚上的直播效果了。 “今天晚上你老东家的节目要上了。” 看到顾然来了，周怡然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什么节目？” “一职到底啊，模仿上一期的超级大脑，他们把比赛规则改了改，黄志晓是擂主。” 顾然点点头：“哦，什么时候开始？” “九点吧。” “直播吗？” “对。” “到几点？” “十二点吧。” “知道了。”顾然应了一声。 华丰这就有点膨胀了，居然敢和深夜聊咖的时间冲突。 这不是没苦硬吃么。 等到十一点整，深夜聊咖开始，他会让华丰文娱看看，什么叫做残忍。 第44章 什么叫做残忍 不得不说。 因为上一期超级大脑的赛制实在是精彩。 再加上黄志晓通过上一期的表现，圈粉无数。 所以，在综艺节目良莠不齐的当下。 一职到底还是吸引了不少的观众。 晚上八点十分，在直播间还满是赞助商广告的时候。 顾然看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十万＋。 老马从抖音创作者数据平台查询了一下：“准确人数是二十三万。” “等到节目开始之后，恐怕峰值能达到百万。” 老马从自己专业的角度给出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节目和艺人不同，艺人就靠粉丝，而节目靠的是资本。 所以，顾然达到百万在线的时候是一个难能可贵的里程碑。 但对于节目而言，在抖音达成百万在线并不算难。 随着一职到底节目的开始，直播人数果然开始从二十万疯狂上涨。 等选手出场结束，就已经达到了五十多万在线。 新的节目规则，在主持人的介绍下拉开帷幕。 从弹幕上的反馈来看，效果还是不错的。 在节目的最下面甚至公开了报名信息。 一职到底将会向全社会开放，所有才学兼优的人都可以向擂主发起挑战。 这种公开，是对黄志晓的绝对信任，更是一场巨大的网络营销。 一时间，单单是公开报名渠道的热搜，就很快冲到了榜首。 顾然拿出手机，微信上给陆可卿发了一条语音：“一职到底看了吗？” 很快，陆可卿回复：“在看。” “给我报个名吧，想虐菜了。” 陆可卿那头安静了几分钟。 紧接着，状态栏里就浮现了对方正在讲话的字样。 “和领导沟通过了，先帮你铺垫一下，让华丰飘得高一点，这样摔下来才会更痛。” 顾然放下手机，看着索然无趣的节目。 改制之后的一职到底，成为了纯正的脑力竞赛。 题目看起来很唬人，让人一听就容易产生他好牛啊，知道这么多的心理。 但透过现象看本质，那都是一些索然无味的题目。 顾然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无聊，放下了手机。 但综艺节目，其属性就是为了娱乐， 所以虽然高度不行，但这种形式和智力水平，还是在互联网上非常吃香。 直播间人数节节攀升。 到十点半之后，人数赫然达到了两百三十万人。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十点半，顾然提前开播。 高达两百万在线观众的一职到底直播间，弹幕开始刷屏。 “顾神开播了。” “就喜欢顾神的不准时！” “深夜聊咖集合了兄弟们。” 一职到底的运营团队手若弹琴，噼里啪啦的封禁。 但根本封不过来。 弹幕上密密麻麻的节奏，让他们一时间手忙脚乱。 索性直接关闭了评论功能。 紧接着，一职到底的数据监测人员，一脸惊恐的看着后台数据。 直呼见鬼。 人数下降速度之快，属实让他们开了眼了。 两百万观众， 短短一分钟之后，跌破百万。 又过了三分钟，已经掉到了五十万左右。 这堪称恐怖的观众流失，让一职到底的直播团队都有点神经质了。 这还播个屁啊！ 你见过哪个综艺节目，观众连百万都不到的？ 更吓人的是，这五十万还不是底。 有很多本来不是深夜聊咖粉丝的路人，退出直播间看了一眼，就再也没回来了。 这会儿正是黄志晓过五关斩六将的高燃时刻， 即便如此都留不住人，那何必再往十二点播呢？ 而几家欢喜几家愁。 此时世峰科技大厦，深夜聊咖的直播间里。 老马满眼欣喜的看着远超预期的直播人数。 提前直播半个小时，而且还没有通知的情况下，人数在短短五分钟便突破了百万。 这里面绝大部分还都是首次进入直播间的新观众。 不少观众身上还有一职到底的粉丝牌。 这一波提前开播，直接把人家直播间的观众全拐来了， 简直是秦始皇摸电线——赢麻了。 老马站在窗前，拼命的指着麦克风，示意顾然赶紧开始上节目效果，来留住新观众。 顾然比了一个ok，在深夜聊咖这么多天，第一次表现出了发自内心的敬业。 …… 与此同时， 丑国华盛顿正好上午十点左右。 中情局大楼中，工作节奏稍稍做了一些调整。 一部分干员被要求去调查更多关于顾然的资料， 约克要求他们要精确到具体什么时间，顾然见了什么人， 甚至还要精确到见的这个人是什么身份。 如果说让在华间谍撤离是防守，那调查顾然就是进攻。 华夏的情报部门运作极为精密，约克非常希望能够通过顾然这条线顺藤摸瓜。 因为昨天他将钫碎片的事情向白宫汇报之后，白宫的政客提出了一个让他后背发凉的问题。 中情局里，是否有内线？ 这让约克心惊胆战，万一华夏知道钫碎片的渠道是通过中情局，那岂不是意味着中情局已经渗透成筛子了？ 这让他更加坚定要彻查顾然。 另外一批干员，其实也是在做这件事， 不过他们不用去在书山卷海里检索，他们的任务是观看顾然的直播。 于是，一大堆id是华夏北方网友的抖音新账号，也集中在了顾然的直播间中。 …… 华夏中科院，王依馨收到开播提醒之后，准时打开了手机。 一边做着实验，一边观看着直播。 第二期实验，在正确的参数之下进行的十分顺利。 另外一块原本特性较差的材料，在通过顾然的结构设计思路改进之下，有了质的飞跃。 此时的固化温度和电子逸散率已经达到了世面主流水准，但她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因为她感觉距离极限还早。 于是，她的观念也从追赶，变成了超越。 当然，也正因如此，让她对顾然也更加有兴趣了。 直播是必然不能错过的。 甚至刚一开播，嘉年华就直接送上。 而粉丝榜上，赵恒院士的账号，因为送礼太多，已经到了四十三级。 粉丝牌更是达到了八级。 以至于很尴尬的事情，就是他一进入直播间，就有了全场提示。 这下好了， 中情局的探员们，看到中科院赵恒院士进入直播间，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了。 第45章 我一主播，被cia盯上了? “这个账号确认过了，是中科院院士本人账号，id追踪也确实在中科院。” 下属第一时间对这个账号进行了精准定位。 结果发现身份信息和位置信息都没有问题， 可以确定是本人登录，本人观看。 这一下子就让整个中情局如获至宝。 约克更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我就知道，这个顾然肯定有问题。” 在下属的一众吹捧下，老约克志得意满， 说不出的得意。 一边看着直播，一边讲起了自己的辉煌历史。 什么一眼看破间谍，什么破获假币大案。 吹的神乎其神。 顿时就吸引众人一直膜拜。 在坚定了顾然有问题的情况下，众人看直播也就更认真了。 按理来说，按照顾然之前的直播内容，他们听着听着，恐怕就会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可今天顾然的内容，好巧不巧，让中情局彻底疯狂。 …… 顾然还是按照惯例，在开讲之前，前去倒水。 而老观众们，已经知道了流程，都是心照不宣的开始充值打赏。 周怡然那动听的声音，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感谢礼物。 “感谢samsara酱的三个嘉年华~” “感谢柒月且容与的两个嘉年华，” “感谢初七笔斋，追随教员的爱门头子、无所谓的雨、weirdo._、成有(っ''-'')的一个嘉年华~” …… 伴随着周怡然的感谢， 顾然也算是润好了嗓子。 但在开口前，先想了想赵恒院士的告诫。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能说国外的就别说国内的。 “谢谢大家的礼物，”思索片刻后，他开口道：“关于怎么从水中开发出信息为人类所用这件事，昨天我说要讲点具体的，那我们找一个例子来说一下。” “我知道有一个例子大家一定很感兴趣。”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思考过一个民族，这个民族在一战的时候溃败，签下了沉重的不平等条约，然后短短几十年后，就发动了二战，并以一己之力，险些荡平整个欧洲。” 顾然声音落下， 弹幕上疯狂刷起了表情。 就是倒数第三排的第一个表情。 然后配文“西嗨”一起发送了出去。 顿时间，整个屏幕上，全部变成了西嗨。 那盛况，让中情局的人看了都头皮发麻。 尤其是犹太裔的老约克，此时更是脸色铁青。 “没错，”顾然接着说道：“说说德意志，其实本来我是想讲我们的，因为要论把吹过的牛都变成现实，那也就只有我们了。” “但因为一些不可抗因素，我们的故事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讲。” 作为曾经中科院的一员，他对中科院的一条标语记忆犹新。 【一定要努力赶上和超过世界先进水平】 当初他刚去中科院的时候，年轻气盛，觉得这个标语太out了，现在我们自己就是世界先进水平。 该更换目标了。 但老院士们给他说了一句话，让他感到无比震惊：“这条标语，1956年就在了。” 1956什么概念？ 那时候国家百废待兴，百年屈辱刚刚结束。 当时的华夏和此时的南非农耕小国并无区别，毫不夸张的说，那时候的华夏只能制造凳子褥子。 而当时的丑国和西方国家，经过一两百年的工业化浪潮，早已高楼林立、飞机导弹航母满世界乱跑了。 这个口号在现在看来并无什么特别。 但试想一下，当你回到1956年，在一个甚至连砖墙都不是的土院子里，看到这条标语的时候是否会落泪。 别人不知道，顾然觉得，他肯定是会的。 只可惜，在赵恒院士的告诫下，他只能把这个故事先封存在了心里。 然后言归正传：“讲德国之前，先从一个大家肯定更感兴趣的地方讲起。” “大家都听过51区吧？” 毫无疑问，顾然掌握了流量密码。 因为他深刻的猜到了观众们对什么感兴趣。 51区，大名鼎鼎，谁没听过。 更重要的是，因为关于51区本来就是真真假假的传说。 所以，这种云里雾里的东西对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弹幕上也纷纷回应自己听过。 顾然道：“但我可以说，现在这个世界上真正了解真实的51区的人，不超过十个。” “因为信息保密法案的要求，前些年丑国政府将保密时间已经超过五十年的资料向世界公开。” “这件事大家应该听说过。” 从弹幕的反应来看，大多人都是知道这事儿的。 五十一区的传说，早在上世纪就已经甚嚣尘上。 这几年热度和早些时候相比，其实已经差了很多。 根本原因就是资料被公开了。 之前还在保密的时候，公知们可以信口开河，可以无所顾忌的猜测什么外星人、ufo之类的神乎其神的东西。 可公开之后，大众发现原来就是一些常规的实验，也就泯然众人矣了。 因为你再胡编乱造的话，观众都知道你在胡说，也就不买账了。 所以当顾然重提51区之后， 像是触发了观众们心中的关键词，不由自主的就拿出了质疑的态度。 而一些蹲在顾然直播间，就为了断章取义来收集黑料的网络黑手， 更是提起了精神， 他们像是一个个辟谣专家，想要去仔细的品味顾然话语中的漏洞。 看弹幕上关于51区的各种猜测天马行空。 顾然品了一口白开水，接着说道：“但实际上，公开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而一些真正重要的资料，现在在白宫，只有丑国历任总统拥有查阅的权限。” “当然，大家也不用猜的太离奇，不是什么外星人也没有什么ufo，还是正常的接地气的科研成果。” 周怡然有些诧异的看着顾然：“你知道那些资料写的什么？” 顾然摇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不是丑国总统。” “吓死我了。” 周怡然拍拍胸口，从她那懵懂诧异的眼神中不难看出， 似乎如果顾然说他知道，这妮子恐怕也真的会相信。 “我们只能从公开的资料中寻找线索，”顾然道：“我在51区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的科研人员名单中，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上百名科研人员中，德裔科学家占了七成。” “而且从51区中诞生的科研成果，包括但不限于民兵远程洲际导弹、阿波罗登月计划，还有一个大家可能没怎么听过的项目，西福特计划。” 第46章 直播间里的大佬比白宫都多 中科院。 赵恒把顾然的直播分享到了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微信群中， 天体物理研究所所长赵航是他亲堂兄， 大伯是当年长征系列总工程师， 群里的侄子辈现在也都是中科院的中流砥柱。 他们这一大家子有一个好习惯， 就是平常在工作中遇到什么难题和烦恼，都会第一时间在群里汇报，然后所有人出谋划策。 因此，对于彼此遇到过的问题，赵恒也都清楚。 他之前听赵航提起过西福特计划。 所以第一时间就艾特了赵航。 “复制到抖音看一下这个直播。” 很快，赵航就回复道：“我不玩抖音。” “下一个，赶紧来学习，主播在讲西福特计划。” 清北大学某处住所中，三世同堂正在享受天伦之乐的赵航，一脸黑人问号的看着手机屏幕。 有点怀疑是不是赵恒他孙子把手机给夺了，在这儿和他大爷恶搞呢。 赵恒最后又提醒了一遍：“快要开始讲了，赶紧！” …… 于此同时， 丑国， 中情局的直播画面，因为翻译的环节，有一些滞后性。 但当工作人员把顾然的话翻译过来之后。 约克和一众中情局大佬，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其他的很多内容，都无关紧要，在顾然之前就已经有很多人说过。 但有一个东西，几乎从来没有人提过。 那就是西福特计划。 中情局的很多老人，早些年的时候听说过这个计划，但也只是听说过。 因为这个计划很快就被列为绝密状态， 至于七十年代之后出生的人，基本上就压根没有听过了。 约克和其他人不同， 因为作为丑国搞情报的一把手，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哪怕是总统和夫人几点入睡，睡前活动持续了几分钟，他如果想知道，都会知道。 但唯独对于西福特计划，就连他也不知道详细的真实情况。 他只知道，这是六十年代，在51区立的项。 对外公开的是，要向太空发射数亿根钢针，来建立一个环绕地球的铜针环，据说是为了反弹无线电信号，构建无线通信模型。 但51区办事的特点就是，对外宣布的所有内容，都是为了掩盖真正目的。 所以，谁也不知道51区向太空发射数亿根钢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正因为如此，当约克听到顾然在直播中提起西福特计划之后，整个人的精神都瞬间紧绷了起来。 此举无疑是拿着丑国的秘密在招摇过市。 约克有些惊惧的深吸一口冷气，因为当他知道西福特计划的那一刻，就证明了丑国的情报泄露情况已经极为严峻。 也同样证明，这个叫顾然的华夏人，恐怕在华夏级别也非常不低。 因为作为一个情报部门的老炮，他非常坚信华夏如果截获了这种等级的情报，绝对不会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透露。 …… 华夏，信安局。 工作人员看着国内互联网中，出现了大量来自丑国华盛顿州的“华夏北方网友”的访问，立马提起了精神。 “太怪了。” 工作人员看着所有ip几乎涌入一个地方，都有些不解。 “追踪一下ip地址，看是不是丑国政府部门。” 很快，几个工作人员经过大量的分析和路径追踪之后，确定了位置。 他们惊诧道：“是cia总部！” 闻言，整个对外情报部门全都认真了起来。 “中情局？” “最近中情局到底是抽了什么风？” “怎么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们了？” 不少干员也都是一样， 这几天，中情局的所有行动，都异常的古怪。 可问题是他们压根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干什么。 根本捉摸不透对方的想法。 “他们访问对象是哪里？” 在简单的追踪之后，给出了答案：“抖音平台，一个叫深夜聊咖的直播间。” “所有入境ip，全集中在那里。” 啪！ 部门组长一拍桌子，沉声道：“难道是和境内间谍接头的站点？” “把那个直播调出来看看！” 于是。 在华夏国家情报机构， 神秘且满是精锐的对外情报部门的办公室中， 昔日里挂满了嫌疑人和情报分析的大屏幕上， 此时出现了一个飘满弹幕和礼物特效的直播间。 “吼，一百多万人观看？” 组长胡文博冷静分析道：“就是因为人多所以才好接头，所有人注意，境外id发送的任何弹幕和礼物，第一时间做好收集。” …… 不知不觉间， 此时在顾然小小的直播间中， 已经聚集了中科院、cia、信安局等一众大佬。 而此时的顾然对一切还浑然不知， 他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在正常的进行着直播。 无数观众对于51区几个项目的反应，基本和他猜测的一致。 民兵导弹和阿波罗登月，他们都如数家珍。 但对西福特计划一无所知。 不过他们讨论最热烈的，毫无疑问还是阿波罗计划。 “登月是假的！” “要是六十年代真登月了，现在早就上火星了。” “现在丑国别说登月了，还有俩人在空间站挂着下不来呢。” 面对众人热火朝天的讨论， 顾然问道：“为什么你们会认为阿波罗计划是假的？” 弹幕给出了五花八门的理由。 “那是六十年代啊，都还是座机电话。” “那时候的航天技术，你能想象到把一个人送到月球再带回来？” “而且还全程直播？” 顾然摇摇头：“这个理由不充分，时间不是判断技术的唯一标准，比如理论物理，在六十年代所达到的高度，至今我们也无法企及。再想想别的理由。” 很快，弹幕就给出了新的回应。 “如果六十年代的登月是真的，那没有理由现在却登不上去了。” “如果说用新技术的话怕有些环节不过关，那完全可以用六十年前的技术重新再登一次啊？” “我前段时间看到一个新闻，nasa现在连登月宇航服都造不出来了，只能悬赏出去。” 这个理由听起来，显然就靠谱的多。 顾然顺着弹幕的思路，继续扩散下去：“假如，我是说假如登月是真的，那在登月这件事情上，丑国缺少了什么，导致无法再次登月了？” 第47章 顾然知道的太多了 众人思考了半天，回复什么的都有。 有的说工业转移，有的说没有登月的动力，有的说资料丢失。 但都没说到正点上。 顾然继续启发：“接下来让我们把视线拉回到六十年前吧。”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丑国和苏联分别围绕洲际导弹进行研发，在1960年前后，第一款洲际导弹，分别部署到两国军队。” “这个还没有太让人诧异的地方，因为无论是苏联的r-7还是丑国的宇宙神，都是在德意志v-3火箭上的爆改，属于是力大砖飞式的进步，” “但自此之后，科技的发展，发生了突变，” “一九六一年，尤里·加加林乘坐东方一号，进入太空。” “同时丑国的登月计划拉开帷幕。” 顾然握着水杯，目光凝重的看着摄像头，平静的说道：“大家不感觉，这个跨度太大了吗？” 洲际导弹，像是盖房子。 二战时期德意志的v3火箭打好了地基， 在第一宇宙速度和冲压发动机比冲的理论指导下，只要不断添砖加瓦，总能飞的越来越远。 如果按照正常的科技发展速度，剧情应该这样发展：六十年代之后，科学家们发现，当燃料加的足够多之后，洲际导弹就变成了可以进入太空的火箭，于是军备竞赛的主流方向，开始从洲际导弹转变成人造卫星。 但似乎，他们跳过了这个步骤， 直接把竞赛拉近了载人航天项目。 载人航天，和洲际导弹就完全不是一个赛道了。 力大飞砖不难， 但力大飞砖的同时，还要保证宇航员安全进入太空并且安全返回。 这就很恐怖了。 因为它考验的不单单是发动机技术，还有通信技术、材料技术、自动化技术、遥感技术、测控技术等等等等。 在顾然的启发下，弹幕上也热烈了起来。 “真的假的？洲际导弹六十年代美苏才正式装备？” “洲际导弹前脚刚装备，后脚加加林就进入太空了？” “听起来有点吓人啊。” “这么一说是有点奇怪，从洲际导弹直接跨越到载人航天，这技术都从哪儿来的？” 观看直播的赵恒在家人群里艾特了赵航，发了个消息：“看直播了吗？” 赵航回复道：“在看，这孩子是谁？见解很独特啊。” “他说的问题，你怎么看？” 赵恒是材料学扫地僧，对航空航天天体物理的了解并不深， 但他对这个问题的兴趣却是一点儿也不比专业的人少。 往常顾然卖关子的时候，他只能耐着性子去等，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有专业的人在。 赵航是天体物理的权威，在航天航空领域也算是如数家珍了。 半晌，赵航回复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当年美苏太空竞赛的时候，我们基本没有任何参与的资格，所以基本上也没有去收集过任何情报，” “不过他提的问题确实有一定见地，现在回头去看，那段时间美苏强的有些过于可怕，甚至有些不合逻辑。” 赵恒问道：“阿波罗计划是真的吗？” 赵航给了一个相对保守的答案：“目前国际上的宣传口径说是真的，我国对外也是这个态度，当然质疑的声音一直都有，毕竟这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有人总会说丑国之所以能够登月，是因为当时倾注了全国之力。 可载人登月，就和做数学题一样。 没有那个能力，你就算把头发一根一根薅光了也做不出来。 …… 在顾然一步步的引导下， 所有观众的好奇心彻底达到了峰值。 直播间中的在线人数，突破一百五十万人次。 弹幕以每秒上万的速度疯狂刷屏。 在深夜十一点档，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人气第一。 这其实也没什么，因为昨天的深夜档冠军也是顾然，他已经习惯了。 但区别是，今天直播间的隔壁就是一职到底的节目组。 作为深夜档的第二名，此时的一职到底节目中一片沉寂。 观众也不能说少，从谷底的三十万，现在又回升到了五十万。 但和深夜聊咖的直播间相比起来，就只能用冷清来形容了。 一职到底运营人员看了一下粉丝画像，好家伙，平均年龄四十五，女性占比七十三。 基本上就是一群妈妈粉了。 在密密麻麻的弹幕中，有一半都是“知晓加油，阿姨看好你”。 失去所有心力和热情的导播，给台上的黄志晓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可以提前结束了。 顾然这边，嘉年华还在刷屏。 观众对于五十一区和阿波罗计划的好奇已经达到了极致，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真相。 “对于科技飞跃的原因，我之前思考了很久，各种原因都想过，最后通过将美苏和其他工业国家进行对比，发现了一个只存在于美苏两国，而其他工业国家都不具备的变量。” 顾然放下水杯，喃喃道：“他们是二战战胜国，德意志资产唯二的瓜分者。” “二战结束之后，丑国制定了回形针计划，在德意志搜寻所有科学家带回国内。” “而苏联则直接一点，攻破柏林之后第一时间把德意志的工业机器和流水线原封不动的运回了国内。” “他们两个，一个分走了人，一个分走了技术。” 顾然说完。 原因就已经不言而喻了。 “丑国和沙苏的技术跃升，是因为德意志？” “不过你别说，二战期间，德意志似乎的确涌现出了各种奇思妙想。” “什么洲际导弹的雏形、无人机、还有什么末日科技。” “回到主线了，51区里面七成都是德裔科学家。” 很快，直播的话题，从发散中又聚焦到了开始。 所有人这才意识到，顾然说来说去，字里行间中只有三个字——德意志。 当然，在开始讲德意志之前，顾然还是对前面挖的坑进行了解释。 “为什么沙苏比丑国更早载人航天，顺着这个猜想，原因相信已经很清楚了，因为相比较于丑国的回形针计划，拥有全套生产线和技术的沙苏，自然是进度要快一些的。” “然后载人登月的话，解释起来可能要麻烦一些。” “因为在解释阿波罗计划之前要先解释一下西福特计划，弄清楚丑国向太空发射的几亿根钢针到底是什么作用？” 第48章 cia看顾然直播看破防了 顾然拿起水杯的动作，就像是触发了观众送礼按钮。 屏幕上的嘉年华特效，疯狂闪烁。 数十个嘉年华，在几秒钟的时间，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顾然喝了口水，平静的阐述道：“阿波罗计划始于1961年，是在沙苏航天员加加林进入太空之后的四十三天之后提出的。” “但大家可能不知道，在登月计划提出的前二十天，丑国也进行了一次载人航天，” “艾伦·谢泼德于1961年5月5日乘坐自由7号宇宙飞船进入了太空，”顾然喃喃道：“大家可能都没听过，因为丑国并没有大肆宣传，而丑国之所以没有大肆宣传，是因为自由七号甚至没有进入地球轨道……他只能算是高空飞行，距离地表只有一百多公里，飞行了十五分钟。” “怎么评价呢？一般来说导弹发射的轨迹是一个半圆，射程是高度是直径和半径的关系，所以谢泼德相当于做了一个中短程导弹，飞了一圈。和沙苏相比，不说是略有差距，起码也是没活硬蹭了。” 闻言，弹幕上传出了欢声笑语。 而cia总部， 中情局的那些要员们一个个脸色铁青。 尽管苏联已经做土，但奈何顾然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尤其是弹幕上密密麻麻的嘲讽，让这些要员们怒火中烧。 正在所有人生闷气的时候，老约克手指飞快的打了一串文字，然后用翻译文件转换成了中文，在弹幕上发了出去。 “狗屎，德意志是你年迈的老父亲吗？那么孝顺？如果我没记错，我们也是被法西斯侵略的地方吧？” “虽然谢泼德没有进入地球轨道，但作为第一次登陆太空，也是一个举足轻重的进步。” 看着老大开喷， 这些要员们也不忍了。 你一句我一句，开始在满屏幕的嘲讽奚落中，为自己的大美利坚辩护。 但在每秒数万的弹幕风暴中，他们的弹幕宛如一粒沙子，根本没人注意到。 当然，也有例外。 正如着名脱口秀演员说过：只要你敢于做自己，总有人会爱你。 在华夏信安局， 对外情报部门组长胡文博，翻来覆去的看着来自丑国华盛顿的ip发送的弹幕。 看了起码几十遍， 然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不像是在接头。” 身边极为干员也点点头：“他妈的，这群老外真没素质。” 胡文博回看了他一眼：“注意素质。” 另一位工作人员看着密密麻麻的污言秽语，道：“他们在喷这个主播。” “我看出来了，”胡文博沉思道：“但按理来说cia做事不会这么鲁莽，这些脏话里面或许应该潜藏着什么特殊信息，把这些弹幕收集一下发给破译小组让他们试着破译一下。” “好。” …… 破译小组所有成员，看着从对外情报部门送过来的“加密信息”， 人都麻了。 小组组长如坐针毡，翻来覆去的思考着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得罪隔壁。 半晌后， 他对手下说道：“你去隔壁问问，老胡是不是对我们部门有什么意见，在这儿指桑骂槐呢？” …… 直播间， 在欢声笑语之后，又重新恢复神秘。 “后来，丑国根据这一次载人飞行总结了经验，”顾然接着说道：“从公开资料里显示自由七号之所以只能在亚轨道飞行，最根本的原因就出在材料上。” “和洲际导弹不同，载人飞行需要保证航天员的安全，所以以当时丑国的材料水平，也只能保证亚轨道飞行。” 洲际导弹就像是丢石子，只要你能用足够大的力气把他扔出去，那他就是一颗带着核弹头的石子，到了后半程你动力舱哪怕烧融了也没事。 但载人飞船就不能这样，你不但要保证动力舱提供足够的动力， 还要保证在返程时矢量发动机能够完美且正常的工作、降落伞在高速坠落下能够正常展开、乘员舱忍耐住成千上万度的高温…… 这对材料的要求极高。 “后来一段时间，双子星计划、水星号计划，也都是类似的情况，始终在两百公里以内的亚轨道飞行。”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1963年，”顾然话锋一转：“那一年，西福特计划上马，4.3亿根钢针，被送去了太空。” “然后困扰丑国载人航天的材料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前因后果，只需要这么一罗列。 聪明的观众朋友，就第一时间联系了起来。 “西福特计划实际上是为了解决载人航天的材料问题？” “四亿多根的钢针？去太空弄什么材料啊？” “我去，细思极恐啊！” “外星材料吗？” 面对众人的不解，顾然道：“还记得在昨天直播结束前，我提过一个东西吗？” 观众们自然记得。 那是一个他们之前从未听过的名词——钫衰层、钫碎片。 顾然道：“那个钫碎片很有可能是丑国能够实现阿波罗登月计划的核心。” “按照我的猜想，笼罩在地球上空的钫衰层抵挡住了宇宙射线、太阳风和各种深空辐射，孕育出了地球的生态环境，那掉落的材料制造成的宇宙飞船，毫无疑问就如同一个小的生态系统，自然满足了登月的一切条件。” 关联起来了。 整个直播间，无数观众直呼过瘾。 因为所有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天马行空，在此刻万法归宗，联系在了一起。 那种殊途同归的感觉，让所有人都有些后背发凉。 不怕惊奇的脑洞一个接一个出现， 就怕这些脑洞，到最后能相互印证。 弹幕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惊叹。 各种神乎其技的词语，接踵而至。 别说这些观众，就连cia大楼， 此时也安静的针落可闻。 老约克目光凝重的看着直播。 他无法分辨真假，因为关于西福特的资料他也没有资格审阅。 但直觉告诉他，不像是假的。 他们不知道是泄露还是别的原因，但此时整个会议室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别的事情他不敢肯定， 但有一件事他非常坚信。 那就是这个顾然，绝对有华夏政府的背景。 突然，几个奉命调查顾然信息的调查干员敲响了会议室的屋门：“老大，资料更新了，你要现在过目吗？” 【求加书架兄弟们~明天十万字整，对成绩非常重要，明天同一时间，一定要追更新啊~ 顺带求礼物~嘿嘿，不管是什么礼物，都会被周怡然直播感谢嘉年华啦~ 当然有一些朋友的额度有点大~所以可能会多上几次（有很多朋友是老雪糕好几本书的老读者了，被我辜负了很多次，所以弥补一下他们手上的心灵哈哈，大家不要介意）， 没有选中的不要着急，送礼物的不多，后续都会感谢到的！】 第49章 在他深爱的这片土地上 老约克闻言，反应自然不必多说，急忙挥了挥手：“资料拿进来。” 虽然是补充资料，但还是没多少。 上面更新的内容，大概是顾然的一些身份信息和社会关系。 对于早一些的信息，基本没有什么价值。 但多年情报工作经验，让他一下就敏锐的发现了可疑的地方。 “这个社会学关系的母亲是什么意思？” 生物学和法学上的父母，他都听说过。 什么时候又出现了社会学关系母亲？ 工作人员解释道：“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法律承认的母子关系，是在互联网上结识到的母亲。” 整个会议室的要员听到这儿，脸上都露出了一致的怀疑。 “你会在互联网上找一个母亲吗？” “肯定不会。” “正经人谁会在互联网上认母亲？” 老约克问道：“那个社会学关系上的母亲身份调查过了吗？” “调查过了，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之前在华夏某能源类的央企工作，六年前辞职，然后一直赋闲在家。” “某央企是什么企业？” “华夏石化。” 作为和华夏打过多年交道的老约克，老谋深算的思索道：“据我所知，华夏石化的工作待遇和条件都是非常优渥的，辞职有些不太正常吧？” 一旦陷入嫌疑人思维，那看谁都有问题。 “或许是这个女人就是顾然的接头人，政府部门的所有的任务很有可能都是由她来传达的。” 老约克严肃道：“有没有办法通过技术手段获取两人的沟通内容？” 干员急忙领命：“我一定想尽一切办法！” “去吧。” cia众人都谨慎的看向老约克：“老大，如果真的和我们猜测的一样，我们该怎么做？” 老约克沉默着思索了很久，道：“顺藤摸瓜最关键的步骤，就是把藤从土地下面扯出来，暴露在阳光下。” 众人思索着老约克的话语，默默点了点头。 他们其实也不懂，但还是要装懂，不然会显得自己非常蠢。 …… 世峰大厦， 深夜聊咖的直播房间中， 顾然又拿起了水杯。 对于嘉年华的数量，周怡然已经放弃计数。 她只知道，已经超过一百个了。 这才刚开播一个小时。 按照这个势头，恐怕今天还要破纪录。 她看了一下抖音直播的排行榜，看到深夜聊咖成为当之无愧的榜首之后， 还看到原来排名第二的一职到底，早早关播。 她小声说道：“一职到底关播了。” 时间刚刚十一点半出头。 但一职到底的节目组已经没有任何播下去的欲望了。 人数流失的极为严重，堪称灾难。 但直播内容没问题，黄志晓的表现也没问题， 一切都非常顺利，可就是没人看。 在开播之前，对于一职到底的改制和预约数量，运营们是非常满意的。 按照他们的预测，凭借超级大脑上黄志晓的表现，全场直播超五百万观看问题都不大。 可现在不到十分之一。 更气人的是，原来预约一职到底的观众，现在也都被隔壁顾然的直播给吸引了过去。 结束直播后的黄志晓，目光森冷的看着手机画面。 画面中，顾然坐在眼花缭乱的礼物特效后面，那泰然自若的模样，气的他咬牙切齿。 …… 顾然在得知一职到底被气的关播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 因为直播间里也没有涌入什么新观众。 满打满算也就二十来个。 对于已经接近三百万人的直播间而言，无足轻重。 看来一职到底和黄志晓也不中用啊， 又特么高估对手了。 顾然润完嗓子，看着满屏的嘉年华，挑了几个感谢道：“感谢速度很快非让的嘉年华，感谢狼头乌鸦的礼物，感谢南幼的嘉年华……” 随着顾然的感谢，弹幕老哥彻底暴躁。 “鳖感谢了，赶紧讲吧。” “再感谢又口渴了。” “再口渴又摸你那水杯了。” “摸摸摸，再摸水杯我早晚找到你家半夜进去给你水杯偷了。” 顾然笑道：“好，接着说。” 一秒入戏。 当开始切入正题之后，顾然的嬉皮笑脸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神秘的表情。 眉头微皱，不喜不悲，声音低沉道：“我们说五十一区的项目，无论是阿波罗计划还是西福特计划，都是德裔科学家推动的，” “而我们刚才也说，苏联能够率先载人航天，也是因为掠夺了德意志的工业技术，” “而且，如果对物理学史有些了解的话，我们不难发现，在上个世纪前期，德意志籍物理学家，对世界物理学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其中不乏一些我们耳熟能详的如爱因斯坦、莱布尼茨、赫兹、黎曼、普朗克、海森堡……” “甚至连在德意志哥廷根上过大学的原子弹之父奥本海默也说过一句让人诧异的话，哪怕把全世界的物理学家聚在一起，也不一定能赶在德国人之前研发出原子弹。” “那问题来了，为什么是德裔科学家？” 思索。 整个直播间，近三百万人都在思索。 一些比较新的观众没有丝毫头绪。 一些老观众，则已经猜出端倪。 这是顾然口中所讲述的故事的最后一环，而这一环将重新回到开头，回到一个关于人类如何从水中攫取文明的问题上。 在密密麻麻的弹幕中，已经有人似乎即将触碰到那个答案。 顾然也不再卖关子，公布答案道：“原因是，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因为内忧外患一系列的因素，使得德意志阴差阳错的使整个民族产生了极为可怕的凝聚力。” “而这可怕的意识凝聚，让这个民族机缘巧合的激活了水中的部分信息。” “然后就有了堪称不可思议的逆袭和科技成就。” 顾然只是简单提示。 弹幕上不少老哥就开始为新观众科普前两天的直播内容，然后顺带解释了其中的逻辑。 但让顾然意外的是，弹幕上对这个猜想提出质疑的人不多。 最多的反而是感叹和惊讶。 或许是对一战之后一败涂地，在短短一二十年时间迅速崛起然后再一次单挑整个欧洲的德意志有一种蜜汁滤镜。 又或许是当下国际局势的风云变幻， 以至于许多人对那段历史，有一种莫名的震撼。 顾然有些看着弹幕上的惊叹，有些失落。 因为他心中还有一个更炽热的故事，这个故事就发生在他最深爱的这片土地上， 他很想讲出来，可回想着赵恒的告诫，又让他几次欲言又止。 第50章 这一场直播，再无人可超越 弹幕和礼物还在疯狂刷屏。 顾然则沉默了起来。 陆可卿察觉到他的状态有些不对，问道：“怎么啦？不舒服吗？” 顾然没有说话，打开杯盖，喝起了水。 他在思考， 或者说是在权衡利弊， 尽管理性不断告诉他，不讲的话，一切都好，他安心的收礼物，观众们安心的看直播，甚至世峰还能顺水推舟的继续造神。 如果讲出来的话，可能平台会因为各种原因予以限流，甚至封禁，还可能招惹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他一直不是一个很理性的人。 “接下来，我要讲一个故事，关于我们和我们祖辈的故事。” “有前辈提醒我说，可能说出来会影响我的事业发展。” “但如果不讲出来，我会感觉愧对先辈。” “这个故事或许有人听了没有什么感受，或许有人听了会受到一些鼓舞和影响，” 顾然深沉的说道：“只要能够影响到一个人，那我的冒险就值了。” 这一番话，让热闹非凡的弹幕稍微冷静了一些。 一些对二战和德意志夸夸其谈的网友们，也安静了不少。 三百余万人的直播间，所有观众，都在期待着顾然接下来要讲的故事。 周怡然小心翼翼的看着顾然：“虽然不知道你要讲什么，但如果不讲会让你很难受的话，那就讲吧，不管后续有什么麻烦，我、志民和老马陪你一起承担。” 顾然看了周怡然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又不是上战场，不用这么伤感。” …… 陆可卿看着顾然那宛如破釜沉舟的发言，眉头微微皱起。 他不知道顾然要讲什么，但能够感觉出来，接下来的内容恐怕可能会有些脱离掌控。 公司刚刚把所有资源倾注在他身上，如果出师未捷身先死了，那世峰娱乐的好不容易才升起的希望就又要破灭了。 但思考了半晌之后， 她还是没有打扰顾然的直播。 她能感觉的出来，顾然不是一个莽撞无知的人。 她也不认为自己比顾然聪明，所以最终还是选择相信。 …… 顾然清了清嗓子。 弹幕上纷纷刷屏“保护”来给顾然贴护身符。 也或许是意识到接下来可能有什么“vip”内容了，所一直蠢蠢欲动要送礼物的观众们，也不再矜持， 纷纷慷慨送出了嘉年华。 顾然只是喝了一口水的时间，又有十多个嘉年华特效飘过。 三千块钱的礼物，在其他直播间几乎多少天才能见一个。 但在拥有三百万在线观众的深夜聊咖，却无比常见。 直播间里不少主播都是羡慕的直哆嗦， 最气人的是，他们要点便宜的礼物，都要磨破嘴皮子，嗓子说冒烟， 顾然倒好，他要礼物的方法就是喝水润嗓， 唯一一个嗓子冒烟的，是不停感谢礼物的周怡然。 这谁受得了？ “感谢之所以纯白的嘉年华~” “感谢寒假作业挺多，万里送东风，天问呐的一个嘉年华~” “感谢薄荷味噬菌体的一个嘉年华~” “感谢止、狼头乌鸦、柒月且容与的三个嘉年华~” “感谢追随教员的爱门头子的一个嘉年华~” 顾然放下水杯，沉声说道：“大家不需要对德意志科学家们的创造力感到惊讶，因为我们的故事，比他们更加不可思议，更加值得骄傲。” “一定要努力追上和赶超世界先进水平，这句标语大家应该都听过，大家猜猜，这个标语是什么时候提出来的。” 顾然提问过后。 弹幕热烈的讨论了起来。 这个标语很出名，所以不出意外的，绝大多数人都听说过。 “是中科院的slogan啊。” “追上和赶超世界先进水平，应该是八十年代提出来的吧？” “科教兴国嘛。” “全面现代化是什么时候来着？” “不对，应该是九十年代苏联解体之后提出来的吧？那时候说要韬光养晦努力追赶的。” 众人议论纷纷。 但他在密密麻麻的弹幕上，几乎看不到五十年代的字眼。 当然，也有例外， 有的人知道，但没有发弹幕的习惯。 他们和顾然一样，就这么平静的看着屏幕上这些年轻的网友们，尽情的说出自己的答案。 比如赵恒和赵航。 两人把手机放在一旁，几乎同时回忆了起来。 1956年， 太久远了，已经是将近七十年前了。 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孩子， 兄弟两个对幼时的记忆早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知道他们的父辈，大概就是在那个时间，受到国家的号召，从海外赶了回来。 父亲和伯伯在做科研工作的时候，他们兄弟两个，就在中科院里度过了一整个童年。 那个标语最初的版本，他们见过。 挂在一个厂房的土墙上， 现在搜到的照片，显得那标语的布料很陈旧， 其实当年刚挂上去的时候，就是这么旧。 那时候一位领导来中科院视察，说要给为华夏付出的科研人员们留一些鼓励和期望，， 然后父亲想着，既然是鼓励和期望，就要醒目一些，让中科院的每一位科研人员一进门就能看到。 写在纸上肯定不行，一刮风下雨，就坏掉了。 写在布上最好， 找布的任务，就是赵恒的父亲负责的， 但找了半晌，整个中科院都找不出一块干净的好布，最后还是到医务室扯了两块布单，缝在了一起，这才算是完成了任务。 挂标语的那个厂房实际上是液体燃料实验室， 看着土墙很破旧，实际上不仅墙是土墙，那实验室的房顶还是草棚呢。 草棚的实验室， 夏天热的待不住人，冬天四面漏风， 他们幼时贪玩，满院子乱跑，哪儿都去过，就是从来不爱去那里。 只是他们总能看到一个个浑身湿透的叔叔伯伯从那火窑里出来，然后等汗落了再走进去。 不懂事的时候，因为那实验室热烘烘的进不去人，再加上时常有煤油的气味，他们还以为这些叔叔伯伯，都是煤矿工人， 等后来长大了一些，上了学，才知道，原来蹲在火窑外面落汗的那些狼狈不堪的叔叔伯伯们， 都是顶级工程师和物理学家。 赵恒和赵航两兄弟回忆着往昔，心酸的苦笑着。 这些细节，现在的年轻人恐怕都不知道了。 但他们很庆幸，还有人会有意的去翻出来这段历史。 【嘉年华设定改动通知： 原则上1块礼物等于一个嘉年华。 比如： 连续三天用爱发电，相当于一个嘉年华。 一个点赞相当于一个嘉年华， 这样感觉会更好一点，不然有的送催更符和灵感胶囊的兄弟们感觉吃亏了。】 第51章 赵院士，求求您别送礼物了 弹幕上几乎从八十年代猜到了二零一零年，每一个年份几乎都出现过。 但再往前，就很少有人猜了。 因为那时候的华夏太弱。 科技发展需要很长的时间积淀，华夏从农业国到工业国，前面几十年和丑国苏联以及欧洲差距都太大。 就在刚才，顾然还在说冷战期间的太空竞赛。 人家都已经登月了，我们才刚刚提出军队现代化。 所以，绝大部分观众在心里都自然而然的认为，这样的口号至少在八十年代之后。 顾然道：“是1956年。” “我知道，大家可能会很意外。” “那个时候国家千疮百孔，百年屈辱史刚刚结束，九州大地千疮百孔，我们自己的工业几乎只有寥寥无几的轻工业，怎么会提出这样的口号，会不会太自大了？” “说实话，我刚知道的时候也这么想过。” 弹幕上安静了许多，所有人的思绪，都回到了那个似乎已经非常久远的年代。 而那还是一个饭都吃不饱的时代。 顾然说道：“事实上，先辈们并没有食言，在那个同时面对丑国和沙苏两个超级大国的核威慑的六十年代，他们得知国家必须要有核武器的情况下，结果真的在沙漠中隐姓埋名了数年真的为我们炸响了那颗原子弹。” “或许，现在的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两弹一星，但我坚持认为，用这四个字概括那衣食不足、隐姓埋名的有旧岁月和无数先辈，是大为不妥的。” “因为这四个字根本无法形容这个任务的艰难和完成这个任务所付出的巨大代价。” “在那个几乎没有一个高精度机床和完整的工业生产线的情况下，靠零碎的资料，靠手拨的算盘，搞出来了核武器、洲际导弹和人造卫星。” “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工业奇迹。” “丑国在当时已经是工业产值断层领先的第一大国，欧洲有着数百年工业革命的积累，我们只有沙苏早期援助的半成品核工业设施，甚至那些核工业设施只是小型核电站的部分技术支持，” “很多细节我因为一些原因不能深讲，但大家可以把自己带入进六十年代，想象一下当时的情况，” “一边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边又是怀里嗷嗷待哺的婴儿。” “而外面，还站着两个虎视眈眈的恶霸，” “除了奇迹，你很难再用别的词语去形容。” “现在，我或许可以用意识共振猜想，以结果导向来说，可能是因为那时候国家腹背受敌，丑国和苏联时不时拿着核武器吓唬我们，在那种绝境之下，全国上下万众一心，最终完成了这个堪称不可能完成的壮举。” “我们可以在这个已经赶超世界先进水平的当下，一边刷着手机，一边说着因为整个国家凝聚在一起致力于去做一件事就能创造一切奇迹。” “但是，” 顾然目光复杂的看着镜头：“他们在制定这个口号和研发的过程中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只是知道，国家迫切需要这些东西来挺直脊梁，他们只是决心要拼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完成这个任务。” “仅此而已。” 因为国家需要，所以他们就完成了。 三百多万观众，听着最不可思议的因果论， 心中同样泛起了惊涛骇浪。 弹幕上飘满了致敬。 在此之前，对于很多人而言，两弹一星的困难只是一个形容词。 没有设身处地的经历过，这个形容词总归是只能体会的很表面。 可当顾然提醒之后，所有人才意识到那是水电站钢铁厂出现问题，都要写信低声下气的请求沙苏派专家来帮忙的时代。 那时候的华夏只是全球独立运动下的其中一员。 和许许多多长期被殖民、积贫积弱的小国处在相同的处境，甚至更加恶劣。 可就是在那个时代，华夏战胜了以丑国为首的十七国列强，在两个超级大国的夹缝之间研发出了两弹一星。 时过境迁，六十年的时间，不过是一代人的一生， 曾经的许多弱国，此时依旧羸弱。 唯有中国，在那一代又一代人的奋斗下，已坚不可摧。 …… 屏幕上满是礼物特效。 弹幕上满是致敬和缅怀。 顾然最后用煽情的语句给这场直播做了最后的升华：“我们出生在先辈们陆续离去的时代，” “他们用自己的一生，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 “在强大的民族凝聚力面前，一切困难都是纸老虎。” 顾然说完，弹幕上飘满红旗。 一片红色的汪洋大海，让无数观众为之触动。 赵恒的手机上，跳出来一条微信提示。 是相亲相爱一家人里的消息。 赵航说：“这小伙子，很不错。” 赵恒关上微信，回到抖音，打开了礼物列表。 …… 在实验室中等待实验结果的王依馨，正要赠送嘉年华， 但看着随后飘出来的礼物特效，整个人彻底傻了。 中科院高分子材料院赵恒送出嘉年华*15 更恐怖的是，还没有结束。 20……25…… 最终，这个数字定格在了三十。 得亏她知道怎么回事。 如果被师母看见了，恐怕得以为老师被诈骗了…… 她这会儿开始有点后怕了， 早知道应该自己录屏，然后让老师看录播的。 谁能想到老爷子看个直播，三千块一个的嘉年华一次几十个几十个送。 …… cia总部，那些要员们刚刚听完翻译， 这一下基本上是彻底坚定了他们的猜想。 顾然实在是太红了， 这小小年纪，这三观，你说他没有政府背景，谁信？ 反正老约克是坚决不信。 …… 深夜聊咖直播室内，顾然看着赵恒的三十个嘉年华，一时也有些受宠若惊， 受宠若惊这个词不太准确， 严谨一点来说应该是担惊受怕。 这要是一个企业大老板或者说是什么超级大富哥，他这钱也就拿的心安理得了。 关键人是中科院院长！ 还是个七八十岁的老爷子， 这钱拿的多多少少有点心虚。 总特么有一种针对老年人进行网络诈骗的感觉。 区别无非是骗子给的是关怀，而他给的是观念。 第52章 完了，我真进cia黑名单了 这礼物拿的实在烫手， 顾然心虚的赶忙亲自感谢，然后使了手势让老马关闭了打赏功能。 “感谢赵恒院士的三十个嘉年华，那最后在说点题外话，说完就下播了。” 顾然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问道：“先辈们用自己的一生，实现了‘一定要追赶和超越世界先进水平’的豪言壮语，那各位知道我们这一辈的任务是什么吗？” 弹幕上很快就给出了统一的答复。 伟大复兴。 他点点头又问：“那大家知道这个口号大家知道是什么时候提出来的吗？” 弹幕在思考， 但顾然也不等他们乱猜了，主动公布了答案：“是在2012年。” “年龄大一些的朋友可以分享一下那个时候互联网上的舆论环境是什么样子的，” “直播间里还有很多观众年纪比较小，对那个时候的互联网风气还不了解，” 不少老观众，纷纷留下了自己对于十年前互联网的印象。 “那时候很多五毛党。” “当时的互联网用三个字形容，就是不自信。” “爱国的正常人是少数派，五毛党和带路党是多数派。” “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彻底逆转了。” 众人一边议论，一边回忆。 他们不禁感叹，这十年间来互联网上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奚落同胞、讽刺祖国、鼓吹欧美的声音，现在已经逐渐不再有人支持。 顾然接着弹幕的分享说道： “从我的角度来看，当时这个危机是不亚于我们的先辈的。” “因为那无数声音，都是在做一件事，制造矛盾、分化、然后彻底丧失凝聚力。” “而那时候，我们几乎被逼到了绝境。” “如果不是及时提出了口号，统一了思想，很难想象会是什么后果。” 听着顾然的总结和补充。 直播间里无数观众顿时就感觉到了那时候提出这个口号的深刻含义。 用歼20，双航母给予底气， 用文化自信、文化自豪和民族复兴给予精神， 所有人回忆着， 似乎也就是从提出口号的那时候开始，舆论正式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我们普通人或许做不了什么，但希望大家记得先辈们给我们的经验，凝聚在一起。” 顾然看了一眼直播间。 “将近四百万人，或许有一些人能听进去，也或许有一些人听不进去，我影响不了太多人，但希望大家时刻记得，敌人一直都在，请保持我们的凝聚力，那么我们将无坚不摧。” 顾然说完，看了一眼时间，将近一点半。 时间也很完美。 他挥挥手，向四百万观众道别。 “提前开播了半个小时，提前下播半个小时，很合理，”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吧。” 直播间关闭，但仍有无数人沉浸在情绪之中，逗留在直播间内。 久久回味着。 …… 华夏信安局， 胡文博看着黑屏下去的直播，连连称赞：“这个小伙子真不错，如果有机会去拜访拜访。” 不少工作人员，也都是刚刚从情绪中抽出身来。 不约而同的微微点头。 这哪是娱乐直播，抛开宏大奇妙的猜想不谈，这简直是上了一场思政课。 “这小子这思想觉悟，咱们信安局完全可以发展发展啊。” 胡文博打了个哈欠，把话题重新回到了正事儿上：“那些cia的虫子有什么发现吗？” 一位工作人员回复道：“破解小组说没有破解出什么情报，还问你是不是对他们有意见。” “我能有个啥意见？他们都是破解密文的人才，咱巴结还来不及呢。” 胡文博说着，又冥思苦想了起来。 他可不相信cia过来只是为了看直播， 激增的离境申请，更是印证着cia跑到中文互联网看这场直播肯定有什么图谋。 “我留意到是不是有一个院士也在直播间？”胡文博问道。 “是中科院高分子材料实验室的赵恒院士，”有人回复道：“还送了三十个嘉年华。” 尽管破译小组给出的反馈是没有可疑信息，但胡文博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一个院士，看直播，送三十个嘉年华……”他喃喃道：“前所未闻啊。” “要不要明天去调查一下？” 胡文博点点头：“请来信安局喝喝茶吧。” …… 在信安局还在不解和怀疑的时候， cia的一众要员，已经彻底没有疑问了。 最后这段“题外话”，基本上是让他们彻底放弃幻想了。 当面被点名批评了属于是。 当年的那舆论灾难，怎么来的，谁吹的， 别人不知道，他cia还能不知道么？ 而现在顾然在四百万人的直播间，公开讲述这件事，还告诫观众时刻警醒。 这是什么行为？ 这明显是履行政府职责的行为！ 一个正经的主播，谁特么会说这么正经的内容？ 老约克沉声道：“看来受到冲击的不但是搜寻钫元素的间谍，我们在舆论上发起的攻势，恐怕也要受到波及了。” “华夏这个国家果然非常善于未雨绸缪。” 新一轮的舆论攻势，其实在白宫已经提上日程。 具体的细节，cia甚至已经开始制定了。 可谁能想到还没开始，就被提前预判并且预防了。 老约克疑神疑鬼的看着办公室里的所有人。 他现在非常怀疑，华夏的内线现在就在这个办公室里。 其他干员看着老约克那鹰视狼顾的眼神儿，都慌透了。 紧接着心中就是一阵冰凉，老大这是在怀疑他们！ 忠诚不忠诚就不说了， 他们的能力就摆在这儿， 你说他们是间谍吧，他们也得有那个能力才行不是？ 众人刚要开口解释， 老约克就声音冰冷的下达了命令：“按照我们先前说的，去行动吧。” 整个会议室一片寂静。 之前的不懂装懂，现在遭到了反噬。 一位要员硬着头皮问道：“老大，我们接下来采取什么措施？” 老约克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疏通了一下即将梗塞的心脑血管：“我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让他在中文互联网上彻底消失。” 第53章 这场舆论战，顾然互联网封圣 深夜聊咖节目关播之后。 顾然心里还是有点慌。 赶忙打开手机上的反诈app找到了智能客服， 把自己的情况简单描述了一下。 然后很快，就得到了答复。 【不构成诈骗】 顾然又打字补充道：【可是送礼物的人是中科院院士。】 答复依旧是不构成诈骗。 至此，顾然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赵恒院士送几个嘉年华，那算是营销热点。 一下送三十个，这整的像是洗钱一样。 人家那种美女pk，你可以说人家大老板抵押贷款为红颜。 可一个中科院院士给他送礼物，你出去咋说？ 人家院士从你顾然这儿学到了真东西？ 还好是不构成诈骗，不然他还真得出去躲两天避避风头。 老马和志民走进直播室，两人对于这场直播的数据已经近乎麻木。 不是说习惯了一次次突破。 而是这次的数字已经大到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刷新了他们对行业的理解。 靠着顾然的个人ip，峰值在线人数四百三十万人。 全场礼物总额超三百万。 如果平均到正常直播相当于每分钟收到六个嘉年华。 哥俩做梦都没敢这么做过。 …… 次日。 在顾然还在睡梦中的时候。 互联网上，华丰和世峰之间一场没有硝烟的舆论战，正激烈的进行着。 华丰集团充满误导性的舆论攻势，在凌晨三点发起。 大量的水军开始打着“顾然鼓吹德意志”、“顾然历史虚无主义”的旗号，在互联网上搅弄是非。 通过各种移花接木和断章取义制作出许多切片小视频在互联网上疯狂传播。 在一些不明真相的网友的煽风点火之下，一个又个关于顾然的负面词条在凌晨被炒上热搜。 不过所幸，当晚值班的世峰舆情检测部门在舆论发酵初期就叫醒了睡梦中的陆可卿。 陆可卿立即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如果这些负面舆论和热搜持续到早高峰，那将会造成巨大的负面影响。 于是她及时带领世峰公关团队开展反攻。 但问题在于造谣和辟谣之间的付出收益比，有着巨大的落差， 相比较于华丰的凶猛攻势，世峰的防守显然有些吃力。 当网友的情绪占据大脑之后，理智就随之丧失。 这个世界上最难扭转的就是偏见。 所以，凌晨三点到七点，尽管世峰公关团队组织了多场反击，都收效甚微。 陆可卿看着依旧在肆意传播的拼接视频，以及互联网上无数的口诛笔伐，脸上布满寒意。 舆情分析师看着山呼海啸般的灾难性舆论压力，喃喃道：“华丰这是自爆式舆论打法，这样广泛传播且毫无根据的造谣，后面肯定会遭受刑事处罚，但他们就是冒着刑事处罚也要搞顾然。” 这是华丰的惯用手段， 之前他们就用这个方法，以三名高管入狱的代价，搞垮过一个非常优秀的歌手。 尽管最后辟了谣。 但一场广泛传播的谣言，仍旧让这位歌手的热度暴跌到三成以下。 从一代天王，变成了边缘歌手。 陆可卿脸上几乎要结霜，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森冷的寒意，让人不敢靠近：“两方视频传播情况怎么样？” “对面因为在空窗期发布，所以早期积累很快，现在全网总播放量基本接近三千万。” “我们的一发出去就被批量举报限流，现在基本还没有一条爆起来的视频，现有的三百万播放，也都是抖加买出来的。” “让抖音官方介入呢？”陆可卿问道。 “来不及，处理考证都需要时间，最后能做到的也只是在这场舆论对抗结束之后，发布一个声明，展示一下调查结果。”分析师摇头道：“或许抖音官方下达声明的速度还没有网警处理的快。但不管是通过网警还是抖音官方，都无法解决接下来早高峰的曝光影响。” 整个世峰公关团队陷入困境，所有人都在艰难的思索着几乎渺茫的对策。 这种你明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你却丝毫无法改变的阳谋，最让人无力。 天色逐渐明亮。 世峰大厦外面的主干道上开始有车辆穿梭。 而转机，也随之出现。 满是低沉压抑的办公室，突然出现一声惊呼：“有一条视频爆了！” 接着，一个又一个声音从不同的办公区传来：“有两条视频转发突然破万了！” “又爆了一条！” “有一个辟谣词条上社会榜了！” 闻言，陆可卿和分析师都是一愣，赶忙查看了起来！ 凌晨那三个小时，石沉大海的上百个视频，此时突然活跃了起来！ 似乎又一股庞大的力量搅动起了这滩死水。 “在大面积的限流和正向评论下，限流效果好像解除了。” 分析师手指飞快的敲击着鼠标键盘，查看这每一个视频的数据趋势。 “又一股很大的流量把这些被抖音算法抛弃的视频重新激活了！” 陆可卿激动的看着那屏幕上的一个个视频， 转发、点赞、评论数量以极为可怕的速度疯狂增长着。 “挤掉了两个负面词条！” “三个正向词条上榜！” “最后一个负面词条掉到了热搜第五，还在掉！” “对面的视频被大量举报，限流了！” “攻守易型了！” 整个公关团队，所有人纷纷攥着拳头，看着最后一个谣言词条跌落热搜榜后，一阵热烈的欢呼响彻整个世峰大厦！ 时间七点四十三分。 赶在早高峰之前，舆论最终有惊无险的落地！ 舆情分析师看着几乎超出他认知的翻盘，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 这样的舆论逆转，是花几千万投流都不可能达到的效果。 公关团队的一位工作人员语气中满是震惊的说道：“看评论区……” 众人打开评论区，点开那些留言转发点赞的网友主页，赫然悬挂着顾然的粉丝灯牌。 他们试着点开了几十个， 无一例外。 至此，所有人沉默不言。 心中满是震撼。 这场舆论战能够胜利，原因竟如此简单。 只是因为那些熬夜看顾然直播的同志们， 醒了。 第54章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舆论战 清晨。 明媚的阳光透过世峰科技大厦的玻璃幕墙，倾洒在办公室里。 一夜未眠的公关团队和陆可卿看着彻底平息下去的舆情，久久不能说话。 从舆情势不可挡，到平息，用了短短三四十分钟。 这是什么概念？ 世峰公关最得意的一次网络营销，花了两千万经费，用了两天的时间，创造了全网三十亿的浏览量。 当年这个案例，在公司年会上被大加赞扬。 甚至一度成为全国网络营销典型案例之一。 今天华丰集团的舆论行动，动用了大量机构， 从切片视频发放的覆盖面来看，几乎囊括了时尚、女性、时政、汽车、数码、历史等数十个领域。 按照华夏公关团队的专业投流员的测算，华丰集团为这场舆论行动的花费应该在八百万到三千万之间。 因为部分的报价不透明，所以跨度有些大。 而他们全网播放量七个亿，用了多长时间？ 答案是从凌晨三点到七点一共四个小时。 而世峰的应对，共计发放视频一百三十四个，全网总浏览量达到十二个亿。 在七点之前浏览量多少呢？ 不到一个亿。 因为被大量举报，所以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风险警告。 所有视频几乎全部被限流。 在切片谣言视频甚嚣尘上的时候，他们只能被动挨打。 但在七点之后，突然大量的流量涌入，无数的点赞评论和转发，将所有视频的负面状态全部清除，并且靠着大量的浏览，重新激活了推荐。 而且不仅如此，在世峰的视频开始大肆传播的同时， 攻守双方彻底反转， 轮到华丰的那些切片视频开始限流甚至被屏蔽删除。 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对于世峰公关部来说，简直如同梦幻。 这是花一个亿也未必能打下来的硬仗，竟然在四十三分钟里，逆风翻盘。 更恐怖的还是他们查看的那些评论留言的网友，居然绝大部分都挂着顾然的粉丝牌。 此时此刻，她对于顾然算是彻底心服口服。 一个娱乐节目，能够有如此高的凝聚力，几乎是前所未见的。 “没想到顾然昨天的思政课这么快就起到了作用。” 陆可卿感叹之后，对公关部门的同事说道：“大家再最后辛苦一下，把华丰发布的造谣视频全部进行汇总，我让法务部起诉。” 公关部的工作人员随即就把整理好的图表打印了出来：“一共两百二十个视频全部记录了，一个不漏。” “好，”她又看向舆情分析师：“再最后检查一遍，看还有没有大面积传播的造谣视频，同时做好预警，如果有死灰复燃的迹象，马上告诉我。” “好。” 陆可卿交代过后，就拿着表格出去了。 走在去法务部的路上，她看着微信上顾然那个一个人一条狗的动漫头像，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 然后又一个一个删除了。 她本想告诉顾然这一晚令人激动澎湃的舆论战已经化险为夷， 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虽然顾然是目标，但舆论这种事儿，只有亲历者才能深有体会。 他顾然这个当事人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 这么一想， 陆可卿就更郁闷了。 说是造顾然的谣，怎么到头来对顾然的睡眠质量没有造成丝毫影响，反倒是她累死累活提心吊胆了一晚上。 一时让她分不清楚这华丰网暴的到底是顾然还是她。 …… 当世峰集团在进行劫后余生的庆祝的同时， 华夏，京城，信安总署大楼。 二十多名值夜班的信安局网络监测工作人员，此时慵懒的舒展着腰肢， 整个监控大厅，到处都是噼里啪啦手指关节乱响的声音。 “这世峰的公关团队，和华丰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啊。” 一名工作人员抱怨道。 “那肯定，看去年的财报，华丰文娱的营销支出是七十八亿，世峰娱乐才十三亿，孵化的机构两者差距更多。” “整理一下活动日志，提交给老大，让他这两天约谈一下华丰吧。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前段时间刚处罚过一次，一点儿记性也不长。” “一千六百多个切片视频，手都给我点废了，回头记得让老大把封禁流程也优化一下。” 世峰集团公关团队忙前忙后监控应对了一百多个， 但实际上华丰在整个互联网上投放的切片视频准确数量是一千六百多个。 显而易见，世峰集团所没有搜寻到的，都是他们在处理。 在整场平息中，世峰集团公关团队的作用基本上是趋近于零， 他们也是服了。 凌晨三点到七点这四个小时，信安局相当于是帮世峰在对抗这场舆论风暴， 再怎么说也算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了， 不要求你中流砥柱， 起码也得一起冲锋吧。 结果国家队都已经杀到城里了，对方都投降了， 你一个文娱公司，还在老家擦枪。 如果不是他们战斗力过硬，这仗真是打不了一点儿。 说起来还是一个文娱公司， 啧啧， 文娱公司哦， 一个对舆论和流量最为侧重的公司类型呢， 就这。 虽然和华丰对抗的腰酸背疼，但起码华丰公关团队的能力，获得了他们的认可，要是这群人走正道进信安局的话，也绝对算得上是一支精兵强将。 至于世峰，那时贴钱也不能要。 在信安局一众工作人员极尽嘲讽和鄙夷的同时， 在距离信安总署大楼三十多公里外的世峰大厦中， 世峰的公关团队，此时正在举杯，为这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进行庆祝。 离大谱了属于是。 同时，在对双方的公关团队评价结束之后，最让信安局的人感到诧异的是在早上七点后陆续涌入的那一股力量。 他们信安局从头到尾做的只有一件事，发现谣言视频，然后进行封禁。 但世峰集团发布的辟谣视频，他们并没有做任何干预。 或者说他们的权限只有封禁。 怎么给视频流量，是平台决定的。 无非是花钱投流和算法投流两种途径。 那么首先排除前者。 第55章 力所能及的意思你别理解错了 世峰确实投流了。 从他们的全网监测平台上可以看到，在凌晨三点到早上七点这段时间，世峰陆续投了数百万的抖加。 但对这种毫无技巧的砸钱大战，就像是跷跷板。 谁出筹码大，那流量就向谁倾斜， 舍得花钱的华丰，自然是无可争议的获胜者。 而世峰集团在投流几波发现没有什么作用就放弃了， 然后，整个公关团队也就没有作用了。 说起来又是很气，简直很难想象世峰的公关团队到底是由一群什么样的大聪明组成的。 排除了花钱投流的可能性， 那就只能是算法了。 抖音的算法是一个很明显的鲶鱼效应，简而言之就是，当大鱼游动起来之后，小鱼就会簇拥在鲶鱼身边，然后小鱼越来越多，形成一个体量庞大的鱼群， 而大鱼如果不动了，那小鱼也就四散而开，然后大鱼也沉入海底。 在凌晨那段时间，世峰集团的所有视频，都是沉底的大鱼。 所有视频都因为受到大量的投诉，而被算法判定为没有价值的低质量视频而放弃， 无一例外。 但在七点之后，一股力量，让这些沉底的大鱼重新游动了起来。 简直不可思议。 至于这一股力量到底属于哪一方，很难判断。 但可以肯定的是，首先排除世峰。 他没有这个能力。 自然流量按理来说也不可能。 因为在被算法抛弃的情况下，这些视频几乎没有什么曝光。 只能是同一时间，有数万乃至数十万人通过关键词搜索到了这些视频，然后进行各种互动。 当然，和世峰一样，他们也查看了那些流量的身份。 区别是世峰只能随机抽一部分用户进行查看，而他们面前有着所有用户的大数据。 想把世峰的一百多个视频全部激活，大概需要共计投入三千万流量， 确实，在激活鲶鱼效应的这三千多万用户中， 的确有一批人次有顾然的灯牌，而且数量也不少，大概在两百多万人上下。 甚至在这上百条视频的总计三百多万条评论中，有两百多万条都是他们贡献的。 但另一方面，在高达数千万乃至上亿的转发点赞中，这两百万人，只占了其中的十分之一。 而那剩下的两千八百万流量，是从哪里来的？ 世峰那弱爆的公关团队，靠着自己极不专业的方法的对评论区进行调查，得出了“全靠顾然粉丝”的结论。 但这无疑是在火车上调查乘客都有没有买到车票的行为。 因为对于互联网而言沉默的才是大多数，发评论的，基本上都是有立场的人。 所以留言的自然绝大部分都是粉丝了。 但拥有所有用户大数据的信安局，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下这么草率的结论。 他们对那两千八百万用户进行了多次筛选和大数据分析，却没有发现任何共同点。 这些用户属性，几乎和自然流量并无区别。 一时间让所有人都大为不解。 他们甚至打电话给了抖音官方，把正在酣睡的运营总监吓得半死。 结果求证之后，也不是抖音行为。 这一时让所有人都茫然了起来。 虽然看上去结果是好的， 顾然的谣言被清除，正向视频得到了大量传播， 没有造成任何舆论危机。 但如果不弄清楚这个问题，对于信安局而言，都是一个天大的隐患。 因为如果有人能绕过算法和投流操纵流量的话， 今天可以支持顾然， 那明天他会去支持谁，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在此之前，这样的情况短暂的出现过一次， 而那一次，他们在主动出击调侃某位艺人。 不过因为那一次只是调侃没有造谣，而且那位艺人本就劣迹斑斑已经被封杀，所以就没有追究下去。 但这一次又冒头，让他们不得不重视了。 信安局的工作人员，将问题日志进行记录，然后分别向网络安全部门和抖音安全部门各发送了一份。 并要求他们彻底查清楚原因。 …… 此时， 在中科大中区本科宿舍楼中， 218宿舍，四个光着膀子穿着大花裤衩的男生，笑嘻嘻的看着电脑屏幕。 一个个头发凌乱，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放着香烟、矿泉水瓶烟灰缸、凌乱的课本和啃了一半的火腿肠， 这场景，没有一位母亲可以做到看完之后不打一顿就走的。 在这四个人每人的屏幕上，至少挂着几十个抖音视频。 其中一个同学把自己室友和黑子奋战一夜的照片以及电脑截图，私信发送到了深夜聊咖的账号后台。 然后打字留言道： 【顾神，我是你粉丝高晨起，中科大计算机系学生！ 今儿晚上我们熬夜玩撸啊撸，结果半夜看见有人黑你，我们当时就怒了，二话不说就和黑子们干了起来，直接搞了一个通宵。 看你直播两天了，你讲的真的超级超级牛，好多内容我感觉自己之前也想过但没想通，我凑，你一说我感觉真牛逼。 只不过我们都是学生党，没钱打赏嘉年华，只能力所能及的用自己的技术去帮你做点什么，今天我和我的三个儿子们熬了一个通宵，干掉了黑子，晚上直播能给咱弄个房管不？ 求求了，求求了哥！ 哭哭， 嘤嘤嘤。】 这几位大学生的消息刚一发出去，就被刚刚坐到工位上统计数据的老马看到了。 然后就是老马的一脸懵逼。 什么舆论？什么黑子？ 互联网风和日丽啊。 热搜上也都是顾然的正面视频。 随即，也就被老马给忽略了过去。 鏖战一夜的高晨起，看到发出去的消息已读未回，脆弱的心脏顿时四分五裂。 “兄弟们，靠感情好像不行。” 众人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就说要力所能及了，非不听我的。” 力所能及， 是218宿舍的黑话。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四个看似屌丝的光膀子花裤衩少年，都是学科成绩拉胯，靠着编程特长入校，而且入校之后从第一天逃课到现在的刺儿头。 对于他们而言，“力所能及”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 以他们的能力，所有地方都可以及。 第56章 快!快去请顾然! 心灰意冷的刺儿头四兄弟，在老马的视若无睹之下，最终决定了采取力所能及的行动。 喊了早餐外卖之后， 四人一边嗦粉一边商量着今晚直播该怎么和偶像见面了。 “要礼貌。” “要对顾神表达自己崇高的敬意。” “准备见面礼吗？” “第一次见面，准备着吧。” …… 于此同时， 在明媚的阳光下，中科院来了几位不怎么阳光的人。 两名穿着黑色行政装，胸前挂着信安局标志的男子，在众人的注视下，昂首挺胸的走进了高分子材料研究所。 然后， 就听到研究所办公室内，赵恒老院士的厉声质问。 十多分钟后，暴跳如雷的动静结束。 就看到那两个男子弯着腰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跟在昂首挺胸的赵恒老院士身后，往中科院外走去。 那两个男子满脸的尴尬和歉意，全然没了刚来时的威风， 老爷子则臭着脸，一声不吭。 对于这两个冒冒失失冲进自己办公室，招呼也不打就邀请他去信安局喝茶的两名干员，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但他能做的也就只是臭着脸。 信安局作为国家安全的保障部门有着极高的优先权。 他有义务配合所有调查。 只是心里总归是不爽的。 一个老老实实做研究的人，说调查就调查。 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闯进来，这让中科院里的其他同事该怎么想？ 因此，到了信安局之后。 老爷子依旧是一副谁也不理的模样。 胡文博是个粗人，嘿嘿咧嘴笑了两声：“赵院士，辛苦您走一趟了。” “为什么不下达通知，为什么不向院里提前说明情况？”赵恒反问道。 对于他这样老一辈的人，最看重清白和气节。 更况乎他这一生兢兢业业，为祖国材料学发展呕心沥血。 从未做过半点有愧于国家的事情。 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调查，在他这里是说不通的。 胡文博赶紧给老爷子倒了杯水，又赔笑道：“事情紧急，这不是赶不上走流程了，你放心，等事情结束，我亲自到中科院给您说明情况！” 这一晚上，一晚没睡的不止华丰文娱、世峰娱乐、网监部门和中科院218宿舍， 还有信安局派出去的反间谍调查干员和作为信安局老大的他。 现在网监部门递过来的资料，还在桌子上放着， 即便听手下说今天晚上进行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互联网舆论对抗，他作为一个无比爱凑热闹的人都没有心思打开去看。 可见他说的事情紧急，一点不虚。 此时此刻，对他而言只有一件事情至关重要。 那就是弄清楚离境间谍的事情。 昨天凌晨收网，反间谍干员逮了几个可疑分子，目前就关在地方警局。 经过一通宵的隔离问询，没有得到任何有效信息。 目前距离放人只剩下了最后八个小时。 他必须要在这最后八个小时，弄清楚丑国的阴谋。 而赵恒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也不寒暄，直接进入正题：“说吧，找我过来干什么？” 胡文博把事先打印好的一系列证据拿了过来，然后轻轻的放在赵恒面前。 上面是赵恒观看直播的记录和送礼记录。 准备这么详细，是信安局的硬性标准， 为的就是讲事实摆证据，让对方无法辩驳。 赵恒看着那一张张截图和消费记录，人都有点懵了。 这是在查洗钱吗？ 满打满算十万出头，他承认，这是他多年以来最大的一笔支出。 但作为一个中科院分院院长，应当也不至于这点钱就上纲上线吧？ 赵恒点点头，承认了：“是我送的，有什么问题吗？觉得老头子我干了一辈子，拿不出来这十万积蓄吗？” 胡文博没有说话，只是仔细的观察着赵恒的微表情。 奇了怪了， 没有一丁点儿心虚的表现。 他又问：“你为什么要送礼物？” 赵恒当时就来气了，一脸不可理喻的看着胡文博：“那个叫顾然的小伙子讲得好，我听的开心就送了，有什么问题嘛！” 不对。 不对不对。 胡文博赶忙摆了摆手，他这是调查，不是搁这儿做反诈骗工作。 怎么聊着聊着方向变得奇怪了。 胡文博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第一次，你送了五个，第二次你送了三十个，这是为什么？” 赵恒彻底生气了，他根本不知道胡文博到底在干什么。 问这些奇葩的问题有什么意义。 “你能问点有营养的问题吗？送五个，是因为第一天听有收获，但又担心他江郎才尽，” 他满是情绪的说着：“第二天是因为发现我的担心多余了，所以就多送了几个，而为什么送三十个，是因为我夫人只给我卡里留了那么多钱，有什么问题吗？” 胡文博看着赵老爷子的表情，依旧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说话间，一位工作人员送来了一份资料。 胡文博接过资料，在门外翻看了起来。 上面是赵恒最近一年的动态，包括了生活中和互联网上的所有痕迹， 依旧没有任何异常行为。 至此他彻底放下心来，但又对赵院士充满了歉意， 他所在的位置也要求他必须要这样谨小慎微， 得罪人也是在所难免。 从门外走进来，胡文博和赵恒诚挚的道了歉，然后告诉了他喊他过来的真正原因。 “就在这两天，大量境外可疑人员分批次提交离境申请，意识到有问题的情况下，我们抓了几个，现在正在审问。” 赵恒微微皱眉，听到这情况之后，肚子里的气也消了不少。 对他来说，国家的事情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大于个人的事情，他关心道：“问出什么了吗？” “没有，”胡文博原本大老粗大大咧咧的表情消失不见，替而代之是紧皱着眉头，满是焦虑：“只是从他们的行李箱里，发现了一个物理手册，五个可疑人员，全都有这个手册。” “我猜测可能是和我国科技情报有关。” 他满是歉意道：“昨天cia的干员也在那个深夜聊咖直播间，我们一直在监控他们，后来发现您居然也在，而且还反常的打赏了三十个嘉年华，所以就怀疑到您这里了，我犯了失察武断的大忌，非常抱歉，我冒失了。不过既然把您请来了，那这个物理册子，麻烦您看看，看能否提供什么线索。” 赵恒接过册子，低头翻看了起来。 翻看了两页，十多秒之后，他突然满眼惊诧的瞪着胡文博：“这……这……” 胡文博看赵院长的反应激烈，赶忙问道：“不着急，您慢慢说！” “这上面的一些推演内容我看到过，”赵恒不可思议道：“找顾然，他肯定知道！” 第57章 我还没开口呢，你自爆了 这本物理册子上一些参数和推演过程，和顾然给的那张材料结构设计草纸有些地方雷同。 但推演的方向并不一致。 赵恒很难看出来这本只有七八页的薄册子到底在计算什么，但通篇看下来，给他的感觉和顾然那张草稿纸基本一样。 “去找顾然吧，估计只有他能给出答案。” 赵院士在提出建议的时候表情极为认真，完全不像是开玩笑。 胡文博不知道一个流量明星为什么能给出答案， 但也没有在求证上面浪费时间，第一时间就派遣工作人员到石峰集团去接顾然。 等手下人出发之后，他才问道：“顾然的情况，赵院士你知道吗？” 赵恒摇摇头，他从昨天才刚刚认识顾然。 胡文博把顾然这段时间的相关舆情和身份求学经历等给赵恒做了阐述。 但似乎并没有丝毫动摇赵恒对顾然的印象。 之前那张演草纸上的内容，是一个金字招牌。 别说是初中，就算是没有上过学的放牛娃，也说明不了什么。 “确实，我之前并没有见过从一个未经历过系统教育自学成才的物理学天才，”赵恒道：“但他现在就真实的站在你面前，足够打消所有质疑，而且他也的确和我见过的很多学生都不一样。” 不一样？ 那肯定不一样。 未被知识污染过的哪能和寒窗苦读十数年的人一样呢？ 胡文博哭笑不得。 在信安局，可以把任何一个人从出生到现在留下的所有记录查的清清楚楚。 顾然也不例外。 小时候被遗弃在医院之后，顾然就被福利机构接管， 或许是没有监护人的原因，他打小就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厌学天赋， 如果不是义务教育对于适龄儿童有百分之百入学率的硬性要求，他恐怕现在的学历连初中都探不上。 到了初三去了华丰之后，他也就基本就彻底和教育界告别了。 这样的臭小子，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酝酿了三四年，结果一出来成了物理学天才？ 都说娱乐圈水深， 合着意思是圈里都是知识的海洋是吧？ 胡文博不是学术界的人，无法从专业角度对顾然进行评价。 但是作为一个搞信息和情报的老手，他依旧坚持对顾然保持怀疑， 职业习惯让他实在无法用一个简单的“奇迹”来定性一个非同寻常的事情。 …… 世峰科技大楼。 对于一个文娱公司而言，当信安局的公务车停在公司门前的那一刻开始，一场灾难片就拉开了帷幕。 公司外面守株待兔的狗仔队们，拿出手机噼里啪啦的拍照记录。 公司内昔日活力满满热情洋溢的同事们，此时暮气沉沉。 “谁又塌房了？” 公司上下人心惶惶。 信安局业务众多，其中一项就是负责娱乐圈的审查。 互联网互曝黑料、造谣抹黑这些动作，在信安局面前都是小打小闹， 一旦信安局出手，那就意味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将要在互联网上彻底除名。 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不会有。 众人眼看着信安局的工作人员进入了世峰科技大楼， 然后又看着陆可卿跑出了大楼， 然后又带着顾然回到了大楼， 然后早上九点十三分，工作人员又带着顾然离开了大楼。 顾然眼睛半合，只觉得自己飘飘欲仙，车都发动了，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 直到开到一半，他才算是醒了。 那暴躁的起床气一下就上来了：“你们是谁？去哪儿这是？” “信安局。” 主副驾驶的两名干员回应道。 顾然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然后立马就怂了：“去信安局干什么？” “不清楚，别担心，到了你就知道了。” 顾然欲哭无泪， 回忆起了赵恒院士给他的忠告。 “有些事情不能说。” 真不长记性啊顾然， 人家都提醒你了，你还是头铁。 这下好了，也别吃娱乐圈这碗饭了，只能回归中科院老本行去搞科研扬名立万了。 …… 到了信安局， 在两名工作人员的陪同下，顾然直接去了胡文博的办公室。 让他没想到的是，赵恒老院士竟然也在。 顾然顿时傻眼了， 他原本一路上还在反思自己哪里说得过了，该怎么诚恳的道歉。 结果到这儿一看，原来是这小老头在告状？ 不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意思是不听你的话你就举报我呗？ 顾然皱眉看着赵恒， 好你个小老头，看着还挺老实。 胡文博一只手插进口袋，一只手握着茶杯，看着顾然：“你好，我是信安局局长胡文博，昨天直播那么晚，休息好了吗？” 顾然叹了口气，诚挚道：“对不起，我错了。” 办公室的气氛，顿时凝滞。 胡文博刚把茶杯放到嘴边，又放了下去。 然后警惕的看着眼前的顾然。 讲实话， 昨天那场“思政课”之后，虽然他对顾然的学识保持质疑，但对人品是没有丝毫怀疑的。 如果不是顾然自爆，他恐怕还真就忽略了对顾然的审查。 又特么武断了。胡文博倒吸一口冷气，恐吓道：“你自己交代吧。” 顾然变脸一样哭丧着脸，声情并茂的进行了自我检讨。 说什么不该直播说那些东西， 不该没有分寸， 以后直播前一定做好准备， 杜绝再即兴发挥说一些没有分寸的话。 胡文博满是失望的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停吧，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件事。” 接着，他把那份册子的事情和顾然说了一下。 不过什么间谍、什么cia那些细节并没有阐述。 只是告诉顾然，这个薄册子上面可能隐藏着一些信息。 顾然也愣住了，搞半天信安局找他过来是做题的？ 赵恒补充道：“我看了一下这册子上面的内容，一些推算步骤和公式符号，和你写的那个材料结构设计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你看看，看能发现什么问题不能。” 顾然听了赵恒的话之后，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了几分质疑。 因为他不认为在这个世界，有人能写出那些内容。 “让我看看。” 顾然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翻开册子细细的看了起来。 看了没两行，身上的困乏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人都紧绷起了精神。 第58章 我们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天空 顾然伸出手：“给我一根笔。” 胡文博赶忙从笔筒抽出一根水笔递给顾然。 接着，在胡文博和赵恒两人的注视下， 顾然拿着笔在册子上逐一标注了起来。 他们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可当不留意间看到顾然的表情，仍是吓了一跳。 此时的顾然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本册子上，眼神中隐约透露着几分惊诧， 胡文博观察的更细致，他能感觉出来顾然此时肌肉都处于紧绷状态，汗毛也都肉眼可见的竖着。 这种情况，一般来说，要么是因为极致的紧张，要么是极致的激动。 看来这本薄册子里，的确藏着一些秘密。 在顾然标注的同时， 胡文博一边等待着，一边时不时的低头看着手表。 距离释放嫌疑人，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随着时间的迅速流逝，让他逐渐比顾然还要焦急了。 终于，又过了半个小时， 顾然放下了水笔，古怪的看着册子上密密麻麻的标记。 胡文博赶忙问道：“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 顾然木讷的抬头，看着赵恒：“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么？” 赵恒摇摇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步骤和你的推算很相似，不过细看的话却没有一点头绪了，不知道是在算什么。” “在算天上是否有一层屏障，”顾然指了指窗外的天空，“我也算过，不过没有他计算的这么详细，但流程基本大差不差，” “正是通过这场计算，我推测了钫衰层的存在。” “你看到的材料结构设计模型，其实也算是这场计算的衍生品，有很多步骤都是共通的，所以你会觉得熟悉。” 前世，顾然的所有物理学成就，几乎都是以钫碎片为原点向外延伸出去的。 而他在草稿纸上写的那个材料结构设计方案，也受到了钫碎片科研成果的影响， 但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世界的华夏居然除了他还有第二个人发现了钫碎片的存在。 胡文博不清楚钫衰层是什么东西， 而赵恒在此之前也只是把顾然在直播间上提到的钫碎片当作了“颇有意思”的研究方向，并没有认真的提上日程。 所以，在听到顾然对这份册子的评价之后，让两人都充满了困惑。 而赵恒最大的疑惑是，钫衰层居然真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赵恒诧异道：“这个册子是对钫衰层的推演？” 顾然解释道：“准确来说，他在计算之初是不知道钫衰层的存在，只是通过计算之后，发现了在地球的大气层最外围有一层类似油墨一样的非液态物质，然后通过各项物理化学特性进行分析和对比，最后才能确定了是钫。” 赵恒闻言，无比惊诧：“这……怎么能算出来的？” 至于胡文博，他不懂这些学术内容， 他只在意这个推算的真实性，因为如果弄清楚这个册子，对于接下来的审问将会至关重要。 “很容易算出来，”顾然道：“收集国内外天文观测中心关于引力波、电磁波、宇宙射线……的所有数据” “然后将参数重置，设定一个单位标准，然后你就会发现一件有趣的现象，” “同样的引力波或宇宙射线，在不同位置的观测站中，总会有几个明显误差的数据。” “而同一个观测站的不同时期的引力波和宇宙射线，在同等单位标准下，又会有个别数据出现较大误差。” 顾然说的有些绕口，赵恒只能通过简单地类比来理解顾然的话， 如果把引力波和宇宙射线这些东西看作是手电筒打出去的光， 把大气层看做是一块玻璃。 那顾然描述的情况就是在这一块玻璃上，手电筒灯光的透过率不同。 进一步得出结论，这块玻璃可能厚薄不一致。 但对于大气层和引力波这些东西来说，厚薄的影响在宇宙尺度上并不会产生太明显的误差。 所以，准确的结论描述应该是这块玻璃不同地方的磨砂程度不同。 于是乎，赵恒惊讶的喃喃自语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宇宙射线和引力波，在地球不同的地方射入，能量衰减情况有很大差异？” “这还不值得惊讶，”顾然道：“真正值得惊讶的是这些误差不是错落有致，经过计算之后，你会发现所有的误差高度统一，” “比如同位素磁偶极矩基本都是1.179，原子核耦合常数基本都是8.32……” 赵恒意识到什么，赶忙翻看着那本册子：“这个册子里出现过这两个参数。” 他分别把册子翻到了第三页和第五页， 给胡文博和顾然指了指上面的数字。 在这本册子上写的这两个参数一个是1.135，一个是8.33。 误差几乎可以忽略。 胡文博看着那两个地方，的确有这个数字。 但以他多疑的性格，不自主的思考起了一件事，有没有可能顾然说的那两个数据，就是根据这两个数字自己改的？ 虽然有疑惑，但他并没有开口打断， 而是把问题埋在心底，继续听着顾然的阐述。 顾然继续说道：“当时我得到这些参数之后，我就意识到这里面肯定藏着什么秘密，对所有元素进行比对之后，最终锁定了钫元素，所有的物理特性几乎和数据全部吻合。” “原来如此。” 赵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不过，”顾然低头看着那本册子，微微皱眉道：“这个册子上的推算内容似乎被人故意打乱了步骤。” 顾然用笔尖指着他做过标记的地方，解释道：“你看这些地方，其实他的顺序是完全打乱了的，这个应该是前置计算，被放在了后面。” “还有这里，一整个公式但都是有问题的，但如果和倒数第二页的这个公式拆解重组的话，不需要增加任何东西，就得到了两个完整且正确的公式。” “然后还有一部分内容非常奇怪，是和钫衰层推演完全无关的其他计算。” 第59章 这次，我们晚了一步 按照顾然的描述，就像是有人故意把册子里关于钫衰层计算的所有公式和推演步骤，全部被拆分成了一个个小组块， 然后又随机的插入进了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推演过程中。 赵恒在一旁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难怪。” 他在拿到册子之后，看了半晌，总觉得里面蕴藏着什么内容，可始终看不出个所以然。 起初他还以为是因为这上面的推演过程过于深奥，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经顾然这么一点拨，才反应过来原来一整个册子的推演都是混乱的。 “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顾然全然没有这种茅塞顿开的欣喜，而是看着杂乱无章的推演内容，百思不得其解，一脸茫然的看向胡文博：“这个册子你从哪里弄来的？” 胡文博看向赵恒，似乎在询问顾然说的真实性。 赵恒坚定的点点头，给予了肯定。 胡文博这才回答道：“是从外国人身上搜到的。” “外国人？” “对，都是疑似间谍的可疑人员，且每个人都有一本这样的册子。” 顾然看着画满标记的凌乱册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这个东西有可能是密码本。” “密码本？”胡文博微微皱眉。 顾然看向赵恒：“还记得我之前在直播的时候说过，钫碎片的存在么？” 赵恒点点头：“记得。” “他们或许已经在行动了，”顾然凝重道：“他们比我们更快。” 胡文博问道：“钫碎片是什么？” 顾然没有理睬胡文博，而是低头从桌子旁边拿过几张打印纸。 埋头整理了起来。 他把册子放在一旁，看着事先做好的标记，将完全凌乱的推演过程，按照正确的顺序重新誊写。 钫碎片具体是什么，有什么用途，他前世没有研究明白， 但他知道的是那极为出众的物理特性，足以称得上是一种可以颠覆当下科技水平的材料。 人类的科技进步，归根结底是材料的进步。 但材料的进步，极为困难。 无数材料学家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发现和创造出对人类文明有所影响的材料。 这种穷举的进步，最大程度的限制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进程。 但钫碎片是个例外，它不需要研究，不需要经年累月的测试，不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的穷举验证。 它就在那里。 你要做的只是找到它，然后捡起来。 然后你就拥有了超过人类当下文明发展水平的材料。 顾然曾经围绕钫碎片做过无数设想，提出过各种方案， 但碍于中科院保守和稳妥作风，最终只能止步于在ppt上。 实际上，如果多一些冒险精神，在弄清楚钫碎片之前，就同时推进科技应用，恐怕科技水平早就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前世华夏先行，但白白浪费了快人一步的先发优势。 浪费了大好的科技发展机会。 如今丑国先行，这让他无比紧张。 如果丑国率先搜寻到钫碎片并进行应用，那对于华夏来说将会是巨大威胁。 顾然整理过后，很快得到了两份推算。 关于钫衰层的那一部分，没有什么问题， 当所有的步骤正确且有序的显现出来之后，整个推演过程，就成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阅读理解， 甚至哪怕是一个高中生来看，也能读懂推演出来的材料特性、找到关于钫碎片的各项参数。 赵恒这次再去看，就一目了然了。 至于另外那一部分推算…… 顺序和逻辑上没有被刻意破坏，都是完整的。 但从内容上来看，却和钫衰层风马牛不相及，是很明显的天体物理相关的研究内容。 直到他翻来覆去看了三五遍，才隐约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是天体运动轨迹和落点的计算，”顾然看着推演的内容，不解道：“但不是针对一个天体，而是给了一个计算模型，一个可以处理无数类似天体的计算模型。” 赵恒问道：“最终推算出来的结果是什么？” “这些天体坠落的坐标区间，”顾然道：“这里有参数，带入轨迹状态大致能测算出来经纬交点，然后根据四个经纬交点，可以锁定一个范围，就是落点了。” “这是算什么？”赵恒不解：“陨石吗？” 顾然也困惑的摇摇头：“应该不是，整个计算有两个过程，一个是从地球表面到近地轨道，一个是从近地轨道到地表。” 赵恒一头雾水的猜测道：“难道是卫星回收？如果是卫星回收和钫衰层有什么联系？为什么把这两个放在一起？去观察吗？” 赵恒的思维发散，突然给了顾然重要启发。 他随即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觉得会不会是西福特计划？” “那些钢针吗？”赵恒也赶忙点头：“确实是有这个可能，如果说西福特计划真的是是针对钫碎片进行的太空活动。 这么说来那些钢针的落点，从某种角度来讲，极大可能也是钫碎片的落点。” “所以，这个册子就是间谍的行动指南，”顾然跟着赵恒的思路向下分析道：“他们通过一些解密方式，对这个册子的乱码进行恢复，” “然后通过钫碎片的推演内容去了解钫碎片的特性，通过落点计算模型去算出来钫碎片在华夏的落点，最后前去寻找……” “如果这真是密码本的话，就相当于在不需要无线电联络的情况下用一个加密口令就同时解决了找什么材料和去哪里找材料这两个问题，”胡文博在一旁听着，赞叹道：“这倒是个绝妙的想法。” 在胡文博思考以后行动的时候是否可以借鉴这个方法的时候， 顾然就已经趴到桌子上，快速优化起了计算逻辑。 落点的位置归根结底只和一个变量有关， 那就是钢针在太空中停留的时间。 但问题在于…… 落点和飞行持续时间有关，而西福特计划距今六十多年， 从数亿根钢针进入太空的那一刻开始，随时都有可能坠落地球。 要想算出所有落点可能性，就意味着要代入这六十年来的每一分每一秒， 这运算量之巨大，不亚于徒手算出银河系每一颗天体的质量。 “赵院长。”顾然头也不抬的推算着。 赵恒赶忙应道：“在，在。” “帮我申请一下太湖之光超算权限。” 第60章 神威·太湖之光超算中心 对于落点的推算， 在知道西福特计划铜针坠落时间点的情况下，那只是一道普通的高中水平的数学计算题。 但在没有准确坠落时间的情况下，那就是一个数学噩梦。 因为你只知道一个时间区间—— 从西福特计划提出到现在，大概六十多年。 这就意味着，你要在这六十年里，去猜测一个准确的时间节点。 举个简单的例子， 有一个游戏，大家肯定都玩过—— 你在心里想一个从1到60之间的数字，然后让别人猜测你想的数字是多少。 很难猜吧？ 在完全随机没有任何暗示的情况下，成功率只有六十分之一。 几乎不可能一次猜对。 而现在这个落点的计算，比这个游戏难了三千万多倍。 因为你不是从六十年中找到某一年，而是在十九亿秒中找到某一秒。 难度有点高？ 那再简单一点，如果你把精度从一秒放大到一分钟，难度缩减六十倍， 这时候的运算量需要一台个人电脑运算多久呢？ 答案是六千年。 而更让人绝望的是，如果你真的把计算精度设定为一分钟，然后在电脑前面硬撑了六千年等到了算出来答案的那一刻， 你也会发现你算出来的答案毫无意义。 因为这是应用，不是做题，不是算出答案就算成功。 还需要后续相关人员根据这个答案去搜寻。 而一分钟的时间对于一个近地轨道高速飞行的铜针而言，差不多能从东北跑到岭南了。 你一看答案，好家伙，全国境内都有可能。 那你六千年算了个寂寞，还不如也别算了，直接一寸土地一寸土地的去地毯式搜索。 但如果有太湖之光加持，就是另外一番境况了。 作为全球运算速度最快的超级计算机，太湖之光每秒运算次数达到十二亿亿次。 每一颗芯片的算力与二十台个人电脑相当。 而在无锡超算中心，神威太湖之光超级计算机中，这样的芯片有四万多颗。 顾然把自己整理好的函数矩阵交给赵恒，让他与中科院联系。 至于时间精度， 顾然设定为了0.1秒。 赵恒将情况紧急上报中科院之后， 由中科院计算机所协调无锡超算中心，将正在进行的悟空暗物质探测数据分析和引力波测算项目悉数暂停，所有算力全部腾空， …… 无锡， 神威·太湖之光。 偌大的超算中心， 机房中林立的庞大运算单位，如同严阵以待的机甲战士，满是冷酷和威严。 在恒温二十摄氏度一尘不染的空旷机房中，无声的等待着。 数据中心上百名工作人员，在接收到由中科院发送过来的函数矩阵之后， 立马开始进行编程上传。 因为原本复杂的计算已经被顾然简化成了无数个简单的函数运算， 因此给工程师们减轻了巨大的工作压力，半个小时后，所有人将完成的模块进行汇总，然后逐一上传。 无锡超算中心， 机房， 身着无尘白衣的工作人员，站在巍峨林立的太湖之光主机之间， 操控台前忙碌的人类，和那银亮金属光泽下棱角分明的高大主机，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在监控视角之下，宛如一幅科技感十足的世界名画。 工作人员检查过主机和程序的状态正常之后，控制台的开机指令随即下达， 上午十点十一分， 距离扣押结束不足六小时， 太湖之光正式启动。 一刹那， 幽暗的绿光从无数台高耸的主机中亮起、闪烁， 微弱的低鸣，回荡在空旷的机房之中。 太湖之光， 这些巍峨冷峻的机甲战士，经过十秒钟的加载，骤然间达到高频状态， 低沉的嗡鸣声，令人汗毛竖立， 原本缓慢流淌的电子氟化液水冷系统，开始以最快的速度运转将满载运算所产生的高温迅速冷却。 当凝聚着人类最尖端科技的超算开始满载运行的一刹那， 那种自豪感很难用语言描述。 …… 胡文博和顾然等人守在茶几旁，等待着太湖之光那边的消息。 中午十二点三十四分。 距离放人不足四小时。 一张高达3560mb的华夏地图由太湖之光超算中心，悄然发送到了赵恒的工作邮箱中。 在地图上，密密麻麻的黑点，组成了一块又一块黑色团块。 这是六十年的时间尺度下，每0.1秒时间刻度下，铜针可能坠落的落点离散分布图。 华夏疆域之外的忽略不计，落在华夏疆域内的，目前主要集中在北部、东北和中西部地区。 胡文博滑动着地图，挑选着黑点密度最大的几个地方， 将顾然整理好的钫碎片推演内容发送给地方干员之后，立马通知他们按照这推演上面的材料特性前去目标地点进行搜寻。 “赵院长。”顾然看着地图。 赵恒应道：“你说。” “通知附近的研究所，或者高校实验室，做好材料验证的准备。” 顾然将验证的标准、仪器和要求进行了简单的阐述。 随后赵恒第一时间通过顾然给出的条件进行了筛选，在每一个搜寻区域周围找出了三到五家符合条件的高校或研究所。 下午两点五十三分。 距离解除扣押进入最后一小时倒计时。 第一块疑似钫碎片，在乌兰毛都草原被发现。 大约有眼镜片一般大小。 紧接着，在大兴安岭连续找到四块小至指甲盖，大至手掌的疑似碎片。 胡文博收到消息之后，立即下达命令，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材料送到赵恒已经提前对接过的研究所内进行验证。 下午三点四十二分。 赵恒的手机上陆续收到几条消息。 所有的检测数据，还没有来的及整理成文档，就这么一条一条的堆积在赵恒的邮箱之中。 赵恒将手机放在茶几上， 顾然耐心的滑动着， 看着上面关于磁性、反应活性、延展性、导电性的相关验证数据。 脸上的激动和惊喜，便越发浓郁。 “的确是钫碎片。” 顾然如释重负，然后心中便泛起阵阵余悸。 无比庆幸于及时发现和制止钫碎片的流失，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片刻后，他看向胡文博：“你说有一大批外国人，集中申请离境？” 胡文博点点头：“嗯。” “赶紧批准，让他们赶紧走，不过出境的时候记得要认真做好检查。” “另外，地图上标注的地方，接下来一段时间不要让任何外国人入内，” 第61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胡文博听到顾然强硬的吩咐，连反驳都有点没底气：“那些人毕竟都是可疑分子，如果都放走的话，我担心会漏掉一些什么……” 还不等胡文博说完，顾然便斩钉截铁的说道：“整个信安局和中科院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只有搜集钫碎片这一件事，只要做好这件事，其他什么都不用担心。” 胡文博看着坐在沙发上，目光凌烈的顾然， 有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眼前的顾然，似乎和信安部通过信息组合起来的那个顾然，完全是两个人。 作为信安局的老大，一直都是他刁别人，还从来没有人敢刁过他。 更何况还是顾然， 一个艺人。 怎么说呢？ 信安局和艺人，那就相当于猫和老鼠。 昔日里他见哪个艺人，哪个艺人就得去踩缝纫机。 别说被艺人刁了，敢直视他的艺人都没有几个。 而现在他和顾然的情况完全是倒反天罡了， 就感觉就像是一只老鼠把一只猫逼到了墙脚一顿爆锤。 此时， 在胡文博心里，顾然昔日的印象几乎在顷刻间支离破碎， 一个新的形象，逐渐成型。 而这个新形象的顾然，有着让他琢磨不透的极深城府。 “那我去安排，”胡文博最后还是没能在气势上压过顾然，昔日果断的信安局老大，此时办事儿也得询问了：“最后确认一次，那些间谍就直接放走吗？” 顾然点点头：“不是直接，是尽快，让他们消失的有多快就多快！” …… 胡文博走后，顾然和赵恒也不再逗留，一同离开。 走在路上，顾然现在满脑子都是钫碎片。 连说话都有些微颤：“赵院长。” 赵恒一边走路，一边低头看着手机， 连连感叹于检测出来的各项参数， 有部分参数比如耐高温、磁屏蔽性等参数，简直优异到让人不由自主的怀疑是否是数据造假。 但几个研究所得出来的一致结果，却又一次又一次验证了真实性。 也让他彻底激动了起来。 他是搞材料的，搞了一辈子材料，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这个钫碎片是他创造出来的，你让他明天去死他都心甘情愿。 “赵院长？”顾然又喊了一声。 赵恒这才打了一激灵，回过神来：“在，在。” “对于钫碎片，我有很多比较成熟的想法，”顾然激动道：“后续的研究和落地，请务必让我主导。” 赵恒几乎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顾然是钫碎片的发现者，而且也是唯一一个真正可以说是了解钫碎片的人。 如果他不主导，赵恒还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选择。 顾然吸取前世的经验，提前问询道：“钫碎片的后续工作难免会有些冒险和激进，这方面我可能需要比较大的权限，不知道您能申请下来不能？” 赵恒问道：“什么权限？” “我希望研究和应用同时进行，我知道这很冒险，但却非常有必要，因为您也看到了丑国比我们先搜集钫碎片，或许他们已经围绕钫碎片进行研发了，我们必须加快脚步，有些险是必须要冒的。” 赵恒闻言，也是不假思索的点点头：“没问题，我回院里第一时间就帮你申请！” 目送着赵恒离开， 顾然对老爷子那爽快的性格，以及他对自己的绝对信任，都充满感激。 如果钫碎片可以提前进入研发应用阶段，他不敢想象自己能有多爽。 …… 倘若说全世界只有一个人知道顾然现在有多开心的话， 那就是滴滴师傅了， 回公司的路上，顾然在车上表现出来的欣喜和开心，让司机师傅一路提心吊胆。 一会儿眉开眼笑，一会儿手舞足蹈，一会儿啧啧嘴…… 一度让人怀疑是不是刚从回龙观精神病医院出来。 害的师傅一路龟速行进，右手时刻放在门边随时准备着跳车。 顾然注意不到司机的异常，他很享受当下的快乐。 那是一种渴求了很久的梦想，一朝被实现的痛快。 “师傅，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司机师傅吞了口口水，心惊胆战的看了一眼后视镜，像是生怕刺激到顾然，赶忙僵硬的笑了笑：“你讲……你讲吧，我听着。” 顾然叹了口气，喃喃道：“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从演草本上认识了钫姑娘，” “但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为了找到她，我已经记不清自己熬过了多少个通宵，低声下气的求过多少人。” 钫碎片是机密，他肯定不能说， 到那憋在心里刻骨铭心的遗憾，又让他不吐不快。 司机师傅听的云里雾里，随口应和道：“啊……网恋是吧，网恋不靠谱的，我看你长得挺帅的，现实里应该也不缺姑娘追吧。” 顾然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后来，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之后，在一个没有人烟的荒凉地，我找到了那位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钫姑娘。” 司机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傻了：“指甲盖？”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顾然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发现的第一块钫碎片长什么样子，回想起来仍是情不自禁的笑道：“虽然长得是有点寒碜了，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嘛，我还为她写了很多篇文章，甚至还有好几篇发到了nature杂志上。” “为了能让家长接受她，我做了无数次尝试，证明她这里好那里好，” “但可惜，我们最后也没有修成正果，总有人拿着各种理由、规矩、制度来阻碍我们，你说是不是特别遗憾？” 司机师傅赶忙点点头：“是……是挺遗憾的……”虽然听的云里雾里，但他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这个帅小伙是怎么疯的了。 “但现在，他们同意了。”顾然如释重负，脸上洋溢着喜悦。 司机脸上洋溢着懵逼：“不是……指甲盖，修成正果……你家里人同意你们结婚了？” 车在世峰科技大厦门前停下， 顾然没有回答，哈哈大笑了两声，下了车。 司机师傅看着仰天大笑走进大楼的顾然，有惊无险的拿出手机在司机群里发起了语音。 “兄弟们，刚才拉了个神经病。” “新闻上看过外国有和狗结婚的，有和初音未来结婚的，” “你猜怎么着？” “我特么碰到了一个和自己指甲盖结婚的。” ……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第62章 也没人告诉我命运这么坎坷 上午顾然被信安局带走的事情，经过曝光和发酵， 此时正在互联网上涌现着极高的热度。 信安局对于娱乐圈而言，基本就是一个刽子手的形象， 他不会轻易出手，但一旦出手，就意味着一个艺人职业生涯的彻底结束。 而今天早上，无数狗仔队拍到了顾然上了信安局的车。 一时间在互联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但让顾然没有想到的是，所有的讨论中，最主流的声音，居然是为他伸冤。 无数人用最诚挚的话语，讲述着自己在顾然直播间里所感受到的正能量， 一遍又一遍的强调，这样有担当的艺人不应该被封。 …… 华夏文化传媒总署， 文娱两新专项小组办公室中，几位审查人员翻看着关于顾然的各种视频，眼中满是赞许。 之前他们也是知道顾然的， 文娱两新工作刚刚下达之后，随即就在娱乐圈是发生了一场大地震。 而这场地震中，摔得最狠的，应该就是顾然了。 其实诚实的说，他们一开始对顾然的印象并不太好。 因为在华丰的时候，顾然表现出来的基本就是一个非常流水线化的艺人形象。 属于一种完全可以替代的快消品。 但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从华丰离开，进入世峰之后， 短短几天时间，顾然的形象就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转变。 当下的文娱排行榜上一半是关于他昨天直播的切片， 对于先辈的致敬，和对民族凝聚力的理解，此时都在互联网上得到了广泛传播。 这无疑是文娱两新所倡导的方向。 虽然文娱两新专项小组一般来说是不会表现出太过明显的立场倾向度， 但眼看着这样一位好不容易被互联网所认可接纳的正能量艺人，顷刻间就要陨落。 他们还是决定为顾然做点什么。 …… 而此时在信安总署， 正在处理离境事宜的胡文博看着手下送过来的舆情报告，人也麻了。 一场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此时正在互联网上进行着。 而被网暴的对象，正是他们信安局。 虽然信安局没有在社交媒体开设账号， 但是此时各个平台，所有关于顾然的视频下面，每一条评论都和他们信安局有关。 各种质疑，各种不理解，各种嘲讽奚落， 如倾盆大雨一般，避无可避。 “我们成坏人了。” 胡文博看着那成千万上亿条评论，一时间也有点头皮发麻。 信安局处理了无数网络暴力，轮到自己反而蔫儿了。 正在他思考着该怎么堵住悠悠众口的时候，恰好接到了文娱两新专项小组的电话。 于是，在简单的交涉过后。 一条公开声明，在文娱两新账号上，向全平台发布了出去。 内容并不复杂， 只是对信安局今天邀请顾然的一些原因和细节。 当然，具体的内容和细节都是胡文博现编的。 他把凌晨发生的那场舆论争斗进行了详细的描述， 然后声称喊顾然过来，也只是为了针对这个事件进行调查。 对于钫碎片和破获间谍的事情，他只字未提。 又因为凌晨的舆论事件是真实发生的，因此反而为这份满是谎言的声明，提供了足够的可信度。 当文娱两新的官方账号出现了这条声明之后， 一时间，又在全网引起了轩然大波。 网友们诧异于他们竟然全然不知道凌晨熟睡的时候，互联网上竟然发生了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舆论战。 更不敢相信，在谣言甚嚣尘上的时候，竟在太阳升起之前，干脆利落的逆风翻盘。 尤其是看到信安局彻夜未眠处理了一千六百个负面视频，以及那密密麻麻的违规名单之后， 所有人又纷纷转变态度开始向信安局表达歉意。 世峰集团董事会看着文娱两新发布的公告，目光中则满是不可置信。 他们能够通过关系，打听到顾然被信安局叫走不是因为犯了什么错， 也能从广播电视局打听到下一阶段文娱发展的侧重方向， 但唯独在文娱两新那里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因为文娱两新从来没有表达过自己的立场。 作为一个审查评判机构，它需要保持绝对的中立， 因此，在文娱两新工作开展这么久以来，世峰董事会一直都不清楚世峰和华丰之间的竞争差距有多大。 但今天文娱两新官方亲自下场为顾然发布公告，这无疑透露出了一个良性信号。 给董事会带来了极大的信心， 此时在他们看来，签约顾然无疑是文娱两新政策下达以来，世峰做的最引以为傲的投资。 至于陆可卿和世峰集团的公关团队，现在看着文娱两新官方账号发布的公告。 心中五味杂陈。 顾然没问题，他们自然是开心的。 可看着公开的一千六百个负面视频，他们都是有点绷不住了。 这会儿再回想凌晨的剑拔弩张，顿时有点无地自容。 …… 至于顾然，此时早早的来到深夜聊咖，已经准备起了直播。 从信安局离开之后，他压根就没有再看过手机了， 什么热搜，什么词条，什么舆论， 现在对他都是浮云。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钫碎片。 虽然现在刚刚晚上八点。 他已经打算开播了。 对于最后一次直播，他还是打算要留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明天赵恒帮自己疏通中科院的关系，自己就该跳槽了。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虽然娱乐圈很快乐，但钫碎片对他的吸引力实在过于巨大。 周怡然和老马看着顾然早早催促直播，都是大为震惊：“才八点啊？” “哥们儿明天可能就要去中科院了。”顾然啧啧嘴，佯装遗憾：“最后这一场，多陪陪观众朋友们。” 闻言，周怡然和老马都是一愣。 就连埋头玩手游的志民都瞪着铜铃大眼看着顾然。 寻思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顾然摇摇头，故作高深：“不可说，不可说。” …… 此时，中科院，汇报大厅。 灯光下赵恒带着王依馨站在台上，拿着完成所有验证之后的acf膜，在一众院士面前，声嘶力竭的为顾然争辩着。 台下，坐在阴影中的一众院士，正在进行最后一轮针对是否同意顾然特聘入院的投票。 【即将进入本书第一个大高潮，求波礼物不过分吧，给老雪糕点激情啊兄弟萌！ 大高潮预告—— 顾然：“如果成见是一座大山，那就造一座更大的山，俯视它。” 2024最后一个月开始了，让2024在passion中结束吧！passion！！！ 给你们卖萌了?_?】 第63章 所以，顾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当职级在分院院长以上的中科院核心院士提出重大决策时，会触发内部公投制度。 全程不记名投票。 由各分院院长与中科院政治部、华夏科工部等相关领导出席参投。 当百分之六十的参投投人员投出通过票的情况下，则代表决策通过。 内部公投共有三轮，无论在第几轮通过，都算成功。 而赵恒和王依馨，此时正在进行第三轮，也就是最后一轮。 前两轮均以失败告终，如果这最后一次也失败了，那顾然基本就与特聘彻底无缘了。 第一轮，赵恒把acf膜和钫碎片相关的情况对院长和华夏科工委进行了汇报。 既是向上级汇报工作，也是介绍顾然的科研水平。 他本以为第一轮就能通过公投，但遗憾的是，以四成通过率宣告失败。 第二轮，赵恒介绍了顾然在直播时讲述的各种猜想和推理，以及他和顾然接触以来的各种细节。 从破解那本物理册子，到那张材料分子结构设计模型，都足以让他感受到顾然绝对是难得一遇的物理天才。 为了让顾然进入中科院，他甚至不惜以自己做筹码，和一众院士打赌。 但第二轮依旧以失败告终。 以至于到了第三轮，他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能说的了。 他也明白，对于一个初中辍学的流量艺人，摇身一变成了科研天才，这件事情是很值得怀疑。 其他院士不像他一样和顾然有过接触， 他们没有亲眼见到过顾然的能力和才华， 所以无法投出通过票也情有可原。 但错的不是顾然。 王依馨抓着报告材料，脸上满是愁容，她看着不容乐观的形势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台下那一位位院士，顿时又丧失了胆量。 这些人，是让华夏得以挺直身子的一根又一根的脊柱。 而她，远没有资格对他们指指点点。 赵恒拍了拍王依馨，道：“你先回去吧。” 王依馨有些担忧：“老师……” “没事，走吧。” 王依馨抱着材料，向台下的院士们鞠了一躬，然后快步走出了汇报厅。 哐当…… 汇报厅的屋门关上。 整个厅内一片寂静。 台上的灯光将台下的一众院士藏在阴影里，让赵恒看不太清他们的样貌。 他把手上的材料，放在讲话台上，然后走到台前：“最后一轮投票了，我想我已经没有什么论据可以说了，就和你们说说感觉吧。” 赵恒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直觉告诉我如果错过了顾然，会是中科院的巨大损失。” “但我们都知道现在摆在中科院面前的那条鸿沟是什么。” “需要有人在那条鸿沟上搭建一座桥，然后带领华夏科研界走向彼岸，继续探索。” “在院里，我们见过太多科研天才，” “他们勤奋刻苦，思维敏捷，心思缜密，学识渊博……” “但我们也都清楚他们守正有余，开拓不足。” “他们能把当下的物理体系开发到极致，但很难涉足无人之境。” 赵恒叹了口气：“当然，这是我们的原因，我们为祖国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学生，但没有培养出一批物理学家。” “我们都在有意无意的培养下一代接班人，但我相信你们和我一样的感觉，面对未来接踵而至的物理学革命，我们对我们的接班人，很难有十足的信心。” “比如依馨，她算是材料院的大师姐，也是这么多年来我最引以为傲的学生，” “她绝对配得上用优秀来形容，无论是任何科学验证，或是逆向工程，凭借她的谨慎、认真、以及优秀的材料学理论储备都可以完美胜任。” “但我知道她最大的缺点在那里，她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士兵，但很难成为一个破釜沉舟的将军。” “她没有一位将军该有的魄力和心性，也没有背水一战的决心和不撞南墙心不死的偏执。” “我们是从一无所有的年代摸爬滚打过来的，我们都清楚，要想完成奇迹，最重要的不是渊博的知识，不是任劳任怨的努力，而是偏执。” “在沥青路上远足，谁都能走，努力多一点，学识多一点，无非就走的远一点，” “华夏人多，天才也多，在沥青路上走，总是是勤能补拙的。” “可如果是布满荆棘的荒野呢？” “努力和学识不足以支撑着他们开拓出一番天地，因为那遍体鳞伤的伤口，总会让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不敢向前。” “只有不顾一切的偏执和疯子一般的狂妄，才能让他们浑身鲜血而依旧向前。” “这样的人，很少见到。” “但在顾然身上，我感受到了让我为之侧目的偏执和疯癫。” 赵恒回忆着白天发生的一切，用语言组织着自己的感觉。 “你们没有见过他埋头推演时候的状态，我见过，那是一种一般人很难达到的专注。” “而且那种极致专注的状态，持续了数个小时之久。” “在推演的时候，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淡漠、孤僻、冷厉，” “但就是给人一种感觉，不管是一小时还是一天、一个月、一年甚至更久，他一定会达成目标。” “哪怕他什么也没有说，也让人自然而然的对他充满信心。” 赵恒看向众人，苦笑道：“我们都是活了一大把年纪的老妖精了，搞科研或许会搞错方向，但在看人方面，还是很少会看走眼的。” 他说完之后，汇报厅中传来阵阵讨论声。 片刻， 天体物理重点研究所所长赵航说道：“顾然的直播我看过一次，而且也的确从他的直播内容上，能感觉这个孩子不简单。再者说，赵恒算是一个比较稳健的人，能让他赌上个人声誉去力保的人，我相信是会给我们带来惊喜的。” 赵恒颇为感激的看向自己的亲堂兄。 在孤立无援之下，他的仗义执言显得弥足珍贵。 过了片刻，华夏科工部领导，原中科院天体物理重点研究所所长丁一，突然开口：“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倒也的确是华夏科研界急缺的人才，科工部这边没什么意见，主要还是看院里怎么决定。” 第64章 看直播前先喝八个核桃 科工部，统筹两院和华夏军工。 算是中科院的顶头行政单位， 听到丁一发话默许之后，院里的阻力自然就小了很多。 中科院院长胡安道：“大家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没有的话，就投票吧。” 约莫五分钟左右，第三轮公投结束。 赵恒颇为紧张的看向屏幕。 总票数四十三票， 通过票三十一票。 赵恒看着投票结果，如释重负的缓了一口气。 全场灯亮， 丁一对这个结果并无意外，特聘与否，大多院士都是看科工部的意思， 所以当他默许之后，结果自然也就悬念不大。 不过公投只是开始， 当公投结束之后，许多需要应对的事情，也就浮出了水面。 丁一问道：“顾然是主播、艺人，是吧？” 赵恒点点头：“对。” “这样的身份太引人注目，”丁一思索了片刻：“你需要向他传达清楚，他相当于是以中科院特聘研究员的身份同中科院联手展开科研工作，但中科院对这个事情会低调处理，也要求他不要声张。” 赵恒赶忙表达认同。 中科院的许多科研项目大多都是保密状态，因此自然是越低调越好，以顾然现在的全网热度，指望他隐姓埋名基本是不可能了，只能说是尽可能的波澜不惊吧。 丁一沉声道：“还有，信安总署今天通知了我一件事，说是在顾然的直播间，有不少境外ip，这件事院里面要警惕一点。” 赵恒解释道：“应该是顾然之前在直播间提起了钫碎片的缘故。” 院长胡安提议道：“我的建议是，顾然近期就还保持原状该直播还直播，该上班还上班，科研工作的比重，可以逐步增加，然后找到一个合适的区间定下来。” 对于中科院而言，顾然最大的问题还不是能力问题。 能力的话，来中科院一天就能看出个大概。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直截了当。 真正的问题是他那强大的互联网曝光度， 做科研工作，尤其是高度保密的科研工作，如果万众瞩目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所以温水煮青蛙，慢慢从主播过渡到中科院，或许是消除互联网注意的最好办法。 丁一点点头，道：“对外就还说是艺人的身份就行。” 赵恒对这些安排没有意见，随后又研讨起了正事：“关于接下来钫碎片的研究，我们也该做好规划了。” 院长胡安道：“就在材料院下面设立一个重点实验室吧，具体的科研项目，你们材料院制定就好。” “嗯，不过对钫碎片的研究和开发，我们已经慢了一步，恐怕接下来要加快脚步追赶，这个追赶过程中，难免会有些激进的举措，我得提前和你们说一声。” 丁一和胡安点点头，算是默认。 对于钫碎片这样的新型材料而言， 他们几乎毫无了解， 自然也制定不出什么科研标准。 他们的态度很简单，钫碎片就先由材料院主导推进，等到研究一段时间犯犯错误踩踩坑，也就知道该怎么约束了。 到时候再制定标准，圈定权限就行。 于是，这个没有任何规则和约束的空窗期，无形中给钫元素研究和开发提供了巨大的自由度。 …… 在中科院研讨会议如火如荼的同时， 世峰科技大厦。 顾然正精神饱满的坐在直播镜头前，准备着直播事宜。 时间是晚上八点半，相比较于往日凌晨十一二点开播，现在的他激情四射。 周怡然有些纠结的坐在顾然身边，打开抖音，把手机推到顾然面前：“今天极智较量第一期开播，我们要不然避开一下吧？” 超级大脑上一期和黄志晓较量之后，差点出了大事儿。 如今就靠着极智较量打个翻身仗。 深夜聊咖现在基本上是流量吸铁石，一旦开播，恐怕瞬间就会把极智较量的流量吸的一干二净。 听到周怡然这么一说，老马和志民两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布置。 “也是啊顾哥，本是同根生。” 顾然反问道：“你们难道不想看看深夜聊咖的极限吗？” 周怡然等人闻言，顿时间露出了一抹心照不宣的笑意，同时又满怀对极智较量的歉意。 虽然这些天，深夜聊咖的直播在线人数节节攀升。 但毕竟那都是在凌晨开始， 而凌晨的时候抖音日活已经下降了很多，所以上限也高不到哪里去。 现在听到顾然的提议，他们都充满了期待。 如果在日活最高的晚上开一场直播，也不晓得能吸引多少流量进来。 老马和志民又默默的鼓捣起了直播设备， 周怡然开始争分夺秒的补妆。 极智较量？ 什么极智较量？ 不熟。 …… 到临近九点，直播间布置妥当，顾然和周怡然已经在镜头前就位。 老马和志民摩拳擦掌的往办公室走去。 今天顾然的热度维持了一整天， 从白天被信安局带走， 到晚上信安局发表声明， 再协同着全网无数网友的发酵， 以至于光今天一天，深夜聊咖的粉丝量就新增了一百六十万， 而直播预约人数更是达到了两百多万人。 种种有利因素，再加上在晚上八九点这个黄金时段开播， 他们想都不敢想同时在线观众能有多少。 晚上九点整， 深夜聊咖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开启直播。 三十秒后， 直播间人数破万。 一分钟后， 突破10w+。 五分钟时间， 直播间人数达到五十万。 密密麻麻的弹幕开始在直播间里疯狂刷屏。 “不是哥们？” “玩儿惊喜是吧？” “最不准时的一集。” “就爱你的不准时。” …… 在等待观众入场期间，顾然耐心的挑选着弹幕回应着今天在信安局发生的故事。 当然，真话是一句也不能说，说出来的全靠想象力。 或许是感觉顾然今天被信安局带走收到了莫大的委屈。 因此各种各样的小礼物，开始不断的闪烁，为顾然安抚压惊。 随着成千上万次的直播间分享， 在线人数在十分钟之内，瞬间突破百万。 至此， 顾然品了两口白开水，在嘉年华和满屏的安慰弹幕中，开启了今天的直播。 “兄弟们，今儿个开播早，但不会早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时间够长，再加上高兴，所以这回打算给你们讲点炸裂的，” “先给兄弟们两分钟时间啊，赶紧去喝两瓶八个核桃，喝完弹幕扣个补脑完成！” 第65章 是什么，在控制我们? 百万在线的直播间。 在顾然宣布即将正式开始直播之后，人数再次飙升。 而此时，超级大脑演播室…… 不对，现在已经是极致挑战演播室， 陆可卿坐在导演席上，眉头紧锁，如坐针毡，神色比痛经时还难受。 杨建的节目表现，堪称灾难。 极致挑战是在八点开始的，杨建的高光是在八点到八点零五分的出场仪式， 然后社死是从八点十分直到现在。 舞台表现力几乎为零，台词功底素人水平以下，浮夸的肢体动作加上那矫揉造作的播音腔， 他自己感觉良好，却让陆可卿和导播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个缝钻进去。 一个智力竞赛，很快就成了乐子节目。 在开播之后，直播间的流量倒是长得很快， 但都是来看猴的。 本想着靠极智较量来绝地翻盘的陆可卿，现在万念俱灰。 “顾然开播了！” 导播突然扯了扯陆可卿的衣袖，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陆可卿喜出望外：“极智的流量怎么样，跌了吗？” “跌了！”导播欣慰道：“跌的很快！” 两人充满期待的看着后台数据， 看着流量从两百万开始，十万二十万五十万的往下跌， 都眼含泪花。 当人数降到三十万左右，导播暗示了一下主持人，将节目后半部分全部剔除， 潦草的结束了节目， 整个演播室，所有工作人员如释重负， 今天无疑是所有人终生难忘的一天， 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丢这么大的人了。 …… 中科院， 汇报厅前悬挂的巨大显示屏上，此时正播放着顾然的直播画面。 收到提前开播的消息提醒之后，赵恒就第一时间打断了众人的讨论，将直播投屏到了显示屏上。 此时他坐在人群中间，信心满满的向身边的院长们介绍着顾然的直播。 众人看着如此俊秀，充满少年气的顾然，脸上都颇为诧异。 这比他们想的年轻太多。 丁一疑惑道：“这么年轻？” “对，”赵恒道：“可别以貌取人，他一开口，你们就知道他的水平如何了，如果完整的听完一场直播，我觉得后面的入院考核都可以省略了。” 除了赵航之外， 此时所有人都对顾然保持着质疑态度。 …… 深夜聊咖直播室。 人数出现了近几十万的下滑。 老马分析了半晌也分析不出原因， 志民默不作声的退出直播间，在热度飙升榜上看了一眼， 他本来想看看是不是在这个黄金时段有什么大主播开播了， 结果看到从第四百三十八名飙升到八十六名的八个核桃直播间后， 一切就明白了。 昔日里气息奄奄的主播，此时生龙活虎， 看着猛猛涌入的流量，猛猛的下单， 短短两分钟时间就销售了近五万箱， 宛如中了彩票一般惊喜。 志民回到深夜聊咖直播间，在运营中心发了一个弹幕红包【橱窗一号链接购买八个核桃】 然后在空荡荡的小黄车里加了【八个核桃】商品链接。 于是乎，观众流失的情况就这么简单的被遏制住了。 紧接着，单价七十一箱的八个核桃，库存以每秒上百箱的速度瞬间消失。 顾然笑道：“不是兄弟们，你们是真挺劝啊。” 接着，拍过八个核桃的观众，开始纷纷飘起了弹幕。 “补脑成功。” “已经下单了，脑子先欠着。” 接着，八个核桃的官方账号，也出现在了顾然直播间，壕放的赠送了十个嘉年华， 算是广告费。 “感谢八个核桃赠送的十个嘉年华，”顾然乐道：“好了兄弟们，补完脑开始进入正题了，” “之前的几次直播，我们挖了一个坑，谈到了文明、意识、进化。” “那今天我们讨论一个问题，” 顾然声音变得的低沉：“什么东西在控制我们。” “基因？” “意识？” “菌群？” “大脑？” “或者是什么我们这个维度所不知道的东西？” 声音落下，弹幕上骤然间对这个问题爆发出极高的热情。 一些老观众开始联想之前的几次直播内容，然后给出自己的答案。 先不管回答有多离谱，但一个很明显的感觉就是， 经过他几次直播调教后，现在有理有据的弹幕在一众乐子弹幕中比例明显上升。 弹幕中回答什么的都有， 相同点就是，全是错的。 顾然道：“这样，先说结论，然后我们一个一个分析，来印证我的结论，” “在我看来，控制人类的，应该是一种更高维度的类似代码一样的东西。” 弹幕骤然回应道： “顾神，你也觉得我们的人生是像程序一样编好的吗？” “我是到了四五十岁才开始信命的！” “其实我早就知道人生都是被设定好的……” “我们在虚拟世界吗？” “之前好像听很多科学家说过这个猜想。” …… 看着弹幕逐渐开始无端臆想，顾然及时打断： “注意，我说的是类似代码，而不是代码，” “为了防止大家弄混，那我换个说法，不叫它代码，称它为逻辑好了。” “这个逻辑或许并不复杂，或许它也根本没工夫去设定每一个人的一生，” “按照奥卡姆剃刀原理，甚至它可能只是一条非常非常非常简略的逻辑。” 顾然顿了顿，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比如，这个逻辑设定你这一生要做的事情是计算出一加一等于几。” “然后，你的出生，代表着逻辑从抽象概念变得具象化，而此刻的你，就是逻辑本身，” “虽然你即是逻辑本身，但是你并不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任务是什么，只有潜意识会不断暗示你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来不断接近你的任务……” 描述间，一条弹幕吸引了顾然的注意—— “那如果完成了逻辑布置的任务之后呢？会怎么样？” 顾然一怔，然后摇摇头：“不知道，真正的逻辑，或许远比完成一加一等于二要困难得多，人类距离完成还有很远。” “但有一些人或许走错了路，读错了题，把一个错误的逻辑给完成了，” “于是，我们可以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答案。” 说着，他直直的看向镜头：“而他们，要么自杀，要么自称开悟。” 第66章 生命啊，它璀璨如歌 顾然的猜测，激发了观众极大兴趣。 如果按照顾然的说法。 也就是说人类延续至今的驱动力，只是一个简单的逻辑？ 一些颇有哲学思维的观众，觉得逻辑这两个字太硬， 于是用文学的词语对其进行包装，将其称为——真理。 “我觉得顾神说的没毛病。” “逻辑如果换个说法，我觉得也可以叫它真理。” “人是为了真理而活。” “朝闻道，夕死可矣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 其他观众看着弹幕的发散和延伸，也纷纷发表起了看法。 “我活着为了好好的体验人生。” “我活着为了啥？我也不知道。” “我活着为了实现理想。” “我活着肯定不是为了送外卖。” 中科院汇报厅。 满屏的弹幕几乎把顾然遮挡的严严实实， 一众院士此时平静的看着直播画面，沉默不言。 赵恒时不时的偷瞄着众人的表情， 在他看来，虽然顾然的话题似乎更偏向于哲学，但也绝对称得上是一个非常能勾起人好奇心的内容。 所以他满怀期待的想要看到众人诧异或是意外的表情， 但看着目光凝重，仿佛雕塑一般的众人， 心里顿时失望了， 他们怎么好意思一点反应也没有？ 实际上，众院士并非对顾然的直播没有感觉，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赵恒和赵航两兄弟之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看顾然的直播。 在直播开始之前，他们料想到了很多可能，也猜测了很多顾然可能讲述的话题。 然而谁也没想到顾然所讲的，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如果只是讲的话题超出预期，他们或许会惊讶的感叹一句，“这小子想法真多”。 但当他们听到顾然随后提出来的“逻辑”猜测之后， 所有人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不是没有反应， 而是还不等他们有所反应，思维就已经彻底陷入了顾然所构建的假设中去。 丁一目光直直的盯着直播，脑海中反复的消化着顾然的猜测。 虽然直播刚刚开始，顾然也只是说了拢共不超过二十句话， 但这寥寥数语，就足以让他陷入沉思。 他曾经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或者说搞物理的人，到达一定高度之后，都会回过头来思考这个问题。 也不能说是顾然讲的有多令人震撼。 只是他打开了一扇尘封很久无人问津的古老的门， 而很巧的是，一众院士对这门后的世界都很感兴趣。 按捺不住的赵恒主动询问道：“顾然这个开场怎么样，这小子是不是挺有意思？” 胡安从沉默中恢复过来，轻轻点头：“这个开场足以证明他是思考过的，但思考的能有多深，就不知道了。” 随后几分钟时间， 其他院士也都陆续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在这段时间，顺着顾然的思路和提示他们已经向后思考了很远。 这是他们经年累月而形成的习惯——当一个问题摆在面前，他们几乎不由自主的会去联想和延伸。 这样的习惯对于工作有着极大的帮助，比如在进度汇报和问题研讨时，不需要你一句我一句的稳步推进，可以大跨步的向前跳跃，极大的提高了科研效率，降低了沟通成本。 但也有着很大的弊端…… 比如，此时他们对于顾然的猜想，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解答。 这意味着每个人脑海中都存在着一个“参考答案”。 现在的院士们，就像是拿着阅读理解答案在批改试卷的老师， 他们不再是聆听者，而变成了凌驾于题目之上的评判者。 …… 而现在的顾然，对一切都还一无所知。 他压根想象不到自己小小的直播间里，到底汇聚了多少大佬。 他正认真的看着满屏的猜想和议论，尽可能的不错过每一个有效弹幕。 当所有观众将自己的想法都充分发表过意见之后，这才开口说道：“不管是真理、道还是理想，已经和我说的比较接近了。” “理解是正确的，不过答案是错的。” 顿时，在弹幕上言之凿凿的意见领袖们，此时都有些破防。 “啊，怎么不是啊？” “真理啊！” “人活着就是为了梦想啊！” 发表意见的，此时激烈的为自己辩驳。 安安静静看直播的观众，这会儿看着弹幕上叽叽喳喳，有些生气： “别吵了，听顾神讲就完了。” 接下来的内容，难免会有些抽象， 如果不说的足够通俗易懂，直播间中的观众恐怕很难吸收。 因此顾然稍微停滞了片刻，反复的在大脑中组织语言。 “无论是所谓的真理、道或是理想，太过局限，或者说只是一部分人的刻意追求。” “一个植物人的真理是什么？” “一个精神病患者的道是什么？” “一个从未出过大山的老奶奶的理想又是什么？” “这个为人类一切行为产生合理性的‘逻辑’，是需要放在全人类的尺度下皆通用才行。” 说着，他摆摆手：“当然，” “直接探讨高级生命人类，对大家而言太复杂。” “那我们先从单细胞生物开始。” 弹幕听到这儿，顿时就炸开了锅。 “不是，主播，不带这么侮辱人的。” “完了，我连草履虫都不如了。” “鼠鼠我啊，是真破防了。” “哈哈！”看着乐子弹幕，顾然灌了两口水， 然后不紧不慢的把生物起源学说给观众们进行了简单的解释。 按照现在科学界的假设， 生物起源要追溯到氨基酸和核苷酸的形成。 在适宜的环境下，一道闪电劈在了由水、一氧化碳、二氧化碳、氨气等气体组合而成的原始大气层中，就形成了氨基酸。 而氨气、甲烷等气体在火山喷发、强紫外线照射等条件下，形成复杂的大分子结构，然后在金属元素的催化下就形成了核苷酸。 接着，以氨基酸为砖瓦，堆砌出了蛋白质； 以核苷酸为砖瓦，堆砌出了dna， 再然后，通过蛋白质与dna的不断的演变进化， 初代生命就这么在海洋中孕育而出。 这些都是老生常谈的常识。 顾然没有过多赘述。 只是前脚刚说完，后脚就直接进入了状态，又是疑神疑鬼的低语：“但是大家可以再去查一下，科学界对于生物是怎么定义的，你会发现非常诡异的事情。” 很快，眼疾手快的观众已经分屏开始查询了起来。 紧接着，一条条解释就出现在了弹幕上。 “生物，是指具有生命功能的生命体。” “生命功能是什么？” “生存能力和繁殖能力。” “能对外界的刺激做出相应反应。” “能与外界的环境相互依赖、相互促进。” “能够排出体内无用的物质。” “具有遗传与变异的特性。” …… 对于生命的起源，一言以蔽之。 但对于生物的定义，却局限的条条框框。 虽然此时观众们还没有意识到顾然到底想表达什么，但已经逐渐感觉到一些奇怪。 第67章 或许，生命没有这么简单呢 直播间人数，在开播到现在三十分钟，突破两百万人。 来看直播的人中，几乎没有一个人思考过这个问题。 因此，即便察觉到异样，也很难描述出来。 不等观众们催促，顾然便直接把他们心中的谜团给阐述了出来：“生命的起源有一个无法规避的问题，就在于科学家们承认了生物是由非生物体产生。” “但在定义生物的时候，又用尽了所有词汇，将生物体与非生物体进行了彻底的隔离。” 顾然说完，手掌轻轻放在杯盖上：“因为他们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在生物和非生物之间没有第三性质存在。” 第三性质，简单来说就是既不是非生物，又不是生物的假设性概念。 但很显然，这种不是东西的东西似乎并不存在，或者保守的说至今仍未发现。 紧接着，直播间的弹幕也似乎稀少了许多， 所有人看来都在思考。 不过两百多万人的直播间弹幕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敢回答问题， 顾然也就知道了，自己的观众们好像还是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他提醒道：“科学家在非生物物质产生生物的这个假设中，把产生的过程抛给了虚无缥缈的随机。” “这个随机有多飘渺呢？就是假如你现在手里有一堆硅、砷、锑、铜、金等元素，然后你就把这些元素高高举起，然后洒落在地，” “给你无穷长的时间，和无穷多的次数，总有一次，你会通过这堆元素，洒出一个cpu芯片出来。” “但你可要知道，生命比cpu要复杂的多。” “而没有第三性质存在，意味着什么？” “这就意味着生物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一个生物。” “这看上去是一段废话，但大家可以试想一下，在你撒那堆元素的时候，在撒出一颗芯片之前，是否也按理应该存在大量的过渡形态。” “比如，可能撒出来半个芯片，或者洒出来了一个无法运行的芯片。” “而类比到生物体而言，就是一些尚未成型的原核生物、或者正在形成的真核生物标本。” “但可惜，这些东西并不存在。” “再退一万步说，哪怕第一关很简单，就这么度过了，那到了形成生物的环节，” “在这个形成过程中，是不是也应该出现一些不具备繁衍功能、或遗传功能、或生存功能的生物。” “可实际上也没有。” 顾然平静的摇摇头：“生命体自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异常完美。” 经过提示，弹幕骤然铺满整个屏幕。 “对，对对！” “我就是这么想的。” “按理说繁衍、消化、排泄功能也应该是逐渐衍生出来的才对。” “没道理生物一出现就这么完美了。” 弹幕上开始热烈讨论。 顾然喝了口水，然后盖上盖子：“继续思考，抛开生命体诞生假设先不谈，生物的起点是什么？” “先不考虑病毒，病毒后面会有解释。” 话音落下，弹幕上又沉寂了起来。 “最烧脑的一集。” “麻了，我不想了，我先看看八个核桃发货了没有。” “我特么喝了十瓶了，脑子还是不够用。” …… 顾然回答道：“是最原始的真核生物和原核生物。” “动物、植物、真菌、细菌，都是以这里为原点，开始演化。” “接下来，总结一下刚才讲的。” “我们首先对无机物通过简单的随机过程产生生物的假设进行了否认，然后得知了所有的植物动物的演化原点是真核生物和原核生物。” “这些信息大家都接受了吧？” 如果问问题，弹幕一问一个不吱声。 但如果问都知不知道，那就是都知道了。 顾然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接着说道：“好，那接下来就开始带大家狂飙了，都抓稳坐好，别掉队了。” “前几次直播，我说水里可能蕴藏着信息。” “也说过，水是会死的。” “这意味着，当那些更高维度的文明把信息存放在地球上之后，就要考虑一个问题，怎么才能让水不会死亡。” “首先，要解决地球上的水被太阳风刮干的问题。” “其次，需要保证不能像其他含水天体一样，彻底凝固冰封变成死水。” “最后，要尽可能的保证水的循环往复，避免渗透干涸。” “于是，祂们盘算了一下，要有一个大气层，要有一个能够让水不断流动起来的系统，还要有一个对地球气温进行自适应调节的东西。” “你们猜，祂们最后想了什么办法？” 当之前烧脑的环节结束，到了开始异想天开的时候。 所有观众纷纷大胆了起来。 “草！” “绿叶植物！” “动物！昆虫！鸟类！” “树林！” “大家说的都对，”顾然笑道：“现在的我们都已经知道了答案，森林、湿地、草地、细菌、动物等生态系统在全球水循环系统中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而现在的这一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原点都要追溯到三十亿年前。” “在三十亿年前，为了保证水里的信息可以保存数十亿甚至上百亿年，祂们向地球放下了两颗原始真核生物，并为它们设定了最简单的逻辑——繁衍。” “其中一颗名字叫做蓝细菌也叫蓝藻，另外一颗名字叫做光合菌，区别在于蓝藻的光合作用产生氧气，而光合菌是在厌氧条件下进行不放氧光合作用，也就是最原始的光合磷酸化反应。” “很多人可能听过蓝藻，但光合菌不出名，知道的人少一些。” “但正是这两颗真核生物的相互配合，才构建出了如今这个堪称完美的地球，缺一不可。” “当它们两兄弟出现在地球上那一刻开始，就只有一个念头，生！” “为了繁殖，开始进行光合作用汲取能量。” “然后繁殖之后的蓝藻和光合菌，继续光合作用，继续繁殖。” “周而复始。” “于是很快，蓝藻和光合菌遍布整个地球。” “两大家族联手，引发了地球大氧化事件。” “然而这有利有弊，” “利是他们给水创造了绝佳的环境，” “弊是在大量繁殖中，难免会生出几个逆子。” “于是紧接着就是第一次生物大爆发时代的到来。” 第68章 我嘞个硬核追星 关于蓝藻和光合菌的故事讲完之后，顾然这才拿起水杯润嗓。 同时目光看着屏幕上的反应。 他现在还挺担心自己这些观众朋友们跟不上。 毕竟有很多观众是新来的，对于水的那一期直播，并没有看过。 因此对于接受程度，他还是存疑。 不过所幸，弹幕上热烈的反应和各种惊叹，足以证明他们的接受程度还不错。 …… 此时，中科院。 汇报厅中，所有院士满脸诧异的看着屏幕。 所有人都表现出了超出预料的惊叹。 赵恒坐在众人之间，也和顾然一样，品尝起了保温杯。 心中说不出的满足。 他说了，他不会看错人的。 医学生物院院长王苏杭无疑是所有院士中，最为震撼的一个。 所有人对顾然最开始要讲的话题都有所思考。 但她没想到的是，顾然讲的和她竟然有如此大的偏差。 更甚的是，顾然所讲的方向，是她从来没有思考过的。 关于生命的诞生，她几乎当做定理来用。 因为对于医学生物究院而言，这个问题属于很麻烦，但又收效甚微的科研项目。 就好像数学院放着多元复变函数不去研究，放着弹道不去计算，埋头去研究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一样。 你说有用吗？ 这是一个学科的基础思辨问题，属于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问题，都不能说是极为有用，而是外瑞外瑞有用。 但你要是扪心自问，真的有用吗？ 恐怕又犹豫了。 因为这个基础问题，已经被当做定理默认。 而在这个基础上，已经建立起了高楼大厦。 现在人家都在自己家里搞装修，什么欧式风格、工业风格、日式风格五花八门，而我们现在还是毛坯房。 结果咱不去装修，趴在地上去研究地基稳不稳，多少是不合适的。 毕竟如果地基不稳，砸死的是楼里的所有人。 而如果不装修，难受的只有自己。 医学生物研究院也是一样，现在生物制药、dna测序、分子遗传学一大堆事情等着去处理，自然也就没有人去思考过生命诞生这样极为基础的问题了。 可正是因为没有思考过，所以在听到顾然的徐徐到来之后，让她心中万分震撼。 “我好像明白了赵院长方才在台上讲的话了，”王苏杭喃喃道：“这个孩子，确实有一些我们所不具备的特质。” 胡安沉浸在顾然的阐述中，沉声问道：“苏杭，你怎么看待他说的内容？” “关于生命诞生原因的问题，他的理由很充分，我不做否认，”王苏杭回应道：“当然，有一个特殊的生物，病毒，他一直还没有阐述，以及水中携带信息这些猜想，我保持存疑。如果能和他当面聊聊，是最好不过的了。” 赵恒说道：“水中蕴含信息那一集我看了，回头我给你讲讲。” 王苏杭微笑道：“看起来赵院长对这个孩子是非常喜欢啊，那我可更想要和他见上一见了，如果真不错的话，我们生物研究院也很缺人呢。” 天马行空的猜想、自圆其说的假设，只能证明顾然有着异于常人的思维。 但对于做科研来说，思维只是决定着上限，能力才决定着下限。 而这个下限多高最为重要。 所以在不知道下限的情况下，她自然也只是开玩笑，不会真的横刀夺爱。 …… 与此同时。 中科大218宿舍。 一场酣畅淋漓的极地大乱斗在17：39的巨大分差下遗憾告终之后。 高晨起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猛地拍了一下大腿，一脚把旁边的刘瑞文给踹了起来。 “草！别开了！顾神直播了！” 刘瑞文揉着屁股蛋子，骂骂咧咧道：“你是傻狗吧！你瞪大你的狗眼看看你爹我电脑上显示的几点。” “你特么看看手机！玩玩玩，就知道玩！” 高晨起把声音调大。 画面上顾然正搓着水杯，不紧不慢的说道：“兄弟们不用太激动，蓝藻和光合菌兄弟两个的故事其实算是最单调无聊的了，接下来的生物大爆发，才是正戏。” “给大家一点时间先消化一下刚才讲的，顺带再求一波扩散和礼物。” 众人听到顾然的声音，擦了擦眼睛再三确认是直播而不是录播之后，顿时乱作一团。 “怎么就开始直播了？” “这才九点啊！” 高晨起叹了口气，看着这群扶不起的阿斗们：“赶紧操作起来吧，别傻看着了！” 说完， 众人赶忙飞回电脑前，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敲打着。 在四人共享的自制编程器中，一条又一条代码如同瀑布一般倾斜而下。 …… 与此同时。 顾然的号召力，此时在直播界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三百多万人的直播间中， 分享次数以万为单位不断上涨。 嘉年华的特效，更是以20hz的速度迅速闪烁。 周怡然在一旁匆忙道谢：“感谢张开爱吃奶油海鲜的九十九个嘉年华！” “感谢雨化清风的四十八个嘉年华！” “感谢域外贪狼的三十九个嘉年华！” “感谢喜欢丛林猫的郭大风、胖胖腐竹、鸢色浪漫的十个嘉年华！” “感谢想看顾然装逼啊啊啊的二十发嘉年华！” 在这么多次直播过后，周怡然的脑子或许没有变灵光，但嘴皮子确实快了不少。 前两天在快速感谢的时候，她那天使吻过的嗓子发挥不出来一点儿。 但经过这么多天的训练，现在已经完全不成问题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进步呢。 顾然看着满屏的嘉年华特效和弹幕上清一色的催促，清清嗓子，正准备直播的时候。 余光突然看到老马发过来的后台数据。 整个人顿时傻眼，反复的确认了几遍，才确信自己没有数错。 直播间同时在线人数……三千六百万人？ 傻眼的不止是他。 此时抖音技术部门乱成了一锅粥， 顾然直播间的人数异常和凌晨抖音出现的算法异常是一样的情况， 而且作用对象都是顾然， 所以他们想都不用想，还是那一拨人。 老对手了， 斗也斗不过，抓也抓不住。 正当技术部的顶尖程序员们打算继续把头埋进沙子里当鸵鸟的时候，惊喜就这么突然的降临了。 顾然的直播间，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接受了pk邀请。 另外一个直播的画面里四个大脑袋，横七竖八的探头看着，激动的给顾然打着招呼：“顾神！我们是你粉丝！” “我们没啥钱，给你送点流量。” “能给个房管不。” 顾然保持微笑，小声腹语向周怡然问道：“你开pk了？” “没有啊……” 顾然看着截图上那离谱的人数，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几个哥们儿身上都是有点绝活的。 第69章 信安局，我熟 抖音技术部在行动。 这些从各大顶尖高校甚至是国家网络安全部门出身的顶级程序员，第一时间就采取了行动。 一方面截图顾然直播间那恐怖的在线人数，把那四个罪魁祸首的大脸逐一标记上嫌疑人一二三四。 一方面和信安局取得联系，汇报关于近半年时间以来抖音发生的几次算法黑手的调查结果。 虽然整个过程他们全程被动挨打， 甚至能发现嫌疑人，也全靠嫌疑人自己悍跳。 但谁又能说耐心的等待不是一种能力呢？ 信安局。 网络监测部门在收到抖音技术部的调查结果之后，几乎毫不犹豫，找到了老大胡文博。 “老大，”那名干员汇报道：“今天早上给正向视频推流的人抖音找到了，是中科大计算机学院的四名学生，之前的几次异常推流，我猜测大概率也是他们做的。” 胡文博还在忙其他的事，点点头：“嗯，好，做好记录，弄清楚他们利用的什么漏洞，怎么做到的。” “嗯，好。” 干员面露难色，迟迟没有离开。 胡文博抬头看到：“还有事儿？” “这些人都是人才啊，”干员嘿嘿笑道：“踩缝纫机的话就浪费了。” 胡文博闻言，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干员的话倒还的确提醒了他， 之前这几次网络上发生的异常推流，让抖音和信安局都束手无策， 而这两个地方，一个是全球首屈一指的社交平台，一个是网络安全领域最强悍的力量， 可以说凝聚着计算机领域最顶尖的精兵强将。 能够把他们溜得团团转，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肆无忌惮， 已经足够说明实力了。 甚至这些学生进了局子也丝毫不用担心， 等到刑满释放，走到人才市场， 只需要甩出自己入狱原因，就会有无数大厂趋之若鹜。 胡文博思索了一下，在最近这段时间，他能明显感觉到互联上开始逐渐多了许多境外ip的活动痕迹。 再加上间谍陆续离境的大背景下，cia的主攻方向势必要转移到网络上。 因此接下来的信安局无疑是有一场大仗要打， 对于网络安全的技术人才储备，自然是多多益善。 “这事儿你们别管了，”胡文博道：“让他们蹲局子练练胆量，等吓老实了，我去捞他们。” “好嘞！”干员笑道：“那我走了老大！” …… 此时顾然的直播间中。 三千多万人的弹幕效果，足以把整个屏幕盖的严严实实， 你拿一根针随意插在屏幕的任意一个地方，都至少能串出来五六个弹幕。 这个数字有多夸张？ 简单来说，抖音的日活目前是六亿。 在晚八晚九的这个流量高峰期，平台活跃人数大概在两到三个亿之间。 三千万，相当于此时此刻，全国刷抖音的人中，每十个人就有一个人在看顾然的直播。 如果加上不玩抖音的人， 相当于每四十个国人，就有一个人在看顾然的直播。 在顾然之前，抖音的同时在线人数的最高记录是五百万人。 创造这个记录的是华丰， 华丰甚至还把这个记录做成了纪念奖杯，放在公司的文化墙上，作为公司引以为傲的成就之一。 三千多万人的直播间里，有三千多万人，现在多少有点懵逼。 “这个直播间干啥的？” “卖八个核桃的？” “怎么给我干这儿来了？” “老姐姐我啊，就喜欢看这小年轻！” 直播间的老观众们，看着这涌入的一大波新人，和突如其来的pk，都是猿声啼不住。 “我凑，三千多万人。” “牛的啊兄弟！” “开了眼了！” “什么是顶流？” …… 志民是个聪明人， 看着三千多万流量的涌入，全然不像老马那样魂不守舍不知所措。 他眼疾手快的发放了十个办卡福袋。 然后单单靠一毛钱一个的办卡， 短短三分钟就入账近三十万元。 “主播你是狗吧？” “艹，这么多人看我以为是一万元的大福袋。” “捏马抢完了一看才发现没有万，只有一。” …… 顾然压根看不清密密麻麻的弹幕都说的啥， 只是看着pk 画面里的那四个哥们儿，不解的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等下，等下，”高晨起赶忙关闭了自己直播间的打赏功能：“兄弟们，不用给我打赏，给顾神打赏就行。” 接着，他嘿嘿笑道：“现在所有人的抖音，刷一个视频，下一个就是你的直播，” “哪怕划过去了，等他再刷一个视频，下一个还是你的直播。” 顾然僵硬的笑了笑，压根没想到这四个能这么狂热：“全部抖音用户？” 或许是看到偶像的激动，顾然说一句话的功夫， 那便四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能叽叽喳喳半天。 “是啊！” “我以为能破个一亿呢。” “顾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了，发弹幕你一直没回我。” “我也有一个问题，一直没想明白。” “就是你之前关于水的猜想，我觉得很有道理，但不理解，如果信息都在水里，为什么只有人产生了文明，而一直在水里的鱼却没有呢？还有一直在水里活了几亿年的生物，也都没有呢？” 顾然解答道：“首先要纠正一点，我不认为是人类靠着自己的演化，发展出了可以获取水中信息，我更倾向于，是水中的信息选择了人类。” “或许是在小行星带形成的那个时刻，祂们意识到日益复杂的地球环境靠着低级生命组成的生态系统已经不足以完成自我调节。” “然后当祂们在地球上寻找可以承担起这个责任的物种时，看到了正在抬头望向祂们的人类。” 顾然说完。 老观众们非常享受。 三千多万新观众们，开始蒙逼。 “这个直播不正经啊？” “百家讲坛？” “网课？” “不是，这都有人送礼物？” “阿姨听不懂，但阿姨喜欢你。” …… 正在直播间热闹哄哄的时候， 一个离大谱的事件就这么在数千万人的围观下上演了。 在那四个哥们儿的镜头前，又多了几个西装革履的人。 顾然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些衣服和衣服上的标志。 信安局， 他熟。 第70章 什么叫公开处刑? 从抖音技术部把嫌疑人的情况上报之后， 中科大当地分局干员，就第一时间采取了抓捕行动。 多次更改程序、进行网络攻击、牟取大量利益、造成较大损失…… 那两名信安局干员，在顾然的直播间，当着三千多万观众的面，将各种各样的罪名进行了宣读。 什么叫社死。 什么叫公开处刑。 不外如是。 那四个哥们儿被干员带到了画面之外，但声音陆陆续续还能听到大概。 有期徒刑。 罚款。 退学…… 顾然深知，能对抖音动这么大的手术，自己这几位粉丝的实力绝对是优于常人的。 而且他们还是大学生，要是现在留个案底坐几年牢导致天才陨落，那就太可惜了。 正在顾然为自己这几位绝活哥粉丝担心的时候， 高晨起突然跑到了镜头前面：“顾神，给我个房管吧，求求了！” pk被中断。 整个直播间所有粉丝带着缅怀的心态，在弹幕上敲出了：“兄弟一路走好。” 顾然怀着悲痛的心情，打开了历史连线记录，设置了深夜聊咖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房管。 什么叫年轻人。 什么叫活力四射。 什么叫动手能力强。 顾然今天算是深刻的感受到了。 …… 此时，坐在信安局的公务车上的高晨起四人。 在冰冷的寒风吹拂下，没有丝毫慌乱。 因为就在他们开始和顾神pk连线的时候，抖音官方就第一时间和他们进行了联系。 抖音那边给出了条件——只要愿意加入字节集团，抖音方面立马撤诉，并且每人给予不低于一百五十万的年薪。 本想与世无争，在大学放浪形骸四年的众人，在监狱和资本之间，还是选择了后者。 所以他们很清楚，自己在里面呆不了一天就能出来。 因此，表现出了让干员们前所未见的松弛感。 “哥，时间还能谈吗？非得五年？” 干员没有说话。 “听说发明一个新技术是不是可以减刑？” 干员还是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开着车。 “如果我们得个国家奖项，给监狱争个光，总能减刑了吧？” 干员被问的有些不耐烦：“你们现在知道害怕了？早些时候做违法的事情怎么不想想后果？” 高晨起摇摇头：“也不是害怕，那不减刑也行，监狱里面有电脑没有？” 干员们顿时对这几个毛头小子彻底无语，也就不再接话了。 看司机不再理他们。 高晨起又戳了戳副驾驶的干员：“你有手机没有，可不可以帮我搜一下顾神的直播间，看看我现在是房管不是？” …… 此时的深夜聊咖， 直播间里已经完成了对四兄弟的送别仪式。 惜才的顾然，自然不会就这么放任几位粉丝不管。 他今天帮信安局了一个大忙，按理来说胡文博还欠他一个人情。 为了这几个绝活哥，这个人情用了也值了。 有趣的是，即便他们被信安局带走， 他们的遗留问题，抖音技术部仍旧无法处理。 现在抖音的异常算法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虽然顾然的直播间以每分钟近百万的速度流逝， 但和那庞大的总量、以及通过异常算法不断进入的新量相比，还是微不足道。 顾然也没有浪费时间，趁着巅峰的流量，继续发散着自己的猜想。 “好了，言归正传，收收神，跟着我的思路继续往下走了兄弟们。” “刚才讲到了三十多亿年前，祂们将信息储存在了水中，为了保证地球水循环的正常运行，放置了两颗最初的原生生物——蓝藻和光合菌，然后这俩个家族靠着‘繁殖’这一个简单的‘逻辑’，遍布了全球。” 顾然首先简单回顾了刚才停滞下来的话题， 一方面是把分心的观众拉回主题， 一方面是给新进来的三千多万观众进行简单的解释。 很显然，新观众们对顾然的这个结论接受度还是比较高的。 三千多万人中，只有几百万人缓缓的打出了问号， “他们是谁？” “我凑，上帝吗？” “这直播间是干啥的？传教？” “三十亿年前？神他祖宗？” 对于弹幕上山呼海啸般的疑问， 顾然自然是选择视而不见，接着说道： “这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迅速繁殖的蓝藻和光合菌，很快就覆盖了整个地表，但祂们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当这两个远古生物家族侵占了整个地表，再也没有地方可以繁殖之后，发生了让祂们意想不到的事情。” “繁殖的‘逻辑’不会因为已经占领全球而消失，它依旧存在，于是，一个新的‘逻辑’应运而生——我们称之为‘竞争’。” “接下来，一场大变异拉开帷幕，地球第一次生物大爆发开始。” “而主导这场变异的，是遗传物质。” 顾然停顿了片刻，意识到在讲述这场大变异之前，需要先解释一些内容。 “大家都知道，先有rna后有dna，” “我们也大概知道，dna是生物的基板，它带有构建、操作生物体的各种遗传讯息，” “而rna则充当信使分子，从dna分子那里复制遗传指令，合成特定蛋白质。” “大家又知道，蓝藻的遗传物质是dna，而rna只存在于细胞质中。” 顾然的神色开始变得神秘，顿时吊足了无数观众的胃口： “好，假设这些常识大家都知道，那我们是否可以猜想，在dna还没有出现的那些岁月里，原始蓝藻和光合菌在扩张之初，细胞里只有rna，又因为这个时候只用靠考虑繁殖这个简单逻辑，所以尽管只有rna，也能侥幸应对？” 在顾然的铺垫下，众人顺着他的思路，自然也认可了这个说法。 dna比rna晚出现，那地球最早出现的生物自然而然也只有rna，在后来才慢慢演化出了dna， 合情合理，逻辑上来看简直天衣无缝。 巨量观众的好处，此时显现的淋漓尽致。 因为很多上了年纪的观众，几乎没有学过生物， 所以他们在思考的时候，并不会注意到一些专业性的问题， 他们只看前因后果，说得通，就成立。 非常的善解人意。 第71章 寒武纪大爆发 中科院。 汇报厅中， 王苏杭院士听着顾然的猜想，皱眉摇了摇头。 “这个猜想如果成立，就产生了一个悖论。” 此时顾然的讲述，已经和一众院士预想的内容完全脱离。 以至于现在所有人几乎都被顾然的思路牵着走。 听到王苏杭的质疑，众人也纷纷看向她。 在中科院看顾然的直播有一个天大的好处，就是这里各个领域的大师都有，所以无论聊到哪里，只要有疑问，就会有极为专业的院士进行解惑和答疑。 王苏杭此时喃喃道：“现在只有rna的生物，我们称之为病毒，而病毒是非细胞生命形态，没有代谢机构，离开了宿主无法存活。” “如果初始蓝藻是rna生物，又不可能自主繁衍。” “除非，初始蓝藻是一种全新的生物类型？” 她刚起了这个念头，便迅速打消掉了。 因为这有些过于异想天开了。 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结果的王苏杭，只能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直播上，想看看顾然会给出什么理由。 …… 顾然看着屏幕上有一个自己想看到的弹幕终于飘了出来之后，这才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我看到了一个观众说，病毒也是只有rna。” “很好，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如果我们说，初始蓝藻像病毒一样繁殖，大家可能都没有意见。” “但如果我们说初始蓝藻就是病毒，那恐怕生物学家就要气的跳起来拍我们膝盖了。” 中科院汇报厅，王苏杭非常不开心，因为她真的不高大，甚至当初学生物，也是为了想让自己再窜一窜。 顾然哪知道自己直播间里有个生物学院士，继续说道： “实际上，我更倾向于认为，作为生命之母的初始蓝藻或许是一种区别于现在所有生物体的独立的生命形式，” “首先大家需要对dna和rna的区别来进行简单的了解，拿蚁群来举个例子，dna就像是蚁后，而rna就像是工蚁、蚁后、兵蚁、雄蚁等。” “相比较于dna的单调，rna要丰富的多，比如信使rna、转移rna、长非编码rna、端聚酶rna等等等等，主打一个细胞需要什么，我就有什么，” “我要是rna，我都看不下去了，” “凭什么你一个dna蹲在家里指挥这指挥那，脏活累活全甩给我？”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顾然淡淡道：“没错，人家dna还真有种。” “就像蚁群把受精和生殖能力交给蚁后，rna也乖乖的把遗传信息交给了dna。” “自我阉割了属于是。” 顾然说完，数千万新观众，都开始热烈的刷起了弹幕。 “我让我儿子来看！” “这是高几生物呀？” “我闺女初中能听吗？” “喊过来吧，我儿子小学三年级，已经在旁边听了。” 这种让人一脸懵逼的直播，属实是让他们开了眼了。 此时，全国数十万初高中生家庭， 那些家长们几乎都在做同一件事—— 让自己那只知道打游戏看小说的孩子赶紧滚过来， 摁着他们的脑袋在顾然的直播间学习。 此时的顾然看着满屏的补课弹幕，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一道冰凉的寒意从尾巴骨直冲天灵盖。 特码，是精神共振。 …… 接受着来自全国中小学生的恶意，顾然继续讲述道：“但是，我说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在dna出现之前，在众多类型的rna中，存在着一个遗传功能的rna，而它充当的，就是后来dna的作用。” “或许，这个遗传功能的rna在只需要践行繁殖‘逻辑’的时候，完全够用。” “只是当竞争‘逻辑’开始了之后，这个不稳定的单链结构rna，因为会在竞争中被对手轻易改变，从而导致细胞走向死亡，” “而为什么会促使dna产生？现在看来原因也就一目了然了，因为双螺旋结构，相互配对的碱基对，要比单链rna结构，稳定的太多。” “于是，在演化出双螺旋结构的dna之后，rna心甘情愿的把遗传功能拱手交给了dna。” 顾然说完，无论是新观众还是老观众，都茅塞顿开。 就连那些被摁在直播间前的怨种学生们，也都有些诧异。 似乎这个网课……没那么无聊。 而此时的中科院， 王苏杭听完顾然的解释之后，神色有些肉眼可见的激动。 这个猜想的真假，她甚至都不在意。 但她此时彻彻底底的明白了，赵恒为什么会如此看好这个顾然了。 这个猜想，她不认为她的任何一个学生可以提出来。 这一次，她是真的想和赵恒抢人了。 …… 然而，这才只是这场直播的序幕。 为了接下来的正戏，顾然已经做了漫长的铺垫。 “各位，接下来的内容，可以录屏了。” 他打开水杯，喝了口水。 满屏的嘉年华礼物特效中，已经有一些陌生的id出现。 而小礼物，不计其数。 “从dna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原始生命母体的所有必要特征正式就绪，一场浩浩荡荡的生命史诗，就此正式拉开帷幕。” “经过数十亿年的进化，在dna积累了足够的信息之后，” “六亿年前，第一个主动放弃叶绿素，加强鞭毛进化的动物海绵出现。” “五亿年前，与地衣共生的第一个原始植物在陆地上出现。” “这标志着进化了数十亿年的低等生物，开始向高等生物体迈进。” “而更加高等的生命体的出现，伴随而来的是更加激烈的竞争，” “为了更好的生存，动物与植物开始从dna中激活信息强化自身。” “由于从dna中获取的信息差异，原始植物和原始动物开始迅速分化出诸多类群。” “于是，寒武纪物种大爆发时代到来。” 顾然话音刚落， 弹幕厚了起码四层。 直播间所有人，几乎都没有思考过这么冷门的问题。 当新观众还在惊讶于这让人耳目一新的猜想时， 老观众已经学会了上下文链接。 “所以，我们的逻辑是‘繁衍’和‘竞争’？” “难怪哦，我满脑子都是瑟瑟。” “但竞争还好吧，人类还挺有爱心的。” “得了吧，一个一日三餐把食物链挂嘴上的直立恐怖猿，就别说话了。” 看着弹幕的话题又回到竞争上面， 顾然平静的摇摇头：“如果人类的逻辑这么简单，也就不可能诞生文明了。” 第72章 萦绕在华夏物理学头顶的乌云 直播间的总人数，在一波猛降之后，逐渐趋于平稳。 当关于dna和寒武纪大爆发的故事讲完。 总人数逐渐在一千八百万到两千万之间趋于平稳。 虽然还在不断流逝，但速度已经从每秒百万，逐渐落到了每秒几十万。 在达到抖音最高在线人数成就的同时，顾然也达成了另外一个成就—— 全抖音被拉黑次数最多的人。 因为异常推送的原因，一些退出直播间的人，为了不再被深夜聊咖的直播间干扰，只能把顾然给关进了小黑屋。 但顾然的直播，全然不受这一波千万人同时拉黑的影响， 当寒武纪大爆发的猜想讲完之后， 办卡、鲜花、嘉年华，无数礼物特效轮番上阵。 绝大部分消费能力并不高的观众，靠着人数优势，在礼物累计金额上遥遥领先。 所有人对接下来的内容充满了期待。 …… 中科院， 汇报厅中，王苏杭院士回味着顾然的直播，脸上有种难以形容的诧异。 不是说被顾然说的猜想所信服， 而是诧异于顾然的思维为什么如此异于常人。 现在所有院士看直播的状态和刚开始已经截然不同，赵恒心中颇为喜悦，总结道：“按照顾然说的意思，寒武纪大爆发的原因是dna的出现。” “这个思路我确实没有想到过，” 王苏杭喃喃说道：“因为大量的早期生物因为没有硬质结构所以不容易留下化石，只有一些印痕化石保留着它们存在过的证据，” “而这些印痕化石又很难进行生物分析，所以生物学界对于寒武纪大爆发的原因，也只是归结为高等生命为了应对剧烈变化的环境，而进行的适应性演化。” 因为化石证据的缺位， 导致她也无法严谨的证实顾然说的“原始低等生物遗传物质从rna进化到dna的猜想”是否成立。 但对于“高等生物开始挖掘dna中蕴藏的信息而导致寒武纪生物大爆发”这个猜想，她却有种无缘由的确信。 生命的美妙和高深莫测，随着研究的深入，就会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人类穷尽智慧制造出来的任何硅基产品，都不足大脑皮层亿亿分之一的完美。 所以如果把生物大爆发归结为简单的基因突变，就显得有些过于潦草了。 只是，顾然的这个猜想在她看来，并不算完美。 因为论据还不够充足。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并没有因为论据不足而感到失望，反而是满怀期望，等待着顾然会怎么补充。 至于其他院士， 他们在生物学领域没有太深的造诣，深知往日里对生物学也并不感兴趣。 但看顾然的直播到现在，所有人的求知和好奇，也都在心中翻江倒海。 胡安看着屏幕上的那个少年，啧啧称奇：“对生物学什么的，我不怎么懂，但是这孩子身上所具备的做科研的特质，我实实在在的发现了。” “他思考问题的角度，和我们，以及由我们亲手培养出来的一大批学者是截然不同的。” “他总能在一个普通人想不到的地方进行切入，然后站在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众人纷纷点头，胡安基本上完美的把他们内心的感觉说了出来。 “这样的思维，只能说是得天独厚。” 丁一喃喃道，看着屏幕上的顾然，目光中隐含几分激动。 作为华夏科工部老大，对于全国教育工作有着极深了解的他，非常清楚像顾然这样的人在受教育群体中的稀缺性。 所谓教育，就像是愚公移山， 能把面前这座名为学识的大山挖走多少，看你手里拿着什么工具，当然更重要的是看你有多勤奋。 一些教育水平较差的，可能拿着铁锹去挖。 一些掌握优质教学资源的，可能开着挖掘机去挖。 虽然差距客观存在，但勤能补拙的案例总是层出不穷。 然而，独特的思维却是很难后天形成，哪怕有着再优渥的物质资料基础也于事无补。 还拿愚公移山来说， 当所有人都在披星戴月的去搬山的时候， 思维独特的他们可能会敲着二郎腿，悠闲的坐在山脚下，琢磨搬山是为了什么， 于是，当一群人在比较谁堆起来的山更高的时候， 他们已经不紧不慢的翻过了这座山，探索起起了山后的景色。 …… 丁一之所以要用愚公移山这个例子， 不止是在精神内核上和科研比较契合，更重要的是当下的物理学界也的确是如此。 这座大山，真真实实的存在着。 就是数百年来无数物理学巨擘所打下的坚实的物理学体系。 那些搬山的人，也真真实实的存在。 就是如今国内外无数物理学家和科研工作者。 这些物理学巨擘留下的优渥的理论体系，是后人的财富，同样也是阻碍。 现在国内外几乎所有学者都在艰难的去搬运和消化这些大山， 从风华正茂到垂垂老矣， 然后看着依旧高耸入云的山峰，喟叹不已。 曾经，所有人还寄希望于出现一位绝世天才，能够更快的搬光这座大山，然后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带领人类更上一层楼。 但随着理论物理的不断发展和扩充，他们逐渐意识到，这座大山变得越来越高，也越来越不可撼动了。 慢慢的，完全搬走这座山，已经成了天方夜谭。 这时候人们才意识到， 原来因为这座大山的存在，物理学发展已经停滞了很久很久。 量子力学、相对论、经典物理、弦论…… 理论物理最耀眼的光辉，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之前剧烈的闪耀过后，便逐渐暗淡了下去。 后来这数十年， 只见搬山的人。 却不曾见过新的山峰出现。 …… 丁一沉默半晌后，开口说道：“我从中科院被调去华夏科工部，什么原因大家应该都清楚。” 众人闻言，神色严肃了起来。 去年年底，华夏第二次物理学暨新质科技发展大会举行之后，中科院进行了一次大调整。 一大批曾经获得国家科技创新、进步奖的开拓型人才被调任进华夏科工部，为华夏绘制接下来物理学发展的百年蓝图。 第73章 废物的dna，废物的我 如果说科学技术是树苗和果实的话， 那理论物理学发展，就是开垦荒地的过程。 开垦出来更多的沃土，就能种更多的树苗，结更多的果子。 而现实是， 自二十一世纪以来，在华夏科技快速发展的大背景下， 理论物理储备已经严重告急。 丁一曾经是中科院天体物理重点研究所所长，也是这次调任的院士中，职级最高的一个。 他的任务简单来说，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推动理论物理的发展。 除了他们这些院士们发光发热之外，还需要通过各种举措，为理论物理的开拓工作创造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 具体的措施包括但不限于教育改革、人才培养、人才挖掘…… 但当他接受这个任务之后，才发现任务的艰巨。 因为国内物理学教育长久以来都是一条腿走路， 对于不赚钱、没什么经济价值、带来不了太大效益的理论物理，都不能说是忽视，基本可以说是放弃。 这就导致肩负着发展理论物理任务的丁一，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黑暗的箱子里撞得鼻青脸肿。 而现在， 他看着屏幕上的顾然，似乎在极致的黑暗中看到了那么一抹微弱的光亮。 众人的严肃和认真，标志着他们清晰的知道华夏科工部身上的重担，以及这个重担的严重性， 所以丁一也就不再弯弯绕绕，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态度：“顾然，我们科工部要了。” 学识水平？ 他确实不清楚顾然的学识如何。 但却并不担心。 中科院的院士们，就是最好的家教老师。 和绝无仅有的思维方式相比，学识的填充那太容易了。 原本还得意洋洋的赵恒，听到丁一的话突然愣住了。 “老丁，你什么意思？” 中科院院长胡安更是一拍桌子：“丁一，你别太过分了。” 丁一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道：“我说——顾然，我要了。” 科工委，国家直属。 先斩后奏，决策凌驾于中科院之上。 说起话来，也是霸气十足。 赵恒紧皱眉头，急的直吹眉毛：“不是，钫碎片的研究现在也迫在眉睫，现在了解钫碎片的只有顾然一个人，你把人给要走了，我怎么办？” “我可以把他借给你用。” “丁一，我看你是一点儿也不把我们中科院放在眼里了，” 胡安怒道：“这事儿要讲道理，你别想蛮横，顾然我们中科院要定了。” …… 在中科院吵得热火朝天的同时， 顾然在无数礼物和弹幕的簇拥下，继续着先前的话题。 无论新老观众，对他的猜想有着很高的接受度， 惟一的区别，是新观众在没有看过前几期直播的情况下，对于水、dna和信息三者之间的联系有些迷糊。 于是，在讲述高等生物到人类之间的故事之前，顾然先简单进行了阐述。 “大家应该会比较好奇，为什么在原始动物和原始动物的同一个dna里，会发展出现在这么多不同的物种门类，” “但实际上我要告诉大家的是，dna的潜力远不止如此，现在繁多的物种，只是dna中所携带的信息小试牛刀的结果。”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无用dna或者说垃圾dna的说法？” 顾然话音落下。 弹幕上立马就热闹了起来。 “有一个人轻轻的碎掉了。” “主播不带这么扎心的。” “我感觉我就是。” “垃圾dna造就了垃圾的我。” “笑死，我有一个朋友破防了。” …… 密密麻麻的弹幕，基本上都在玩梗。 能够真正表述出垃圾dna的弹幕寥寥无几。 而观看直播的王苏杭，在顾然的提醒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轻声说道：“我明白了……这么一来，他的猜测，论据就充足了很多……” 其他院士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刚打算询问王苏杭发现了什么时，顾然便已经开始解释了。 “人类基因组大约有31.6亿个碱基对，而实际上构成基因碱基对数量，不足总数的百分之二。” “再除开百分之三左右的负责调控编码蛋白质基因的碱基对，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五的碱基对，并不具备编码蛋白质的功能，我们称之为无用dna。”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这些无用dna的存在对生命发展起不到任何意义，那为什么我们要一代一代的复制下去？” 顾然解释完后，弹幕上布满了震惊。 “这意味着，人类对dna信息的挖掘……只有2%？” “剩下百分之九十五蕴藏着什么东西？” “为什么我感觉有点吓人？” “听主播这么说，大家有没有感觉……” “人类特别像是一个容器。” “储存信息的容器……” 在顾然的解释和引导之下。 一股浓郁的诡谲，在弹幕上逐渐弥漫了开来。 这些内容，他们之前还真不知道。 甚至他们都不敢想象，人类如此复杂聪明的生物，真正起作用的dna居然只有2%。 顾然查看着弹幕，微微点头：“有一个弹幕很有意思，他说人类就像是一个储存信息的容器。” “实际上，的确如此。” “dna就像是写满了信息的硬盘，只有当生命体需要进行什么活动的时候，才会调用硬盘中的信息。” “而人类所能调用的信息，只占据了整个硬盘的2%。” “当然，我知道大家可能会说，这只是对dna的一个猜测，或许那些其他无用dna并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携带任何信息。” 顾然摇了摇头，“但可惜，并非如此。” “在一些古老的细菌中，他们的体内还留存着比较初始的dna，”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有不少科学家对这些dna展开了研究，” “随即的一个发现，颠覆了人类的认知，在这些古老细菌的dna中居然表现出了非常诡异基因序列，” “每两对固定碱基对中，居然放置着各不相同的无序碱基对。” 看观众有些茫然，他接着举例：“举个简单的例子，当你在做语文阅读理解的时候，出现人物对话时，人物的所有说话内容，是不是全部在双引号里面？” “不管说什么话，格式一定是先前引号，然后是人物说话的内容，然后后引号。” “而延伸到这些古老细菌的dna中，” “我们可以认为引号就是固定碱基对，” “说话的内容就是夹在中间的没有任何规律的无序碱基对。” 顾然拿起了水杯，轻声细语：“根据我们dna中携带信息的猜想来看，这些无序碱基对，很有可能就是dna中蕴含的信息，” “但大家绝对想不到的是，这些无序碱基对其实并非毫无意义的随机组合，” “而是来自我们直播开始时故意跳过的那个生物身上——” “病毒。” 第74章 打起来了!整个中科院乱成了一锅粥 顾然话音落下。 很快就有观众根据顾然说的内容进行了搜索。 因为内容实在过于玄乎。 人类基因只有百分之二发挥作用就已经很离谱了， 结果现在你又告诉我那些比较原始的dna序列竟然真的像编程一样，一分一分的储存着信息？ 这两个分开来看，已经是非常离谱了。 而合在一起，那几乎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以至于让他们开始怀疑顾然是不是故弄玄虚来吓唬他们的。 中科院汇报厅里。 那些院士们基本上和观众们一样的状态， 术业有专攻，在别的物理学领域，他们还能侃侃而谈。 但在生物学，而且是生命起源这么小众的分支上，他们也的确有点迷茫了。 但是埋头搜百度，这种间接获取信息的手段，他们是不屑一顾的。 所有人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王苏杭，这里很显然有更权威的人。 当他们也都觉得顾然有些夸大其词或者胡编乱造之嫌的时候， 谁也没想到，王苏杭轻轻点了点头：“他说的没错，人类体内表达蛋白的核苷酸占比确实非常少，的确百分之九十的基因不参与表达，” “不过他用硬盘或者代码来形容不是特别合适，用一个大公司来形容会好一些，表达基因是决策层、管理层和干活的人，而那些无用基因，则是那些冗余的摸鱼员工。” “或许平常的时候，这些摸鱼员工的贡献度为零，但在某个重要的项目降临，整个公司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或许会有一两个员工发生突变，然后站出来承接这个任务。” 众人点点头，然后又问：“那他说的诡异序列？” 王苏杭依旧点了点头：“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西班牙生物学家弗朗西斯科·莫伊卡，对从盐碱海滩上分离出来的古菌进行了研究。” “也是在这个古菌身上，第一次发现了顾然说的那个很反常的dna序列，” “是由三十个随机碱基对和三十六个固定碱基对不断重复而形成的具有一定回文结构的规律重复序列。” “生物界把这个重复序列命名为crispr。” “起初，人们以为那些无序碱基对只是没有意义的随机组合，” “直到发现了有一种生物的基因和这些无序碱基对能够完全匹配，” 她微微点头：“没错，就是病毒。” 众人闻言，脸上都露出了几分深深的诧异。 这诧异一方面是因为这些猜测被印证之后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另一方面是他们对顾然的认知和学识，有一种难以估量的陌生感。 甚至就连所有院士中最为熟悉顾然的赵恒都充满意外， 他很难想象，顾然的知识边界会在哪里。 从材料分子结构设计，到钫碎片推演过程的复原，再到生物学领域如此隐秘的知识…… 他似乎无所不知， 以至于现在再回想起顾然之前直播所提出的猜想，可信度都强了许多。 …… 在跌宕起伏的脑洞冲浪之下， 时间悄然流逝。 从顾然来到深夜聊咖到现在，几天时间，他一直在围绕文明和生命进行阐述。 纵然已经开始严重犯困，但作为谢幕直播，他还是有必要硬撑着为这个系列画上一个省略号的。 “接下来的内容，就更有意思了。” “不过在带大家畅想之前，我可能要先通知大家一件事情。” “今天结束，我就不在深夜聊咖了。” “后面的日子，这么有趣的内容大家就听不到了。” “唉，真遗憾啊。” 顾然强忍着心中的喜悦，忧伤道：“说真心话，我舍不得大家。” “但没办法，因为不可抗因素，我只能陪大家到这里了。” “在最后一次头脑风暴之前，让我看看大家钱包的实力，好吗？” 顾然声音落下，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啥？” “为什么啊？” “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还是什么原因？” “在深夜聊咖多好啊！去演戏上综艺太屈才了！” “顾神，咱不去演艺圈受那个气，咱做直播界的王！” “就是，之前在娱乐圈，完全把你埋没了！” 接着，一群等级奇高，连进直播间都是开着火箭游艇进来的大哥们，听到顾然离开深夜聊咖，也不再高冷，纷纷开口。 “综艺和片酬给你开了多少，我们给你补。” “你说个数吧。” “我给客户经理打电话取消限额，问题不大。” 看大佬豪横的发言，其他钱袋子平平无奇的观众们也开始拱火，跟风装起来了。 “问题不大，房子已经抵押出去了。” “贷款批下来了，说个数吧顾神。” 顾然捂住自己那张憋不住笑的脸，哽咽道：“这个很难说啊兄弟们，数不数的我不在意，主要那是我的一个人生追求，大家明白吧？” “就是这个追求吧，它有时候不是钱能衡量的。” “哎，这样，我先看看大家的诚意好了，” “我下定决心了！如果大家诚意够了，我就为了你们留下来！” …… 中科院，一众院士看着捂着脸笑到发抖的顾然，满头黑线：“这小子……戏一直这么足吗？” 赵恒干咳了两声：“毕竟是演员艺人出身……” 丁一道：“送几个礼物吧，院里报销，当我们的见面礼。” 胡安：“嗯？” 赵恒：“嗯？” 一众中科院院士：“嗯？”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侧了侧身子，和丁一划开了界限。 胡安义正言辞道：“你是科工委，我们是中科院，什么叫我们院里。” 说时迟那时快， 胡安迅速拿出手机，创建一个小号，绑上银行卡之后，就开始哐哐刷起了礼物。 屏幕中坐在顾然旁边的小美女满是惊喜的念道：“感谢能力这么强怎么不去中科院送出的一百个嘉年华！” “感谢老板！老板大气！” …… 玛德这老六！ 看到胡安刷礼物的账号id，丁一气不打一处来，赶忙把手机掏了出来， 一边创着小号，一边冷声讥讽道：“我们科工部想要的人，你们中科院就算刷再多好感，也没用。” 紧接着， 屏幕上那个小美女又念道：“哇！感谢不去科工部后悔一辈子送的一百八十八个嘉年华！” “谢谢老板！老板永远不死！” …… 汇报厅的气氛骤然寒冷了许多， 这么看来，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看着丁一那志得意满的模样， 胡安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院里的兄弟姐妹， 都不用开口说什么。 唰唰唰…… 所有院士心照不宣的掏出了手机。 第75章 这是一场养老金的比拼 凌晨时分。 在同时在线人数近两千万人的深夜聊咖中，一场礼物狂欢拉开帷幕。 顾然的声情并茂和矫揉造作表现的恰到好处， 无数观众为了用诚意把他留下来，开始力所能及的倾囊相投。 单个嘉年华甚至都很难在送礼名单上出现，十个嘉年华也是一闪而过， 也就只有九十九个以上数量的嘉年华，能够稍微长久一些的停留在送礼提醒最上方。 在这场送礼狂潮中， 主战场是中科院和科工委的战斗。 本质上是养老金的比拼。 很显然， 在【不去科工部后悔一辈子】的账号，在一波一百八十八个嘉年华的巅峰过后，就沉寂了下去， 各种【中科院】相关的id明显占据了上风。 虽然单个账号送出的嘉年华数量不算多，但奈何人多。 所以【中科院】的出场率明显要比【科工部】高出太多。 无数观众，看着让人激情澎湃的送礼热潮，纷纷跟着起哄。 “科工部加把劲啊！” “中科院诚意明显更足一些。” “等下，我改个名字。” 不少观众点开起着【中科院】名字的账号，发现只是一些没有发表任何动态的账号之后， 也都跟风开始改名创号。 紧接着，继【中科院】、【科工部】之后，【信安局】、【广播电视局】……各种职能部门的账号纷纷开始在顾然的直播间出现。 …… cia总部，那些正忙碌于调查【中科院】和【科工部】账号的干员们，看着随后又涌现出来的众多部门之后。 骂了一声谢特后，开始摆烂。 光中科院和科工部的那些三无小号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无从下手额， 结果一抬头，现在顾然的直播间，基本上已经把华夏所有部门都给集齐了， 这还调查个锤子。 老约克看着各种各样打着这部门那部门的名头的账号，摆了摆手，现在他基本可断定这是华夏那些无聊的网民在开玩笑。 调查下去也是浪费中情局资源。 不过哪怕不调查，他对顾然的判断也依旧坚定不移。 身在华夏的中情局干员，这段时间陆续通过了离境申请。 接下来几周时间，cia在华夏的间谍网络就将会彻底抽离。 但是，对于华夏的情报窃取，仍旧是cia主要工作方向， 在老约克盯紧顾然直播的同时，一名干员轻轻敲了敲屋门：“老大，针对这个直播的舆论活动调查清楚了。” “讲。” 那名干员走进办公室，把调查资料展示在顾然面前：“主导那场舆论的，是一个叫华丰的公司，是顾然的原工作单位，但这已经不是华丰第一次对顾然进行舆论攻击了，之前因为合同纠纷，就已经发生过一次舆论攻击。” 老约克耐心的看着文件，仔细的查看了几次舆论战的前因后果。 包括顾然在华丰集团这些年的发展历程和工作轨迹。 通篇看下来， 哪怕在他潜意识里，已经把顾然看作了危险人物， 但看着他这一路走来的经历，还是血压飙升。 “这个华丰集团真是一堆狗屎。” 干员点点头道：“顾然和华丰之间的恩怨非常深厚，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我认为，我们可以利用这个关系。” 老约克点点头，虽然华丰的做法让他这个资本老爷看了都摇头，但是作为顾然的敌人，这对他们cia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明天帮我约见摩根，我们需要一个中间人。” “明白，我这就安排。” 干员点点头，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 此时， 华夏信安局。 胡文博和网络监管部门的工作人员的注意力，已经逐渐从那些境外ip身上，转移到了送礼名单上。 所有人都愣了。 虽然绝大部分带着各种【部门】的id都是网友在玩梗， 但他们很清楚那些【中科院】和【科工部】可是真的， 这些id背后，都是一位又一位老院士。 这些老院士们都是从缺吃少穿的年代过来的，一辈子节俭。 谁能想到，在打赏这件事情上竟然这么没有节制。 胡文博本来寻思着，这些礼物算是顾然入职中科院的见面礼，所以也没在意。 可眼看着就要往几百万上刷， 让他彻底坐不住了。 “这臭小子玩得太过了。” 众人看着直播间的画面， 顾然这会儿还捂着脸装emo， 完全不管这两拨老头的死活。 胡文博赶忙对手下交代道：“快去，给院士们配偶的手机上发几条反诈骗短信，让她们注意余额流失、留意巨额支出。” …… 浩浩荡荡的嘉年华浪潮，持续了十多分钟。 老马看着后台的礼物总额，从刚开播没多久的说不出话来，演变成了现在的胡言乱语。 “志民，你看一眼。” “你数数几位数。” “是七位还是八位……我怎么数不清了。” 志民一边娴熟的发着红包，一边侧头看了一眼：“还用想么，肯定是八位数，我红包、福袋和办卡收入都将近一百万了，总额怎么可能还是一百万。” 老马颤颤抖抖的将本场直播的送礼名单按照打赏金额进行排序， 而光【中科院】和【科工部】相关的id，合计就达到了六百多万…… …… 十多分钟之后， 随着中科院和科工部相关账号出现的频率开始下降， 原本整个直播间那狂热的送礼热情，也随之落了下去。 顾然看兄弟们的钱包差不多也榨干了， 轻咳两声，抹了把脸，打开水杯喝了两口。 “谢谢兄弟们，兄弟们有实力的。” “我很感动，大家的诚意我也看到了。” “我心里已经有决定了，明天大家自然就知道了。” 顾然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看着直播页面上的粉丝值排行。 送礼最多的是战忽局id， 金额累计最多的是中科院id， 不过单次打赏金额最多的是科工部id。 这你别说，还真让他有点难办了。 中科院和科工部，他还真有点想去。 去中科院的话就是完成前世在钫碎片上的遗憾， 可去科工部的话可以肆无忌惮的探索最前沿物理，还能顺手鼓捣各种前沿保密军工。 第76章 四十六亿年的密码锁 顾然很纠结。 唯一确定的是，在中科院、科工部和深夜聊咖之间，已经排除掉了一个。 弹幕上的观众似乎也看出了主播内心的狰狞，纷纷安慰了起来。 “顾神，留下吧。” “影视圈真不适合你。” “兄弟们一直挺你！” “只要你播一天，我们就追随一天！” 无数老观众和高等级大哥们，纷纷情真意切的请求顾然能留下来。 顾然点点头，看着满屏的挽留和深情表白，十分感动。 “大家明天就知道了。” 顾然看着堪称恐怖的礼物总数，心里大概估算了一下。 除开办卡之外，送礼总人数达到五十三万人。 总金额初步估算应该是已经破千万了的。 “别的不说，兄弟们的实力还是让我心服口服的。” 顾然拧开盖子喝着水，然后余光看着屏幕上的弹幕。 其中有几个新来的观众，对顾然的很多猜想，倒是接受度比较高。 但对于信息这一部分，有较大的质疑。 其实也很好理解，无论是dna还是rna或者是病毒和生物进化，这些虽然很多具体的证据没有，但是发展的故事主线和古生物学是可以印证上的。 这起码算是一个猜想流派。 但水中蕴含着信息、基因储存信息，这就完全有点像是异想天开了。 猜想和异想天开，还是有区别的。 用各种各样的角度去证实一个假设的成立，这是猜想。 而从一个现有的事件，去凭空想象其由来，这就是异想天开。 比如街上有一个苹果。 你在街道上恰巧看到了一辆车，然后又恰巧看到车窗是打开的，然后你判断这个苹果可能是从车上掉下来的， 这就是猜想。 但你如果上来就说一句，这苹果是外星人放在这儿的， 那就是纯纯的异想天开了。 因为你甚至没有一个理由可以去证明外星人把苹果放在这里的动机。 之所以这个质疑出现在新观众身上也很好理解， 因为顾然已经从苹果的颜色、重量、成分、含水量、微生物等各个方面证明了这个苹果并不属于地球， 所以老观众已经摸摸接受了“苹果是外星人放在这儿”的先行假设。 但新观众可没听过， 他们可不会被这么轻易糊弄过去。 顾然正寻思直播最后一个阶段该怎么开场，看着满屏的疑问，他也就有了思路。 “兄弟们听了这么多天猜想，我总是说水里有信息，基因储存着信息，为了证明这个假设，我们从生物学、材料学、社会科学等领域延伸出来了无数案例来进行解释。” “但始终没有给大家论证为什么水里会有信息的这个问题。” 顾然摇摇头道：“这是我的疏忽了，不过解释这个问题之前，我们不妨先思考一个问题，” “假如大家有一个无论多久都不会坏掉的保险箱，保险箱上有一个密码锁，保险箱里面装着一个全地球最珍贵的东西，然后你打算把自己冷冻起来，可能几十亿年都不打算苏醒，” “但是这么长的时间，你肯定会忘记密码，所以你需要把密码保存起来，等到你醒来之后能够找到这个密码，然后打开保险箱。” “那么请问，这个密码如何储存，会更可靠一些？” 顾然说完，直播间近两千万名观众开始头脑风暴。 几十亿年…… 还是地球最珍贵的东西…… 那毫无疑问，密码肯定要复杂一些，不能让人破解了。 果不其然…… 当观众们开始思考，思路立马就东倒西歪了起来。 顾然急忙补充道：“我们简单一点，假设地球上只有你一个人，不用考虑会被别人破解的问题。” 这个补充条件说出来之后， 不少观众就直呼简单。 “存在硬盘上，放在我旁边。” “憨子，硬盘那东西有损耗的，那可是几十亿年，就不说泡水了，就是里面进点灰，你的密码就没了。” “刻在石头上吧，石头保存的时间足够久。” “石头会被风化，肯定不行，要不了几百年你刻的东西就被磨平了。” “那刻在钻石上。” “钻石也不一定能扛过几十亿年吧？” 弹幕上热烈的讨论了起来，但每当提出一个可能性，紧接着就会被很多人群起而反驳。 久而久之，所有人能想到的一切有可能长久保存的东西，似乎在几十亿年的尺度之下，都变得脆弱不堪。 很快，激烈的弹幕讨论就平静了下来。 所有人最后几乎默认了一个答案——几十亿年，什么东西也保存不下来。 别说什么石头、钻石、芯片、硬盘…… 哪怕是珠穆朗玛峰，在几十亿年的尺度下，恐怕都得上上下下十几次。 太平洋恐怕都得干涸个几回。 弹幕逐渐归于平静，所有人似乎已经无法再想到自己能想到的东西，开始胡编乱造了起来。 “刻在太阳上，它还能活几百亿年。” “放在主播说的钫衰层上可行吗？” “要我说，不是冷冻吗？直接纹身上。” “主播是这个意思吗？” “你搁这儿卡bug呢？” 看着众人开始漫无目的的发散，顾然便不紧不慢的说道：“很好，大家通过无数次举例和反驳，基本上确定了一件事情——目前我们所看到的物质，几乎不可能完好无损的保存几十亿年甚至上百亿年。” 弹幕上基本上认可了顾然的看法。 因为他们基本上把自己能想到的东西都翻出来鞭尸过一次了。 顾然道：“事实上或许的确如此，如果没有人类活动，地球上的文明遗迹多久会彻底消失不见呢？” “大家可以跟着我的描述，闭上眼睛，想象一下,” “此时地球文明已经发展成了多行星文明，所有人几乎都已经离开了地球，前往了其他星系，而你，我的朋友，你是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类。” “此时你正坐在离开地球的最后一班火箭上面，但你是个倒霉蛋，这个火箭因为一些参数设置失败，导致它凝固了周围的时空，悬停在了地球上空，但幸运的是你还可以看到你曾经生活过许多年的地球。” “此时你会看到什么呢？” 第77章 为何……要怕死 “首先，几个小时之内，因为地球上没有人类的干涉，导致发电站很快停止了工作，储存的电量在输送完成最后一波之后，人造电力开始逐渐在地球上消失，就像人类从来没有发明过电。” “一周之后，这个世界因为彻底失去电力而陆续进入黑暗，城市的各个系统开始崩溃，一场大雨过后，地下设施因为雨水的浸泡，逐渐开始损坏。” “几个月过去了，因为没有人类维护，火电站和核电站因为冷凝系统的瘫痪，开始发生频繁的泄露，甚至爆炸。” “一年之后，无人打理的城市，开始被植物占领，猫、狗、鼠、兔，开始成为城市的主人。” “又过了十多年，道路和建筑开始发生破损，无数植物在钢筋水泥森林中生根发芽，然后在道路、建筑物的缝隙之中肆意生长。” “眨眼一百年过去，人类所建造的一切奇迹，开始逐渐消退，大坝、桥梁发生坍塌，高耸入云的大厦摇摇欲坠。” “这些岌岌可危的建筑，让你提心吊胆，但终于，在一千年之后，他们彻底消失在了茂密的丛林之中，这时候你已经分不清城市和森林的边界。” “一万年之后，人类从工业革命以来所创造出的所有痕迹，被磨除殆尽，只有一些如金字塔、长城这样的石头制成的建筑还依稀留存。” “十万年之后，地表上已经彻底不存在人类存在过的痕迹，只有一些油井和矿洞之中，稍许的留存着人类存在过的痕迹。” “但一千万年之后，这最后一丁点痕迹也彻底消失不见。” “自此，地球彻底焕然一新，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人类曾经存在过。” 顾然说完， 直播间的无数观众，仍沉浸在这个思维实验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而身旁的周怡然，此时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神色中有几分惊恐。 “一千万年，就能抹除人类所有的文明痕迹吗？” 顾然沉默了片刻，还是不幸的点点头。 尽管此时人类文明无比璀璨，科技发展如日中天。 但在宇宙和时间面前，依旧不如蝼蚁。 如果从智人算起，也不过是距今七万年。 而如果从工业革命算起，距今不过二百六十多年。 而地球诞生距今约……四十八亿年。 这是什么概念？ 如果把四十八亿年压缩成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话， 智人是在最后一秒中出现的， 而人类最引以为傲的文明和科技，则集中出现在23点59分59秒的最后0.1秒中。 在这一天的最后0.1秒，红山文化和良渚文化出现。 最后0.003秒，人类才刚刚进入工业革命。 所以，这也就延伸出来了一个学宇宙学的一个好处， 那就是人类啥也不是。 什么烦恼，什么牛马，什么委屈，什么压抑，在宇宙的宏大叙事之下，都不值一提。 或许是顾然的思维旅行太过沉浸，以至于弹幕久久没有从这人类文明抹灭的旅程中走出来。 顾然接着提醒道：“这么看来，大家似乎发现，人类所发明的一切，都难以阻挡时光洪流。” “那是不是想要留存住数十亿年信息，就彻底不可能了？” 顾然摇摇头：“其实不然，水和dna就是答案。” 即便没有顾然的提醒，不少观众已经开始把思路，向水和dna上面思考了。 当举例出来的所有物质被否定之后， 他们就换了个思路， 不去想有什么东西能储存几十亿年的信息， 而去想在地球诞生以来，有什么东西存在了几十亿年， 这么一来思路便豁然开朗。 氢气、氧气、二氧化碳等大气层的各种组成部分， 水、泥土、矿物、各种元素等。 以及生命。 而如果从这些存在了几十亿年的东西中，寻找有可能储存信息的物质。 所有人几乎毫不犹豫的从中选择了水和生命。 并在潜意识里将它们与矿物、元素、各种气体进行了分离。 “水好像的确不像人们想的那么简单。” “之前听说过有人做实验，如果在水旁边放不同的音乐，水的晶体会发生改变。” “主播前面讲过水了，感兴趣的可以看一下回放切片，前两天上了热搜的。” “水我理解了，可是生命？” “生命也太脆弱了。” “光是生物大灭绝都发生了好多次了。” “把信息放在生命身上，那不是和买彩票一样？” “确实……听主播讲的……只要一千万年地球就足够把人类的一切全部擦除。” “连人类都不行，那其他生物就更不用说了。” …… 弹幕上，无数新老观众的热烈讨论，基本上已经接受了水作为信息载体的可靠性。 为什么选择水，原因很简单， 储存信息嘛，稳定最重要， 而一个具有流动性，而且结构规律，甚至自成循环的水系统，无疑是最好的储存设备。 不过现在所有人对于生命这个信息载体，明显更加好奇了。 正如顾然所说的，生命在宇宙的尺度上，太过渺小。 远远不像水那样的非生命体稳定可靠。 顾然笑道：“兄弟们似乎对生命的信心不够充足啊，” “那我如果说出生物的第三个逻辑，大家该如何应对呢？” 弹幕上纷纷询问了起来。 “我凑，还有第三个逻辑？” “是什么？” “期待了。” 顾然也不卖关子，慢悠悠的说道：“第三个逻辑，就是求生。” “生命自从诞生开始，就带着大量的无用dna在疯狂繁衍，并尽可能的让自己活下来。” “或许兄弟们会觉得很奇怪，求生不是本能么？怎么变成了逻辑了？活着就是正确的事情，难道会有生物求死吗？” 顾然自问自答道：“可谁规定的，活着是好事，死亡是坏事？” “大家有没有思考过，这个观念是如何产生的？” “为什么每一个生物，都在畏惧死亡？” “如果繁衍是最初由祂们设计的初始逻辑，能够进化出成千上万个物种是竞争逻辑和水中信息的功劳，” “那我们现在所发现的第三个逻辑——‘求生’，又是从何而来？” 第78章 生非生，死非死 当第三个逻辑出现， 直播间中所有观众都沉寂了片刻。 弹幕骤然间减少了许多。 求生。 所有人思考起了这两个字。 发自内心的有些古怪。 “求生也是逻辑？” “求生不是本能吗？” “难道有动物生下来会去求死吗？” “那生下来的目的是什么？” 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弹幕上的反应，果不其然和顾然猜测的一样。 所有人都充满了困惑。 繁殖、竞争，这两个逻辑，他们接受度比较强， 或许是因为他们可以以置身事外的视角，来审视这两个逻辑。 而且在所有人看来，这前两个逻辑，虽然客观存在，但似乎也可以割舍—— 就拿人类而言， 站在全人类的视角去看，在整个族群中，繁衍和竞争的逻辑客观存在，而且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但以单独个体而言，总有人逆向而行， 人家就不搞瑟瑟，就不去竞争佛系躺平，谁也没办法。 但是求生不一样， 如果求生是逻辑，那这个逻辑似乎谁也挥之不去，而且绑定的极为紧密。 “求生应该是逻辑的前置条件吧？” “我觉得它应该不算逻辑。” “因为这几乎是每个生物体与生俱来的东西。” 弹幕上的猜测和质疑不断累积，所有人显然对求生逻辑感到非常不解。 当然，更大的质疑，是因为顾然把这个逻辑放在了第三。 这个在所有人看来最基本的事情，居然放在了繁衍和竞争之后。 这太不可思议了！ 看弹幕上讨论的不可开交，且始终讨论不出来一个所以然。 顾然便继续带领着所有人进行思维发散：“我们可以把‘求生’这个逻辑拆开来分析，如果说求生前置条件，然后这个前置条件促使生物产生了求生行为，那大家可以可以想一下，前置条件会是些什么？” 问题经过顾然的拆解简化之后，难度顿时就减轻了不少。 弹幕上也很快从质疑和困惑，变成了一本正经的猜测。 观众老爷们的文化水平良莠不齐，你上来就问一个终极问题，那肯定谁也接不住。 而面对新的问题，那观众们就都有话可说了。 毕竟刺激他们产生求生念头的事情，基本上每个人都有经历。 “疾病，我是护士，应该来说是体会最深的。” “我赞同疾病这个回答，我是化疗医生。” “疾病？小病还行，大病的话是让人放弃求生吧？” “我要是得了癌症，我宁愿结束自己的生命也肯定不会去接受那么痛苦的化疗。” “你会这么说只是因为你没得癌症。” “绝大部分患者，在麻醉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都是希望手术成功，还能看到这个美丽的世界。” “如果说疾病的话……我觉得疼痛也算。” “我小时候从二楼摔下去过一次，那时候真觉得自己要死了，害怕的浑身都是冰的。” “饥饿也算吧？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好像什么都能吃了。” “反正总结起来就是快要死的时候，求生欲最强呗。” “对对对，不管是疼痛还是疾病还是饥饿，反正触发求生的前置条件都是濒临死亡。” 随着激烈的讨论，弹幕上的观念逐渐统一。 正如生和死相对应， 求生的前置条件，自然是濒死。 顾然对这个答案没有表现出什么评判，只是继续问道：“那大家有没有意识到一件事，对于死亡，似乎一切都是负面的？” 疼痛、疾病、饥饿…… 每一件和死亡有所关联的事情，即便是让人想想，都恨不得在心里念叨一句“厄运厄运都走开”。 但观众们对此并不觉得意外： “因为那是死亡啊。” 死亡意味着生命走到尽头， 意味着将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意味着将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所以和死亡相关的一切事情，自然会让所有生物避之不及。 从弹幕上能够清晰的看出来观众们的态度， 而他们的态度，也的确不无道理。 顾然默默点点头，道：“大家说的都没有错，生物经过无数年的演化，为了规避死亡，做出了无数努力。” “演化出了痛觉神经，在受伤、流血的时候，让生物被刺痛，从而第一时间检查并舔舐伤口，” “当血糖浓度明显下降时，下丘脑的摄食中枢和饱中枢就会发送特定的放电频率，给大脑制造出“饥饿”的感觉，” “但是这些是对‘活下去’而设定的机制，却不能解释我们最初的那个问题，为什么产生了对死亡的恐惧？” “大家一定不要进入一个误区，” “活下去，和对死亡的恐惧，是两件事，而且这甚至是低等生物和高等生物之间最大的不同。” 顾然说完，直播间里无数观众开始发呆。 不少人的大脑已经开始犯迷糊。 生和死互相对立。 活下去，不就是不要死吗？ 有什么区别？ 弹幕也变得平静了许多， 但所有人思考了很久，也不太明白顾然到底表述的什么意思。 “因为害怕死亡，所以活下去。” “难道不是这个逻辑么？” “我脑子不够用了。” “一箱八个核桃我一场直播全喝完了，没卵用。” “能不能举报主播带假货？” …… 看着弹幕上的茫然，顾然继续补充道： “求生的逻辑，产生于对死亡的恐惧，” “而‘恐惧死亡’和‘活下来’，这是两码事，” “比如病毒和原始生物，他们自从出现在地球上，就只为了繁殖而存在，” “在这个过程中，无法‘活下来’的病毒和细菌因为无法完成繁殖变得越来越少，而能够‘活下来’的病毒和细菌随着繁殖则越来越多，” “然后随着无数年的演化，表现出来的结果就是，我们能够看到的原始生物都能‘活下来’。” 顾然顿了顿，然后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所有人提起注意力： “但是请注意，在这个‘活下来’被筛选出来、‘活不下来’被淘汰的游戏里，这些原始生物对生和死，并没有概念，他们不是想活，也不是害怕死亡，这单纯只是一个自然选择的过程。” “而求生，是另外一件事， ” “这代表着生物开始对生和死有了分别。” “然后，开始赞美生命，畏惧死亡。” 第79章 实力不详，遇强则强 直播间里的观众还在茫然， 但诡异的是在这茫然之中，又陆陆续续的有一丝丝莫名其妙的理解。 就好像波涛汹涌的洪水，正在堤坝的缝隙中缓缓流过， 只需要一个契机，这堤坝就会被彻底冲垮，然后洪水便可以奔涌而下。 中科院中。 对于顾然的这第三个逻辑，王苏杭之前从未思考过。 因为作为一个正常的生物学家，按理来说不会在生和死这个问题上，浪费太多时间。 更不可能从生和死中，玩出这么多花样。 也正因为如此，使得顾然的思维实验让她看起来极为新颖。 甚至几乎可以单独来当做一个课题研究。 其他院士若有所思的回味着顾然的话，向王苏杭询问道：“顾然的这个猜想，从哪个角度去理解会好一些？” 王苏杭消化了一下顾然的内容，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用更为简单的话，向众位院士复述道：“顾然的意思，其实就是把生和死进行了切割，” “在他看来，生分为两种，” “第一种，是自然选择的生，”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那些活不下来的，自然就会被淘汰。” “但是，这种生，是没有对死亡的恐惧的，他们本来无所谓生和死，只不过是因为可以生而存在了下来。” “第二种，是有选择的求生，” “这个时候，生物体已经不再单纯的被自然界选择，而是他们自己开始厌恶死亡。” “从而让生物们开始自己主动进行求生。” 一众院士听完了王苏杭的转述之后，顿时豁然开朗。 这种简单通俗的描述，虽然可能简略了许多信息， 但确实通俗易懂。 紧接着就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问题，他们倒的确没有思考过。 胡安看向王苏杭，问道：“王院士，那你怎么看？” 王苏杭微微皱着眉头，目光盯着屏幕上那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一时间难以评判。 “这是一个思维实验，落实到实际研究上如何我现在不少说，但如果就这一个思维实验而言……” 她沉默了片刻：“我基本支持他的猜想。” 作为生物院院长，她是院内所有科研项目的最终拍板人， 所以，处在这样的位置这么长时间，让她养成了极为严谨和严格的工作态度。 在之前，她几乎从未把任何思维实验当做一个正经的科研项目， 因为没有考古、验证基础的猜想，在她看来如同无根之水，极不牢靠。 但现在，顾然的所有推论，让那个名为成见的高墙逐渐坍塌。 或许正如顾然所说， 当第三逻辑‘求生’出现，才正式意味着高等生命的到来。 但这样的思维实验项目，以中科院的现有人才储备状况，恐怕很难落地。 “我国生命科学是弱项，和西方差距很大，”王苏杭声音有几分激动：“如果顾然能来生物院，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或许他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不知不觉，一众院士观看顾然的直播，已经差不多有三个多小时。 即便已经到了凌晨时分，所有人依旧充满精神，丝毫没有困意。 顾然在这三个小时里表现出来的思维跨度、认知广度和思考深度，已经获得了所有人的充分认可。 即便在没有验证其学术水平的情况下，此时已经可以称之为天才。 胡安有种奇怪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有这样的思维强度，让我总感觉他的学术水平恐怕也很不一般。” 赵恒几乎是不假思索道：“我一开始就已经论述过了，从他计算和推演钫碎片的过程中，我已经基本可以断定他真正厉害的不止是思维。” 闻言，中科院一众院士立马升起了浓郁的警戒心，满是提防的看向丁一。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 与此同时， 沪上交大，生物科学与生物联合实验室。 一名丑籍生物学家，紧紧的抓着手机，脸上的皱纹在头顶的实验灯光照射下，宛如沟壑。 他打开ipad，将顾然的直播同步到平板上。 然后从怀前的口袋里，取出老花镜， 皱着眉头，缓慢的翻找着通讯录中那几乎划拉不到头的名单， 终于，在半分钟的滑动过后，寻到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乔治】 电话拨通出去不久， 在地球的另一端，加州大学脑神经与生物能重点研究所中， 一个在进行突触刺激实验的老人，听到手机的动静，微微抬头看了一眼， 然后整个人凝滞了下来， 实验室的其他生物学家看着突然停手的乔治教授， 正要提醒他继续实验时，紧接着便也看到了电话上的那个名字。 【怀亚特】 一时间，众人便不再催促，只是拍了拍老乔治的肩膀：“没关系，实验什么时候都可以做，或许我们也需要你和他聊一聊。” 乔治拿起手机，一只手插进无尘衣里，快步离开了实验室。 怀亚特， 一个在乔治世界已经消失了很久，但却越发让他愧疚和自责的名字。 两人曾一同在哈佛大学鲍尔生命科学实验室中合作过很长时间，后来因为专利纠纷而分道扬镳。 如今过去这么多年，乔治再回头看那场专利纠纷，只会感觉自己的愚蠢。 因为他的自私和自大，导致了一位顶级生物学家的出走。 也是直到怀亚特离开，他才意识到自己在鲍尔实验室所获得的所有成就和声望，几乎都是沾的怀亚特的光。 简单来说，在共事那么多年，他和怀亚特几乎扫荡了包括诺贝尔奖在内的所有生物学奖项。 但实际情况是，怀亚特是一位真正有想法有决断的将军，而他只是一个合格的士兵。 虽然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但没有本事的士兵却当了将军，那就是一个队伍的灾难。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多次自食恶果。 乔治站在实验室外，怀着激动地心情接通了电话， 不等怀亚特开口，他便低落道：“你离开的这么多年，让我明白了一个重要的道理，就是人不能对自己的能力一无所知。” 电话那头，怀亚特根本没有心情听他煽情，沉声说道：“我刚刚看到一个有趣的直播，那个年轻人让我对当年那个放弃已久的实验有了新的方向。” 第80章 诺奖得主来了也得敬酒 加州大学的时差和沪上差了近十一个小时。 此时明媚的阳光照射的乔治有些心猿意马。 “怀亚特，你要先听完我诚挚的道歉，我很早就想告诉你了，但一直羞于面对你，感谢你主动……” “我没工夫听你的废话，”怀亚特道：“如果愿意帮我的话，整理好当年的资料，来华夏找我。” 乔治有些激动：“你还愿意让我加入你的研究？” 实验室中，怀亚特一边观察着培养皿，一边无奈的摇摇头。 华夏的顶尖生命科学人才是弱势， 在沪上交大这么多年，他算是半个华夏通。 在生命科学领域，华夏科学家数量其实不少。 但如果范围画小一些，提升到卓越科学家的层次，那和西方的差距就瞬间被拉大了。 简单来说，华夏的优势学科，如果让他这个外人看来，基本上就三个特点，偏向技术、偏向工程，更偏向应用。 对基础学科的探索和发展，一直是弱势。 而他要研究的，是当年在丑国时就提出的一个猜想——关于脑神经工作机理与最小自由能和意识的产生诱因。 在这个工作上，他在沪上交大乃至整个华夏人才库中，几乎找不出来一个得心应手的帮手。 所以哪怕再不情愿，他也没得选。 至于乔治是否改过自新认清自己，他不敢确定。 但当年提出这个猜想和进行验证的时候，乔治就是自己的助手。 对这个项目多少有点了解， 这算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等你。” 挂上电话。 怀亚特看着ipad上顾然的直播画面，脸上又恢复了不可思议。 不仅对这个少年的奇思妙想和惊人脑洞感到惊讶， 他更是好奇，华夏人才培养制度下竟然会有这样的人才出现。 怀亚特一边观看着直播，一边打开邮箱，撰写了一封诚恳的邀请邮件。 分别向科工委负责人和中科院负责人各发送了一份。 …… 中科院这边， 王苏杭还在诉苦中科院对生命科学领域的忽视时， 两道提示音突然从胡安和丁一的手机中响起。 胡安打断了诉苦，诧异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是怀亚特教授的邮件。” 闻言，丁一抬头看了胡安一眼：“我这封也是。” 王苏杭仅仅是听到怀亚特这个名字，整个人便肃然起敬了几分。 生命科学重要推动者，现代脑神经科学的奠基人、诺贝尔生理或医学奖获得者、曾经大名鼎鼎的哈佛鲍尔生命科学实验室负责人…… 这无数名头几乎奠定了怀亚特在生命科学领域崇高的地位。 如果拿她和怀亚特教授比…… 就这么说吧，她在生命科学上的很多造诣，都是从怀亚特主编的书籍和论文中得来的。 只可惜，怀亚特出走丑国科学院之后，并没有更改国籍，而且也明确拒绝了进入中科院， 否则有这样一位生物学泰斗在，现在华夏的生命科学发展水平和西方的差距恐怕能缩小许多。 “怀亚特教授现在在上交大的生物联合实验室中从事脑神经研究，”王苏杭道叹息道：“不过成果专利还是上交大和哈佛共有，要是他能来中科院就好了。” 胡安和丁一细细的查看这邮件，没有回应王苏杭。 只不过随着阅读，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古怪了起来。 在这封邮件中， 这位向来说话直白、不善变通的生物学泰斗， 竟然也开始绞尽脑汁的用起了各种修辞手法， 什么赋比兴，什么敬语，什么客套话， 可以说把华夏的人情世故应用的淋漓尽致。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位生物学泰斗的致信，竟然是为了邀请顾然。 他甚至在邀请邮件中都没有把顾然称作“合作者”， 而是谦逊的称为了“老师”。 “顾然老师”。 绷不住了。 真的，如果不看发件人的话，恐怕没人敢想这是一位诺贝尔生物学奖获得者发出的邮件。 而现在即便看了发件人信息，他们也都得反应半天， 这特喵怕不是被盗号了。 胡安回信，询问怀亚特教授是怎么知道顾然的，并且先入为主的告诉怀亚特，顾然的确是中科院的人，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就职。 丁一那边回信的内容基本也一样，只不过把顾然是中科院的人，改成了顾然是科工部的人。 很快，两人同时收到了回复。 【我无意间看到了顾然的直播，从他的猜想中，收获很多。】 胡安把邮件展示给了其他院士。 所有人看到邮件上的内容后，脸上都有一种说不出惊喜还是惊吓的神色。 王苏杭更甚。 网上开玩笑说的“诺奖得主来了也得敬酒”， 没想到真让顾然这小子给办成了。 …… 此时，直播间中。 当所有人完全消化了“活下去”和“畏惧死亡”的区别之后。 顾然才继续说道：“要解释为什么产生‘畏惧死亡’的‘求生’逻辑之前，可能还需要大家进行一个思想实验。” “假如有一个人，自从出生之后就一直在深度睡眠，从来没醒来，直到一百岁那天死亡。” “那么大家觉得，该怎么定义这个人的死亡？” “是一百岁那天死亡呢？” “还是其实一出生就死了，只是一百岁才埋？” 弹幕上的答案千奇百怪，几乎囊括了各种可能。 甚至还有人发明了死与活的叠加态，如死。 看着弹幕越发离谱，顾然说道：“如果从信息继承猜想的角度来讲，容我说一个暴论——” “睡到一百岁死去和死了一百年并无区别。” “因为在深度睡眠状态下，自主意识和非自主意识完全消失，所有的生命活动仅仅是一种生理维持。” “此时的人体，和原始生物没有区别。” “体内细胞和微生物只以‘繁衍’和‘竞争’逻辑在运作，” “而独属于高等生命体的‘求生’逻辑，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答案已经潜藏在了题干上， 顾然顿了顿，看了一眼弹幕上的反应， 有一些弹幕已经说出了答案。 “聪明的人已经猜到了，” “对死亡的恐惧，和意识共生。” “那么接下来，我将会带大家去了解那个让无数生物学家至今也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意识又是怎么出现的？” 顾然声音落下， 中科院汇报厅中，王苏杭目光变得极为认真。 上交大生物联合实验室，怀亚特坐的笔直， 已经拿出了本子，取出了怀中的钢笔。 第81章 整个生命科学，全被顾然扬了 在现代生物学诞生之前， 关于意识的问题就已经是无数哲学家穷尽毕生思考的终极问题。 于是，在数千年前， 一群贵族在吃饱喝足闲来无事，开始思考“我”的时候， 从哲学层面，将一个大问题，拆解成了三个小问题——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到哪里去？ 但后来前赴后继的无数哲学家，都没有给出答案。 哲学家负责解释问题，而解决问题则需要另一批人。 终于，关于意识的接力棒，传递到了生命科学的手中。 百余年间，无数生物学家对这个问题发出了无数次猛攻， 当硝烟散去，云阔天清，所有人才骇然发现，这个问题依旧矗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对于王苏杭以及生物院而言，这个问题毫无疑问是有些超标的。 所以她希望能从顾然的直播里寻找到一丝头绪， 甚至可以得到一些灵感，开始立项并展开研究。 至于怀亚特， 作为现代生命科学领域的领军人物，对于意识的研究，早已甩开其他人很远。 但不幸的是，在意识研究领域，五十步和一百步并没有太大区别。 他尝试过无数种思路， 也翻阅过所有生物学文献，从中筛选出各种猜想，进行验证。 但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 无论他付出怎样的努力， 那个难以逾越的高山，依旧还在。 诺贝尔奖可以概括很多东西，比如他的努力，比如他的发现，比如他的科研成就…… 但概括不了他追逐梦想的进度。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某个灵光一闪，能够让他突然明白意识是什么， 哪怕代价是放弃过往的所有声誉和名望，他也心甘情愿。 此时的怀亚特，激动不已的盯着眼前的ipad，看着屏幕上那个谈笑风生的顾然。 对于意识这个终极问题，或许今天他仍然无法得到准确答案。 但他感觉，似乎那个早已经失去光芒的火堆，将会重新燃起火焰。 …… 固定犯困的顾然简单的整理了一下状态，起身打了杯水之后，这才重新进入直播状态。 “我基本上把目前生物学界对于意识的所有猜想和研究成果都看过一遍，但似乎并不太理想。” “对于意识展开的所有研究都建立在猜想之上，而绝大部分生物学家，将主要的方向放在了脑神经以及菌群等领域上面。” 顾然摇摇头，淡淡道：“但可惜，方向都错了。” “我的意思，不是说他们选错了脑神经和菌群的种类，” “而是说如果依旧在脑神经和菌群的基础上去研究的话，哪怕再过一百年，依旧不会有结果。” “这个方向不是小方向，而是整个生命科学对意识研究的大方向，完全错误！” 一刹那， 整个屏幕安静了，鲜有弹幕飘过。 三秒后， 极为热烈的争执，开始在屏幕上爆发。 所有人都很难想象，顾然那三十六度五的嘴是怎么说出这冷冰冰的话来的。 这平静的几个字，几乎否定了无数生物学家耗费数十年所研究出来的所有心血。 更吓人的是，说出这话的不是生物学泰斗，不是生物学教授，甚至连生物学学生都不是，只是一个主播。 弹幕很快就产生了分化。 一部分人觉得顾然说的过了，但想听听他接下来会怎么说。 也有一部分人觉得顾然说的过了，然后开始指责批评。 但两波人的核心思想是统一的， 那就是这样的话，在顾然口中说出来，非常不合适。 中科院里，王苏杭听到这话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她自己倒没有什么关系， 但关键是怀亚特教授现在也在看顾然的直播， 他可是这个领域的专家，而且一直致力于对于意识的研究。 如果他听到了……那得有多冒犯。 然而， 实际上怀亚特本人并没有什么感觉。 他甚至还有点认同顾然的话。 因为他是真的把所有生物学家的猜想验证了一遍的，结果始终没有能解决关于意识的问题。 所以，就连他自己也曾思考过，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之前的方向，全都错了？ 只不过是因为他身为诺奖得主、生物界泰斗，所站的位置过于高了，影响过于大了，所以不敢这么轻易的说出这种话。 否则，顾然不会是第一个说出这句话的人。 此时， 深夜聊咖直播间中，顾然对于弹幕上的争论不以为意， “说个题外话，” 顾然问道：“大家在睡觉的时候有没有经历过这么一种状态，” “就是睡着睡着，突然感觉自己在坠落，然后猛地惊醒。” 弹幕上无一例外的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经常有这种感觉。” “好像说是要长高了。” “亲身经历可以证明这是谣言，因为我都四五十了，还有这种感觉，但也没有长高。” “这种挺经常的。” …… 给观众几秒钟的缓冲时间之后，顾然接着说道： “有科学家猜测说这是因为我们的祖先睡在树上，所以出于祖宗的关心，害怕我们掉下去，身体会在我们睡得好好的时候把我们喊起来重睡。” “似乎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实际上漏洞多的让人无从下嘴，” “我还时常因为没穿衣服跑到大街上而惊醒，但祖宗没穿衣服的时候可一个个洒脱的很。” “所以，在‘逻辑’假说的猜想下，这种深度睡眠中突然被惊醒的状态，” “应该是大家最直观的感受到‘求生’逻辑的时候，也是最清晰的感受到‘意识’的时候。” “这是意识在判断你是否死亡。” “而这也是为什么刚才那个思想实验中，我说那个人其实一出生就死了一百岁才埋的原因。” “因为意识判断他已经死亡……” “尽管在睡眠中，细胞还在活动，生命系统还在运转，脑神经甚至也会有活动，” “但当意识判断一个人死亡的时候，从某种意义上他就已经死了。” 顾然说着， 神色逐渐严肃了起来： “接下来的内容，大家可要认真听了，” “这不但有可能颠覆大家的认知，” “也会成为一些朋友看我直播这么多天以来最宝贵的收获。” 直播间的观众听到顾然的话后， 也很配合的安静了下来。 弹幕肉眼可见的少了很多。 第82章 细菌主人的任务罢了 顾然沉默了片刻，两大口水下肚之后，这才继续：“我们刚才说，深度睡眠的时候，突然的坠落感，是意识在检测我们是否死亡。” “意识，检测，死亡。” “从这三个词中，其实大家可以从中发现一些问题。” “就是意识和身体，似乎是分离的。” “当你睡觉的时候，你身体中的菌群、细胞、脑神经知道你是活着的，而且保持着正常的生命特征。” “但是意识却无法判断你是死是活。” 说着，顾然微微皱眉，凝重的看着镜头：“大家不感觉意外么？” 话音落下。 平静的弹幕上，无数观众用尽各种词汇表达着心中的惊诧。 意识和大脑……是分离的？ 所有人对顾然的结论感到不可思议， 但也只是不可思议。 因为他们的确感觉顾然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 此时，直播画面前，王苏杭眉头紧皱，攥着手机的手掌，隐约有些不太明显的颤抖。 内心早已掀起了一场海啸。 因为…… 顾然所讲述的这个意识研究方向，还是一片空白。 空白到从未有人涉足。 而更关键的是，在顾然的证明和论述中，这个猜测也足够充分。 坐在位置上盯着屏幕的王苏杭，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构思起了立项计划。 …… 上交大生物联合实验室中， 怀亚特此时仍在埋头书写着， 笔记本上已经记满了密密麻麻的英文， 将顾然讲述的重点，分为一二三四……记录的清清楚楚。 当生命科学研究到一定高度之后，任何一个细微的发现，都足以支撑起一个伟大的课题。 因此，当王苏杭还在计划将意识研究当做一个完整的课题来研究的时候，怀亚特已经把这个大课题分成了四五个子课题。 当最后一个重点记录完成， 怀亚特再看向直播的时候，神色就更加惊讶了。 如果说之前对顾然的评价是拥有大量奇思妙想的话， 那么现在，在他看来顾然已经在不经意间提出了一个划时代的猜想—— 将意识和大脑分开。 这个大胆的猜测，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作为一个学术界老炮，他看过的论文和猜想，恐怕比顾然走过的路都要长。 这么多年来早就已经达到了静观看云卷云舒、波澜不惊的超然状态， 但此刻，那种沉寂已久的好奇心，十分陌生的从心底深处重新升腾了起来。 但紧接着，许多问题便很快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而这些衍生出来的问题，每一个都宛如高不可攀的篱栅， 他有些许激动的捏着笔杆， 心中充斥着一个强烈的念头，他要和顾然见面，好好聊一聊…… 而且他坚信，两人的思维碰撞，将会在人类生物科学领域撞击出璀璨的火花。 …… 顾然的直播，在此刻凌晨的华夏生命科学领域已然搅弄起了轩然大波， 但在深夜聊咖中，丝毫不受这波浪干扰，则依旧岁月静好， 固定犯困的顾然、坐在一旁瞪着一双水灵灵大眼睛的周怡然、激动不已的老马、淡定的志民。 还是如往常任何一场直播一样，轻车熟路。 顾然捧着水杯，看弹幕上的疑问和困惑不断累积， 留给观众们的思考时间结束之后，才继续说道：“当下对意识的所有研究，最大的一个疑点，就是一堆没有生命的物质，为什么能产生一个有意识的生命。” “假如说一堆没有生命的物质，真的能产生意识，那这个意识是逐渐形成？还是突然存在？” “这些在所有的研究和猜想上都没有体现过。” “也没有人能说明白。” 为了帮助观众理解，顾然提出了一个思考题：“就比如在一个生物从受精卵到出生的这个过程中，意识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 问题抛出去，换来的是弹幕的鸦雀无声。 顾然也并不意外， 甚至王苏杭和怀亚特也毫不意外。 因为这个问题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而也就是这一瞬间，让包括怀亚特在内的所有观众都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原来对于意识的研究持续了这么多年，看上去轰轰烈烈热热闹闹，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 都到现在了，连意识是逐渐产生还是突然出现这个最基础和简单的问题，都没有答案。 着实让人失望。 …… 顾然手指轻轻叩叩桌面，打断了观众们的思绪， 然后目光认真的看向镜头： “好了，世界线收束，” “大家从现在开始回忆直播的所有内容，然后尝试接受一个猜想——” “水，孕育出了意识。” “在解开意识的最后一层面纱之前，我们还差最后一步，” “我们是如何控制我们的身体。” 实际上， 无数生物学家对意识的研究，并非一无所获。 虽然并没有揭开意识的面纱， 但在研究过程中的边角料，为顾然的猜想提供了大量的有用信息。 “控制大家身体的，有很多元素，比如菌群，比如大脑皮层，比如各种感知细胞，以及遍布全身的神经。” “拿生物最基本的的‘进食’行为来说，” “在上个世纪早期，所有生物学家普遍认为，人类之所以进食，是因为进食之后大脑分泌出多巴胺，使我们产生了快乐，然后这种正向的奖励反馈，让人类开始喜欢上了品尝美食。” “但近些年来，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人类进食的动机，或许并非由人类自己控制，” “比如前年四月，《科学》杂志发表了一篇关于肠道细菌控制大脑的文章，在文章中阐述了一份‘大脑与肠道细菌直接对话’的研究报告，” “这篇文章阐述了一个很不可思议却又客观存在的真相，” “当你在某个时间节点特别想吃高热量、高糖量、高脂肪的食物时，或许并不是因为你想吃，而是你肠道里的菌群想吃。” “也就是说，”顾然笑道：“表面上看，是一群人坐在饭馆里拿着菜单点餐，实际上真正点餐的，并非那一群人，而是那一群肠道细菌。” 直播间里的观众听到这个真相之后，顿时就爆炸了。 “不是，按你这么说，我是被细菌操控的？” “好家伙，我是细菌的宿主？细菌才是地球的主人？” 第83章 需要逆天改命吗?点个关注 看着弹幕的热火朝天，顾然继续说道：“其实肠道菌群能影响的还有很多，比如你的心情、决策和健康等，” “之前芬兰生物信息学家曾经主导过一场研究，对六千多名受试者的基因构成和肠道微生物状况进行分析之后，发现肠道中的某些微生物特征与抑郁症有明确的强相关性。” 也是恰好说到干饭了， 顾然这才感觉到饿，和周怡然小声说道：“给我点份炸鸡，再加份薯条。” 周怡然点点头，赶忙拿起手机开始下单。 时间眼看凌晨， 观众们也到了该饿的时候，顾然一提炸鸡薯条， 弹幕上顿时就飘满了赞美之词。 “主播你是狗吧？” “深夜放毒？” “兄弟们都还饿着呢，你好意思吃啊？” “不行了，我现在听到炸鸡就肚子乱叫。” 看着弹幕上怨声载道， 顾然这会儿也就趁着这个由头，批评起了观众：“大家就别消化食物了，先消化一下我刚才讲的知识点吧，” “我看各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丁点儿也不往脑袋里放啊，” “我点了炸鸡薯条，是我想吃吗？” “并不是。” “真正想吃的不是我，而是我肠胃里的菌群，只怪我意志力太薄弱了，没有战胜我的菌群。” 顾然一顿输出，然后又敲敲桌子：“别犯困了兄弟们，打起精神，我们再重温一下，” “我点薯条炸鸡，这个决策，实际上在我身体里发生了哪些信息传递？” “首先，这些细菌将‘想吃薯条炸鸡’的指令发送给了我大脑，” “然后，我大脑收到命令之后，立马让小弟下丘脑分泌饥饿素，进行一系列化学信号和电信号的转换，最终告诉我‘我想吃薯条了’” “为了让我点的是薯条，而不是别的吃食，大脑又开始威逼利诱，‘如果点薯条就分泌多巴胺奖励我’，‘如果点别的就抑制5-羟色胺的分泌让我情绪低落’。” “最后在大脑的信号刺激下，我最后还是选择了炸鸡薯条。” 随着顾然的陈述，观众们脑袋里听没听懂不好说，反正肚子里也是越来越饿了。 顾然拿起水杯，打开盖子，轻声道：“接下来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了，在点炸鸡薯条的整个过程中，” “意识在什么时候起了作用呢？” 顾然开始喝水，弹幕上开始激烈讨论。 因为整个进食活动拆分下来，其实就是无数细菌和神经细胞、大脑中枢的相互配合。 而且顾然的描述是带有一些误导性的，因为他把大脑和细菌进行了拟人化。 实际上，细菌所谓的进食念头，可能只是细菌体内的一些化学反应，并非意识。 而所谓大脑立马释放出饥饿感，也只是下丘脑释放的饥饿素，让人不由自主的渴望食物。 所谓的大脑给人的奖励，可能也只是食物进入身体之后，刺激产生了让人愉悦的信息素。 从头到尾，如果只分析进食行动的话，进入到微观层面来看，似乎只是一系列的生物化学反应。 但如果再想到炸鸡和薯条…… 虽然所有人都不想在凌晨一点前后，想这些东西。 但为了科学，他们还是忍着饥肠辘辘，进行了思考。 而也正是想到了炸鸡和薯条之后，意识才逐渐浮出水面。 “为什么非要吃炸鸡和薯条？” “细菌需要高脂肪，高热量的食物来补充能量？” “可这类食物很多，哪怕直接喝食用油也可以满足啊？” “是意识！” “细菌和神经元可不知道炸鸡和薯条，只有意识知道！” 看着观众朋友们的思路逐渐清晰，顾然继续说道：“我看到有的兄弟已经猜测正确了，” “意识凌驾于进食这个行为之上，在基本的能量摄入过程之外，提供了更多个人的、主观的偏好。” 就像那个反复被拉出来鞭尸的“百岁兄弟”，为什么说一开始就死了，一百岁才埋？ 就拿进食来说， 在他深度睡眠的过程中，并没有主观喜好的体现， 只需要注入营养素，维持生命体征，他就能睡到一百岁。 …… 不知道是定点犯困，还是深夜emo时间到了， 顾然话音一落，顿时低沉了许多： “大家应该都接触过或者听说过抑郁症患者，” “大家有时候也会陷入绝望和无助，” “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一事无成、一无是处，” “有时候会异常沮丧，甚至有过无数次冲动的念头，” “那请大家可以认真听接下来我要讲述的内容，” “我不白收大家的礼物，接下来的内容，或许足以改变一些人的一生。” 说着，顾然几乎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接下来讨论这些主观的、个人的喜好，从何而来？” 他将水杯放在一旁，随后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尽可能的保持在一个舒适的姿势下， 做好了很长时间讲述的准备。 “首先，我们把之前论证过的结论先进性汇总，” “高等生物体和低等生物体的区别在于第三逻辑‘求生’” “求生逻辑与意识共生，” “意识和思维是分开的，” “水中孕育了意识，” “水中携带信息，” “意识为行为赋予主观喜好，” “意识可以共振，” “意识共振可以激活水中的部分信息，” “口号是意识共振的一个实现动作之一，” …… 顾然把这些天讲述过的所有内容，一五一十的进行了完整的罗列。 老观众听着一些几乎被自己忘记得内容，在此时一一浮现，顿时心情激动万分。 新观众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他们根本没听过顾然之前的直播，有些概念他们压根不懂， 但他们就是情难自已的激动。 因为哪怕啥也不知道，他们也能感觉出来，接下来恐怕要听到一些很炸裂的内容了。 顾然看向镜头： “各位，接下来的这句话，希望大家记住。哪怕现在不理解，也要记住，” “因为如果等某天你理解了，或许足够改变你的一生，” “就像深度睡眠会给意识造成一种死亡欺骗一样，” 顾然停顿了片刻，目光变得异常认真： “意识，是可以被欺骗的。” “而如果你获得了欺骗意识的方法，那么你将能从意识中得到许多。” 第84章 要赢在起跑线上，所以顾然上辈子就是天才 关于意识可以被欺骗的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最后一次直播，顾然本身是不想提的。 因为这可能是人类所面临的的终极问题， 哪怕是提出这个假设的顾然， 也依旧没有答案。 他很难准确的说出来个体可以用什么方法来欺骗意识， 但他知道如果成功欺骗了意识，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因为…… 他成功过，且不止一次。 …… 前世， 从他进入中科院之前，就已经是华夏科研界的一朵扬名已久的奇葩。 而在中科院颠沛流离许多年之后，他也是成功的沦为了国内外物理学界远近闻名的大奇葩。 但奇葩不是一个贬义词。 按照院长的说法，这是对他最精确的描述。 因为在前沿物理研究领域，认知是一个金字塔结构。 越往上，越来越聚焦，丢掉的东西就越多。 当一个领域到达极致之后，和其他领域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大。 网上很多人喜欢说，其实教授院士这些人只是在自己所处的领域厉害，其他领域也很差劲。 这句话从某种角度而言也没有错。 比如核物理教授，无数年的教学和研究，足够让他在核物理领域达到人类最顶尖的认知水平。 但在其他领域，可能也就只是一般科研水平。 然而，当顾然在中科院完全是一个例外。 他有着让所有院士傻眼的精力和认知广度， 所有学科，所有门类，几乎都有着超出一般科研水平的高度。 当所有院士选定了一个领域开始苦心经营的时候， 而他呢？ 正在各个研究所中轮岗。 整个中科院，从天体物理、到生物研究所，从高能物理、到高分子材料重点研究室…… 十八个大类学科，一百四十个研究所。 几乎都有顾然工作过的痕迹。 按照他自己的解释，之所以到处乱窜是因为对自己的未来没有明确的认知，想都去体验一下，然后再选择自己的主攻方向。 但离谱的是，当顾然出现在每个科研项目之后，那些阻拦研究进度很久的难题，便都迎刃而解。 多学科的联动和极为浩瀚的认知领域，让顾然在面对任何一个极为专业的问题时，都能从许多他们所注意不到的角度找到突破口。 当然，对顾然最感兴趣的，应该是脑神经科学研究所， 他们不止一次明确提出，非常想把顾然的大脑研究研究。 但正如顾然刚才所说。 他们错了，研究方向错了。 大脑和意识是分离的。 顾然自己清晰的知道自己所拥有的全学科全门类的认知，并非大脑的贡献。 而是他成功的欺骗了意识。 而且不止一次。 第一次，是在前世的高中阶段， 他的高中是洛城一个很不起眼的县区高中。 这个高中有多不起眼呢？ 就是说假如没有这所高中，也完全不影响洛城的高中阶段教学安排。 因为在这所学校，有相当大一部分是靠钞能力进来的学生， 另外一部分，则是趁分数线不注意，擦这边冲进来的。 小小的教室里，塞满了八十多个志不在学习上的大聪明。 每天凌晨，宿舍的下水管道上，至少同时挂着三个正在翻墙出去打游戏的电竞小子。 在如此环境恶劣且充满智慧的学习环境中， 平均下来每年的本科录取率，只有可怜兮兮的百分之五。 至于985、211高校的录取率，那不能说零，起码也可以说是趋近于无穷小了。 在顾然之前，上一个被双一流录取的，还要追溯到恢复高考那一年。 这绝不是造谣， 因为这是顾然以洛城理科状元的成绩进入清北大学的时候，校长给他敬酒的时候亲口说的。 这样一所处于高中和职高叠加态的学校，杀出来一个高考状元。 这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甚至一度让整个豫省教育体系为之震颤。 无数记者、领导、优秀教师和高校团体，纷至沓来。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样的学校出来的高考状元，应该有着所有同龄学生所不具备的刻苦、坚韧、认真和坚强等美好品质的时候， 最后得出的结论，却让众人再一次震惊。 甚至比高考状元这件事情本身更令人震惊， 因为顾然能成为高考状元……似乎纯靠智商。 在高二下学期，顾然体验过一次“开窍”的感觉。 而开窍之后，对于学习这件事的运行逻辑，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之前， 学习的过程大概是眼睛接收各个学科的书本上的内容，然后大脑开始分析消化，最后把消化成功的存下来，消化不动的丢出去。 这是一个极为缓慢且渐进的过程。 因为很难消化的那些内容，往往在下一次学习中也同样很难消化， 而且这部分消化不良的内容又会和新知识产生联系，从而累积出来越来越多的难以消化的内容。 久而久之，也就摆烂了。 这也是他高二之前的学习状态。 但开窍之后， 似乎学习的过程就发生了完全的改变。 书本上的内容对他而言不再是新知， 而像是用语言，将他所看到的这个世界进行定义的过程。 这个世界，本就是在这样运转，从未被改变过， 人类在物理、化学、生物等各个领域上的造诣，只是发现，而非创造。 哪怕没有这些课本、没有这些知识点， 运动依旧是那样运动， 细胞依旧就分裂， 物质依旧在氧化， …… 当记者们向他询问有什么学习经验的时候，顾然也曾回忆过是什么让自己完成了“开窍”。 但他始终无法回想到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在某一个瞬间，灵光一闪， 然后整个世界就变得通透了。 那些纷至沓来的记者们最终给他打了一个“极聪明”的标签之后，败兴而归。 再后来，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想明白当时在自己意识中划过的那道闪电到底是什么。 这个秘密就一直潜藏在他心里，没有再对任何人说过了。 直到有一天，他主动的、成功的欺骗了意识。 第85章 根本不存在自杀 那一次欺骗意识， 大概是在大一下学期，或是大二上学期。 具体时间已经记不清楚了。 但节点他很清楚。 那时候，他刚好完成了对这个世界一切的“命名”。 清北图书馆里所有的资料和书本、物理学会和自然科学期刊的所有论文，都为他完善眼前的这个世界，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但科学发展的脚步，已经不足以满足他对大量认知的需求。 相反，无数理念的冲突和矛盾，开始让他眼前的这个世界变得羸弱不堪、摇摇欲坠。 但作为这个世界的“观察者”和“继承者”，他无法对这个看似精巧却又充满漏洞的世界进行任何修改。 于是越来越多的悖论和矛盾，让他开始怀疑自己辛辛苦苦所完善的这个世界，是否是真实的世界。 …… 这个世界的原点，是人类意识产生的那一刹那。 人类的一切观察、感受、丈量和接触，经过意识的加工后，构成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然后基于这个原点， 人类慢慢建立起了一座名为科学的高山。 但问题是，人类能看到的可见光波长在390nm～780nm之间， 对于＞780nm，＜390nm的电磁波毫无察觉， 人类能听到的声波波长在20 赫兹到 赫兹之间， 对于＞ 赫兹，＜20赫兹的声音充耳不闻， 甚至即便是触摸，也都是假象， 看似人类可以触碰到地球上的一切事物， 但实际上在微观层面，人类和物体之间因为电磁斥力的存在，始终留有空隙。 举个例子， 假如此刻，你握着男\/女朋友的手， 你所感受到的触觉、温度，其实是手掌的原子之间的电磁力相互排斥而生成的“感觉”， 实际上你并没有真正握住男\/女朋友的手， 也没有男\/女朋友。 当察觉到人类对于世界的认知极为片面之后， 无数疑问和质疑，最终酝酿出了更为浓郁的怀疑， 于是，当所有人还在物理学的这座大山下愚公移山的时候， 顾然已经站在山顶，思索着一个问题—— 或许，他应该建立一座更大的山。 …… 在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世界的同时， 一个新的他所相信的“真实世界”也开始在意识中重新孵化。 在这个孵化的过程，意识还是会干预， 过往对这个世界的一切了解，都会为这个“真实世界”的组成提供零部件， 然后由意识一遍又一遍的暗示他，“世界就是这个样子”。 但是，顾然始终不这么认为。 于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辩论拉开了帷幕， 辩论的一方，是“我”， 另一方，是“意识”。 而顾然恰恰有着常人所不具备的偏执和倔强， 所以当他开始对意识产生怀疑之后， 对于意识所传递给他的一切信息，便被他全盘否认。 最终， 意识被逼入绝境，在这场辩论中输的彻彻底底。 …… 过往的所有认知都被顾然摒弃的过程， 让意识产生了一种“将要被抛弃”的错觉， 或许为了继续占据身体的主导，意识不得不为顾然提供新的信息， 于是潜藏在水中的信息，终于开始激活。 在当时， 这场“意识”与“我”的辩论取的胜利之后， 顾然能清晰的感受到，一些前所未有的认知，开始在意识中出现。 也正是这些认知，帮助他实现了后来对钫碎片的发现，以及在科研上的非凡成就。 …… 虽然对于欺骗意识这件事情顾然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如果硬要让他对“如何欺骗意识”进行方法总结的话， 那简单来说应该只有两步， 第一步，怀疑， 第二步，否认。 在顾然沉思的同时，弹幕上也围绕着这个问题进行着激烈的讨论。 “意识应该真的能被欺骗。” “有时候可能有个伤口，我没意识到的时候，它有时候自己痊愈了我都不知道。” “这种情况很多的，比如走玻璃栈道，哪怕是同样的宽度，高度不同，心态就不一样。” “主播说的欺骗，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比如说紧张的时候身体会释放一些激素，这些激素让人更有效率，更容易爆发潜力，我们就可以在平常的时候欺骗意识，让我们进入紧张状态。” “我凑，那这要是能应用到体育上很牛啊。” “就比如短跑，我欺骗意识说我处在被恐龙捕食的环境下，那我跑的比兔子都快。” 弹幕上各种奇思妙想层出不穷。 有人讲述着自己的经历， 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也有人从哲学、宗教的层面，进行各种各样的解释。 漫长的时间过后， 弹幕上对“欺骗意识”的假说完全消化之后， 让顾然能够省下来很多力气，去专心的讲述该如何利用这个机制。 而在欺骗意识之前，首先需要正视意识。 “其实，如果没有意识，我们或许和ai没有什么区别，”顾然平静的说道， “当一颗红色的钻石出现在面前，” “如果没有意识的存在，我们只会客观的分析它的颜色、它的形状、它的材质、它的硬度等等。” “那么意识带给我们的是什么？” “它为我们赋予了钻石价值，定义了它的高级，也产生了内心的喜好。” “这是好事吗？” 顾然自问自答道：“或许是，正是意识对一切的定义，让人类产生了美丑、善恶、喜好、爱恨、秩序。” “但大家仔细思考一下，在你这一生中，面对所有事物的时候，” “是意识告诉你，应该喜欢或是应该讨厌，” “是意识告诉你，这是对的，或是错的。” “什么都是凌驾于我们个体之上的意识决定的。” “那如果有一天，意识突然告诉你，人间不值得呢？” …… 顾然说完，直播间突然变得沉默了许多。 然后有人怯生生的问道： “应该……不会吧？” 但很快，弹幕更加沉默了。 因为所有人意识到，顾然似乎并非在危言耸听。 或许就在地球上的这一时刻，许多人正在经历这个过程，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的意识。 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意识的存在，甚至将意识看作是“我”的一部分。 所以，自然而然的认为，“意识”做出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其实不然， 意识是意识，我是我。 意识也会谋杀我们， 只是在法律层面上，我们将其称之为自杀。 第86章 杀不死你的，让你变得更强大 将意识与我分开， 是顾然教给直播间两千万观众的第一个知识点。 从弹幕上可以看的出来， 这个知识点，似乎已经被不少观众所接纳和吸收。 顾然放下水杯，平静的说道： “就现在而言，我也很难弄清楚意识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它的所有机制，都是从群体的演化中诞生，” “族群的意识共振，演化出了求生厌死、好坏、喜恶……” “然后再向个体输出这个求生厌死、好坏、喜恶……” “所以，那些看似是‘我’的意识，其实只是从群体中演化的意识的个体化表现。” “只不过因为意识的存在凌驾于个体之上，所以会让我们误以为意识的好恶就是‘我’的好恶。” 顾然轻轻敲击着桌子：“但大家要明白一件事，它只是一个简单的机制，” “只是在特定条件下，输出特定信息的简单机制。” “如果说的抽象一些，它就像是一条栓在路边的野狗，” “当我们路过时，野狗会追着我们咬，” “当我们送去香喷喷的大鸡腿，野狗会向我们摇摇尾巴，” “这只是一种自然规律，是漫长时间演化出来的一种简单机制。” “但是，当野狗对我们狂吠的时候，我们不应该去思考我们做错了什么。” “当野狗摇尾巴的时候，我们也不应该认为我们把鸡腿给它吃就是对的。” “叫与不叫，摇或者不摇尾巴，是野狗的事，与‘我’无关。” “我们只是路过，在路过这件事情本身上，并无对错。” “只是意识在多管闲事的对‘我’进行评判。” 观众们用本就不大的脑仁，思索着抽象到极致的逻辑， 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顾然便接着说道： “不管对于野狗还是意识，都是一样的，” “我们不该全盘听从，应该保持怀疑。” “比如当某个时刻我们觉得自己一文不值、像是个累赘、活着毫无意义的时候，” “你要知道，你的身体、你的大脑、你的细胞、你的微生物，它们并没有产生过这个念头。” “它们从来没有放弃你、也不会放弃你，它们从始至终都在努力的为你进行着一系列复杂且精密的生命活动。” “而轻生的念头之所以会出现，只是因为你走了一段路，然后路边的那只野狗叫了。” “这时候应该做的，是继续走下去，或者想方设法让野狗闭嘴，而不是惶惶不安的反思野狗为什么会叫。” 此时的直播间，或许是因为深夜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内容值得深思， 变得十分安静。 “但是，怎么战胜意识呢？” 顾然没有给众人讨论的时间，接着说道： “目前已知的是每当我们经过那段路，野狗必然会在追着咬和摇尾巴之间选择一个动作，” “我们就尽可能的让它一直摇尾巴。” “也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欺骗’。” 顾然起身接水，也给直播间的观众们留下一些思考和沉淀的时间。 …… 中科院汇报厅中， 所有院士目光复杂，顾然当下所讲的这些内容这似乎已经超出了物理学或生物学的范畴， 胡安沉声道：“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丁一此刻与胡安一样，也有些不安。 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对于意识，此时整个生命科学都还是一片混沌。 没有人知道意识是什么， 这意味着顾然接下来的话，无论对错，都很难进行评判。 也同样意味着，谁也无法评估接下来顾然说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胡安看向众人：“对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中科院的那项研究还有印象吗？” 当时那项针对生命科学的研究，几乎全院参与。 这几位院长，当时也参与其中。 众人轻轻点头。 “都尽可能的回忆一下各自所知道的片段，然后拼凑一下，”胡安沉声道：“如果顾然的讲述有什么隐藏的风险，务必要第一时间把他接下来说的话在全网封锁，就当他从来没有说过。” 那项研究，在中科院没有任何资料保留。 而且每个人，只参与了其中极为细小的某个项目。 所以他们只能靠着曾经的亲身经历，慢慢回忆起些许细节和研究成果。 最后勉勉强强拼凑出来一个七零八落的结论。 …… 此时，顾然也坐回了镜头前，放下水杯之后，继续说道：“欺骗有两个类型。” “大家之前在弹幕上提到过其中一类——自我安慰和掩人耳目，嗯……我更倾向于将其视作同一类，” “自我安慰的话，我可以粗鄙的理解为，当各位路过那条野狗的时候，选择承受它的追咬，然后在事后远远的看着那条狗，给自己洗脑说它是在摇尾巴，” “掩人耳目的话，我可以理解为是当你路过的时候，选择蹑手蹑脚，然后躲避这条野狗的注意力。” “这些虽然是欺骗，但意义不大，因为如果各位这样做，那在本质上其实还是在被意识霸凌。” 顾然一只手抓起水杯，然后轻轻转动着杯盖， “所以，我更加提倡第二种‘欺骗’，” “这种‘欺骗’需要我们去和野狗做斗争。” “在事实上，我们作为群体中的个体，不可能战胜由群体演化出来的意识，” “但我们可以制造一个假象，让意识误认为我们战胜了它。” “从而完成欺骗任务。” 当观众们听到顾然提出的第二种欺骗之后， 顿时刷起了密密麻麻的弹幕， 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该如何战斗。 顾然给出答案：“塑造一个真正的‘我’。” “用‘我’摒弃‘意识’的所有定义，” “用‘我’控制大脑、细胞、菌群。” “在意识释放出信息之后，由‘我’先进行审核，然后再由‘我’选择是否通过。” “将意识拉到与‘我’平级，甚至在‘我’之下。” “让‘意识’误认为，因为‘我’的存在，它已经不再被个体需要。” 作为已经和意识进行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并且满载而归的顾然，此时意味深长的说道： “而有趣的是，意识的一个基本机制就是它的存在是必然要凌驾于个体之上。” “于是，当机制逼迫着意识不得不想办法重新占据主导时，杀不死你的，就会让你变得更强大。” 第87章 如果奇迹有名字，就叫它顾然吧 顾然说完， 直播间很快就变成了寂静岭。 在知识的海洋里拼命挣扎的观众们，这一下终于踏实了， 沉入海底，脚踏实地。 中科院， 所有院士也僵硬在原地， 他们本想评估顾然的内容，然后判断是否适合传播， 但现在，评估不评估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不谈， 问题在于他们似乎甚至没有听懂顾然在讲什么。 明明每个字都是汉字，每个字的意思都清楚，可连在一起，就变得如此陌生了。 在上交大生物联合实验室， 怀亚特的表现就要安详的多， ipad依旧播放着顾然的直播画面， 人已经进入了梦乡。 …… 然而，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放弃思考的同时，在鲁省一所重点高中的学生宿舍中， 蒙在被窝里的一个高三学生，在无数次回味和反思之后，在意识中出现了一道闪光。 紧接着，顾然所阐述的关于“意识”和“我”的每一个字，都如同烙印一般，刻进他的脑海之中。 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似乎从顾然的语言里，看到了潜藏在语言之下所传递出来的信息。 虽然很难用言语形容，但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的确确获得了那些信息。 他叫袁涛， 作为一个身处省重点，埋头苦读，学习极为刻苦却又几乎很难取得进步的吊车尾， 当周围的尖子生高谈阔论的探讨着在各大名校之间该如何抉择的时候，他只能所在一旁，充满羡慕和自卑的聆听着。 他也想过，如果高谈阔论的是他该多好。 但紧接着就是自嘲： “算了吧，还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么，想考清北等下辈子吧。” 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五十天，这段时间他心中充斥着对高考的惶恐和自己能力的怀疑…… 而由这些惶恐和怀疑所构成的遮天蔽日的高墙，又如同一道怎么也撞不破的南墙，让他头破血流，充满忌惮。 如果不是焦虑失眠，无意间打开了手机消磨时间， 如果不是算法出错，让他看到了顾然的直播间。 恐怕这堵高墙，会随着他的成长，越来越高、越来越不可逾越。 但庆幸的是， 他最终听到了顾然的话，并从顾然的话中理解了一些东西。 于是，这堵他原以为坚不可摧高墙，开始出现裂缝、然后晃动， 似乎只需要他再轻轻一推，便会彻底坍塌。 …… 他开始去寻找这堵高墙建立的起始点， 然后，亲手去将其推倒。 他仍记得， 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有着一颗想要当科学家的真挚且迫切的心。 后来初中之后，他依旧想当科学家，但现实告诉他：得了，别异想天开了，先考个高中就是胜利。 到了高中，他还是想当科学家，但他已经知道自己做不到了，此时的想法又发生了改变：能考上个本科就算谢天谢地了。 十多年的寒窗苦读， 换来的是什么？ 是曾经那热烈的梦想变成了天方夜谭。 去211甚至985，甚至去做科学家？ 现在的他就是单纯的想一想，就会第一时间的告诉自己：“我不行，我做不到的。” 似乎自从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智商之后，一直以来都在自我否定。 在过去，他认为这是自知之明。 是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把刷子，所以不敢好高骛远。 但现在，看过顾然的直播，这种根深蒂固的“自知之明”开始逐渐被连根拔起。 “那不是我说的。” 袁涛紧紧攥着拳头，脸颊上些许湿润。 “脑海里那些否定我、厌恶我、讥讽我、嘲笑我的声音，都不是我说的。” 他此时才突然意识到， 原来那个真正的“我”，在激烈且真挚的高喊着要当科学家之后，随着年龄的成长，就逐渐被排挤到了角落里，慢慢等死。 后来的那些自知之明，那些妄自菲薄，那些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念头，都是意识的表达。 他不怪意识， 正如顾神说的那样，意识他只是遵循着简单的机制。 面对老师的批评、家长的否定、同学的优秀、学的一团糟时的自责、成绩一落千丈时的失落， 意识只是遵循着机制，评判着哪些是好，哪些是坏， 然后这些好坏的评判，反过来又不断干涉着意识， 最后得出了“我不行，我做不到”的结论。 而当意识得出不行、做不到的结论之后， 自然也就越来越差劲了。 似乎是想通了一切， 此时的袁涛蒙在被子里大口喘息着， 走到了那堵曾经让他头破血流的高墙前， 与意识和解，找到被弄丢的那个“我”。 当那堵高墙彻底坍塌之后， 整个世界似乎都发生了天翻地覆， 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五十天的念头， 变成了一切都还有机会。 曾经每天早上都齐声呐喊的“乾坤未定，你我都是黑马”， 在此时，真正成为了他的信条。 那个已经被放弃多年的“我要成为科学家”的梦想，在此刻也似乎不再被认为是不着边际的天方夜谭。 袁涛默默的将自己所有平台的所有零钱，汇聚到了一起， 然后全部充值了进去， 一百二十三块六。 给顾然送了一个价值一百二十块钱的跑车， 三个价值一块的鲜花， 六个价值一毛的办卡。 花的干干净净之后，在无数没有意义的满屏弹幕中，编辑了几条弹幕发送了出去： “谢谢你，顾神，如果未来中科院真的出现了一位名叫袁涛的优秀科学家，那将会是一个奇迹。” “但那个袁涛会告诉所有人，创造这个奇迹的并不是他，而是你。” “如果他最终没去中科院，那他在别的领域也一定是个优秀的人。”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爱你，顾神！” …… 尽管大多观众并没有在思考，但毕竟一千多万的观众基数就放在那里，弹幕时刻都是密不透风。 顾然并没有看到袁涛的弹幕， 只是看着反响平平的直播间，平静的说道：“各位现在不理解没关系，但可以先记在心里，等到理解的那一天，总归会有用的。” 第88章 别把精力浪费在学习上啊，大哥! 还是老样子，思考的话，观众们是不会思考的， 但听顾然说让他们记住， 他们倒很积极的回复了起来。 “记得了！” “小问题，记住了！” “小记住，问题了！” 顾然点点头，道：“如果大家实在不想思考太多，那就只去想一件事，该怎么塑造真正的‘我’。” 顿了顿，他沉声道：“我的经验大家很难模仿，但我知道能够塑造‘我’的方法有很多，” “但无论是那种方法，条条大路通罗马。” “归根结底，目的就只有一件事，” “欺骗意识，让意识激发你的潜能。” 其实类似的例子也有，但顾然无法在直播间里讲述。 比如在正常的时候，一位母亲的激素分泌始终维持在人类正常水平。 但当她看到自己的孩子从楼上坠落，或者被车碾压时， 那个作为母亲的真正的“我”就会受到刺激直接控制身体爆发出所有潜能，发挥出超出人类的不可想象的速度和力量。 再比如当人受到了非常严重的伤害，失去半个身子， 当意识已经判定人已经死亡时，真正的“我”就会接替过身体的控制权，释放出无限制的肾上腺素，从而尝试压制住身体的所有疼痛，谋求最后一丝生的可能。 当然， 这些例子或许是一条途径，但很难有条件复现。 而且更重要的是，都太危险。 所以，该怎么温和的欺骗意识。 或许也就只能让观众们自行去探索了。 顾然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了下播的时间。 漫长的直播下来，也算是为他这昙花一现的直播生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吧。” 顾然让周怡然去接水， 作为最后的告别，他打算给观众朋友们炫一个。 当顾然宣布直播进入尾声， 直播间的无数观众，开始苏醒。 本来沉寂下来的弹幕，再次翻倍。 哪怕已经进行了严格的筛选，依旧让人看不清上面的文字。 不过，氪金玩家有氪金玩家的特权。 昔日里在直播间里豪掷千金的大哥们发送的弹幕，不但悬浮在普通用户的最上层，而且还有着各种酷炫的气泡特效。 让顾然想不注意都难。 “顾神，有一个坑你还没填。” 顾然看了一眼发言id【小希希的爸爸】，等级69级。 直播间里看到这个弹幕之后，也是无比稀罕。 “卧槽，六十九级的大哥！” “六十九级是消费了多少钱？” “好像是八百万吧？” “有实力！” 一时间，两千多万观众的直播间，各种惊讶和钦佩，给足了大哥情绪价值。 大哥也是非常慷慨， 一出手，就是三十个嘉年华刷屏。 接完水回来的周怡然，赶忙感谢道：“感谢小希希的爸爸送来的三十个嘉年华！” 顾然看着颇为抠脚的id，心里寻思了起来， 小希希，莫非是一个女主播？ 大哥起这个id，恐怕所有的消费都是花在这个小希希身上了。 大哥糊涂啊！ 观众朋友们似乎也和顾然一样的想法，点开大哥的主页就想去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结果打开视频一看，评论区无论男女，id清一色【小希希】。 当所有人大失所望的离开时， 不知道谁在弹幕上说了一句：“看大哥的收藏。” 所有人又涌入了大哥的主页， 一刹那，全网泪目。 大哥有好东西是真不藏， 二十多万个视频，全是高质量人类。 甚至根据体型、年龄、风格、服装……分门别类的整出来了三十个分类。 这大哥，令人肃然起敬。 “关注你了大哥，我以后只大哥你的收藏夹。” “这哪是收藏夹，这是大哥严选。” “兄弟们，我在大哥的收藏里面看到周怡然了！” “周怡然也是好起来了，都能被大哥收藏了。” 弹幕上纷纷向大哥表达最诚挚的感谢的时候， 大哥又飘出了两条弹幕：“顾神，关于‘逻辑’，你之前刚讲到出现高等生物体的‘求生’。” “那文明的出现，是因为哪条‘逻辑’？” 弹幕轻轻飘过。 直播间无数观众，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也是看到了母猪上…… 不是，也是看到了大哥学习了！ “大哥，我建议呢，您继续您的严选工作。” “别把心思浪费在学习上，正事儿要紧啊。” …… 弹幕热火朝天的起着哄，顾然看着大哥的虚心求问，也是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我以为你们都忘记了这一茬事儿。” 别人不知道，反正如果不是这大哥发问，顾然肯定是忘了。 “‘繁衍’逻辑使原始生物大量繁殖，促成了地球最初始的生态系统，” “‘竞争’逻辑，使得原始生物演化出了dna，导致了寒武纪生物大爆发，” “‘求生’逻辑，标志着生物开始出现意识，有了对生死的喜恶，” “那文明，是因为什么呢？” 顾然话音落下之后，直播间的嘈杂平息了许多。 所有人开始进行着思考。 “第四逻辑吧？” “废话，关键是第四逻辑是什么？” “文明是意识的共振结果，第四逻辑是‘共振’？” “怎么感觉共振有点扯。” “动物应该也有共振吧，它们怎么没有共振出文明？”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之下，也是把好奇心彻底激活了。 因为所有人都感觉应该有第四逻辑的存在， 但又因为他们知道第四逻辑一定是人类有而其他生物没有的东西， 所以一时间很难回答。 顾然笑道：“其实答案很简单，甚至我一度认为这个答案甚至可以用来论证华夏文明的先进性。” 这话一说，直播间里的好奇心，顿时就到达了极致。 如果只是问答案，观众们还爱猜不猜的。 但是如果你说这个答案可以证明华夏文明的先进性，那他们可就来了兴趣了。 这特喵的就像是炫富一样，谁不希望自己祖上最阔绰。 顾然慢悠悠的拿起了水杯， 刹那间直播间里百花盛放。 各种各样的小礼物、嘉年华喷涌而出。 “主播别卖关子了！” “别特么拿杯子了，求求你了。” 第89章 我那迷人的老祖宗呦 观众们的实力，顾然是见识过的。 但作为最后一场直播，如果不竭泽而渔的话，说实话他会有点遗憾。 周怡然看着刷屏的礼物特效，口干舌燥的喝了口水，面带微笑的给大哥们输送着情绪价值：“感谢赤木竹送来的一百三十九个嘉年华~感谢大哥~” “感谢禤禤如愿送来的一百二十九个嘉年华~” “感谢sakura送出的一百个嘉年华~” “感谢泽塔之光、项云天、icy送来的四十个嘉年华~” “谢谢大哥~” “祝大哥刀枪不入~” 看着又是一大波礼物到位，顾然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了杯子，给出了答案：“其实，没有第四个逻辑。” 一句话像是捅了马蜂窝， 弹幕上顿时飘满了“我去申请未成年退款”和“大哥糊涂啊”。 大哥们也都很配合，在观众的调侃下，也是非常幽默的玩起了梗来： “客服你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这个人他一拿水杯，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我真没想送嘉年华的。” “是意识控制‘我’送的，‘我’是不想送的。” …… 看着直播间的活跃度又提了上来，顾然也不和他们开玩笑了：“实际上，确实没有第四个逻辑，” “但文明的诞生，又确实和‘逻辑’有关，” “因为，人类发现了‘逻辑’的存在。” 顾然说着，随后平静的看着镜头。 所有观众回味着顾然的话，逐渐开始反应了过来。 逻辑是谁赋予的？ 按照顾然的说法，是地外文明，或者说是更高维度的意识， 老祖宗们或许也发现了，只是他们没有用地外文明这么洋气的名字，而是用了一个非常玄幻的名字——鬼神。 于是，在文明诞生的同时，鬼神崇拜应运而生。 只是，所有人还是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说发现了“逻辑”就诞生了文明？ 从求生、繁衍和竞争这几个逻辑来看，似乎并无法将人类和动物区别开来。 因为这就是生物体内禀的属性， 从这个逻辑给予生物之后，每一个新诞生的生命就一直遵循着这个逻辑。 拿电脑举例，你可以用代码实现加法，也可以实现减法，甚至到最后可以输入进去许多逻辑运算。 但无论你最后输入了一千行还是一万行代码， 电脑始终都是机器，不可能出现意识。 当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顾然继续说道：“逻辑或许是有些抽象了，它听起来总有一些机械主义的味道，” “那如果我把逻辑换个词来描述，大家可能就懂了，” “我们的先贤将其称之为‘道’。” 在文明诞生的初期，人类发现了逻辑的存在，以及意识到了逻辑可能是被更高层次的“鬼神”所赋予， 所以，出于对未知的恐惧，人类对鬼神以祭祀，来祈求好事、躲避灾祸的降临。 到了文明璀璨发展的轴心时代，那一批先贤做的事情如果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一件事， 去尝试挖掘‘逻辑’，从而更好的帮助群体进行生存和发展，也就是感受“道”的过程。 在那一时期，我们那些无所事事的祖宗们，整天就坐在山顶或是瀑布旁边，思考着一件事， 还有哪些道理是没有被发现的？ 于是，除了求生、繁衍、竞争之外，各种各样的逻辑开始如雨后春笋一般被发现， 这些新的“逻辑”的发现促成了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思想大爆发， 百家争鸣出现。 自此以后，“逻辑”被挖掘完全，文明也就从萌芽彻底走向成熟。 顾然思索了片刻，喃喃道：“尽管在轴心时代，地球所有地区，都在进行着对‘逻辑’的挖掘和探索，但我始终认为，这个过程中华夏做的最为完美。” “如果大家看过那一时期的相关思想着作，就不难发现，我们先贤对于‘道’的总结和追求，其完备性和先进性，远超同一时期的任何一支文明。” “毫不夸张的说，轴心时代的那次思想大爆发，是每个文明夯实地基的唯一一次机会，” “各个文明对于逻辑的挖掘和利用，直接决定了一个民族乃至一个国家的底色，” “而我们思想争锋之后出现的百家争鸣，又经过春秋战国那养蛊式的大浪淘沙，最终磨砺到了其他文明远远不及的高度。” “来吧，让我们致敬我们那迷人的老祖宗。” 顾然说完，弹幕顿时掀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致敬。 民族自豪感在此刻顾然的深夜直播间，展现的淋漓尽致。 …… 至此， 顾然的直播生涯也算是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了。 如果说让他为自己这几天的直播打个分， 那最多只能三十分。 因为这几天的直播，算是一场关于“生命”的思维旅程。 涉及到的都是他并不擅长的领域。 他本想把自己擅长领域放到后面的直播里去讲，但考虑到明天就要去中科院报到，也是没机会了。 “兄弟们，明日不可追，今朝有酒今朝醉了啊兄弟们。” “哪怕明天我不会再在深夜聊咖出现了，但兄弟们也要记得，遇到你们我很开心。” “为了纪念我们这深刻的友谊，这瓶水，我干了！” “为了我们的友谊，为了这么多天的陪伴！” “我给大家炫一个！” “我不停，大家的礼物也不要停！” 说着，顾然就缓缓的拧开了盖子。 一边把水瓶往嘴边送，一边对周怡然说道：“怡然，你一定要把送礼的大哥一个一个都念到！不要让我错过每一个朋友！” 周怡然看着浑身是戏的顾然，佩服的五体投地。 在之前她觉得自己已经很擅长直播了，直到遇见顾然，她才算是见到了真正的直播圣体。 而直播间的观众们，在听到顾然说不会错过每一个送礼的名字之后， 这才开始陆续开始送礼。 毕竟在之前，他们送的那一两个嘉年华，直接就被忽略了。 虽然和顾神直播间那动辄一两百个嘉年华相比，他们这一两个嘉年华的确是有点微不足道了， 但对他们个人而言，这也是小半个月工资呐。 要是就这么水灵灵的忽略了，多让人沮丧。 …… 与此同时， 中科院， 随着顾然的直播彻底进入尾声， 汇报厅中的气氛也随之冰冷到了极点。 丁一握着手机，一动也不敢动， 他能感觉到，一旦自己解开锁屏，旁边那几十个中科院的小老头们就又要开始了。 第90章 人生啊，就像是一个剧本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丁一主动打破僵局，想要通过示好来避免一场战争： “你们看，顾然这小子，正经的时候和不正经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嘛。” 一众院士警惕的点点头。 “嗯。” 叮咚。 一道提示音打破了汇报厅的寂静， 丁一手机屏上出现一条提示消息。 是夫人发来了一条六十秒的语音。 语音的长短，和夫人的愤怒成正相关。 三秒五秒，丁一可以不管不顾， 但六十秒的长语音，他如果还不管不顾，那今天晚上的家是不用回了。 如坐针毡的丁一，不好意思的笑道：“是夫人。” 说着，他满头大汗的打开手机，弯着腰俯身在桌子下面，捂着手机聆听夫人的教诲。 丁一的头刚低下去， 院士们就把手机搬了上来。 所有人开始在胡安的指挥下整齐划一的执行着送礼操作。 听完语音的丁一，看着满屏的【中科院】送礼通知，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离开了中科院。 “什么人嘛都是。” “幼稚。” …… 深夜聊咖的直播间里， 顾然这瓶水喝的很慢， 他很擅长一心二用， 在水杯放在嘴边的瞬间，余光看着屏幕上的送礼通知，就已经在心里大致得出了嘉年华数量和水杯流速之间的关系函数。 他对收到嘉年华数量的预期是五百个。 七分多钟，一杯水全部下肚， 嘉年华的数量不多不少，八百三十四个。 这是观众钱包的极限， 不是顾然喝水的极限。 如果不是到了最后，一二十秒才蹦出来一个嘉年华，他寻思着观众口袋是真的没东西了， 他完全还能再喝个五分钟。 旁边的周怡然从第一个嘉年华开始，嘴就没有停过。 被天使吻过的嗓子，这会儿直冒烟。 整个人小脸通红，气喘吁吁， 整场直播，虽然她除了感谢礼物之外什么事儿也没干， 但总感觉比跳一晚上舞还要累。 凌晨两点整， 千万人的直播， 数以千万计的打赏， 直接刷新了抖音全平台直播记录。 顾然感慨的看着那眼花缭乱的礼物特效和满屏的弹幕，做了最后的结束语：“各位，有幸遇见，后会有期！” …… “后会有期，顾神！” 在中科大校园附近的治安所里，四个牢弟扒着铁窗，看着远处干员的手机屏幕，激动不已。 鲁省重点高中的学生宿舍里，蒙在被窝的袁涛，依依不舍的看着已经黑屏的直播间。 此时ip遍布全国各地的网友，仍旧回味着直播的内容，不约而同的共同运作起了一个热搜词条。 【后会有期，顾神】 …… …… 京城， 距离世峰大厦不远的一栋临水别墅内， 一位妇人放下手机，目光平静的看着床头的台灯， 在台灯旁边，是一摞她翻看过无数遍的《毛选》。 书皮上写着她的名字，孙棹帆。 作为世峰娱乐的总裁， 从一个小小的艺人工作室，发展到今天， 孙棹帆这一路上充分见识过人类的物种多样性， 但对于顾然，她还是充满新奇。 如果只是两三个小时的直播，那或许有可能是提前构思、充分准备、查阅无数资料、然后背的滚瓜烂熟的结果。 但这次直播，顾然提前了三个小时，直播时长直接翻了一倍。 其中的内容涵盖生物、物理、哲学、历史等多个方面， 结果不但信手拈来，而且还能将所有内容有条不紊的串联在一起。 这足以证明在顾然的脑袋里早已具备了一个非常成熟的科学世界观。 当然，这场直播过后，阴谋论的人总是会有， 他们可能会猜测顾然之所以能在直播里讲出这么有深度的内容， 背后可能有着庞大且强大的文案团队支持， 面前可能有提词器…… 但孙棹帆作为公司的一把手， 她对所有事情都一清二楚， 公司什么也没做， 而且这种内容，也没有文案能写的出来。 如果硬要说公司做了什么， 那也就是公司刚刚确定了要将顾然定为下一阶段的工作重心， 然而， 领导层甚至还没有讨论出来一个运作的流程， 顾然就已经自己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爬到了顶峰。 按照此时全网的热度，以及顾然的表现来看， 这样的人，在整个娱乐圈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甚至孙棹帆感觉，如果再用艺人这个称谓来称呼顾然，都有几分羞辱他了。 她也坚信，只要世峰能和顾然紧紧绑定，那得到文娱两新政策的青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思索了许久， 孙棹帆打开手机，给一个头像是一朵荷花，备注【二姐】的人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姐，我觉得顾然不能呆在世峰，我明天想去清北或者京理工一趟，帮他跑跑关系，看能不能给他安置进去。” 世峰娱乐和京城本地高校签署的有就业协议，所以她和校领导们关系也都还不错。 虽然说不可能让学校破例录取个学生，但哪怕没有学历学籍，让顾然蹭蹭课听听课也是好的。 通过这场直播，她能明显的感觉出来顾然的思维和想法远超常人，绝对是个天才。 更何况现在年纪还小的很，如果就这么一直待在娱乐圈那就暴殄天物了。 孙棹帆关上台灯，正打算入睡。 手机突然收到了【二姐】的消息。 “去学校好，娱乐圈太乱我也总担心他，去学校我踏实一些。” “我在教育署也有一些朋友，如果你那边能把他送进去最好，送不进去的话我去说。” 看着二姐的消息，孙棹帆赶忙扣着手机：“姐，你也没睡呢？” “嗯，我在看他直播。” “他侧脸和浩浩真像，也都那么聪明。” 浩浩是二姐的孩子，孙棹帆的侄子。 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在斯坦福求学时碰到街头枪战，出意外中枪去世了。 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十年。 当然，枪战被误伤是丑国法院的说辞， 二姐始终不愿意信。 时间能冲淡很多东西， 但思念和怀疑是个例外。 它历久弥新。 …… 第91章 有些人，曾经同路过就很好了 依旧是深夜， 文娱两新工作组的一众工作人员，已经关闭直播的深夜聊咖。 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他们从事文娱工作这么多年，作为调控文娱领域的一只大手，见过各式各样的艺人。 德艺双馨的有， 多才多艺的有， 情商极高的有， 歪瓜裂枣的有， 但他们很难把顾然归类到目前存在的几个分类里。 “之前翻看史书，总能看到一些名垂青史的大人物，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人发现才能，并断言假以时日一定能成就大业，” “那时候只觉得是史官虚构的情节，现在看来，还真有这种人。” 在文娱两新专项组的工作人员看来， 顾然都不能说是文娱两新艺人的合适人选，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所畅想的最完美的艺人形象，和顾然相比都要差很多。 靠学识所散发出的个人魅力，让观众完全忽视艺人形象。 这在之前他们想都不敢想。 人都有先入为主的思维惯性， 更不用说，像顾然这样之前爆出过重大舆情的顶流艺人，在网友心中的印象绝对称得上是根深蒂固。 可顾然硬是通过几场直播，就把他在观众、粉丝心中的形象彻底颠覆。 知识改变命运， 在顾然身上也算是具象了。 “知识渊博的，不少。” “艺人明星，也不少。” “三观正直的，不少，” “有传播和影响力的，也不少。” “但同时具备所有条件的，除了这个顾然，可就找不到第二个了。” 一位工作人员沉思道：“但只有他一个还不够，文娱两新工作不是做做样子，不是找一个榜样出来，写一份报告交上去就算完了。” “文娱两新工作是要在文娱行业吹起来一阵劲风，吹跑那些肮脏的、见不得人的污垢，澄清万里埃。” “一个人不行，得一群人。” 其他成员思索了起来。 顾然在华丰的时候，几乎表现的毫无特色， 但到了世峰娱乐，就挖掘出了如此巨大的潜力， 可见世峰在培养人才方面，应该是有一些心得的。 “要不……” “明天和世峰娱乐谈一下话吧，让他们总结总结经验，我们也参考参考。” 其他人都是不约而同的表示认可。 …… 此时的深夜聊咖。 关闭直播之后，老马和志民第一时间就冲进了直播室。 老马已然是半疯了， 用夸张的肢体动作表达着自己的惊喜和激动，半晌说不出来一句囫囵话。 “渴死我了……” 周怡然站在饮水机旁边，一杯水一杯水的往喉咙里灌。 只有志民一个正常人，简单的总结这本场直播的数据表现。 峰值在三千四百六十万人， 最后经历大量的流失之后，最终稳定在两千二百万人次上下。 虽然往后每秒仍旧有数万人流失， 但因为那几个中科大的牢弟的技术实在太硬， 所以源源不断的有新量涌入直播间，也是把数据保持在两千万很久。 直到直播进入最后一个环节，涉及到哲学，讲到了什么“意识”和“我”的话题之后，人数才有了第二次暴跌。 不过这时候已经进入了尾声，所以对整场直播的影响并不大。 志民说完，老马激动的咆哮道：“整场直播礼物收入两千三百万元！” “带货收入的话，自从你提了一嘴八个核桃之后，直播间下单量几乎都是每秒几十上百箱的往外卖，” “最后共卖出二十四万箱，销售额近一千七百万元，分佣百分之三十，带货收益大概在五百万。” “这还是刚开始我们没反应过来，让八个核桃直播间赚了波钱，不然整场直播总收益保不准能达到三千万！” 听着老马口中这让人瞠目结舌的数据， 志民低头打开了游戏， 往日里充个198都犹犹豫豫， 现在几乎毫不犹豫的充了十发648。 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上天。 毫无疑问，他们找到了风口。 “走了。” 顾然挥挥手，疲惫的活动着手臂，向直播室外走去。 “去一起庆祝一下不？”周怡然问道。 “困了，你们玩吧。” “那你明天还会来吗？” 顾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回头和几位并肩作战数个深夜的朋友们挥挥手：“不来了，很高兴认识你们。” 顾然走了。 老马还沉浸在那如同梦幻的数据之中。 在直播前，顾然说要带他们见识一下深夜聊咖的极限， 然后就把他们带到了一个从未设想过的高度。 虽然顾然直播只有这短短几天，但在所有人心里，他们已经把深夜聊咖看作了顾然聊咖。 志民回想起顾然直播前说的话，寻思道：“他不会真要去中科院吧？” 老马琢磨道：“应该不能吧？” 在他们心里，中科院那是什么地方，高端大气上档次，里面都是一些这辈子也不一定能认识的高层次科研人才。 他们这辈子和这些天才们唯一的交集，应该就是享受他们发明出来的科技产品了。 顾然虽然思维独特，认知广泛，猜想引人深思，但终究学历是个大问题。 别说中科院，中科大都不一定能进去吧。 当老马和志民还在有理有据的分析的时候， 周怡然道毫不怀疑。 听到顾然说不会再来了，整个人的状态都低落了许多。 虽然顾然总是让她去感谢老板，把她累的半死不活， 但当他的小助手配合他一起直播的时候，真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似乎不是一件难事， 但对她来说，的确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有意思”的事情了。 可天才终究是天才， 他们终究是他们。 在漫长的人生中能短短的同行一段路，或许已经很不错了呢。 周怡然看着顾然的背影消失在深夜聊咖，走进电梯，消失在十三楼的楼层里…… 暗自叹了口气，很快就调整了心态，脸上挤出了不怎么自然的微笑：“走喽，庆祝一下，我们去吃烧烤~” …… 凌晨的世峰大厦除了舆情公关部门还亮着灯，其他楼层都是一片漆黑。 一楼大厅留着一盏灯，空空荡荡，很是萧瑟， 周怡然三人有说有笑的从电梯上走下来， 第92章 这不是把人往火推里坑吗 老马声情并茂的讲述着礼物金额蹭蹭上涨的速度有多夸张， 周怡然说自己感谢的嗓子都哑了，一定要多喝几瓶啤酒， 志民走在最后面低头玩着手机。 等三人都离开了大厅之后，顾然双手插在口袋，从大厅角落里走了出来， 看着远去的三人，若有所思的笑着， 在他的世界里，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像是没有什么色彩的npc。 上到达官显贵，下到贩夫走卒， 在他看来都不过是一种“物质”。 他能毫无分别的看待每一个人， 自然也就不会对任何一个人付诸什么情感， 而此时，这三个人， 或者说这三个朋友， 开始有了些色彩。 虽然他们都不是什么很聪明的人， 但挺有意思的。 …… 次日。 在顾然还熟睡的时候， 世峰科技大厦，孙棹帆和一众董事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先是文娱两新专项组的工作人员登门， 所有董事一个个都是衣冠端庄，一脸认真地出门迎接。 甚至工作人员刚在大厅做好登记，孙棹帆就已经订好了午宴的酒店。 结果人家专项组的工作人员丝毫不拖沓，交代了一下任务就走了。 【针对顾然的全网现象级表现，总结一下先进的工作经验。】 这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文娱两新对世峰娱乐用上了“先进”这样的词汇。 坏消息是顾然的现象级表现，和他们世峰毫无关系。 这就像是一个成绩倒数的学渣，因为高考成绩不理想，随便报考了一个大专。 然后学校通过自己的努力升级成了本科。 然后你去采访人家学渣是怎么从倒数考上本科的， 这你让人咋回答？ 我能考上本科，和我没关系，全靠学校上进？ 但话又说回来，这个工作经验总结，也是世峰娱乐绝无仅有的表现自己的机会， 他们也断然不能浪费。 不过孙棹帆看着董事们一人一个本子坐在会议桌前硬着头皮硬了一下又一下头皮也编不出来一个字儿，也着实没办法了， 只能让陆可卿去把顾然给请来。 硬编不行，采访总行了吧。 …… 去顾然公寓的路上，陆可卿在所有媒体平台上能看到的所有热点，几乎都和顾然有关。 昨天那场时长足有六个小时的超长直播，一刻不停的脑洞风暴，在互联网上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恐怖的在线人数，可怕的礼物总额，顾然的身份、以及他那些让所有人直呼过瘾的直播内容…… 每一个元素都是爆点。 在全网的彻底发酵之下，顾然的热搜指数取得了断崖式的领先， 已经是无可争议的现象级话题。 在之前，她总喜欢说自己能够短短两年时间成为金牌经纪人是因为眼光好， 但现在，这话她是一点也说不出口了。 对于顾然，她完全是看走眼了。 所以，即便她知道华丰现在已经拍烂了大腿，追悔莫及， 但她也不会嘲笑了， 因为就顾然这隐藏技术， 谁来都得被他骗到。 …… 上午十点。 一阵敲门声把顾然从睡梦中吵醒。 尽管这敲门声很温柔也很有礼貌， 声音又轻，还时不时停顿很久。 但这都丝毫不影响顾然觉得聒噪：“有病啊，大早上不让人睡觉敲什么门，再敲一下把你头拧掉。” 门外的陆可卿紧张的绷紧了身子，声音满是委屈，小心翼翼的说道：“顾然，老板找你。” “******” 隔着门也听不清楚里面骂了些什么动静。 只听到洗手间叮呤咣当乱响，一阵流水声过后，门就打开了。 顾然吃力的睁开那双生无可恋的眼睛，摇摇欲坠的向屋外走去：“下次如果再有人早上找我，你就说我人在外地，下午才能回来。” 陆可卿现在还停留在脑袋拧掉的恐惧里，哪敢大声说话：“哦……好。” 一路上，昔日那个雷厉风行的女孩，这会儿吓得和鹌鹑一样，只能强装淡定的走在前面，尽力维持住自己那最后一丝气场。 顾然倒也不是不想主动打破这僵局，只不过他实在太困了。 有时候刚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结果话还没到嘴边，大脑想了想就觉得说了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就把话又给咽下去了。 到了世峰大厦，陆可卿帮顾然按了电梯，自己则闷着脑袋提前离开了。 眼看电梯门合上，顾然轻咳了两声： “那个，我有起床气，下次如果要喊我起床，你让你讨厌的人来找我，……算了，也没有下次了。” “好，知道了。” 陆可卿应了一声，电梯门关上了。 …… 到了总裁办公室。 因为顾然对自家的老板印象还不错，所以也是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简单抓了一下头发，抖擞了两下衣服，这才走了进去。 “老板，可卿姐说你找我？” 孙棹帆点点头：“嗯，你进来吧。” 顾然走进办公室，看老板还在写着什么东西，也就知趣的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然后闭目养神了起来。 “昨天直播那么晚，辛苦了。” “分享其实挺有意思的，辛苦谈不上，就是困。” 孙棹帆放下手上的活，走到沙发旁坐下：“喊你过来主要是两件事，” “你的直播我都看了，我感觉你思维很敏捷，想法也很多，我和董事们商量了一下，如果你能认认真真的系统性的学习一些知识，可能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才，” “从公司的角度来说，你留在世峰，公司肯定是非常受益的；但如果以一位长辈的身份来看，娱乐圈教不了你什么东西，学术界或许是你的舞台，” “我呢考虑了一下，想试着找找关系让你去清北进修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顾然一愣：“清北？” 孙棹帆道：“清北可能会有些难度，京理工也行，如果只是旁听的话，应该挺好进的，学术氛围也不错。” 顾然人傻了。 他昨个直播的时候还在纠结中科院和科工部该怎么选， 结果一大早把他喊起来，让他去选大学？ 这不是把人往火推里坑么？ 顾然摇摇头：“不去，哪儿都不去。” 闻言，孙棹帆脸色骤然冷了许多。 那种孩子叛逆不学习时家长的抓狂心态，逐渐涌上心头。 只不过还没有等她发作，就被第二波到访的客人打断了。 秘书轻轻敲了敲门， 科工部的人来了。 第93章 不是，真觉得科工部啥也不是? “科工部？” 孙棹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了顾然一眼：“待会儿我再和你聊，你自己也在这儿好好想想。” 说完，她快步往门外走去， 心里满是困惑， 科工部怎么会来？ 世峰娱乐就是一个常规的文娱公司， 和科工部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她还是惴惴不安的前去迎接。 科工部是全国科技、教育、工业发展的统筹单位，有管理职能。 只要有管理职能，不管是这部还是那部，对于一家民营企业来说，都是降维打击。 孙棹帆不敢怠慢，径直走到电梯前。 叮咚。 电梯门打开。 一个头发花白身着灰黑色行政夹克的老者和两名中年男子一同从电梯中走了出来。 虽然世峰和科工部没有什么交集， 但孙棹帆该认识的人，也都认得。 看到眼前这位老者之后，神情便更紧张了几分。 因为来的人竟然是丁一院士？ 丁一作为科工部主要负责人，职级相当之高， 而且这种人就像是一个行走的国家政策播报机，走到哪儿都会有无数报刊对他的讲话内容进行各种分析和揣测。 所以一般来说，这种人是绝对不会轻易走动的。 “丁院长，您怎么来了？” 孙棹帆迅速的平复了一下心态，从容的打起了招呼。 丁一身旁的工作人员介绍道： “这位是世峰娱乐的总裁，孙棹帆女士。” 丁一点点头，刚想说点什么，一张嘴就冷不丁的打了个哈欠。 孙棹帆这才注意到老爷子黑眼圈非常严重，整个人都有几分萎靡不振。 “丁院长，您先到屋里坐吧，我给您沏茶。” 丁一摆摆手：“茶就不喝了，我回去还要再补下觉，年龄大了，少睡一会儿身体就遭不住。” “您可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能太劳累了。”孙棹帆说着，转头在秘书耳边轻声说道，“去热杯牛奶。” 丁一没工夫和孙棹帆客套，一边往办公室走去，一边低声问道：“中科院还没人来吧？” 这问题一出口， 孙棹帆就更茫然了。 科工部来人就已经很是离谱了， 中科院为什么也要来？ “没……没啊？” 丁一脸上那满是疲态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 中科院那群小老头送礼送的再多，一大早起不了床，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被他捷足先登了？ 孙棹帆看着丁老脸上的笑容，纵然平时见惯了大风大浪，心里也有些许慌乱了：“丁院长？您来世峰是……” 丁一道：“我来见一下顾然，麻烦你请他来一下吧。” 孙棹帆愣在原地：“您是为了顾然来的？” “不然还能为啥？” 孙棹帆的脑子开始迅速转动，但依旧还是想不通。 这个一呼一吸都和国家发展息息相关的大人物，竟然为了顾然，说来便来了。 丁一倒毫不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临近办公室，他交代道：“和大厅负责接待的那位姑娘说一下，如果中科院来人了，先别让上来，给他们排到下午。” “额……好，”孙棹帆赶忙道：“顾然现在就在办公室里。” “他在？”丁一面露喜色， 他本来还担心如果顾然来公司的路上被中科院截胡了该怎么办。 现在这唯一的担心也烟消云散了。 “好，快带我去见见。” …… 办公室中， 就这两三分钟的功夫，顾然已经靠在沙发上仰着脑袋睡着了。 “他昨天直播到凌晨两点，估计三四点才睡着。” 孙棹帆赶忙帮顾然解释。 “嘘，”丁一压低了声音：“让他再睡会儿吧。” 丁一捧着秘书递过来的牛奶，看着睡的香甜的顾然，眼中满是慈爱。 “昨天直播，他讲了那么多内容，脑力消耗是很大的，如果不好好休息，对大脑会有损伤。” 孙棹帆在一旁听着。 给她的感觉这顾然像是丁老的亲孙子一般。 “您昨天也看他直播了？”孙棹帆小声问道。 “看了，我还送了礼物，”丁老笑道：“也不知道是谁给我家老婆子告状，害我昨天晚上解释了半天，也是四五点才睡觉。” 孙棹帆闻言，顿时紧张了起来，从口袋中把手机取出来，就赶紧让运营部门核实丁一的送礼记录， 丁一老院士的钱，他们世峰八字没有那么硬，是断然不敢收的。 她一边通知着运营，一边关怀道：“那顾然现在正打盹儿，我给您拉一张折叠床，您也先休息会儿吧？” “没事，待会儿我回去补觉，现在睡了待会儿又睡不着了。” 和孙棹帆聊着天儿，丁一的目光始终没有从顾然的身上挪开过。 “他比直播上看着还要年轻的多啊。” 或许是镜头的原因，昨天在汇报厅中，他看顾然的样子和谈吐，寻思着应该有个二十四五岁。 现在一看，比镜头里还要稚嫩的多。 “十八九岁。” “才十八九？”丁一诧异道。 “对。” “难以置信啊……”在丁一心中，顾然的天才含量还在不断上升：“不敢相信……” …… “啧……” 丁一和孙棹帆正聊着天，睡梦中的顾然皱了皱眉头， 然后很是烦躁的咂咂嘴， 眼睛还是紧闭，嘴皮子开始乱跳，也不知道在和谁发脾气， “吵吵吵……” “我真服了……” 孙棹帆听到顾然的哔哔赖赖，脸色都绿了。 趁着顾然还没有开始火力输出，第一时间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他的素质输出， “科工部的丁一老院长来找你了，醒了就别睡了。” 顾然闻言，反应了片刻， 随后睡眼朦胧的打个哈欠，坐直了身子。 看到面前笑意盈盈的老头子，赶忙问道： “我刚才没说什么脏话吧？” 第94章 先别急，看看中科院怎么说 顾然太清楚自己睡觉时候的臭毛病了， 尤其是刚醒来的那段时间，他对自己的素质是非常没有信心的。 “没事，”丁一道：“小睡打个盹儿，提神了不少吧？” “对，是精神不少。” 顾然对于丁一的到来并不意外。 唯一意外的是，科工委居然比中科院先到了。 看来这科工部居然比中科院还积极。 “昨天的直播我基本上算是全程看了下来，”丁一默默点头：“就是有一点很好奇，你讲的那些东西，是从哪里学来的？” 顾然早料到会有这一问，便也坦白了：“各种学术期刊上看到的，看得多了，发现的问题就多了，自己就免不了思考，思考了之后就有了这些东西。” 丁一疑惑道：“期刊？哪些期刊？你能看懂？” “自然、科学、通讯、细胞、物理学社、物理评论快报、advances in physics等等都有看过，刚开始会有些吃力吧，不过学习这东西就是这样，当我想要看懂它的时候，总能想各种办法看懂的。” 看着顾然平淡且自信的模样，丁一心中充满欣赏：“你看了有多少有印象吗？” 顾然几乎不假思索道：“全看完了。” 滋…… 丁一手中的牛奶滋了自己一衣袖，也顾不得擦拭：“全看完了？” 顾然回忆了一下：“cell、nature、science三大国际级期刊近十年来的两万多篇论文基本都看过了，再早一些的影响因子比较高的也基本看过了，不算子刊，子刊有一些水分比较大，物理学社的都完整的翻了一遍，物理评论a看的差不多了，通讯-物理看完了……” 秘书擦拭着丁一衣袖上的牛奶，丁一则呆滞的看着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的顾然。 整个办公室，除了顾然的低语，再没有任何杂音。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顾然才算是汇报结束。 “只要是看过的我都还有印象，你可以提问，一五一十的复述一遍恐怕不太行，但用我自己的话讲出来，问题应该是不大的。” 丁一仔细打量着顾然的神色， 眉眼之间透露着十足的自信，丝毫没有半点慌张和胆怯。 基本不用提问了， 昨天的直播，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顾然的认知广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可怕。 “我这个人直来直去，不管做什么事都讲究一个效率，所以就不和你啰嗦太多了，” 丁一啰嗦之后，直接表明了来意：“你的思维了逻辑和想法推论，我个人是比较欣赏的，” “科工部现在肩负着科技创新和理论物理推进的重大职责，按理来说想要进来的话，要求是十分严苛的，” “但我非常看好你的能力，所以力排众议，愿意给你一个进入科工部的机会。” “你考虑一下，如果愿意来科工委的话，就现在给我个答复。” 这几句话，丁一构思了很久， 而且在来世峰的路上已经练习了无数遍。 虽然内容不多，但效果非常出众， 首先表达了欣赏，然后阐述了科工部所肩负的责任， 不但把该说的内容都说了，更关键的是在情绪上还有一种层层递进的感觉。 比如那两句“要求十分严苛”和“我力排众议”之间，做到了首尾呼应， 不但直抒胸臆的阐述了普通人进入科工部的难度， 而且充分表达出“为了让你来到科工委，我做了很大努力”的感觉。 当传达出“这个机会来之不易”的意思之后， 最后一句用“现在就给我个答复”收尾， 用比较强硬的口吻，促使顾然立马做出抉择。 …… 站在一旁的孙棹帆，此时已经彻底凌乱了。 顾然什么时候看的那么多论文？ 科工部……邀请顾然？ 是她没睡醒，还是这一对爷孙没有睡醒？ 这个世界怎么变得越来越不真实了？ 看着顾然犹犹豫豫，虽然她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但还是第一时间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合同公司这边单方面解除，你不用担心。” …… 顾然当然不是担心合同不合同的事情， 科工委、中科院， 一旦进到这些地方，货币也就成了一种计量单位，没有什么意义。 真正让他犹豫的是，丁一这种邀约的态度，让他很不满意。 这老头太端着架子了。 往那里一坐， 要脸色没脸色， 要语气没语气， 可以说，这个诚意是让人有点失望的。 顾然问道：“去科工部的话，可以给我一个独立实验室吗？我可以立即上马军工项目吗？可以给我一批人去探索新的物理学体系嘛？” 三连问一出口，把丁一直接给整不会了。 他也没想过顾然会反击啊？ 科工部组建之初，整个部门所有院士几乎都是他亲自出面邀请的。 当时在院里，所有院士可都是翘首以待， 收到邀请之后，那是一刻也不带犹豫的。 怎么到了顾然这儿，就不按常理出牌了？ 而且这会儿他回想着顾然的三个问题，那是一个比一个难回答！ 独立实验室？ 这起码要成为项目带头人，才有可能。 军工项目？ 这不但对科研实力有要求，光是身份核验都得一年半载。 物理学体系？ 起码也得多祭奠个十几二十年，在科研界积攒点名气才行吧？ 总不至于现在一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刚进科工部就有了独立实验室，第二天就参与了军工绝密项目，然后带着比自己大几轮的院士们去搞物理学革命吧？ 这不扯呢么？ 丁一思索了片刻，沉声道：“这些等你进了科工部之后，凭你的能力，我相信慢慢都会有的。” 顾然微微皱眉，心中有些许不悦。 画饼？ 当初他在展开钫碎片研究和应用的时候，他们也是用这个说辞搪塞过去的。 现在他自然不会再吃这一套了。 丁一说道：“先来科工部吧，这是1，后面再多的事情都是0，有了一，画的那些零才有意义。” 孙棹帆也替顾然着急，这孩子怎么分不清大小王了！ 丁一老院长亲自邀请加入科工部，多么难得的机会啊！ 只见顾然摇了摇头：“那就再等等吧，等中科院来了，看看他们怎么说。” 第95章 一座新的高山，即将出现 丁一脸抽了抽。 姜还是老的辣，顾然想干什么，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无非是想等到中科院也来了，然后逼着科工部和中科院不断的加大筹码来争夺。 这小子，年龄小是小，心上全是眼儿。 庆幸的是他早有准备， 中科院不会来了， 他已经和孙棹帆打过招呼，让她拦住中科院的人。 顾然的小心思，恐怕是要落空了。 丁一有恃无恐的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时间：“十点三十四，我等到十一点就回去，在十一点之前给我个答复。” …… 此时， 世峰科技大厦一楼大厅。 胡安和赵恒正在翻越门禁。 大厅的接待急的都哭了：“没有预约真得等到下午才行了……实在不好意思。” “丁一怎么上去的？他有预约？” “他昨天才认识的顾然！” “还是我给他介绍的！” 赵恒气不打一处来，胡安更是暴脾气，直接就打算抬腿翻越门闸。 旁边的保安们人都麻了， 这两位院士都是为国家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卓越国士，别说摔上一跤，就是腿抽个筋，他们都得自责一辈子。 规矩是规矩，可这两个老爷子实在是太金贵，也太犟了，他们根本拦不住。 前台的姑娘赶紧给秘书打了个电话， 然后秘书急忙把情况汇报给了孙棹帆：“孙总，中科院两位院士在楼下说要见顾然，听小秋说，预约到下午也不行，再不让上来他们就要翻门闸了。” 孙棹帆听到这话，人也是吓麻了。 寻思着如果两位院士真淘气翻门闸的话，那老胳膊老腿的也着实不安全， 于是便询问道：“中科院的胡院长和材料院的赵院长他们也来了，恐怕是等不到下午了……” 顾然道：“找我的？找我不用预约，我现在就有空。” 孙棹帆满是歉意的看了看丁一， “那就让两位院士先上来……吧？” 她得罪不起丁一，可也不敢让两名院士真在公司翻门闸。 随着对两位院士的放行，顾然心态越发轻松， 丁一如坐针毡，纠结了片刻，松口道：“独立实验室我可以先想办法满足你。” “其他的？” “其他的总要一步一步来！” “不能一步一步来，” 顾然断然反驳道：“我偶像说过，有剑不用和手里没有剑是两回事。” “这些权利我或许接下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启用，但如果什么时候要用了，我不希望因为没有权限而被拦住脚步。” “科研工作停不下来，而时不时就可以停下来的科研项目也一定做不出来什么成绩。” “我不允许我的精力浪费在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面。” 丁一皱眉看着顾然， 这小子分明只是一个靠学术期刊自学成才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语气中竟听到了几分属于科研工作者功败垂成的悲愤。 错觉么？ 还不等丁一细想，胡安和赵恒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 “丁一，是你让人把我们拦在下面的？” “你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丁一摆摆手，道：“别吵了，顾然比我们印象里要成熟得多。” 二老闻言，脸上的怨气消减了很多，冷冷的瞪了丁一一眼，闷声不吭的坐到了沙发上。 虽然中科院两位院士来了， 但顾然脑补的那个双方哄抬物价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这让他十分失望。 “什么意思？成熟的你们不要？” 丁一摇摇头。 在昨天，他和中科院的院士们只是把顾然当做了一个搞科研的好苗子。 那时候他们的想法只是想着争取过来，慢慢培养。 但刚才顾然的一些话引起了丁一的注意， 让他觉得顾然没有那么简单。 无论是科工部还是中科院， 对待一个不到二十岁，想法独特、认知广泛的天才， 和对待一个对科研有着崇高热忱的理想主义者， 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顾然提的那三个条件， 对于天才，他必不可能答应， 但对于那个理想主义者，则未必。 “科研工作流程改革，也是科工部工作内容的一部分，” 丁一道：“而我，就是制定规则和发放权限的人，” “坦白的说，我觉得你非常适合科工部，我也由衷希望你能加入，” “但你也要理解，科工部是国家意志的延伸，代表着国家利益，不可能因为我的个人喜好对你有求必应，” “不过，科工部的主要职责也正是对科技创新发展进行扶持，要做的事情也同样是有求必应，” “你提的三个要求，我满足不了，但或许科工部可以，” “我和胡安也恰好都在，只要你能说服我们两个，你的项目所需要的所有权限，科工部全部批准。” “我向你保证，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害你把精力浪费在任何和项目无关的事情上。” “当然，这不是你的特权，而是自科工部组建以来，所有科研工作者都有的特权，” “但前提是，你要说服我们。” 顾然收起了嬉皮笑脸，看向孙棹帆：“老板，我和他们单独聊聊。” “好，你们聊……”孙棹帆和丁一、胡安打了声招呼，便赶忙离开了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内， 在那个小小的茶桌前，丁一、胡安、赵恒四人，颇具期待的看向顾然，洗耳恭听。 “钫碎片不止是一个新材料，” 顾然道：“它身上还隐藏着很多秘密，可能远比这个性能卓越的材料本身，更加有价值。” 丁一皱眉问道：“比如说？” “一个全新的物理学体系。” 胡安、赵恒等人都严肃了起来。 但顾然脸上没有任何开玩笑的痕迹：“我是认真的，而且最先发现钫碎片的丑国，或许已经开始了。” 丁一有些许疑惑：“你难道真看到过51区的材料？” “当然没有，我直播里那么说都是为了噱头。”顾然笑着摇摇头。 “那你怎么猜测丑国可能开始了？” 顾然道：“我能算出钫碎片，其实起因是翻阅回形针行动的解密文件时，在狄拉克的一篇论文里发现的。换句话说，钫碎片的发现者既不是我也不是丑国51区，而是狄拉克。” 丁一摇了摇头：“但这并不足以证明钫碎片和新的物理学体系之间的联系。” “保罗·狄拉克、马克斯·玻恩、沃纳·海森伯、马克斯·普朗克、埃尔温·薛定谔、沃尔夫冈·泡利……” 顾然平静的念出了一大堆名字。 丁一和胡安等人微微皱着眉头，一边听着名字，一边思索着这些人之间的共性。 这些人要么是德意志人， 要么是落榜美术生的家乡奥地利人， 只有?保罗·狄拉克是外人，但也是不出意外的在1927年去了德意志哥廷根。 共性的话，很显而易见， 他们都有一个物理学界声名显赫的背景——哥本哈根学派。 除此之外，还有更响亮的名头——量子力学创始人。 二十年代初， 当现代物理学大厦宣告已经彻底建成，而且不会再有人可以撼动的时候， 这些人骤然间在这座大厦旁边建立起了一座属于量子力学的物理学大厦。 刹那间， 丁一和胡安声音都微微颤抖了起来：“你的意思是，量子力学其实是……” 第96章 不是，还搞直播啊? 钫碎片， 狄拉克， 狄拉克方程， 哥本哈根学派， 量子力学， …… 当丁一和胡安提取出顾然话语中的关键信息之后，神色变得越发凝重了起来。 “量子力学的建立和钫碎片有关？” 丁一和胡安几度欲言又止的猜测，被赵恒说了出来。 顾然摇摇头：“我不敢百分之百确定，但看过哥本哈根学派的论文着作和各种思辨猜想之后，直觉告诉我可能是这样。” “有什么更具有说服力的论据吗？”丁一有些激动的看着顾然。 “更有说服力……” 顾然思考了片刻，随后沉声说道：“有一个情况，也不能算是论据，虽然不能直接作为证明，但那些巧合让我越发坚信了我的猜想。” 胡安赶忙道：“说说。” “电负性，共振论，杂化轨道理论，混成轨域，这些理论的特性和推算过程上面，都有钫碎片的影子，” 胡安道：“这些是鲍林提出的理论。” 丁一微微思索了片刻，随后看向赵恒：“鲍林我记得是丑国科学家？” 鲍林的共价键理论在化学和材料学上举足轻重， 所以相比较于他和胡安， 作为材料院院长的赵恒，应该会更了解一些。 “是丑国人，”赵恒点点头，但目光中的不安越发浓郁：“但在1927年，他恰好在欧洲进修，而且师从玻尔、薛定谔。” 闻言，丁一和胡安也双双沉默了下去。 钫碎片， 哥本哈根学派， 1927…… 各种各样的巧合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开始联想， 然后这些联想，又逐渐开始向顾然的猜测靠拢。 最后，内心开始摇摆不定…… 难道，两者真有联系？ …… 丁一等人沉思半晌，再抬头看向顾然的时候，心中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 他的这个猜想，在他们看来，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猜想了。 所谓猜想，大多是对物理学的细枝末节进行发展和修整， 像个园丁一样，在物理学的花园里，把那一棵又一棵景观树修剪的赏心悦目。 而顾然呢？ 这二愣子是要开个推土机，把花园直接给推平了。 更可怕的是， 这个猜想还牵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就假定顾然的猜想是真的， 钫碎片背后如果真的蕴藏着一个全新的物理学体系， 那中科院和科工部接下来的发展该怎么抉择？ 那数千名物理学院士、数万名科研工作者、数百万物理学师生……该怎么办？ …… 短短几分钟时间，这几位老人已经在脑海中进行了无数场激烈的预演。 但顾然却依旧风轻云淡， 他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提出的猜想，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他只是追求真理。 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不归他来管。 丁一思考了全新物理体系探索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所有问题，但有一个问题靠自己去想是得不到答案的。 而这个问题也是最本质的问题—— 顾然的这个大胆且倾覆的猜想，是否无懈可击到足以通过科工部的立项会议。 丁一和胡安此时的对顾然的猜想已经发生了一些改变， 或许这场颠覆性的物理学革命，可能会让领域内的无数学者遭受当头一击。 但福祸相依，这同样也是华夏物理学发展的一次弯道超车的重要机会。 传统物理学、现代物理学、量子物理，所有物理学基础体系的构建，华夏都未曾参与。 或许下一场物理学革命，也该由华夏引领了。 当期待开始积累， 担心也就如期而至。 他希望顾然说的是真的，而哪怕是假的，他也想试试。 但前提是，它确实是一个猜想，而不是天马行空的呓语。 “两个问题，” “目前来看，哥本哈根诠释已经被证实存在很多缺陷，” 丁一问道：“那是否能证明，钫碎片所表现出来的一些物理特性，可能是以玻尔为首的哥本哈根学派的误判？” “第二个问题，如果在项目一开始就面临着众多反对和质疑的声音，你还会继续义无反顾的进行下去吗？” 众人目光都盯着顾然，等待着他的回答。 对于丁一来说，这可能是科工部自组建以来乃至到未来解散，最大最冒险的一次科研立项。 但他不需要顾然论证其百分之百可行， 甚至哪怕最终是错的，他们也非常希望能够凭借着顾然的活力和热血，给华夏物理学界带来一场小小的激情。 按部就班、波澜不惊， 终究不是创新的土壤。 听着丁一的询问，顾然思考了片刻，给出了回答：“要辩证的来看待，或许受时代和技术的局限，一些推演和观念上的偏差也是客观存在的，” “但那是一群地球上最聪明的人，在大方向上，我认为他们不会误判，” 对于第二个问题，他想了想，说道：“至于你说的第二个问题，用量子理论鼻祖普朗克的名言来当做我的态度吧，” “一个新的科学真理的成功并不是因为它征服了那些反对者并使他们顿悟，它的成功是因为它的那些反对者最终逝去而心向新理论的新生代最终成长起来。” “或许到最后，我做出的所有努力可能也被证实是错误的，” “但我相信一定还会有新生代在未来的某一天从浩如烟海的文献中发现我的一些论文，” “然后像我一样，继续前行。” “这或许就是物理学的魅力。” 丁一和胡安对视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那这个项目我会全力支持，” 丁一道：“但要求是，你要先完成一个前置任务。” 顾然眼眸明亮：“什么？” 丁一道：“如果要进行整个物理体系的构建，你需要的是一个团队，而最起码你要能说服那些院士才行。” “也是，”顾然点点头，然后踌躇了起来：“那我该怎么做？” 胡安道：“直播就挺好，我们这几位院长就是看你直播纷纷认可你的。” 丁一也点点头：“你这个直播时间也好，正好大部分院士都结束了工作，不占用他们的工作时间。” 顾然看着胡安和丁一你一句我一句，脸上挂满了狐疑： “不是，还直播啊？” 第97章 也是好起来了，兼了两份职 丁一解释道：“你是公众人物，这几场直播下来，你现在肯定是网络上议论的焦点。” “现在多少双眼睛盯在你身上，如果你就这么进了科工部，你可以想像一下舆论是什么反应。” 胡安也赶忙说道：“别说现在你要直播，就是将来真的立了项，进入了中科院，你明面上也得直播。” “科研工作需要一定的保密性，不能太引人注意了。” 丁一赶忙补充：“你要知道想进入科工委，要求是很高的，很多院士都没有资格，你这个情况要是被外界知道了，对你、对科工委都是麻烦。” 胡安抢过话头：“其实我建议，你这段时间直播的同时，也可以在中科大挂个名，对外就说正在中科大学习，” “这样一来到时候再进入中科院，也没有那么大争议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明里暗里已经进行了无数次交锋， 但顾然只觉得头疼。 头疼就头疼在他俩说的似乎都有道理。 “可我只想搞科研啊。” 丁一和胡安爱莫能助的摊摊手： “行差踏错谁也没办法。” “我们也希望你不是公众人物，这样你省事儿，我们也省事儿。”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自己选的做偶像嘛。” …… 这场茶几会议一直讨论到了中午， 对于顾然接下来的安排，也基本上确定下来了。 直播还是继续， 在公众层面上，艺人身份依旧保持。 不过对外要说他正在中科大进修，给公众塑造一种他正在靠着天赋刻苦学习的人设。 兜兜转转，从娱乐圈到科研界， 也是又开始立人设了。 至于在中科院和科工部之间怎么选择， 最后顾然给出的决定是雨露均沾。 在科工部进行物理学体系的探索， 在中科院进行钫碎片的研究。 反正都是兼职， 一个也是兼， 两个也是兼。 丁一和胡安想了想，倒是觉得也行。 只不过胡安私下里又和丁一达成了个补充协议， 中科院多刷的礼物，科工部要补出来，而且要以中科院的名义创建小号进行打赏。 昨天中科院一群院长打赏总额，将近胡安的五倍。 回去一个个都被家里人刁到了后半夜，话都不敢吭一声， 结果今天还没有得到顾然的垄断权，院士们心里多少是不开心的。 丁一倒也爽快，得到这么一个人才，散点小财也是应该。 …… 顾然走后，丁一、胡安等人和孙棹帆也简单交代了一下。 做戏做全套，至少顾然在科研界取得一些成绩之前， 他在科工部和中科院进行科研工作的消息，还是不要在网上出现的好。 而要想瞒住所有人，世峰娱乐也得起点作用才行。 孙棹帆站在两位老院长面前，听到顾然已经有了科工部和中科院临时特聘身份之后，脑子都是嗡嗡的。 虽然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但还是郑重的做出了保证：“世峰娱乐一定配合顾然同志隐藏好身份！” 丁一和胡安听着这话，总觉得味儿有点不太对， 可也具体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除了隐藏身份，还有就是你们看怎么做，能把顾然的形象打造的更学术一些，”丁一道：“就是到时候就算进了中科院和科工部也不违和，在这方面你们要比我们专业。” 孙棹帆点点头，这个不难， 互联网真真假假，一个没什么学识的通过运作也能打造成高级知识分子， 像顾然这样认知广泛学识渊博的，自然更容易了。 “好，我会想办法。” …… 又交代了一些细节之后，丁一和胡安等人便打算离开了， 眼看两位老爷子你一个哈欠我一个哈欠东倒西歪的坐都坐不住了， 孙棹帆赶紧和秘书将这几位国士送上了车。 刚送走三位院士， 清北教务处的朋友紧接着就打来了电话。 接通电话之后，那头露出几分为难的语气： “孙总，你的情况我和领导们沟通过了，这边还是觉得不太好办，” “清北最近严抓管理条例，尤其是对外来借读的情况，也很严苛……” “要不你看看其他学校怎么样？” 孙棹帆苦笑一声：“打扰了，应该是用不到了……” 她是挺想让顾然踏踏实实的去一个学校进修进修的， 但顾然厉害，都已经脚踩两条船了。 …… 今天的互联网，比往日要热闹的多， 经过白天的发酵， 顾然昨天直播时候的超神表现，已经在互联网上也已经人尽皆知。 关于文明、逻辑的一些猜想，此时在网上引起了大量讨论。 尤其是关于欺骗意识的话题，更是引起了无数人共鸣。 昔日里那个被负面舆论淹没的污点艺人形象，借着这一波势头，算是彻底被清洗的一干二净了。 深夜聊咖从昨天直播开始前到现在，累计涨粉达到八百多万。 而今天晚上的直播预约人数，更是突破了七百万。 一跃成为头部账号之一。 毫不夸张的说，深夜聊咖这个ip已经成为当下整个互联网媒体平台，最具吸金力和影响力的直播节目。 无数品牌的商务对接纷至沓来， 而周怡然看着那一个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报价，提不起一丁点儿兴趣。 “几点了？” 志民下滑了一下手机状态栏：“九点二十了。” 周怡然叹了口气：“顾然看来是真的不会来了。” 老马问道：“那今天我们直播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 周怡然看着低落的小伙伴，鼓励道：“直播吧，就当他从来没来过。” 志民玩着手游，喃喃道：“那怎么可能，他能量太大了，来过之后痕迹就抹除不掉了。”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直播间里那个顾然曾经坐过的位置，心中空落落的， 整个直播间都像是没了灵魂。 “我还跳舞吧，”周怡然道：“老马你和商务合作的都说明一下情况，和他们确认一下，如果还愿意的话，我们就接，如果不愿意的话，也不强求。” “一晚上一个嘉年华也好，两个嘉年华也好，这就是我们的真实水平，不能因为顾然带我们到达了原本不属于我们的高度，我们就停在那上面不下来了，” 她满是乐观的拍了拍志民和老马的肩膀：“今天晚上的目标，五个嘉年华~” “冲鸭！” 气氛逐渐被周怡然带动了起来， 她开始重温起被自己放弃了几天的舞蹈动作， 老马开始和各种商务合作进行对接， 志民则坐在运营电脑前，开始清除着之前两场直播的文案设置。 所有人都能预料到，今天晚上将会是一场恶仗。 从巅峰一朝落入谷底的感觉，恐怕会非常酸爽。 …… 至于顾然， 这会儿还在睡觉。 傍晚七点半倒是迷迷瞪瞪的睁了一次眼， 以为是天还没亮，也没多想，就又蒙着被子睡了过去。 第98章 顾然还是太全面了 晚上十一点整。 直播如期开始。 深夜聊咖开播一瞬间，无数流量便疯狂涌入直播间。 短短三分钟时间，在线观看总人数便达到了两百多万人。 镜头前，是化了好几次妆，换了无数次衣服，但仍旧不怎么自信的周怡然。 看着那昔日里靠自己根本达不到的恐怖人数，此时依旧有些局促。 “大家好……今天顾然不在，我来陪大家聊天~” 弹幕上飘满了问号和询问。 因为昨天顾然提过，今天可能不会再来深夜聊咖了。 所以不少老观众看到顾然居然真的不在，顿时就情绪上头了。 两百多万的观众，那让人应接不暇的弹幕，让周怡然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看着周怡然状态不对，志民眼疾手快的关闭了直播间弹幕。 周怡然没有顾然那样渊博的知识，也没有那么多有趣的故事，看着还在蹭蹭上涨的在线人数，和一片空白的弹幕，只能硬着头皮道：“我给大家跳个舞吧。” 说着，周怡然也就真翩翩起舞了起来。 …… 中科院， 一众老院士看着深夜聊咖的画面，纷纷皱紧了眉头。 看着画面里那婀娜多姿的舞蹈，都有些迷茫。 不少人都退出直播间反复检查了一下胡安分享的直播间链接，对比了一下名字。 链接没错， 深夜聊咖也没错。 就是这内容…… 一些老院士人家都没好意思看。 寻思着中科院这玩笑已经开的够大了， 结果科工部更是灾难。 丁一正组织着科工部的所有成员一同观看， 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让部里面的其他领导成员们也都认识一下顾然， 见识一下顾然的学识和能力， 让顾然在他们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结果就是此时的会议室中，气氛安静的让人窒息。 好消息是，科工部的成员要么是中科院挑选的创新先进型人才，要么是科研成果突出的杰青、优青、长江学者， 他们的年龄基本都远低于院里的平均年龄，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也比老院士们强得多。 坏消息是，他们是真敢接受。 进科工部之后，手机定制，软件定制，本就不怎么关注舆论的他们，对娱乐圈就更是一无所知了。 他们还真敢认为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就是顾然。 和中科院那些老院士皱眉疑惑的表情不同， 科工部的这些青年才俊，大大方方盯着这个未来的小师妹看：“丁老师说的不错，顾然确实全面。” 丁一攥着拳头，额头的皱纹越发深邃，轻咳了两声：“她不是顾然。” 说完，他的目光尖锐的扫视着会议室里的所有人， 他倒要看看，是谁在那儿可惜呢。 等了半个多小时，直播画面里的那个女孩像是个陀螺一样也没停下来的意思，顾然却始终没有出现。 想发个弹幕问问顾然什么时候来，结果弹幕也被关闭了。 按捺不住的丁一便赶忙给胡安打了个电话询问怎么回事， 胡安哪知道怎么回事，他赶忙打了电话问问赵恒， 赵恒又和崔志敏联系了一下， 崔志敏和陆可卿联系了一下， 陆可卿麻了。 硬着头皮和顾然打了十几个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了，又是挨了一顿素质输出。 等那头的起床气停歇了下来，她才敢发问： “今天怎么没去直播？” 顾然眯眼看着漆黑的房间，手机就这么丢在床头，生无可恋的说道：“昨天多播了三个小时，今天休息休息情有可原吧，不至于半夜十二点把我叫起来吧。” “中科院打电话过来了，说院里面都在等着看你直播……要不你准备一下？” 顾然摇摇头：“准备不了一点儿，我不想下床了，你让他们明天看吧。” 陆可卿拗不过顾然，但也不好和中科院交差：“那你总要关心关心同事吧？直播间几百万人都是看你直播的，怡然现在连轴转了一个小时了，脸都累的没血色了。” “没别的事儿了吧？挂了。” 顾然挂上电话，有气无力的从床上坐起来，打开手机进入了深夜聊咖的直播间。 观众从峰值的七百万人回落到了三百万人， 但这个人数对于周怡然无疑也是巨大的压力。 弹幕和礼物功能关闭，周怡然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硬着头皮一直跳舞。 这哪里像是才艺表演， 简直像是在谢罪。 …… 深夜聊咖直播间， 周怡然虽然早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但根本不敢停下来。 在顾然没来之前，她做梦都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有百万观众。 可现在当这远超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流量真的砸到她的身上的时候， 这才发现，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两三千观众时的她侃侃而谈、撒娇卖萌， 在三百万观众面前，却连嘴都张不开。 原本就漫长的直播，此时过的更加缓慢， 紧张、劳累、委屈、难受，各种情绪交织，让她变得越发害怕直播了。 就当她满是绝望的时候，一个直播连线，让她突然间停下了舞步。 直播室外，志民激动的指着屏幕：“顾然，是顾然的连线！” 顾然？ 周怡然赶忙走回镜头前， 然后志民立马接通了pk连线申请，然后开启了礼物和弹幕功能。 几乎一时间，就如同泄洪一般，无数弹幕直接席卷整个屏幕。 “我顾神呢？” “别跳了！” “赶紧把顾神喊出来吧！” “不会真的走了吧？” “主播，顾神真的离开深夜聊咖了吗？” “主播知道顾神去哪个节目了吗？” …… 无数弹幕，不说全是顾然，至少百分之九十八都是和顾然相关。 正在弹幕吵闹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直播画面突然一分为二。 紧接着，顾然出现在右半边的直播画面中。 周怡然看着镜头里那个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的顾然，心情难以遏制的激动， 先前的紧张和恐惧，在顾然出现的一刹那烟消云散。 “你……你怎么来了？” 第99章 这是一个不存在百分之百的世界 一群压抑了快一个小时的大哥， 在看到顾然露面之后，纷纷开始豪掷千金。 顿时间， 原本暮气沉沉的直播间，骤然百花盛放。 周怡然的注意力全然不在礼物和弹幕上，满是意外的看着顾然：“你不是要去……别的地方吗？” 顾然道：“没去成。” “啊，”周怡然有些惋惜，但脸上喜不胜收：“我以为你肯定能去那里，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顾然看着哪壶不开把哪壶往头上浇的周怡然，无奈摇摇头：“这个世界没有百分之百会发生的事情，如果有的话，那一定是传销。” “你可以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相信一个人，但千万不要百分之百的相信。” “额……”周怡然不解：“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当然是有， 而且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区别。 顾然看向直播间，问道：“有区别吗？” 直播间的观众人数，在顾然的直播pk连线进来之后，人数骤然间从三百万人，一路上涨。 短短十分钟时间，就突破了五百万大关，而上涨的趋势依旧没有停歇。 直播间里所有人听着顾然的提问，也非常愉快的思考了起来。 他们已经养成了凌晨时分运动大脑的习惯，甚至已经到了不思考就睡不着的地步。 “当然有区别，有零点零零零零无数个零点一的区别啊！” “只能说区别不大。” “一个是无限循环小数，一个是整数！” “百分之百的相信就是盲信了，不到百分之百，哪怕无穷接近也证明是有值得怀疑的地方的。”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更保险一点，为自己留个后路吧。” …… 弹幕上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不算特别积极，因为这个问题在许多人看来，属于是初中数学的范畴。 而且他们也并不觉得这两个数字中，会潜藏着什么秘密。 看着飘过的弹幕， 顾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看上去是两个数字之争，其实也是物理学史上的一场史诗级的思维争论。” 顾然道：“而大家或许对我们所存在的这个世界，还不够了解。” 听到顾然这么一说，所有人意识到这两个数字的不简单之后，便赶忙重新转动起了那行将就木的大脑。 把这两个数字重新塞回大脑中思考了起来。 “嘶，好像有那么一个说法，人类永远截取不到一个准确的一厘米。” “可能是0.厘米，也可能是零点无穷九厘米。” “当然了，因为你的裁纸刀再锋利，也是有厚度的。” “百分之百太确定了，好像之前听谁说过，物理学上是比较排斥百分之百这个说法的。” “我们甚至画不出来完美的圆。” “那和我们存在的这个世界有什么关系？” 弹幕上重新思考过后的回答，显然就比第一次有了几分价值。 顾然握着手机，靠在床头，平静的说道：“我们存在的世界，就是一个充满概率的世界。” “而我们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无数独立概率的叠加。” 从弹幕上的反应来看，似乎的确鲜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 但有人听到概率之后，几乎毫不犹豫的就和量子物理联系了起来。 主打一个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顾然解释道：“举个例子，假如一个重点高中重点班的一个尖子生，一模二模三模，都是全省联考状元，这个时候我说他百分之百能考到大专以上。” “大家觉得我这么说是保守了，还是太绝对了？” 弹幕听到这话，顿时就炸了。 要知道，现在屏幕前面至少蹲着数万个按时来上课的高中生。 他们听到顾然的说法，都赶忙呸呸呸， 这话比骂人还要恶毒。 弹幕也纷纷表态： “太保守了。” “尖子生，省状元，保底985吧？” “大哥，省状元啊，怎么可能保底985？” “高考是下午结束的，清北招生办老师是晚上到的。” “除了c9高校，这些尖子生恐怕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大专太侮辱人了。” 顾然看着弹幕上的激烈反应，摇摇头： “很遗憾，全部回答错误。” 第100章 哲学家只是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 回答错误？ 直播间的观众们听到顾然的答复， 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省状元，考个大专，百分之百的概率， 还太绝对了？ 是这个世界癫了，还是顾神癫了？ 直播间里的争议和分歧不断积累。 所有人都开始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如果说是因为出门被车创、忘带身份证、刚进考场就猝死这种极端情况的话， 倒也的确能够解释为什么不是百分之百。 但这个理由说实话，太牵强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顾然提的问题就成了非常无聊且没有任何新意的那种脑筋急转弯。 而对于直播间的这数百万老观众而言， 他们是不相信顾神会提出这么无聊的问题、并给出这么无聊的答案的。 顾然淡定的看着直播间里各种弹幕飘过， 本就面积不大的手机屏幕，此时被弹幕填充的密密麻麻。 想来是观众们都开始思考了，以至于把正事儿都给忘了。 顾然下意识的伸手抓了抓， 但除了空气之外一无所有，一时间心里空落落的。 “大家先思考着。” 顾然把手机放在床头，人消失在了镜头里。 大概两分钟左右，人又回到了画面里， 区别是此时的手中多了一个杯子。 深夜聊咖直播间，周怡然一怔，下一秒赶忙捂住嘴，俯身在桌子下面捧腹大笑， 老马看着pk画面上的顾然，给出了中肯的评价：“他是真狗啊。” 即便是一向淡定的志民，嘴角都有些抽搐：“他太拼了。” 作为世峰大厦的员工，他们的住宿条件和顾然是相同的。 都是一室一厅的公寓， 公寓里面的物件也基本相同。 喝水的杯子只有一次性纸杯，可没有顾然这么大的玻璃杯子。 不过他们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杯子是从哪儿拿来的， 这他娘的是刷牙杯子。 虽然他们都知道，但观众们不知道啊。 顾然回到镜头前，很是享受的细品着杯中的茶水， 虽然茶杯里放了点茉莉花茶，但还是掩盖不住一股黑人牙膏的味道。 顾然也对自己的敬业感到钦佩， 虽然用刷牙杯子难以避免的会有点串味儿， 但纸杯实在是太小了。 根本不经喝。 顾然轻吹了两口气，然后啧啧的喝了两口：“也是有点渴了。” 弹幕上此时的猜测已经堆积如山。 但看着顾然慢条斯理的品茶，所有人顿时都急了。 “捏马的（大哭），不管在哪儿都能刷新出来一个茶杯是吧？” “顾神获得神级挂件：茶杯*1” “你别说，顾神不摸茶杯，我都不好意思送礼物了。” 顾然品茶的同时，刚刚降下去的嘉年华数量，再一次暴涨。 无数大哥打赏起来毫不手软。 甚至几天直播看下来之后，他们已经有了一种错觉， 这嘉年华如果送给顾神的话，“我”还能学到点东西。 可如果打赏给其他主播，那特么全让“意识”爽了，“我”什么也得不到。 看着数量不断累计，礼物值不断暴涨的pk界面，顾然也是刷新了认知。 看来他对于粉丝们的实力还是有点误判， 本以为昨天已经榨的差不多了， 没想到观众们一个个都都在跟他藏。 这稍微一激，就又抖搂出来这么多嘉年华。 周怡然看着自从顾然出现之后，那堪称恐怖的礼物特效，也打起了精神，开始兴致勃勃的感谢了起来。 不过还没等她开始感谢， 顾然就放下了水杯，皱眉看着她：“跳了半天舞不累么？你歇着就行了，今天不用感谢。” “没事~我不累！” 周怡然笑道。 顾然看着刚才还一边跳舞一边飙泪的周怡然，现在傻乎乎的又憨笑了起来，也是微微皱眉。 自己那群死忠粉刚才这么欺负她，这丫头怎么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你就坐那儿歇着吧，今天剩下这一会儿时间我自己直播就好。” 顾然放下水杯，身子靠在床头，继续闲聊了起来： “在网上也看到了这几天的直播切片和切片下面大家的讨论，我发现关于欺骗意识的问题上，大家似乎很有兴趣。” 直播间的无数观众，听到顾然重新提到这个话题， 顿时就来了兴趣， 自从上一场直播之后，无数大脑已经很久没有转动过的观众，几乎都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毕竟这玩意儿听着像是能逆天改命， 谁不想试试。 于是，弹幕上很快就飘起了无数个“1”。 顾然接着说道： “我在评论区看到了一些想法和很有哲理的思考，都很有趣，” “也都有自己的理解和收获。” 说着，他话音一转，“但是，” “大家似乎都没有察觉到一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他看着手机屏幕，平静的说道：“那就是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生命也好、基因也好、文明也好、意识也好……” “它们都是对这个世界的诠释和阐述，而我们需要做的是去思考该怎么改变。” “一块臭石头放在那里，无论‘我’或者‘意识’做出怎么样的努力，在客观上来说，它终究只是臭石头。” “如果想要让这一块臭石头，变成黄金。” “那么我们首先要做的，就在于去认识这个世界。” 短短几句话，便让所有人都提起了兴趣。 猜测和讨论的声音逐渐平息， 礼物依旧接连不断。 所有观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只需要轻轻点击赠送礼物，然后静静的守在屏幕前面等待着顾然的解谜， 但顾然需要考虑的就多了， 直播的时长只有一个多小时， 陆可卿和他打电话的时候也告诉他中科院和科工委都在看他的直播， 所以他很清楚， 这场直播的效果，很有可能决定着接下来的科研项目推进速度。 如果直播效果非常不错，那通过科研项目的立项、征集并肩作战的院士，难度也就能少很多阻力和质疑了。 简单思索了片刻后，他接着说道： “刚才的问题似乎很简单，” “一个成绩极为优秀的省状元，要求他只需要考到大专以上，这似乎听起来就很离谱。” “而且在大家的一生中，可能每天都会遇到无数类似让人无语的问题，” “而大家也都能不假思索的就能给出答案。” “我们甚至会有时候觉得对方的问题非常白痴。” “而我们几乎不需要任何思考就能给出肯定的答复。” 顾然凝视着手机屏幕，森森道： “但问题是，这对吗？” 第101章 语言上的随机，是意识上的肯定 “比如说，” “待会儿我会不会吃宵夜。” “一个半小时后我会不会下播” “下播之后会不会准时睡觉。” “答案可能是‘会’，也可能是‘不会’，也可能是‘大概率会’，或者是‘基本不会’。” “‘会’和‘不会’，这看起来毫无疑问是肯定的答案。” 顾然顿了顿，又平静的问道：“那‘大概率会’和‘基本不会’，是确定还是不确定？” 问题抛出之后， 直播间里肉眼可见的安静了很多。 所有人听着顾然的问题，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诡异。 可能会，可能不会…… 大概率会，基本不会…… 这不就是用来表示不确定的词语么？ 如果“会”和“不会”是表示确定的话， 那这些本来就带有概率性词语前缀的表述，当然算是不确定。 在观众们陆续反馈自己的想法的同时， 中科院不少院士们看着手机，也开始思索起了顾然的问题， 虽然丁一在群里提议的是： 【睡前可以把顾然的这个直播挂着， 权当个催眠节目，放在枕边听着睡觉，】 但顾然这个延伸思考很显然引起了不少院士的好奇心。 虽然这个问题看起来非常白痴，像是一个低级的语文阅读理解题目， 甚至刚刚学会说话的人类幼崽似乎也能完成回答。 可就是这种极致的低级， 让他们越发感觉到了这个问题的古怪。 只不过中科院没有组织集体观看， 所以已经各回各家的院士们，也没有了一起探讨的条件， 而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一闪之后也就平静的过去了， 未能变成一个充分辩证之后的猜想。 而科工部则不同， 此时的会议室中，无数科工部成员正三三两两的展开激烈的交流。 意识、或者说是经验让他们在刚开始听到顾然的问题时，立马就感觉到了诡异之处。 从语言学的角度而言， “可能会”、“大概率会”这的词汇毫无疑问是表示随机。 但问题是，语言是意识的延伸。 “我知道了。” 一名杰青突然开口：“‘可能会’、‘大概率会’，其实也是肯定！” 有人赶忙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语言上的随机，其实是意识上的肯定。” “就比如说你问我今年能不能评上院士，我说谁知道呢？” “当我说出来说出来‘谁知道’之前，大脑就已经将这个信息进行了处理，然后将‘我能不能评上院士’这个问题相关的所有条件进行了分析和汇总，最后输出了一个结果，” 那位杰青认真道：“而当这个结果出现在语言上的时候，即便它是随机，也是肯定的随机。” 听完这位杰青的阐述， 众人似乎有一些理解，但又似懂非懂， 于是立马展开了讨论， 第一时间对这些内容进行拆解和分析。 但无论怎么解析，似乎总是不得要义， 甚至就连那位杰青本人，也很难将自己的灵光一闪进行完整且详细的拆解， 一种明明就要脱口而出，但张了张嘴始终说不出来半句话的难受，让她万分煎熬：“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但还要想想具体该怎么表述出来，有点复杂的。” 丁一看着众人那迫切的求知态度，摆摆手：“等等看顾然怎么解释吧。” 于是，众人又迫切的看向了直播。 …… 顾然给了观众们足够的思考时间， 当弹幕最终还是被不解和好奇充斥， 所有人都思考无果之后， 他才接着说道： “其实，‘可能会’和‘大概率会’其实也是肯定。” “大家可能会很好奇，这明明就是对随机的描述词，为什么会是肯定？” “在解释之前，我要先和大家说一个概念以及一个关于意识的基本属性，” “概念就是假随机，也是确定。” “而意识，只能输出确定和假随机。” 看着弹幕上越发迷茫，顾然又道： “当一个问题抛给你，从接收问题到处理问题再到输出问题的流程是什么？” “我将其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无意识参与的大脑处理阶段，第二部分是意识参与的量化输出阶段，” “首先，第一阶段，” “当问题抛到你面前，你的大脑第一时间就会对问题进行处理，” “然后大脑开始竭尽所能的调动关于这个问题的所有影响因素。” “然后所有因素开始共同参与这个问题的判断，” “接着，这个问题就像是一场赌博，而这些因素就像是筹码，” “随着所有因素的累加，双方的筹码平衡不断被打破，天平开始倾斜，” “最终，针对这个问题，脑海中产生出一个最初始的答案，我暂且称之为元结果。” “而元结果具有绝对不确定性。” “原因很简单，在无意识参与的大脑处理阶段，所有的思考过程，是化学信号和电信号之间的交互传递，” “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物理变化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不同的因素、记忆的深浅、影响的严重程度所造成的化学信号和电信号强度各不相同，” “而因此得出的结果就像是各不相同一份一份能量在叠加，最终必然是绝对随机。” 说完，直播间的弹幕仿佛凝滞了很长时间。 过了许久，才陆陆续续有人开始发言。 “我……好像悟了。” “也就是说第一阶段的思考，是生物本能。” “按照顾神说的，如果抛开肉体拉看，这个结果其实就是一份一份能量的叠加。” “元结果……好神奇啊。” “那第二阶段呢？” 顾然顿了顿，然后浅尝了一口刷牙水，缓解了一下口干舌燥后，接着说道： “第二阶段，意识参与的量化输出阶段，” “当元结果生成之后，意识开始介入，它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前端设计，将一堆复杂的逻辑和函数，变得具象且美观，” “如同定义好坏、美丑、善恶一样，意识非常擅长量化。” “于是那原本具有绝对不确定性的元结果，在经过意识的加工之后，很快就变成了量化的假随机。” “而语言，是意识的延伸。。” “语言只负责输出意识处理后的结果，所以语言上的确定或者不确定，其实都是意识上的确定。” 第102章 欺骗意识的底层逻辑 顾然说完。 直播间里的弹幕和礼物，开始彻底爆发。 顾神依旧稳定发挥， 甚至相比较于昨天直播的抽象和晦涩， 今天很显然要直白很多， 也更加让他们感到诧异。 因为他们似乎……从来没有如此深层次的考虑过这个问题。 加利福尼亚大学圣迭戈分校曾经开展过一项“每天接受多少信息”的研究， 最终得到的结果是——大约34g。 其中信息量相当于10.05万个英文单词。 而如果换算成有效信息， 那就意味着一个成年人每天处理的信息在三百三十个左右。 实际上有三百个信息，在不经意间就已经完成了处理。 而剩下三十个，或许还会有一些印象。 但即便如此，直播间数百万人，没有一个人思考过“大概率会”和“基本不会”到底是随机还是肯定。 因为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而且已经形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定论。 如果不是顾然提起，他们恐怕永远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 毕竟相比较于面前堆积如山的作业和工作， 面对生存和竞争带来的压力， 其他问题都显得无足轻重， 谁又会去思考这些问题呢？ 因此，当顾然带领着他们进行了一场波澜壮阔的思维风暴之后， 生锈的大脑，似乎又被涂抹上了润滑油， 也是开始转动了起来。 …… 科工部会议室中。 那名杰青激动的叩打着桌子，脸上满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信息：“是的，就是这样！” “他把我心里的想法完美的讲述了出来！” “我就是这样想的！” “我刚才说的是‘语言上的随机，是意识上的肯定’，和他说的如出一辙！” “看，是不是不谋而合！” 这位杰青激动的心潮澎湃。 科工部的其他成员，都是纷纷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们敏捷的思维，很快从中察觉到了一些让人不由得深思的重点。 “意识量化？” “意识只能输出确定和假随机？” “元结果……” “那岂不是意味着元结果和意识处理输出后的结果会有偏差？” “就好像0.输出为1，这个偏差虽然看上去可以忽略，但有些特定的情况下影响可能会非常巨大啊。” 看着一众成员的热烈讨论， 在一旁稳坐钓鱼台的丁一，也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很显然，顾然的发挥依旧稳定，目前的效果，他颇为满意。 “顾然在之前的直播中，提出过一个欺骗意识的概念，这个算是对那个概念的延伸。” 丁一道：“不过之前或许是偏哲学了，这次算是用物理层面对那个哲学概念进行了解释。” 一众成员听着丁一的解释，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我们这个小师弟……有点东西的啊。” “关键是这个问题他是怎么想到的？” “正经人很少会去反思自己的回答是真随机还是假随机的问题吧？” 虽然对于顾然的科研能力无法评判，但和昨天一样，他那天马行空和与常人截然不同的思维角度，彻底折服了众人。 关键是这不是什么很惊天动地的猜想， 这就非常常见。 常见到基本上每天他们都会说无数次类似的词句。 “会”、“不会”、“大概率会”、“基本不会”……这样的话，恐怕一天就要被全球人说上千亿次。 可没有一次会引起注意。 顾然怎么就这么奇葩呢？ …… 中科院，内部群中。 第一条消息还是直播间分享。 胡安和赵恒、赵航、王苏杭等人，此时一边看着直播，一边盯着群里的动静。 几乎都在纳闷。 难道院士们都睡了？ 按理来说不应该不感叹一句吧？ 还是顾然的表现不够好？ 不应该啊…… 在众人焦急等待的时候， 终于，第一条回复突然出现在了聊天界面上。 尹妍【材料院】：这个顾然……我觉得还真有点不简单。 看到尹妍院士的回复，胡安赶忙给赵恒私聊：“老赵，尹院士是你找的托吗？” 赵恒此时已经长长松了口气，因为尹妍还真不是他找的托，这是实打实的发自内心的感叹。 “当然不是。” 赵恒刚回复没多久，紧接着其他院士也陆陆续续开始发言。 他们并非不感叹， 而是担心大半夜只有自己不睡觉在傻乎乎的看直播， 这样会显得有点特殊， 有些呆， 因此，当看到尹妍率先发言之后，他们也就紧跟着接龙了起来。 没一会儿，原本安静的内部群，顿时成了中科院深夜打卡报道群。 几乎绝大部分院士，都在此刻表达着对顾然的意外。 以他们的科研年龄和教学生涯，在各大高校和研究所见识过无数天才。 但像顾然这样的， 是第一次见到， 而他们也一致认为，或许也不会再见到第二个了。 …… 顾然此时看着反应极为热烈的直播间，缓缓拿起了牙刷杯，品了一口自制的牙膏茉莉奶茶： “如果从现实的角度来讲，哪个省状元当然能考上大专以上的高校，这是毫无疑义的。” “但是如果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讲，他百分之百考到大专以上，毫无疑问是太绝对了。” “因为在大脑对所有元素进行叠加的时候，哪怕有一亿个元素支持他能考上，也总会有一两个不稳定元素在对立面或者处在不左不右的叠加态，” “所以它的元结果可能是无限趋近于1的一个不确定数，只是在意识的处理后，最终变成了1。” “最后用语言表述，也就成了确定的答案。” 说着，顾然捧起了水杯： “那么接下来我们说回上次直播的时候，我们讨论过的那个问题——欺骗意识。” “通过刚才我们的例子，趋近于1的不确定数，意识处理之后最终变成了确定数1。” 他目光突然凝重了起来： “那么，能让意识误判为确定数1的极限数字是多少？” “0.9999？” “0.99？” “还是0.9？” “而能让意识误判为‘很可能会’的极限数字是多少？” “0.6？” “0.51？” “还是0.8？” “我们或许很难判断意识是怎么进行量化的，但不重要，因为这是哲学家要做的事，” “而我们要做的是，该怎么让这个数字提升到足以让意识产生误判的区间。” 顾然缓缓把牙刷杯放在嘴边， 接下来的内容， 值得再饮一大白。 第103章 我就说ai代替不了人类 顾然是天生的直播天才。 这一点除了周怡然、陆可卿等人之外， 中科院和科工部的一众同志们也都意识到了。 他娘的，顾然太擅长直播了。 他如果不搞直播的话， 文娱领域就会少了一个重要的经济增长点， 进一步会导致直播经济动能不足， 从而诱发文娱行业整体经济增长放缓， 最终导致全国性的经济下行。 可以说，没有顾然，直播药丸，文娱药丸，全国经济都药丸啊！ 此时的科工部会议室中，无人发言， 整个房间里只有手指抓桌子的滋滋声响。 所有科研天才们，呼吸也变的沉重许多。 看着直播画面上，那个不紧不慢吹着茶杯，慢慢舔水的顾然， 想刀了他的心越发浓郁。 做科研的人有一个毛病。 就是对答案有着迫切的追求。 这种迫切，超出了各行各业、任何领域。 丁一看着会议室中众人那心焦如麻的表情，也是放下心来了。 顾然的表现完全没让他失望，甚至超出预期了很多。 在他的带领下，直播间中的一众成员纷纷开始创建起了小号。 然后知识付费。 “不对啊丁老师。” 一位成员一连发送了四五个嘉年华之后，意识到了问题。 “为什么我们要起中科院的名字？” 丁一笑道：“先说说对于这个小师弟，大家觉得怎么样？” 和中科院不同，科工部中大多成员连院士都不是， 而且在进入科工部的第一天起，他们就知道这里更看重思维能力和创新能力，对学术水平的要求没那么高， 所以他们对顾然的评判，要比中科院的标准宽松的很多。 “从思维能力和分析问题的角度上来看，他很显然是非常适合我们科工部的。” “新的教育改革和科研改革，目的就是培养出一批像他这样特立独行的人，这个小师弟简直是极为合适的研究对象。” 丁一听着众人的议论，点点头道：“实际上顾然除了思维上的独特，在学术上也非常优秀，赵恒院士曾经和他共事过一个项目，对他的水平有着很深的了解，” 听丁一这么说，众人也就更加对这位未来的小师弟好奇了。 看众人都没什么异议，他这才解释了一下缘由：“所以，昨天在观看直播的时候，我希望把顾然招进科工委；” “而胡安他们呢，也想把顾然拉到中科院，我们就进行了一番拉扯。” “中科院仗着人多，送了不少礼物，结果今儿个一看，人家顾然也不是只想去中科院，也想来科工部，所以他们昨天算是白花了不少钱。” “在中科院的时候胡安就是我老领导了，那人啥脾性我清楚，老实又顾家，” “我不把他们中科院多花的钱补上来，他能记恨我一辈子，” “想着以后的项目开展避免不了和中科院合作，所以就和他达成了个口头协定，” “把昨天他们多刷的礼物，补出来，让他们中科院心里好受一点。” 众人听着丁一的解释，中科院是好受了，他们越来越不好受了。 “那问题是干嘛要以中科院的名义送？” 丁一也没多想：“昨天他们不是刷的多嘛！” “刷得再多，他们是以我们科工部的名义刷的吗？” 丁一摇摇头：“不是，他们创了一堆中科院的小号。” 众人没好气的看着丁一：“老大，你被忽悠了！” “他们昨天刷的再多，也是以他们中科院的名义刷的，” “我们今天把他们多刷的补上来，要是还以他们名义，那他们不是出了两次头？” “我们今天以科工部的名义刷才对啊！” 丁一一怔，脑袋里那根扎了蝴蝶结的筋才算是捋顺了，气得直拍大腿。 “胡安那个老东西狡猾啊！” 科工部的众人及时悬崖勒马，把id重新改了回来。 但实际上， 这id改不改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世峰娱乐运营部门和财务部门此时正清点着来自中科院和科工部的打赏， 一边统计，一边和抖音运营进行对接，正在开展退款事宜。 抖音听说中科院和科工部在直播打赏，起初也没太在意， 毕竟谁也没有资格剥夺大佬们娱乐的权利， 人家看的开心、花点小钱也无伤大雅， 没必要太上纲上线。 可得知光是昨天一天，中科院和科工部累计打赏就已经达到了数百万， 而最大的一笔礼物支出更是达到了一百八十八个嘉年华，将近六十万元之后， 整个运营团队腿都吓软了。 甚至不等世峰娱乐统计结束，抖音的运营团队便积极的核查着打赏ip，开始了退款流程。 从下午开始审核追踪，到晚上开启退款通道， 两家公司的运营齐心协力的忙活了一个下午， 刚要松一口气， 结果放下的心也是又特么提了上来。 那些被标记过的特殊ip，短时间内迅速出现了一笔又一笔打赏金额， 短短半个小时，就重新积累了高达数十万元。 两家运营看着撵着着他们跑的打赏金，脸上充满了绝望。 像是有什么脏东西，怎么甩都甩不掉。 …… 顾然放下水杯，皱着眉头吧唧了两下嘴。 趁着观众们还在赞不绝口，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手机，用ai引擎搜索了起来。 【牙膏可以吃吗？】 看着答案，顾然眉头皱的更紧了。 坏消息是，牙膏不能食用， 因为里面含有香味剂、二氧化硅、焦磷酸钙等成分，可能会刺激胃肠道造成肠道损伤。 好消息是，吃得少没事， 只需要多喝温开水促进身体新陈代谢就可以排出去。 那问题来了， 【如果我在温开水泡牙膏，一边代谢，一边摄入，会怎么样？】 ai搜索引擎接收到顾然的问题之后，也是沉默了， 省略号加载了半天， 最后给出了一段车轱辘话—— 【建议不要吃，你要吃呢建议不要吃，你吃过了呢还是建议不要吃。 当然你如果已经吃了，也没关系，只要你不吃就不会有问题了。】 果然， 就说ai代替不了人类。 第104章 顾神，你的思考属实是越界了 顾然怀揣着些许的担心，放下了水杯， 他为直播做出的牺牲实在是太多了， 看着嘉年华数量疯狂累计，这才算是得到了些许安慰。 看顾然放下水杯拿起手机，开始干人事儿了，弹幕也也纷纷热闹了起来。 “赶紧讲啊顾神！” “感觉身上有奥特曼在爬。” “我太想进步了。” “能不能把杯子放远一点，别在镜头里出现，孩子害怕。” …… 顾然看了一眼弹幕， 对于刚才所讲的内容，观众们看上去接受程度都还不错。 “简单总结一下，” “对信息进行处理的是大脑皮层，” “大脑皮层会产生一个初始的答案，也就是元结果，” “元结果是无数概率的叠加，是不确定答案，” “意识对元结果进行处理之后，最终输出确定答案。” 顾然带着所有观众对最基础的信息进行了回顾， 然后再次严肃的确认道：“这些内容，大家都没有问题吧？” 观众们看到顾然认真的神色，也都意识到了这些信息的重要性， 想来后面的内容很有可能是在这个基础上发散出来的。 于是， 无数观众开始在深更半夜从床上爬起来，找到纸笔， 非常认真地将顾然强调的信息做好了记录。 “记住了。” “没有问题！” “开始开始！” “开始思维风暴！” 看着屏幕上嗷嗷待哺的观众，顾然平静的说道：“我们存在于一个不确定的世界，同时又存在于一个确定的世界。” “如果把生命看做是一种普通物质，那这个充满物质的宇宙便是一个不确定的集合，” “当意识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那一瞬间，这个宇宙所有的不确定便开始坍缩成确定的现象，最终成为了我们眼前所见到的这个充满确定的世界。” 话音落下。 弹幕上飘满问号。 “不是哥们儿？” “顾神你高估我们了。” “我刚才好像听到顾神说了什么，怎么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 镜头前那数百万观众，数十万中小学生，以及数百名中科院和科工部的科研工作者， 听着顾然的话，几乎都是同一个反应。 本来以为哲学已经天下无敌了， 谁能想到到了物理学，反而更抽象了。 科工部的众多成员，思索着顾然说的话，眉头微皱，有些古怪的感觉。 “他似乎并不是单纯要讲该怎么欺骗意识。” “感觉……他思考的内容有些越界了。” 其他成员也同样有这个感觉。 他们分明能够感觉到，在距离答案仅剩一步之遥的时候， 顾然一个后撤步，又退回到了起点， 然后选择了一条岔路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 但很显然，他们也能感觉到顾然似乎是故意的。 “他的描述中有量子物理的思想，似乎是将意识看作了观察者。” “嗯，我听起来也有这种感觉。” “他的意思是我们所看到的世界和真实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是真实世界的坍缩。” 经过简单的分析和讨论，众人骤然间察觉到了什么， 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余悸： “他似乎……在尝试解构这个世界。” 物理学家分为很多种，比如中科院的院士，比如科工部的他们，比如各大高校的教授，以及国际物理学会的每一位成员。 他们总会在某一个领域达到极致， 然后追逐着该领域的高峰。 他们唯一的区别，只在于所处金字塔结构中的位置不同。 有的在顶层，有的在中层，有的籍籍无名，有的碌碌无为。 而除此之外， 还有另外一种物理学家。 他们，是构建出这个金字塔的人。 他们创造出一个规则，然后令无数物理学家前赴后继的成为这个规则之内的超级玩家。 比如经典力学，比如广义相对论，比如量子力学…… 而创造这个规则的起点， 便在于解构这个世界。 后来的史学家惯以用宏大叙事来赋予这些人神性色彩以彪炳千秋， 但实际上，如果更客观一些来看待， 他们或许只是找到了一个解构世界的角度。 而这个角度未必正确，他们的规则也未必就是真理。 但当他们开始解构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会在物理学史上流芳千古。 因为在规则之下激流勇进的人总是不缺的， 而能够在一片荒芜中制定规则的人，百年难遇。 正如同鸡汤小故事中，砸向牛顿头上的那颗苹果一样， 此时的顾然，似乎已经发现了属于他的那个“苹果”。 科工部所有人再看向直播画面时，已经有所意图， 充满希冀的等待着顾然对这个世界的解构。 …… 卧室内，靠在床头的顾然看弹幕上似乎还有很多观众没有理解他说的话，于是思索了片刻，继续解释道： “大家应该或多或少听过双缝干涉实验，” “当然，在网络上鱼龙混杂的信息干扰下，大家可能会在这个实验添加一些修饰词，比如可怕的双缝干涉实验，诡异的双缝干涉实验等，” 提到双缝干涉实验，顾然就有一种把它摊开了揉碎了细讲的念头， 但一旦摊开来就难免说来话长， 考虑到直播剩余时长和直播间里科工部和中科院的那些大佬，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对于这个实验的具体过程和营销号所传播的内容的真实性，我们留到后面再说，” “现在只简单借用这个实验来解释一下我刚才说的内容，” “大家看到的大概都是相似的实验装置，科学家用双缝外面的仪器，向两条缝隙中，发射一个又一个光子，然后光子在通过双缝时，观测和不观测，会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条纹。” “在没有观测的时候，光就像水波一样，在屏幕上出现了多条干涉条纹。” “然后科学家们为了弄明白光子是怎么同时经过两条缝隙并产生干涉效应，于是在屏幕前面加了一个观测装置，” “结果诧异的发现，原本的干涉条纹竟然消失了，光子一个接着一个从任意一个缝隙穿过，然后直直的打在缝隙后面的屏幕上，最终形成了两条亮纹。” 第105章 我，即是隐变量 顾然话音落下，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开始消化起这些内容。 一提到双缝干涉实验，观众朋友们的接受程度就高了很多。 正经的知识，他们是不怎么爱学。 但那种玄之又玄的奇妙小故事，他们不厌其烦的听了一遍又一遍。 而双缝干涉实验，他们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顾神一说双缝干涉我就明白了。” “也就是说有观察者和没有观察者的时候，我们这个世界是不一样的。” “我们就是这个二象性世界的观察者。” “我凑，这我擅长，我把网上关于双缝干涉实验的所有视频全看了一遍！” …… 看着弹幕上那个自称已经把营销号视频全看了一遍的哥们， 顾然也是打了个寒颤。 这老哥也是个有坑真踩，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砸出个坑来的狠人。 实际上， 网上所流传的双缝干涉实验和真实的实验相比，不亚于《西游记》和《后汉书》的区别， 有人肯定要问了， 不对不对，《西游记》是发生在唐朝，和汉朝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孙悟空大闹天宫在五行山下压了五百年， 唐朝倒退五百年，可不就是东汉？ 当然，如果真要从物理角度出发，真实的双缝干涉实验和网上艺术加工过的区别还要大得多的多。 不过人非顾然孰能无过。 直播面向的是数百万义务教育漏网之鱼， 兄弟们也只是听个乐呵， 意思到了就行，倒也确实没必要深究。 所以顾然也没有多做什么解释，直接给出了结论：“对双缝干涉实验的结果，科学家们最终给出了量子退相干的解释。” “简单来说就是观测行为是宏观对微观的扰动，导致了量子波函数的坍缩。” “如果把双缝干涉实验应用到我刚才说的内容上去，” “同理可得，因为意识这个observer的存在，让这个原本不确定的世界，发生了概率波函数的坍缩。” “把一个不确定的概率叠加的世界，变成了一个确定的世界。” “注意一个小细节，我用的是observer而不是观察者。” 说完，顾然停顿了片刻，留给观众一些反应时间。 自从举了双缝干涉这个例子之后， 所有人似乎很轻松的就接受了两个世界的概念。 “所以我们所能感受到的都是概率坍缩后的世界，而不是真正的世界。” “让概率坍缩的是意识。” “所以意识欺骗，实际上就是把本来是很坏的事情，往好事上坍缩？” “可是该怎么坍缩？” “凭借‘我’来干涉‘意识’吗？” “那按照顾神的物理角度诠释，‘我’又是什么东西？” 而面对观众们仍旧充满热忱的“意识欺骗”问题， 顾然端起水杯润了润嗓子。 “所谓的‘我’，其实就是让概率发生改变的‘隐变量’。” “我们知道，意识是对概率的坍缩。” “那么如果在意识坍缩之前，‘我’成功的更改了概率，” “那么意识毫无疑问将会输出一个由‘我’改变之后的结果。” “那‘我’如何更改概率呢？” “答案是——干涉。” “举个例子，大家应该都听过一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如果大家搜索一下这句话的科学解释，” “大家会发现所谓的科学解释，一点都不科学，” “他们可以从唯心主义、相对主义、情感主义、认知心理学、自我认同理论、浪漫主义、社会构建主义等各个方面对这句话进行解释。” “但唯独无法从物理学角度去解释。” “甚至无法说清楚，情人眼里出西施，是她的原因、还是我的原因。” 顾然沉默了半晌，然后缓缓说出了一个暴论： “但在我的认知里，我认为物理理应可以解释宇宙的一切现象。” 话音落下。 直播内弹幕和礼物顿时暴涨。 无数观众既惊叹于顾然的解释，又钦佩于顾然对物理的坚定。 “‘我’可以更改概率？” “‘我’是隐变量？好像在量子力学里听过这个词。” “完了，心痒痒了，我好像感觉离‘我’更近了一点了。” “所以‘我’作用在什么阶段？大脑处理阶段？还是意识处理阶段？” “别的不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是真的，我爸妈都看不上我老公，可我真觉得他挺帅的。” “是滤镜吧？” “不是滤镜，就是在我的认知里，我感觉他就是客观的很帅。” “顾神太帅了。” “物理理应解释这个宇宙的一切……好牛。” “上一次听到这么霸气的话，还是——数学是全宇宙唯一通用语言。” …… 此时，直播间中数百万人中，除了中科院和科工部的众人之外， 其他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 就在刚刚顾然的解释中，出现了一句足以让整个中科院乃至科工部都为之惊艳的论调——顾然将‘我’，定性为了‘隐变量’。 当顾然说这个世界是真随机的时候，众人认为他倾向哥本哈根学派。 当他提出‘隐变量’之后，所有人这才意识到， 他不忠于任何人， 不忠于任何体系， 只忠于物理。 或许后面的直播中，顾然解释了‘隐变量’是什么之后，这些观众们也会恍然大悟，并大为震撼。 但此时无需解释的科工部众人，可以说仅凭这一句论调， 就已经对顾然充分认可， 他们此时再看着屏幕上那个清秀年轻的顾然， 隐约看到了一个高举物理旗帜的狂热信徒。 这么一个有着诡谲的思维模式，广泛的认知，优秀的学术能力的狂热物理信徒， 在科工部看来，简直是仙品牛马。 “丁老师……这样的人才你是怎么发现的？” 丁一也是满心喜悦，得意道：“多亏中科院。” 众人闻言， 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开始新一轮的嘉年华赠送， 而这次不是为了丁一的口头协定， 单纯是为了顾然那句让人惊艳的论调。 …… 而此时坐在床榻上的顾然，心不在焉的看着直播间里的弹幕和礼物，心中已经纠结了很久， 对于新的物理学体系，早在前世他在钫碎片的研究中就已经趋于成熟。 但现在是直播， 他一方面要靠着自己的思想风暴征服中科院和科工部的人， 一方面也要注意不能泄露真正的科研成果， 这让他一时难以抉择。 所幸的是， 在犹豫了半晌之后，一道天籁之音突然从他的脑海深处传来—— 【能说国外的就别说国内的】 要不说顾然是个天才呢。 不能泄密， 那泄别人的密总没事儿吧？ 第106章 挥舞着‘爱\\＼’的旧时代的残党 顾然茅塞大开。 你让他自己考虑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哪些需要绝对保密，哪些可以公之于众， 他还真没有这个评判的能力。 他太擅长泄密了， 一旦说到兴头上，那是根本顾不到这么多的。 所以， 如果稍微那么换一下思路， 拿着别人的秘密来即兴发挥， 这样一来， 也就既能说的痛快，也不用担心泄密了。 至于会不会出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情况， 这是丝毫不用担心的。 因为丑国很争气， 其超级大国的体量、冷战时期的科技尝试，以及在前沿理论物理上的冒进， 使得它在上世纪积累了大量的资料和秘密， 给顾然提供了一个丰富的素材库。 说实在的，顾然在理论物理上的成就，丑国的这些资料和论文可以说是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他总说自己无师自通， 但如果非要让他说一个老师的话， 那么他发自内心的回答一定是——丑国。 向来尊师重道的顾然， 已经在挑选起了待会儿要解密的内容。 …… 而此时的弹幕上， 似乎还没有人察觉到在顾然的脑海中已经进行了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 他们仍旧热烈的讨论着“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问题。 但画风已经全偏了。 原本的学术思考，逐渐变成了情感树洞节目。 最终把答案高度统一的集中在了“爱”上， 然后就再没有人去从科学的角度分析了。 而一提到‘爱’， 一众深夜emo选手，顿时就打了鸡血。 各种离谱emo小文案开始在弹幕上飘过， “其实我没有刻意等他 只是后来喜欢不上别人了。” “那段不清不楚的暧昧阶段要比恋爱更甜。” …… 看着已经逐渐沦陷为网抑云的直播间， 顾然黑着脸，嘴角微微抽搐。 “房管呢，出来干活了，把这些玩尬的都封一下。” 周怡然小声回应道：“我们房管现在应该还在治安所里……” 直播间里那些emo的观众，听到这么悲伤的消息， 瞬间全乐了。 与此同时， 中科大附近的治安所内， 高晨起等人隔着铁窗看着远处顾然的直播，也是清醒了许多： “记住那些发‘哈哈哈’的id，等出去了给他们全封喽。” …… 随着直播间逐渐恢复正常，顾然这才接着引导道： “如果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是因为‘爱’，” “那‘爱’在物理角度又该怎么解释？” 听着顾然的问题， 直播间所有观众近乎不假思索的给出了否定的答复。 就像子不嫌母丑一样， “爱”这个东西，在众人看来是科学所解释不了的。 它太无所不能了。 弹幕也纷纷回应： “爱这个东西它本来就不科学。” “我觉得自己很差劲，可我妈却觉得我很棒。” “嘶……那按照顾神说的，是不是可以说是父母把我们这个不好的结果，输出成了好的结果？” 顾然打断了观众们的议论，补充道： “正如同我刚才说的，物理理应解释一切，” “不管是具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宽泛的‘爱’，理应都可以用物理来解释。” “比如‘情人眼里出西施’。” “其实除了情人或者亲人，哪怕是同事、同学、同桌，在长时间的相处之后，也都会慢慢变得顺眼。” “甚至除了人，就算在你书桌上放一个很丑的石头，在相处很久之后，你也会发现这个石头没那么不堪入目了。” 顾然说完， 随即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许多感同身受的弹幕。 “太赞同了，比如我和我同桌就是。” “我刚分班的时候，超级不喜欢我同桌，呆久了感觉也就还好了。” “之前抓娃娃抓到了一个很丑的娃娃，然后随手就丢到了床头，过了一段时间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丑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 “这个是因为我们适应能力强吧？” …… 顾然看着弹幕，摇摇头：“‘适应’这个词过于主观和模糊，如果用物理语言来描述的话，我更倾向于称之为‘同频化’，或者说我们在很早之前提过的那个概念——意识共振。” “人类对同频的事和物都有着一定的倾向性和好感度。” “说一个大家应该都听过的一个实验——钟摆共振同频实验。” “面前放置七八个钟摆，” “然后随意拨动所有钟摆，” “在刚开始的时候，这些钟摆进行着杂乱无序的摆动，”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钟摆有的在变慢，有的在加快——” “它们的频率正在变化、趋同，” “当达到临界时间之后，钟摆的摆动频率和发出的声音开始一致。” 说罢，顾然停顿了片刻，拿起水杯吹了吹浮在表面的牙膏和茶沫，平静的说道： “事实上，从基本粒子到恒星黑洞，从一滴水到一个生命，从宇宙大爆炸的那一瞬间起，宇宙的一切，便无时无刻不在振动。” “所以，‘情人眼里出西施’或许只是一个常规的物理现象，遵循着物质与物质之间的共振同频的基本物理规律，当人和人、人和物、人和事在一段时间的共振达到同频之后，自然也就变得不那么碍眼了。” 经过顾然的解释，直播间的数百万观众都沉默了下来。 这个解释并不复杂， 甚至涉及到的只是一些非常基本的物理现象。 但正是因为基本，才让他们更加感到不安。 因为顾然似乎正在把一种非常复杂且诡谲的东西，拉向更低维度。 在所有人都认为情人眼里出西施，是人性和感性美妙交织之下的结果时， 顾然却告诉他们，共振现象其实是最基本的物理规律。 就像熵增一样，构成了这个世界最基本的逻辑。 “如果是基本的物理规律，那也就是说任何两个物体之间都有可能共振？” “我靠，原来我觉得我老婆越看越好看，不是因为我爱她，只不过是共振？” “我觉得不是这样的。” “‘爱’又是什么？” “我分明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爱’的。” 直播间只剩下一部分观众仍旧坚持认为人性是高级的， 他们如同旧时代的残党，固执的相信人性是凌驾于冷冰冰的物理法则之上的东西。 而他们手中的武器，就是“爱”。 第107章 共振系统和磁化效应 顾然看着弹幕上的激烈回应，依旧平静且理智的说道：“‘爱’，算是一种特例，它是‘我’的一种具体表现。” “这要用另外一个例子来说明，” “大家应该都听过磁化效应。” “一块金属，因为内部分子结构凌乱，不表现出磁性，” “但在磁铁的引导之下，金属内部的原子磁矩会按照同一方向整齐排列，从而表现出磁性。” “而‘爱’就像是这个磁铁。” “它比共振更加激烈，当共振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达到同频的时候，它出现的一刹那一切就瞬间井然有序。” 说罢，顾然停顿了片刻，留给观众们一些思考时间。 紧接着，所有观众开始在脑海中回顾共振同频和磁化效应， 并尝试着从中寻找分别。 随着弹幕从平淡，开始骤然增加。 很显然，一部分观众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但顾然看着弹幕上飘过的似是而非的内容， 很显然，他们依旧无法进行精确地描述。 …… 在科工部中， 所有成员也纷纷加入了这场头脑风暴。 而进度，显然要快得多。 几乎在第一时间，所有人就已经抓住了这两个现象的本质区别。 “共振现象和熵增定律共同作用现实世界，” “而磁化效应，则是一个负熵过程。” 熵增定律，即热力学第二定律，指的是任何一个系统，只要满足封闭系统，而且无外力维持，它就会趋于混乱和无序。 通俗的例子就是手机会越放越卡，屋子会越来越脏。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遵从着从无序向更无序演化的规律。 而负熵，顾名思义就是从无序到有序的过程。 共振和磁化效应虽然看上去都是从无序到有序， 但实际上有着本质的区别， 共振现象作为和熵增定律并列的基本物理法则，是对无序的整合。 而磁化效应，则是真正的负熵过程。 拿收拾房间举例， 共振相当于是灰尘都落在了地上，平平的铺了一层，脏的很规律， 而磁化效应则是直接把这落满灰尘的地板拖的一尘不染。 …… 此时的顾然力所能及的查看着屏幕上飘过的弹幕， 他需要从弹幕反馈的内容中，分析出观众的接受程度。 目前来看， 对于概念和现象，绝大部分观众都已经理解和接受。 但极少有人能把这些概念和现象联系起来。 在数分钟时间，数万条闪烁而过的弹幕中， 表现出深度思考的弹幕，不到十条。 而完成推测和联系的，目前还没有看到一条。 思考结束，顾然也不再浪费时间，阐述道： “我们最开始说了几个概念——” “一、这个世界是概率的叠加，” “二、‘意识’，是对概率波函数的坍缩。” “三、‘我’，是隐变量。” “那么意识是怎么对概率进行坍缩？” “隐变量该怎么在这个过程中起作用？” “这些我们都不知晓，” “所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引入了共振同频和磁化效应。” 顾然拿起水杯，润了润嗓子，这才接着说道： “在共振同频效应里，所有的钟摆，就像是所有不确定的概率。” “钟摆从无序到同频，即是概率坍缩的过程。” “这就是意识的作用过程。” “而‘我’，则是磁化效应中的磁铁。” “磁铁能够改变每个钟摆的频率和振幅，也能让最终的共振效果进行调整。” “那如果想要欺骗意识，‘我’该怎么做？” “去拿着磁铁去干涉每一个钟摆？或者说让这个磁铁足够大？同时去干涉所有钟摆？” 顾然摇摇头：“都不是，” “如果把共振现象和磁化效应分开来看，我们将永远得不到答案。” “事实上钟摆实验是一个有着巨大漏洞的思维实验，” “共振现象指的是当外界施加的频率与系统的固有频率相匹配时，系统会发生共振。” “而钟摆实验，少了一个重要条件——外界施加的频率。” “所以要想让所有钟摆实现同频共振，就需要把这些钟摆放在同一个具有一定振动频率的平台上面，” “而这个平台，就是‘我’。” 顾然说完之后， 除了中科院和科工部的院士们， 直播间里其他数百万观众，在凌晨时分同时凌乱。 “啊？钟摆实验是假的？” “不是，顾神你玩我们？” “那你直接说钟摆实验是错的不就好了。” “误导了半天，我还真以为‘意识’和‘我’泾渭分明呢。” “暴露学历了，我没学过共振系统。” “暴露学习态度了，我学过，但忘了。” 直播间里，所有观众牢骚不断。 而密密麻麻的弹幕里，除了牢骚之外，剩下的更多是迷茫。 许多人在评估了一下难度之后，决定放弃了思考。 顾然也清楚，直播间里绝大部分人或许很难明白， 毕竟关于‘意识’和‘我’本就是极为抽象的东西， 而能把这个问题想明白的本就是凤毛麟角。 但物理学和哲学最大的区别就在于， 很多时候， 哪怕想不明白，也丝毫不影响你做题。 物理嘛， 无非就是读题干，然后套公式， 哪怕概念理论什么的模棱两可，只要公式写上，数字带入进去，总能得分。 而现在，顾然显然已经把题干拆解的极为详细。 第108章 丑国到底在大气层外看什么? 在面对一个问题的时候， ‘我’是具有一定频率的平台， ‘钟摆’是关于这个问题的所有因素， ‘意识’则是钟摆共振效应之后输出的同频结果。 做题的模板和思路，都已经摆在了面前。 几乎是把答案往脑袋里塞了。 “首先，我们要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具有一定振动频率的平台可以干涉钟摆的振动频率，” “同样的，钟摆的摆动频率，也能干涉平台。” “最笨的方法，是等这些钟摆先停下来，然后再给平台施加特定的频率和振幅，从而输出一个共振‘结果’。” “这个方法的问题在于，如果钟摆足够多，而且摆动频率足够大，以至于很久停不下来的话，那恐怕需要耗费掉很长时间，需要有足够的耐力。” “最聪明的方法，会巧妙的对这些钟摆的频率加以利用，用平台的频率进行微调，从而干涉出一个满足预期的共振频率。” “这个方法的问题在于，你要找准波峰波谷和相位差，并且通过丰富的经验，去敏捷的调整平台的频率，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而最暴力的方法，就是让平台的频率足够大，力大飞砖，任何一个钟摆放上来，立马摆平。” “这个方法的问题在于，你要有着非常强大的频率，只有你的频率足以掩盖住每一个钟摆的振幅，才能够摧枯拉朽。” “这三种方法，或许在人生的不同阶段，我们会解锁其中一个。” “但无论是最笨、还是最聪明、最暴力，其实都无所谓，因为每一种方法，到最后总能解决问题。” “唯一不能选择的是，任由这些钟摆去带动平台振动。” “因为这些钟摆，归根结底都是一个又一个问题，如果由这些钟摆，来决定平台的震动，那后果不堪设想。” 顾然说完，直播间在安静了几秒之后，瞬间爆发。 无数弹幕和礼物，充斥着整个直播间。 之前的思考，他们或许想不明白， 但眼看着答案已经喂到脑袋里了，他们再愚钝，也该明白了。 甚至哪怕还不明白也没关系，照做就是了。 “泪目了，顾神。” “我悟了！” “我觉得我可能用不了最聪明的方法。” “我遇到任何一件事儿，感觉心都乱了。” “只能用第一种的笨方法了。” “我今天才意识到原来之前一直是问题在左右着‘我’。” …… 在人生的答卷上，参考答案往往只有简单的一个字——“略”。 或许会有人给出一些讲解， 但都是抽象的形而上学，往往难以琢磨和应用。 所以当问题量化，从哲学变成物理问题，开始有了公式和答案之后， 或许暂时还是不会做，但随着人生不断向前，各种各样的知识点补充完成之后，总能做出来。 而更重要的是，起码不会连题干也读不懂了。 弹幕激烈的在直播间里涌现， 无数礼物特效让本就不大的手机屏幕变得更加眼花缭乱。 不过顾然这次并没有细品自己的刷牙水， 而是伴随着礼物，继续开始向下延伸。 因为对于世界的解构，这才刚刚开始。 “既然真实的世界是概率叠加下的不确定世界，” “而我们看到的，是概率坍缩后的确定世界，” “那在这个不确定世界和确定世界之间，是否存在着一种介质，连系着两个世界？” 顾然声音落下， 直播间里，无数观众的好奇心骤然又升腾了起来。 按照顾然的说法， 他们此时所看到、听到、闻到、感受到的世界，只是真实世界的一种波函数坍缩。 而如果真的有连接两个世界的介质， 那岂不是代表着人类有可能通过那个介质见识到真正的世界？ 数百万观众们只是好奇，他们没有意识到如果真的发现了这种介质的话意味着什么。 但科工部和中科院，非常清楚。 因此，听着顾然的问题， 所有院士们神色都凝重了许多。 科工部，会议室中，一位院士打破了宁静的气氛，问道：“假如那个介质真的存在呢？” “那意味着这个介质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而且分别适应两个世界的物理学体系。” “不止两个世界，我们所看到的世界，只是概率波函数坍缩的一种结果，这意味着这个介质将适用所有时空的物理法则。”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种介质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宇宙的最基本物质。” 闻言，整个会议室都沉寂了下来。 丁一沉声道：“物理学体系的每一次建立和迭代，都是从人类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上延伸出来的。” “如果真的有这个介质存在，那意味着整个物理学体系或许都将面临一场巨大的变革。” 其他科工部成员没有丁一这么乐观。 “不是变革，而是翻天覆地，那将是一个适用所有时空的物理学体系，是物理学的终极法则。” 随后，众人若有所思的摇摇头，看向直播画面：“不过，也可能只是一个少年的天马行空。” 然而，直播画面中，顾然轻轻点了点头，看向窗外深邃的夜空：“或许，这个介质是存在的。” “问个问题，大家知道丑国上世纪为什么大力发展太空科技吗？” 弹幕很快给出了统一的回复： “我知道，是因为冷战！” “太空竞赛！” 顾然点点头，又问道：“那大家知道现在在大气层之外的太空望远镜有哪些，都是谁发射的，什么时候发射的吗？” 弹幕很快平静了下来，所有人似乎都在搜索， 片刻之后，才飘出了答案。 “哈珀空间望远镜，1990年丑国发射的。” “空间红外望远镜，2003年，也是丑国。” “空间干涉望远镜，2012年，丑国。” “康普顿太空望远镜，1991年，丑国。” “x射线太空望远镜，1999年，怎么还是丑国？” “3d打印太空望远镜，2014，麻了，又是丑国。” “詹姆斯·韦布空间望远镜，2021年，……丑国。” “我们也有计划发射一个硬x射线调制望远镜。” 看着弹幕飘出来的密密麻麻的答案，顾然沉声说道：“看时间大家应该发现了，实际上这时候冷战和太空竞赛已经结束。” “但丑国却似乎对大气层外的观测变得异常感兴趣。” “大家是否思考过，它在看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在大气层外面看？” “只是因为大气湍流扰动么？” 第109章 华夏有句老话 听着顾然的询问， 直播间的数百万观众，再次陷入了沉思。 一股浓郁的好奇，开始以弹幕的形式开始弥漫开来。 答案是他们搜的， 坑是自己挖的。 在此之前，其实他们大概也听说过一些空间望远镜。 比如大名鼎鼎的哈勃。 只不过他们虽然一直知道人类把望远镜丢到了大气层外面，但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毕竟站的高看得远嘛！ 合情合理。 可当现在他们把所有的太空望远镜全部罗列出来以后， 所有人看着弹幕上各种各样的空间望远镜， 几乎全部由丑国发射， 而且还是在冷战结束之后， 这才逐渐意识到， 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紧接着，弹幕有人提醒到： “还记得顾神说过的钫衰层吗？” “它就在大气层和真空之间。” “有没有一种可能，钫衰层过滤掉了许多信息。” “然后……丑国或许真的在外太空看到了什么？” 随着弹幕上的各种猜测，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那股好奇心彻底爆棚。 …… 而在地球另一端， cia大楼中， 中情局一众干员，也愣住了。 所有人脑袋僵硬的看着老约克。 “老大……这……” 老约克目光凝重的看着顾然的直播，脸上满是费解。 他倒不是费解情报泄露， 而是顾然似乎在说一些连他都不甚了解的事情。 在之前， 他一直以为那一个又一个空间望远镜项目，单纯是nasa用来骗经费的借口。 他现在听着顾然的直播，心里也是内疚了起来：我真该死，又误会兄弟单位了。 nasa是丑国联邦政府独立机构， 和中情局、美联储都是同级单位。 因为是同级单位，所以在拨经费的时候，总是难免要你死我活。 现在想想之前为了争取那区区几十亿美元的经费， 对nasa破口大骂和极尽嘲讽的场景， 老约克也是稍稍有了一些内疚。 “是真的吗老大？” 干员们模棱两可的问道。 老约克没有回应，大脑在绞尽脑汁的进行着思考。 刚才也说了，nasa和中情局都是同级单位， 所以和51区的情况一样，总会有一些连他也没有资格阅读的情报。 他尽可能的思索了关于空间望远镜相关的所有信息，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丑国天文学的“十年计划”。 老约克调取了一下关于“十年计划”的内容，然后查看了起来： 【十年计划：使用新一代的地面和太空望远镜，研究星系从诞生伊始至生命终结的演化过程，探寻黑洞最初的起源，一瞥宇宙最年轻时的景象，收集绕转其他“太阳”的类地行星的突破性影像。】 老约克把找到的相关情报分享给了其他干员， “十年计划？” 中情局看着老大递过来的信息，看了半晌之后，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这个是完全公开的，甚至有些公益性质在内。” “而那个姓顾的华夏人，明显指向了更深层次的目的。” 虽然十年计划似乎和直播里讲的空间望远镜有一些关联， 但很显然， 这些公开的内容太正常了。 整个中情局都找不出来一个阳光开朗的人， 他们最擅长的事情，就是以最大的怀疑去揣测别人。 起初他们对nasa发射的一系列太空望远镜并没有察觉。 但当顾然提到这些空间望远镜之后， 让他们也开始产生了怀疑。 而怀疑的种子一旦在中情局一众干员的心中种下，那就像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很快就生长出来一个名为“阴谋”的花园。 “如果nasa的一系列空间望远镜是用来骗经费的话……现在看来似乎是站不住脚的。” 一众中情局干员看着十年计划的资料，开始分析了起来。 “就像没有人会用同一个理由去骗同一个人，也不会有人被同一个理由骗无数次，除了万圣节的糖果。” “按照十年计划的公开资料显示，这些空间望远镜，似乎并非是为了天体物理的发展，更像是一个公益项目，实际上nasa的所有观测结果，都在不断向世界公开。” “是的，nasa的所有观测渲染图，几乎都是公开状态，各国的天文科学相关资料，几乎都引用着来自nasa的图片。” “如果是公益项目，为什么nasa能够源源不断的获得经费？白宫里面的参议院可不是白痴，他们非常擅长精打细算。” “或许那些空间望远镜，真正的目的，并非是公益项目？” 在所有干员的讨论之下， 一个巨大的阴谋和猜测逐渐浮出水面， 一时间，让内心阴暗的他们，都不由得内心为之一颤。 “或者说……nasa公开的所有图像和观测结果……是假的……” “或许他有两份资料，一份是真实的，在nasa留存，一份是虚假的，用来公之于众……” “它在误导全球的天文研究……” 老约克， 这个在中情局奉献了一辈子的老油条， 从阴险小子，到奸诈老登， 他自认为整个阿美莉卡已经没有人比他更阴间了， 可此时听着干员们的猜测， 对nasa有一种发自肺腑的甘拜下风。 虽然只是猜测和假象， 但问题是这问题它经不起思考， 当你开始怀疑之后， 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沉思了片刻，老约克下定了一个违背cia历届祖宗的决定， 明年的经费竞争，他决定不坑nasa了。 不过， 紧接着，一股更大的寒意开始在cia大楼中弥漫开来。 如果真的像那个姓顾的华夏人所说的那样…… 那岂不是意味着nasa也被渗透成筛子了？ 不对， 不对不对， 老约克恢复冷静，开始沉着思考。 那个姓顾的华夏人，似乎公开的都是一些极为隐秘的信息。 钫碎片的事情，整个中情局知道具体内幕的人，寥寥无几。 而nasa关于太空望远镜的事情，连他这个cia老大都不知晓，可见藏的更深。 你说中情局高层被渗透可能是巧合， 那nasa高层也同时被渗透， 那就让人深思了…… 老约克靠着自己精湛的情报工作能力，沉声说道： “华夏有句老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第110章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老约克做情报工作这么多年。 对于获得情报的所有途径，如数家珍。 像这种绝密情报泄露，他曾经在沙苏身上也尝试过。 所以颇有心得， 比如说， 如果要对沙苏进行渗透，以获取情报。 派出大量的中情局干员，去渗透沙苏的各个政要部门，这是非常困难和危险的办法。 一方面总有一些部门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根本找不到任何突破口，冒然尝试只会加强对方的警惕， 另一方面，如此大量的干员行动和情报传递，很容易被发现并连根拔起。 而真正最高效的途径， 是找到这些绝密情报最终会流向哪里， 然后去不惜一切代价攻略这些情报的汇聚之地。 对于丑国现在的情况， 面对钫碎片和空间望远镜等绝密情报的泄露， 他自然而然的把怀疑目标，定位在了白宫。 cia和nasa都有各自的秘密， 但这些秘密，最终都会传递到白宫在总统府邸进行备份。 顿时间，老约克的脸上露出一抹寒意， 兄弟们在外面累死累活，又是培养间谍又是反间谍的， 结果回头一看，家都被偷了。 想到这里，老约克神色更加严肃， 一边和nasa建立联系， 让nasa相关人员对顾然的直播和之前的内容进行专业分析，并叮嘱nasa提高情报安全等级。 与此同时， 老约克第一时间通知nsa和纽约网络安全公司，cia已经将顾然的内容风险判断为高级，敦促他们展开网络攻击，避免更大范围的情报公开。 …… …… 华夏， 京城， 距离世峰大厦不远处的一个公寓中， 刚刚被cia、nsa、nasa列为危险人物的顾然，此时正捧着茶杯坐在床上，骗着大哥们的嘉年华。 除了有点困，他并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从嘉年华的数量，不难看出观众对问题的兴趣程度。 顾然放下水杯，默默点了点头：“丑国接连不断的空间望远镜计划，自然不是漫无目的，” “地球孕育出生命，成为宇宙中一颗独一无二的行星，和大气层、钫衰层的存在密不可分。” “但同样的，也因为大气层和钫衰层的存在，使得我们所看到的宇宙，和地球之外所看到的宇宙是截然不同的。” 观众听到顾然的阐述，心中不由自主的慌张起来。 “啊？不一样吗？” “我们抬头看到的星空，和真实的星空不一样？” “不就是隔了一个大气层吗……” “难道不是只有清晰度的区别？” …… 这种慌张的情绪很快就迷茫开来， 或许是每个生命生来就有一种对自由的追求， 所以当他们听到顾然说在地球上看到的宇宙和地球外看到的宇宙并不相同时， 给了所有人一种被束缚的感觉。 就仿佛……我们生存在一个鱼缸之中。 这种局限和束缚，又进一步激发了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恐慌。 科工部， 所有成员听着顾然的内容，依旧若有所思。 从丑国空间望远镜问题开始， 会议室中就一直保持着缄默。 在顾然提出这个问题之前，所有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居然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在之前，所有人对于空间望远镜的思考并没有这么深刻， 那时候他们只是觉得空间望远镜具备一些地面望远镜所不具备的优点。 但这个优点，还不足以覆盖空间望远镜那远超地面望远镜的高昂造价。 对于仰望星空这件事， 地面可以仰望， 太空也可以仰望。 但在太空仰望的成本是地面的上千倍。 所以，最终他们选择了先脚踏实地，再仰望天空的发展路线。 而此时，听到顾然把这个问题搬上台面之后，他们才意识到，或许他们忽视了空间望远镜的重要性。 “地面望远镜只能在光学、近红外、亚毫米、射电波段进行观测，” “而空间望远镜的观测范围就多了，” “对于x射线、伽马射线、红外、紫外的观测，或许的确是地球视角所看不到的另外一个世界。” 讨论之间，一位院士悲观的说出了一段让所有人更加沉默的话：“但是x射线、伽马射线这些研究，我们参考的只有丑国nasa公开的资料数据，” “我的意思是，如果除此之外，还有未曾公开的观测内容呢？” “比如有没有可能存在着一种被钫衰层和大气层完全过滤掉的宇宙射线，” “而这个射线，nasa从未公开……” 闻言，会议室中，彻底沉寂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直播画面， 看着画面里那个谈笑风生的顾然，从悲观中，生出了些许希望。 “可是，他是怎么意识到的？”一名杰青问。 丁一沉声道：“他说他曾看过丑国所有的科研文献资料，或许从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吧。” “他看过所有科研文献资料？” “我并没有验证，”丁一点点头：“但我相信。” 他看顾然的直播看的不多，只看了两天。 也没有像赵恒一样亲眼见识过顾然的物理推演。 但仅仅这两天的直播，也足够让他做出判断了。 多学科的联动，无人涉足的角度，一些前沿的理论和学术研究， 这不是过往的教育体制能培养出来的人才。 虽然顾然说的自学很离谱， 但相比之下， 他还是更加相信后者。 科工部的一众成员， 看向直播画面的那蕴含着些许希望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诧异。 似乎这个小师弟…… 越发的不简单了。 …… 顾然看着直播间中天马行空的猜测，并没有立马给出答案，而是用一个新问题作为诠释。 “大家有没有想过，人为什么仰望天空？” 仰望天空不仅仅是抬头看， 而是自从人类文明诞生以来，似乎都对地球之外充满着向往。 人类竭尽所能的畅想着天上的一切，将其赋予浓郁的神话色彩， 一步登天的美梦， 蹉跎了无数古人的一生。 那里有九重天，有凌霄殿，有天堂，有西方极乐…… 若干年后， 当人类在凌乱的岩层和洞穴中找到了祖先们在文明诞生之初刻下的第一个符号， 顾然坚信， 这个符号一定会是月亮、太阳或是某个明亮的星辰。 因为那是在遂古之初的无尽黑暗中，划过的一道最璀璨的光芒， 谓之，“文明”。 第111章 太好了，明年的经费有着落了 直播间里的无数观众，回味着顾然的问题， 注意力和好奇心双双转移。 为什么仰望星空。 所有人开始尽自己的努力，向前回忆。 “天人合一？” “淮南子说天地运而相通，万物总而为一。” “我知道历朝历代都有司天台或者叫钦天监，专门仰望星空的。” “这应该也是祭祀的一种吧，不是古代出兵打仗都要夜观天象么？” “可能是因为天空有一种神秘感？” 没多久，满屏的弹幕就给出了许多猜测。 但更多的是阐述这个现象，而不是表明原因。 一些老观众回忆起了顾然之前直播提过的内容。 “顾神之前不是猜测过，人类文明的诞生可能是因为太阳系的一场大变故？” “然后人类抬起了头，所以获得了文明。” “可能从人类抬头的那一刻开始，仰望天空和对天空的幻想就伴随着文明一直延续了下来。” 顾然拿起水杯，看着弹幕的回复，思索了片刻。 太阳系的变故，是为了诠释那些神话。 这些天马行空的畅想，如果只是当做直播的奇思妙想，并无不妥。 但此时他面对的不仅仅是直播间的数百万观众，还有科工部和中科院的那些未来同事们， 所以或许要更严谨一些。 思索了片刻，他从侧面问了一个问题：“那如果说要找出一件事情来作为文明诞生的标志，大家觉得应该是哪一个事件？” 讨论的弹幕很快又充斥整个直播间。 “火？” “工具？” “不好说，现在有些动物，也有利用火和工具的能力。” “但他们就没有文明。” “那应该是独属于人类的某种东西。” “仰望天空？” “从水里挖掘到了某些信息？” “这不是车轱辘话么，顾神的意思就是问你具体是哪些信息。” 看着弹幕上争论不休，顾然给出了一个答案。 “历法。” 停顿了片刻，他接着说道： “至于为什么会是历法，大家跟着我的思路，再从头捋一遍，” “从第一次直播开始，我们就说过水是信息最完美的载体，” “它有着其他非生命体所不具备的循环系统，可以通过不断的焕然一新，来避免‘死亡’。” “但宇宙运行的本质就是熵增定律，它注定了一切非生命体终究会走向无序和热寂，” “即便是水循环，也无可避免。” “那么，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现在我们知道，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生命。” “生命以负熵为生，像一个守护者，减缓着水的熵增。” “但可惜的是，生命太过渺小，地球轻轻打个喷嚏，就能造成一次又一次生物大灭绝，” “所以，要想让信息更加长久的保存下去，就需要给生命赋予一个对抗自然的武器，” “这个武器，即是文明。” “所以文明是生命的升级，也是更大的负熵，” “而如果要为这个更大的负熵寻找一个开启的标志。” “答案有且只有一个，” “那就是历法。” “因为从历法诞生的那一刻，意味着人类开始为熵增无序的宇宙，人为的创造秩序。” 直播间中无数老观众开始为新观众解释之前的概念。 而顾然平静的说道： “如果回望生命和文明数亿年的演化，其实简单来讲，就三个过程，” “得到逻辑，挖掘逻辑，创造逻辑。” “而现在，人类仍处在第二个阶段。” “为什么仰望天空？” “原因很简单，在创造逻辑之前，要彻彻底底的认识这个宇宙的基本法则，这是走向第三阶段的必经之路。” “历法虽然标志着人类开始触探第三阶段的门径，” “但并不是真正的第三阶段，因为说到底也只是对宇宙的观察和总结，而不是创造，” “宇宙会发生什么人类仍旧无法改变，甚至连观察和总结都极为粗糙，” “正因如此，当日全食、月全食、流星等观察和预测之外的异象出现时，人类就会如‘求生’逻辑一样，对生存的前景充满恐慌和担忧，” “而这份恐慌和担忧，又促使着文明的不断进步。” “这个‘进步’具体来讲，就是对这个宇宙的认知。” “或许从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意识到，跨过第二阶段、进入第三阶段的答案，不在地球上，而在浩瀚的宇宙中。” 说完，顾然将水杯中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然后看着窗外的夜空，说道： “大家可以试想一下，如果水中蕴含着信息，那么信息是怎么储存在水中的，” “以电脑举例，一般流程是键盘输入，然后由一系列编程器将输入内容转换为二进制代码，最后写入在硬盘中。” “那地球是否存在这么一个把信息储存在水中的编程器？” 顾然自问自答一般的点点头： “事实上是存在的。” “当一些宇宙射线穿过钫衰层之后，最终会以另外一种频率落入地表，” “我们将其称之为衰减。” “可如果被钫衰层处理过的频率，恰好能和水频率产生共振效应，并把这个干涉频率永久保存下来的话，那又何尝不是一种信息写入？” 当仰望星空的原因得到解答之后， 关于丑国为什么热衷于发射空间望远镜的答案也呼之欲出： “同样，因为我们在地面上检测到的宇宙射线是被钫衰层二次加工过的，所以要想看到真正的宇宙，就必须要逃出到钫衰层之外。” “而这，也是nasa乐此不疲的发射一系列太空望远镜的真正原因。” 顾然说完之后，早已口干舌燥， 放下手机便起身去接水。 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用一段时间将顾然所讲的内容彻底消化之后， 直呼震惊。 “我人傻了，顾神居然一口气讲了这么多。” “他说了这么多居然没有中途喝水。” “我凑，也是见证历史了！” 随着如此罕见的现象出现，直播间里的礼物，也喷涌而出， 似乎在奖励着顾然的反常。 顾然接完水回来，看着弹幕上的内容，人特么都傻了。 他原以为弹幕上的内容会是对他的讲述表达震惊， 完全没想到观众们的脑回路竟如此异于常人。 …… 但实际上， 顾然的讲述的确异常精彩。 丑国， 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 nasa总部。 局长克林和华盛顿指挥部的要员们紧皱眉头， 在众人面前， 是cia发送过来的一个华夏直播间， 当最后一句内容翻译结束之后，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我们发射空间望远镜是为了躲避钫衰层的干扰。” “可那些空间望远镜……实际上不是为了向白宫骗经费么？” 克林思索片刻，沉声道：“不，以后统一口径，就说我们是为了探索真实的宇宙。” 众人心照不宣的点点头，纷纷泪目， 明年的经费又有借口了。 第112章 太平洋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空间望远镜。 对nasa来说，是一棵摇钱树。 和地面望远镜不同的是， 它不但制造成本异常巨大， 维护成本也极为高昂。 为什么nasa能说服白宫发射了这么多？ 其实也很简单， 首先，空间望远镜补充了地面望远镜的不足，对太空探测和军方太空军工发展有着一定的帮助。 太空军工就像是建厂， 建厂之前要考虑的事情可就多了， 什么立项、备案、用地、选址及环境评审、获取土地使用证及规划审批等这几项内容是肯定要先行的。 不可能说也不勘测，直接就建。 先别管nasa能不能测出来结果， 你就说该不该勘测吧? 其次，在冷战结束之后，国内对太空竞赛的热忱也就逐渐降了下去。 像那种阿波罗计划、土星五号那种疯狂且耗资巨大的工程，白宫早就丧失了兴趣。 所以，空间望远镜系列项目，就成了骗取经费的重要手段。 因为它便宜。 当然，不是说真的便宜，而是他在申报经费的时候很便宜。 比如哈勃望远镜。 nasa知道你白宫抠抠搜搜，如果报一个庞大的项目，你肯定不会通过。 别说两百亿，就算是二十亿美元，恐怕都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 所以在nasa申报哈勃望远镜的时候，直接砍掉了两个0， 两百亿要不起是吧？ 那我出两个亿。 白宫人也一看才两亿美元，也是想都没想立马就通过了。 但实际上，两亿美元连造个镜片儿都吃力，更别说直接发射一个空间望远镜上去了。 要不说nasa聪明呢， 人家直接从丑国国家侦查办公室捡硬件，最后硬是把一个用不上的大型侦查卫星改装成了空间望远镜。 把两个亿全省了。 也不管镜片和光学设计能不能满足深空观测，发上去再说。 于是，最初那个“深度近视”的哈勃望远镜就这么被送到了太空。 然后，就是轻车熟路的诈骗……不对，争取经费的过程。 nasa：白哥，哈勃可能有那么一丢丢问题，我们需要去维修一下。 白宫：应该的，经费不够，出点故障是应该的，修着多少钱？ nasa：先给个三亿看看吧。 白宫：去吧，上天小心点儿。 nasa：白哥，修了下效果不大，我们打算给它戴个“眼镜”。 白宫：也是，在太空没那么好修，眼镜多少钱？ nasa：给个五个亿吧，多了我退给你。 白宫：给。 nasa：白哥，有个模块有点问题，我们还得改一下，不过这次我们不白上去，我们顺带着发射一个空间红外望远镜！顺道去修一下哈勃。 白宫：那……行吧，多少？ nasa：五个亿吧。 白宫：去吧。 nasa：白哥…… 白宫：捏马的哈勃还没修好？ nasa：这次哈勃没啥问题，上会发射的空间红外望远镜出了点毛病，不过我们不白上去，我们顺带着发射一个空间干涉望远镜！ 白宫：…… 于是，十多年下来，最初预算一个两亿的哈勃， 硬生生被nasa搞成了两百亿的大项目。 当白宫把nasa挖的坑全吞进肚子里之后， 也就变得提防了很多， 对空间望远镜产生了浓郁的心理阴影。 这也导致后来的詹姆斯·韦布空间望远镜的项目一鸽再鸽，拖了十多年才算是发射出去。 …… nasa局长克林此时心中五味杂陈，有种难以言说的激动。 自从空间望远镜项目搁浅之后，nasa争取经费的难度就急剧增加。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他都在思考下一年的经费该怎么申请， 好好一个nasa局长，硬生生活成了科幻小说家， 每天都在想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 想要争取经费，有三大要素： 理由要足够充分， 想法要足够新颖， 预算要足够合理， 这对他一个nasa老登来说，十分艰难。 因为他能想到的理由，几乎都已经用过了。 可谁又能想到， 在他灵感枯竭的时候，竟被太平洋彼岸的一位年轻大师给点化了。 太平洋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克林激动的对身边的要员们说道：“汇总一下所有空间望远镜收集到的异常射线，然后按照这个……年轻老师的说法，整理一份报告！” “明天，我亲自去白宫一趟！” nasa华盛顿指挥部的一众要员，也是信心倍增。 揭不开锅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好日子要来喽。 在众人喜气洋洋的时候，老约克的电话也是直接打到了nasa。 “嘘，是cia的约克。” 克林赶忙示意众人安静，然后缓缓拿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老约克的声音可谓是异常的严肃和凝重：“怎么样，克林局长，他说的……” 克林不假思索道：“的确如此。” 说着，他的语气也变得认真和冷静：“首先，让我由衷的感谢约克先生你和cia的所有工作人员，你们及时发现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毫无疑问，这是nasa极为重要的绝密情报。” “其次，我希望cia和nsa能够一同合作，尽可能的将这个情报在互联网上掩埋和抹除，同时，nasa内部也会进行最高等级的安全筛查。” cia老约克闻言情况属实，也是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赶忙挂上电话。 …… 华夏。 科工部。 丁一以及科工部的所有成员，都在严肃的思考一个问题。 顾然说的，是否属实。 这种情报科工部从来没有听说过。 如果是真的如顾然所说， 那丑国对这个情报的保护，未免也过于周全了。 更重要的是， 丁一此时联想到了顾然之前提过的“构建一个全新的物理学体系”。 在之前，他只是以为那是顾然的一个梦想。 但此时，这句话的分量不断在加重。 如果真如他刚才说的那样， 钫衰层隔绝和改变了大量来自宇宙的信息， 那就意味着目前的物理学体系存在着巨大的问题。 物理的发展，和人类对这个宇宙的认知密不可分。 所有的现象，无一例外都是从观察中总结。 但宇宙中的信息，人类能观察到多少呢？ 在没有仪器加成的时候，人类能看到和能听到的频率，对于宇宙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在仪器的加成下扩宽了一些，但依旧贫瘠。 第113章 物理学的终极问题 宇宙中是否存在人类从未发现的信息？ 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人类目前科技所能触探到的信息，不足百分之五。 这百分之五包含了人类所熟知的、了解的、接触的、未接触的所有信息。 剩下能够察觉到，但无法观察的，人类将其笼统的命名为暗能量和暗物质。 但它们实际上是什么…… 无人知晓。 在沉默了半晌之后，丁一开口说道：“他曾经提出过或许存在一个全新的物理学体系，或许和今天提到的深空探测有所关联。” 众人听着丁一的话，表现的非常平静。 “一个全新的物理学体系”是一个极为夸张的说辞。 但此时众人却并没有对这个夸张的说辞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他们的想法和丁一一致。 也都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深邃的天空。 思考着人类是否生存在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星球上。 在大气层和钫衰层之外的真正的宇宙，或许和他们从课本、书籍、图像中看到的截然不同。 “我国的空间望远镜项目，我记得已经提出来了吧？” “嗯，方案已经提报，但这个项目的目的还是彰显国力，所以属于随缘推进，进度不快。” “优先级或许可以提一提？如果真和小师弟说的那样，nasa可能有所隐瞒的话，我们或许需要亲眼看看宇宙的样子。” “嗯……只是这个项目耗资极为夸张，如果只是因为一个猜想，我觉得这个优先级还是很难提升的。” 在空间望远镜技术上的积累，我国还比较匮乏。 如果提升了优先级， 那意味着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去进行验证探索， 相当于从零开始建立起一个新的产业， 很难量化成千亿、万亿还是十万亿。 很可能是一个无底洞， 更严重的是，还有一种可能—— 钱花出去了，但没有结果。 …… 时间临近下播。 顾然捧着茶杯，喃喃问道：“倘若说在宇宙中有一种人类所未能发现的信息，人类该怎么去接收并且破解它？” 接着，他沉默的摇摇头： “答案是没有任何办法。” “就像现在，大家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请问，在我们的眼睛和手掌之间有什么？” 顾然说完， 手机前无数缩在被窝里的观众，开始看向自己的手掌， 然后一脸懵逼。 “什么也没有啊？” “空气。” “空气和细微的灰尘颗粒？” 看着弹幕上的回复， 顾然没有给出自己的态度，只是接着问道：“假如从宇宙中，选取一立方厘米的真空，在那一立方厘米里，有什么东西？” 直播间的观众们，在顾然的牵引下，思维迅速的飘移着， “真空？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那是理想化了，实际上真空中也有物质和能量的。” “等我，我搜一下。” “有电磁波、中微子、宇宙射线、引力子、暗物质和暗能量。” 有人将搜索到的答案，在弹幕上展示了出来。 让直播间的观众们也是跟着又学到了知识点。 紧接着， 直播间里的数百万观众再思索起之前的问题， 也是反应了过来， “晓得了，也就是说我们的眼睛和手掌之间也充斥着电磁波、暗物质这些东西？” “这么说来，人就像是水里的鱼，只不过我们不是在水里，而是在被这些波和暗物质包裹着……” “牛的，今天又在顾神的直播间里学到了点没用的东西。” 弹幕上的热烈讨论，似乎也表明着观众们已经接受了这个观点。 但顾然，并不这么认为。 “大家现在都是在屏幕前看直播，所以应该知道屏幕的像素密度是用ppi表示。” “pixels per inch，翻译过来就是指每英寸所拥有的像素数量。” “在屏幕上的每一个画面，每一帧图像，都是由这些一个个像素块组成。” “ppi越高，就代表着像素块越小，组成的画面清晰度和细腻度越高。” “当这个ppi超过了人眼的分辨极限，那么大家就会忽略像素块的存在，从而让直播画面中的我更加真实。” 顾然顿了顿，问道：“那在大家的屏幕中，我的眼睛和手掌之间有什么？” 直播间的观众们几乎不约而同的给出了答案—— 一些没有组成任何画面的像素块。 顾然接着问道：“那么问题来了，这些没有组成任何画面的像素块，和组成我的像素块，有区别么？” 直播间安静了许多。 听着顾然的问题，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像素块就是像素块， 都是一样的材料， 不管是lcd还是oled，都是二位像素点矩阵组成， 在屏幕上显示出的任何一个活灵活现的视频， 实际上也只是这一个又一个像素点的颜色、亮度变化而已。 一个手机屏幕，一天可能出现数万种不同的画面。 但对于这些像素点而言， 并无区别。 他们只是一个又一个采用rgb排列，由红、蓝、绿三种子像素组成的木得感情的像素点罢了。 顾然的问题看似在问直播间的观众们， 实际上醉翁之意不在酒， 顾然更在乎的是直播间前的院士们。 因为话讲到这里， 实际上他已经把自己的意图进行了完整的阐述。 今天看似是一场直播， 实际上是一个科研项目的申请演讲。 中科院和科工部中， 在直播画面前的院士、杰青们， 此时也彻底明白了顾然的想法。 “他在尝试探索基本粒子？” 顾然用像素点举例， 类比到现实，意思就是其实这个宇宙中，也充斥着“像素点”。 眼睛、手掌、以及眼睛手掌之间的空隙，其实并无区别。 都是平铺在这个宇宙的像素点， 只是像素点渲染出来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丁一看着直播画面中的顾然，眼神中平添了几分担忧。 他似乎看到了顾然的野心， 但这个野心，未免太大了。 从钫碎片，到钫衰层之外的空间望远镜，再到基本粒子。 他现在才意识到， 顾然似乎正在尝试触探一个物理学领域的终极问题—— 大一统理论。 第114章 有病，但是消化不良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不止是丁一， 胡安、赵恒、赵航、王苏杭、以及中科院和科工部的一众院士与杰青， 也都在这一刻同时想明白了顾然到底要做什么。 紧接着，所有人心中都产生了一股浓郁的担忧。 而这个担忧也很简单， 他们认为顾然不具备这个能力。 从现代物理诞生到现在， 为了这个大一统理论冲锋的人不计其数，但最终以失败告终。 赵恒是看顾然直播时间最久的院士， 他对顾然说的看过几乎所有论文的夸张言辞，并不怀疑。 但他依旧不认为顾然有冲击这个物理学终极问题的能力。 在科工部所有人看着直播画面沉默不言的时候， 胡安的电话打了进来。 丁一知道他要说什么。 “先让顾然研究钫碎片吧，对于新的物理体系的项目，可以往后放放。” “他是个天才，也是个疯子。” “但我希望他做好天才该做的事情，不要成为疯子，或者尽可能晚的成为一个疯子。” 丁一听着胡安的建议，沉默了许久。 科工部肩负着科技发展创新的职责，目的在于为科研界注入创新动力。 而他能成为科工部的老大，也就意味着他要比胡安激进的多。 但此刻，他也沉默了下来。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终极问题曾困住过无数伟大的物理学家。 让他们在这个迷宫中蹉跎了余生。 “我知道了。” 丁一挂上电话，随后缓缓叹了口气，神色凝重的看着直播。 …… 此时的直播间，无数观众也从像素点的例子中，领悟了过来。 随着弹幕上一些观众的阐述和解释， 所有人也陆陆续续明白了顾然的意思。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万物并无分别，都是像素点。” “我悟了顾大师。” “什么狗屁的作业，一堆像素点再处理另一堆像素点罢了。” …… 看着观众们都反应了过来， 那想必中科院和科工部也肯定也已经明了。 顾然缓缓捧起水杯：“好了兄弟姐妹们，时间也不早了……” “我……礼物……大家……” “……槽……卡……” 直播间数百万观众贴着耳朵也听不清顾然在说什么， 刚想发弹幕询问。 结果就显示pk已经结束。 数百万观众的目光，刷的一下就又集中到了深夜聊咖直播间。 这猝不及防的结束pk，让周怡然也手足无措。 “那个那个那个……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今天直播就到这里~大家晚安！” “拜拜拜拜，爱你们！” 周怡然眼疾手快的在直播间里比了个心，然后匆匆关闭了直播。 顿时间，数百万观众如同数百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尽管直播已经完全黑屏，所有人仍集中在直播间里，久久不肯离去。 “顾神没骗礼物，我好不适应啊。” “感觉这一天少了点什么意义。” “今天顾神不怎么爱喝水了，是不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天妒英才？求求啊，让顾神活久一点。” “大家珍惜吧……知道顾神之前为什么说要离开深夜聊咖吗？” “怎么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因为顾神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唉，本来顾神不让我说的。” “不要啊！” “顾神虽然不说但实际上很爱你们的，虽然医生警告他一定要好好休息，但他还是为了你们直播了。” “不是兄弟，你怎么知道的？” “具体身份不方便透露，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深夜聊咖的工作人员就行！” “啊……真的啊……我今天发工资，想着等顾神直播结束骗礼物的时候再送的。” “子欲养而亲不待（不是）……没看顾神结束了之后就匆匆的走了，身体已经完全吃不消了，大家自己自觉送礼物就好了。” “什么病啊？” “浅表性胃炎。” 看到这个病症之后， 一股压抑的气息瞬间弥漫在整个直播间， 留下来的近百万忠实观众，怀着悲痛的心情， 在屏幕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引导的情况下，像是捅了嘉年华窝，掀起了一波嘉年华狂潮。 …… 深夜聊咖工作室中， 老马看着志民，脸上有些不悦：“不是志民，有你这么做事儿的吗？怎么能为了骗礼物，诅咒顾然？” 志民瞥了老马一眼：“什么诅咒，我说的是真的。” 刚从直播间里出来的周怡然，僵硬的站在门口，眼睛里已经开始起雾，似乎下一秒泪珠子就要吧嗒吧嗒往下落了。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志民和老马，哽咽道：“所以你们都知道他身体不好，就我不知道？你们一直在帮他瞒我？” 老马赶忙撇清干系：“我不知道啊，我也是刚知道。” 志民看弱智一样看着他俩：“你们知道慢性浅表性胃炎是什么病吗？” 老马和周怡然面面相觑，然后纷纷摇头。 志民无语的扶了扶额头，也是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了。 …… 此时， 距离世峰大厦不远处的公寓内。 顾然埋头鼓捣着手机。 短短三分钟时间，他就收到了近百条异地登录短信通知。 而且登陆地点各不相同，不止是国内城市，甚至还有许多外国地址。 主打一个全世界都在登我账号，只有我自己登不上去。 “是华丰么？” 这个抖音账号是顾然很早之前的个人账号，他隐约记得应该是挂在华丰某个下面。 按理来说，这种员工子账号在的企业管理后台，的确是有办法授权登录的。 那想必是华丰又再作妖了。 顾然把手机放到一旁，看着窗外不远处的世峰科技大厦，。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强者自己打扫卫生， 自己的事儿还是得自己来。 但这事儿，也真不怪华丰。 信安局网络监管和防御部门，此时警报声迭起。 大量异常境外ip开始在国内互联网上蔓延。 对于信安局而言，能够让警报声响起的“大量”，一般是指同一时间最低十万人次同时行动。 但当工作人员看到屏幕上无限刷新的ip信息之后，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在旁边的异常ip监控数量上，赫然已经达到七位数。 而且还在疯狂上涨。 第115章 累了，都毁灭吧 深夜的信安局。 气氛压抑到冰点。 所有人看着那恐怖的数字，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开始在每个人的头顶弥漫。 上百万异常ip，足已造成数以亿计次网络攻击。 这样的规模，极不常见。 所有人一边落座， 一边开始思索最近一段时间的国际大事。 试图尝试想清楚这一场网络洪水的诱因。 但最终没有任何结果。 国际局势依旧是那样， 说不上有多好，的确也坏的不成样子。 说列强环伺，以现在华夏的体量和实力来说，有些过于夸大了。 但有几条野狗死死盯着，也是事实。 “这次的网络行动太突然了。”一位干员有些费解的说道。 没有表现出预谋，没有提前叫嚣， 就这么突然发动了。 这算是不宣而战，是偷袭。 可以说是一种非常可耻的不讲武德的进攻行为。 “提起精神，提高各大政府、军工、科研、高校部门的防御等级，” “通知各地分局，今天就先别睡觉了，都提起精神。” 任务分发下去之后， 所有干员便第一时间构建起了一个筛选机制，对异常日志反馈进行过滤， 同时所有人目光死盯着政府、高校、科研、军方数据库，资料库，用户数字档案等重点领域的核查， 以便在受到网络攻击的第一时间进行应对。 ……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 虽然异常ip活动依旧在不断增加， 但似乎……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紧绷着神经的信安局干员，看着重点监测的目标， 黑眼圈越来越重。 风平浪静，真就没有一丁点儿波澜。 所有人看着蹭蹭涨到三百多万的异常网络访问，顿时迷茫了起来。 “ip追踪是哪里？” “ip地址都经过伪装，溯源追踪的话目前猜测主要分布在华盛顿、旧金山和德州的几个服务器。” “有什么锚定的进攻方目标么？” “这么庞大的网络洪水行动，大概率就是丑国几个知名的网络服务公司和nsa来了。” “他们图啥呢？” 所有人脑海中飘满了疑问。 “把最近被丑国列为制裁单位的企业和高校名单找出来，筛查一下。” 也实在是太闲了， 干员们又困又累的瘫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丑国政府以及商务、财政、国防等职能单位历年来发布的制裁公告。 林林总总， 从2018年到现在，被拉黑的企业1054家。 被拉黑的高校87家。 “分一下任务，一个个排查吧。” “得嘞……” “兄弟们提提神！” 众人伸了个懒腰，提起了精神， 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网络巡逻。 共计近一千两百家企业， 一众干员耗费了近三个小时完成了全面的筛查， 然后就更困了。 “我真吐了。”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些单位和高校也都没有任何异常啊！” “来中文互联网团建是吧？” …… 眼看着已经凌晨五六点，天色已经青灰， 天际线已经隐约露出了些许光芒。 但所有人仍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反而让所有人更加魔怔了。 他们绝不相信，如此大量的境外ip只是单纯的访问。 “一定哪里受到了网络攻击。” “看看有没有什么用户信息泄露或者数据库泄露的情况出现……” 组长眼睛中布满血丝，人已经半疯了。 折磨， 这种明知道你有问题，可我就是找不到你有啥问题的感觉，太折磨了。 其他干员也都是头发凌乱，呼吸粗重。 “是的了老大，肯定有问题，我们再找找！” 所有人魔怔一般的在网络上狂飙了一圈又一圈， 别说疑似网络攻击， 他们就连一个异常访问都没有。 …… 上午七点。 那数百万异常数据仍旧还在中文互联网上， 信安部干员已经完成了替换，上白班的干员们，把那些折腾了一夜的干员换了下去， 继续接替起了监管任务。 上午八点。 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 网络安全部门发送求助， 大量异常ip跳过核对漏洞，通过某软件完成了账号创建， 同时，数据库也在昨天凌晨遭受持续大范围的网络攻击。 收到求助申请没多久， 紧接着多个平台网络防御部门在上班之后第一时间向信安局发送来了求助。 而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而这种等级的网络洪水，已经完全超出了各个企业风控系统的能力范围。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没事的时候， 这些企业的网络部门一个个二五八万的， 信安局多次督促他们加强网络防范，警惕网络安全问题， 诶，人家就是不听， 一出事儿了两手一摊，直接跑过来“爸爸救我”…… …… 此时， 互联网上， 所有网民打开手机，登录任意一个社交平台， 都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千人前面的算法像是失效了一般， 所有人看到的视频，几乎趋于一致。 都是一些大量的英文视频。 有的是一些英文脱口秀，有的是一些美剧，有的是一些宣讲，有的是充满丑国意识形态的公益短剧…… “这是一下给劳资干到国外去了？” “这些平台特码的活腻了。” “有刁民要造反？” 顿时间，一场激烈的舆论风波，开始在互联网上酝酿。 眼看着网民的口诛笔伐如山呼海啸般扑来， 各个平台紧急在热搜榜上置顶了一条公告， 【凌晨，因平台服务器遭受境外大规模网络攻击。 对造成的数据异常和推送异常，平台表示衷心的歉意， 信息安全总局与平台安全部门正在对数据库进行修复， 在修复完成之前，倡议大家可以积极发布视频，以覆盖异常数据。 在此，感谢您对网络环境保护做出的努力。】 第116章 不讲一点武德，欺负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 随着各个平台的公告发布， 所有人这才意识到了怎么回事。 “帝国亡我之心不死啊。” “不是，能把这么多平台都给黑了，这特喵的下了血本啊。” “兄弟们，上货。” “都是些珍藏多年的好东西，之前我都不舍得分享的。” “为了祖国，咱也是献丑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响应号召，原本各大平台所展示的那无数英文视频，开始被新视频逐渐攻占。 被攻击了一个通宵干垮的推荐算法， 在数以亿计的点赞、观看和评论之下，重新塑造成型。 只不过，群众里面有脏东西。 从无序之中创造出来的第一批秩序，肯定是和人性挂钩。 于是， 推送到所有人面前的视频是什么样的，也就不用多想了。 突出一个刺激。 一整个上午，上班的摸鱼刷视频，上课的摸鱼刷视频，不上班和不上课的也在摸鱼刷视频。 所有人都无比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 毕竟他们还从来没有刷过如此富裕的抖音。 但很快， 其中很大一部分用户诧异的发现，居然有些视频无法发表。 起初他们以为是网络卡顿或者故障， 可试验了无数次， wifi和移动网络、手机端和电脑端都尝试过后， 结果要么上传错误，要么侥幸上传成功其他用户也根本看不到。 他们这才意识到， 这些视频已经被平台标记了。 如同那些血腥暴力的视频一样，被严格封禁了。 但问题是…… 这些视频并没有任何违规。 如果说有什么共通性， 那就是这些视频画面上都有同样的人物出现——顾然和周怡然。 当然， 作为看过顾然直播的观众， 他们比其他网友的思维要更加严谨一些。 为了确定被标记为高危内容的元素到底是什么， 他们开始进行了严谨的实验。 是控制变量， 他们采取了控制变量法。 首先， 一些看直播的时候异常老实，口口声声说来看直播单纯是为了跟着顾神学习的小登， 开始把自己压箱底的宝贝分享了出来。 ——是周怡然曾经的cos照片、视频。 这些东西在往常发出去没多久就会被运营审核限流， 但是今天，也是钻了平台的漏洞，这些内容一路畅通无阻。 随着视频和图片的广泛发布， 有了两个好消息和两个坏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是他们排除掉了一个变量，昨天的视频发送不出去和周怡然没有关系。 第一个坏消息是周怡然的条件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在一众同类视频中直接杀出了重围，硬生生占据了当下各平台的热搜榜首。 第二个好消息是随着周怡然的出圈爆火，深夜聊咖的关注量开始暴增，短短一个小时新增粉丝量就多了近两百万人，比顾然这几天直播引流的效果还要夸张。 第二个坏消息是，深夜聊咖账号里面的视频评论区，原本的学术讨论和合理猜想，现在全变成了求资源。 捅了大篓子的观众们，也是直接装聋作哑， 继续埋头进行控制变量测试。 他们又发送了顾然之前的直播录屏， 结果内容也是可以发出去的。 “和周怡然没有关系。” “怎么和顾神也没有关系？” 紧接着，所有人又尝试了昨天的直播录屏，还是无法发布。 “那或许问题不出在人上，而是有一些内容可能触发了关键词……” 所有观众意识到了这些问题之后，很快就对冗长的视频进行了多次切片。 然后经过上百次尝试之后，最终确定了问题所在—— “望远镜，” “空间望远镜，” “nasa，” “宇宙射线，” “钫衰层，” …… 昨天顾然直播的内容中，几乎每说两句话就存在一个被标记为高风险的词汇。 而很显然的是，这些词汇在之前并没有风险。 所有人不由得汗毛倒竖。 也就是说…… 昨天各大平台所遭受的大范围网络攻击…… 是因为……顾神？ 一时间， 挂着顾然粉丝牌的一众观众们，顿时觉得自己高贵了起来。 那个简简单单的粉丝牌，就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赋予了他们独一无二的互联网身份。 刹那间，一个解析和曝光视频，开始在网络上广泛传播—— 《境外浩浩荡荡的网络攻击，是为了什么？》 所有人满是诧异的看着视频上的分析、推想和测试过程， 看着最后的结果逐渐汇聚在顾然身上。 一时间，引起了无数轰动。 “顾然是谁？” “这个不是一个糊了的明星吗？” “大哥，你这是多早之前的老黄历了？顾神早洗白了好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老丑费了这么大劲，攻击了这么多网站，是因为这个孩子？” “为什么呢？” 当这个“为什么”问出口之后， 答案其实也就开始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蔓延开来。 还能为什么？ 肯定是顾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但因为昨天的视频根本发不出来，就连评论也没有办法把这些关键词发送出去。 所以，随着这个谜团的酝酿，让这个曝光视频的热度迅速升高。 短短半个小时左右，曝光视频就逐渐超过了周怡然，占据了榜首。 而这个视频，也陆续被多方注意到。 虽然无论是各个平台还是信安局， 在第一次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都觉得这个结论有点离谱。 堂堂一个丑国，去欺负一个孩子？ 这话传出去你让华夏的脸往哪儿放！ 至于为什么是华夏的脸？ 因为有丑国这样的对手真的很丢脸。 …… 然而， 随着信安局和各平台网安工作人员不断的调查和研究， 视频的含金量不断增加。 根据对数据库、服务器修改日志的显示， 昨天凌晨各大平台一个重要的篡改，也正是视频里说的那些内容。 当然，作案手法并不是简单地把一些关键词添加到了高危筛选词库， 而是一些更加复杂且隐晦的修改。 更严重的是， 在这场网络攻击之后，各大平台的服务器中似乎留存着一个后门， 而这个后门可以使这些攻击者躲过ip追踪和阻拦，绕过权限申请对数据库进行直接访问。 因为在信安局在处理服务器问题的时候，分明能够感受到， 阻力是从内部产生。 第117章 于是，宇宙里多了一颗明亮的星 外面刮了一场沙尘暴。 在沙尘暴李有一个小木屋。 最开始小木屋门没有关严实，以至于进来了不少沙子。 信安局来打扫。 关紧了门，然后拿起扫帚。 前前后后忙活了半天，结果发现屋子外面没什么沙子了，倒是屋里的沙子一点没少还越来越多了。 何解？ 答：屋里有个黑洞，沙子全是从这儿来的。 当服务器所有问题陆续解决了之后， 信安局的一众干员这才意识到， 门是关紧了，关键是他们把自己和野兽关一起了。 本以为战斗就要平息，结果回头一看战斗才刚刚开始。 笼子外的各平台网络安全员此时还在高喊着加油， 笼子里的信安局工作人员，爆发出了所有潜能，开始和这个充满危险气息的黑洞展开搏斗。 他们既不能忽视那些数量庞大的无关紧要的攻击手段， 也需要从这些冗余的攻击手段中筛查出有效的信息和漏洞的位置。 以至于始终处于被动防御的位置。 …… 在信安局激烈斗法的同时， 各大平台也完成了各自的分析报告， 他们听从信安局的吩咐， 对昨天凌晨发生的大面积网络攻击进行了总结和公开。 所有网站所遭受的攻击模式，高度相似， 而且他们的目的也高度统一，只是为了掩埋一段关于顾然的直播视频内容， 所以可以判断是有预谋、有纪律、有规划、有目的境外网络攻击正规军，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 但拥有这种能力的，放眼全球也就只有那么一家了， 基本上除了“nsa”这几个字儿没体现，其他该说的都说完了。 要说这么挂人也不太好，显得不给牢丑脸了， 但问题是牢丑要真要点儿脸，起码也不能一点儿脸也不要了， 一些体量不算大的小平台被攻破也就算了， 但像抖音、微博、贴吧这些…… 如果不是以国家的体量采取行动，单靠那些网络公司怎么可能做到。 于是乎， 各大平台前脚刚把这些调查报告发出去，国家后脚就拿着这个报告和牢丑公开对线了， 虽然说死猪不怕开水烫，人家牢丑也不像是个讲理的人， 但在国际上该淬口唾沫，那是一定要淬的。 …… 在信安局忙前忙后， 各平台看着信安局忙前忙后的时候， 抖音的网络安全部门突然想到了几个还关在治安所的年轻人， 就是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以毒攻毒。 要不说他们在抖音干了这么多年，经验丰富呢。 先别管能力怎么样，他们最起码见过的世面多啊， 打了这么多年工，让他们头疼网络攻击案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就像是斗兽场，我打不过野兽，那把更猛的野兽放进去不就行了？ …… 当然，话说回来也不能说他们能力不行， 他们都可以称得上是华夏最顶尖的一批程序员， 但问题是能对抖音这种体量的平台造成威胁的，也都是一些实力在他们之上的顶级妖孽， 真到他们该出手的时候，其实也就没什么出手的机会了。 换句话说， 抖音服务器，对于程序猿而言就像是玄幻小说里的试金石 能把这服务器玩出花的，那指定是绝世天才。 这次nsa的攻击很可怕，但也不算可怕， 可怕的是对服务器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巨大麻烦， 不可怕的是这相当于是一个玄幻世界的顶级宗门，举全宗之力对这个试金石的全力一击， 有这样的效果，也实属正常。 可前段时间造成抖音算法异常的那几个大学生可不同， 虽然说他们造成的危害不算太大，而且攻击也不频繁， 但问题是这几个哥们儿太游刃有余了， 在服务器中来来往往如入无人之境。 所以， 要论对他们造成的震撼，这四个牢弟生要比牢丑强多了。 一想到这些人才还在治安所里， 他们就赶忙敦促法务部去撤销指控， 同时向信安局推荐人才。 能帮上一点是一点吧。 信安局中，焦头烂额的胡文博也正愁着找不到转机，经过抖音这么一提示，也赶忙派人去捞那几个大学生。 …… 而与此同时， 中科院和科工部的一众院士，也都沉默了。 虽然对这些媒体平台不感冒，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也都陆续听说了。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那公告上的内容，所有人都沉默了。 丑国基本上动用了三分之一的网络行动专用宽带，对华夏的各大媒体进行了攻击， 而目的只是为了在全网彻底清除掉顾然昨天直播中的内容。 院士们没有像普通网友一样那么惊讶。 因为普通网友只是把顾然的直播当做一个新奇的故事来看。 但他们不同， 他们知道顾然讲的内容背后蕴含着怎么样的能量。 只不过昨天看直播的时候， 他们都充满了疑惑， 甚至发自内心的觉得顾然是阴谋论，想的太复杂了。 虽然说推理的有理有据，但他们还是认为丑国的空间望远镜或许并没有顾然说的那么玄乎。 但现在好了， 所有人心里的怀疑和成见，在所有平台的公告面前，彻底烟消云散。 “所以昨天顾然说的……是真的？” 中科院所有院士几乎都看了顾然昨天的直播，而所有人的认知，也在这一刻几乎全部重塑。 “我们误会他了。” “我们也误会丑国了。” “所以……我们落后了多少年？” 所有人回想着哈勃空间望远镜的发射时间， 1990， 三十余年…… 这意味着丑国对新的物理体系的研究，已经领先了华夏三十多年。 中科院在后怕， 科工部则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一场会议正在沉重的氛围下进行着。 会议室中， 偌大的屏幕上显示着各大平台的网络攻击报告， 丁一指着屏幕，随后沉默的扫视着众人。 “昨天的直播，大家都统一观看过，也在观看的时候做了充分的讨论，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我的意思是，” “现在看来，我们不能再装聋作哑，视而不见了。” “或许顾然还很年轻，但对于新的物理体系的研究，我想的确需要提上日程了。” 说着，丁一目光深邃的看向会议室中的一名戴着眼镜两鬓已经些许花白的张文言院士。 张院士是国内最顶尖的空间物理学家和空间天气学家，如果要在整个中科院和科工部找到一个和顾然理念最契合的前辈，也就非他莫属了。 “张院士，麻烦你来指导顾然，可以吗？” “没问题。” 张文言爽朗的笑笑，微微点头。 （大家或许能看得出来这位张文言院士，指的是谁吧？ 前两天突闻噩耗，心里很堵， 难过于为什么偏偏是车祸…… 可是一个小作者能做什么呢？ 老雪糕他只会天马行空的幻想， 又恰巧正好写到了空间物理这一块儿， 那就邀请张博士一起创造属于这个幻想世界的物理学体系吧。 就当做是一个众多敬仰者之一的， 一个后辈的特殊的致敬。 国士无双，一路走好。） 第118章 昨夜，中文互联网为他陪葬! 科工部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后， 趁着全体会议，紧跟着规划起来了关于空间望远镜和物理体系探索项目的相关安排。 此时还按部就班、各司其职的中科院，显然慢了半拍。 当然，慢也不能怪他们。 中科院的权限比不了科工部， 科工部是领导，可以一拍脑袋说干就干， 中科院是下属，还有“业绩”要求， 每年的科研成果总结，是院里挥之不去的梦魇。 昨天熬到凌晨一两点的胡安，此时靠在椅子上，思索着什么。 对于顾然的工作安排， 不出意外的话，院里还是要遵循着“吃草挤奶”的标准来考量， 那目前能预见成果的也就是钫碎片了。 而钫碎片的研究和基础材料实验室的相关规划， 因为赵恒的积极推进，方案已经基本敲定， 所以院里也就没有什么讨论的必要了。 也就是说， 理论上拥有无限可能的顾然，在中科院这儿直接坍缩成了一个确定结果。 这让胡安越想越气， 他能感觉出来，顾然身上充满着宝藏， 可惜全都便宜科工部那群人了。 …… 【中科院看成果，科工部看未来】 这是科工部成立之初的口号。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胡安一想到这句话，心中就五味杂陈。 他仍记得在当初创建科工部的决策下达的时候，领导对他说的话—— “一代又一代人的付出和努力，成了你们心中最沉重的负担，所以冒险和激进也就被边缘化了。”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院里的错。” “因为国家需要这些冒险和激进，所以这是创建科工部的初衷。” “你不要多想，你可以认为他是从院里划出来的一块试验田。” 胡安当时也确实没有多想， 因为他也知道院里存在的问题， 按理来说，这些问题理应是身为院长的他来解决的，但他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领导提出组建科工部的时候，他还感觉挺愧对领导的。 但是， 这份愧疚还没过去两年就烟消云散了。 不是说好试验田？ 怎么试验着试验着，直接骑到了头上？ 短短几年时间， 科工部一个研究院规模的小机构，一跃成为了和军事、农业、财政平级的重要单位， 直接成了中科院的顶头上司。 耻辱， 天大的耻辱。 胡安拿起手机，在内容乱七八糟的抖音上，搜索查看着关于顾然的消息。 重振中科院荣光，顾然义不容辞。 他必须认真的考虑一下，这是否是中科院最后一次翻身的机会了。 …… 此时的互联网上， 关于丑国的网络洪水行动和顾然昨天的直播内容分析， 还在疯狂传播， 作为当下最大的热点，无数营销号自然趋之若鹜。 这些营销号别的不行，但是调动情绪这一块的确没什么说的。 每一个标题都足够吸引无数人围观。 【他凭一己之力，被丑帝制裁！】 【昨夜，中文互联网为他陪葬！】 【到底是谁，震惊全丑国！】 【强的可怕，学历反向造假第一人！】 胡安，一个一年几乎刷不了十次抖音的人， 这会儿上头的刷着一个又一个视频。 这感觉就像是快递买了一件心爱之物，在等着物流送到手上之前，迫不及待的想要在网上看到关于他的所有赞美之词。 但当看到又一个营销号话题之后，也是陷入了沉思—— 【直播的目的，我国一场鲜为人知的计划】 这么有噱头的话题，很难不让人好奇， 当然， 营销号的管理，嘴里蹦不出半句实话。 什么计划肯定是假的。 但是衍生出来的一个问题，让胡安不由得思索了起来。 本就是公众人物的顾然，经过丑国这一闹腾直接家喻户晓了。 以顾然现在的关注度，已经不存在悄咪咪的进入中科院和科工部打黑工的可能了。 至于之前担心的什么风言风语， 他现在已经没有半点担忧。 学者分为几类， 一类是杰青、优青、长江学者和一众高等教育的教授专家。 一类是院士， 还有一类是丑国认证。 前两类你只要愿意挤，总是有水分的。 但最后那一类，那就是实打实的牛人了。 而现在的顾然脑袋上就顶着【丑帝认证】的标签， 所以他进入中科院也算是罪有应得……呸，众望所归了。 所以胡安开始思考起了一件事—— 还有没有必要让顾然继续直播。 从他的角度出发，肯定是没有必要， 一个学术天才，不好好搞科研去搞直播，这有些过于暴殄天物。 更重要的是，他也见识过顾然的睡眠状态， 直播三个小时，就意味着要多睡六个小时来弥补。 一来一回九个小时， 这时间如果送给中科院，那不比啥都强？ 思索了片刻，他就给丁一打去了电话。 电话呼出的同时，胡安还不忘阴阳怪气一番。 呵，这老丁也是好起来了，能让老领导给他汇报工作了。 没多久，等电话接通之后， 胡安又赶忙变了个脸，开始汇报起自己的想法。 他想的是很不错。 但还没等他把自己的想法和理由讲完，就受到了丁一的严厉拒绝。 结束直播？ 开什么玩笑。 沟通是成功的桥梁， 现在国内空间物理和新的物理体系和丑国差了三十年， 要是自顾自的埋头研究，不沟通、不交流，这差距怎么弥补？ 现在丑国制裁的制裁、封锁的封锁、关税的关税， 虽说泱泱牢丑自有国情在此，但也实打实的把所有沟通渠道全堵死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顾然的直播出圈儿了，怎么可能结束掉？ 只要直播不结束， 牢丑就会一直盯着。 你问牢丑只是盯着怎么交流？ 那方法就多了。 “我已经把几个方案提报给了信安局，让他们趁着这次对抗可以选择一种去落实，等他们的回应就好。” 丁一说完之后， 随后任凭胡安再怎么追问，他也不说了。 科工部的想法，中科院想不到。 沟通是成功的桥梁， 那如果先建一个桥梁， 岂不是既能沟通，也能成功了？ 第119章 抛开刑法不谈，讲道理我有错吗 与此同时。 中科大临近的治安所内。 高晨起等人还在酣睡。 自从上了大学，认识了彼此这么一些狐朋狗友之后， 他们就没有睡过这么富裕的觉了。 独立房间， 比外卖还好吃的饭菜， 还能远远的看顾神的直播。 除了不能玩游戏，这日子他们已经知足了。 当当当！ 就在所有人都还在梦乡的时候， 一阵敲窗声响起。 狱警老哥摆摆手：“出来吧。” 四人动作极为一致， 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微微伸着脖子看了一眼，然后又躺了下去。 治安所这几天，让他们亲身感受到了睡眠的美妙。 在学校的时候，他们是生怕多睡一分钟。 每天能通宵则通宵， 次日则以比较谁起床更早为荣。 平均每天睡眠时间不足四个小时的后果，就是他们每个人身体的负担其实都已经临近极限。 毫不夸张的说，之前的每一次入睡，都是一场豪赌， 赌这一觉睡下去还能不能醒。 当然，年轻人就是突出一个心态好， 睡觉前的提心吊胆，从第二天睁开眼的那一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基本上那段时间，他们的生活只有两种状态。 一种是：哈哈，草，还没死，上号上号！ 一种是：醒醒，醒醒…… …… 而到了治安所， 他们接触到了第三种状态。 【健康的生活状态】 对于他们而言，这哪里是治安所， 简直是医院。 他们每天的事情基本上除了看顾神的直播，剩下的时间就是睡觉， 偶尔闲得无聊了，一起讨论讨论怎么黑了治安所的警报系统。 总之， 这两天每天睡眠时间一下从不足四小时达翻了四倍。 让他们昔日里的颓废和憔悴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整个人里里外外都焕然一新。 现在的他们可太爱睡觉了。 铛铛铛！ 狱警看着几个祖宗对他爱答不理，门敲得也就更用力了。 “抖音撤诉了，信安局的人来找你们帮忙，赶紧出来！” 听到信安局，众人这才迷迷糊糊的陆续从床上坐了起来。 “信安局？” 众人揉了揉眼睛看向狱警。 “在外面等着呢！” 听到狱警这么说，高晨起等人赶紧起床穿衣服。 他们对信安局的情感是非常特殊的， 同专业的其他同学，都很憧憬大厂，这让他们非常不理解。 除了工资高一点之外， 那些大厂，在他们看来其实并无区别。 这一年来，他们基本上把各大厂都筛查了一遍。 并没有遇到过什么挑战。 唯独信安局，他们没攻进去。 对于那些大厂和信安局看来，他们这是网络攻击，是违法犯罪。 但实际上，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个面试的过程。 可惜在这场面试中， 只有信安局通过了一面。 …… “什么？” “攻击我顾神？” “昨天的直播我看了！” “那么牛的直播内容发不出去？” 众人听到信安局几名干员的描述之后，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他们不管什么nsa，什么网络公司，什么丑国。 对于政治，他们不太感冒， 也没有敏感的意识到丑国如此兴师动众的针对顾然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只知道，那群丑东西在搞顾神。 这不能忍。 众人在几名干员的带领下，驱车前往了附近的分局，然后这些干员第一时间和总局取得了联系。 已经浴血奋战数个小时的总局干员将具体的情况和攻击方式、规律、目的、以及已经尝试过的反制手段进行了阐述之后， 高晨起等人很快就介入了这场纷争， 并肩作战商讨起了反制手段。 …… “给，老大的电话。” 在高晨起等人冥思苦想的时候，一名干员将手机递了过来。 “老大？” 那名干员道：“局长，胡文博，你们喊胡局长就行。” 高晨起受宠若惊的接过电话。 电话那头紧接着就是爽朗的粗口：“你们几个小鳖孙，之前可把抖音折腾的不行，不赖，有本事。” 其他几个室友也纷纷贴到了手机旁边，听着胡局长的夸赞。 高晨起嘿嘿笑道：“我们这不是帮他们挖掘漏洞嘛。” 胡文博问道：“有没有兴趣来信安局？听说抖音也有意招收你们？怎么说，选哪个？” 高晨起几乎是不假思索道：“肯定是信安局啊！” 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 胡文博笑道：“不错，你们这群小家伙还有点觉悟……” 还不等胡文博说完，就听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道声音， “抖音太没难度了……” “只有信安局试了好几次都没攻破……” 胡文博语气中的笑意骤然消失：“你们攻击信安局？” 霎那间，他把刚刚说出口的觉悟直接撤回。 “你们知道你们这个行为是犯罪吗？” 高晨起道：“不知道，不过我只知道要是真有漏洞的话，自己人发现肯定要比敌人发现的强。” “而且我们不图钱不图名，单纯就是挑战自己。” 胡文博沉声道：“你们是法盲吗？” 攻击信安局，这个行为和念头从诞生开始的那一刹那，就充满着刑法的气息。 别管图不图什么，只要有这个举动，那就是违法。 高晨起思索了片刻：“我好像还真是法盲。” 其他人也叽叽喳喳的回应道：“我们都是法盲。” 218宿舍这几个哥们，都是靠着编程大赛进的中科大。 他们的人生除了代码基本上没有别的东西。 顾然的直播算是所有人的第二个爱好。 目前他们除了编程之外的所有知识，基本上都是从顾神的直播间里学来的。 但问题是，顾神直播里还没开始讲刑法， 所以现在他们还真是法盲。 对于他们而言， 法无禁止即可为。 而他们又不懂法禁止什么， 所以他们做事儿只有两个步骤， 第一步，先“按照道理来说”， 第二步，如果这个道理能把自己说通了，那就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去做了。 就比如攻击信安局， 按道理来说，我就是想看看网络安全水平怎么样，给信安局小小的做个体检， 完全没有什么坏心思，能有什么错？ 第120章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攻击了几次？” “记不清了，隔三差五总要试一试，没有一百次也有个七八十次了吧。” 胡文博听到这群小瘪三的话，也是微微头疼了起来。 他很难想象人竟然能单纯成这样。 他声音严肃的背诵起了刑法：“按照刑法二百八十五条和二百八十六条，未经允许侵入国家事务、 国防建设、尖端科学、技术领域的计算机信息系统，面临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者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胡文博说完，电话那头安静了。 过了半晌，高晨起小声问道：“那我们算是情节严重……么？” “不然算你们七八十次情节较轻也行，每次一年。” 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阵国粹。 “草……” “我服了……” “我是傻x……” 听着众人的自责，胡文博心里也是默默平静了下来， 寻思着这群小家伙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想来不可能是什么危险分子。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更重要的是，这些技术又硬人又傻的特殊人才，如果流落在外，对信安局的威胁太大了。 现在他把这些人留下来，一方面也算是变相的践行了刑法，一方面也增强了局里的人才储备。 就在胡文博暗自盘算的时候，电话里的窃窃私语再次让他破防。 “要是真把信安局给攻破了，再蹲监狱其实也没啥……” “最恶心的是要进去了，结果咱们还没攻破……” 胡文博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心率和血压双高。 他赶忙接了杯水，慢品了好一会儿，才稍微平复了心情。 “进入信安局，老老实实的为祖国信息安全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蹲监狱里，每天去思考该怎么攻破信安局。” “你们选一个吧。” 高晨起等人人都傻了， 不是，这把我们当傻子吗？ “我们选第一个。” 所有人果断的进行了选择， 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智商的极大羞辱。 众人在回答的同时，面面相觑， 心里都寻思着信安局的实力挺强的，怎么老大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现在正经的优秀大学生找工作都难的一批， 结果这老叔直接用国直编制来奖励一个罪犯？ 更关键的是你奖励就奖励吧，还问一句。 这就显得更蠢了。 于是，双方就在彼此都嫌弃的情况下，开启了第一个任务的交接。 胡文博严肃道：“当下信安局所面临的难题，算是你们的一个入职考核。” “除了入职考核之外，还有一个加分题，如果你们也能完成的话，对未来的评级会很有帮助。” 高晨起等人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说一下加分题吧，评级什么的无关紧要，但就是想试试。” “科工部希望能监控nasa和丑国科学院的数据。” 嘶…… 嘶…… 胡文博说完，电话里就传出一阵吸气声。 “很难，”高晨起道：“我没有尝试过，但感觉这些数据库攻击难度丝毫不亚于信安局。” 胡文博听到这个回复，倒也不意外。 不过所幸的是，他也没有把希望单纯的寄托在他们身上。 只是如果以国家的体量去做这件事，他担心会造成太大的麻烦， 如果他们可以的话，更好，就像折磨抖音一样，以个人的身份去偷袭，能免去信安局许多麻烦。 如果不可以的话，无非就是一报还一报。 今天nsa也没有做人，他们也有理由采取同等回应。 无非是外交上多费些口舌罢了。 正在胡文博打算把话题回到第一个入职考核上的时候， 又听高晨起缓缓说道： “不过，如果对资料没有要求的话，我们可以在上传或者下载路径上进行截取。” 数据库就像是银行保险箱， 那几公分厚的钢板和复杂繁琐的报警装置，几乎断绝了盗窃的可能。 但运钞车送钱，或者银行点钱的时候，并非无懈可击。 总有漏洞存在。 胡文博闻言，心中大喜：“可以，科工部的要求也是需要新资料，所以截取的方法我认为可行。” 他看过了丁一提报的方案， 总结了一下昨天晚上顾然的直播内容， 也大概知道科工部的想法是什么。 听丁一的意思，顾然接下来应该就要去科工部进行一项比较前沿的理论物理项目。 这个项目涉及到空间望远镜和一些空间数据监测。 而这些数据，国内还没有办法获得。 现在恰巧cia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死盯着顾然的直播间， 所以，丁一的意思应该是把一些当下华夏科技还无法检测到的数据，让顾然通过直播的方式，巧妙的通过cia这个传话筒，传达给nasa， 让nasa感兴趣之后，主动去观测， 然后我们把这个观测数据截取过来，进行验证研究， 相当于是让nasa帮科工部打工了。 当然， 这个计划有两个难题， 一个是顾然在直播中要表达的极为精彩，这样才能让nasa感兴趣， 另外一个是如果nasa真的去检测了，就需要信安局去获取数据。 第一个难题，不归他管， 第二个难题，对于高晨起提出的方法，他是真觉得可行。 而面对这样的挑战， 高晨起等人也是露出了一抹狂热， “只能说是力所能及的去做了，能做到那一步，看丑国的实力吧。” “嗯，好，你们尽力而为就行，” 胡文博默许之后，又问道：“那对于现在信安局所面临的问题，你们有什么比较好的建议么？” 高晨起等人互相点点头，回答道：“现在的情况我看信安局已经拖住攻击者了，我们的想法是，趁着现在都在僵持，我们四个充当突击兵的角色，直接杀到nsa的几个服务器，直接偷家。” 现在的情况，他们也评估了一下， 在实力上，信安局那数不过来的干员都很优秀， 他们如果加入其中，也是杯水车薪。 现在nsa在外面集合打团， 他们不如就直接四一分带，直接去偷塔。 等到主水晶被威胁到了，那肯定是要回防的。 到时候没有了频繁的攻击干扰，再去堵漏洞就简单多了。 胡文博听着几人的计划，也是对众人充满肯定：“这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战略，你们看来也不少看书啊。” 高晨起道：“单纯是打游戏悟出来的。” 随着突击军方案被许可，持续了蛮长时间的僵持，终于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灯下黑的nsa信息网络中，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四个鬼鬼祟祟的ip。 第121章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与此同时， 距离世峰科技大厦不远处的公寓中， 一个靓仔还在呼呼大睡。 手机上显示着数十个未接电话， 有陆可卿的、有周怡然的、有老板的、有老马的…… 微信上更是接收着密密麻麻无数条消息。 但这些消息无一例外，都被免打扰模式吞的一干二净，未对他的睡眠造成丝毫打扰。 直到中午一点左右， 顾然这才醒来， 一睁眼看到满屏的消息， 人也是有点懵。 在来到世峰之后，他其实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网络暴力， 因为之前都被他用睡觉的形式妥善解决， 所以今天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了。 今天， 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互联网的恶意， 这恶意还来自于nsa和cia， 手段也是前所未有的暴力。 顾然看着微信上所有人发来的关心和问候，并不以为然。 这对他倒没有造成什么困扰。 只是看着那个各大平台播放量过亿的《境外浩浩荡荡的网络攻击，是为了什么？》的视频，以及各大媒体平台发布的公告之后，整个人都有点不那么自在了。 沃德发？ nsa攻击各大平台，目的居然是因为昨天的直播内容？ 图啥呢？ 顾然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是怎么回事。 空间探测，确实是有必要的。 钫衰层确实是屏蔽和修改了大量的宇宙原始信号， 但和丑国没半毛钱关系。 顾然想了想，反应了过来。 “哦，可能是因为昨天直播的时候提到了nasa发射空间望远镜的事情。” 但问题是这是他为了给直播增加点噱头，艺术加工过的内容。 通篇都是硬编的东西啊！ 举个典型例子。 哈勃那个吞金兽就不提了， 就拿詹姆斯·韦伯望远镜来说。 这是nasa出了名的“鸽王”， 作为哈勃的继任者，1998年就提出要发射，一路推到了2021年。 知道韦伯这二十三年是怎么过的吗？ 前前后后一共推迟十三次！ 经费预算扩大十次！ 没错，整整十次， 从1998年最初的10亿美元， 硬生生提到了2019年的97亿美元。 平均每两年就要提一次预算。 这特么一看就是骗经费的啊！ 如果nasa真的是观测什么真实的宇宙，为了什么物理学的荣光， 怎么可能心平气和的拖个二十多年？ 看着此时仍旧没有恢复元气的互联网， 顾然心里生起了浓郁的迷茫， 他开始怀疑起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这都不是草台班子了…… 这世界和笑话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堂堂一个丑国，因为一个脑洞，就兴师动众的搞了这么大规模的网络洪水行动？ 顾然放下手机，又躺了下去，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 做梦都没有这么离谱过。 他侧过脑袋，看着屏幕上各平台的公告， 先确认了一下是官方账号发布， 然后看了一下账号主页，确定不是高仿， 最后逐字逐句的看着公告的内容。 发现自己的理解确实没有歧义之后， 就更迷茫了。 “丑国……” “nsa……” “cia……” “这个世界真的病了。” “神经病。” 顾然从床上爬起，连刷牙和洗漱，都是无意识状态。 穿越过来这么久，他第一次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 想不明白， 实在是想不明白。 你说杀鸡用牛刀、高射炮打蚊子都显得太保守了。 这感觉就像是在一个幼儿园里，顾然不小心把一个小孩给翁栽倒了， 结果那小孩家长第二天带了个“小男孩”过来，直接把幼儿园给扬了。 除了离谱，也很难用别的词语形容了。 此时的顾然戴着口罩帽子，一路低着头，往世峰大厦走去。 一个大大咧咧的人，硬是被塞上了沉重的偶像包袱。 不夸张的说，他感觉现在全世界都认识他了。 逃到世峰之后，顾然一溜烟的冲进陆可卿的办公室。 关上办公室的房门之后，这才如释重负。 陆可卿看着只露了一双眼睛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人影，吓了一跳。 “顾然？” 顾然摘下帽子，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是睡了一觉。” “你可能触及到了丑国的秘密吧。” 顾然脑袋枕在扶手上，看着天花板，没有说话。 实际上是啥情况，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昨天晚上压根没有秘密，只有刚编的故事。 “对了，”陆可卿想起来了什么：“科工部的领导好像来了，不知道走没走，已经好久了。” “科工部？”顾然微微皱眉，从沙发上坐起来：“什么时候来的？” “上午就过来了。” “怎么不叫我？” “嗯，他们说让你多休息一会儿。” 顾然心想，这指定是闹什么大误会了，得赶紧去解释清楚才行：“耽误大事儿了！人在哪儿？” 陆可卿心里已经把顾然揉成了球，投进了篮筐里，但还是咬着牙态度可亲道：“好像在老板办公室。” 话音还没落下，顾然就哐当一声冲出了办公室。 陆可卿走过去伸出手把晃荡不停的门给稳住，拳头已经硬了。 上次喊顾然起床，被骂一顿，这次没喊，又被数落。 当了这么多年经纪人，他就没遇到过这么难伺候的人。 …… 总裁办公室。 顾然火急火燎的冲了进去， 把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丁一和张文言吓了三大跳。 “丁院长，我来了！” 丁一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点点头：“好……睡好了吧？昨天我们商量了一下，关于你的那个新的物理体系的项目，部里目前通过了……” 顾然心想天都要塌了，别特么提睡不睡的事儿了，赶忙说道：“昨天那场直播是一场误……” 诶？ 不对，你刚刚说的啥？ 通过了？ 不是说还有很多阻碍么？ 顾然呆滞了下去，看着丁一。 “今天境外的这场网络洪水行动，算是给这个项目按下了加速键，通过开会商讨之后，一致通过。” 丁一介绍道：“这位是张文言院士，是极为优秀空间物理学家，后面的项目立项，部里打算以张院士的名义进行立项，” “另外，在接下来的科研中，希望你和张院士能配合好，稳步推进，力争有所突破。” “对了，你说昨天那场直播怎么了？” 第122章 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顾然听到丁一的阐述后， 人都惊了。 “哦，我说昨天那场直播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直播，我通过自己敏锐的观察、有理有据的分析、详尽的推演，挖掘出了nasa不为人知的秘密，挫败了丑帝国不可告人的秘密。” 要不说顾然思维敏捷。 他一听丁一说的话，就明白是啥意思了。 他么的，科工部也信了！ 这个世界是真的癫了。 当然， 无语过后，又是理解。 因为科工部的作风一直以来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空间望远镜已经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也正是这种你说啥我信啥的优良作风，才得以让华夏的科技突飞猛进。 迸发出一个又一个让人看不懂的先进科技。 毕竟丑国吹过去的牛，他们是真能实现。 华夏科学技术特别进步奖，没有发给牢丑，顾然是第一个站起来反对的。 丁一听了顾然的话，也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在科工部不用这么客套，你就认真的做科研，其他一般不会有什么事情干扰你的。” 顾然点点头。 “基本材料实验室的审批已经通过，接下来恐怕会有一段时间的工期，我和胡安商量了一下，这段时间你就借用高分子材料重点研究所的实验室进行研究，后面等独立研究室建成再过去就行。” 丁一道：“赵恒院士不是和你很熟悉吗，他是所长，到时候挑选科研人员的话，让他帮帮忙就行。” “至于张院士的话，他现在全力推进空间探测项目，你们要多沟通交流，看观测仪器的设计和数据收集方面有什么要求，都做好详尽的规划。” “好，” 顾然起身，伸出手走向张文言：“张院士，你好，以后多多关照。” 张文言起身和顾然握手：“相比较于学识、想法，你知道你身上最大的资本是什么吗？” 顾然挠挠头：“还没有被挖掘的潜力？” 张文言摇摇头，目光深邃的看着他：“是年龄。在物理学领域，时间是无数物理学家最大的敌人，而时间对你很宽容，所以我相信你能做到我们许许多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顾然看着头发苍白，眉目和蔼的张老院士，认真的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哈哈哈！”张文言看向丁一，爽朗笑道：“这小子还真不谦虚！” 丁一也满意的笑道：“搞理论物理，就得要有这么一份不谦虚才行，要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怎么能在荒漠中走出去。” 接着，几人简单的把接下来的安排沟通了一下， 如何分配时间、如何展开工作， 安防、生活配套设施的落实和磨合， 林林总总，讨论的井井有条。 “不是都没问题了？怎么还直播？” 顾然看着丁一，脸上露出了一抹不解。 最开始直播，引起了中科院和科工部的注意， 后来让他直播，说是为了说服对他能力有质疑的院士， 现在把院士们说服了，还是要直播不能停， 他感觉丁一不像是科工部的领导， 像是在世峰娱乐入了股。 丁一解释道：“空间望远镜项目我们刚刚提高优先级，从研发到升空还是有一定的时间的，” “但研究不能就这么干耗着，所以我想，借用一下nasa的数据。” 顾然道：“有沃尔夫条款在，nasa怎么可能会和我们合作？更何况这种项目，已经涉及尖端领域，怎么能合作？” “nasa肯定是不会合作的，但是现在你的直播已经被丑国重点关注，所以我想或许有机会可以让nasa变相合作，”丁一解释道：“比方说理论推进的过程中，如果需要什么数据支持，我觉得你可以巧妙的通过直播的方式传达给nasa方面，然后引起nasa的注意，让他们主动去进行观测。” “观测完之后呢？数据在nasa手里，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丁一胸有成竹道：“我已经交代信安局了，今天这场网络对抗，或许能趁着烟雾弹去做点什么，如果能打通获取nasa监测数据的路径，自然也就不成问题了。” 顾然沉默了。 倒不是他觉得这个方案不行，只是单纯的觉得，丑国不怎么靠谱。 众所周知，人没有办法去观察自己认知以外的东西。 nasa虽然不是人，但也一样。 那些空间望远镜还是常规的红外、射线监测，从设计之初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发现或者验证什么新的射线或粒子。 所以，能用到nasa的地方也属实不多。 不过由于丁一并不知道实情， 再加上他似乎对他这个鸡贼的想法似乎非常满意， 顾然也就没有扫了他的兴。 出于对老人家的尊重，还是点了点头：“嗯，挺好的，我记得了。” 对于直播， 他确实也有些舍不得那些又傻又可爱的观众， 另外就是在深夜聊咖他也遇到了一群有趣的人， 他现在也有些感情在里面了。 唯一的担心就是精力问题。 而这个问题，丁一和张文言院士也是感同身受。 顾然的直播已经被确定为中科院和科工部的睡前必看节目， 这些科研工作者们白天搞科研，晚上还要加班上顾然的夜课到凌晨一两点。 苦不苦他们能不知道么？ 但是再苦也要坚持。 丁一想的很明白。 邀请顾然来科工部， 其中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希望他把华夏科研搅动起来， 但你要说天天开大会，这就太正式和刻意了。 而如果用深夜聊咖这种直播的形式，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 下午三点多。 丁一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之后，便和张院士打算离开。 办公室外， 孙棹帆紧张的提着两个果篮在门口瞪着。 “丁老院长，你们聊完啦？” 丁一点点头，说道：“之前和你说的要记得做，顾然马上就要来科工部任职，你们世峰要赶快包装一下。” “另外一点……顾然？” 丁一喊了一声， 顾然走到丁一身旁：“在，在。” “我这两天让清北的老同学给你组织一场答辩，你选个课题参与一下，起码先走个学位证出来。” “初中学历，”丁一没好气的看了顾然一眼：“多不好看。” 第123章 做人民所期望的事情，本身就很酷 丁一看得开， 顾然心里倒有些发毛。 “这样……好吗？” “就是做做样子。” 丁一说着，便往电梯走去。 孙棹帆和秘书赶忙挎着果篮帮两位院士按了电梯，“丁老院长，这是特意给您买的果篮，您带回去吧。” 丁一在电梯前停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果篮。 伸手掀开插在最上面的一束鲜花，就看到了水果缝里的一个信封。 “孙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棹帆只觉得脸上发烫，赶忙解释道：“您别误会，这是科工部这段时间打赏给顾然的钱，院士们打赏了多少，我一定一分不少的补给顾然，但你们的钱我们是一定不能收的。” 丁一“哦”了一声，把装着银行卡的信封拿出来塞了回去，然后把果篮给收了：“果篮我就拿走了，这些是部里的同志对顾然的一点心意，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拿着就好了。” 正当孙棹帆进退两难的时候，顾然开口道：“没事，收着吧。” 后面去了中科院和科工部，难免是要申请经费的。 这钱就全当是科研经费了。 丁一和张文言摆摆手，就坐电梯下去了。 “院士们的钱怎么能收呢，” 孙棹帆扯着顾然的衣袖走进办公室，将信封拆开交给了顾然：“这张是中科院的，密码我贴到后面了，这张是科工部的，你找个机会把钱还给人家。” “世峰也不是什么钱都赚。” 说着，她又从口袋里取了一张金卡：“这个你拿着，密码是，算是我把院士们打赏的钱补给你。” 她再三叮嘱道：“那两张卡一定记得还给人家，你听到没有？” 顾然看着手里的三张卡，心里乐开了花。 经费翻倍。 没一会儿，陆可卿也到了办公室。 “姐，你找我？” 陆可卿小心翼翼的在办公室里扫视了一圈：“院士们已经走啦？” “嗯，”孙棹帆指着顾然，道：“你给顾然制定一下打造方案把，这两天速成一个科研天才的人设，不管什么节目，世峰旗下的也好，其他公司的也行，你列个计划，我这边去协调，赶紧弄一下。” “他还需要打造吗？” 陆可卿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就是了，今天他的事迹在网上传疯了都。” 孙棹帆道：“目的就是趁着今天的风口，加深一下公众对他的印象，你抓紧时间做规划，哪怕临时打造个节目、访谈、采访都行，不局限，但速度要快。” “行……”陆可卿点点头。 顾然把卡片放进口袋，补充道：“别太复杂，一个节目一步到位最好，简单点儿。” “这倒也的确不是一件复杂的事情。” 当经纪人这么多年，陆可卿还从来没有打过这么顺风的局。 以个人的身份被丑国针对， 这你让她编她都编不出来这么离谱的剧本。 …… 互联网上那场激烈且持久的对抗， 在下午四点左右突然停歇， 各大平台的网络管理部门，开始入场打扫一地狼藉的战场。 几乎在对抗结束的同一时间， 顾然昨天的直播内容， 在各大平台陆续解禁，并在互联网上迅速传播了起来。 一个又一个直播切片，无一例外迅速成为了所有平台一骑绝尘的爆款， 一批老六更是眼疾手快的把这些切片视频下载下来压缩打包， 然后趁着刑法还没有追上来，一份一块进行疯狂售卖。 要不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短短半个小时，网警就已经通报了三十多例通过售卖这些视频获利过十万的典型。 连这么简单的信息差都能赚到这么多钱，也足够证明传播力的强弱。 不夸张的说，此时全国所有通讯软件，几乎都在转发这些东西， 一方面作为被丑国亲自下场制裁的视频，很难会有人不感兴趣， 另一方面谁也不知道这些视频还会不会被攻击删除， 所以在这个下午，全国所有网民，几乎都在认真且急迫的观看者昨天完整的直播回放。 而当所有人补完了这场直播的内容之后， 一场关于新的物理体系的普及任务， 就这么在意料之外的悄然完成。 也是在这一刻， 许多院士对顾然之前提过的“集体意识共振”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就在前段时间，几乎无人问津的全新物理体系， 此时开始让中科院和科工部的许多科研人员为之振奋。 他们逐渐开始相信有这么一个物理体系，并坚定的认为，能够完成这个物理体系。 一整个下午， 向丁一和胡安发送申请的科研工作者不计其数， 申请的内容也高度统一—— 他们要加入顾然， 完成这个物理体系的建设。 或许最后会是一场空，但仍然值得。 因为义无反顾的去做人民所期望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 信安局。 当那股强大的阻力突然消退。 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乌云也仿佛在刹那之间烟消云散， 然后云淡风轻。 洪水退去，所有人很快便找到了导致溃堤的漏洞，进行了封堵和加固。 在办公室中， 胡文博还在等着电话过来。 此时， 中科大附近的信安局分局中， 高晨起等人目光认真的盯着屏幕，手指如同飞舞一般在键盘上拨动。 当最后一个指令完成输入和隐藏之后，所有人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一瞬间瘫软下去。 众人默默点头，相视一笑。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像各大私企服务器，说进去就进去的，没什么意思， 像信安局那样，折腾了半天也找不到漏洞的，也没什么意思。 但nsa和nasa这些， 虽然很难，但最后能够攻破的，最有成就感。 对nsa服务器的攻击和对nasa的数据截留代码植入，几乎是同一时间完成。 任何一个步骤如果慢了或者快了，都有可能被抓到尾巴。 但现在，nsa只会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服务器的修复上面， 没有人会注意到在nsa的服务器被攻击的同时，nasa的数据库已经被悄然篡改。 第124章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整个信安局， 白天一刻也没有休息的干员们， 此时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但紧接着，所有人看着一片平静的网络动态监测系统， 一股浓郁的疑惑又涌上心头。 这场网络洪水…… 是怎么消退的？ 对于218宿舍的那几个小鬼，信安局虽然不知其名，但早已知其人。 他们也知道转机是在他们加入了这场对抗之后出现的。 但他们想不明白的是那几个小鬼是怎么做到的。 nsa作为丑国的网络屏障和信息安全基石，其防御能力绝对不差。 尽管这次对抗，他们在主战场拖住了大量的攻击者，但依旧没那么容易侵入。 就拿信安局举例， 信安局的服务器每天遭受着大量未知ip的访问和攻击， 虽然他们昼夜都有人值班盯梢， 但实际上除了给各大企业擦屁股之外，也就基本上没有再出过手了。 因为要想让他们出手，攻击者需要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的通过他们所设下的所有防御关卡。 但到目前为止， 还没有人能达成这个成就。 类比到nsa，大抵也是这样。 当然，不是说nsa的网络防御就无坚不摧了， 只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且只有四个人的情况下， 他们很难想像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 好奇的也不止是他们。 在这场网络洪水行动结束没多久， 胡文博就已经急不可耐的帮高晨起等人准备好了赴京的机票。 一千多公里的路程，下午五点五十坐上飞机，傍晚七点三十五就能抵达京城。 尽管最多再过四个小时这几个小鬼就会出现在信安局大楼， 但一向急脾气的胡文博，还是按捺不住想和他们提前联系的心。 “万万不可啊老大！” 几个要员保持着战略定力，把胡文博的手机摁了下去。 “老大，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你想想这群小鬼之前捣了多少乱，” “你得给他们传达出一种他们来信安局是‘戴罪之身将功补过’的感觉。” “你得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您得有您老大的架子啊！” “之前那群臭小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现在要是再这么宠下去，他们更无法无天了！” 众人的提醒， 让胡文博恍然大悟。 但也就恍然了一下。 …… “喂，小鳖孙们，五点半了，都坐上飞机了吗？” “登机了，”高晨起等人无语道：“我们有名字诶，老大。” “哈哈哈！” 胡文博爽朗的大笑着。 昔日里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信安局老大， 就这一会儿时间，把自己能想到的夸奖毫不吝啬的全部抛了出去。 听的高晨起等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他们一共也就做了两件事， 一件是攻击nsa的服务器，一件是篡改nasa的数据库。 攻击nsa服务器看起来很困难，但实际上真的攻击之后才发现并非如此。 丑国的情况和国内是完全相反的。 国内的政府服务器防护水平要比商业服务器强一些， 但nsa的服务器防护和他们曾经攻击过的微软、摩根等商业服务器相比，差距很大。 至于下属单位的防护……那就更是一坨构式了。 靠着之前攻击信安局的丰富经验，再加上无人守家的优势， 通过公网横向跨网段直接就完成了内网渗透。 相比之下nasa还难一些， 因为他们之前并不了解nasa的构架，所以还摸索了一段时间。 因此，在胡文博询问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时候。 他们四个也非常诚实， “因为信安局的前辈们帮我们抗住了压力。” …… 随着夜幕降临。 污浊的潮水开始消退， 互联网上逐渐恢复澄清。 各大平台的热搜词条，无一例外被顾然全部霸榜。 在所有的热词中，顾然昨天直播中讲述的内容占了九成五。 这场声势浩大的洪水，不仅把信安局无数彻夜未眠的干员给冲蒙了， 把无数民众也冲的晕头转向， 哪怕是网龄一二十年的老网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他们倒是见过很多发言带着一股异味儿的私密账号， 也见过只有在深夜才会偶尔冒出来的古怪视频， 但不管是哪种， 尽管一眼假， 至少丑国在藏。 可像今天这样nsa毫不避讳的直接下场， 并且如此莽撞的进行暴力冲击的情况， 在众人印象中还是头一次。 只有一种可能， 牢丑急了， 被顾然逼急了。 人民的认知和思维深度或许各不相同，但在这件事上高度一致， 那就是牢丑反对的，他们就鼎力支持。 牢丑打击顾然，那他们就义无反顾的支持顾然，总没错。 于是，通过一天的发酵， 现在没有算法异常的情况下，顾然的直播预约达到了三千两百多万。 深夜聊咖的粉丝数量更是以恐怖的速度上涨， 退出主页马上再点进去，粉丝数就会增加0.5到1万不等。 志民及时的在各个平台都创建了深夜聊咖的账号，然后在直播前，将所有平台的直播流提前设置好。 …… 总而言之， 这场由nsa突然发起的网络洪水行动的结束，也是所有人忙碌的开始。 胡文博开始将凌晨到现在的所有情况进行总结，然后向上汇报。 科工部也同时开始撰写报告，着手项目的审批。 各大平台主动和世峰娱乐对接，打算对今晚的直播进行最高规格的推流。 顾然也在忙， 他在忙着告状。 昨天晚上下播的时候，他的个人账号就已经被多次异地登录挤掉了下去， 而现在，因为账号异常已经被彻底停用。 顾然先给抖音客服打去了电话。 抖音客服小姐姐确认来电用户是顾然，并核对了账号信息和身份信息之后， 立马就消失了。 大概半分钟之后，转接了一个声音更成熟的男声过来。 “顾先生，您好您好，我是抖音用户和市场板块总负责人，不知道顾先生您有什么想要咨询的，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和我说~” “我个人账号被封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吸气声：“我这就帮您解决，您稍等一分钟！” 第125章 一定要一码归一码 “不用解封，我就了解一下情况，被封的原因是什么？” 那头安静了片刻：“短时间内多次异地登录，为了保护您的账号安全，所以暂时停用了。” “我的账号，为什么会被别人登录？你们的信息安全这么大漏洞的吗？” 电话那头声音立马就慌了， 以顾然现在的影响力， 如果在今天直播的时候说一句自己的信息被泄露， 所有观众立马就会联想到今天丑国的网络洪水行动， 然后会把泄露他信息的人打上【帮凶】的标签， 最后挂在路灯上…… 这他能不慌么？ 憋屈的是，这和抖音真没半点关系啊！ 明明抖音也是受害者…… 见惯大风大浪的负责人，这时候也是声音颤抖道：“您稍等……我马上让人帮您解封……” “不用解封，”顾然道：“我就是了解一下情况，按理来说如果信息没有泄露，别人就不可能登陆我的账号对吧？” “对……对……” “嗯，我自己没有泄露，你们抖音泄露了？” 那头都要哭了：“肯定没有啊，我们和用户是同一战线的，坚定的保护用户的信息安全。” “那我知道了，那就是华丰泄露的，”顾然道：“因为我这个账号的信息，除了我，还有华丰知道。不是你，不是我，那肯定就是华丰了。” 那头的负责人一听顾然的怀疑对象不是自己，瞬间松了口气，做起了理中客：“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现在还没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因为都是虚拟ip，追踪起来比较麻烦……” “哦？”顾然声音一寒：“那按照你这么说，是不是也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不是你们抖音泄露的？” “是华丰。”电话那头的负责人反应也非常机灵，立马斩钉截铁道：“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不可能是您，也不可能是我们，那就一定是华丰了。” 顾然道：“好了，等会儿我开个录音，我再问一遍，你再说一遍。” “好……好……” …… …… 信安局， 顾然坐在胡文博办公室的沙发上，手机上正播放着通话录音。 “是华丰？” 胡文博一边检查着总结材料，一边思索道：“今天这事儿和华丰没关系，是nsa吧？” 顾然道：“别的不好说，但起码我的账号泄露肯定和华丰有关。” “我不是公报私仇，而是我真觉得有点古怪。” 胡文博办公桌旁，一名干员说道：“老大，你真别说，nsa在国内可能还真存在一个跳板，” 这位干员参与了今天这场网络对抗的全过程， 在各大平台被攻陷之前，这些庞大的异常ip隐藏的非常好。 而且在数百万的异常ip账号中，也有很多是注册ip在国内的僵尸账号，只是被临时激活。 “说实话，如果丑国没有内应，我真觉得今天我们不应该这么被动的。” 听到干员的分析之后，胡文博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他从来不怕敌人的强大， 只憎恶叛徒， “安排人，现在马上调查一下华丰。” 如果华丰真的是帮凶的话， 在这场网络对抗结束之后，它应该就已经开始销毁证据了。 时不我待，稍有迟疑可能就会扑了个空。 “让兄弟们再最后辛苦一下。” 正在胡文博安排工作的时候，一道优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妈了个八字，华丰是吧，让我们来！” 说着，高晨起一屁股把办公室的屋门给顶开。 “顾神！” 四人你争我抢的跑到了沙发前，激动的伸手， 顾然自然认得这几个被直播抓走的牢哥，也是带着崇高的敬意，站起来和众人一一握手。 不说别的，能把他的直播塞到所有抖音用户的屏幕里，顾然是佩服的。 “顾神，我记得华丰是你老东家吧，之前一直黑你的那些博主，背后的机构是不是就是华丰旗下的？” “是。” 紧接着，顾然换了一副义正言辞的嘴脸：“但是一码归一码，我这个人是非常反感公报私仇的，” “你们调查就好好调查，认认真真的调查仔细了，” “别掺杂个人情绪，比如在调查和境外关联的时候，千万不要去调查什么偷税漏税、阴阳合同、非法造谣等这些事情，” 高晨起等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一记下。 “对了顾神，那假如说就是文娱公司比较常见的一些对艺人的不正当打压和一些非法盈利，我们也都先视而不见是吧？” 顾然点点头：“对，咱们一码归一码。” “还有别的要提醒的吗？” “嗯，让我想想，”顾然想了想，又叮嘱道：“还有就是咱们不要夸大其词，比如说有时候人家可能只是有偿送一些大额礼物当做粉丝福利，你们千万不要联想到网络赌博。” “好，”高晨起点点头：“放心吧顾神，我们一码归一码，一定调查仔细喽。” 一旁的胡文博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华丰算是信安局的常客了。 对于华丰的投诉和举报，不计其数。 但之前受限于华丰的体量和其在文娱市场的影响力，多数情况下只能敲山震虎，生怕造成太大的动荡。 不过到现在，凭借顾然的影响力和文娱两新政策的双重保障，世峰集团已经具备了腾飞的要求， 一鲸落而万物生， 华丰现在倒下，对文娱市场便不再是坏事了。 顾然也不再逗留，起身便打算离开了：“钫碎片的搜集进度怎么样了？” 胡文博道：“各地干员搜集到碎片第一时间就送往了临近的研究院，具体数量中科院应该清楚。” “好，那我回去直播了。” “今天的事儿，没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吧？不用休息休息？” 顾然摇摇头：“你们辛苦了，我没什么事。再者说现在中科院和科工委的院士们都还等着我讲课呢，现在也是有编制的人了，不直播也不行。” 闻言，高晨起等人脸上都露出了一抹崇拜。 “牛逼……” “牛逼……” “牛逼……” “牛逼……” 第126章 也是开始带货了 顾然回到世峰大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左右。 深夜聊咖中， 志民和老马正手忙脚乱的调试着直播设备和直播流推送。 与此同时，各个平台的开屏画面，都是顾然的直播间海报。 而直播开播提醒，则以弹窗的形式每十分钟对所有用户进行推送。 说实话，这样的做法很让人讨厌。 顾然一直不知道弹窗功能是哪个奇葩设计出来的。 因为当手机上的软件达到一定数量之后，这些弹窗，简直就像是顽固垃圾一样，除了影响观感毫无意义。 就比如现在， 顾然一打开手机，锁屏界面全部都是自己的直播间。 抖音、微博、哔站…… 各种各样的网站，堆积了几十条。 尽管现在观众朋友们对他有着充分的包容心，但一直这么弹窗下去，总会嫌弃的。 他觉得高晨起他们的那个技术就很不错， 不声不响的把直播间推送到每个用户面前， 他是非常强烈建议所有平台都长期采用一下的。 …… 到了直播室后，顾然看着忙前忙后的众人，也没有打扰，拿着茶杯就去接水了。 “顾然哥，今天观众超级多，你看我穿什么衣服好！” 顾然捧着茶杯，看着身上挂满衣服的周怡然，随意指了一个：“这个吧。” 周怡然看着顾然指的那身长裙，打量了半天，点点头：“嗯，我觉得这个也挺好看的。” 老马定位着直播器材， 志民闷声不吭的捧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过来。 唰的一下从箱子里取出来一瓶八个核桃。 “八个核桃问你能不能把喝水换成喝八个核桃，如果能的话，广告费一亿一季度，如果只放在镜头前面的话三千万，但要求是每次直播，八个核桃出镜时长不低于二十分钟。” 顾然思索了一下：“商量商量让他广告费加到三亿，我让它从头出到尾。” “行。”说着，志民又在箱子里摸出来了一个学习机。 “这个学习机的意思是想让你代言，签约广告费五个亿，要求是你直播的时候要软植入。” “五个亿？”顾然看了一眼牌子，是曾经教培行业的一个大厂，立马就给出了条件：“十个亿，我可以考虑考虑。” “行，”志民情绪依旧稳定：“还有……” 顾然道：“有没有什么单纯是用来坑钱的产品？” “啊？”志民一愣。 “这些说着有功效的，我带货实在是有心理负担，那些一眼就是纯坑钱的，我就没有一点儿压力了。” 人要想活的踏实， 要么很有良心， 要么没有良心， 有点良心，但不多，太折磨人了。 志民换了个说法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没用的商品？” “对对对。” “那好像没有，”志民道：“这些选品都是商务筛选过的，觉得和你直播契合的商品……” 顾然余光瞟了一眼，看向净水器：“把那个塑料袋拿来。” 志民放下箱子，回头看向净水器：“哪个？” “就是净水器上面放着的那个。” “装一次性纸杯的那个？” 顾然：“对，对。” 志民把袋子递了过来， 顾然打开袋子取出纸杯观摩了起来， 纸杯和普通商店里卖的没什么区别， 只是印上了世峰娱乐和深夜聊咖的杯子。 虽然杯子成本两毛钱，打印费平摊下来一个几分钱。 但谁又能说几分钱不是定制呢？ 顾然道：“我们卖杯子。” 周怡然换好衣服，在镜头前落座，听到顾然要卖杯子，也是一愣：“啊？卖这个杯子？” “你看，上面印着深夜聊咖的logo，也算是我们的周边，”顾然笑道：“更关键的是它一点用都没有，所以卖起来没什么压力。” “你打算卖多少钱？” “这到时候得看情况了，要是签名的话得贵点，十个嘉年华吧，写祝福语的话更贵，二十个？什么都不用写的话可以便宜点，一个嘉年华吧。” “一个嘉年华买个一次性纸杯？”周怡然听到这价格也是绷不住了：“你也太黑了吧！” “这叫什么话？”顾然道：“我本可以光明正大的骗他们礼物，现在还送他们周边，还写祝福，像我这么有良心的主播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周怡然还在纠结。 志民已经把一箱子产品搬了回去，然后又提着两大袋没有拆封的一次性杯子送了进来：“现在还有这些。” “ok了！” 老马在直播间外比了个手势：“全平台总预约两个亿人次，排除重复的话，大概观众应该在五千万以上。” “没问题就开始啦！” “志民，等下我第一段话说完，你带头刷一个嘉年华。” “好。” 志民赶忙离开直播间，顾然和周怡然在镜头前简单调整了一下状态，也比了个“ok”。 直播开始。 …… 当直播开启的一瞬间。 各个平台的所有用户，同一时间收到了直播开始提醒。 在几秒时间，直播间人数便以恐怖的数量迅速上涨。 以抖音为例，开播的瞬间，同时在线人数达到三百万， 转发更是在半分钟时间达到了六十多万。 流量涌入的速度，比之前异常算法那次，更加恐怖。 其他平台虽然没有抖音这么凶猛，但也都毫无例外的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突破了在线观看、分享总数、点赞总数等多项历史记录。 周怡然面带微笑，礼貌的看着镜头。 虽然她从未见过如此夸张的流量，但有顾然坐镇，她也没有一丁点儿怕的了。 “打招呼啦……” 两分钟时间，直播间鸦雀无声，周怡然这才微微低下脑袋，腹语小声的提醒道。 然而当她刚一转头，就看到顾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往眼角抹了两道饮用水。 “直播间的新老观众们，容我介绍一下自己。” “没错，我就是被丑国拉黑，被nsa针对的顾然。” “大家可能都很好奇为什么我会遭受世间如此恶意。” “那毫无疑问，昨天的直播，我揭露了丑国不为人知的秘密。” “今天我从下播开始就提心吊胆，一整天没有合眼。” “许多人都劝我休息休息，但是，我仍然决定坚持直播。” “因为被敌人反对是好事而不是坏事。” “敌人越是指责我，说明我做对了。” “今天，我还要泄密！” 话音落下， 一个嘉年华从屏幕上飘过。 （更新时间调整到每天早上7点啦～大家不要跑空，以后不用熬大夜等更新啦～大家晚安，七个小时后见～） 第127章 朴实无华的带货 志民的礼物刷的时机稍微早了一些。 直播间里的观众刚刚破千万， 流量还在涌入， 所有人还没找到看直播的状态， 嘉年华特效就出现在了。 这样会显得很急，好像这个主播很想要礼物一样， 观感不是特别好。 但人生的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往往不会等你准备好了才开始， “感谢洛萤送来的一个嘉年华，” 顾然中断了第一阶段的煽情，开始更进一步：“谢谢兄弟们的支持，” “经过今天的这场大风大浪，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我其实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当丑国的刀锋落下，信安局和各大平台第一时间就站出来挡在了前线，持续了一整天的激烈对抗，” “当无数乌烟瘴气的内容开始在互联网上肆虐的时候，是大家肩并着肩，组成了一道人墙，遏制住了洪水的泛滥，” “所以看似处在这场漩涡中心的是我，但实际上落在我身上的压力微不足道。” “因为大家顶住了这险些倾倒的苍穹，把我保护的很好，谢谢大家。” 顾然目光深情的看着镜头，话音中饱含情感： “我之前一直在想，我直播是为了什么，” “深夜讲知识会有人听吗？” “讲这么晦涩难懂的东西，有什么意义？”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做过无数思想斗争，一直在犹豫还要不要直播？” “现在我不犹豫了。” 顾然释怀的笑了： “丑国的打压、nsa的恐惧、cia的慌张，让我知道，我做的是一件无比正确的事情。” “他们不希望大家知道的东西，我就偏要让大家知道，” “这将是深夜聊咖未来很长时间要做的事情，” “当然，今天晚上，还有另外一个主题——” “这个主题名为感恩。” 顾然的话也是触发了关键词， 身为直播运营的志民，敏感的捕捉到了“感恩”两个字， 然后眼疾手快的将直播间里的背景音乐换成了煽情的感恩歌曲。 “怡然。”顾然轻声喊道。 周怡然现在还在懵逼。 因为顾然刚才说的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他说他是抱着目的来直播的…… 但实际上不是因为当时他糊的太厉害了，实在没地方去才塞过来的么。 他说他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 可实际上他来深夜聊咖一共才没多长时间吧。 周怡然歪着脑袋，本就转的缓慢的脑袋彻底宕机。 他太强了， 面对直播间里几千万观众，他说谎话一点儿也不带结巴的。 “怡然？”顾然又喊了一句。 周怡然回过神来点点头：“诶诶，在呢。” “帮我拿一下深夜聊咖专属定制限量版粉丝回馈纸杯。” 周怡然忽闪着大眼睛看着顾然，然后呆呆的把脚边的一次性纸杯取了一个递给了顾然：“是这……这个吧？” “嗯，帮我找一下签字笔。” 周怡然起身帮顾然找来了签字笔。 顾然一边在纸杯上写着祝福语，一边说道：“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没有充足的办法给大家准备礼物，我特意去临时定制了一批深夜聊咖专属纸杯，给大家写一些祝福语当做感谢。” “大家不用担心，都是包邮的。” “只不过这些礼物数量不多，所以我会在直播的时候从礼物和弹幕中随时随机的抽取一些粉丝来进行赠送。” 顾然写下了“万事顺遂”的祝福语之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在镜头前展示了一番：“洛萤兄弟和后台联系一下，留一下地址就好。” 话音落下的同时， 所有平台的直播间中，弹幕和礼物也像是打开了阀门，疯狂涌出。 在新观众上头的同时， 老观众们还在思考， 追了这么久的直播，他们太爱思考了。 他们总觉得顾然的话哪里怪怪的。 不少人从顾然第一天直播的时候就看了，满打满算到现在也不过十来天， 当初来深夜聊咖应该也没啥目的，单纯是当时的负面舆论太厉害，实在没地方去了， 刚开始的内容感觉也就是头脑风暴，和大国对抗什么的应该不沾边， 也没有像……说的这么严重？ 而且， 一些人看着那个送礼物的id，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洛萤】…… 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很快就有人想起来了， 昨天顾然pk突然中断，好像就是这个【洛萤】说顾然身患重病的。 好家伙， 老观众们顿时就反应过来了，顾神这是在骗礼物。 虽然老观众们都看出来了， 但礼物反而刷的更猛了。 不为别的， 只是因为之前顾神只是喝水骗礼物，而这次居然为了他们特意设局。 所有老粉心里暖暖的， 顾神……是动了心思的。 【洛萤】第一个嘉年华开头， 老粉们紧接着把送礼推向高潮， 于是，在全平台数千万观众的直播间中，礼物开始以恐怖的数量爆发。 “感谢胡言乱语0.0大哥的五百个嘉年华！” 在一堆两个五个嘉年华中，突然冒出来了个三位数，一下让顾然乐开了花。 “给大哥准备个两个杯子！” “感谢啊尘的尘大哥的一百一十一个嘉年华！” “给大哥个杯子！” “我勒个天！感谢裴一繁大哥的五百零二个嘉年华！” “必须得两个杯子！” …… 经过今天牢丑的营销之后， 一个巨大的变化就是直播间的粉丝画像改变了很多。 许多普普通通的一级小号，成为了巨额打赏的主力军。 每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新创账号后面，或许都是一位又一位资产雄厚的顶级企业家。 他们绝不是为了礼物或是被顾然的煽情所打动， 单纯只是为了表明态度和立场。 虽然在如此庞大的观众基数下，礼物根本不可能间断。 但顾然也深知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的重要性。 如果什么也不干，只收礼物，没多久观众们就会失去打赏的兴趣并且开始大面积流失， 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看上去忙忙碌碌实际上收不了多少礼物。 所以要想触探观众朋友们的钱包上限，还是需要用直播的内容去试探。 “感谢各位的礼物，”顾然惋惜道：“虽然我很想将每一个送礼物的id都感谢到，但这样的话就没有时间来讲述内容了，” 说着，他看向周怡然：“怡然，我看大家的打赏热情很高，待会儿我讲述的时候你帮我抽取观众，麻烦了。” 第128章 物理学家的白月光 顾然在桌子下面伸出两只手， 一只巴掌一个拳头。 似乎是担心周怡然看不明白，还用手指在裤子上写了一个五十。 意思是让她在送出五十个以上嘉年华的观众里抽取。 周怡然悄悄的点了点头， 她呆的不彻底，这会儿也能懂顾然的意思。 主要直播间的打赏热情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送一个嘉年华的多如牛毛，十个嘉年华也不显山不露水， 所以原本的一次性水杯赠送计划，现在看来也有必要取消前两个方案。 物尽其用嘛。 果不其然，事实再一次证明了顾然的正确性， 观众们并不在意一次性纸杯，他们只是单纯的想送礼物， 是顾然非要给他们回馈赠礼， 倒也的确是良心主播了。 顾然捧起水杯，直播前准备的白开水这会儿已经凉了不少， 一口喝了大半杯，他才慢悠悠说道：“今天的直播，虽然有很多新观众，但好的一点是昨天的直播回放，大家应该都看过。” 全平台直播间中有超过七成的新观众， 回复一遍三遍五遍的都有， 唯独没有“没看过”这样的弹幕出现。 这就让这场直播的开场难度降低了许多，顾然道：“昨天我们提到了nasa的空间望远镜计划，提到了这个项目的目的是为了监测真实的宇宙。” “那真实的宇宙是什么样的？” 一时间，往日里被戏称为“奶头乐”的娱乐平台， 此时变成了人数高达数千万、热度空前绝后的学术交流平台。 深夜十一点，全国近亿人开始在顾然的带领下进行着直播答题。 许多观众根据直播回放的内容，进行着临场发挥， “昨天的直播没给出具体的答案吧，只举了个屏幕的例子。” “说我们这个宇宙也有像素点。” “真实的宇宙是一个巨大的屏幕？” “按照顾神的意思，那个像素点应该就是组成这个宇宙的基本单位吧？” “基本粒子？” “弦？” “夸克？” “以太？” 直播间人数虽然翻了倍，但弹幕并没有太明显的暴增。 绝大部分观众只是看个热闹，让他们思考是不可能的。 所以回答问题的还是那一批人，并没有增加多少。 顾然粗略的检查了一下弹幕上的答题情况，也基本上是在意料之中。 角度千奇百怪，错的五花八门，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思考过了。 顾然放下水杯，遗憾的耸耸肩膀：“诚实的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我们所看到的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不是宇宙真实的模样，” “但却并不知道真实的宇宙是什么样子。” 弹幕上瞬间热闹了起来。 一部分老观众温习着前两次直播的内容——即这个宇宙是不确定的叠加。 一部分新观众对顾然的卖关子非常不买账，急的直嚷嚷 还有极少一部分ip未知的观众，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一言不发。 摆放在顾然面前的那块用来查看弹幕的巨大显示屏， 现在就像是一块用无数文字压成的大米糕， 你知道里面都是字，但根本不可能从中读出任何一条弹幕。 不过为了给观众们情绪价值， 顾然还是像模像样的在屏幕上查看了半晌， 然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往下说： “物理学的发展，和人类对宇宙的认知始终齐头并进。” “但问题在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再更深层次的去认识宇宙了。” 顾然缓缓叹了口气：“昨天我们说过，nasa已经在大气层外尝试通过空间望远镜寻找一些什么，” “但他们真正看到了什么，我们并不知晓，因为沃尔夫条款的限制，我们也不可能知道。” “虽然按理来说，对于宇宙的认知，是不能进行猜想和推演的。” “但既然我们已经迟了一步，所以不妨在开展宇宙观测之前，先猜想和推演一番。” 所谓物理， 是对大至宇宙，小至基本粒子等一切物质最基本的运动形式和规律的总结。 是一切自然学科的基石， 如果物理学出现了任何纰漏，那毁于一旦的将不止物理，而是整个自然科学体系。 至于猜想和推演， 那本就是水中月镜中花， 或许逻辑能够自冾，但必然不够稳固。 不过，顾然有自己的想法， 既然真实的世界靠空想想不出来， 那就靠空想，去尝试排除不可能的答案。 他看向镜头，若有所思道： “约翰·洛克说人类的一切认知来源于经验，” “他认为，所有自以为创新的认知，都是对旧有认知的解构和重组，” “人类不可能凭空创造出新的观念，就像人类不可能创造出新的物质。” “所以我们可以大胆的去构思、去推演、去猜想关于宇宙的所有可能，” “因为我们对于宇宙的认知是虚假、片面且局限的，” “所以这些空想出来的宇宙，则必然是基于人类对宇宙的认知而衍生出来的虚假、片面且局限的宇宙。” “因此，我们不去推演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们去推演真实的世界不是什么样的。” “然后将这个空想出来的宇宙压缩到一个最基础的实验之中，然后通过一场实验，最终给这个猜想判刑。” 顾然话音落下， 直播间再次飘起了密密麻麻的弹幕， 惟一的区别是，这次的弹幕他能看到了。 因为所有弹幕高度统一，绝大部分都是扣“6”的。 此时， 中科院中，不少院士也是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就在刚刚，他们听到顾然说要对宇宙进行猜想的时候，心里顿时就升起了浓郁且复杂的情绪。 因为对于院里的这些院士来说， 纸上谈兵的揣测宇宙，实在过于民科。 可以说，每一个从事物理领域的学者， 每一个一本正经的在物理领域摸爬滚打的学者， 心里都有一个白月光， 这个白月光容不得被人随意拿捏， 更容不得被人造谣污蔑， 这个白月光就是“宇宙”。 第129章 不要相信眼睛 “宇宙”这两个字在不同的人眼里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有人觉得这只是一个于生活而言无关紧要的词语， 有人认为泛指头顶那个一眼望不到头的辽阔空间， 有人从哲学和宗教的角度去争夺对宇宙的解释权， 但对于物理学家而言， 那是一块笼罩着迷雾的充满真理的宝藏， 人类只是从迷雾的缝隙中窥见了其中微不足道的些许微末， 便已经发展出了如此璀璨辉煌的工业文明。 因此，对于宇宙， 物理学家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这里也说个题外话， 在信息发达、是人是鬼都可以发言并传播的互联网时代， 时常会有一些内行看了忍俊不禁，外行看了直呼牛逼的言论出现， 其中“科学的尽头是神学”这句话也颇为典型， 而现在再反驳这句话，就相当容易了， 单单说对宇宙的态度， 神学会毫无顾忌的说“我对宇宙无所不知”， 而科学则会谦逊地说“我对宇宙一无所知”。 同样的， 这也是中科院和科工部的一众院士，一开始听到顾然要对宇宙进行猜想时，会反应激烈的根本原因。 人类对于宇宙的了解不及九牛之一毫， 如果顾然真的夸夸其谈的定义宇宙，那今天晚上的直播将毫无意义， 甚至还会有负面影响， “妄议”宇宙是物理学的逆鳞，谁都不能碰的逆鳞。 也正因如此， 顾然后来提出的反向思维——“从不去猜想是什么，到去猜想不是什么”， 在一众院士看来， 可以说是神来之笔， 别人可能没什么感觉， 但对于院士们而言却是经历了一次过山车式的心路历程， 大开大合下，心情极为舒爽。 …… 与此同时， 华夏的院士们心情从低谷中挣脱出来，有些人则在低谷中越陷越深， 深到怀疑人生。 丑国， cia大楼中， 约克凝重的看着一个表格， 表格上是密密麻麻的数字， 在表格的最后一格，有一个总和， 显示着1.3亿。 这是此时华夏观看顾然直播的所有人数。 cia的干员详细的统计了各个平台主直播间的人数， 以及一些主播、视频网站、电视台和新闻媒体的转播观看人数。 林林总总，所有渠道的观看人数叠加在一起。 是这个数字， 一点三亿。 而在昨天，这个数字大概是五百万上下。 也就是说， nsa和旧金山华盛顿一大批网络公司大张旗鼓的折腾了一整天， 然后昨天被泄露的机密没有能彻底抹除， 还让顾然今天的直播观看人数翻了二十多倍。 人才啊， 都是些人才。 约克气的血压心率突然狂飙，两眼发昏， 那表格上的数字也开始有了重影，最后一格的那串数字像是会动一样，不停的抽打着他的脑仁。 约克生无可恋道：“白宫那边怎么说？” “听议员的意思，现在他们正在商量该怎么划分责任。”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虽然事情很棘手，但如果别的部门比自己更棘手， 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约克几乎是第一时间向白宫打去了电话。 “我们cia应该不存在什么责任，” “准确来讲，我们不但没有犯错，还立了大功。” “正是因为cia敏锐的嗅觉和严苛的筛查，才得以及时发现了机密泄露。” 虽然羊亡了，也没补上牢， 但起码发现了羊圈的窟窿，何尝不是一件功德。 同样的， 这件事也暴露出丑国情报泄露已经非常严重， 为了国家的安全， 明年cia的经费必须得涨！ …… nsa也是一样， 得知白宫问责，第一时间诉苦卖惨。 我们真的有努力在补牢了， 什么补上没补上？ 你就问补没补。 至于为什么没补上， 你问nasa，看他弄了多大的洞！ 更不用说就那么点经费， 你要么去推塔，要么去守家， 既让推塔又让守家，能赢我吃？ 明年nsa的经费必须得涨！ …… nasa听说那俩老六告状， 也赶忙带着整理好的一堆谁也看不懂的资料，亲自去了白宫。 这些数据我们还没有研究明白，所以才没有上报，没什么问题吧？ 虽然洞是我们弄出来的， 难道nsa和cia就没有责任吗？ 我放在自己的数据库里好好的，为什么会被泄露？ 难道不是nsa和cia没有看好门？ 如果这都要怪我nasa的话， 那建议把nsa和cia全撤了，把他俩的经费全给我， 反正有没有他俩都一样， 但nasa如果有这些经费，这些数据早特么研究透了。 …… 于是， 白宫问了一遍责， 然后莫名其妙的和这三家达成了增加预算的口头协定。 …… 但闹归闹， 正事儿他们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顾然的直播已经被白宫列为高风险内容名单， cia和nsa所有干员几乎一刻不停的进行着监视， 尤其是在直播刚开始的时候， 听到顾然说今天还要泄密， 所有人的精神就更加紧绷了。 nasa一样， 但也不一样， 一样的是他们也盯着顾然的直播间， 不一样的是他们对顾然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真正的大师，永远怀着一颗学徒的心。 华盛顿指挥部中， 克林组织起一众要员坐在办公室中认真观看顾然的直播， 并希望能从中得到一些启发。 …… 直播间中， 顾然续了半杯热水，然后捧着水杯回到桌前，继续说道： “昨天我们说了一个像素点猜想，” “大家沿着这个猜想继续往下走，” “先在脑海中理解这个设定，构想一个由像素点组成的宇宙。” 说着，顾然缓缓把水杯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请尝试描述，我把水杯放在桌子上的过程。” 直播间的无数观众在听到这个问题后，一时间都有些茫然。 “啥？” “描述啥？” “你用手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是这样描述吗？” “好像是用了什么肱二头肌还是肱三头肌来着？” 弹幕上的回答千奇百怪。 很显然都偏离了问题的本质， 顾然继续补充：“那我说的简单一些吧，” 他分别指了指杯子的初始位置和最终位置： “在放杯子的这个过程，是杯子从这里，移动到了这里呢？” “还是说存在着另外一种可能——” 顾然停顿了片刻，目光颇有几分深意： “杯子和杯子里的一切物质在移动的瞬间从初始位置消失，然后在这个移动路径上不断被重塑，最后停在了这里。” 第130章 看直播也是有学历门槛了 所有直播平台。 不计其数的观众，在这个深夜开始秃头。 顾然没有补充说明的时候还好， 他们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自己啥都不懂， 然后也就不用去思考，纯把直播当成睡前的bgm来听，毫无心理压力。 但顾然补充说明之后， 把一个本来不可能懂的问题，变成了一个没有门槛的基础选择题， 就像是精心构建出了一个物理学陷阱，给他们营造了一种可以思考的假象，把他们这群物理小白骗进来鲨。 虽然他们看似只需要在这两种可能之间二选一， 但当开始思考该如何选择的时候， 方才发现思绪已经陷进了沼泽之中。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杯子不就是从那儿到这儿么？” “说的是过程！” “过程？就是杯子在移动啊，难道杯子没动吗？” “顾神问的应该是杯子在移动的时候，杯子经历了什么。”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有什么区别？” “就是杯子从这儿到这儿了啊？” 弹幕上激烈的讨论着， 这个问题在绝大部分观众看来，和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的心情始终在“这有什么问的”和“问我有什么用”之间徘徊。 你要说简单吧， 这杯子就是杯子，从a点运动到了b点，仅此而已。 你要说复杂吧， 经过顾然这么严肃的一问，他们还真觉得这么简单的现象里面可能蕴含着天大的秘密。 当然， 直播间人多的好处也很快体现了出来， 庞大的观众基数中总有一些认真思考、善于发现问题的观众。 在毫无意义的弹幕输出过后， 经过仔细思考之后的观众，这会儿开始陆续发表自己的见解。 “顾神应该说的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比如第一种可能，” “杯子只是像我们眼睛观察的那样，从起始位置运动到了终止位置，” “这个杯子还是这个杯子，只是所在时空中的位置发生了变动，实际上物质本身没有任何变化。” “我不知道这在物理学上怎么描述，伽利略变换？静电力学时空观？” “反正好像是传统物理学的范畴。” “第二种可能，理解起来可能会有点抽象，” “我理解的是这个杯子从起始位置移动到终止位置，其实在时空中已经重新生成过无数次，” “就像我们在屏幕上移动鼠标的光标一样，看上去一直是这一个箭头，但实际上在移动的时候，已经生成了无数次。” 当弹幕上有人将顾然说出的两种可能进行阐释和解析之后， 不少人才恍然大悟。 第一种可能，其实所有人都能接受， 因为他们看到的世界就是这样，所以自然而然的也就认为这个世界应该是这样。 他们真正难以理解的是第二种可能。 因为那是观察之外的世界， 每天每个人都会有意无意的移动无数东西，寻找无数东西，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没有人会往更深层次去思考， 因为这对他们的生活和工作毫无意义。 他们只需要拿起笔，抄写那些知识点或是会议精神， 不会有谁会闲的蛋疼思考这根笔的移动实际上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这时候所有人看到弹幕上对第二种可能的解释之后， 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新奇。 不少人也开始感觉到，这个平平淡淡，索然无味的世界，似乎并非那么无趣。 “原来第二种可能是这个意思……” “啊嘞？鼠标的光标原来是随着移动一直生成的吗？” “前面的……有点常识好不好……鼠标箭头本来就是显示器上的一个形状规则的色块罢了……” “如果你电脑卡过，你就没有这个疑问了，我家的老电脑之前卡住的时候，拖动鼠标的时候就留下了一堆残影，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原理了。” “我凑，那第二个可能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世界就太玄了。” “那不就意味着起始位置的那杯水，和放在终止位置上的那杯水已经不一样了？” …… 弹幕上激烈的进行着头脑风暴， 顾然捧着水杯，一边喝水，一边平静的看着观众们自我领悟。 这个问题虽然看上去很简单， 但背后是几个物理体系的激烈博弈， 因为直播间的观众绝大部分人，在生活中已经和物理学彻底分道扬镳， 所以顾然能做的只是把这个台阶重新放置在所有人面前， 而如何跨上这个台阶，得由他们自行思考。 如果连这一步都要引导的话， 那这场直播注定将会流于形式，难有什么收获。 顾然看向周怡然：“你明白了吗？” 周怡然虽然一直盯着屏幕上的送礼id，但对于顾然说的话，她也是有思考的。 “嗯嗯，”她点点头：“本来不懂，后来有弹幕拿鼠标举例，我一下子就懂了。” 顾然点点头，放下水杯，接着说道：“那我们先说说第一种可能。” 他目光盯着桌子上的那个茶杯。 “第一种可能其实就是我们所观察到的世界，也是经典物理学范畴。” “在这个经典物理的体系中，物体移动，星辰运转，五颜六色和姹紫嫣红的一切，有着一种规律的美感。” “但正如同我们刚开始所说，” “我们对于宇宙的认知是局限且片面的，所以能被我们观察到并总结出来的规律，必然也是局限且片面的。” “那么，经典物理体系的问题出现在哪里？” 顾然又提出了问题， 然后直播间上亿观众顿时心中一紧。 “求求别问了！” “真别问了。” “我是个文盲，我就想好好看个直播，我有错吗？” “阿姨都六十多了，阿姨眼睛老花，阿姨就不和你们年轻人一起观察了。” “问题出在哪里？” “问题出在我没有意识到看直播还有学历要求。” 第131章 吃得苦中苦，伺候人上人 弹幕上叫苦不迭， “问题出现在哪里” 短短的七个字， 算是绝大部分观众这辈子所能遇到的最难的问题了。 这相当于是在对一个物理体系提出诘问。 而他们何德何能， 一群混吃等死的碳基生物罢了，哪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顾然对弹幕上的摆烂是非常头疼的。 “大家再思考思考，其实答案已经蕴藏在上一次的直播里了。” 观众听到了顾然的提示，依旧不为所动。 思考不了一点儿， 他们能把顾然的视频完完整整的看下来，就已经是对大脑的极致压榨了。 还要联想？ 他们倒是也想， 但从未受到过如此虐待的大脑现在已经先睡了。 现在虽然他们人还待在直播间里，眼睛还在屏幕前忽闪，但实际上早已经进入了“如睡”状态。 顾然看着逐渐稀少的弹幕， 竟在这数千万人的直播间中，感受到了本不该属于这个人数的凄凉， “好了，大家醒醒，” 顾然轻轻敲击着桌子，陆续把观众们从睡眠模式中激活过来。 “大家应该还记得，我们说过这个世界是不确定的世界。” “因此第一种假设所存在的问题其实显而易见——在它的描述语言之下，塑造出来的却是一个绝对确定的宇宙。” 一看不再提问，直播间顿时间就又热闹了起来， 大量弹幕又开始密密麻麻的充斥在了整个屏幕上。 “我刚才想的就是这个原因。” “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对，用这个描述杯子就是完全确定的了。” “运动确定，物质确定。” “我他娘真是个物理天才！” …… 观众就是这样， 他们的活跃程度和大脑接受的任务成反比， 大脑需要处理的信息越多，则活跃度越低， 当大脑不需要处理任何信息的时候，活跃度便无穷大。 甚至有不少观众连反比都不是， 而是夸张的非门逻辑， 大脑输入“1”，活跃度立马输出“0”， 大脑输入“0”，活跃度立马输出“1”。 玩什么渐变？ 哥们儿主打的就是一个突变，在死与活之间反复横跳。 也别怪哥们不动脑子， 哥们不是不想动， 哥们是没有， 都没有了咋动？ …… 作为一个成熟的主播，得懂得为观众考虑， 吃得苦中苦，方能伺候人上人。 所以当顾然意识到这一点后， 也是赶忙进行自我检讨， 一边吸取经验，一边做出调整—— 也不指望兄弟们再进行什么深度思考了， 在讲述的时候，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表述更直白一些，以方便他们理解， 提问的话，也尽可能的简单一些， 当然，这个提问的目的也不再是敦促他们思考， 而是单纯去判断他们是否入眠。 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主播和观众的脑子也是在这个凌晨双向奔赴了。 “刚才那个水杯运动，对大家来说可能是有点难了，” “那我再简化一下，” “大家睁开眼睛看下这个杯子，” 顾然把手放在杯子，在桌子上平移了一段距离， 然后说道： “按照第一种经典物理学描述，这个杯子在这个平面上进行了一次匀速运动，对吧？” 弹幕上飘过【对】。 “根据运动的时间和运动的距离，大家很容易列出来一个时间和位移的运动学函数关系式，对吧？” 弹幕上飘过【对】 “这时候我们一般会限定一个时间t，” 顾然思索了一下：“比方说我刚才移动的时间是三秒，所以t的取值范围就被锁定在【0-3s】，” “接着，只要我们在这个区间里取出任意值，就能知道在运动过程中这个时间点，水杯所处的确定位置。” “这一点，大家都没有什么疑问吧？” 一连三个弱智问题， 把观众们的自信心直接给问出来了。 所有人都是非常活跃且理直气壮的发出了“懂了”“木得一点问题”之类的弹幕。 这是非常简单的义务教育阶段运动学入门知识， 完全在观众们的理解范围之内。 顾然看观众清醒了一些，这才继续深入。 “如果把这个时间位移的函数关系转换成图像，那么它将是一条平滑且连续的直线。” “这意味着理论上任意时间下这个水杯的状态和位置都是确定的。” “而这个移动，也是一个平顺且连续的过程。” “请大家注意，我用了‘连续’这个词语。” “大家现在心里记住‘连续’这个词语，然后对于第一种假设的思考到此为止。” 顾然打了个响指，中断了观众们的思绪，然后捧起茶杯小灌了一口： “接下来我们开始思考第二种可能，” “也就是像素点宇宙假设，” “嗯……这样，我们用视频来做类比，” 说着，他拿出手机，用手机摄像头对准水杯： “假如我们用摄像机录下这个过程。” “然后把摄像机录下来的视频以mp4格式进行储存。” “那这个mp4文件，代表着什么？” 停顿了片刻， 直播间鸦雀无声， 不过当大家接受了录像的假设之后，他紧接着自问自答： “实际上，这个mp4文件，也可以看做是这个运动过程的‘函数表达’。” “视频里面可滑动的进度条，是输入的时间，” “画面中杯子所处的位置和状态，就是输出的结果。” “这么理解，大家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观众们依旧给出了肯定的回复，但是这次底气已经很明显没有前面那么足了。 因为似乎在顾然的引导下，他们感觉事情似乎逐渐复杂了起来。 虽然每一个步骤都很简单， 可当无数‘是是是’、‘对对对’的步骤叠加到一起之后， 就变的有那么一些古怪了。 所有人察觉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气息，但并不明确。 因此只能盯着直播，等待顾然的答案。 顾然缓缓捧起水杯， 开始思考了起来。 这种极为入门和简单的问题，在之前是用不着动脑子的。 但现在，他不得不头疼于该怎么用周怡然都能听得语言来讲述给直播间的观众们听。 这比他搞前沿理论研究难度要大得多。 但他不白思考， 直播间里的老观众们看顾然把茶杯放在嘴边， 也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嘉年华回应。 思考这件事，他们的确不怎么擅长， 但还好打赏这件事用不着思考。 非条件反射就完了！ 至于为什么是非条件反射而不是条件反射， 这又是一个知识点， 因为条件反射还要经过大脑皮层。 …… 第132章 怀疑过往认知，是通向真理的必经之路 等礼物的速度开始变得缓慢， 顾然这才缓缓把水杯放了下去。 “对于第一种假设，我们最终可以通过正比例函数来表达时间与位置的关系。” “而第二种假设，我们也可以将录制的mp4视频作为一种函数表达。” “这两个函数有共同点，” “那就是每一个时间点，都对应着杯子的一个位置和状态。” “那……不同点呢？” 顾然看向镜头，将问题抛给了观众。 这种找不同没有什么难度， 因为它不是一个物理问题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数学问题， 甚至连脑子都不需要，只用观察就可以解决。 不少观众朋友们也是灵机一动随意的找到了一个视频，不断的滑动着进度条尝试来寻找不同。 但不等他们滑动，正确答案很快就出现在了弹幕上。 “视频是有帧数限制的。” “用过剪映或者剪过视频的兄弟们应该都知道。” “对，帧率！” “我用gt610打开gta5的时候，fps只有3。” “那玩意儿卡成ppt。” “嘶，我悟了！” “函数和线段，在时间区间里取任意数字都有与之相对应的解。” “但视频不行，视频剪辑输出的帧率大多也就是六十帧每秒。” “也就是说一秒钟只有六十幅画面。” “换句话说，拖动进度条的最小单位是十七毫秒左右。” “他不能像正比例函数那样取任意数字。” 有不少观众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紧接着提出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那如果小于十七毫秒呢？比如一毫秒，或者零点一毫秒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这怎么解释呢……就是六十帧，你可以认为是把一秒分成了六十份然后用六十幅画面填充了进去。” “才六十份？” “一秒钟的时间，茶杯可是会产生无数张图片的。” “如果只分成六十份的话，那每一帧与下一帧画面之间的过渡岂不是可能会不那么流畅？” 一位职业是视频剪辑师的观众给出了回复： “看你对‘流畅’怎么定义。” “如果是像正比例函数或者线段那样完全连续的‘流畅’，视频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如果只是让你感觉‘流畅’，那其实并不难，” “人的神经系统传导速度的限制决定着人不能感受10微秒以下的时间，” “所以如果达到一百帧以上，实际上对我们而言，那就是‘连续的流畅’。” 随着弹幕的讨论， 不少观众深刻的理解了两个函数之间的不同点， 也逐渐开始意识到， 为什么一开始会觉得古怪了。 “第一个假设让我们记住了‘连续’这两个字。” “那类比过来很显然，” “第二个假设是‘不连续’的。” “如果这个世界是按照第一个假设运行的，那简直就是完美到无以复加的艺术品。” “但如果是以第二个假设运行的话……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个世界有点‘潦草’？” “我接受不了第二种……” “我也觉得是第一种，因为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很丝滑，很连续。” “放心，连一百帧的视频你都感觉不出来异样，这个世界如果真有帧率，你就更不可能感觉出来了。” 看着弹幕上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区别， 顾然便接着说道： “是的，正如大家所说，像素点假设和经典物理体系截然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它是‘不连续’的。” “那为什么会不连续呢？”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他便没有给观众们留出思考的时间，自行解答道： “因为依照像素点假设，这个宇宙中充满了像素点，” “一切物质均由像素点形成，且每一个‘像素点’只有基态和激发态两种状态，” “那么大家可以思考一下，在水杯以‘最小的时间尺度’向前移动了‘一个像素点的距离’的过程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变化？” 顾然暂停了讲述，留给观众们一些思考的时间， 虽然内容不算多，但这一点必须要思考清楚才能继续向下进行。 而看似抽象的问题，对观众们来说难度并不大。 因为通过刚才关于“视频剪辑”的讨论，他们已经有了举一反三的能力。 现在的观众朋友们，强的可怕。 “如果用手机屏幕类比的话，” “基态应该就是像素点未激活时候的状态，” “激发态，应该就是像素点激活后开始显示色彩的状态。” “最小的时间尺度向前移动了一个像素点的距离……” “在视频剪辑上来说，表现出来的就是生成了两个相邻帧的画面。” “至于发生了什么？” “嗯……显而易见。” “水杯向前移动了一丢丢，所以第二帧和第一帧相比起来，有一些像素点恢复到了基态，有一些像素点则被激活了。” “再向前一丢丢的话，再激活一批，恢复一批。” “直到三秒后，到达终止位置为止。” 顾然看着弹幕上的活学活用，也是颇为满意， 脑子这东西，的确是越用越灵光。 “大家说的都对，” “这其实也是为什么‘不连续’的答案——” “在经典物理体系下，有着完美的正比例函数表达，有着连续的线段，有着理论存在的‘任意小的时间’和‘无穷小的长度’，” “而在像素点假设下，只有‘最小时间尺度’而不存在‘任意小的时间’，只有‘一个像素点的距离’而不存在‘无穷小的长度’。” 顾然说完，缓缓看向镜头： “那现在如果要让大家在经典物理宇宙观和像素点假设之间淘汰一个，” “大家认为哪一个更不可能是真实的宇宙？” 弹幕上平静了些许时间。 所有观众似乎都矛盾了起来。 基于经验和观察， 让他们无比偏爱经典物理宇宙观。 原因很简单，他们所看到、听到、嗅到、感知到的这个世界， 的确流畅、连续、细腻且完美。 但经过这一轮思维实验之后， 他们的理智反而更相信于像素点假设。 因为他们这时候突然意识到， 他们所感知到的宇宙，似乎太理想了。 无穷小的长度、任意小的时间…… 这就像是和标准圆、绝对光滑、忽略空气阻力一样的理想状态。 而这样完美的宇宙， 似乎只应该出现在纸上。 第133章 黑体辐射的秘密 没有约束，毫无限制， 过于完美， 对真实的宇宙来说，反而是最大的问题。 或许是生活的经验和感悟， 或许是对物理学的一些道听途说。 或是刻写在华夏人骨子里的水满则溢、物极必反的观念， 也或许是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和了解， 直播间的所有观众们，一边接受着这个世界是精密的、细腻的、完美的设定， 一边又无缘由的坚定，真实的宇宙，不可能完美到无懈可击。 因此，尽管充满着不舍，所有人还是给出了较为一致的抉择： 【如果非要从两种假设中排除一个的话，那就排除经典物理宇宙观吧。】 顾然看着观众们的抉择，并不意外。 “经典物理宇宙观，建立在三维世界的宏观观察之上，” “其在高速和微观层面上的局限，早在一个世纪前物理学家面对黑体辐射问题时就已经暴露了出来。” 顾然知道观众们铁定会问“主播主播，那黑体辐射是什么呢？”， 所以不等观众们提问，他便直接说道： “我知道大家想问黑体辐射是什么，” “那就不得不从开尔文男爵开始讲了，” “开尔文是谁？” “本名叫威廉·汤姆森。” “如果还不知道也没关系，但他说的话大家一定都听过。” “那是1900年，欧洲科学家齐聚伦敦展望新世纪呢，这哥们儿回顾了上世纪的物理学成就之后，得意的说出了那句‘圣经’——” 顾然清了清嗓子，模仿着老人的声音说道： “物理学大厦已经建成，现在只剩下两朵小小的‘乌云’没有解释，一朵乌云是迈克尔逊·莫雷实验揭示的‘光速不变’问题，另一朵乌云是‘黑体’辐射频率发散问题，但这都无伤大雅。” “咳咳，” 顾然干咳两声，喝水润了润嗓，接着说道： “这老哥本来也就是想浅浅的装个逼，结果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后，直接给所有物理学家干激动了，” “这边刚散会，那边所有物理学家就一股脑的去向这两朵乌云发起了冲刺。” “结果直接导致了相对论、量子力学的横空出世。” “差点把经典物理的地基给扬了。” 顾然稍作停顿， 直播间立马就热闹了起来。 “哈哈哈哈，焯！” “啥开尔文，那是我开哥！” “我开哥还是牛的。” “论一个人到底能闯多大的祸。” “我开哥以一己之力干翻整个经典物理。” “起立起立！” “全体起立！” 无数观众听着趣味小故事，都哄笑起来， 也是让直播间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顾然敲了敲桌子，接着说道： “那么我们接下来就了解一下这个差点把经典物理干废的黑体辐射问题，” “它所造成的影响之巨大，或许远远超出了大家的想象。” “首先，我们要假设存在一个黑体，” “它吸收所有光，不反射光，只发出自己的光。” “嗯……比如太阳，或者说关上身边所有光源之后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的你，都可以近似看作黑体。” “众所周知，在这个时候在黑屋里大家身体发出的光，实际上是热量，也就是热辐射。” “那么按照经典物理对温度和辐射的描述和计算，大家很容易就能得出不同温度下的热辐射的频率。” 直播间沉寂了下来。 观众朋友们在顾然直播间最讨厌听到的东西， 莫过于“众所周知”、“很容易”、“轻而易举”之类的词语。 “那个，问一下，难道就我一个人不懂吗？” “我也常常被众所周知排除在外。” “吓得我都不敢说话了，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不知道。” “+1” “+1” 此时，中科院内。 听到顾然的讲述， 萦绕在不少院士脑海中的迷雾开始逐渐散开。 关于顾然提出的像素点设想， 他们一开始猜测是量子宇宙观。 但因为顾然一直没有提到量子力学，所以他们也不敢贸然确认。 直到现在讲到了黑体辐射，他们这才基本能够确定下来。 “那个像素点设想，大差不差应该就是换了个说法的量子宇宙观了。” 在中科院内部工作群中， 看到有院士发起聊天后， 其他正在观看直播的院士们也陆续加入了讨论。 “刚才听的时候感觉就是量子力学。” “也不好说，我感觉他在有意规避量子力学。” “嗯……我也发现了。” “已经说到了黑体辐射，基本上已经实锤了。” 工作群中很快热闹了起来， 许多院士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其中大部分认为顾然提出的像素点假设就是量子物理。 只有赵恒、丁一和胡安三人始终看着顾然的直播，丝毫没有注意到群里的热烈讨论。 他们目光凝重的盯在屏幕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在前段时间， 他们去世峰大厦的时候， 顾然是提到过量子力学的， 在顾然的猜想中，量子力学和新的物理体系，都由钫碎片引出。 所以，现在听到顾然讲述黑体辐射的时候， 他们的感觉和其他院士截然不同…… 太阳、黑夜中的人体，只是近似黑体。 真正的黑体是什么样的？ 从概念上来说，无非就是吸收所有电磁波、不反射任何电磁波、然后自身发射电磁波。 再联系起顾然之前提到的钫衰层“编译器”的假设， 他们不难联想到，钫碎片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个引发了量子学革命的“完美黑体” …… 在其他院士们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的同时， 丁一向胡安发去了消息：“你想到钫碎片了吗？” 胡安几乎是秒回：“嗯。” 两人并没有来得及深聊， 因为顾然已经开始继续讲述： “在经典物理体系下，是一切现象都可以用函数推导，如同一个万事万物都逃不出去的因果，” “黑体辐射问题自然也不例外，” “而对于黑体辐射问题的计算，主要由经典物理的两个重要定律主导——” “一个是维恩位移定律，一个是瑞利-金斯定律。” “对于这两个定律，大家不需要去探究，” “大家只需要知道，在实验验证后，得到的结果和这两个定律推导出来的结果是不符的。” “维恩定律在低频区域不符，瑞利-金斯定律在高频区域不符，” “而随着频率趋于无穷大的时候，一切过往的经验定律便也都失效了。” 第134章 人类对宇宙的渴求 顾然捧起水杯，润了润嗓子： “这个情况在当时让物理学家们产生了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就像是宇宙随意的吐了口痰，然后一群人赶紧找了各种各样的理论，来牵强附会的去描述这口痰的运动轨迹，” “结果东拉西扯了一大堆，却发现仍然有很多路程根本无法用经典力学来描述……” “这直接让无数物理学家破防了。” 直播间里， 那数千万观众朋友们，听着顾然的描述，也是忍俊不禁。 前脚刚说完物理大厦已经建成，后脚就被打脸， 这搁谁谁不怀疑人生。 “很难想象我开哥当时脸有多疼。” “一朵小小的乌云。” “看错了，是导弹尾焰。” “太好了，我们没救了。” “总结经验了兄弟们：以后千万不要半场开香槟。”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 对于二十世纪初期的那群大佬而言， 黑体辐射问题如同一场滔天巨浪，险些将他们的信仰彻底冲垮。 但直播间的兄弟们和那群物理学大佬根本无法共情， 他们只会看乐子。 “爽文男主要出场了。” 顾然敲敲桌子接着往下说道： “就在这个问题拦在所有物理学家面前，没有人能够解决的时候，一个天才横空出世——” “这个天才，就是普朗克。” “他将熵和概率引入计算系统，得出了可以完美描述黑体辐射问题的普朗克公式。” “靠着这个公式完美的统一了黑体辐射的所有过程。” “大家也同样不需要知道普朗克公式的具体内容和推演过程，” “只需要知道，这个公式对经典物理宇宙观，产生了一个巨大的颠覆。” “在德意志物理学会上，普朗克宣读了那篇名垂青史的论文——《黑体光谱中的能量分布》。” “而在这篇论文中，改变历史的是一句非常简短的话——” “为了找出 n 个振子具有总能量 un 的可能性，我们必须假设 un 是不可连续分割的，它只能是一些相同部件的有限总和……” 观众们听的一脸懵逼且热血澎湃。 顾然解释道： “简单来说，这句话打开了一扇新物理学的大门，告诉了物理学家一个不争的事实——” “这个宇宙，是不连续的。” 说罢， 顾然起身接水。 之前所讲述的所有内容， 此时开始在所有观众的脑海中一一浮现。 直播间中沉寂了两秒之后， 彻底爆发。 深夜，全国各地， 无数深夜未睡的网友，此时正两眼懵逼的盯着眼前的屏幕。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总之就像是在一个知识的海洋里溺水， 溺着溺着，你猜怎么着？ 没淹死， 还他娘的学会了狗刨！ 更恐怖的是， 从直播开始他们就坚信自己没有把任何知识放进脑子里， 可讲完黑体辐射和普朗克之后， 居然恐怖的发现自己不但把之前的内容也联系起来了，而且还给弄懂了。 相比较于新观众的不可思议， 老观众们已经开始尝试把这件事合理化了， “顾神第一次直播的时候，讲神话的时候提起过什么联想记忆法。” “可能直播刚开始的知识讲的比较碎，我们以为听过就忘了，实际上在大脑里已经存下来了一些浅薄的印象。” “后来普朗克公式证明了不连续之后，就把之前的内容关联了起来。” “所以记忆就变得更深刻了。” 紧接着， 老观众也开始感觉恐怖了， 妈的不对， 为什么第一次直播的知识，他们现在居然也记得的？ 于是，这些尝试用科学来解释的老观众们，也就变得比新观众更玄学了。 “顾神多少是有点超能力的。” “在他直播间不用脑子也能学到知识！” “真的恐怖兄弟们！” 所有人开始回忆着故事的起点—— 因为白天丑国的网络洪水，让顾然这个名字被他们所熟知； 为了表示支持，他们来到了深夜聊咖的直播间； 来直播间的目的也很简单，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发两条弹幕表示支持； 虽然他们对顾然提出来的新的物理体系充满了希冀，但他们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在直播中学到什么； 之所以没立马退出，也单纯是想着正好可以把这个直播当做催眠来听，睡的更香一些。 可谁又能想到， 他们的大脑竟然被知识玷污了！ 经典物理、黑体辐射、像素点假设、宇宙不连续…… 这些他们往日里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现在竟然莫名其妙的懂了？ “兄弟们，恐怖的事情出现了。” “我特么好像学到东西了。” “我也是，呜呜呜，我不干净了，快走快走，快把闯进我脑袋里的东西赶走！” “顾神牛逼……” “太强了，我明天要用像素点假设改进我的永动机！” “这特么的，我家猫刚才从我床头爬过去，我都感觉它被顾神拉着往脑袋里塞了点知识！” “现在我家猫眼睛都变得智慧了很多。” 直播间数千万观众，此时疯狂的宣泄着心中的震惊。 对于他们而言，这些知识似乎对生活、工作并无意义， 但对于知识的接收、对宇宙认知的加深， 却让他们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满足感。 而伴随着这种满足感，直播间中的礼物也如同浪潮一般，一层又一层的冲刷覆盖了起来。 这次的礼物狂潮没有引导， 甚至顾然都没有在直播画面里。 当顾然接水回来之后，才发现已经上千个嘉年华入账。 这些礼物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为了知识付费。 许多人从直播开始的时候，“意识”就在犹豫：“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这礼物送还是不送呢？” 但当这些宇宙的认知进入大脑之后，“我”就立马做了决定：“送，立刻现在马上就给我猛猛的送！” 顾然看着那数量恐怖的弹幕， 各种条件筛选了无数次，才勉强能看到一些有效的内容。 几乎无一例外的，是对获取这些知识而感到不可思议和震惊。 顾然捧着茶杯，耐心的看着弹幕上的反应， 然后幽幽的问道： “大家是为了获取到知识感到开心吗？” 第135章 所谓文明，一场逃离地球计划 听到顾然的询问， 弹幕齐刷刷的给出了回应。 “是的，太牛了！” “谁能想到知识居然自己流到了我的脑子里。” “我发誓，我脑子没有转，是知识自己动手的！” “之前讲那么多，我以为我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结果这个黑体辐射一讲完，才发现那些内容并没有溜走，直接在大脑深处被激活了。” 看着弹幕上大家的热烈回应， 顾然摇摇头，否定道：“其实不然。” “如果我直播讲述的是力学、电磁学、材料学的知识，” “那么大概率除了在相关领域感兴趣的观众之外，各位是不会有这种获取知识的愉悦感的。” “而大家之所以有这个反应，其实不是因为收获了知识，而是因为我讲的是宇宙。” 他看着镜头，给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结论： “对于认识宇宙的渴求，是刻写在每一个人类的dna里的。” 顾然说完，弹幕上平静了许多。 所有人骤然哑火， 并不是特别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反倒是周怡然最先意识到：“好像是诶。” 周怡然可以说是直播间观众里的典型， 甚至数千万观众也很难挑出来一个比她更典型的差生。 扪心自问，她对于知识，一向是来者拒收的。 语数英政史地物化生， 她都差的很平均，绝不厚此薄彼。 在之前，无论是通过任何渠道的知识一旦进入她的耳朵或者眼睛， 都会让她困意值直接拉满。 唯独顾然直播讲述的内容，哪怕是她听不懂，也始终保持着好奇。 这当然不能说是因为获取了知识的原因， 因为她可能吃美食开心， 可能收到礼物开心， 可能穿漂亮的裙子开心， 但如果说因为学到了知识开心，听起来总会那么怪怪的。 她对于学习没有兴趣，甚至极为反感， 在反感的事情上有了收获，不应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就像是一个很讨厌的人在向你疯狂示好， 难道你会因为对方很真诚就变得开心？ 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与事实相悖的是，她现在的确……有些愉悦。 而当一切都解释不通的时候， 顾然的说法就变得越发接近正确答案。 或许的确是dna里有一些难以解释的东西？ 而观众们，也陆陆续续的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我凑，不骗大家，我所有娱乐软件，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讲知识的视频。” “大数据是懂我对什么不感兴趣的。” “我偶尔能看到一些什么科普视频，带有故事性的我还有兴趣的会看看，真讲硬派学术的我连划走都是皱着眉头划的。” “可能是顾神讲的有意思？” “但这种加深对宇宙认知的满足感，我感觉还真的不是那种收获知识的简单喜悦。” 顾然捧着水杯，悠哉悠哉的看着观众们的反应， 所有人似乎意识到了那种感觉，但很难用言语进行描述， 于是，顾然解释道： “这种感觉，其实很好解释，” “因为每加深一次对这个宇宙的认知，就像是重新体验了一次认识这个宇宙这个过程。” “不知道大家是否能记得自己记事以来，第一次开始正式认知宇宙时的感觉。” “拿我自己举例，” “第一次认知到宇宙，形成星辰、日月、昼夜、时空之类的概念，大概是在四五岁的时候。” “我隐约还记的当时的感受，新奇、喜悦、享受、探索……” “而且自那之后，我对宇宙爆发出了极大的好奇。” “其实婴儿时期在产生自我之后，随着和这个世界的不断接触，我好奇过的事情非常之多，” “但从未有一件事像宇宙这样，让我产生如此浓郁的新奇和喜悦。” 顾然解释过后，顿时引发了一片共鸣。 弹幕上不分男女老幼，似乎都有过对宇宙好奇的经历。 谁小时候还没问上一句“天上有多少颗星星” 不过如果就这么将原因归结于基因，所有人则依旧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因为就目前看来，似乎用好奇也可以解释。 毕竟一个刚刚认识世界的孩子，对什么都很好奇， 好奇宇宙，便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顾然看着弹幕，接着说道： “的确，对宇宙产生好奇，是每一个婴幼儿必经的阶段。” “对于这个阶段还有一个专门的词语来描述，叫做‘天文敏感期’。” “当然，大家可以说这个天文敏感期的存在是因为好奇。” “但如果说这个天文敏感期贯穿了整个人类文明呢？” “从之前我们提到的历法，” “到历朝历代观测星象的机构，” “从各个文明的宇宙神话，” “到对苍穹星辰的规律总结，” “从万户点燃椅子上的鞭炮，” “到各国接连不断发射升空的火箭卫星，” “人类文明前进的每一个阶段，对于宇宙都有着偏执的狂热。” “之前我们讨论过人类为什么要仰望天空。” “我们给出的答案是为了不断的提高对宇宙的认知，去突破第二阶段的发现逻辑，达到第三阶段的创造逻辑。” “这个回答是从意识、逻辑、文明这些抽象的范畴中进行解答，” “如果再根本一些呢？” “是什么，在控制着人类，让人类去抬头仰望星空。” 弹幕上密密麻麻的无效弹幕中，出现了一些零零星星的回复。 “dna？” “基因？” 顾然平静的回答道： “是对未知的恐惧和对逃离地球的渴望。” “文明，本质上就是一场逃离地球计划。” “而这场逃离计划的策划者，是dna。” “比如，实际上天文敏感期并非因为好奇。” “而是在你学习天文知识的时候，多巴胺奖赏路径会让你产生正面积极的情绪。” “大家可能会说多巴胺奖励的不止是天文知识，还有一些其他类型的科学知识。” “那各位不觉得，这反而更有趣了么？” 顾然目光凝重的看着镜头： “因为dna似乎在自主决定，给哪些知识奖励多巴胺。” 【兄弟们，后面几张是有关学习的一些辩证。 如果已经和教育界拜拜了的书友，可以跳转或者速通到142章~】 第136章 主播主播，那怎么开窍呀? “人这一生，能够接触到的知识浩如烟海。” “有些枯燥乏味，” “有些乐此不疲，” “在基础的学习上，天赋似乎拉不开太大的差距，” “但如果往更高层次学习，大家才会逐渐意识到天赋的恐怖。” 顾然一边品尝着茶水，一边缓缓说道： “就拿我国的最高学府来说，” “或许大家曾经以为进入了清北、沪交大、哈工、中科大这些c9高校，就是对学习天赋的一次筛选。” “其实不然，” “靠硬着头皮，靠百倍努力，进入不难。” “但实际上进入这些高校之后，才是天赋真正发挥作用的开始。” “如果直播间里有这些高校的学生，应该感受会更深刻一些。” 顾然前世就是清北大学的学生，且属于略有天赋的那一类学生， 他体验过靠天赋压制带来的恐怖。 不是像义务教育、高中阶段那种成绩名列前茅的压制， 而是当所有人在本专业学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他便已经在无数感兴趣的专业中游刃有余。 也不乏一些让顾然都望其项背的妖孽， 在本科阶段就已经介入国家级科研项目，然后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在校园里再也见不到了， 直到顾然后来进入中科院，才在偶然间在国家实验室中见过一次。 但听着顾然的说法，许多观众似乎并不买账： “普通人努努力考个一本、双一流也就是极限了。” “考清北浙大这些，我觉得光靠努力是不行的。” “确实，主播说的太夸张了，一个市能考清北的也没几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学习天才了。” “只能说c9高校筛选下来了一批没有天赋的，然后考入c9之后进行了二次筛选。” …… 直播间的观众无数， 连中科院科工部都在看， c9高校的学生，更是有很大一部分也在观看着直播。 眼看观众朋友们为他们辩驳、发声， 许多c9学子都谦逊的有些无地自容。 “我是清北本科，说实话……” “考入c9，只是获得了一个见识天才的资格。” “数学系的那位大佬大家都知道吧？” “可以说普通本科生和天才的差距，比人和猪的差距还要大。” “刚考进西交大的时候，我是比较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有学习天赋的。” “但开学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什么也不是，同样的专业课，我学的异常吃力，但有几个学神学这些东西和玩儿一样。” “确实，实际上到了c9之后才能发现人和人的智商差距有多大。” 随着c9学子的发言，弹幕上的看法也逐渐统一了下来。 许多人可能终其一生也见不到一位真正的天才， 大多数也不过和芸芸众生交织在一起， 度过一生。 因此，天赋的概念也就被逐渐淡化。 看着弹幕上的意见统一， 顾然便接着问道：“那大家觉得，天赋是什么？” 闻言，直播间里的“芸芸众生”，便也纷纷自嘲一声， 顾神也忒看得起咱了， 居然让咱来揣测天才的世界。 所有人连蒙带猜的回答道： “是智商吧？” “接受能力？” “不止，应该是什么逻辑推理、空间能力、思维能力、记忆力等等等等。” “总之就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后天培养不出来的。” 随着不断的讨论，话题似乎也就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与生俱来。 天生的。 后天无法培养。 那岂不就是基因。 于是，热闹的弹幕开始逐渐变得稀薄。 众人虽然意外，但不得不给出了答案—— dna。 “dna影响智商，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比如hmga2基因，它的排列可以直接影响一个人的脑部大小以及智商。” “以及有数十种基因决定着抽象能力、绝对音感、快速阅读、艺术热情、创造能力等的水平高地。” “但这些天赋，其实和学习天赋无关。” “这些是自出生以来就已经具备的能力，就像是一个新手机中预装的app。” “而学习天赋，更像是手机的底层代码，一个逻辑。” “那dna是怎么影响学习天赋的？” 顾然打了个响指，将所有观众的思维收束， “在《自然综述·神经科学》曾经发过一篇论文，题目记得不太真切了，应该是什么统一大脑理论？” “总之在这个论文里，它阐述了大脑的几种运行机制，并尝试探索这些机制与自由能原理之间的联系。” “自由能原理指的是任何与其环境处于平衡的自组织系统都必须使其自由能最小化。” “简单来说，就是大脑讨厌无序、讨厌不稳定、讨厌不平衡。” “而学习属于一种外来信息的汇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算是对大脑的一种攻击行为。” “许多家长、乃至老师总是会说：‘学习并不难，如果不学习，到了社会上比学习更难的事情多了去了’。” “其实不然，” “如果大家还记得之前的直播，那就应该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所谓的困难、痛苦等情感，都是意识赋予我们的。” “而学习，就相当于是无视防御，对意识进行直接攻击。” “把你大脑原本的稳定状态打破，然后融入这些新知识，再重新恢复稳定。” “每一次学习，就像是一次抽象版本的脑科手术。” “其痛苦程度不言而喻。” 顾然也是说到了兴头上，咕咚咕咚往险些冒烟的喉咙里灌了一大杯水： “所以，一件很反常识的事情就是，” “学习这件事，其实和面对死亡、面对疾病、面对失去、面对抑郁一样，” “算是意识所能遭受的最高等级的痛苦。” “这也是很多人会不理解为什么会有学生经受不住学习压力跳楼，” “大家习惯于将原因归结于他们心理脆弱。” “其实不是他们脆弱，只是因为我们对‘学习’行为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 “我们没有意识到从天台上跳下去之前，他们到底已经在沼泽中挣扎了多久。” “甚至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中午十二点还有两章，最后决定以后就中午十二点准时更新啦，记得准时来补课。】 第137章 主播主播，那怎么学习呀 顾然的话音落下，先是爆发出了一波弹幕狂潮， 紧接着又引起了无数小观众共鸣。 无数中小学生，连哭带吼的盯着身边的家长。 得到了顾神的撑腰之后， 现在连说话都有底气了许多。 说我不爱学习？ 我说我不想上学你还打我？ 顾神都说学习很痛苦了！ 比死了还痛苦！ 那不学习怪我么？ 还不赶紧给我道歉！ 于是，在本该百无聊赖的凌晨， 那幽暗的夜色下，万家灯火中， 又传来了一阵阵抽皮带的声音和无数小学生的爆哭。 顾然倒丝毫没有意识到， 自己才只说了一半的话， 给多少孩子增添了伤痕，给多少家长带去了焦虑。 他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讲述着： “按理来说，生命是趋利避害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对于个人而言，既然学习这么痛苦，按照意识的本能，自然是远离学习。” “对于人类这个种群而言，既然学习这么痛苦，那人类都不要学习好了。” “可偏偏在学习这件事情上，剧情的发展完全和自然规律背道而驰。” “当人类不解的拨开迷雾，想去弄清为什么人类没有放弃学习的时候，这才诧异的发现，” “原来是大爹出手了。” 顾然道： “没错，dna仅仅靠着控制多巴胺的奖励机制，强行将学习从一个负面事件，扭转成了正面事件。” “本来学习应该是痛苦的，但靠着多巴胺的奖励，让人得以消弭掉那些痛苦，甚至变得心情爽朗。” “而那些拥有学习天赋的人，和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们的触发多巴胺奖励的阈值，要比普通人低很多。” “而且他们可以激活多巴胺分泌的领域，也比普通人要广泛的多。” 听着顾然的话， 弹幕上便多了些恍然大悟。 虽然似懂非懂，但也算是迷迷糊糊的搞明白了dna是怎么影响学习天赋的了。 学习就像是动手术， 普通人疼得龇牙咧嘴，痛不欲生， 诶嘿，人家天才有麻醉药。 这特么的怎么比。 紧接着，所有人一怔， 突然意识到一件严肃的事情， 这他娘的岂不是意味着dna一直在欺骗我们？ 老观众一瞬间彻底破防了， 这两天他们一直在想着怎么用“我”欺骗意识，结果回过头来，dna一直在欺骗“我”， 搁这儿尔虞我诈是三国是吧？ 在新观众恍然大悟，老观众集体破防的时候， 顾然进一步解释道： “大家或许也想测试一下自己天赋如何，” “那我举个例子，” “在新课本发下来的时候，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一个习惯，” “就是会迫不及待的翻开课本，从头到尾草草的翻看一遍。” 弹幕上毫不意外的飘满了肯定—— “别说新课本了，就是寒假作业册发下来我也有这习惯。” “我凑，俺也一样。” “寒假作业我一字不动，但上面的课外小故事我一个不落。” “世另我，尤其是语文，题我基本上不做，但是阅读理解的文章我很喜欢看。” “我喜欢看物理书上的科学家故事。” “物理我只喜欢电磁学。” “妈的，我运动学电磁学满分，电路实验能得个两分就烧高香了。” “我是光学满分，其他怎么都学不会。” “我数学倒是差的很平均。” “前面说语文卷子的+1，但我只看阅读理解的小说文章，如果是议论文我不感兴趣。” “我是议论文也看。” …… 看着观众们的热烈讨论， 顾然解释道：“大家可能并没有意识到一件事情，” “其实哪怕就只是这么草草的翻看一遍，大脑可能就已经帮大家分析出了哪些是自己比较感兴趣的，那些是不感兴趣的。” “然后在后面的学习中，碰到大脑喜欢的内容学习效率要比不喜欢的高得多。” “但是，对于那些天赋型选手来说，则很少有不喜欢的内容。” 顾然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 “比如一本物理，普通的学生可能只喜欢运动，或者只喜欢电路，只喜欢电磁、或者只喜欢天体物理。” “而那些有天赋的则如获至宝，所见皆所爱。” “于是，在一些不感兴趣的章节大家都觉得枯燥无味的时候，他们反而学的津津有味。” “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初中小学阶段，只要努力学习，成绩拉不开差距，” “而到了高中阶段，差距却突然被拉的很大的原因。” “因为初中小学的知识密度相对来说小一些，一本书其实没有几个内容，天赋型选手也就没有发挥空间，” “而到了高中，相当于三年时间给大家的大脑中塞进去一个完整的初级世界观、政治观、历史观……内容密度相当之高，这个时候，天赋也就初露头角。” “当然，因为高中阶段还是初级内容，靠努力还能逆流而上。” “到了大学，有天赋的同学，那对于没有天赋的，就是降维打击了。” 顾然话音落下， 直播间里数千万观众恍然大悟， 在义务教育全面普及的当下，他们所有人都体验过学习阶段， 但却没有一个人认真的思索过关于学习更深层次的知识。 他们总是用经验来解释一切道理， 学不进去，就是态度不行， 学了但学不好，就是脑子笨， 学好了，就是态度认真， 态度不认真也学好了，就是脑子聪明。 一切都合情合理，但却像一些毫无意义的废话。 因为这不是根本原因， 而不是根本原因所导致的后果，就是无法找到有效的解决办法。 于是，学不死的死里学， 态度不好的直接放弃， 把学习变成了一件三六九等划分森严且无法逾越的围城， 城中人有恃无恐，城外人慢性死亡。 而如今顾然阐明了学习的本质之后， 或许仍有不理解的地方，但隐约感觉到，似乎那些无法逾越的围墙，开始耸动了起来。 直播间里的礼物，再度达到峰值， 顾然把水杯里剩下的两滴水喝干净后，接着说道： “我知道大家肯定想问，主播主播，那如果先天不足，后天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天赋呀？” 第138章 警告:不要当真 “实际上，刻写在dna上的天赋的确是与生俱来，而且后天无法形成。” “但后天的欺骗意识或开窍，确实的确存在，” “大家或多或少都见过一些本来学习不怎么好，在某个阶段突然开窍的学生。” “也有一些领域，本来也十分枯燥，但后来触发了多巴胺奖励机制，从而形成了正向反馈。” “至于怎么做到，我只能给出个猜测，” 顾然思索了片刻，又给自己打了几个补丁： “再强调一下只是没有根据的猜测，我姑且说之，大家姑且听之，” “我们的确不可能凭空产生一个领域的天赋，但我们可以尝试欺骗多巴胺奖励机制，让它产生误判。” “其实对于整个人类族群，在某些类型中有一些普遍的学习天赋，” “就比如说我们都有天文敏感期，那就欺骗大脑皮层把其他领域误判为天文领域，然后让多巴胺奖励机制向其他领域蔓延。” “但是，这种东西哪怕是亲身感受过的也很难复现，所以具体的作用机理，谁也说不清楚。” “大家千万别当真！” 顾然说完， 直播间前的无数家长，已经笔耕不辍的在本子上奋笔疾书了起来。 这些关于学习的经验和技巧，对于他们而言，太重要了。 古往今来，“寒窗苦读”这四个字已经刻进了每一个人的骨子里。 “头悬梁锥刺股”成了学成归来的唯一途径， 于是，听到顾然对于学习方法的表述之后，所有家长都是收获满满。 “谢谢主播，学到了。” “回头就和孩子说。” “这就让孩子按照顾神说的学！” 顾然看着满屏的“学习”，人也是麻了， 不是大哥！ 说了多少遍，这只是猜测啊！ 鬼知道这直播间里多少个高考生，多少个中考生！ 多少个学生家长！ 要是真耽误人家了，沉塘十次都不够他谢罪的啊！ “大家冷静一下，这个只是猜测，” “实际上小中高的知识，还用不到比拼天赋和兴趣的时候，” “这也是为什么把人生分水岭定在高中，而不是大学的原因。” “在高中以下，埋头去学，永远是最简单直接的进步途径，” “举个例子，高考就像是一场马拉松，埋头苦学就是正常的奔跑，” “寄希望于开窍，则相当于停下来造汽车，” “如果能尽早把这汽车造好了，自然就轻松很多，但这收益虽然大，风险也非常大，也有可能比赛都结束了，你还搁那造车呢。” “而正常的奔跑，虽然或许不是第一个冲线的，但总能抵达终点。” 顾然语重心长的说着， 弹幕显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开窍这个直接给孩子说不知道孩子能理解不能。” “应该没什么问题，反正咱说到，剩下的看他们自己。” “我把刚才开窍那段直播已经录屏了，需要的话到我主页看置顶。” “谢谢老哥！” “好人一生平安。” …… 顾然看着直播间的观众老爷们我行我素，完全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 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起来， 妈耶，闯大祸了！ 这虽然不是什么误导，但开窍这东西总归是要看悟性的。 他就害怕真有二愣子在课堂上啥也不干，每天就坐那儿神游。 不等顾然心慌， 嘉年华一个两个，一个两个的又爆发了起来。 除了一些对顾然讲述的内容感兴趣的大哥之外， 恐怕也有不少来自学生家长的打赏。 当然，这些家长们也没有顾然想象的那么愚蠢。 为了孩子的学习，他们会想尽千方百计，但这并不意味着真的会盲信。 因为从根本上来说，尝试这种欺骗多巴胺奖励机制的方法， 前提是孩子真的想学习。 而事实上，成绩一塌糊涂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出在努力或者天赋上， 有很多学生的成绩是根本配不上他的天赋的， 他们只不过是单纯的不想学习而已。 对于这种学生，神医难救。 会用顾然方法的也不是那些成绩不错的学生，因为在已经取的一定成果的情况下， 谁都知道，不去改变，就是最好的办法。 真正会尝试的，反而是比例相对更多的那一些明明很努力，却收效甚微的学生。 他们已经把自己该做的都做到了， 这种尝试，又何尝不是救命稻草。 看着满屏的礼物，顾然心中顿时有种受之有愧的感觉， 思索了片刻，他沉声道：“怡然。” 周怡然还在想着欺骗多巴胺奖励机制的事情， 倒不是她想试试， 而是她还没有彻底弄明白顾然说的欺骗是什么意思。 但是感觉好像是从人类普遍有天赋的地方，把这些天赋“祸水东引”。 让多巴胺对这些本来没有天赋的领域也进行获得感奖励？ 那问题来了， 她不得不严肃的思考一件事， 基因在给人类平分学习天赋的时候，是不是把她给忘了。 观众们翻书多少还能看到点感兴趣的内容，而她啥一点儿都木有？ “别发呆了，”顾然道：“在这一波礼物里，多挑一些幸运观众，多送出一些深夜聊咖定制限量款粉丝回馈杯子。” 对于这一波知识付费，顾然觉得非常有必要多回馈一些， 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的抚慰自己担惊受怕的心情， 让自己本就贫瘠的良心更踏实一些。 “嗯嗯，好。” 周怡然拿出手机，认真的看着直播间的礼物特效， 就像是在麦田里寻找几个最大的麦穗一般， 每看到几个嘉年华数量比较多的id，便第一时间点开主页进行关注。 立马联系是来不及的， 因为在这数千万的直播间，稍微耽搁个几秒，就会错过一大波送礼信息。 所以她只能先关注，等到直播结束后再一一联系。 顾然接着说道：“实际上，根据这个多巴胺奖励机制大家也不难意识到一件诡异的事情，” “像化学、材料、机械、核物理这些知识，在文明诞生之初是不存在的，” “那就是说随着文明的发展，能够激活多巴胺奖励的领域也是不断扩张的。” “我们之前说dna挑选知识的逻辑，是围绕着逃离地球这个目的展开的，哪个对逃离地球有利，它就主动选择哪个。” “可问题在于，它是怎么做到的？” 第139章 这又给我干那儿来了? 通过顾然的阐述， 一股浓郁的疑惑和不解，夹杂着好奇和迷茫，开始在直播间里弥漫。 dna在挑选知识？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更恐怖的是，这样的描述，就好像dna有自主意识一般。 这几乎颠覆了无数观众的认知。 直播间中一部分已经和教育界彻底脱离的观众，开始思考着dna的筛选机制。 另外一部分学生和学生家长，则依旧困扰于如何让dna产生误判，从而激活多巴胺奖励机制。 不过，对于顾然提出的问题。 这些思考最终都殊途同归。 “对于让dna产生误判，我有一些经历，大家听听看靠谱不靠谱。” “比如说运动，dna对运动肯定是有奖励机制的，” “那我们先运动，运动完立马学习。” “这样多巴胺开始分泌的时候孩子就已经开始学习了。” “会不会对学习效率有所提高？” “这位家长，你说的太有道理的。” “不过我看也甭运动了，怪累的。” “就打游戏。” “打游戏我也分泌多巴胺！” “诶嘿，我觉得这个方法好！” “我就说我先打把游戏再学习是有道理的！” 几个学生的发言，顿时热闹了家长群体。 “打游戏？” “打一把游戏不知道多久才能把心收回来！”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是为了学习吗？你们那是玩心大！” “切，你们家长就是自以为是。” “顾神都说了，我们这是为了让dna产生误判！” “打完游戏再学习肯定不行，先学习之后再奖励你们打游戏还差不多。” 随着学生群体和家长群体的激烈对线， 那些思考dna如何筛选知识的观众们，也逐渐受到了启发。 他们捕捉到了一个非常敏感的词语——奖励。 dna有自主意识这件事，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大相信的。 所以其实dna的筛选，应该也是有一定机制的。 而这个筛选机制，很有可能是和奖励有关。 当然，奖励是一个主观的词语。 对于dna而言，可能只是一些物理化学上符合最小自由能的一些机制。 “我凑，我好像理解了一些什么。” “大家觉得dna对知识的筛选有没有可能是靠着‘奖励’进行的？” “比如说刚才的先打游戏再学习，或者先学习在打游戏。” “可能就是如果dna选择了对天文学知识采用多巴胺奖励机制的话，就会对dna产生一些正向的效果。” “我可能说的不太明白，大概意思就是你如果学习，就给你玩游戏，你选择出去玩，就不让你玩游戏。” “在这样的机制下，你为了玩游戏，就会选择学习，放弃出去玩。” “对于dna这种非生命体来说，可能就是在这种简单的奖励机制下进行的自然筛选。” 弹幕上激烈的讨论过后，对于dna具有自主性的问题，似乎得到了诠释。 顾然看着众人的天马行空，也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之前的内容里，他们都是不怎么思考的， 但在现在的问题中，却思考的异常积极， 其何尝不是又一个例证， 在感兴趣的领域里，情不自禁的就会去思考，拦都拦不住。 等观众朋友们讨论的足够充分之后，他这才接着说道： “大家讨论的都比较深入，我这里说几个例子吧，” “第一个，大家一起来进行一个思维实验，” “我们先准备一只小白鼠，一个小功率的电击棒，一份小白鼠很爱吃的爆米花，” “然后我们拿着电击棒，去电击他。” “电击会造成一定痛感，对小白鼠是绝对的负面输入，” “但我们不白电，我们电一次，给它喂一个爆米花，” “而爆米花是一个正向输入。” “电一次喂一个，电一次喂一个……” “重复这个步骤，到足够多的次数之后，” “我们突然停止一切动作。” “大家觉得这只小白鼠，会发生什么变化？” 听着这个思维实验，无数观众都感觉十分熟悉。 或许是这个实验过于广为人知，他们似乎都在哪里听过…… 也或许是他们感同身受。 “打一巴掌给一颗糖吃。” “这不就是牛马的我。” “笑死小白鼠好歹还有爆米花吃，而你，我的朋友，你只有大饼。” 弹幕上顿时一片哀鸿遍野。 虽然无数观众纷纷破防， 但答案也显而易见。 “很明显，在不断的用爆米花诱导的情况下，” “小白鼠可能会认为电击是获取爆米花的一个前置条件。” “得到爆米花的那种正向输入，应该会逐渐让小白鼠消弭电击带来的负面输入。” “我记得之前在哪里看过这个实验，最后好像不再送爆米花了，但小白鼠也不怕电击了。” “嘶，有印象，但我记得好像是用猴子进行的实验。” “然后，有猴子会哀求人类去电击他们……” “阔怕。” …… 在观众的热烈讨论之下，其实结论也就呼之欲出了。 顾然捧着茶杯，点头道：“实际上这就是dna对知识的筛选机制，” “当然，大家也很容易发现一个诡异的问题，” “那就是在这个机制下，确实可以通过一些正向反馈，让dna训练出来对某些知识的挑选。” “dna就像小白鼠，爆米花就像是正向反馈。” “但问题在于，这需要有一个实验者，去训练dna。” “那么，这个实验者是谁？”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一个个目瞪狗呆。 总的来说， 似乎从一开始，他们就进入了一种顾然一挖坑，他们立马就跳进去的节奏中， 以至于跳了半天，现在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出不去了。 刚开始的问题，他们还能发散发散， 随着逐渐深入， 到图穷匕见之后， 他们才发现在这坑底等着他们的是这么歹毒的问题。 “实验者是什么东西？” “怎么跑到实验者上面去了？” “不是在讨论学习经验吗？” “我凑，搞半天不是教人怎么学习的吗？” 绝大多数观众到现在才意识到， 貌似出现了一个更大更恐怖的问题。 在dna之上，似乎还有一个发放奖励的主导者。 第140章 谁在驯化dna 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显然是超纲了。 你说dna在驯养人类，这还比较符合他们的认知， 毕竟那个什么书上不是有一句很牛逼的话么，说什么人类是基因的奴隶。 但你要说dna也在被驯养…… 那他们就彻底懵逼了。 所有观众都很有自知之明的放弃了思考这个问题， 转而去思考一个更简单的问题。 如果说咱是被dna驯养的， 而dna是被“实验者”驯养的， 那咱们应该管“实验者”叫什么？ 主人的主人？ 太上主人！ 二柱子！ 妈的，人生已经足够艰难和卑微了， 这么一想，更受气了。 顾然看着观众们的发散思维， 以及弹幕上飘荡出来的那一股妄自菲薄的气息， 让他也是哭笑不得。 “我说一个现象之后，大家应该就能明白这个所谓的‘实验者’了。” 顾然清了清嗓子： “如果把目光放在人类整个族群，那不难发现，” “人类具有共通性的存在多巴胺奖励的知识领域就是宇宙、文明、天文、生命等。” “但如果把目光放在个人视角，那情况就复杂很多，” “有的人可能在生命、天文等人类普遍领域也没有奖励机制，而有的人则几乎在一切领域都能触发奖励机制。” “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多数人是芸芸众生，而有的人则百年难遇甚至千年一遇。” “同样的，针对这个情况也曾引发过一场讨论——人类社会的发展历来都是百分之一的人类引领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 听到这个说法， 直播间的不少人都是表示反对。 “百分之一太夸张了。” “我觉得应该是百万分之一。” “确实。” “比如孔子、老子，” “比如牛顿，爱因斯坦。” “比如那些科技大佬、商业大佬、政治大佬……” “各行各业的大佬，创造的科技、文明、财富恐怕占比人类的百分之八九十，剩下的才是由无数普通人创造。” “嗯，你要说推动的话，那我们倒也的确在推动社会，” “但要说引领的话，肯定不是我们，而且百万分之一我觉得都多了。” “亿分之一差不多。” …… 看着众人的讨论，顾然又道：“那如果我说驯养dna的‘实验者’，就是这亿分之一的人类呢？” 声音落下， 直播间顿时安静。 这个答案没有铺垫，没有预热， 直接公布。 直播间数千万人先是诧异， 但紧接着，又觉得理所当然。 似乎这个答案……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别说，你还真别说。” “细想一下还真有道理啊兄弟们。” “你像咱们春秋战国时候的百家诸子、圣人，” “再比如牛顿，比如爱因斯坦……” “他们可能早就已经把自己dna给开发满了。” “我凑，妙啊！” “总说儒家思想已经刻进了华夏人的基因，那可不就是咱们孔哥加上董仲舒的手笔？” “再者，几千年的时间，你看欧洲分分合合一片碎渣，” “再看看咱们，哪个帝王要是敢说只想偏安一隅，不想一统天下的话，甭管你是暴君还是明君，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得戳着脊梁骨骂。” 在众人热烈讨论的同时，也有一些上过九年义务的观众看不下去了。 “兄弟们，先问是不是，再说为什么。” “这些说的‘刻进基因里’的思想……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dna遗传吧？” “只是一个形容而已，别望文生义了。” “dna是不能直接继承思想的。” 随着义务教育小伙伴的提醒， 弹幕非但没有沉寂下去，反而更热烈了。 “不对……” “兄弟们，顾神没有用‘刻写dna’这样的词，而是‘驯养’。” “驯养怎么理解，它本来就不是直接把东西塞进dna里，而是创造出来一个环境来养蛊。” “就像是煮鸡蛋。” “这些牛逼人物，在社会这个煮锅里放了点茶叶酱料，于是我们这些鸡蛋就从普通的鸡蛋变成了茶叶蛋。” “这才叫‘驯养’。” 在弹幕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之下，不但自圆其说， 而且还逐渐的进行起了自我修正。 这何尝不是老祖宗留给人类族群的又一个逆天机制—— 人类在无数次面对前所未见的难题的时候， 总能通过群体效应，逐渐修正到正确的发展道路上。 顾然看着讨论热度有所回落， 接着说道： “想要成为这亿分之一的人，起码要能做到两件事，” “第一件事，要比任何人都明白，人类的正确方向到底在哪里。” “第二件事，要能通过自己的办法，改变这个世界，让人类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行。” 话音落下， 直播间无数观众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深夜一点多， 不知道有多少人钻在被窝里，紧握着拳头，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手机屏幕，高喊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天下开太平”。 明白人类正确的发展方向…… 改变这个世界…… 虽然顾然只是波澜不惊的讲述， 但对于一些自命不凡的观众而言， 简直就是一场打鸡血般的洗脑！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总要有人成为亿分之一的人，为什么不能是俺！ 无数个以天下为己任的抱负，水灵灵的萌生， 然后很快湮灭。 原因是当他们开始思考该怎么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哑火了。 “怎么改变世界？” “这多冒昧啊，一下子来个这么难的题。” “我的奋……奋斗？！” “不破不立，依我看先核平，再重建！” “靠在欧洲游荡的幽灵？” …… 看着众人绞尽脑汁的思考过后，始终没有什么很好的改变世界的办法， 顾然喝了口水，轻轻叩击着桌子，将观众们发散出去的注意力重新聚拢： “教育。” “是改变世界最简单的办法。” 第141章 顾然:对不起，我话多了 “如果说文明的演化和进步，就像是一艘逆流而上的船，那么这艘船的动力系统，一定是教育。” “大家可能会很好奇，似乎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考一个好成绩、好大学，然后有一个敲门砖，找到一个好工作，仅此而已。” “和改变世界有什么关系？” “这是因为大家是站在个人的角度去观察这个世界。” “可如果站在人类这个族群的角度上看呢？” “只要把视角拉的足够高，把时间拉的足够长，便有了答案。” 顾然喝了一大口水，然后缓缓道来： “有一个定律，曾经将人类文明禁锢了数万年之久。” “这个定律就是‘人不可能做到自己认知以外的事’。” “我们之前讲过，打破这个禁锢的，是一场巧合，” “伴随着一场全球性的大洪水，文明应运而生。” “此时，大概是三皇五帝时代，” “文明的突然诞生，让人类种群的发展按下了快进键的同时，也让祖先手足无措诚惶诚恐，”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不知道文明从何而来的祖先，一边享受着文明带来的丰厚回报，一边将其归功于鬼神、祖先，大加祭祀，” “为了避免文明再次被禁锢，” “他们只能按照自己的经验，把获得这个认知的方法总结起来，并教给后人。” “这便是教育的雏形。” “而后，通过教育，这个本不属于人类的认知被人类族群所消化，” “然后在此基础上触发了第二次文明突变，也就是我们之前说过的轴心时代的到来，” “时间大概在我国的西周至东周春秋战国时期，” “而这时候获得认知的那一批圣人，已经不再像第一批祖先那么惊慌失措，” “他们开始从中悟‘道’，并首次提出天人合一的思想，虽然这一次获取的认知依旧局限，但目光已经开始从人类族群本身，向外蔓延，” “在他们的努力之下道与制度相融合，逐渐将社会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驯化场，也标志着教育开始走向成熟，” “自此之后，对‘道’的学习，直接和前途、仕途、功名挂钩，并影响至今。” “哪怕是现在，大家也都普遍认为学习好了，从学校出来才有前途；学习不好，从学校出来就没有前途。” “可事实上呢？” “除了科研教学等行业，绝大部分的人工作所需要的知识，其实和在学校学习的知识是并不匹配的，往往需要出来的时候进行专门的培训和学习才行。” “那学校里埋头苦读学习的知识是为了什么？” “我相信大家可能都疑惑过，” “疑惑很多知识等到出了校门恐怕一辈子也用不到了，为什么要学？” “疑惑过为什么不从幼儿园就开始选专业，然后就一门心思的去学这一门专业，学到精通？” “我相信有不少人在上学的时候这么想过，甚至也曾为自己的天才想法感到赞叹。” “那么现在大家应该就知道原因了。” “对于个体而言，或许这些广泛且无趣的知识并不足以改变什么，” “但对于人类族群而言，消化旧有认知，依旧是获取新认知的必经之路。” “所以给个粗暴一些的结论就是，不是教育改变世界。” “而是只有学习，才能改变世界。” “所谓的敲门砖，所谓的学历，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只是社会这个驯化场，给予个人的补偿。” 顾然停顿了片刻，然后紧紧攥住了拳头， 脸上的淡然消失不见，替而代之的是一股狠厉： “大家或许不理解为什么我说是对绝大部分人的补偿，” “而不是所有人。” “因为天才是不需要补偿的，” “我说过，学习对于绝大部分普通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而绝大部分人的痛苦付出，在个人角度是为了功名利禄，” “但在宏观层面，为的就是通过旧有认知产生共振，从而创造出天才。” “然后由这些天才充当先行者的角色，去为人类探索更广阔的未来。” “大家应该也发现了，在拿我国历史举例的时候，从轴心时代的第二次文明大爆发之后便结束了。” “为什么？” “为什么再往后便不再自豪下去了？” “为什么明明那么辉煌的过去，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在六千多年的漫长历史中，我们不慎走进了一条岔路，” “而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太舒服了。” “舒服到让人已经忽视了获取认知、革新认知的重要性。” “舒服到让人已经失去了改变的动力。” “先贤为了让世人消化他们的“道”，选择和帝王合作创造出了思想统一、凝聚力极强的制度，” “此举本意是为了孕育出那些可以延续和扩展‘道’的人，” “但帝王背弃了圣人，选择了墨守成规。” “实际上，在长达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我国涌现出无数天才。” “四大发明、《墨经》、《本草纲目》、《水经注》、《梦溪笔谈》、《天工开物》、祖冲之、张衡、刘徽、贾思勰……” “他们一个又一个在圣人构造出的驯化场中出现，但又一次又一次被忽视，” “他们最终没有成为先行者，他们的认知最终没有被世人所消化，” “最终在昙花一现之后，最终被淹没在历史的车轮之中，” “在这四个‘最终’之下，时光荏苒数千年” “九州大地分分合合，改朝换代，城头不厌其烦的变换着大王旗，” “让圣人那曾经领先数千年的驯化场，最终沦为了落后千年荒草连天的坟场。” “当然，” “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指责旧人，” “而是希望大家明白学习的本质。” “也是为了告诫那寥寥无几的天才，要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为华夏之崛起而读书，并不是一句空喊的口号，而是对一头沉睡多年的巨龙的一声震彻心灵的唤醒。” “自十六世纪以来，西方花了百年时间消化了伽利略和哥白尼宇宙观，由牛顿引领创建了经典物理体系，” “又三百年时间消化了牛顿的经典物理之后，由爱因斯坦、普朗克等人又引领创建了现代物理和量子力学。” “人类总还会有下一次认知革新，” “那引领下一次革新的，为什么不能是我们。” 第142章 真相只有一个……或者两个 话音落下。 如果现在顾然手腕上有个检测心率和脉搏仪器的话， 那此时的数值一定非常高。 许多事情，他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了， 但实际上只是隐藏的深了一些。 当引线燃烧到那里，总会是爆炸的。 什么是学习。 多少人喊着学习改变世界，却只是照本宣科的进行机械式延续。 古人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而顾然知道—— “人不可能做到认知以外的事”， 这个定律决定着人类的进步只能通过集体意识共振，来获取水中的认知， 想要获取新认知的前提，是需要相当大一部分人对旧认知的充分消化， 而消化旧认知，不但需要重视教育推广，更要有的放矢的向学习这个驯化场中不断投入知识。 就像ai的大模型训练一样，只有投放的信息足够多，量变才有可能产生质变。 同时，在获得新认知之后，也需要不断重复前面的学习过程， 把新认知持续不断的投放到驯化场中，促进更新的认知的产生， 只有这样不断的正向循环，才得推进文明不断进步， 华夏早在数千年前便构造出来了一个放眼全世界都绝无仅有的完美驯化场， 这个驯化场的结构即便放在今天也堪称完美， 它为这个民族提供着浓郁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但也滋生着一个严重的问题。 问题就在于这个驯化场太舒服了， 它让社会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稳定， 稳定到让人忽略了新认知的重要性， 让人惰于改变。 前世的顾然，本应该能带来一些改变的， 但最终没能改变。 而这个世界，虽然许多事情似乎没有变化， 但和前世有一个巨大的区别—— 那就是这个世界有一个“科工部”的存在。 顾然不知道创建科工部的提议是由哪一位大佬提出的， 但这个行政级别凌驾于中科院之上， 且统筹科研、军工、教育的特殊体制， 让他坚信这绝不是巧合。 在他看来， 提议创建科工部的人，一定是一位非常通透的人。 顾然停歇了半晌，最后说道 “总而言之，学习这件事情，在人类文明数千年的延续中，已经成为了无可争议的头等大事，” “围绕学习塑造出来的驯化场，已经存在了数千年，并且还会千年万年的延续下去，” “随着文明的进步，会有越来越多对人类文明发展有重要意义的内容，会不断放进这学习驯化场中，” “或许若干年后，现在大家觉得枯燥乏味的知识学习，也会刻写在后代的dna里，” “就像现在我们对天文、生命、意识的态度一样，成为他们与生俱来的好奇和兴趣。” “当然，对于大家而言，其实也并不用考虑那么多，” “我们或许最终也只是芸芸众生的一员，是驯化场中的亿万分之一的因子，是天才们的垫脚石，” “但大家也没必要自暴自弃，最起码在社会这个驯化场中，” “学习终究是改变阶层最简单的一条通道，” “哪怕不为了人类，为了自己，也该去努力学习。” …… 说罢， 顾然起身接水，顺带着平复温热的鲜血和高频跳动的心脏。 而直播间内，无数观众此时还沉浸在顾然刚才振聋发聩的宣讲中，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才一个个的激动了起来。 虽然直播间里的大部分人已经和学习完全不沾边了， 但还是激动的不能自已。 尽管也不知道在瞎激动什么，但就是感觉热血都沸腾了起来。 在这个深更半夜， 所有人恨不得爬起来找本书吭哧吭哧的学起来。 虽然绝大部分人都坚信自己不会是那个天才， 但一想到自己能够成为天才的垫脚石，让华夏有机会引领下一次的认知革命， 同样也感觉激情澎湃。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从顾然义愤填膺的演讲中回过神来， 一个猜想开始逐渐在直播间数千万观众中蔓延。 而这个猜想，随着广泛的传播和讨论，也逐渐被直播间的所有观众当作了真相。 “兄弟们……” “你们说丑国搞顾神，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 “顾神的目的其实是为了通过直播，让我们统一认知。” “然后丑国为了避免我们认知统一，所以不惜耗费大力气捣乱？” 直播间数千万人，在此刻顿悟。 在白天的时候， 所有人都还有点费解， 为什么丑国这么大个国，费这么大劲儿下场去欺负一个小主播。 虽然说顾然的直播里透露了丑国太空望远镜的事情， 但说来说去不就是望远镜， 就算丑国真的发现了真实的宇宙， 那也没有让他们感觉到有什么牛逼的地方， nasa不还是越来越水了？ 月球不还是又登不上去了。 也没有什么科技大爆发。 而现在他们算是明白了， 丑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 这是为了阻止我们认知统一啊。 这个理由要比泄露信息说服力强得多。 “想要保持领先，只有两种做法。” “要么让自己牛逼，要么让对手辣鸡。” “丑国的洪水行动的目的很明显了。” “明面上是因为为了销毁被泄露的情报，实际上是为了打压我们的认知统一。” “杜绝我们引领认知革命！” “焯！狗日的牢丑！” 直播间里的无数观众，通过周密的分析和完备的推理， 已经再次自圆其说。 而直播间中蹲守的cia要员，此时还一脸认真的看着直播。 他们的任务是监控顾然的直播，警惕是否有新的情报泄露。 但看着看着，莫名其妙的背上就长出来了一口大黑锅， 更恐怖的是，他们还并没有意识到这口锅的存在。 因为顾然直播间的弹幕数量实在是过于恐怖，再加上数亿条弹幕几乎没有一条有效信息， 所以对弹幕的审查也就关闭了。 当然，之所以关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局长老约克破防了。 在直播最开始的时候，对弹幕其实还是有审查的， 而在对弹幕进行审查的时候，cia的预警提示，几乎每秒出现上千次， 至于标记的弹幕内容是什么，那基本上猜都不用猜，无一例外都是对丑国的“赞美”。 第143章 顾门二弟子，cia! 在约克局长破防之后，弹幕审查也就戛然而止了。 这也就导致所有人都关注着直播的内容，忽略了弹幕上对cia的恶意揣测。 一个本来就已经不太阳光的cia ，此时在观众们的心中也就变得更加阴郁了。 约克看着顾然的直播，有在认真的思考。 他非常细致的回放着顾然刚才所说的内容， 然后时不时的微微点头， 那满是褶皱的老脸上，也逐渐浮现了让人发寒的笑容。 局里的一众要员，看着老大的反应，立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局长这是又有好点子了。 老约克虽然没有看到弹幕上的造谣， 但还是很上道的和弹幕想到了一起。 虽然他不知道顾然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听起来很像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而严重的是，如果是真的，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帮助， 因为丑国国情特殊， 与其说是一个国家，不如说是一个联邦制的合伙公司。 华夏能拧成一股绳去统一认知， 而丑国的国家制度就注定了不可能做到。 所以， 顾然所讲的内容，对丑国而言毫无疑问是一个晴天霹雳。 约克从漫长的思考中回过神来，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们肩上的担子无比沉重啊。” 众位干员还没有回过神来， 也不知道老大这是突然发什么神经，只能心照不宣的点点头：“是啊，是啊……” “其实我自从上任cia以来，就对华夏有所提防，”老约克语重心长道：“那时候华夏还很弱小，没有人把它当做对手，只有我意识到了华夏的不同。” 众人赶忙附和：“老大眼光长远。” 约克道：“没有人意识到华夏如果拧成一股绳将会爆发出多么可怕的力量，而实际上，这二十年来，他们已经展现出来了自己的力量，” “尽管我在尽可能的付出大量的努力让华夏成为一盘散沙，但实际上因为白宫的不重视，还是导致功亏一篑。” 一众干员立马就跟着骂道：“真该死！” “狗屎的！” 约克道：“现在看来，我有必要让白宫严肃的对待这件事情，如果不希望丑国被远远甩在身后，那白宫就必须大力支持cia的工作才行。” 啪！ 众人一拍手，心里都是叫好：妙啊！ 老大这是又想到壮大cia的办法了！ 老约克义正言辞，满脸凝重的看着顾然的直播间， 一身正义，两袖清风，忧国忧民的cia老逼登形象跃然于所有干员心头。 你说人老约克单纯是骗经费吧， 倒也不是， 这次直播的内容，虽然他前所未闻， 但确实是发自内心的觉得不像是假的。 但你要是说完全是为国解难吧， 那也绝对不能， 因为cia对华所做的一切努力， 最好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有结果的也都是负面结果， 主打一个为国添乱。 要么是帮华夏实现了全面自主， 要么是帮华夏货币全球化推进了一大步。 但你要说完全不管不顾吧，那肯定也不行， 在丑国当差，态度还是要到位的。 拉胯的部门不止是cia一个， 但如果连态度都没有，那问题就大了。 所以，当差多年、深谙职场潜规则的老约克在产生了想法之后， 第一时间就让身边的要员进行证据材料搜集，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觉得有必要尽快通知白宫， 尽管距离下半年预算法案的公布只剩下了最后十天时间， 但此时的老约克，对于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血雨腥风，已经有着充分的信心。 当然，他也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并非天下无敌， 哪怕是现在，在他面前也站着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 那就是同出顾门，被一场直播点化的同门师兄弟——nasa克林。 在cia为了国事忙的不可开支的时候。 顾然此时已经捧着茶杯，重新坐在了镜头前。 不得不说， 最打动观众的绝不是技巧和内容， 而是真性情。 在顾然那一大段情绪宣泄之后， 礼物的爆发程度，轻而易举的便突破了历史极值。 密密麻麻的弹幕铺满整个屏幕， 平常难得一遇的单次百个、单次千个嘉年华，现在也变得寻常了起来。 观众们对他的讲述是听懂了的， 甚至不但听懂了，还更进了一步， 这些礼物中，不单单是知识付费，还蕴藏着一些期许。 对于认知革命的希望，需要有一个载体来寄托， 而很显然，直播间中的数千万观众，几乎一致的将顾然当作了这个载体。 除了疯狂的礼物之外， 还有一个直观的表现就是，深夜聊咖的关注数，开始恐怖的增加。 单单是顾然讲述结束去接水的这段短暂的时间， 关注增量就已经达到了近两千万人。 他们都是普通人，也没有什么改变世界的想法和能力， 能做的无非是每天看看直播，试着让自己那行将就木的认知得到扩展， 如果能对新认知的出现有些许影响， 哪怕微不足道。 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去贡献自己的一份振动。 顾然看着直播间里可爱的观众，也是被深深地感动了。 “怡然，你去取点信签纸过来。” 周怡然小声问道：“信签纸是什么？” 顾然腹语道：“就是上面有公司抬头的会议用纸，不行你下楼去陆可卿办公室，她那里有，我用过。” “哦。” 周怡然离开后， 顾然拿着已经所剩无几的一次性纸杯，一边感谢着送出科研经费的大哥，一边衷心的手写着祝福。 本次直播礼物收入有多少，靠估计已经估计不出来了， 仅仅抖音一个平台，嘉年华特效就几乎一秒也没有停过。 而大额打赏，更是层出不穷。 而按照观看人数来说，抖音的人数也就占了总人数的百分之六十， 其他平台的礼物根据消费力的不同，保不准还能和抖音五五开。 当然，兄弟们的礼物都不白送， 这次顾然已经送出了近一百多个一次性水杯， 而很显然，兄弟们的送礼情绪才刚刚酝酿到极致， 为了不愧对兄弟们的热情， 他决定再送出一批深夜聊咖定制限量版手写祝福信签纸。 和水杯相比有一个很明显的好处， 数量管够。 第144章 直播结束了，纸飞机火了 周怡然急匆匆的跑下楼， 又气喘吁吁的抱着一大叠信签纸上来。 嗵！ 一摞纸往桌子上一拍， 激起的凉风把顾然给吹蒙逼了。 这一摞大概有个一拃厚， 每张纸顶部都有一行“世峰娱乐”的小字， 大小的话就是普通a4纸。 实际上要比a4纸稍微薄一些。 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周怡然就这么直楞楞的扔在了桌子上。 她！就这么！随手的！拍上去了！ 顾然微微扭过头，嘴角微微抽搐，血压高到差点把脑阔顶掉。 不是，妹子，这是大额打赏的回馈礼物啊！ 不说临时来个什么包装，寄个蝴蝶结啥的， 起码要有一点仪式感， 再不济你放的时候小心一点儿， 就这么啪叽甩上来， 这他还怎么上价值…… 得亏顾然脑瓜子灵光， 趁着观众还懵逼的时候，赶忙换了个战略， 直接拉着周怡然开始在镜头前折纸飞机。 顾然一边折着纸飞机，一边在直播中对志民喊话： “运营，帮忙抽取一下送礼物的id，” “亲手折的纸飞机，包邮，回馈给送礼物的大哥。” 随着公告说明出现在屏幕左上角， 直播间的送礼热情，显着的增加了许多。 和直播刚开始的活动相比，这次的粉丝回馈很显然要吸引人的多。 刚开始那一次性纸杯活动，说实话是顾然欠考虑了， 着实太浪费了。 人家大哥们本来就是冲着打赏才进的直播间， 一开始打赏的欲望就非常高，根本不图纸杯。 不过庆幸的是在纸杯都被霍霍完之后，他还是找到了替代品。 这些印着世峰娱乐logo的信签纸，折成的纸飞机，无疑凝聚着顾然的美好祝愿和感谢。 一次性纸杯虽然有点用， 但实际上和一点用也没有的纸飞机比起来的话， 更多人还是倾向于选择后者。 毕竟现在顾然算是顶流中的顶流中的顶流， 你要是拿个顾然签名的纸飞机出去，说这纸飞机是顾神亲自叠的！那别人都会说你牛逼。 但你要是随身拿着一个一次性纸杯出去，先甭管签不签名的，单是你从口袋里取出来一个纸杯这个动作就多少显得有点怪了。 顾然一边折着纸飞机， 一边承受着礼物的暴击， 一边给直播做最后的结尾： “最后，我们对直播进行简单的总结，” “已知画面的真实度和ppi、即每英寸所拥有的像素数量有关；物体移动的流畅度和刷新率以及帧率有关。” “而黑体辐射证明了这个世界是不连续的，也就初步印证了像素点假设的暂时正确，” “那么我们接着思考，从屏幕类比到我们这个宇宙，” “影响宇宙ppi的因素是什么呢？” “答，在于组成我们这个宇宙的每一个像素点到底能有多小。” “影响我们这个宇宙的刷新率和帧率的因素是什么呢？” “答，在于我们能把一秒钟细分到什么地步。” “那这两个因素有答案吗？” “理论上是有的，即普朗克长度和普朗克时间。” 顾然把前面的内容简单回顾之后，接着说道： “那我们就来到了最后一个问题，像素点是什么？” “理论上是普朗克公式所表现出来的一份一份的不可连续切割的量子。” “按照目前粒子物理学构建出来的标准模型，像素点就是基本粒子和作用力。” 在粒子物理学中，科学家们认为宇宙中的一切，都是由无数微观粒子组成， 就像是盖房子，基本粒子就是‘砖块’，粒子间的相互作用力就是‘水泥’， 这也就是粒子物理学的标准模型。 但科学的进步，就在于否定。 顾然摇摇头，手中拿着纸飞机，从眼前缓慢飞过。 “正如刚开始所说的，对于宇宙我们无法验证其正确，只能证明其错误。” “人不可能做到认知意外的事情，也就意味着人类所猜想出来的任何可能哪怕再正确也一定是错误的，” “那么也就意味着粒子物理学的标准模型，注定是局限的。” “在讨论学习的时候，我们说过，人类的认知突破是循序渐进的，” “所以我们的目的也应该摆正，” “我们不可能定义出真实的宇宙，但我们可以去让人类对宇宙的猜想更进一步，” “和经典物理相比，粒子物理学标准模型有一定的先进性，但和未来物理学相比，它也是相对落后的。” “那有没有可能，证明粒子物理学标准模型的局限，从而去推动未来物理学的发展？” 顾然给刚叠好的纸飞机签上名，然后看向镜头。 而直播间的无数观众们，此时礼物热度再次突破峰值。 认为在顾然波澜不惊的描述中，他们似乎听出了一些韵味。 这顾神……怕不是想要革了标准模型的命！ 此时数千万观众，如同一位位彻底上头的风投大师， 以极为夸张的热情，清空着自己的零花钱。 如果要寻找一个回报率最高的投资产品， 那在这个凌晨，在直播间无数上头的观众眼中， 无疑是那些被顾然签过名的纸飞机。 这玩意儿虽然没有任何实用价值， 但就像是绝无仅有的限量款手办， 其价值并不体现在实用不实用上， 而在于稀有度和增值率。 凭借顾然现在的热度和影响力， 这纸飞机其实就已经有了不菲的价值。 而倘若认知革命的概念真的从大饼变成了现实， 那这些纸飞机，将会载入史册。 就连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最后这一番总结， 直接让纸飞机成为了投资市场、收藏品市场、奢侈品市场的当红炸子鸡。 嘉年华数量如同雨点一般，淅淅沥沥的坠落在直播间中。 顾然则依旧保持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良好心态， 一边努力的折着飞机，一边随意的说道： “实际上，粒子物理学标准模型，的确是存在着非常明显的缺陷。” 一时间， 中科院、科工部、nasa、丑国科学院都竖起了耳朵。 第145章 高能物理很难搞?那就都别搞了 在上个世纪中下叶， 粒子物理学对于理论物理学家来说，这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金矿。 这个金矿不完全只是个形容词…… 在数字货币领域，有一个挖矿的概念， 平移到粒子物理学中，同样适用。 只不过挖数字货币的是显卡， 挖基本粒子的是大型粒子对撞机， 数字货币挖出来的是比特币、以太币…… 基本粒子挖出来的是费米子、玻色子、希格斯粒子…… 挖出来了数字货币，无非是获得了一场击鼓传花游戏的筹码， 而如果挖出来基本粒子，那诺贝尔物理学奖就在向你招手了。 但在上个世纪末， 这个金矿就已经枯竭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一位提出了宇称不守恒的杨姓华人诺贝尔获奖者， 在丑国关于高能物理的国际性研讨会上，非常遗憾的说了那句话： the party is over。 盛宴已经结束。 这个盛宴，指的就是高能物理，也就是粒子物理学。 在很多人印象里，粒子物理学的理论研究要超出实验很多， 对于高能物理发展唯一的限制，只是人类工业水平还远远达不到理论验证的要求。 但一个很遗憾的事实是， 粒子物理学的理论发展自从希格斯粒子发现之后也已经停滞了多年。 高能物理的停滞，也是基础物理的停滞， 而基础物理，则几乎囊括了人类文明的所有科技。 换句话说，现在步入老龄化的，除了人类社会， 还有物理学。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现在人类的科技发展基本上是一个啃老本的阶段。 庆幸的是上世纪积累下来的老本足够丰厚， 不幸的是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领域，开始触碰到了基础物理的边界。 所以， 当顾然在直播中提出，是时候让基础物理更进一步，用一个新的物理体系来革新粒子物理学的时候， 在绝大部分观众觉得“他好装逼，我好喜欢”的时候， 也有人激动不已。 …… 比如胡安， 现在中科院的主要方向是凝聚态物理和材料物理， 为什么不做粒子物理学？ 是因为不重要吗？ 当然不是， 主要还是因为没这个能力。 丑国早就已经在搞费米子、规范玻色子了， 而中科院只能在一些奇异夸克态之类的边角料上做文章， 更难受的是就算在这些边角料上真的做出来什么文章， 在国际物理学界没有什么竞争力。 所以院里只能一边把研究重点向更容易做到领先水平的领域倾斜， 一边祈祷着西方的物理学家们在粒子物理学上不会有什么夸张的突破。 因此， 对于长期以来一直提心吊胆的胡安而言，他压根不敢奢望太多， 哪怕顾然没有革新物理学体系， 只是证明了粒子物理学的局限性， 对于中科院而言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 再比如丁一， 作为科工部老大， 肩负着为华夏物理学发展指明方向的重任。 当他察觉到科技发展已经逐渐濒临基础物理边界的时候， 也一直头疼于要不要通过一系列政策改革推动国内粒子物理学的发展。 比如建立大型对撞机，设立研发基金和国家级科学奖项等，效仿上世纪诺贝尔奖对高能物理的支持，为粒子物理学研究提供足够诱人的福利， 但是想来想去， 让他头疼的倒不是这些改革，而是落实， 要想真正的推动高能物理向前更进一步，投入的大型粒子对撞机起码要超过欧盟吧？ 那几千亿肯定是没跑了， 就说这几千亿投进去，三年五年的也建成了， 真到研究的时候， 连追带赶的，理论发展恐怕怎么着也得再积淀个五年十年。 好， 连同审批、建设、初步积累、探索研究，就按十五年来算。 这几千亿、一二十年真搭进去了， 谁又能保证一定有收获？ 虽然他是有魄力，有创新精神， 但他也不敢拿整个国家的未来进行豪赌。 于是乎， 这么一个投入夸张、沉没成本巨大，收效未知的改革， 久而久之的就成了丁一的心病， 然而，这个思来想去，翻来覆去多少次也解决不掉的心病， 经过顾然的一通分析，在这个凌晨竟直接被医治好了。 粒子物理学很难搞是吧？ 难搞那就别搞了。 先证明粒子物理学的局限，再提出新的物理学体系， 直接强制重启。 所有人从头再来，不就好了？ 故而，此时的丁一，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迷宫中， 仿佛见到了出口的光亮。 整个人激动万分。 …… 而激动的除了中科院和科工部， nasa和丑国科学院，也同样激动的热泪盈眶。 世界本来是没有定理的，但丑国人为的给自己加了定理—— 要想保持霸主地位，丑国就必须保持科技的领先。 科技领先对nasa和科学院是一件好事， 但一直领先，就不那么好了。 比如在粒子物理学领域，丑国就领先的太久了。 作为高能物理的发源地，费米子、规范玻色子、希格斯粒子等几乎所有的基本粒子和所有的思想、模型的提出者都是欧美人， 其他倭国、华夏、天竺等所有国家的贡献，加起来也不如丑国的零头。 这种绝对的领先，就导致了白宫的不思进取。 觉得自己在基础物理上领先了很多，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经费也开始一缩再缩， 有点臭钱就往金融上面投。 觉得资本收割来钱快， 就逐渐忘记了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虽然科学院和nasa不止一次警告白宫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 但奈何白宫那些政客根本不以为然。 开口闭口就是： “诶呀，基础物理我们已经走的很远啦，远远把其他国家抛在身后啦。” “现在先解决中央公园的流浪汉和边境的非法移民或许比看星星更重要呢。” 政客们的一通车轱辘话让科学院和nasa等一众科研工作者气的不轻，又无可奈何。 眼看着经费一天天下跌而无能为力的他们， 在这场直播中，也是再次得到了点拨。 白宫的虫豸们， 还想着领先？ 还高枕无忧？ 赶紧醒醒吧！ 高能物理都要崩了，还特么搁这儿扯呼噜呢！ 第146章 要讲重点了，牢丑! 说实话， 丑国科学院和nasa的科研工作者，很像是蹲在白宫路边算卦的师傅。 当白宫安逸的时候，他们就没一点儿生意， 只有等那些政客做了噩梦怕这怕那的时候，他们才会被想起来。 这事儿也怪他们，上世纪冲的太猛了， 二战之后他们着急忙慌的把德意志那一波大佬全招了进来，直接给丑国的理论物理干到了领先世界起码五十年的水平。 结果也是让白宫高枕无忧，睡舒服了。 吃一堑长一智， 这一二十年来经费连年降， 让他们吃了一堑一堑又一堑， 增长了多少智慧可想而知， 现在的他们说是老狐狸毫不为过。 所以，前脚刚一听完顾然的直播， 后脚就发现了商机……不是，危机。 要是真验证了粒子物理学的缺陷和局限性， 那麻烦可就大喽。 丑国在基础物理和理论物理上的领先，恐怕就摇摇欲坠了， 重新立项、重新研究、重新建设，这都得一波又一波的经费才能搞定。 nasa局长克林还不等年轻老师公布答案，就迫不及待的和丑国科学院的院长贝格尔打去了电话。 要想增加预算，双方必须统一态度，把这件事情严肃对待才行。 而贝格尔也是听说了nasa太空望远镜的事儿， 还不等克林开口，他就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克林局长，我正想要和您联系，关于高能物理危机，我认为科学院有必要和nasa通力合作，认真对待。” 克林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人都有点蒙了。 高能物理危机？ 那是什么新鲜名词？ 反应了一会儿，他才算是想明白怎么回事。 赶忙接话：“是的，高能物理危机，这对于现行物理体系，以及对宇宙的认知，是一次巨大的考验。” 贝格尔严肃的说道：“我们必须做好一切应对，如果粒子物理学体系出现了什么缺陷，我们需要马上做点什么才行。” 克林道：“nasa会不遗余力的支持。” 两人统一了看法之后，在电话中简单的敲定了几个如太空宇宙粒子捕获，宇宙射线检测等价值不菲的联动大项目。 聊到最后，两人丝毫没有因为这个高能物理危机而感到惶恐，反而非常轻松愉快。 因为这个高能物理危机意味着他们似乎终于可以再做些什么了。 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 作为科研工作者，让他们一年又一年的碌碌无为，是对精神的巨大折磨。 如果这些项目可以落地， 他们这些上层可以通过这些经费简简单单的满足一下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 下层的研究人员也可以夜以继日的进行研究，从而满足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 当下层的研究人员和上层的他们都满足了自己的需求之后， 你好我好大家好，社交需求自然也就自动满足了。 这何止两全其美， 简直马斯洛五全齐美。 当然，对于新的物理体系能否研究出来一些什么。 他们并不关心。 但如果说他们是为了经费误国误民，这就误会大了， 他们单纯是为了经费， 对于误国误民毫无想法且毫不担心。 作为引领和历经数次科技革命的老牌工业强国，他们要比华夏这种冒冒失失的年轻人稳重的多。 高能物理存在漏洞， 他们从二十多年前理论物理停滞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但这并不值得惊慌。 经典物理漏洞已经发现了一百多年，现在仍然还是引用度最广的理论。 相对论、量子物理、高能物理的理论储备，按照人类当下的科技发展，足够再发光发热百余年。 作为一个老前辈，他们深知， 物理体系的进步是循序渐进的， 而一个物理体系从出现，到对现实产生影响，是有滞后性的。 哪怕有新的物理体系出现，想要进入应用，也得排在现有物理体系之后。 所以， 相比较于华夏对这个新的物理体系的重视和狂热， 丑国要清醒的多， nasa和科学院只是单纯的将其看做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它好就好在，重要性可大可小。 对现实意义或许不大， 但是在给白宫汇报的时候，别说被华夏超越，你就是扯到地球毁灭人类灭绝也毫不夸张。 至于为什么能和地球毁灭人类灭绝扯上关系， 也很简单， 毕竟现行物理体系有漏洞，就意味着人类手中的地球使用说明书是错误的， 既然使用说明书是错误的， 那谁也不知道地球会不会有个自毁按钮； 如果有个自毁按钮， 保不准哪天人类就误触了。 …… 于此同时， 深夜聊咖直播间中， 顾然大致数了一下纸飞机的数量， 信签纸虽然才用了不到五分之一，但手指已经提出了抗议。 “好了兄弟们，今天的直播就先到这里吧。” “纸飞机的话大家可以关注后台私信，收到私信留一下地址和联系方式就行。” 顾然挥了挥手，先和观众们道了别， 然后神色认真，语气缓慢的说道： “接下来，我要说关于怎么验证粒子物理标准模型局限性的方法了，” “我准备要说了哦，” “给大家半分钟准备时间，接下来的内容可能会非常重要。” 直播间里狂刷再见和不舍的观众们， 听到顾然猝不及防的发言，心情都来不及转变。 大家脚都踏出直播间了， 结果好你个顾神又在这儿悄悄开小灶是吧？ 所有人撤回了一条再见，认真的守在直播间，继续听讲了起来。 而顾然还在等， 像是生怕某些观众会漏掉重要信息一般。 “最后十五秒，十五秒后我就要说了。” “最后十秒，” …… 中情局大楼， 在顾然打算要说方法的时候，老约克已经第一时间要求cia干员一字不漏的做好记录。 然后两分钟过去了。 记录倒是都记录了， 问题是没有任何有用的内容，净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强调语。 nasa和丑国科学院， 顾然要说的方法和两个部门的经费息息相关， 这让克林和贝格尔等的抓耳挠腮， “该死，这个年轻人到底在等什么！” 第147章 五十二亿 顾然轻轻摩挲着手掌，看着镜头。 眼中透露着几分不自信， 在刚才说完再见的时候， 他多希望直播间的国内观众们全部离开， 只剩下丑国的id。 这样他也不至于这么担忧了。 几千万人的直播间，找到丑国朋友的id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能做的也只有充分的强调和足够的时间， 来让他们做好接收信息的准备。 倒计时最后十秒，拖了一分半时间。 他才接着说道：“我要开始说了。” “关于粒子物理学标准模型的理论缺陷其实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 “比如在标准模型中，中微子质量严格为零，但实验中的中微子振荡现象表明了中微子是有质量的，这和理论相悖。” “再比如暗物质和暗能量，” “倘若暗物质是某种粒子，或许还能从标准模型的基本粒子中找到诸如超对称粒子、轴子等候选粒子来解释，” “但对于暗能量，标准模型中没有任何一种粒子可以提供这样的能量。” “咳咳！” 顾然说着，随后轻咳两声， 意思是接下来是重点： “当然，理论上的缺陷，总能通过理论修正，” “所以如果想要论证粒子物理学的局限，我们还是需要用一个实实在在的实验，来作为充分的论据。” “比如对于玻色子的质量测量。” “粒子物理标准模型对玻色子的质量有严格的限制，所以测量玻色子的质量可以有效地检验标准模型。” “作为基本粒子之一，如果玻色子就是组成这个宇宙的像素点之一，那他的质量应当是充分符合理论值且所有玻色子质量高度统一。” “只是可惜的是，我国没有大型粒子对撞机，如果丑国的费米实验室和欧洲的大型强子对撞机可以对此做一个验证试验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话音落下，直播间的无数观众都表示惋惜。 “唉，可惜我们没有。” “之前听说是要建造的，然后杨老先生强烈反对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觉得应该建造的，毕竟这种前沿物理，靠他国公开的数据，我觉得不靠谱。” “确实，他们不会和我们真心实意的合作，肯定会给出假数据误导我们。” “我觉得没必要建，因为杨先生也说了，高能物理的热潮已经结束了，我们就算建了也赶不上趟。” “对，而且顾神不是说高能物理肯定有局限么？我们直接推进下一个认知革命就好了。” 弹幕上激烈的讨论着， 顾然为了保险起见，把最后这一部分实验的重要内容又重复了一遍，这才算是稍微放心了一点儿。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 随着屏幕上的礼物和告别，直播间逐渐黑屏。 但顾然并没有轻松下来，整个人依旧心不在焉。 老马是跪着进的直播间， 没有夸张，老马是真的跪着进来的。 志民还是老样子，一边跟在老马后面，一边往他那手游里充钱。 “然啊，全平台收益多少钱知道吗？我真给你跪了。” 老马身子向前一推，整了个五体投地之后才站起来， 拿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计算器，一边按着一边向顾然身边走去。 计算器上发出响亮的报数， “九” “九九” “九” …… 直到第九声九落下之后，才算止住。 “这是计算器的极限，不是你的极限。” 老马帮顾然捏着肩膀，还沉浸在那个夸张的数字中： “我小时候有一个梦想，就是全国人民一人给我一块钱。” “被你做到了三次。” 顾然现在心思全然不在这个数字上， 周怡然听到老马的话，眼睛里充满了懵懂：“十四亿？” “再翻三倍。” 周怡然低头算了一会儿，然后依旧懵懂：“五十二亿？” 对她来说，数字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超过千万以上，就有点没有概念了。 只知道好多好多好多，但很难有什么进一步的感受了。 顾然听着这个数字，倒也不意外，毕竟周怡然。 不过今天晚上直播间总人数和双十一各大电商平台的购物人数有一拼， 再加上丑国的帮忙，让观众们的打赏欲望上涨了几个层次。 所以有四十多亿的金额也没什么奇怪的。 在直播行业这是一笔几乎不会再有人超越的打赏记录， 但在科研领域， 这只不过是一笔微不足道的经费罢了。 “志民，”顾然喊道： “水杯和纸飞机你睡醒了记得发一下快递。” “好。” 志民低头玩着手游，比了个ok。 周怡然看着一桌子的纸飞机，问道：“要不我明天买点好一些的纪念品？” “没事，先把这些信签纸用完再说。” 顾然起身，向直播间外走去：“困得不行，我回去睡了。” “你还睡得着！”老马看着顾然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埋头玩手机的志民，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精神状态是真好。” “你也睡得着吗？”老马看向周怡然。 周怡然打了个哈欠：“当然了，熬夜已经很伤皮肤了，再不睡觉我要丑死了。” 老马失落的回到办公室， 决定统计一个通宵的数据。 …… 顾然刚回到公寓没多久， 丁一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看了一下时间，将近两点。 也是赶忙接起了电话，想着应付过去：“喂，丁院长，还没睡呢？” “嗯，”电话那头，丁一感叹道：“今天这场直播，讲的内容很多，我想应该有很多院士要睡不着了……” 顿了顿，他又道：“睡不着也挺好，多想想，多思考思考。” 寻思着丁一也是睡不着了想和他唠嗑， 吓得顾然赶紧打了个哈欠：“哈……啊~是啊，讲的很多，讲到最后脑子都转不动了。” 丁一哪能不知道顾然的意思，言归正传道：“那个，打电话过来主要就问一个问题，” “你说的关于学习的事情，可信吗？” 闻言， 顾然也是有些意外， 直播那么多内容， 他倒是没想到让丁一睡不着，半夜两点哪怕讨嫌也要打电话过来寻问的不是高能物理，不是像素点假设，不是玻色子质量测量…… 居然是学习。 但他也充满了欣慰的回复道： “可信。” 第148章 扬帆～起航! 其实在直播的时候，听到顾然自圆其说且有理有据的讲述时， 丁一在心里已经默默接受了这个设定。 但听到顾然坚定的回复之后，他仍有些意外， “这些认知，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论文？” “杂志？” “科幻小说？” 顾然握着电话，坐在床头，目光看向窗外的夜空。 “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或许是听到他的声音有些低落，丁一也不再耽搁：“好，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睡醒了，来科工部一趟。” 丁一挂断电话之后， 顾然叹了口气，躺在被窝里，心情也emo了不少。 还好丁一没有接着问他“怎么琢磨出来的”， 不然他恐怕真的会破防。 这种大多人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产生不了什么经济价值， 正经人谁会思考？ 无非是一些精力充沛却又无处释放，只能无所事事遐想的人，方能如此胡思乱想。 而很不幸的是，他就是这样的人。 前世从算出钫衰层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意识到钫衰层带来的不仅是对材料学的颠覆， 甚至意味着人类对于宇宙的认识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革新。 但没有人相信他。 治大国如烹小鲜。 大国工业的科技发展，如同一个体型庞大行驶缓慢的航母。 在这个赛道上，各国的无数船只你争我抢，唯恐落后。 在以相对论、量子力学、高能物理为支柱的现代物理学中， 华夏这艘科技航母尚且还在迎头追赶的阶段。 所以没有人敢停下来，贸然掉头。 起初，所有人把顾然当做驾驶这艘科技航母的舵手来培养， 但又给了各种各样的限制， 规定了航道，规定了速度，规定了目的地…… 科技的发展不再像是在汪洋大海中探索，变成了行驶在一个固定轨道上的火车。 但在顾然看来，这不叫舵手，也不叫重视。 所以，在所有人充满希冀的目光中， 他跳下了航母， 撑着一个小艇独自一人向深海游荡。 在决定放弃做那名舵手、独自探索深海的时候， 他收获了无数人对他的失望。 但是在他发现了钫碎片，为自己的理论体系找到了有力的证据的时候。 还是划着小艇，又厚着脸皮回到了那艘航母上。 他觉得，钫碎片的发现，足够让这艘航母掉头。 结果，不出所料的出了所料， 钫碎片虽然被院里定为了重点项目， 但航母终究还是不能掉头。 他还记得老院长找到他的时候和他说的话： “我其实一直相信钫衰层的发现，会改变人类对宇宙的认识，也相信钫衰层的研究关系着物理学发展的未来。” “但这是你们这一代人的未来，是你们这一代人的使命。” “但这不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 “我们的使命是为你们创造一个可以探索未来的平台。” “我们追赶了近百年，就差最后这一段路了，让我们走完吧。” 从那之后，顾然就没有再在院里提过钫碎片和物理学革命的事情了， 他知道，这些老人们心中有一个根深蒂固的桎梏。 如果不打破这些桎梏，那航母永远不可能掉头。 于是，他开始思考曾经掀起认知革命的人是怎么做的， 然后以此为起点， 在疯狂的思考和头脑风暴之中， 逐渐构建出了一套完整的关于水、文明、意识、认知等一系列猜想。 只可惜，他还没有来得及把中科院的成见彻底消除干净， 就半道崩殂。 …… 遗憾么？ 肯定是遗憾的， 终其一生所坚持的事情没有完成， 怎能不遗憾。 庆幸的是，这个未竟的事业还没有完全结束。 这夜， 顾然做了一场梦， 梦到了老院长。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去吧，舵手，海洋那么大，去大胆的探索。” …… 在华夏万家寂静，所有人都在熟睡的时候。 丑国科学院已经忙碌的不可开支。 nasa局长克林到访科学院的同时， 贝格尔也第一时间向科学院粒子物理学专家，发放了会议通知。 一场针对高能物理学的最高会议， 在丑国科学院费米实验室中紧急召开。 无数收到参会邀请函的物理学教授，在毫无防备一脸懵逼的状态下，匆忙赴会。 许多物理学大佬已经出现在了会场中，依旧是满脸茫然。 “为什么突然召开会议？” “抱歉，我也不知道，先生，这场会议太仓促了。” “我询问过贝格尔，他只说是为了应对高能物理危机。” “高能物理危机？” “或许是有什么新发现了吧。” 随着讨论，所有高能物理学专家也都对接下来召开的这场会议充满了期待。 如果是为高能物理的发展建言献策， 那这场会议早就应该召开了， 高能物理的停滞， 是对一众理论物理学家的资源浪费， 这些年来虽然有一些方向，但都属于自娱自乐。 自从上世纪高能物理主流研究触碰到边界之后， 所有人都在尝试着新物理的探究。 各种各样的体系和理论层出不穷，如雨后春笋一般在高能物理这块沃土上蓬勃生长。 但现在回头放眼望去，天苍苍，野茫茫， 不是生机勃勃，而是杂草丛生。 各种各样的体系和理论，多是一家之言， 而且几乎都只是为了诠释标准模型的缺陷而草草进行的大胆猜测。 甚至都很难说是物理理论，只能说是一种方法论。 因此，这么多年来， 所有高能物理专家都迫切希望有人能站出来，统一高能物理研究中的乱象， 把那些毫无意义没有营养的分支砍掉，留下一条明确的道路。 而有这种权威的， 只有世界物理学会和丑国科学院等重要物理学家机构。 可在此之前， 这些机构只会像一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一声不吭。 …… 贝格尔和这些同行们，是不太一样的。 物理学家只需要单纯的在意物理学上的世界难题就可以了， 而他，还需要了解政治。 丑国科学院绝不是鸵鸟， 因为贝格尔曾经伸着脖子到白宫要了无数次饭，只不过没要到罢了。 所以压根不是他自己把脖子埋进沙子里， 而是被那些愚蠢的政客按着脑袋塞进了沙子里。 第149章 高能物理危机! 自从冷战结束，一路狂奔的物理学就按下了暂停键， 这让贝格尔深刻的意识到，物理学的发展，和人类的竞争紧密挂钩。 虽然他不是战争狂，但回顾这上世纪上半叶物理学界的辉煌成就， 不得不承认战争的确加速着物理学的进步。 白宫和各国财政不会因为科学家们的一个猜想而慷慨解囊， 但他们会因为对手的竞争而豪掷千金。 而现在， 贝格尔从cia那里要来了顾然历次直播的回放， 然后在大会上逐一进行播放。 哪怕没有这个直播，贝格尔也有充分的理由去阐述高能物理的缺陷从而争取经费， 但有了这个直播，就意味着在物理学领域，丑国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对手。 白宫那些政客是不会理解高能物理的缺陷有什么意义的， 但如果换种沟通方式，告诉他们“如果再不重视，就要被华夏全面碾压和超过了”， 他们立马就都秒懂了。 所以，贝格尔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两件， 首先将粒子物理标准模型的缺陷与新物理体系的紧迫性在物理学界达成共识， 然后让白宫意识到，在这两个问题上，丑国已经落后很多。 参会的一众物理学大佬，无一例外，都是高能物理现存的巨擘， 除了来到现场的丑国物理学家，因为距离和时间问题无法来到科学院开会的欧洲物理学家也都通过视频第一时间参会， 阵容之豪华，自从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前所未有。 简单来说， 如果高能物理的前沿理论研究是一块拼图的话， 那在今天的这场会议中，除了已经回到华夏的杨老先生之外，这块拼图已经彻底完整。 外界， 其他领域的一众专家并不知道高能物理这边发生了什么。 只是所有高能物理巨擘汇聚一堂，这种阵仗，就已经让所有人感受到了几分恐慌。 …… 费米实验室，偌大的报告厅中， 随着贝格尔对直播重点画面的逐一放映， 偌大的会堂中一片寂静。 无数老者回顾着直播中那个少年的讲述，脸上都露出几分欣赏的意味。 当然，似乎也就只有欣赏了。 一位老者问道：“这位讲述者是华夏人？” 贝格尔点头道：“对，华夏人。” “他的思维很不一般，可以看出来是一个很喜欢思考的人。” 这场会议很显然不是为了夸赞，贝格尔言归正传道： “高能物理研究的停滞，或许该到了改变的时候，” “或许在有生之年，各位还能在物理学史中再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众人对贝格尔的话感到有些许费解。 “贝格尔先生，您这话说的有些夸张了。” 当下的物理学发展状况和大陆架板块运动差不多， 你不能说它没动， 但你说动了吧，也不明显。 至于他们这些人， 现在能坐在高能物理学巨擘的位置上，单纯是因为生的早又死的晚， 赶上了最后那一波专车，且车上该走的也都走完了。 现在的高能物理发展前景，别说是年轻的科研工作者，就连他们也都感到绝望， 但凡是有一点希望也不至于一点希望也没有。 至于贝格尔说的在物理学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是想都不敢想。 “准确的说，贝格尔先生，近百年来在物理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只有一笔，” “那就是上世纪上半叶的那一笔，” “至于我们，只是在那一笔末尾的地方，不小心甩出去的几滴墨水而已。” “说实话，我们自认对物理学发展的贡献，非常有限。” “目前来看传统物理学和现代物理学的大厦都已经建好，而我们只是这大厦中的维修工。” 贝格尔看着全场的议论纷纷，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大家安静。” 会场很快平静下来， 他指着屏幕，沉声道：“目前cia对这个华夏年轻人的身份还在进行持续调查，” “但在我看来，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发言透露出了华夏理论物理学发展的方向。” “是的，在过去，我们普遍认为，华夏的理论物理非常落后，” “尤其在高能物理领域，他们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大型粒子对撞机都没有。” “但是现在，我们必须严肃的思考一件事——” “华夏是否已经跳过了粒子物理学标准模型物理体系，转而对新物理进行了研究。” 贝格尔在台上慷慨激昂。 而台下的众人则疑惑且懵逼， 虽然他们对那个华夏人提到的很多概念颇感兴趣， 虽然他们也都清楚高能物理标准模型所存在的问题， 但除了贝格尔， 没有人会靠着这几个简简单单的视频，就革了物理学的命。 贝格尔问道：“他提到的钫衰层和未被过滤的真实的宇宙，有什么印证么？” “我们请来了nasa局长克林先生，听听他怎么说。” 老克林接上贝格尔的话，发言道：“事实上，空间望远镜和地面望远镜的差异，足够证实他的说法。” “而且在一些其他领域，也有印证，但因为国家保密条例的限制，请恕我无法公开。” 因为参加会议的物理学家国籍复杂， 所以老克林只是阐述了空间望远镜的发现，并没有对钫碎片的事情进行过多透露。 贝格尔接着说道：“或许，我们需要对太空有一个新的认识，当然，其实我们早就应该这样做了。” “欧洲大型强子对撞机在希格斯粒子的发现之后，就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在之前的高能物理报告中就已经阐述过了这个严重问题，如果在14tev上没有重要发现的话，那粒子物理的发展将会遭遇巨大的危机。” tev即兆兆电子伏特， 欧洲的大型强子对撞机，两个加速管中的质子各自具有的能量为7tev，总撞击能量在14tev， 是目前世界建成投用的撞击能量最大的粒子对撞机， 而现在面临的一个严重问题在于，欧洲大型强子对撞机自从2012年发现了希格斯粒子之后，就不再有什么重大发现了。 贝格尔的提醒，像是敲在一众物理学大佬脑壳上的棒槌，让所有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第150章 中科院和科工部的公告 所有物理学家瞬间就明白了贝格尔的意思，这是该给资本家画饼了。 在人类工业水平无法实现飞跃的情况下， 粒子物理学已经没有什么可探索的空间了， 14tev能够挖掘出来的东西都已经挖掘干净， 如果再没有什么新粒子的发现，那粒子物理恐怕命不久矣。 这个命不久矣倒不是说高能物理这个大类就彻底要被人类抛弃了，他们都得下岗了，行业内的学生都得转专业了， 倒也没那么乐观， 只是不会再有热钱流入这个领域了。 很现实的事情就是，哪怕是看上去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前沿物理研究， 其实也是一个插满呼吸机、躺进icu、半截子入土的绝症患者， 一旦没钱，就得噶掉。 而高能物理，现在就面临着被逆子拔管子的危险处境。 对于高能物理领域的研究和探索， 就像是开垦荒地的过程， 说到底还是一批农民和一批资本家的故事， 他们这些人就是农民，欧盟和白宫就是资本家， 没有农民，开不了荒， 没有资本家，没得地种。 欧洲大型强子对撞机，是资本家最慷慨的一次， 给了他们一块广袤的荒地。 但随着希格斯粒子的发现，也就意味着这块地的最后一处空缺也种上了粮食， 标志着14tev这块地，已经开垦完全。 很不幸的是， 这块地资本家积累了够吃数十年的粮食。 更不幸的是， 这些粮食口感并不怎么样。 造价百亿美元，每年维护至少十亿美元， 保质期只有十五年。 这么大的投入之下， 你说有没有收获，倒也有， 你说牛不牛逼，的确牛逼， 但你要说有啥用，那确实也没啥用。 当得到的收获和预期严重不符，那么资本家对于种地也自然不会再有兴趣了。 所以，为了高能物理的发展，他们必须要重新给资本家造梦。 只有让资本家提起兴趣， 才会有钱流进来， 只要有钱了，这个领域就能生机勃勃。 很简单的逻辑。 所幸， 参会的都是这个世界极为聪明的那一批人， 他们虽然对政治和经济没有什么兴趣， 但很清楚前沿物理研究有多烧钱， 也很清楚前沿物理大概率只是没有成果的烧钱， 资本家向来不喜欢对一件鲜有回报的事情进行投资， 而前沿物理研究又恰恰是这样一件事情。 所以他们只能通过画大饼来让那些资本家倾囊相助。 现在所有人看着屏幕上的直播画面，再想想贝格尔的话， 就通透了。 配合， 说啥都得配合。 很快， 这场会议虽然明面上还有一些专业性的议论， 但每个人的心里已经达成了共识。 无数理论物理学巨擘，开始认真严肃的审视起了“高能物理危机”， 几位诺奖得主，更是在会议上郑重发言， 将高能物理危机定义为“二十一世纪理论物理发展所遇到的最严重的灾难”。 随后，自然、物理评论快报等重要物理学期刊的特邀物理学家， 在众人唇枪舌战的时候，已经开始撰写起了关于“高能物理危机”的相关论文稿件。 欧洲核子研究中心的主要负责人与费米实验室物理学家进行了充分的讨论之后，也第一时间对玻色子质量测试实验进行了详细的细节订正， 并开始让技术人员对大型强子对撞机进行相关参数调试。 整个报告厅中，一片生机盎然。 贝格尔和老克林相视之后，如释重负的点点头， 虽然说在讨要经费的路上，困难重重， 但只要物理学人的心紧紧的拧成一股绳， 那就没有闯不过的难关！ …… 在nasa和丑国科学院围绕着高能物理危机进行热烈讨论的同时。 cia的一众干员也在约克的指导下，对集体意识共振和认知革新等问题，进行低调且客观的总结。 作为一个犹太裔的约克， 对于集体意识共振和认知革新的概念，仍旧心有余悸， 所以在字里行间中，全是真情流露。 “老大！” 一位干员打断了约克激情澎湃的宣讲，神色非常不愉快的问道：“什么事情？” “华夏科工部和中科院的公告！” 那名干员拿着两张华夏官网的截图照片递给了约克， 老约克看到公告的内容，脸色越发寒冷。 是早上七点的公告。 公告内容也非常统一， 华夏科工部和中科院高调宣布了他们将同时特聘顾然作为特别科研工作者，参与即将立项的特别科研项目。 “把这两份公告马上发送给nasa和丑国科学院。” 老约克沉默着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这个顾然肯定不简单。 果不其然，靠着直觉，他又一次猜对了。 顾然被华夏两大科研机构同时特聘， 这毫无疑问，让他在直播中说过的话，更有分量了。 约克酝酿了一下感情，然后继续握紧了拳头，咆哮道：“如果华夏真的完成了集体意识共振并且突破了旧有认知，那将是丑国的灾难！一百年前所发生的惨状，将重新降临人间……” 一众干员听着约克激情澎湃的宣讲，继续埋头奋笔疾书了起来。 与此同时， 已经讨论进入尾声的费米实验室报告厅中， 克林和贝格尔同时收到了cia发来的那两张公告内容。 看过中科院和科工部对顾然的特聘之后， 两人再一次抬头看向直播画面中的那个少年，索要经费的欲望就更加强烈了。 “各位，我必须要告诉大家一个可能会让各位不安的消息，” “刚才我们看到的这些视频内容或许并不是一个少年的天马行空，” “而是华夏科研界的一次公开报告。” 贝格尔将两张公告照片投放到了巨大的显示屏上， 所有物理学家看着图片上的内容，纷纷陷入了沉思。 这么年轻，居然能被中科院和科工部同时特聘？ 这样的待遇或许不能证明这个少年的成就， 但足够证明他一定是个天才。 更重要的是，当他有了科工部和中科院的背景之后， 高能物理危机， 或许就不再是一个设想，是真真切切的正在发生的危机。 众人将心中的质疑和不解消化掉之后， 紧接着就是自责。 起初， 他们以为丑国科学院只是想要去骗经费才组织了这么一场会议。 现在看来，误会人家了。 （兄弟们，2024结束啦！！ 三十天连续三更成就达成！ 还有一张请假条，在考虑最后一天要不要小小的请个假。 暂定请假。 如果有惊喜的话，那就是我战胜了意识。） 第151章 创造另外一个谣言 丑国科学院的“危言耸听”， 在那个华夏年轻人的身份被曝光之后，可信度直线飙升。 在高能物理领域，这些物理学家们从未感受到过外界的压力…… 尤其是华夏的压力，几乎趋近于零。 但现在，原本觉得只是陪丑国科学院演戏的他们，也分明感受到了几分实打实的危机。 所有人不由得认真的思考起一件事来…… 华夏是否真的跳过了高能物理研究？转而向新物理进军？ 这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早些时候，华夏像是一个虔诚的追随者，想要跟着高能物理的研究步伐，建造大型粒子对撞机， 但因为杨的回国，及时扑灭了这个想法。 后来到了2014年，华夏重提要建造世界最大的粒子对撞机， 但这次杨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年，华夏似乎一直在热热闹闹的进行这个对撞机的论证， 甚至连设计方案和思路都已经完善了——环形正负电子对撞机，cepc。 但一直到现在， 十多年过去了， 当他们想看看华夏发展到哪一步的时候，才发现长沙、秦皇岛和湖州还在为选址权进行竞争。 迟迟没有进展，是选址权的问题吗？ 那显然不能啊。 搞不好华夏大张旗鼓的要搞粒子对撞机，是个障眼法， 实际上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呢？ 明面上让他们都以为华夏这是在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搞高能物理， 实际上背地里偷偷搞新物理？ 这么一想，所有人都是面露难色， 一开始他们还真没察觉到有什么问题， 毕竟欧洲大型质子对撞机也是在1994年立项，2008年才正式投用， 所以华夏慢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现在，他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一时间， 一股寒意开始在费米实验室报告厅中弥漫开来， 这些坐在物理学金字塔顶端的一众物理学家们，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慌。 “如果说没有杨，只有这个年轻人，我是不太相信华夏会有魄力跳过高能物理的研究的。” “但可惜的是杨回到了华夏。” “在这个领域，杨有着无可争议的权威。” “要知道，最后一个给粒子物理学宣判死刑的人，就是杨。” “the party is over。” “the new party has begun ，in china。” 会议的风格，从一开始的思想同频会， 逐渐发展成了关乎生死存亡的高能物理抢救会议。 现在， 他们的目标也从争取经费重新的进行了统一， 那就是他们需要发起对新物理的冲锋。 这与经费无关， 因为，这关乎着他们是否会从物理学的神坛上跌落。 …… …… 在丑国步入黑夜的同时， 华夏阳光初升， 朝阳明媚。 华夏早高峰。 中科院和科工部的两纸公告， 瞬间跃居所有平台的话题榜首。 成为了无数人关注的焦点。 顾然。 这个在昨天已经广泛传播的名字， 在今天彻底家喻户晓， 并且让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议。 互联网上不同人的反应各不相同，也颇为精彩。 一波是曾经顾然的忠实小黑子， 这些人曾经和顾然不共戴天，充满着敌意。 当然，为人和善的顾然，自然不善于主动和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小粉丝们结仇， 单纯是因为顾然出道之后，抢占了他们爱豆许多资源， 所以，一有竞争，就难免会有敌意。 在顾然事业发展的高峰期时，他们就是忠贞不渝的造谣抹黑小能手。 在顾然塌房之后，这些人更是弹冠相庆。 后来在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到深夜聊咖直播， 并且口碑有所反转的时候， 这些人抓耳挠腮， 但到昨天他被丑国针对，今天被中科院和科工部双双特聘之后， 这些人顿时就忘记了自己的爱豆，在网上开始狂刷“顾神牛逼”， 并且成为了顾然最忠实的那一批铁杆粉。 要问顾然对这些底线和立场像滑动变阻器一样灵活的粉丝有什么看法的话， 其实他也没什么看法。 在他眼里这些粉丝就像是一些心智稚嫩的小朋友， 他们的喜欢或者不喜欢，是完全不讲道理的， 另外一波人，是本来对娱乐圈或者顾然无感的人， 这部分人占比最大。 他们都是在深夜聊咖爆火或者昨天才认识的顾然， 或多或少的能了解到顾然身上之前的一些谣言， 但在这两天的直播之后，那些负面流言也就彻底烟消云散。 这些人对顾然的态度最为客观， 即认可顾然的能力， 但又对他被中科院和科工部同时特聘感到诧异。 在他们眼中，顾然是个鬼才，知识储备丰富，连跨多个领域。 但是否具备进入中科院和科工部的实力，还值得商榷。 当然，困惑归困惑，所有人在这两个公告下面，还是发出了祝福。 最后一拨人，则是对顾然了解甚少的普通人。 昨天网络洪水对抗的风起云涌， 深夜全平台在线人数过亿的狂热直播， 声势的确浩大， 但总归是不足以覆盖社会面上的所有人。 总有人并不关心互联网上的波澜壮阔， 他们更注重眼下的柴米油盐。 但在今天两大科研顶级机构同时发布公告之后，他们哪怕再佛系，也都不得不得知了这个名字。 “或许是谁家的孩子？” “不到二十岁？” “娃娃院士。” “有本事。” 对于他们而言，是不乐意去了解什么信息的， 自己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就像是一台人形信息加工机器， 只要你丢过来什么现象，他们瞬间就能输出一个结论。 并且非常坚定的认可自己的这个结论。 秉持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态度，与社会“同流合污”。 因此，中科院和科工部的两个公告之后， 社会讨论热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这个讨论热度不止在互联网上， 在现实社会中，也被广泛讨论着。 陆可卿从七点公告发布开始，就一直监控着社会舆情， 她和公关部认真的统计着各个平台上的舆论反应， 各种嘈杂的声音让她突然明白了科工部为什么要让世峰娱乐帮顾然立人设了。 其实大多数人并不会去实事求是的解决问题， 这个社会上理智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支持的和质疑的声音大都是在舆论的裹挟下发声。 而让科工部和中科院去自证顾然的能力可以满足特聘的要求， 其实完全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没有人有兴趣去弄明白那些晦涩难懂的理论， 也没有人会去分析华夏前沿物理所面临的巨大难题， 更不会有人去调查特聘顾然这件事科工部和中科院做了什么样的考量。 所以，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面对一个广泛传播的谣言， 辟谣永远不是解决谣言的最省力有效的办法， 创造另外一个谣言才是。 第152章 标杆?超的就是标杆 舆论就像洪水， 覆水难收， 靠堵是堵不上的，只能想办法引流泄洪。 对于该怎么给顾然立人设这个问题，陆可卿思考了一个上午。 但始终没有一个让她觉得很满意的方案。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极智挑战一站到底超级大脑这样的节目， 不过很快就排除了， 顾然在直播中的表现，已经堪称完美。 不但彰显了自己的能力，还得到了丑国对他的肯定。 你就是让他上一百次极智挑战也很难有这样的直播效果， 其次， 一个智力挑战综艺，受众也就那么多， 哪怕是和黄志晓同台竞技的那一期，也不过全渠道破千万的收视率， 而顾然昨天的直播全平台总人数近亿。 相比之下，智力综艺无疑是杯水车薪。 而其他的方法，他也都想过， 什么买通稿，营销学历，营销知识储备…… 这些方式虽然直接，但效果想来是不会太好的。 原因很简单， 当别人怀疑你的时候，如果你只是发出反对的声音， 那无论喊得再大声，除了会刺激对方更加嘶哑之外，并无意义。 “堵不如疏，” “堵不如疏……” 陆可卿站在窗前，看着面前的林立高楼， 恍惚间， 那林立的高楼仿佛变成了一座庞大的迷宫， 而她的思绪则如同一个玩家，在这个迷宫中不断的横冲直撞。 无数想法和方案，在脑海中浮现，然后通过各种理由进行排除， 属于一个人的头脑风暴，让她那张冷俏的面孔变得越发严肃。 似乎在学校里学到的营销方法，以及参加工作之后所了解到的所有案子， 此时在顾然身上都变得极不实用。 这些方案能够很好的把一个无名之辈托举到大众面前，创造庞大的话题量， 但对于话题量本身就很大的顾然而言， 这些方案就变得滑稽且可笑。 三个小时的冥思苦想之后， 陆可卿放弃了从现有的案例中寻找答案， 开始另辟蹊径。 当她的目光透过窗户，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和众生百态许久之后， 恍惚间有了一个大胆且新颖的想法。 不搞综艺， 不买通稿， 也不弄那什么毫无新意的营销。 没必要。 顾然不需要立人设， 因为他本身就有非常强大的实力， 现在要做的就是通过某种手段， 让他能够将自己的能力完全展现出来， 甚至如果能够通过娱乐圈放大他的能力就再好不过了。 所以， 当她将思路转换到这个方向之后， 很快就有了一个灵感—— 电影。 让顾然创作一个电影。 一个科幻电影。 一个以他的学识和认知为基础的科幻电影。 一个足够载入影史，并在华夏引起轩然大波的科幻电影。 在诸多意识形态国家机器中， 传播、文化、出版和宗教、学校、工会相比， 在宣传深度上可能弱了一点，但在宣传广度上一骑绝尘。 而在传播、文化、出版中， 电影又毫无疑问是最行之有效的一条途径。 书籍、学术、艺术等等都有门槛限制， 但影视不同。 无论你是否喜欢，但他几乎都能涵盖住各个行业、各个性别、各个年龄段。 更重要的是， 在科幻电影中，华夏有着明显的短板。 好莱坞那瑰丽的太空旅行，那恢宏的宇宙史诗，似乎为世界科幻电影立下了一个难以跨越的标杆。 但是，如果顾然能够通过自己的物理学基础，以及那无边无际的广泛认知，创作出一部赶上、甚至超越这个标杆的电影， 那毫无疑问，将会是一场足以轰动全国的营销。 作为一个经纪人，和舆论打了这么久的交道， 陆可卿对于网友的想法和观念了然于胸， 那就是千万不要和网友在他们不了解的领域进行辩论， 因为哪怕你说的再有道理也无法消除他们的偏见和恶意揣摩。 但如果你用真实的物理知识，制作出来一部科幻电影，让他们看到一座丰碑竖起且感到牛杯。 那恭喜，比你讲一堆粒子物理学导论要有用的多。 哪怕这部科幻电影所应用的理论在物理学领域并不深入， 哪怕难度和你讲课的内容相比起来弱爆了， 都无关紧要。 因为这就是互联网时代绝大部分人的状态， 感觉比事实要重要的多。 “呼……” 陆可卿伸个懒腰，慵懒的舒展了一下身子。 一通百通， 一个上午把“堵不如疏”想明白之后， 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她简单整理了一下思路，把科幻电影打造人设的方法告诉孙棹帆之后， 通过董事会的简单讨论后，很快就得到了领导层们的一致认同。 除了打造人设的最初目的之外，领导层们还从这场电影中看到了更多好处。 科幻电影算是帮科工部的忙， 所以真要搞这个电影的话，中科院和科工部肯定也会提供帮助。 而在这么庞大的科学顾问团队的背景之下， 这个电影极有可能成为华夏科幻电影的一座丰碑。 如果把这个消息放到投资市场， 势必会有无数资本趋之若鹜。 而这个科工部授意的电影项目，作为国家意志的体现，资本市场也一定会大开绿灯。 所以这么一个质量上乘，排片充足的科幻电影，都不能用稳赚不赔来形容， 成为万人空巷的现象级作品也几乎毫无悬念。 当方案在世峰一致通过之后， 所有人就充满期待的等待着顾然上班。 然而， 此时一位刚刚起床的靓仔，压根没有去公司的想法， 在洗漱过后，就水灵灵的乘坐专车去了科工部。 在科工部的会议室中。 丁一和一位顾然没有见过的老者已经在这儿等候了多时。 当当当…… 顾然探着脑袋看着会议室里的两人，然后敲了敲门。 丁一身子往后一靠，摆了摆手：“进来吧，把门带上。” 顾然走进会议室，反手关上屋门，然后在两人旁边坐下。 “这就是顾然，”丁一向老者介绍道：“一位非常特殊的人才。” 老者目光深邃的看着顾然，微微点点头。 顾然对眼前这个老者没有丝毫印象，不过出于礼貌也是赶紧微笑回应。 “这位是叶知寒老院长，原国防五院和兵器工业部院长，” 丁一介绍到：“科工部的规划也是叶老提出的。” 【ps：新年顺遂，就从惊喜开始吧~再来一章，希望大家明年日日如此，惊喜连连~】 第153章 你可听过关于叶知寒的故事 军工五院。 如雷贯耳。 顾然闻言，对眼前这位白发苍苍年近耄耋的老人肃然起敬。 五院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建立， 说是华夏科技与工业发展的摇篮毫不为过。 虽然说随着华夏多次工业改革和体制变动，军工五院已经消失在了历史长河， 成为了史书中的一笔。 但其辉煌的过往和对华夏的意义，仍旧根植在每一位科技工作者的心中。 顾然从位置上站起来，然后身子前倾，伸出双手： “叶老，向您致敬。” 叶知寒伸出双手，轻轻的把顾然的手裹在掌心：“未来是你们的。” 在手掌接触的一瞬间， 顾然不知怎的，鼻头突然泛酸了起来。 太瘦了。 顾然已经很瘦了， 可叶老那满是褶皱的双手更瘦， 瘦的仿佛只剩下骨头了。 顾然再一抬头， 这才注意到叶老的脖颈、四肢、身躯，都异常消瘦。 说是瘦骨嶙峋毫不夸张。 不是老人那种摄食量不足的瘦， 而是一种病态的瘦。 叶老个子很高，身子也不佝偻。 但现在坐着都让人看起来弱不禁风摇摇欲坠， 如果站起来，恐怕单单是站着都让人心疼。 “叶老，您以后要多吃点。”顾然道。 叶知寒摆摆手，慈祥的看着顾然：“我这是年轻时候落下的病，肠胃不好，吃的不错。” 丁一道：“叶老年纪轻轻的时候创立了军工五院，那时候生活条件不好，科技水平和他国差距也大，” “听老一辈的院士说，那时候的叶老是拼命三郎，经常是连着几天几夜不睡觉，顶多就在桌上趴一会儿，吃饭更是经常忘记，或者饭都凉透了才吃两口。” 顾然闻言，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老者。 现在的叶老年龄看起来八九十岁， 放到上世纪五十年代，也就二十岁左右。 刹那间，顾然整个人大脑一空，脸上的关怀全部变成了不可思议。 二十岁左右……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里，华夏的来时路。 但他深知， 建国初期华夏和他国科技的巨大差距是不变的， 从百废待兴一无所有到现在，老一辈的付出和牺牲是不变的。 他之前以为叶老是五院的第二届或者第三届院长，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创建者…… 上世纪五十年代，二十岁左右， 创建军工五院…… 顾然目光凝重的看着叶老。 然后又回想起丁一刚开始说的话—— 科工部的规划，也是叶老提出的。 顿时，仿佛有一股电流在顾然的身上疯狂乱窜， 让他浑身发麻，整个人都不由得颤栗了起来。 他确信……自己看到了真正的天才…… 一个让他发自内心感到不可思议的天才。 能让顾然有这样评价的人，其实不多。 从前世到现在，作为一个中科院老油子，他可以说见过无数可以称之为天才的人。 但此时在叶老面前，似乎曾经的那些天才，顿时就黯淡无光。 甚至顾然自己，在叶老面前也不敢大声说话了。 上世纪五十年代，那是一个顾然想想都感到绝望的科技黑洞…… 可眼前这位老人，竟然在二十岁上下的年龄，扛起了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刹那时间， 顾然内心深处对于科研先辈的所有崇敬，悉数升腾了起来， 在叶老的身上，恍惚间看到了那一位位先辈的影子。 看顾然失语许久，丁一道：“叶老想见见你，和你聊聊。” 顾然尊敬的看着叶老，缓缓坐了下去：“非常荣幸。” “你的视频我陆续都看了，”叶知寒轻声道：“你讲的内容，非常不错，很有想法。” 顾然不好意思道：“因为是观众的水平都不高，所以没有讲太多物理学的内容，直播里讲的，很多都是我自己瞎想的。” “听丁一说，你不到二十？” “嗯，身份证上的年龄的话是十八。” 叶知寒笑道：“那实际年龄呢？” 顾然看着叶老的目光， 心中顿时一颤。 仿佛自己被一眼看透了一般，心慌了许久， “实际年龄……要大一些。” 叶老闻言，只是慈祥的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你直播讲的那些内容，很有意义，也很有启发性。” 顾然此时仿佛是受到了来自大佬的压制一般，昔日里潇洒和自在荡然无存，现在就像是个乖巧的学生一般，轻轻点头：“谢谢叶老的夸奖。” “有一些观点，我也是认可的，”叶老道：“比如集体意识共振，比如你关于教育和学习的论述，你非常擅长透过表象去看本质，这是好事。” 顾然依旧点头。 “新认知的出现，是一定要有载体的，”叶老目光看向顾然：“认知的革新，也同样需要一个引领者，这一点我感同身受，说于你听。” 丁一在一旁听着听着，突然就叶老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顾然闻言，却心中极为明白。 同时对叶老更加多了几分好奇：“您……体验过？” 叶老没有给出什么明确的表态，只是目光绕过顾然，看向房间角落里的盆栽，思绪似乎飘出去了很远。 “当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那这个人往往会爆发出许多不可思议的能量，” “而对于一个民族而言更是如此，” “从另一方面来说，能让所有人的希望统一聚焦在一起，这对于一个民族而言，也是凝聚力的侧面体现。” 叶老旁敲侧击， 说的非常隐晦， 但顾然听着，也逐渐明了。 叶老似乎是在总结自己的经验， 不过想来也是。 五院建立时，在援朝前夕。 那时候内忧外患，面对强大且不可一世的敌人，可想而知叶老和五院的每一位科研人员身上肩负着怎么样的压力。 而且，在那个时代，万众一心， 如果集体意识共振不仅仅是猜想的话，那叶老和五院，肯定是亲历者。 正在顾然思考的时候，叶知寒又说道：“未来是你们的。” 这句话在刚见面的时候，叶老说过。 而现在重提，让顾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老人。 第154章 名为传承 叶知寒目光慈祥的看着顾然：“听丁一说，你打算展开对新的物理体系的探索？” 顾然点点头，在叶老的注视下，稍许有些犹豫：“嗯，是，我感觉现在是时候了。” 人总是向下兼容， 当你的智商、思维和眼界在他人之上的时候， 就有一种从容不破的心境。 可面对一个似乎一眼就能把自己看穿的人…… 难免会少些底气。 在遇到叶老之前，顾然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而这种直觉，也让顾然坚信，眼前的叶知寒老院长，恐怕绝不是天才那么简单。 “你要坚定一些，” 叶知寒波澜不惊，双眼中依旧只有慈祥：“你要去做的事情是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而你是风眼，如果连你都不坚定，那世界不但不会焕然一新，还会连带着让你也狼狈不堪。” 丁一听到叶老的话，也是赶忙帮顾然找补： “他往日里是很坚定的，甚至我还担心有点过度自信了，今天这是见您了，才谦虚了起来。” 顾然则是默默的消化的叶老的话，紧接着就明白了叶老的态度。 他似乎对于新的物理体系的建设，是认可的。 于是便再次认真的说道： “我看到了现代物理学的边界，” “且触碰到了新的物理体系的门槛。” 顾然声音落下，在空旷的会议室中尚有些许余音。 这话，很年轻化， 也有着一股淡淡的嚣张。 但丁一比较满意， 其实今天叶老来，主要也是想看看顾然的信念是否坚定。 所以越年轻气盛，那自然是越好的。 这些话，你让那些过了四五十岁的中年院士们去说，他们是说不出口的。 一上了年纪就脸皮薄，就有了自知之明，就不敢乱说。 还是年轻人，有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魄力！ “你选择的是一条无人踏足的曲折小路，” 叶知寒语重心长的看着顾然：“这一路不好走，你要一路披荆斩棘面对很多困难，甚至最后还会发现是一条死路，而你或许会在这条死路的尽头默默离去，无人问津。” 顾然几乎不假思索：“当我发现了这条路的时候，就有了为这条路奉献出一切的迫切的渴望。” 破釜沉舟，义无反顾。 叶知寒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欣赏，然后默默点点头，许久不言。 他似乎从顾然的身上看到了他年轻时候的影子， “当年我不顾所有人反对，坚决创立军工五院走‘末端军工体系’发展路径的时候，也有你这般不留后路的决心和至死方休的偏执。” 顾然颇感兴趣的问道：“什么是末端军工体系？” 丁一解释道：“当时我国工业基础底子薄弱，于是就有了两个发展方案，一个是先从轻工业做起，然后一点一点积累，积累足够了之后往重工业发展，这个听起来合理一些，而且对于当时作为工业弱国的我们，也是非常适合的，所以支持的人非常多。” “另外一个方案则是直接发展重工业，并且优先发展如核物理、机械制造、冶金、化工等领域，并且直接进行全球领先水平的军工研发制造，跳过了初期漫长的积累阶段，也就是末端军工体系。” “但末端军工体系在很多人看来过于冒进，而且在当时根据实际情况分析，是不适合我国的工业水平的，所以除了叶老之外……反对的声音很多。” 顾然闻言，肃然起敬。 他明白了末端军工体系的意思， 军工发展， 不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游戏， 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场， 那时候的华夏，工业发展已经落后数十年， 如果再像别人那样从纺织机、蒸汽机开始重头再走工业革命， 那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而末端军工体系，则是一个非常夸张和冒进的方案， 这意味着直接对标欧丑苏的军工项目，进行最前沿的研发， 或许你丑苏工业水平高，可以制造一个发射五千公里的导弹， 我们工业水平低，靠手搓、靠算盘只能制造一个五百公里的导弹。 那至少这个导弹要比一千万个凳子椅子有用。 而且只要我们工业水平不断提高，那一千公里、五千公里、一万公里的导弹我们早晚能造出来！ 先重工后轻工的工业发展方针，其实在前世的华夏也是如此。 区别是在这个世界，军工五院创立在立国之战之前，提出这个方案要比前世早了许多。 顾然设身处地的把自己带入了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 把他自己放在叶知寒的位置上， 凭心而论，他恐怕没有叶老这个魄力。 末端军工体系，是一个非常牛杯的方案。 但这么牛杯的方案， 困难毫无疑问也是相当牛杯的。 要知道， 那是在沙苏工业援助之前， 无数海外人才还没有归国的时候。 那是真真正正的一无所有， 有人会用各种数据来表明其实建国前华夏就已经有工业积累了， 但实际上， 建国时能拆的都被拆了，能运的都被运了，不能拆也不能运的都被毁了， 留下来的微不足道的一些，也几乎不可能投产使用。 在这个情况下坚持末端军工体系…… 顾然眼眶逐渐湿润，呼吸也变得沉重了许多， 单是想想，都感觉无比压抑。 同时，看着眼前身形消瘦眉目慈祥的叶老，敬重之情越发浓郁。 叶知寒看着丁一，道：“小丁言重了，当时推进末端军工体系，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其实支持的人还是不少的，” “这条路能成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那整整一代人的功劳，” “那一代科研工作者，那一代工人，那一代农民，和那一代最可爱的人。” “他们都抱着不甘落后，也不愿落后的信念，凝聚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这个统一且坚定的信念才是成功的根本原因。” “而我，只是有幸成为了承接这个信念的载体，但哪怕没有叶知寒也会有张知寒，李知寒……” “这是历史的必然趋势。” 叶知寒看向顾然，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像是一位隐士高人在垂垂暮已时看到了可以继承衣钵的爱徒： “七十多年，我们的路走完了，后面的路，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叶老，你以后要多吃点，把身子养的胖胖的，气色养的好好的，”顾然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老人：“您要亲自看着华夏的彻底腾飞。” 【ps：新读者可能不认识叶知寒~ 他是作者君一本老书的角色， 一本很喜欢很喜欢的一本老书， 写的是建国初期那一代先辈们的事例。 祝大家2025新年快乐~ 好运连连~】 第155章 老前辈好强的压迫感 顾然和叶知寒聊了不到半个小时， 明明感觉还没有怎么聊， 房间外面就已经传来了敲门声。 负责叶老起居养护的中年男子，轻轻推开屋门，道：“叶老该休息了。” 因为年龄很大，再加上身子骨比较弱，所以叶老的所有安排，几乎都规定的有条不紊。 叶知寒也有些意犹未尽，对丁一说道：“你们先到外面等着，我和顾然再说两句。” “好。” 丁一离开了房间后， 叶老轻轻摆了摆手，示意顾然坐到旁边。 顾然赶忙从对面坐了过来，然后细心地抓住叶老的手，扶着他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你是有使命的，”叶老和蔼的看向顾然：“我早些年在留丑的时候，也有幸在费米实验室工作过一段时间，和玻尔、普朗克、爱因斯坦等人也都探讨过关于物理学未来发展的问题，当时其实就已经意识到了理论物理发展的问题所在。” “量子物理、相对论从诞生之初，就存在着一个本质上的问题，” “即人类仍然无法摆脱从自身的视角去观察这个宇宙的困境。” “日心说革新了地心说，宇宙学的蓬勃发展，又让人类意识到了太阳系只是银河系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边缘星系，而银河系在宇宙中，也如一粒尘埃。” “随着对于宇宙的认知不断加深，宇宙仿佛一直在告诉着人类，对于宇宙而言，人类只是大海中的一滴水，” “或许这滴水晶莹剔透，或许这滴水更清澈一些，这滴水可能自我感觉自己相比较于这个浩瀚的大海而言非常特殊，” “但对于大海来说，不可能会注意到一滴水的想法。” 顾然认真的聆听着叶老的教诲，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这和他想的一样。 这也是他认为现代物理学所局限的地方。 如果以这一滴水为起点去探索这个海洋， 那么终其一生，也未必能探索一瓢。 叶老接着说道：“宇宙是美妙的，如同一件精密到无以复加的艺术品，” “它最美妙的地方，就在于在任何尺度下，都具备着一致性。” “一滴水注定不可能看到整个海洋，这是我们可以意识到却也注定无法改变的事情，” “如果看不到整个海洋，那就仔仔细细的去观察一滴水，不断向微观层面去探索，或许是一个好方法。” “站在宇宙的尺度下，地球是大海中的一滴水，” “但如果站在地球的尺度下，地球成了海洋，微观粒子便成了那滴水。” 顾然明白， 叶老这是在给他提建议， 一个方法论—— 【从微观研究，以小见大。】 顾然点点头，在叶老的耳边说道：“是的，叶老，您说的方法，在后面的研究中也会用到的。” 叶老点点头， 然后微微低下头又沉默了起来， 像是在思考接下来该交代什么。 顾然耐心的在一旁等着， 尽管很多叮嘱他都注意到了，但还是非常期待于聆听老爷子的教诲。 “对了，” 过了三两分钟后，叶老又道：“你在视频里提到的那个问题也要注意，” “地球在宇宙中的特殊性，不排除是因为钫衰层的存在。” “所以在微观研究过程中，要做好对比，地球内的和地球外的，要综合分析，看能否发现问题。” 顾然应道：“好的，我记下了。” “还有一些什么……我暂时也记不起来了，”叶老扶着脑袋，哭笑不得：“人老了之后，脑子就像是一个杂货铺，东西堆得乱七八糟，好难找呦。” 顾然笑道：“没关系的，后面时间还长着呢，如果您想起来些什么，就随时告诉我，我多去拜访您就好了。” 叶老没有说什么，只是突然抓紧了他的手，然后看向他。 那目光如同寒冬腊月的阳光，有种直抵人心的温暖。 满是皱纹的嘴角微微蠕动：“是你么？” 顾然心跳突然快了几分：“什……什么？” 叶老那松散的眼眶中俨然有几分温润：“未来。” “未来？”顾然有些迷茫。 但叶老不再有回应了，只是一直注视着他。 没多久， 外面那名中年男子推着轮椅走了进来，将叶老抱到了轮椅上。 即将离开房间前，叶老抬抬手，示意他停下来。 然后叶知寒转过头，看向坐在椅子上依旧暗自琢磨的顾然，道：“我希望是你，我也更希望哪怕不是你，你也能坚定的走完你选择的这条路，” 顾然站起来，郑重的说道：“一定会的。” …… 叶老离开之后，丁一这才走进了房间。 “看来叶老是把希望寄托在了你身上，”他诧异道：“还从来没有见过叶老这么重视一个人。” 纵然顾然对叶老有着崇高的敬佩， 但他还是低估了叶老在科技和工业领域的重要地位， 也没有领悟到丁一话语中的深刻含义。 举一个比较粗鄙的例子， 如果叶老现在突然召开科工部、中科院、工程院大会， 然后要求科工部和两院的老大都退位让贤给顾然， 那么他们将犹豫都不带犹豫的立马卸职， 而其他的科研工作者也不会有丝毫的反对。 这就是叶老在华夏物理学界那不可撼动的威望。 顾然只是将丁一的话当做了一种鼓励，点头道：“一定不辜负叶老的重视。” “后面的工作展开看来会非常顺利了，”丁一道：“只要叶老通过的事情，基本上就不会再有什么阻碍了。” 新的物理体系的构建对当下的华夏物理界毫无疑问是比较激进的， 在这件事情上，即便是身为科工部部长的丁一，也很难说凭借一己之力扛下来所有压力。 但叶老出马，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这次的谈话，基本上给新物理体系的研究定了调，往后就不再是试一试这么简单了。” 顾然仍旧思索着叶老离开前对他说的那些话， 简短的交谈，让他肩上多出了许多使命感， 而这些使命感，也让他觉得叶老身上似乎蕴藏着许多故事。 第156章 命运 一个二十岁创立军工五院， 主导华夏科技发展方向， 提出科工部构想， 让军工科技在短短六七十年时间，追赶并超越世界先进水平的人， 绝对不可能简单。 丁一还在分析着叶老定调之后，关于新项目该怎么重新规划的问题。 作为一个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顾然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推己及人了起来。 当开始有这个好奇之后， 所有的思路就开始围绕着这个好奇不断展开， 叶老在二十岁创立军功五院， 那二十岁之前在做什么？ 出国？ 顾然突然想到了什么，一道凌烈的寒风从脑海中骤然吹过，整个人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 他隐约记得刚才叶老提起过，自己曾经和奥本海默、爱因斯坦、玻尔等人聊过…… 也就是说叶老的确是出国留过学的。 那这么往前推的话，那就意味着十多岁的叶老就已经和最顶尖的那一批物理学家们有过学术交流？ 丁一那便还在不停嘴的嘟噜着。 顾然突然开口问道：“叶老之前出国的时候，是不是爱因斯坦或者奥本海默的学生？” 丁一停下了絮叨，一脸古怪的看着他：“叶老没有出过国啊。” 没……没有出过国？ 顾然瞳孔微缩，身子突然紧绷，手掌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叶老没有出过国？” 丁一道：“肯定没有，因为叶老的求学经历之前在五院还是挺出名的。” “建国前基本没有上过学，后来还是被镇子里推荐去了豫省大学文学系，结果在豫省大学里展现了自己的天赋和能力，很快就被国家挖掘出来了，” “然后去京师大学呆了一段时间，没多久就创立了军工五院。” 听丁一讲述完叶知寒的学习经历，顾然心中的震撼越发浓郁。 他似乎知道自己感觉到的使命感是从何而来了。 叶老说漏嘴了， 他无意间提到了自己在海外学习时的经历…… 这就意味着，叶老和他……是一样的。 都是有前世的人。 他此时再回想着叶老紧握着他的手，问出的那一句“是你么”时的情景， 心中骤然一紧。 “怎么了？”丁一关心的看着顾然：“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吗？” 顾然深呼吸了几次，脸上的慌张逐渐消散， 似乎在这一呼一吸之间， 郑重的将叶老递交过来的使命背负了起来：“没事，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事儿。” “问叶老做什么？”丁一打量着顾然，笑道：“我倒觉得叶老和你挺像的，你们都是一类人，绝无仅有的天才。” 顾然笑而不语。 他和叶老的确是同一类人， 都有巨额知识来历不明的嫌疑。 “没什么，就是觉得叶老挺厉害的，而且对新的物理体系接受度也非常高，这和一般的老院士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这个啊，”丁一道：“叶老其实挺可惜的，如果他没有担任五院院长，而是潜心去做前沿物理研究的话，造诣恐怕难以估量，不会弱于在世的任何一位物理学家。” “但正如他常说的那句话，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个人理想和国家需要之间，总是很难统一，” “而叶老之所以是叶老，就在于他无怨无悔的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了后者。” 顾然闻言，默默点点头，倒也毫不意外。 一个能和玻尔、普朗克谈笑风生的人，哪怕是放在那个物理学界群星璀璨的二十世纪初期，也是一位让人肃然起敬的物理大神。 丁一道：“新物理体系和钫碎片的研究，我现在倒是觉得还是合并了会好一些，你觉得呢？” 顾然一听，顿时就有点不高兴了。 这叫啥话？ 什么叫“觉得合并了会好一些”？ 搞得好像是我在中间挑拨离间非让你们分开一般。 “我没意见啊，钫碎片和新物理本来就是孪生问题，合并还是分开都行，” 顾然赶忙把锅甩了回去：“不是你们科工部自己和中科院尿不到一壶么？” 丁一倒也没往顾然瞎琢磨的角度去想，依旧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开始重新制定起了新的项目方案。 科工部和中科院，哪儿有什么隔夜仇，无非是兄弟俩你不服我我不服你，都觉得对方更弱鸡而已。 如果是为了争取稍微领先的科研项目，他们还真得争的面红耳赤，你死我活。 但如果是领先版本太多的项目，那兄弟俩还是得嘿嘿一笑，舔着脸求合作。 “前期的规划和安排您来就行了，我现在主要就担心一件事。”顾然沉声道。 丁一抬头：“什么？” “新物理能不能搞、怎么搞，现在就差一步前置试验了，”顾然道：“昨天我在直播间里倒是提了，只不过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丑国科学院会不会去验证。” “玻色子质量测试？”丁一有那么一丢丢的小无语：“你以为叶老为什么突然要见你，突然给新物理定调？” “难道你觉得那些直播，就足以让叶老彻底对你认可了？” 顾然倒也是反应了过来，一时间有些无地自容。 直播的内容，多以娱乐为主，虽然涵盖的知识面广一些，但实际上都非常浅薄。 倒也的确不足以让叶老这种等级的老神仙亲自跑一趟。 除非有丑国的助攻。 丁一道：“你直播结束没多久，丑国科学院就召开了国际高能物理学临时会议，” “杨老把会议的大致内容告诉了叶老，叶老这才突然说想见见你。” “会议内容是啥？”顾然赶忙询问。 “就你昨天留下的课后作业，” 丁一耸耸肩：“玻色子质量测试，以及新物理的推进，” “呼~” 听到丑国把他的话放到了心上， 顾然松了口气，心里暖洋洋的。 丁一又问：“对了，关于cepc项目需要继续吗？” “啊嘞？问我？” 自从叶老来过之后，顾然分明能够感觉到，丁一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九十度的半大转变。 两人处在一种介于前辈和师兄弟之间的诡异关系， 甚至一些重大事项，身为科工部老大的丁一，居然开始让他来做决策了。 也真是倒反天罡了。 第157章 都来给我白宫上眼药是吧? cepc就是之前国内一直规划要建造的大型粒子对撞机， 丁一对这事儿没少头疼。 这事儿吧本来院里的意见就不统一，所以一直拖着， 现在开始向新物理推进，这cepc的建设优先级似乎也就更低了。 毕竟是很多院士一起撺掇的项目，丁一自己很难做出决定， 幸好现在了顾然，能帮他下定决心。 本来寻思着顾然开口会说“没必要在在高能物理领域投资了”之类的话， 却不曾想顾然几乎想都没想：“搞，当然要搞，而且要马上搞。” 丁一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疑惑道：“不是推进新物理体系的研究么？这个还要搞？” “当然要搞了，因为基本粒子是现象，理论再怎么推进，我们总还是要观察现象的。” 新物理体系可以类比为对高维认知的探索， 人类可以猜测高维是什么样子的， 但永远不可能看到高维的世界， 而基本粒子是高维世界在低维的投影，所以对高维的一切猜测，都要从基本粒子的现象中进行验证。 或许是在顾然直播中听到的内容和现在顾然说的内容，在感觉上落差比较大， 丁一沉默着思索了半晌。 按照顾然在直播中说的意思，粒子物理学是走了一条岔路的，而上世纪高能物理研究的停滞，也是因为研究方向出现问题导致的。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都是在表达粒子物理的研究是白费力气，不如完全推倒了重头再来。 但现在听顾然的意思，似乎对粒子物理还是力挺的。 “所以cepc还是接着搞？”丁一问道。 “高能物理存在的问题不在于现象，” 顾然解释道：“而在于不该用实验得出的现象来总结经验，从而发展理论物理。” “高能粒子对撞机只能看做是一个投影仪，在过去，我们一直盯着画面去研究，这没什么意义，” 人类就像坐在荧幕前看电影的观众，如果通过荧幕上酷炫的画面来分析自己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那肯定是错误的。 因为电影里的世界和真实的世界肯定是不一样的。 “但是我们也不能没有这个投影仪，”顾然摇摇头：“因为人类所能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所有信息，都来自这个投影仪。” 丁一听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有几分明白。 顾然接着说道：“人类可以通过理论的发展，来猜测这个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而猜测之后，还是需要通过微调投影仪的角度、光线，然后根据画面的变化，来印证对这个真实的世界的猜想。” 解释到这里，丁一便豁然开朗了：“那对环形正负电子对撞机的建设有什么要求吗？” 顾然简单思考了一下，道：“跳过第一阶段，直接进入第二阶段的建设，第一阶段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环形正负电子对撞机的建设一共分为两个阶段， 一期工程为cepc，能量达到120gev，可以作为希格斯工厂； 二期工程为sppc，能量将达到25~45tev，是欧洲大型强子对撞机最高能量的七倍左右。 一期工程只能说是追赶，如果沿着高能物理的发展路径，自然是先一期再二期这么稳步前进。 但现在既然决定了发展新物理，那一期的必要性也就不大了。 “跳过倒是跳不过去，这就像是上台阶一样，总要一步一步来，”丁一颇为沉重的点点头：“不过我会再召开专题会议，商讨一下解决办法，争取尽快建设完成。” …… 一下午的时间， 全部用来讨论新物理项目的相关内容。 当这个项目不再是简单的试一试之后，需要考虑的事情就非常多了。 比如对现有物理体系和人才储备的冲击，比如在项目落地时候方方面面的安排，比如每一个阶段的目标和长远的规划，再比如对于教育、科研和人才培养体系的完善…… 这些衍生的问题，往往比项目本身更加重要。 因为结果绝非一蹴而就，这个项目也不是顾然一个人就能解决的小问题， 怎么让其源源不断、拥有蓬勃的生命力，才是重中之重。 …… 与此同时， 天蒙蒙亮。 白宫外面就来了第一拨人， 到上午七点。 cia、nasa、nsa、丑国科学院人就到齐了。 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然后东张西望着，也不交流。 直到议员、参事们来到白宫之后， 众人才一哄而上围了上去，然后叽叽喳喳的输出了起来。 一个比一个夸张，一个比一个严重， 要员们脚还没踏进白宫，心就已经沉到了地狱。 nsa的代表一脸凝重道：“华夏的渗透已经非常严重，nsa的服务器几乎在同一时间掉线。” “这还真是网络对抗，如果亚太冲突升级，不慎出现了摩擦的话，我很难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议员一愣一愣的，顺着nsa的假设想了一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的确，如果在战时出现这个情况，那后果不堪设想。 还不等议员大人缓口气，cia局长约克便语气更加冰冷的说道：“华夏现在正在进行着一个名为集体意识共振的社会实验，或许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议员微微皱眉。 他的确不知道， 但一听到华夏两个字，就像是打开了情绪的钥匙， 整个人便发自内心的升腾出了浓烈的敌意。 约克耸了耸肩膀：“简单来说，这将会让华夏拥有前所未有的凝聚力，一旦这个社会实验成功，那华夏将迸发出让我们根本无法想像的创造力和生产力，” “前二十年，华夏恐怖的发展速度，和军事水平提升，您已经见识到了，” “而如果集体意识共振完成，那华夏的速度将比这更可怕。” 议员们以听到约克的话，所有人脸色骤变， 无数人咬牙切齿， 这二十年华夏恐怖的发展，一直是白宫和众议院异常挥之不去的噩梦。 二十年前，他们忽视了华夏，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现在再听到约克的话后，直接气抖冷来了起来。 第158章 姜还是老的老 看着往日里谈笑风生的议员们如丧考妣， nasa局长克林底气十足的将一大摞数据拍在了政府预算议员的桌子上， 一声闷响吓得议员们猛地一颤。 “虽然我不想打搅各位的美梦，但我还是要非常抱歉的告诉你们一个事实，” “无论你们相信或是不相信，华夏都已经成为了丑国前所未有的劲敌，这是一个完全不亚于沙苏的对手，” “一场新的更加残酷的且这次丑国作为劣势方的太空竞赛已经拉开了帷幕，” “是啊，或许各位会说，哦，太空竞赛而已，无非是经费的比拼，蠢货才会上当，” “但正如我开始所说的那样，这一场太空竞赛更加残酷，” “这场竞赛的获胜者，将会改变整个世界。” 约克看向丑国科学院院长贝格尔， 贝格尔心领神会，紧接着语气凝重道：“这场太空竞赛，从本质上来说是一场物理学革命，” “原谅我说话直接，丑国早已不再是最伟大的国家，” “因为在这场认知革命中，引领者是华夏。” 贝格尔将昨天各大物理学期刊连夜发表的文章一份一份的摆放在政客面前： “事实上，高能物理的研究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攻坚阶段，而且暴露的问题也在将物理学家引向新的物理体系，” “但资本对此毫无兴趣，因为这是人类在物理学中的一场冒险，” “而丑国已经失去了冒险精神。” “没有冒险精神的国家，自然不可能再如前三百年那般引领着人类的进步，” “也不可能如一百年前那样，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 别的不说， 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nasa和丑国科学院的两位老东西，虽然说话没有cia和nsa那么扎心， 但说的话听起来反而更像不是个东西了。 这些一大早赶到总统府邸打卡上班的议员政要们， 本想冲一杯牛奶咖啡，烤一片黄油面包，在温暖的阳光下度过一个慵懒的上午。 但听着这一波又一波的精神攻击， 就像是莫名其妙的狂炫了一堆苍蝇。 又是不堪一击， 又是可怕的凝聚力， 回过头来丑国在科技上又被远远甩到身后， 谁也没想到一觉醒来，丑国突然就这么半死不活了。 不过能够进入白宫的智囊，终究不是饭桶， 在cia这些人齐心协力的语言威胁下，他们非但没有慌不择路， 反而有着极致的冷静，语气更是像冰凌渣子一样，让人心寒： “那我是否可以这么认为，各位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尸位素餐浪费纳税人的钱？” 听到政要们这么说，众人脸一下就绿了。 但反攻这才刚刚开始： “nsa说在这场网络洪水行动中，服务器被悉数攻破，” “但要知道，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次是华夏，” “上次、上上次可不是华夏，甚至连一个斯坦福的大学生都曾经攻破过nsa的网络防御。” “如果这一届nsa只有这个水平的话，我们不妨在众议院商讨一下是否需要重新组建nsa团队的问题了。” 刚才发言积极、激情澎湃的nsa要员，这会儿杵在那儿像个呆鸡。 眼看都四五十岁的人了，差点儿急哭。 他求助的目光看向cia的老约克， 不过还不等老约克开口，那名政要便接着点名了。 “约克局长，中情局是对谁负责，你心里要明白，” “在这里见到他们我并不奇怪，但见到你，让我有一种太阳打地狱出来的感觉。” “你很清楚白宫的意图和方针，但你更要清楚自己的立场。” 老约克闻言，倒吸一口冷气，脸上诚惶诚恐。 本来只是一个索要经费的事情， 经过议员这么一渲染，直接被拉升到了他根本招架不住的高度。 接着，议员的目光看向克林和贝格尔：“还有你们是吧？” 两人被瞪的心里突然一慌， 但很快就又稳住了心神。 慌个锤子，这些议员又不懂科学， cia、nsa不好忽悠他们， 咱们nasa和科学院还能怕他？ 再说了，他们和cia、nsa本来就不同， 这些年来白宫在科技领域的预算，的确是长期不足的状态， 他们虽然拾金也昧， 但他们可没有搞出几万美元一包钉子这样恶臭的事件出来。 贝格尔昂首挺胸，中气十足的说道： “议员阁下，我是非常严肃的在和您阐述一个不争的事实，” “什么都可以造假，但科学除外。” “亲科教，远金融，丑国之所以兴隆也，” “亲金融，远科教，丑国之所以倾颓也。” “如今已经到了内忧外患的时候，丑国的科技霸权即将走到尽头，而我们不再做些什么的话，我想您一定能意识到会有什么后果。” “当然，你有你的考虑，但我作为丑国科学院的院长，必须要把事态的严重性提前向您阐明。” “否则是我的失职。” 议员沉默了。 约克和nsa的要员哭了。 看看这出口成章， 看看这仗着科技底气十足的样子， 谁听了谁不迷糊？ 议员沉默了半晌，又看向nasa局长克林。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一点毋庸置疑。 从上世纪初期的工业化浪潮，到回形针计划之后的物理学大爆发， 从曼哈顿计划的长崎熟人，到电气时代的科技革新， 丑国的崛起和科技的蓬勃发展的确关系密切。 但nasa来这儿跟着硬蹭多少就有点不太礼貌了， nasa在成立时，有七项任务： 其中最后一项是【最有效地利用丑国的工程力量，避免重复建设。】 众所周知， 匕首通常藏在地图的最后面。你要是老盯着燕国地图看，早被捅成筛子了。 听人说话也是一样，别听前面说什么，一定要看他最后一句说什么。 所以说，nasa成立之初，目的其实就是对工业冗余进行承接和整合， 属于丑国军工复合体的次级单位。 只不过后来沙苏搞偷袭，把人送到了太空，这才让nasa有机会转正。 而成也沙苏，败也沙苏， 自从冷战之后，nasa也就跟着沙苏一起无足轻重了。 可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老呢？ 局长克林也是早就料到会被白宫区别对待，所以也全然不慌， 科学院会骗， 他一个整天仰望星空三百六十天都在编科幻故事的老爷子更会骗。 “尊敬的议员阁下，难道你没有意识到一件事情，” “自从华夏的嫦娥探月工程开展以来，他们的军工科技发展速度，有些过于恐怖了。” 第159章 再不拦华夏真就上天了 老克林话音落下，议员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古怪。 类似的说辞，他们不是没有听过。 但从nasa局长口中听到，多少有点滑稽了。 华夏的军工发展的确让白宫十分头疼， 下饺子一般的军舰、一代又一代版本更新的战斗机， 电磁弹射、爆震发动机、激光武器、太空货运…… 眼花缭乱的军工科技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头，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在许多军工领域，华夏已经对丑国完成了超越， 而且在一些领域的超越幅度甚至非常夸张。 但如果说这些超越，是因为华夏的对月计划，这他们是很难相信的。 这样的理由甚至还没有华夏圈养一堆外星人给自己打工来得靠谱。 “这个说法，克林局长，我之前是听过的，”议员思索了一下：“似乎是在某个视频娱乐平台上。” “类似从月球觉醒科技之类的话，就像是一个科幻小说，很有想象力，但没有什么说服力。” 议员反驳着克林的话，但态度没有过于坚定。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当下的华夏军工科技确实强的让他们不敢小觑。 忽悠人的学问就像是和对方拉皮筋， 谁先怕皮筋断掉，谁就落入了下风。 克林也看出议员话语中的不自信，于是自己便更加自信了。 “议长阁下，您或许对我的话语有些误解，” 克林从容不迫，谈笑风生： “华夏开展月球探索任务和华夏军工的突然爆发这两件事情之间或许没有直接的联系，” “但是一定有一些间接联系，” “而这两件事情之间的联系，就是材料。” 克林摊了摊手，打趣道： “月球上当然没有华夏神话中的嫦娥，华夏的科研工作者也不可能在月球上拜师学艺，” “而真正改变世界军工发展格局的，是材料，这一点我想贝格尔院长深有体会。” 贝格尔深知自己和nasa是站在统一战线上，互相配合互相掩护，是作为战友的基本素养。 因此，听到克林的询问之后，贝格尔也是思维敏锐的接过了话题：“是这样的，” “一个很诡异的事情就在于，按照国际材料学排名，前十位材料学家中，有七位都是华人，” “这似乎证明了华人在材料学上的非凡天赋，” “而一个更加诡异的事情在于，这七位华人现在都被科学院通过各种手段招揽到了我国，” “也就是说华夏在材料学领域，几乎已经没有了全球顶尖的专家，” “但即便如此，近些年在材料学上的成就，华夏依旧耀眼。” “我就举一个简单的粒子，” “上世纪六十年代，人类将富勒烯首次引入电子受体之后，有机光伏的转换率从不到百分之一迅速提升至百分之十二，” “自此之后，全球材料学家无论怎么改进给体材料，都无法突破百分之十二的屏障，以至于几乎全球的材料学家都认为光伏材料的效率极限有一个绝对不可突破的屏障——即不可能达到12%以上。” “当这个屏障已经成为光伏领域的一个不可撼动的常识，当所有人已经约定俗成的将百分之十二定为光伏效率极限的时候，” “在2015年，华夏材料学科研团队成功开发出了itic分子，却轻而易举的打破了这个极限。” 克林闻言，立马补充道：“我要提醒一点，华夏的探月工程首次降落月球的时间，是在2013年。” 议员们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 但他们还是保留着最后的定力， 他们不懂材料学，但不代表他们没有脑子， 偶尔出现一些科研成就，总是正常的， 至于正好出现在华夏探月工程后面没多久，那或许只是一个巧合。 而贝格尔接着说道：“我知道您会以为这只是一场巧合，” “但事实是，自那之后，非富勒烯受体在华夏如雨后春笋一般涌现，” “武汉大学基于pm6：bttt -2cl：pz1的非富勒烯太阳能电池，效率达到了百分之十五以上，” “四川大学用聚合非富勒烯小分子受体py-dft倒置钙钛矿太阳能电池，实现了百分之二十四的光电转换效率。” “困扰了世界半个多世纪的光电材料学极限，就这么轻而易举翻了一倍。” “议员阁下，您还觉得这是巧合吗？” 有理有据的谎言，直接把议员的cpu干蒙逼了。 在贝格尔和克林的知识灌入之下，议员们的定力也就被彻底冲垮。 他们虽然不太懂什么钙钛矿、什么单拉晶、什么非富勒烯材料， 但他们听懂了一句话， 华夏短短几年时间，就把困扰了人类数十年的上限翻了一倍。 这太夸张了。 更关键的是光电材料还是公开的材料学成果， 在军工方面未被公开的成果…… 他们想都不敢想。 议员有些犹豫不决的问道：“为什么你们会认为华夏在光电材料上面的进步和探月工程有所关联？” 克林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因为没有大气层的月球，或许蕴藏着光电领域巨大的秘密，而华夏这样的进步，如果不是挖掘到了这些秘密，很难达成。” 贝格尔也跟着说道：“短短几年时间，华夏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上限，而且这样的成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公开了，可以预想在没有公开的领域，华夏有着怎么样的积淀。” 所有议员至此彻底沉默， 准确说是彻底被这俩老登给吓到了。 自从华夏开始蓬勃发展以来，白宫对于华夏的政策出了一波又一波。 实际上从效果来看并不奏效。 压力有，恐慌也有， 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直白。 丑国的强大，归根结底是工业和科技的崛起， 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中期的物理学发展，让丑国拥有了强健体魄。 战争、金融和货币只是收割的镰刀， 丑国自二战以来之所以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收割， 和镰刀锋利与否关系并不大， 因为收割的手段实在笨拙，且毫无新意可言， 而之所以还是能收割全球，就在于它拥有着全球最强健的体魄。 而现在，似乎一个更强大的对手，出现了。 第160章 绝密文件0623c “华夏！” “china！” 当议员们脑海中开始浮现这个名字之后， 便难以克制的愤怒。 这个病症已经持续了很久，但并没有什么药物可以治疗。 而随着华夏的军工实力不断增强、一系列科技涌现眼花缭乱， 又让他们的病情持续加重。 白宫不得不重视起贝格尔和克林的建议了， “众议院会着重商讨对科技发展的投入。” “我们会让丑国再次伟大。” 听着议员们信誓旦旦的保证， 克林和贝格尔心中都充满了欣慰。 老约克和nsa的要员，站在一旁，眼中充满了羡慕， 但又无可奈何。 毕竟在此之前，针对华夏的事情，一直是他们的事情， 而他们也的确干的有点潦草。 议员看着老约克和nsa：“过去对华夏的方针仍然没有改变，随着国际局势的发展，或许会更进一步，” “但前提是你们要让众议院和纳税人看到你们的价值，先生们。” 老约克立马就明白了议员的意思。 “我会反思中情局在过往工作上的问题，并且制定更全面的方案和策略，我相信您很快就能看到效果，亲爱的议员阁下。” 看着随机应变的老约克，议员点头道：“cia的工作要聚焦，或许找准一个重点去解决，要比解决许多小麻烦的作用大得多。” “一个十四亿人民的国家，哪怕没有任何外干涉，想凝聚在一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还有你们呢？” “对吧，约克局长？” 约克点点头，心中大概明确了方向。 “你可以试想一下，如果要凝聚十四亿人，你会怎么做？” 在议员的提醒下，老约克思索了片刻：“议员阁下，您直说就好。” “先让小溪渠水山泉和雨水汇入河流，再让河流汇入大海，这是最有效的办法，”议员提醒道。 “您的意思是华夏可能会凝聚一批又一批的人，然后再汇聚在一起？” 议员道：“谁知道呢，但不排除这个可能，比如最近那个华夏突然出现的直播间，我相信这个节目的出现绝不是空穴来风，而它的效果现在看来显而易见。” 约克赶忙说道：“是的议员阁下，实际上和cia猜测的一样，这个节目并不是空穴来风，那个年轻人也的确不是普通人，他是中科院和科工部的特聘院士。” “而华夏政府把他推出来，目的或许和您说的一样。” 议员听到那个华夏年轻人的身份之后，也十分意外，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却有这样的背景，的确让人匪夷所思。 “一个不世出的天才无疑是凝聚人心的一个行之有效的手段，历来如此……不过，我想您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约克先生。” 老约明白， 他当然明白。 要想争取经费，他就要把cia的价值展现出来， 而要想体现价值，那就要捉一条大鱼， 在当下的风浪中，有大又好拿捏的大鱼，显而易见。 至于nsa， 议员看着那名干员，只是冷淡的说了句：“先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那名干员的脸当场就白了，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刚来的时候还困惑着，为什么nasa、cia这些都是老大过来，只有自己是代替老大过来。 现在才弄明白， 人家过来要经费，都是靠着充分的理由， 而他只靠脸皮。 …… cia和nsa的人离开之后， 政要们将贝格尔和克林留了下来。 对于科技的忽视，让他们感受到了深刻的恐慌， 而当人恐慌的时候，理智也就会逐渐开始消退。 在往常， 对于nasa和科学院的经费投入，白宫一向是精打细算的。 因为基础物理的进步，是一个永远没有底的投资， 这种几乎纯靠撒币来碰运气的游戏，政要和资本向来不喜欢。 可现在时代变了， 仗着丰厚的家底有恃无恐的时代眼看着已经走到了尽头。 如果不趁着丑元霸权还在苟延残喘的时候及时加入这场游戏的话， 那等到连货币霸权也不复存在之后，丑国在世界上也就彻底查无此人了。 议员们给两人冲调了一杯咖啡，送来两枚三明治， 到上午九点左右， 将他们带上了白宫二楼。 …… …… …… 除了cia， 没有人知道白宫二楼上面的谈话内容， 包括信安局。 华夏， 科工部， 在丁一的办公室中，只有信安局发送过来的几份无关紧要的资料。 一份是nasa局长克林和丑国科学院院长贝格尔从白宫出来时的面部表情的抓拍照片，一份是白宫发言人在例行记者会上公开的总统行政令。 按照昨天丑国科学院对顾然直播的迅速反应，丁一不难猜测克林和贝格尔这两位去白宫是为了讨要经费和政策的。 所以，按理来说两人的表情要么是开心，要么是扫兴。 但照片上显示的不是开心也不是扫兴，而是一种魂不守舍的惶恐。 丁一不太明白这种神色是什么意思， 但结合着第二份文件——总统行政令。 他能猜到个大概了。 总统行政令是丑国法律体系下的一种广义法律文件，由总统发出， 一般代表着剧烈的政策改变，或者是针对政府机构的调整。 而这次在记者会上公开的总统令，和政策与政府机构都无关，而是一次文件解密通知： 【按照宪法和国会赋予的权利，白宫依法向丑国科学院与nasa公开总统办公室绝密档案库第0623c和0624b号文件。】 总统令的内容到此为止， 白宫发言人没有对这两个文件有任何解释和说明。 丁一靠在椅子上，看着桌面上的几张照片陷入了深思。 他不知道克林和贝格尔在白宫二楼谈了些什么， 也不知道0623c和0624b号文件里面有什么内容。 但看着贝格尔和克林的表情就知道，白宫恐怕没憋什么好屁。 解密的两个文件，既然是仅对丑国科学院和nasa公开， 肯定就是科研资料、实验数据一类的东西。 而能让这两人如此恐慌， 那么这科研和实验，恐怕很不简单， 甚至……极度危险。 头疼， 实在是头疼， 第161章 什么都不怕，就怕什么都不知道 趁着夜色乘坐专车回到世峰大厦的顾然， 还没有走进公司大楼，就接到了丁一的电话：“喂，丁院长，啥事儿？” 丁一压低了声音：“你知道白宫总统办公室0623c和0624b文件里面是什么内容么？” 闻言， 顾然停下了脚步，动作僵硬的把手机从耳边举到眼前， 看了一下联系人， 没错，的确是丁一。 电话那头还在嘀咕：“喂？知道吗？……能听到我说话吗？没声音？” 如果不是声音和来电显示没有问题，他现在恐怕早就把电话挂断了。 什么离谱发言。 白宫绝密文件，他能知道个锤子。 他又不是丑国总统。 “喂？能听到吗？” 看丁一还在问， 顾然把手机又送到了耳边：“能听到，不知道。” “白宫向丑国科学院和nasa解密了0623c和0624b两个文件，就在今天，我猜想这可能是丑国的反制手段。” 丁一语气中有几分不安：“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两份文件里面是什么内容。” 顾然闻言，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刚走，信安局那边就把材料送过来了，就在刚才。”丁一说道。 顾然思索了片刻，仅从这简单的一些信息中，根本挖掘不出来任何东西：“不用自己吓自己，” “他们干他们的，我们干我们的，就像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一样，他们也同样不知道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丁一否认道：“在现在这个节点，白宫突然向丑国科学院解密这两个文件，我认为内容恐怕并不简单。” “嗯……那让信安局想想办法吧。” “也只能这样了。” 挂上电话之后， 丁一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顾然只需要把所有精力放在新的物理体系构建上面， 而他作为科工部部长，绝不能这么神经大条。 和顾然通话结束，他就立马和胡安取得了联系。 “接下来一段时间，希望信安局能够盯紧丑国科学界、军方、nasa、以及丑国各大高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及时察觉，” 丁一道：“今天白宫这两份解密文件，让我心里慌得很。” 胡安听着丁一的请求，认真道：“放心，信安局会盯紧这事儿的，有什么情况一定立马告知科工部。” 和丁一结束通话， 胡安思索了片刻， 然后给中科大那四个小子打去了电话。 在上次网络洪水对抗中，他们在nasa服务器中留有后门， 现在针对那两个白宫绝密文件，或许这个后门有用武之地了。 然而， 等电话接通后，胡安还没有开口， 电话那头高晨起和其他仨小崽子就你一句我一句骂骂咧咧的嚷嚷了起来： “老大，华丰真不是个东西啊！” “不查不知道，一查我们恶心的一整天都吃不下去东西了。” “我高中看的电视剧的女主角，那时候我女神，特么的被华丰高层硬生生的整成了疯子，” “是真疯了！精神都崩溃了！我在国家医疗体系查到了她的治疗记录，癫痫性精神障碍！” “如果不是顺藤摸瓜查出来了，我真以为她是功成名就退圈了。” “合同案更多！之前网上很火的很多艺人，我说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他们都背着巨额债务，打了几年工到头来欠了华丰几千万！” “就离谱！” “你猜我查了一下华丰旗下艺人的社保信息和纳税信息，您猜怎么着？” “除了个别艺人能查到交税记录，其他一个查不到！” “我以为是华丰偷税漏税，结果一查您猜怎么找？” “特么的是没有达到征税标准！” “华丰针对低学历和高学历的艺人，分别有两套合同！” “低学历艺人完全是耗材！” “你敢想那一个个光鲜亮丽的艺人，月收入只有五千？” “只有五险没有一金，社保还是按最低工资标准交的？” “您猜怎么着？到头来还欠了华丰几千万？” “这还不是最恶心的，最恶心的还变相开设网络赌场！” “没有夸张哦，是真的网络赌场！” “不止是网络赌场哦，还有十八禁的场。” “他们有两套内部网络，邀请制的，一套是给那些富二代们的，一套是面向粉头和一些忠实粉丝的。” “面向粉丝的还没那么夸张，每局只要一千块钱，就有机会抽取和偶像共进晚餐和晚宴合照的机会。” “如果是影响力比较大的粉头，还能让艺人配合进行镜头营销。” “但是，这和富二代们的局比这可太健康了。” “我都不想说。” …… 等电话那头话没那么密了，胡安才开口问道：“华丰都调查清楚了吧？” 高晨起回答道：“基本上差不多了，唯一纳闷的就是我们把华丰所有信息记录翻了个底儿朝天还是没有发现它和丑国狼狈为奸的证据，不过凭借信安局掌握的其他情况也足够让他们该关门的关门，该判刑的判刑了。” “也就是说，该调查的没调查到，其他的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高晨起等人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一码归一码。” 胡安想了想，道：“你们回头和顾然联系一下，看他那边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没有。” 这次针对华丰的彻查，也算是信安局顺水推舟的还顾然一个人情。 既然是还人情， 那自然是尽可能的让对方满意最好。 “好，我们待会儿就去找顾神！”一听到要向顾然寻求意见，高晨起等人赶忙就应了下来。 虽然哥几个来到信安局之后发现这信安局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酷炫，他们也变成了平平无奇打工仔， 有些那么一丢丢失望， 但不得不说在信安局工作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好处， 那就是找人容易了许多。 放在平常，他们和顾神唯一的沟通方式就是通过直播， 问题是现在直播间里的弹幕多如牛毛，他们的弹幕根本没可能被看到， 但现在有了信安局干员的身份， 他们也是能直接见上了。 胡安接着说道：“现在有一个新任务，需要你们接下来着重去做。” 高晨起等人一边心不在焉的和胡安通着话， 一边已经在打车往世峰娱乐去了。 第162章 前所未有之大变局 零零后是这样的。 如果是信安局其他干员，听到胡安要发放任务， 那首先声音要先变得十分认真，说一句“领导您说”， 然后还不等胡安交代任务，那边紧接着就要跟上一句“我们一定办好”。 但对于零零后而言，就只有一个字儿。 “说。” 这些小子也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胡安听着那头高冷的回复，一时间也不知道谁是领导了。 “丑国最近公布了一个绝密文件，代号分别是0623c和0624b，” 胡安道：“这两个文件的接收单位是丑国科学院和nasa。” “而你们主要做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尝试寻找关于这两个绝密文件的各种蛛丝马迹，” “第二件事，是看能否通过nasa服务器为跳板，监控丑国科学院、各大科研实验室以及各大高校的近期活动和实验安排。” “这两份绝密文件给我国科研部门造成的压力很大，如果有什么进展，一定要第一时间汇报。” 高晨起简单思索了一下：“其实说白了就是解密这两个绝密文件的内容，是吧？” 胡安道：“对，但这两个文件的内容大概率很难破解，你们主要做的就是观察丑国科研界会根据这两个文件做出什么行动。” “你们只需要记录这些行动，至于推理文件内容的事情，交给科工部和中科院去做就行。” 高晨起等人回味着任务：“有意思。” 网络攻击加上资料解密， 一个很新颖的游戏类型。 胡安看电话那头四个小子半晌不说话，以为他们是被吓到了， 毕竟一个刚刚从校园里出来连社会的险恶都还没体验过的花骨朵， 转头就要直面牢丑，这跨度也确实是有点大了。 于是胡安宽慰道：“你们也别有太大压力，这种绝密文件本就是丑国最高等级的机密，竭尽所能就行，如果有收获更好，如果没有也实属正常。” “嗯。” 压力，倒也没有什么压力。 对于他们而言，这不能说是任务或者工作， 更像是游戏或者挑战。 而话少并不是害怕， 只是成功的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但胡安可不知道， 听着字数越来越少的回应， 他还以为这几个小子觉得为难， 于是挂上电话之后，又立马和其他几个对外部门的负责人进行了联系， 要求他们全力做好协助工作。 …… 当高晨起等人坐车到达世峰大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 本想着在开播前还能和顾神见上一面， 聊华丰的事情都还是次要的， 主要是现场追追星。 但没成想，他们刚在前台表明了要找顾然， 就看到前台的小姐姐目光飘飘忽忽的往他们身后看去。 看啥呢这是？ 高晨起等人也好奇，寻思着不能是有鬼吧， 结果还不等他们回头， 几只孔武有力的大手，就拍在了他们的肩膀上。 紧接着， 明显能感觉身子不受控制的被这几只手抓到了大厅休息区的沙发上。 高晨起很确信，自己完全是被提溜过来的。 等他们在沙发上落座，这才大概晓得怎么回事。 对他们动粗的那三个身材健硕的男子，这会儿坐在沙发对面，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把他们四个一拳撂倒，在这一点上他们毫不怀疑。 壮汉的运动外套其实蛮显低调，但里面的背心出卖了他们的身份—— 京城戍一分队。 看到自己的偶像开始被国家保护，高晨起也是脸上有光了。 同时， 信安局身份的含金量，这次又凸显了出来。 高晨起说明了身份和来意， 对方和胡安进行核实之后，便允以放行。 …… 没多久，四人按照前台的介绍，来到了陆可卿的办公室。 晚上的世峰大厦许多楼层都是一片漆黑， 四个男大这会儿拘谨的坐在沙发上，一遇到美女，也是开始不好意思了。 “顾然去开会了，估计待会儿回来，你们先稍等会儿。” 陆可卿很是客气的到零食区给每个人取来了一瓶饮料。 然后故作镇定的坐在一旁，装作不经意的提起：“听说信安局最近在查华丰？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一听陆可卿的话，四个男大也是挺起了脊梁。 不好意思直视美女，是自己脸皮薄， 但身份上，自己怎么说也是娱乐公司的上级管理部门， 该怂怂，该硬硬，两码事。 高晨起拧着瓶盖，秉承着对美女从不撒谎的原则，实诚的说道：“华丰要完蛋了。” 其他几个听到高晨起的话，赶忙用胳膊肘顶了顶，提醒他要注意基本的职业素养。 哪有当领导的对下级有问必答的？ 要有点城府。 高晨起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赶忙说道：“后面可能也会查世峰。” 闻言，陆可卿笑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心里砰砰乱跳， 真是该死啊，干嘛多余问这么一嘴。 高晨起等人看着陆可卿开始惴惴不安之后， 自己的拘谨和害羞，也就打消了许多。 妈耶，这就是权力的滋味儿么。 好消息是，他们四个心里的确没那么紧张了， 坏消息是，陆可卿也老实的坐在办公桌前反省去了，办公室彻底凉了下来。 至于顾然， 这会儿正在会议室中和世峰董事长、影视事业部的几位领导、文娱两新的几位领导，以及几位国内重量级的导演商量着关于电影项目的安排工作。 挺突然的。 顾然压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公司就已经把人都找齐了。 按理来说该发发牢骚的， 但看到文娱两新的领导也在，便也就没有那么大的意见了。 作为第一个把集体意识共振讲出来的人，顾然自然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国家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历史的拐点到了。 或许当下的很多人没有意识到，但如果时间拉长， 站在五十年，一百年后回望现在这个时刻， 毫不夸张的说， 当下，将是华夏数千年历史中，一个空前绝后的重要历史转折点。 老板孙棹帆把电影的立项情况说明之后， 便将发言权递交给了文娱两新的领导们， 他们不开口定调，便也没人敢发声了。 “对于这个电影，质量、深度和传播度当然是一定要注意的，” “同时，在精神内核上，我们内部讨论了一下希望能够体现以下几个元素。” “人类命运共同体，华夏全品类工业体系，劳动人民的团结一心、新质生产力与科技引领、以华夏为主导的新全球化体系构想等。” 第163章 不是，都分不清主次了么? 文娱两新的领导说完。 在场的影视部门工作人员和几位业界的知名导演们都是暗暗点了点头。 导演这个行当，挺神奇的，在政策风向的把握上，甚至比股市都敏感。 毕竟电影周期是客观存在的，想要有利可图，顺势而为是基本能力。 今天文娱两新领导的讲话，算是让他们眼前的局势明朗了几分。 在电影中夹带“私货”，算是一个挑战。 但就眼下这个电影项目来说，还不是最大的挑战。 在会议开始之前，孙棹帆就对他们讲述了这场科幻电影的制作初衷—— 这个电影的主要目的还是要把顾然推向“神坛”。 虽然“神坛”这个词语在娱乐圈听起来不怎么吉利，但大概意思就是这样， 顾然的大众形象配不上他的科研水平和认知深度， 所以需要通过一定手段进行拔高。 如果按他们电影领域的行话来说，就是让他们带着顾然这个被选中的幸运儿一起撺个局， 他什么也不用干，只需要在领奖的时候，把什么最佳编剧最佳导演最佳剧情最佳电影奖领一遍就行。 看一众导演都噤声不言， 孙棹帆道：“这次的电影项目，科工部和中科院也会给予支持，华林岛军事研究所和航空航天局、华夏重工等多个部门都可以配合调度，” “毫不夸张的说，投入的力度在华夏电影史上都是前所未有的，” “所以我们的目的也很明确，做一个名副其实的里程碑式的科幻电影。” “其实当这个电影做出来之后，顾然、中科院、科工部、文娱两新以及相关政府部门的要求，也就自然而然能达成了。” 一众知名导演们听了孙棹帆的话，只是默默点着头。 他们什么都明白， 首先，他们要陪着顾少爷一起玩，还要玩好，玩出一个里程碑。 其次，创作上，故事内核还要有一定的限制。 这对这些“知名”导演而言，无异于是扛着龙门吊跳舞。 “对于这次的电影制作，投资、宣发、排片等问题，我们是没有一点儿担心的，” 一位导演分析道：“之前我们也创作过类似的故事片、纪录片、文艺片，所以有一些情况，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前讨论一下。” “就是格调和口碑，往往是很难统一，” “有时候就怕格调定的太高了，反响反而不会太好，” “聪明的编剧，通常会把要表达的精神内核进行隐藏，通过故事表现出来。” “把要讲的道理藏在剧情里让观众们自己悟出来，比直接把道理告诉观众，要好的多。” “而这些在电影上的很多技巧是需要日积月累的沉淀之后才能有的，顾然还年轻。” “而且现在顾然不是也被中科院和科工部同时特聘了么？” “恐怕也很难有太多精力创作剧本，” “我这边恰好有几个在这方面很不错的编剧，现在应该也都没有什么要紧的项目，我觉得可以一起加入进来，在剧本上群策群力。” 参加这次会议的人都是极聪明的人， 这位导演说完， 很多人也就立马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一方面告诉文娱两新的工作人员不要给出太多限制， 该注意的他们都会注意，你可以指点，但不要指指点点，否则出来的肯定不尽人意， 另一方面也告诉世峰和顾然，你们要捧顾然他们没什么意见，但电影不是小打小闹，编剧还是要让专业的人来， 而他们唯一可以妥协的就是在电影宣发的时候，可以把所有编剧的名字都藏起来，把顾然的名字替换上去。 其他几位导演的意见，似乎也完全统一。 一位性格比较直爽，不太擅长装糊涂的导演说道：“我这个人是不喜欢弯弯绕绕的，所以简言之主要就是两个问题，” “第一，电影制作需要自由度，第二，专业的事儿还是专业的人来。” “当然，没有瞧不上顾然的意思，只是电影这东西的确是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才能做好。” “就比如我，你说我拍了这么多年电影，但你要让我写本子，我也写不了，没有这个能力你知道吧？” 孙棹帆听的出来，这几位导演是瞧不上顾然。 参会的所有人，包括世峰的影视部门的同事，都没有觉得这几位知名导演有什么冒犯， 只有她轻轻叩了叩桌子：“大家要明确一件事，这个电影不是各位的舞台，而是顾然的舞台，” “撇开他去做电影，这是实实在在的本末倒置。” “我不太懂做电影，更不懂科幻，但我很清楚，掩耳盗铃、偷梁换柱不是做电影的态度，” “更何况文娱两新的几位领导也都在，所以各位提出的方法，肯定是不合适的。” “依我看，剧本就让顾然来写，如果他写的确实还差点火候的话，那这个项目完全可以再往后推推，等火候够了，再继续也不是不可以。” 孙棹帆看向顾然，眉眼慈祥道：“而且我相信顾然的脑袋里一定有非常精彩的故事，或许写作手法上比不上那些老编剧，但创作出来的东西恐怕比那些老编剧还要有灵性。” “你说呢，顾然？” 顾然听着会议桌上的交锋， 一直没有发言。 直到孙棹帆出言力挺，他才点点头：“嗯，我觉得老板说的对。” 听到顾然的话，孙棹帆和文娱两新的领导都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这小子，倒是挺淡定。” 看顾然没有知难而退， 其他几位导演再次劝说道：“做电影不像做直播那么简单，做直播可以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天马行空东拉西扯，但电影是一个更聚焦、更跌宕的故事。” “视觉表达、画面展现、情绪输出等等，方方面面都是要考虑在内的。” 导演们还在争取。 对于这个多部门都极为重视，轻而易举就能成为爆款、名利双收的项目 他们实在是不希望这么好的项目，因为一个从未染指过电影的素人来搅合而变的泯然众人。 第164章 太阳照常升起 导演们语重心长， 文娱两新的领导们还在思考， 孙棹帆依旧坚持谁都可以换顾然不能换的准则， 世峰影视部门的员工还在寻思着待会儿开完会怎么问这些导演要联系方式。 至于顾然， 心态依旧平缓， 他本来对这个电影项目是不怎么感兴趣的， 但导演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劝退发言， 成功的让他叛逆了起来。 “搞错了，大家都搞错了，” 顾然手指轻轻敲点着桌子：“这个电影项目，重点是电影本身吗？” “不是。” “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我。” “不能喧宾夺主啊各位，你们都太吵了。” 桌前的一众导演，此时都哑了。 顾然看向孙棹帆：“老板，您请来的这些大佬在业内名气都太大，电影要是上映了，观众恐怕就只知导演不知编剧了，” “所以依我看，编剧我来做，导演也由我来做好了。” 顾然说完，会议室里的气氛彻底凝固了下来。 孙棹帆刚才还在担心导演们的连番恐吓会不会影响他的心态， 现在完全不用担心了， 她倒是压根没有想到顾然已经自信到了这个地步。 作为世峰的老板， 孙棹帆赶忙举着茶杯向几位知名导演连连道歉， 别的不谈，世峰旗下的多少艺人还得等着被选上荧幕呢。 这些个大导演，她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但她找补的速度远远赶不上顾然捅娄子的速度， 看着自己老板低声下气的给那些“大导演”们敬酒， 顾然便接着说道：“姐，你不用道歉，你思维得转变一下。” 孙棹帆皱眉看着顾然：“喊什么姐？喊姨。” “我看陆可卿都喊你姐……” 孙棹帆：“她是他你是你，你得给我喊姨。” “好好好……孙姨，”顾然改口道：“这个电影我觉得你不能想的太周全。” “你应该让这件事情充满悬念，如果你能让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情看起来不可能完成，那么就成功了一半。” “比如你对外宣传如果是一个知名导演，加上一个成熟编剧，再加上一个我，要打造一个里程碑式的华夏科幻电影，那这就没意思了，因为这样的阵容很有可能打造出来，而且打造出来也和我没关系。” “但如果你对外宣传说，导演是我，编剧也是我，然后要把我的处女作打造成华夏科幻电影的里程碑，那前期的宣发直接就爆了，” “因为没有人敢相信我能达成这个成就，所以就都有了期待感，而如果我真的凭借一己之力弄出来了，那才能达成塑造人设的效果。” 孙棹帆听着顾然大胆的想法，有些担忧：“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赌博为什么会成瘾？因为获得的筹码和承担的风险成正比，”顾然笑道：“人这种东西，对于肯定一件事情毫无兴趣，但对于否定一件事情乐此不疲，所以我不赌他们相信我能赢，就赌他们一定相信我会输，” “这样一来如果我真的把电影弄出来了，就能吃掉所有筹码。” 一位导演在一旁听着，都被气笑了： “那如果没有弄出来呢？你把做电影这件事情想的也太简单了。” 顾然看着那位大导演：“没有如果，我一定能弄出来。” “其他类别的电影难不难我不知道，但科幻电影对我而言还真不难。” 看着顾然和几位导演隐隐有针锋相对的意思。 文娱两新的领导们率先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我们比较赞成顾然的办法，他的思维很清晰啊，我们的目的上本质还是要塑造公众形象，” “如果要通过电影制作的方法来塑造，那就让顾然去做，如果顾然没有这个能力，那我们就找别的办法就好，” “重点不在于这个电影做不做，而在于是不是顾然在做。” “假人设需要无数谎言去掩盖，而文娱两新的模范艺人，第一个要求就是不能弄虚作假。” 在文娱两新的几位同志定调之下，那些大导演们便也就知趣的打算离席了。 “先等等。” 刚刚起身的大导演们，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年轻人反应就是快，前一秒还在嘴硬，这就知道认错了：“怎么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顾然交代道：“你们回去之后记得在网上炒作一下，就说我拒绝了你们所有人的热情邀请，决心以一己之力拍电影。” 特么…… 导演们脸都气青了。 拍了这么多年电影，哪个艺人不是对他们服服帖帖的， 还从没见过这么个玩意儿。 怼他们一顿不说，还追着榨他们的剩余价值。 文娱两新的领导们点点头：“嗯，你们按照顾然说的做吧。” 狗日的狐假虎威！ 孙棹帆和影视部门的同事惶惶不安的送走了这群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的大导演之后，忧心忡忡的回到会议室， 看着顾然：“好了，都送走了，那这个电影你自己有什么想法么？” 顾然低头思索了片刻。 想法不是没有，而是太多了， 他在排除。 比如这个世界没有《小破球》， 这基本上是现成的佳肴，拿来就能用， 甚至非常符合文娱两新提出的要求， 而且基本上只要一上映就会成为爆款。 但他想了下，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装杯是人类的刚需， 但拿别人的牛杯来装，爽感会大打折扣。 而顾然又是一个对装杯需求很大的人， 所以还是决定亲力亲为，造一个自己的牛杯来装。 “有想法的，我之前写过一本科幻小说，我觉得可以改编成电影。” 孙棹帆意外道：“你还写过小说？在哪儿？” “脑子里，”顾然道：“刚开始是写了点儿，但文笔不行写出来感觉太羞耻了，就没有继续写了。” 文娱两新的领导和影视事业部的同事听顾然这么一说，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连写出来都羞耻，那拍成电影不得尬出天际？ 顾然看了下时间，晚上十点，距离直播还有一个小时： “等今天这场直播结束，我把第一版剧本弄出来。” 文娱两新的领导笑道：“我说你怎么有底气对那些导演们那么硬气，原来自己已经构想的差不多了？” “没有，”顾然摇摇头：“刚回忆了个开头，” 众人：“……” “一位天体物理学家在偶然一次日常测算中，发现万有引力常量增大了2%，” 顾然微微摇头：“但他不以为然，并将其定义为了实验误差。” “直到有一天，” “太阳不再升起。” 第165章 真把公司当家了? 短短几句话，就让文娱两新的领导和孙棹帆等人提起了兴趣。 科学他们是不懂的， 但这个开头听起来，倒是挺有噱头。 “后来呢？”孙棹帆问。 “后来还在想。” “……” “咳咳……” 文娱两新的领导轻咳两声：“那个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先想吧，也不急，” “我们这边先去协调各个部门，只要你的剧本完成，其他问题你都不用担心，有求必应，一路绿灯。” 说着，他们看向孙棹帆： “顾然直播的时候也提前也让人做好文字记录，给他也节省一些时间，免得重复劳动。” 孙棹帆对领导们的这个提议也表示赞同， 顾然的时间本来就紧迫，安排人记录好直播，然后进行后续的剧本整理，也能给顾然节省下不少的麻烦， “那这个任务你们影视部门负责吧。” 交代下去之后，会议也就结束了。 把文娱两新的领导送进电梯后， 孙棹帆看着杵在另外一个电梯旁边的顾然：“下楼？” 顾然点点头：“嗯，快该直播了。” “那你怎么不跟人家一起下去？” “怪尴尬。” 孙棹帆语重心长的叮嘱道：“深夜聊咖的频次以后可以调整一下，不需要这么频繁，老这么下去，身体早晚垮掉。” “问题不大，”顾然道：“习惯了，就算不直播我现在不到一两点基本不会睡。” “别仗着年轻肆无忌惮，到中科院和科工部不少费脑子，以后深夜聊咖一周一次就行了。” 顾然的脑袋立马摇出了残影：“你这砍得也太狠了，一周一次就没人看了，没人看了我还怎么赚科研经费？” “还耍嘴皮子？直播那仨瓜俩枣能赚几个经费？要是科研只需要这么点钱，世峰也能供得起你，”孙棹帆没好气的瞪了顾然一眼：“我看你就是玩心大了。” 不是， 这是在数落么？ 顾然听着这语气，别说，还挺新鲜。 再看着孙棹帆那皱眉的死亡凝视，更是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无拘无束了这么多年，突然被人像长辈一样管着…… 还真挺不舒服。 顾然摸了摸鼻子：“一周四次吧，一三五七播。” 孙棹帆眼神中流露出满满的寒意道，“最多两次，周三周日播。” 顾然打了个哆嗦：“好，一周三次，二四六播！” 说完，顾然就眼疾手快的钻进了电梯，然后敏捷的按下了关门键。 “你小子……” 孙棹帆看着躲在电梯里的顾然，叮嘱道：“明天投资人要过来，我说你指定要睡到中午，所以让她下午来，你睡醒来公司一趟。” “投资人您见就好了，这种事儿我没经验。” “不行，这个人你必须见，记得过来！” 还不等顾然回应，电梯门就关上了。 孙棹帆看着不断下降的楼层，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呼出， 皮肤稍稍开始退红。 现在想想就挺后悔的， 自己就应该把顾然丢给陆可卿带着， 起码等到更年期过了再和顾然见面。 …… 此时电梯的顾然，心里总有种莫名的感觉。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在集体摆烂的深夜聊咖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但他和老板在一起的时候，竟也有这种感觉了。 一个老板，管的这么宽。 真把公司当家了？ …… 顾然到深夜聊咖的时候已经十点出头， 周怡然收拾着直播间，看到顾然来了之后摆了摆手：“可卿姐找你，你去看看什么事儿吧。” “哦，”顾然点点头：“我刚来公司的时候去过她办公室了，我都开会回来了已经。” “不是这个事儿，”周怡然摇摇头。 “好像是信安局的人来了哦，来了四个，现在就在她办公室坐着，也不说话，气氛很压抑，她刚才发信息向我求助呢，让你回来赶紧下去找他。” 顾然微微皱眉：“四个？” “嗯呢，”周怡然点点头，也是感同身受的打了个哆嗦：“我都不敢想可卿姐有多绝望，四个阎王爷，往那儿一杵，一声不吭，吓都要吓个半死了。” “我下去看看。” 顾然琢磨了一下，基本上就确定了是谁来了。 这四位房管牢弟， 他还是有必要给予充分的尊重。 尤其是现在他身上也是政治任务和舆论任务都有，正是用得到这几位牢底的时候。 …… 楼下， 整个楼层只有楼道的个别灯光亮着，工位上昏暗一片，没有半点声响。 在楼层尽头，陆可卿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光。 但没有半点儿动静。 这气氛诡异的让顾然都有点犯怵。 五个人，硬是营造出了一种空无一人的感觉。 真是吓人。 “嘿！” 顾然猛地推开门，然后一惊一乍的大喝一声。 屋里的五个人，都是吓得一激灵，赶忙从位置上跳了起来。 接着五张脸色煞白的脸，直勾勾的看向，扒着屋门把脑袋探进来的顾然。 “干啥呢在这儿？比憋气呢？” 陆可卿本来就心慌，听到顾然这么一喊，差点儿直接躺过去：“顾然，你能不能别这么咋咋呼呼的？本来公司就没什么人，你这么大声吓死我了！” “更何况人家信安局的领导还在呢，你注意场合，正经一点行不行？” 陆可卿没好气的数落着…… 结果话音还没落下，就看到信安局的四位领导伸出手打住了她的讲话， “一码归一码，在你面前我们是信安局的领导。” 其他仨听到高晨起的语气，都是暗自偷笑： “领导。” “嘿嘿。” “咱们也是领导了。” “咳咳！” 高晨起清了清嗓子，让他们别窃窃私语，然后谄媚的伸出手向顾然握手：“但是在顾神面前，我们只是小粉丝。” “顾神，你可回来了，沙发都被我们坐出坑了。” 高晨起紧紧抓着顾然的手，上次在信安局没怎么聊，这次抓住顾然的手都不想再松了。 其他三人也是赶紧围了过来，把高晨起的手掰开，然后一一和顾然握了握手。 站在办公桌前的陆可卿，生无可恋的看着那四位信安局的……领导。 看着他们一个个像逗比一样在顾然面前打招呼握手， 多少有点被诈骗的感觉。 所以……我呢？ 我在这儿提心吊胆了快一个小时算什么？ 第166章 顾神，很难让人不爱 顾然在众人的簇拥下，对陆可卿说道：“可卿，你先出去吧，我和他们商量点事儿。” 陆可卿内伤再次加重，然后闷声不吭的向办公室外走去。 这个办公室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别让她再呆在这儿比什么都好。 “听周怡然说你被吓到了？” 陆可卿黑着脸：“我下班了，你离开的时候记得帮我关灯关门。” “好。” …… 目送陆可卿离开，顾然这才说道：“她是我经纪人，你们吓她干吗？” “我们也妹有啊！” “就刚才我来那气氛，你们觉得对劲儿吗？” 顾然笑着，往沙发前走去：“坐吧，都喝点儿啥不？” “不用不用，刚才那个小姐姐拿的饮料，我们都还没好意思喝。” 顾然道：“华丰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听到顾然的询问，几人也立马认真了起来：“调查的彻彻底底，我已经和老大汇报了，应该这两天就要以信安局的名义去彻查了。” “估计华丰肯定是要凉了。” 顾然在华丰其实认识的人也不多：“郭红英你们调查的时候有留意过吗？” 高晨起拿出手机，翻看着调查时临时保存的文档：“郭红英是吧？有的，合同诈骗、巨额非法交易和敲诈勒索，涉及艺人数目较多，基本上下半辈子铁饭碗了。” 郭红英的下场倒也是自作自受，经过她手被毁的艺人没有一百个也就七八十个， 如果拿电子厂来举例，这女人就是流水线的线长。 不过她充其量也是华丰决策层的白手套， 真正制作出来这么一个艺人流水线和压榨模式的人，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黄志晓呢？” 高晨起拿起手机又检索了起来：“黄志晓……他倒没有问题。” “他是公司决策层，怎么可能没问题呢？”顾然不解道。 高晨起摇摇头：“按照调查上的信息显示，他其实不算华丰决策层，他相当于已入职就从华丰分裂出来了一个独立子公司在运营，华丰内部文件显示所有的决策和执行都和他没有关系。” “子公司？那调查他的公司了吗？” “嗯……空壳ip运作公司，注册资金两个亿，实缴一千万，社保人数只有一个，” 顾然不懂商业运作，但大概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他这是把关系都撇清了，”顾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挺聪明一人，不过也好，要是他也这么容易就进去了，我这怨气也没地方撒了。” “顾神，你的意思是，他有问题？” “还用问吗，肯定是了。” “能拟定一套天衣无缝，完全踩着法律红线的天坑合同，这哪是一个经纪人能想出来的损招，肯定背后有人指点，那个姓郭的就是个执行的人。” 顾然道：“对了，不是还调查和境外势力合作的事情？有结果吗？” “没有，”高晨起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线索。” “不是说又一批非法三无账号么？” 高晨起道：“没有在华丰发现这些三无账号的痕迹，可能是旗下的组织？或者说是签约的组织？但这就大海捞针了，恐怕察觉到动静就统一注销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顾神你放心，我们一定盯紧黄志晓，保准将他绳之以法。” 顾然摇摇头：“你们把华丰查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他身上的半点污点，足以证明他是一个极聪明和极谨慎的人，想要等他自己露馅儿，恐怕不容易。” 高晨起等人也是默默地沉思了起来。 人各有专攻。 你要是说让他们在网络上做点什么，他们还真一点儿也不发愁， 哪怕是让黄志晓的手机从今往后再也上不了网，他们也能做到。 但要是在现实中玩心眼，他们还是太单纯了。 顾然琢磨道：“如果说nsa真的和境内有合作，那华丰自然是最有嫌疑的，” “而华丰里面如果有人出面去和nsa交涉，那黄志晓无疑是最有嫌疑的。” “为啥？”高晨起不解。 “因为nsa的目标是我，而华丰也一样。” “至于黄志晓，他这么一个狡兔三窟的聪明人，看到我起死回生，恐怕很清楚华丰早晚会被清算，所以肯定会给自己找好后路，” 顾然道：“丑国的政治庇护，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后路。” “你是说他有可能出国？” “猜测，”顾然默默点头道：“不过我的猜测一向很准。” 顾然皱眉沉默了片刻，随后很快就有了一个天才想法。 “我大概知道怎么搞他了，你们接下来不用去盯他，就先把华丰收尾了就行。” 高晨起点点头：“需要我们做什么配合，你说一声就行。” “嗯，正好有个其他事儿，”顾然道：“我接下来可能要制作一个科幻电影，你们帮我宣传宣传。” 高晨起等人顿时就来了兴趣： “我凑，科幻电影？” “啥时候上映？” “我们铁定包场！” “刚想到个开头，”顾然道：“等下直播的时候说吧。” 高晨起看了一眼手机：“快十一点了。” “也是该直播了。” 顾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嗯，那我上去直播了，那个宣传的事情……” 高晨起等人商量了一下：“要不我们把运营商黑了，然后给每个入网用户发个短信？” 顾然差点被气晕，赶忙摆了摆手：“这个让科工部说一声就行，你们就别节外生枝了。你们主要是保持这个话题热度，直到电影上映为止。” 高晨起不解：“那如果让科工部说一声的话，各个平台应该也会配合的吧？” “嘴上说着配合，但难免阳奉阴违，毕竟各个平台都是以营利为目的，”顾然道：“就怕他们说一套，做一套。” 害…… 还以为是啥事儿， 高晨起等人笑了笑：“就这举手之劳，您直说就好了，监督各个平台本来就是信安局分内的事，” “顾神你放心，如果他们不体面，我帮他们体面。” 看兄弟们都这么上道，顾然也是进行了奖励。 “那个，你们着急走吗？” 众人纷纷摇头。 “那你们如果感兴趣的话，就在直播间外面看我直播吧。” “虽然整个公司都知道，在我直播的时候深夜聊咖整个楼层都是从来不允许超过四个人的。” “但你们毕竟是我房管……对你们也是可以例外的。” 听到奖励， 再听到顾神为了他们打破了自己的底线， 尤其是听到自己是顾神的例外， 高晨起等人甭提有多感动了， 简直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义父！ “当真吗……顾神？” 第167章 数字藏品，太良心了! “走。” 顾然打了个响指，然后带着兄弟们去了楼上。 让他们在深夜聊咖直播间外拉了几个办公区的椅子， 四个牢底刚往那儿一坐，就直勾勾的盯住了直播间里的周怡然。 还是上次直播穿的裙子，白色长直发，加上那清新脱俗的颜值，只把四人看的石化。 “你们在这儿看吧，我进去直播了。” 把兄弟几个安排好了之后，顾然就往直播间走去。 老马和周怡然搭建着直播间，志民玩手机的余光看到直播间外的四个人影，问道：“这些人是？” “房管。”顾然回答道。 “那些技术大牛？” 周怡然等人都纷纷向那高晨起等人打了个招呼。 深夜聊咖的彻底出圈，和这四位老哥的助力密不可分。 恩人啊。 其他人打了招呼就继续布置直播间了，志民则捧着手机走了出去。 “你好你好，我叫陈志民，主要负责深夜聊咖的直播运营和数据分析。” 都是家人， 高晨起等人也赶忙打招呼。 本以为就是深夜聊咖家人们的互相寒暄， 结果刚自我介绍完，志民就直接开始不见外的上强度了。 “你们都是计算机大佬，有点事情，想请你们帮帮忙。” 高晨起也爽朗道：“行，没事，有啥事儿你说就行了，帮不帮的都好说。” 志民把手机掏出来，打开了一个飞机标志的app，然后划拉了几下，递了过去：“我让公司做了一个软件，因为可能涉及到用户数字财产，所以想让你们看看安全性咋样，哪里能改进改进的。” “同时就是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个软件和用户个人信息强关联，就是让这个藏品只能像银行卡一样通过平台交易，不能私下里直接卖卡。” 高晨起接过手机，一看那软件，就连连啧嘴。 从ui界面上的信息展示来看，应该是个收藏品交流、交易软件。 但不支持自主上架，上架的方式只能通过邀请码注册。 而藏品目前还只开放了两个品类， 一个是纸杯，一个是纸飞机。 毫无疑问，这就是为深夜聊咖量身定制的软件。 志民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个软件的初衷和目的， 这两个回馈礼物，靠着顾然的超强ip已经在互联网上成为了炙手可热的藏品。 但是这东西又没有什么特殊性，所以今儿个他就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他的快递都还没有发出去，网上就已经有人开始倒卖了。 为了维护市场的正义，志民决定给每一个回馈礼物赋予独一无二的虚拟编号，然后所有的转让售卖，只能在深夜聊咖官方指定app中进行。 “不就是数字藏品的思路么？”高晨起听着志民的介绍，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们不懂商业，但他们对数字藏品还是很了解的。 但这和维护什么市场不市场的关系不大， 而是志民把这个回馈礼物的价值从实体物品上分离了出来， 把纸飞机和纸杯的所有价值和稀有度都赋予到了数字藏品上。 真是一个赚钱的好脑袋！ 把回馈礼物升级为数字藏品，获得回馈礼物的时候割一波，炒作数字藏品的时候还能再割一波。 真是人尽其用啊！ 当然，这只是高晨起他们的想法，志民还是很单纯的。 他不希望深夜聊咖的回馈礼物变成了无足轻重的东西和骗子牟利的道具， 他只是单纯的从用户思维出发， 维护付费用户的利益， 仅此而已。 数字藏品的转让和交易，是不能自主定价的，定价区间都是提前设定好的。 其次，交易也没有手续费。 所以，这个平台相当于是一个公益的防伪查询软件。 高晨起等人的想法，属实是看扁了他。 不过，只要是和顾神有关的事情，他们就义不容辞。 …… 志民和高晨起等人互加了联系方式之后，便回到了直播间， 将这个app的事情也和顾然解释了一下。 让他待会儿在直播的时候，向粉丝们提一下这个app。 顾然满是赞叹的看着志民， 说真的， 他就没有志民这脑子。 他只会笨拙的忽悠， 而志民已经快进到了数字藏品收割。 但随着不断的探索软件，顾然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古怪。 这绿色的有点离奇了， 居然没有任何暗箱操作和盈利的空间。 “把所有盈利点都砍了？” “嗯，这个毕竟是粉丝回馈，如果放开的话，乱象恐怕会很多，恐怕会对直播造成不好的影响。” 顾然想了想，也是恍然大悟， 志民此举是与民生息。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他很欣慰志民在自己的贪婪中沉浸了这么久，依旧出淤泥而不染。 如果吃相太难看的话，确实不利于可持续忽悠。 有志民这样的人才，是他的福气。 “谢谢你，费心思了。” …… 随着时间到了十一点整， 直播正式开始。 顾然底气十足的给观众们介绍了志民送给粉丝们的“礼物”。 “兄弟们，只要获得了深夜聊咖的回馈礼物，就会获得这个数字藏品，你看下面有一个编号，” “每一个编号都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大家下载了这个app就会发现，这里的定价是系统预设的我们不会人为干涉，而且交易也没有任何手续费。” “也就是说，这单纯是送给大家的粉丝福利。” “制作这个软件，其实不容易，有人问我为什么要费这个功夫呢？” “因为我知道有人嘲笑我们兄弟，说看个直播送那么多礼物就收到个纸杯和纸飞机，像个傻子一样。” “所以开发这个软件的目的，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的粉丝不是傻子！” “我的粉丝我来宠！” 完全没有赢利点的福利，介绍起来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也不用担心会露馅儿， 所以这让顾然能够肆意的表达自己的情感。 自打直播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真情实感过， 也是挺感慨的。 而观众朋友们听着顾然的讲述，再看着屏幕里那精美的独一无二的数字藏品， 谁能不想获得一件呢。 第168章 也是用起了寿命贷 直播一开始， 基调便已经定下。 感恩， 感恩， 还他娘的是感恩。 观众们的送礼热情纷纷高涨，那些没有能得到纸飞机的，这次在数字藏品的刺激下开始纷纷加大打赏力度。 而数千万消费力达不到的观众们，在感动之余也刷起了弹幕： “泪目了顾神。” “爱你。” 因为今天科工部和中科院双公告的发出，在互联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再加上各个平台的持续推流，所以在顾然开播之后，也瞬间虹吸了互联网上的所有流量。 短短几分钟时间就突破千万，并以恐怖的速度持续增长。 “同时拿了科工部和中科院两份offer？” “牛的顾神！” “顾神注意休息啊，都要搞科研了，以后直播时间改改呗？别熬夜了。” “确实，十一点开播已经够晚了，凌晨一两点下播，这时间太阴间了。” “可以改到八点开始，十一点结束，医生说十一点前睡觉最好了。” 如果在来到深夜聊咖之前，他看到观众的这些话，会有深深地共鸣。 但现在，他只觉得不熬夜的都是另类。 “一般来说我们把又困又累又不能睡称为熬夜，” 顾然谢绝了粉丝们的关心，然后搬出了自己的谬理：“像做一些开心的事情，不想睡觉，这一般不叫熬夜，这叫愉快的晚睡。” 但很显然，这种强词夺理的说法，很显然骗不了聪明的观众们。 于是一个很奇葩的现象就出现了， 往常生怕他直播时长不够迟到早退的粉丝们， 在刚刚开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劝他早点下播休息。 “顾神，你现在是科学家诶！” “不是单纯的主播啦！” “我知道你身上有任务，要让我们统一认知！” “但我们更希望你好好的活着，长命百岁，为国家多做贡献啊！” “熬夜真的会减寿的！” 观众们的一番好意，让盯着顾然直播间的许多国外ip感到浑身发寒。 白宫的政客们在今天听了cia和nsa的汇报之后，也加入进了偷听的队伍。 但是他们倒没有想到，直播这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看到了他们最不想看到的内容。 一众政客品尝着手中的咖啡，目光深邃的看着画面上的直播和弹幕，陷入了沉思。 “看来cia说的集体意识共振，在华夏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而且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人民会准时的来接受洗脑。” “这个民族似乎比我们之前见过的任何对手都要可怕。” 作为丑国的智囊团队，他们非常擅长为对手划分等级，给威胁划分等级。 军事、工业、科技上的落后，虽然直接，但实际上在他们看来并不算是最大的威胁。 因为这些领域可以允许暂时的落后， 工业和科技的发展，说白了和资本的投入有着决定性的关系， 而对于拥有货币霸权的丑国而言，只要意识到这个问题，然后及时的奋起直追， 很容易完成追赶，或者说把差距维持在较小的区间。 而依靠着根深蒂固的全球战略，仍旧可以维持霸权。 而真正让这些智囊感到恐惧和害怕的，只有一种威胁。 那就是意识形态威胁。 丑国的意识形态已经开发到了极致，上限就在这里了， 而华夏则不然，它才刚刚开始， 没有人知道他的上限在哪里。 更恐怖的是，华夏意识形态的跨越似乎已经成了历史趋势， 而他们已经无法通过人为而左右什么。 丑国智囊们从直播一开始，便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惶恐之中。 这么多年来，他们通过很多办法，模糊着华夏近些年取的的成就， 但有一句老话，诬陷你的人比你更清楚你有多委屈。 华夏也是一样，这个世界没有多少民众知道华夏近二十多年的进步有多恐怖，甚至华夏人自己都不清楚， 但他们非常清楚。 二十年前，华夏工业产值在全世界占比百分之五， 而现在是百分之三十。 在经过文过饰非和模糊化、污名化处理之后，这个数据被淡化的丝毫不引人注目。 但这些丑国智囊们可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因为上一个达到这个成就的，就是上个世纪二战期间的他们。 而那时候全球工业落后，丑国全年的工业产值总量，甚至不如现在华夏一个月的产值。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上个世纪丑国的工业产值爆发，得益于欧洲的混乱， 让丑国完美承接了离岸资本，获得了绝佳的发展窗口。 而华夏，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没有掠夺、没有黑奴贸易、没有战争，就这么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完成了这人类历史上举世罕见的成就。 因为什么？ wto？ 全球贸易？ 外国资本？ 都不是， 是意识形态。 丑国的智囊们目光冰冷的看向窗外，今天又是一个阴天。 但他们的心情远比天气更阴。 他们无法预测如果华夏完成了意识形态凝聚之后，会爆发出怎样的力量。 但他们起码知道，对丑国而言，将比任何时候都糟糕。 …… 顾然压根不知道直播间里的“外国友人”在想什么。 但他也不用去揣摩。 正如这些外国友人想的那样，历史大势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时代的洪流会冲垮一些危船，也会让一艘巨轮乘风破浪驶向远方。 即将散架的危船上的人，需要惴惴不安， 而身在巨轮中的顾然和亲爱的粉丝们， 只需要享受这场冲浪。 仅此而已。 而坐在镜头前的顾然，现在很不开心， 因为观众朋友们开始拿减寿来劝他早睡。 他虽然很皮，但在直播间里从不拿坏事儿来说， 哪怕是开玩笑也是长生不老，刀枪不入， 所以这种坏事儿来威胁人，很不礼貌。 更重要的是他平生最不听劝。 “熬夜会减少寿命，但熬夜又弥补了减少的那份寿命，有理可得熬夜并不减少人生的长度，所以同理可得熬夜是提前享受寿命。” 顾然说完， 直播间那些全睡的弹幕全部哑火了。 所有观众脑袋开始飞速的旋转，差点转冒烟。 但谁又能想到，这才是顾然反击的开始： “熬夜减少的是老年的寿命，但现在享受的是年轻的寿命，所以熬夜相当于是让青春翻倍。” 弹幕彻底稀少了。 无数观众守在屏幕前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捏马，有点儿道理啊。” 第169章 劝君惜取少年时 可不嘛？ 不熬夜的话，多出来的寿命都补充到了老年， 你说老都老了，也没力气玩了，省那时间干啥。 也别说什么“减少的寿命比熬夜的时间长多了”之类的话， 老了开不开心，他们现在不知道， 但熬夜开不开心，哥们儿能不知道吗？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啊！ 被顾然这么一忽悠，连带着观众们的觉悟也都一起提高了。 弹幕纷纷变成了“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去”。 顾然笑道：“开玩笑的兄弟们，时间可以赖着延长，但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 “所以大家开心过了之后，我就要宣布一个正事儿了，往后可能没办法坚持每天直播了。” “以后的直播，暂定在二四六，大家别跑空了。” 乐极生悲。 虽然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许多人感到失落， 但失落过后还是选择了支持。 “如果你是主播，你敢这么和我说话，我是一定要骂你的。” “但你现在是科学家，我只能说，三天也不少了。” “一周直播三天，这样听起来有点不舒服，你应该说你代表中科院和科工部给我们一周补三天课。” …… 看着兄弟们的支持，顾然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了，兄弟们，今天晚上我们不天南海北的聊了，” “我给今天的直播定个主题，” “告诉大家一个崭新的消息，我将作为导演和编剧，与文娱两新专项组、科工部、中科院一同制作一部科幻电影巨制。” “所以今天我们就聊这个电影。” 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听到顾然的话，都没有怎么能反应的过来。 车速属实是有点太快了。 刚才还说降低直播频次， 所有人还在寻思以后能不能在新闻里看到顾神的事儿， 结果冷不丁的转头就开始做起了电影， 可关键是中科院、科工部特聘之后，怎么第一个任务是做电影？ 直播间里的数千万观众，并不是完全纯粹的。 不乏有的人对顾然进入华夏科研界的事情感到不解和质疑， 因此在得知顾然受邀做电影的事情之后， 弹幕上的议论顿时热烈了起来。 “特聘进去做电影？” “和我猜的差不多，特聘和正经做研究的科研人员是不一样的。” “所以特聘就是合作做电影？” “别胡咧咧，如果只是为了合作做个电影，怎么可能直接把人招进去？” “确实，而且还是中科院和科工部同时特聘。” “做研究是真的，做电影可能只是顺带着。” 顾然不在意弹幕上的争执， 他只是思考着方不方便让观众们知道一些事情， 比如为什么他要做这个电影。 什么立人设，什么担心舆论…… 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个问题，但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他这个人，性格十分鲜明， 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别人的目光，被人指着脊梁骂刚愎自用的时候是这样，被人暗地里嘲笑不自量力的时候也是这样。 之前网上老是有一种论调，说智商高的人情商可能不一定高…… 但实际上也未必是人家情商不高， 或许只是智商高到一定地步之后，就不想在理睬一些跳梁小丑了而已。 所以， 当他得知世峰和科工部打算让他做电影的时候， 他之所以没有反对，是因为背后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其实做这个电影的提议，其实是我提的，” 顾然道：“大家可以猜猜，我为什么要做电影？” 都不用他问，整个弹幕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这会儿各种发言充斥在弹幕上，猜什么的都有。 “为了证明自己？” “为了堵住人们的议论吧，你看看弹幕上现在有多少恶意。” “我只能说，只要成见出现了，那基本上就很难消除了。” “确实，直播间里的杠精就很多。” “你要是去清北哈工证明自己，杠精会说你是买通了学校。” “你要是在国际期刊上发表论文，杠精会说是别人帮你搞的。” “你要是拿了点奖，杠精也会说是暗箱操作。” “无解。” “那干啥做电影？你发表论文都不行了，做电影有用？” 要不说观众里面有聪明人呢。 很快就有人自圆其说的想明白了为什么做科幻电影了。 “兄弟们，我悟了！” “我给大家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你们保准一听就明白！” “就比方说，一个高中生，说自己是球王贝利转世，那肯定是没人信的。” “但如果这个高中生带领国足直接闯进了世界杯，还拿下了世界杯冠军，那就很难有人不信了。” 观众们看到这个解释，顿时乐开了花： “卧槽！要是能带国足夺冠世界杯，你别说是贝利转世，你说是高俅转世我也相信啊！” “这可太有说服力了！” “那我明白为什么做科幻电影了。” “要是顾神这个门外汉，真能做出来一个惊世骇俗的科幻电影出来，那对于华夏电影界将是一场绝杀。” “我记得丑国拍的星际穿越，好像就是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写的剧本！” “我知道基索·普恩嘛！” “锤子，是基普·奎恩吧？” “基普·永恩吧？” “是亚索。” “是薇恩！” “我薇恩打你亚索跟爸爸打儿子一样。” “我亚索出个无尽之后，你如何应对呢？” “我进河道野区，不在线上，你亚索废了一半。” …… 在众人的热烈讨论下， 弹幕的方向很快就开始往奇怪的地方发展了。 周怡然还在感谢：“感谢英雄联盟送来的九十九个嘉年华。” “九十九个？” 顾然啧了啧嘴：“把lol所有词库全部设置成屏蔽词，把账号禁言一年。一个官方送九十九个嘉年华，还不如别送。” 话音刚落下， 周怡然就又感谢了起来：“感谢梦幻西游送来的一百八十八个嘉年华！” “感谢原神送来的六百六十六个嘉年华！” “运营，把梦幻西游禁言一个月，原神……禁言一天。” 第170章 时代变了，大人 往日里这些游戏的运营老贼们一个个的设置这榜那榜来忽悠粉丝们充值， 顾然也是帮粉丝们出了一口恶气， 把直播间里安生看直播的各大网游运营们，全部喊了起来竞争礼物榜。 数千万人的直播间， 之前有投放公司专门计算过， 在顾然直播间礼物榜前三的曝光和广告效应，大概价值在三万每秒左右。 这些游戏的运营们，那么擅长设置榜单，自然也知道冲榜的重要性。 于是， 直播间的礼物榜，骤然间就成了各大游戏厂商斗法的战场。 当然，生意归生意，直播归直播。 游戏金主们在礼物榜斗法， 顾然则继续回到了正题。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讨论， 观众们其实猜测的已经比较充分， 只不过他们的猜测比较贴近科工部和世峰的想法， 和文娱两新，以及他的想法风马牛不相及。 “老观众应该都知道，我是一个我行我素甚至有些目中无人的人，” “如果觉得我搞这个电影，是为了向质疑我的人证明……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小瞧我了。” 顾然伸出两根手指：“我做这个电影的目的只有两个，一个向内，一个向外。” “向内，是统一国人对国家当下发展的认知。” “向外，是告诉世界，该重新洗牌开始下一局游戏了。” 看观众们似乎还是不太理解，顾然接着说道： “从刚才的大家的弹幕里，其实就已经暴露出来了一个很明显的问题，” “绝大部分人对我们的祖国几乎一无所知。” “当然，一无所知可能有些夸张，” “但说大家的认知和现实有着巨大的偏差，这是毫不夸张的。” “而且我可以非常肯定的说，全平台近五千万观众，能够对我国发展水平以及下一阶段的布局方针有着清晰准确认知的，不会超过一千个。” 顾然是知道怎么骗弹幕的， “不到一千人”的暴论一出， 弹幕一片哗然。 “啊嘞，难道我不是在国内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直飞速发展啊，感受很明显。” “现在发展减缓了一些。” “身处其中冷暖自知啊大哥！” 看观众们还不服气，顾然平静的问道：“那我现在问大家一个问题，大家觉得我国的军力处在一个什么水平？” 听到这个问题， 弹幕很快就热烈的讨论了起来， 给出的答案五花八门。 六代机、电磁弹射型两栖攻击舰、战争机器人、南天门计划、鸾鸟战机、月基导弹、歼20、航母…… 粗略的看了一眼屏幕，得到的答案大抵都是这些。 很多人对于华夏军力的认识，也就都这么聚焦在了几个名词上面， 更尴尬的是，甚至连这些名词也都是从营销号上看来的。 非但顾然对这些名词没有感觉，就连丑国cia和白宫看到这些词语也都无动于衷。 六代机、电磁弹射型两栖攻击舰这些军工装备，华夏这次没有藏着掖着，明目张胆的就拿了出来，他们也在第一时间收集到了能收集到的所有信息，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 而南天门计划、鸾鸟战机之类的，在他们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倒是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但听的次数多了之后，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所以从弹幕上检索了一遍关键词之后，这些国外友人们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一是失望华夏的民众似乎对自己国家的新型战机知之甚少， 二是失望于没有从中发现任何关于新的军工产品的线索。 …… 对于自己国家的实力的了解过于模糊，是过去很长时间许多国人的常态， 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已经开始， 从今以后，也就不会再这样了。 顾然喝了口水，然后接着说道： “几款神秘机型同时试飞、电磁弹射型两栖攻击舰悄然下水、锐角掉头的导弹等等成就，距离完整的展现我国军事实力，其实还差的很远，” “但嗅觉敏锐的观众，应该从中感受到我国在‘露肌肉’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放下水杯，顾然笑问道：“直播间里应该有老军迷吧？” “当年歼二十横空出世的时候，各位应该没少流眼泪吧？” 数千万人的直播间， 老军迷们自然不少， 但顾然对于老军迷的定义是有严格要求的， 不是关注军事几年，就算是老军迷的。 只有那些经历过八九十年代的绝望，到二十一世纪初期仍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军迷， 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老军迷。 很自觉地，直播间中所有观众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把弹幕留给了真正的老军迷们。 “第一次听说歼二十，其实很早了，大概05年左右，路边摊买的杂牌子军事杂志上，其实就有对歼二十的猜想描述文字。” “双发双垂尾，贝壳式座舱，鸭式布局，全动尾翼……” “但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一个科幻小说家的美好梦想。” “没有人相信，它会真的存在。” “歼二十的首飞是在2011年1月11日，我记得很清楚。” “但实际上谍照出现的更早一些，在军事论坛上有人拍到了，但没人敢相信。” “所有人都在猜啊，那和歼十是不一样的飞机。” “会是什么呢？” “歼十改？” “还是别的什么战斗机？” “那个照片非常模糊，但绝对是那年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张照片。” “我记得很清楚，有人猜测可能是我们的五代机。” “然后那个人就被一群人喷了，哈哈。” “没人相信。” “谁能相信我们有五代机呢？” “那时候我们军迷，应该是最憋屈，最卑微的一类网民了。” “要知道，那时候除了军事论坛，其他地方根本没有人讨论这些东西的。” “年轻人不感兴趣。” “不年轻的，也不抱希望。” “而抱着希望的我们，也小心翼翼的，不敢有任何奢望。” “什么时候意识到那个可能是五代机的？” “其实不是2011年1月11日试飞的那天。” “而是前两个月，发布那个照片的人被抓了，原因是泄密。” “我记得很清楚，他最后一个帖子的内容，” “用非常非常激动的语气，发了个帖子，说他被抓了。” “然后留下了一句话，‘同志们，我们好像真的有五代机了’。” “那时候，整个军事论坛，全部沸腾了。” 第171章 拨开云雾见光明 弹幕上那些老军迷们讲述着过去的心路历程，心中都泛起了阵阵酸楚。 自打建国以来，华夏就得了一种怪病—— 火力不足恐惧症。 外部的威胁就像是悬在脖颈上的利刃，让华夏始终处在紧迫的恐慌之中。 纵览过去七十多年的发展历程，前六十年，华夏没有享受过一天安稳日子， 每一天都在如履薄冰中谨慎前行。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所以那种朝不保夕胆战心惊的感觉，除非亲身经历过那段时期，否则很难感同身受。 …… 而现在的年轻人是更加不会懂的了。 他们出生在华夏崛起的初期，生长在飞速发展的过程中， 太幸福了， 眼花缭乱的军工科技，轮番上阵， 上一道菜都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品尝，下一道菜就已经摆了上来。 甭管再顶的产品，做不了几天小甜甜，转头就变成了牛夫人。 都说现在的孩子们自信， 就这条件，能不自信么？ 顾然看着弹幕上无数老军迷的回忆和感慨，也有些触动。 这些上了年龄的人中， 老军迷还是少数， 老军迷是属于虽然处在绝望之中，但仍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的人， 而那个时代的许多人，则是连希望都没了的。 顾然语重心长道：“说个有趣的现象，” “如果大家在网上冲浪的时候看到一些对国家冷嘲热讽的评论，可以点开他的头像，看一下他的年龄，” “你会发现这类人大多是中年人。” “而为什么大多是中年人？” “有的人会好奇，八九十年代的那一批中年人，难道能比五六十年代的老年人还要苦？还要落后？” 顾然沉默着点点头： “是的。” 如果选择一个建国以来军事实力差距最大的时代。 答案可能会让人十分意外， 不是五十年代，也不是六七十年代。 而是九十年代。 一场海湾战争，彻底打醒了全世界。 现代化战争的残酷和碾压让华夏沉入冰窖。 什么叫降维打击，什么叫风卷残云。 九百比十万的战损比，就是让张辽来了也得感叹一句自愧不如。 更恐怖的是，尽管那时丑国的对手是自称军事实力第四的强悍对手。 但面对丑国的信息化战争，依旧输的一败涂地，毫无还手之力。 再后来的事情，也就耳熟能详了。 沙苏解体，给丑国送上了丰盛的圣诞节礼物。 意识形态威胁最大的对手消失，丑国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华夏身上。 一个随意的借口，让我国远洋货轮在海上孤独的漂泊了三十三天。 一句误伤，就想就轻易掩盖了三枚精准打击的导弹。 明明是那些强盗开着战机闯入我国领空，却让我国战机无法返航。 一桩桩一件件，这些刻骨铭心的耻辱，华夏不敢忘，也不能忘， 但愤怒过后只能打碎牙齿混着血往肚子里吞。 因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实在是打不过。 那时候有一个非常着名的段子， 世界排名第一的空军，是丑国空军， 世界排名第二的空军，是丑国海军。 顾然描述道：“大家应该都打过游戏，我们就拿游戏举例，” “九十年代的时候，丑国就像是一个高血量高输出的大boss，” “那些和丑国意识形态相同的，是小怪，” “那些和丑国意识形态不同的，是刷怪的人。” “沙苏算是战士，能抗伤，有输出，可以拉仇恨。” “华夏像是辅助，血量不高，伤害不高，还容易被集火。” “所以，在沙苏倒下之后，boss不但红怒了，还把仇恨集中到了辅助身上，” “这时候如果你是这个辅助，该怎么办？” “没得任何办法，” “只能暂避锋芒，韬光养晦。” 直播间的观众们听着讲述， 也是较为直观的感受到了当年的压力和危机。 差距是动态的， 冷战之前，工业差距虽然大，但还没有到完全打不了的地步，所以还能通过钢铁的意志去战胜一堆钢铁。 而冷战之后，丑苏两大宗门疯狂内卷，将工业发展到了落后国家难以企及的高度，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顾然道：“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到新世纪前十年，是隐忍的二十年。” “也是军工实力最压抑的二十年。” “我们经历了航天事业的低谷，经历了八换一的绝望推演，经历了丑国的侦察机肆无忌惮的贴脸嘲讽，经历了丑国的军舰一次又一次得寸进尺的试探。” “所以在这种巨大军事差距之下完整的生活二十余年的一部分人，心底难免会滋生出胆小和懦弱。” “其实他们也未必不爱国，只是心态蜷缩的太久，也就很难再舒展开了。” “他们就像是在一个缺少监管的学校里一群内向腼腆的学生，” “当时时刻刻处在随时都有可能被校霸欺凌的环境之中，从内心深处滋生的恐惧和懦弱最终会吞噬掉他们的人格。” “哪怕有一天，一群正义且勇敢的人战胜了校霸，把他们拯救了出来，他们的胆小和懦弱也很难轻易消退。” “所以大家如果遇到这样的人，不用指责，也不用和他们较劲，” “只需要同情和理解。” 顾然说完， 年轻的观众朋友们，纷纷开始同情了起来。 而阴阳怪们看着满屏飘过的同情也是被整破防了。 按理来说，他们是不该对号入座的， 但听到一个年轻人对他们指手画脚，给他们下定义， 看到一群年轻人对他们表示可怜， 也就彻底让他们气急败坏了。 “谁要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理解！” “同情个屁啊！” “你们这群小子才是被洗脑的人。” 人这个东西，与生俱来就有一个名为自我保护机制的东西存在。 被顾然直戳肺管子的阴阳怪们，仍旧非常坚定的认为自己才是“清醒”的那一类人。 一听到华夏“今非昔比”“崛起”“突破”之类的话，就会浑身难受。 他们固执的认为，二三十年的时间，华夏绝不可能彻底翻身。 这么短的时间或许从绝望的深坑中站起来，但如果说已经从远远落后变成了遥遥领先。 那他们只能阴阳怪气的说上一句， “赢麻了”。 第172章 谁知道那二十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于是， 在阴阳怪悍跳之后， 弹幕上的讨论就开始两极分化。 那些以年轻人为主的绝对自信的观众，开始表现出“你说你的，我充分同情你”的态度， 而那些妄自菲薄的阴阳怪们，则气急败坏的重复着“赢了”“又赢了”“赢了没”之类的发言。 弹幕上火药味儿浓郁，但顾然依旧云淡风轻， 在他看来，其实无论是绝对自信还是妄自菲薄，都是因为对华夏发展了解的模糊导致的。 而实际上无论是他接下来要做的电影，还是文娱两新政策，亦或是近期军工研发的高调亮相，都是在做同一件事—— 让人民对国家的发展水平变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统一认知的前置任务，是解开人民对国家发展的误会。 而解开误会的关键，在于让他们知道从1991年到2011年，这二十年华夏到底做了什么。 顾然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所有人安静， 看弹幕不再进行无聊的对抗，他才接着说道： “大家可以想一下，在沙苏解体，且我国和丑国实力差距最大的情况下，” “如果想要发展，我们该怎么做？” “是继承沙苏的遗志，硬着头皮和丑国对抗？还是再次闭关锁国，把头埋进沙子里掩耳盗铃？” 弹幕沉默了， 所有人听着顾然的分析，纷纷陷入迷茫， 冷战让丑国悟出了一个道理——意识形态的斗争高于一切斗争。 所以沙苏解体之后， 丑国下一个针对的目标一定会是华夏， 但问题是那时候华夏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和丑国抗争， 而大国竞争也不是请客吃饭，也不能说不来就不来。 一根筋变成两头堵了属于是。 “面对这样一个死局，我可以肯定的说，除了华夏恐怕不会有任何一个国家能解开，” “我们应该庆幸数千年来祖宗们给我们留下了无数宝贵的财富——我们有着悠久的历史可以借鉴，” “这才得以让我们上演了一场现代版的‘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的故事。” 顾然道：“之前网络上喜欢说华夏能够崛起，单靠国运，比如每当华夏该被丑国针对的时候，丑国要么陷入了中东，要么陷入了中东，要么还是陷入了中东，似乎总有中东过来把仇恨拉走。” “但实际上这个说法和汉光武帝刘秀的天降陨石大魔法师是一个类型，看上去很鼓舞人心，反而是小瞧了人家。” “实际上，如果把这二十年分成两部分，以2001年加入wto为分界线，我们可以很显然的发现，在这前后两部分，我们的目标是非常清晰的，” “前十年，我们表现出来的是向丑国为主导的世界体系积极靠拢的态度，为进入wto不断做着努力和妥协，” “这十年发生的事情我们之前说过，这里不在赘述。” “后十年，成为了丑国全球经济体系的一环之后，我们表现的非常听话懂事。” “在这十年，我们隐藏起了自己的实力和野心，把自己伪装成了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丑国觉得我们应该是一个提供廉价劳动力、承接低端制造业的国家，” “所以我们就如他所愿，承接起了低端制造业，勤勤恳恳的埋头发展，没有发一句牢骚，不说一句怨言，” “为了表演好这个角色，我们不惜打开自己的市场和送出廉价的商品多次拯救丑国于经济危机之中，” “甚至在这十年，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丑国的意识形态侵入，看着无数同胞被西方的意识形态所侵蚀，却只能默默咬牙忍耐，” “因为我们深知，如果我们敢说一个不字，或者表现出任何反对的倾向，丑国的制裁和打压立马就会接踵而至。” 顾然越讲，语气越寒冷， 所幸，当语气到达冰点之后， 他捧起水杯，话锋一转： “但十年的韬光养晦，卧薪尝胆，终有尽头，” “当丑国不再有资格站在实力的角度出发，同我们讲话的时候，也就代表着卧薪尝胆的日子，可以结束了。” “2011年，华夏经济总量跃居世界第二，” “2011年，华夏工业生产总值首次超越丑国，” “于是，忍气吞声二十年的华夏，开始正式亮剑，” “2011年，歼二十试飞，” “2011年，天宫一号升空，” “2012年，第一艘航母正式下水。” “……” “许多国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丑国已经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一个恐怖的问题，” “他们被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兔子，骗了。” “说实话，就拿歼二十来说，丑国情报部门可能不知道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cia分析情报的能力或许不行，但获取情报的能力，从来不弱。” “单纯是因为华夏这二十年的低调和隐忍，让他们不相信一个承接着低端制造业的国家，能够研发出五代机。” “所以他们并不是不知道，而是在逻辑上，特别是情感上，根本不相信罢了。” 顾然话音落下， 守在顾然直播间前的cia干员和白宫的政要们，脸色纷纷难看了起来。 顾然口中那韬光养晦的二十年， 是丑国在全世界耀武扬威的二十年。 可以说是丑国无可置疑的巅峰时期。 那二十年确实风光无限，但现在回过头去看看，问问白宫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 那他们的回答毫无疑问一致统一——忽略了华夏，让华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鬼鬼祟祟的发展了起来。 当然，也正如顾然所说。 对于华夏的情报，cia一直没少收集过。 包括华夏五代机的情报，从零三年开始，他们一共获取了不下一万条。 其中三千条说华夏正在进行五代机的研发工作，甚至气动布局、武器配置、隐身材料都分析的头头是道， 其中三千条说的是华夏压根没有什么五代机，怎么可能就直接研发五代机了，她没有这个技术。 另外四千条说的是华夏可能在研发，但可能不是五代机，什么歼10改，什么歼14都有可能，但都不是五代机。 收集情报的能力cia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但分析情报的能力说来也是离了大谱， 这二十年他们居然没有一次判断成功的。 当然，这绝对不能说是他们太菜，而是华夏的发展他们实在是看不懂。 1996年的时候华夏空军拢共才只有二十四架苏27， 你就是让他们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不到二十年，华夏能搞个五代机出来。 第173章 韬光养晦二十年 那二十年，华夏藏的有多深？ 整整二十年时间，华夏几乎没有公开展现过任何震惊世界的科研成果。 在其他国家不断展现自己实力和优越性的时候，华夏默不作声。 华夏就像是一个小通明一般存在于这个风起云涌的世界之上， 透明到什么地步？ 透明到那时候让华夏感到压力的压根不是丑国，而是天竺， 是的，世纪初期， 在丑国白宫的国情分析中，无数政客认为天竺的潜力是远大于华夏的。 哪怕2000年华夏的鸡的屁已经是天竺的二点五倍，西方主流媒体的论调依旧是看多天竺，看少华夏。 因为和天竺相比起来，华夏太平静了，就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而天竺经过91改革之后，可以说是日新月异，蒸蒸日上。 因此，那时候的龙象之争，也算是一个社会奇景了。 站在现在，你很难想像一群老大爷会在街头面红耳赤的分析华夏和天竺谁强谁弱的问题。 但在当时，在所有人看来，这个争论太正常了。 因为连身处其中的我们自己都对自己的国家没有多少自信， 那就更不用说别人了。 所以丑国其实并不用后悔， 因为哪怕再来一万次他们仍旧会误判， 之所以忽略了华夏的威胁，不是因为他们的能力不足， 而是当时的华夏，结结实实的骗过了全世界。 直播间不少上了年纪的中年人，跟着顾然的描述，也一同回忆起了1991到2011那二十年的时光， 所有人心中五味杂陈。 韬光养晦有所作为，是那二十年的主要方针。 多少憋屈的事情发生在那二十年。 所有人即便现在想起来，仍旧心中愤慨。 身处其中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国家是否太懦弱了。 当年肉身抵抗钢铁洪流都不怕，为什么原子弹有了，导弹有了，却开始怕这怕那了。 而现在，这个疑问似乎有了答案。 因为五六十年代的时候华夏一穷二白，而华夏不想一直一穷二白下去。 沙苏解体，唇亡齿寒， 丑国锋芒毕露，霸权笼罩全球。 华夏能怎么做？ 背后十四亿人嗷嗷待哺，多少人在经济泥沼中挣扎。 华夏要想崛起，必须发展。 隐忍、伪装、低头认怂， 这样的事情没有人喜欢， 人民不喜欢，国家也同样不喜欢。 可在当时的环境下，丑国就像是一个疯狂的国家收割机，露头就被秒。 如果想要发展，只能隐忍。 丑国想不明白，一直承接低端制造业、输出廉价劳动力的华夏， 是怎么在一万条毛巾换一台电视的情况下，突然发展出了高尖端科技。 是怎么创造出五代机、太空科技、完整的工业体系产业链的， 他们想不明白，许多国人其实也同样想不明白。 但国家知道， 那些隐姓埋名的科研人员知道。 在华夏的隐忍和退让背后， 是无数科研人员夜以继日的努力和拼搏，是科技的飞速发展和技术的不断累积。 在丑国气焰嚣张的那二十年，也是国内技术水平飞速增长的二十年， 我们并不是没有进步， 只是为了避免麻烦，在没有能力保护好身后十四亿同胞的情况下， 我们只能把进步埋藏起来。 歼二十、天宫一号、探月计划、航母等2011年之后的一系列军工科技大爆发， 如果简单笼统的概括为顿悟之后的突飞猛进，那是磨灭了先辈们隐姓埋名的功绩， 华夏是一个踏实务实的民族， 没有一步登天的奢望， 只有一步一个台阶的攀登， 所谓的科技大爆发，只是二十年隐忍，受尽委屈之后的成果展示罢了。 此时观看直播的中科院、科工部等科研人员， 文娱两新的相关领导， 国家重要职能部门的工作人员， 动容的看着直播内容，似乎重新认识了一遍顾然。 丁一似乎明白了顾然为什么同意做电影。 文娱两新的领导，似乎也理解了顾然为什么说要自己担任导演和编剧。 为了把功劳和名声都揽为己有？ 这就小瞧他了。 他之所以不用那些导演，或许是因为这二十多年的发展，在西方意识形态的影响下，那一批成长起来的导演们，未必能够拍出他想要的电影。 在此之前，他们也曾担心顾然是否能把那个电影制作出来。 但现在，他们不怎么担心了。 尽管他们还没有看到电影的剧本， 但他们已经看到了电影的精神内核。 “我大概知道他想要做一个什么样的电影了。”文娱两新专项小组，一位领导说道。 “他很了解自己的国家，也很清楚国家的风向。” “他那么聪明，而且又喜欢思考，弄清楚国家要做什么，对他来说并不难。” 文娱两新，为什么突然提出。 为什么突然定义公众人物的舆论引领职责。 原因很简单，国家进入了新的发展时代，需要全民拉齐认知，万众一心。 科工部为什么成立， 无数先进技术和军工产品为什么大大方方的拿出来，不再藏着掖着。 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为了告诉国人，华夏已经今非昔比。 这就像是学习， 一个差生心态和一个好学生的心态，对于学习的影响是绝大的， 在心理学上有一个社会实验， 当一个人的地位远超自己实力的时候， 他们会从内心产生一股强大的自驱力，让实力迅速达到这个名副其实的高度。 现实中这样的例子也非常多， 比如一个学生名列前茅一次，比花钱去补课有用的多。 过去二十年， 华夏在一批人的努力之下，走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期。 现在，华夏处在一个大变局的节点， 是一鼓作气重回世界巅峰，还是在临门一脚功败垂成。 靠的不再是一批人，而是整个民族，是十四亿人团结在一起的恐怖凝聚力。 民族自信，耳熟能详， 民族自信是什么？ 说到底就是好学生的心态。 从及格到良好，可以靠着努力和刻苦， 但从良好到极致，除了努力之外，还需要一份信心。 一份舍我其谁的信心。 第174章 华夏的爽文剧本 随着顾然的讲述， 粉丝们对华夏那韬光养晦的二十年逐渐有了更深的了解， 尽管距离2011年，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时间，但一直很少有人去认真的回望那段时光。 如果不是顾然帮忙解释，这个误会或许还会持续的更久。 很多人只是觉得从2011年以来， 似乎丑国对我国的政策逐渐变得激进了， 我国开始和丑国针锋相对了， 科技和大基建发展速度开始看不懂了。 很多人切实的体会到了华夏科技的飞速发展，但心里始终没有底气。 很多人把那二十年看作华夏发展中的一段低谷，一段不忍卒读的黑历史。 但如果读不懂那段崎岖坎坷的路，便无法至远方。 “不得不说，放眼全球，在咱妈的影帝级演技面前，其他国家的外交手段或者政治作秀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顾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不过演技太好也有好有坏，” “好的是，咱妈靠着登峰造极的恐怖演技，让我国军事舒舒服服的发展了二十多年，最终发展了起来。” “而不太好的是，这精湛的演技不但骗到了西方，也骗到了自己的孩子。” “这也导致很多人的心态还没有从那压抑的二十年中走出来。” 顾然捧起水杯，心态平和的说道： “我讲这么多，说到底就是希望能帮助大家改变一下认知，” “我们这个民族的底气是什么？” “不是歼二十，不是六代机，也不是航母，” “而是在那一段又一段绝境中，先辈们的隐姓埋名、夹缝求生和艰苦积累，” “而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大家不需要再去仰望任何一个国家。” “韬光养晦的二十年结束之后的这十多年，是我们搭戏台的十年，” “地缘政治，世界格局，经济体系，所有的蓝图已经铺就，戏台已经搭好，” “同志们，我们必须要认识到，我们的前方已经没有再需要追赶的人了，没有丑帝国，没有西方，没有列强，” “我们的目标是无人之境，是星辰大海。” “而我们要做的是凝聚在一起，昂首挺胸，然后前进，前进，前进进。” 顾然说完，直播间数千万观众，滋味各不相同。 无论是生长在华夏崛起时期的年轻人， 还是生长在华夏韬光养晦的中年人， 甚至是从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走过来的老人， 回味着顾然的话语，在国家发展上的认知逐渐得到了统一。 或许在很多地方他们都还有分歧， 或许在生活态度和社会评判上各有不同的意见， 但对于“凝聚在一起”这件事情上，都不再有任何异议。 为了这个华夏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无数先辈隐姓埋名艰苦奋斗了数十年， 下一步，轮到他们了，那他们自然不会掉链子。 个体的奉献或许微乎其微，但无数个体凝聚在一起，势必无坚不摧， 或许正如顾然所说，当一个民族的意识和认知统一，集体意识共振会为这个民族带来认知革新， 或许承接这个认知革新的载体不会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但他们依旧充满期待。 因为华夏骨子里的“家国天下”的观念， 让他们深知一个道理——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 科工部、中科院的诸位院士，看着顾然的直播， 看着满屏幕对先辈和科研人员的致敬， 心中涌现出无穷的力量。 他们都是一群只知道埋头研究的老东西，扎根在一个地方之后基本上一辈子也不会挪窝， 他们不擅长表达，也不喜欢表达。 但看着人民对他们的赞许和感激，那种成就感似乎超过了任何奖励。 做研究很难， 把他们的努力让人民看到，同样也很难。 “这小子，”胡安看着直播，喃喃笑道：“有想法，有能力，连煽情都这么擅长。” 中科院所有院士也都纷纷表示着对顾然的喜爱。 他们一个比一个扭捏，一个比一个闷油瓶子， 做出来什么成就，哪怕心里想被表扬，也不会好意思说出口， 所以顾然这么一个会帮“爷爷奶奶”表达的“小孙子”，他们谁能不爱呢。 在国人感慨和致敬的同时， 大洋彼岸的天空也就更阴了， cia大楼外乌云密布，一场大雨眼看着就要落下来了， 老约克沉默的听着顾然的直播内容，心中无比沉重。 华夏人民对自己的国家认知不清，是中情局的功劳， 西方人民对华夏的认知不清，其实也是中情局的功劳。 但华夏到底到了哪个地步，他这个中情局局长，非常清楚。 大选之后，丑国高层已经出现了一种声音，意思大概是想要努力同华夏缓和关系。 但他清楚的很，现在的双边关系能不能缓和，其实和丑国的关系已经不大了， 完全看华夏什么打算。 就像中情局不知道在那二十年华夏是怎么发展起来的一样， 他也同样不会知道，当华夏彻底凝聚之后，会爆发出怎样的力量。 亡羊补牢的时机已经错过，华夏已经踏上既定道路， 现在中情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减缓华夏的速度。 …… 顾然在喝水的同时， 直播间的礼物始终没有断过。 “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这个描述大家都听过，但大家或许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代表着世界格局的重新洗牌，代表着华夏藏拙阶段的结束，” “站在世界格局重新洗牌的前夜，华夏想要下场成为制定秩序的人，” “这不是振奋人心或者夸大其词，而是大势所趋，” “华夏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偷偷摸摸的发展。” 顾然平静的说着这个现实，但并没有因此表现的过于惊喜， 因为这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的目标远比第一要明确的多， 第一要想这想那，而第二只需要盯着第一就可以。 所以，这也是他选择制作电影的第二个考虑。 华夏的科技发展接下来该走向何方。 新的物理体系这个概念，已经提出来了很久， 通过直播，通过中科院、科工部，他已经让许多人了解了这个概念， 明白了新的物理体系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构建新的物理体系十分必要。 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那就是如果构建出了新的物理体系，会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175章 宏观、低速、低能 新的物理体系创立， 代表着人类对于宇宙认知的革新， 就像是电气革命、信息革命一样， 带来的变化，说翻天覆地的确是毫不夸张。 但这些变化，用语言描述起来非常复杂， 而通过科幻电影来展现，则刚刚好。 “感谢skye麒麟kylli的一百六十五个嘉年华！” “感谢咖啡薄荷茶的一百个嘉年华！” “感谢用户数字兄弟的六十个嘉年华！” 顾然挑选着屏幕上的几个送礼id，一边感谢，一边折起了纸飞机。 等直播间对“过去”这个话题的讨论热度落下之后，才接着说道， “了解来路，站在现在，展望未来，” “这就是我所要做的科幻电影的主要方针，” “而这个故事的开头很简单，” “万有引力常量增加了2%。” 顾然说着， 直播间里的弹幕突然密布。 “滚啊滚啊，呜呜呜。” “不要剧透！” “我要去电影院看！” “快闭嘴啦！” 看着弹幕上热烈的反应，顾然笑道：“不用担心，电影上会出现的内容，我不会剧透，” “之所以在直播里说，就是因为有些内容，电影里不会体现，” “比如说一些原理，一些起因，背后的一些物理知识，” “这些如果放进电影里，也只能给出一个粗略的概念，否则观感会不好，” “但如果不解释的话，我又担心大家观影的时候会有些吃力，” “所以就在直播里和大家先补补课。” 听到顾然这么说，观众们才算是放下心来。 但紧接着，所有人就是一阵胆寒。 这么多年观影经历，阅片无数的他们， 还是第一次碰见要先提前补课的电影。 能怎么办呢，学着呗。 所有人开始回味顾然给出的条件， 是的，现在对所有人来说， 这个电影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电影这么简单了， 更像是一个题目。 而顾然给出的题干很简单， 万有引力常量突然增加了百分之二。 “万有引力常量是啥东西？” “好像是重力常数吧？” “貌似是牛顿提出的还是开普勒提出的，记不太清楚了。” “就是大g。” “奔驰大g？” “大写的g。” “常数是多少？” “g=6.67x10-11 n·m2 \/kg2吧？” “这么小的数字？” “增大百分之二有啥效果？” “从6.67变成了6.8？” “注意数量级，后面还有十的负十一次方。” “那变化就更微小了啊。” “没啥影响吧？” 随着观众们开始审题， 所有人开始兴致勃勃的思考了起来。 但很快，所有人的想法就逐渐统一了。 万有引力常量，本来就是非常小的数字， 增加百分之二，并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而对这个观念最坚定的人，是直播间里的中小学生。 他们可太熟悉了。 万有引力常量增加百分之二，他们不常算， 但是重力加速度增加百分之二，他们可太经常算了， 平常做题的时候也都是9.8到10轻松切换的，见怪不怪了， 有啥区别？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会不会因为计算量臭骂一顿出卷老师了。 不过，随着学历的增长，物理水平的逐渐提高，观众们对这个看法就越排斥， 怎么说呢，你如果算一个桌面上的自由落体，或者平抛运动， 不管是9.8还是10，无非也就几厘米的差别， 但如果算个远程洲际导弹，算个火箭飞船， 那这9.8和10的差距，可就海了去了。 稍微一点儿不精确，落点都有可能从华北跑到华东去。 …… 顾然看着弹幕上的热烈讨论， 只是平静的观战，不予置评。 虽然学历高一点的同学，计算能力和计算量级会大一些， 但实际上也是在经典物理体系中考虑问题， 并没有跳出来这个框架。 但是你甭管跳没跳出来， 那些大学生们，看着小初高的小学弟们，也是开始装起来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已经能算导弹了，而这群臭小子还在算滑块， 所以打心底里产生了一些优越感。 看着弹幕的味儿开始不对，顾然这才提醒道： “大家可以考虑跳出经典物理来思考这个问题。” 说完，直播间的弹幕平静了两秒。 接着开始喷涌。 “主播主播，那什么是经典物理。” “怎么跳出来啊？” “经典物理是啥？” “啥？跳到哪儿？” “别急，我大学生，让我思考一下。” 或许是直播的久了，竟让顾然不自量力的产生了一种观众们都能跟上思路的错觉。 这是他的问题。 顾然赶忙向大家解释道：“大家的讨论，其实都局限在经典物理范畴，也就是宏观低速低能的条件下进行的，” “大家也可以站在宇宙尺度和微观尺度，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顾然话音落下， 直播间的弹幕密度，肉眼可见的稀少了许多。 那些孜孜不倦，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中小学生们，开始天马行空的思考宇宙。 而一些类大学生的奇怪生物，瞪着汪汪的大眼睛，在思索着一个问题， 不是哥们儿，都洲际导弹了，害搁这儿低速呢？ 他们寻思着要不要发个弹幕问问顾神是不是口误了， 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们似乎在某个课程上听过类似的说法， 这要是真的闹个笑话，那他们以后在全国中小学生面前还怎么抬起头做人？ 所以，直播间里的绝大部分观众，在顾然的提示下，几乎都是宕机状态。 他们现在也体会到了一个真理—— 题干越短，题目越难。 所以顾神给出的题目，大概是这样的： 题目：万有引力常量增加百分之二。 然后括弧已知条件：宇宙 没的说，这是真的开放题。 随着弹幕变得零零星星， 直播间中绝大部分人已经开始停止思考， 顾然看着观众们开始摆烂，也就不再抱有什么期待了。 虽然刚开始的直播内容，把兄弟们都整热血了， 但可惜物理数学就是这样，不会就是不会，别说热血了，就算是红温了该不会还是不会。 顾然轻轻叩了叩桌面：“好了兄弟们，我简单带大家进行一次思维实验，” “我们不说这个变化在宇宙尺度下的影响，” “也不说在太阳系的影响，” “我们就光拿地月系统来说，” 第176章 如果，万有引力常量增加2％ “大家都知道，潮汐效应，是月亮对地球的一个重大影响。” “而潮汐效应中，有一个重要的表现参数，就是潮汐高度。” “这个潮汐高度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指海水在天体引潮力作用下产生的涨落现象的高度变化。” 顾然知道，一讲到这个内容，直播间的流失率就居高不下， 所以他特意打了个响指，给兄弟们提提神：“好，那我们来观察一下万有引力常量的变化，对于潮汐高度的影响。” “学过流体力学的兄弟们都知道，在相对平衡的流通液体中，等势面即是等压面，” “所以根据引力势能、公转和自转的惯性势能，很容易就能列出潮汐高度的表达函数。” “这个函数推导起来有一丢丢麻烦，所以我就不列了，” “不过根据天体物理的一些常识，我们通常知道潮汐高度一般和地月距离的三次方成反比，地月距离的平方和引力成反比，” “所以，一通口算下来，” “我们很快就能知道，如果引力常量增加了百分之二，那么地球洋流的潮汐高度将会增加百分之三左右。” “目前已知的是受月球影响，潮汐高度大概在0.8米左右。” “所以在万有引力常量增加后，对于潮汐高度的影响会有两三厘米的影响。” 经过顾然的一串贯口， 还留在直播间的观众们，陆陆续续的被哄睡了一大批。 这就像是一个天体物理学家，在上一场公开课， 顾神讲的津津有味， 但问题是他没有认识到观众们的知识水平。 什么等势面就是等压面， 什么潮汐高度和地月距离的三次方成反比， 什么引力又和地月距离的平方成反比， 这样的知识，根本没有办法被大脑消化， 除了一些对天体物理相关专业的学生之外，绝大部分人根本跟不上顾然的思路。 但庆幸的是，他们似乎也不需要跟上了。 因为顾然最后给出了结论。 的确有影响，但只有两三厘米的影响。 说实话，或许对国家天文台来说，这个影响或许需要注意， 但对于普通观众而言，这个两厘米的变化，几乎……和没变化一样。 顿时间，直播间里还没有睡着的观众们，也是开始遗憾了起来。 “啊，就两三厘米？” “失望了，我以为能把倭国淹了呢。” “难绷，大点的海啸比这个影响还要大。” “我以为会上演什么世界末日呢。” “不够刺激啊。” “电影要是用这个设定，会不会太无聊了？” 绝大部分观众，开始对这个万有引力常量增加百分之二感到失望。 但一些人，则从潮汐高度看到了更加严重的问题。 因为引力影响的不单单是潮汐。 毕竟在引力前面，还有一个修饰词——“万有”。 万事万物， 从基本粒子到宇宙星辰，都绕不开引力的影响。 这意味着在海洋潮汐上发生的事情，在地球上的任何物质身上，都会发生。 量子涨落、地球密度、大气层、水循环…… 当这些有着基本的物理学素养的人开始延伸思考的一刹那， 这个万有引力常量增加百分之二的设定，就像是打开了地狱的大门，放出了无穷无尽的恶魔。 世界在此刻，开始崩坏。 于是， 顾然只需要惬意的喝着水，弹幕上一些高学历的观众，已经开始帮他解释了起来。 “兄弟们，我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顾神举了潮汐高度的例子，但实际上引力影响的可不是只有潮汐。” “而是一个可怕的连锁反应。” “比如地壳内部压力增大，这百分之二的变化，可能会导致地壳板块之间的相互作用，甚至地表会向内塌陷个百分之二，那可是一二十公里啊！” “再比如地热稳定性被打破，火山喷发的频次和规模可能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 “还有海洋，地表塌陷，海平面肯定也会升高，地面塌陷百分之二，海平面升高百分之二，一加一减，那恐怕得有四分之一的陆地被海洋覆盖。” “至于生物和人类，肯定也会受到影响，首先生存的空间被压缩了，其次大气压的变化，也会让生物发生一系列的适应性计划，可能会变的更大？或者更小。” “就比如恐龙，为啥能长那么大？恐怕和大气压的改变也有关系。” “这些其实都太宏大了，我就说个最直观的。” “人类进入工业文明以来，所建造的所有工业奇迹，什么高楼大厦，什么桥梁隧道，地球这百分之二的变化，轻易就能全部撕扯破碎。” …… 随着弹幕上的解释， 直播间逐渐沉默了下来。 所有观众在这一系列的科普之下，这才意识到， 原来一个小小的百分之二，影响居然这么大。 顾然看着弹幕上的解释，也微微点了点头。 分析的都没有问题，事实上，增加百分之二的可怕之处不是它在改变之后第一时间所造成的影响， 而是百分之二的改变只是开始， 它造成的影响，还会进一步造成影响。 最后不是地球怎么样， 而是整个宇宙系统的崩溃。 这一点，对于学过编程的人很清楚， 面对稳定运行的程序，千万不要尝试去改变它， 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你的一次热心将会造成多大的麻烦。 顾然捧着水杯，平静的说出了一个万有引力常量增加之后，最可怕的影响： “引力几乎参与了物理学的一切计算，如果没有参与，那并不能证明引力没有作用，只能证明这个计算不够周全。” “而万有引力常量如果真的发生了变化，那就意味着人类对于宇宙的认知，完全错误。” 观众们听着顾然的话，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先前那些觉得电影用这个设定不好的观众们， 这时候都改变了看法。 或许科幻电影的确不需要那么夸张的前置条件， 一个微不足道的变化，就足够让整个宇宙改头换面， 而这，何尝不是物理学的魅力所在呢？ 看观众们逐渐消化了这个设定，顾然这才接着说道： “讲个鬼故事，事实上，万有引力常量的确在变化。” 第177章 我分不清，我分不清啊 万有引力常量增大2%，整个宇宙将会发生一丢丢的小错位。 而地球就像是宇宙中的一粒灰尘， 宇宙的一丢丢小错位，足够让地球遭遇灭顶之灾。 这个设定真不错。 观众们都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都还以为顾然还是在讲电影，所以对这个电影设定依旧是大为惊叹。 赞叹了几分钟之后， 他们发现顾然一直没有再往下说。 这时候再看着顾然那严肃的神色， 所有人这才越发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一股诡异古怪的气氛，开始在直播间中蔓延。 令屏幕前的无数观众，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是哥们儿，开玩笑呢？” “顾神，你说句话啊，你不说话有点哈人啊。” “不能是真的吧？” “我分不清，我分不清啊！” “不会和现实联系起来了吧？” “顾神不说话我好怕怕！” “我搜一下去！” 有观众赶忙打开搜索引擎，开始搜寻问题的答案。 但得到的答案却基本一致。 “我搜索了一下，ai回答的是现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万有引力常量在一直变化……” “只是说狄拉克提出了引力常数可能反比于宇宙信标，” “但是在实验中并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 随着弹幕上有人分享搜索出来的答案， 其他观众也兴致勃勃的讨论了下去。 “顾神直播之前是不是提过狄拉克？” “对，提过，就之前提到哥本哈根学派的时候提过。” “狄拉克是量子力学和量子电动力学的奠基者之一，” “师从海森堡，也是哥本哈根学派的成员之一。” “我就说有印象。” “兄弟们，我大概明白了。” “大家联想一下。” “顾神说这个科幻电影和新的物理体系有关，” “之前顾神提过，哥本哈根学派也是对新物理体系的一次冲锋。” “现在大家明白为什么要用这个万有引力常量增加的设定了吧？” “顾神这是从哥本哈根学派那里找到了一些线索啊。” “线索先抛开不谈，所以到底真有变化还是假有变化啊？” 讨论归讨论，量子力学也好，哥本哈根也罢，这都是后话， 现在很多人真正纳闷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万有引力常量在现实中到底有没有变化？ 绝大部分观众们获得信息的途径，只有百科、ai和一些问答网站的回答， 但其中的回答模棱两可，良莠不齐， 以至于随着搜索，得到的答案也就越来越多， 有说在变的，有说不变的，有说在一定范围内变化的。 虽然佐证都十分充分，但问题是没有一个人能给出权威和确定的回答。 …… 而此时观看直播的中科院院士和科工部的院士们，对这个问题却有着一些更深入的思考。 他们的关注点倒不全在万有引力常量是否变化这个针对性的问题上， 顾然的引导和启发，让他们有了更加深入的思考。 万有引力常量……是否可靠。 直播间弹幕上热烈的讨论，无数观众通过各种途径，都能理解万有引力常量的意思。 但并没有多少人会去在意万有引力常量是怎么来的。 甚至知道万有引力常量量纲的人，恐怕都不超过半数。 n·m2\/kg2 很多人以为这是万有引力常量的量纲。 其实不然，这是万有引力常量的单位，而万有引力常量的真正量纲，是m?1l3t?2。 其实如果仔细去观察，就会发现这是一个很古怪的量纲。 而在物理学中，这样常数还有很多。 比如精密结构常数、普朗克常数、介电常数、第一辐射常数等。 拿万有引力常量而言， 如果说知道量纲的不超过半数， 那么能从原理上解释清楚，量纲为什么是m?1l3t?2的人，恐怕连百分之一都不到了。 对于搞理论物理的他们，当然清楚这个量纲和最小作用量体积和普朗克提及下的物质质量有关。 但说破天，万有引力常量的最终得出，还是源自于人类的观察和实验。 说到底，还是对于观察的规律的一种归纳。 举个例子， 比如经过观察，人类都是两条腿，一个头， 所以物理学家就根据这个规律，得出了人类的腿头比例常数是2。 然后根据这个腿头比例常数，计算出了一系列智慧产生和智慧发展的定律。 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因为向来如此。 但假如人类进入恒星文明，发现了其他智慧生命的存在，发现它们像蜈蚣一样，只有一个头，但却有几十条腿。 然后文明比人类还他娘的先进，那麻烦就出现了。 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人类所总结出来的一系列智慧定律就全完蛋了。 而万有引力常量也是一样， 作为万事万物最基本的属性，几乎任何一个定理之中，都不可能百分之百的绕开引力。 而根据现在的观察，这个万有引力定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因为人类确实发现在m?1l3t?2的量纲之下，一切物质都满足这个规律。 但问题在于，如果人类观察的规律是有问题的呢？ 那也就意味着一切定律也都会随之受到影响，从而导致整个物理体系的坍塌。 在之前，如果有人这么说，他们会认为这是杞人忧天。 可现在不会了， 因为顾然的确在不遗余力的挖经典物理的墙脚。 而且他们也普遍认为，距离现代物理学大厦的坍塌也就只剩下时间问题了。 至于万有引力常量是增大百分之二还是百分之五，这个问题无足轻重。 因为这个常量毕竟只是一个通过观察规律计算出来的数字，或许在人类眼里是这个数，在蚂蚁眼里是另外一个数。 所以，一旦人类文明从行星文明进入恒星文明，那么万有引力常量的变化，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中科院不少院士本来对顾然做电影这件事情不以为然，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只是这位小师弟正式开始研究之前的“作秀”。 可现在顾然的电影设定，已经完全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对于电影正式开始前的科普，他们不感兴趣， 他们非常想知道，进入电影正片之后，人类会怎么应对。 …… 第178章 我嘞个人形图书馆 直播间吵得热火朝天， 所有人的好奇心和疑惑越发浓郁。 顾然本来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解释，但也是没有想到观众们上了这么多天课，连万有引力常量是否会变化这个问题都搞不准， “我记得很早之前的直播里就提过，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事物是一成不变的。” “除非他是一个完全封闭且独立的空间。” “就比如一个瓶子里装着气体，根据质量守恒定律，瓶子体积增大密度减小，体积减小密度增大，看上去他是一个一成不变的关系式。” “但如果把它的能量转换、热力学变化等因素如果加进去，我们会发现这个等式中间的字符也不是一个等号，而是一个约等号。” “因为我们忽略了这个瓶子外面还有我们的手。” “而宇宙也一样，万有引力定律的计算，无非是把瓶子变成了天体。” “如果说这个宇宙只是一个巨大的瓶子，那这个万有引力定律，或许就是一个一成不变的定值。” “但问题在于，宇宙一直在加速膨胀。” “虽然没有人知道宇宙这个‘大瓶子’外面的‘大手’是什么，但它客观存在。” “所以，万有引力常量的一成不变，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 “当然，除了猜想，在一些论文中，也有许多科学家对此进行了相关论述。” “比如迪克（robert h. dicke）在science期刊中发表的一篇文章the earth and cosmology中，最后一句阐述了这样一句话：引力常数确实在发生变化。” “再比如海森斯在引力测量、基本计量和常数论文中提到了引力常数的时间变化。” “也包括上世纪一系列可变引力常数的宇宙模型。” “当然，这些对于不搞学术的大家而言，似乎都不够直观。” “那我们可以只看实验数据，” “之前在翻阅1983到2013这三十年的万有引力常量测量工作数据时，我当时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在上世纪到本世纪初实验仪器精度较为落后的测量中，差值一般在0.02%~0.15%之间徘徊，” “而后面的几年，实验仪器的精度上来了，但差值却提升到了0.2%~0.4%。” “最大的差值出现在2013年，达到了0.363%。” “当然，这个差值不是说试验一次，有多少误差就记录这个误差。” “这就失去了物理学的严谨性。” “大家要知道，一般来说，年度测量起码要测量十次，然后取平均值来记录误差。” “那么大家猜猜对于2013年的这个巨大误差，科研人员测量了多少次？” 顾然说完， 直播间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什么叫人形图书馆， 什么叫记忆宫殿， 直播间的无数观众们也是彻彻底底开了眼界了。 先别说真不真， 光是对数据这么信手拈来，就让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议。 虽然直播间中许多观众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但这次还真就是最让人匪夷所思的一次。 因为这种年度数据，就像是财务报表一样，往往不值得专门发表一篇论文来记录， 因为这种毫无新意的选题就算发表了，也很难被知名物理学期刊所录用。 所以，这些数据往往是存在于一些论文某个不起眼的引用说明中， 对于论文内容而言，这些数据可能根本不会引人注意。 但顾然却能将这一个又一个不起眼的数据记录下来，并且进行误差归纳， 这就非常可怕了。 这就像是你是开饭店的，做了一年的刀削面。 然后到年末了，突然有个人跑了过来，二话不说拿出本子帮你回忆了一下从年初到年末，每一碗刀削面里芫荽叶子的数量变化曲线， 然后通过这个变化曲线，分析得出每年九月到十月芫荽最便宜，让你在九月十月囤积芫荽。 这谁能受得了？ 别说直播间的普通观众， 就算是中科院的院士们，这会儿也都有点来了兴致。 别说， 真别说， 顾然这小东西有点东西的。 这种细枝末节的数据，他居然能记得这么清楚。 就连丁一和胡安都有些意外。 他们之前是听顾然说过他曾经看过几乎所有论文， 但看过也有很多种， 他们之前以为的看，是走马观花的看。 谁能想到这小子竟然是直接刻录到了脑子里，甚至还能搜索关键词随意调动。 这就太哈人了。 按照人类正常的记忆力水平，怎么可能达到这个程度啊？ 中科院的内部群中，一些年轻的科研人员都是连连发出了惊叹。 都是做学术的，也都是脑子最灵光的那一批人。 你要说他们和顾然比起来差一点的话，他们都没啥意见。 但问题是顾然的水平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水平， 人类的记忆能力总有一个上限， 甚至在脑神经科学中也有一个分支，目的就是探索这个上限， 他们提出了无数个上限的可能， 但这些上限在顾然面前通通被秒了， 甚至你就是说这是人脑里面植入了一个计算机，他们都敢毫不犹豫的相信。 中科院的众人早就把顾然提出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他们现在只对自己小师弟的脑子感到好奇。 看着群里的热烈讨论，胡安解释道：“之前顾然提过，他的学习和大家理解的都不一样，他是在脑海里自己形成了一个宇宙，然后各个学科的学习，对他来说就像是完善这个宇宙的过程。” “所以一些数据的变化可能对大家来说并不敏感，但对他来说则是一次巨大的物理学冲击，” “而且我觉得他之所以能思考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和这个思维方式也有一定的关系。” 顾然或许也没有超越人类的极限，他记的东西也未必比别人更多， 只是他心无旁骛，脑海中或许只有他的那个宇宙。 万有引力常量，对其他人而言，可能只是一个数字和一个知识点， 但对于顾然而言，是足够让他的宇宙毁灭的巨大灾难。 所以，在这个变化上，他就会比别人更加敏感。 当心中的疑惑和好奇得到解答之后， 一些科研人员，便打开论文库， 搜寻起了2013年万有引力常量测量次数的问题， 紧接着…… 当一个数字出现在内部工作群之后， 整个群聊死一般的寂静。 第179章 欧丑科学院还在藏 很有意思的是， 从搜寻这个问题，到找到答案， 科研人员即便通过论文库的检索功能， 也耗费了十多分钟的时间。 因为和万有引力常量相关的论文太多，而许多论文只是引用，并没有在数据中阐述2013年测量实验的次数。 所以排除了许多无效论文之后， 将近十五分钟之后，一个准确的数字这才出现。 中科院内部工作群中，一名科研人员公布了答案： “126次。” “2013年的测量，重复了126次。” “实验次数几乎是其他年份的四五倍，” “但测量得出的结果，误差还是历年最大。” “更有意思的是，在2013年针对万有引力常量一共测量了两次。” “一次是西澳大学航天中心的quinn教授，他率领团队测量了26次，误差在0.32%。” “一次是欧盟科学院博洛尼亚大学prevedelli教授，他们在之后又测量了99次，误差在0.363%。” “顾然说的，应该就是prevedelli教授测量的那一次。” 一位院士开玩笑道：“还好，顾然没有说出这两位教授的名字和任职的单位，否则那就更吓人了。” 其他院士也都感叹道：“那是因为对他脑袋里的宇宙而言，这两个名字无足轻重。” 正在中科院内部群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 弹幕上已经吵得不可开支。 这种详细的数据，普通的观众基本上很难从互联网上检索出来。 有的人为了验证顾然的说法，用尽了各种办法， 结果最后都被付费的论文查询网站拦在了门外。 “ai搜不到，捏马的查个论文还要付费？” “不是，这是阻拦我获取真理啊！” “这怎么分辨真假？。” “我吐了，我要举报！” “好多外国的论文也收费，人家外国专家自己知道这事儿不？” “笑死了，我看了一下我大学的毕业论文，只能看两页，后面的也要收费。” “我自己把我自己卖了！” 直播间里吵得热热闹闹， 虽然他们对顾然有着绝对的信任。 但他们还是想亲自搜索到答案， 不为别的， 就是0.363%这么有零有整的数字，如果是真的， 那他们就能亲眼见证顾神的神格更近一步了。 中科院和科工部找到了答案， 直播间的观众们找不到答案， 而观看直播的欧丑科学院的相关院士，则不需要寻找答案。 因为2013年的万有引力常量的测量，他们印象太深刻了。 他们清晰的记得，在quinn教授测量之后，其实一开始没有人太注意那个0.32%的误差的， 因为这个误差太大了，很可能是一次测量失误， 毕竟像这种精密测量，稍有一点儿误差，在这样的数量级上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无非是等过段日子，在测量一次就好。 所以quinn在测量了二十多次，发现误差始终很大之后，就把原因归结到了测量仪器上，然后终止了测量。 直到半年后，prevedelli教授开始重新测量，然后又出现了无法解释的巨大误差之后， 这才引起了西方科研界的注意。 普雷韦德利教授为了保证实验的真实性，不断重复了近百次实验， 结果实验结果非但没有缩小，反而比半年前奎恩教授的误差还要大， 一度从0.32%上升到了0.363%。 这个发现他们并没有对外公开， 一方面是尽管有两次对照试验，但他们还是不能彻底排除测量精度的问题， 另外一方面，这样的误差或许会产生一系列的影响，而这些影响甚至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地球的生态系统。 这是一次机会。 如果纵观地球的演化历史，不难发现，面对地球的变化， 谁先做好准备，谁就能成为下一阶段的地球主宰。 而2013年，本就是东西方竞争激化的开始， 所以这个成果，西方并没有向外展示。 尽管这么多年来，欧丑科学家也并没有从这个秘密中挖掘出什么科研成果， 但当他们在这个直播中，听到画面里那个年轻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提出了这个问题之后，心中依旧无比震撼。 因为在他们如此隐藏的情况下，这个华夏人还能够得出这个结论， 只能完全靠物理学敏感度。 接着，压力很快就从华夏转移到了他们的身上， 因为在发现这个情况的十多年间，他们并没有能够凭借这个异常在物理学上有所突破， 而现在华夏察觉了这个异常，他们现在只能祈祷华夏也无法利用这个异常。 但当这个希望从所有人心里升起之后，很快就暗淡了下去， 无他， 眼前这个年轻人所表现出的物理学能力，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世界的学术论文浩如烟海，而历年的万有引力常量测量，如同海岸上的一颗砂砾， 尤其是2013年的常量测量工作，因为他们的人为掩盖，以至于信息出现的次数极少， 而他却能在海滩上散步的时候，发现两粒沙子的不同。 这有些过于可怕了。 …… 看着直播间无数观众对搜索不到任何信息而对一些论文收录网站怨念深重， 顾然则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2013年的数据本来就不好搜，哪怕是论文开放，恐怕如果不是专业的天体物理科研人员，也很难找到有效信息。 顾然放下水杯，给兄弟们指路道：“大家可以搜索一下普雷韦德利教授在2013年发表的论文，我隐约记得是从他的论文中找到的。” 观众们没有意识到什么， 开始根据顾然的提醒，去有针对性的检索。 而中科院内部群里，已经彻底炸锅了。 不是……他还真知道？ 大海中找砂砾就算了， 还能对号入座，分析出来这个沙砾是谁丢的， 顾然这小意思，有点东西啊？ 在直播间的观众们根据顾然的提示陆陆续续的找到了论文和答案之后， 中科院的一些科研人员，已经开始着手研究一个新的问题—— 人类一生能获得的知识的上限。 没多久， 脑神经研究院的相关工作人员，就已经借着闲暇的功夫， 给【中科院物理所】的公共号上提供了一篇趣味选题， 《人类一生能获得的知识存在上限，科学家已经算出来了》和中科院物理所小小的联动一下（推荐一下，内容都很有意思且生动有趣）　　【ps：当然，大家也能看出来雪糕是真没啥存稿o(╥﹏╥)o 期末了，感谢大家的礼物，我会努力码字，年底放假加更~】 第180章 从五亿年的历史中吸取经验 根据最近一篇发表于《神经元》（nature）的观点性论文里，来自丑国加州大学的研究人员经过计算发现， 即使人类从出生到去世不断的去学习，最终积累的“知识储存”可能也只有区区4gb， 一个u盘就能装下。 虽然在中科院脑神经科学的院士们对他的大脑很感兴趣， 但顾然还是要解释的， 他之所以记得，是因为他在前世和普雷韦德利教授有所交集， 而且在前世2014年的时候他恰好代表华夏参加了丑国agu秋季大会， 虽然会议上并没有直接提出万有引力常量的变化，但是在震磁研究问题上，他恰好和普雷韦德利教授进行过简短的商讨。 隐约听他提起过，在2013年的时候对万有引力常量进行过测量。 如果不是通过这次简短的“邂逅”，他也不可能记得住这个名字。 在顾然的提示下，观众们很快就找到了相关数据。 0.363% 分毫不差。 试验次数……99次。 紧接着， 无数弹幕中，一半惊叹着顾神的超绝记忆力， 一半惊慌于万有引力常量的变化。 虽然百分之零点三六三，似乎和百分之二相比起来，还有不小的差距。 但问题在于，这个误差的确在近年来变化幅度越来越大了。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清楚了万有引力常量变化之后会带来什么影响， 所以，这时候看着0.363%的误差，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因为没有人知道从0.363%距离到达2%还有多久， 但毫无疑问， 这个时间要比人类之前预测的世界末日要早的多。 在此之前， 人类预测地球会伴随着太阳的熄灭而一同湮灭， 这个时间大概在五十亿年左右。 但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个时间是地球死亡的时间， 而不是人类消失的时间。 宇宙常量的稍许变化，对地球只是一次微小的调整。 或许地表坍缩之后，过了数十万年，还有新的陆地会出现， 还有新的生物出现， 但对于人类而言，却是灭顶之灾。 所有人开始思考起了后续的问题，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人类该怎么做？” 随着第一个观众问出这样的问题， 无数弹幕也开始跟风询问。 但顾然并没有给出相应的回答， 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要通过电影来解答。 他只是给了一个含糊不清的答案： “到了那一天，能够拯救全人类的只有新的物理学体系。” 虽然电影的内容，他不能提前剧透， 但是从侧面拉一下观众们的期待感，倒也并无不妥， 所以在简单思索过后，顾然接着讲述道： “在之前的直播里我们提到过地球的生物进化，” “如果我们再粗略的回忆一遍地球生物迭代的过程，大家可以发现，生物的每一次大跨度进化，往往伴随着大灭绝一同进行，” “就是在这样一个又一个循环往复的灭绝和大爆发中，地球不断的对生物进行筛选，也为生物指明了演化的方向，” “大家都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生物树主要沿着两个大分支进行进化，分别是原口生物和后口生物，” “电影的内容我现在虽然不能提前剧透，” “但是，我们可以从原口生物和后口生物开始，看看人类是怎么在五亿年的时间中慢慢演化出来的，” “然后我们从这一次又一次的生物大灭绝中，来尝试分析人类如何应对地球的变化，并寻求从大灭绝中活下来的办法。” 顾然问道：“首先，再开始旅行之前，我们得先了解原口生物和后口生物，这是一切的起点……嗯，我记得义务教育阶段的生物书上应该有提过吧？” 弹幕上的反应，千奇百怪。 高中生有的说有，有的说没有， 大学生们在信誓旦旦的说从来没学过， 一批初中生则回复着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而唯一肯定的，是参加生物竞赛的选手，他们是切切实实学过的。 但似乎是又出现了曼德拉效应， 因为所有人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或许生物书上出现过，但老师从来没有讲过，做题也没有做过。 而直播间中全国各地的生物老师们，这会儿则比较清醒。 原口生物和后口生物的知识点，不是不在考纲范围内，也没有在初高中生物教材中出现。 他们是老师，天天杂七杂八的教案写的一大堆，翻来覆去的写，有没有他们能不清楚么？ 顾然看着弹幕上五花八门的回答，如有所思道： “我记得是有的，可能改教材了？” “初二学习生物的时候，是不是有一个生物进化树？” “我记得很清楚，有一个树的，因为这是生物学基础的一个概括，应该不会出现的太晚，肯定不会是在高中。” 随着顾然的提醒，不少人印象一下清晰了。 那个生物进化树上有什么，他们不知道， 但书上有个进化树，他们都很肯定。 “那就对了，”顾然道：“原口生物和后口生物，在这棵树上就能体现。” “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树有两个大分叉，” “第一个大分叉，是植物和动物的分叉，” “然后在动物的那一支上，又进行了一次大分叉，” “这个大分叉就是用来区别原口生物和后口生物，如果手边有初二的生物树，可以找一下这个生物进化树，在弹幕上发一下。” 热心的初中小朋友很快就翻阅起了课本， 而大朋友们，则认真的听讲了起来。 顾然介绍到：“原口生物和后口生物其实很好区别，在生物诞生的初期，单细胞生物没有那么多功能结构，所以无论是进食还是排泄，都只是通过一个‘窟窿’进行的。” “后来，随着生物的竞争和演化，老祖先们都寻思着一个窟窿办事儿总没有两个窟窿效率高，于是很快就进化出了第二个窟窿，” “但到了这时候，问题也就随之出现了，” “因为两个窟窿总要有一个负责进食，一个负责排泄，那谁负责进食谁负责排泄呢？” “起初，我们的多细胞老祖宗们以为这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随机事件，” “于是，一批多细胞祖宗将第一个胚孔演化成了嘴巴，用来进食，即原口动物，” “另外一批多细胞祖宗则把第一个胚孔演化成了肛门，用来排泄，即后口动物，” “而发生在五亿年前的这个选择，实际上是地球给人类公布的第一个答案。” 第181章 宇宙应该木得感情 “这个看似完全随机的选择，实际上给地球上的生物发展出了两种不同的进化方向，” “对于不是生物专业的各位而言，区分原口动物和后口动物的方法不难，大家只需要大概知道昆虫一般都是原口动物，而鱼类、鸟类、哺乳类、两栖类一般都是后口动物就可以了。” “如果有所留意，大家其实很容易发现昆虫的结构，要比哺乳动物花的多，” “他们的进化方向，是把自己的身体进行大开发！” “就不说别的，昆虫的嘴有多少种，恐怕没有人能数的过来，” “有上下两瓣的，有左右两瓣的，有针管式的，有电锯式的，还有花洒式的，甚至有的奇怪到让你认为那都不像是地球生物，” “而后口生物呢？基本上都是一样，简简单单上下两瓣，无论是鸟类、鱼类还是哺乳动物，都是如此。” “眼睛也很明显，昆虫的眼睛如果只有一个两个的话，那在原口动物中是抬不起头的，他们动辄几百个上千个，更有甚者比如蜻蜓，直接干出来三万个复眼，” “而后口动物，就很简单了，老老实实两只眼睛。哦，有个例外，新生大蜥蜴在六个月之前倒是在头顶有第三只眼睛，但却也只是个摆设。” “所以，对身体的进化程度来讲，针对环境的适应性进化，昆虫要比动物强的多，” “但最终却是被看似在进化上心不在焉的后门动物主宰了这个世界，” “什么原因呢？” 随着顾然的讲述，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也逐渐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接近于地球给人类的第一个启示了—— 那就是不能做虫豸。 如果像虫豸一样，就得完蛋。 不过随着所有人开始思考起顾然的问题， 好奇心也逐渐浓郁， 昆虫。 在知道原口动物这个知识点之前，他们并没有把这些虫子特意的和动物区别开来。 他们也只是模糊的把昆虫和家禽、鱼鸟这些归为一类，把它们和植物区别开来，仅此而已。 而现在经过原口、后口划分之后，他们也的确意识到了其中的区别。 因为所有人开始回忆起了自己此生所见过的所有虫子， 许多人几乎在回忆的一刹那，就浑身一颤， 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或许没有什么感觉， 但对于农村田野里长大的孩子，那感受就太深刻了， 他们见过太多昆虫了， 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时长会以玩弄昆虫来消磨无数个午后的时间。 自然也少不了盯着昆虫观察。 人很少因为第一次见到自己之前没有见过的哺乳动物、鱼类和鸟类而感到害怕惊恐， 但人类经常会因为见到之前从未见到过的昆虫，而虎躯一震。 因为对于哺乳动物，你可以猜想它大概率是两只眼睛一个脑袋两条腿或者四条腿， 这都是有规律可言的。 而对于昆虫，你丝毫无法预判一个从未见过的昆虫会长成什么模样。 “说真的兄弟们，经过原口后口这么一分开，我还真能分明感觉出来进化的差异了。” “因为昆虫真的一个比一个长得恶心啊！” “蝎子蜈蚣蜘蛛这些，你说可怕吧？” “实际上真的，这些真不可怕，因为你还见过。” “有一些特么之前从来没见过的昆虫，真的，我第一次看到差点被吓尿。” “田鳖有人知道吗？” “七月七天牛，听起来不吓人，有人见过天牛吗？” “蚰蜒有人见过吗？” “我这儿有一种臭虫，如果踩死的话，能熏死人。” “臭大姐是不是？” “人家学名叫蝽象。” 伴随着弹幕的分享，直播间里无数观众纷纷出现了不适。 任何的语言描述，都不如图片来的直接， 当一系列的昆虫分享之后，所有人也就非常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个设定—— 昆虫，的的确确是一种把身体进化玩出新高度的奇葩。 但一个能够最大程度的改造自身来适应环境的能力，并没有让其脱颖而出成为地球的宠儿， 也足以说明，原口动物的方向是错误的。 接着，所有人开始思索起后口动物的进化方向， 后口生物要比昆虫懒得多， 在身体的开发上，远不如昆虫丰富。 “是因为……后口动物体形比较大？” “昆虫一般来说都比较小，而哺乳动物一般都要大得多。” “确实，体型巨大，很容易在生态竞争中占据优势。” 看着观众们的猜测，顾然摇了摇头：“体形推测不成立，因为原口动物并不是一直这么小，” “但实际上，大家如果仔细翻看地球生物近六亿年的进化史就会发现，现在人类不稀罕吃的原口生物，曾经也是当了一亿多年的地球霸主，” “寒武纪生物大爆发，最先进化出眼睛和喙的第一代地球霸主奇虾和鹦鹉螺就是原口生物，体形从一米到十五米不等，” “而那时候我们的老祖宗昆明鱼只有两三厘米，又软又慢又不长眼，基本是被原口动物当做零食吃。” “但是很显然，如果进化方向错误，那不管体形再大也没有用，所以在4.4亿年前奥陶纪-志留纪生物大灭绝中，百分之八十五的物种从此消失。” “而奇虾和鹦鹉螺，也干净利落的被地球进行了物理消除。” 顾然平静的说道：“这就是宇宙的逻辑，如果你不按照它的规则来，那它就会悄无声息的对你进行修正，无论你做了多久的地球霸主，在宇宙面前都不堪一击。” 观众们起初只是把这些关于寒武纪和奇虾、鹦鹉螺这些东西当做知识点来记忆， 但随着回味顾然的话，他们越发觉得哪里不太对味儿。 “不是，生物大灭绝不是一个随机事件吗？” “就是偶然有陨石坠落，然后就灭绝了。” “应该不是针对原口生物吧？” “后面不是还有几次生物大灭绝么？” “在那样席卷地球的灾难下，原口和后口都得玩完吧？” “宇宙只是灭绝，它一视同仁。” 所有人热烈的讨论了起来，也清楚了古怪的地方出现在哪儿了。 顾神的描述，似乎把宇宙拟人化了。 把奥陶纪的生物大灭绝，看作是宇宙对地球的原口动物霸主进行的一次具有主观能动性的物理消除。 但很显然，宇宙应该是木得感情的。 第182章 发展大脑、苟、从适应到改变 顾然看着弹幕上的热烈讨论，毫不意外， 他亲爱的粉丝们总是在该有想象力的时候放弃想象力，在不该想象的时候疯狂联想。 的确，宇宙当然没有感情， 一切的变化只是客观规律的波动， 但如果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来看， 几次生物大灭绝，何尝不是一次筛选的过程。 “我只说两个问题。” “第一，为什么自从奥陶纪大灭绝之后，地球上的历代霸主，再也没有原口生物了？” “第二，大家要清楚，人类能成为最后一代霸主的前提是什么。” 顾然话音落下，直播间又热闹了起来。 奇虾和三叶虫、鹦鹉螺之后， 地球的霸主依次是邓氏鱼、丽齿兽、鳄类、恐龙，人类。 霸主的竞争成为了后口生物的内战，原口生物再也未曾登场， 所以昆虫不是突然变小， 而是处在食物链底层的这四亿年，逼仄的生存空间让它不得不逐渐从庞然大物变成小小的一只。 而顾然提出的问题，也很快让直播间所有人思考了起来。 为什么自奥陶纪之后，地球霸主再也没有原口生物了？ 他们刚才把大灭绝当做宇宙的一次随机事件， 那按照他们的想法，地球霸主的出现应该也是随机事件， 比如这次原口动物先进化，原口动物称霸， 下一次后口动物先进化，然后后口动物称霸， 四亿年的时间，四五次生物大灭绝，数十次生态危机，原口动物运气哪怕再差，也不至于一次也出不了头啊？ 这么一想，能解释的原因也就只有一个了—— 第一次生物大灭绝，已经把原口生物彻底淘汰了。 从客观上来说，那只是宇宙的一次小涟漪， 但从主观上来说，相当于是有一只大手，直接把原口生物丢出了地球生态位的竞争擂台。 紧接着，所有人就更好奇了， 那后口动物的进化方向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后口动物会被青睐？ 顾然给出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因为在原口生物疯狂进化身体的同时，后口动物的大脑和神经网络不断飞速进化。” “而了灵光的大脑和神经网络，可以以最快的速度适应大灭绝之后的环境变化。” “虽然从客观上来说，这是因为在寒武纪的时候，后口动物处于食物链的底层，” “所以要想躲避被捕食，我们只能进化出更敏感的神经，对外部威胁做出最快的反应。” “所以，当寒武纪的原口动物，神经反应速度还在2g网的时候，后口动物已经发展到了5g。” “但从主观上来讲，这何尝不是后口动物完美的完成了宇宙给地球出的答卷。” 直播间无数观众恍然大悟。 顾然捧着水杯，接着说道：“那么我们开始解释第二个问题。” “人类能成为地球霸主的前提是什么，” “答案是，能够从生物史上五次大灭绝中存活下来。” “如果说五亿年前奥陶纪生物大灭绝，地球给人类的第一个答案，是要去发展大脑。” “那么保持五亿年延续的顽强生命力，地球给人类的第二个答案是什么呢？。” “虽然在寒武纪，人类的老祖宗被原口动物当零食吃，” “泥盆纪的时候，人类的老祖宗被邓氏鱼当点心吃，” “二叠纪和三叠纪，受不了在海里被人当点心吃的人类老祖宗终于爬上了岸，然后又被丽齿兽和巨鳄当点心吃，” “在侏罗纪和白垩纪又被恐龙当点心吃，” “我们的老祖宗被当点心吃了五亿年，” “但这些一代又一代的地球霸主最终还是在宇宙的一次又一次修正中消失不见，只有我们的老祖宗苟到了最后。” “所以，第二个答案，就是苟。” 直播间里的观众，听着顾然嘎嘣脆的描述， 纷纷泪目。 “妈的，老祖宗们太伟大了。” “当了五亿年点心，终于是站起来了。” “我以后要狠狠吃肉，替老祖宗们报仇！” 什么叫生命的伟大史诗， 看人类一路走来的坎坷就够了， 只要不放弃，苟下去，总能熬出头。 顾然接着说道：“然后，再来分析地球给人类留下的第三个答案。” “在人类开始成为地球霸主之后，是否经过大灭绝？” 弹幕上鲜有回复。 顾然点点头：“大家应该都听过新仙女木事件，发生在1.3万年前，是距离我们最近的一次生物大灭绝。” “剧烈的温度降低和超过千年的冰河时代只是让猛犸象、剑齿虎、美洲狮等第四纪生物以及一批大型生物陆续灭绝。” “但和前面几次动辄百分之八九十的物种灭绝相比，影响弱了一些。” “但我不排除，影响的减少，或许和人类的努力不无关系。” “因为也是在这个新仙女木事件中，农耕文明出现，人类首次开始驯化动植物，。” “地球生物首次从感谢老天恩赐的状态，向老天不给我自己造的状态过渡。” “于是，新仙女木事件这也就成了第一个地球霸主没有发生更换的大灭绝事件。” “甚至人类文明也是在此按下了加速键。” “所以，对于地球给人类留下的第三个答案，也就显而易见了——从适应到改变。” 说完，顾然伸出三根指头，每说出一个答案便放下一根手指。 “发展大脑、苟、从适应到改变。” “这便是电影应对万有引力常量变化2%、或者说是下一次生物大灭绝的指导方针。” “怎么发展大脑？” “我们在之前的直播中已经提过，当下人类文明发展滞缓的最大原因，是因为大脑对过往认知的学习成本不断变大，” “而当人们到达了终其一生也学不完过往知识的那一天，也就意味着人类文明的彻底停滞，” “电影中要解决这个问题。” “怎么苟？” “实际上，‘苟’和‘从适应到改变’是对立统一的。” “我们之前说过，人类文明是由百分之一的开拓者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组成。” “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的事情，靠的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和新的地球秩序领导者。” “从适应到改变，是那百分之一的开拓者要去做的事情，也是新物理学体系的目的，从了解这个宇宙，到尝试改变这个宇宙。” “不过，就像我在直播第一天的时候说的一样，我不喜欢天马行空的胡说，我说的都是有理有据的猜想，” “所以大家在电影中，看到的也不会是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想象，” “而是华夏即将到来的明天。” “未来，已来。” 第183章 话密了啊 顾然说完。 直播间中无数观众，心潮澎湃。 先辈们从满是桎梏的漫长道路中冲杀出来， 将未来广阔的天地， 留给着他们涉足。 所有人都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但没有人能不充满期待。 直播间中无数礼物像是给顾然这个电影的投资， 嘉年华和各种力所能及的礼物络绎不绝。 直播尾声，周怡然飞快的感谢着屏幕上的所有礼物。 “感谢缺心盘子的一百个嘉年华！” “感谢喜欢壶瓶枣的许令河的五十个嘉年华！” “感谢想看顾然装逼啊啊啊啊的二十个嘉年华！” “感谢南宫昔白、墨修岁、麒麟的六十六个嘉年华！” “感谢裴一繁、胡言乱语大佬的五百个嘉年华！” 顾然看着密密麻麻的礼物特效，认真的点了点头：“谢谢大家的支持，这个电影不会太久。” “同样的，明天的到来也不会太久。” 顾然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两点， “那今天的直播大概就到此为止了，后面深夜聊咖的直播频次有所降低，大家注意不要跑空。” “另外电影有什么进展的话，我也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请持续关注。” “最后，让我伴随着礼物，告别今天的直播吧。” 在顾然的话音落下之后， 密密麻麻的礼物特效，开始侵占整个直播画面。 一想到顾然明天就不直播了， 不少观众的节奏直接就被打乱了， 他们的打赏计划都是在顾然每天直播的前提下制定的， 细水长流嘛， 现在顾然开始断断续续，这让他们的经济压力也骤然间减缓了许多。 …… 三分钟左右，当礼物的频次开始明显减少之后，、 志民这才关闭了直播。 顾然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轻轻靠在椅子上休息了片刻。 虽然他的直播也不蹦也不跳，就这么坐着讲故事， 但脑力劳动所消耗的能量却也是要远远超过体力劳动的。 志民和老马等人对直播的数据进行着分析， 顾然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便趁着睡意袭来，赶紧往公寓回了。 “拜拜~” 周怡然累的趴在桌子上，慵懒的伸了伸手臂。 “我走了啊兄弟们！” 老马还是激动的扒在门口简单的和顾然说了一下今晚的战绩， 直播收益和昨天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志民则手指飞快的敲打着键盘，不动声色的说了声：“早点休息。” …… 等顾然推开直播室的门， 整个人吓的一趔趄。 “卧槽！” 只见门口，四个笑嘻嘻的大高个儿满眼痴汉的盯着自己。 这四个也不吭声，就在这外面楞坐了三个小时。 “你们还没走呢？” 高晨起摇摇头：“不舍得走，太精彩了。” “顾神，电影里咱们怎么应对的？” “万有引力常量增加百分之二，电影是不是从地球开始崩坏的那个时间点切入点的？” 顾然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电梯：“嗯嗯，大概是吧。” “是灾难片不是？” 顾然摇摇头：“也不完全是，只是个标签。” “其实我们也是可以做特效的。” “技术还不错。” “顾神，这个电影军方是不是也会提供支持？” 顾然：“嗯嗯，应该。” “我凑，那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军工技术露个面，六代机都出来了，咱妈的习惯不是公布一代，隐藏一代，研发一代么？” “会不会有什么全新的军工概念出来？” “可……可能会有。” …… 众人叽叽喳喳，似乎有问不完的问题。 只不过到了楼下，还不等众人继续八卦， 就被京城戍一分队的几名警卫拦到了一旁， 本以为在庄严的警卫阻拦下，这几个牢弟会安分一些， 倒没想到，这严肃的气氛还是被几人给弄成了追星现场， 四个哥们儿扒着警卫的胳膊，按着肩膀，手舞足蹈的告别了起来： “顾神，早点休息！” “晚安，顾神！”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开口！我们义不容辞！” “爱你啊顾神！” “顾神牛皮！” 戍一分队的几名警卫看着这几个多动症一般的年轻人，心中充满了无奈， 他们堂堂军区兵王，这会儿也是有了一种演唱会保安的感觉。 顾然则伸出手，轻轻挥舞了一下：“晚安。” 在几位警员的陪伴下，顾然走到了一辆不知道具体什么型号的红旗车前， 虽然他的公寓距离世峰大厦只有两公里不到的路程， 但似乎这车也是非坐不可了。 “这车没见过啊。” 顾然围绕着车转了一圈。 车长五米左右，轮毂二十一寸，胎宽二四五毫米， 车身很低调，是经典的红旗国宾车的配色和外观， 在车头插着两个小红旗。 动力是混动，但车牌是白色， 嗯，军车车牌配色， 车牌vr开头， v是总军区、总参， r是院校， 这么看来应该是科工部或者中科院分配过来的车。 只是在车身上没有任何关于车辆型号的说明，车尾、轮毂、车门铭牌都没有体现。 只是车标和外观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红旗。 进到车内，后排空间很大。 当车门关上的一刹那，整个世界便彻底静谧， 厚重的关门声响和电机发动时那充沛的扭矩， 主驾驶和副驾驶端坐的身着戎装的兵哥哥， 都给人提供着十足的安全感。 顾然问道：“这车是中科院的？” 副驾驶的警卫点点头：“是的。” “这车红旗生产的？” “是的。” “这扭矩输出和四电机电控水平可不像是民营企业水平。” “是的，电机电控电池是华林岛军研基地生产的。” “这玻璃看上去也不简单，”顾然扒着车窗看了半晌：“五层玻璃？但也没有太厚，中间应该也是聚碳酸酯纤维层，但外包的应该不是普通玻璃。” 顾然敲了敲车窗：“听起来像是复合材料。” “也是军研所生产的。” “嗯，那就合理了，看着就像是军用技术下放。” “是的。” “这车得有三吨了吧？” “应该有了。” “诶，这个按钮是干什么的？” “请求支援用的，小心误触。” “档杆前边那个按键是什么？” “启动。” “旁边不是还有一个么？” “那个是解锁扭矩的。” 第184章 骗经费，但是认真做事 两公里的路程， 没有人知道顾然问出了多少个问题。 自从得知这个汽车是红旗套壳，军研所制造， 顾然就表现出了无比的兴趣。 两位警卫在上车之前，还觉得信安局的那几个顾然粉丝话太多了， 现在和顾然待了没多久， 他们就意识到，这完全是跟偶像学的。 …… 回到公寓之后， 顾然二话不说倒头就睡。 深夜两点多整个华夏一片寂静。 但在地球的另一侧， 丑国无数臃肿且羸弱的部门，终于生出了几分紧迫感。 从白宫、国会大厦，到cia、nsa、nasa和科学院，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那种你亲眼看着对手正在疯狂成长而无能为力的绝望，此时萦绕在每个人头顶， 华盛顿中心， 一处海拔83英尺的国会山上， 无数政要齐聚国会大厦， 这是自911事件以来，这么多年的第一次非正式非常规国会会议。 而这样的会议，往往代表着影响丑国数十年的国策制定和发展转向。 911事件之后， 确定了中东的军事战略行动， 而此时， 丑国所有政客将矛头一致的瞄准了一个对手——华夏。 会议一开始，毫无疑问是对过往问题的总结和批判， 而cia首当其冲。 在过去十年，cia获得的近百亿经费， 其中一大部分都是以华夏为由头， 但现在看来，这些支出似乎全部打了水漂。 面对议员们的指责， cia老局长约克欣然接受， 甚至有些……轻松。 因为经费去向的问题随着一年又一年的累计，早就已经成了一个几乎怎么也填不满的深坑，近年来已经到了瞒都瞒不住的境地。 这就像是一个长在背上的毒疮，与其让它越长越大，越来越痛， 倒不如破罐子破摔直接刺破它。 只要自己脸皮够厚，那长痛不如短痛，也是好事。 于是，约克就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样，默默地嘀咕着“对对对”“嗯嗯嗯”“是是是”…… 在丑国政府混了这么久，他把这些政客同僚们拿捏得死死地， 都是一群嘴强王者， 喷喷唾沫，提提议案，然后议案被驳回，然后一切照旧…… 这个流程他太熟悉了。 …… 也果不其然， 太阳底下永远没有新鲜事， 在议员们情绪发泄完全之后， 最后真到了办事的时候，还是得好声好气。 一码归一码。 cia的任务重了，经费就要往上提提。 什么样的制度造就什么样的思想， 拿了钱不办事， 不拿钱那就更办不了事儿了， 前一秒还在厚着脸皮聆听政客们摸着圣经进行训诫的约克，到了新的回合之后也是开始张开了血盆大口，漫天要价。 一句“想不想击溃华夏”，成了约克要价的唯一筹码， 虽然这个借口俗了一些，但有用。 cia扩招需要一笔钱， 境外情报人员培养需要一笔钱， 重新将间谍输送到华夏也需要一笔钱， 网络上的舆论战需要一笔钱， 情报窃取也需要一笔钱， …… 约克一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表情，轻而易举的将经费在往年的基础上往上翻了五倍不止。 死猪不怕开水烫， 但死猪记仇， 之前烫的厉害的议员们， 这会儿也被约克烫的嘴角抽搐。 这哪里是什么cia，简直就是强盗。 而紧接着，约克的一句话，不但为这个经费的落实奠定了基础， 也为整个会议蒙上了一层阴霾。 “各位议员阁下，大家务必要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现在我们的处境，比冷战时要严重的多。” “华夏对我们造成的压力和威胁，目前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沙苏。” “所以要想在这场新的意识形态竞争中取得胜利，各位应该拿出点态度是不惜一切代价。” 老约克的表现，给各个部门打了样。 于是一场国会山的问责会，逐渐变成了众议院的放血大会。 用金钱维系的关系，会不会牢靠，这些政客们也不清楚， 但至少在会议结束之前，所有人似乎已经同仇敌忾了。 这算是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 而对于各大政要部门而言， 骗经费归骗经费， 但此番他们还的的确确认真对待了起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但米这东西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米仓里之所以能源源不断的出现大米，是因为丑国主导下的全球秩序足够稳定。 而现在，华夏正在撅他们的米仓， 他们虽然平日里好吃懒做， 但真逼急了也是会跳墙的。 在无数人异口同声的抚摸着圣经宣誓之后，会议也就落下了帷幕。 经费充足，目标明确， 一场新的对抗，在夜幕落下的同时拉开帷幕。 nasa和科学院没有参与这场会议， 不是他们不需要经费， 而是之前在白宫二楼，他们已经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此时， 丑国科学院。 另外一场会议正在默默进行。 丑国天体物理、材料学、脑神级科学、核物理、量子物理等相关领域的专家齐聚一堂， 进行着一个没有课题的神秘科研研讨会， 在会议开始之前，参会人员的学科跨度巨大， 以至于根本没有人知道会议中要讨论的是什么内容， 所有人交头接耳，但议论纷纷了许久，最后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 此时，在会议厅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埋头编辑着邮件。 【我已经很早提出申请了，昨天刚刚通过，不过应该是以科学顾问的身份短暂在华夏逗留，当然我会争取坚持到项目结束，这次一定不会半途而废了。】 编辑完成后，他选择了发送。 收件人显示【怀亚特】 寄件人【乔治】 从前几天和怀亚特取得了联系之后，乔治就一直推进着出国事宜。 实际上，在丑国脑神经研究所中，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什么科研成果和重大进展了， 但毕竟是诺奖获得者，根据丑国的科学技术保护法案，算是重要的高尖端科研人员。 按理来说能够批准的只有短暂讲座和会议交流， 一般是不能参与进科研项目中去的。 但不知为什么，之前已经卡了很久的旅华申请，在昨天竟然突然通过了。 第185章 两份绝密文件 会议厅的嘈杂持续到丑国科学院院长贝格尔和nasa局长克林的到来才算结束， 所有人抬头看着那头发凌乱，目光涣散的两人，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样。 整个会议厅很快安静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贝格尔。 “院长，您的神色不太好。”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和高能物理相关？” 所有人都听说了不久前的高能物理会议，从各大期刊中也嗅到了一些风雨雨来的血腥气息。 所以，这次会议，他们讨论了这么久，讨论出来的最终的猜测，就是和高能物理相关。 但惟一的问题就是，现在到场的物理学家，远不止粒子物理学和理论物理学家。 面对众人的询问，贝格尔摇摇头道：“大家不用猜测了，这次会议，主要是分发几个重要的研究项目。” “大家应该都知道，就在近期，白宫档案库中，解锁了两份机密科研文件。” “分别是0623c和0624b。” “大家应该对这两份文件非常好奇。” 随着贝格尔的引导，会议室中的气氛又迅速升温了起来。 这两份文件因为是绝密状态，所有人几乎从来没有私下讨论过。 目前已知条件是，这是应对华夏物理学发展而做出来的补救措施。 所以这两份文件，恐怕也是和基础物理的发展有着重大关系。 至于具体的内容，他们从这两个文件编号中，猜不到任何信息。 而在这次会议中，贝格尔院长在一开始就提到这两个文件，刹那间就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无数双充满期待的目光，聚集在了贝格尔的身上。 “事实上，这次会议，大家会知道这两份文件中都讲述了什么内容。” nasa局长克林也默默点头：“这两天时间，我和贝格尔院长对文件中的内容进行了详尽的分析，在两天的彻夜未眠之下，我们勉强将文件中的内容进行了评估和分类。” “这对于当下的物理学发展，将会是一场剧烈的震撼。” 贝格尔接过话头，说道：“这两份文件，主要记录了51区在上世纪七十年代针对天体物理、材料学和生命科学上的研究成果展示。” “也是51区最后一批未公开的绝密资料。” “很抱歉，按照文件中的要求和规定，各位无法知道全部的完整的内容，” “不同领域的物理学家，只能获得相应的一部分资料和课题进行研究，” “请不要遗憾，各位，” “如果看到完整的资料，各位会陷入无尽的恐慌，” “而哪怕只是一部分，也足够各位用尽余生去全力以赴了。” “接下来，克林局长会进行分组，选中的学者或教授请按照规则，前往相应的会议室中等待。” “在会议结束之后，所有人务必不要互相交换信息，” “更不要尝试将信息汇总在一起，以妄想获取全貌。” “这将没有意义，并且，很有可能会让各位的研究彻底步入歧途。” 随着贝格尔的讲述，会议厅内的所有专家心中都充满了新奇和期待。 这是他们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心情， 仅仅是这繁琐的警告和提醒，便足以让他们意识到，接下来将会是一场奇妙的旅行。 随着克林的点名， 参会的学者陆续被分成了十多个小组，前往了指定的会议室内等待着科研项目的将临。 每一个小组的组成几乎一致，三到五位位材料学家，两名高能物理学家，和三四名生命科学和脑神经相关的学者。 等分配完成之后。 偌大的会议厅只剩下了最后一组人，克林这才停止了点名。 乔治东张西望，看了一下现在还留在会议厅里的人， 总共十个人左右，其中有两个还是自己加州大学脑神经重点实验室的同事。 另外几位比较陌生，但也都是权威期刊上的常客。 “好了，分组完成，各位不用东张西望，你们就是最后一组，第十三组。” 克林简单做好标记，然后看向贝格尔：“那我们从第十三组开始吧？” 贝格尔点点头：“好，各位可以靠近一点。” 说着，他和克林从台上走了下去，坐到了人群中间，手中翻看着厚厚的资料档案：“第十三组的任务……” 翻看了片刻，他抽出一张数据，放在了众人面前：“各位主要负责的是研究钫碎片对希格斯场自发对称性破缺现象的影响。” 接着，老克林将另外一份数据放在了所有人面前，解释道：“这是钫碎片的一些数据资料，大家可以先简单了解一下，” “简言之，钫衰层是51区在上世纪的重要发现，” “通过西福特计划的努力，我国科研人员成功使钫衰层发生了特性改变，使得原本的辐射层形成固体形式的碎片飘落在了地表上，” “实际上，这些年来，我国的情报人员一直在世界各地搜寻这些碎片。” “只不过因为始终没有达到解密条件，所以大家一直都不知道。” 所有人拿起资料，观摩了起来。 资料上的研究和分析报告的日期，已经是半个世纪以前。 应该是当年51区相关科研人员的研究成果。 上面详细的罗列了钫碎片的各种特性，以及围绕钫碎片进行的一些相关实验。 不过研究的角度，还是从常规的材料分析上入手。 而得到的数据，也有很多问题。 因为材料的各项性能，几乎都达到了常规高分子材料所不具备的高度， 而且分子结构和元素构成，在这一张数据中，只留下了几个空白。 也就是说，那些科研人员通过各种仪器测出了重量、体积、密度、电性能、热性能、环境适应性、生物相容性等相关参数， 却连材料最本身的组成结构，没有任何发现。 乔治颇为好奇的趴在桌子上，仔细的看着资料上的每一行数据， 心中满是不解。 其他的材料学家和他也有着一样的疑惑， 这个材料，是从钫衰层演变而来， 也就是说它从一个可能只是基本粒子和场组成的辐射层，变成了这么一块又一块的固体碎片。 这不亚于拿着吹风机吹空气，然后吹出来了一块饼干出来。 这不是科学，这是魔术。 第186章 欺负我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同志 “我知道各位有着很多疑惑，”老克林道：“但这些疑惑靠着空想是不会有答案的，对于钫碎片的研究，自从上世纪突然中止之后，就无人问津，” “大量的疑问仍萦绕在这个神秘的材料之上。” 等老克林的话音落下，贝格尔接着解释道：“按照0623c的文件披露，钫衰层的存在，对于地球物理学的形成和限制有着深远的影响，这个限制分为方方面面，” “各位只需要负责其中的一部分。” 众人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两份资料， 大致分配了一下任务， 然后问道：“这个研究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目前手头都还有一些科研任务没有完成。” 贝格尔道：“可以先搁置下去了，接下来所有的精力统一放在钫碎片的研究工作上去。” “另外，”他看向几位脑神经学家：“在科研进行的同时，你们的任务是对几位专家的大脑皮层的相关变化进行分析和总结。” “这是0624b文件中的内容，钫衰层或许对生命有一定的影响，所以，这也是一个非常必要的课题。” 几位脑神经学家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还是纷纷点头，接下了任务。 随着工作陆续安排完善，所有人这才陆续离开。 乔治收拾好东西，也默默的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克林的声音：“乔治教授，您先稍等一下。” 乔治心中一紧， 魂不守舍了起来。 整个人一肚子的苦水，不由得叹气了起来。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 离境前总要出点什么幺蛾子的。 这什么钫碎片的研究，他好奇归好奇，但毕竟他已经是个年近八十半截入土的老东西了， 他知道他根本研究不出来个什么东西， 哪怕是已经把他分到了第十三组，他和年轻人比起来也根本出不了多少力。 贝格尔和克林这么做，完全就是硬把这些机密往他耳朵里塞，好找个借口让他无法出国。 什么是恶心人？ 不是说拐弯抹角的拒绝离境申请， 而是告诉你可以离境了，然后再前一天把一些无所屌谓的秘密塞进你的脑袋里。 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乔治扶着屋门，目光中充满遗憾。 他刚刚告诉怀亚特自己可以出国，可没成想自己又要食言了。 “乔治教授，”克林走到乔治身旁，伸出手轻轻扶住了他的胳膊：“听说您要出国了？” 看着克林黄鼠狼给鸡拜年，乔治脸色难看：“或许我应该感谢你们让我知道了51区的这个秘密，让我不得不放弃这个行程，但你们真的非常混蛋，你们本可以拒绝我的申请的。” 贝格尔意外道：“乔治教授，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没有说要阻止您离境啊。” “你们会同意我去华夏？”乔治意外的看向贝格尔。 看着乔治去意已决的样子，贝格尔点点头：“当然，我既然已经通过了您的申请，自然不会变卦，您当然可以去华夏。” “可是……”乔治目光中有些喜悦：“可是我知道了那两份绝密文件中的内容，以及我们的科研计划……我可以去华夏吗？” “当然，很显然华夏也已经展开了对钫碎片的研究，”贝格尔摊了摊手：“对于钫碎片的研究关乎着人类接下来的文明发展，所以我们应该通力合作，当然，华夏终究对我们是有敌意的，所以您到了华夏之后，也不需要主动提起，但如果华夏的科研部门问起的话，您可以告诉他们。” 克林道：“当然，更重要的是，丑国科学界和华夏的物理学界已经断开连接了很长时间，您如果到了华夏，或许会是一个沟通的桥梁，” “我的意思是，或许在钫碎片的研发进度上，您可以起到一个信息互通的作用。” 乔治微微皱眉，从克林的话语中多品味出来了一些滋味：“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获取华夏对钫碎片的研究？从而充当间谍的角色？” 说着，他果断的摇头拒绝道：“我这次去华夏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完成我对怀亚特的愧疚，我得目的非常单纯，我也不希望有其他的事情，影响我这单纯的目的。” “不不不，”克林赶紧摆了摆手：“您已经八十多岁了，乔治教授，您已经很老了，我们不会让您做那样的事儿，而且哪怕我们让您做，您也根本不可能做到。” “我得意思只是，如果您知道一些什么就告诉我们，” “同时我们希望能通过您，向华夏同步一些我们的进展，” “或许最后先在钫碎片的研究上实现突破的会是华夏，但我们也乐意见到这样的情况，因为我们也毕竟为人类文明的进步贡献出了一份力量。” 听着克林的话， 乔治默默点了点头。 这些鬼话他自然不会相信，作为西方的一员，他非常清楚欧丑文明下的利己精神， “合作”注定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恐怕绝非如此。 不过他并不关心， 对于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来说， 他现在的想法只有一个， 趁着寥寥无几的余生，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行了。 “两位，那我就准备出国流程了。”乔治再一次确认道。 “一路顺风。” 贝格尔和克林目送着乔治离开之后， 这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华夏能知道这些内容吗？” “我想应该可以的，对于0623c和0624b的情报，华夏很感兴趣，” “根据我的了解，各州高校中的华夏留学生已经开始在实验室中询问导师关于这两份文件的内容了，” “他们很显然是在完成华夏方面布置的任务。” “只可惜他们的身份实在不满足，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反而会引起怀疑。” “所以乔治的身份无疑是最合适的。” “他是诺奖得主，而且很早之前就有合理的理由前往华夏，” “因此，我想中科院一定会感兴趣的。” “希望如此，华夏如果真能按照我们的引导走向既定道路，那么我们身上的压力就小得多了。” 第187章 为人处事，还得削 在0623c和0624b两份文件的开头， 统一强调着同一句话， 红色，加粗，下划线—— 【警告：请务必不要尝试去研究钫衰层的作用原理，在人们真正弄清楚引力之前。】 实际上，贝格尔和克林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警告， 但根据这两份文件的参与人员名单不难发现， 这个问题，似乎让上世纪无数理论物理学的泰斗荒废了余生， 所以，在这两份文件中，对钫衰层作用机理研究的文字几乎是一片空白， 里面的内容只有钫碎片的一些应用猜想， 从军工、化工、电子到信息技术、自然科学等供给涵盖了十二个工业品类。 所以，按照这两份绝密文件的内容来分配工作的话，按理来说是不需要第十三组的。 但为了让乔治能够起到很好的传递信息的作用，他们还是单独划分出来了一个小组，用来肩负起对原理的分析。 当然，从两份资料中透露的信息来看，第十三组不会有任何进展。 因为钫衰层的存在远远超出了人类对于宇宙的认知范围， 这就像是让一只蚂蚁分析光电效应， 到头来这只蚂蚁的一切努力都只能是荒废时间。 而贝格尔要做的，就是引导华夏心甘情愿的去做这只蚂蚁。 只要在华夏研究钫衰层原理的时候他们加快利用钫衰层革新工业， 那么技术领先就会继续保持下去。 丑国科学院的算盘蹦的很响。 在太平洋的另一侧， 中科院材料重点研究所， 经过两天的论证，基本材料重点实验室已经进入了施工阶段， 由中科院和科工部联合提供的施工图纸送到二建施工团队的手中之后， 无数建筑器械第一时间赶赴现场。 上面的一通慰问电话结束之后， 二建的工程师们立马重新分析了工程项目，将京城附近的施工单位进行了盘点和分配，最终将工期从九十天缩短到了三十天。 夜以继日的施工可能会有些吵闹， 但所有人翘首以待，对那个新研究充满了期盼。 …… 到了正午， 顾然醒来之后，简单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消息提醒， 基本上全是陆可卿和老板的消息和未接来电。 自己那四个房管让陆可卿担惊受怕了一晚上， 知道现在，她还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像是生怕昨天自己的多嘴，给公司引来什么大麻烦似得。 顾然拿着手机往洗手间走去，然后发了个语音过去：“没事儿，别担心，世峰现在很安全。” “他们四个估摸着就是和你开玩笑，我和他们说好了，让他们以后别吓唬你了。” 接着，他一边刷着牙一边给老板打去了电话。 未接来电上，从十一点开始，孙棹帆基本上是每十分钟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回完陆可卿的微信之后，现在整个状态栏基本上都是孙棹帆的未接来电。 “喂，孙姨。” 电话接通后，顾然一边刷着牙一边打招呼。 电话那头，孙棹帆语气无可奈何：“都一点了，刚睡醒？” “嗯。”顾然问道：“啥事儿？” “我昨天不是让你今天睡醒来公司一趟嘛，投资人已经等了一早上了！你赶紧过来。” “我不是说投资这事儿我不擅长嘛，您帮我就好了。” 顾然说着， 就听到电话那头，一道女人的声音传来：“没事，不急，让他先吃个饭再过来就行。” “我说了，今天你必须出面，先吃个午饭再过来。” 电话那头，孙棹帆很利索的就挂上了电话。 顾然握着牙刷，整个人愣在镜子前。 刚才那道女人的声音让他心底有些克制不住的慌乱。 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 甚至在他潜意识里似乎有些躲避。 于是乎，不想出门的念头也就更浓郁了。 磨磨蹭蹭了半个多小时， 他给丁一打去了电话：“喂，丁院长，今天有什么要紧事吗？有需要的话我去科工部找你。” “对了，”丁一道：“我正要和你说，基本材料重点实验室已经开始进入正式建设阶段了，预计下个月就能建成投用，关于钫碎片的手机，信安局那边已经陆续准备运输了，在运输过程中有什么要求么？特殊车辆？还是普通运输就可以？” “普通运输就可以，钫碎片……很稳定，很奇怪，虽然钫元素的半衰期很短，但那个材料却似乎抑制了钫的衰变，”顾然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今天下午有什么需要我亲自去科工部或者中科院才能解决的事情吗？” “暂时没有，怎么了？闲不住了？” “今天下午公司让我和投资人见面，我想找个机会溜了，帮帮忙呗……” 丁一思索了一下：“我这边确实没有什么事情，而且今天下午收到通知，前诺奖得主，生命科学专家乔治要来华夏，我和胡安可能还不在院里。” “你去见见人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人家是给你送钱的。想当初，有企业家要给中科院捐赠实验室，胡安可是还拉着我主动去请人家吃饭呢。” “胡院长还懂这人情世故呢？”顾然意外道。 “人家企业家送钱为了什么？无非就是一个名声和美誉，”丁一道：“谁也不嫌自己钱多，有再多钱也不乐意送给别人，所以如果有企业家送钱过来，你给人家一些情绪价值，那么其他企业家一看，送点科研经费还能和院士们吃吃饭聊聊天，他们也就有样学样了。” “毕竟经费这东西，上面审批下来都是有数的，这些赠予的经费越多，研究起来也就越宽绰。” 丁一也是亲自教导了起来：“你这也是，别看中科院和科工部有上面直接拨款，但是新物理体系的研究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项目，刚开始经费有求必应，要是没有太多进展，那肯定是会慢慢收敛的，” “所以这些企业家们的赠予，自然是多多益善的。” “你嘛现在也是中科院和科工部的一个招牌了，他们找你的目的无非也就是看中了你身上的舆论价值，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去聊两句，觉得尴尬了和我发个消息，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帮你脱身。” 第188章 孤家寡人 还是老同志有经验啊。 顾然听着丁一的教导，也是克服了心理的障碍。 兄弟们省吃俭用披星戴月的从这些企业家手里领工资， 然后在他直播的时候送给他， 这么说来，这路走的太曲折了， 兄弟们创造的价值和得到的报酬之间，是严重缩水的， 所以与其在直播间里扫荡兄弟们的口袋， 反倒不如直接对企业家们动手， 不但是个肥羊，而且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何乐而不为。 顾然给自己加了一把油之后，就匆匆的往公司去了。 低调的红旗车出现在公司楼下的一刹那，看着车头的两盏红旗飘飘，顿时就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虽然世峰楼下的豪车无数，但在这辆红旗车的对比之下，骤然间就黯然失色了。 尤其是当兵哥哥从副驾驶下来，笔直的站在车旁的那一刻， 结结实实的让顾然装了个大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领导视察， 哪怕是认识顾然的同事，再看向顾然的时候目光中也流露出了泾渭分明的阶级差距。 至于顾然自己…… 他只觉得有些羞耻。 下了车之后一溜烟的跑进了公司，然后坐电梯直接去了孙棹帆的办公室。 办公室中， 孙棹帆和另外一个中年妇人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壶里已经不知道换了第几泡。 当当当！ 顾然脑袋探进会议室，轻轻敲了敲屋门。 “孙姨，我来了。” “这么快？”孙棹帆看了一眼表：“吃饭了吗？” “没，不饿。”顾然一边去拉着会议桌前的椅子，一边看着“投资人”。 年龄比孙棹帆要大一些， 估计要五十五往上了。 再加上孙棹帆作为文娱公司的老板注重保养，所以还显得年轻一些， 而这位投资人，头发上的白发已经很明显了。 “让您久等了。”顾然把椅子放在一旁，很是规矩的坐了下去。 那投资人的目光从顾然进到办公室以来，就没有再从他的身上挪开过了。 “没吃饭可不行，要记得好好吃饭，”那女人看向孙棹帆：“你们公司不是有餐厅吗？让他们给顾然送点饭过来。” “这孩子，平常就我行我素惯了。” 女子道：“直播时间不好，一下睡到中午，如果再不吃午饭的话，身子可扛不住。” 没有了电话里的杂音， 在现场听着女子的话，那种熟悉的感觉反而减轻了许多。 普通话很标准，语气温柔，这算是顾然印象中最友善礼貌没有架子的企业家了。 “谢谢，我一般没有固定的吃饭时间，饿了就吃。” 顾然说着，随后看向孙棹帆：“孙姨，这位您还没介绍呢，是什么行业的呀？我得先感谢一下人家对我的支持。” 孙棹帆一边给餐厅的师父发着消息，一边说道：“这位是做能源行业的非常优秀的企业家，姓刘，叫刘林芳……” 说着，她看向那位投资人：“就先叫……刘总？” 刘林芳点点头：“好，就先叫刘总就行。” 顾然赶忙站起来，拿起茶壶给刘林芳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水， 然后捧着杯子笑道：“感谢刘总的大力支持！您让我对企业家群体再次刮目相看！这场电影呢，也只是开始，就当我们认识的一个机会，这场电影肯定会是非常优秀的，因为他背后涉及到一些真实存在的科研项目，那些项目对于能源工业也是非常的重要，总之不管怎么样，感谢孙总的支持！我敬您一杯！” 说完，顾然就一口水下肚。 把沙发那边的两个中年妇女看的一愣一愣的。 孙棹帆额头布满黑线，微微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小玩意儿。 这笨拙且出戏的酒场话，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好的不学，净学些旁门邪道。 刘林芳眼里也是茫然，但还是配合着顾然的演出，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点头，然后把茶水咽了下去。 “刘总大概的投资意向是怎么样的？”顾然小声的向孙棹帆询问。 孙棹帆道：“嗯，投资手笔很大，具体的细节公司这边对接，你不需要担心。” “电影项目结束之后，还有科研项目，如果我们的民族企业家都有孙总的觉悟，那就太棒了。” 孙棹帆头疼的扶着额头，余光尴尬的向身旁的刘林芳求饶， 似乎在告诉她顾然这连吃带拿的样子，真不是她教的。 刘林芳倒也不在意：“其实我已经退休很久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丈夫是做跨国稀土生意的，所以如果后面你在科研项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都可以尽力帮你。” 顾然双眼顿时明亮来了起来：“刘总大气。” “我就是很好奇，”刘林芳微笑着把话题翻了篇，然后看向顾然：“你父母都是什么人，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优秀的孩子？我可真要向她们学习学习呢。” “我没有父母，”顾然摇了摇头：“从小吃百家饭长大，不过要传输育儿经验的话，我觉得独立很重要，我就是没人能指靠，很多事儿都得自己思考解决，这慢慢的就比同龄人强一些了。” “记得了，”刘林芳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没有亲人吗？” “没有。” “那稍微不那么亲的亲人呢？” 顾然挠了挠头，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没有，我孤家寡人，无忧无虑，哈哈！” 刘林芳有些难过。 孙棹帆在一旁把手指都捏白了，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这才说道：“我记得之前听周怡然提过，你是有一个亲人的啊？” 顾然点点头：“啊，那是，有一个妈妈，不过是网上认的。” 还不等孙棹帆再说什么，刘林桂就问道：“网上认的妈妈？那应该没有什么感情吧？” 听到二姐的问话， 孙棹帆心脏骤停。 不是，哪有这么钓鱼执法的？ 这个问法，怎么感觉像是没苦硬吃呢？ 更何况顾然是啥人， 这小子本来就是一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人， 那从他嘴里指定出不来什么好话啊！ 而刘林芳则埋下了脑袋，伸出手捏着已经没有水的水杯， 目光有几分渴望的期待着顾然的回答。 顾然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 【哈哈哈，谁还记得之前的银行卡密码小伏笔！ 0118 老雪糕生日啦！ 也是要正式开始奔三倒数啦，而立之前感谢各位的陪伴~ 爱你们~】 第189章 含蓄的国人 听到顾然的回答，刘林芳手中一抖，缓缓放下了杯子：“哦，是吗？对互联网上的感情，也当真了吗？” 顾然摇摇头：“虽然是网上，但那份亲情我感觉的出来是真的。” 孙棹帆松了口气，然后问道：“之前没听你怎么提起过。” 顾然道：“这是我的私事。” 刘林芳微笑看着顾然：“她看到你现在这么优秀，肯定非常自豪。” 顾然摇摇头：“她不知道。” “不知道么？” “嗯，”顾然咧嘴笑道：“她还不知道我是谁。” “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情况稍微有点复杂，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有时候世事就是那么无常， 他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孤家寡人， 从前世到现在，唯一感受过的亲情，就是从手机上那个从未谋面的女人身上得到的。 他也算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好人， 可做过的唯一一件坏事，却是用拙劣的手段欺骗了那个唯一给过自己亲情的女人。 人是个很拧巴的生物， 顾然可以完成很多世界上很聪明的人都解决不了的难题， 但在心里的那道坎，他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 之前说什么等到自己足够优秀了在告诉她， 其实也只是一个托词。 一个骨子里正直的好人，是没有勇气面对曾经自己作的恶的。 刘林芳看顾然沉默了下去不愿再多说，便也不再追问。 楼下餐厅的师父将饭菜拿了上来，她和孙棹帆赶忙将饭菜摆放到了桌子上。 “你赶紧先吃饭吧。” 顾然本想拒绝，但看着她俩那不容拒绝的眼神，便也就把话咽了回去。 不想被人看着吃饭是心理问题， 但生理上肚子确实已经空无一物了， 索性也就趴下去狼吞虎咽了起来。 刘林芳一边看着他狼吞虎咽，一边把排骨往他碗里夹：“多吃些。” 这份关心让顾然有些不自在， 他向来自由惯了，所以被人要求该吃什么、该吃多少，显得十分拘谨：“没事，我自己会夹菜的。” 刘林芳便不再敢夹菜了。 “你要注意安全，尤其是现在你被中科院和科工部一起特聘，虽然是在京城，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还是要小心一些，现在国际上那么乱，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什么人怀着恶意。” “嗯，”顾然道：“科工部已经配套了安保措施，不管是电影项目还是科研项目，都会万无一失的。” “好，那就好，经费上面你不需要担心什么，这次的电影我独资，”刘林芳道：“后面的研究，我帮你找些资源，后续可以牵头成立一个科研基金，你看怎么样？” 顾然放下筷子，鼓着嘴，嘟嘟囔囔道：“谢谢谢谢……” “你好好吃饭吧，别呛着了，”孙棹帆看了顾然一眼，然后对刘林芳说道：“刘总，那让他先在这里吃着吧，我们去商量一下项目细节。” “好，”刘林芳道：“那你慢慢吃吧，我们先不打扰了。” 顾然比了一个“ok”，等两人离开之后，他才赶忙拿出手机，给丁一发去了消息。 …… “二姐，你这太上头了吧？”孙棹帆看着刘林芳，有些无奈。 这么大手一挥又是独资、又是基金的。 这还哪里像是商人的样子，完全是散财童子了。 “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我不给他花，还能给谁花？”刘林芳不以为意。 孙棹帆闻言，也是沉默了下去。 自从浩浩去世之后，二姐整个人就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对人来说，往往精神上的痛苦要比身体上的痛苦难熬的多。 身体痛苦，尚且可以治疗麻醉， 精神上的痛苦，却没有半点办法。 很多人将精神药物当做普通的药品来看待，其实不然， 精神是无法治疗的，精神药物只是造成另外一种“破坏”，来降低原来的对于痛苦的“感知”。 这可不算是治疗，只能说是一种掩饰。 能够治疗精神痛苦的不是药物，是人。 浩浩走了，顾然来了。 所以顾然就是她的药。 那这个“药”值多少钱？ 除了刘林芳，没有人有资格定价。 而刘林芳的定价，没有上限。 意识凌驾于个体之上， 当一个人的精神开始溃烂， 那么她的躯体也会很快随之堕落。 如果没有顾然，她可能坚持不到今天， 对此她毫不夸张。 “之前，顾然进入华丰的时候，我想的只是希望他能快快乐乐事业有成，”刘林芳道：“说实话，那时候我只是希望能给他创造一些更利于他的环境，但要说像是对待自己孩子那样毫无保留的对他好，我是做不到的。” “我先生也和我一样，那时候他只是希望我开心，所以也就放任我去玩这么一个过家家的小游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孙棹帆道：“那是不一样了，现在他太优秀了。” “我和先生的意思都是一致的，在背后默默支持就好，我们心里认这个孩子，他心里也有我这个妈妈，也就够了。” “浩浩离开之后，先生的情绪其实也非常低落，只是为了照顾我一直没有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过去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什么斗志。” 刘林芳笑道：“但最近明显感觉到整个人又找回状态了，” “人总要有点念想的，现在我们的念头就是一个，努力去支持顾然。” 孙棹帆现在倒觉得顾然和自己二姐姐夫还真像是一家人， 都扭扭捏捏的，像是谜语人似得。 从顾然进入华丰开始，二姐就开始入股世峰，甚至在很多次生死存亡的危机之下，都是二姐一次又一次的注资，才让世峰扛过了低谷。 这几年来，世峰能够从名不见经传的经纪人公司上升到行业第二，和二姐一次又一次的豪掷千金不无关系。 而谁又能想到，她这不遗余力的撒钱，目的只是给顾然准备一条后路。 拧巴， 太拧巴了。 要是让孙棹帆来，事情可太简单了， 先问顾然愿不愿意当艺人， 愿意， 好，给你开个公司， 什么电影电视都让你来当主角，就砸钱硬捧你。 不愿意， 好，这是几个亿， 拿走去花，不够来要！ 第190章 赴华指南:请收起傲慢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儿，硬是被刘林芳给搞得这么复杂。 华丰本来是世峰的竞争对手， 结果投资什么电影，要送这钱给华丰让顾然来演， 华丰那不过脑子的经纪人不给顾然量身定做一个人设，硬把一个初中没毕业的顾然捧成学霸， 人家狗仔队三两下就查出来母校和成绩单了，还得她世峰去忙前忙后的给华丰擦屁股。 这感觉就像是两国打仗，结果打仗前你一个总统赶紧把儿子送去了敌国上学。 臣正欲战死，陛下何故先投啊？ 孙棹帆在商界摸爬滚打二三十年，还从来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如果不是刘林芳的投资足够优渥，世峰早就撑不下来了。 现在好了，顾然来了世峰，现在也成为了全网公认的优秀青年， 本来想着她这个“中间商”也该歇歇了，结果这母子俩还要藏。 要不说国人讨厌呢。 太含蓄了。 本来一句话就能阖家欢乐的事儿了， 结果又是顾忌这顾忌那，生出多少麻烦事儿。 过了好一会儿， 刘林芳和孙棹帆从外面走了进来。 顾然一边擦着嘴，一边余光看向手机。 丁一的电话还没有回过来， 甚至自己发出去的消息，都没有一点儿回应。 看着两位老姐姐又一脸慈祥的走过来，顾然心里真是绷的紧紧的。 “孙姨，刘总，您看还有别的事情吗？” 刘林芳看了一眼桌上的饭碗，基本被顾然席卷一空：“以后要记得好好吃饭。” 这套近乎式的关心，着实让顾然不怎么习惯，但还是生硬的点点头：“嗯嗯，会的。” 刘林芳问道：“你同时被中科院和科工部特聘，那科研任务会不会特别忙碌？直播这边会不会将来找个机会停掉？” 顾然还以为刘总这是担心他将来去了科工部之后会失去商业价值，于是便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对于直播项目刘总你不用担心，这个是我和科工部院长讨论过后决定保留下来的一个项目，” “虽然以后的频率可能会降低一些，但是只要我能够规律性的出面直播，个人的影响力和网友号召力就还是在的。” 刘林芳摆摆手：“我的意思是，事业很重要，但身体更重要。” “嗯嗯。”顾然点点头，在自己42码的帆布鞋里，脚趾正激烈的扣着鞋垫。 整个人都尴尬的有些无所适从。 心里不停的期待着手机突然响起，丁一的电话突然出现在来电显示上。 …… 此时， 中科院内， 丁一、胡安、王苏杭，以及华夏生命科学相关领域的无数院士， 此时正热情的和远道而来的乔治打招呼。 从邀请到中科院开始，关于生命科学相关的研讨就没有中断过。 虽然乔治没有透露丑国在生命科学上的最前沿研究， 但是对华夏的研究和发展，还是有一些非常有效的建议和指导。 本来只是一场简单的见面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院士们的热情越发高涨，也就慢慢成了学术会议。 作为生命科学领域的诺奖得主，乔治来到华夏，对于许多院士而言，都是值得敲锣打鼓的大好事。 但王苏杭则不完全这么认为。 怀亚特来到华夏，是因为当年在丑国科学院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哪怕来到华夏之后，也是表现出了拒绝和中科院合作的态度。 而乔治来到华夏，却对中科院表现出了足够的友好。 这让她比较奇怪。 可以肯定的是他这次前来，一定是有所目的的。 对于一个年过八旬的诺奖得主而言，能够让他不辞万里来到华夏…… 还不等王苏杭思考，答案便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 乔治曾经的搭档，诺奖得主怀亚特，主动给胡安打通了电话。 胡安示意会场安静：“是怀亚特教授的电话。” 听到怀亚特三个字之后，王苏杭也就顿时想明白了。 在之前的某次直播中，怀亚特教授曾经和中科院以及科工部发过一次邀请邮件，想要同顾然进行一些意识相关的研究。 看来怀亚特教授邀请的不止顾然，还有自己曾经的老搭档乔治。 胡安接通电话：“喂，你好，怀亚特教授，乔治教授已经到中科院了，预计待一天，明天下午的飞机，飞往沪上。” 说着，胡安将电话递给了乔治，并且贴心的打开了免提。 整个大会厅中一片安静，生命科学研究所的所有院士，都在认真的听着两位诺奖得主的交流，想要从中得到一些什么有用的信息。 “你好，乔治，欢迎来到华夏，我想你会很快喜欢这里的。” “是的，华夏的朋友们非常热情，”乔治道：“我已经准备好了，怀亚特，我会全神贯注的再陪你冲锋一次。” “不，不止是我们，或许你应该和顾然见见面，然后明天和他一同来到沪上，他会帮我们弄清楚意识到底是什么。” “是吗？”乔治意外道，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面目表情有些夸张的不可思议， 那是对华夏生命科学蔑视的表情， 就像是听到了一群垃圾堆里的贫民，制造出来了一架直升机一样的表情， 长时间呆在丑国这个大染缸里，让他有着相当高的优越感，尤其是面对华夏的时候。 怀亚特道：“我已经和中科院、科工部发送过邀请函，是一位非常天才的少年。” “好的，怀亚特，我会带着他一起去见你的” 挂上电话之后，乔治便好奇的问道：“顾然，请问顾然先生是哪一位？” 八十岁的老爷子，坐在桌前，目光像是挑白菜一样看着下面的院士们。 这般神色让人非常不舒服。 这一通电话之后，在场的院士们情绪都低落了许多， 而胡安更是脸色铁青，颇为不满。 丁一同样也气，但还是忍住自己的脾气，笑道：“是的，怀亚特教授之前同我们提起过这件事，但因为顾然同志比较忙碌，我们还一直没有询问他自己的意见，” “我帮您问一下，看他明天是否有时间随你一同去沪上。” 乔治点点头：“好的，谢谢你。” 第191章 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看着乔治理所应当的神色，丁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这个丑国来的老头子有点太不把他们中科院的院士们放在眼里了， 当然，作为一个诺奖得主，他的确有傲慢的资本。 但乔治的问题主要出在在丑国呆的太久了， 以至于对于华夏的认知还是没有扭转过来。 华夏始终尊重每一位优秀的诺奖得主，但尊重并不等于卑躬屈膝的讨好。 既然来华夏做研究，且需要让中科院提供帮助，就要站在平等的立场上交朋友。 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丁一拿出手机， 一边磨磨蹭蹭的翻找着顾然的联系方式，一边看向胡安。 作为老搭档， 胡安立马就知道了自己这兄弟有求于自己。 “那个，我找到顾然的号码了，这里有点吵，我先出去和他通个电话。” 丁一捂着手机，微微侧身客气的对乔治说道。 胡安二话不说，哐啷一声，整个人的椅子往前窜了一段距离，在身后给丁一留出来了一段宽敞的过道。 紧接着， 探着脑袋向乔治询问起了关于丑国生命科学研究的相关话题。 两个老搭档配合起来也算是天衣无缝了， 一个负责打掩护，一个负责溜走， 乔治甚至都还没听清楚丁一说了什么， 就被胡安拉住小手，往耳朵里塞进去了一系列莫名其妙的提问。 本来呢， 这种简单的小配合，在往常不会有任何意外。 但可惜乔治也不是等闲之辈， 当他意识到丁一说了什么之后， 立马就打断了胡安的输出， 并及时的拉住了丁一的胳膊：“丁院长，为什么不在这里直接进行通话，我也想和他聊聊，怀亚特从来没有如此夸赞过一个人，我也很想尽早认识一下。” “这里有点吵。”丁一抱歉的笑道。 胡安也急忙说道：“乔治先生，许多学者和教授都是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过来参加这次见面会的，不如就让丁一院长先和顾然进行联系告诉顾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等到这场见面会圆满结束了，您再和顾然通话，您看这样如何？” 乔治很显然对见面会失去了所有兴趣，耸了耸肩，很是不留情面的说道：“胡，您也知道我来华夏的目的是什么，我现在对这个毫无营养的见面会并无兴趣，请让我和顾然取得联系并敲定明日的行程，好吗？” “如果大家有什么难题或是想法的话，可以等到我和怀亚特的项目结束，我甚至可以专门留给你们一整天的时间来提问的。” 听到乔治的话，丁一和胡安的脸色也就更不好看了。 都说老外说话直白，但现在看来，有的人是直白，有的人是傲慢。 在场的所有院士和学者，听着乔治的话，心中也有些不太舒服。 他们希望能够得到诺奖得主的指点，但他们也深知这不是进步的唯一途径， 技术的突破不是求来的， 哪怕没有诺奖得主，他们也会不断探索。 但乔治的态度，似乎完全配不上他们夹道欢迎的热情。 王苏杭作为华夏生命科学的所长，对于国际上的一些趣闻轶事也是有所了解。 之前听说怀亚特教授和乔治分道扬镳的小八卦，她还不以为然， 认为只是研究思路上出现了分歧，对于传闻中的人品问题并不可信， 但现在看来，是她单纯了。 怀亚特和乔治同为诺奖得主，但两人所表现出来的人品却是截然不同。 尽管怀亚特始终拒绝和中科院合作，但是他表现出来的仍像是一位态度可亲的师者。 而反观乔治，则截然不同， 虽然他不排斥和中科院合作，但却像是一个面对流浪汉而表现出十分不耐烦的商人。 “请现在拨通电话，我的行程的确很急迫，” 乔治道：“在我的问题解决之后，剩下的时间，或许我可以给中科院的一些生命科学相关的科研提供一些帮助，前提是，我需要先解决我的问题，希望您能够理解。” 看着乔治的请求，丁一沉默了半晌，还是拿出了手机：“当然可以，乔治教授，如果您不嫌这里吵闹的话。” 乔治毫不犹豫道：“当然不会。” 见面会上的所有院士，此时心中都紧绷了起来。 乔治和怀亚特都不算是中科院的院士， 他们的科研项目，严格来说是和中科院没有什么关系的， 如果按照乔治的说话风格——这算是他们给中科院一个参与其中的机会。 说实话，就现在看来，他们毫不稀罕这个机会。 更何况他们这次的研究，连课题都是从顾然那里受到的启发。 按理来说，应该是他们客客气气的过来表达和中科院合作的意向， 而不是现在居高临下的向中科院提要求，理所应当的来要人。 如果顾然在现场的话，看到乔治的态度，估计会拒绝。 但问题是顾然并不在， 如果现在顾然突然接到电话，然后听说诺奖得主要求他去参加一项研究，那恐怕很难拒绝。 实际上，所有院士们心中的不满，一定程度上也是无能狂怒。 他们换位思考了一下， 乔治或许不够尊重他们，但是对于顾然还是非常意外和尊重的。 如果现在乔治邀请的不是顾然，而是他们中的某一个院士参与一项生命科学的重要研究…… 实际上，他们也几乎不会拒绝。 因为和两位诺奖得主共事，这的确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丁一缓缓拿出了手机，然后拨通了顾然的电话。 顾然的手机铃声很沙雕， 经过桌子上话筒的扩音，也就变得更加沙雕了。 丁一和胡安以及全场的院士们几乎都屏息凝神了起来，希望电话那头没有反应， 然后在不久后传出悠扬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声音。 但可惜， 电话拨出之后不到一秒， 顾然就光速的接上了电话。 还不等丁一说什么，顾然就率先开口了： “喂，丁院长？” “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是有什么急事吗？” “是非得我去才行吗？” 第192章 没事，他就是欺负惯了 世峰科技大厦，孙棹帆的办公室中。 顾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手机，很是激动的询问着。 他是真的不擅长和妈妈辈的长辈交谈， 这一下午的时间，他一个平常大大咧咧的人，硬生生变成了最初代的人工智能。 被两个不怎么会提问的用户，疯狂询问。 如果不是孙棹帆和刘林芳还在旁边，他现在恐怕就要质问丁一为什么现在才给他回电话了。 …… 而此时。 中科院里。 看到顾然光速接起了电话之后， 全场院士们悬着的心终于是彻底死了。 他们已经可以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了， 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收到了两位诺奖得主的科研邀请， 然后年少有为的接受了邀请，进而成为了华夏科学界乃是世界科学界上的一段佳话。 对于顾然而言，这几乎是一次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 唯一的代价可能就只是证明了中科院在诺奖得主面前，的确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笑。 丁一僵硬的抓着手机，语气缓慢的说道：“有一个事情，需要和你说一下，就是之前怀亚特教授提出请求，想要邀请你参与一项关于意识的相关研究。” 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怀亚特？” “对，早些年他和乔治教授曾经一同获得过诺贝尔生物学或医学奖，近些年一直在沪上交大，”丁一道：“就是之前在你直播中认识了你，然后和我们取得了联系。” 坐在办公室的顾然，都有点发懵了，他完全不知道这是丁一找了个借口让他脱身，还是真有这么一回事。 主要是他之前的很多直播内容都是猜想和假说， 你要说很多人会对那些内容感到好奇，这他丝毫不意外，因为那些本来就是非常有趣的类似十万个为什么的内容， 而人类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是与生俱来的，这并不奇怪。 但如果你说诺奖得主对直播内容很感兴趣，并且决定根据直播内容开展研究， 这不就太扯了。 顾然哭笑不得：“不是，丁院长，你这个有点夸张了吧？” 丁一道：“不是夸张，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怀亚特教授在等搭档乔治教授赴华，而现在乔治教授已经来了，就在我旁边。” 顾然回想到自己来世峰之前和丁一打过一次电话求救，那时候就听他说去接乔治教授…… 现在再一联想，还真就逻辑闭环了。 “真的？” 在丁一身旁，乔治嘟嘟噜噜的说了一大通英文，把自己的意思又阐述了一遍。 丁一只好转述道：“嗯，乔治教授想要邀请你明天和他一同去沪上交大和怀亚特教授见面，然后展开对新项目的研讨。” 说完，他轻轻咳了两声，语气略微加重了几分：“所以想看看你的意思，是否愿意参加他们的项目。” 顾然隐约听出了一丢丢深意，于是说道：“这个我听组织的，您是我领导。” 丁一和胡安对视一眼，都是悔不当初。 “因为怀亚特教授提得早，所以当时我和胡院长是同意了，不过我们当时也是说了，最后还是要看你的意愿。” 说起来这事儿也是怪不好意思的， 当时科工部和中科院还在抢人， 所以收到怀亚特的邀请邮件之后，基本上也没过什么脑子，觉得是一个脸上添光的荣誉，所以立马就按照科工部的名义同意了怀亚特的邀请。 中科院比科工部慢了点，但也是没过脑子就同意了。 要是只有一个同意了，那还都好说，另外一个部门随便找点什么由头就可以婉拒了。 但问题是都同意了， 所以这会儿他们是没有理由能拒绝了。 乔治轻轻勾勾手掌：“可以让我和顾然先生说两句吗？” 丁一犹犹豫豫的把手机递了过去。 乔治随即说道：“很高兴认识你，顾，我是乔治，刚才丁院长已经介绍过了。” “你好。” 顾然虽然听得懂乔治的鸟文，多年的扫论文经验也让他有着充分的鸟文交流的能力。 但他还是用标准的普通话回应了乔治的问候。 看着乔治迷茫的神色，丁一还是客客气气的当起了翻译。 “顾然向你问好呢。” 乔治点点头，继续把手机放在耳边：“我和怀亚特将展开最后一个研究，这个研究或许是我们两个最后一次合作，所以这个研究注定是意义非凡的，对于你的加入，我表示非常的欢迎，明天下午我就要前往沪上交大，还希望你能准备好行李，我们一同踏上前往沪上的飞机。” “课题是什么？” 丁一转述道：“他询问课题是什么。” 乔治回答道：“关于脑神经工作机理与最小自由能和意识的产生诱因。” 顾然点点头，颇感兴趣：“是一个不错的课题，我很有兴趣。” 丁一和胡安心沉了一半：“他说，课题很有趣。” 乔治笑道：“好，那我们明天见。” 顾然道：“先别着急，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要去沪上，不应该在中科院么？” 这句话丁一没有翻译，而是直接回答道：“怀亚特教授在来到华夏之后，就已经表露出了不和中科院合作的态度，所以这个研究是沪上交大脑神经研究所主导开展的项目，不过如果你进去的话，中科院也算这个项目的其中一员，可以共享试验成果。” 顾然听着丁一的解释，脑门上顿时挂满了问号， “不是丁院长，科工部中科院是被诺贝尔奖pua魔怔了吗？” “不能因为一个诺奖就这么让步啊，这要是放在清朝那会儿，怎么着也算是不平等条约了。” 这两句话丁一也没敢翻译。 “你好，乔治教授，我对这个课题很有兴趣，但如果想让项目顺利的推进，那么请让怀亚特教授来京城吧。” 这句话也不需要丁一翻译，因为顾然直接用英语和乔治进行了交流。 听到顾然的话，乔治的脑袋一时间没有转过来。 “顾，你或许没听明白我刚才说的内容，怀亚特教授已经在沪上交大等待着我们了。” “nonono……”顾然摇头道：“乔治教授，是您没有拎明白。” 第193章 一个学生，一个杠精 顾然悠扬的外语随着话筒飘扬在整个会场， 乔治一脸茫然， 刚打算说些什么， 就听到顾然接着说道：“这里是华夏，不是丑租界，或许您需要一段时间来学习一下入乡随俗这件事情。” “中科院和科工部秉承着开放的心态积极与各国开展研究，但积极合作不等于跪着合作，” “如果您来华夏是为了见老友，那祝您一路顺风。” “如果是为了和中科院开展合作，那就应该知道，科工部和中科院是华夏科研的统筹者，不是随叫随到的保姆。” “中科院不会跪着求着参加您的科研项目，哪怕是华夏最落后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顾然说完， 中科院会议厅中的扩音器恢复平静。 乔治脸色难看，他似乎没有预想过自己身为诺奖得主，来到华夏之后竟会被如此冒犯。 丁一坐在乔治身旁，脸上也有点尴尬，紧紧攥着拳头，哭笑都不是， 他本来想着等顾然用汉语说完，他好稍微调整一下语气和内容，进行柔和的转述。 可谁能想到顾然用鸟语直接进行了不留情面的回怼， 这让他圆场都不好打。 胡安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沉默着。 他对于顾然的表现是十分满意的， 华夏的科研工作者要想真正走出国门，受到世界尊重，就得对外国的所谓顶尖学者进行去魅。 都是肩膀上扛着一个脑袋，跪什么跪。 如果诺奖得主能和他们一同展开科研项目，那他们非常开心， 但如果要求是让他们跪着，那这合作也没人稀罕。 整个会场的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乔治僵硬的握着手机：“顾，这将是一次意义非凡的科研项目，我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毫不夸张的说怀亚特是生命科学领域最为优秀的学者，和他一起展开工作，你将收获很多。” “我的意思很清楚，如果想要进行合作，可以请怀亚特教授来京一趟，”顾然道：“你们的课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和我曾经直播中讲到的一个猜想有关，” “而更有意思的是，那个猜想是科工部和中科院接下来主要科研方向上的一环，” “所以准确来说，并不是中科院去配合你们的研究，而是你们在申请是否能参与进中科院的研究。” “因为怀亚特教授之前表达过拒绝和中科院合作的意愿，所以出于保密条例，中科院方面也要慎重考虑是否为阁下的研究提供必要的支持。” 会议厅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谁也没有想到顾然这个小师弟，竟然能就事论事到这个地步。 如果顾然在现场，看着八十多岁垂垂老矣的乔治，或许还会有几分恻隐之心， 但隔着电话，谁也看不到谁，这让顾然有着充分的发挥空间。 乔治说不到一句话，顾然能用十句话回怼。 虽然尴尬是尴尬了点，但会场里的每个院士是真爽了。 更重要的是顾然说的没错。 对于“意识”的猜想，是顾然引出新的物理体系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前言，只能算是很小的一个分支课题， 所以准确来讲并不是怀亚特和乔治邀请中科院进行联合研究， 而是他们向中科院申请研究权限。 核心的研究课题和方向都是顾然提供的， 所以不该是中科院求着他们，而应该是他们求着中科院才对。 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后，态度也就更加坚定了。 而他们要想介入中科院的课题研究，那么怀亚特不但要来京城，而且或许还要改变一下自己“不会为中科院效力”的标准。 乔治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握着电话非常不愉快的说道：“我会和怀亚特沟通一下的。” 丁一接过手机，然后抱一丝的向乔治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行，那先这样了。” 看丁一似乎忘记了什么事儿，顾然赶忙提醒道：“什么？是不是需要我过去一趟？” 丁一轻咳两声：“嗯，你赶紧来吧。” …… 丁一挂上电话。 顾然不好意思的看向孙棹帆和刘林芳：“科工部那边有点儿急事儿呀……” 刘林芳道：“没事，有事儿你就先忙吧，我和孙总再简单聊一会儿。” “好嘞，”顾然匆匆起身，赶忙往会议室外走去：“实在不好意思，你们先聊！” 目送着顾然离开，刘林芳才缓缓的把目光收了回来。 孙棹帆道：“这小子，肯定是找个由头溜了。” “我好像听过乔治这个名字，”刘林芳道：“还有怀亚特，之前听浩浩提起过，他的导师好像就是叫乔治。” “巧合吧，”孙棹帆道：“乔治在丑国是个大姓，没有几千万个几百万个是不少的。” “乔治、怀亚特加上生命科学，是挺巧的，”刘林芳道：“你回头帮我问一下顾然，那个乔治教授曾经是否有一个叫袁浩的学生。” “好。”孙棹帆点点头，心疼的看着二姐：“如果真是浩浩的老师，那这也是缘分了。” “曾经浩浩是乔治教授的学生，现在顾然也是……” 孙棹帆还没说完，又回想着刚才顾然和乔治通话时候的强硬态度，哭笑不得：“现在顾然也是能和乔治教授据理力争了。” 刘林芳微微一笑：“浩浩的案子总要有个结果的，我是不相信丑国联邦法院的判决的。” “二姐……” 刘林芳点点头：“我只想弄清楚浩浩到底是怎么没的，为什么丑国政府拒绝我们验尸就匆匆火化，为什么斯坦福的所有师生拒绝出庭对峙。” “如果弄不清楚，我始终不会放下的。” 孙棹帆轻抚着刘林芳的后背：“好，我回头让顾然帮你问问。” “嗯，如果那个乔治真的是浩浩的导师，那我想他肯定会回避的，顾然聪明，让他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嗯，好的。” …… …… 顾然从会议室逃出来之后， 空气都变得轻松愉悦了许多。 到了中科院之后，之前的见面会早就不欢而散了， 院里的院士和学长学姐们看到他之后，都是热情的点头打着招呼。 第194章 也是负负得正了 顾然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更不可能知道乔治和他通话的时候，手机就放在麦克风前。 不过面对前辈们的示好，他还是小鸡啄米一般微笑着点头回应。 “顾然！” 顾然一路点头示意的时候，一道声响从身后传来， 紧接着就感觉左边的肩膀被人轻轻拍打了一下。 顾然扭头看去，空无一人， 紧接着自己右边的肩膀就又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这儿呢！” 顾然看着身旁穿着白色实验服戴着口罩的王依馨，脸上露出几分幼稚的表情。 接着，左边的胳膊又被人拍了一下：“没看到我？” 顾然再一转头，就看到赵恒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 这师徒俩…… “你们幼稚不？” “哈哈哈，”王依馨笑道：“你来找胡院长吗？” “那倒也不全是。”顾然道，只要不和两位阿姨谈心，他倒是干啥都行。 “刚才和乔治教授的通话表现的很不错，”赵恒称赞到：“把咱们中科院的精气神表现了出来。” “啊？哦，就事论事，”顾然道：“你们也在啊？” 王依馨笑道：“那可是诺奖得主的讲座，院里没什么要紧事的都去凑热闹了。” “哦，怪不得院里的人对我态度都那么热情，”顾然道：“讲座结束了？” “和你打完电话就不欢而散了，”王依馨说完，然后摇摇头：“不对，是乔治教授不欢，我们散了。” “我讲的话过分吗？” 王依馨眼珠子提溜了两圈：“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 “那我下次争取再加几分力度。” “哈哈，”王依馨笑道：“够了，这样就好了，乔治教授最后脸都绿了。” “该他绿，”顾然道：“在华夏，用华夏的经费、华夏给他提供科研场所、课题都是从华夏得来的，自己无非就是扛着两个诺奖的身份，结果到最后一个说拒绝和中科院进行一切合作，一个像挑菜一样从中科院选人，这哪儿是来做科研的，这是来当大爷的，惯着他了。” 赵恒解释道：“乔治这个是过分了，怀亚特教授来的时候，当时比较早，所以对吸纳高尖端人才赴华政策福利比较好，所以在当时看来也是非常正常的。” 王依馨也点点头道：“嗯呐嗯呐，怀亚特教授人还是很不错的，之前也来中科院参加过几次交流会，人还蛮好的。” “嗯，虽然怀亚特教授拒绝直接和中科院进行合作，但是在沪上交大进行的科研项目，也间接地通过沪上交大和中科院进行了部分共享，对我国生命科学的进步还是有积极意义的，有些事情不能看的太表面。” 老百姓心里都有一杆秤， 听着王依馨和赵恒的解释，顾然对那个拒绝和中科院合作的怀亚特，也有了几分好感：“那意思是明面上怀亚特不好直接说和中科院合作，实际上一直和咱们暗通？” “咦，看你说的什么话，”王依馨道：“听着好像偷偷摸摸做坏事一样。” “那我感觉就是这样吗。” 顾然和赵恒师徒俩在中科院散了一会儿步之后，手机很快就响了起来，是丁一打来的。 “是丁院长。” 顾然对王依馨和赵恒说了声。 “嗯，你聊吧，我们先去实验室了。” 顾然接上电话：“喂丁院长。” “来中科院了吗？”电话那头，丁一语速飞快。 “嗯嗯，已经到了，在院里呢这会儿。” “来中科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三号楼。” 话音刚落下，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顾然轻车熟路的按照丁一的要求跑向了三号楼，像是回家一样，连小路都走的非常熟练。 按照丁一随后发送的具体位置，顾然很快就摸了上去。 只见指定的会议室中百叶窗紧闭，大门关着，似乎连一点儿灯光都不愿意透出来。 整个楼道静悄悄的，让人不由得紧张了几分， 顾然小心翼翼的敲了敲屋门。 当当当。 “我来了，丁院长。” 很快，屋门被打开。 是张文言院士开的门，此时在会议室中丁一、胡安以及几位顾然只见没有见过的院士，此时坐在桌前，虽然讨论被暂时打断，但目光依旧维持着严肃。 “进来吧。”张院士向顾然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等顾然走进来之后又将屋门给关上， 顾然紧张的走到桌前，他还在寻思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太礼貌的发言影响到了中科院和丑西方学术圈的友谊， 小声问道：“怎……怎么了？” 好消息是，他多虑了， 坏消息是，比这严重得多。 丁一道：“见面会结束之后，我们试探着旁敲侧击的向乔治教授询问一下关于之前那两份加密文件的事情。” 顾然反问道：“问出来什么了？” “按照乔治的说法，那两份绝密文件是51区的科研资料，不过听乔治的意思，他知道的并不全面，丑国科学院将整个文件分为了十三个小组，而他负责的只是钫碎片对希格斯场自发对称性破缺现象的影响。” 顾然闻言，半晌没有说话。 一个生命科学领域的老头，被分配凝聚态和高能物理的研究，这是说不通的。 让乔治出国，并且还让出国的乔治知道两份机密资料中的内容， 这你不管让谁听了，都知道肯定有问题。 顾然第一时间这么想，丁一和胡安等人自然也不例外。 都是极聪明的人，所以他们很轻易的就能联想到乔治所知道的情报，大概率是丑国科学院使的障眼法， 而且他能这么坦诚的把自己知道的信息讲出来，肯定也是有丑国科学院的授意的。 但这种几乎不怎么费脑子的分析过后， 所有人的神色反而更加凝重来了起来。 因为乔治交代的太快了，演都不带演的。 按理来说，如果丑国真的想要给他们挖坑的话，他们起码要费劲巴拉的套半天话才能得到情报， 但事实上他们只是简单一问，乔治就直接全部交代了。 从情感上来说，他们坚信乔治说的是假情报， 但问题在于乔治的态度，也同样也很假， 于是这假态度加上假情报融合在一起， 啪叽， 负负得正了属于是。 第195章 盲猜 因为根据顾然之前直播的内容，再加上对51区的猜测和联想， 他们倒还真的不觉得乔治说的完全是假情报。 51区的西福特计划是针对钫衰层展开， 丑国cia一直在派遣大量间谍在世界各地搜集钫碎片， 钫衰层的存在几乎塑造了地球的物理体系， 而希格斯机制本来就是现代物理体系的一个重要根基， 所以研究钫碎片对希格斯机制的影响，倒也合情合理。 “顾然，你怎么看？”丁一询问道。 所有人看向顾然， 顾然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怎么看？ 他只想心怀尊敬的给这么心善的老丑墓前献上两束精心挑选的白菊花， 只可惜它还没死。 “丑国解密这两个文件的起因是什么？” 顾然问道。 “起因是我国要开展新物理体系的建设工程，这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丑国对钫碎片的收集工作快我们许多，然而那两份文件直到不久前才解密，” 顾然自问自答道：“如果那两份文件的信息真的这么简单和纯洁，那白宫早就送给科学院研究了。” “所以，之所以被我们逼到这个地步才解密，就说明那两份文件绝对没这么简单，或许能够让丑国在科技领域得到突飞猛进的飞跃，但肯定要承受着巨大的代价。” 顾然思索了片刻，这才冷静分析道：“一个能让白宫压了几十年，始终不愿解密的代价是什么，虽然我们不可能具体的知道，但也能感觉到很不简单。” 丁一和胡安等人听着顾然的分析，都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也是，如果是乔治说的内容，那白宫是没有必要一直隐瞒的。” 顾然道：“而且他的隐瞒不是对我们，甚至连他们本国的科学院都只字未提。” 胡安分析道：“那也就是说，造成的代价，很可能会对本国也造成巨大损伤。” “嗯，”顾然道：“曾经在51区效力的德意志科学家，和现在丑国的科研工作者都不太一样，那群人有着疯狂的创造力，所以也就会有很多疯狂的科研项目，” “他们不完全忠诚于丑国，他们只是对物理学有着狂热的热爱，这一点丑国的历届总统也都清楚，” “所以他们的科研成果，丑国向来会很谨慎。” “这次那两个绝密文件中的内容，让我猜测的话，和钫元素有关，但肯定不会是乔治说的那个课题，” “而应该是和钫元素有关的一个极为冒进和危险的项目。” 顾然说完，整个会议室中安静了许久。 “和军工有关？”丁一猜测道。 “或者说是什么更能夸张的研究？” 胡安凝重道：“钫衰层如果真的影响了人类对宇宙的认知，那意味着他就像是一个环绕在地球大气层外的物理学编辑器，” “如果丑国掌握了控制这个编辑器的方法，那这个钫衰层本身，就是一个可怕的武器。” 胡安的说法，显然比丁一的军工猜想更可怕一些。 这就像是玩游戏， 你在苦练技术，疯狂搬砖赚钱， 结果对方直接修改游戏文件， 一刀999加上锁血，还随手刷个几万亿， 这直接就打破了竞争逻辑。 而更严重的是，顾然对于胡安的猜想，是比较赞同的。 没有人知道钫衰层怎么作用于地球， 顾然前世通过大量的计算，只是用数学方法推测出了地球大气层和宇宙真空之间的那层过渡是钫衰层。 但随之诞生的一系列问题，他都没有弄清楚。 尽管前世在领导的要求下，他几乎终日在对钫衰层的原理进行研究， 但始终没有任何收获。 因为钫这种东西在地球极为罕见，半衰期更是只有几十分钟， 同一时刻，地球存在的钫元素总量不会超过3g。 所以在人类视角下，笼罩苍穹之上的钫衰层几乎是无法被理解的。 更不用说，一个以【场】或者【波】形式存在的钫衰层， 最后会形成固态的【钫碎片】坠落到地表。 这一切变化按照现有的物理学知识是无法解释的。 所以，如果有人弄清楚了钫衰层，并知道了其作用机理， 那或许的确就具备了更改物理法则的能力。 而在这件事情上，从德意志科学家到哥本哈根学派再到51区，似乎他们一直在做这件事情。 如果更进一步，还可以合理推测， 就是因为物理法则的改变，影响的不止是对手或者敌人， 而是包括自己在内的整个地球，所以白宫这才紧急的对51区的研究成果进行了封锁。 在众人的头脑风暴过后，巨大的压力开始浮现， 这种火烧屁股的危机，让所有人紧迫了起来。 “我们该怎么做？”张文言院士问道。 “我们已经慢了很多步，”丁一双臂抱在胸前，目光森冷的看向桌面：“几十年的进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追赶上来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稳住军心，不要慌乱，沉着应对，另辟蹊径。” “顾然，”丁一喊道。 “在。” “关于实验室和太空探测项目还在加快推进中，这段时间虽然无法进行验证试验，但是你可以先带领团队进行理论研究。” “等着工期也不是个事儿，理论先行吧。” 顾然点点头：“好，没问题。” “还有，后续直播的时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给丑国下个套或使个绊子，” “获取点信息也好，打乱丑国的进度也罢，如果直播三个小时，能让丑国的进度减缓五个小时或者让我们的研究加快五个小时，那直播就是赚的。” 丁一道：“信安局在丑国的科研部门留有后门，但那就像是检测器，只有你想办法把丑国科研界从基态激活到激发态，他们才能趁乱检测到信息，” “别让他们太舒服。” 顾然明白丁一的意思，点点头道：“好，我想想该怎么做。” 丁一思索了片刻：“对于钫碎片和新物理体系的项目，你看需要怎么配合怎么布局，这个决策权交给你，科工部和中科院会全力配合。” 顾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明白了丁一的意思，然后感激且敬佩的向丁一深深地鞠了一躬。 第196章 这个世界不止物理 乔治带来的信息，势必会让华夏的研究进入一段混乱时期， 如果按照以往的惯例，对于接下来的项目安排和研究方向，恐怕会进入很长一段时间的争执期。 每个院士都有自己的想法， 无论乔治说的是真是假，但只要有隐患，那就不可能视若无睹。 这种毫无意义的争论往往没有什么实质性意义，讨论到最后的结果，往往也是似是而非，怀着质疑和困惑继续前行。 所以这时候丁一选择把钫碎片和新物理体系的建设工作全部交给顾然，是一个非常明确和大胆的决策。 “明确”体现在，他需要在混乱来临之前，把权力下放给能够解决这个混乱的人， 而“大胆”则体现在，他认为顾然能够解决这个混乱。 这是顾然从未体验过的信任。 同样的，不过丁一的决策无疑是非常正确的， 因为对于这两个项目，顾然的确已经准备了足够久。 “我简单说两句，”顾然坐直了身子，看着在场的一众院士：“我们不需要知道乔治说的到底是否正确，我们只需要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钫碎片对于希格斯机制的影响，归根结底，是新物理体系中的一个验证项目，” “哪怕他不说，我们也要进行。” “这个项目的研究原因，是为了弄清楚钫碎片的原理，这其实是一个非常麻烦的事情，” “但就像胡院长说的那样，如果弄清楚了这个原理，或许我们就掌握了地球物理法则的编辑器，所以无论丑国是否研究了，我们是一定要研究的。” “同时，”顾然严肃道：“我说了，这是一个非常麻烦的事情，” “对于基础原理的研究，是一项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往往耗费很长时间，才能得到些许进展，而这些微不足道的成果，也很难转化成可以量化的经济价值和工业价值，” “所以，在原理研究的同时，我们也要同时展开对钫碎片的应用尝试。” 顾然说完，有些担忧的看着在场每一位院士的反应。 在前世，当他提出钫碎片的应用时，遭到了许多人反对。 因为钫碎片作为一个超出人类技术水平之外的材料，没有人敢铤而走险的直接进入应用阶段。 很简单，钫元素本身就是一个具备强放射性的元素， 而钫元素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危险，没有人知道。 在完全未知的情况下，对钫碎片进行应用，这无异于把核武器的发射按钮交到一个三岁小孩手中。 而对于顾然而言，现在的紧张除了担心遭到拒绝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就是前世在他的错误操作之下，的确有幸亲眼见识过钫碎片的危险。 他当时尝试用水溶液电解钫碎片，最后发生了惨烈的爆炸， 虽然人没了， 但好的一点是，通过那次试验，他完善了对“水”的猜测。 他曾经一度认为钫碎片有着绝对稳定的化学物理特性，和地球上的任何物质都不会发生反应， 但那次爆炸，给了他一个答案——除了水。 也让“万物皆溶于水”的定律，再次得到了印证。 前世那次爆炸，给他造成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他甚至在死前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溃烂、碳化、然后随着整个实验室的灰烬飘向天穹， 按理来说，他对于钫碎片应该要有一些ptsd才对， 但实际上，现在的他迫不及待。 对于钫碎片的应用，他已经做足了准备， 只等变成现实。 会议室里的所有院士们听着顾然的安排，表情各不相同。 丁一很快表态：“对于钫碎片的认知，顾然是优于我们所有人的，所以顾然的决策在我这边是通过的。” “我原则上也是通过，”胡安说着，但有些担心：“不过对于钫碎片的应用，我建议可以细分一下，毕竟我们还不了解那个材料，可以先局限在实验室环境下的应用测试，推广的话，可以根据基础原理研究的进展，同步推进。” 胡安的态度就比较圆滑了。 中科院作为华夏科研的重要支撑和展示平台，容不得意外。 早些年航天发展的一个大跟头，让院里压抑了近十年，才卧薪尝胆扬眉吐气。 从那件事情吸取到的经验就是，中科院开始变得更加严谨。 当然，如果不那么含蓄， 就是中科院开始趋于保守。 他们更能接受稳扎稳打的进步。 不过固然能够看出来，胡安对他还是相当支持的，因为在同意和不同意之间，他选择了折中。 让他不至于被彻底限制住。 在胡安的调和之下，其他院长们也陆续趋于“原则性同意”。 但顾然对这个结果似乎还不够满意， 科研就是这样，在没有敲定的时候尽可能的讨价还价， 如果现在碍于面子张不开嘴，那后面再想争取就举步维艰了。 “胡院长，对于钫碎片来说，冒险和收益是正相关的，而且很有可能获得的收益是数倍于所承担的风险的，” 顾然严肃道：“我们或许应该站在丑国的角度来思考一下，” “他们在现在解密了那两份文件，意味着他们已经感受到了严重的危机，” “而我们对昂撒人的手段和心态心知肚明，他们被逼急之后会有怎麽样的疯狂举动，我们也很清楚，” “所以，这注定是一场冒险的竞争，” “而丑国已经压上了所有的筹码，如果我们有所顾忌，那最终肯定会在这场赌博中失败。” “所以，无论是新物理体系的构建，还是钫碎片的应用，我都不希望有所掣肘。” “危险，当然会有危险，” “但在开展研究和应用之前，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关于钫碎片的一切，告诉中科院的院士们，” “如果我有什么危险，那下一个人接着顶上去，” “先辈们已经身体力行的用自己的行动和经验，告诉过我们想要取得最终胜利应该怎么做了。” 顾然话音落下， 胡安看着顾然，并没有被他的视死如归所感动，而是满脸的严肃和怒意。 “既然你对民族凝聚力有很深的了解，那你就应该意识到，现在的你不能有任何意外，” “这个世界不止物理。” 第197章 文理双修! 胡安的话音落下，会议室中一片寂静。 顾然听着他的告诫，也沉默了下去， 看得出来，胡安是真的生气了。 会场的严肃气氛持续了一段时间， 丁一这才开口说道：“胡院长的意思，你不要想偏了。” “物理学的进步至关重要，但如果不惜以社会学的损失为代价推进物理学的进步，最终还是会走入歧途，” ““人类社会最根本上无非就是一个文一个理，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过程。” “理，是告诉人们该怎么解决问题，” “文，则是组织动员人们解决问题。” “你在‘理’上面很有建树，有很多有趣和先进的想法，在‘文’上也能洞悉很多道理，分析出我国在整个社会面上要做什么。” “胡院长是担心你在实践上，会厚此薄彼。” 丁一站起来，轻轻拍打着顾然的肩膀：“拿文娱两新来举例，两新指的是什么？新文娱和新群体，” “你在直播中也分析的很清楚，无论是口号还是文娱两新，实际上就是为了凝聚一波又一波的人，然后把这一波又一波的人再集合在一起，最终凝聚一整个民族，” “而现在你显然也是这个环节中的一个重要支流，” “毫不夸张的说，相当一部分年轻群体和青年知识分子，需要你来凝聚，甚至你已经凝聚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这是你在‘文’上面的担当和责任，” “钫碎片和新物理体系则是你在‘理’上面的担当，” “两者同样重要，甚至就现在华夏的发展阶段来看，文理同样重要。” “所以，科研的进步是必要的，” “但也要平衡你在‘文’上面的重要地位。” 丁一说的始终含蓄。 胡安则直截了当的进行了诠释。 “如果你有什么意外，造成的损失根本弥补不了你在钫碎片上取得的任何进展，你明白吗？” 几场直播下来，再加上cia、nsa、丑国科学院、nasa、中科院和科工部的齐心协力之下，顾然现在说是家喻户晓毫不夸张。 再加上文娱两新的刻意塑造，现在的顾然不管愿意与否，都已经成为了华夏科研领域推出来的年轻一辈的形象代言人。 就像是海上的灯塔，黑夜里指引前行的北极星， 可以闪烁耀眼， 也可以保持不变， 只要不熄灭，始终能够发挥出巨大作用。 但如果顾然因为科研发生什么意外， 那因为他的不可替换性， 在科研领域的损失都还是次要的， 在民族凝聚力上的损失，难以估量。 顾然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然后轻咳了两声，主动抱歉道：“刚才是我言辞激动了。” “钫碎片的特性其实比较稳定，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它的威胁，在研究的时候安全肯定是放在第一位的。” “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我会有序的展开科研和应用，” “我们紧锣密鼓的追赶了这么多年，眼看到了转折点，我们不能再落后了。” “我是这个意思。” 听顾然说完，胡安这才稍许放下了心来。 丁一在中间打着圆场：“钫碎片的研究要么在中科院要么在华林岛军研中心，这都是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到时候好好把关就好，” “顾然说的也不错，我们不知道丑国在做什么，” “而钫碎片又是一次非常夸张的材料革新，所以我们这些老东西也不能太保守。” 胡安点点头，道：“后续的研究，顾然还是总规划，总统筹，做好运筹帷幄，剩下的事情，院里会积极配合。” 顾然点点头，只要项目能够顺利推进，那到时候情况瞬息万变，那可操作的机会就多了。 胡安语重心长的看着顾然道：“多少年才出来一个你，别昙花一现了。” 这场会议，基本上把钫碎片的研究定位为了下一阶段主要研究方向。 会议结束之后， 胡安等人赶忙回到中科院进行安排和布局。 顾然则是陪着丁一一同去了科工部， 虽然身为科工部老大的丁一主要的作用就是去扭转中科院保守主义的坏毛病， 但这次一向激进的他，还是在一定程度上比较认同胡安的观点。 “胡院长已经很大胆了，”丁一说道：“如果在往常，像钫碎片这样的项目，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是不会集中全院的力量投入进去的，” “他的改变和你密不可分啊。” 顾然点点头：“嗯。” “老胡就是这样的，和他说话你要有技巧，不能往他担忧的地方疯狂撒盐，”丁一笑道：“视死如归是高尚的美德，但不是对每个人都合适，尤其是全国上下铆足一口气，就等着最后一扑腾的时候，可不能泄一丁点儿气。” “嗯，我知道了，”顾然道：“我想去拜访叶老一趟，不知道方不方便。” 丁一想了想：“也好，正好你帮我给叶老汇报一下工作，我帮你问问叶老的时间，你在这儿先等会儿。” 说完，丁一就快步往不远处的湖边走去， 顾然也不知道丁一打个电话为什么要躲着自己， 但也只好留在原地，无聊的踢着马路牙子打发时间。 …… 丁一打通了叶老的电话之后，还特意回头看了顾然一眼。 发现他没有跟过来之后，才低声说道：“叶老，是我，丁一。” 叶老的声音微弱，虽然早就已经不再主导院里的项目，但对许多事情还是依旧上心。 “听说乔治来了？”叶知寒问道：“我七八十年代的时候见过他，那时候他和怀亚特陪同他的老师霍普菲尔德一起过来的，” “麻烦乔治，让他替我向霍普菲尔德问好，霍普菲尔德比我小几岁，听说他前些年获得了诺贝尔奖，恭喜他。” “好，叶老，这些话我帮你带到就是了，”丁一赶忙言归正传：“和您打电话有别的事儿，顾然想和您聊聊。” 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了叶老欣慰的应允：“好啊，让他来吧，我也想和他多聊一些。” “我想让您给他做做思想工作。” 第198章 拜访叶知寒 叶知寒有些不解：“哦？他怎么了？” “他是一个很好的科研统帅，但老想着冲锋陷阵，和您之前很像，”丁一坦白道：“说起来我和胡安都劝过了，但我很清楚，像你们这样的人，往往把我们这些人的建议当做耳旁风，统统不作数的。” 叶老乐呵呵的笑了笑：“好，你让他来找我吧。” 每个人对于不同身份的个体所传达出来的信息的接受度是截然不同的。 很多人其实并不在意这件事，只是将其称为沟通的艺术。 其实从物理角度来讲，也是很有趣的一个现象。 俗话说话不投机半句多， 什么是投机， 无非就是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频率， 频率对上了，哪怕干坐着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 如果频率对不上，就是嘴皮子一刻不停，也不会在对方脑子停留一瞬。 丁一见过的人海里了去了，从顾然那鬼不溜秋的眼珠子里就能看出来，会议上他和胡安说的话，这小子是完全没听到心里去， 如果不再让叶老去教育教育，谁也不知道等到研究展开之后，这小子会有多放飞自我。 为什么让叶老来， 倒不是说叶老和顾然是同一类人， 也不是叶老就能恰好和顾然投机， 而是叶老可以向下兼容所有频率。 …… 叶老的住处距离科工部和中科院都不远， 背靠玉渊潭公园，环境清幽，院外有着严格的戍卫和安保。 丁一说明了缘由，经戍卫的军人确认过后，才予以放行。 “你去找叶老吧，我就回去了，”丁一道：“叶老需要休息，你注意时间。” “好。” 红旗车开进小院。 从车上下来，沿着一条石板小路绕过几棵松树，就到了叶老起居的地方， 屋子一层，面积约有一百多平米， 外面有个书桌和一个小花圃， 中式的房门半掩，应该是叶老故意让人打开的。 顾然小心翼翼的敲了敲屋门，然后缓缓推开屋门， 房间里面虽然保持着洁净，但仍有一丝淡淡的老人味儿。 “进来吧。” 客厅里，叶老安逸的躺在软硬适中的特制沙发上， 旁边挂着点滴， 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木盒子，此时似乎正在整理着什么资料。 客厅很简陋，一个电视、一个书桌、一面墙的书籍，其他就没有什么摆设了。 茶几上放着一幅合影， 照片里的叶老还很年轻，看上去二三十岁的模样， 身旁的女孩有着五六十年代的朴素，穿着灰扑扑的，扎着一个辫子，但眉眼中依旧透露着温婉。 应该就是叶老的夫人了。 “叶老，”顾然坐在一旁，打了个招呼之后，就静静的等待着叶老整理，也不打扰。 “我再收拾一下材料，这些都是很早之前的手稿了，好多内容都要记不清了。” 顾然坐在一旁等了片刻， 叶老拿出一个本子递了过去：“这个你可以带回去，之前计算过的一些数据，可能会对你有些帮助。” 顾然接过本子，已经泛黄老化的眼中，里面的纸张像是蝉翼一样，仿佛稍微一用力就会破损。 “这个本子有些年头了啊。” “有个六七十年了。” 叶老笑道：“已经很久了，一直小心保存着，后来让院里的学生誊抄过几次，也用机器扫描过几次在论文库里做了留存，但一些符号和数据跟原件还是会有一些出入，都多多少少有一些失真，还是原件更好一些。” 顾然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本子，打趣道：“也算是半个古董了，上面是什么内容？” 叶老干枯的手指，指了指窗外的天空：“你之前提过钫衰层，在之前我也意识到它的存在，所以在这方面投入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只不过那时候因为国内对应用物理的需求十分迫切，所以就不得已终止了。” 顾然翻看了几页计算，随后目光异常认真的看向叶老：“您意识到……钫衰层的存在？” 顾然发现钫衰层，是根据现象计算出来的。 而在叶老的资料中，他能够分明的察觉到，他是先假定了钫衰层的存在，然后站在上帝视角设置了一些未知参数，然后展开的计算。 也就是说，在没有任何数据支持的情况下，他便发现了钫衰层。 这让人难以置信。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这就像是一个人，突然跑到中科院说，在月球的背后有一个卫星，因为月球的遮挡，所以人类从未肉眼看到过。 然后你问他为什么知道，结果他说自己猜的， 紧接着就设置了一堆未知数，开始代入计算， 结果拿着答案告诉你，看吧，的确有这个卫星的存在。 更恐怖的是，它还真的存在。 叶老似乎看出了顾然的疑惑，道：“在极偶尔的情况下，或许人类的大脑中能够感受到钫衰层的存在，” “我只是比较清晰一些。” 顾然满脸诧异且有些惊慌的摇摇头：“钫衰层怎么可能感受到，那是物质是务实的，而思维是务虚，两者不可能发生任何反应吧。” 顾然的惊慌毫不夸张，因为如果叶老说的是真的，那对于唯物和唯心的千古辩论，或许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逆转了。 如果意识能够影响物质，那岂不成了法术了？ 叶老则依旧平静道：“人类对于引力的感受，就是大脑产出的结果，” “而按你说的，钫衰层影响的可不止引力，那钫衰层的干涉，所产生的影响，不也是需要通过大脑来产出结果么？” 顾然道：“是这个道理，但如果不通过计算，只是通过猜想来发现钫衰层的存在，需要地球经历过剧烈的变化。但问题是地球这个系统十分稳定。” 叶老平静的看向顾然，说了一段他认为顾然应该能够听得懂的话：“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它走去，” “你说的是一个方法，” “但如果在地球系统稳定，而个体出现了剧烈的变化的情况下，是否相对来说，也可以发现呢？” 顾然如遭雷击，整个人呆滞的坐在原地。 第199章 叶老的认知 叶老接着说道：“我看过你的所有直播回放，在之前你讲到意识的问题时，提过一个假说，” “你说意识的基本逻辑就是凌驾于个体之上，” “当‘我’尝试代替意识的时候，意识会赋予你前所未有的认知。” “你也提到过，学习只是灌溉过往认知的过程，而人类要想突破认知，就需要通过意识共振去攫取新的认知。” 叶老接着说道： “你猜测认知是人类从水里获取，又猜测水中的信息录入是钫衰层这个‘编辑器’完成的，” “所以，或许在这个录入过程会极偶尔出现一两次偏差——即钫衰层的录入跳过了水这个介质，直接作用于个体。” “对于人类而言，这个刻录过程发生在意识诞生之前，” “但或许在个体意识发生激烈变化的时候，‘我’会看着自己的‘意识’被刻录，” 顾然目光木然的看向叶老，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个体意识最激烈的变化是什么样的？ 无非是在某个瞬间突然格式化，然后又迅速被重新填满的过程， 对于顾然和叶老而言，无疑就是穿越。 但实际上顾然在穿越的过程中，并没有体验过意识被“录入”的过程。 他的这种感觉出现在前世“开窍”的时候，当一个明确的“我”被塑造之后，他清晰的意识到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认知被刻录进了大脑中。 而叶老，很显然，也体验过这个过程。 区别在于，他在察觉到认知刻录的时候，并没有联想到钫衰层…… 不对！ 顾然整个人全身一震，瞳孔骤然扩大了几分， 他为什么计算出了钫衰层？ 顾然开始疯狂的回忆了起来， 回忆前世到底是因为什么契机，让他开始着手仰望天空，并一步又一步的计算出了钫衰层的存在， 但他始终找不到最初的那个让他奋不顾身的投入这项研究的“契机”。 而如果硬要说个源头的话， 就是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认知”出现之后，让他自然而然的开始了计算，并按部就班的算出了钫衰层的存在。 而事实上，这是巧合吗？ 顾然摇了摇头， 或许不是， 或许……在那些额外的认知出现之后，他就已经意识到了钫衰层的存在。 然后一个无形的力量，不断的牵引着他，一步一步的计算出了钫衰层。 所以，他和叶老的唯一区别在于， 他并没有明确的意识到钫衰层的存在，只是在潜意识里那些认知的引导下，不断计算了出来， 而叶老则是明确的意识到了钫衰层的存在，然后在假定钫衰层存在的前提下，完成了计算。 殊途同归…… 他们都是同一类人。 想到这里， 萦绕在顾然脑海中的疑惑，便突然豁然开朗， 他看向叶老，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我听丁院长说……您其实并没有出过国。” 叶知寒平和的点了点头。 “所以说，您也是……” 叶知寒目光深沉的看向顾然，肉眼可见的轻松了许多。 顾然也仿佛是在这一刻得到了他一直想要听得到的答案：“怎么会这样……” 之前他一直把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事情当作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意外和巧合，但此时看着叶老， 他的内心掀起了风起云涌。 叶知寒握着顾然的手掌：“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为什么会这样，这是理论物理要解决的问题，我没有机会弄清楚，但你或许可以。” 顾然看着叶老，像是从叶老满是期许的目光中，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接力棒： “我会的。” 叶老的手掌干枯，但力度越发大了，像是一个绑不紧的竹胚，却偏想要裹紧他的双手。 顾然看着叶老：“我想听听，您的故事……” 叶知寒眼眶中有些湿润，苍老的脸上露出几分释怀和轻松：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我赴丑留学，在那个世界，它还不叫丑国，他有一个美丽的名字，” “我的天赋还不错，在加州大学进修的时候，就已经跟随者导师戴维森进入了贝尔实验室，在他的建议下，为了更好展开前沿研究，我加入了丑国国籍，” “这个国籍给了我很大的便利，在二战开始之后，我成功进入了丑国军工研发实验室，和当时的许多量子物理、核物理学家成为了同事，” “而从进入丑国军事工业研发实验室之后，我的命运也就不可回头的陷入了泥沼。” 顾然听着叶老的讲述，心里有几分颤动。 因为在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丑国也不叫丑国，它也有一个美丽的名字。 只不过此时他还不敢确定…… “当我意识到我已经回不去的时候，便开始转变了想法，一边在丑国军工研发中心做科研，一边为祖国培养着优秀的物理学家，” “庆幸的是，在祖国内忧外患的那个年头，我国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优秀人才，” 叶老眼泛泪花，如数家珍的回忆着那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都如同一颗石子，在顾然内心那平静如镜的湖面上，泛开了一朵朵涟漪。 那些名字，无一例外，都是华夏的脊梁， 而此时顾然满脸诧异的看着叶知寒，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叶老竟然是他们的老师。 但在他从小学习的历史中，却从未出现过“叶知寒”这个名字。 就像是被历史磨除了一般，仿佛从未在那个世界存在过。 “您说的那些名字，都是华夏的功勋，无一例外，” 顾然看着叶知寒，喃喃道：“但在那个世界，我没有听到过您的名字。” 叶老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轻轻的用手指点了点脑袋，问了一个似乎不沾边的问题：“人如果离开人世之后，意识会去哪里？” “像一阵风飘散？” “像大漠孤烟直飞上云层？” “或者像一只猫蜷缩在已经死亡的躯体里？” 叶老自己给出了几个答案， 但顾然很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但这个问题，的确很值得人深思。 顾然曾经思考过，但没有结果，所以他将目光重新看向叶老。 第200章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叶老若有所思看向茶几上的照片：“个体具有生命特性的时候，意识会存在于个体之中，” “当个体失去生命体征之后，意识会融入到他的社会关系人群的意识之中，成为他们意识的一部分。” 顾然听着叶老给出的答案，心中充斥着不可思议：“这是您的猜测吗？” 叶老微微点了点头。 “但这个猜想，和你的集体意识共振，似乎相互印证，不是么？” 顾然沉默了下去， 集体意识共振的前提，是集体之下每一个个体的意识都不是独立的，而是相互干涉的， 这意味着集体中的每一个“我”都影响着集体中的每一个人， 而集体共振出的认知，也同时反过来作用于每一个“我”。 简单来说， 当一个人出生之后， 父母、亲人、朋友、老师、社会不断塑造着这个人的认知和意识， 而在这个意识塑造的过程中，这个人的意识频率也同时和父母、亲人、朋友、老师、社会交织在了一起， 当他生龙活虎的时候，他的意识本身就是一首悠扬的音乐， 或许这首音乐有他的父母、朋友、老师、社会的影子， 但它始终是独立存在的。 而当他的生命消逝之后，他这首音乐，便会成分解为无数伴奏，融入他的父母、亲人、朋友、社会意识之中。 和父母干涉产生的频率，归于父母， 和亲人干涉产生的频率，归于亲人， …… 顾然思索着叶老的这个猜想，似乎在骤然间解开了一个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猜想。 关于意识这个终极问题，在此刻有了些许答案。 之前在提出“意识”和“我”的时候， 因为无法弄清楚“意识”的本质， 以至于他始终无法十分清晰的告诉观众，到底什么是意识，什么是我， 该怎么塑造一个真正的我， 该怎么让他的经历从绝无仅有变成可以复刻。 但现在，他似乎有了准确的答案， 像洋葱一样拨开意识， 哪些是父母共振产生的， 哪些是亲人朋友共振产生的， 哪些是社会干涉产生的…… 当所有的剥离之后， 留在最后的，便是“我”。 许多人或许一辈子也不知道“我”的存在，也有的人或许一辈子也从来没有塑造过真正的“我”。 人们一边说着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一边又能从他的父母、家庭、亲人、生活环境中，找到他性格和处事的原因。 而真正产生过“我”的人，能有几何？ 顾然还沉浸在叶老这个让人茅塞顿开的猜想中， 但叶老便紧接着更进一步。 “那么我们接着思考，”叶知寒严肃道：“假如你的生命消失了，但你的意识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重新塑造。” “那么，在原来那个世界，那些本来该融入父母、亲人、朋友、社会的意识，是否就被抽离了？” 顾然恍然大悟，然后难以置信的看着叶知寒，眼眶中激动的湿润了起来。 顾然自诩算是一个天赋还不错的小小老子，不能说是目中无人，但他还从来没有发自内心的敬佩过一个人， 他所见过的所有天才，或者说成就暂时在他之上的专家，都无非是他追赶和超越的目标。 而真正让他高山仰止，望其项背的，之前从未有过， 而今后，有了一个。 叶知寒。 叶老。 顾然的奇思妙想，那些看似天马行空但实则断断续续的猜想， 此时在叶老的点拨下，逐渐连为一体，成为了更加自圆其说的理论。 或许是看到叶老一直时不时的看向桌面上的照片，顾然便也有些许冒昧的问道：“照片上的是您夫人吗？” 叶知寒拿起照片，递给顾然：“很早之前拍的了，她很好看吧？” 顾然看着那翻旧发黄的照片，点了点头：“是的，您年轻的时候也很帅气呢。” 这倒不是恭维，之前刚进来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在心里来了一句郎才女貌。 “她叫陆婉，我夫人，”叶老拿过照片，轻轻抚摸着画框：“是个数学家，上世纪四十年代在巴黎高师求学，数学能力很强，帮了我很多忙，我创立军工五院不久，就通过组织认识了她。” 顾然想了想，已然七十多年过去了， 老一代的爱情保质期总是那么让人瞠目结舌， 即便到现在，叶老已经行动有诸多不便，但看着照片还是充满爱意。 顾然感动道：“陆奶奶是您伴侣、知己，也是您的助手，真让人羡慕。” 叶知寒叹了口气：“我这一辈子没有什么私心，唯一一次任性，就是求中科院维持住她的身体机能。” 叶老说的话，让顾然一愣一愣的。 整个人都处在懵逼状态。 “您的意思是？陆奶奶现在是植物人？” 叶老摇了摇头：“和植物人还不完全一样，” 说着，他看向顾然：“六十年前她就已经昏迷了，直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顾然不可思议道：“六十年？” 叶老点点头：“所以我很感激国家，因为在最困难的时候，国家依旧浪费了大量医学资源在我夫人身上。” “那不叫浪费，”顾然问道：“陆奶奶是得了什么病？” 叶老依旧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的医学界仍旧无法定义她的病，但我知道医治的办法——” “弄明白钫衰层的作用机理，或许能从中找到治疗她的办法。” 叶老的眼神中有几分哀求，在此之前，顾然从来没有从叶老的眼中看到过任何波澜， 而此时，满是请求。 顾然赶忙说道：“钫衰层的作用机理研究清楚，对医学同样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病理病因也会有新的解释，许多疑难杂症或许都会有新的治疗方法，我一定会尽快完成！治好陆奶奶的病。” “和医学无关，”叶老目光凝重的看向顾然：“她在昏迷前，计算出了水波公式，所以我怀疑和钫衰层的干涉有关。” “水波？”顾然微微皱眉，似乎听到了一个非常陌生的词语。 “在知道钫衰层这个名词之前，我和陆婉将钫衰层称为水波。” “那水波公式是？” “钫衰层的基本频率，”叶老道：“或者也可以称之为基本弦频率。” 第201章 理论物理新的山峰 “基本弦频率……” 顾然思索着叶老讲述的内容， 同时积极的与心中的猜想进行着匹配， 很快， 又有了一些新的联系。 “对于新物理体系的猜想，我之前在直播里提到过一个底层的体系假设，”顾然道：“像素点假设。” 叶老道：“我在回放里听到过，是个很值得思考的猜想。” 顾然紧接着又否认了这个假设：“但其实像素点假设只是在直播间里和观众们讲的内容，而真正的猜想并不是这个。” 像素点假设就像是一个直观又直接的例子， 很容易被人接受，而且通俗易懂。 就像电视屏幕一样，描述的任何画面，都能够通过一个又一个像素点完美的进行描绘。 观众们能够通过屏幕上表现出来的直观画面，理解屏幕中图像移动的原理，从而进一步联想到物理层面的猜想。 但问题在于，观众们只需要理解眼前看到的物质， 而物理学家需要做的是看到画面背后的原理。 就像是拿着一个手电筒去照射一面墙壁， 手电筒的光落在墙壁上的光圈，就是像素点， 但对于物理学家而言，最重要的是搞清楚手电筒本身的作用原理，以及光的传播路径， 去弄清楚像素点到底是如何产生的。 顾然道：“在我看来像素点只是表象，而形成这个现象的根本原因，是波和场。” “这也是为什么我听到您提起基本弦频率我会感到有些触动的原因，我们似乎想到一起去了。” 叶知寒平静的聆听着，目光中仍充满着好奇，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这短短几句话，似乎还不足以让他有什么深刻的了解。 顾然则认真的看向叶老：“这是一个庞大的猜想，我如果完全进行阐述可能需要不短的时间，不知道您的身体条件是否能坚持下来。” 他这次过来，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在展开研究之前，让叶老对他的猜想进行斧正。 毕竟这项研究是探索无人之境， 没有人知道正确的道路在哪里， 即便是他，也只是有一个相对比较符合逻辑的猜想。 所以，面对这个前途未卜的研究，顾然需要让自己的猜想尽可能的可靠一些，避免花费了大量科研力量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叶老指了指吊瓶，里面还有足够两三个小时的点滴：“到了我这个年纪，时间本就是用来虚度的，所以能听听你的猜想，也会让它有意义起来，你说吧，我听着。” 顾然点点头，然后身子微微前倾，向叶老身前侧了侧， 双手轻轻拨动，在心里思索着该从哪里讲起。 “先从基本粒子说起吧。” “在我们普遍看来，那是一切物质的基本组成单位，” “如果分析我们眼前可以见到的桌子、椅子、茶几、相框，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它已经是由无数基本粒子组成的极为复杂精密的几何体。” “所以，我们就把他分解到不能分解为止，去看看那个基本粒子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在像素点假设里，那是一个像素点，也就是一个基本单位。” “但我刚才也说了，那是表象，而不是原因，” “实际上，我们真正要去看它是如何产生的，这才有意义。” “而我的猜测，他是一个单位波的末端表现。” 叶老一边听着，一边提出自己的疑惑：“那单位波又是从何而来？” “宇宙大爆炸。”顾然说完，便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订正道：“当然，或许这个‘大爆炸’只是一个猜测或者说是……一个人类能理解的描述，当然它可能更复杂一些……但总而言之应该就是在宇宙诞生的那一刻，由宇宙奇点的‘振动’而诞生的无数单位波。” “当然，振动也是猜测，因为我们无法知道在宇宙诞生之前的0纬世界会有什么样的物理现象，但总而言之，这个世界的一切单位波，都是从宇宙诞生的那一刻释放出来的。” 叶老道：“继续。” “在源初的那一刻，单位波是高度统一的，但随着膨胀和宇宙奇点不断的释放，单位波之间相互干涉，从而形成了不同的基本粒子，” “而最初释放出来的单位波，在相互融合和共振之下，为后来的单位波铺就了几条不同的道路，” “不同的相位叠加之下，产生了不同的作用效果，而这不同的道路，就是我们所熟知的场和作用力。” 电场、磁场、引力场、强力场、弱力场…… 很多人知道物理学家的终极目标就是大统一理论。 或者说统一场论。 而之所以会有这个终极目标，并不是物理学家们吃饱了撑的， 而是他们意识到，这个问题很有可能触及到了宇宙的本源， 因为他们越研究，就越能感觉到， 这一个又一个作用机理看似完全不同的场， 在计算甚至表现上，竟如此精妙且神秘的高度统一， 甚至让他们不由自主的认为，这些场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关系。 爱因斯坦耗费了人生最后三十年，似乎一无所获。 量子力学统一了电磁力、强核力和弱核力，却唯独引力无法统一。 “而统一场论的失败或许是因为忽略了一个变量，” 顾然道：“这个变量就是单位波，或者说基本弦。” 就像是细线织出来了脚垫床单，也织出来了摆放在柜台中的奢侈品， 你能感觉到两者一定是有一些关系的， 但如果从脚垫床单和奢侈品之间寻找什么经济价值上的联系和关系函数， 最终也是一无所获。 只有当某一刻，你的目光开始看向奢侈品和脚垫的线头时，真理才会随之出现。 而在顾然看来，单位波就是四大基本力和力场的那个线头。 叶知寒心中默默认可着顾然的猜想，但仍旧提出着问题：“但物理学界普遍认为，基本粒子和场、作用力是区别开来的。” “在单位波假设中，他们都是同一个东西。” 顾然很有自信的做出回应：“走在前面的基态的波形成了场，产生了作用力，” “在力和场的作用下，后来的波被激发，形成了基本粒子。”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就像大海和浪花。” “基本粒子是浪花，” “而作用力和场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大海随时会产生浪花，而浪花产生自大海。” 【ps： 新的物理体系开始输出， 有些地方需要思考修正一下， 第二章明天中午之前争取出来。 只能说很牛逼。 这场谈话结束之后，会更牛逼。】 第202章 对于宇宙模型的假设 简单来讲， 在宇宙大爆炸之后， 释放出的无数单位波组成的宇宙， 就像是无数水分子形成的浩瀚大海， 理想状态下，它应当是一个平静流淌的海面， 但因为水波具有一定的波动性， 所以波峰的干涉叠加， 让本来平静流淌的海面，出现了一些不太平静的浪花， 对于宇宙而言，这些浪花就是浩瀚宇宙中的星系、星辰。 叶老若有所思道：“按照你这个类比的话，浪花中的水分子，就是基本粒子，平静流淌的海面中的水分子，就是作用力和场。” “但海洋有一个问题，就是他的各种现象，除了自身的波动之外，还有引力和磁场的影响。” “如果摒除一切外力，它或许应该静止。” 虽然顾然举的例子很直观， 但问题在于地球上的洋流受着诸多外力作用， 因为这个逻辑漏洞的存在，很难从海洋推及宇宙。 叶老接着说道：“或许宇宙经历过类似‘大爆炸’的事件，给‘水分子’提供了初始力，” “根据牛顿定律，他或许是匀速直线运动，或许是匀减速运动。” “但事实是根据观察，宇宙仍旧在加速膨胀。” 按照正常的物理学，爆炸之后产生的冲击波， 一般来说在爆炸的那一瞬间，速度最快， 然后受空气阻力的影响，越来越慢，最后消失不见。 而对于宇宙模型， 按理来说，在宇宙大爆炸的那一瞬间，不管是单位波还是基本弦，或许是以光速释放了出去， 如果说有阻力影响，那它应该是一个速度逐渐变慢的过程，而宇宙膨胀的速度，也应该越来越慢， 哪怕说没有阻力，那它也应该是一个匀速膨胀的过程，始终以光速膨胀。 但根据天体物理学家的研究发现，星系之间的远离速度，并不是匀速或者减速， 而是一个加速过程。 也就意味着，宇宙正在加速膨胀。 在叶老的质疑之下，顾然又继续思考了起来。 这个难题倒并不让他感到懊恼， 反而让他更加兴奋了起来。 他之所以来找叶老，目的就是为了不断的发现猜想中的漏洞，从而完成理论上的修正， 而叶老也确实，总能给他出一些抓耳挠腮的问题。 减速，或者匀速， 这些都好解释。 因为在物理世界中，万事万物似乎都是在周而复始的重复着从运动到静止的过程， 人类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消耗或转换能量和势能的过程， 能量不会凭空产生，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常识。 而宇宙加速膨胀之所以很难被接受， 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意味着宇宙整体的能量并非平衡，似乎是在不断增加的。 否则没有外部作用力和能量的补充，又该怎么解释它的加速。 就像摊面饼，一摊面汁泼在烙锅上，面汁向四周蔓延的速度总会是越来越慢的， 而想要加速摊平在整个锅底，需要人为的用铲子去向四周波动。 那对于宇宙而言，难道也有这么一个“铲子”？ 顾然思索了半晌，似乎怎么也无法通过物理角度进行解释。 一个小小的加速问题，让他再一次陷入了逻辑悖论之中。 叶老只是安静的在一旁等待着， 这个问题已经触及宇宙的底层逻辑。 目前物理界的猜想主要有几种， 要么拿出了毫无根据的宇宙学常数，强行给了宇宙一个加速度， 要么把问题抛给毫不了解的暗物质或者暗能量…… 但这些猜想，都无法说服他。 “为什么宇宙大爆炸之后，单位波是匀速或者减速运动？” 顾然一边思索着，接着喃喃说道：“我们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假设一个光滑平面，一个小球a碰撞到另外一个小球b之后，我们知道小球b会做匀速直线运动，这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我们拿我们所看到的爆炸来分析宇宙，那么匀速或者减速都是有可能的，” “因为爆炸产生的动能，在短时间内给物质赋予了一个速度，然后这个物质以这个速度被释放了出去，有阻力就是减速运动，没有阻力就是匀速运动。” “但实际上，在匀速之前，物质从0到拥有初速度，是有一个加速过程的，” “只是因为相互作用力的传递速度太快，所以我们将加速的过程忽略了而已。” 顾然说着，紧接着脑海中的思路也就越发清晰了起来： “那么小球a撞到小球b，因为作用时间忽略不计，那怎么求出来小球b的速度？” “最常用的就是动量守恒。” “而使用动量守恒有一个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小球b要有质量。” 顾然仿佛骤然间在黑暗的迷宫中找到了光亮：“但问题在于，单位波或者说基本弦，本身是没有质量的。” “也就是说，在宇宙大爆炸的那一刻，它的速度是无穷大。” “或者说对于最初释放的单位波而言，它们不存在速度，而是在释放的那一刻，最初的宇宙便已经形成。” 叶知寒听到顾然的猜想，也是对他的大胆设想感到惊讶：“你的意思是在宇宙大爆炸的瞬间，宇宙就已经形成？” 顾然点点头：“就像是千层饼，这最下面的第一层饼，就是这个宇宙的基本物理法则，” “而随后释放的单位波，在这层饼上运动的时候，由于频率、振幅相互干涉，从而不断被激发，形成了强子、轻子、传播子等基本粒子，” “在第n层饼之后，无数的基本粒子开始形成物质、尘埃、星辰和星系。” 叶老对这个千层饼的理论感到很是新奇和有趣：“那还有一个问题，光速呢，如果单位波是无穷大或者说是瞬时的，那作为宇宙的一个基础参数光速不变且有一个固定数值该怎么解释？” 顾然胸有成竹道：“光速是人为定义的，描述的是光一秒走了多少距离。” “那假如光子也是单位波的激发态，” 顾然埋头在本子上画了一个波形图：“假定这个波形图就是单位波的示意图。” 他又用笔尖指着两个波峰：“这两个波峰之间的时间是一个周期t，这两个波峰之间的距离是一个波长λ。” “假如光子只会在波峰上由干涉产生，那就意味着在一个周期t中，光子移动的距离是λ，” “光速就是单位波的波长除以单位波的一个周期，自然也是固定的。” 第203章 重新定义运动 叶知寒看着顾然在桌面上写写画画，眼中充满了几分意外。 这个对于“光速”的解释， 真假有待实验考证，但这个想法确实有些东西。 光速不变，从提出的那一刻起就伴随着诸多疑问。 虽然经过了无数次质疑， 但光速不变论依旧像是一个定理一般，始终屹立不倒。 物理学家总是喜欢讲道理的， 面对不讲道理却客观存在的定律， 就像是摆放了一桌子满汉全席，却不给筷子， 虽然下手抓也不是不能吃，但实在不够尽兴。 他们是不愿意相信宇宙像是程序一样被严格的设定好的， 他们也同样不愿意相信，充斥着各种巧妙且精密的宇宙，只是一个偶然。 叶知寒道：“你的这个猜想，是真是假等随后的验证，但不得不说你说服我了。” 听到叶老的肯定，顾然心中更是增添了几分信心。 “其实解决了光速问题之后，关于物质，也就可以用同样的逻辑推出来了。” “和基本粒子的区别在于，物质的产生就像是堆积木的过程，” “单位波从基态变成激发态之后，形成了基本粒子，” “而末端形成基本粒子之后，为了趋于稳定，也就意味着这一束单位波的波频、波长、相位需要固定下来，” “而固定的方法很简单，用自己的波频去与其他基态单位波产生共振，然后不断将其他单位波激发成和自己匹配的基本粒子，并进行配对，” “这类似原子核捕获电子的过程。” “然后通过不断重复这样堆积木的过程，物质也就逐渐产生。” 这个过程理解起来并不复杂， 简单来讲，就像是一个编曲的过程。 第一个乐器演奏结束之后， 其他乐器不断融入进去， 虽然每个乐器的音色各不相同， 但因为频率和节奏的完美契合， 最终谱就出一个完美的交响乐。 这个猜想有趣的一点是，它很好的解释了宇宙是如何从一无所有，出现了第一个光子、第一个电子、第一个中微子； 以及宇宙是如何从一个原子进化到一个行星、星系的。 站在现在已经勃勃生机的宇宙，我们可以说是第一个原子不断捕获宇宙中的其他原子，然后通过一系列的作用，最后形成宇宙尘埃、然后宇宙尘埃不断凝聚其他尘埃，经过数亿年的引力作用，最后形成了天体。 但如果站在源初宇宙。 宇宙尘埃并非与生俱来，那时候的宇宙或许一无所有， 所以顾然的单位波假设，或许更适合宇宙从0到1的演化过程。 在对物质和基本粒子上的解释，顾然并没有耗费太长时间。 如果将宇宙进行拆解，核心的两件事，一个是物质，一个是运动。 在物质阐述完成之后，他便紧接着将思绪放在了运动上。 相对于物质而言，运动要更加抽象一些。 因为这或许将会革新物理层面对运动的定义。 顾然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起身给自己和叶老倒了一杯热水， 简单润嗓之后，这才接着说道：“对于力场、基本粒子和物质的描述，或许比较直观一些，但对于运动，可能会有些曲折。” 叶老很显然已经充满了兴趣：“你讲。” 顾然道：“刚才说了，在宇宙大爆炸，释放单位波的那一瞬间，是不能应用动量守恒的，” “或者说对于本来没有质量的单位波，速度或许是无穷大，或者说本身是不存在速度这个概念的，它是瞬时的。” “这也就意味着，或许我们对于速度的定义，就像是光速一样，只是截取了单位波的一个周期，进行的局部分析和计算。” 说到这里，顾然稍作停顿。 叶老认真的聆听着，这些承上启下的内容，理解起来并不算复杂。 “继续。” 顾然道：“所以进一步来说，我们对于物质运动的理解，也需要透过表象，去触及根本。” “物质，由一簇单位波被激发而形成，” “物质运动的前提，是有力或者场的作用，” “这里牛顿定律倒是还能应用一下，” “假如没有外力的情况下，当单位波的末端形成了物质之后，单位波波频波长固定，这个物质理应静止在这个末端，或者随着波动匀速向前。” “这个时候，我们可以成为物质的理想稳定状态。” “理想稳定状态之下，物质在a点静止，或者不受外力的从a点匀速运动到b点，物质始终是那个物质。” “但宇宙不存在理想状态，” “当最初的单位波铺满整个宇宙的瞬间，这个宇宙中的一切物质就是在变化中形成，” “而在外力和场的作用下，” “物质的运动，本质上是其他单位波对物质波的干涉产生的再次激发。” “也就是说从a点运动到b点，实际上是物质沿着被干涉的物质波，不断形成的过程。” “哪怕运动了一厘米，实际上物质也在这个过程中重新形成了无数次。” “这也就是在直播的时候，我举的那个像素点的例子，” 顾然说完，叶老稍微又思索了两三分钟，然后点了点头。 “按你的猜想，不能说是运动不存在，而是速度本身不存在，” “物质波在被单位波干涉的情况下，可能向前或者向后进行了偏移，波峰和波谷也随之向前向后运动，” “从而使得原来在波峰上激发产生的物质，随着波峰的偏移，不断的重新被激发形成了。” 顾然点点头：“对，是这个道理。” “确实是个很颠覆的猜想。” 顾然平静的点了点头：“更颠覆的……还在后面。” “单位波是没有速度的，或者说它是无穷大的，” “这也就意味着，单位波作用于物质波的时间也是瞬时的，” “而实际上，因为每一条单位波的波频、波长都是确定的，只是相位不同，” “所以按理来说，当干涉产生的那一瞬间，新的物质波就已经形成。” “也就是说，当干涉产生的同时，物质的运动轨迹和运动的终点就已经被确定了下来。” 第204章 尝试接受这个世界的设定 顾然直播的时候讲述的内容，给了叶老一定的缓冲， 因此这时候听到他的描述，也就更加容易理解了一些。 从本质上来讲， 基本粒子是由单位波激发出来的， 而单位波是瞬时的， 力和场本质上是最初覆盖整个宇宙的单位波， 运动是单位波干涉下对物质波造成的相位偏移。 综上所述， 由于单位波的瞬时性， 物质的运动，本质上是基本粒子在物质波上不断生成的过程， 观察看来物质从a运动到了b，实际上，在这两点之间，是物质波无数次被激发的过程。 但再往后思考，问题也就变得越来越诡异了。 因为单位波是瞬时的， 所以也就意味着，对于单位波而言，是没有时间的概念的。 物质从a运动到b， 但对于物质波来说，或许是这么描述的——它在a，但因为力或场的作用，经过干涉之后，它既在a也在b。 单位波和物质波都是瞬时的， 故而干涉过程也同样是瞬时的， 这个理解起来非常抽象， 举个简单的例子， 你正在有规律的上下挥动着一根绳子， 然后这根绳子以波浪的形式不断前进。 下一秒，你手上的力气突然翻倍。 然后绳子上传递的波浪也在你用力的瞬间，开始瞬时变大。 当然，在人类可以观察到的世界，绳子的波浪需要一定的时间来传递， 但在看不到的单位波宇宙， 因为单位波的速度是无穷大的，所以这个干涉波的变化过程也是瞬时确定的。 假如说， 在用力之前， 你在绳子的第三个波浪上面挂了一根红色的飘带，假设这个飘带就是物质波被单位波干涉之后形成的基本粒子， 那么当你突然增大力气之后，你就会发现这个红色的飘带可能会随着新的波形，出现在第二个波浪上面， 同时，它的位置、高度等也会随之发生变化。 然后把绳子变成物质波， 因为物质波是瞬时改变的， 所以可以认为，在力作用于物质波的那一刹那， 原来第三个波浪上的红色飘带，其实就已经有了新的确定的位置。 所以， 严格来说， 物质真正的运动，本质上是干涉发生之后，物质波的末端从a到b的过程。 而这个运动过程实际上是瞬时的， 在力和场的作用的一瞬间，就已经确定了始末位置。 只不过在这个运动过程中，有无穷多个激发态的集合， 所以，表现出来的画面，就是表象上的物质运动。 叶老还是按照顾然之前在直播中举的“像素点”的例子进行复述：“也就是说，真正的运动过程，就像是输入代码，而我们看到的运动过程，是程序执行指令的过程，是这么理解吧？” 顾然打了个响指：“您这个例子似乎更好一点，网游，不知道您了解不了解？” 叶老笑道：“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那就行，”顾然道：“比如说，玩一个网络游戏，需要做一个任务，网游不是一般都有一键寻路的功能吗？” “就是你一点那个任务，游戏任务就会自动跑向目标地点。” “单位波和物质波干涉的过程，就像是点击那个任务的过程。” “实际上，在你鼠标点击的一瞬间，程序就已经下达了指令，对于宇宙而言，就是干涉波已经形成，运动的状态和物质的起始位置就已经在这一刻确定了。” “只不过我们一直忽视了这个过程，我们只看到了游戏角色从初始位置跑向了任务位置，并把这个过程当做了运动。” 叶老点点头，基本上毫无压力的理解了顾然的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叶老手指轻轻沾了一下水杯，然后随意的把手指上的水珠甩了出去：“实际上在我弹出这滴水的时候，他的运动轨迹和落点就已经确定了？” “是的。”顾然点了点头。 “如果水滴下落的时候，突然刮来了一阵风呢？他就偏离了原来的终点位置。” “那就是有新的单位波中途介入并发生了干涉，形成了新的干涉波，自然也就有了新的位置。” 叶老笑道：“牛皮糖一样的理论，甩都甩不了，” “不过这才是一个成熟的理论该有的样子，” “无赖、不讲道理、让人哑口无言。” 虽然顾然知道叶老这是对单位波假设的一种认可， 但就是这些词听起来都不怎么对味儿。 顾然嘿嘿一笑，接着说道：“而且单位波理论还能解释很多量子力学领域的现象，比如量子的超距作用，和双缝干涉现象。” 量子纠缠简单来讲就是当两个或多个粒子处于纠缠态时，无论它们相隔多远，测量其中一个粒子的状态，会瞬间影响到另外一个粒子的状态。 这种瞬时影响的现象，爱因斯坦将其称为“幽灵般的超距作用”。 而双缝干涉实验，指得是光通过双缝之后，在有观测者和没有观测者的情况下，将导致两种截然相反的结果。 这些鬼魅般的现象，自从提出以来就热度不断。 哪怕到了现在，依旧养活了无数快餐自媒体和玄学爱好者…… 嗯，是的， 顾然曾经不止一次在刷抖音的时候听到一些玄学大佬，一边讲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无为无不为”，一边念叨着量子纠缠，主打一个赛博念经。 也不止一次在讲量子力学的营销号的评论区看到“佛陀都知道”之类诡谲的话，尽管视频里对量子力学的描述漏洞百出堪称灾难。 其实也不怪他们， 因为即便是许多受过高等教育的干净大学生们，大多也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理解。 对于非定域性、希尔伯特空间直积、直积态和纠缠态、no-munication theorem之类的概念几乎一无所知。 实际上，要想对量子力学去魅， 要做的不是翻看量子力学书籍，也不是去学那些新奇且装杯的概念，更不是尝试去系统性的学习量子力学。 而是简简单单的去弄明白一个词语—— 量子测量。 第205章 量子力学的一些误解 如果回过头再去看量子纠缠和双缝干涉，它们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observer， 中学物理课本上将其称之为观察者。 这个名词具有极强的误导性， 观察， 什么是观察？ 就像是眼睛看着小球在桌面上滚动， 眼睛的注视不会给小球一个向前的力，也不会改变桌面的摩擦力。 在经典物理观下，人们普遍认为观察是不会影响运动结果的。 所以，带入这个观察的概念， 人们再去看量子力学的时候，就充满了神秘和诡谲。 双缝干涉实验，观察或者不观察竟然改变了结果！ 在两个粒子在进行纠缠的时候，观察其中一个，竟然能决定另外一个的状态！ 峨眉子宁啊！ 接着，人们就开始天马行空的畅想了起来。 这个世界太诡异了， 或许人在闭眼的时候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人一睁眼，量子才开始坍缩，形成了人类看到的宇宙！ 更进一步，一些人也就由此开始延伸出了许多抽象的念头， 将这个本来很科学的事情，向宗教、玄学靠拢， 然后拿着先贤的思想着作，开始往物理学上拉扯。 因为逻辑上说的通，再加上对于字面上的意思理解的也没有什么问题，于是诸如此类玄之又玄的内容，也就在良莠不齐的互联网上广为流传， 因为惰性的存在，再加上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弄清楚量子力学带不来什么经济价值，对于生活也没有什么帮助， 所以人们也只是随意一听，觉得逻辑通顺挺有道理，就紧接着滑向了下一个视频，压根没有求证的念头。 起初，对于这些充满歧义和片面的视频，很多人还是比较清醒的， 人们大概知道量子力学是一个非常综合性的学科，不说学习起来如何困难， 光是量子力学中解决问题的一些工具，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极为复杂和晦涩的。 所以，没有人相信在互联网上能够学到真正的量子力学。 但当片面和歧义的视频传播的足够多、足够久之后， 量变也就产生了质变， 实际上，到目前为止在真实的量子力学之外，已经又产生了一套“互联网”式的山寨版的量子力学。 而更加不幸的是，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他们已经开始尝试把“互联网版量子力学”和真正的量子力学去划等号了。 就拿双缝干涉实验来说， 面对流传甚广的实验动画，没有人会去思考为什么只有动画没有现实的画面， 也没有人思考光子难道真的是像小球一样，一粒一粒的吗？ 更没有人会去思考，只能通过一个光子的缝隙该怎么切割出来， 光子的直径多少？ 普朗克长度？ 那怎么在遮挡上切两个普朗克长度的缝隙出来，让光子恰好通过？ 面对一个充满漏洞的视频，整个评论区除了跟风说6的，就是一群又一群乐子人。 实际上对于真正学物理的人而言，对这个现象是匪夷所思的， 再比如前段时间中科院前脚刚公布中微子，互联网后脚就开始宣称人类发现了鬼魂， 营销号为了互联网上的广泛传播，实际上传输出来的观念已经和真正的物理大相径庭， 面对评论区一波又一波忍俊不禁的发言， 对于真正了解中微子的人，甚至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最后只是打趣一声“遇事不决，量子力学”而作罢， 于是，正确的声音逐渐消失，胡说八道的言论因为符合互联网的传播规则而甚嚣尘上， 一个巨大的茧房也就这么被悄然构成。 而实际上， 相比较于互联网上日以亿计的流言蜚语， 物理学上的谣言其实破除非常简单， 因为宇宙就在那里， 祂不会欺骗每一个去主动探索他的人， 而量子纠缠和双缝干涉，也的确没有那么匪夷所思， 关键的问题就出现在observer这个词上面， 观察者。 或者说观测。 但在量子力学中，它称之为量子测量。 实际上，只要弄清楚量子观测的概念，基本上就拥有了区别营销号和正经科普账号的能力， 量子测量和经典物理观的观察一个巨大的区别就在于， 量子测量会对被测量系统产生影响。 简而言之， 在经典物理观下，用眼睛看一个小球，不会改变小球的运动轨迹， 但在量子测量下，因为你的注视，小球的运动被改变了。 就这么简单。 当然，在双缝干涉实验和量子纠缠实验中，这个量子测量肯定不是用人眼， 而是有专业的粒子捕获仪器。 那么，知道量子测量之后，再去看双缝干涉实验，也就豁然开朗了。 按照顾然的单位波假设， 光子是物质波激发产生的基本粒子， 而量子观测，是用新的单位波去观察这个物质波， 这就必然产生干涉， 所以实际上当观测这个动作出现的同时，就已经让物质波发生了变化。 叶知寒回想着顾然描述的单位波假设， 然后又将这个假设套入到双缝干涉和量子纠缠之中， 很快就有了一些想法。 “你这个假说用来解释波粒二象性似乎有奇效啊，”叶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光子和电子等既有粒子的特性，也有波的特性，这个问题困扰了物理学家很长时间。” 1905年爱因斯坦提出了光电效应的光量子解释，自此物理学家开始意识到光同时具有波和粒子的双重性质， 1924年德布罗意提出“物质波”假设之后，认为一切基本粒子和光一样，都具有波粒二象性。 紧接着就是数十年的争辩和讨论。 虽然后来的实验虽然陆续证明了两位大佬的正确性， 但该怎么解释这个现象，让无数物理学家为之挠头。 正如爱因斯坦所说的那样： “好像有时我们必须用一套理论描述粒子的行为，有时候又必须用另一套理论来描述，有时候又必须两者都用。我们遇到了一类新的困难，这种困难迫使我们要借助两种互相矛盾的的观点来描述现实，两种观点单独是无法完全解释光的现象的，但是合在一起便可以。” 第206章 理论完善，准备起飞 双缝干涉实验，针对观测与不观测的两种现象，目前物理学家给出的答案是光的波粒二象性。 但是无论是经典物理还是量子物理，都无法完美的对其进行描述。 而在单位波假说之下，这个难题迎刃而解。 “万事万物都是由单位波产生，” 叶老描述道：“所以，无论是用光束照射，还是发射一份一份的光量子，它始终会表现出波的特性，发生干涉和衍射。” “而当观测之后，由于新的单位波的干涉，在物质波的末端产生了坍缩，从而形成了基本粒子，” “又因为观测是持续的，所以干涉也是持续的，因此光量子的运动就出现了和波完全不同的粒子特性。” “这么解释起来，是不是就合理了许多？” 顾然听着叶老的思考， 大概在心里判断了一下他对自己的猜想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百分之六七十肯定是有了的。 虽然叶老对于波粒二象性的猜测还有一定的弊端和漏洞， 但起码是完全带入进去了单位波假说之中了。 “是，单位波假说能够很好的解释波粒二象性，”顾然笑道：“不过可能和您的猜测有一些出入，” “我刚才提到，单位波速度是无穷大的，或者说不存在速度这个属性，它是瞬时的。” “它在释放出来的一瞬间，路径就已经确定了，” “但需要注意的是，在这一瞬间，到达缝隙后面的显示屏上的是物质波，而光子还没有通过缝隙，” “所以，在没有观测的情况下，实际上是物质波先与双缝发生了干涉，然后光子随后沿着物质波以‘光速’向前运动……” “也正因如此，我们虽然释放的是一个又一个光量子和电子，但这个粒子性的物质却仍然显示出了波的特性。” “也就是波粒二象性。” 和叶老的猜想相比起来， 顾然的优点是更加简洁直白， 而对于物理理论而言，越是简单直接，也就越接近本质。 接下来的时间， 叶老根据自己的理解，提出了许多问题。 而顾然则靠着自己建立的单位波体系，对叶老的问题进行着一次又一次解答。 这个过程就像是夯实地基的过程， 只有千锤百炼，这个地基才能越发稳固。 差不多将近一个小时之后， 叶老才意犹未尽的停止了继续提问， 或许还应该有些什么问题可以问，但起码他现在是想不出来了。 “不错，单位波这套理论，看来你已经完善的非常成熟了，” 顾然长长的舒了口气， 松的这口气倒不是因为千辛万苦终于通过了考验， 而是在叶老的多次测试之后，理论依旧稳定。 因为这是就要上马的国家级项目，不容出现任何纰漏， 所以叶老一丝不苟的检测，让他心中踏实了许多。 “叶老，”顾然小心翼翼的拿着泛黄的本子，认真道：“您对于钫衰层有什么研究，也和我讲讲吧，当做补充，后续在展开研究的时候也可以做个参照。” 叶老同样意识到了钫衰层的存在， 虽然名字上将其称之为【水波】和【基本弦】， 但实际上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所以他也希望能从叶老的角度，了解到关于钫衰层的一些补充信息。 叶知寒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微微摆了摆手。 对钫衰层的研究，并不是他的主要研究方向， 虽然他曾经对水波产生过极大的好奇， 但在那个百废待兴的年代，有太多事情比它更重要。 所以关于钫衰层，他也未能展开充分的研究。 更重要的是，在面对一件未知的事情，自己的直觉往往比他人的建议更重要。 而且顾然的理论体系已经相当完善，他对于水波的研究又很片面，得出的理论自然也十分局限， 如果真的说出来了，非但给不到什么帮助，或许还会产生一些误导。 “我对钫衰层的研究并不深刻，甚至可以说是盲人摸象，所以主要还是看你。” 叶知寒道：“你的理论框架已经非常完善，这个地基很稳固，不用担心，” “你可以大胆探索，如果走到哪里之后没有了思绪或者遇到了难题，再来和我讨论就好。” 听到叶老的鼓励，顾然重重的点了点头：“有您的鼓励，我就安心很多了。” 叶知寒微笑着，依旧还是那句话：“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任务，你们的任务就是更进一步。” “对了，还有件事儿，” 对于丑国那两份绝密文件， 在之前顾然虽然表现的很淡定，实际上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许压力的， 不过现在和叶老头脑风暴之后，他已经有了自己明确的节奏， 丑国的骚操作也就不再对他造成什么困扰了。 顾然道：“前段时间白宫向丑国科学院公开了两份51区的绝密资料，然后今天不是乔治来华了么，” “丁院长都还没有怎么问，结果老乔治自己就坦白了一大堆，都是和钫衰层有关的内容，” “当然，虽然我觉得他说的内容肯定是有人故意让他这么说的，但是我还是觉得那两个解密资料是和钫衰层有关。” “您之前在丑国待过，不知道您有什么猜测。” 叶知寒知道乔治来华，但倒不知道他说的那些内容， 现在听到顾然的求助，也是开始认真的回忆了起来，只希望能尽可能的帮到顾然。 “知道51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么？” 顾然思索了片刻：“1955年之前？” 虽然对于一个新世纪的有志青年而言，这个时间节点已经太久远了， 但他的这个猜测也是有依据的，因为他知道丑国的u-2侦察机就是在51区研发的， 而而u-2的首飞是在1955年，所以研发时间应该提早个五到十年， 最起码在1950年左右。 “对，是在1944年年末确定建造，” 叶老点点头：“我虽然没有在51区工作过，但参与了51区建设的筹备和决策，” “这个项目是和回形针行动一起敲定下来的，” “你可以理解为，起初这里是安置和管理德意志科学家的地方。” 顾然眼睛突然明亮，因为这和他之前在直播中的猜测不谋而合。 第207章 放手去做 叶老自然知道他想的什么：“确实被你蒙对了，但有一点你没有猜到，” “那就是你在直播中举例的那些耳熟能详的物理学家，他们实际上并没有进入51区，” “他们的身份和名声，就像是烟雾弹一样，给世界物理学界使用了一个障眼法。” “丑国希望通过他们的发声和地位告诉世界，德意志的科学家们在丑国很好，科研成果卓着，着作层出不穷。” “所以，在表面上我们看到的是丑国把德意志科学家换了一个地方，然后把物理学的发展拉回到了正轨，” “正轨指的是量子力学和相对论等理论物理的重要方向。” “但我们都知道，在二战期间，物理学发展是走进了一个岔路的，” “在当时所有德意志科学家，都在围绕战争展开研究，” “实际上，如果仔细想想就能知道，丑国真正感兴趣的绝对不止相对论和量子力学，” “作为二战的最大受益人，丑国对德意志那些天马行空的军事设想极为感兴趣。” “这也是在二战结束迹象出现之后，匆忙制定回形针行动的主要原因。” 叶老抬头看着顾然，平静道：“回形针行动一共吸收了一千六百名德意志科学家和工程师，” “如果你尝试去搜索那个行动，你只能看到唯一一张德意志科学家的合影，” “那张合影中只有104位德意志科学家，包括耳熟能详的冯·布劳恩、鲁道夫·赫曼、普朗克等。” “但实际上真正进入51区的那成百上千名物理学家，你恐怕一个名字也叫不上来。” “原因是什么？” 叶老摇了摇头：“首先排除他们不够优秀。” “因为那些德意志物理学家，是我逐一筛选的，他们都是在当时最顶尖的物理学家。” “你之所以不知道，不是因为他们的科研成果不够卓着，” “而是因为在吸收了德意志科学家之后，在51区也经历了很长时间的‘隐姓埋名’的阶段。” “那上千名德意志物理学家的科研成果和他们的名字一样，随着51区一同雪藏了下去。” “就像是在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一般。” 叶老像是在讲述着一个身临其境的故事，把一个二战结束后半个多世纪才出生的顾然，也拉回到了那个众星璀璨的时代。 普朗克、冯布劳恩、赫曼……都是一些让人心驰神往的大佬， 如果能和他们聊上一会儿天，恐怕都是非常美妙的经历。 可惜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自己终究是错过了那个时代。 不过叶老的故事讲完之后，顾然也就大概猜到了白宫揭秘的那两份文件是什么内容了。 “所以，您的猜测是，可能和军工有关？” “不是可能和军工有关，”叶老道：“而是一定和军工有关。” “51区最初的建设目的，就是为了延续德意志物理学家的相关军事研究，以保证丑国在战后秩序上的绝对话语权。” “那是直属于丑国政府之下的军工爪牙，也是后来给丑国军工复合体不断输血的心脏。” “所以和51区沾上关系的情报，也就只能和军工有关了。” 叶老说完， 顾然若有所思的喃喃道：“钫衰层……” “单位波……” “军工……” 虽然这些条件已经把范围进一步压缩， 但还是个开放题，靠硬猜想猜到答案还是痴人说梦。 他喃喃道：“其实对于钫碎片的研究，我的计划也是研究和应用一同进行的。” “那就没必要去琢磨他们想怎么做，”叶知寒道：“你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 “51区对于钫衰层的研究还是德意志那一批人，我和普朗克、玻尔等量子力学的学者在之前的物理学大会上有过几次讨论，” “他们对于钫衰层的研究成果，你近似可以看做是量子力学的那套体系。” 顾然深吸一口气，然后如释重负的吐了出来， 在这一点上，他又猜对了：“我猜的是哥本哈根学派和钫衰层有关。” “你和他们算是同一个出发点，走了两条不同的道路，”叶老道：“他们是将宇宙量子化，而你则是将宇宙波化。” “在逻辑上，波化或者弦化，或许更占些优势，” “但在数学上，量子化则更占优势。” “但至少到目前为止，到底是是正确的还是他们是正确的，或者你们都是正确的，这谁也说不准。” “接下来这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同台较量的过程了，” 叶老充满了期待：“我是老了，行动起居都不方便，没办法帮你研究了，” “但是我仍希望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能亲眼看到这场较量的胜负。” 顾然此时充满了信心，轻轻握住了叶老的手：“叶老，您放心，华夏会胜利的。” 叶老看了看头顶的吊瓶， 还有少半瓶， 液体缓慢的通过管道汇入血液，然后给他那行将就木的身体，注入了源源不断的能量， 这能量很微弱，只是保证着他的心脏依旧跳动， 但无法让他的生命变得鲜活。 顾然看着叶老的模样，鼻头一酸，眼眶不自主的就湿润了起来。 就像是一个披荆斩棘的巨人，被困在了一个牢笼。 他这时候更加理解张文言院士说的那句话了——他很年轻，这是最大的资本。 “胡安或许会让你保守一点，” “丁一可能会让你有一定的冒进，但应该不会大力鼓励你冒进，” “他们都是我的学生，我很了解他们，” 叶老道：“但这件事情上，不能有任何保守，” “因为没有人经历过那个时代，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设身处地的体会到当年德意志物理学家那些可怕且让人惊叹的思维。” “这两份绝密资料的保密，不是因为技术的足够先进，理论的绝对超前，” “我想，单纯是因为它足够可怕。” “那势必将会是地狱武器一般的军工构思。” “你放手去做吧，” “这恐怕是我唯一能帮你的事情了。” 第208章 国家级项目 顾然从叶老的住所离开，紧接着便乘坐专车往世峰科技大厦回了。 虽然直播时间调整之后，给了他很多空闲的时间， 但他觉得有必要用这么一些琐碎的时间，把电影的事情往前推进推进了。 就像丁院长说的那样，一文一武，都要兼顾。 专车刚到世峰楼下， 顾然的手机上便同时出现了胡院长和丁院长的消息。 他们的消息内容都出奇一致， 就是国家最上层给出的一个指示精神， 关于钫碎片和新物理体系的研究，国家给予最大限度的权力下放。 一个红头文件， 下面是一些非常详细的条例法规。 顾然匆匆看了一眼，基本上没有任何约束， 就像是一个使用说明书一般， 告诉国家给予了哪些权利。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 是钫衰层和新物理体系研究从两院重点科研项目，被选拔到国家五年计划重点科研项目清单。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实际上这个红头文件如果出现在互联网上， 许多人恐怕会对其他的具体的条例感到惊叹， 而五年计划这个普普通通的语句，反而会被众人所忽略。 可内行人都知道，列入到五年计划清单意味着什么。 一旦一个项目成为国家计划， 就意味着这个项目将会得到无止境的投入和支持， 直到成功。 国家计划不会考虑难度， 不会考虑投入有多大， 不会考虑回报， 它只考虑一件事， 那就是是否于国有利， 利有多大， 是否大到必须要做成。 只要这个条件达到，就能够进入国家计划之中。 而华夏的一个特点就是，一旦进入五年计划， 你就可以近似认为，五年之后，这个项目一定会成功。 没有例外。 不管有多难， 如果一个人不够，那就调动所有科研力量， 如果白天不够，那就晚上也顶上。 不管投入有多大， 哪怕是个无底洞，也会给它填满。 虽然很匪夷所思， 但在华夏这七十多年的发展中， 从原子弹氢弹，到电网新能源， 【国家计划】的含金量，还在持续增加。 当这个通告出来之后，丁一和胡安几乎不用再有任何补充说明。 对于钫衰层和新物理体系项目，几乎不会再有任何阻碍了。 不过最让顾然意外的是， 叶老的号召力和影响力，似乎要比自己想的还要大。 这个红头文件能够这么快出来，顾然基本上不用想就知道是叶老的手笔。 他刚刚从叶老那里回来，路上用了总共不到二十分钟。 他压根想象不到叶老是怎么通过这二十分钟说服上层，并且几乎同时向科工部和中科院下发文件的。 顾然看完文件之后，一边向世峰走去，一边还是规规矩矩回复：“收到。” “收到~” 丁一和胡安没有回复， 他们这时候都匆匆忙忙向叶老的住所赶去， 除了他们，还有内阁的一些智囊， 所有人都收到了叶老的邀请，紧急赴约。 而叶老此时平静的躺在沙发上，脑海中还回味着和顾然的交谈。 如果说之前的他一直在观察， 那这次的聊天过后，他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疑问了。 不过顾然确实很年轻，甚至比他当年还要年轻， 所以他知道顾然一路上会面临什么样的阻力， 作为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他帮不了太多， 但把这些阻碍给清理干净，他还是能做到的。 …… 顾然到了世峰大厦之后，陆可卿所在的楼层已经焕然一新， 刚从电梯里走出来， 就看到几个装修师傅正悬挂着部门的牌子， 悬挂在电梯口的巨大的亚克力板上，赫然写着几个鎏金大字——【影视专项部】。 陆可卿则和几个装卸师傅指挥着工位的布局和各个部门工作区域的划分， 在旁边的各个房间中， 小小的会议室和茶歇室，挤满了一堆人和办公电脑。 看到顾然从电梯上走出来之后，所有人都是探着头热情的打着招呼。 在楼层中，还有几个穿着休闲装踢着正步无所事事的闲人， 胸前挂着世峰的胸牌，脖子上挂着工作证，脸上带着眼镜。 但看到顾然来了之后，都漫不经心的向他靠拢了过来。 然后几乎都在顾然周围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个个剑眉星目，身材魁梧，英气十足， 和会议室中那些气血不足、亚健康状态、上班如上坟的同事们截然不同。 穿着和工牌好伪装，但气质是真装不了， 顾然几乎都不用谨慎的分析，合理的推测， 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几个是便衣。 顾然埋头走到陆可卿身边，然后拉着她往会议室走去。 “师傅，你就按我说的布局先摆放着，主要就注意密度不要太大，相对宽松一点，过道宽一点，后期制作和特效的要安排在一起，编剧组和拍摄组要离得近一些……” 陆可卿一边倒着走，一边语速飞快的和干活的师傅们交代，主打一个工作效率最大化。 仿佛生怕自己走后，师傅们不干活了一般。 “怎么啦，你怎么来了？” 到了会议室之后，陆可卿小心翼翼的看着顾然，余光还时不时看着会议室外不远处的几个眼睛壮汉。 “编剧团队组织起来了么？” 到了陆可卿的办公室，顾然就像回家了一般，随意的躺坐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在她这里，顾然是完全不用思考的。 “已经组织好了，大多数员工都是公司的一些短剧、短视频编剧，另外还有一些核心编剧，是高薪招来的，都有丰富的科幻电影编剧经验。” “对了，”陆可卿道：“中科院也主动和公司联系了，因为院士们可能比较忙，所以只能提供线上支持，我已经拉了一个大工作群。” “好，行，”顾然道：“待会儿各个部门陆续开个见面会吧，都认识一下，简单聊聊要求，然后每个部门群都给我拉进去，” “后面的工作我尽可能线上提供支持，现在这情况，这在这儿坐班恐怕不太合适。” 顾然看了一眼外面游荡的几个哥们儿， 陆可卿也点点头，表示充分理解。 第209章 宇宙，从不给人暗示 这几个眼镜壮汉的入职，是陆可卿亲自办的。 他们这些人便衣进入世峰也好理解， 毕竟顾然现在的身份很不普通，安全问题是需要考虑。 而且这么大个公司，多出来几个人按理来说也不会怎么明显。 可问题是这几个大哥太会整活了， 一天天基本什么事情都不干，就是目光如炬的扫视着公司里的每一个人， 如果说谁不小心杯子掉了，或者挪凳子发出了什么声响， 这些老哥条件反射的，就从位置上猛地站了起来， 然后用审视嫌疑犯的目光，对视着那些手滑的同事。 原本工作环境轻松，氛围欢快的办公室，很快就变成了安静压抑的“劳改所”， 甭说嬉笑打闹，就是窃窃私语都几乎不存在了， 按理来说，这样子看起来工作效率会提高一些吧？ 实际上效率反而更低了， 所有人都像是受惊的兔子，没有半点儿战斗力。 所以，陆可卿听说顾然打算线上办公，尽量减少来公司的次数，打心底里表示赞同。 首先，顾然其实本来就很少来公司了， 往日里一向是从深夜聊咖结束，一下睡到深夜聊咖开始， 白天几乎在公司根本见不到他。 其次，顾然现在主职科工部成员，副业中科院研究人员， 对于世峰集团而言，全公司上上下下，从孙总到前台，随便捞一个人问问， 没有一个人敢说顾然是世峰的员工。 这么一尊让公司连牛杯都不敢装的大神， 谁敢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至于她自己， 虽然名义上说是顾然的经纪人， 现在抖音上搞了个什么经纪人排名， 她一下成了有史以来当之无愧的金牌经纪人， 但啥情况别人不知道她自己还能不知道么？ 什么慧眼识珠，什么最大潜力股， 她单纯只是躺赢。 啥都没干，顾然自己起飞了。 以至于看到那些排行视频，她连点赞都没底气， 只能长按举报不实消息。 从傍晚到深夜， 陆可卿也算是为数不多的给顾然尽责了一次， 虽然就在一个楼层来回喊人， 但也硬生生的刷了一万多步。 六个小时的时间，顾然和整个电影制作团队每一个部门完完整整的见了一面。 然后将自己的要求进行了充分的阐述。 电影围绕万有引力常量增加百分之二的设定开始， 地球乃至太阳系发生的一切变化，都要全部遵循物理规律， 而所有的参数以及变化的数据支持，顾然独自负责， 但特效取景以及对于一些宇宙现象的展示，顾然只能通过文字来描述，怎么可视化的改编，需要电影制作团队精益求精。 第一次见面会是必要的， 整个电影制作团队，对接下来着手发力的电影，通过这场见面会之后，有了更加立体的认知。 只是，这场见面会之后，所有人的心中，变得越发沉重了起来。 “万有引力百分之二的增加，不是因为超新星爆发，或者巨大星系之间的引力撕扯和碰撞……”一位科幻作家兼本场电影的编剧，微微皱眉道：“按照顾然的意思，这只是宇宙的自然现象……会不会有点太那个了？” “哪个？” “这是末日级的灾难，按照科幻小说以及科幻电影的节奏，造成这样的灾难，应该是有前兆，或者预言，” “比如说温室效应，比如说森林砍伐，或者说彗星坠落，或者临近恒星大爆发之类的，总要有原因的。” 作为一个成熟的科幻小说作家，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的影视改编， 他对于科幻的套路如数家珍， 在他看来，万有引力常量增加百分之二以及人类遭遇灭顶之灾是结果，而导致这个结果的应该是有一个前置原因的。 可问题是，顾然居然说没有原因。 “顾然之前在直播里的时候大概已经表达过这个意思了，”另外一位编剧说道：“人类从来没有知道过宇宙的真正模样，” “就像蚂蚁永远也想不明白，毁灭他们的不一定是一场天灾，也可能是人类不经意间的一步。” “吹跑他们的不一定是一场飓风，也可能是人类的一次呼吸。” “我觉得顾神的这个设定挺好的。” 接着，又有一位编剧表示了赞同：“是的，虽然科幻电影似乎是有了范式，但向来如此也未必就对。” “因果关系，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是宇宙自然和人类的一场交流。” “比如说燕子低飞蛇过道，大雨马上就来到，或者说什么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这些农谚。” “再比如说夜观天象，巧借东风之类的各种古典天文学说，” “人类似乎总是在不遗余力的寻找着自然宇宙对人类的关系，” “并且根据原因，来总结结果。” “但这何尝不是人类的自我安慰，” “现代物理对宇宙了解的有多少？哪怕是天体物理的诺奖得主，也会谦虚的说，恐怕百分之一都不到。” “所以，这些因果又有什么意义呢？” “宇宙会发生什么，很多情况下，或许并不会提前通知人类。” “就像我们通勤去上班，也从来不会通知蚂蚁不要在我们行走的路上停留，” “而蚂蚁呢？他们只是总结经验，从周一到周五，这条路上可能很容易被吹走或者碾碎，所以他们的文明就告诉他们，周一和周五尽可能不要出门。” “但他们又怎么知道人类其实还有节假日和旅游旺季呢？” 顾神只是给他们说了自己的想法， 整个见面会上只是顾然的输出，因为时间紧迫，并没有给大家商讨的时间。 所以，这个设定怎么更加震撼和具有表现力，这是他们这些编剧需要思考的问题。 而在相互的讨论之下，他们也似乎逐渐的理解了顾然的思想内核， 对于该怎么把这个设定更加影视化的表现出来，有了更加深刻的想法。 这个电影或许和以往任何影视化的电影都不同， 它会更接近真实。 而第一个要表达给观众的一个内核就是—— 宇宙，从来不会给人类暗示。 第210章 岁月静好 在之前的直播里，顾神讲述了万有引力常量增加百分之二背后的故事和可能性。 这场或许能让文明彻底覆灭从头再来的灾难， 或许并不遥远， 也并没有那么复杂。 它可能只是宇宙“打了个寒颤”， 或者是宇宙轻轻的“跺了跺脚”。 仅此而已。 “按照顾神说的那个解决方法，会不会太悲观了？” 一位编剧问道。 对于常年进行商业电影改编的他们，似乎在心里有一个成熟的电影框架。 怎么起承转合，怎么拿捏情绪， 怎么让观众在心绪波折之后，在心里值回票价。 但那一套成熟的电影框架，此时在这个电影中似乎都要被彻底抛弃了。 “如果按照顾神的描述，这更像是一个灾难电影。” “哪怕是灾难电影，比如2012也有诺亚方正，也有比较明确的改变现状的希望。” “但在顾神的这场电影中，希望始终是渺茫的。” “甚至是不可能完成。” “而在这个不可能完成的前提下，还是做了许多牺牲。” “不怕牺牲，就怕没有意义的牺牲。” “确实，现在的观众们玻璃心的很，真担心他们会接受不了。” 一位年长的编剧则摇了摇头：“什么是没有意义的牺牲？” “任何牺牲都是有意义的，不存在没有意义的牺牲，” “想想刚建国的时候，一个工业产值几乎为零的新华夏，对抗一个工业产值占据全球近七成的丑帝国，” “如果不站在上帝视角，就站在当时，” “谁能相信我们可以胜利？” “在开战之前，甚至连战争都还没有打响，国际上的很多军事观察员就已经下定了判断，” “他们说这场战争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丑国下场，摧枯拉朽的取得胜利，” “要么丑国下场，华夏多牺牲一些人，然后战争拖久一些，还是丑国取得胜利。” “甚至不说国外，就是国内当时也有一些不同的声音，认为我们不可能战胜丑国。” “那时候我们的子弟兵他们能不知道吗？” “我们的百姓，他们能不知道吗？” “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用自己的血肉铸就了一条域外长城，” “他们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胜利，” “他们只是不希望在自己还留有一口气的时候，看到敌人胜利。” “只是，现在的敌人变成了宇宙，” “看似更加不可能胜利，看似牺牲更加没有意义，” “但不要小瞧了我们民族，也不要小瞧了我们的年轻人，” “我相信他们在看到这个电影，这个剧情的时候，回想到那些先辈。” “一个民族血脉深处刻写的灵魂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我非常认可顾神的设定，我也相信这不仅仅是电影设定，”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们这个民族，依旧会这么去做。” “总有一批又一批可爱的人，义无反顾的去撑起这个将要塌下来的苍穹。” 随着这位老编剧激情澎湃的描述， 所有人都再次充满了信心， 只不过这个信心不再是针对这个电影， 而是针对一个国家和一个民族。 后来还有很多问题， 比如全球化、人类命运共同体之类的议题， 相比较于前面的问题而言，也就微不足道了。 一个向内拥有无穷力量和意志的民族，向外必将势不可挡。 所有编剧在情绪正盛的时候， 纷纷开始打开电脑，制作起了电影剧情脉络的思维导图， 然后将自己脑海中所能想到的任何极具表现力的剧情和台词一一记录了下来， 虽然电影的进度现在还趋近于零，但在众多编剧的脑海中，感情的递进和大概的重要剧情已经近乎完整。 会议全部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 顾然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全部阐述之后，就像是把电影的大纲完成了阐述。 特效团队、拍摄团队、场景搭设团队等等， 所有的电影工程项目，顾然给的要求很简单， 全部国产，达到最好， 其余的事情，投入、经费、场地、人员调度、明星阵容，全部不用考虑。 这个电影不是顾然自己的表演秀，也不是世峰集团的一个盈利项目， 还肩负着许多东西。 陆可卿送走最后一波团队之后，长长的舒了口气，打了两杯水给顾然递过去了一杯。 “看来这个电影你没少构思啊，”陆可卿道：“我在旁边听着都感觉故事已经很完整了。” “这是我之前写过的一本科幻小说里的内容，剧情什么的肯定很完整了，”顾然道：“只不过之前只写了一个大纲框架，后面的细节就看就看编剧团队了。” 顾然灌了口水，然后便向办公室外走去， “我去楼上一趟，看看周怡然、志民他们在干啥。” “正好，你去吧，”陆可卿收拾了一下桌面：“我下班了，得和你分开走，不然又要被盘查了。” “拜拜，” 顾然挥了挥手，便坐上了电梯。 深夜聊咖因为顾然的原因，现在已经成了世峰娱乐重要的打卡地， 趁着陆可卿装修的功夫，就这两天深夜聊咖的装潢也焕然一新， 以至于刚下楼梯，就能看到一个非常华丽的合影墙，旁边还有一个顾然的立绘， 立绘上粘贴着无数便利贴， 一小部分是公司员工的祝福， 另外很大一部分是一些旗下艺人和京城粉丝的留言。 便利贴上的内容，基本上都和顾然有关。 绕过合影墙， 就看到直播间里灯火通明， 只不过这一次周怡然不再傻傻的在镜头前转圈了， 而是和志民、老马等人一同坐在镜头前，乐呵呵的嗑起了瓜子，和粉丝们聊起了天。 虽然全平台直播人数只有三百多万，和顾然直播相比差了不少， 但好在哥几个都很自在， 就像是唠家常一般，和弹幕有说有笑。 趴在桌上玩手机的志民最先看到了顾然，正打算打招呼，就看顾然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声张。 志民很快就心领神会的重新埋头玩起了手机。 而顾然则在直播间外拉了一把椅子，悠哉的看着里面的岁月静好。 第211章 怀亚特赴京 直播间的名字从以往的学术题目，变回了深夜聊咖的以往风格， 周怡然和老马等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绘声绘色的讲述着关于顾然的一些故事， 从他们口中将输出来的顾然，仿佛是一个他从来没有注意过的另外一个自己， 一如既往的嗜睡， 略显可爱的起床气， 一些古怪的幽默感以及让人忍俊不禁的高冷。 在他们眼中的顾然，和粉丝眼中的顾然，仿佛完全是两个人。 观众们或许是听多了不怎么接地气的知识，这会儿听着周怡然和老马云淡风轻的聊着， 效果倒也不错。 虽然大礼物不多，但小礼物和办卡从来没有断过。 当然也不乏一些终极粉丝，听着周怡然和老马的聊天，在弹幕上表示着极大的反感。 因为他们似乎把顾然说的太像一个人了。 在他们看起来，偶像就应该高高在上不惹尘埃， 更不用说像顾然那样的传奇级别的学神， 就应该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天才。 而周怡然他们喜笑颜开的描述，在他们看来就是污蔑。 于是，在老马和周怡然其乐融融的聊天的时候， 弹幕上一波认为顾神就应该有点儿人气儿的观众，和另外一拨认为顾神身上只能有仙气儿的粉丝，开始互掐了起来。 就连顾然也没有想到，这么有爱温馨的直播间，也能爆发一场如此持久的骂战。 志民依旧埋头玩着自己的手游，过段时间手麻了就放下手机嗑两个瓜子。 就像是直播间里的一个摆件，丝毫不引人注目。 就这样一会儿玩手游一会儿嗑瓜子儿，循环了几次之后， 等他在第四次抬头的时候，直播间外面已经找不到顾然的身影了。 隐约看到远处的楼梯间，顾然和一道人影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 一楼大厅。 孙棹帆和顾然聊着天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袁浩？”顾然听到孙棹帆说的这个名字，一头雾水：“他和乔治有什么关系？” “他是乔治的学生。” 顾然挠了挠头：“我其实和乔治关系不怎么样，就打了一个电话，而且这通电话也聊得不怎么开心，恐怕还真帮不上您什么忙。” “今天下午那位投资人，你还有印象吧？”孙棹帆问道。 “嗯，刘阿姨，”顾然道：“一定替我向刘阿姨道谢，感谢她的全力支持，这一定会是她最成功的一次投资。” 孙棹帆道：“袁浩是她的儿子，而乔治又是袁浩的老师，所以她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就是想亲自和乔治见上一面，了解一下儿子的情况。” “不是，已经出国上大学了，”顾然道：“怎么还和对待小学生一样，现在可不兴问老师打听孩子近况了。想孩子直接给孩子打电话就得了呗，实在不行刘阿姨这么有钱，哪怕直接飞丑国呢？” “在眼前还管不住，在国外那就更管不住了。而且这不是正好他的导师来华了？人家作为学生家长，去看望一下孩子的老师也不过分吧？” “我反正是不待见这种行为，被老师叫家长，和家长找老师，这都是让学生很反感的，有什么事儿坦白直接的沟通不就好了？年龄这么大了，也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人家孩子都赴美留学了，导师还是诺奖得主，可以说成绩也肯定是非常拔尖的……” 孙棹帆和顾然你一句我一句争的脑子都是疼的，疲惫的摆了摆手：“你别东拉西扯的，你什么时候见到乔治就问一句话，至于人家愿意不愿意你再传达一下就完了，这么简单的事儿，你说帮不帮吧。” “人家花了那么多钱，不帮多不好，”顾然随意道：“我到时候如果再见乔治问他一句就好了。” 孙棹帆看着顾然那死猪不怕开水烫而且不慌不忙搓澡的样子，也是强忍着才把刚才的一肚子气咽下去：“那你到时候先别在乔治面前提袁浩，你就说他的一个学生家长想见他。” “这又是为啥？”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孙棹帆摆了摆手：“都是有原因的，到时候会和你说的。” 顾然比了个“ok”，然后慢悠悠的走出了大厦。 孙棹帆则靠在前台上，看着顾然潇洒的背影和扬长而去的专车，也是深呼吸了几口才把心情平复了下来。 她这会儿无比庆幸自己是个丁克，到现在也没有孩子， 不然就顾然这顶嘴抬杠的功力，自己这更年期恐怕是真的抗不过去。 …… 次日， 顾然刚刚睡醒，就收到了胡安的消息。 【怀亚特要来京了】 从胡安和中科院工作群里所有生命科学学院的院士和研究人员的反应来看， 他们对待怀亚特的态度要比对待乔治好的太多。 尤其是王苏杭院士， 在得知怀亚特要来中科院之后， 一条又一条的往群里发着怀亚特近些年的一些科研成果，以及华夏神经科学发展过程中，怀亚特教授提供的各种间接支持。 甚至不断的在群里讲述着自己对于怀亚特教授的了解和认识，仿佛是生怕因为乔治的事情，让大家对怀亚特教授有什么负面情绪。 在她眼里，已经将怀亚特看做是华夏科研领域尤其是生物科学领域的重要组成部分。 和乔治赴华之后那骨子里透露出的优越感不同， 怀亚特来华夏的时候，是异常平和的， 而那是时候的华夏生命科学发展，几乎刚刚起步， 一个领域的最强者，来到了一个一片荒芜的土地上， 甚至不需要等怀亚特自己提要求，当时的中科院近乎主动拿出了自己能够拿出来的所有诚意，以求他能够组建华夏的生命科学研究团队。 那时候别说是分院院长， 就算是总院院长……emm，总院长倒实在是给不了。 就算是总院副院长，中科院也不会丝毫犹豫。 但怀亚特依旧是婉言谢拒了中科院的挽留，去了高校挂职，并放出了不会和中科院合作的强硬态度。 当时关注华夏科研的一些网友，对于怀亚特的态度颇有微词， 寻思着你都政治逃难来了华夏，结果还端着架子目中无人， 这岂不是太不把华夏放在眼里了？ 第212章 斧柯烂尽 甚至不单单是网友， 就连院里的一些科研人员和研究生们，都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刺激， 于是纷纷立下了军令状，誓要让华夏的生命科学发展到世界一流水平。 而这些人中，就包括现在的生命科学研究院院长王苏杭。 当时的她还是杰青，在怀亚特赴华的时候，她甚至都还没有上桌的机会。 她哪儿知道院里面是怎么想的， 只不过她一个把自己一生投入到生命科学领域，目标就是为华夏生物学添砖加瓦的有志青年， 在势头正胜的时候，听到了怀亚特【拒绝和华夏中科院有任何合作】这么一句刺激和打击之后。 让本就拼命三郎的她，更拼了。 那会儿科研可谓是没日没夜， 她脑海中甚至脑补出了一出神剧。 开头是在中科院一处金碧辉煌的会议室中，无数院士和院长正襟危坐， 然后怀亚特居高临下，俯视着每一个院士， 用蹩脚的中文说道：“一群loser，你们不配与身为诺奖高贵的我进行任何合作！” 中间是自己勤奋学习，一路披荆斩棘， 提出了许多先进猜想，并进行了理论验证， 最终发现了生命科学领域一个前所未有的发现， 刷新了人们对于生命的全新认知。 最后是怀亚特跪在中科院门外， 风雨交加，而他长跪了三天三夜， 只求和中科院合作。 但是院长没办法决定啊，只能赶忙跑到生命科学研究院，询问她的意思。 然后她走到中科院门外，冷冷的说一句：“如你所愿，中科院不会和你进行任何合作！” 这个剧情， 在三十岁到三十八岁之间，她梦了无数次。 虽然说有点不切实际， 虽然说看上去是非常扯淡。 但爽确实是足够爽， 什么是一个好的目标？ 所谓的目标， 归根结底就是给自己编织一个足够爽的梦， 然后麻痹掉所有痛苦和艰难， 一路去追逐这个梦。 仅此而已。 如果连梦都不够爽，那大概率这个目标是达不到的。 因为王苏杭这个梦足够爽， 所以她在科研上升期的那七八年，进步非常迅速。 甚至连她自己都认为，自己距离三十岁的时候编织出来的那个梦已经越来越近了， 直到…… 直到老院长让她到沪上交大去参加一个科研项目，说是一个接班人培养项目。 于是，她就成了怀亚特的半个学生了。 至于为什么是半个学生。 因为去的时候，项目中并没有怀亚特的名字， 只不过一有什么难题，需要什么帮助，组里面就要求她去怀亚特的实验室求助。 而正是这一次又一次的求助和交流， 王苏杭才真正的了解了怀亚特的为人， 也知道了一个学习教材的人和编撰教材的人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在沪上交大的那次研究，差不多持续了一年半的时间， 而这一年半的时间，她的收获超过了之前八年的累计， 那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 怀亚特这个老爷子，似乎是有问必答好不藏私的。 而这么多年来，他虽然说着绝不和中科院进行合作。 但实际上也为华夏生命科学的人才培养，做出了巨大贡献。 从多年前的从零开始，到初具规模， 怀亚特可谓是无名英雄。 当然， 怀亚特之所以在整个华夏科研圈广受好评，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小老头已经彻彻底底融入了华夏， 热爱上了华夏的方方面面。 这近二十年的华夏生活， 说他是华夏通都有点瞧不起他了， 王苏杭之前拜访他的时候， 是一大早在早餐铺里找到他的， 这银发碧眼的老教授一只手拿着葱油饼和生煎， 一边和沪上的老大爷一起喷着股市。 那一口地道的上海话，可谓是出神入化。 顾然看着群里王苏杭的分享， 心中对于怀亚特教授的印象也的确好转了不少。 没多久， 胡安就发来了一个消息， 大概是怀亚特教授到达中科院的时间和召开见面会的地点。 眼看着下午三点左右就到， 顾然寻思着接机可能会更早一些，就正打算草草洗漱一下就出发。 结果紧接着就收到了胡安的长语音：“小顾啊，你不用着急，接机你不用去，你可以先到中科院，然后我让丁一带着你随便开个什么会，然后乔治要是问起来，我就说你还在开会，他不是急性子吗？我看他还急不急。” 顾然看着胡院长的消息，也是哭笑不得。 作为中科院的大家长，这老爷子倒是有点调皮捣蛋的， 俺老胡不记仇，因为俺老胡有仇就报。 顾然回复道：“行，胡院长，我待会儿到了中科院先找丁院长。” …… 顾然洗漱了一下，吃过早餐之后，就坐着专车去了中科院。 在途中， 他也不断的查看着电影相关的所有工作群中的各种消息， 别的技术部门顾然可能让陆可卿帮忙审核， 对于编剧和故事创作方面，顾然是要求所有团队有任何想法都要在群里第一时间同步的。 而经过一晚上的讨论和思考， 在顾然给出的大框架上，所有人也已经进行了一些更细节的填充。 “开局不用描述太多，什么多少年，某年某月……” “没必要，对于宇宙本身而言，时间并不存在，” “开头如果还是以人类视角带入，那这个电影从一开始就落入俗套了。” “我有一个想法，” “用【物体的运动】来代替【时间的表达】。” “把身临其境代入的‘我’，变成一个旁观宇宙的人。” 群里的编剧们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整个工作群里一片寂静， 那些许许多多的科幻小说家和科幻电影编剧，此时聚在一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在讨论顾然说的是什么意思。 时间是人类的错觉。 这一点他们作为吃科幻这碗饭的，自然都知道，也经常会用。 但怎么用运动来表达时间，这确实让他们一时间全懵了。 尤其是怎么把‘我’变成‘旁观者’，这听的他们都是一阵晕乎。 没多久， 顾然又在群里发来了消息。 “不用你们再想脑洞，老祖宗已经替我们想过了。” “大家根据【斧柯烂尽】这个典故进行改编就行。” 第213章 述异记 听到顾然的建议，编剧们立马把原文找了出来。 《述异记》卷上： 【信安郡石室山，晋时王质伐木至，见童子数人棋而歌。质因听之。童子以一物与质，如枣核，质含之，不觉饥。俄顷，童子谓曰：‘何不去？’质起，视斧柯烂尽。既归，无复时人。】 斧柯烂尽是义务教育阶段语文课本中的一篇文章。 他们知道是知道， 但也都没往科幻这方面去想过。 所以顾然的建议给出来之后，都不能算是提示， 更像是给他们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这玩意儿是个科幻故事么？” “斧柯烂尽，樵柯烂尽……” 无数编剧们埋头思考了起来，支支吾吾了一声之后，就彻底沉默了下去。 寻思着聊天群那头，顾然还在等待着回复。 这么装傻也不是一回事儿， 于是一位资深编剧就拍了拍手：“别搁这儿磨蹭时间了，赶紧搜搜找找，看有啥信息，能怎么延伸一下。” 在这位资深编剧的组织下，所有人这才赶忙用尽各种方法搜索着斧柯烂尽的所有信息。 “述异记，是祖冲之写的么？” “好像是啊，你看祖冲之的百科，搜索出来显示他的着作有一本述异记。” “别说，如果说祖冲之的着作，那还真有可能是一个科幻故事。” “祖冲之算是一个数学家和物理学家了，虽然生产力低下，但是在一两千年前能把圆周率精确到七八位，又把一年的时间精确到和现代无异，” “说不准祖冲之还真的有什么天体物理上的造诣没被我们挖掘出来。” 听到一个编剧提出了这个推理， 紧接着所有人也就紧跟着这个思路顺着走了下去。 压根不管这条路是对的还是错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故事是祖冲之对天体物理的一种现象描述？” “或者说他把自己的天文发现，融入到了这个故事里面？” “这故事这么短？咋融入？信息量也太少了。” “联想啊，棋盘可能就是宇宙。” “棋盘上面的线就是单位波，” “难不成这棋盘上的黑子白子就是黑洞和白洞？” “那个童子给王质的那颗像枣核一样的东西会不会是什么改变寿命的东西。” “顾神不是说要忽略时间，寿命这东西就是时间的延伸描述，几年几载几岁，这个枣核或许就是帮助王质脱离时间的东西。” “啥意思？难道电影开头就放一个枣核？” “然后旁白念这个故事？” “肯定不是，但我找到了点儿感觉了。” 几位编剧在不断的推演之下，似乎几乎就要登堂入室了。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只差最后一层窗户纸就能看到真相的时候。 有个编剧轻咳了两声，很不合时宜的小声嘀咕道：“那个……这个述异记好像不是祖冲之写的。” 声音很小，但整个办公室中，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不是，哥们儿已经把祖冲之老爷子推理成了数学家、天文学家、物理学家和科幻小说家了。 你回头告诉这本书不是他写的？ “是祖冲之啊？你看，祖冲之着有小说《述异记》，这个网上写的清清楚楚的。” 那位编剧满含歉意的说道：“述异记有好几个版本，大概有三个人写过，名字都叫《述异记》，光是南北朝就有两本，另外一个作者叫任昉，这个斧柯烂尽就是任昉写的。” 说着，他把手机递了过去，手机里的内容正是任昉版本的《述异记》电子版。 恰好是斧柯烂尽的内容。 “难不成这也是个天才？” 众位编剧翻看着任昉版本述异记的内容，眉头微皱。 整个古籍，所有的内容，基本上都是一些神话传说的汇总，像是山海经的精简版。 还有很多当地的民谣传说。 和物理基本上完全不搭噶。 如果单把斧柯烂尽拿出来看，或许有点科幻色彩。 但放在整本小说里看，那就完全和科幻不沾边了。 “好家伙，实锤了，这小说里基本上都是一些迷信小故事。” 一位年轻的编剧笑道：“我还看到了聚窟洲，返魂花，这特娘的不就是永劫的设定么？” “如果说斧柯烂尽是科幻故事，那永劫无间也成了科幻题材的游戏了？” “难怪，现在里面机甲、赛博风格的皮肤都出来了。” “我本来寻思一个武侠游戏出这些皮肤有点另类。” “原来是我没文化了。” 众人看着手机上的述异记，沉默良久。 要是作者是祖冲之，他们还能扯扯。 现在变成了个任昉，他们就彻底哑火了。 所有人底气不足的把刚才讨论一半的内容，发到了编剧工作群中。 顾然这会儿刚下车，走在去找丁一的路上。 感受到手机振动之后，低头一看，眼睛中充满了诧异。 什么黑子黑洞，白子摆动。 棋盘宇宙， 线条是单位波之类的奇思妙想， 看的顾然是一愣一愣的。 还得是科幻编剧啊。 这奇葩脑洞，一般人还真想不出来。 顾然赶忙按下语音按钮给自己的编剧团队们继续提示到：“我只是说可以从这个故事里找灵感，不是说让大家对这个故事进行科幻改编。” “各位的脑洞都很大，但实际上也不需要这么大。” “这个故事有趣的地方实际上就一个，时间的流速问题，也是广义相对论的具体表现。” “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 “大家都是科幻编剧，可以根据这一点，从这个故事中剖析一些信息用来影视化改编。” “大家要做的，是分析为什么观棋片刻，斧柯烂尽，分析出来原因，然后把这个原因应用到电影里。” “比如基于量子引力假说，设想棋盘区域存在时空曲率异常点。” “或者因为卡西米尔效应，在石室山产生了负能量稳定的微型虫洞。” “或者大家可以看看往期的对于单位波理论的一些直播，去猜测斧柯可能作为单位波端点经历不同维度衰减路径。” “也可以利用ads\/cft对偶原理解释宏观观测差异。” 第214章 编故事还得是顾然 顾然的语音发出去之后。 世峰电影制作团队，编剧部门的所有成员， 翻来覆去的聆听着顾然的语音，陷入了沉思。 “这是提示么？” 所有人尴尬的互相张望着，嘴角微微抽搐。 他们是科幻小说家， 不是物理学家。 本来，他们只需要考虑斧柯烂尽这个故事蕴藏着什么可以利用上的信息。 这是一个开放题， 相比较于物理，它更像是一个语文的阅读理解。 而经过顾然的提示之后， 好了，这完全成了物理题。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物理题。 那位资深的编剧，看着自己的同事们一个个面如死灰的模样， 也就直接坦白了：“顾神，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和您坦白。” “就是科幻编剧这个品种呢，或许和文学的距离，比和物理的距离更近一些，这件事情，您知道吧？” “就是您说的这些提示和方向，说实话，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或许我们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去理解是什么意思，并且转换成电影画面。” “但是这些内容可能对您而言，信手拈来。” “所以，您如果能说的更直接、更简单一些，或许我们的效率会更高一些。” 所有人看着工作群里的消息，然后抬头看着那位资深编剧， 最后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在平常，他们在面对甲方的时候，往往是非常装的， 因为他们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专业度，这样才能尽可能的压制住甲方提的各种要求，从而为自己减少许多麻烦。 但面对顾然这个甲方， 他们现在也完全没有了这个职业习惯。 他们不得不认识到自己和这个甲方的差距有些过于大了。 顾然走到办公室门口，看着工作群里的消息，也没有责怪， 因为对于他来说，公司为他找的这些编剧团队本来就是一个【加工商】，而不是【制作商】。 所以顾然对他们的要求并不严格。 得知他们还是没有什么很好的想法之后，顾然也就直接把预制菜做成了现成的了。 “斧柯烂尽这个典故里面，主要有两个参考系，一个是石室山的棋局范围，一个是山外的世界。” “而这两个参考系中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 “如果进行改编的话，其实抓住这两点，就很好进行。” “比如说，在电影开篇的时候，去追逐一束光。” “就像夸父逐日一样，通过镜头画面和特效，营造出接近光速的感觉，” “而当这束光越来越远的时候，镜头一转，发现身后的世界，已经截然不同。” “当然，光速太快，所以追光的参考系和身后的参考系很难融合到一起，” “而斧柯烂尽之所以给人的感觉更加震撼，是因为这两个参考系融在一起，看似从来没变过。” “从棋局上挪开，便是沧海桑田。” “所以参考这个灵感，我们可以设计出一个房间。” “房间就接地气一些，有家具、家电、吊顶、盆栽之类的东西。” “那棋局是什么呢？” “棋局是两面镜子。” “这很关键，因为光一去就不会回头，如果一味的追光，你从地球出发，一回头鬼知道到哪儿了。” “但如果有了两面镜子，那光就会在这两面镜子之间不断反射，这样，棋局——镜子，山外——房间，这两个参考系，就融合在了一起。” “这样画面感其实也很强，” “比如说，你刚踏入镜子，然后目光向镜中的自己看去。” “两个镜面相互反射不断成像出的无穷个自己，” “而你，在镜子中忘我的追逐，你或许是想知道镜子中的自己是否真的是无穷，也或许是想知道数学上的无穷，在物理上是否是有穷。” “这是一个游戏，也是一个思维实验，” “这个问题你们一定要考虑好，因为你们要让观众带入进去，也去进行这个思维实验，并且让观众们提起兴趣跟着电影一起，去追逐镜中的‘自己’。” “一秒，两秒，三秒……啪！” “三秒差不多了，三秒之后突然停止。” “你的追逐停止，但是画面中那无限成象依旧继续下去。” “重要的是接下来，” “你看着两面镜子里依旧在无限成象的自己，缓缓从镜中退了出去。” “然后电影镜头一转，房子落满了灰，冰箱冷藏室已经长满了细菌，盆栽因为蓬勃的生长而倒的横七竖八，你稍微后退了两步，满地的灰尘就在窗口透过的阳光下，出现了丁达尔效应。” “这时候，开始给观众解密，”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追逐镜中自己的速度大概是0.999……（12个9）倍光速。” “然后根据公式算出洛伦兹因子，大概是……1 \/ sqrt(1 - v2\/c2)，差不多是2.24x10?，也就是224万。” “所以地球上的时间就过去了3乘以224万大概是187天。” “于是，就这样，在电影的开头，我们就这么应用斧柯尽烂的典故，巧妙的描绘出了【时间的错觉】。” “当然，我就是根据斧柯烂尽这个故事给大家举个例子，大家也可以根据这个例子去接着发散，肯定还有更好的想法。” “我下午要开会，大家自己在公司积极讨论就好，如果后面有什么问题，随时发在群里，我看到第一时间回。” 顾然的一连串刷屏语音结束之后。 编剧部的所有经验丰富的资深编剧，此时都沉默着看着顾然的消息。 这次顾然说的很通透，基本上不需要他们在去琢磨些什么。 哪怕牵扯到的洛伦兹因子和狭义相对论的时间膨胀效应的一些计算， 顾然也基本上亲自帮他们算完了， 这是实打实的把饭喂到了他们嘴里。 不过让他们沉默的不是甲方这无微不至的服务， 就怎么说呢？ 他们感觉甲方编故事的能力比他们强的太多了， 以至于让他们对自己的工作产生了一些迷茫。 不过回头再想想顾然这么多天直播的效果，也就不奇怪了。 当认知水平和知识范围不再有局限的时候，那创作水平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按照顾神说的，大家继续发散。”那位资深编剧继续组织众人。 但所有人反复的听着顾然的一串语音，心里窃窃的犯着嘀咕。 不是，上来就王炸，这怎么发散？ 第215章 华林岛军研中心 对于自己的编剧小组，顾然态度是非常和善的。 打工人难免都有惰性， 一旦心里有什么压力和担忧，那向上汇报的通道也就堵死了。 而恰好电影这个事儿他基本上是远程办公， 所以他们能不能及时的把问题上传到他这里，是至关重要的。 因此，虽然在剖析问题的时候， 他对于这个编剧团队的专业性有所质疑， 但还是和和气气的帮他们解决了一下本该他们自己解决的问题。 放下手机之后， 没多久，就已经到了中科院综合楼前。 和以往不一样的是，现在楼前也有几个身材魁梧的警卫。 只不过肩膀上的肩章和他身边的那几位不太一样。 隐约能看到有一个军舰和导弹的标志，看上去要更加生猛一些。 顾然刚走到门口，那几位警卫便纷纷侧身，朝向顾然敬了一礼。 然后就又恢复原位，面朝前方。 顾然一边走向楼中，一边给丁一发信息道：“我到综合楼了丁院长，胡院长说让我先来找你。” 紧接着，他按照丁一给自己发的位置，找到了二楼的会议室。 办公室中百叶窗全部闭合，门口还有两个警卫。 这次顾然通过走廊的灯光看到了这两个警卫的所属部队【华林戍】。 华林…… 顾然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儿听过这地方。 “你好，我是顾然。” 他客气的对门口的警卫自我介绍了一下，紧接着，在一个敬礼过后，便让出了一个身位。 顾然走到门口，随着敲门声响起，他也陡然间想起来了自己是在哪儿听过“华林”这个地方了。 是在叶老那里听到的。 华林岛军研基地。 只不过当时叶老只是随口一提，再加上聊天的重点也不在这个岛，所以顾然当时虽然有过好奇，也也没有顾得上追问。 “华林岛军研基地。” 按照叶老的说法，这是一个先进军工研发的一个秘密基地。 创立时间应该在五院之后。 和五院的关系应该说是一明一暗，在上世纪风云诡谲的时代，华林岛的作用，恐怕比明面上的军工五院还要强上几分。 不等顾然多思索什么，会议室的门便打开了。 “进来吧，我给你介绍一下。” 丁一拉着顾然走进了会议室，然后带着他走到了一位身着戎装，精神奕奕的中年男子面前。 “华林岛军研基地，你应该不知道吧？” “坐落在南海的一座孤岛上，四周都是我国的部队驻扎地，它被围在中间。” “在卫星上是找不到的，网上也没有关于它的任何消息。” “但自从五院的各大机工部分解下放之后，华林岛已经是我国前沿军工研发的扛大梁者。” 顾然闻言，满是敬佩的点点头，虽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华林岛军研基地，但这时候听到丁一介绍，确实还是非常激动。 他赶忙说道：“这些年突然出来的军工科技，像是什么无人机、机器狼、全新雷达、电磁弹射、爆震发动机之类的高科技，我是真的觉得很意外，之前都没什么风声的，怎么一下子就出现来，我是想过可能是中科院藏的太隐秘了，现在看来比我想的还要隐秘的多啊……” “那确实隐秘，藏的不是一个部门或者一群研发人员，这藏的可是一座岛，”丁一笑道：“别说你了，就算是中科院的许多院士，哪怕是参与了某一个科研项目，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单一的项目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华林岛的计划，” “也是和你们一样，等到成果已经开始应用了，从研发团队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这才豁然开朗。” 顾然满是佩服的看着眼前一身戎装的中年男人，所谓的【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在华林岛身上体现的可谓是淋漓尽致。 大国博弈，向来是虚虚实实， 就像现在丑国对顾然的压力，全然不是什么科学院或者nasa，正是那个几乎没有什么信息流出的51区。 哪怕现在51区已经早已不复当年荣光，可就是因为它足够隐秘，这才让人惴惴不安。 而华林岛军研基地，和丑国的51区恰有异曲同工之妙。 更厉害的是，51区的传言已经甚嚣尘上，而华林岛却鲜有人知。 丁一拍了拍那位戎装男子的肩膀，介绍到：“这位就是华林岛军研基地的总负责人王任海，我们从大学开始就是同学，后来跟着叶老进修，算是叶老的第一班毕业学生，他是第一个，我是第二个，算是我师兄。” 王任海伸出手，和顾然握了握手，只不过依旧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 顾然弯腰握手的同时，看到了这一排椅子尽头的轮椅，便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王院长好！” 王任海瞟了丁一一眼：“刚才听老丁胡扯，我没打断他，你听个乐就好。他就是羡慕，当年我去华林岛，而他留在了中科院，可没少撒泼打滚。” 丁一砸吧砸吧嘴，撇了撇嘴：“开玩笑，谁不嫉妒？当时导弹原子弹氢弹卫星项目都已经落地，稳扎稳打扬名立万的机会就是一个华林岛。别说我了，就是胡安当时都急的直跳脚，当时就该让你们争一争，我渔翁得利。” 王任海打趣一声，然后看向顾然：“说正事儿吧，让顾然过来，可不是为了看咱们两个斗嘴的。” 丁一这才拉着顾然，在一旁坐下。 “华林岛是干什么的，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一些前沿军工研究和应用，许多技术尚不成熟或者正在验证期的技术，军工永远走在最前面。” “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吗？一个国家的科技水平怎么样，看她的军工水平就行。” “什么行业都可以糊弄，唯有军工亮出来的肌肉是实的。” “你的钫碎片研究和新物理体系刚提出来，老王这不，闻着味儿就来了。” 王任海道：“昨天老师给我打电话，让我马上回来和你见一见，” “他说你的理论，或许能让华夏的军工实现代差式的跨越。” 第216章 单位波理论的军工应用 顾然听到王任海的话，神色一愣，随后心中有几分触动。 他想到叶老会支持， 但没有想到，叶老的支持后劲儿这么大。 对于钫碎片和新物理体系的应用，他倒是想过， 但他想的都是一些循序渐进的应用，从工用、民用，最后到军工。 没想到叶老又搬出来了他的末端军工体系，直接快进到了军工。 他还是太保守了。 “丑国的情况，我这边也已经了解了，51区解密的两份文件虽然内容是什么不知道，但初步判断，一定是和军工以及钫碎片有关。” 王任海道：“对于这种具有明显代差的新技术，我们是应该有一些冒险精神才行。” “电气革命、信息革命慢一步，不致命，还能紧追慢赶的撵上，” “但这个物理学的革命如果慢了，那就是万劫不复了，” “当世界见识过华夏的隐忍和爆发之后，它们一定不会再给华夏一丝机会。” “所以我们的出路只有一条，保持领先。” 顾然全然不在意王院长的解释， 因为他对于华林岛的这个决策，是非常欣赏的。 “单位波理论，叶老应该已经和您说了吧？”顾然问道。 丁一和王任海都点了点头：“老师告诉了我们几个。” 王任海评价道：“这个理论非常具有颠覆性，当然，虽然我们都是走的应用科学这条路在理论物理上没什么造诣，但你这个理论还是折服了我。” “老师让我过来，也是想让我和你取取经，看看在军工上能怎么应用起来。” 丁一道：“昨天的红头文件你也看了，本来我和胡安想着已经尽可能的甩开膀子让你去发挥，” “结果叶老这大手一挥，算是把你的限制全部解除了。” 顾然看着丁一和王任海，礼貌的笑了笑。 要不说叶老的能量怎么那么大呢， 名师出高徒， 光看他的这些学生，就足够意识到在华夏科技领域，叶老有多大的威望了。 几个科技核心部门，一把手都是叶老的学生，无一例外， 那些二级三级单位的徒弟、徒孙那就更加不计其数了。 这要是放在古代，青史上怎么也得留下一句“功高震主”。 王任海道：“我这次来主要就是和你见见面，然后把任务传达传达，顺带见见老师。” “你可以多想想，如果有什么在军工应用上的想法，可以和丁一或者胡安说，然后让他们联系我。” “就不要再麻烦叶老了，老师年纪毕竟已经很大了。” 丁一道：“老王那岛上基本上向内向外完全是电磁屏蔽，沟通基本靠吼，想要联系他还是非常繁琐的，不管是胡安还是叶老，他们要想联系他，这苦差事儿都是我干的，多你一个不多。” 顾然默默点头，然后又看向王任海：“王院长，其实我已经有一些比较成熟的设想了。” 听到顾然的话，王任海微微皱眉，然后意外的看向他。 “已经有成熟设想？” 因为新物理体系、单位波、钫碎片这些东西都是刚刚提出的新理论，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总觉得从理论到应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没想到，眼前顾然这小子倒是来了一场豪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军工研发都考虑了进去。 丁一轻轻扯了扯顾然：“这个不着急，你这个理论回头先在中科院进行一次完整辩证，然后把你的想法也都在院里讨论讨论，然后再和他说。” “不是说他的时间有多宝贵，主要的是现在还是个幼苗，太着急了我担心拔苗助长，得不偿失。” 王任海耐住性子，笑道：“没事，他姑且说之，我姑且听之。还没到真正投入研发那一步呢，还早。” 看着王任海满面笑容，丁一眉头皱的更深了。 王任海能去华林岛，不是比他更激进，而是王任海的秉性正好处在胡安和他之间。 既开拓进取、频出奇招，又稳扎稳打、毫不毛躁。 所以，无论是中科院还是科工部，一切构想输送到华林岛的时候，一定是成熟的，经过多次验证的。 这老王很冒进，但让他冒进的前提是理论上要存在百分之百的可行性。 而一旦起了疑心开始产生怀疑，那就出大问题了。 而单位波理论，昨天他们才从叶老那里得知整个理论框架。 中科院绝大部分院士还根本不知晓，更别提什么验证和辩论了。 这时候如果顾然掏出什么不成熟的构想，而且漏洞百出的话， 那后面华林岛的应用研发的推进，恐怕就非常困难了。 华林岛的时间和中科院的时间，汇率是不同的。 因为他们涉及到国家安全，所以一天也浪费不得。 因此，这时候虽然看着老王嘴上笑嘻嘻的说就随便听听， 但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始搭建起了一个天平。 丁一刚打算把顾然拉到一旁给他描述一下王任海的行事风格， 但还不等他有所动作，顾然便已经开始讲述了。 “关于单位波理论，不知道叶老和你们说清楚了没有。” 王任海点点头，道：“理论框架基本上都已经了解了，你直接说就行，我和老丁应该都能理解，后面正式提报的时候，再详细描述就好。” 顾然点点头：“简单来说，单位波理论如果验证通过，那将会彻底革新军工设备的作用逻辑。” 丁一提心吊胆的点点头，看向王任海。 这话很夸张，但王任海很认可，默默点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单位波理论延伸出来的波频相位干扰武器将会替代传统动能武器。” 王任海道：“具体一点。” “比如在战斗机隐身涂层上的革新，让其实现在被观测的瞬间，使战斗机波频偏移至电磁不可见波段，从而实现静默隐身。” “如果，我是说如果能够创造出释放单位波的波源，那甚至可以制造一个红移武器，如果不能直接摧毁目标物，或许也可以改变目标物一部分组件的物质波频段，” “如果说干涉一部分组件的能量也不够的话，那也可以尝试对一些自身放射性较强的元素进行干涉，” “在日常环境下，点石成金是好事，但是在战争条件下，如果铀-235变成了别的物质，那可就一点儿都不好玩了。” “再比如说对于芝诺效应的应用——持续观测可使量子系统保持初始状态，” “那么如果搭载干涉波观测阵列持续观测敌方指挥官的脑波函数，那么就可以使敌方士兵的思维因观测而导致波函数坍缩，从而永远停滞在决策前一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通过特定频率的观测，就可以达到使敌人丧失战斗力的效果。” 【下一章还有很多军工应用设想公布，大家可以发散思考一下， 有好想法的话，下一章采用！ 最后感谢skye麒麟kyli大佬的一大堆礼物！ 新年快乐呀~ 2025， 希望大家永远好看！ 希望老雪糕今年脱单！】 第217章 坏了，好像是真的 听着顾然的畅想，丁一脸上的皱纹也就更加密集了。 至于王任海，虽然神色平静，但脑海里也早已经充斥着疑问。 对于单位波理论，通过叶老的“补习”，他基本了解。 对于单位波理论在军工领域的应用，他简单思考了一下，但和顾然的构想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现在的好消息是，他似乎理解了【用波频相位干扰武器颠覆传统动能武器】的含义， 坏消息是，这有点一眼假的感觉了。 “先等等，”王任海道：“一点一点来，不着急全部倒出来。” “隐身涂层上的构想，你说的是在被观测的瞬间把目标物的波频偏移至电磁不可见波段，” “观测指是什么？雷达？无线电？还是视觉？” 顾然道：“按照道理来讲，都可以达到，因为这是同一个逻辑。” “比如桌子上放着一个铁块，就像薛定谔的猫，在我们没有观测的时候，它可能就是一个不断震荡的单位波束。” “而我们之所以知道它是铁块，是因为我们的观测，与这个单位波发生了干涉，从而导致波坍缩，单位波束末端形成了铁这个物质。” “而我说的隐身涂层，它不是一个油漆，或者是什么材料，它是另外一层覆盖在目标物表面的干涉波。” “而这层干涉波的特性就是，它不和物质发生任何效应，只会在被观测的时候会坍缩成另外一种不可见物质。” “就比如桌面上的铁块，在没有观测的时候，它实际上就是铁，但当观测的时候，因为表面的这层干涉波与观测波发生干涉，从而给我们的眼睛产生了一个空无一物的错觉。” “而且实际上欺骗眼睛，要比欺骗电磁波容易的多，” “因为在所有波频中，人类可视波段只有很小一部分。” 王任海听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这样的干涉波涂层么？” “这就看后续的研究了，”顾然道：“就像基本粒子一样，单位波理论上也存在一个基本波，理论上是宇宙起点释放起始的那个初始状态。” “当然，溯本求源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过如果能够推导出来基本波，那也就代表着我们拥有了编辑宇宙的理论支持。” 丁一补充道：“叶老曾经研究过一段时间的弦论，这个我好像有印象，几十年前了。” 随着丁一的提示，王任海简单思索了一下，也回想起来了：“好像是师母刚病倒的时候。” “对，很久了，我记得那时候老师一直念叨着基本弦什么的。” 顾然也点点头：“叶老和我提起过，我们昨天也讨论了，其实叶老的弦论和现在的弦理论并不是完全一样。” “那肯定，”丁一道：“当时叶老没有和国外理论物理学家交流的通道，所以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和国际上肯定不可能是同一条路。” “不是这个意思，”顾然摇摇头：“我说的是叶老的弦论和我的单位波理论其实很像，只不过换了个名字，叶老还把他当年的推算原本给我了，” “我还没来得及研究，不过如果叶老的基本弦和我假设的基本波是一个东西的话，那进度就能加快很多了。” 王任海心中对这个干涉波涂层仍有存疑，但一把老师搬出来，就让他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所有理论，一向都是向外发散非常简单，但想要追根溯源就异常困难。 越基本的东西，就越触及宇宙的根本法则，往往都为人类设立了无数障碍。 顾然接着说道：“其实如果叶老给予的数据用不上，也不用太担心，哪怕跳过理论，也可以进行应用常识。” “钫碎片就是很好的材料。” 王任海有些不解，看向丁一。 丁一讲述道：“丑国一直在全球各地派遣大量间谍收集这个材料，现在还在实验室验证阶段，没有什么显着成果，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材料超出了人类科技。” “就看做是宇宙的馈赠吧，”顾然道：“在之前就验证过，从表现上来看，他可以吸收电磁波，并且反射出经过‘加工处理’之后的电磁波。” “但如果从单位波理论来解释，实际上就是对观测波进行了干涉，并且偏移到了其他物质上。” “我之前把他称之为‘信息处理器’。” 王任海道：“这个材料是现成的？” “信安局已经在持续收集了，”顾然道：“应该可以维持一段时间，希望到时候单位波理论已经过渡到了应用阶段。” “丑国已经快人一步，”王任海道：“那我们可以先进行尝试，研发几个实验机型出来，” “这些机型不用作实战，但如果在必要的时候或许可以用作战略恐吓。” 顾然道：“没问题。” “那接着往下说，那个量子芝诺效应阵列，我不太理解。” “这是单位波理论对脑神经系统的一次革命性诠释，” “其实随着脑神经学科的不断发展，人们已经开始意识到不同的波对于大脑和精神的影响是巨大的。” “比如40hz的光波能够同步大脑中的伽马波活动，可以稳定大脑中的生物钟功能。” “而量子芝诺效应，是对单位波理论的进一步应用。” “在量子力学中观测可以使量子系统保持初始状态，而在单位波理论体系下，观测可以导致单位波的持续坍缩，” “最显着的表现，就是用特定的观测波持续干涉下，大脑的思维将会被冻结。” “其实这在现实生活中很常见，比如有些事情、人名，临到头了，突然遗忘。或者某个时刻突然呆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再比如在不同的场景下，人类对于时光的流速感觉是不同的，最常见的就是总有人感觉上学的时间过得太慢，而放假又过的太快。” “而芝诺效应则是放大了这个过程，在战争决策的时候，让其思维模式进入无限递归的分形结构，就像芝诺的乌龟，始终赶不上最后一段路程。” 第218章 暗物质?是单位波! “当然，根据芝诺效应延伸，还可以考虑逆芝诺效应武器，让目标主观时间流速加速，比如将一秒变得无比漫长等。” 顾然描述着自己的构想，王任海思索了一下。 然后几乎不用怎么思索，就已经产生了浓郁的质疑。 这种控制别人思考的所谓的量子芝诺效应的仪器，在上世纪，曾经被提出过。 那段时间丑国和苏联，几乎都在为此而努力。 甚至华夏也跟风开展了研究。 但最终以闹剧收场。 尽管那个年代出现了许多异能者，或者声称可以读取敌方高层人员的思考，或者声称可以改变对方的想法， 但最后都被证实是欺骗。 没有人能够干扰别人怎么思考。 无非是成为了海内外诸多游戏和影视作品的灵感来源。 王任海正打算把自己的想法进行阐述，但顾然摇了摇头：“可以做到的，但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只不过我们总是避免不了从表象来观察一件事物。” “其实人类已经发明出了很劣质的芝诺效应武器，只不过甚至人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比如震荡弹。” “这种可以发出强光、巨响的炸药，能够使人短暂的失去视觉、知觉和听觉，甚至还会对人类的感觉器官、神经系统进行干扰和破坏，瞬间失去活动能力和反抗能力。” “我们只是认为那是强光和爆炸产生的副作用。” “因为我们看到了、感觉到了这个爆炸过程，所以就会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和造成的结果进行联系。” “但其实我们并没有看到根本的原因，” “过往人类的研发一向是这样，如果要制造强光，就去探索哪些金属在燃烧时发出的光更明亮，然后铝镁钠不断去尝试，选出最后的优胜者。” “如果需要巨大的声响，就去测试什么样的爆炸发出的声音更尖锐，然后选出优胜者。” “最后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优胜者放在一起，就成了人类所需要的武器。” “但这实际上从未触探到本质。” “而单位波理论要做的就是尝试解释万物。” “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什么样的金属燃烧更明亮，而是去测试什么样的电磁波对神经系统、视觉系统影响更大。” “或许我们发现之后，可以放弃爆炸的形式，改用直接释放这样频率的电磁波来直接作用。” “而且我们可能还会进一步研究，这样的波和人体作用之后，产生的‘破坏’到底是什么？” “如果这个破坏是不可控的，那有没有办法变成可控的？” “比如震荡弹造成的是神经系统的短暂罢工，那我们有没有可能通过一定的控制，让这个影响持续时间更久一些，” “比如尝试着把他们的思维引向死胡同里，并让他们自发的困在其中。” “难吗？” “听起来看上去有些天马行空，但实际上这并不困难，几乎每个人都会在不经意之间，突然想到什么事情，然后钻牛角尖的一般不能自拔，然后冷不丁的思考很久，过后苦笑一声，自嘲自己又犯病了。” “而大脑本身就是一个波函数培养皿，突然的灵光一闪和若有所思，都是不同的脑电波相互干涉坍缩的结果。” “所以，如果能够应用单位波理论对其进行完全描述，那么让思维陷入芝诺陷阱中并不是一件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随着顾然的进一步解释， 王任海心中的疑云虽然没有消散吧，但至少也是照进去了几束阳光。 “理论上的可行性我了解了，”他点点头：“诚然，这如果能够成为现实的话，我能够想象到他在战场上的表现。” “如果真的能够筛选出可以有效对脑电波进行干涉的特定波频，那作用距离和作战方式可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震荡弹的有效作用范围只有十五到三十米，而电磁波甚至可以从亚轨道进行作用。” 顾然摇头反驳道：“工业水平赶不上理论水平的，所以人类没有可能创造出那么大的能量，” “单位波这个东西，举个具象化的例子，他很像电离辐射。” “单位波通过干涉来改变分子特性，很像电离辐射从原子或者分子中释放出电子。” “只不过区别是电离辐射的a射线和β射线都是带电粒子流，通过与物质的相互作用直接或者间接的分离，而单位波则是直接与物质的单位波进行直接作用。” “简单来讲，就像是一面土墙，电离辐射像是用水把它冲成了烂泥，” “至于单位波，则相当于让相当一部分的土变成了水，从而由土墙变成了烂泥。” 经过顾然这个土墙的例子之后，丁一敏锐的抓住了根本区别，紧接着整个人变得严肃了很多：“这两者在能量交换上存在着巨大区别。” “电离辐射主要来源于宇宙射线和地壳中的放射性核素，它的作用过程，相当于将能量从宇宙或者地壳中的放射性物质转移到了目标物上。” “而单位波怎么获得？这是一个问题。” 按照顾然的理论，单位波林林总总分成了基本波、物质波、干涉波、观测波……好像是随用随取。 那架势看起来能量守恒和单位波理论总要有一个不成立了一样。 顾然道：“借。” “借？”丁一不解。 “我们所观测和测量到的物质只有百分之五，而剩下的宇宙，我们将其命名为暗物质和暗能量，” 顾然摇摇头：“但或许它们不是。” “我和叶老举过一个例子，不知道他和你们说了没，” “海洋和海浪。” “在宇宙大爆炸的第一个瞬间，这个宇宙就是一片单位波组成的海洋，” “随后，在这个海洋上，开始陆续出现浪花。” “我们能够看到浪花，是因为他被激发了出来，而我们看不到的……”顾然伸出手指，轻轻的在空气中弹动着什么：“是单位波。” 第219章 海洋之道 顾然的手指像是抚摸着宇宙的琴弦，又细又长的手指，轻轻弹动， 虽然无声，但仿佛有一道悠扬的宇宙旋律，汇入了王任海和丁一的听觉神经。 让两人都为之一振。 “那是什么？” “什么也不存在。” “一个没有质量、没有作用力，一个真正的真空。” 顾然看着丁一，但目光又不像是和他对视。 “就像之前我再直播的时候举的一个例子，当我在看手机的时候，我和手机之间是什么。” “在直播中的答案是像素点，而在单位波理论之下，是无穷无尽的基本波。” 丁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怎么利用？” 顾然脑海中运转着这个问题，然后过了许久，并没有给出一个直接的答复。 而是问道：“其实人类无时无刻都在利用，只是人类自己没有察觉到而已。” “试想一下，如果这个宇宙在生命出现之前，是怎么样的？” 海浪照样激起浪花， 在宇宙中遵循着熵增定律不断的进行着量子涨落。 无数信息在空间中扩散，然后湮灭。 星系、恒星依旧会形成， 极光依旧绚烂， 草木还是会枯荣。 只不过那些不断氧化的铁矿不会在悄然变成单质， 那些从氢聚变成重元素的过程也不再可逆。 这个宇宙无比的单调和无趣。 直到，生命出现。 正是因为生命的出现， 那绚烂的星空，有了鉴赏者。 无数生物追逐着河流和植被，给一片土地带去了生机盎然。 在宇宙枯燥的波频中，出现了鸟鸣和野兽的咆哮，带去了许多色彩。 生命的一呼一吸， 文明的每一次进步， 都和单位波息息相关。 只不过在过去，文明只能拿着宇宙早已造好的工具来创造新的文明。 而现在，文明的方向是从宇宙手中接过那个塑造工具的力量，来打造使文明跃升的工具。 “浪花始终被海洋拥抱着，而海洋无处不在，只要找到产生浪花的方法，那就可以让海浪剧烈或者平息，” 顾然道：“生命存在这个宇宙的意义，就在于给这个宇宙增添了无数变量。” “人类无法应用自己认知之外的事物，所以我们不可能像宇宙的奇点一样创造一片宇宙海洋。” “但可以创造浪花，然后反向影响海洋，或许一颗石子落入海洋，对整个海洋带来不了任何变化。” “但对石子落点周围几厘米的范围内，这个影响是巨大的。” “生命对宇宙的变量，就在于我们拥有丢石子的能力。” 顾然看向两位德高望重的院长，有条不紊的说道：“如果说单位波造就了场和作用力，那我们创造场和作用力，就足够反过来影响单位波。” 王任海和丁一很快会意，明白了顾然的解释之下，实际上依旧是一个全新的解释逻辑。 就比如一个炸弹在身旁爆炸。 在通俗的思维逻辑下，是爆炸产生的破片和燃烧，杀伤了自己。 但在顾然的理论框架下，是爆炸产生的力和场，改变了单位波，从而改变了人体肌肤、体液、神经系统的原始物质波，从而造成了损伤。 当然，这看上去只是用了一个不同的口径对现象进行了解释。 但实际上，这对于军工研发有着巨大的参考价值。 因为这近乎全盘革新了军工设计的思路。 顾然还在桌面上演示：“把这个桌面想象成一个大海，” 他拿过丁一的茶杯，放在了桌面上，“这是一个海浪，也是军事目标物。” 接着，他握紧拳头：“这是石子，也是我们造出来的力场矩阵仪器。” 接着，他的拳头轻轻捶在桌面边缘，桌面上丁一的杯子便开始来回晃动了起来。 “干吗？我这杯子是玻璃内胆！” 丁一赶忙把杯子抓走，塞进了怀里。 顾然道：“当然，这个桌面是刚性的，而宇宙实际上是一个非空间的波函数几何，他的震荡比海面还要明显。” 王任海按照自己的理解说道：“这实际上就是现在军工武器的作用原理，所谓的投石子就是炮弹和导弹。” 顾然道：“从某种角度来看，是这样的，但是，这有一个非常严重的局限，那就是这类动能武器的研发，实际上是对宇宙认知不足时的过渡产物。” “而波函数的作用，就是对认知进行提升，从而对武器进行提纯。” “比如要让一座桥坍塌，一般有两个途径。” “其一，按照动能武器，我们可能需要考虑到桥的强度和受力特点，以及分析建造材料，和桥的结构。” “最后通过经验公式进行炸药用量计算。” “其二就是共振，桥体共振会导致桥梁结构产生的应力反复作用，导致材料疲劳损伤，经过累计数小时或者数天的共振之后，桥梁关键部位可能会出现裂缝、变形，最终坍塌。” “当然，因为桥梁都设计有抗振和防共振措施，通过共振让桥梁坍塌难度非常大。但这实际上也是相比较于第一种方法更进一步的认知。” “至于单位波理论，就像是这二者的结合。” “他有共振一样的静谧，却具有爆炸一样的威力。” “而且单位波瞬时性的超距作用，几乎可以有效地规避常规军工武器所需要考虑的距离问题。” 王任海点了点头，似乎逐渐明晰了单位波理论和现有理论之间的具体差距， 以及从中看到了许多让人为之惊叹的潜力。 尤其是那诱人的超距作用。 “按照单位波的特性，如果相对一个目标物进行打击，打击可能稍后才到，但单位波几乎可以瞬时锁定，” 王任海喃喃道：“这在拦截上也有很大作用。” 导弹，尤其是洲际导弹，在末端飞行的时候，几乎都在十马赫以上。 这种速度之下，常规的拦截导弹几乎无计可施， 而单位波拦截的话，则可以进行瞬时拦截。 顾然点点头：“当然，一切物质的运动，就像是海洋上的波浪，我们或许一时间发现不了，但海洋知道。” 第220章 单位波雷达 丁一接着顾然的话说道：“所以按照单位波理论，拦截也应该有两种。” “一种是单位波先到达，然后通过物质在单位波路径上不断生成，最后完成打击。” “还有一种是用干涉波直接对目标物进行干涉打击。” “这是我的理解，不知道对不对。” 顾然道：“是这样，不过现在只能分析出来哪种更好，但很难判断出来哪种更容易实现。” “先完成几个军工方向的构想吧，然后华林岛先进行研发。” “那个芝诺效应观测阵列和应用钫碎片的新型战机可以先尝试一下，”王任海道：“还有别的稍微好实现一些的构想吗？” 顾然思索了起来， 对于单位波理论的军工应用，他脑海中有很多，但如果按照难度排序的话， 可能会需要一些时间。 过了片刻，他若有所思的说道：“单位波雷达这个应该是最好实现的” “而且这个项目可以作为相位打击的前置军工研发。” 王任海示意他继续说：“把具体构想说一下。” “通过近地轨道的卫星布局，构建出统一单位波波频的侦测网络，” “这样就像是在一定侦察范围内布局了一张巨大的蛛网，任何闯入蛛网的物体，都会与单位波发生干涉，从而通过单位波的波频变化，进行全域监控。” “和一般雷达相比，单位波雷达的优点是作为被动探测系统，它可以全天候进行全域监控，另外因为单位波作为宇宙的基本组成单位，它可以和一切物质进行干涉。” “所以在单位波雷达的全域覆盖之下，不存在隐身的概念。” “而且，如果后面如果要研发相位打击武器的话，单位波雷达这种蛛网式的探测体系，能够给相位打击提供最为精准的定位。” 相位打击，顾名思义就是丁一说的第二种打击方式。 通过干涉波直接改变物质波的坍缩，从而造成物质的崩坏。 “这个单位波雷达的构想很不错，”王任海很显然已经被顾然的想法所吸引，唯独在技术层面上仍有不解：“想要制造的话，是不是也得等到基本波或者基本弦的研究有所进展才行？” 这种可以全域覆盖，且让所有物体都无所遁形的雷达体系，几乎是华林岛梦寐以求的设想。 现代战争打得就是信息，而信息获取的速度，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和制胜权。 所有的军事策略，势必要在知己知彼的情况下进行。 而现有的探测体系，要么距离不足，要么精度不高， 且不说超高音速的中远程导弹，单单是一些隐形侦察机和微型侦察无人机，都经常会出现遗漏的情况。 雷达就像是军工的一双眼睛， 无论是冷兵器战争还是热兵器战争还是现代战争， 而对于军工的全面发展，如果要找出来一个优先级，那么眼睛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 就像论持久战中传递出来的制胜经验—— 战争的取胜之道，关键不在于如何获得胜利，而在于如何让自己处于不败。 只要不败，那么总能取得胜利。 从抗倭战争，到抗美战争，一次又一次证明了这条真理。 而获得不败，则眼睛至关重要。 当单位波雷达在王任海的脑海中游荡了一圈之后， 他对于这项研发的兴趣已经彻底到达了极致。 而紧跟着，顾然也给了他一个好消息。 “实际上，这个倒不需要等太久。” “我这次特意说的单位波雷达，而不是基本波雷达。” “而且举的例子也是蛛网，而不是海洋。” “海是单位波，浪花本身其实也是单位波。” “海面会产生浪花，而海浪则会叠加出更大的海浪。” “所以两件事情要搞清楚，” “海面上可以激起浪花，” “而激起来的浪花，也可以和海产生干涉，从而产生新的浪花。” 王任海的大脑自从对单位波雷达提起兴趣之后，便一直保持在高功耗的深度思考之下， 所以在听到顾然的描述之后，立马就意识到了什么：“也就是说单位波末端所坍缩形成的基本物质，本身也携带者力或者场，依旧能够和其他物质波产生干涉。” 丁一紧跟着思考道：“这个力应该是……引力？” 在四大基本作用力中，电磁相互作用力、弱相互作用力、强相互作用力都可以通过量子场论来描述，且都是通过交换玻色子来传递相互作用。 更重要的是，电磁力的光子、强核力的胶子和弱核力的w和z玻色子都已经整合进了粒子物理的标准模型之中。 而由广义相对论描述的引力的传递子（引力子），至今尚未被实验证实，以至于不少言论认为，或许引力子并不存在，而是宇宙内禀的一种属性。而引力，也是统一场论受挫的主要原因。 其次，电磁力、强核力、弱核力都是微观系统下的长程力、短程力或者极端程， 而引力虽然强度最弱，但作用距离无限，主导着宏观宇宙结构。 因此，不管怎么看，引力都像是一个另类。 三短一长选长，一个被誉为与生俱来且作用距离无限的引力，自然就成了丁一抛出来的答案。 顾然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或许引力是单位波塑造的力，而其他力是基本粒子形成之后才出现的呢？” 丁一一拍脑袋：“对对对，我觉得你说的对，引力更可能是宇宙诞生的时候就出现的力！” 说着，他仿佛被打开了一扇思维之门，情绪也激动了许多：“强核力弱核力和电磁力，在没有基本粒子出现的时候，存在么？我觉得肯定不存在啊！” “而在宇宙大爆发的第一瞬的单位波宇宙，肯定只有一种力，那就是引力！” “所以统一场论的问题在于……” 不等丁一激动， 王任海便把顾然拉到了一旁：“那如果按你说的不用等那么久，那这个单位波雷达，现在该怎么落地？” “之前我国有过量子通信的相关验证卫星，” “实际上目前量子通信的方向是错误的，不过可以就地取材改造成单位波卫星。” “就是不知道……” 顾然看了一眼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的丁一，然后侧过脑袋说道：“不知道丁院长会不会愿意，毕竟是科工部推进的项目。” 第221章 神马，我成考生了? 现在的量子通讯技术基本上可以确定是走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 怎么说呢， 就像是两个人相距几百公里拿着手机， 但联系不是靠无线电通信，而是一个人在电话里录了音， 然后一路小跑跑到对方面前，把手机放在了对方的耳边。 如此完成信息传递。 虽然听起来可能有点笨拙，但实际上目前看上去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量子通信比这更笨拙。 所有人把目光放在了量子纠缠上， 的确，鬼魅的超距作用似乎可以达到让人匪夷所思的超光速通信。 但问题在于量子不携带信息， 如果说自旋向上为1，自旋向下为0。 在a对其中一个量子进行测量，自旋向上的一瞬间， b所看到的量子就必然是自旋向下。 看上去似乎的确可以由此形成一个二进制通信体系， 但离谱的是在不测量的情况下，没有人知道两个纠缠量子的自旋状态。 也就是说， 在你观测了之后，你这边的一系列量子有了固定的自旋状态， 但这个固定的自旋状态你不可能算出来，在你没有观测之前，一切未知。 也就是说，此时，你和对方都获得了由0和1组成的一串乱码。 那传递的信息是什么呢？ 这就需要继续用传统的通讯手段，进行量子密钥分发。 然后根据这个密钥来破译这些乱码的信息。 怎么说呢？ 就是你通过量子纠缠，瞬间和三十光年外的一个卫星发放了一串量子乱码。 看上去这个是瞬时的， 但为了让这个乱码变成信息，你还找个信使，以光速马不停蹄的奔跑三十年，把密码本送到对方手里才行。 所以， 虽然现在的量子密匙安全性很高， 但实际上的通信速度还是限制在光速以下。 当然，按照单位波理论，能够提出全新的量子通信构想， 但对于人类现在的文明高度而言， 既然所有活动还局限在太阳系，那相比起来中微子通讯要比量子通讯有用的多。 不过，虽然量子通讯的研发走进了岔路， 但已经发射出去的量子通讯卫星，并非就因此没用了。 相反， 这是单位波雷达的绝佳组件。 “量子通讯卫星？”王任海看了一眼还在神神叨叨的嘟囔着什么统一场论的丁一，不解道：“可以用来改造单位波雷达？” “纠缠量子之间，其实就是稳定的单位波，”顾然道：“而量子通信卫星和地面基站之间，实际上就已经形成了一个蛛网。” “这个纠缠量子网络，如果只是实现目前落后的通讯构想，那就太浪费了，” “如果在造成单位波感知网络，改造成单位波雷达，那对于军工的提质将是绝杀。” 王任海并没有立马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冲昏头脑， 相反，该冷静的时候他异常冷静。 量子通信卫星，是国家的一个重大科研项目。 投入也非常巨大。 虽然量子通信现在的发展，虽然速度还是保持在光通讯或者无线通讯的传统速度之内。 但不可置疑的是，量子加密对于信息的安全，有了极大的提升。 虽然量子态稳定性差， 虽然传输距离受限， 虽然量子纠缠的产生和维持困难， 虽然量子器件集成度低…… 虽然面临着这样那样的问题， 但问题在于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而且随着量子中继器研发、卫星与地面网络融合之下的空天地一体化量子通信网的形成， 这已经成为了华夏科研界的一块巨大的试验田，甚至是正在进行时的你追我赶的国际科技竞争。 倘若说真的停下来，并且进行单位波感知网络的改造，这多少会有点吓人了。 “量子通信已经是五年计划中的老人了，现在不少人才和企业围绕着这个项目转，哪怕单位波雷达如果真的能成，”王任海担心到：“这么突然的转向，恐怕也会对华夏科研环境造成一次剧烈的破坏啊。” “尤其是五年计划，这个是最忌讳更改的……” 王任海一边分析着，一边紧皱着眉头，充满了遗憾。 毫无疑问，对于难度更小，可行性更大，且近乎有现成的条件的单位波雷达，他极为感兴趣。 可全国上下一盘棋，军农工商牵一发而动全身， 恰恰又是一个死局。 顾然道：“研究方向转向，对于工业布局和商业投入并不会产生结构性崩溃，实际上参与量子通信的人才和企业，依旧可以继续干下去，因为量子通信网络和单位波感知网络其实几乎是一样的东西，” “只需要给他们进行一些些许的培训，然后对整个量子研发方向进行微调就可以重新投入工作。” 王任海眉眼中露出几分喜色：“你是说，基本一样，不会发生什么大变动？” “因为在两个纠缠量子之间的，就是非常规范且稳定的单位波。” 顾然耸了耸肩膀：“您可以带入单位波理论思考一下，量子纠缠的实现逻辑是什么。” 王任海道：“基本粒子是单位波的端点，基本粒子的运动，实际上单位波已经在一瞬间到达，只不过基本粒子在轨迹上进行了无限次的重塑，” “所以量子纠缠……” 他摇了摇头：“也不对啊，按理来说，哪怕以很快的速度重塑了无数次，也不会在同一时刻出现两个。” “你就像我的运动，我向前走了一步，虽然这一步的过程中可能单位波在这个路径上生成了无数个我，” “但在某一瞬间，不可能有两个我同时在这个世界上的。” 顾然听着王任海的分析，并没有立马反驳， 他对于单位波的理解还比较表面， 所以一时间还是很难当做物理工具来对一切进行分析。 简单想了下后，他说道：“量子涨落，不知道您了解的多么？” 王任海一辈子奉献在华林岛，在所有军工研发项目中，他几乎都是一个严厉的老师形象。 也确实是没想到，这下到了中科院反而变成了考生。 第222章 单位波雷达，好像有搞头哦 量子涨落现象，算是量子学科中的一个存在了很长时间的疑难杂症。 哪怕是到现在也只是理论上完成了自圆其说。 王任海虽然对量子力学的了解几乎为零，但这种耳熟能详的名词还是略知一二。 “嗯，知道一些。” “一些就行，你可以理解，宇宙大爆炸发生的一瞬，单位波的释放，可以近似看作是量子涨落的过程。” “你可把宇宙奇点看作一个黑洞，单位波一头被奇点死死的抓着，另一头则在瞬间逃逸，形成了宇宙海。” “换句话说，如果你看到了宇宙的所有边缘，就看到了宇宙最初的模样。” “因为在宇宙释放的一瞬间，这个宇宙的一切单位波，都和宇宙奇点相纠缠，” 顾然看着王任海微微皱眉，又把丁一的水杯拿了过来：“假如说这是一个手电筒。” 他指着水杯的一端：“这是宇宙起点。” “我打开手电筒的开关之后，你可以认为发射出去的光，就是宇宙。” “而在这里，”顾然指着水杯的一端：“逃逸出去的光就像是无数条疯狗，而他们都被绑在这个光源上。” “这意味着什么？” 王任海听着顾然的提问，有些头皮发麻：“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基本粒子是单位波的一端，” “那么这个绑着所有疯狗的光源处，实际上就是单位波的另一端。” “也就是说奇点其实蕴含着宇宙的所有信息，” “比如我，或许在奇点中有另一个我，” “比如这个水杯，或许在奇点之中有另一个水杯。” “因为线段总有两端，也就是说万物皆有纠缠。” 丁一一边念念叨叨着，一边余光时不时的看着被顾然拿在手里来回摇晃的水杯。 思考也都变得断断续续了起来。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统一场论，完全没有心思考虑量子纠缠的事情。 但仰望星空的同时，还是不忘叮嘱一句：“小心点，别砸了。” “嗯嗯，”顾然应和了一声，然后接着和王任海说道： “所以在单位波理论的解释下，量子纠缠的根本原因在于他们其实本来就是同一个物质。” “或者说，他们本来就存在于同一个单位波之上。” “只不过通过自发参量下转换或是离子阱技术或是微波脉冲等一系列手段，我们把原本拴在宇宙奇点的狗绳，抢到了自己的手中。” “于是，那个向外不断逃逸的端点，依旧在远方，” “只不过，本应该被束缚在宇宙奇点之中的起点现在被我们困在了掌心。” 顾然解释的过程有些繁琐，就在他还在担心王任海能否理解他的意思的时候，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 作为华林岛科研基地的负责人，王任海也绝对是极为聪明的那一批人， 所以，对于顾然这反复举例的解释，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明白了。 “你说的意思其实就是处于纠缠态的两个粒子，实际上是同一个粒子。”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物质，其实都有纠缠态，” “因为单位波就像是一条线段，所以纠缠态的量子就像是这条线段的两端。” 顾然点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王任海接着说道：“所以，量子通信技术地面离子阱和卫星上相互纠缠的量子，实际上也是单位波的两端。” “所以，它们之间，就是单位波。” 于是，原本看上去复杂且前沿的问题，似乎一下子便豁然开朗了起来。 “所以说，这些纠缠的粒子虽然无法实现超光速的瞬时超距通讯，” “但无心插柳柳成荫，在这个项目推进的过程，已经建立起了非常广泛的单位波全域感知网络。” 王任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量子通信取得的进步先不说，对于单位波雷达项目而言，反倒是基本上就差临门一脚了。” 顾然道：“只不过现在的量子通信网络还比较稀薄，因为地面站点寥寥无几，” “所以，如果把量子通信项目向单位波雷达方向调转的话，以往的人才和企业不但不能停滞，” “甚至还要更加努力。” “因为不说实现全球，最起码也要实现本土的全域感知。” 王任海更是心情大好， 他原本担心如果转向，会导致已经列入国家计划的量子通讯要做出翻天覆地的改变， 但现在看来，似乎一点都不用更改。 因为量子通信的目光放在单位波的两端， 而单位波雷达的侧重点则是在单位波本身。 所以，项目还是那个项目，甚至名字都还可以说是量子通信，连改都不用改。 唯一的区别，就是华林岛可能需要多加入一个动作—— 那就是如果这个单位波蛛网组建完成，该怎么引入一条【触觉神经】让其敏锐的察觉到蛛网的动静。 眼看着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一道敲门声便从办公室外传来。 王任海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请进， 紧接着，屋门打开一条缝隙，王苏杭院士探着脑袋看向办公室。 “那个，胡院长说顾然可以来了。” “知道了，”王任海道：“让他们等等。” 王苏杭有些不太好交差，像蚊子叮咛一样小声嗡嗡道：“胡院长说该给的回应已经给了，院里已经出完郁气了。” 丁一道：“你就说顾然孩子路上堵着，待会儿就到，变通变通，你先回去吧。” 看到丁院长这么说，王苏杭这才“嗯嗯”点了点头，又转身离开了。 “怀亚特是王苏杭院士的老师……” 丁一还没有说完，王任海就已经拉着顾然询问起了最后一个问题。 “倘若有物体闯入单位波感知网络，而单位波又发生了变化，那么该怎么敏锐的察觉到？” 顾然道：“这也是量子通信安全的地方，如果乱码接收错误率显着增加，就意味着有干涉或者说【窃听】行为的发生，也就意味着察觉到了猎物进网。” 王任海又问：“那如果察觉到的话，又怎么分辨这些大量的错误编码是鸟还是客机或是导弹？怎么判断是我们的，还是敌人的？” 第223章 小小的见一面 在王任海问出问题之后， 丁一已经从顾然手中取走了水杯，然后在一旁耐心的等待了起来。 看起来他也已经准备好了问题。 一个一个来吧。 顾然先看向王任海。 “三种办法，” “第一，穷举，如果算力强大，就直接算出所有物质在单位波感知网内的坍缩函数，” “第二，计算，如果算力不够强大，就只保证一个参数——速度，一百米每秒，你可能分不清是鸟是无人机还是客机还是战斗机，但一千米每秒，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那肯定是威胁。” “第三，也是最简单的办法，你把感知网搭建在十万米之上。” “如果你把鸟网搭在田间，那你拦到的可能是小鸟可能是野鸡可能是田鼠也可能是猫猫狗狗，但如果你把鸟网搭在万米高空，那拦截到的也就只有飞机了。” 王任海若有所思道：“搭建到高空？但不是卫星和地面基站……” 顾然道：“不用死脑筋，可以地空织网，自然也可以空空织网。” “我明白了。”王任海点点头。 看王任海没什么问题了，丁一这才赶忙插队问道。 “关于统一场论……” 话还没有问出口，王任海便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丁，单位波雷达，我是觉得可以上马，” “至少分出来几个卫星先来做做验证尝试。” 丁一道：“量子通信工程起初是科工部推进的，但后面就转移到了中科院量子所，你和老胡说就行，我这边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天大地大，军工最大嘛。” “只要你点头了就行，按照老胡那性格，最后肯定会拿你当挡箭牌。” “我早就漏风成筛子了，他知道我靠不住。” 看王任海不再说什么，丁一才重新提起了兴趣，对顾然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说引力是宇宙释放一瞬间的基本力，而强核力弱核力和电磁力是后面的衍生力，” “那是不是也就说明，在统一场论的研究中，正确的方向并不是把四大基本力统一，” “而是把其他三个基本力统一之后，在寻找和引力之间的关系？” 按照丁一自己思索的方向， 在宇宙这片海洋形成的一瞬间，引力就如同一种内禀的属性，存在于海洋之中。 也正因为这个属性，使得浪花出现。 而至于强核力弱核力和电磁力，就像是浪花出现之后，维持“浪花”绚烂和震撼的一种另外的力。 简而言之，如果说引力是先天的，那其他三种力就是后天的。 而在此之前， 几乎所有关于统一场论的研究，都在把这四种基本力进行并列。 这显然是错误的。 顾然对于这个问题，兴趣并不大。 因为统一场论是人类对宇宙了解浅显且局限的情况下，尝试找一个规律和办法给自己心理安慰的一种努力。 单位波理论，实际上本身就是一种更进阶版本的统一场论。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这没有什么意义，”顾然道：“因为解释宇宙的方法只需要一种，而对于物理学而言，不存在兼听则明，只需要选择更进步的那一种就足够了。” 虽然顾然有着相对理性的想法， 但他根本无法理解，这个问题对于老一辈物理学家的吸引力有多强。 自从他们踏入物理这条路，这个问题就已经成了他们心中无与伦比的白月光。 就好像虚幻引擎下的游戏已经精致到了以假乱真，但总有人还会对曾经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那一局未能通关的魂斗罗念念不忘。 丁一还在思索， 王任海和顾然便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往会议室外走去。 顾然要参加见面会，而王任海则着急于和胡安商量单位波雷达的事情。 看他们起身离开， 丁一也魂不守舍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就这么跟在身后，一边皱眉思索着，一边慢慢的挪动这双腿。 …… 中科院汇报厅中。 生命科学院的所有院士，此时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台上的怀亚特和乔治两人。 和昨天的见面会不同，今天的座谈，他们收获颇丰。 怀亚特是一个非常风趣的老头， 话语间有趣，而且充满干货。 对于所有提问都能给出真知灼见，往往简单的话语就能指出关键问题。 于是这两个多钟头，几乎解决了不少科研工作中的困难。 当然，因为年龄的限制，所有的风趣幽默都会随着时间逐渐衰减。 此时的怀亚特充满疲态，不停的挪动着姿势，目光焦急的看向门口， 似乎期待着那个空旷的门口会出现一道人影。 在他身旁的乔治，虽然发言不多，但此时脸色要比怀亚特还要疲惫和憔悴， 心里甚至有几分隐隐的愠怒。 终于，在怀亚特独木难支口干舌燥的时候， 几道长长的影子从门口突然蔓延进了汇报厅， 接着，一个身着运动装，双手插在口袋的高瘦人影，迈着悠然的步伐走进了汇报厅的门中。 接着，身后的王任海和丁一也走了进来。 仨人就这么站在门口， 怀亚特的目光骤然明亮了许多，整个人的状态也焕然一新。 乔治则皱着眉头，虽然迎着光看不清长相，但中间那个年轻人明显给人一种非常年轻的感觉。 随着怀亚特和乔治的注视，整个汇报厅所有人也都纷纷转头，将目光凝聚在了顾然等人身上。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顾然歉意的挥了挥手：“久等了。” 王苏杭赶忙站起来，引着顾然和丁一等人向台上走去， 怀亚特则是礼貌的站了起来，始终注视着顾然的移动。 至于乔治，虽然不情不愿，但也是慢悠悠的站起， 随着顾然走进汇报厅，那面庞和五官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果然年轻。 尤其是看到那个侧脸之后，让他心中一颤， 用力的揉了两下眼睛， 再加上顾然上台之后，看到了正脸，这才让他放下心来， 那苍白的脸色也稍微平静了许多。 只是心里还在不由得喃喃自语： “侧脸怎么会这么像。” 第224章 改个国籍吧，亲! “你好，顾，我是怀亚特，”怀亚特主动走上前，伸出了手：“我看过你的直播，想法非常厉害。” “你好你好，”顾然礼貌的握手，开玩笑道：“送礼物了吗？” 怀亚特一愣， 在华夏这么长时间，他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华夏人的含蓄和扭捏， 压根没有想到顾然竟然如此直率。 以至于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有一些零钱，现在还在股市里套牢了，”怀亚特道：“我衣食住行不需要花钱，所以身上一般不怎么有现金储备，许多软件上的钱也并不通用，”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下次直播一定会送的。” 顾然也没想到怀亚特这么实诚，以至于对他的第一印象也好了很多， 真是个老实人。 “开玩笑的，怀亚特教授，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顾然随后看着怀亚特身后的那个牢丑：“这位想必是乔治教授了吧？” 怀亚特点点头，紧接着为顾然介绍了起来。 顾然听着，然后找位置打算落座。 胡安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他，特意把他安排在了怀亚特身边，而自己则坐在顾然身旁，和王任海坐在了一起。 “顾之前直播中谈到了关于意识和思维的课题，我认为这对人类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方向。” “人这一辈子能够在一件事情上做出一定成就，就已经十分满足，” “而如果这件事情的意义，往往和影响多少人有关。” “对于思维和意识，这毫无疑问和全人类息息相关。” 怀亚特拿着话筒，重新恢复了激情：“当然，关于直播里面的内容，我能听的出来，顾是有所保留的，” “所以，我非常希望能够从你这里得到一些灵感，然后在意识这件事情上，完成一些成就。” 看着怀亚特充满期待的目光，顾然把话筒缓缓放在嘴边，然后清了清嗓子：“实际上，对于意识或者脑神经的一些构想，已经在脑海中存在了很久，” “能够分享出来，并且付诸验证，也是我所期待的事情。” “但问题在于，对于意识和思维的相关构想，只是一个庞大的物理观念下的一块小小拼图，” “而这个物理观，目前在中科院还是处于涉密状态。” “我听人提过，怀亚特教授似乎在来到华夏的时候就表明过立场，不会为中科院效力，所以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您这边有什么解决方案。” 怀亚特几乎不假思索道：“顾，这你不用担心，我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科研工作者，我的脑海中只有科研，我只是希望在我剩下的寥寥无几人生时光中，完成一个梦寐以求的工作，仅此而已。” “至于拒绝和中科院合作，这个态度是不会有所变动。” “这十多年来一直如此，往后也保持如此。” “这样对我们都会少一些麻烦。” 怀亚特看着顾然，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你只需要告诉我保密的相关要求，我会很好的进行执行，至于其余的关于项目上的事情，院里的许多院士会给你一些经验。” “实际上，我们经验已经很多了。” 怀亚特一边说着，手指在桌子下面给顾然灵活的比划着什么。 先是伸出一根小指，然后又伸出拇指， 接着两根指头稍微一弯，就这么轻轻的碰了头。 接着，他那满是皱纹的面部，眼球在松弛的眼外肌的摆弄下，灵活的转动着， 似乎在传达一些不适合在公开场合明说的内容。 顾然也算是个人精了，自然能看出来怀亚特的意思。 但还是装傻充愣的犯犟：“那不行，关于这个意识和脑神经科学的新的研究项目会牵扯很多东西，” “这些构想，本来就是从钫衰层延伸出来的次级产品，” “而钫衰层现在又是华夏和丑国的科研重点项目，” “其实关于脑神经科学的延伸项目，只是整个体系中占比很小的一块儿，” “而且整个理论体系已经基本完整，所以说这个项目中科院就足够完成，” “而如果您想介入的话，我们自然是秉承着开放的态度欢迎的，但是前提就是您要改变您的态度，加入华夏国籍，积极融入中科院。” 看着顾然这近乎冒犯的要求， 场内的无数院士都捏了一把汗。 实际上这么多年来怀亚特教授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帮助了华夏很多。 而且对于包括王苏杭在内的很多生命科学研究人员而言，维持这种情况也挺好的。 人家有这份心最重要了， 反正学到的本事实打实都是自己的，那又何必为难怀亚特教授非要加入中科院呢？ 感受着汇报厅中无数院士们的担忧和如坐针毡， 顾然则是目光耿直的看着怀亚特，毫不让步。 胡安在一旁扯着顾然的衣服，手指轻轻的戳着顾然的腰子，似乎也在提醒着顾然没必要在这上面争。 因为正如怀亚特说的那样，私底下的合作，中科院和怀亚特的经验已经十分充足了。 但顾然依旧不为所动。 老爷子们的想法简单且务实， 务实到只要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什么虚名都是身外之物，无足轻重。 但在顾然看来，这种想法是万万要不得的。 在追赶的时候，要忍气吞声也就算了， 如果在创新和超越的时候，还低声下气， 那这技术也算是白创新了。 说实话，脑神经科学的革新，在单位波理论中，占比非常小， 是否有怀亚特和乔治的参与，对结果的影响也不大， 所以，对于从来不做亏本买卖的顾然来说， 让他们加入这个项目，无非是两个目的， 第一，给国际科学领域发送一个信号——华夏的生命科学发展，已经今非昔比。 而要想更大程度得实现这个舆论效果，那再没有什么比两个诺奖得主不惜放弃丑国国籍也要参与华夏的科研项目，更具有噱头了。 二，为华夏的单位波理论的研究加上一个障眼法。 既然乔治来华，能带来丑国科学院的消息， 那顾然绝对相信这老东西也一定会把中科院的消息送回丑国。 第225章 意识，一无所知 按照华夏往日的高层次科研人员引进政策， 一般来说需要准备的文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外籍院士推荐书。 对于外籍院士进入中科大，在以往是非常宽松的， 尤其是在生命科学领域，因为华夏的整体发展相较于西方比较落后， 说句不好听的，在以往都是求着人来。 乔治来华夏的时候，也是已经做好了成为外籍院士的准备。 但他完全没想到，这才落地两天，那高高在上的心态就已经被严重打击了两次， 更让他恼怒的是这两次打击还是来自于同一个人。 乔治已经有了愤然回国的心思，只不过碍于怀亚特没有表态，所以他一直忍着自己的臭脾气，这才没有发作。 而怀亚特，在顾然的凝视下，沉声说道：“我对于科学的追求超越了国籍，更换国籍的要求对我来说造不成什么影响，但更换了国籍，恐怕会给中科院造成不小的麻烦。” 顾然道：“华夏现在不怕麻烦。” 怀亚特看向胡安，似乎在等待着胡安的回应。 这状态就像是两个大人商量事情，一个小孩子插了一嘴，而答应不答应这个小孩子的要求，还是要看大人的态度。 怀亚特对华夏的人情世故了解的很深， 但这次显然是多余了。 昨天叶老把他们喊过去，基本上算是给顾然上完buff了。 现在的顾然基本上算是华夏科研、教育、军工等多个科学领域的心肝宝贝儿。 他怎么折腾，只要不过分，他们一般都是全力支持的。 看到胡安没有反对，怀亚特接着问道：“那最后一个问题，你要让我相信，你关于意识的构想值得我跟着你折腾一番。” 顾然道：“如果想要研究清楚真正的意识，需要完全摒弃以往的经验，革新以往的思路，”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最后的成果，我们或许能够给意识赋予一个解释，以及探索出对于意识的一些科学规律的影响和改变，” “但无法真正的像物理学那样，弄清楚意识的真正面目。” “为什么？”怀亚特微微皱眉：“拥有了对意识的解释能力，不就是看到了意识的真正面目？” “这两件事情当然是不一样的，生物很早就看到了宇宙，形成了宇宙观，但至今也无法弄清楚宇宙到底是什么样的。” 顾然道：“意识也是一样，我们的尽头就是拥有一个意识观，但意识到底是波还是粒子或者是其他状态，人类是不可能知道的。” “因为理论物理的局限？” 顾然摇摇头：“因为人类与生俱来的局限。” 怀亚特沉默了许久，逐渐思索着顾然的描述，然后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之前猜测的是意识的产生或许和最小自由能远离有关……这个方向你觉得有研究的必要吗？” “这个研究方向，类似于人类要死亡可能和熵增有关，”顾然点评道：“水论文没问题，但实际上是花费时间进行一些没什么意义的研究。” “那你有什么研究方向上的建议？”怀亚特道：“或者说，我加入了华夏国籍，进入了中科院之后，将会开展什么样的工作？” “我打算把意识研究从生命科学中抽离出去，成立专门的信息论研究实验室，”顾然道：“构建一个信息论框架。” “在我看来意识应该是一个单独的学科，它独立于物理学之外。” “必须要认识到的是，意识和基本粒子、波、力、场是完全两个不同的东西，它是一种信息论。” 顾然拿起话筒旁边的会议纸笔：“物理学对宇宙的研究，就像是弄清楚纸和笔是什么物质，并且弄清楚书写的作用机理。” “而意识，则是写在纸上的文字。” “我们去研究文字上的墨水分子，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真正需要研究的是，为什么在看上去几乎由随机和没有意识的基本粒子的宇宙，传递出了信息。” 怀亚特看着顾然， 此时面对面交谈的内容带给他的震撼，远超直播。 或者说，直播的时候，顾然只是把他脑海中的理论，选取了很少很少的一部分，进行了艺术加工，然后非常表面的在镜头前输出了出去。 而此时在中科院的汇报厅中，他才露出了真正的冰山一角。 怀亚特痴痴的看着顾然手中的纸笔，竟然从这简简单单的例子中，感受到了一些切切实实的触动。 在这一刻，他开始更加倾向于顾然的信息论了。 神经元、化学信号、电信号……这些沿着物理学思维越挖越深的研究，看上去硕果累累，但他总觉得距离答案反倒是越来来越远。 因为大脑皮层的组成物质就像是纸和笔， 现在的研究能够研究明白，用笔在纸上是如何写字的，但无法研究明白，为什么要写那样的字。 最小自由能，显然是个看上去很靠谱，但实际上很扯淡的方向。 因为物理规律是客观且有迹可循的，总是遵循着从高势能向低势能流动的规律。 可生命，与生俱来就在违抗这个规律。 正因为有人逆境行舟，有人顺水推舟，有人迎风而上，有人撞破南墙， 所以文明才得以绚烂多彩。 如果只是遵循无情的物理规律，那文明也无非是和沧海桑田一般， 随着日升月落年复一年。 怀亚特目光中充满着对真理的渴望，近乎情不自禁的问道：“什么在左右着人的意识？” 顾然摇摇头，道：“这就需要进一步的研究了，脱离物理学框架，构建一个新的信息论解释体系。” “这也是为什么我说，关于意识的研究，中科院自己就可以进行，让你介入其中，只是因为我们的开放的原因了。” 怀亚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深信不疑。 顾然做的几乎是要把生命科学发展先前所积累下来的经验全部摒弃，从零开始。 而这样做也就意味着他们所谓的诺奖身份，并不会给这个项目带来什么太大的帮助。 第226章 意识的全新解释 这样一个堪称颠覆性的项目， 对于怀亚特而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 自从近二十年获得了诺奖之后， 他几乎有种江郎才尽的感觉。 对于意识和脑神经的研究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就像是触碰到了一个不可能撑开的墙壁， 尽管他这二十年几乎一刻未停，但始终未能再向前一步。 所有的科研，所有的实验，都像是在原地转圈，怎么也捅不破那层膜。 而顾然的信息论框架的提出，似乎给了他一个明确的方向。 虽然对他来说这项研究几乎是从零开始，但依旧充满着无尽的吸引力。 “我加入华夏国籍。” 怀亚特很快的给出了答复，几乎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乔治在怀亚特身后，还在思考着顾然的话， 结果冷不丁的就听到了晴天霹雳。 “你呢？”怀亚特看向乔治。 现在出了那么一点小问题， 就是他本来是打算让乔治过来做自己的助手， 毕竟在之前的研究中，乔治和他的合作非常默契。 但现在，似乎用不上助手了。 乔治脸色怪异的看着怀亚特，心中无比的为难， 加入华夏国籍， 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他本来想着就是来华夏帮挚友一个忙，结果连国籍都要没了。 “当然，如果不愿意也没有事情，我还是要感谢你在收到我的求助之后，毫不犹豫赶到华夏。” 改国籍，他不怎么乐意。 但就这么走了，他也同样不愿意。 他这把年纪，早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在科研上基本难再有什么建树， 所以这次来华夏，本身就是怀揣着对怀亚特的愧疚而来的，余生仅剩的目标，就是把曾经这份愧疚弥补掉。 “我这次来到华夏，就是因为你来的，”乔治道：“既然你选择加入华夏国籍，那我和你一起。” 听着两位诺奖得主的决定，整个汇报厅中掌声雷动。 两位诺奖得主，放弃丑国国籍，加入华夏， 这是在此之前从未出现过的大新闻。 尤其是怀亚特，在中科院生命科学院几乎已经把他这个老外看做是了娘家人， 如今终于是有了名分，所有人都是发自内心的为他感到开心。 顾然则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和怀亚特轻轻握手致意：“随着时间的推移，您会越来越发觉这个决定有多么正确。” 整个见面会结束之后， 汇报厅的院士们在索要了签名之后，便陆续离去。 趁着场面人声轰轰，王任海拉着胡安也是开始威逼利诱了起来。 顾然把位置让开，留给怀亚特和乔治签名，自己则站在丁一和王任海身后，看着这山呼海啸的盛况。 在嘈杂声中，隐约听到了胡安的敷衍声：“这你别和我说，丁一是我领导，量子通信项目调整不调整，你问他啊，我做不了主。” 这话顾然总觉得自己好像刚刚听过一次。 王任海爽朗的笑道：“我问过丁一了，他没意见。” 胡安瞪了丁一一眼：“我就知道他肯定靠不住。” 丁一倒是东张西望着，权当啥也听不见。 …… 随着汇报厅中的人越来越少， 胡安等人，这才邀请怀亚特和乔治等人一同共进晚餐。 算是尽一下地主之谊。 看顾然也赴宴，怀亚特自然是欣然前往。 一路上，怀亚特就着信息论和意识的问题探讨了一路。 顾然只是象征性的给出了一些解释， 并没有做更深的讲述。 按照顾然的单位波理论，波的一端产生了宇宙和宇宙中的基本物质， 也就是海洋和海浪， 在这个理论体系下，意识是对单位波干涉的一种反馈行为。 就像是海面上漂流的一堆泡沫。 随着海浪的形成，和海洋的流动， 这堆泡沫时而汇聚，时而分散， 时而形成各种各样的图案。 或许在某个瞬间，这些泡沫会形成一幅极具艺术感的佳品， 其精美程度和绝妙之处让人叹为观止， 而这个瞬间，就是意识的原点。 当然，或许有人会认为，这样绝妙的艺术品在千息万变的海洋中，甚至维持不了两秒。 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在于，这样的思维，还是源于经典时空观。 对于宇宙这个海洋而言，或许并不存在时间。 只是在这个时空之下，在海洋的某个角落，出现了漂亮且精妙的泡沫艺术图案， 于是就出现了生命和意识。 当然，这个如果要论述，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更重要的是，单位波理论目前牵涉很多， 所以对于意识的研究，他还要花一些时间进行简单的伪装和改造。 因此，自然也就不可能直接和怀亚特摊牌了。 “对了，”去单位餐厅的路上，顾然微微侧头看向乔治：“乔治教授。” 乔治自从昨天的见面会开始，就一直保持着稳定的厌恶和低落， 因此即便怀亚特对顾然的态度非常热情， 他也始终保持着冷淡的反应：“怎么了？” “我有一个长辈，他的儿子曾经做过你的学生，听到你来华之后，特意托我向您问个好。” 听到有人问好，乔治心情好了不少。 这种桃李遍天下，走到一个陌生的国度还有来自学生的问好，算是对他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外乡人的唯一安慰。 “我有很多来自华夏的学生，代我向他表示感谢，希望他们家庭和睦，希望学生学术有成，工作更加精进。” 顾然道：“家长说有机会的话可以亲自拜访您。” 乔治想了想，然后颇有架子的婉拒道：“他们的好意我已经收到，至于拜访就不用了，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恐怕时间不多。” 对于见面请求，作为一个诺奖得主而言，几乎是屡见不鲜的。 但以他的身份，别说是学生家长， 就算是高校邀请，也要看学校的等级来决定要不要赴邀。 顾然看乔治如此随意的搪塞了过去，喃喃道： “那位学生家长实际上是一位大企业家，在许多存在争议的研究中，他们总能给出非常充实的经费支持，” “实际上对于你接下来的研究，前期并没有什么要准备的，唯一麻烦的就是对于这样一个冒险的项目，如何获取经费的问题。” 第227章 这一桌饭，无价 这种涉及人类、未来、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项目的推进，一般是靠国家财政拨款， 而这种嘴上说着很有用，但实际上很难真正有用的项目， 国家也是普遍采取长线投资的态度， 像这些明显的“浪费纳税人的钱”的项目上的投入，往往比挤牙膏还要挤牙膏。 再加上对于意识和脑神经的研究，只是单位波理论的边角料， 所以国家投资的意向自然也就更加不大了。 因此，和资本合作，进行商科联合，就是最合适的道路。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生命科学实际上是投资蓝海。 世界上的资本家非常乐意在生命科学中投入大量资金，并且形成独属于自己的生物技术护城河。 但是，资本喜欢的是医学和人体科学相关的内容。 一个处在垄断地位的药物，能够像摇钱树一样在地球上翻来覆去的进行收割。 况且他们哪怕赚了再多的钱，也终究要面对疾病和寿命的制裁。 所以，他们非常愿意在医科领域进行广撒网。 但是意识…… 这个方向，不怎么吸引人。 资本是短视且非宏观的生产资料拥有者。 生产危机感局限着他们不得不将目光着重于眼下和短期利益， 对于宏观的人类、未来等词汇，总是阳奉阴违。 花钱投资意识研究，对他们而言还不如直接捐钱给寺庙和教堂。 所以这些资本对于意识研究的态度，和一些前沿的理论物理是一样的。 谁爱来谁来，反正我不来。 尤其是随着经济下行，市场经济格局巨变， 上世纪末期那些靠着风口崛起的大企业家，陆续感受到严重的危机。 所以，投资也更加趋于保守。 因此，这样的环境下，想要找到一个人傻钱多，并且愿意投给意识研究的有缘人，比老雪糕相亲还难。 乔治这会儿还没迷瞪过来， 他总觉得自己是个诺奖得主，按理来说参与华夏的研究，经费应该是唾手可得的， 怎么现在像是自己被推出去接客了？ 但是怀亚特就不一样， 不愧是在华夏生活了快二十年的老油条， 立马就意识到了能有这么一个投资家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儿。 所以压根不等乔治犹豫，就立马果断的帮他答应了下来。 “见一面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要求，我们理应满足。我和乔治一起去见，如果他也在京的话，今天晚上一起吃饭也没关系的。” 乔治看着怀亚特，眼睛里充满了陌生。 那种感觉就像是逛街的时候看到了自己十多年没见的大学男神， 这十多年你满脑子都是他打篮球的英姿飒爽， 结果这会儿他正大腹便便的撸着袖子卖烤串儿， 你碍于面子非常尴尬的买了一串儿，结果他嚷嚷着都是老同学，非要往你手里再塞一串儿。 于是，当你一只手拿着星巴克，一只手拿着两串烤面筋转身离开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你心里的男神了。 一如同现在的怀亚特， 十多年前， 乔治记得怀亚特是一个冷峻且严肃的人，讨厌人情世故，向来视金钱名利为粪土。 而现在，他居然如此主动让自己去“陪客”。 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深深地伤到了他的心。 怀亚特看着乔治那怀疑人生的目光，耸了耸肩：“在华夏是这样的，别说意识研究了，” “在经费困难的时候，哪怕是军工研究也得自食其力，” “曾经兼职卖雪糕、造电扇的军工研究所比比皆是。” 乔治还在怀念在丑国科学院的日子，那种环境下的科研是多么的轻松， 当纳税人的钱到达了国库之后，各大部门只需要编故事去分钱就好， 甚至都不用说到做到， 更甚至连逻辑都不需要有。 比如要做猴子的变性研究，五千万就到手了， 比如研究树袋熊的大便为什么是方形的，数百万就到手了， 比如通过把内裤埋入土壤里来检测土壤活性，上千万的经费就到手了。 他很难想象，在华夏连意识研究这么正经的科研项目都会如此抠抠搜搜。 虽然说这些年丑国的财政经费也没有早些年那么好骗了， 但是除了那种特别大项的研究，经费获得也不难， 比如和学校联合，开放捐赠通道， 然后给这些捐赠者送几个入校名额， 经费也是大把大把的就到手了。 根本犯不着请客吃饭，敬酒哈腰的， 这在乔治看来，简直是对他这样的人类精英的人格践踏。 但已经由不得他了， 听到怀亚特说甚至可以把人请到饭局上， 顾然第一时间就看向了胡安：“这合适吗？” 从这两次见面会，加上叶老对他们的叮嘱， 胡安对事态已经有了非常全局的了解。 他知道，中科院和科工部接下来的工作重点肯定是围绕单位波展开的， 而意识的信息论研究，并不是一个主线任务。 因此，根据华夏“好钢花在刀刃上”的传统习惯， 作为两个诺奖得主参与的项目，国家也肯定会拨出来一定款项来支持意识信息论的研究的。 但也正如顾然说的那样， 意识信息论不属于新的物理体系的一部分， 或许有些重合，但毫不夸张的说，信息论和物质论，几乎是平行并列的两个体系。 所以，要想真的建立起一个完整的体系，和展开全面的研究，那花费的经费和单位波理论的研究恐怕不遑多让。 更不用说单位波理论的研究，以往的经验还可以变通使用， 而意识的研究则是完全摒弃以往经验，所以投入巨大。 因此， 如果只是立个项，然后做做表面工作的话，那国家的拨款肯定是足够了的。 但如果真的想要深入研究，并且完成一定的成果出来，那国家拨款只是杯水车薪， 剩下的钱就需要自己去想办法了。 愿意配合前沿研究搭台唱戏的不多， 所以胡安作为中科院的老大，自然也稀罕的很。 “能提供多少支持？” 中科院、科工部、华林岛三大国属科研巨头老大，加上两个诺奖得主这样的豪华阵容， 这样一顿饭，价值几何？ 第228章 赴宴 顾然见过那位刘总， 虽然不知道人家夫妻的总资产有多少， 但从上一次见面，他就能感觉到，铁定是一位豪掷千金的主。 “这个不清楚，只知道是做的跨国稀土生意，”顾然道：“之前只是谈了电影项目，她很干脆的说希望能够独家出资。” “后来还问了科研投资的事情，但因为一些保密的考虑，就没有和她说。” “但我觉得，经费这方面，应该是能给出不少支持。” 王任海和丁一、胡安等人对视了一眼， 然后小声嘀咕了起来。 “不会是老袁吧？” “做跨国稀土生意的，又能豪掷千金的，除了老袁应该是不会有别人了。” “最近很长时间没和他联系了。” “很多年了，听说他现在一直在南非那边，也很少回国了。” “孩子的事情，老袁早些年托我去丑国教育体系要个说法，我没给办好。” “他就那么一个孩子，谁知道出个那事儿。” “我当时就说别出国，别出国，他就是不听。” “他是稀土行业的龙头，多少人盯着，光是丑国的矿业大亨眼红他的都不少，把孩子送到丑国，那不就相当于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么？” 丁一摇摇头道：“这事儿我知道，他是不让他儿子去的，但他儿子非要去，叫袁浩好像是，我是见过的。” “当时是老袁带着儿子来找我，让我劝他来着，结果没能劝动。” “袁浩也是受他爹他爷影响，想着学习老一辈师夷长技以制夷，就一根筋犟着非要出去。” 聊着聊着，几人心里也大概是明白了来龙去脉。 虽然在袁浩出事之后，老袁基本上就没有在和他们联系过了。 不过他们倒是隐约知道，老袁的夫人一直在调查着孩子的事情。 只不过老袁是他们的同学所以熟悉，而对他的夫人就基本上不怎么了解了。 只知道姓刘，曾经的工作单位是在华夏能源， 但除此之外，就一无所知了。 “按顾然刚才说的，乔治是老袁孩子在丑国的老师。” “那就明白为什么不惜豪掷千金也要和乔治见面了。” “那就见见吧，”丁一道：“袁浩的离世给他们夫妻俩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已经是个心结了，之前因为人身安全考虑他们不能去丑国，现在乔治自己来华了，也正好见见，弄清楚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在一旁的怀亚特听不清那仨人絮絮叨叨的什么， 而在怀亚特身后的乔治，他本来就听不懂中文，再加上那仨鬼鬼祟祟，说话声音像蚊子叫一样，也就更是茫然了。 不过，虽然他什么也听不懂，但看着那仨人在窃窃私语的时候，时不时往自己身上瞟两眼， 总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终于，在这三个老大爷嘟嘟噜噜哼哼唧唧聊了好一会儿之后，胡安这才说道： “多一张碗多一双筷子的事情，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的话，就让人家过来吧？” 顾然点了点头，怀亚特也点点头。 所有人看向乔治，没辙，他也只能跟风点点头。 “那我和人家说一声。” 顾然给孙棹帆打去了电话，把自己这边的情况说了一下。 紧接着把吃饭的地点和时间告诉了对方，随后挂上了电话。 胡安看着顾然跑过来，问道：“要和乔治见面的学生家长姓什么？姓袁还是姓刘？” “姓刘，”顾然道：“我听孙董叫她刘总。” “一个女的？” “对，五十多岁的样子。” 胡安看向丁一和王任海：“那就是了。” “是不是相当有钱？”顾然问道：“我听口气不小，还给我打包票说后续如果有什么经费上的需求尽管开口。” 胡安道：“那已经不是相当有钱了，主要是他的钱也很难量化。” “手中掌握着全球百分之八十的钼矿，百分之七十的钨矿，以及大量的锌铜矿，这相当于攥着比货币更加牢靠的工业黄金。” “所谓的科研经费哪怕需要的再多，对这些巨头而言，无非是给国际矿价提升个百分之零点一，实在不行就百分之零点二。” 顾然闻言，也是感受到了财大气粗：“能达到百分之七八十？这不相当于垄断了？” 钼矿在钢铁工业、电子电气、超级合金和军工领域都有着巨大作用， 而钨合金由于其高密度、高强度、低热膨胀系数、耐腐蚀和良好的机械加工性能，已经广泛应用于航空航天，军事装备，电子化工领域。 能够同时在这些矿产中掌握百分之七八十，那基本上相当于有了定价权。 更不用说还都是工业生产的必需品，可以说价格抬得再高，也得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是垄断，但没办法，”王任海道：“谁让我国矿产资源丰富呢？许多稀有金属储藏量都是位居世界第一。” “而稀有金属的开采难度又很高，以我们的定价，其他国家哪怕发现了矿藏，并且亲自开采，也是个赔钱的买卖，所以只能出售给我们来进行开采。” “而我们有规模且成熟的开采，极大的压低了开采成本，” “于是我们很快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手中的矿产比例越来越高，开采成本越来越低，定价权越来越大。” “等到我们基本上形成垄断地位之后，再抬高稀有金属价格，到时候其他国家也就已经没有了干涉的资本，只能干看着了。” 顾然喃喃道：“那我觉得现在的矿价太低了，都已经掌握了这么多矿产，也该让列强们出出血了。” “在之前我们是没办法提价，而现在这已经成了外交筹码，”丁一道：“再往后也会发展成收割利器的，” “这样的大宗商品要一步一步走，温水煮青蛙，着急不得。” 当华夏承接低端制造业的时候，矿价不能上升，因为原料的价格上涨会导致流入国内的工业产品涨的更快，收割的镰刀最终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当华夏的工业产值已经自给自足，矿价也不敢贸然上升，因为如果收割的严重，那列强依旧会用朴实无华的物理手段，重新把价格打下来。 第229章 匠尚矿业的前世今生 所以说到底，这个世界的所有竞争，归根结底都是军事竞争。 维持贸易顺差的背后，需要一个强大国家的支持。 “矿产资源，一般来说不应该是国有么？” 顾然不解：“为什么还能是私人上市公司？” “还是历史原因，匠尚矿业前身是华中国矿，上世纪国有企业重组合并，资源部本来是要统合各大国有矿企，成立由自然资源部直属的大型企业，统筹全国资源。” “结果在上世纪末在华中华北突然探明了大量的稀金矿藏，储量震动了西方的多家跨国矿商。” “上世纪末期是什么情况，你在直播里也说过。” “沙苏解体，丑国死死地盯着华夏，” “那时候我国就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稍微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那么丰富的矿藏也就成了能看而不能吃的烫手香芋。” 顾然听着丁一的描述，倒是毫不意外。 哪个国家储藏的矿藏，就属于哪个国家所有。 这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合理的逻辑， 但实际上，在丑国的全球化战略下，这个逻辑是行不通的。 丑元收割全球的武器， 就是货币化。 像沙苏那种国家和人民拥有所有权的政治制度，是对丑国霸权的极大破坏。 而华夏发现矿藏的时间很不合适。 正好是沙苏解体，华夏唇亡齿寒的关键时刻。 想要规避丑国的锋芒，华夏只能假装积极融入丑国的全球化体系之中。 所以，资源货币化，也就不得不进行下去了。 丁一接着说道：“当时，西方各大跨国矿业巨头闻风而来，西方政府连续施压，华夏的自然资源就像是端上西方餐桌上的一道佳肴，” “引得西方所有资本家垂涎三尺，迫不及待。” “那是一场很少琢磨，但又影响深远的一场巨大危机。” “如果拒绝货币化，那么丑国的意识形态大棒就会骤然落下，游离在华夏领海领空的航母战斗机会蛮横的维护他们的贸易规则，” “如果同意货币化，那胃口巨大的跨国矿业巨头会贪婪的瓜分我国的矿产资源，对人民的权益造成巨大损害。” “要知道，我们脚下的土地，我们在华夏疆土看到的一切，按照法理，都是属于人民。” “所以，我们既不能交给西方，也不能惹怒西方。” “于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袁宏本站了出来。” 顾然喃喃道：“袁宏本是？” “匠尚矿业的创始人，就是给你提供经费的刘总的丈夫。” 丁一道：“也是我们的师兄。” “只不过老袁没有走科研这条路，而是在改开之后就下海创业了，” “在匠尚矿业之前，做的是半导体材料加工，当时就已经是当时全国唯一的西门子、lg、索尼等电子大厂的供应商。” “因为自己的从商经验，积累了许多国内外商业上的人脉，” “所以，在当时严峻的环境下，老袁立马就跨行加入了华夏矿业争夺的队伍，” “合纵连横，通过拉拢华尔街、法兰克福、cvc资本和亚洲的金融财团，与国际跨国矿商进行竞争。” “于是，匠尚矿业也就成为餐桌上唯一一个国人面孔。” “相比较于被西方矿业巨头瓜分，能够落入我们自己人手中，无疑是最好的结局，所以当时国内对匠尚矿业的倾向度是很高的。” “而比较有趣的是，在当时，支持匠尚矿业的不止我国，甚至丑西方和亚洲资本也是如此。” “全球工业化浪潮近在眼前，矿产资源作为工业黄金，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定有利可图的行业。” “而在西方的体制之下，商业巨头和政府是有相当大的割裂度的，” “换句话说，在商业巨头眼里，挣脱政府的束缚，甚至干涉政治，是他们的终极目标；而在政府眼里，压制商业巨头，从他们身上搜刮税收，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两者水火不容，” “而资本则是政府和商业巨头之间的中间派，他们唯利是图，” “所以，在华夏矿产资源这么大一块肥肉出现之后，相比较于被跨国巨头瓜分，西方更希望由自己扶持的资本所拥有。” “于是，匠尚矿业就这么巧妙地借力，在华夏和西方财团全力支持下，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初创公司，在无数跨国矿业巨头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顾然听着丁一的讲述，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远交近攻，合纵连横。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经过三十余年的发展，袁宏本已经把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匠尚矿业发展成了全球第一大矿业巨头。 但这个吞并六国的过程，恐怕蕴藏着巨大的智慧。 顾然问道：“匠尚矿业拥有了那些矿藏，但背后也有跨国资本的影子，那些都是牛皮糖一样的吸血鬼，最后怎么一个一个摆脱掉的？” 这个问题，都不用丁一回答，连怀亚特都知道。 “因为袁非常聪明，西方游资并非直接在匠尚矿业参股，” “当时华夏国资改革，对外资提出了许多要求，而袁以这些繁琐的要求为托词，先成立了华矿离岸基金，然后把西方资金全部聚集到了这里，然后他则靠着这个离岸基金与巨头进行的竞争。” “当时的袁非常靠谱，他告诉所有资本方，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他们好，如果竞争失败，那么所有人的钱财全部退回，如果竞争成功，那么离岸资本会按照华夏的金融要求，一点一点的让他们加持匠尚股份。” “这说辞很容易就说服了所有人，因为失败了，他们本金退回，成功了，静等分红，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所以所有投资人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这个建议，把钱放进了离岸基金里面。” “可等竞争成功之后，情况就变了，” “华夏出台了更加细节的外资限制，所以本来要变成匠尚股份的离岸基金，转换年限从三年变成了十年。” “而那十年又是华夏加入wto，经济快速发展的十年。” 第230章 投资……慈善天才 虽然西方资本一直认为，华夏政府在配合匠尚矿业做局， 在坑他们投资人的钱。 但人畜无害的华夏始终一副委屈的模样， 并一次又一次的表露出自己人民的贫困和勤奋。 似乎在告诉他们， 华夏现在生活很困难，只想求一口吃的，根本没想法和资本玩什么心眼。 我们都是老农民， 不会玩那种资本游戏。 于是，随着华夏经济的蓬勃发展， 匠尚矿业的资产也水涨船高， 而且每一年不多不少，多出来的资产正好能稀释转换进来的外资。 怀亚特沉声道：“原本资金占比约为百分之九十的离岸基金，在十年的转换过程中，很快就被稀释到了百分之十不到。” “而匠尚矿业也因此成为了无数资本眼中的鸡肋，” “虽然他们非常痛恨，但又无计可施，” “因为按照道理来讲，他们投资的只是离岸基金这个套壳公司，而不是匠尚矿业主体。” “所以匠尚矿业没有义务履行袁宏本和西方资本在离岸基金达成的约定。” “到了这个时候，时间也就到了2013年左右，匠尚矿业已经拿到了巨头入场券，” “这时候西方资本想要追加投资，提高股份比例的话，那牺牲就更大了。” “而为了收回自己的损失，气急败坏的西方资本就选择了一波又一波的做空，从而通过空单回血。” “这样一来，虽然匠尚矿业的股价在早些年频繁震荡下跌，但至少稳稳地握住了华夏的矿业，甚至还并购了南非、南美等多地的矿业，成为了无可争议的矿业巨头。” 顾然听着怀亚特的描述， 也是非常的诧异。 “您也知道的这么清楚？” 怀亚特那苍老的脸上，更加死气沉沉：“当然了，我非常清楚，因为我买了匠尚矿业的股票，它让我的资产缩水了百分之七十，虽然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但我现在还在回本的过程中。” 顾然尴尬的抿着嘴，忍了半晌才终于是没笑出来，佯装难过的同情道：“节哀。” 丁一则摇摇头：“不应该啊，16年之后，匠尚矿业疯涨，到现在应该已经翻倍了。” 16年在华夏南海发生的一次大事件，虽然很少有人提及，但也算是华夏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了。 如果是2011年之后，华夏正式正式从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兔子，不小心露出了自己的爪子之后。 那2016年，就相当于第一次用这个爪子，在丑帝国的身上抓了一道， 然后告诉了全世界，华夏的爪子未尝不锋利。 如果回忆起那一年， 所有人的印象恐怕不是里约热内卢奥运会，而是南海仲裁案。 在那年的暑假，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简而言之就是，华夏太舒服了，任由她这么舒服的发展下去，恐怕“有的人”就会不舒服了。 于是，菲猴在“有的人”的指使下，开始在华夏的家门口光着腚到处甩屎， 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在“有的人”的撺掇下，几乎整个西方开始为菲猴鼓掌叫好。 巨大的压力笼罩在华夏上空， 因为负责决策和形势判断的每个人都清楚，丑国，是为了逼自己出手。 不得不说，丑国对华夏非常了解， 当然这也得益于过去二十年，他们被骗的太惨，积累了足够的经验， 所以他们知道华夏的忍耐力有多强， 为了这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不是华夏的警告和申明而草草结束， 他们选择了一个让华夏不得不出手的手段—— 侵犯主权。 彼时，丑国一艘航空母舰、两艘巡洋舰、4艘驱逐舰停留在华夏海域。 而这只是眼前的麻烦， 在第一第二岛链的丑军基地，无数编队严阵以待，只等丑国远洋作战总部倾巢而出的命令。 而我们，则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难题， 如果不让步， 我们将会直面丑国的航母编队和耕耘了数十年的亚太战略军事储备。 甚至全世界都知道， 这是丑国的阳谋， 为的就是让我们出手，然后他们好借机大肆军事介入。 这样的事情，丑国做过无数次， 甚至几乎没有失败过。 丑国的算盘没有出错，他们的确找到了华夏的逆鳞。 在主权问题上，华夏不可能让步。 于是， 在那个风和日丽的夏日， 一场世界两大超级大国的较量，在南海悄然展开。 北海、东海、南海三大舰队精锐齐出， 052d导弹驱逐舰、054a导弹护卫舰、056护卫舰、094a级战略核潜艇、轰6、歼轰7、歼11b等所有能拉出来的先进军工装备纷纷亮相。 东风21d箭在弦上， 两场演习夜以继日， 空军奔赴南疆，顾不得休息便进行例行性战斗巡航。 丑国想逼得华夏动手， 华夏的确动手了，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华夏的态度似乎比他们还要强硬。 当所有精锐列阵以待之后， 惜字如金的国家对外平台依旧惜字如金。 报纸社评：【华夏人民不信邪也不怕邪，不惹事也不怕事】 中美智库：【哪怕美国全部10个航母战斗群都开进南海，也吓不倒华夏人】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后来， 南海的黑云消散， “自信”不会消失，但会转移。 本来心怀鬼胎想要逼着华夏下手的丑国，看到华夏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的自信陈兵南海， 反而发现是自己还没想明白。 但让丑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事件的后坐力是无比巨大的。 在夕阳下灰溜溜离开的丑国航母编队， 似乎告诉着世界一个不争的事实， 原来丑国的铁拳并非无往不利，在华夏这里是不怎么灵验的。 在此之前，华夏的市场是非常闭塞的，因为所有人都认为华夏和其他国家一样，也相当于是丑国的子公司， 投资华夏，倒不如直接投资丑国。 而自此之后，所有资本开始意识到，原来华夏可以不在丑国的体系之中。 于是巨大的发展也就被世界看到了。 而在那一波投资热潮中， 外资对华夏的市场热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具体的例子就是匠尚矿业， 起初，投资人还在质疑匠尚矿业有没有资格做跨国并购， 毕竟如果你发财了，钱能不能带回华夏还要看丑国的脸色。 而南海对峙之后，他们不怀疑了。 于是，匠尚矿业在16年之后，经历过了一波大涨。 别说回本，资产翻个两倍都有可能。 丁一羡慕道：“在华夏股市能赚到钱的不多，但16年之后，你靠着匠尚矿业应该赚了不少。” 怀亚特看着丁一，脸色变得更加痛苦：“赚不了一点，15年我割肉离场了。” 第231章 什么叫天才型选手 “不是……那其他股票买了吧？16年下半年买什么都会赚的。” 怀亚特本来就落入低谷的心情，彻底万念俱灰：“不说了，不说了。” 作为一个上头的赌徒，他自然不会收手的。 16年的时候，他也的确买了， 买的还是ic半导体。 随着南海对峙，外资对华信心暴增， 再加上贸易战芯片禁售风波，导致国内半导体行业投资热情高涨。 所以他的确感受到了牛市带来的利好。 但也说了，作为一个上头的赌徒，他是不会收手的， 所以在16年疯涨之后，他依旧没有松手。 于是， 随着几波暴雷和烂尾， 他也是看着自己的资产一次又一次破了新低。 “买世峰娱乐的股票吧，稳赚。”顾然建议道。 所谓的炒股，无非是大资本的博弈游戏， 谁涨谁跌，普通人不知道，那些资本背后的大手子一清二楚。 作为世峰的一员，顾然深知现在文娱两新以及中科院、科工部撑腰下的世峰文娱有多大的潜力， 所以顾然这也算是给怀亚特教授那受伤的心灵提供一些些补偿了。 怀亚特不缺钱， 炒股也不是为了赚钱， 他只是把这当做一个游戏， 他有着极强的胜负欲， 也正是这胜负欲带入进了科研中，才让他在生命科学领域创造出了一项又一项举世瞩目的成果。 但他在华夏的股市中，输的一败涂地。 太难了。 交谈间，几人已经到了中科院附近的小餐馆。 毕竟是接待外宾，他们还是提高了标准，选择了包间。 服务员被胡安告知等到人来齐了再上菜，于是在记录了菜品之后，便先行离开了。 顾然扣着手机， 很长时间没见的胡安和王任海等师兄弟们，窃窃私语的聊着天儿。 乔治也久别重逢的谈起了这么多年来各自的经历和感受。 怀亚特没怎么理他，而是按照顾然的建议，搜索起了世峰娱乐的股票， 他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虽然听建议，但往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怎么吸取建议。 世峰娱乐。 在顾然入职并且开启直播之后， 股价从12元连续上涨， 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已经涨到了95元。 尤其是前几天，涨的更是疯狂， 洪水行动之前，股价在五十多元震荡， 而丑国行动之后直到现在几乎天天涨停。 怀亚特一边“嗯嗯啊啊”的应付着乔治的涕泗横流， 一边皱眉思索着。 他看了看一个月前的12元，又看了看现在的95元，陷入了沉思。 最后按照他多年炒股的经验，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泡沫已经太大了，现在入场的话，恐怕会赔的裤衩也不剩。 虽然他没成功过，但是失败的经验很丰富。 在他看来，这个世峰的股价肯定是要回调的， 现在入场，哪怕不是挂在山顶，也是半山腰上。 紧接着，他灵机一动， 把目光放在了同行业的另外几支股票上。 当然， 肯定要排除华丰的。 华丰之前一直是华夏文娱龙头，股价已经虚高， 再加上在和世峰的竞争中已经彻底从神坛跌落， 所以哪怕是他也能看的出来，这是一支随时都可能退市的垃圾股。 世峰不合适高价买入， 华丰碰都不能碰， 于是，凭借怀亚特聪慧的智商， 他很开选择了几个文娱行业的苍蝇股， 因为按照他的经验看来，一个企业的迅猛发展，很有可能带动一个行业的大盘上涨， 而这些企业在世峰的带动下，也一定会有所上涨。 于是，他欣慰的拿出手机，把自己在华夏军工上已经完成一波上涨的股票全部卖出，然后买进了华夏文娱行业的一些琐碎小股。 紧接着，整个包间里，都洋溢着一种幸福和满足。 …… 众人在包厢里等待了没有多久， 房门便被敲响。 顾然打开屋门，就看到刘姨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口，脸上还有几分激动。 “让你们久等了，”刘姨满是歉意的看着丁一和胡安等人点点头：“住的地方离中科院有点远。” “没事，”丁一等人纷纷从位置上站起，虽然不怎么见过面，但刘林芳在名义上毕竟是老袁的夫人，是他们的嫂子， 于是赶忙将人请了进来：“老袁最近还好吧？” “嗯，一直在国外，也不怎么回国了。” 刘林芳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梢，然后走向包厢， 而目光则死死地锁定在乔治身上。 乔治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这个学生家长的眼神有些过于灼热了。 刘林芳认得乔治， 自从孩子去世之后， 她想尽了搜集了关于浩浩在丑国的所有关系网， 而乔治是最密切的一个。 虽然因为安全考虑，她无法赴美， 再加上乔治一直躲避，她始终没有当面对质的机会， 但是乔治的照片，她看过无数次， “你好，乔治教授。” 刘林芳走到乔治面前。 乔治不认得刘林芳，但听顾然说是他学生的家长，还是一个有钱的金主，于是态度还算可以的伸出了手：“你好，女士，请问学生的名字是？” 刘林芳死死地盯着乔治：“袁浩。” 乔治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几乎浑身一颤，整个人的脸色在一瞬间都变得阴沉了许多。 瞳孔开始左右飘忽，手掌也着急的想要从刘林芳的手掌中瞅走， 浑身上下散发着明显的不自在的气息。 丁一等人在一旁看着，也微微皱眉了起来。 距离袁浩出事，已经很多年了。 乔治作为诺奖得主， 这么多年来科研和教学任务恐怕非常丰富， 这段时光中已经填充了无数经历。 像袁浩这样的意外总是少数，回忆起这个名字，会有几分不自在也不难理解。 但几乎没有回忆的过程，而是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条件反射一般的做出了反应， 这就让人很不理解了。 因为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这样的反应，往往代表着这件事从未淡忘，这么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 而无法淡忘的原因很简单， 要么是亲历者，要么是参与者。 第232章 根本就没有什么意外 乔治惊慌的想要把手掌抽回去，但刘林芳紧紧的握着，丝毫不松手。 她也看到了乔治的慌乱，于是目光更加灼热，语气也越发激动，烫嘴的英语伴随着哽咽的语气呼啸而出：“乔治教授，您知道袁浩到底是怎么回事对吧？” “袁浩，袁浩他……”乔治脸上有些难堪，情绪也变得混乱了许多：“被黑帮火并误伤，学校已经给你发过通知了，联邦法院也已经给出了结果。” “不可能，”刘林芳情绪愈发激动：“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黑帮火拼的地方？” “斯坦福在旧金山湾区，那是旧金山第二大都会区，仅次于洛杉矶，临近硅谷，那是丑国最安全的地方！” “那里怎么会发生黑社会火并？” “而且在出事前的那段时间，他和我的沟通频率比任何时间都频繁，甚至他的出行安排我都知道，更不可能出现在危险的地方！” 乔治僵硬道：“会的，总有意外的夫人，您不要纠缠着不放，要从这份阴霾中走出去！” “我走不出去，”刘林芳抓着他的衣袖：“为什么在浩浩去世之后，你的教学工作从斯坦福转到了加州大学？” “项目需求，这说明不了什么。” “这肯定不是偶然。” 眼看着乔治就要失态， 丁一和胡安等人赶忙跑到了刘林芳旁边， 名为拉架，实则按住了乔治，避免他用力挣脱。 顾然则坐在一旁，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画风骤变。 现在他脑子里有些混乱， 说好的一个见面谢师宴，怎么一下子成了悲剧了。 和顾然一样懵逼的还有怀亚特， 这会儿仍旧没有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治教授，”丁一道：“您应该隐瞒了什么事情吧？” 乔治看着身边这几个为刘林芳撑腰的老汉，双眼中充满了恐惧。 “快十年了，我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乔治浑身颤抖：“请求你们不要再逼我了，谢谢。” 怀亚特道：“乔治，在这位女士提起那个名字之后，我能明显看到你有些慌张，这是你潜意识触发的自我保护机制，它充分的说明了，你并没有忘记，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治放弃了挣扎， 木然的看着怀亚特。 他人的逼迫固然难受， 同胞的质疑，更让他绝望。 “怀亚特，你怎么也……” 怀亚特看着那位悲伤的母亲，目光越发严肃：“她只是想要一个真相，我认为你应该告诉她。” 乔治面如死灰，但依旧紧闭着嘴巴，似乎已经下定了不再开口的决心。 那惶恐的神色，似乎在预示着他在害怕什么。 “你不愿意说的话，那我问，”刘林芳看向他，“其实浩浩并不是死于意外，对吗？” 乔治紧闭着嘴巴。 但怀亚特观察了片刻，道：“他说是的。” 顾然一怔：“可他什么都没说。” 怀亚特道：“我看出来了。” “甚至不是死于枪杀，对吗？” 乔治目光不再敢和怀亚特对视。 “是的。” 刘林芳深吸了一口气：“你也是参与者，对么？” 怀亚特：“是的。” 乔治顿时怒目圆睁：“不是的！他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哦，”怀亚特点点头道：“既然和你没有关系，那你不如说出来，乔治？没有人会为难你的。” 看着钓鱼执法的怀亚特，乔治的心可谓是被剌了一刀又一刀。 这就是挚友， 这就是兄弟， 这就是同胞。 如此挖坑， 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刘林芳看着乔治：“已经这么久了，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乔治依旧不敢看刘林芳的眼睛， 怀亚特道：“我能猜到，可能和丑国的什么部门有关，这是他们一贯的伎俩，或许在丑国你会担心自己的安全，但在华夏不需要担心，因为华夏很安全，这是丑国无计可施的地方，” “更不用说我们就要加入华夏国籍，无论你说不说，丑国对你的态度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乔治沉默了下去。 王任海问道：“是不是因为匠尚矿业？我记得浩浩去世的时间在一六年年末，那时候匠尚矿业在进行刚果矿产的一项并购案，是不是和那有关系？” 怀亚特看着乔治的反应，然后摇了摇头。 刘林芳也说道：“如果是为了刚果矿藏并购，他们总会用浩浩来威胁我们，但实际上并没有，我们只是在除夕前一周收到了噩耗。” 怀亚特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乔治？” 顾然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脑海中逐渐把听到的所有信息汇聚在了一起，勾勒出了一个基本上算是完整的来龙去脉， 紧接着，看着刘林芳，心中升腾起了阵阵刺痛。 “够了，”乔治睁开眼，无力的看着众人：“和矿业没有关系，和黑帮也没有关系，这是丑国科研界一场计划周密的对一个华夏天才的蓄意谋杀，” “我没想过害他，只是我……我没能力做些什么。” 闻言，包厢中的所有人，都充满了不解。 “丑国科研界？”胡安紧皱眉头。 “一六年下半年，生命科学领域，得到了一波力度很大的支持，而我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被告知参与一项关于流行性病毒的研究。” “袁浩跟我一同转向了科学院分发下来的新的任务中去。” “而其他科研团队的科研项目也非常相似，在那半年，整个丑国的生物和医学团队几乎都在进行和病毒相关的研究。” “起初，很多人都表示了不解并询问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科学院给出的答案是，为了应对病毒跨物种传播的隐患。” “这个回答虽然没有打消所有人的疑虑，但项目还是就这么上马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乔治满是愧疚的低下了头：“全世界也就都知道了。” “实际上那场流行病毒是具有针对性的，” “只是因为研发并没有完全成熟，所以在传播的过程中，变成了无差别的全球性感染危机。” 第233章 没想到是这么相认 怀亚特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因为他很早就意识到前些年那场波及全球的流感并非偶然。 而乔治的回答，只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刘林芳哽咽着问道：“那和浩浩有什么关系？” 乔治沉默道：“因为他在目标基因的序列中，发现了华夏的基因序列片段，所以他比所有人都更早意识到了那场危机可能是针对华夏的。” “而且cia发现在16年年末研究的关键时刻，他向国内发送信息的频率比往日频繁了数倍。” “所以在华夏春节到来的时候，他即将回国的前夕，他们采取了行动。” “我在之前并不知情。” “我不知道cia已经盯上了他，否则我一定会竭尽全力阻止他回国的。” “如果他不回国，或许cia就不会提前采取行动。” “或许悲剧就能避免了。” 乔治摇了摇头：“可我没有意识到，” “我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和我说。” “只是在次日我收到了他死亡的消息。” “袁浩死亡之后，cia对我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监禁和调查，” “然后我就离开了那个流行病毒研究项目，被调到了加州。” “甚至到了加州大学之后，我也不清楚袁浩的死亡到底是因为什么。” “直到两年后病毒在华夏开始爆发，我才恍然大悟。” “可从那以后我就更不敢说了，” 乔治胆怯的看着刘林芳：“如果我说出真相，他们也会像对待袁浩那样对待我。” 刘林芳缓缓松开了乔治的衣袖。 距离浩浩去世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去弄清楚真相， 是她这个母亲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而当此事真相大白之后，她整个人所有的心力仿佛一瞬间烟消云散， 整个人摇摇欲坠。 胡安和丁一扶稳刘林芳，心中也同样充满对丑国的愤怒。 乔治心中有愧，接着尝试弥补：“当年南海对峙之后，丑国也是解密了一份51区绝密文件，然后随即展开了流行病毒的研究项目。” “这次丑国也解密了两份文件，同样也紧跟着展开了研究，不过我来华夏时告诉你们的消息或许并不是真的，只是他们让我这么说的。” “那两份文件中的真正内容，我认为应该也是针对华夏的一些反制措施。” 乔治说完之后，依旧愧疚的低下了脑袋。 什么诺奖得主， 什么常青藤教授， 什么为人师表， 在那样一个国度，他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工具。 一个游离在道德、责任和理想之外的被资本主义紧紧掌握的工具。 所谓的头衔和身份，无非只是对这个工具划分的等级， 而他，只不过更趁手一些。 曾经，他在那个环境中被熏陶，背叛了挚友， 后来，他又在那个环境中被牵制，失去了学生， 再后来，他又被那个环境所抛弃，湮灭了理想。 他其实并不是十恶不赦，只是在那个环境中， 他根本善不起来。 刘林芳目染的看着眼前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热泪从眼角流淌而下。 失去孩子的痛苦，经过十年的发酵之后， 更加刻骨铭心。 万刺穿心的疼痛，让她近乎虚脱。 在之前，她以为调查清楚真相之后，仅存的心力和活下去的目的，就是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可现在，她连报仇也没有了目的。 眼前那个自责羞愧的老头，并不是罪魁祸首。 而儿子的死因和那一场波及全人类的病毒有关， 敌人则是一个超级大国。 而她，只是一个母亲。 与一个军事实力纸面第一的超级大国而言，她的力量，如沧海一粟， 连一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或者说，再找到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 找到下达杀人命令的人？ 找到流行病毒研究的始作俑者？ 看着乔治的模样，她知道，那些都没有意义。 因为真正害死自己儿子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具体的人， “袁浩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也是我历年来遇到过的最得意的弟子，”乔治沉声道：“如果我没有把他带入那项研究，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对不起，夫人。” 怀亚特看着刘林芳，也起身安慰道：“你的孩子异常优秀，” “我想他知道自己的发现意味着什么，” “我也绝对相信，以他的聪慧，一定有办法装聋作哑留在丑国继续研究，然后一直活下去，” “活下去对他来说，并不难，” “但他选择了死。” 猛虎宁死荒丘，不与犬彘分食， 故而英雄是为英雄。 王任海对丁一和胡安说道：“你们去研究研究，收集一下当年的情报，看看浩浩有没有往国内发送一些什么预警，如果找到线索的话，给浩浩申请一下功绩。” “浩浩的死是有价值的。” “我们不能让他寒心。” 刘林芳的情绪也稳定了一些， 不得不说，怀亚特在华夏呆了很长时间，在讲话和沟通的艺术上，技能点已经全部点满， 他确确实实的安慰到了刘林芳的心里。 浩浩很聪明，他能发现丑国流行病毒研究中有华夏的基因序列， 他其实就能意识到，自己作为华夏人，从参与那个研究之后已经被无数人盯着了。 所以，以浩浩的聪慧，他可以非常聪明的规避掉那些人的怀疑，然后通过绿卡改国籍等一系列方法体现出自己对丑国足够的忠诚，然后熬过那段敏感时期， 欺骗比自己智商低的人，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作为从小看着儿子长大的刘林芳，自然也相信，如果浩浩真的想苟活下去，他可以把那些探员玩得团团转。 只是他放弃了生， 毅然赴死。 于是，作为一个母亲，这十数年的悲痛，在心中所割开的伤疤，虽然鲜血还在横流，但疼痛削减了许多。 因为正如王任海所说——浩浩的死是有价值的。 这也让她十年来的坚持，有所收获。 只是，已经是十多年了。 距离那场全球病毒，也已经过去了多年。 时间埋藏了太多东西，谁又会记得当年一个身在异乡的少年留下的蛛丝马迹呢？ 但有人记得。 包厢中的微信通话铃声，响了。 第234章 他留下来的最后的信息 铃声是凤凰传奇的歌，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这声音响起，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差点跟着哼起来。 怀亚特深知华夏的礼仪， 知道这种场合，手机不关静音是非常惹人讨厌的。 正在他四下看去的时候， 刘林芳从包里面取出了手机。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给自己打微信电话的用户名， 来电显示是她设置的微信备注——【宝贝儿子】 然后整个人一愣，目光缓缓看向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顾然。 眼角的泪水，便再一次奔涌了出来。 顾然低着头， 看着那个荷花头像和【刘阿姨-妈妈】的备注，挂上了拨出去的电话， 心中像是供血不足一般，时不时的一抽一抽。 倒没有流泪，只是眼眶干涩的难受，连眼睛都很长时间没有眨过了。 “有线索。” 胡安等人纷纷看向顾然：“什么线索？” “他在离世之前，频繁向国内发送的消息，透露了一些信息。” 刚才， 在顾然意识到刘林芳的身份之后，他就打开了尘封已久的qq，查看起了当年留存在刘林芳空间里的一些动态。 那些是袁浩存在的痕迹，刘林芳一直没有舍得删。 上面有很多聊天记录。 而很明显，在一六年底的聊天频次非常高。 当带着预设问题再去看那个空间动态和聊天记录的时候，他很快就发现了藏在那频繁的聊天内容下的一些信息。 顾然拿着手机，放在了胡安等人面前。 然后又把袁浩离世前近半年的所有聊天记录，全部保存了一遍。 然后在无数张充满母爱和幸福的截图中，把藏在里面的所有数字，全部提取了出来。 很快，所有人就发现，在那上百张图片中提取出来的所有数字，有着大量的重复。 而把重复的内容 15\/27\/55\/18\/19\/1 要么是正的，要么是反过来的， 要么是随机组合的。 但有趣的是有三组数字始终是一同紧密的出现在同一段聊天记录中，从未被分开过。 这些数字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如果不是有意把他们提取出来，恐怕都不会有人发现，这些数字居然一直在重复。 更不会有人意识到，这些数字中可能潜藏着什么信息。 紧接着，顾然手指沾染了茶水，在餐桌上把那三组数字分别写了出来。 15——27\/55——18\/19\/1 所有人看着桌面上的数字，紧接着陷入了沉思。 这些数字重复了很多遍，按照直觉来说，里面是有内容的。 但因为加密方式未知，所以干看着，靠人脑计算，对他们还是有不小的挑战。 刘林芳此时心情复杂， 他一边期待着儿子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留下了什么信息。 一边非常仓促的看着顾然，她曾经想过无数次和顾然相认的场景， 但从来没有想过是在这种情景下。 胡安道：“我让院里计算一下。” 看了五分钟还没有找到破解的方法，老爷子们便耐不住性子了， 打算把信息直接抛给超级计算机，用暴力穷举的方法，尝试所有的逆向加密手段，来破解这个信息。 但顾然手指已经在桌面上若有所思的写写画画了起来， “按理来说，当时他的处境很危险，也知道自己被监听，所以哪怕向外传递信息，也应该会采取比较复杂的加密措施。” “而因为接收信息的是刘……刘阿姨，所以他也不能把传递的加密信息弄得太复杂。” “所以，如果根据这两个条件排除的话……” “如果是替换代码呢？” “15是o，27\/55都超出了字母表，18是r，19是s，1是a。” “27\/55是没有意义的，一个o也没有什么意义，但最后一个数字组合rsa就有意义了。” “所以这指的可能是加密方法采用的是rsa公钥加密算法。” “那27\/55就有意义了，可能是公钥。” “那15可能不是替代加密，而是rsa加密之后得到的密文数字串。” “那知道密文数字串是15，公钥是27\/55的情况下，根据解密公式m=c^d*modn，” “把c=15，d=27，n=55带入，” “就能得出来加密之前的数字串是。” “……” 顾然看着这一串数字，又皱起了眉头。 “还挺麻烦。” 他本以为通过rsa解密之后，可能得到的会是简单的字母数字替换码。 可这些数字，让他又蒙逼了起来。 “8、6、10、5、1……” 按照数字替换码到了之后，他就彻底迷茫了， 这能组合的可能太多了。 可问题是前面那些数字如果从字母表里找的话，那就是【hgjea……】 似乎毫无意义的乱码。 正在顾然纠结着要不要尝试把后面那一大坨数字随机组合进行穷举的时候，王任海突然说道：“试试asc2码值。” 数字加密算法，算是最常见的一类加密手段了。 而王任海工作在华林岛，那是放个屁都要加密的地方。 所以，看到这一串数字之后，直觉就让他有了自己的判断。 顾然微微皱眉，然后将这些数字和asa2码值一一对应了起来， 随后很快在86、105、114、117、115中，找到了最后的线索。 “86是v，” “105是i，” “114是r，” “117是u，” “115是s，” “连起来就是virus。” 听到顾然说出的拼写，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道：“病毒。” 胡安道：“原来在病毒爆发的前三年，浩浩就已经给我们发过预警了。” “很难想象当时身在他国的孩子，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王任海轻轻拍了拍刘林芳的肩膀：“孩子很优秀。” 当浩浩所做的一切，全部水落石出之后， 萦绕在刘林芳心头近十年的遗憾，终于得以弥补， 但心中更加自责：“都怪我，怪我没有发现，如果我发现了，……或许一切还有机会……” “如果提前发现了，或许情况会更严重，因为当年的流行病毒研究也并没有结束，只是因为时机到了所以丑国便不顾一切的投放了出去。” “所以如果丑国发现这个项目已经提前被泄露的话，那他们恐怕会彻底疯狂。” 乔治宽慰道：“都过去了，夫人，一切都是必然，我们只能接受。” 第235章 都是有价值的 过去。 一些外人，总喜欢劝华夏宽容大度。 总是以“都过去了”来蛊惑人心。 华夏一路走来伤痕累累， 虽然嘴上不喊疼， 但冷暖自知。 有些事儿过不去的。 有些牺牲是忘不了的。 正如怀亚特说的那样， 当袁浩知道了丑国在做什么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怎么才能活下去。 “在他去世之前那半年，这些数字重复出现了七八次。” “而这么多信息，并没有引起cia的察觉，也就说明cia或许并没有从他身上发现什么。” 顾然道：“而且在那种项目下，其实哪怕他要离开，cia按理来说也会找个借口阻止他回国，而不是贸然的采取舆论最大化的方式。” 所有人看向顾然。 在冷静下来思考之后，他们也逐渐认同了他的说法。 丑国是坏，但还没有傻的那么彻头彻尾。 袁浩是如日中天的跨国矿业巨头匠尚矿业的公子哥， 枪击案容易伪造， 但人是实打实的死了， 造成的影响是难以估量的。 而对于流行病毒的研究，在当年是绝对保密的状态， 掀起这么一个波澜是非常冒险的，搞不好就会顺藤摸瓜让丑国的恶行彻底暴露， 所以不到迫不得已，cia不会选择这么愚蠢的做法。 “你的意思是？”王任海微微皱眉。 “那些数字没有人连cia都没有察觉，所以他也知道正常情况下刘……姨也很难察觉。” “所以他只能想别的办法让人重视起那些数字，让人开始察觉到丑国到底在做什么，” 胡安道：“你的意思是，袁浩用自己的死亡来引起国内的注意。” 青年之热血，让人感叹。 但怀亚特或许是上了年纪，总觉得这么冲动，总归是不理智的：“都已经那个地步，他倒不如直接说出真相，引起国际舆论，华夏也会想方设法营救的，唉。” 乔治摇摇头：“进入研究项目之后，cia用保密为借口将个人通信设备全部封存，手中有的只有cia定制版的手机，那个手机不能语音或视频通话，只能文字沟通，甚至发送出去的语言，都进行了润色和修改，只有数字和单个字符能够保持原样。” 听到乔治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带入进去袁浩当时的处境，所有人也都理解了他这么做的目的。 彼时的他就像是困在牢笼里的鸟， 手脚都被捆绑在铁链上， 所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只有死前的一声悲鸣。 只可惜，没有人意识到他留下来的秘密。 当时没有人敏锐的发现那些数字。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太冲动了，华夏在当时没有能得到他传递出来的信息，”怀亚特到：“但华夏仍旧是做的最好的国家。” 怀亚特很了解华夏，但了解的比较表面。 胡安摇了摇头，认真道：“这不叫冲动，虽然他的信息我们没有发现，但重要的是他的那份初心无比炽热和明亮，” “华夏能够扛过那场危机，靠的就是这无数份这样炽热和明亮的初心。” “也正是因为在当时涌现出了无数像浩浩这样的人，华夏才能安然无恙。” 怀亚特看着胡安那双坚毅的眼眸，似乎在这一刻才算真正的看懂了这个他朝夕相处数十年的民族。 都是必然的。 袁浩的赴死是必然， 华夏扛过那场病毒危机也是必然， 因为这个民族的本色就是这样。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一个数千年来早已深入骨髓刻进dna里的品德，让这个国家注定能够跨过一个又一个危机，英雄屡见不绝。 “我都怪我太笨了……”刘林芳有气无力的攥着拳头。 “不是的，”顾然看着刘林芳：“他那么聪明，当他决定把信息传出去的时候，一定思考过所有接收人。” “但他最后还是选择发送给了你。” 刘林芳声音哽咽：“发给他的父亲，发给他中科院的这些叔叔伯伯们都好，可他发给了一个最笨的人。” 顾然摇摇头，看着她：“发给他们，或许会被忽略掉，或许一年两年，这些信息就会如互联网的其他无用信息一样，彻底消失在尘埃之中。” “但你不同。” “他知道你一定会把真相调查到底。” “因为你是他的妈妈。” 十多年过去。 甚至就连乔治，都几乎忘却了袁浩的事情。 甚至连那场遍及全球的病毒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哪怕这场危机曾经影响了全世界，但此时所有人类似乎都在逐渐和这场危机和解。 多少人在回忆起那个时期，都恍若隔世。 可只有刘林芳，依旧偏执的调查着自己儿子的死因。 哪怕这个名字连那些cia的始作俑者都已经忘却，但这个母亲依旧刻骨铭心。 如果不是她的坚持， 袁浩的去世或许就这么淹没在历史的车轮中， 一个熠熠生辉的星辰，就这么被忽视在深邃的夜空之中。 所以，没有人比一个母亲更合适收到这些信息。 “诚然，虽然我们没有得到浩浩以命换来的情报，”胡安安慰着泣不成声的刘林芳：“但是他所做的事情所产生的影响，比这个事件本身，要有意义的多。” 顾然走到刘林芳身旁，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这事儿不会过去的。” “剩下的看我就好，我不会让他白白牺牲的。” 刘林芳抬头看向顾然，从他的下颌线到侧脸，分明看到了浩浩的影子。 虽然她知道这是她的错觉，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将自己对浩浩的情感转移到了顾然身上， 所以此时的目光中，依旧充斥着满含愧疚的母爱。 “对不起，我……不该一直瞒着你。” “扯平了，”顾然道：“当年我也瞒着你在你这里得到了许多关怀。” 刘林芳闻言，心中一颤。 仿佛在谎言彻底澄清之后的这一瞬间，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也是她一直担心的事情， 她不敢和顾然相认就是因为她害怕到了那一天，会让这本就薄弱且虚假的母子感情，就此走到尽头。 第236章 也是要有本科学历了 刘林芳心堵的厉害，缓缓坐在了饭桌前， 但手始终没有松开。 她不想就这么扯平。 “我没有妈妈，所以不太擅长在现实里叫这个称谓，”顾然看着思绪重重的刘林芳，问道：“可以等我慢慢适应吗，刘……姨？” 刘林芳肩膀微微一颤，然后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顾然，连连点头：“当然可以，我不着急，不着急。” 一旁的怀亚特、乔治、丁一、胡安、王任海全蒙在了原地， 所有人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可怎么也理不清个逻辑顺序。 妈……妈妈？ 他们记得老袁就办过一次满月酒啊， 这顾然…… 难不成？ 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老袁隐约间已经开始染起了时兴的头发。 刘林芳看着愣在原地的众人，解释道：“顾然是我和老袁认的孩子。” “过去的黑历史就不说了。”顾然赶忙摆了摆手。 小屁孩时期的调皮捣蛋，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就有点太丢人了。 “我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关注着他的成长，只是他一直不知道我是谁。” 刘林芳感叹了一声：“只是毕竟不在眼皮子底下，如果知道他学习天赋和认知能力这么强，就一定不会让他年纪轻轻就初中毕业了。” 丁一想到了什么，啧嘴道：“我之前给你约了清北大学的答辩，你去了吗？” “忘了。” “我再约一下，你去走个流程。” 怀亚特摊了摊手：“我认为你们的看法太僵硬了，顾然的科研能力已经完全征服了所有人，学历有什么意义，只有弱者才需要标签。” “不至于为了一碗醋包一顿饺子，他就走个流程，半个小时去清北一趟就行了。” 乔治不理解什么醋什么饺子的。 但怀亚特知道，这玩意儿可不是什么好话。 “如果连顾然这样的天才都不能让你破例，这只能说明你们的制度该改变了。” “你知道我说的啥意思吗？怀亚特？你股票赔钱别把气撒我身上。” 看着双方开始争执，胡安赶忙站出来说起了公道话：“丁一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中科院的档案系统，不管是院士认证、职级评选还是信息录入，” “各种方面，选择只有本科、硕士、博士博士后。” “而且都还得是学信网认证。” “要是不去走个流程，录入都不好录入。” “那就改系统。”怀亚特还在嘴硬，“我不是夸丑国，这要是在丑国，为了顾然，他们肯定会把系统更改。” 好家伙。 听着怀亚特比钻石还硬的嘴。 整个包厢中也是有了些快活的气息， 让顾然等人不由得想起了意林里的为了一口醋包了一顿饺子的经典案例—— 有鸟在电线杆上，于是整个华盛顿停电去救那只鸟。 就连丁一自己都气笑了：“那是中科院，你丑国科学院在院士认证的时候难道学历选择上有初中学历的选项？” 其实当年在构建中科院人才录入系统的时候， 他们为了照顾那些早些年的院士和学部委员们，这个系统的建设已经考虑的非常全面了。 年龄下放到了18岁以上， 学历下放到了本科以上。 当时就觉得，随着学历越来越不值钱，往后能评上院士的，恐怕至少都得是博士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降低了数个标准，放到了本科学士学位。 所以，让顾然去清北一趟，就已经是非常破例了。 自从学部委员改制成院士之后，就没见过一个学历在博士以下的院士。 如果真的说是卡着规程制度走，那顾然去一次清北还不行呢。 起码去个两三次，拿到博士学位再说。 至于把学历选择下放到初中？ 那不如把他脑袋拧下来， 因为实在丢不起那脸。 顾然坐在刘林芳身旁，聊着这些年顾然没有告诉过她的一些过往。 丁一、胡安等人则和怀亚特就着华夏的人才制度，展开了友好且激烈的交谈。 王任海在一旁隔岸观火。 乔治从自责和悲痛中走出来，发现没人理他，于是也就更加悲痛了。 …… 晚上十点， 晚宴散场。 顾然乘坐刘林芳的车回了公寓，母子两人拘谨且礼貌的挥手作别。 直到坐着尊界s800从街头拐过去， 刘林芳这才依依不舍的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 心中的激动之情难以言喻， 包里的手机响了老半天，才被她察觉， 拉开包包，取出手机，是孙棹帆打来的电话。 “喂，二姐，从晚宴上问出什么了吗？” 刘林芳回应道：“嗯，都水落石出了，心结也总算解开了。而且我和顾然也相认了。” “你们两个早就该认了，拖拖拉拉，”孙棹帆毫不感到惊喜，反而有些无奈：“来我这儿吧，咱们姐妹俩喝点儿。” …… …… 在晚上不直播的情况下， 顾然实际上作息还是很健康的。 早上十点就准时的自然醒了过来。 先清空了一下编剧群里的一些消息， 然后就看到了丁一发过来的一个清北大学核物理学院的一位教授电话。 还有一条语音。 “这是我学生，我和他说过了，也和学校通了气，你睡醒打个电话，让他们准备一下，赶紧把这个流程走一下。” “认证之后，后面的经费申请项目审批还有国家奖项的提报才能接着推进，别不当回事儿。” 顾然打了个哈欠，然后按照丁一给他说的那个电话打了过去。 然后简单一收拾， 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坐上了专车去了清北。 什么准备，什么课题， 因为丁一说的那么轻松，所以他压根什么都没准备。 到了清北之后， 那位教授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在看到顾然的车驾之后，便健步走了过来：“你好，我叫刘睿文。” “顾然。” 顾然从车上下来，然后客客气气的和刘睿文握了握手。 “本来是想把你安排到核研院的硕士答辩里，”刘睿文不好意思道：“但老师说你得参加本科那一批，因为你这边也没有给我准确的时间安排，所以我只能临时给你插进去了。” “核物理现在属于工程物理系，今天有几个班级的答辩安排，和核研院比起来就是人比较多。” 第237章 清北也是好起来了 “听你安排。” 顾然不紧不慢的跟在刘睿文身后， 刚一进校园，就引起了不少学生的围观和注视。 一群人跟着顾然一路往答辩教室走去，身旁的几个京城戍一分队的警卫在一旁拦着， 那架势哪像是来参加答辩的， 简直是明星拍戏。 “顾神！” “我看过你直播！” “我刷过嘉年华！” 还有几个学生，看到顾然之后，一扭头就窜没影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手里还拿着一个有顾然签名的纸杯。 “顾神！” “我有深夜聊咖纪念品！” 刘睿文步伐匆匆，不太希望学生越聚越多。 顾然倒不紧不慢，一边打着招呼，一边闲庭信步的挥挥手：“明天晚上直播，大家不见不散。” “理论物理、高能物理、超弦理论等方向，大家感兴趣的可以多投入一些精力哈！” “那个那个，有纪念纸杯的朋友，来，握下手！” 仗着有警卫的保护，那名上气不接下气的兄弟，在无数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将手掌伸到了顾然面前。 然后顾然很是有情绪价值的伸出手，轻轻扒拉了一下。 可了不得了。 那兄弟身边的狐朋狗友，看到他碰到了顾神的手， 哪里还管什么伦理道德， 哪怕在宿舍里都是父子关系， 这会儿还是像搓泥一样不停的搓着那个兄弟的爪子， 像是要把他身上粘着的那点本就不多的学神气息给夺舍走。 “咱们走快点。” 刘睿文和几名警卫叔叔都在顾然身旁提醒了起来。 自从顾然和那个哥们儿握手之后， 伸到顾然面前的小手就不计其数了， 那热情和狂热， 在清北是不多见的。 只有几次国士到访，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至于明星…… 一般来说，除非是国家背书，不然清北是不允许当做取景地的。 而哪怕有国家背书，有明星侥幸溜了进来， 基本上也没有在外面那么前呼后拥的待遇。 作为平均智商t0级别的高等院校， 能折服这些人的，恐怕也就只有智商和社会影响力了。 如果说对那些国士的热情和拥护，是因为崇拜和敬仰， 那他们对于顾然的感情，更多是幻想和代入。 一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不但获得了丑国认证，还被中科院科工部特聘， 谁能忍不住畅想一下，这如果是自己的话该有多好？ 在山呼海啸的追随下， 到了答辩教室的时候，整个楼道已经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清北的答辩是开放的， 所有学生都可以旁听， 但基本上除了一些小有名气的学长学姐，其他的论文答辩是无人在意的。 所以，一般来说，硕士答辩旁观的会比较多因为难度相对大一些，而自己早晚要走到这一步，所以都会去听一听答辩老师的提问，记录一下好做准备。 至于本科答辩，一是论文水平参差不齐，二是本科论文答辩通过率很高，所以也就不怎么有人愿意在这儿浪费时间。 但今天是个例外。 随着顾然走进教室， 除了昏昏欲睡的答辩委员会和战战兢兢等待烤核的学生之外， 偌大的公共教室，里里外外塞满了人。 甚至有不少学生一鼓作气的挤到了前排，架起手机开始了直播。 没多久， 抖音上无数个起名为【顾神清北答辩】的直播间，瞬间就吸引了无数人关注。 虽然，现在的所有直播间里，哪怕画质最清晰，挤到了最前排的， 画面内容还是只有顾然的后脑勺， 但作为互联网上近期热度最大的话题， 还是吸引了无数关注。 随着顾然落座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直播间人数达到10w+的就超过了四个。 而最前排的几个直播间，更是已经突破了50w观看。 【顾神呢？】 【顾神去清北参加答辩？】 【本科还是硕士？】 【我丢啊，这破天的富贵居然砸到了清北。】 【那岂不是意味着以后清北招生就可以说顾然是清北学生了？】 随着直播间里的讨论， 一股强大的反对声，开始此起彼伏。 华东五校跳的最欢。 虽然这次答辩在科工部看来只是一次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走个流程混个学历的小事， 但对那些c9华五国防七子的学生而言，这意味着他们能不能获得和顾然成为校友的机会。 【凭什么？】 【顾神生是中科大的人，死是中科大的魂，我说的，耶稣来了都不管用。】 【我哈工大，实名反对顾神在清北进行本科答辩。】 【不是，清北凭啥啊？真就白捡一个顾神呗？】 在弹幕上纷乱不休的时候， 清北的学子则作壁上观，静待生米煮成熟饭， 平日里，这群角逐第二的家伙不把他这个老大哥放在眼里， 现在看着他们无能狂怒，心里甚是舒服。 而华五高校中有一些聪明人，已经开始默默的给校长写信， 本科答辩，他们是赶不上趟了， 但硕士答辩，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直播人数不断上涨， 礼物倒是稀稀拉拉。 兄弟们不差钱，但平生最厌恶二道贩子。 尤其是学霸二道贩子， 所以弹幕上你争我吵，礼物连个免费的为爱发电都没有。 “顾神~直播啦~打个招呼好咩？” 前排的学妹，小声的絮絮叨叨着。 只见顾然旁边的答辩老师头顶的地中海里，那一根又一根的青筋，隐约律动了一下。 教授们已经忍了很久了。 清北答辩，除了涉密专业，是允许直播的。 但问题是，现在这答辩眼看就成了追星现场， 让原本就不多的严肃荡然无存。 顾然倒是很接地气的回头挥了挥手，然后继续等待着答辩的进行。 原本已经安排好的顺序不好插队，不过上午结束之后，可以破例给顾然加上一场。 所以，现在前面应该还有三个学生。 刘睿文站起来，伸出手向下压了压：“各位同学，请保持安静，不要影响答辩秩序，手机调成静音，不要发出声音，谢谢。” “进行论文答辩的同学，请提前把论文上传到电脑里，做好准备。” “答辩委员会的各位老师，请对第一位同学的论文进行浏览讨论，准备好提问的问题。” 第238章 等离子体湍流模型(感谢skye麒麟的239个嘉年华) 刘睿文教授说完。 教室里和教室外的同学，目光纷纷聚焦在了站在讲台旁边，拿着优盘准备上传的同学。 眼睛里充满了同情。 只见这三位同学，此时面如黑炭，浑身瑟瑟发抖，手中的u盘晃荡了老半天，不知怎的就是对不上借口。 “别慌，慢慢来。” 身旁，另外一位同学，声音如同吉他拨动过后很久的余音， 九转十八弯的， 发音中充满了颤音技巧。 拿着手机直播的同学，也适时的把镜头对准了那三位倒霉蛋。 不说在公共教室内外的几百名学生，现在全网观看至少百万级。 平常的论文答辩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别说这些参与答辩的同学紧张了， 就连他们的导师都紧张的头皮发麻。 顾然这会儿则小心翼翼的拍了拍刘睿文的衣服：“刘教授，我没有准备论文怎么办？” “老师的意思是走个流程就好，没事，答辩老师心里都有数。” 顾然使了个眼色， 身后那么多人围观，光直播的就有几十号人， 网络上更是不知道多少人盯着。 要是真这么走一场秀， 看起来多不好看？ 刘睿文朝后面看了一眼，随后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吧，顾然来清北谁都知道就是走个过场，因为顾然的【本科毕业院校】这个名头，全国多少高校盯着， 所以所谓的答辩，完全就是一个形式。 但这形式放在台面下不是什么事儿， 可这众目睽睽的摆在台面上，就多少有点不合适了。 “随机应变吧，” 不合适归不合适，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给顾然发了清北的学位证，其他的舆论不过是一点小小的代价：“实在不行，你就当做是一场直播，上去讲些什么就行。” “行吧，到时候看。” 顾然看对方如此淡定，自己也就完全不再担心了。 随着那三位同学的论文逐一上传然后打开， 不算漫长的思考时间过后，便正式开始了论文答辩。 按照顺序，第一位上场的同学， 佯装自信的进行了自我介绍，顺带着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导师。 只见镜头里，坐在前排的导师面露慌张，不停的暗自摆手。 仿佛是非常忌讳徒儿说出自己的名字一般。 想来也是， 几百万观众在线观看着呢。 这要是闯了祸，他这个师父恐怕也得跟着受累。 虽然网上流传着清北大学是“一流的本科，二流的硕士”， 但本科之间亦有差距， 有的是高考省状元，有的是国竞榜首，不乏许多天才， 早知道要全网直播，他们铁定是要把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拉出来的。 “各位老师，下午好！我叫贾明磊，是工程物理系核工程与核技术专业的学生，我的论文题目是【托卡马克装置中氘氚等离子体湍流运输模拟】，” “论文是在导师的悉心指点下完成的。在这里我向我的导师表示深深的谢意，也向各位老师不辞辛苦参加我的论文答辩表示衷心的感谢。” 很有礼貌。 就是有点紧张。 贾明磊手指颤抖的拿着遥控器，一不小心就直接翻过了目录和前言。 看的导师都捏了一把冷汗，出声提醒道：“别紧张，就当没有别人，只有你自己，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该怎么讲就怎么讲，别乱了节奏。” 贾明磊不算是清北天才队伍里的天才储备， 工程物理系，很多专业都是定向的， 其实大学就是这样，越是定向，其实学习难度是相对下降的， 比如贾明磊的核工程与核技术，就是定向华夏核工业集团的专业。 所以学习的内容就很有针对性，从天赋上来讲，是要比数院、物院的那些妖孽们弱一些的。 不过，在毕业论文上，除了个别妖孽能拿出来一些让他们耳目一新的东西，大多人的论文还是主要看态度。 而贾明磊的态度，在定向华核的学生中，是非常不错的，也算是第一梯队的学生。 “托卡马克等离子体湍流具有高度非线性和多时空尺度，” “多尺度不同模式湍流的非线性相互作用对等离子体整体输运可能产生新的影响。” “随着人工智能的飞速发展，通过大型数值模拟来研究这些新颖的构想已成为新的热点。” “……” 台上的贾明磊念经一样一页一页的讲述着论文中的内容， 整个教室以及直播间内的数百万观众，也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几个高校同专业的学生，大多人是插不上嘴的。 论文内容简单来说，就是自己构建出一套聚变等离子湍流预测算法，尝试通过机器学习捕捉等离子体湍流的混沌特征， 从而尝试寻找减少能量损失的办法。 想法是不错的，而且思路也很清晰，在应对院士们的提问时也对答如流。 进行到尾声，答辩基本结束， 虽然说整场答辩没有什么亮点，但中规中矩也不失清北学子的风范。 只是再做结的时候，他遗憾道：“我其实后来找计算机系的同学一起合作把这个预测模型做了出来，但奇怪的是预测模型得出来的结果是湍流导致的能量损失占比28%，但实验数据却达到了35%。” “但反过头来排查了很多次，始终不知道误差是出在哪里。” 这是一个小技巧。 答辩结束之后，给答辩委员会的老师们抛出去一个问题， 其实也不期待对方给出回答，但能让对方产生一种“这小子的确是好好思考认真科研”了的感觉。 也果不其然。 在论文逻辑没有问题，所有推论没有失误的情况下， 老师们既没有回答问题，也没有为难他，而是埋头开始打分了起来。 “抱歉，打扰一下。”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教室的宁静。 紧接着，满堂学生以及答辩老师以及所有直播的手机，纷纷寻找起了声音的来源。 “我建议这个课题可以让能源研究所和中核一起参与进来，这个很有意义，” “如果湍流预测大模型可行，可控核聚变商业化起码提前二十年。” “而且这个论文其实已经打了一个很好的基础，省了我们很多功夫。” 顾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若有所思指着屏幕：“贾同学，麻烦你把ppt翻到第15页。” 第239章 不可忽略的误差 贾明磊一愣， 然后脸上露出了几抹惊喜。 当论文讲述完毕，答辩老师没有再提出什么新问题， 最后已经开始进入打分环节的时候， 答辩其实已经算是结束了， 所以，现在顾然的发言，算是对他这篇论文的重视。 这相当于什么？ 就是你高考写了一篇作文， 然后改卷老师按照打分标准，给你打了个分数。 这分数不算高也不算低， 你还算满意。 但结果这卷子就要往档案里放的时候，突然被余华看见了， 然后余华一看你的作文，顿感《活着》失色，《兄弟》寡淡， 接着拿着你的作文就在改卷老师面前炫耀：“别急，你看看人家这篇作文。” 这意味着啥？ 这意味着本来只是用来应付毕业的论文， 上限将被大大提高， 甚至能够一举改变自己的治学轨迹。 所以， 贾明磊没有丝毫不悦， 反而异常珍惜这个和顾神交流的机会。 赶忙把答辩ppt翻到了前面。 然后认真的看着顾然：“是这里吗？” 在ppt的第十五页，主要讲述了湍流的形成原因和影响因子。 顾然点点头：“对，就是这儿。” 贾明磊小心翼翼的走下了讲台，把自己的论文交到了顾然手里， 顾然走上讲台，然后手指在屏幕上进行着二次答辩。 “氘氚等离子体湍流，简单来讲，就是在磁约束核聚变中智力，由氘和氚离子组成的超高温等离子体，因为电磁场梯度、粒子碰撞和微观不稳定性而引发的混沌流动现象。” 顾然指着屏幕上的几个推导过程：“这位同学已经完整的写出来了。” 贾明磊坐在台下，激动的点点头。 为自己的考虑周到感到庆幸。 一些繁琐的计算和推导过程，是这篇论文的核心， 而对于顾然刚才提的几个因素，贾明磊已经分别进行了分析和研究。 虽然这些研究方向很多人做过，但因为清北大学的查重率很严格，所以他没有偷懒， 完完全全自己从头到尾完成了一次。 这也让他对这部分内容感到十分自信。 “不过课题思路和想法并没有自己的创新，这也是计算大模型的理论误差和实验误差出现差别的主要原因，”顾然道：“我印象里在2006年核工业西南物理研究院就做过类似的课题，大型并行化托卡马克等离子体湍流和运输的数值模拟与理论研究的所有思路，实际上和这篇论文的计算部分没有任何区别。” 贾明磊听着听着，隐隐有了一些不太好的感觉。 一时间都有点分不清顾神这是在夸还是在贬了。 顾然往后翻了两页：“也就是说，这个计算大模型的误差其实从2006年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而到现在也没有解决。” “这也是可控核聚变始终无法商用的重要问题。” “简单来讲，我们的理论模型，不足以诠释核聚变过程中的能量和粒子的去留转换问题，” “所以，我们无法通过计算，有效的对核聚变的能量转换效率进行建设性的提升。” “这篇论文很好的地方在于引入了人工智能，” “在算法和算力的加持之下，或许在几秒钟的时间，这个计算大模型就能够完成这二十年来可控核聚变的常规研究的所有计算。” “但是，就目前来看，这篇论文中的计算大模型，他的数据库是落后且重复的。”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实现可控核聚变的应用，我们还差一个最核心的问题。” “那个被我们忽略的能量，去了哪里？” 几位参与答辩的教授，此时放下了手中的打分，抬头看着顾然， 目光中流露出了几分惊讶。 说句实话，顾然提出的问题，他们没有能力回答。 因为这无论是在中核还是物院核研究所，都是金字塔尖上的问题。 这些问题，是交给年轻人去探索的。 对于他们这些清北的博导、教授而言，在校的工作内容更多的是提出一个idea，或者拉经费拉项目。 对于亲身研究，已经停滞了许久。 但是，好巧不巧的是，这个问题在他们还是年轻人的时候就已经出现过了。 他们也曾经发起过冲锋， 只是没有得到答案罢了。 顾然放下手中的遥控， 三两句话介绍了论文出现的问题之后，这个论文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他双手按在讲台上，然后看向眼前黑压压的人头和手机，旁若无人的说道：“什么是等离子体湍流？” 这个问题，知道的不屑于回答。 不知道的也回答不上来。 在现场的所有学生中，一些非理工专业的学生，听到现在也是单纯的听个热闹。 湍流他们大概有印象，但和等离子体联系起来就蒙逼了。 “在过去，我们对等离子体湍流现象是这么描述的，” “我们习惯于把氘氚等离子体看作是一批又一批的野马，” “把托卡马克等核聚变装置看做是一个养马场。” “然后磁场看做是束缚在这些野马脖子上的缰绳。” “能量看做野马的奔腾。” “但是，野马的运动不像计算机程序那么规律有序，” “于是，在运动的过程中，总会有几匹野马不合群的横冲直撞。” “这就是微观不稳定性。” “被这些野马撞得晕头转向的，可能会一头扎在马圈的围栏上。” “可能会牵连许多野马团成一团打转，形成涡旋。” “也就是等离子体湍流。” 顾然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后，紧接着说道：“这个例子用来帮助理解托卡马克装置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但问题在于这种传统的驯马术，” “这里说的驯马术也就是指物理模型，” “这个物理模型只能预测一大群野马的整体动向，对于造成湍流的那一两匹‘不守规矩’的野马，我们只是将其简单的定义为误差。” “所以在这样的物理模型下建立起的人工智能计算大模型，自然也就相当于忽视了这个误差的存在。” “这也就是计算大模型给出的预测损耗是28%，实验结果却是35%的原因。” 第240章 一个补丁，承包五十年国家科技进步奖 通过顾然的描述，教室内外不管什么专业的同学，此时都感觉很有道理。 原本那一双双纯洁无瑕的大眼睛，现在明显睿智了几分。 就连直播间里的不少线上观众，也从完全不懂的懵逼中跟上了节奏， 也是开始学起了可控核聚变。 答辩教授们面面相觑，然后私下里讨论了起来。 首先， 用马场举例，这完全是顾然自个随口说的。 这种讲课方式，初中最常见，到高中就已经很少了， 至于在清北大学核物理的课堂里， 那就已经相当严肃了， 没有那个老师会这么生动有趣的给一群高智商孩子举这么可爱的例子。 但不得不说， 当顾然举出了这个例子之后，确实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一些非理工专业的旁听者，都很快能够清晰的聚焦到论文的问题所在。 而对于他们这些在核工程里摸爬滚打的人来说， 这个例子，更像是把一个抽象的研究具象化，从而把问题进行了放大。 比如说， 在之前看论文的时候，他们更加注重于问题的思考，推算的过程。 当开头和过程都没错，那结果出现偏差，那也就情有可原了。 但此时，脑海中想着养马场的例子， 他们很快就能提出很多误差猜想。 “也就是说，在之前的时候我们把那些偶尔出现异常运动状态的野马，当作了误差。” “但实际上，他们的运动异常，并不能就这么抹除，对吧？” 一位教授问道。 而作为论文的作者，贾明磊也激动的说道：“是的，其实在写入逻辑的时候，我也意识到了在哪里存在一些问题，就是在某个阶段的推导中，我自己就感觉到了有点不够全面。” 贾明磊说的这种“感觉”，其实算是长时间聚焦一种工作的时候，产生的一种数学直觉。 这在很多学生身上都出现过或曾经出现过。 从某种意义而言，这算是人类的一种未被承认的超能力。 表现出来就是在没有任何缘由的情况下，在计算过程中，尽管每一步的推导都是正确的，但你仍能感觉到，它一定错了。 而最后的结果，也确实印证了你的感觉是对的。 当然，这个问题对于现在而言是有点跑题了。 不过等到怀亚特他们开展意识研究之后，顾然还是一定会要求他们能顺带着研究一下。 因为他一直认为，数学是有灵魂的。 意识和物理学之间如果说存在着唯一联系，那一定是数学。 因为在顾然的认知中， 如果说物理学带给他的共振是随着认知的提升而逐渐出现的， 那数学就是与生俱来。 更不用说单位波理论假如成立，那人类无非就是富集着大量波函数的一簇单位波的端点。 就像是一个充满无数基础逻辑代码的电脑， 你当然可以让他计算各种复杂函数， 但也不能忘了，他自身就是函数。 贾明磊想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但是我记不清楚具体是在哪里开始发现的问题了。” 贾明磊的导师皱着眉头，对自己这傻徒弟的回答很不满意。 但顾然倒不以为意， 这太正常了。 简而言之就是一步一步推理的时候，没有任何一步出现错误， 但自己的意识却和整体逻辑出现了排斥。 顾然道：“简单来说，现代等离子体湍流研究的一个重要问题就在于我们只能解析波长大于离子回旋半径的宏观湍流，对于更加微观尺度的湍流束手无策，而这也是试验中能量损失误差的主要原因。” 顾然的话一语点醒梦中人。 当然，这梦中人倒不是贾明磊。 而是那些参加答辩的教授们， 因为在他们年轻的时候，这个问题就已经存在。 “这个问题，似乎是因为受制于计算机算力的约束。” 一位教授说道：“即便是到了现在，算力依旧不足以完成纳米级的微观湍流计算。” “你的说法也没错，”顾然道：“就像是传统的驯马术，只能观察和训练马群的走向，对于每匹马的健康情况、肌肉颤动、眼神交流根本没有能力进行规训。” “而那一两匹马之所以进行了非常规运动，恰恰可能是因为他们某个部位疼痛、或者是过于疲惫，再或者是情绪不好不合群导致的。” 贾明磊微微皱眉：“那也就是说，实际上，造成湍流的粒子，并非完全偶然的随机误差，而是有迹可循的？” 顾然点点头：“就像是军训跑操时站在操场外面的几个典型，或许他们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能躲避军训，他们总是能拿出来原因的。” “现在这个等离子体湍流计算大模型，惟一的问题就是忽略了那些异常粒子带来的变量，”贾明磊心中难免激动了起来：“也就是说，如果打上了这个补丁，那么这个大模型很有可能就……” 不敢想，作为一个学生，他现在不敢太异想天开。 但哪怕他不说，这些答辩教授和导师们，也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如果这个计算大模型真的完善了，就意味着国家在核聚变项目上，有了一个近乎“0”投入的数字模拟实验室。 任何可控核聚变相关的想法，都可以在这个大模型中试跑，然后精准的测算出能量损失率。 而正因为是0成本，所以每个高校和研究所都可以部署，任何大胆的想法都可以进行测试。 而且数字模拟不需要搭建实验室和实验环境，速度要比真正去做实验迅速的多， 往常可能需要三年建设周期的项目，现在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就能在大模型里做上亿次试验。 极大的提高华夏核聚变研究的发展进程。 或许除了核工程专业之外，其他很多人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用经济学角度来讲的话， 这个大模型如果构建完善，将会为华夏节约数万亿经费，节省数十年科研探索时间。 如果要问这个项目能拿什么奖的话， 就靠着这一个大模型，把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从今年一下拿到五十年后也毫不过分。 第241章 扫地僧，出手了 台上的顾然，拿起粉笔开始思索。 坐在台下的贾明磊，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已经开始做起了美梦。 这个毕业论文，起初的目的只是为了体现自己在核物理上面的理解， 算是一个学识展示。 但在顾神的精加工之下，俨然变成了一项堪称划时代的巨大成果， 甚至就连参与答辩的几位教授，都表现出了浓郁的兴趣。 整个答辩教室中，所有人开始进入了大胆的畅想之中。 而直播间里，通过顾然的描述，听懂了所谓的等离子体湍流的观众，也开始热情的讨论了起来。 他们可太喜欢讨论了。 【听说可控核聚变其实技术上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核聚变早就掌握了，现在关键在于商用上不怎么划算。】 【说白了还是烧开水，问题是现在你用核聚变烧开水花的钱还不如直接买开水，这样一来你技术再牛也没用啊。】 【可控核聚变出来之后应该就是用来发电了吧？】 【我凑，那岂不是新能源汽车会淘汰所有燃油车？】 弹幕上所有观众热火朝天的开启了一场互联网团建， 如果对互联网上所有科技话题进行一个热度排序， 别管什么量子力学、永动机、火星移民， 在可控核聚变面前，都是弟弟。 这个话题可太热了， 相比较于量子力学这些听起来很牛逼，实际上连原理都不清楚的东西， 可控核聚变，他们是真知道那是啥玩意儿。 尤其在核电站已经应用， 脚盆鸡三天两头排放核废水的情况下。 所有人的心中，对于可控核聚变已经有一个相对立体的认知—— 那是清洁能源。 如果可控核聚变能够成功，那么整个世界格局将会重新洗牌。 【知道顾神说的这个计算大模型意味着什么吗？】 【我就这么说吧，我工作地点在大亚湾。】 【核聚变实验，一次就是几千万。】 【不说氘氚的制备，实验装置的成本，也不说研发和人力成本。】 【就光说把等离子体加热到数万亿度和维持磁场运行的电费成本，一次都要几百万。】 【但是，如果顾神说的这个计算大模型能够搞出来，那就相当于把这些钱都省了。】 【相当于就只需要用研发人力成本，然后把所有猜想放到大模型里跑一跑，就能知道实验结果是什么样的了。】 一位热心观众的弹幕，更进一步的解答了不少观众心中的困惑。 所有直播间里的数百万观众，此时也逐渐真正的明白了顾神的这项研究意味着什么。 所有人看着镜头里拿着粉笔站在黑板前的顾然，一个个的都是翘首以待。 在之前的直播里，顾神讲的都是一些理论上的知识， 还从来没有见顾神真正出手。 就像是一个中科院扫地僧，你明明知道他很厉害， 但他整天就是在那儿扫地， 难免让人感到心焦难耐，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他展现出绝世神功。 之前没有什么发挥的空间， 而今天这个舞台刚刚好。 清北大学的答辩现场， 面前坐的都是华夏核工业的一些知名教授，甚至搞不好还有中核的一些工程师。 在这些绝世高手面前出手，那真是绝了。 不过面对无数人的期待， 顾然依旧像是没事人一样。 手中捏着粉笔，然后拉下来了一块黑板，自顾自的唰唰写着什么公式推导。 至于台下的导师和学生，此时也都保持着绝对安静。 只有几位教授，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可能会对顾然的某个推算过程进行一些记录和讨论。 而在那些直播间中，观众们就热闹的多了。 所有人仿佛满怀期待的等待着一个见证奇迹的时刻。 而此时所有直播间中，最热闹的话题无疑只有一个。 如果可控核聚变真的搞出来了会怎样。 稍微逊色一成的话题则是，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们距离可控核聚变的商用并没有那么远。 清北大学的答辩教室是一个世界， 那些学生们手中的直播间是另外一个世界。 两个世界互不干扰。 顾然站在黑板前笔耕不辍的推算着让无数人都看不明白的理论过程， 而直播间里充满活力的观众们，则充分的发挥着自己的畅想。 【现在核聚变技术，咱们应该是走在最前面的。】 【前几天不是说咱们已经成功的运行了1000秒了么？】 【西方的听说因为牢丑退群加上战争的原因，已经停了很久了。】 【牢丑现在已经不搞新能源了，回归传统能源了。】 【欧洲也差不多了，当时吆喝着说到啥时候就不卖燃油车了，现在这个立下的g也给撤了。】 【不撤咋整，光新能源那一块儿，他们是真跟不上啊。】 在弹幕密密麻麻的讨论的时候， 一些欢快的声音也从直播间里冒了出来： 【我就奇怪了，两个轮子跑的时候叫电动车，怎么四个轮子就变成新能源了？】 【要新能源起码也得是倭国和欧洲那种氢能算是新能源吧？】 【人家百年企业你说造不出来，谁信呢？人家不跟不是没技术好吧？是人家不想做！】 有时候，你都不知道这些乐子人是反串的还是平台故意投放的，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他们的存在， 任何一个平台都得凉上大半。 虽然他们的观点和屁股歪的不成样子，但不得不说的是， 普通网友也确实吃这套， 立马就上头的开始驳斥了起来。 而这种争执除了增添了用户的软件使用时长之外，并无什么意义。 反倒是一些认知清醒的kol，能在这种混乱的争吵之中，产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大家可能还搞不清楚为什么国家要搞新能源汽车。】 【有人觉得是因为传统燃油车的专利封锁太严重，新能源汽车可以绕开。】 【有人觉得这是为了环保低碳。】 【也有人觉得搞这个是为了承接房地产造成的经济黑洞。】 【更夸张的是还有一个论点说新能源汽车没有油车耐用，所以大力推广以促进经济流动。】 【我只能说，大家把国家超级智库想简单了。】 第242章 给国家电网打个广告 【如果我说新能源汽车不应该归类到汽车领域，而应该归类到家电领域或储能设备领域，你们或许就能想明白一些事情了。】 【如果有人看过国家之前对新能源汽车的指导文件，应该对一个词不陌生——分布式储能。】 【说句大家可能不太熟悉的数据，在2020年的时候，我国提出了能源战略，提到了要在2030年风电光伏装机容量达到12亿千瓦，实际上今年就已经达到了14.5亿千瓦。】 【去年我国居民用电量大概在1.49万亿千瓦时，而单单是风光水力可再生能源发电量就已经超过了2万亿千瓦时。】 人对于数字总是敏感的， 直播间的无数观众，看着这位不知名大佬的科普， 心中都是连连惊叹。 【卧槽，已经这么多了吗？】 【之前我们村儿就有人跑过来推销说装光伏来着。】 【那都是骗人的。】 【也就是说，不烧化石燃料，光这些新能源发电就够我们用了？】 【居民用电只是很少一部分，工业用电才是耗电大头吧？电解铝了解一下。】 【我知道工业耗电大，我的意思是这些新能源发电光是完全覆盖居民用电就很离谱了啊？】 【确实，我一直以为什么风力、光伏只有很少一点儿……没想到已经这么多了……】 【虽然看上去已经很多了，但理论上来讲，相比较于装机容量一样的火电来说，风光发电量还是少了点吧？】 装机容量是一个发电站的所有汽轮等发电机组额定功率的总和，也就是一个发电站发电能力的大小。 所以可以理解为新能源发电的能力和火力发电已经五五开的情况下， 但在全国用电占比中，却只有百分之二三十…… 这差距，确实有点太大了。 而紧接着，就有人给出了答案。 因为浪费。 风电光伏发的电，市场上又叫做‘垃圾电’，因为刮风和出太阳不那么稳定，所以有时候可能猛猛造电，有时候却费了老半天劲儿也造不出多少电。 而如果在峰值的时候产出的电量既用不完，又存不下来，那么就白白浪费了。 到了这时候， 有人再回想到新能源汽车上面之后，逐渐就有了点眉目。 【所以……发展新能源汽车，是为了把那些浪费的电力利用起来？】 先前那位不知名的专业人士给出了答案： 【是为了国家能源战略能够继续进行下去。】 【去年我国发电量大概是在十万亿度电，全世界大概是三十万亿度，】 【毫无疑问的世界第一，而且还是第二到第十的总和。】 【但如果大家去查资料的话，就能发现我国的装机容量还在逐年增加，而且是破纪录的增加。】 【也就是说，电网之所以叫国家电网而不叫华夏电网是有原因的，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自给自足，而是为了销往全世界。】 【之前我们更多的是卖技术，或者是入股。】 【但这实际上并不赚钱，因为在做生意这个领域，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鱼。】 【如果咱只卖电，那他们用完了总是要再买的。但如果咱入了股，那赚钱不赚钱就不提了，搞不好还要被那些奇葩小国坑的分身乏术。】 【但是，向其他国家卖电和做生意是一样的，不是说有了技术就能卖上好价钱，还要多次讨价还价，经历各种各样的商业手段。】 【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你在路边买香蕉，第一天的时候，你可能下定决心，绝不会降价。但等到第五天，你看着已经开始发黑的香蕉皮，恐怕哪怕赔钱你也会卖。】 【而卖电也是这个样子，我们有着最先进的输电技术可以把电力以极低的损耗送往任何国家，现在只差两件事要去完成，】 【第一件事，发更多电。】 【第二件事，储更多能。】 【如果说顾神真的能打上那块补丁，把这个计算大模型给做出来了。】 【那可以说，可控核聚变实现商用，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了。】 【发电的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了。】 【那接下来就是第二个问题，储能。】 【储能如果发展到位，那么我们就相当于是可以把电存到银行，也就没有浪费了，更重要的是随用随取，一点儿不慌。】 【那问题在于储能怎么储呢？】 【现在低成本的方法，就是在电力富裕的时候，用电力把石头或者湖水抽上去，从而把电能转换为势能，到需要用电的时候，再把石头或者水放下去，把势能再转变为电能。】 【当然，这个方法简单虽然很简单，但一听就能感觉的出来，这一来二去的浪费巨大。】 【那有没有损耗很小的办法呢？】 【答案是有的，锂电池。】 【可问题在于，锂电池那可太金贵了，就目前的电池技术，恐怕也储存不了多少电。】 【而国家电网又是一个稍微有点闲钱就立马钻去偏远山区建设高压电的主，也没有那么庞大的资金去建设这庞大的储能中心。】 【那有没有什么方法即可以让企业家们乐呵呵的帮电网造电池，而且还会自发地去积极改进电池技术，还要保证每天来承接电网冗余的电力，】 【而且最好帮电网储能、帮电网生产电池、帮电网发展电池技术的同时，还能给电网掏钱呢？】 【新能源汽车：都别动，放着我来。】 到这会儿， 直播间里的不少观众也算是悟了， 难怪要给电车补贴呢，这得帮了国家电网多大的忙。 在观众们热烈讨论的时候， 镜头里， 写满了三块黑板的顾然，终于是停了下来， 目光完整的看了一遍推演过程，然后放下粉笔，走到讲台电脑前， 打开清北资料库，检索起了欧洲聚变联盟近两年的实验数据和相关论文。 随后整个人趴在桌面上，一边看着数据，一边飞快的用手机进行着一系列计算，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 顾然放下手机，捡起桌面上的粉笔， 在密密麻麻的缝隙中，写下了一个修正函数—— Δe=?w·sin(2πk·b） 甚至在w和k两个字符上，分别画了一个圈，然后用一个箭头。 和前面的经典物质波关系w=?k2\/(2m)，平面波解Ψ=exp[i(kx - wt)]进行了关联。 他好像认为只要这样画蛇添足一下，观众们就能看懂了一样。 笑死。 第243章 这顾神，夸的真脏 整个答辩教室， 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推演公式， 和一些根本看不懂的步骤， 所有人心中油然而生了一个牛逼。 除了牛逼之外，再没有那个词能形容他们现在的心情。 不说那些凑热闹的围观学生， 光是核物理专业的答辩学生，看着黑板上的内容都十分吃力， 用尽了本科四年所学的所有知识，勉强看懂了前面几步。 而台下的教授们，扶了扶脸上的眼眶， 和学生们不同，他们更多的是靠经验去看， 所以往往是完整的把推算全部看完之后， 从专业的角度给出一些评判， 按照以往的经验和在核物理中积攒下来的认知， 他们往往能从完整的步骤中，看出来推算的目的是什么，过程大概是怎麽样的。 但这份经验在顾然这里也有点行不通了。 因为顾然的计算已经超出了核物理的范畴，甚至许多证明的过程，已经不是应用数学可以解决的东西了，抽象到让一些数学系的大手子都有些脸颊发麻。 “实际上从一开始的温度和电场强度入手，到引入波函数，再到波长λ范围内的积分量子化，加入磁场耦合项，到最后的非线性频散关系，其实整个过程已经写得非常详细了。” 顾然自顾自的看着黑板说着， 身后一群人提溜着眼珠子听着。 不过几位教授还是在顾然的提醒下，勉强将跨学科的一些知识调度了出来，然后稍许理解了推演内容。 一位教授喃喃道：“有点量子力学里斯塔克效应的感觉，Δe ∝ 电场强度 x 偶极矩。” 顾然没有转头，而是拿着粉笔在第二面黑板上的一些步骤下画了几条下划线：“是，这里其实有斯塔克效应的一些应用转换。” 几位教授硬着头皮又看了一遍又一遍，虽然说整个过程算是勉强的通顺了下来，但还是不理解整个推算的目的。 因为以他们的水平很容易就能发现，顾然的推演，用的完全不是核物理领域里的方法。 似乎更贴近量子物理，甚至还有一些超弦理论的影子。 “这个补偿公式……具体的思路和想法是？” 顾然转过身去，看着提问的那名教授：“就像你刚才说的，现在的计算机算力不足以对每一个等离子体进行观测，而解决这个问题，一般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提高算力，另外一种是优化算法。” “如果做不到检测每一个等离子体，那就尝试制作一个过滤器，屏蔽掉那些运动异常的‘野马’。” “如果屏蔽不掉一匹野马，就把野马分成若干组，然后屏蔽掉不规则的那一组。” “完成屏蔽之后，重新进行分组，再循环上述动作。” “而这个补偿公式，在算力充足的情况下是等离子体的状态函数，在算力不足的时候则是一个过滤器。” 话还没说完，顾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回头看着自己的推导，然后丢掉了手中的粉笔， 拿出手机，将黑板上的推演过程以图片的形式留存了下来， 紧接着拿起黑板擦，将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擦除的一干二净。 随后，他抬头看了一下刘睿文和几位答辩老师。 “我可能突然遇到了点事儿，” 顾然看着刘睿文和几位答辩老师：“关于我的答辩，各位有什么问题就问吧，麻烦快一些。” 几位教授面面相觑，然后一个拎不清轻重的教授，怯生生的问道：“那个……你自己的答辩论文。” “没准备。” 或许是感觉有点嚣张了，他急忙补充道： “本来是打算准备的，但丁院长说担心泄密，所以就没有准备，” 顾然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刚才写的这些推理过程，可以看做我的答辩课题，算是等离子体湍流运输模型的修正研究。” 答辩老师看着顾然身后已经擦得乌漆嘛黑的黑板，脑袋僵硬的点了点头。 保密意识是挺强的。 “好……好……” “贾同学的这篇论文，给我了一个很好的思路，”顾然道：“虽然说这个论文是新瓶装老酒，里面的推算和数据都是十多年前的老方法，但至少想到了用人工智能和核工程相结合，这个点子还是很不错的。” 贾同学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没见过夸人夸得这么脏的，也没见过骂人骂的这么动听的， 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的。 而几位教授，也看着手中对贾明磊的打分表，陷入了为难。 顾然的评判是能影响他们的打分的， 但顾然这似是而非的评判，虽然是影响了，但更让他们拿捏不准了。 “贾同学。”顾然喊道。 贾明磊赶忙站了起来：“在！” “在核物理系里找几个你认为和你这个课题合得来的同学，然后把帮你写代码的计算机系的同学都找一下，”顾然道：“明天到中科院核物理研究所报到，就说我让你们去的。” 贾明磊做梦一般四下张望着，一边看看自己的导师，一边看看顾神，仿佛做梦一般。 顾然道：“你自己组建一个科研小组，你当小组长，不管后面补丁怎么打，最开始的想法总归是你提出的，所以你们最好也参与进来。” 听着顾然的邀约， 整个教室里面，都弥漫起了一股浓郁的羡慕和醋意。 贾明磊的论文，和顾神说的那个打完补丁之后的计算大模型，完全是两种东西。 毫不夸张的说，贾明磊的论文，本质上还是这些年来等离子湍流计算的老方法，甚至计算过程和一些过程参数都没有什么变化。 他只是把这些老旧的论文内容，加了一个人工智能的idea。 最气人的是，这个计算大模型算出来的答案和实验数据还不一致。 也就是说这个计算大模型甚至都是错的！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idea，真就让他搏一搏单车变高铁了。 顾然这个打完补丁之后的大模型意味着什么，所有人现在也都是能想像到的， 如果顾神这个大模型真的做出来了， 别说直接参与项目的科研小组，就是给实验室扫地的清洁工，也得在人类通史中榜上留名。 第244章 给核聚变加加速 别说同学们艳羡了， 就是贾明磊的导师，这时候也主动站了起来：“顾然，这件事你可以放心，我会做好筛选工作的，一定严格选拔人才。” 顾然忽视了他的导师，直接看向贾明磊，然后指了指自己聪明的脑袋瓜子：“还是以你为主，同学们之间接触的更多一些，主要的挑选标准就只有一个，思维。记住，如果拖了后腿，我还是会让你们退出的。” 贾明磊激动的点了点头：“嗯嗯。” 顾然道：“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离开了，给各位添麻烦了。” 几位教授能看的出来顾然神色上的急迫，于是也没敢多耽误时间，只是点头。 紧接着，刘睿文带着顾然离开了教室。 整个答辩教室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不少人还期待这顾然在答辩上的精彩表现，结果就这么在黑板上划拉了老半天，然后水灵灵的走了。 关键是黑板上写的内容，还是没人能看得懂。 这就像是正华山论剑呢， 中科院扫地僧好不容易出现在了江湖一流高手面前， 所有人都期待着扫地僧出手把这群高手斩落马下， 结果人家随手一挥，把华山给劈开了，然后转身就御风飞走了。 直接把武侠给干成了仙侠。 几位答辩教授赶忙回头看着那些直播的清北学子：“同学，你把回放开一下，把顾然写的过程截屏，发给我一下。” 那几黑板的过程虽然啃起来比较吃力，但还是得硬着头皮研究研究。 而贾明磊则激动不已的坐在导师身边，搓着颤抖的双手。 …… 清北大学校园， 顾然离开答辩教室之后，拿出手机，找到了一个号码打了出去。 没多久，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开黑声音， 骂骂咧咧颇为不雅：“顾哥！” “都尼玛别吵了，顾神来电话了！” 高晨起大吼一声，那头的叫骂声才算是停止。 “哥，有啥事儿？” “在信安局还能玩游戏呢？” 高晨起赶忙道：“别和俺老大说，我们就是干完活休息一下，” 顾然问道：“nasa和丑国科学院那边有截获到什么有效信息吗？” “没有，”高晨起道：“你别说，在丑国解密那两份绝密文件之前，还能截获到一些丑国科学院的数据信息，现在反倒是没有一点儿动静了。” “寂静的让人感觉牢丑这两天发疯把科学院也给裁了一样。” “nasa倒是有一些日常的数据传输，不过都是一些之前没有传过的乱码数据，我已经给国家天文台了，让他们研究。” 听着高晨起的回馈，顾然并不意外，涉及这种高机密的研究，丑国必然会非常谨慎。 “一直紧盯着吧，这本身就是一个碰运气的活。” “诶诶，好的哥。” 高晨起说着，电话那头也紧接着就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然后隐约听着像是对团战失利的一些甩锅。 顾然道：“你们如果没啥事儿的话，帮我个忙。” 闻言，电话那头，高晨起等人立马就来了精神：“哥，你说吧。” “今天去清北恰巧看到了一个学生的论文，他把人工智能和核聚变的一些计算结合到了一起，这给我了一些灵感，”顾然道：“不过他关于等离子湍流的计算逻辑是有问题的，我这边大概这两天给你一个完整的框架，想着你们能不能帮我测试一下。” “某问忒啊，我一铁哥们儿财富自由之后刚从量化金融公司窜出来，现在在金陵那儿搞人工智能呢，”高晨起道：“咱们信安局有华为昇腾万卡算力机群免费用，还有一群闲的发霉的计算机大佬，咱这边哥你不用担心，你就把框架准备好给到我们就行。” “行，那你们提前准备着。”顾然道：“后续你们可以和中科院核物理所同步进度。” “某问忒！” 顾然挂上电话之后，紧接着就又给胡安打去了电话。 让他通知核物理所准备接收一个新项目， 然后做好和清北大学、信安局对接的准备。 同时把自己手机上拍摄的过程发送了过去。 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人，等离子体湍流运输模型的完善还得中科院主导来做。 一开始接到电话的胡安还有些茫然， 但紧接着看到顾然发来的几张图片，作为已经了解过单位波理论的内部人而言， 立马就意识到了什么。 在单位波理论和新物理体系的推进下，人才储备工作已经开始进行， 而顾然抛出的这个问题，正好可以当做试金石。 结束了和胡安的通话之后，顾然这才稍许的放下心来。 可控核聚变是个长期工程，不争一朝一夕，着急不得。 这是之前的想法， 所有人基本上都是打着五十年甚至一百年的长久规划来的， 而现在，是该提提速了。 在一旁的刘睿文等到顾然挂上电话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行得通……么？” 顾然道：“没开始做之前，谁能说行得通或行不通呢？” 刘睿文看着比自己年轻许多的顾然，反倒是从他身上看到了老师的几分影子， 似乎总能敏锐地抓住任何一个灵光一闪的机会。 不对，也不能这么说。 实际上每个人都有无数次灵光一闪， 他们和别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别人或许闪过也就罢了，而他们则是总能抓住这些念头，然后执行下去。 好像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是行不通的一般。 刘睿文又问道：“教室里刚才有不少学生面向全网进行直播，需不需要和信安局联系一下，对一些信息进行封锁审核？” 核聚变的发展进程，轻而易举就能左右世界格局。 如果顾然的一些补充推演真的能够造成一些影响的话，那这些信息毫无疑问是华夏无比重要的技术护城河，断然不能轻易被他国知道。 虽然很快擦除了黑板上的内容，但直播里可都是有留存的。 “不用，” 顾然摆摆手，然后坐到了车上：“他们学不会。” “对了，”顾然扶着车门，看着刘睿文笑道：“后面核聚变的研发进程会不断公开，中科院有真技术不适合对外交流，咱们清北就可以多主动邀请一些西方学者来搞一搞学术峰会，帮中科院摸摸底，看看他们西方最近到底在研究。” 第131章 吃得苦中苦，伺候人上人 弹幕上叫苦不迭， “问题出现在哪里” 短短的七个字， 算是绝大部分观众这辈子所能遇到的最难的问题了。 这相当于是在对一个物理体系提出诘问。 而他们何德何能， 一群混吃等死的碳基生物罢了，哪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顾然对弹幕上的摆烂是非常头疼的。 “大家再思考思考，其实答案已经蕴藏在上一次的直播里了。” 观众听到了顾然的提示，依旧不为所动。 思考不了一点儿， 他们能把顾然的视频完完整整的看下来，就已经是对大脑的极致压榨了。 还要联想？ 他们倒是也想， 但从未受到过如此虐待的大脑现在已经先睡了。 现在虽然他们人还待在直播间里，眼睛还在屏幕前忽闪，但实际上早已经进入了“如睡”状态。 顾然看着逐渐稀少的弹幕， 竟在这数千万人的直播间中，感受到了本不该属于这个人数的凄凉， “好了，大家醒醒，” 顾然轻轻敲击着桌子，陆续把观众们从睡眠模式中激活过来。 “大家应该还记得，我们说过这个世界是不确定的世界。” “因此第一种假设所存在的问题其实显而易见——在它的描述语言之下，塑造出来的却是一个绝对确定的宇宙。” 一看不再提问，直播间顿时间就又热闹了起来， 大量弹幕又开始密密麻麻的充斥在了整个屏幕上。 “我刚才想的就是这个原因。” “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对，用这个描述杯子就是完全确定的了。” “运动确定，物质确定。” “我他娘真是个物理天才！” …… 观众就是这样， 他们的活跃程度和大脑接受的任务成反比， 大脑需要处理的信息越多，则活跃度越低， 当大脑不需要处理任何信息的时候，活跃度便无穷大。 甚至有不少观众连反比都不是， 而是夸张的非门逻辑， 大脑输入“1”，活跃度立马输出“0”， 大脑输入“0”，活跃度立马输出“1”。 玩什么渐变？ 哥们儿主打的就是一个突变，在死与活之间反复横跳。 也别怪哥们不动脑子， 哥们不是不想动， 哥们是没有， 都没有了咋动？ …… 作为一个成熟的主播，得懂得为观众考虑， 吃得苦中苦，方能伺候人上人。 所以当顾然意识到这一点后， 也是赶忙进行自我检讨， 一边吸取经验，一边做出调整—— 也不指望兄弟们再进行什么深度思考了， 在讲述的时候，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表述更直白一些，以方便他们理解， 提问的话，也尽可能的简单一些， 当然，这个提问的目的也不再是敦促他们思考， 而是单纯去判断他们是否入眠。 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主播和观众的脑子也是在这个凌晨双向奔赴了。 “刚才那个水杯运动，对大家来说可能是有点难了，” “那我再简化一下，” “大家睁开眼睛看下这个杯子，” 顾然把手放在杯子，在桌子上平移了一段距离， 然后说道： “按照第一种经典物理学描述，这个杯子在这个平面上进行了一次匀速运动，对吧？” 弹幕上飘过【对】。 “根据运动的时间和运动的距离，大家很容易列出来一个时间和位移的运动学函数关系式，对吧？” 弹幕上飘过【对】 “这时候我们一般会限定一个时间t，” 顾然思索了一下：“比方说我刚才移动的时间是三秒，所以t的取值范围就被锁定在【0-3s】，” “接着，只要我们在这个区间里取出任意值，就能知道在运动过程中这个时间点，水杯所处的确定位置。” “这一点，大家都没有什么疑问吧？” 一连三个弱智问题， 把观众们的自信心直接给问出来了。 所有人都是非常活跃且理直气壮的发出了“懂了”“木得一点问题”之类的弹幕。 这是非常简单的义务教育阶段运动学入门知识， 完全在观众们的理解范围之内。 顾然看观众清醒了一些，这才继续深入。 “如果把这个时间位移的函数关系转换成图像，那么它将是一条平滑且连续的直线。” “这意味着理论上任意时间下这个水杯的状态和位置都是确定的。” “而这个移动，也是一个平顺且连续的过程。” “请大家注意，我用了‘连续’这个词语。” “大家现在心里记住‘连续’这个词语，然后对于第一种假设的思考到此为止。” 顾然打了个响指，中断了观众们的思绪，然后捧起茶杯小灌了一口： “接下来我们开始思考第二种可能，” “也就是像素点宇宙假设，” “嗯……这样，我们用视频来做类比，” 说着，他拿出手机，用手机摄像头对准水杯： “假如我们用摄像机录下这个过程。” “然后把摄像机录下来的视频以mp4格式进行储存。” “那这个mp4文件，代表着什么？” 停顿了片刻， 直播间鸦雀无声， 不过当大家接受了录像的假设之后，他紧接着自问自答： “实际上，这个mp4文件，也可以看做是这个运动过程的‘函数表达’。” “视频里面可滑动的进度条，是输入的时间，” “画面中杯子所处的位置和状态，就是输出的结果。” “这么理解，大家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观众们依旧给出了肯定的回复，但是这次底气已经很明显没有前面那么足了。 因为似乎在顾然的引导下，他们感觉事情似乎逐渐复杂了起来。 虽然每一个步骤都很简单， 可当无数‘是是是’、‘对对对’的步骤叠加到一起之后， 就变的有那么一些古怪了。 所有人察觉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气息，但并不明确。 因此只能盯着直播，等待顾然的答案。 顾然缓缓捧起水杯， 开始思考了起来。 这种极为入门和简单的问题，在之前是用不着动脑子的。 但现在，他不得不头疼于该怎么用周怡然都能听得语言来讲述给直播间的观众们听。 这比他搞前沿理论研究难度要大得多。 但他不白思考， 直播间里的老观众们看顾然把茶杯放在嘴边， 也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嘉年华回应。 思考这件事，他们的确不怎么擅长， 但还好打赏这件事用不着思考。 非条件反射就完了！ 至于为什么是非条件反射而不是条件反射， 这又是一个知识点， 因为条件反射还要经过大脑皮层。 …… 第132章 怀疑过往认知，是通向真理的必经之路 等礼物的速度开始变得缓慢， 顾然这才缓缓把水杯放了下去。 “对于第一种假设，我们最终可以通过正比例函数来表达时间与位置的关系。” “而第二种假设，我们也可以将录制的mp4视频作为一种函数表达。” “这两个函数有共同点，” “那就是每一个时间点，都对应着杯子的一个位置和状态。” “那……不同点呢？” 顾然看向镜头，将问题抛给了观众。 这种找不同没有什么难度， 因为它不是一个物理问题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数学问题， 甚至连脑子都不需要，只用观察就可以解决。 不少观众朋友们也是灵机一动随意的找到了一个视频，不断的滑动着进度条尝试来寻找不同。 但不等他们滑动，正确答案很快就出现在了弹幕上。 “视频是有帧数限制的。” “用过剪映或者剪过视频的兄弟们应该都知道。” “对，帧率！” “我用gt610打开gta5的时候，fps只有3。” “那玩意儿卡成ppt。” “嘶，我悟了！” “函数和线段，在时间区间里取任意数字都有与之相对应的解。” “但视频不行，视频剪辑输出的帧率大多也就是六十帧每秒。” “也就是说一秒钟只有六十幅画面。” “换句话说，拖动进度条的最小单位是十七毫秒左右。” “他不能像正比例函数那样取任意数字。” 有不少观众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紧接着提出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那如果小于十七毫秒呢？比如一毫秒，或者零点一毫秒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这怎么解释呢……就是六十帧，你可以认为是把一秒分成了六十份然后用六十幅画面填充了进去。” “才六十份？” “一秒钟的时间，茶杯可是会产生无数张图片的。” “如果只分成六十份的话，那每一帧与下一帧画面之间的过渡岂不是可能会不那么流畅？” 一位职业是视频剪辑师的观众给出了回复： “看你对‘流畅’怎么定义。” “如果是像正比例函数或者线段那样完全连续的‘流畅’，视频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如果只是让你感觉‘流畅’，那其实并不难，” “人的神经系统传导速度的限制决定着人不能感受10微秒以下的时间，” “所以如果达到一百帧以上，实际上对我们而言，那就是‘连续的流畅’。” 随着弹幕的讨论， 不少观众深刻的理解了两个函数之间的不同点， 也逐渐开始意识到， 为什么一开始会觉得古怪了。 “第一个假设让我们记住了‘连续’这两个字。” “那类比过来很显然，” “第二个假设是‘不连续’的。” “如果这个世界是按照第一个假设运行的，那简直就是完美到无以复加的艺术品。” “但如果是以第二个假设运行的话……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个世界有点‘潦草’？” “我接受不了第二种……” “我也觉得是第一种，因为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很丝滑，很连续。” “放心，连一百帧的视频你都感觉不出来异样，这个世界如果真有帧率，你就更不可能感觉出来了。” 看着弹幕上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区别， 顾然便接着说道： “是的，正如大家所说，像素点假设和经典物理体系截然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它是‘不连续’的。” “那为什么会不连续呢？”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他便没有给观众们留出思考的时间，自行解答道： “因为依照像素点假设，这个宇宙中充满了像素点，” “一切物质均由像素点形成，且每一个‘像素点’只有基态和激发态两种状态，” “那么大家可以思考一下，在水杯以‘最小的时间尺度’向前移动了‘一个像素点的距离’的过程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变化？” 顾然暂停了讲述，留给观众们一些思考的时间， 虽然内容不算多，但这一点必须要思考清楚才能继续向下进行。 而看似抽象的问题，对观众们来说难度并不大。 因为通过刚才关于“视频剪辑”的讨论，他们已经有了举一反三的能力。 现在的观众朋友们，强的可怕。 “如果用手机屏幕类比的话，” “基态应该就是像素点未激活时候的状态，” “激发态，应该就是像素点激活后开始显示色彩的状态。” “最小的时间尺度向前移动了一个像素点的距离……” “在视频剪辑上来说，表现出来的就是生成了两个相邻帧的画面。” “至于发生了什么？” “嗯……显而易见。” “水杯向前移动了一丢丢，所以第二帧和第一帧相比起来，有一些像素点恢复到了基态，有一些像素点则被激活了。” “再向前一丢丢的话，再激活一批，恢复一批。” “直到三秒后，到达终止位置为止。” 顾然看着弹幕上的活学活用，也是颇为满意， 脑子这东西，的确是越用越灵光。 “大家说的都对，” “这其实也是为什么‘不连续’的答案——” “在经典物理体系下，有着完美的正比例函数表达，有着连续的线段，有着理论存在的‘任意小的时间’和‘无穷小的长度’，” “而在像素点假设下，只有‘最小时间尺度’而不存在‘任意小的时间’，只有‘一个像素点的距离’而不存在‘无穷小的长度’。” 顾然说完，缓缓看向镜头： “那现在如果要让大家在经典物理宇宙观和像素点假设之间淘汰一个，” “大家认为哪一个更不可能是真实的宇宙？” 弹幕上平静了些许时间。 所有观众似乎都矛盾了起来。 基于经验和观察， 让他们无比偏爱经典物理宇宙观。 原因很简单，他们所看到、听到、嗅到、感知到的这个世界， 的确流畅、连续、细腻且完美。 但经过这一轮思维实验之后， 他们的理智反而更相信于像素点假设。 因为他们这时候突然意识到， 他们所感知到的宇宙，似乎太理想了。 无穷小的长度、任意小的时间…… 这就像是和标准圆、绝对光滑、忽略空气阻力一样的理想状态。 而这样完美的宇宙， 似乎只应该出现在纸上。 第133章 黑体辐射的秘密 没有约束，毫无限制， 过于完美， 对真实的宇宙来说，反而是最大的问题。 或许是生活的经验和感悟， 或许是对物理学的一些道听途说。 或是刻写在华夏人骨子里的水满则溢、物极必反的观念， 也或许是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和了解， 直播间的所有观众们，一边接受着这个世界是精密的、细腻的、完美的设定， 一边又无缘由的坚定，真实的宇宙，不可能完美到无懈可击。 因此，尽管充满着不舍，所有人还是给出了较为一致的抉择： 【如果非要从两种假设中排除一个的话，那就排除经典物理宇宙观吧。】 顾然看着观众们的抉择，并不意外。 “经典物理宇宙观，建立在三维世界的宏观观察之上，” “其在高速和微观层面上的局限，早在一个世纪前物理学家面对黑体辐射问题时就已经暴露了出来。” 顾然知道观众们铁定会问“主播主播，那黑体辐射是什么呢？”， 所以不等观众们提问，他便直接说道： “我知道大家想问黑体辐射是什么，” “那就不得不从开尔文男爵开始讲了，” “开尔文是谁？” “本名叫威廉·汤姆森。” “如果还不知道也没关系，但他说的话大家一定都听过。” “那是1900年，欧洲科学家齐聚伦敦展望新世纪呢，这哥们儿回顾了上世纪的物理学成就之后，得意的说出了那句‘圣经’——” 顾然清了清嗓子，模仿着老人的声音说道： “物理学大厦已经建成，现在只剩下两朵小小的‘乌云’没有解释，一朵乌云是迈克尔逊·莫雷实验揭示的‘光速不变’问题，另一朵乌云是‘黑体’辐射频率发散问题，但这都无伤大雅。” “咳咳，” 顾然干咳两声，喝水润了润嗓，接着说道： “这老哥本来也就是想浅浅的装个逼，结果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后，直接给所有物理学家干激动了，” “这边刚散会，那边所有物理学家就一股脑的去向这两朵乌云发起了冲刺。” “结果直接导致了相对论、量子力学的横空出世。” “差点把经典物理的地基给扬了。” 顾然稍作停顿， 直播间立马就热闹了起来。 “哈哈哈哈，焯！” “啥开尔文，那是我开哥！” “我开哥还是牛的。” “论一个人到底能闯多大的祸。” “我开哥以一己之力干翻整个经典物理。” “起立起立！” “全体起立！” 无数观众听着趣味小故事，都哄笑起来， 也是让直播间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顾然敲了敲桌子，接着说道： “那么我们接下来就了解一下这个差点把经典物理干废的黑体辐射问题，” “它所造成的影响之巨大，或许远远超出了大家的想象。” “首先，我们要假设存在一个黑体，” “它吸收所有光，不反射光，只发出自己的光。” “嗯……比如太阳，或者说关上身边所有光源之后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的你，都可以近似看作黑体。” “众所周知，在这个时候在黑屋里大家身体发出的光，实际上是热量，也就是热辐射。” “那么按照经典物理对温度和辐射的描述和计算，大家很容易就能得出不同温度下的热辐射的频率。” 直播间沉寂了下来。 观众朋友们在顾然直播间最讨厌听到的东西， 莫过于“众所周知”、“很容易”、“轻而易举”之类的词语。 “那个，问一下，难道就我一个人不懂吗？” “我也常常被众所周知排除在外。” “吓得我都不敢说话了，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不知道。” “+1” “+1” 此时，中科院内。 听到顾然的讲述， 萦绕在不少院士脑海中的迷雾开始逐渐散开。 关于顾然提出的像素点设想， 他们一开始猜测是量子宇宙观。 但因为顾然一直没有提到量子力学，所以他们也不敢贸然确认。 直到现在讲到了黑体辐射，他们这才基本能够确定下来。 “那个像素点设想，大差不差应该就是换了个说法的量子宇宙观了。” 在中科院内部工作群中， 看到有院士发起聊天后， 其他正在观看直播的院士们也陆续加入了讨论。 “刚才听的时候感觉就是量子力学。” “也不好说，我感觉他在有意规避量子力学。” “嗯……我也发现了。” “已经说到了黑体辐射，基本上已经实锤了。” 工作群中很快热闹了起来， 许多院士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其中大部分认为顾然提出的像素点假设就是量子物理。 只有赵恒、丁一和胡安三人始终看着顾然的直播，丝毫没有注意到群里的热烈讨论。 他们目光凝重的盯在屏幕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在前段时间， 他们去世峰大厦的时候， 顾然是提到过量子力学的， 在顾然的猜想中，量子力学和新的物理体系，都由钫碎片引出。 所以，现在听到顾然讲述黑体辐射的时候， 他们的感觉和其他院士截然不同…… 太阳、黑夜中的人体，只是近似黑体。 真正的黑体是什么样的？ 从概念上来说，无非就是吸收所有电磁波、不反射任何电磁波、然后自身发射电磁波。 再联系起顾然之前提到的钫衰层“编译器”的假设， 他们不难联想到，钫碎片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个引发了量子学革命的“完美黑体” …… 在其他院士们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的同时， 丁一向胡安发去了消息：“你想到钫碎片了吗？” 胡安几乎是秒回：“嗯。” 两人并没有来得及深聊， 因为顾然已经开始继续讲述： “在经典物理体系下，是一切现象都可以用函数推导，如同一个万事万物都逃不出去的因果，” “黑体辐射问题自然也不例外，” “而对于黑体辐射问题的计算，主要由经典物理的两个重要定律主导——” “一个是维恩位移定律，一个是瑞利-金斯定律。” “对于这两个定律，大家不需要去探究，” “大家只需要知道，在实验验证后，得到的结果和这两个定律推导出来的结果是不符的。” “维恩定律在低频区域不符，瑞利-金斯定律在高频区域不符，” “而随着频率趋于无穷大的时候，一切过往的经验定律便也都失效了。” 第134章 人类对宇宙的渴求 顾然捧起水杯，润了润嗓子： “这个情况在当时让物理学家们产生了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就像是宇宙随意的吐了口痰，然后一群人赶紧找了各种各样的理论，来牵强附会的去描述这口痰的运动轨迹，” “结果东拉西扯了一大堆，却发现仍然有很多路程根本无法用经典力学来描述……” “这直接让无数物理学家破防了。” 直播间里， 那数千万观众朋友们，听着顾然的描述，也是忍俊不禁。 前脚刚说完物理大厦已经建成，后脚就被打脸， 这搁谁谁不怀疑人生。 “很难想象我开哥当时脸有多疼。” “一朵小小的乌云。” “看错了，是导弹尾焰。” “太好了，我们没救了。” “总结经验了兄弟们：以后千万不要半场开香槟。”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 对于二十世纪初期的那群大佬而言， 黑体辐射问题如同一场滔天巨浪，险些将他们的信仰彻底冲垮。 但直播间的兄弟们和那群物理学大佬根本无法共情， 他们只会看乐子。 “爽文男主要出场了。” 顾然敲敲桌子接着往下说道： “就在这个问题拦在所有物理学家面前，没有人能够解决的时候，一个天才横空出世——” “这个天才，就是普朗克。” “他将熵和概率引入计算系统，得出了可以完美描述黑体辐射问题的普朗克公式。” “靠着这个公式完美的统一了黑体辐射的所有过程。” “大家也同样不需要知道普朗克公式的具体内容和推演过程，” “只需要知道，这个公式对经典物理宇宙观，产生了一个巨大的颠覆。” “在德意志物理学会上，普朗克宣读了那篇名垂青史的论文——《黑体光谱中的能量分布》。” “而在这篇论文中，改变历史的是一句非常简短的话——” “为了找出 n 个振子具有总能量 un 的可能性，我们必须假设 un 是不可连续分割的，它只能是一些相同部件的有限总和……” 观众们听的一脸懵逼且热血澎湃。 顾然解释道： “简单来说，这句话打开了一扇新物理学的大门，告诉了物理学家一个不争的事实——” “这个宇宙，是不连续的。” 说罢， 顾然起身接水。 之前所讲述的所有内容， 此时开始在所有观众的脑海中一一浮现。 直播间中沉寂了两秒之后， 彻底爆发。 深夜，全国各地， 无数深夜未睡的网友，此时正两眼懵逼的盯着眼前的屏幕。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总之就像是在一个知识的海洋里溺水， 溺着溺着，你猜怎么着？ 没淹死， 还他娘的学会了狗刨！ 更恐怖的是， 从直播开始他们就坚信自己没有把任何知识放进脑子里， 可讲完黑体辐射和普朗克之后， 居然恐怖的发现自己不但把之前的内容也联系起来了，而且还给弄懂了。 相比较于新观众的不可思议， 老观众们已经开始尝试把这件事合理化了， “顾神第一次直播的时候，讲神话的时候提起过什么联想记忆法。” “可能直播刚开始的知识讲的比较碎，我们以为听过就忘了，实际上在大脑里已经存下来了一些浅薄的印象。” “后来普朗克公式证明了不连续之后，就把之前的内容关联了起来。” “所以记忆就变得更深刻了。” 紧接着， 老观众也开始感觉恐怖了， 妈的不对， 为什么第一次直播的知识，他们现在居然也记得的？ 于是，这些尝试用科学来解释的老观众们，也就变得比新观众更玄学了。 “顾神多少是有点超能力的。” “在他直播间不用脑子也能学到知识！” “真的恐怖兄弟们！” 所有人开始回忆着故事的起点—— 因为白天丑国的网络洪水，让顾然这个名字被他们所熟知； 为了表示支持，他们来到了深夜聊咖的直播间； 来直播间的目的也很简单，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发两条弹幕表示支持； 虽然他们对顾然提出来的新的物理体系充满了希冀，但他们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在直播中学到什么； 之所以没立马退出，也单纯是想着正好可以把这个直播当做催眠来听，睡的更香一些。 可谁又能想到， 他们的大脑竟然被知识玷污了！ 经典物理、黑体辐射、像素点假设、宇宙不连续…… 这些他们往日里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现在竟然莫名其妙的懂了？ “兄弟们，恐怖的事情出现了。” “我特么好像学到东西了。” “我也是，呜呜呜，我不干净了，快走快走，快把闯进我脑袋里的东西赶走！” “顾神牛逼……” “太强了，我明天要用像素点假设改进我的永动机！” “这特么的，我家猫刚才从我床头爬过去，我都感觉它被顾神拉着往脑袋里塞了点知识！” “现在我家猫眼睛都变得智慧了很多。” 直播间数千万观众，此时疯狂的宣泄着心中的震惊。 对于他们而言，这些知识似乎对生活、工作并无意义， 但对于知识的接收、对宇宙认知的加深， 却让他们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满足感。 而伴随着这种满足感，直播间中的礼物也如同浪潮一般，一层又一层的冲刷覆盖了起来。 这次的礼物狂潮没有引导， 甚至顾然都没有在直播画面里。 当顾然接水回来之后，才发现已经上千个嘉年华入账。 这些礼物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为了知识付费。 许多人从直播开始的时候，“意识”就在犹豫：“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这礼物送还是不送呢？” 但当这些宇宙的认知进入大脑之后，“我”就立马做了决定：“送，立刻现在马上就给我猛猛的送！” 顾然看着那数量恐怖的弹幕， 各种条件筛选了无数次，才勉强能看到一些有效的内容。 几乎无一例外的，是对获取这些知识而感到不可思议和震惊。 顾然捧着茶杯，耐心的看着弹幕上的反应， 然后幽幽的问道： “大家是为了获取到知识感到开心吗？” 第135章 所谓文明，一场逃离地球计划 听到顾然的询问， 弹幕齐刷刷的给出了回应。 “是的，太牛了！” “谁能想到知识居然自己流到了我的脑子里。” “我发誓，我脑子没有转，是知识自己动手的！” “之前讲那么多，我以为我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结果这个黑体辐射一讲完，才发现那些内容并没有溜走，直接在大脑深处被激活了。” 看着弹幕上大家的热烈回应， 顾然摇摇头，否定道：“其实不然。” “如果我直播讲述的是力学、电磁学、材料学的知识，” “那么大概率除了在相关领域感兴趣的观众之外，各位是不会有这种获取知识的愉悦感的。” “而大家之所以有这个反应，其实不是因为收获了知识，而是因为我讲的是宇宙。” 他看着镜头，给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结论： “对于认识宇宙的渴求，是刻写在每一个人类的dna里的。” 顾然说完，弹幕上平静了许多。 所有人骤然哑火， 并不是特别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反倒是周怡然最先意识到：“好像是诶。” 周怡然可以说是直播间观众里的典型， 甚至数千万观众也很难挑出来一个比她更典型的差生。 扪心自问，她对于知识，一向是来者拒收的。 语数英政史地物化生， 她都差的很平均，绝不厚此薄彼。 在之前，无论是通过任何渠道的知识一旦进入她的耳朵或者眼睛， 都会让她困意值直接拉满。 唯独顾然直播讲述的内容，哪怕是她听不懂，也始终保持着好奇。 这当然不能说是因为获取了知识的原因， 因为她可能吃美食开心， 可能收到礼物开心， 可能穿漂亮的裙子开心， 但如果说因为学到了知识开心，听起来总会那么怪怪的。 她对于学习没有兴趣，甚至极为反感， 在反感的事情上有了收获，不应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就像是一个很讨厌的人在向你疯狂示好， 难道你会因为对方很真诚就变得开心？ 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与事实相悖的是，她现在的确……有些愉悦。 而当一切都解释不通的时候， 顾然的说法就变得越发接近正确答案。 或许的确是dna里有一些难以解释的东西？ 而观众们，也陆陆续续的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我凑，不骗大家，我所有娱乐软件，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讲知识的视频。” “大数据是懂我对什么不感兴趣的。” “我偶尔能看到一些什么科普视频，带有故事性的我还有兴趣的会看看，真讲硬派学术的我连划走都是皱着眉头划的。” “可能是顾神讲的有意思？” “但这种加深对宇宙认知的满足感，我感觉还真的不是那种收获知识的简单喜悦。” 顾然捧着水杯，悠哉悠哉的看着观众们的反应， 所有人似乎意识到了那种感觉，但很难用言语进行描述， 于是，顾然解释道： “这种感觉，其实很好解释，” “因为每加深一次对这个宇宙的认知，就像是重新体验了一次认识这个宇宙这个过程。” “不知道大家是否能记得自己记事以来，第一次开始正式认知宇宙时的感觉。” “拿我自己举例，” “第一次认知到宇宙，形成星辰、日月、昼夜、时空之类的概念，大概是在四五岁的时候。” “我隐约还记的当时的感受，新奇、喜悦、享受、探索……” “而且自那之后，我对宇宙爆发出了极大的好奇。” “其实婴儿时期在产生自我之后，随着和这个世界的不断接触，我好奇过的事情非常之多，” “但从未有一件事像宇宙这样，让我产生如此浓郁的新奇和喜悦。” 顾然解释过后，顿时引发了一片共鸣。 弹幕上不分男女老幼，似乎都有过对宇宙好奇的经历。 谁小时候还没问上一句“天上有多少颗星星” 不过如果就这么将原因归结于基因，所有人则依旧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因为就目前看来，似乎用好奇也可以解释。 毕竟一个刚刚认识世界的孩子，对什么都很好奇， 好奇宇宙，便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顾然看着弹幕，接着说道： “的确，对宇宙产生好奇，是每一个婴幼儿必经的阶段。” “对于这个阶段还有一个专门的词语来描述，叫做‘天文敏感期’。” “当然，大家可以说这个天文敏感期的存在是因为好奇。” “但如果说这个天文敏感期贯穿了整个人类文明呢？” “从之前我们提到的历法，” “到历朝历代观测星象的机构，” “从各个文明的宇宙神话，” “到对苍穹星辰的规律总结，” “从万户点燃椅子上的鞭炮，” “到各国接连不断发射升空的火箭卫星，” “人类文明前进的每一个阶段，对于宇宙都有着偏执的狂热。” “之前我们讨论过人类为什么要仰望天空。” “我们给出的答案是为了不断的提高对宇宙的认知，去突破第二阶段的发现逻辑，达到第三阶段的创造逻辑。” “这个回答是从意识、逻辑、文明这些抽象的范畴中进行解答，” “如果再根本一些呢？” “是什么，在控制着人类，让人类去抬头仰望星空。” 弹幕上密密麻麻的无效弹幕中，出现了一些零零星星的回复。 “dna？” “基因？” 顾然平静的回答道： “是对未知的恐惧和对逃离地球的渴望。” “文明，本质上就是一场逃离地球计划。” “而这场逃离计划的策划者，是dna。” “比如，实际上天文敏感期并非因为好奇。” “而是在你学习天文知识的时候，多巴胺奖赏路径会让你产生正面积极的情绪。” “大家可能会说多巴胺奖励的不止是天文知识，还有一些其他类型的科学知识。” “那各位不觉得，这反而更有趣了么？” 顾然目光凝重的看着镜头： “因为dna似乎在自主决定，给哪些知识奖励多巴胺。” 【兄弟们，后面几张是有关学习的一些辩证。 如果已经和教育界拜拜了的书友，可以跳转或者速通到142章~】 第136章 主播主播，那怎么开窍呀? “人这一生，能够接触到的知识浩如烟海。” “有些枯燥乏味，” “有些乐此不疲，” “在基础的学习上，天赋似乎拉不开太大的差距，” “但如果往更高层次学习，大家才会逐渐意识到天赋的恐怖。” 顾然一边品尝着茶水，一边缓缓说道： “就拿我国的最高学府来说，” “或许大家曾经以为进入了清北、沪交大、哈工、中科大这些c9高校，就是对学习天赋的一次筛选。” “其实不然，” “靠硬着头皮，靠百倍努力，进入不难。” “但实际上进入这些高校之后，才是天赋真正发挥作用的开始。” “如果直播间里有这些高校的学生，应该感受会更深刻一些。” 顾然前世就是清北大学的学生，且属于略有天赋的那一类学生， 他体验过靠天赋压制带来的恐怖。 不是像义务教育、高中阶段那种成绩名列前茅的压制， 而是当所有人在本专业学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他便已经在无数感兴趣的专业中游刃有余。 也不乏一些让顾然都望其项背的妖孽， 在本科阶段就已经介入国家级科研项目，然后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在校园里再也见不到了， 直到顾然后来进入中科院，才在偶然间在国家实验室中见过一次。 但听着顾然的说法，许多观众似乎并不买账： “普通人努努力考个一本、双一流也就是极限了。” “考清北浙大这些，我觉得光靠努力是不行的。” “确实，主播说的太夸张了，一个市能考清北的也没几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学习天才了。” “只能说c9高校筛选下来了一批没有天赋的，然后考入c9之后进行了二次筛选。” …… 直播间的观众无数， 连中科院科工部都在看， c9高校的学生，更是有很大一部分也在观看着直播。 眼看观众朋友们为他们辩驳、发声， 许多c9学子都谦逊的有些无地自容。 “我是清北本科，说实话……” “考入c9，只是获得了一个见识天才的资格。” “数学系的那位大佬大家都知道吧？” “可以说普通本科生和天才的差距，比人和猪的差距还要大。” “刚考进西交大的时候，我是比较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有学习天赋的。” “但开学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什么也不是，同样的专业课，我学的异常吃力，但有几个学神学这些东西和玩儿一样。” “确实，实际上到了c9之后才能发现人和人的智商差距有多大。” 随着c9学子的发言，弹幕上的看法也逐渐统一了下来。 许多人可能终其一生也见不到一位真正的天才， 大多数也不过和芸芸众生交织在一起， 度过一生。 因此，天赋的概念也就被逐渐淡化。 看着弹幕上的意见统一， 顾然便接着问道：“那大家觉得，天赋是什么？” 闻言，直播间里的“芸芸众生”，便也纷纷自嘲一声， 顾神也忒看得起咱了， 居然让咱来揣测天才的世界。 所有人连蒙带猜的回答道： “是智商吧？” “接受能力？” “不止，应该是什么逻辑推理、空间能力、思维能力、记忆力等等等等。” “总之就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后天培养不出来的。” 随着不断的讨论，话题似乎也就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与生俱来。 天生的。 后天无法培养。 那岂不就是基因。 于是，热闹的弹幕开始逐渐变得稀薄。 众人虽然意外，但不得不给出了答案—— dna。 “dna影响智商，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比如hmga2基因，它的排列可以直接影响一个人的脑部大小以及智商。” “以及有数十种基因决定着抽象能力、绝对音感、快速阅读、艺术热情、创造能力等的水平高地。” “但这些天赋，其实和学习天赋无关。” “这些是自出生以来就已经具备的能力，就像是一个新手机中预装的app。” “而学习天赋，更像是手机的底层代码，一个逻辑。” “那dna是怎么影响学习天赋的？” 顾然打了个响指，将所有观众的思维收束， “在《自然综述·神经科学》曾经发过一篇论文，题目记得不太真切了，应该是什么统一大脑理论？” “总之在这个论文里，它阐述了大脑的几种运行机制，并尝试探索这些机制与自由能原理之间的联系。” “自由能原理指的是任何与其环境处于平衡的自组织系统都必须使其自由能最小化。” “简单来说，就是大脑讨厌无序、讨厌不稳定、讨厌不平衡。” “而学习属于一种外来信息的汇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算是对大脑的一种攻击行为。” “许多家长、乃至老师总是会说：‘学习并不难，如果不学习，到了社会上比学习更难的事情多了去了’。” “其实不然，” “如果大家还记得之前的直播，那就应该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所谓的困难、痛苦等情感，都是意识赋予我们的。” “而学习，就相当于是无视防御，对意识进行直接攻击。” “把你大脑原本的稳定状态打破，然后融入这些新知识，再重新恢复稳定。” “每一次学习，就像是一次抽象版本的脑科手术。” “其痛苦程度不言而喻。” 顾然也是说到了兴头上，咕咚咕咚往险些冒烟的喉咙里灌了一大杯水： “所以，一件很反常识的事情就是，” “学习这件事，其实和面对死亡、面对疾病、面对失去、面对抑郁一样，” “算是意识所能遭受的最高等级的痛苦。” “这也是很多人会不理解为什么会有学生经受不住学习压力跳楼，” “大家习惯于将原因归结于他们心理脆弱。” “其实不是他们脆弱，只是因为我们对‘学习’行为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 “我们没有意识到从天台上跳下去之前，他们到底已经在沼泽中挣扎了多久。” “甚至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中午十二点还有两章，最后决定以后就中午十二点准时更新啦，记得准时来补课。】 第137章 主播主播，那怎么学习呀 顾然的话音落下，先是爆发出了一波弹幕狂潮， 紧接着又引起了无数小观众共鸣。 无数中小学生，连哭带吼的盯着身边的家长。 得到了顾神的撑腰之后， 现在连说话都有底气了许多。 说我不爱学习？ 我说我不想上学你还打我？ 顾神都说学习很痛苦了！ 比死了还痛苦！ 那不学习怪我么？ 还不赶紧给我道歉！ 于是，在本该百无聊赖的凌晨， 那幽暗的夜色下，万家灯火中， 又传来了一阵阵抽皮带的声音和无数小学生的爆哭。 顾然倒丝毫没有意识到， 自己才只说了一半的话， 给多少孩子增添了伤痕，给多少家长带去了焦虑。 他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讲述着： “按理来说，生命是趋利避害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对于个人而言，既然学习这么痛苦，按照意识的本能，自然是远离学习。” “对于人类这个种群而言，既然学习这么痛苦，那人类都不要学习好了。” “可偏偏在学习这件事情上，剧情的发展完全和自然规律背道而驰。” “当人类不解的拨开迷雾，想去弄清为什么人类没有放弃学习的时候，这才诧异的发现，” “原来是大爹出手了。” 顾然道： “没错，dna仅仅靠着控制多巴胺的奖励机制，强行将学习从一个负面事件，扭转成了正面事件。” “本来学习应该是痛苦的，但靠着多巴胺的奖励，让人得以消弭掉那些痛苦，甚至变得心情爽朗。” “而那些拥有学习天赋的人，和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们的触发多巴胺奖励的阈值，要比普通人低很多。” “而且他们可以激活多巴胺分泌的领域，也比普通人要广泛的多。” 听着顾然的话， 弹幕上便多了些恍然大悟。 虽然似懂非懂，但也算是迷迷糊糊的搞明白了dna是怎么影响学习天赋的了。 学习就像是动手术， 普通人疼得龇牙咧嘴，痛不欲生， 诶嘿，人家天才有麻醉药。 这特么的怎么比。 紧接着，所有人一怔， 突然意识到一件严肃的事情， 这他娘的岂不是意味着dna一直在欺骗我们？ 老观众一瞬间彻底破防了， 这两天他们一直在想着怎么用“我”欺骗意识，结果回过头来，dna一直在欺骗“我”， 搁这儿尔虞我诈是三国是吧？ 在新观众恍然大悟，老观众集体破防的时候， 顾然进一步解释道： “大家或许也想测试一下自己天赋如何，” “那我举个例子，” “在新课本发下来的时候，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一个习惯，” “就是会迫不及待的翻开课本，从头到尾草草的翻看一遍。” 弹幕上毫不意外的飘满了肯定—— “别说新课本了，就是寒假作业册发下来我也有这习惯。” “我凑，俺也一样。” “寒假作业我一字不动，但上面的课外小故事我一个不落。” “世另我，尤其是语文，题我基本上不做，但是阅读理解的文章我很喜欢看。” “我喜欢看物理书上的科学家故事。” “物理我只喜欢电磁学。” “妈的，我运动学电磁学满分，电路实验能得个两分就烧高香了。” “我是光学满分，其他怎么都学不会。” “我数学倒是差的很平均。” “前面说语文卷子的+1，但我只看阅读理解的小说文章，如果是议论文我不感兴趣。” “我是议论文也看。” …… 看着观众们的热烈讨论， 顾然解释道：“大家可能并没有意识到一件事情，” “其实哪怕就只是这么草草的翻看一遍，大脑可能就已经帮大家分析出了哪些是自己比较感兴趣的，那些是不感兴趣的。” “然后在后面的学习中，碰到大脑喜欢的内容学习效率要比不喜欢的高得多。” “但是，对于那些天赋型选手来说，则很少有不喜欢的内容。” 顾然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 “比如一本物理，普通的学生可能只喜欢运动，或者只喜欢电路，只喜欢电磁、或者只喜欢天体物理。” “而那些有天赋的则如获至宝，所见皆所爱。” “于是，在一些不感兴趣的章节大家都觉得枯燥无味的时候，他们反而学的津津有味。” “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初中小学阶段，只要努力学习，成绩拉不开差距，” “而到了高中阶段，差距却突然被拉的很大的原因。” “因为初中小学的知识密度相对来说小一些，一本书其实没有几个内容，天赋型选手也就没有发挥空间，” “而到了高中，相当于三年时间给大家的大脑中塞进去一个完整的初级世界观、政治观、历史观……内容密度相当之高，这个时候，天赋也就初露头角。” “当然，因为高中阶段还是初级内容，靠努力还能逆流而上。” “到了大学，有天赋的同学，那对于没有天赋的，就是降维打击了。” 顾然话音落下， 直播间里数千万观众恍然大悟， 在义务教育全面普及的当下，他们所有人都体验过学习阶段， 但却没有一个人认真的思索过关于学习更深层次的知识。 他们总是用经验来解释一切道理， 学不进去，就是态度不行， 学了但学不好，就是脑子笨， 学好了，就是态度认真， 态度不认真也学好了，就是脑子聪明。 一切都合情合理，但却像一些毫无意义的废话。 因为这不是根本原因， 而不是根本原因所导致的后果，就是无法找到有效的解决办法。 于是，学不死的死里学， 态度不好的直接放弃， 把学习变成了一件三六九等划分森严且无法逾越的围城， 城中人有恃无恐，城外人慢性死亡。 而如今顾然阐明了学习的本质之后， 或许仍有不理解的地方，但隐约感觉到，似乎那些无法逾越的围墙，开始耸动了起来。 直播间里的礼物，再度达到峰值， 顾然把水杯里剩下的两滴水喝干净后，接着说道： “我知道大家肯定想问，主播主播，那如果先天不足，后天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天赋呀？” 第138章 警告:不要当真 “实际上，刻写在dna上的天赋的确是与生俱来，而且后天无法形成。” “但后天的欺骗意识或开窍，确实的确存在，” “大家或多或少都见过一些本来学习不怎么好，在某个阶段突然开窍的学生。” “也有一些领域，本来也十分枯燥，但后来触发了多巴胺奖励机制，从而形成了正向反馈。” “至于怎么做到，我只能给出个猜测，” 顾然思索了片刻，又给自己打了几个补丁： “再强调一下只是没有根据的猜测，我姑且说之，大家姑且听之，” “我们的确不可能凭空产生一个领域的天赋，但我们可以尝试欺骗多巴胺奖励机制，让它产生误判。” “其实对于整个人类族群，在某些类型中有一些普遍的学习天赋，” “就比如说我们都有天文敏感期，那就欺骗大脑皮层把其他领域误判为天文领域，然后让多巴胺奖励机制向其他领域蔓延。” “但是，这种东西哪怕是亲身感受过的也很难复现，所以具体的作用机理，谁也说不清楚。” “大家千万别当真！” 顾然说完， 直播间前的无数家长，已经笔耕不辍的在本子上奋笔疾书了起来。 这些关于学习的经验和技巧，对于他们而言，太重要了。 古往今来，“寒窗苦读”这四个字已经刻进了每一个人的骨子里。 “头悬梁锥刺股”成了学成归来的唯一途径， 于是，听到顾然对于学习方法的表述之后，所有家长都是收获满满。 “谢谢主播，学到了。” “回头就和孩子说。” “这就让孩子按照顾神说的学！” 顾然看着满屏的“学习”，人也是麻了， 不是大哥！ 说了多少遍，这只是猜测啊！ 鬼知道这直播间里多少个高考生，多少个中考生！ 多少个学生家长！ 要是真耽误人家了，沉塘十次都不够他谢罪的啊！ “大家冷静一下，这个只是猜测，” “实际上小中高的知识，还用不到比拼天赋和兴趣的时候，” “这也是为什么把人生分水岭定在高中，而不是大学的原因。” “在高中以下，埋头去学，永远是最简单直接的进步途径，” “举个例子，高考就像是一场马拉松，埋头苦学就是正常的奔跑，” “寄希望于开窍，则相当于停下来造汽车，” “如果能尽早把这汽车造好了，自然就轻松很多，但这收益虽然大，风险也非常大，也有可能比赛都结束了，你还搁那造车呢。” “而正常的奔跑，虽然或许不是第一个冲线的，但总能抵达终点。” 顾然语重心长的说着， 弹幕显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开窍这个直接给孩子说不知道孩子能理解不能。” “应该没什么问题，反正咱说到，剩下的看他们自己。” “我把刚才开窍那段直播已经录屏了，需要的话到我主页看置顶。” “谢谢老哥！” “好人一生平安。” …… 顾然看着直播间的观众老爷们我行我素，完全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 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起来， 妈耶，闯大祸了！ 这虽然不是什么误导，但开窍这东西总归是要看悟性的。 他就害怕真有二愣子在课堂上啥也不干，每天就坐那儿神游。 不等顾然心慌， 嘉年华一个两个，一个两个的又爆发了起来。 除了一些对顾然讲述的内容感兴趣的大哥之外， 恐怕也有不少来自学生家长的打赏。 当然，这些家长们也没有顾然想象的那么愚蠢。 为了孩子的学习，他们会想尽千方百计，但这并不意味着真的会盲信。 因为从根本上来说，尝试这种欺骗多巴胺奖励机制的方法， 前提是孩子真的想学习。 而事实上，成绩一塌糊涂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出在努力或者天赋上， 有很多学生的成绩是根本配不上他的天赋的， 他们只不过是单纯的不想学习而已。 对于这种学生，神医难救。 会用顾然方法的也不是那些成绩不错的学生，因为在已经取的一定成果的情况下， 谁都知道，不去改变，就是最好的办法。 真正会尝试的，反而是比例相对更多的那一些明明很努力，却收效甚微的学生。 他们已经把自己该做的都做到了， 这种尝试，又何尝不是救命稻草。 看着满屏的礼物，顾然心中顿时有种受之有愧的感觉， 思索了片刻，他沉声道：“怡然。” 周怡然还在想着欺骗多巴胺奖励机制的事情， 倒不是她想试试， 而是她还没有彻底弄明白顾然说的欺骗是什么意思。 但是感觉好像是从人类普遍有天赋的地方，把这些天赋“祸水东引”。 让多巴胺对这些本来没有天赋的领域也进行获得感奖励？ 那问题来了， 她不得不严肃的思考一件事， 基因在给人类平分学习天赋的时候，是不是把她给忘了。 观众们翻书多少还能看到点感兴趣的内容，而她啥一点儿都木有？ “别发呆了，”顾然道：“在这一波礼物里，多挑一些幸运观众，多送出一些深夜聊咖定制限量款粉丝回馈杯子。” 对于这一波知识付费，顾然觉得非常有必要多回馈一些， 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的抚慰自己担惊受怕的心情， 让自己本就贫瘠的良心更踏实一些。 “嗯嗯，好。” 周怡然拿出手机，认真的看着直播间的礼物特效， 就像是在麦田里寻找几个最大的麦穗一般， 每看到几个嘉年华数量比较多的id，便第一时间点开主页进行关注。 立马联系是来不及的， 因为在这数千万的直播间，稍微耽搁个几秒，就会错过一大波送礼信息。 所以她只能先关注，等到直播结束后再一一联系。 顾然接着说道：“实际上，根据这个多巴胺奖励机制大家也不难意识到一件诡异的事情，” “像化学、材料、机械、核物理这些知识，在文明诞生之初是不存在的，” “那就是说随着文明的发展，能够激活多巴胺奖励的领域也是不断扩张的。” “我们之前说dna挑选知识的逻辑，是围绕着逃离地球这个目的展开的，哪个对逃离地球有利，它就主动选择哪个。” “可问题在于，它是怎么做到的？” 第139章 这又给我干那儿来了? 通过顾然的阐述， 一股浓郁的疑惑和不解，夹杂着好奇和迷茫，开始在直播间里弥漫。 dna在挑选知识？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更恐怖的是，这样的描述，就好像dna有自主意识一般。 这几乎颠覆了无数观众的认知。 直播间中一部分已经和教育界彻底脱离的观众，开始思考着dna的筛选机制。 另外一部分学生和学生家长，则依旧困扰于如何让dna产生误判，从而激活多巴胺奖励机制。 不过，对于顾然提出的问题。 这些思考最终都殊途同归。 “对于让dna产生误判，我有一些经历，大家听听看靠谱不靠谱。” “比如说运动，dna对运动肯定是有奖励机制的，” “那我们先运动，运动完立马学习。” “这样多巴胺开始分泌的时候孩子就已经开始学习了。” “会不会对学习效率有所提高？” “这位家长，你说的太有道理的。” “不过我看也甭运动了，怪累的。” “就打游戏。” “打游戏我也分泌多巴胺！” “诶嘿，我觉得这个方法好！” “我就说我先打把游戏再学习是有道理的！” 几个学生的发言，顿时热闹了家长群体。 “打游戏？” “打一把游戏不知道多久才能把心收回来！”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是为了学习吗？你们那是玩心大！” “切，你们家长就是自以为是。” “顾神都说了，我们这是为了让dna产生误判！” “打完游戏再学习肯定不行，先学习之后再奖励你们打游戏还差不多。” 随着学生群体和家长群体的激烈对线， 那些思考dna如何筛选知识的观众们，也逐渐受到了启发。 他们捕捉到了一个非常敏感的词语——奖励。 dna有自主意识这件事，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大相信的。 所以其实dna的筛选，应该也是有一定机制的。 而这个筛选机制，很有可能是和奖励有关。 当然，奖励是一个主观的词语。 对于dna而言，可能只是一些物理化学上符合最小自由能的一些机制。 “我凑，我好像理解了一些什么。” “大家觉得dna对知识的筛选有没有可能是靠着‘奖励’进行的？” “比如说刚才的先打游戏再学习，或者先学习在打游戏。” “可能就是如果dna选择了对天文学知识采用多巴胺奖励机制的话，就会对dna产生一些正向的效果。” “我可能说的不太明白，大概意思就是你如果学习，就给你玩游戏，你选择出去玩，就不让你玩游戏。” “在这样的机制下，你为了玩游戏，就会选择学习，放弃出去玩。” “对于dna这种非生命体来说，可能就是在这种简单的奖励机制下进行的自然筛选。” 弹幕上激烈的讨论过后，对于dna具有自主性的问题，似乎得到了诠释。 顾然看着众人的天马行空，也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之前的内容里，他们都是不怎么思考的， 但在现在的问题中，却思考的异常积极， 其何尝不是又一个例证， 在感兴趣的领域里，情不自禁的就会去思考，拦都拦不住。 等观众朋友们讨论的足够充分之后，他这才接着说道： “大家讨论的都比较深入，我这里说几个例子吧，” “第一个，大家一起来进行一个思维实验，” “我们先准备一只小白鼠，一个小功率的电击棒，一份小白鼠很爱吃的爆米花，” “然后我们拿着电击棒，去电击他。” “电击会造成一定痛感，对小白鼠是绝对的负面输入，” “但我们不白电，我们电一次，给它喂一个爆米花，” “而爆米花是一个正向输入。” “电一次喂一个，电一次喂一个……” “重复这个步骤，到足够多的次数之后，” “我们突然停止一切动作。” “大家觉得这只小白鼠，会发生什么变化？” 听着这个思维实验，无数观众都感觉十分熟悉。 或许是这个实验过于广为人知，他们似乎都在哪里听过…… 也或许是他们感同身受。 “打一巴掌给一颗糖吃。” “这不就是牛马的我。” “笑死小白鼠好歹还有爆米花吃，而你，我的朋友，你只有大饼。” 弹幕上顿时一片哀鸿遍野。 虽然无数观众纷纷破防， 但答案也显而易见。 “很明显，在不断的用爆米花诱导的情况下，” “小白鼠可能会认为电击是获取爆米花的一个前置条件。” “得到爆米花的那种正向输入，应该会逐渐让小白鼠消弭电击带来的负面输入。” “我记得之前在哪里看过这个实验，最后好像不再送爆米花了，但小白鼠也不怕电击了。” “嘶，有印象，但我记得好像是用猴子进行的实验。” “然后，有猴子会哀求人类去电击他们……” “阔怕。” …… 在观众的热烈讨论之下，其实结论也就呼之欲出了。 顾然捧着茶杯，点头道：“实际上这就是dna对知识的筛选机制，” “当然，大家也很容易发现一个诡异的问题，” “那就是在这个机制下，确实可以通过一些正向反馈，让dna训练出来对某些知识的挑选。” “dna就像小白鼠，爆米花就像是正向反馈。” “但问题在于，这需要有一个实验者，去训练dna。” “那么，这个实验者是谁？”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一个个目瞪狗呆。 总的来说， 似乎从一开始，他们就进入了一种顾然一挖坑，他们立马就跳进去的节奏中， 以至于跳了半天，现在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出不去了。 刚开始的问题，他们还能发散发散， 随着逐渐深入， 到图穷匕见之后， 他们才发现在这坑底等着他们的是这么歹毒的问题。 “实验者是什么东西？” “怎么跑到实验者上面去了？” “不是在讨论学习经验吗？” “我凑，搞半天不是教人怎么学习的吗？” 绝大多数观众到现在才意识到， 貌似出现了一个更大更恐怖的问题。 在dna之上，似乎还有一个发放奖励的主导者。 第140章 谁在驯化dna 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显然是超纲了。 你说dna在驯养人类，这还比较符合他们的认知， 毕竟那个什么书上不是有一句很牛逼的话么，说什么人类是基因的奴隶。 但你要说dna也在被驯养…… 那他们就彻底懵逼了。 所有观众都很有自知之明的放弃了思考这个问题， 转而去思考一个更简单的问题。 如果说咱是被dna驯养的， 而dna是被“实验者”驯养的， 那咱们应该管“实验者”叫什么？ 主人的主人？ 太上主人！ 二柱子！ 妈的，人生已经足够艰难和卑微了， 这么一想，更受气了。 顾然看着观众们的发散思维， 以及弹幕上飘荡出来的那一股妄自菲薄的气息， 让他也是哭笑不得。 “我说一个现象之后，大家应该就能明白这个所谓的‘实验者’了。” 顾然清了清嗓子： “如果把目光放在人类整个族群，那不难发现，” “人类具有共通性的存在多巴胺奖励的知识领域就是宇宙、文明、天文、生命等。” “但如果把目光放在个人视角，那情况就复杂很多，” “有的人可能在生命、天文等人类普遍领域也没有奖励机制，而有的人则几乎在一切领域都能触发奖励机制。” “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多数人是芸芸众生，而有的人则百年难遇甚至千年一遇。” “同样的，针对这个情况也曾引发过一场讨论——人类社会的发展历来都是百分之一的人类引领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 听到这个说法， 直播间的不少人都是表示反对。 “百分之一太夸张了。” “我觉得应该是百万分之一。” “确实。” “比如孔子、老子，” “比如牛顿，爱因斯坦。” “比如那些科技大佬、商业大佬、政治大佬……” “各行各业的大佬，创造的科技、文明、财富恐怕占比人类的百分之八九十，剩下的才是由无数普通人创造。” “嗯，你要说推动的话，那我们倒也的确在推动社会，” “但要说引领的话，肯定不是我们，而且百万分之一我觉得都多了。” “亿分之一差不多。” …… 看着众人的讨论，顾然又道：“那如果我说驯养dna的‘实验者’，就是这亿分之一的人类呢？” 声音落下， 直播间顿时安静。 这个答案没有铺垫，没有预热， 直接公布。 直播间数千万人先是诧异， 但紧接着，又觉得理所当然。 似乎这个答案……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别说，你还真别说。” “细想一下还真有道理啊兄弟们。” “你像咱们春秋战国时候的百家诸子、圣人，” “再比如牛顿，比如爱因斯坦……” “他们可能早就已经把自己dna给开发满了。” “我凑，妙啊！” “总说儒家思想已经刻进了华夏人的基因，那可不就是咱们孔哥加上董仲舒的手笔？” “再者，几千年的时间，你看欧洲分分合合一片碎渣，” “再看看咱们，哪个帝王要是敢说只想偏安一隅，不想一统天下的话，甭管你是暴君还是明君，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得戳着脊梁骨骂。” 在众人热烈讨论的同时，也有一些上过九年义务的观众看不下去了。 “兄弟们，先问是不是，再说为什么。” “这些说的‘刻进基因里’的思想……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dna遗传吧？” “只是一个形容而已，别望文生义了。” “dna是不能直接继承思想的。” 随着义务教育小伙伴的提醒， 弹幕非但没有沉寂下去，反而更热烈了。 “不对……” “兄弟们，顾神没有用‘刻写dna’这样的词，而是‘驯养’。” “驯养怎么理解，它本来就不是直接把东西塞进dna里，而是创造出来一个环境来养蛊。” “就像是煮鸡蛋。” “这些牛逼人物，在社会这个煮锅里放了点茶叶酱料，于是我们这些鸡蛋就从普通的鸡蛋变成了茶叶蛋。” “这才叫‘驯养’。” 在弹幕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之下，不但自圆其说， 而且还逐渐的进行起了自我修正。 这何尝不是老祖宗留给人类族群的又一个逆天机制—— 人类在无数次面对前所未见的难题的时候， 总能通过群体效应，逐渐修正到正确的发展道路上。 顾然看着讨论热度有所回落， 接着说道： “想要成为这亿分之一的人，起码要能做到两件事，” “第一件事，要比任何人都明白，人类的正确方向到底在哪里。” “第二件事，要能通过自己的办法，改变这个世界，让人类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行。” 话音落下， 直播间无数观众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深夜一点多， 不知道有多少人钻在被窝里，紧握着拳头，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手机屏幕，高喊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天下开太平”。 明白人类正确的发展方向…… 改变这个世界…… 虽然顾然只是波澜不惊的讲述， 但对于一些自命不凡的观众而言， 简直就是一场打鸡血般的洗脑！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总要有人成为亿分之一的人，为什么不能是俺！ 无数个以天下为己任的抱负，水灵灵的萌生， 然后很快湮灭。 原因是当他们开始思考该怎么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哑火了。 “怎么改变世界？” “这多冒昧啊，一下子来个这么难的题。” “我的奋……奋斗？！” “不破不立，依我看先核平，再重建！” “靠在欧洲游荡的幽灵？” …… 看着众人绞尽脑汁的思考过后，始终没有什么很好的改变世界的办法， 顾然喝了口水，轻轻叩击着桌子，将观众们发散出去的注意力重新聚拢： “教育。” “是改变世界最简单的办法。” 第141章 顾然:对不起，我话多了 “如果说文明的演化和进步，就像是一艘逆流而上的船，那么这艘船的动力系统，一定是教育。” “大家可能会很好奇，似乎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考一个好成绩、好大学，然后有一个敲门砖，找到一个好工作，仅此而已。” “和改变世界有什么关系？” “这是因为大家是站在个人的角度去观察这个世界。” “可如果站在人类这个族群的角度上看呢？” “只要把视角拉的足够高，把时间拉的足够长，便有了答案。” 顾然喝了一大口水，然后缓缓道来： “有一个定律，曾经将人类文明禁锢了数万年之久。” “这个定律就是‘人不可能做到自己认知以外的事’。” “我们之前讲过，打破这个禁锢的，是一场巧合，” “伴随着一场全球性的大洪水，文明应运而生。” “此时，大概是三皇五帝时代，” “文明的突然诞生，让人类种群的发展按下了快进键的同时，也让祖先手足无措诚惶诚恐，”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不知道文明从何而来的祖先，一边享受着文明带来的丰厚回报，一边将其归功于鬼神、祖先，大加祭祀，” “为了避免文明再次被禁锢，” “他们只能按照自己的经验，把获得这个认知的方法总结起来，并教给后人。” “这便是教育的雏形。” “而后，通过教育，这个本不属于人类的认知被人类族群所消化，” “然后在此基础上触发了第二次文明突变，也就是我们之前说过的轴心时代的到来，” “时间大概在我国的西周至东周春秋战国时期，” “而这时候获得认知的那一批圣人，已经不再像第一批祖先那么惊慌失措，” “他们开始从中悟‘道’，并首次提出天人合一的思想，虽然这一次获取的认知依旧局限，但目光已经开始从人类族群本身，向外蔓延，” “在他们的努力之下道与制度相融合，逐渐将社会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驯化场，也标志着教育开始走向成熟，” “自此之后，对‘道’的学习，直接和前途、仕途、功名挂钩，并影响至今。” “哪怕是现在，大家也都普遍认为学习好了，从学校出来才有前途；学习不好，从学校出来就没有前途。” “可事实上呢？” “除了科研教学等行业，绝大部分的人工作所需要的知识，其实和在学校学习的知识是并不匹配的，往往需要出来的时候进行专门的培训和学习才行。” “那学校里埋头苦读学习的知识是为了什么？” “我相信大家可能都疑惑过，” “疑惑很多知识等到出了校门恐怕一辈子也用不到了，为什么要学？” “疑惑过为什么不从幼儿园就开始选专业，然后就一门心思的去学这一门专业，学到精通？” “我相信有不少人在上学的时候这么想过，甚至也曾为自己的天才想法感到赞叹。” “那么现在大家应该就知道原因了。” “对于个体而言，或许这些广泛且无趣的知识并不足以改变什么，” “但对于人类族群而言，消化旧有认知，依旧是获取新认知的必经之路。” “所以给个粗暴一些的结论就是，不是教育改变世界。” “而是只有学习，才能改变世界。” “所谓的敲门砖，所谓的学历，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只是社会这个驯化场，给予个人的补偿。” 顾然停顿了片刻，然后紧紧攥住了拳头， 脸上的淡然消失不见，替而代之的是一股狠厉： “大家或许不理解为什么我说是对绝大部分人的补偿，” “而不是所有人。” “因为天才是不需要补偿的，” “我说过，学习对于绝大部分普通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而绝大部分人的痛苦付出，在个人角度是为了功名利禄，” “但在宏观层面，为的就是通过旧有认知产生共振，从而创造出天才。” “然后由这些天才充当先行者的角色，去为人类探索更广阔的未来。” “大家应该也发现了，在拿我国历史举例的时候，从轴心时代的第二次文明大爆发之后便结束了。” “为什么？” “为什么再往后便不再自豪下去了？” “为什么明明那么辉煌的过去，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在六千多年的漫长历史中，我们不慎走进了一条岔路，” “而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太舒服了。” “舒服到让人已经忽视了获取认知、革新认知的重要性。” “舒服到让人已经失去了改变的动力。” “先贤为了让世人消化他们的“道”，选择和帝王合作创造出了思想统一、凝聚力极强的制度，” “此举本意是为了孕育出那些可以延续和扩展‘道’的人，” “但帝王背弃了圣人，选择了墨守成规。” “实际上，在长达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我国涌现出无数天才。” “四大发明、《墨经》、《本草纲目》、《水经注》、《梦溪笔谈》、《天工开物》、祖冲之、张衡、刘徽、贾思勰……” “他们一个又一个在圣人构造出的驯化场中出现，但又一次又一次被忽视，” “他们最终没有成为先行者，他们的认知最终没有被世人所消化，” “最终在昙花一现之后，最终被淹没在历史的车轮之中，” “在这四个‘最终’之下，时光荏苒数千年” “九州大地分分合合，改朝换代，城头不厌其烦的变换着大王旗，” “让圣人那曾经领先数千年的驯化场，最终沦为了落后千年荒草连天的坟场。” “当然，” “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指责旧人，” “而是希望大家明白学习的本质。” “也是为了告诫那寥寥无几的天才，要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为华夏之崛起而读书，并不是一句空喊的口号，而是对一头沉睡多年的巨龙的一声震彻心灵的唤醒。” “自十六世纪以来，西方花了百年时间消化了伽利略和哥白尼宇宙观，由牛顿引领创建了经典物理体系，” “又三百年时间消化了牛顿的经典物理之后，由爱因斯坦、普朗克等人又引领创建了现代物理和量子力学。” “人类总还会有下一次认知革新，” “那引领下一次革新的，为什么不能是我们。” 第142章 真相只有一个……或者两个 话音落下。 如果现在顾然手腕上有个检测心率和脉搏仪器的话， 那此时的数值一定非常高。 许多事情，他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了， 但实际上只是隐藏的深了一些。 当引线燃烧到那里，总会是爆炸的。 什么是学习。 多少人喊着学习改变世界，却只是照本宣科的进行机械式延续。 古人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而顾然知道—— “人不可能做到认知以外的事”， 这个定律决定着人类的进步只能通过集体意识共振，来获取水中的认知， 想要获取新认知的前提，是需要相当大一部分人对旧认知的充分消化， 而消化旧认知，不但需要重视教育推广，更要有的放矢的向学习这个驯化场中不断投入知识。 就像ai的大模型训练一样，只有投放的信息足够多，量变才有可能产生质变。 同时，在获得新认知之后，也需要不断重复前面的学习过程， 把新认知持续不断的投放到驯化场中，促进更新的认知的产生， 只有这样不断的正向循环，才得推进文明不断进步， 华夏早在数千年前便构造出来了一个放眼全世界都绝无仅有的完美驯化场， 这个驯化场的结构即便放在今天也堪称完美， 它为这个民族提供着浓郁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但也滋生着一个严重的问题。 问题就在于这个驯化场太舒服了， 它让社会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稳定， 稳定到让人忽略了新认知的重要性， 让人惰于改变。 前世的顾然，本应该能带来一些改变的， 但最终没能改变。 而这个世界，虽然许多事情似乎没有变化， 但和前世有一个巨大的区别—— 那就是这个世界有一个“科工部”的存在。 顾然不知道创建科工部的提议是由哪一位大佬提出的， 但这个行政级别凌驾于中科院之上， 且统筹科研、军工、教育的特殊体制， 让他坚信这绝不是巧合。 在他看来， 提议创建科工部的人，一定是一位非常通透的人。 顾然停歇了半晌，最后说道 “总而言之，学习这件事情，在人类文明数千年的延续中，已经成为了无可争议的头等大事，” “围绕学习塑造出来的驯化场，已经存在了数千年，并且还会千年万年的延续下去，” “随着文明的进步，会有越来越多对人类文明发展有重要意义的内容，会不断放进这学习驯化场中，” “或许若干年后，现在大家觉得枯燥乏味的知识学习，也会刻写在后代的dna里，” “就像现在我们对天文、生命、意识的态度一样，成为他们与生俱来的好奇和兴趣。” “当然，对于大家而言，其实也并不用考虑那么多，” “我们或许最终也只是芸芸众生的一员，是驯化场中的亿万分之一的因子，是天才们的垫脚石，” “但大家也没必要自暴自弃，最起码在社会这个驯化场中，” “学习终究是改变阶层最简单的一条通道，” “哪怕不为了人类，为了自己，也该去努力学习。” …… 说罢， 顾然起身接水，顺带着平复温热的鲜血和高频跳动的心脏。 而直播间内，无数观众此时还沉浸在顾然刚才振聋发聩的宣讲中，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才一个个的激动了起来。 虽然直播间里的大部分人已经和学习完全不沾边了， 但还是激动的不能自已。 尽管也不知道在瞎激动什么，但就是感觉热血都沸腾了起来。 在这个深更半夜， 所有人恨不得爬起来找本书吭哧吭哧的学起来。 虽然绝大部分人都坚信自己不会是那个天才， 但一想到自己能够成为天才的垫脚石，让华夏有机会引领下一次的认知革命， 同样也感觉激情澎湃。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从顾然义愤填膺的演讲中回过神来， 一个猜想开始逐渐在直播间数千万观众中蔓延。 而这个猜想，随着广泛的传播和讨论，也逐渐被直播间的所有观众当作了真相。 “兄弟们……” “你们说丑国搞顾神，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 “顾神的目的其实是为了通过直播，让我们统一认知。” “然后丑国为了避免我们认知统一，所以不惜耗费大力气捣乱？” 直播间数千万人，在此刻顿悟。 在白天的时候， 所有人都还有点费解， 为什么丑国这么大个国，费这么大劲儿下场去欺负一个小主播。 虽然说顾然的直播里透露了丑国太空望远镜的事情， 但说来说去不就是望远镜， 就算丑国真的发现了真实的宇宙， 那也没有让他们感觉到有什么牛逼的地方， nasa不还是越来越水了？ 月球不还是又登不上去了。 也没有什么科技大爆发。 而现在他们算是明白了， 丑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 这是为了阻止我们认知统一啊。 这个理由要比泄露信息说服力强得多。 “想要保持领先，只有两种做法。” “要么让自己牛逼，要么让对手辣鸡。” “丑国的洪水行动的目的很明显了。” “明面上是因为为了销毁被泄露的情报，实际上是为了打压我们的认知统一。” “杜绝我们引领认知革命！” “焯！狗日的牢丑！” 直播间里的无数观众，通过周密的分析和完备的推理， 已经再次自圆其说。 而直播间中蹲守的cia要员，此时还一脸认真的看着直播。 他们的任务是监控顾然的直播，警惕是否有新的情报泄露。 但看着看着，莫名其妙的背上就长出来了一口大黑锅， 更恐怖的是，他们还并没有意识到这口锅的存在。 因为顾然直播间的弹幕数量实在是过于恐怖，再加上数亿条弹幕几乎没有一条有效信息， 所以对弹幕的审查也就关闭了。 当然，之所以关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局长老约克破防了。 在直播最开始的时候，对弹幕其实还是有审查的， 而在对弹幕进行审查的时候，cia的预警提示，几乎每秒出现上千次， 至于标记的弹幕内容是什么，那基本上猜都不用猜，无一例外都是对丑国的“赞美”。 第143章 顾门二弟子，cia! 在约克局长破防之后，弹幕审查也就戛然而止了。 这也就导致所有人都关注着直播的内容，忽略了弹幕上对cia的恶意揣测。 一个本来就已经不太阳光的cia ，此时在观众们的心中也就变得更加阴郁了。 约克看着顾然的直播，有在认真的思考。 他非常细致的回放着顾然刚才所说的内容， 然后时不时的微微点头， 那满是褶皱的老脸上，也逐渐浮现了让人发寒的笑容。 局里的一众要员，看着老大的反应，立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局长这是又有好点子了。 老约克虽然没有看到弹幕上的造谣， 但还是很上道的和弹幕想到了一起。 虽然他不知道顾然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听起来很像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而严重的是，如果是真的，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帮助， 因为丑国国情特殊， 与其说是一个国家，不如说是一个联邦制的合伙公司。 华夏能拧成一股绳去统一认知， 而丑国的国家制度就注定了不可能做到。 所以， 顾然所讲的内容，对丑国而言毫无疑问是一个晴天霹雳。 约克从漫长的思考中回过神来，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们肩上的担子无比沉重啊。” 众位干员还没有回过神来， 也不知道老大这是突然发什么神经，只能心照不宣的点点头：“是啊，是啊……” “其实我自从上任cia以来，就对华夏有所提防，”老约克语重心长道：“那时候华夏还很弱小，没有人把它当做对手，只有我意识到了华夏的不同。” 众人赶忙附和：“老大眼光长远。” 约克道：“没有人意识到华夏如果拧成一股绳将会爆发出多么可怕的力量，而实际上，这二十年来，他们已经展现出来了自己的力量，” “尽管我在尽可能的付出大量的努力让华夏成为一盘散沙，但实际上因为白宫的不重视，还是导致功亏一篑。” 一众干员立马就跟着骂道：“真该死！” “狗屎的！” 约克道：“现在看来，我有必要让白宫严肃的对待这件事情，如果不希望丑国被远远甩在身后，那白宫就必须大力支持cia的工作才行。” 啪！ 众人一拍手，心里都是叫好：妙啊！ 老大这是又想到壮大cia的办法了！ 老约克义正言辞，满脸凝重的看着顾然的直播间， 一身正义，两袖清风，忧国忧民的cia老逼登形象跃然于所有干员心头。 你说人老约克单纯是骗经费吧， 倒也不是， 这次直播的内容，虽然他前所未闻， 但确实是发自内心的觉得不像是假的。 但你要是说完全是为国解难吧， 那也绝对不能， 因为cia对华所做的一切努力， 最好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有结果的也都是负面结果， 主打一个为国添乱。 要么是帮华夏实现了全面自主， 要么是帮华夏货币全球化推进了一大步。 但你要说完全不管不顾吧，那肯定也不行， 在丑国当差，态度还是要到位的。 拉胯的部门不止是cia一个， 但如果连态度都没有，那问题就大了。 所以，当差多年、深谙职场潜规则的老约克在产生了想法之后， 第一时间就让身边的要员进行证据材料搜集，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觉得有必要尽快通知白宫， 尽管距离下半年预算法案的公布只剩下了最后十天时间， 但此时的老约克，对于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血雨腥风，已经有着充分的信心。 当然，他也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并非天下无敌， 哪怕是现在，在他面前也站着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 那就是同出顾门，被一场直播点化的同门师兄弟——nasa克林。 在cia为了国事忙的不可开支的时候。 顾然此时已经捧着茶杯，重新坐在了镜头前。 不得不说， 最打动观众的绝不是技巧和内容， 而是真性情。 在顾然那一大段情绪宣泄之后， 礼物的爆发程度，轻而易举的便突破了历史极值。 密密麻麻的弹幕铺满整个屏幕， 平常难得一遇的单次百个、单次千个嘉年华，现在也变得寻常了起来。 观众们对他的讲述是听懂了的， 甚至不但听懂了，还更进了一步， 这些礼物中，不单单是知识付费，还蕴藏着一些期许。 对于认知革命的希望，需要有一个载体来寄托， 而很显然，直播间中的数千万观众，几乎一致的将顾然当作了这个载体。 除了疯狂的礼物之外， 还有一个直观的表现就是，深夜聊咖的关注数，开始恐怖的增加。 单单是顾然讲述结束去接水的这段短暂的时间， 关注增量就已经达到了近两千万人。 他们都是普通人，也没有什么改变世界的想法和能力， 能做的无非是每天看看直播，试着让自己那行将就木的认知得到扩展， 如果能对新认知的出现有些许影响， 哪怕微不足道。 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去贡献自己的一份振动。 顾然看着直播间里可爱的观众，也是被深深地感动了。 “怡然，你去取点信签纸过来。” 周怡然小声问道：“信签纸是什么？” 顾然腹语道：“就是上面有公司抬头的会议用纸，不行你下楼去陆可卿办公室，她那里有，我用过。” “哦。” 周怡然离开后， 顾然拿着已经所剩无几的一次性纸杯，一边感谢着送出科研经费的大哥，一边衷心的手写着祝福。 本次直播礼物收入有多少，靠估计已经估计不出来了， 仅仅抖音一个平台，嘉年华特效就几乎一秒也没有停过。 而大额打赏，更是层出不穷。 而按照观看人数来说，抖音的人数也就占了总人数的百分之六十， 其他平台的礼物根据消费力的不同，保不准还能和抖音五五开。 当然，兄弟们的礼物都不白送， 这次顾然已经送出了近一百多个一次性水杯， 而很显然，兄弟们的送礼情绪才刚刚酝酿到极致， 为了不愧对兄弟们的热情， 他决定再送出一批深夜聊咖定制限量版手写祝福信签纸。 和水杯相比有一个很明显的好处， 数量管够。 第144章 直播结束了，纸飞机火了 周怡然急匆匆的跑下楼， 又气喘吁吁的抱着一大叠信签纸上来。 嗵！ 一摞纸往桌子上一拍， 激起的凉风把顾然给吹蒙逼了。 这一摞大概有个一拃厚， 每张纸顶部都有一行“世峰娱乐”的小字， 大小的话就是普通a4纸。 实际上要比a4纸稍微薄一些。 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周怡然就这么直楞楞的扔在了桌子上。 她！就这么！随手的！拍上去了！ 顾然微微扭过头，嘴角微微抽搐，血压高到差点把脑阔顶掉。 不是，妹子，这是大额打赏的回馈礼物啊！ 不说临时来个什么包装，寄个蝴蝶结啥的， 起码要有一点仪式感， 再不济你放的时候小心一点儿， 就这么啪叽甩上来， 这他还怎么上价值…… 得亏顾然脑瓜子灵光， 趁着观众还懵逼的时候，赶忙换了个战略， 直接拉着周怡然开始在镜头前折纸飞机。 顾然一边折着纸飞机，一边在直播中对志民喊话： “运营，帮忙抽取一下送礼物的id，” “亲手折的纸飞机，包邮，回馈给送礼物的大哥。” 随着公告说明出现在屏幕左上角， 直播间的送礼热情，显着的增加了许多。 和直播刚开始的活动相比，这次的粉丝回馈很显然要吸引人的多。 刚开始那一次性纸杯活动，说实话是顾然欠考虑了， 着实太浪费了。 人家大哥们本来就是冲着打赏才进的直播间， 一开始打赏的欲望就非常高，根本不图纸杯。 不过庆幸的是在纸杯都被霍霍完之后，他还是找到了替代品。 这些印着世峰娱乐logo的信签纸，折成的纸飞机，无疑凝聚着顾然的美好祝愿和感谢。 一次性纸杯虽然有点用， 但实际上和一点用也没有的纸飞机比起来的话， 更多人还是倾向于选择后者。 毕竟现在顾然算是顶流中的顶流中的顶流， 你要是拿个顾然签名的纸飞机出去，说这纸飞机是顾神亲自叠的！那别人都会说你牛逼。 但你要是随身拿着一个一次性纸杯出去，先甭管签不签名的，单是你从口袋里取出来一个纸杯这个动作就多少显得有点怪了。 顾然一边折着纸飞机， 一边承受着礼物的暴击， 一边给直播做最后的结尾： “最后，我们对直播进行简单的总结，” “已知画面的真实度和ppi、即每英寸所拥有的像素数量有关；物体移动的流畅度和刷新率以及帧率有关。” “而黑体辐射证明了这个世界是不连续的，也就初步印证了像素点假设的暂时正确，” “那么我们接着思考，从屏幕类比到我们这个宇宙，” “影响宇宙ppi的因素是什么呢？” “答，在于组成我们这个宇宙的每一个像素点到底能有多小。” “影响我们这个宇宙的刷新率和帧率的因素是什么呢？” “答，在于我们能把一秒钟细分到什么地步。” “那这两个因素有答案吗？” “理论上是有的，即普朗克长度和普朗克时间。” 顾然把前面的内容简单回顾之后，接着说道： “那我们就来到了最后一个问题，像素点是什么？” “理论上是普朗克公式所表现出来的一份一份的不可连续切割的量子。” “按照目前粒子物理学构建出来的标准模型，像素点就是基本粒子和作用力。” 在粒子物理学中，科学家们认为宇宙中的一切，都是由无数微观粒子组成， 就像是盖房子，基本粒子就是‘砖块’，粒子间的相互作用力就是‘水泥’， 这也就是粒子物理学的标准模型。 但科学的进步，就在于否定。 顾然摇摇头，手中拿着纸飞机，从眼前缓慢飞过。 “正如刚开始所说的，对于宇宙我们无法验证其正确，只能证明其错误。” “人不可能做到认知意外的事情，也就意味着人类所猜想出来的任何可能哪怕再正确也一定是错误的，” “那么也就意味着粒子物理学的标准模型，注定是局限的。” “在讨论学习的时候，我们说过，人类的认知突破是循序渐进的，” “所以我们的目的也应该摆正，” “我们不可能定义出真实的宇宙，但我们可以去让人类对宇宙的猜想更进一步，” “和经典物理相比，粒子物理学标准模型有一定的先进性，但和未来物理学相比，它也是相对落后的。” “那有没有可能，证明粒子物理学标准模型的局限，从而去推动未来物理学的发展？” 顾然给刚叠好的纸飞机签上名，然后看向镜头。 而直播间的无数观众们，此时礼物热度再次突破峰值。 认为在顾然波澜不惊的描述中，他们似乎听出了一些韵味。 这顾神……怕不是想要革了标准模型的命！ 此时数千万观众，如同一位位彻底上头的风投大师， 以极为夸张的热情，清空着自己的零花钱。 如果要寻找一个回报率最高的投资产品， 那在这个凌晨，在直播间无数上头的观众眼中， 无疑是那些被顾然签过名的纸飞机。 这玩意儿虽然没有任何实用价值， 但就像是绝无仅有的限量款手办， 其价值并不体现在实用不实用上， 而在于稀有度和增值率。 凭借顾然现在的热度和影响力， 这纸飞机其实就已经有了不菲的价值。 而倘若认知革命的概念真的从大饼变成了现实， 那这些纸飞机，将会载入史册。 就连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最后这一番总结， 直接让纸飞机成为了投资市场、收藏品市场、奢侈品市场的当红炸子鸡。 嘉年华数量如同雨点一般，淅淅沥沥的坠落在直播间中。 顾然则依旧保持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良好心态， 一边努力的折着飞机，一边随意的说道： “实际上，粒子物理学标准模型，的确是存在着非常明显的缺陷。” 一时间， 中科院、科工部、nasa、丑国科学院都竖起了耳朵。 第145章 高能物理很难搞?那就都别搞了 在上个世纪中下叶， 粒子物理学对于理论物理学家来说，这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金矿。 这个金矿不完全只是个形容词…… 在数字货币领域，有一个挖矿的概念， 平移到粒子物理学中，同样适用。 只不过挖数字货币的是显卡， 挖基本粒子的是大型粒子对撞机， 数字货币挖出来的是比特币、以太币…… 基本粒子挖出来的是费米子、玻色子、希格斯粒子…… 挖出来了数字货币，无非是获得了一场击鼓传花游戏的筹码， 而如果挖出来基本粒子，那诺贝尔物理学奖就在向你招手了。 但在上个世纪末， 这个金矿就已经枯竭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一位提出了宇称不守恒的杨姓华人诺贝尔获奖者， 在丑国关于高能物理的国际性研讨会上，非常遗憾的说了那句话： the party is over。 盛宴已经结束。 这个盛宴，指的就是高能物理，也就是粒子物理学。 在很多人印象里，粒子物理学的理论研究要超出实验很多， 对于高能物理发展唯一的限制，只是人类工业水平还远远达不到理论验证的要求。 但一个很遗憾的事实是， 粒子物理学的理论发展自从希格斯粒子发现之后也已经停滞了多年。 高能物理的停滞，也是基础物理的停滞， 而基础物理，则几乎囊括了人类文明的所有科技。 换句话说，现在步入老龄化的，除了人类社会， 还有物理学。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现在人类的科技发展基本上是一个啃老本的阶段。 庆幸的是上世纪积累下来的老本足够丰厚， 不幸的是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领域，开始触碰到了基础物理的边界。 所以， 当顾然在直播中提出，是时候让基础物理更进一步，用一个新的物理体系来革新粒子物理学的时候， 在绝大部分观众觉得“他好装逼，我好喜欢”的时候， 也有人激动不已。 …… 比如胡安， 现在中科院的主要方向是凝聚态物理和材料物理， 为什么不做粒子物理学？ 是因为不重要吗？ 当然不是， 主要还是因为没这个能力。 丑国早就已经在搞费米子、规范玻色子了， 而中科院只能在一些奇异夸克态之类的边角料上做文章， 更难受的是就算在这些边角料上真的做出来什么文章， 在国际物理学界没有什么竞争力。 所以院里只能一边把研究重点向更容易做到领先水平的领域倾斜， 一边祈祷着西方的物理学家们在粒子物理学上不会有什么夸张的突破。 因此， 对于长期以来一直提心吊胆的胡安而言，他压根不敢奢望太多， 哪怕顾然没有革新物理学体系， 只是证明了粒子物理学的局限性， 对于中科院而言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 再比如丁一， 作为科工部老大， 肩负着为华夏物理学发展指明方向的重任。 当他察觉到科技发展已经逐渐濒临基础物理边界的时候， 也一直头疼于要不要通过一系列政策改革推动国内粒子物理学的发展。 比如建立大型对撞机，设立研发基金和国家级科学奖项等，效仿上世纪诺贝尔奖对高能物理的支持，为粒子物理学研究提供足够诱人的福利， 但是想来想去， 让他头疼的倒不是这些改革，而是落实， 要想真正的推动高能物理向前更进一步，投入的大型粒子对撞机起码要超过欧盟吧？ 那几千亿肯定是没跑了， 就说这几千亿投进去，三年五年的也建成了， 真到研究的时候， 连追带赶的，理论发展恐怕怎么着也得再积淀个五年十年。 好， 连同审批、建设、初步积累、探索研究，就按十五年来算。 这几千亿、一二十年真搭进去了， 谁又能保证一定有收获？ 虽然他是有魄力，有创新精神， 但他也不敢拿整个国家的未来进行豪赌。 于是乎， 这么一个投入夸张、沉没成本巨大，收效未知的改革， 久而久之的就成了丁一的心病， 然而，这个思来想去，翻来覆去多少次也解决不掉的心病， 经过顾然的一通分析，在这个凌晨竟直接被医治好了。 粒子物理学很难搞是吧？ 难搞那就别搞了。 先证明粒子物理学的局限，再提出新的物理学体系， 直接强制重启。 所有人从头再来，不就好了？ 故而，此时的丁一，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迷宫中， 仿佛见到了出口的光亮。 整个人激动万分。 …… 而激动的除了中科院和科工部， nasa和丑国科学院，也同样激动的热泪盈眶。 世界本来是没有定理的，但丑国人为的给自己加了定理—— 要想保持霸主地位，丑国就必须保持科技的领先。 科技领先对nasa和科学院是一件好事， 但一直领先，就不那么好了。 比如在粒子物理学领域，丑国就领先的太久了。 作为高能物理的发源地，费米子、规范玻色子、希格斯粒子等几乎所有的基本粒子和所有的思想、模型的提出者都是欧美人， 其他倭国、华夏、天竺等所有国家的贡献，加起来也不如丑国的零头。 这种绝对的领先，就导致了白宫的不思进取。 觉得自己在基础物理上领先了很多，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经费也开始一缩再缩， 有点臭钱就往金融上面投。 觉得资本收割来钱快， 就逐渐忘记了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虽然科学院和nasa不止一次警告白宫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 但奈何白宫那些政客根本不以为然。 开口闭口就是： “诶呀，基础物理我们已经走的很远啦，远远把其他国家抛在身后啦。” “现在先解决中央公园的流浪汉和边境的非法移民或许比看星星更重要呢。” 政客们的一通车轱辘话让科学院和nasa等一众科研工作者气的不轻，又无可奈何。 眼看着经费一天天下跌而无能为力的他们， 在这场直播中，也是再次得到了点拨。 白宫的虫豸们， 还想着领先？ 还高枕无忧？ 赶紧醒醒吧！ 高能物理都要崩了，还特么搁这儿扯呼噜呢！ 第146章 要讲重点了，牢丑! 说实话， 丑国科学院和nasa的科研工作者，很像是蹲在白宫路边算卦的师傅。 当白宫安逸的时候，他们就没一点儿生意， 只有等那些政客做了噩梦怕这怕那的时候，他们才会被想起来。 这事儿也怪他们，上世纪冲的太猛了， 二战之后他们着急忙慌的把德意志那一波大佬全招了进来，直接给丑国的理论物理干到了领先世界起码五十年的水平。 结果也是让白宫高枕无忧，睡舒服了。 吃一堑长一智， 这一二十年来经费连年降， 让他们吃了一堑一堑又一堑， 增长了多少智慧可想而知， 现在的他们说是老狐狸毫不为过。 所以，前脚刚一听完顾然的直播， 后脚就发现了商机……不是，危机。 要是真验证了粒子物理学的缺陷和局限性， 那麻烦可就大喽。 丑国在基础物理和理论物理上的领先，恐怕就摇摇欲坠了， 重新立项、重新研究、重新建设，这都得一波又一波的经费才能搞定。 nasa局长克林还不等年轻老师公布答案，就迫不及待的和丑国科学院的院长贝格尔打去了电话。 要想增加预算，双方必须统一态度，把这件事情严肃对待才行。 而贝格尔也是听说了nasa太空望远镜的事儿， 还不等克林开口，他就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克林局长，我正想要和您联系，关于高能物理危机，我认为科学院有必要和nasa通力合作，认真对待。” 克林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人都有点蒙了。 高能物理危机？ 那是什么新鲜名词？ 反应了一会儿，他才算是想明白怎么回事。 赶忙接话：“是的，高能物理危机，这对于现行物理体系，以及对宇宙的认知，是一次巨大的考验。” 贝格尔严肃的说道：“我们必须做好一切应对，如果粒子物理学体系出现了什么缺陷，我们需要马上做点什么才行。” 克林道：“nasa会不遗余力的支持。” 两人统一了看法之后，在电话中简单的敲定了几个如太空宇宙粒子捕获，宇宙射线检测等价值不菲的联动大项目。 聊到最后，两人丝毫没有因为这个高能物理危机而感到惶恐，反而非常轻松愉快。 因为这个高能物理危机意味着他们似乎终于可以再做些什么了。 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 作为科研工作者，让他们一年又一年的碌碌无为，是对精神的巨大折磨。 如果这些项目可以落地， 他们这些上层可以通过这些经费简简单单的满足一下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 下层的研究人员也可以夜以继日的进行研究，从而满足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 当下层的研究人员和上层的他们都满足了自己的需求之后， 你好我好大家好，社交需求自然也就自动满足了。 这何止两全其美， 简直马斯洛五全齐美。 当然，对于新的物理体系能否研究出来一些什么。 他们并不关心。 但如果说他们是为了经费误国误民，这就误会大了， 他们单纯是为了经费， 对于误国误民毫无想法且毫不担心。 作为引领和历经数次科技革命的老牌工业强国，他们要比华夏这种冒冒失失的年轻人稳重的多。 高能物理存在漏洞， 他们从二十多年前理论物理停滞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但这并不值得惊慌。 经典物理漏洞已经发现了一百多年，现在仍然还是引用度最广的理论。 相对论、量子物理、高能物理的理论储备，按照人类当下的科技发展，足够再发光发热百余年。 作为一个老前辈，他们深知， 物理体系的进步是循序渐进的， 而一个物理体系从出现，到对现实产生影响，是有滞后性的。 哪怕有新的物理体系出现，想要进入应用，也得排在现有物理体系之后。 所以， 相比较于华夏对这个新的物理体系的重视和狂热， 丑国要清醒的多， nasa和科学院只是单纯的将其看做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它好就好在，重要性可大可小。 对现实意义或许不大， 但是在给白宫汇报的时候，别说被华夏超越，你就是扯到地球毁灭人类灭绝也毫不夸张。 至于为什么能和地球毁灭人类灭绝扯上关系， 也很简单， 毕竟现行物理体系有漏洞，就意味着人类手中的地球使用说明书是错误的， 既然使用说明书是错误的， 那谁也不知道地球会不会有个自毁按钮； 如果有个自毁按钮， 保不准哪天人类就误触了。 …… 于此同时， 深夜聊咖直播间中， 顾然大致数了一下纸飞机的数量， 信签纸虽然才用了不到五分之一，但手指已经提出了抗议。 “好了兄弟们，今天的直播就先到这里吧。” “纸飞机的话大家可以关注后台私信，收到私信留一下地址和联系方式就行。” 顾然挥了挥手，先和观众们道了别， 然后神色认真，语气缓慢的说道： “接下来，我要说关于怎么验证粒子物理标准模型局限性的方法了，” “我准备要说了哦，” “给大家半分钟准备时间，接下来的内容可能会非常重要。” 直播间里狂刷再见和不舍的观众们， 听到顾然猝不及防的发言，心情都来不及转变。 大家脚都踏出直播间了， 结果好你个顾神又在这儿悄悄开小灶是吧？ 所有人撤回了一条再见，认真的守在直播间，继续听讲了起来。 而顾然还在等， 像是生怕某些观众会漏掉重要信息一般。 “最后十五秒，十五秒后我就要说了。” “最后十秒，” …… 中情局大楼， 在顾然打算要说方法的时候，老约克已经第一时间要求cia干员一字不漏的做好记录。 然后两分钟过去了。 记录倒是都记录了， 问题是没有任何有用的内容，净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强调语。 nasa和丑国科学院， 顾然要说的方法和两个部门的经费息息相关， 这让克林和贝格尔等的抓耳挠腮， “该死，这个年轻人到底在等什么！” 第147章 五十二亿 顾然轻轻摩挲着手掌，看着镜头。 眼中透露着几分不自信， 在刚才说完再见的时候， 他多希望直播间的国内观众们全部离开， 只剩下丑国的id。 这样他也不至于这么担忧了。 几千万人的直播间，找到丑国朋友的id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能做的也只有充分的强调和足够的时间， 来让他们做好接收信息的准备。 倒计时最后十秒，拖了一分半时间。 他才接着说道：“我要开始说了。” “关于粒子物理学标准模型的理论缺陷其实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 “比如在标准模型中，中微子质量严格为零，但实验中的中微子振荡现象表明了中微子是有质量的，这和理论相悖。” “再比如暗物质和暗能量，” “倘若暗物质是某种粒子，或许还能从标准模型的基本粒子中找到诸如超对称粒子、轴子等候选粒子来解释，” “但对于暗能量，标准模型中没有任何一种粒子可以提供这样的能量。” “咳咳！” 顾然说着，随后轻咳两声， 意思是接下来是重点： “当然，理论上的缺陷，总能通过理论修正，” “所以如果想要论证粒子物理学的局限，我们还是需要用一个实实在在的实验，来作为充分的论据。” “比如对于玻色子的质量测量。” “粒子物理标准模型对玻色子的质量有严格的限制，所以测量玻色子的质量可以有效地检验标准模型。” “作为基本粒子之一，如果玻色子就是组成这个宇宙的像素点之一，那他的质量应当是充分符合理论值且所有玻色子质量高度统一。” “只是可惜的是，我国没有大型粒子对撞机，如果丑国的费米实验室和欧洲的大型强子对撞机可以对此做一个验证试验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话音落下，直播间的无数观众都表示惋惜。 “唉，可惜我们没有。” “之前听说是要建造的，然后杨老先生强烈反对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觉得应该建造的，毕竟这种前沿物理，靠他国公开的数据，我觉得不靠谱。” “确实，他们不会和我们真心实意的合作，肯定会给出假数据误导我们。” “我觉得没必要建，因为杨先生也说了，高能物理的热潮已经结束了，我们就算建了也赶不上趟。” “对，而且顾神不是说高能物理肯定有局限么？我们直接推进下一个认知革命就好了。” 弹幕上激烈的讨论着， 顾然为了保险起见，把最后这一部分实验的重要内容又重复了一遍，这才算是稍微放心了一点儿。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 随着屏幕上的礼物和告别，直播间逐渐黑屏。 但顾然并没有轻松下来，整个人依旧心不在焉。 老马是跪着进的直播间， 没有夸张，老马是真的跪着进来的。 志民还是老样子，一边跟在老马后面，一边往他那手游里充钱。 “然啊，全平台收益多少钱知道吗？我真给你跪了。” 老马身子向前一推，整了个五体投地之后才站起来， 拿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计算器，一边按着一边向顾然身边走去。 计算器上发出响亮的报数， “九” “九九” “九” …… 直到第九声九落下之后，才算止住。 “这是计算器的极限，不是你的极限。” 老马帮顾然捏着肩膀，还沉浸在那个夸张的数字中： “我小时候有一个梦想，就是全国人民一人给我一块钱。” “被你做到了三次。” 顾然现在心思全然不在这个数字上， 周怡然听到老马的话，眼睛里充满了懵懂：“十四亿？” “再翻三倍。” 周怡然低头算了一会儿，然后依旧懵懂：“五十二亿？” 对她来说，数字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超过千万以上，就有点没有概念了。 只知道好多好多好多，但很难有什么进一步的感受了。 顾然听着这个数字，倒也不意外，毕竟周怡然。 不过今天晚上直播间总人数和双十一各大电商平台的购物人数有一拼， 再加上丑国的帮忙，让观众们的打赏欲望上涨了几个层次。 所以有四十多亿的金额也没什么奇怪的。 在直播行业这是一笔几乎不会再有人超越的打赏记录， 但在科研领域， 这只不过是一笔微不足道的经费罢了。 “志民，”顾然喊道： “水杯和纸飞机你睡醒了记得发一下快递。” “好。” 志民低头玩着手游，比了个ok。 周怡然看着一桌子的纸飞机，问道：“要不我明天买点好一些的纪念品？” “没事，先把这些信签纸用完再说。” 顾然起身，向直播间外走去：“困得不行，我回去睡了。” “你还睡得着！”老马看着顾然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埋头玩手机的志民，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精神状态是真好。” “你也睡得着吗？”老马看向周怡然。 周怡然打了个哈欠：“当然了，熬夜已经很伤皮肤了，再不睡觉我要丑死了。” 老马失落的回到办公室， 决定统计一个通宵的数据。 …… 顾然刚回到公寓没多久， 丁一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看了一下时间，将近两点。 也是赶忙接起了电话，想着应付过去：“喂，丁院长，还没睡呢？” “嗯，”电话那头，丁一感叹道：“今天这场直播，讲的内容很多，我想应该有很多院士要睡不着了……” 顿了顿，他又道：“睡不着也挺好，多想想，多思考思考。” 寻思着丁一也是睡不着了想和他唠嗑， 吓得顾然赶紧打了个哈欠：“哈……啊~是啊，讲的很多，讲到最后脑子都转不动了。” 丁一哪能不知道顾然的意思，言归正传道：“那个，打电话过来主要就问一个问题，” “你说的关于学习的事情，可信吗？” 闻言， 顾然也是有些意外， 直播那么多内容， 他倒是没想到让丁一睡不着，半夜两点哪怕讨嫌也要打电话过来寻问的不是高能物理，不是像素点假设，不是玻色子质量测量…… 居然是学习。 但他也充满了欣慰的回复道： “可信。” 第148章 扬帆～起航! 其实在直播的时候，听到顾然自圆其说且有理有据的讲述时， 丁一在心里已经默默接受了这个设定。 但听到顾然坚定的回复之后，他仍有些意外， “这些认知，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论文？” “杂志？” “科幻小说？” 顾然握着电话，坐在床头，目光看向窗外的夜空。 “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或许是听到他的声音有些低落，丁一也不再耽搁：“好，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睡醒了，来科工部一趟。” 丁一挂断电话之后， 顾然叹了口气，躺在被窝里，心情也emo了不少。 还好丁一没有接着问他“怎么琢磨出来的”， 不然他恐怕真的会破防。 这种大多人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产生不了什么经济价值， 正经人谁会思考？ 无非是一些精力充沛却又无处释放，只能无所事事遐想的人，方能如此胡思乱想。 而很不幸的是，他就是这样的人。 前世从算出钫衰层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意识到钫衰层带来的不仅是对材料学的颠覆， 甚至意味着人类对于宇宙的认识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革新。 但没有人相信他。 治大国如烹小鲜。 大国工业的科技发展，如同一个体型庞大行驶缓慢的航母。 在这个赛道上，各国的无数船只你争我抢，唯恐落后。 在以相对论、量子力学、高能物理为支柱的现代物理学中， 华夏这艘科技航母尚且还在迎头追赶的阶段。 所以没有人敢停下来，贸然掉头。 起初，所有人把顾然当做驾驶这艘科技航母的舵手来培养， 但又给了各种各样的限制， 规定了航道，规定了速度，规定了目的地…… 科技的发展不再像是在汪洋大海中探索，变成了行驶在一个固定轨道上的火车。 但在顾然看来，这不叫舵手，也不叫重视。 所以，在所有人充满希冀的目光中， 他跳下了航母， 撑着一个小艇独自一人向深海游荡。 在决定放弃做那名舵手、独自探索深海的时候， 他收获了无数人对他的失望。 但是在他发现了钫碎片，为自己的理论体系找到了有力的证据的时候。 还是划着小艇，又厚着脸皮回到了那艘航母上。 他觉得，钫碎片的发现，足够让这艘航母掉头。 结果，不出所料的出了所料， 钫碎片虽然被院里定为了重点项目， 但航母终究还是不能掉头。 他还记得老院长找到他的时候和他说的话： “我其实一直相信钫衰层的发现，会改变人类对宇宙的认识，也相信钫衰层的研究关系着物理学发展的未来。” “但这是你们这一代人的未来，是你们这一代人的使命。” “但这不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 “我们的使命是为你们创造一个可以探索未来的平台。” “我们追赶了近百年，就差最后这一段路了，让我们走完吧。” 从那之后，顾然就没有再在院里提过钫碎片和物理学革命的事情了， 他知道，这些老人们心中有一个根深蒂固的桎梏。 如果不打破这些桎梏，那航母永远不可能掉头。 于是，他开始思考曾经掀起认知革命的人是怎么做的， 然后以此为起点， 在疯狂的思考和头脑风暴之中， 逐渐构建出了一套完整的关于水、文明、意识、认知等一系列猜想。 只可惜，他还没有来得及把中科院的成见彻底消除干净， 就半道崩殂。 …… 遗憾么？ 肯定是遗憾的， 终其一生所坚持的事情没有完成， 怎能不遗憾。 庆幸的是，这个未竟的事业还没有完全结束。 这夜， 顾然做了一场梦， 梦到了老院长。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去吧，舵手，海洋那么大，去大胆的探索。” …… 在华夏万家寂静，所有人都在熟睡的时候。 丑国科学院已经忙碌的不可开支。 nasa局长克林到访科学院的同时， 贝格尔也第一时间向科学院粒子物理学专家，发放了会议通知。 一场针对高能物理学的最高会议， 在丑国科学院费米实验室中紧急召开。 无数收到参会邀请函的物理学教授，在毫无防备一脸懵逼的状态下，匆忙赴会。 许多物理学大佬已经出现在了会场中，依旧是满脸茫然。 “为什么突然召开会议？” “抱歉，我也不知道，先生，这场会议太仓促了。” “我询问过贝格尔，他只说是为了应对高能物理危机。” “高能物理危机？” “或许是有什么新发现了吧。” 随着讨论，所有高能物理学专家也都对接下来召开的这场会议充满了期待。 如果是为高能物理的发展建言献策， 那这场会议早就应该召开了， 高能物理的停滞， 是对一众理论物理学家的资源浪费， 这些年来虽然有一些方向，但都属于自娱自乐。 自从上世纪高能物理主流研究触碰到边界之后， 所有人都在尝试着新物理的探究。 各种各样的体系和理论层出不穷，如雨后春笋一般在高能物理这块沃土上蓬勃生长。 但现在回头放眼望去，天苍苍，野茫茫， 不是生机勃勃，而是杂草丛生。 各种各样的体系和理论，多是一家之言， 而且几乎都只是为了诠释标准模型的缺陷而草草进行的大胆猜测。 甚至都很难说是物理理论，只能说是一种方法论。 因此，这么多年来， 所有高能物理专家都迫切希望有人能站出来，统一高能物理研究中的乱象， 把那些毫无意义没有营养的分支砍掉，留下一条明确的道路。 而有这种权威的， 只有世界物理学会和丑国科学院等重要物理学家机构。 可在此之前， 这些机构只会像一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一声不吭。 …… 贝格尔和这些同行们，是不太一样的。 物理学家只需要单纯的在意物理学上的世界难题就可以了， 而他，还需要了解政治。 丑国科学院绝不是鸵鸟， 因为贝格尔曾经伸着脖子到白宫要了无数次饭，只不过没要到罢了。 所以压根不是他自己把脖子埋进沙子里， 而是被那些愚蠢的政客按着脑袋塞进了沙子里。 第149章 高能物理危机! 自从冷战结束，一路狂奔的物理学就按下了暂停键， 这让贝格尔深刻的意识到，物理学的发展，和人类的竞争紧密挂钩。 虽然他不是战争狂，但回顾这上世纪上半叶物理学界的辉煌成就， 不得不承认战争的确加速着物理学的进步。 白宫和各国财政不会因为科学家们的一个猜想而慷慨解囊， 但他们会因为对手的竞争而豪掷千金。 而现在， 贝格尔从cia那里要来了顾然历次直播的回放， 然后在大会上逐一进行播放。 哪怕没有这个直播，贝格尔也有充分的理由去阐述高能物理的缺陷从而争取经费， 但有了这个直播，就意味着在物理学领域，丑国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对手。 白宫那些政客是不会理解高能物理的缺陷有什么意义的， 但如果换种沟通方式，告诉他们“如果再不重视，就要被华夏全面碾压和超过了”， 他们立马就都秒懂了。 所以，贝格尔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两件， 首先将粒子物理标准模型的缺陷与新物理体系的紧迫性在物理学界达成共识， 然后让白宫意识到，在这两个问题上，丑国已经落后很多。 参会的一众物理学大佬，无一例外，都是高能物理现存的巨擘， 除了来到现场的丑国物理学家，因为距离和时间问题无法来到科学院开会的欧洲物理学家也都通过视频第一时间参会， 阵容之豪华，自从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前所未有。 简单来说， 如果高能物理的前沿理论研究是一块拼图的话， 那在今天的这场会议中，除了已经回到华夏的杨老先生之外，这块拼图已经彻底完整。 外界， 其他领域的一众专家并不知道高能物理这边发生了什么。 只是所有高能物理巨擘汇聚一堂，这种阵仗，就已经让所有人感受到了几分恐慌。 …… 费米实验室，偌大的报告厅中， 随着贝格尔对直播重点画面的逐一放映， 偌大的会堂中一片寂静。 无数老者回顾着直播中那个少年的讲述，脸上都露出几分欣赏的意味。 当然，似乎也就只有欣赏了。 一位老者问道：“这位讲述者是华夏人？” 贝格尔点头道：“对，华夏人。” “他的思维很不一般，可以看出来是一个很喜欢思考的人。” 这场会议很显然不是为了夸赞，贝格尔言归正传道： “高能物理研究的停滞，或许该到了改变的时候，” “或许在有生之年，各位还能在物理学史中再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众人对贝格尔的话感到有些许费解。 “贝格尔先生，您这话说的有些夸张了。” 当下的物理学发展状况和大陆架板块运动差不多， 你不能说它没动， 但你说动了吧，也不明显。 至于他们这些人， 现在能坐在高能物理学巨擘的位置上，单纯是因为生的早又死的晚， 赶上了最后那一波专车，且车上该走的也都走完了。 现在的高能物理发展前景，别说是年轻的科研工作者，就连他们也都感到绝望， 但凡是有一点希望也不至于一点希望也没有。 至于贝格尔说的在物理学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是想都不敢想。 “准确的说，贝格尔先生，近百年来在物理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只有一笔，” “那就是上世纪上半叶的那一笔，” “至于我们，只是在那一笔末尾的地方，不小心甩出去的几滴墨水而已。” “说实话，我们自认对物理学发展的贡献，非常有限。” “目前来看传统物理学和现代物理学的大厦都已经建好，而我们只是这大厦中的维修工。” 贝格尔看着全场的议论纷纷，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大家安静。” 会场很快平静下来， 他指着屏幕，沉声道：“目前cia对这个华夏年轻人的身份还在进行持续调查，” “但在我看来，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发言透露出了华夏理论物理学发展的方向。” “是的，在过去，我们普遍认为，华夏的理论物理非常落后，” “尤其在高能物理领域，他们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大型粒子对撞机都没有。” “但是现在，我们必须严肃的思考一件事——” “华夏是否已经跳过了粒子物理学标准模型物理体系，转而对新物理进行了研究。” 贝格尔在台上慷慨激昂。 而台下的众人则疑惑且懵逼， 虽然他们对那个华夏人提到的很多概念颇感兴趣， 虽然他们也都清楚高能物理标准模型所存在的问题， 但除了贝格尔， 没有人会靠着这几个简简单单的视频，就革了物理学的命。 贝格尔问道：“他提到的钫衰层和未被过滤的真实的宇宙，有什么印证么？” “我们请来了nasa局长克林先生，听听他怎么说。” 老克林接上贝格尔的话，发言道：“事实上，空间望远镜和地面望远镜的差异，足够证实他的说法。” “而且在一些其他领域，也有印证，但因为国家保密条例的限制，请恕我无法公开。” 因为参加会议的物理学家国籍复杂， 所以老克林只是阐述了空间望远镜的发现，并没有对钫碎片的事情进行过多透露。 贝格尔接着说道：“或许，我们需要对太空有一个新的认识，当然，其实我们早就应该这样做了。” “欧洲大型强子对撞机在希格斯粒子的发现之后，就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在之前的高能物理报告中就已经阐述过了这个严重问题，如果在14tev上没有重要发现的话，那粒子物理的发展将会遭遇巨大的危机。” tev即兆兆电子伏特， 欧洲的大型强子对撞机，两个加速管中的质子各自具有的能量为7tev，总撞击能量在14tev， 是目前世界建成投用的撞击能量最大的粒子对撞机， 而现在面临的一个严重问题在于，欧洲大型强子对撞机自从2012年发现了希格斯粒子之后，就不再有什么重大发现了。 贝格尔的提醒，像是敲在一众物理学大佬脑壳上的棒槌，让所有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第150章 中科院和科工部的公告 所有物理学家瞬间就明白了贝格尔的意思，这是该给资本家画饼了。 在人类工业水平无法实现飞跃的情况下， 粒子物理学已经没有什么可探索的空间了， 14tev能够挖掘出来的东西都已经挖掘干净， 如果再没有什么新粒子的发现，那粒子物理恐怕命不久矣。 这个命不久矣倒不是说高能物理这个大类就彻底要被人类抛弃了，他们都得下岗了，行业内的学生都得转专业了， 倒也没那么乐观， 只是不会再有热钱流入这个领域了。 很现实的事情就是，哪怕是看上去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前沿物理研究， 其实也是一个插满呼吸机、躺进icu、半截子入土的绝症患者， 一旦没钱，就得噶掉。 而高能物理，现在就面临着被逆子拔管子的危险处境。 对于高能物理领域的研究和探索， 就像是开垦荒地的过程， 说到底还是一批农民和一批资本家的故事， 他们这些人就是农民，欧盟和白宫就是资本家， 没有农民，开不了荒， 没有资本家，没得地种。 欧洲大型强子对撞机，是资本家最慷慨的一次， 给了他们一块广袤的荒地。 但随着希格斯粒子的发现，也就意味着这块地的最后一处空缺也种上了粮食， 标志着14tev这块地，已经开垦完全。 很不幸的是， 这块地资本家积累了够吃数十年的粮食。 更不幸的是， 这些粮食口感并不怎么样。 造价百亿美元，每年维护至少十亿美元， 保质期只有十五年。 这么大的投入之下， 你说有没有收获，倒也有， 你说牛不牛逼，的确牛逼， 但你要说有啥用，那确实也没啥用。 当得到的收获和预期严重不符，那么资本家对于种地也自然不会再有兴趣了。 所以，为了高能物理的发展，他们必须要重新给资本家造梦。 只有让资本家提起兴趣， 才会有钱流进来， 只要有钱了，这个领域就能生机勃勃。 很简单的逻辑。 所幸， 参会的都是这个世界极为聪明的那一批人， 他们虽然对政治和经济没有什么兴趣， 但很清楚前沿物理研究有多烧钱， 也很清楚前沿物理大概率只是没有成果的烧钱， 资本家向来不喜欢对一件鲜有回报的事情进行投资， 而前沿物理研究又恰恰是这样一件事情。 所以他们只能通过画大饼来让那些资本家倾囊相助。 现在所有人看着屏幕上的直播画面，再想想贝格尔的话， 就通透了。 配合， 说啥都得配合。 很快， 这场会议虽然明面上还有一些专业性的议论， 但每个人的心里已经达成了共识。 无数理论物理学巨擘，开始认真严肃的审视起了“高能物理危机”， 几位诺奖得主，更是在会议上郑重发言， 将高能物理危机定义为“二十一世纪理论物理发展所遇到的最严重的灾难”。 随后，自然、物理评论快报等重要物理学期刊的特邀物理学家， 在众人唇枪舌战的时候，已经开始撰写起了关于“高能物理危机”的相关论文稿件。 欧洲核子研究中心的主要负责人与费米实验室物理学家进行了充分的讨论之后，也第一时间对玻色子质量测试实验进行了详细的细节订正， 并开始让技术人员对大型强子对撞机进行相关参数调试。 整个报告厅中，一片生机盎然。 贝格尔和老克林相视之后，如释重负的点点头， 虽然说在讨要经费的路上，困难重重， 但只要物理学人的心紧紧的拧成一股绳， 那就没有闯不过的难关！ …… 在nasa和丑国科学院围绕着高能物理危机进行热烈讨论的同时。 cia的一众干员也在约克的指导下，对集体意识共振和认知革新等问题，进行低调且客观的总结。 作为一个犹太裔的约克， 对于集体意识共振和认知革新的概念，仍旧心有余悸， 所以在字里行间中，全是真情流露。 “老大！” 一位干员打断了约克激情澎湃的宣讲，神色非常不愉快的问道：“什么事情？” “华夏科工部和中科院的公告！” 那名干员拿着两张华夏官网的截图照片递给了约克， 老约克看到公告的内容，脸色越发寒冷。 是早上七点的公告。 公告内容也非常统一， 华夏科工部和中科院高调宣布了他们将同时特聘顾然作为特别科研工作者，参与即将立项的特别科研项目。 “把这两份公告马上发送给nasa和丑国科学院。” 老约克沉默着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这个顾然肯定不简单。 果不其然，靠着直觉，他又一次猜对了。 顾然被华夏两大科研机构同时特聘， 这毫无疑问，让他在直播中说过的话，更有分量了。 约克酝酿了一下感情，然后继续握紧了拳头，咆哮道：“如果华夏真的完成了集体意识共振并且突破了旧有认知，那将是丑国的灾难！一百年前所发生的惨状，将重新降临人间……” 一众干员听着约克激情澎湃的宣讲，继续埋头奋笔疾书了起来。 与此同时， 已经讨论进入尾声的费米实验室报告厅中， 克林和贝格尔同时收到了cia发来的那两张公告内容。 看过中科院和科工部对顾然的特聘之后， 两人再一次抬头看向直播画面中的那个少年，索要经费的欲望就更加强烈了。 “各位，我必须要告诉大家一个可能会让各位不安的消息，” “刚才我们看到的这些视频内容或许并不是一个少年的天马行空，” “而是华夏科研界的一次公开报告。” 贝格尔将两张公告照片投放到了巨大的显示屏上， 所有物理学家看着图片上的内容，纷纷陷入了沉思。 这么年轻，居然能被中科院和科工部同时特聘？ 这样的待遇或许不能证明这个少年的成就， 但足够证明他一定是个天才。 更重要的是，当他有了科工部和中科院的背景之后， 高能物理危机， 或许就不再是一个设想，是真真切切的正在发生的危机。 众人将心中的质疑和不解消化掉之后， 紧接着就是自责。 起初， 他们以为丑国科学院只是想要去骗经费才组织了这么一场会议。 现在看来，误会人家了。 （兄弟们，2024结束啦！！ 三十天连续三更成就达成！ 还有一张请假条，在考虑最后一天要不要小小的请个假。 暂定请假。 如果有惊喜的话，那就是我战胜了意识。） 第151章 创造另外一个谣言 丑国科学院的“危言耸听”， 在那个华夏年轻人的身份被曝光之后，可信度直线飙升。 在高能物理领域，这些物理学家们从未感受到过外界的压力…… 尤其是华夏的压力，几乎趋近于零。 但现在，原本觉得只是陪丑国科学院演戏的他们，也分明感受到了几分实打实的危机。 所有人不由得认真的思考起一件事来…… 华夏是否真的跳过了高能物理研究？转而向新物理进军？ 这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早些时候，华夏像是一个虔诚的追随者，想要跟着高能物理的研究步伐，建造大型粒子对撞机， 但因为杨的回国，及时扑灭了这个想法。 后来到了2014年，华夏重提要建造世界最大的粒子对撞机， 但这次杨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年，华夏似乎一直在热热闹闹的进行这个对撞机的论证， 甚至连设计方案和思路都已经完善了——环形正负电子对撞机，cepc。 但一直到现在， 十多年过去了， 当他们想看看华夏发展到哪一步的时候，才发现长沙、秦皇岛和湖州还在为选址权进行竞争。 迟迟没有进展，是选址权的问题吗？ 那显然不能啊。 搞不好华夏大张旗鼓的要搞粒子对撞机，是个障眼法， 实际上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呢？ 明面上让他们都以为华夏这是在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搞高能物理， 实际上背地里偷偷搞新物理？ 这么一想，所有人都是面露难色， 一开始他们还真没察觉到有什么问题， 毕竟欧洲大型质子对撞机也是在1994年立项，2008年才正式投用， 所以华夏慢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现在，他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一时间， 一股寒意开始在费米实验室报告厅中弥漫开来， 这些坐在物理学金字塔顶端的一众物理学家们，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慌。 “如果说没有杨，只有这个年轻人，我是不太相信华夏会有魄力跳过高能物理的研究的。” “但可惜的是杨回到了华夏。” “在这个领域，杨有着无可争议的权威。” “要知道，最后一个给粒子物理学宣判死刑的人，就是杨。” “the party is over。” “the new party has begun ，in china。” 会议的风格，从一开始的思想同频会， 逐渐发展成了关乎生死存亡的高能物理抢救会议。 现在， 他们的目标也从争取经费重新的进行了统一， 那就是他们需要发起对新物理的冲锋。 这与经费无关， 因为，这关乎着他们是否会从物理学的神坛上跌落。 …… …… 在丑国步入黑夜的同时， 华夏阳光初升， 朝阳明媚。 华夏早高峰。 中科院和科工部的两纸公告， 瞬间跃居所有平台的话题榜首。 成为了无数人关注的焦点。 顾然。 这个在昨天已经广泛传播的名字， 在今天彻底家喻户晓， 并且让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议。 互联网上不同人的反应各不相同，也颇为精彩。 一波是曾经顾然的忠实小黑子， 这些人曾经和顾然不共戴天，充满着敌意。 当然，为人和善的顾然，自然不善于主动和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小粉丝们结仇， 单纯是因为顾然出道之后，抢占了他们爱豆许多资源， 所以，一有竞争，就难免会有敌意。 在顾然事业发展的高峰期时，他们就是忠贞不渝的造谣抹黑小能手。 在顾然塌房之后，这些人更是弹冠相庆。 后来在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到深夜聊咖直播， 并且口碑有所反转的时候， 这些人抓耳挠腮， 但到昨天他被丑国针对，今天被中科院和科工部双双特聘之后， 这些人顿时就忘记了自己的爱豆，在网上开始狂刷“顾神牛逼”， 并且成为了顾然最忠实的那一批铁杆粉。 要问顾然对这些底线和立场像滑动变阻器一样灵活的粉丝有什么看法的话， 其实他也没什么看法。 在他眼里这些粉丝就像是一些心智稚嫩的小朋友， 他们的喜欢或者不喜欢，是完全不讲道理的， 另外一波人，是本来对娱乐圈或者顾然无感的人， 这部分人占比最大。 他们都是在深夜聊咖爆火或者昨天才认识的顾然， 或多或少的能了解到顾然身上之前的一些谣言， 但在这两天的直播之后，那些负面流言也就彻底烟消云散。 这些人对顾然的态度最为客观， 即认可顾然的能力， 但又对他被中科院和科工部同时特聘感到诧异。 在他们眼中，顾然是个鬼才，知识储备丰富，连跨多个领域。 但是否具备进入中科院和科工部的实力，还值得商榷。 当然，困惑归困惑，所有人在这两个公告下面，还是发出了祝福。 最后一拨人，则是对顾然了解甚少的普通人。 昨天网络洪水对抗的风起云涌， 深夜全平台在线人数过亿的狂热直播， 声势的确浩大， 但总归是不足以覆盖社会面上的所有人。 总有人并不关心互联网上的波澜壮阔， 他们更注重眼下的柴米油盐。 但在今天两大科研顶级机构同时发布公告之后，他们哪怕再佛系，也都不得不得知了这个名字。 “或许是谁家的孩子？” “不到二十岁？” “娃娃院士。” “有本事。” 对于他们而言，是不乐意去了解什么信息的， 自己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就像是一台人形信息加工机器， 只要你丢过来什么现象，他们瞬间就能输出一个结论。 并且非常坚定的认可自己的这个结论。 秉持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态度，与社会“同流合污”。 因此，中科院和科工部的两个公告之后， 社会讨论热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这个讨论热度不止在互联网上， 在现实社会中，也被广泛讨论着。 陆可卿从七点公告发布开始，就一直监控着社会舆情， 她和公关部认真的统计着各个平台上的舆论反应， 各种嘈杂的声音让她突然明白了科工部为什么要让世峰娱乐帮顾然立人设了。 其实大多数人并不会去实事求是的解决问题， 这个社会上理智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支持的和质疑的声音大都是在舆论的裹挟下发声。 而让科工部和中科院去自证顾然的能力可以满足特聘的要求， 其实完全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没有人有兴趣去弄明白那些晦涩难懂的理论， 也没有人会去分析华夏前沿物理所面临的巨大难题， 更不会有人去调查特聘顾然这件事科工部和中科院做了什么样的考量。 所以，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面对一个广泛传播的谣言， 辟谣永远不是解决谣言的最省力有效的办法， 创造另外一个谣言才是。 第152章 标杆?超的就是标杆 舆论就像洪水， 覆水难收， 靠堵是堵不上的，只能想办法引流泄洪。 对于该怎么给顾然立人设这个问题，陆可卿思考了一个上午。 但始终没有一个让她觉得很满意的方案。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极智挑战一站到底超级大脑这样的节目， 不过很快就排除了， 顾然在直播中的表现，已经堪称完美。 不但彰显了自己的能力，还得到了丑国对他的肯定。 你就是让他上一百次极智挑战也很难有这样的直播效果， 其次， 一个智力挑战综艺，受众也就那么多， 哪怕是和黄志晓同台竞技的那一期，也不过全渠道破千万的收视率， 而顾然昨天的直播全平台总人数近亿。 相比之下，智力综艺无疑是杯水车薪。 而其他的方法，他也都想过， 什么买通稿，营销学历，营销知识储备…… 这些方式虽然直接，但效果想来是不会太好的。 原因很简单， 当别人怀疑你的时候，如果你只是发出反对的声音， 那无论喊得再大声，除了会刺激对方更加嘶哑之外，并无意义。 “堵不如疏，” “堵不如疏……” 陆可卿站在窗前，看着面前的林立高楼， 恍惚间， 那林立的高楼仿佛变成了一座庞大的迷宫， 而她的思绪则如同一个玩家，在这个迷宫中不断的横冲直撞。 无数想法和方案，在脑海中浮现，然后通过各种理由进行排除， 属于一个人的头脑风暴，让她那张冷俏的面孔变得越发严肃。 似乎在学校里学到的营销方法，以及参加工作之后所了解到的所有案子， 此时在顾然身上都变得极不实用。 这些方案能够很好的把一个无名之辈托举到大众面前，创造庞大的话题量， 但对于话题量本身就很大的顾然而言， 这些方案就变得滑稽且可笑。 三个小时的冥思苦想之后， 陆可卿放弃了从现有的案例中寻找答案， 开始另辟蹊径。 当她的目光透过窗户，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和众生百态许久之后， 恍惚间有了一个大胆且新颖的想法。 不搞综艺， 不买通稿， 也不弄那什么毫无新意的营销。 没必要。 顾然不需要立人设， 因为他本身就有非常强大的实力， 现在要做的就是通过某种手段， 让他能够将自己的能力完全展现出来， 甚至如果能够通过娱乐圈放大他的能力就再好不过了。 所以， 当她将思路转换到这个方向之后， 很快就有了一个灵感—— 电影。 让顾然创作一个电影。 一个科幻电影。 一个以他的学识和认知为基础的科幻电影。 一个足够载入影史，并在华夏引起轩然大波的科幻电影。 在诸多意识形态国家机器中， 传播、文化、出版和宗教、学校、工会相比， 在宣传深度上可能弱了一点，但在宣传广度上一骑绝尘。 而在传播、文化、出版中， 电影又毫无疑问是最行之有效的一条途径。 书籍、学术、艺术等等都有门槛限制， 但影视不同。 无论你是否喜欢，但他几乎都能涵盖住各个行业、各个性别、各个年龄段。 更重要的是， 在科幻电影中，华夏有着明显的短板。 好莱坞那瑰丽的太空旅行，那恢宏的宇宙史诗，似乎为世界科幻电影立下了一个难以跨越的标杆。 但是，如果顾然能够通过自己的物理学基础，以及那无边无际的广泛认知，创作出一部赶上、甚至超越这个标杆的电影， 那毫无疑问，将会是一场足以轰动全国的营销。 作为一个经纪人，和舆论打了这么久的交道， 陆可卿对于网友的想法和观念了然于胸， 那就是千万不要和网友在他们不了解的领域进行辩论， 因为哪怕你说的再有道理也无法消除他们的偏见和恶意揣摩。 但如果你用真实的物理知识，制作出来一部科幻电影，让他们看到一座丰碑竖起且感到牛杯。 那恭喜，比你讲一堆粒子物理学导论要有用的多。 哪怕这部科幻电影所应用的理论在物理学领域并不深入， 哪怕难度和你讲课的内容相比起来弱爆了， 都无关紧要。 因为这就是互联网时代绝大部分人的状态， 感觉比事实要重要的多。 “呼……” 陆可卿伸个懒腰，慵懒的舒展了一下身子。 一通百通， 一个上午把“堵不如疏”想明白之后， 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她简单整理了一下思路，把科幻电影打造人设的方法告诉孙棹帆之后， 通过董事会的简单讨论后，很快就得到了领导层们的一致认同。 除了打造人设的最初目的之外，领导层们还从这场电影中看到了更多好处。 科幻电影算是帮科工部的忙， 所以真要搞这个电影的话，中科院和科工部肯定也会提供帮助。 而在这么庞大的科学顾问团队的背景之下， 这个电影极有可能成为华夏科幻电影的一座丰碑。 如果把这个消息放到投资市场， 势必会有无数资本趋之若鹜。 而这个科工部授意的电影项目，作为国家意志的体现，资本市场也一定会大开绿灯。 所以这么一个质量上乘，排片充足的科幻电影，都不能用稳赚不赔来形容， 成为万人空巷的现象级作品也几乎毫无悬念。 当方案在世峰一致通过之后， 所有人就充满期待的等待着顾然上班。 然而， 此时一位刚刚起床的靓仔，压根没有去公司的想法， 在洗漱过后，就水灵灵的乘坐专车去了科工部。 在科工部的会议室中。 丁一和一位顾然没有见过的老者已经在这儿等候了多时。 当当当…… 顾然探着脑袋看着会议室里的两人，然后敲了敲门。 丁一身子往后一靠，摆了摆手：“进来吧，把门带上。” 顾然走进会议室，反手关上屋门，然后在两人旁边坐下。 “这就是顾然，”丁一向老者介绍道：“一位非常特殊的人才。” 老者目光深邃的看着顾然，微微点点头。 顾然对眼前这个老者没有丝毫印象，不过出于礼貌也是赶紧微笑回应。 “这位是叶知寒老院长，原国防五院和兵器工业部院长，” 丁一介绍到：“科工部的规划也是叶老提出的。” 【ps：新年顺遂，就从惊喜开始吧~再来一章，希望大家明年日日如此，惊喜连连~】 第153章 你可听过关于叶知寒的故事 军工五院。 如雷贯耳。 顾然闻言，对眼前这位白发苍苍年近耄耋的老人肃然起敬。 五院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建立， 说是华夏科技与工业发展的摇篮毫不为过。 虽然说随着华夏多次工业改革和体制变动，军工五院已经消失在了历史长河， 成为了史书中的一笔。 但其辉煌的过往和对华夏的意义，仍旧根植在每一位科技工作者的心中。 顾然从位置上站起来，然后身子前倾，伸出双手： “叶老，向您致敬。” 叶知寒伸出双手，轻轻的把顾然的手裹在掌心：“未来是你们的。” 在手掌接触的一瞬间， 顾然不知怎的，鼻头突然泛酸了起来。 太瘦了。 顾然已经很瘦了， 可叶老那满是褶皱的双手更瘦， 瘦的仿佛只剩下骨头了。 顾然再一抬头， 这才注意到叶老的脖颈、四肢、身躯，都异常消瘦。 说是瘦骨嶙峋毫不夸张。 不是老人那种摄食量不足的瘦， 而是一种病态的瘦。 叶老个子很高，身子也不佝偻。 但现在坐着都让人看起来弱不禁风摇摇欲坠， 如果站起来，恐怕单单是站着都让人心疼。 “叶老，您以后要多吃点。”顾然道。 叶知寒摆摆手，慈祥的看着顾然：“我这是年轻时候落下的病，肠胃不好，吃的不错。” 丁一道：“叶老年纪轻轻的时候创立了军工五院，那时候生活条件不好，科技水平和他国差距也大，” “听老一辈的院士说，那时候的叶老是拼命三郎，经常是连着几天几夜不睡觉，顶多就在桌上趴一会儿，吃饭更是经常忘记，或者饭都凉透了才吃两口。” 顾然闻言，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老者。 现在的叶老年龄看起来八九十岁， 放到上世纪五十年代，也就二十岁左右。 刹那间，顾然整个人大脑一空，脸上的关怀全部变成了不可思议。 二十岁左右……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里，华夏的来时路。 但他深知， 建国初期华夏和他国科技的巨大差距是不变的， 从百废待兴一无所有到现在，老一辈的付出和牺牲是不变的。 他之前以为叶老是五院的第二届或者第三届院长，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创建者…… 上世纪五十年代，二十岁左右， 创建军工五院…… 顾然目光凝重的看着叶老。 然后又回想起丁一刚开始说的话—— 科工部的规划，也是叶老提出的。 顿时，仿佛有一股电流在顾然的身上疯狂乱窜， 让他浑身发麻，整个人都不由得颤栗了起来。 他确信……自己看到了真正的天才…… 一个让他发自内心感到不可思议的天才。 能让顾然有这样评价的人，其实不多。 从前世到现在，作为一个中科院老油子，他可以说见过无数可以称之为天才的人。 但此时在叶老面前，似乎曾经的那些天才，顿时就黯淡无光。 甚至顾然自己，在叶老面前也不敢大声说话了。 上世纪五十年代，那是一个顾然想想都感到绝望的科技黑洞…… 可眼前这位老人，竟然在二十岁上下的年龄，扛起了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刹那时间， 顾然内心深处对于科研先辈的所有崇敬，悉数升腾了起来， 在叶老的身上，恍惚间看到了那一位位先辈的影子。 看顾然失语许久，丁一道：“叶老想见见你，和你聊聊。” 顾然尊敬的看着叶老，缓缓坐了下去：“非常荣幸。” “你的视频我陆续都看了，”叶知寒轻声道：“你讲的内容，非常不错，很有想法。” 顾然不好意思道：“因为是观众的水平都不高，所以没有讲太多物理学的内容，直播里讲的，很多都是我自己瞎想的。” “听丁一说，你不到二十？” “嗯，身份证上的年龄的话是十八。” 叶知寒笑道：“那实际年龄呢？” 顾然看着叶老的目光， 心中顿时一颤。 仿佛自己被一眼看透了一般，心慌了许久， “实际年龄……要大一些。” 叶老闻言，只是慈祥的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你直播讲的那些内容，很有意义，也很有启发性。” 顾然此时仿佛是受到了来自大佬的压制一般，昔日里潇洒和自在荡然无存，现在就像是个乖巧的学生一般，轻轻点头：“谢谢叶老的夸奖。” “有一些观点，我也是认可的，”叶老道：“比如集体意识共振，比如你关于教育和学习的论述，你非常擅长透过表象去看本质，这是好事。” 顾然依旧点头。 “新认知的出现，是一定要有载体的，”叶老目光看向顾然：“认知的革新，也同样需要一个引领者，这一点我感同身受，说于你听。” 丁一在一旁听着听着，突然就叶老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顾然闻言，却心中极为明白。 同时对叶老更加多了几分好奇：“您……体验过？” 叶老没有给出什么明确的表态，只是目光绕过顾然，看向房间角落里的盆栽，思绪似乎飘出去了很远。 “当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那这个人往往会爆发出许多不可思议的能量，” “而对于一个民族而言更是如此，” “从另一方面来说，能让所有人的希望统一聚焦在一起，这对于一个民族而言，也是凝聚力的侧面体现。” 叶老旁敲侧击， 说的非常隐晦， 但顾然听着，也逐渐明了。 叶老似乎是在总结自己的经验， 不过想来也是。 五院建立时，在援朝前夕。 那时候内忧外患，面对强大且不可一世的敌人，可想而知叶老和五院的每一位科研人员身上肩负着怎么样的压力。 而且，在那个时代，万众一心， 如果集体意识共振不仅仅是猜想的话，那叶老和五院，肯定是亲历者。 正在顾然思考的时候，叶知寒又说道：“未来是你们的。” 这句话在刚见面的时候，叶老说过。 而现在重提，让顾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老人。 第154章 名为传承 叶知寒目光慈祥的看着顾然：“听丁一说，你打算展开对新的物理体系的探索？” 顾然点点头，在叶老的注视下，稍许有些犹豫：“嗯，是，我感觉现在是时候了。” 人总是向下兼容， 当你的智商、思维和眼界在他人之上的时候， 就有一种从容不破的心境。 可面对一个似乎一眼就能把自己看穿的人…… 难免会少些底气。 在遇到叶老之前，顾然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而这种直觉，也让顾然坚信，眼前的叶知寒老院长，恐怕绝不是天才那么简单。 “你要坚定一些，” 叶知寒波澜不惊，双眼中依旧只有慈祥：“你要去做的事情是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而你是风眼，如果连你都不坚定，那世界不但不会焕然一新，还会连带着让你也狼狈不堪。” 丁一听到叶老的话，也是赶忙帮顾然找补： “他往日里是很坚定的，甚至我还担心有点过度自信了，今天这是见您了，才谦虚了起来。” 顾然则是默默的消化的叶老的话，紧接着就明白了叶老的态度。 他似乎对于新的物理体系的建设，是认可的。 于是便再次认真的说道： “我看到了现代物理学的边界，” “且触碰到了新的物理体系的门槛。” 顾然声音落下，在空旷的会议室中尚有些许余音。 这话，很年轻化， 也有着一股淡淡的嚣张。 但丁一比较满意， 其实今天叶老来，主要也是想看看顾然的信念是否坚定。 所以越年轻气盛，那自然是越好的。 这些话，你让那些过了四五十岁的中年院士们去说，他们是说不出口的。 一上了年纪就脸皮薄，就有了自知之明，就不敢乱说。 还是年轻人，有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魄力！ “你选择的是一条无人踏足的曲折小路，” 叶知寒语重心长的看着顾然：“这一路不好走，你要一路披荆斩棘面对很多困难，甚至最后还会发现是一条死路，而你或许会在这条死路的尽头默默离去，无人问津。” 顾然几乎不假思索：“当我发现了这条路的时候，就有了为这条路奉献出一切的迫切的渴望。” 破釜沉舟，义无反顾。 叶知寒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欣赏，然后默默点点头，许久不言。 他似乎从顾然的身上看到了他年轻时候的影子， “当年我不顾所有人反对，坚决创立军工五院走‘末端军工体系’发展路径的时候，也有你这般不留后路的决心和至死方休的偏执。” 顾然颇感兴趣的问道：“什么是末端军工体系？” 丁一解释道：“当时我国工业基础底子薄弱，于是就有了两个发展方案，一个是先从轻工业做起，然后一点一点积累，积累足够了之后往重工业发展，这个听起来合理一些，而且对于当时作为工业弱国的我们，也是非常适合的，所以支持的人非常多。” “另外一个方案则是直接发展重工业，并且优先发展如核物理、机械制造、冶金、化工等领域，并且直接进行全球领先水平的军工研发制造，跳过了初期漫长的积累阶段，也就是末端军工体系。” “但末端军工体系在很多人看来过于冒进，而且在当时根据实际情况分析，是不适合我国的工业水平的，所以除了叶老之外……反对的声音很多。” 顾然闻言，肃然起敬。 他明白了末端军工体系的意思， 军工发展， 不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游戏， 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场， 那时候的华夏，工业发展已经落后数十年， 如果再像别人那样从纺织机、蒸汽机开始重头再走工业革命， 那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而末端军工体系，则是一个非常夸张和冒进的方案， 这意味着直接对标欧丑苏的军工项目，进行最前沿的研发， 或许你丑苏工业水平高，可以制造一个发射五千公里的导弹， 我们工业水平低，靠手搓、靠算盘只能制造一个五百公里的导弹。 那至少这个导弹要比一千万个凳子椅子有用。 而且只要我们工业水平不断提高，那一千公里、五千公里、一万公里的导弹我们早晚能造出来！ 先重工后轻工的工业发展方针，其实在前世的华夏也是如此。 区别是在这个世界，军工五院创立在立国之战之前，提出这个方案要比前世早了许多。 顾然设身处地的把自己带入了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 把他自己放在叶知寒的位置上， 凭心而论，他恐怕没有叶老这个魄力。 末端军工体系，是一个非常牛杯的方案。 但这么牛杯的方案， 困难毫无疑问也是相当牛杯的。 要知道， 那是在沙苏工业援助之前， 无数海外人才还没有归国的时候。 那是真真正正的一无所有， 有人会用各种数据来表明其实建国前华夏就已经有工业积累了， 但实际上， 建国时能拆的都被拆了，能运的都被运了，不能拆也不能运的都被毁了， 留下来的微不足道的一些，也几乎不可能投产使用。 在这个情况下坚持末端军工体系…… 顾然眼眶逐渐湿润，呼吸也变得沉重了许多， 单是想想，都感觉无比压抑。 同时，看着眼前身形消瘦眉目慈祥的叶老，敬重之情越发浓郁。 叶知寒看着丁一，道：“小丁言重了，当时推进末端军工体系，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其实支持的人还是不少的，” “这条路能成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那整整一代人的功劳，” “那一代科研工作者，那一代工人，那一代农民，和那一代最可爱的人。” “他们都抱着不甘落后，也不愿落后的信念，凝聚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这个统一且坚定的信念才是成功的根本原因。” “而我，只是有幸成为了承接这个信念的载体，但哪怕没有叶知寒也会有张知寒，李知寒……” “这是历史的必然趋势。” 叶知寒看向顾然，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像是一位隐士高人在垂垂暮已时看到了可以继承衣钵的爱徒： “七十多年，我们的路走完了，后面的路，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叶老，你以后要多吃点，把身子养的胖胖的，气色养的好好的，”顾然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老人：“您要亲自看着华夏的彻底腾飞。” 【ps：新读者可能不认识叶知寒~ 他是作者君一本老书的角色， 一本很喜欢很喜欢的一本老书， 写的是建国初期那一代先辈们的事例。 祝大家2025新年快乐~ 好运连连~】 第155章 老前辈好强的压迫感 顾然和叶知寒聊了不到半个小时， 明明感觉还没有怎么聊， 房间外面就已经传来了敲门声。 负责叶老起居养护的中年男子，轻轻推开屋门，道：“叶老该休息了。” 因为年龄很大，再加上身子骨比较弱，所以叶老的所有安排，几乎都规定的有条不紊。 叶知寒也有些意犹未尽，对丁一说道：“你们先到外面等着，我和顾然再说两句。” “好。” 丁一离开了房间后， 叶老轻轻摆了摆手，示意顾然坐到旁边。 顾然赶忙从对面坐了过来，然后细心地抓住叶老的手，扶着他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你是有使命的，”叶老和蔼的看向顾然：“我早些年在留丑的时候，也有幸在费米实验室工作过一段时间，和玻尔、普朗克、爱因斯坦等人也都探讨过关于物理学未来发展的问题，当时其实就已经意识到了理论物理发展的问题所在。” “量子物理、相对论从诞生之初，就存在着一个本质上的问题，” “即人类仍然无法摆脱从自身的视角去观察这个宇宙的困境。” “日心说革新了地心说，宇宙学的蓬勃发展，又让人类意识到了太阳系只是银河系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边缘星系，而银河系在宇宙中，也如一粒尘埃。” “随着对于宇宙的认知不断加深，宇宙仿佛一直在告诉着人类，对于宇宙而言，人类只是大海中的一滴水，” “或许这滴水晶莹剔透，或许这滴水更清澈一些，这滴水可能自我感觉自己相比较于这个浩瀚的大海而言非常特殊，” “但对于大海来说，不可能会注意到一滴水的想法。” 顾然认真的聆听着叶老的教诲，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这和他想的一样。 这也是他认为现代物理学所局限的地方。 如果以这一滴水为起点去探索这个海洋， 那么终其一生，也未必能探索一瓢。 叶老接着说道：“宇宙是美妙的，如同一件精密到无以复加的艺术品，” “它最美妙的地方，就在于在任何尺度下，都具备着一致性。” “一滴水注定不可能看到整个海洋，这是我们可以意识到却也注定无法改变的事情，” “如果看不到整个海洋，那就仔仔细细的去观察一滴水，不断向微观层面去探索，或许是一个好方法。” “站在宇宙的尺度下，地球是大海中的一滴水，” “但如果站在地球的尺度下，地球成了海洋，微观粒子便成了那滴水。” 顾然明白， 叶老这是在给他提建议， 一个方法论—— 【从微观研究，以小见大。】 顾然点点头，在叶老的耳边说道：“是的，叶老，您说的方法，在后面的研究中也会用到的。” 叶老点点头， 然后微微低下头又沉默了起来， 像是在思考接下来该交代什么。 顾然耐心的在一旁等着， 尽管很多叮嘱他都注意到了，但还是非常期待于聆听老爷子的教诲。 “对了，” 过了三两分钟后，叶老又道：“你在视频里提到的那个问题也要注意，” “地球在宇宙中的特殊性，不排除是因为钫衰层的存在。” “所以在微观研究过程中，要做好对比，地球内的和地球外的，要综合分析，看能否发现问题。” 顾然应道：“好的，我记下了。” “还有一些什么……我暂时也记不起来了，”叶老扶着脑袋，哭笑不得：“人老了之后，脑子就像是一个杂货铺，东西堆得乱七八糟，好难找呦。” 顾然笑道：“没关系的，后面时间还长着呢，如果您想起来些什么，就随时告诉我，我多去拜访您就好了。” 叶老没有说什么，只是突然抓紧了他的手，然后看向他。 那目光如同寒冬腊月的阳光，有种直抵人心的温暖。 满是皱纹的嘴角微微蠕动：“是你么？” 顾然心跳突然快了几分：“什……什么？” 叶老那松散的眼眶中俨然有几分温润：“未来。” “未来？”顾然有些迷茫。 但叶老不再有回应了，只是一直注视着他。 没多久， 外面那名中年男子推着轮椅走了进来，将叶老抱到了轮椅上。 即将离开房间前，叶老抬抬手，示意他停下来。 然后叶知寒转过头，看向坐在椅子上依旧暗自琢磨的顾然，道：“我希望是你，我也更希望哪怕不是你，你也能坚定的走完你选择的这条路，” 顾然站起来，郑重的说道：“一定会的。” …… 叶老离开之后，丁一这才走进了房间。 “看来叶老是把希望寄托在了你身上，”他诧异道：“还从来没有见过叶老这么重视一个人。” 纵然顾然对叶老有着崇高的敬佩， 但他还是低估了叶老在科技和工业领域的重要地位， 也没有领悟到丁一话语中的深刻含义。 举一个比较粗鄙的例子， 如果叶老现在突然召开科工部、中科院、工程院大会， 然后要求科工部和两院的老大都退位让贤给顾然， 那么他们将犹豫都不带犹豫的立马卸职， 而其他的科研工作者也不会有丝毫的反对。 这就是叶老在华夏物理学界那不可撼动的威望。 顾然只是将丁一的话当做了一种鼓励，点头道：“一定不辜负叶老的重视。” “后面的工作展开看来会非常顺利了，”丁一道：“只要叶老通过的事情，基本上就不会再有什么阻碍了。” 新的物理体系的构建对当下的华夏物理界毫无疑问是比较激进的， 在这件事情上，即便是身为科工部部长的丁一，也很难说凭借一己之力扛下来所有压力。 但叶老出马，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这次的谈话，基本上给新物理体系的研究定了调，往后就不再是试一试这么简单了。” 顾然仍旧思索着叶老离开前对他说的那些话， 简短的交谈，让他肩上多出了许多使命感， 而这些使命感，也让他觉得叶老身上似乎蕴藏着许多故事。 第156章 命运 一个二十岁创立军工五院， 主导华夏科技发展方向， 提出科工部构想， 让军工科技在短短六七十年时间，追赶并超越世界先进水平的人， 绝对不可能简单。 丁一还在分析着叶老定调之后，关于新项目该怎么重新规划的问题。 作为一个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顾然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推己及人了起来。 当开始有这个好奇之后， 所有的思路就开始围绕着这个好奇不断展开， 叶老在二十岁创立军功五院， 那二十岁之前在做什么？ 出国？ 顾然突然想到了什么，一道凌烈的寒风从脑海中骤然吹过，整个人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 他隐约记得刚才叶老提起过，自己曾经和奥本海默、爱因斯坦、玻尔等人聊过…… 也就是说叶老的确是出国留过学的。 那这么往前推的话，那就意味着十多岁的叶老就已经和最顶尖的那一批物理学家们有过学术交流？ 丁一那便还在不停嘴的嘟噜着。 顾然突然开口问道：“叶老之前出国的时候，是不是爱因斯坦或者奥本海默的学生？” 丁一停下了絮叨，一脸古怪的看着他：“叶老没有出过国啊。” 没……没有出过国？ 顾然瞳孔微缩，身子突然紧绷，手掌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叶老没有出过国？” 丁一道：“肯定没有，因为叶老的求学经历之前在五院还是挺出名的。” “建国前基本没有上过学，后来还是被镇子里推荐去了豫省大学文学系，结果在豫省大学里展现了自己的天赋和能力，很快就被国家挖掘出来了，” “然后去京师大学呆了一段时间，没多久就创立了军工五院。” 听丁一讲述完叶知寒的学习经历，顾然心中的震撼越发浓郁。 他似乎知道自己感觉到的使命感是从何而来了。 叶老说漏嘴了， 他无意间提到了自己在海外学习时的经历…… 这就意味着，叶老和他……是一样的。 都是有前世的人。 他此时再回想着叶老紧握着他的手，问出的那一句“是你么”时的情景， 心中骤然一紧。 “怎么了？”丁一关心的看着顾然：“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吗？” 顾然深呼吸了几次，脸上的慌张逐渐消散， 似乎在这一呼一吸之间， 郑重的将叶老递交过来的使命背负了起来：“没事，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事儿。” “问叶老做什么？”丁一打量着顾然，笑道：“我倒觉得叶老和你挺像的，你们都是一类人，绝无仅有的天才。” 顾然笑而不语。 他和叶老的确是同一类人， 都有巨额知识来历不明的嫌疑。 “没什么，就是觉得叶老挺厉害的，而且对新的物理体系接受度也非常高，这和一般的老院士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这个啊，”丁一道：“叶老其实挺可惜的，如果他没有担任五院院长，而是潜心去做前沿物理研究的话，造诣恐怕难以估量，不会弱于在世的任何一位物理学家。” “但正如他常说的那句话，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个人理想和国家需要之间，总是很难统一，” “而叶老之所以是叶老，就在于他无怨无悔的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了后者。” 顾然闻言，默默点点头，倒也毫不意外。 一个能和玻尔、普朗克谈笑风生的人，哪怕是放在那个物理学界群星璀璨的二十世纪初期，也是一位让人肃然起敬的物理大神。 丁一道：“新物理体系和钫碎片的研究，我现在倒是觉得还是合并了会好一些，你觉得呢？” 顾然一听，顿时就有点不高兴了。 这叫啥话？ 什么叫“觉得合并了会好一些”？ 搞得好像是我在中间挑拨离间非让你们分开一般。 “我没意见啊，钫碎片和新物理本来就是孪生问题，合并还是分开都行，” 顾然赶忙把锅甩了回去：“不是你们科工部自己和中科院尿不到一壶么？” 丁一倒也没往顾然瞎琢磨的角度去想，依旧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开始重新制定起了新的项目方案。 科工部和中科院，哪儿有什么隔夜仇，无非是兄弟俩你不服我我不服你，都觉得对方更弱鸡而已。 如果是为了争取稍微领先的科研项目，他们还真得争的面红耳赤，你死我活。 但如果是领先版本太多的项目，那兄弟俩还是得嘿嘿一笑，舔着脸求合作。 “前期的规划和安排您来就行了，我现在主要就担心一件事。”顾然沉声道。 丁一抬头：“什么？” “新物理能不能搞、怎么搞，现在就差一步前置试验了，”顾然道：“昨天我在直播间里倒是提了，只不过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丑国科学院会不会去验证。” “玻色子质量测试？”丁一有那么一丢丢的小无语：“你以为叶老为什么突然要见你，突然给新物理定调？” “难道你觉得那些直播，就足以让叶老彻底对你认可了？” 顾然倒也是反应了过来，一时间有些无地自容。 直播的内容，多以娱乐为主，虽然涵盖的知识面广一些，但实际上都非常浅薄。 倒也的确不足以让叶老这种等级的老神仙亲自跑一趟。 除非有丑国的助攻。 丁一道：“你直播结束没多久，丑国科学院就召开了国际高能物理学临时会议，” “杨老把会议的大致内容告诉了叶老，叶老这才突然说想见见你。” “会议内容是啥？”顾然赶忙询问。 “就你昨天留下的课后作业，” 丁一耸耸肩：“玻色子质量测试，以及新物理的推进，” “呼~” 听到丑国把他的话放到了心上， 顾然松了口气，心里暖洋洋的。 丁一又问：“对了，关于cepc项目需要继续吗？” “啊嘞？问我？” 自从叶老来过之后，顾然分明能够感觉到，丁一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九十度的半大转变。 两人处在一种介于前辈和师兄弟之间的诡异关系， 甚至一些重大事项，身为科工部老大的丁一，居然开始让他来做决策了。 也真是倒反天罡了。 第157章 都来给我白宫上眼药是吧? cepc就是之前国内一直规划要建造的大型粒子对撞机， 丁一对这事儿没少头疼。 这事儿吧本来院里的意见就不统一，所以一直拖着， 现在开始向新物理推进，这cepc的建设优先级似乎也就更低了。 毕竟是很多院士一起撺掇的项目，丁一自己很难做出决定， 幸好现在了顾然，能帮他下定决心。 本来寻思着顾然开口会说“没必要在在高能物理领域投资了”之类的话， 却不曾想顾然几乎想都没想：“搞，当然要搞，而且要马上搞。” 丁一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疑惑道：“不是推进新物理体系的研究么？这个还要搞？” “当然要搞了，因为基本粒子是现象，理论再怎么推进，我们总还是要观察现象的。” 新物理体系可以类比为对高维认知的探索， 人类可以猜测高维是什么样子的， 但永远不可能看到高维的世界， 而基本粒子是高维世界在低维的投影，所以对高维的一切猜测，都要从基本粒子的现象中进行验证。 或许是在顾然直播中听到的内容和现在顾然说的内容，在感觉上落差比较大， 丁一沉默着思索了半晌。 按照顾然在直播中说的意思，粒子物理学是走了一条岔路的，而上世纪高能物理研究的停滞，也是因为研究方向出现问题导致的。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都是在表达粒子物理的研究是白费力气，不如完全推倒了重头再来。 但现在听顾然的意思，似乎对粒子物理还是力挺的。 “所以cepc还是接着搞？”丁一问道。 “高能物理存在的问题不在于现象，” 顾然解释道：“而在于不该用实验得出的现象来总结经验，从而发展理论物理。” “高能粒子对撞机只能看做是一个投影仪，在过去，我们一直盯着画面去研究，这没什么意义，” 人类就像坐在荧幕前看电影的观众，如果通过荧幕上酷炫的画面来分析自己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那肯定是错误的。 因为电影里的世界和真实的世界肯定是不一样的。 “但是我们也不能没有这个投影仪，”顾然摇摇头：“因为人类所能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所有信息，都来自这个投影仪。” 丁一听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有几分明白。 顾然接着说道：“人类可以通过理论的发展，来猜测这个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而猜测之后，还是需要通过微调投影仪的角度、光线，然后根据画面的变化，来印证对这个真实的世界的猜想。” 解释到这里，丁一便豁然开朗了：“那对环形正负电子对撞机的建设有什么要求吗？” 顾然简单思考了一下，道：“跳过第一阶段，直接进入第二阶段的建设，第一阶段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环形正负电子对撞机的建设一共分为两个阶段， 一期工程为cepc，能量达到120gev，可以作为希格斯工厂； 二期工程为sppc，能量将达到25~45tev，是欧洲大型强子对撞机最高能量的七倍左右。 一期工程只能说是追赶，如果沿着高能物理的发展路径，自然是先一期再二期这么稳步前进。 但现在既然决定了发展新物理，那一期的必要性也就不大了。 “跳过倒是跳不过去，这就像是上台阶一样，总要一步一步来，”丁一颇为沉重的点点头：“不过我会再召开专题会议，商讨一下解决办法，争取尽快建设完成。” …… 一下午的时间， 全部用来讨论新物理项目的相关内容。 当这个项目不再是简单的试一试之后，需要考虑的事情就非常多了。 比如对现有物理体系和人才储备的冲击，比如在项目落地时候方方面面的安排，比如每一个阶段的目标和长远的规划，再比如对于教育、科研和人才培养体系的完善…… 这些衍生的问题，往往比项目本身更加重要。 因为结果绝非一蹴而就，这个项目也不是顾然一个人就能解决的小问题， 怎么让其源源不断、拥有蓬勃的生命力，才是重中之重。 …… 与此同时， 天蒙蒙亮。 白宫外面就来了第一拨人， 到上午七点。 cia、nasa、nsa、丑国科学院人就到齐了。 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然后东张西望着，也不交流。 直到议员、参事们来到白宫之后， 众人才一哄而上围了上去，然后叽叽喳喳的输出了起来。 一个比一个夸张，一个比一个严重， 要员们脚还没踏进白宫，心就已经沉到了地狱。 nsa的代表一脸凝重道：“华夏的渗透已经非常严重，nsa的服务器几乎在同一时间掉线。” “这还真是网络对抗，如果亚太冲突升级，不慎出现了摩擦的话，我很难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议员一愣一愣的，顺着nsa的假设想了一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的确，如果在战时出现这个情况，那后果不堪设想。 还不等议员大人缓口气，cia局长约克便语气更加冰冷的说道：“华夏现在正在进行着一个名为集体意识共振的社会实验，或许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议员微微皱眉。 他的确不知道， 但一听到华夏两个字，就像是打开了情绪的钥匙， 整个人便发自内心的升腾出了浓烈的敌意。 约克耸了耸肩膀：“简单来说，这将会让华夏拥有前所未有的凝聚力，一旦这个社会实验成功，那华夏将迸发出让我们根本无法想像的创造力和生产力，” “前二十年，华夏恐怖的发展速度，和军事水平提升，您已经见识到了，” “而如果集体意识共振完成，那华夏的速度将比这更可怕。” 议员们以听到约克的话，所有人脸色骤变， 无数人咬牙切齿， 这二十年华夏恐怖的发展，一直是白宫和众议院异常挥之不去的噩梦。 二十年前，他们忽视了华夏，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现在再听到约克的话后，直接气抖冷来了起来。 第158章 姜还是老的老 看着往日里谈笑风生的议员们如丧考妣， nasa局长克林底气十足的将一大摞数据拍在了政府预算议员的桌子上， 一声闷响吓得议员们猛地一颤。 “虽然我不想打搅各位的美梦，但我还是要非常抱歉的告诉你们一个事实，” “无论你们相信或是不相信，华夏都已经成为了丑国前所未有的劲敌，这是一个完全不亚于沙苏的对手，” “一场新的更加残酷的且这次丑国作为劣势方的太空竞赛已经拉开了帷幕，” “是啊，或许各位会说，哦，太空竞赛而已，无非是经费的比拼，蠢货才会上当，” “但正如我开始所说的那样，这一场太空竞赛更加残酷，” “这场竞赛的获胜者，将会改变整个世界。” 约克看向丑国科学院院长贝格尔， 贝格尔心领神会，紧接着语气凝重道：“这场太空竞赛，从本质上来说是一场物理学革命，” “原谅我说话直接，丑国早已不再是最伟大的国家，” “因为在这场认知革命中，引领者是华夏。” 贝格尔将昨天各大物理学期刊连夜发表的文章一份一份的摆放在政客面前： “事实上，高能物理的研究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攻坚阶段，而且暴露的问题也在将物理学家引向新的物理体系，” “但资本对此毫无兴趣，因为这是人类在物理学中的一场冒险，” “而丑国已经失去了冒险精神。” “没有冒险精神的国家，自然不可能再如前三百年那般引领着人类的进步，” “也不可能如一百年前那样，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 别的不说， 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nasa和丑国科学院的两位老东西，虽然说话没有cia和nsa那么扎心， 但说的话听起来反而更像不是个东西了。 这些一大早赶到总统府邸打卡上班的议员政要们， 本想冲一杯牛奶咖啡，烤一片黄油面包，在温暖的阳光下度过一个慵懒的上午。 但听着这一波又一波的精神攻击， 就像是莫名其妙的狂炫了一堆苍蝇。 又是不堪一击， 又是可怕的凝聚力， 回过头来丑国在科技上又被远远甩到身后， 谁也没想到一觉醒来，丑国突然就这么半死不活了。 不过能够进入白宫的智囊，终究不是饭桶， 在cia这些人齐心协力的语言威胁下，他们非但没有慌不择路， 反而有着极致的冷静，语气更是像冰凌渣子一样，让人心寒： “那我是否可以这么认为，各位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尸位素餐浪费纳税人的钱？” 听到政要们这么说，众人脸一下就绿了。 但反攻这才刚刚开始： “nsa说在这场网络洪水行动中，服务器被悉数攻破，” “但要知道，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次是华夏，” “上次、上上次可不是华夏，甚至连一个斯坦福的大学生都曾经攻破过nsa的网络防御。” “如果这一届nsa只有这个水平的话，我们不妨在众议院商讨一下是否需要重新组建nsa团队的问题了。” 刚才发言积极、激情澎湃的nsa要员，这会儿杵在那儿像个呆鸡。 眼看都四五十岁的人了，差点儿急哭。 他求助的目光看向cia的老约克， 不过还不等老约克开口，那名政要便接着点名了。 “约克局长，中情局是对谁负责，你心里要明白，” “在这里见到他们我并不奇怪，但见到你，让我有一种太阳打地狱出来的感觉。” “你很清楚白宫的意图和方针，但你更要清楚自己的立场。” 老约克闻言，倒吸一口冷气，脸上诚惶诚恐。 本来只是一个索要经费的事情， 经过议员这么一渲染，直接被拉升到了他根本招架不住的高度。 接着，议员的目光看向克林和贝格尔：“还有你们是吧？” 两人被瞪的心里突然一慌， 但很快就又稳住了心神。 慌个锤子，这些议员又不懂科学， cia、nsa不好忽悠他们， 咱们nasa和科学院还能怕他？ 再说了，他们和cia、nsa本来就不同， 这些年来白宫在科技领域的预算，的确是长期不足的状态， 他们虽然拾金也昧， 但他们可没有搞出几万美元一包钉子这样恶臭的事件出来。 贝格尔昂首挺胸，中气十足的说道： “议员阁下，我是非常严肃的在和您阐述一个不争的事实，” “什么都可以造假，但科学除外。” “亲科教，远金融，丑国之所以兴隆也，” “亲金融，远科教，丑国之所以倾颓也。” “如今已经到了内忧外患的时候，丑国的科技霸权即将走到尽头，而我们不再做些什么的话，我想您一定能意识到会有什么后果。” “当然，你有你的考虑，但我作为丑国科学院的院长，必须要把事态的严重性提前向您阐明。” “否则是我的失职。” 议员沉默了。 约克和nsa的要员哭了。 看看这出口成章， 看看这仗着科技底气十足的样子， 谁听了谁不迷糊？ 议员沉默了半晌，又看向nasa局长克林。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一点毋庸置疑。 从上世纪初期的工业化浪潮，到回形针计划之后的物理学大爆发， 从曼哈顿计划的长崎熟人，到电气时代的科技革新， 丑国的崛起和科技的蓬勃发展的确关系密切。 但nasa来这儿跟着硬蹭多少就有点不太礼貌了， nasa在成立时，有七项任务： 其中最后一项是【最有效地利用丑国的工程力量，避免重复建设。】 众所周知， 匕首通常藏在地图的最后面。你要是老盯着燕国地图看，早被捅成筛子了。 听人说话也是一样，别听前面说什么，一定要看他最后一句说什么。 所以说，nasa成立之初，目的其实就是对工业冗余进行承接和整合， 属于丑国军工复合体的次级单位。 只不过后来沙苏搞偷袭，把人送到了太空，这才让nasa有机会转正。 而成也沙苏，败也沙苏， 自从冷战之后，nasa也就跟着沙苏一起无足轻重了。 可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老呢？ 局长克林也是早就料到会被白宫区别对待，所以也全然不慌， 科学院会骗， 他一个整天仰望星空三百六十天都在编科幻故事的老爷子更会骗。 “尊敬的议员阁下，难道你没有意识到一件事情，” “自从华夏的嫦娥探月工程开展以来，他们的军工科技发展速度，有些过于恐怖了。” 第159章 再不拦华夏真就上天了 老克林话音落下，议员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古怪。 类似的说辞，他们不是没有听过。 但从nasa局长口中听到，多少有点滑稽了。 华夏的军工发展的确让白宫十分头疼， 下饺子一般的军舰、一代又一代版本更新的战斗机， 电磁弹射、爆震发动机、激光武器、太空货运…… 眼花缭乱的军工科技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头，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在许多军工领域，华夏已经对丑国完成了超越， 而且在一些领域的超越幅度甚至非常夸张。 但如果说这些超越，是因为华夏的对月计划，这他们是很难相信的。 这样的理由甚至还没有华夏圈养一堆外星人给自己打工来得靠谱。 “这个说法，克林局长，我之前是听过的，”议员思索了一下：“似乎是在某个视频娱乐平台上。” “类似从月球觉醒科技之类的话，就像是一个科幻小说，很有想象力，但没有什么说服力。” 议员反驳着克林的话，但态度没有过于坚定。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当下的华夏军工科技确实强的让他们不敢小觑。 忽悠人的学问就像是和对方拉皮筋， 谁先怕皮筋断掉，谁就落入了下风。 克林也看出议员话语中的不自信，于是自己便更加自信了。 “议长阁下，您或许对我的话语有些误解，” 克林从容不迫，谈笑风生： “华夏开展月球探索任务和华夏军工的突然爆发这两件事情之间或许没有直接的联系，” “但是一定有一些间接联系，” “而这两件事情之间的联系，就是材料。” 克林摊了摊手，打趣道： “月球上当然没有华夏神话中的嫦娥，华夏的科研工作者也不可能在月球上拜师学艺，” “而真正改变世界军工发展格局的，是材料，这一点我想贝格尔院长深有体会。” 贝格尔深知自己和nasa是站在统一战线上，互相配合互相掩护，是作为战友的基本素养。 因此，听到克林的询问之后，贝格尔也是思维敏锐的接过了话题：“是这样的，” “一个很诡异的事情就在于，按照国际材料学排名，前十位材料学家中，有七位都是华人，” “这似乎证明了华人在材料学上的非凡天赋，” “而一个更加诡异的事情在于，这七位华人现在都被科学院通过各种手段招揽到了我国，” “也就是说华夏在材料学领域，几乎已经没有了全球顶尖的专家，” “但即便如此，近些年在材料学上的成就，华夏依旧耀眼。” “我就举一个简单的粒子，” “上世纪六十年代，人类将富勒烯首次引入电子受体之后，有机光伏的转换率从不到百分之一迅速提升至百分之十二，” “自此之后，全球材料学家无论怎么改进给体材料，都无法突破百分之十二的屏障，以至于几乎全球的材料学家都认为光伏材料的效率极限有一个绝对不可突破的屏障——即不可能达到12%以上。” “当这个屏障已经成为光伏领域的一个不可撼动的常识，当所有人已经约定俗成的将百分之十二定为光伏效率极限的时候，” “在2015年，华夏材料学科研团队成功开发出了itic分子，却轻而易举的打破了这个极限。” 克林闻言，立马补充道：“我要提醒一点，华夏的探月工程首次降落月球的时间，是在2013年。” 议员们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 但他们还是保留着最后的定力， 他们不懂材料学，但不代表他们没有脑子， 偶尔出现一些科研成就，总是正常的， 至于正好出现在华夏探月工程后面没多久，那或许只是一个巧合。 而贝格尔接着说道：“我知道您会以为这只是一场巧合，” “但事实是，自那之后，非富勒烯受体在华夏如雨后春笋一般涌现，” “武汉大学基于pm6：bttt -2cl：pz1的非富勒烯太阳能电池，效率达到了百分之十五以上，” “四川大学用聚合非富勒烯小分子受体py-dft倒置钙钛矿太阳能电池，实现了百分之二十四的光电转换效率。” “困扰了世界半个多世纪的光电材料学极限，就这么轻而易举翻了一倍。” “议员阁下，您还觉得这是巧合吗？” 有理有据的谎言，直接把议员的cpu干蒙逼了。 在贝格尔和克林的知识灌入之下，议员们的定力也就被彻底冲垮。 他们虽然不太懂什么钙钛矿、什么单拉晶、什么非富勒烯材料， 但他们听懂了一句话， 华夏短短几年时间，就把困扰了人类数十年的上限翻了一倍。 这太夸张了。 更关键的是光电材料还是公开的材料学成果， 在军工方面未被公开的成果…… 他们想都不敢想。 议员有些犹豫不决的问道：“为什么你们会认为华夏在光电材料上面的进步和探月工程有所关联？” 克林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因为没有大气层的月球，或许蕴藏着光电领域巨大的秘密，而华夏这样的进步，如果不是挖掘到了这些秘密，很难达成。” 贝格尔也跟着说道：“短短几年时间，华夏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上限，而且这样的成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公开了，可以预想在没有公开的领域，华夏有着怎么样的积淀。” 所有议员至此彻底沉默， 准确说是彻底被这俩老登给吓到了。 自从华夏开始蓬勃发展以来，白宫对于华夏的政策出了一波又一波。 实际上从效果来看并不奏效。 压力有，恐慌也有， 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直白。 丑国的强大，归根结底是工业和科技的崛起， 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中期的物理学发展，让丑国拥有了强健体魄。 战争、金融和货币只是收割的镰刀， 丑国自二战以来之所以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收割， 和镰刀锋利与否关系并不大， 因为收割的手段实在笨拙，且毫无新意可言， 而之所以还是能收割全球，就在于它拥有着全球最强健的体魄。 而现在，似乎一个更强大的对手，出现了。 第160章 绝密文件0623c “华夏！” “china！” 当议员们脑海中开始浮现这个名字之后， 便难以克制的愤怒。 这个病症已经持续了很久，但并没有什么药物可以治疗。 而随着华夏的军工实力不断增强、一系列科技涌现眼花缭乱， 又让他们的病情持续加重。 白宫不得不重视起贝格尔和克林的建议了， “众议院会着重商讨对科技发展的投入。” “我们会让丑国再次伟大。” 听着议员们信誓旦旦的保证， 克林和贝格尔心中都充满了欣慰。 老约克和nsa的要员，站在一旁，眼中充满了羡慕， 但又无可奈何。 毕竟在此之前，针对华夏的事情，一直是他们的事情， 而他们也的确干的有点潦草。 议员看着老约克和nsa：“过去对华夏的方针仍然没有改变，随着国际局势的发展，或许会更进一步，” “但前提是你们要让众议院和纳税人看到你们的价值，先生们。” 老约克立马就明白了议员的意思。 “我会反思中情局在过往工作上的问题，并且制定更全面的方案和策略，我相信您很快就能看到效果，亲爱的议员阁下。” 看着随机应变的老约克，议员点头道：“cia的工作要聚焦，或许找准一个重点去解决，要比解决许多小麻烦的作用大得多。” “一个十四亿人民的国家，哪怕没有任何外干涉，想凝聚在一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还有你们呢？” “对吧，约克局长？” 约克点点头，心中大概明确了方向。 “你可以试想一下，如果要凝聚十四亿人，你会怎么做？” 在议员的提醒下，老约克思索了片刻：“议员阁下，您直说就好。” “先让小溪渠水山泉和雨水汇入河流，再让河流汇入大海，这是最有效的办法，”议员提醒道。 “您的意思是华夏可能会凝聚一批又一批的人，然后再汇聚在一起？” 议员道：“谁知道呢，但不排除这个可能，比如最近那个华夏突然出现的直播间，我相信这个节目的出现绝不是空穴来风，而它的效果现在看来显而易见。” 约克赶忙说道：“是的议员阁下，实际上和cia猜测的一样，这个节目并不是空穴来风，那个年轻人也的确不是普通人，他是中科院和科工部的特聘院士。” “而华夏政府把他推出来，目的或许和您说的一样。” 议员听到那个华夏年轻人的身份之后，也十分意外，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却有这样的背景，的确让人匪夷所思。 “一个不世出的天才无疑是凝聚人心的一个行之有效的手段，历来如此……不过，我想您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约克先生。” 老约明白， 他当然明白。 要想争取经费，他就要把cia的价值展现出来， 而要想体现价值，那就要捉一条大鱼， 在当下的风浪中，有大又好拿捏的大鱼，显而易见。 至于nsa， 议员看着那名干员，只是冷淡的说了句：“先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那名干员的脸当场就白了，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刚来的时候还困惑着，为什么nasa、cia这些都是老大过来，只有自己是代替老大过来。 现在才弄明白， 人家过来要经费，都是靠着充分的理由， 而他只靠脸皮。 …… cia和nsa的人离开之后， 政要们将贝格尔和克林留了下来。 对于科技的忽视，让他们感受到了深刻的恐慌， 而当人恐慌的时候，理智也就会逐渐开始消退。 在往常， 对于nasa和科学院的经费投入，白宫一向是精打细算的。 因为基础物理的进步，是一个永远没有底的投资， 这种几乎纯靠撒币来碰运气的游戏，政要和资本向来不喜欢。 可现在时代变了， 仗着丰厚的家底有恃无恐的时代眼看着已经走到了尽头。 如果不趁着丑元霸权还在苟延残喘的时候及时加入这场游戏的话， 那等到连货币霸权也不复存在之后，丑国在世界上也就彻底查无此人了。 议员们给两人冲调了一杯咖啡，送来两枚三明治， 到上午九点左右， 将他们带上了白宫二楼。 …… …… …… 除了cia， 没有人知道白宫二楼上面的谈话内容， 包括信安局。 华夏， 科工部， 在丁一的办公室中，只有信安局发送过来的几份无关紧要的资料。 一份是nasa局长克林和丑国科学院院长贝格尔从白宫出来时的面部表情的抓拍照片，一份是白宫发言人在例行记者会上公开的总统行政令。 按照昨天丑国科学院对顾然直播的迅速反应，丁一不难猜测克林和贝格尔这两位去白宫是为了讨要经费和政策的。 所以，按理来说两人的表情要么是开心，要么是扫兴。 但照片上显示的不是开心也不是扫兴，而是一种魂不守舍的惶恐。 丁一不太明白这种神色是什么意思， 但结合着第二份文件——总统行政令。 他能猜到个大概了。 总统行政令是丑国法律体系下的一种广义法律文件，由总统发出， 一般代表着剧烈的政策改变，或者是针对政府机构的调整。 而这次在记者会上公开的总统令，和政策与政府机构都无关，而是一次文件解密通知： 【按照宪法和国会赋予的权利，白宫依法向丑国科学院与nasa公开总统办公室绝密档案库第0623c和0624b号文件。】 总统令的内容到此为止， 白宫发言人没有对这两个文件有任何解释和说明。 丁一靠在椅子上，看着桌面上的几张照片陷入了深思。 他不知道克林和贝格尔在白宫二楼谈了些什么， 也不知道0623c和0624b号文件里面有什么内容。 但看着贝格尔和克林的表情就知道，白宫恐怕没憋什么好屁。 解密的两个文件，既然是仅对丑国科学院和nasa公开， 肯定就是科研资料、实验数据一类的东西。 而能让这两人如此恐慌， 那么这科研和实验，恐怕很不简单， 甚至……极度危险。 头疼， 实在是头疼， 第161章 什么都不怕，就怕什么都不知道 趁着夜色乘坐专车回到世峰大厦的顾然， 还没有走进公司大楼，就接到了丁一的电话：“喂，丁院长，啥事儿？” 丁一压低了声音：“你知道白宫总统办公室0623c和0624b文件里面是什么内容么？” 闻言， 顾然停下了脚步，动作僵硬的把手机从耳边举到眼前， 看了一下联系人， 没错，的确是丁一。 电话那头还在嘀咕：“喂？知道吗？……能听到我说话吗？没声音？” 如果不是声音和来电显示没有问题，他现在恐怕早就把电话挂断了。 什么离谱发言。 白宫绝密文件，他能知道个锤子。 他又不是丑国总统。 “喂？能听到吗？” 看丁一还在问， 顾然把手机又送到了耳边：“能听到，不知道。” “白宫向丑国科学院和nasa解密了0623c和0624b两个文件，就在今天，我猜想这可能是丑国的反制手段。” 丁一语气中有几分不安：“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两份文件里面是什么内容。” 顾然闻言，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刚走，信安局那边就把材料送过来了，就在刚才。”丁一说道。 顾然思索了片刻，仅从这简单的一些信息中，根本挖掘不出来任何东西：“不用自己吓自己，” “他们干他们的，我们干我们的，就像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一样，他们也同样不知道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丁一否认道：“在现在这个节点，白宫突然向丑国科学院解密这两个文件，我认为内容恐怕并不简单。” “嗯……那让信安局想想办法吧。” “也只能这样了。” 挂上电话之后， 丁一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顾然只需要把所有精力放在新的物理体系构建上面， 而他作为科工部部长，绝不能这么神经大条。 和顾然通话结束，他就立马和胡安取得了联系。 “接下来一段时间，希望信安局能够盯紧丑国科学界、军方、nasa、以及丑国各大高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及时察觉，” 丁一道：“今天白宫这两份解密文件，让我心里慌得很。” 胡安听着丁一的请求，认真道：“放心，信安局会盯紧这事儿的，有什么情况一定立马告知科工部。” 和丁一结束通话， 胡安思索了片刻， 然后给中科大那四个小子打去了电话。 在上次网络洪水对抗中，他们在nasa服务器中留有后门， 现在针对那两个白宫绝密文件，或许这个后门有用武之地了。 然而， 等电话接通后，胡安还没有开口， 电话那头高晨起和其他仨小崽子就你一句我一句骂骂咧咧的嚷嚷了起来： “老大，华丰真不是个东西啊！” “不查不知道，一查我们恶心的一整天都吃不下去东西了。” “我高中看的电视剧的女主角，那时候我女神，特么的被华丰高层硬生生的整成了疯子，” “是真疯了！精神都崩溃了！我在国家医疗体系查到了她的治疗记录，癫痫性精神障碍！” “如果不是顺藤摸瓜查出来了，我真以为她是功成名就退圈了。” “合同案更多！之前网上很火的很多艺人，我说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他们都背着巨额债务，打了几年工到头来欠了华丰几千万！” “就离谱！” “你猜我查了一下华丰旗下艺人的社保信息和纳税信息，您猜怎么着？” “除了个别艺人能查到交税记录，其他一个查不到！” “我以为是华丰偷税漏税，结果一查您猜怎么找？” “特么的是没有达到征税标准！” “华丰针对低学历和高学历的艺人，分别有两套合同！” “低学历艺人完全是耗材！” “你敢想那一个个光鲜亮丽的艺人，月收入只有五千？” “只有五险没有一金，社保还是按最低工资标准交的？” “您猜怎么着？到头来还欠了华丰几千万？” “这还不是最恶心的，最恶心的还变相开设网络赌场！” “没有夸张哦，是真的网络赌场！” “不止是网络赌场哦，还有十八禁的场。” “他们有两套内部网络，邀请制的，一套是给那些富二代们的，一套是面向粉头和一些忠实粉丝的。” “面向粉丝的还没那么夸张，每局只要一千块钱，就有机会抽取和偶像共进晚餐和晚宴合照的机会。” “如果是影响力比较大的粉头，还能让艺人配合进行镜头营销。” “但是，这和富二代们的局比这可太健康了。” “我都不想说。” …… 等电话那头话没那么密了，胡安才开口问道：“华丰都调查清楚了吧？” 高晨起回答道：“基本上差不多了，唯一纳闷的就是我们把华丰所有信息记录翻了个底儿朝天还是没有发现它和丑国狼狈为奸的证据，不过凭借信安局掌握的其他情况也足够让他们该关门的关门，该判刑的判刑了。” “也就是说，该调查的没调查到，其他的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高晨起等人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一码归一码。” 胡安想了想，道：“你们回头和顾然联系一下，看他那边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没有。” 这次针对华丰的彻查，也算是信安局顺水推舟的还顾然一个人情。 既然是还人情， 那自然是尽可能的让对方满意最好。 “好，我们待会儿就去找顾神！”一听到要向顾然寻求意见，高晨起等人赶忙就应了下来。 虽然哥几个来到信安局之后发现这信安局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酷炫，他们也变成了平平无奇打工仔， 有些那么一丢丢失望， 但不得不说在信安局工作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好处， 那就是找人容易了许多。 放在平常，他们和顾神唯一的沟通方式就是通过直播， 问题是现在直播间里的弹幕多如牛毛，他们的弹幕根本没可能被看到， 但现在有了信安局干员的身份， 他们也是能直接见上了。 胡安接着说道：“现在有一个新任务，需要你们接下来着重去做。” 高晨起等人一边心不在焉的和胡安通着话， 一边已经在打车往世峰娱乐去了。 第162章 前所未有之大变局 零零后是这样的。 如果是信安局其他干员，听到胡安要发放任务， 那首先声音要先变得十分认真，说一句“领导您说”， 然后还不等胡安交代任务，那边紧接着就要跟上一句“我们一定办好”。 但对于零零后而言，就只有一个字儿。 “说。” 这些小子也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胡安听着那头高冷的回复，一时间也不知道谁是领导了。 “丑国最近公布了一个绝密文件，代号分别是0623c和0624b，” 胡安道：“这两个文件的接收单位是丑国科学院和nasa。” “而你们主要做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尝试寻找关于这两个绝密文件的各种蛛丝马迹，” “第二件事，是看能否通过nasa服务器为跳板，监控丑国科学院、各大科研实验室以及各大高校的近期活动和实验安排。” “这两份绝密文件给我国科研部门造成的压力很大，如果有什么进展，一定要第一时间汇报。” 高晨起简单思索了一下：“其实说白了就是解密这两个绝密文件的内容，是吧？” 胡安道：“对，但这两个文件的内容大概率很难破解，你们主要做的就是观察丑国科研界会根据这两个文件做出什么行动。” “你们只需要记录这些行动，至于推理文件内容的事情，交给科工部和中科院去做就行。” 高晨起等人回味着任务：“有意思。” 网络攻击加上资料解密， 一个很新颖的游戏类型。 胡安看电话那头四个小子半晌不说话，以为他们是被吓到了， 毕竟一个刚刚从校园里出来连社会的险恶都还没体验过的花骨朵， 转头就要直面牢丑，这跨度也确实是有点大了。 于是胡安宽慰道：“你们也别有太大压力，这种绝密文件本就是丑国最高等级的机密，竭尽所能就行，如果有收获更好，如果没有也实属正常。” “嗯。” 压力，倒也没有什么压力。 对于他们而言，这不能说是任务或者工作， 更像是游戏或者挑战。 而话少并不是害怕， 只是成功的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但胡安可不知道， 听着字数越来越少的回应， 他还以为这几个小子觉得为难， 于是挂上电话之后，又立马和其他几个对外部门的负责人进行了联系， 要求他们全力做好协助工作。 …… 当高晨起等人坐车到达世峰大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 本想着在开播前还能和顾神见上一面， 聊华丰的事情都还是次要的， 主要是现场追追星。 但没成想，他们刚在前台表明了要找顾然， 就看到前台的小姐姐目光飘飘忽忽的往他们身后看去。 看啥呢这是？ 高晨起等人也好奇，寻思着不能是有鬼吧， 结果还不等他们回头， 几只孔武有力的大手，就拍在了他们的肩膀上。 紧接着， 明显能感觉身子不受控制的被这几只手抓到了大厅休息区的沙发上。 高晨起很确信，自己完全是被提溜过来的。 等他们在沙发上落座，这才大概晓得怎么回事。 对他们动粗的那三个身材健硕的男子，这会儿坐在沙发对面，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把他们四个一拳撂倒，在这一点上他们毫不怀疑。 壮汉的运动外套其实蛮显低调，但里面的背心出卖了他们的身份—— 京城戍一分队。 看到自己的偶像开始被国家保护，高晨起也是脸上有光了。 同时， 信安局身份的含金量，这次又凸显了出来。 高晨起说明了身份和来意， 对方和胡安进行核实之后，便允以放行。 …… 没多久，四人按照前台的介绍，来到了陆可卿的办公室。 晚上的世峰大厦许多楼层都是一片漆黑， 四个男大这会儿拘谨的坐在沙发上，一遇到美女，也是开始不好意思了。 “顾然去开会了，估计待会儿回来，你们先稍等会儿。” 陆可卿很是客气的到零食区给每个人取来了一瓶饮料。 然后故作镇定的坐在一旁，装作不经意的提起：“听说信安局最近在查华丰？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一听陆可卿的话，四个男大也是挺起了脊梁。 不好意思直视美女，是自己脸皮薄， 但身份上，自己怎么说也是娱乐公司的上级管理部门， 该怂怂，该硬硬，两码事。 高晨起拧着瓶盖，秉承着对美女从不撒谎的原则，实诚的说道：“华丰要完蛋了。” 其他几个听到高晨起的话，赶忙用胳膊肘顶了顶，提醒他要注意基本的职业素养。 哪有当领导的对下级有问必答的？ 要有点城府。 高晨起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赶忙说道：“后面可能也会查世峰。” 闻言，陆可卿笑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心里砰砰乱跳， 真是该死啊，干嘛多余问这么一嘴。 高晨起等人看着陆可卿开始惴惴不安之后， 自己的拘谨和害羞，也就打消了许多。 妈耶，这就是权力的滋味儿么。 好消息是，他们四个心里的确没那么紧张了， 坏消息是，陆可卿也老实的坐在办公桌前反省去了，办公室彻底凉了下来。 至于顾然， 这会儿正在会议室中和世峰董事长、影视事业部的几位领导、文娱两新的几位领导，以及几位国内重量级的导演商量着关于电影项目的安排工作。 挺突然的。 顾然压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公司就已经把人都找齐了。 按理来说该发发牢骚的， 但看到文娱两新的领导也在，便也就没有那么大的意见了。 作为第一个把集体意识共振讲出来的人，顾然自然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国家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历史的拐点到了。 或许当下的很多人没有意识到，但如果时间拉长， 站在五十年，一百年后回望现在这个时刻， 毫不夸张的说， 当下，将是华夏数千年历史中，一个空前绝后的重要历史转折点。 老板孙棹帆把电影的立项情况说明之后， 便将发言权递交给了文娱两新的领导们， 他们不开口定调，便也没人敢发声了。 “对于这个电影，质量、深度和传播度当然是一定要注意的，” “同时，在精神内核上，我们内部讨论了一下希望能够体现以下几个元素。” “人类命运共同体，华夏全品类工业体系，劳动人民的团结一心、新质生产力与科技引领、以华夏为主导的新全球化体系构想等。” 第163章 不是，都分不清主次了么? 文娱两新的领导说完。 在场的影视部门工作人员和几位业界的知名导演们都是暗暗点了点头。 导演这个行当，挺神奇的，在政策风向的把握上，甚至比股市都敏感。 毕竟电影周期是客观存在的，想要有利可图，顺势而为是基本能力。 今天文娱两新领导的讲话，算是让他们眼前的局势明朗了几分。 在电影中夹带“私货”，算是一个挑战。 但就眼下这个电影项目来说，还不是最大的挑战。 在会议开始之前，孙棹帆就对他们讲述了这场科幻电影的制作初衷—— 这个电影的主要目的还是要把顾然推向“神坛”。 虽然“神坛”这个词语在娱乐圈听起来不怎么吉利，但大概意思就是这样， 顾然的大众形象配不上他的科研水平和认知深度， 所以需要通过一定手段进行拔高。 如果按他们电影领域的行话来说，就是让他们带着顾然这个被选中的幸运儿一起撺个局， 他什么也不用干，只需要在领奖的时候，把什么最佳编剧最佳导演最佳剧情最佳电影奖领一遍就行。 看一众导演都噤声不言， 孙棹帆道：“这次的电影项目，科工部和中科院也会给予支持，华林岛军事研究所和航空航天局、华夏重工等多个部门都可以配合调度，” “毫不夸张的说，投入的力度在华夏电影史上都是前所未有的，” “所以我们的目的也很明确，做一个名副其实的里程碑式的科幻电影。” “其实当这个电影做出来之后，顾然、中科院、科工部、文娱两新以及相关政府部门的要求，也就自然而然能达成了。” 一众知名导演们听了孙棹帆的话，只是默默点着头。 他们什么都明白， 首先，他们要陪着顾少爷一起玩，还要玩好，玩出一个里程碑。 其次，创作上，故事内核还要有一定的限制。 这对这些“知名”导演而言，无异于是扛着龙门吊跳舞。 “对于这次的电影制作，投资、宣发、排片等问题，我们是没有一点儿担心的，” 一位导演分析道：“之前我们也创作过类似的故事片、纪录片、文艺片，所以有一些情况，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前讨论一下。” “就是格调和口碑，往往是很难统一，” “有时候就怕格调定的太高了，反响反而不会太好，” “聪明的编剧，通常会把要表达的精神内核进行隐藏，通过故事表现出来。” “把要讲的道理藏在剧情里让观众们自己悟出来，比直接把道理告诉观众，要好的多。” “而这些在电影上的很多技巧是需要日积月累的沉淀之后才能有的，顾然还年轻。” “而且现在顾然不是也被中科院和科工部同时特聘了么？” “恐怕也很难有太多精力创作剧本，” “我这边恰好有几个在这方面很不错的编剧，现在应该也都没有什么要紧的项目，我觉得可以一起加入进来，在剧本上群策群力。” 参加这次会议的人都是极聪明的人， 这位导演说完， 很多人也就立马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一方面告诉文娱两新的工作人员不要给出太多限制， 该注意的他们都会注意，你可以指点，但不要指指点点，否则出来的肯定不尽人意， 另一方面也告诉世峰和顾然，你们要捧顾然他们没什么意见，但电影不是小打小闹，编剧还是要让专业的人来， 而他们唯一可以妥协的就是在电影宣发的时候，可以把所有编剧的名字都藏起来，把顾然的名字替换上去。 其他几位导演的意见，似乎也完全统一。 一位性格比较直爽，不太擅长装糊涂的导演说道：“我这个人是不喜欢弯弯绕绕的，所以简言之主要就是两个问题，” “第一，电影制作需要自由度，第二，专业的事儿还是专业的人来。” “当然，没有瞧不上顾然的意思，只是电影这东西的确是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才能做好。” “就比如我，你说我拍了这么多年电影，但你要让我写本子，我也写不了，没有这个能力你知道吧？” 孙棹帆听的出来，这几位导演是瞧不上顾然。 参会的所有人，包括世峰的影视部门的同事，都没有觉得这几位知名导演有什么冒犯， 只有她轻轻叩了叩桌子：“大家要明确一件事，这个电影不是各位的舞台，而是顾然的舞台，” “撇开他去做电影，这是实实在在的本末倒置。” “我不太懂做电影，更不懂科幻，但我很清楚，掩耳盗铃、偷梁换柱不是做电影的态度，” “更何况文娱两新的几位领导也都在，所以各位提出的方法，肯定是不合适的。” “依我看，剧本就让顾然来写，如果他写的确实还差点火候的话，那这个项目完全可以再往后推推，等火候够了，再继续也不是不可以。” 孙棹帆看向顾然，眉眼慈祥道：“而且我相信顾然的脑袋里一定有非常精彩的故事，或许写作手法上比不上那些老编剧，但创作出来的东西恐怕比那些老编剧还要有灵性。” “你说呢，顾然？” 顾然听着会议桌上的交锋， 一直没有发言。 直到孙棹帆出言力挺，他才点点头：“嗯，我觉得老板说的对。” 听到顾然的话，孙棹帆和文娱两新的领导都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这小子，倒是挺淡定。” 看顾然没有知难而退， 其他几位导演再次劝说道：“做电影不像做直播那么简单，做直播可以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天马行空东拉西扯，但电影是一个更聚焦、更跌宕的故事。” “视觉表达、画面展现、情绪输出等等，方方面面都是要考虑在内的。” 导演们还在争取。 对于这个多部门都极为重视，轻而易举就能成为爆款、名利双收的项目 他们实在是不希望这么好的项目，因为一个从未染指过电影的素人来搅合而变的泯然众人。 第164章 太阳照常升起 导演们语重心长， 文娱两新的领导们还在思考， 孙棹帆依旧坚持谁都可以换顾然不能换的准则， 世峰影视部门的员工还在寻思着待会儿开完会怎么问这些导演要联系方式。 至于顾然， 心态依旧平缓， 他本来对这个电影项目是不怎么感兴趣的， 但导演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劝退发言， 成功的让他叛逆了起来。 “搞错了，大家都搞错了，” 顾然手指轻轻敲点着桌子：“这个电影项目，重点是电影本身吗？” “不是。” “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我。” “不能喧宾夺主啊各位，你们都太吵了。” 桌前的一众导演，此时都哑了。 顾然看向孙棹帆：“老板，您请来的这些大佬在业内名气都太大，电影要是上映了，观众恐怕就只知导演不知编剧了，” “所以依我看，编剧我来做，导演也由我来做好了。” 顾然说完，会议室里的气氛彻底凝固了下来。 孙棹帆刚才还在担心导演们的连番恐吓会不会影响他的心态， 现在完全不用担心了， 她倒是压根没有想到顾然已经自信到了这个地步。 作为世峰的老板， 孙棹帆赶忙举着茶杯向几位知名导演连连道歉， 别的不谈，世峰旗下的多少艺人还得等着被选上荧幕呢。 这些个大导演，她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但她找补的速度远远赶不上顾然捅娄子的速度， 看着自己老板低声下气的给那些“大导演”们敬酒， 顾然便接着说道：“姐，你不用道歉，你思维得转变一下。” 孙棹帆皱眉看着顾然：“喊什么姐？喊姨。” “我看陆可卿都喊你姐……” 孙棹帆：“她是他你是你，你得给我喊姨。” “好好好……孙姨，”顾然改口道：“这个电影我觉得你不能想的太周全。” “你应该让这件事情充满悬念，如果你能让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情看起来不可能完成，那么就成功了一半。” “比如你对外宣传如果是一个知名导演，加上一个成熟编剧，再加上一个我，要打造一个里程碑式的华夏科幻电影，那这就没意思了，因为这样的阵容很有可能打造出来，而且打造出来也和我没关系。” “但如果你对外宣传说，导演是我，编剧也是我，然后要把我的处女作打造成华夏科幻电影的里程碑，那前期的宣发直接就爆了，” “因为没有人敢相信我能达成这个成就，所以就都有了期待感，而如果我真的凭借一己之力弄出来了，那才能达成塑造人设的效果。” 孙棹帆听着顾然大胆的想法，有些担忧：“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赌博为什么会成瘾？因为获得的筹码和承担的风险成正比，”顾然笑道：“人这种东西，对于肯定一件事情毫无兴趣，但对于否定一件事情乐此不疲，所以我不赌他们相信我能赢，就赌他们一定相信我会输，” “这样一来如果我真的把电影弄出来了，就能吃掉所有筹码。” 一位导演在一旁听着，都被气笑了： “那如果没有弄出来呢？你把做电影这件事情想的也太简单了。” 顾然看着那位大导演：“没有如果，我一定能弄出来。” “其他类别的电影难不难我不知道，但科幻电影对我而言还真不难。” 看着顾然和几位导演隐隐有针锋相对的意思。 文娱两新的领导们率先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我们比较赞成顾然的办法，他的思维很清晰啊，我们的目的上本质还是要塑造公众形象，” “如果要通过电影制作的方法来塑造，那就让顾然去做，如果顾然没有这个能力，那我们就找别的办法就好，” “重点不在于这个电影做不做，而在于是不是顾然在做。” “假人设需要无数谎言去掩盖，而文娱两新的模范艺人，第一个要求就是不能弄虚作假。” 在文娱两新的几位同志定调之下，那些大导演们便也就知趣的打算离席了。 “先等等。” 刚刚起身的大导演们，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年轻人反应就是快，前一秒还在嘴硬，这就知道认错了：“怎么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顾然交代道：“你们回去之后记得在网上炒作一下，就说我拒绝了你们所有人的热情邀请，决心以一己之力拍电影。” 特么…… 导演们脸都气青了。 拍了这么多年电影，哪个艺人不是对他们服服帖帖的， 还从没见过这么个玩意儿。 怼他们一顿不说，还追着榨他们的剩余价值。 文娱两新的领导们点点头：“嗯，你们按照顾然说的做吧。” 狗日的狐假虎威！ 孙棹帆和影视部门的同事惶惶不安的送走了这群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的大导演之后，忧心忡忡的回到会议室， 看着顾然：“好了，都送走了，那这个电影你自己有什么想法么？” 顾然低头思索了片刻。 想法不是没有，而是太多了， 他在排除。 比如这个世界没有《小破球》， 这基本上是现成的佳肴，拿来就能用， 甚至非常符合文娱两新提出的要求， 而且基本上只要一上映就会成为爆款。 但他想了下，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装杯是人类的刚需， 但拿别人的牛杯来装，爽感会大打折扣。 而顾然又是一个对装杯需求很大的人， 所以还是决定亲力亲为，造一个自己的牛杯来装。 “有想法的，我之前写过一本科幻小说，我觉得可以改编成电影。” 孙棹帆意外道：“你还写过小说？在哪儿？” “脑子里，”顾然道：“刚开始是写了点儿，但文笔不行写出来感觉太羞耻了，就没有继续写了。” 文娱两新的领导和影视事业部的同事听顾然这么一说，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连写出来都羞耻，那拍成电影不得尬出天际？ 顾然看了下时间，晚上十点，距离直播还有一个小时： “等今天这场直播结束，我把第一版剧本弄出来。” 文娱两新的领导笑道：“我说你怎么有底气对那些导演们那么硬气，原来自己已经构想的差不多了？” “没有，”顾然摇摇头：“刚回忆了个开头，” 众人：“……” “一位天体物理学家在偶然一次日常测算中，发现万有引力常量增大了2%，” 顾然微微摇头：“但他不以为然，并将其定义为了实验误差。” “直到有一天，” “太阳不再升起。” 第165章 真把公司当家了? 短短几句话，就让文娱两新的领导和孙棹帆等人提起了兴趣。 科学他们是不懂的， 但这个开头听起来，倒是挺有噱头。 “后来呢？”孙棹帆问。 “后来还在想。” “……” “咳咳……” 文娱两新的领导轻咳两声：“那个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先想吧，也不急，” “我们这边先去协调各个部门，只要你的剧本完成，其他问题你都不用担心，有求必应，一路绿灯。” 说着，他们看向孙棹帆： “顾然直播的时候也提前也让人做好文字记录，给他也节省一些时间，免得重复劳动。” 孙棹帆对领导们的这个提议也表示赞同， 顾然的时间本来就紧迫，安排人记录好直播，然后进行后续的剧本整理，也能给顾然节省下不少的麻烦， “那这个任务你们影视部门负责吧。” 交代下去之后，会议也就结束了。 把文娱两新的领导送进电梯后， 孙棹帆看着杵在另外一个电梯旁边的顾然：“下楼？” 顾然点点头：“嗯，快该直播了。” “那你怎么不跟人家一起下去？” “怪尴尬。” 孙棹帆语重心长的叮嘱道：“深夜聊咖的频次以后可以调整一下，不需要这么频繁，老这么下去，身体早晚垮掉。” “问题不大，”顾然道：“习惯了，就算不直播我现在不到一两点基本不会睡。” “别仗着年轻肆无忌惮，到中科院和科工部不少费脑子，以后深夜聊咖一周一次就行了。” 顾然的脑袋立马摇出了残影：“你这砍得也太狠了，一周一次就没人看了，没人看了我还怎么赚科研经费？” “还耍嘴皮子？直播那仨瓜俩枣能赚几个经费？要是科研只需要这么点钱，世峰也能供得起你，”孙棹帆没好气的瞪了顾然一眼：“我看你就是玩心大了。” 不是， 这是在数落么？ 顾然听着这语气，别说，还挺新鲜。 再看着孙棹帆那皱眉的死亡凝视，更是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无拘无束了这么多年，突然被人像长辈一样管着…… 还真挺不舒服。 顾然摸了摸鼻子：“一周四次吧，一三五七播。” 孙棹帆眼神中流露出满满的寒意道，“最多两次，周三周日播。” 顾然打了个哆嗦：“好，一周三次，二四六播！” 说完，顾然就眼疾手快的钻进了电梯，然后敏捷的按下了关门键。 “你小子……” 孙棹帆看着躲在电梯里的顾然，叮嘱道：“明天投资人要过来，我说你指定要睡到中午，所以让她下午来，你睡醒来公司一趟。” “投资人您见就好了，这种事儿我没经验。” “不行，这个人你必须见，记得过来！” 还不等顾然回应，电梯门就关上了。 孙棹帆看着不断下降的楼层，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呼出， 皮肤稍稍开始退红。 现在想想就挺后悔的， 自己就应该把顾然丢给陆可卿带着， 起码等到更年期过了再和顾然见面。 …… 此时电梯的顾然，心里总有种莫名的感觉。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在集体摆烂的深夜聊咖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但他和老板在一起的时候，竟也有这种感觉了。 一个老板，管的这么宽。 真把公司当家了？ …… 顾然到深夜聊咖的时候已经十点出头， 周怡然收拾着直播间，看到顾然来了之后摆了摆手：“可卿姐找你，你去看看什么事儿吧。” “哦，”顾然点点头：“我刚来公司的时候去过她办公室了，我都开会回来了已经。” “不是这个事儿，”周怡然摇摇头。 “好像是信安局的人来了哦，来了四个，现在就在她办公室坐着，也不说话，气氛很压抑，她刚才发信息向我求助呢，让你回来赶紧下去找他。” 顾然微微皱眉：“四个？” “嗯呢，”周怡然点点头，也是感同身受的打了个哆嗦：“我都不敢想可卿姐有多绝望，四个阎王爷，往那儿一杵，一声不吭，吓都要吓个半死了。” “我下去看看。” 顾然琢磨了一下，基本上就确定了是谁来了。 这四位房管牢弟， 他还是有必要给予充分的尊重。 尤其是现在他身上也是政治任务和舆论任务都有，正是用得到这几位牢底的时候。 …… 楼下， 整个楼层只有楼道的个别灯光亮着，工位上昏暗一片，没有半点声响。 在楼层尽头，陆可卿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光。 但没有半点儿动静。 这气氛诡异的让顾然都有点犯怵。 五个人，硬是营造出了一种空无一人的感觉。 真是吓人。 “嘿！” 顾然猛地推开门，然后一惊一乍的大喝一声。 屋里的五个人，都是吓得一激灵，赶忙从位置上跳了起来。 接着五张脸色煞白的脸，直勾勾的看向，扒着屋门把脑袋探进来的顾然。 “干啥呢在这儿？比憋气呢？” 陆可卿本来就心慌，听到顾然这么一喊，差点儿直接躺过去：“顾然，你能不能别这么咋咋呼呼的？本来公司就没什么人，你这么大声吓死我了！” “更何况人家信安局的领导还在呢，你注意场合，正经一点行不行？” 陆可卿没好气的数落着…… 结果话音还没落下，就看到信安局的四位领导伸出手打住了她的讲话， “一码归一码，在你面前我们是信安局的领导。” 其他仨听到高晨起的语气，都是暗自偷笑： “领导。” “嘿嘿。” “咱们也是领导了。” “咳咳！” 高晨起清了清嗓子，让他们别窃窃私语，然后谄媚的伸出手向顾然握手：“但是在顾神面前，我们只是小粉丝。” “顾神，你可回来了，沙发都被我们坐出坑了。” 高晨起紧紧抓着顾然的手，上次在信安局没怎么聊，这次抓住顾然的手都不想再松了。 其他三人也是赶紧围了过来，把高晨起的手掰开，然后一一和顾然握了握手。 站在办公桌前的陆可卿，生无可恋的看着那四位信安局的……领导。 看着他们一个个像逗比一样在顾然面前打招呼握手， 多少有点被诈骗的感觉。 所以……我呢？ 我在这儿提心吊胆了快一个小时算什么？ 第166章 顾神，很难让人不爱 顾然在众人的簇拥下，对陆可卿说道：“可卿，你先出去吧，我和他们商量点事儿。” 陆可卿内伤再次加重，然后闷声不吭的向办公室外走去。 这个办公室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别让她再呆在这儿比什么都好。 “听周怡然说你被吓到了？” 陆可卿黑着脸：“我下班了，你离开的时候记得帮我关灯关门。” “好。” …… 目送陆可卿离开，顾然这才说道：“她是我经纪人，你们吓她干吗？” “我们也妹有啊！” “就刚才我来那气氛，你们觉得对劲儿吗？” 顾然笑着，往沙发前走去：“坐吧，都喝点儿啥不？” “不用不用，刚才那个小姐姐拿的饮料，我们都还没好意思喝。” 顾然道：“华丰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听到顾然的询问，几人也立马认真了起来：“调查的彻彻底底，我已经和老大汇报了，应该这两天就要以信安局的名义去彻查了。” “估计华丰肯定是要凉了。” 顾然在华丰其实认识的人也不多：“郭红英你们调查的时候有留意过吗？” 高晨起拿出手机，翻看着调查时临时保存的文档：“郭红英是吧？有的，合同诈骗、巨额非法交易和敲诈勒索，涉及艺人数目较多，基本上下半辈子铁饭碗了。” 郭红英的下场倒也是自作自受，经过她手被毁的艺人没有一百个也就七八十个， 如果拿电子厂来举例，这女人就是流水线的线长。 不过她充其量也是华丰决策层的白手套， 真正制作出来这么一个艺人流水线和压榨模式的人，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黄志晓呢？” 高晨起拿起手机又检索了起来：“黄志晓……他倒没有问题。” “他是公司决策层，怎么可能没问题呢？”顾然不解道。 高晨起摇摇头：“按照调查上的信息显示，他其实不算华丰决策层，他相当于已入职就从华丰分裂出来了一个独立子公司在运营，华丰内部文件显示所有的决策和执行都和他没有关系。” “子公司？那调查他的公司了吗？” “嗯……空壳ip运作公司，注册资金两个亿，实缴一千万，社保人数只有一个，” 顾然不懂商业运作，但大概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他这是把关系都撇清了，”顾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挺聪明一人，不过也好，要是他也这么容易就进去了，我这怨气也没地方撒了。” “顾神，你的意思是，他有问题？” “还用问吗，肯定是了。” “能拟定一套天衣无缝，完全踩着法律红线的天坑合同，这哪是一个经纪人能想出来的损招，肯定背后有人指点，那个姓郭的就是个执行的人。” 顾然道：“对了，不是还调查和境外势力合作的事情？有结果吗？” “没有，”高晨起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线索。” “不是说又一批非法三无账号么？” 高晨起道：“没有在华丰发现这些三无账号的痕迹，可能是旗下的组织？或者说是签约的组织？但这就大海捞针了，恐怕察觉到动静就统一注销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顾神你放心，我们一定盯紧黄志晓，保准将他绳之以法。” 顾然摇摇头：“你们把华丰查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他身上的半点污点，足以证明他是一个极聪明和极谨慎的人，想要等他自己露馅儿，恐怕不容易。” 高晨起等人也是默默地沉思了起来。 人各有专攻。 你要是说让他们在网络上做点什么，他们还真一点儿也不发愁， 哪怕是让黄志晓的手机从今往后再也上不了网，他们也能做到。 但要是在现实中玩心眼，他们还是太单纯了。 顾然琢磨道：“如果说nsa真的和境内有合作，那华丰自然是最有嫌疑的，” “而华丰里面如果有人出面去和nsa交涉，那黄志晓无疑是最有嫌疑的。” “为啥？”高晨起不解。 “因为nsa的目标是我，而华丰也一样。” “至于黄志晓，他这么一个狡兔三窟的聪明人，看到我起死回生，恐怕很清楚华丰早晚会被清算，所以肯定会给自己找好后路，” 顾然道：“丑国的政治庇护，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后路。” “你是说他有可能出国？” “猜测，”顾然默默点头道：“不过我的猜测一向很准。” 顾然皱眉沉默了片刻，随后很快就有了一个天才想法。 “我大概知道怎么搞他了，你们接下来不用去盯他，就先把华丰收尾了就行。” 高晨起点点头：“需要我们做什么配合，你说一声就行。” “嗯，正好有个其他事儿，”顾然道：“我接下来可能要制作一个科幻电影，你们帮我宣传宣传。” 高晨起等人顿时就来了兴趣： “我凑，科幻电影？” “啥时候上映？” “我们铁定包场！” “刚想到个开头，”顾然道：“等下直播的时候说吧。” 高晨起看了一眼手机：“快十一点了。” “也是该直播了。” 顾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嗯，那我上去直播了，那个宣传的事情……” 高晨起等人商量了一下：“要不我们把运营商黑了，然后给每个入网用户发个短信？” 顾然差点被气晕，赶忙摆了摆手：“这个让科工部说一声就行，你们就别节外生枝了。你们主要是保持这个话题热度，直到电影上映为止。” 高晨起不解：“那如果让科工部说一声的话，各个平台应该也会配合的吧？” “嘴上说着配合，但难免阳奉阴违，毕竟各个平台都是以营利为目的，”顾然道：“就怕他们说一套，做一套。” 害…… 还以为是啥事儿， 高晨起等人笑了笑：“就这举手之劳，您直说就好了，监督各个平台本来就是信安局分内的事，” “顾神你放心，如果他们不体面，我帮他们体面。” 看兄弟们都这么上道，顾然也是进行了奖励。 “那个，你们着急走吗？” 众人纷纷摇头。 “那你们如果感兴趣的话，就在直播间外面看我直播吧。” “虽然整个公司都知道，在我直播的时候深夜聊咖整个楼层都是从来不允许超过四个人的。” “但你们毕竟是我房管……对你们也是可以例外的。” 听到奖励， 再听到顾神为了他们打破了自己的底线， 尤其是听到自己是顾神的例外， 高晨起等人甭提有多感动了， 简直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义父！ “当真吗……顾神？” 第167章 数字藏品，太良心了! “走。” 顾然打了个响指，然后带着兄弟们去了楼上。 让他们在深夜聊咖直播间外拉了几个办公区的椅子， 四个牢底刚往那儿一坐，就直勾勾的盯住了直播间里的周怡然。 还是上次直播穿的裙子，白色长直发，加上那清新脱俗的颜值，只把四人看的石化。 “你们在这儿看吧，我进去直播了。” 把兄弟几个安排好了之后，顾然就往直播间走去。 老马和周怡然搭建着直播间，志民玩手机的余光看到直播间外的四个人影，问道：“这些人是？” “房管。”顾然回答道。 “那些技术大牛？” 周怡然等人都纷纷向那高晨起等人打了个招呼。 深夜聊咖的彻底出圈，和这四位老哥的助力密不可分。 恩人啊。 其他人打了招呼就继续布置直播间了，志民则捧着手机走了出去。 “你好你好，我叫陈志民，主要负责深夜聊咖的直播运营和数据分析。” 都是家人， 高晨起等人也赶忙打招呼。 本以为就是深夜聊咖家人们的互相寒暄， 结果刚自我介绍完，志民就直接开始不见外的上强度了。 “你们都是计算机大佬，有点事情，想请你们帮帮忙。” 高晨起也爽朗道：“行，没事，有啥事儿你说就行了，帮不帮的都好说。” 志民把手机掏出来，打开了一个飞机标志的app，然后划拉了几下，递了过去：“我让公司做了一个软件，因为可能涉及到用户数字财产，所以想让你们看看安全性咋样，哪里能改进改进的。” “同时就是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个软件和用户个人信息强关联，就是让这个藏品只能像银行卡一样通过平台交易，不能私下里直接卖卡。” 高晨起接过手机，一看那软件，就连连啧嘴。 从ui界面上的信息展示来看，应该是个收藏品交流、交易软件。 但不支持自主上架，上架的方式只能通过邀请码注册。 而藏品目前还只开放了两个品类， 一个是纸杯，一个是纸飞机。 毫无疑问，这就是为深夜聊咖量身定制的软件。 志民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个软件的初衷和目的， 这两个回馈礼物，靠着顾然的超强ip已经在互联网上成为了炙手可热的藏品。 但是这东西又没有什么特殊性，所以今儿个他就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他的快递都还没有发出去，网上就已经有人开始倒卖了。 为了维护市场的正义，志民决定给每一个回馈礼物赋予独一无二的虚拟编号，然后所有的转让售卖，只能在深夜聊咖官方指定app中进行。 “不就是数字藏品的思路么？”高晨起听着志民的介绍，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们不懂商业，但他们对数字藏品还是很了解的。 但这和维护什么市场不市场的关系不大， 而是志民把这个回馈礼物的价值从实体物品上分离了出来， 把纸飞机和纸杯的所有价值和稀有度都赋予到了数字藏品上。 真是一个赚钱的好脑袋！ 把回馈礼物升级为数字藏品，获得回馈礼物的时候割一波，炒作数字藏品的时候还能再割一波。 真是人尽其用啊！ 当然，这只是高晨起他们的想法，志民还是很单纯的。 他不希望深夜聊咖的回馈礼物变成了无足轻重的东西和骗子牟利的道具， 他只是单纯的从用户思维出发， 维护付费用户的利益， 仅此而已。 数字藏品的转让和交易，是不能自主定价的，定价区间都是提前设定好的。 其次，交易也没有手续费。 所以，这个平台相当于是一个公益的防伪查询软件。 高晨起等人的想法，属实是看扁了他。 不过，只要是和顾神有关的事情，他们就义不容辞。 …… 志民和高晨起等人互加了联系方式之后，便回到了直播间， 将这个app的事情也和顾然解释了一下。 让他待会儿在直播的时候，向粉丝们提一下这个app。 顾然满是赞叹的看着志民， 说真的， 他就没有志民这脑子。 他只会笨拙的忽悠， 而志民已经快进到了数字藏品收割。 但随着不断的探索软件，顾然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古怪。 这绿色的有点离奇了， 居然没有任何暗箱操作和盈利的空间。 “把所有盈利点都砍了？” “嗯，这个毕竟是粉丝回馈，如果放开的话，乱象恐怕会很多，恐怕会对直播造成不好的影响。” 顾然想了想，也是恍然大悟， 志民此举是与民生息。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他很欣慰志民在自己的贪婪中沉浸了这么久，依旧出淤泥而不染。 如果吃相太难看的话，确实不利于可持续忽悠。 有志民这样的人才，是他的福气。 “谢谢你，费心思了。” …… 随着时间到了十一点整， 直播正式开始。 顾然底气十足的给观众们介绍了志民送给粉丝们的“礼物”。 “兄弟们，只要获得了深夜聊咖的回馈礼物，就会获得这个数字藏品，你看下面有一个编号，” “每一个编号都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大家下载了这个app就会发现，这里的定价是系统预设的我们不会人为干涉，而且交易也没有任何手续费。” “也就是说，这单纯是送给大家的粉丝福利。” “制作这个软件，其实不容易，有人问我为什么要费这个功夫呢？” “因为我知道有人嘲笑我们兄弟，说看个直播送那么多礼物就收到个纸杯和纸飞机，像个傻子一样。” “所以开发这个软件的目的，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的粉丝不是傻子！” “我的粉丝我来宠！” 完全没有赢利点的福利，介绍起来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也不用担心会露馅儿， 所以这让顾然能够肆意的表达自己的情感。 自打直播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真情实感过， 也是挺感慨的。 而观众朋友们听着顾然的讲述，再看着屏幕里那精美的独一无二的数字藏品， 谁能不想获得一件呢。 第168章 也是用起了寿命贷 直播一开始， 基调便已经定下。 感恩， 感恩， 还他娘的是感恩。 观众们的送礼热情纷纷高涨，那些没有能得到纸飞机的，这次在数字藏品的刺激下开始纷纷加大打赏力度。 而数千万消费力达不到的观众们，在感动之余也刷起了弹幕： “泪目了顾神。” “爱你。” 因为今天科工部和中科院双公告的发出，在互联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再加上各个平台的持续推流，所以在顾然开播之后，也瞬间虹吸了互联网上的所有流量。 短短几分钟时间就突破千万，并以恐怖的速度持续增长。 “同时拿了科工部和中科院两份offer？” “牛的顾神！” “顾神注意休息啊，都要搞科研了，以后直播时间改改呗？别熬夜了。” “确实，十一点开播已经够晚了，凌晨一两点下播，这时间太阴间了。” “可以改到八点开始，十一点结束，医生说十一点前睡觉最好了。” 如果在来到深夜聊咖之前，他看到观众的这些话，会有深深地共鸣。 但现在，他只觉得不熬夜的都是另类。 “一般来说我们把又困又累又不能睡称为熬夜，” 顾然谢绝了粉丝们的关心，然后搬出了自己的谬理：“像做一些开心的事情，不想睡觉，这一般不叫熬夜，这叫愉快的晚睡。” 但很显然，这种强词夺理的说法，很显然骗不了聪明的观众们。 于是一个很奇葩的现象就出现了， 往常生怕他直播时长不够迟到早退的粉丝们， 在刚刚开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劝他早点下播休息。 “顾神，你现在是科学家诶！” “不是单纯的主播啦！” “我知道你身上有任务，要让我们统一认知！” “但我们更希望你好好的活着，长命百岁，为国家多做贡献啊！” “熬夜真的会减寿的！” 观众们的一番好意，让盯着顾然直播间的许多国外ip感到浑身发寒。 白宫的政客们在今天听了cia和nsa的汇报之后，也加入进了偷听的队伍。 但是他们倒没有想到，直播这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看到了他们最不想看到的内容。 一众政客品尝着手中的咖啡，目光深邃的看着画面上的直播和弹幕，陷入了沉思。 “看来cia说的集体意识共振，在华夏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而且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人民会准时的来接受洗脑。” “这个民族似乎比我们之前见过的任何对手都要可怕。” 作为丑国的智囊团队，他们非常擅长为对手划分等级，给威胁划分等级。 军事、工业、科技上的落后，虽然直接，但实际上在他们看来并不算是最大的威胁。 因为这些领域可以允许暂时的落后， 工业和科技的发展，说白了和资本的投入有着决定性的关系， 而对于拥有货币霸权的丑国而言，只要意识到这个问题，然后及时的奋起直追， 很容易完成追赶，或者说把差距维持在较小的区间。 而依靠着根深蒂固的全球战略，仍旧可以维持霸权。 而真正让这些智囊感到恐惧和害怕的，只有一种威胁。 那就是意识形态威胁。 丑国的意识形态已经开发到了极致，上限就在这里了， 而华夏则不然，它才刚刚开始， 没有人知道他的上限在哪里。 更恐怖的是，华夏意识形态的跨越似乎已经成了历史趋势， 而他们已经无法通过人为而左右什么。 丑国智囊们从直播一开始，便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惶恐之中。 这么多年来，他们通过很多办法，模糊着华夏近些年取的的成就， 但有一句老话，诬陷你的人比你更清楚你有多委屈。 华夏也是一样，这个世界没有多少民众知道华夏近二十多年的进步有多恐怖，甚至华夏人自己都不清楚， 但他们非常清楚。 二十年前，华夏工业产值在全世界占比百分之五， 而现在是百分之三十。 在经过文过饰非和模糊化、污名化处理之后，这个数据被淡化的丝毫不引人注目。 但这些丑国智囊们可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因为上一个达到这个成就的，就是上个世纪二战期间的他们。 而那时候全球工业落后，丑国全年的工业产值总量，甚至不如现在华夏一个月的产值。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上个世纪丑国的工业产值爆发，得益于欧洲的混乱， 让丑国完美承接了离岸资本，获得了绝佳的发展窗口。 而华夏，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没有掠夺、没有黑奴贸易、没有战争，就这么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完成了这人类历史上举世罕见的成就。 因为什么？ wto？ 全球贸易？ 外国资本？ 都不是， 是意识形态。 丑国的智囊们目光冰冷的看向窗外，今天又是一个阴天。 但他们的心情远比天气更阴。 他们无法预测如果华夏完成了意识形态凝聚之后，会爆发出怎样的力量。 但他们起码知道，对丑国而言，将比任何时候都糟糕。 …… 顾然压根不知道直播间里的“外国友人”在想什么。 但他也不用去揣摩。 正如这些外国友人想的那样，历史大势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时代的洪流会冲垮一些危船，也会让一艘巨轮乘风破浪驶向远方。 即将散架的危船上的人，需要惴惴不安， 而身在巨轮中的顾然和亲爱的粉丝们， 只需要享受这场冲浪。 仅此而已。 而坐在镜头前的顾然，现在很不开心， 因为观众朋友们开始拿减寿来劝他早睡。 他虽然很皮，但在直播间里从不拿坏事儿来说， 哪怕是开玩笑也是长生不老，刀枪不入， 所以这种坏事儿来威胁人，很不礼貌。 更重要的是他平生最不听劝。 “熬夜会减少寿命，但熬夜又弥补了减少的那份寿命，有理可得熬夜并不减少人生的长度，所以同理可得熬夜是提前享受寿命。” 顾然说完， 直播间那些全睡的弹幕全部哑火了。 所有观众脑袋开始飞速的旋转，差点转冒烟。 但谁又能想到，这才是顾然反击的开始： “熬夜减少的是老年的寿命，但现在享受的是年轻的寿命，所以熬夜相当于是让青春翻倍。” 弹幕彻底稀少了。 无数观众守在屏幕前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捏马，有点儿道理啊。” 第169章 劝君惜取少年时 可不嘛？ 不熬夜的话，多出来的寿命都补充到了老年， 你说老都老了，也没力气玩了，省那时间干啥。 也别说什么“减少的寿命比熬夜的时间长多了”之类的话， 老了开不开心，他们现在不知道， 但熬夜开不开心，哥们儿能不知道吗？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啊！ 被顾然这么一忽悠，连带着观众们的觉悟也都一起提高了。 弹幕纷纷变成了“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去”。 顾然笑道：“开玩笑的兄弟们，时间可以赖着延长，但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 “所以大家开心过了之后，我就要宣布一个正事儿了，往后可能没办法坚持每天直播了。” “以后的直播，暂定在二四六，大家别跑空了。” 乐极生悲。 虽然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许多人感到失落， 但失落过后还是选择了支持。 “如果你是主播，你敢这么和我说话，我是一定要骂你的。” “但你现在是科学家，我只能说，三天也不少了。” “一周直播三天，这样听起来有点不舒服，你应该说你代表中科院和科工部给我们一周补三天课。” …… 看着兄弟们的支持，顾然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了，兄弟们，今天晚上我们不天南海北的聊了，” “我给今天的直播定个主题，” “告诉大家一个崭新的消息，我将作为导演和编剧，与文娱两新专项组、科工部、中科院一同制作一部科幻电影巨制。” “所以今天我们就聊这个电影。” 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听到顾然的话，都没有怎么能反应的过来。 车速属实是有点太快了。 刚才还说降低直播频次， 所有人还在寻思以后能不能在新闻里看到顾神的事儿， 结果冷不丁的转头就开始做起了电影， 可关键是中科院、科工部特聘之后，怎么第一个任务是做电影？ 直播间里的数千万观众，并不是完全纯粹的。 不乏有的人对顾然进入华夏科研界的事情感到不解和质疑， 因此在得知顾然受邀做电影的事情之后， 弹幕上的议论顿时热烈了起来。 “特聘进去做电影？” “和我猜的差不多，特聘和正经做研究的科研人员是不一样的。” “所以特聘就是合作做电影？” “别胡咧咧，如果只是为了合作做个电影，怎么可能直接把人招进去？” “确实，而且还是中科院和科工部同时特聘。” “做研究是真的，做电影可能只是顺带着。” 顾然不在意弹幕上的争执， 他只是思考着方不方便让观众们知道一些事情， 比如为什么他要做这个电影。 什么立人设，什么担心舆论…… 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个问题，但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他这个人，性格十分鲜明， 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别人的目光，被人指着脊梁骂刚愎自用的时候是这样，被人暗地里嘲笑不自量力的时候也是这样。 之前网上老是有一种论调，说智商高的人情商可能不一定高…… 但实际上也未必是人家情商不高， 或许只是智商高到一定地步之后，就不想在理睬一些跳梁小丑了而已。 所以， 当他得知世峰和科工部打算让他做电影的时候， 他之所以没有反对，是因为背后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其实做这个电影的提议，其实是我提的，” 顾然道：“大家可以猜猜，我为什么要做电影？” 都不用他问，整个弹幕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这会儿各种发言充斥在弹幕上，猜什么的都有。 “为了证明自己？” “为了堵住人们的议论吧，你看看弹幕上现在有多少恶意。” “我只能说，只要成见出现了，那基本上就很难消除了。” “确实，直播间里的杠精就很多。” “你要是去清北哈工证明自己，杠精会说你是买通了学校。” “你要是在国际期刊上发表论文，杠精会说是别人帮你搞的。” “你要是拿了点奖，杠精也会说是暗箱操作。” “无解。” “那干啥做电影？你发表论文都不行了，做电影有用？” 要不说观众里面有聪明人呢。 很快就有人自圆其说的想明白了为什么做科幻电影了。 “兄弟们，我悟了！” “我给大家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你们保准一听就明白！” “就比方说，一个高中生，说自己是球王贝利转世，那肯定是没人信的。” “但如果这个高中生带领国足直接闯进了世界杯，还拿下了世界杯冠军，那就很难有人不信了。” 观众们看到这个解释，顿时乐开了花： “卧槽！要是能带国足夺冠世界杯，你别说是贝利转世，你说是高俅转世我也相信啊！” “这可太有说服力了！” “那我明白为什么做科幻电影了。” “要是顾神这个门外汉，真能做出来一个惊世骇俗的科幻电影出来，那对于华夏电影界将是一场绝杀。” “我记得丑国拍的星际穿越，好像就是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写的剧本！” “我知道基索·普恩嘛！” “锤子，是基普·奎恩吧？” “基普·永恩吧？” “是亚索。” “是薇恩！” “我薇恩打你亚索跟爸爸打儿子一样。” “我亚索出个无尽之后，你如何应对呢？” “我进河道野区，不在线上，你亚索废了一半。” …… 在众人的热烈讨论下， 弹幕的方向很快就开始往奇怪的地方发展了。 周怡然还在感谢：“感谢英雄联盟送来的九十九个嘉年华。” “九十九个？” 顾然啧了啧嘴：“把lol所有词库全部设置成屏蔽词，把账号禁言一年。一个官方送九十九个嘉年华，还不如别送。” 话音刚落下， 周怡然就又感谢了起来：“感谢梦幻西游送来的一百八十八个嘉年华！” “感谢原神送来的六百六十六个嘉年华！” “运营，把梦幻西游禁言一个月，原神……禁言一天。” 第170章 时代变了，大人 往日里这些游戏的运营老贼们一个个的设置这榜那榜来忽悠粉丝们充值， 顾然也是帮粉丝们出了一口恶气， 把直播间里安生看直播的各大网游运营们，全部喊了起来竞争礼物榜。 数千万人的直播间， 之前有投放公司专门计算过， 在顾然直播间礼物榜前三的曝光和广告效应，大概价值在三万每秒左右。 这些游戏的运营们，那么擅长设置榜单，自然也知道冲榜的重要性。 于是， 直播间的礼物榜，骤然间就成了各大游戏厂商斗法的战场。 当然，生意归生意，直播归直播。 游戏金主们在礼物榜斗法， 顾然则继续回到了正题。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讨论， 观众们其实猜测的已经比较充分， 只不过他们的猜测比较贴近科工部和世峰的想法， 和文娱两新，以及他的想法风马牛不相及。 “老观众应该都知道，我是一个我行我素甚至有些目中无人的人，” “如果觉得我搞这个电影，是为了向质疑我的人证明……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小瞧我了。” 顾然伸出两根手指：“我做这个电影的目的只有两个，一个向内，一个向外。” “向内，是统一国人对国家当下发展的认知。” “向外，是告诉世界，该重新洗牌开始下一局游戏了。” 看观众们似乎还是不太理解，顾然接着说道： “从刚才的大家的弹幕里，其实就已经暴露出来了一个很明显的问题，” “绝大部分人对我们的祖国几乎一无所知。” “当然，一无所知可能有些夸张，” “但说大家的认知和现实有着巨大的偏差，这是毫不夸张的。” “而且我可以非常肯定的说，全平台近五千万观众，能够对我国发展水平以及下一阶段的布局方针有着清晰准确认知的，不会超过一千个。” 顾然是知道怎么骗弹幕的， “不到一千人”的暴论一出， 弹幕一片哗然。 “啊嘞，难道我不是在国内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直飞速发展啊，感受很明显。” “现在发展减缓了一些。” “身处其中冷暖自知啊大哥！” 看观众们还不服气，顾然平静的问道：“那我现在问大家一个问题，大家觉得我国的军力处在一个什么水平？” 听到这个问题， 弹幕很快就热烈的讨论了起来， 给出的答案五花八门。 六代机、电磁弹射型两栖攻击舰、战争机器人、南天门计划、鸾鸟战机、月基导弹、歼20、航母…… 粗略的看了一眼屏幕，得到的答案大抵都是这些。 很多人对于华夏军力的认识，也就都这么聚焦在了几个名词上面， 更尴尬的是，甚至连这些名词也都是从营销号上看来的。 非但顾然对这些名词没有感觉，就连丑国cia和白宫看到这些词语也都无动于衷。 六代机、电磁弹射型两栖攻击舰这些军工装备，华夏这次没有藏着掖着，明目张胆的就拿了出来，他们也在第一时间收集到了能收集到的所有信息，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 而南天门计划、鸾鸟战机之类的，在他们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倒是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但听的次数多了之后，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所以从弹幕上检索了一遍关键词之后，这些国外友人们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一是失望华夏的民众似乎对自己国家的新型战机知之甚少， 二是失望于没有从中发现任何关于新的军工产品的线索。 …… 对于自己国家的实力的了解过于模糊，是过去很长时间许多国人的常态， 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已经开始， 从今以后，也就不会再这样了。 顾然喝了口水，然后接着说道： “几款神秘机型同时试飞、电磁弹射型两栖攻击舰悄然下水、锐角掉头的导弹等等成就，距离完整的展现我国军事实力，其实还差的很远，” “但嗅觉敏锐的观众，应该从中感受到我国在‘露肌肉’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放下水杯，顾然笑问道：“直播间里应该有老军迷吧？” “当年歼二十横空出世的时候，各位应该没少流眼泪吧？” 数千万人的直播间， 老军迷们自然不少， 但顾然对于老军迷的定义是有严格要求的， 不是关注军事几年，就算是老军迷的。 只有那些经历过八九十年代的绝望，到二十一世纪初期仍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军迷， 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老军迷。 很自觉地，直播间中所有观众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把弹幕留给了真正的老军迷们。 “第一次听说歼二十，其实很早了，大概05年左右，路边摊买的杂牌子军事杂志上，其实就有对歼二十的猜想描述文字。” “双发双垂尾，贝壳式座舱，鸭式布局，全动尾翼……” “但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一个科幻小说家的美好梦想。” “没有人相信，它会真的存在。” “歼二十的首飞是在2011年1月11日，我记得很清楚。” “但实际上谍照出现的更早一些，在军事论坛上有人拍到了，但没人敢相信。” “所有人都在猜啊，那和歼十是不一样的飞机。” “会是什么呢？” “歼十改？” “还是别的什么战斗机？” “那个照片非常模糊，但绝对是那年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张照片。” “我记得很清楚，有人猜测可能是我们的五代机。” “然后那个人就被一群人喷了，哈哈。” “没人相信。” “谁能相信我们有五代机呢？” “那时候我们军迷，应该是最憋屈，最卑微的一类网民了。” “要知道，那时候除了军事论坛，其他地方根本没有人讨论这些东西的。” “年轻人不感兴趣。” “不年轻的，也不抱希望。” “而抱着希望的我们，也小心翼翼的，不敢有任何奢望。” “什么时候意识到那个可能是五代机的？” “其实不是2011年1月11日试飞的那天。” “而是前两个月，发布那个照片的人被抓了，原因是泄密。” “我记得很清楚，他最后一个帖子的内容，” “用非常非常激动的语气，发了个帖子，说他被抓了。” “然后留下了一句话，‘同志们，我们好像真的有五代机了’。” “那时候，整个军事论坛，全部沸腾了。” 第171章 拨开云雾见光明 弹幕上那些老军迷们讲述着过去的心路历程，心中都泛起了阵阵酸楚。 自打建国以来，华夏就得了一种怪病—— 火力不足恐惧症。 外部的威胁就像是悬在脖颈上的利刃，让华夏始终处在紧迫的恐慌之中。 纵览过去七十多年的发展历程，前六十年，华夏没有享受过一天安稳日子， 每一天都在如履薄冰中谨慎前行。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所以那种朝不保夕胆战心惊的感觉，除非亲身经历过那段时期，否则很难感同身受。 …… 而现在的年轻人是更加不会懂的了。 他们出生在华夏崛起的初期，生长在飞速发展的过程中， 太幸福了， 眼花缭乱的军工科技，轮番上阵， 上一道菜都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品尝，下一道菜就已经摆了上来。 甭管再顶的产品，做不了几天小甜甜，转头就变成了牛夫人。 都说现在的孩子们自信， 就这条件，能不自信么？ 顾然看着弹幕上无数老军迷的回忆和感慨，也有些触动。 这些上了年龄的人中， 老军迷还是少数， 老军迷是属于虽然处在绝望之中，但仍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的人， 而那个时代的许多人，则是连希望都没了的。 顾然语重心长道：“说个有趣的现象，” “如果大家在网上冲浪的时候看到一些对国家冷嘲热讽的评论，可以点开他的头像，看一下他的年龄，” “你会发现这类人大多是中年人。” “而为什么大多是中年人？” “有的人会好奇，八九十年代的那一批中年人，难道能比五六十年代的老年人还要苦？还要落后？” 顾然沉默着点点头： “是的。” 如果选择一个建国以来军事实力差距最大的时代。 答案可能会让人十分意外， 不是五十年代，也不是六七十年代。 而是九十年代。 一场海湾战争，彻底打醒了全世界。 现代化战争的残酷和碾压让华夏沉入冰窖。 什么叫降维打击，什么叫风卷残云。 九百比十万的战损比，就是让张辽来了也得感叹一句自愧不如。 更恐怖的是，尽管那时丑国的对手是自称军事实力第四的强悍对手。 但面对丑国的信息化战争，依旧输的一败涂地，毫无还手之力。 再后来的事情，也就耳熟能详了。 沙苏解体，给丑国送上了丰盛的圣诞节礼物。 意识形态威胁最大的对手消失，丑国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华夏身上。 一个随意的借口，让我国远洋货轮在海上孤独的漂泊了三十三天。 一句误伤，就想就轻易掩盖了三枚精准打击的导弹。 明明是那些强盗开着战机闯入我国领空，却让我国战机无法返航。 一桩桩一件件，这些刻骨铭心的耻辱，华夏不敢忘，也不能忘， 但愤怒过后只能打碎牙齿混着血往肚子里吞。 因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实在是打不过。 那时候有一个非常着名的段子， 世界排名第一的空军，是丑国空军， 世界排名第二的空军，是丑国海军。 顾然描述道：“大家应该都打过游戏，我们就拿游戏举例，” “九十年代的时候，丑国就像是一个高血量高输出的大boss，” “那些和丑国意识形态相同的，是小怪，” “那些和丑国意识形态不同的，是刷怪的人。” “沙苏算是战士，能抗伤，有输出，可以拉仇恨。” “华夏像是辅助，血量不高，伤害不高，还容易被集火。” “所以，在沙苏倒下之后，boss不但红怒了，还把仇恨集中到了辅助身上，” “这时候如果你是这个辅助，该怎么办？” “没得任何办法，” “只能暂避锋芒，韬光养晦。” 直播间的观众们听着讲述， 也是较为直观的感受到了当年的压力和危机。 差距是动态的， 冷战之前，工业差距虽然大，但还没有到完全打不了的地步，所以还能通过钢铁的意志去战胜一堆钢铁。 而冷战之后，丑苏两大宗门疯狂内卷，将工业发展到了落后国家难以企及的高度，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顾然道：“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到新世纪前十年，是隐忍的二十年。” “也是军工实力最压抑的二十年。” “我们经历了航天事业的低谷，经历了八换一的绝望推演，经历了丑国的侦察机肆无忌惮的贴脸嘲讽，经历了丑国的军舰一次又一次得寸进尺的试探。” “所以在这种巨大军事差距之下完整的生活二十余年的一部分人，心底难免会滋生出胆小和懦弱。” “其实他们也未必不爱国，只是心态蜷缩的太久，也就很难再舒展开了。” “他们就像是在一个缺少监管的学校里一群内向腼腆的学生，” “当时时刻刻处在随时都有可能被校霸欺凌的环境之中，从内心深处滋生的恐惧和懦弱最终会吞噬掉他们的人格。” “哪怕有一天，一群正义且勇敢的人战胜了校霸，把他们拯救了出来，他们的胆小和懦弱也很难轻易消退。” “所以大家如果遇到这样的人，不用指责，也不用和他们较劲，” “只需要同情和理解。” 顾然说完， 年轻的观众朋友们，纷纷开始同情了起来。 而阴阳怪们看着满屏飘过的同情也是被整破防了。 按理来说，他们是不该对号入座的， 但听到一个年轻人对他们指手画脚，给他们下定义， 看到一群年轻人对他们表示可怜， 也就彻底让他们气急败坏了。 “谁要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理解！” “同情个屁啊！” “你们这群小子才是被洗脑的人。” 人这个东西，与生俱来就有一个名为自我保护机制的东西存在。 被顾然直戳肺管子的阴阳怪们，仍旧非常坚定的认为自己才是“清醒”的那一类人。 一听到华夏“今非昔比”“崛起”“突破”之类的话，就会浑身难受。 他们固执的认为，二三十年的时间，华夏绝不可能彻底翻身。 这么短的时间或许从绝望的深坑中站起来，但如果说已经从远远落后变成了遥遥领先。 那他们只能阴阳怪气的说上一句， “赢麻了”。 第172章 谁知道那二十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于是， 在阴阳怪悍跳之后， 弹幕上的讨论就开始两极分化。 那些以年轻人为主的绝对自信的观众，开始表现出“你说你的，我充分同情你”的态度， 而那些妄自菲薄的阴阳怪们，则气急败坏的重复着“赢了”“又赢了”“赢了没”之类的发言。 弹幕上火药味儿浓郁，但顾然依旧云淡风轻， 在他看来，其实无论是绝对自信还是妄自菲薄，都是因为对华夏发展了解的模糊导致的。 而实际上无论是他接下来要做的电影，还是文娱两新政策，亦或是近期军工研发的高调亮相，都是在做同一件事—— 让人民对国家的发展水平变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统一认知的前置任务，是解开人民对国家发展的误会。 而解开误会的关键，在于让他们知道从1991年到2011年，这二十年华夏到底做了什么。 顾然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所有人安静， 看弹幕不再进行无聊的对抗，他才接着说道： “大家可以想一下，在沙苏解体，且我国和丑国实力差距最大的情况下，” “如果想要发展，我们该怎么做？” “是继承沙苏的遗志，硬着头皮和丑国对抗？还是再次闭关锁国，把头埋进沙子里掩耳盗铃？” 弹幕沉默了， 所有人听着顾然的分析，纷纷陷入迷茫， 冷战让丑国悟出了一个道理——意识形态的斗争高于一切斗争。 所以沙苏解体之后， 丑国下一个针对的目标一定会是华夏， 但问题是那时候华夏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和丑国抗争， 而大国竞争也不是请客吃饭，也不能说不来就不来。 一根筋变成两头堵了属于是。 “面对这样一个死局，我可以肯定的说，除了华夏恐怕不会有任何一个国家能解开，” “我们应该庆幸数千年来祖宗们给我们留下了无数宝贵的财富——我们有着悠久的历史可以借鉴，” “这才得以让我们上演了一场现代版的‘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的故事。” 顾然道：“之前网络上喜欢说华夏能够崛起，单靠国运，比如每当华夏该被丑国针对的时候，丑国要么陷入了中东，要么陷入了中东，要么还是陷入了中东，似乎总有中东过来把仇恨拉走。” “但实际上这个说法和汉光武帝刘秀的天降陨石大魔法师是一个类型，看上去很鼓舞人心，反而是小瞧了人家。” “实际上，如果把这二十年分成两部分，以2001年加入wto为分界线，我们可以很显然的发现，在这前后两部分，我们的目标是非常清晰的，” “前十年，我们表现出来的是向丑国为主导的世界体系积极靠拢的态度，为进入wto不断做着努力和妥协，” “这十年发生的事情我们之前说过，这里不在赘述。” “后十年，成为了丑国全球经济体系的一环之后，我们表现的非常听话懂事。” “在这十年，我们隐藏起了自己的实力和野心，把自己伪装成了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丑国觉得我们应该是一个提供廉价劳动力、承接低端制造业的国家，” “所以我们就如他所愿，承接起了低端制造业，勤勤恳恳的埋头发展，没有发一句牢骚，不说一句怨言，” “为了表演好这个角色，我们不惜打开自己的市场和送出廉价的商品多次拯救丑国于经济危机之中，” “甚至在这十年，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丑国的意识形态侵入，看着无数同胞被西方的意识形态所侵蚀，却只能默默咬牙忍耐，” “因为我们深知，如果我们敢说一个不字，或者表现出任何反对的倾向，丑国的制裁和打压立马就会接踵而至。” 顾然越讲，语气越寒冷， 所幸，当语气到达冰点之后， 他捧起水杯，话锋一转： “但十年的韬光养晦，卧薪尝胆，终有尽头，” “当丑国不再有资格站在实力的角度出发，同我们讲话的时候，也就代表着卧薪尝胆的日子，可以结束了。” “2011年，华夏经济总量跃居世界第二，” “2011年，华夏工业生产总值首次超越丑国，” “于是，忍气吞声二十年的华夏，开始正式亮剑，” “2011年，歼二十试飞，” “2011年，天宫一号升空，” “2012年，第一艘航母正式下水。” “……” “许多国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丑国已经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一个恐怖的问题，” “他们被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兔子，骗了。” “说实话，就拿歼二十来说，丑国情报部门可能不知道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cia分析情报的能力或许不行，但获取情报的能力，从来不弱。” “单纯是因为华夏这二十年的低调和隐忍，让他们不相信一个承接着低端制造业的国家，能够研发出五代机。” “所以他们并不是不知道，而是在逻辑上，特别是情感上，根本不相信罢了。” 顾然话音落下， 守在顾然直播间前的cia干员和白宫的政要们，脸色纷纷难看了起来。 顾然口中那韬光养晦的二十年， 是丑国在全世界耀武扬威的二十年。 可以说是丑国无可置疑的巅峰时期。 那二十年确实风光无限，但现在回过头去看看，问问白宫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 那他们的回答毫无疑问一致统一——忽略了华夏，让华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鬼鬼祟祟的发展了起来。 当然，也正如顾然所说。 对于华夏的情报，cia一直没少收集过。 包括华夏五代机的情报，从零三年开始，他们一共获取了不下一万条。 其中三千条说华夏正在进行五代机的研发工作，甚至气动布局、武器配置、隐身材料都分析的头头是道， 其中三千条说的是华夏压根没有什么五代机，怎么可能就直接研发五代机了，她没有这个技术。 另外四千条说的是华夏可能在研发，但可能不是五代机，什么歼10改，什么歼14都有可能，但都不是五代机。 收集情报的能力cia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但分析情报的能力说来也是离了大谱， 这二十年他们居然没有一次判断成功的。 当然，这绝对不能说是他们太菜，而是华夏的发展他们实在是看不懂。 1996年的时候华夏空军拢共才只有二十四架苏27， 你就是让他们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不到二十年，华夏能搞个五代机出来。 第173章 韬光养晦二十年 那二十年，华夏藏的有多深？ 整整二十年时间，华夏几乎没有公开展现过任何震惊世界的科研成果。 在其他国家不断展现自己实力和优越性的时候，华夏默不作声。 华夏就像是一个小通明一般存在于这个风起云涌的世界之上， 透明到什么地步？ 透明到那时候让华夏感到压力的压根不是丑国，而是天竺， 是的，世纪初期， 在丑国白宫的国情分析中，无数政客认为天竺的潜力是远大于华夏的。 哪怕2000年华夏的鸡的屁已经是天竺的二点五倍，西方主流媒体的论调依旧是看多天竺，看少华夏。 因为和天竺相比起来，华夏太平静了，就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而天竺经过91改革之后，可以说是日新月异，蒸蒸日上。 因此，那时候的龙象之争，也算是一个社会奇景了。 站在现在，你很难想像一群老大爷会在街头面红耳赤的分析华夏和天竺谁强谁弱的问题。 但在当时，在所有人看来，这个争论太正常了。 因为连身处其中的我们自己都对自己的国家没有多少自信， 那就更不用说别人了。 所以丑国其实并不用后悔， 因为哪怕再来一万次他们仍旧会误判， 之所以忽略了华夏的威胁，不是因为他们的能力不足， 而是当时的华夏，结结实实的骗过了全世界。 直播间不少上了年纪的中年人，跟着顾然的描述，也一同回忆起了1991到2011那二十年的时光， 所有人心中五味杂陈。 韬光养晦有所作为，是那二十年的主要方针。 多少憋屈的事情发生在那二十年。 所有人即便现在想起来，仍旧心中愤慨。 身处其中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国家是否太懦弱了。 当年肉身抵抗钢铁洪流都不怕，为什么原子弹有了，导弹有了，却开始怕这怕那了。 而现在，这个疑问似乎有了答案。 因为五六十年代的时候华夏一穷二白，而华夏不想一直一穷二白下去。 沙苏解体，唇亡齿寒， 丑国锋芒毕露，霸权笼罩全球。 华夏能怎么做？ 背后十四亿人嗷嗷待哺，多少人在经济泥沼中挣扎。 华夏要想崛起，必须发展。 隐忍、伪装、低头认怂， 这样的事情没有人喜欢， 人民不喜欢，国家也同样不喜欢。 可在当时的环境下，丑国就像是一个疯狂的国家收割机，露头就被秒。 如果想要发展，只能隐忍。 丑国想不明白，一直承接低端制造业、输出廉价劳动力的华夏， 是怎么在一万条毛巾换一台电视的情况下，突然发展出了高尖端科技。 是怎么创造出五代机、太空科技、完整的工业体系产业链的， 他们想不明白，许多国人其实也同样想不明白。 但国家知道， 那些隐姓埋名的科研人员知道。 在华夏的隐忍和退让背后， 是无数科研人员夜以继日的努力和拼搏，是科技的飞速发展和技术的不断累积。 在丑国气焰嚣张的那二十年，也是国内技术水平飞速增长的二十年， 我们并不是没有进步， 只是为了避免麻烦，在没有能力保护好身后十四亿同胞的情况下， 我们只能把进步埋藏起来。 歼二十、天宫一号、探月计划、航母等2011年之后的一系列军工科技大爆发， 如果简单笼统的概括为顿悟之后的突飞猛进，那是磨灭了先辈们隐姓埋名的功绩， 华夏是一个踏实务实的民族， 没有一步登天的奢望， 只有一步一个台阶的攀登， 所谓的科技大爆发，只是二十年隐忍，受尽委屈之后的成果展示罢了。 此时观看直播的中科院、科工部等科研人员， 文娱两新的相关领导， 国家重要职能部门的工作人员， 动容的看着直播内容，似乎重新认识了一遍顾然。 丁一似乎明白了顾然为什么同意做电影。 文娱两新的领导，似乎也理解了顾然为什么说要自己担任导演和编剧。 为了把功劳和名声都揽为己有？ 这就小瞧他了。 他之所以不用那些导演，或许是因为这二十多年的发展，在西方意识形态的影响下，那一批成长起来的导演们，未必能够拍出他想要的电影。 在此之前，他们也曾担心顾然是否能把那个电影制作出来。 但现在，他们不怎么担心了。 尽管他们还没有看到电影的剧本， 但他们已经看到了电影的精神内核。 “我大概知道他想要做一个什么样的电影了。”文娱两新专项小组，一位领导说道。 “他很了解自己的国家，也很清楚国家的风向。” “他那么聪明，而且又喜欢思考，弄清楚国家要做什么，对他来说并不难。” 文娱两新，为什么突然提出。 为什么突然定义公众人物的舆论引领职责。 原因很简单，国家进入了新的发展时代，需要全民拉齐认知，万众一心。 科工部为什么成立， 无数先进技术和军工产品为什么大大方方的拿出来，不再藏着掖着。 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为了告诉国人，华夏已经今非昔比。 这就像是学习， 一个差生心态和一个好学生的心态，对于学习的影响是绝大的， 在心理学上有一个社会实验， 当一个人的地位远超自己实力的时候， 他们会从内心产生一股强大的自驱力，让实力迅速达到这个名副其实的高度。 现实中这样的例子也非常多， 比如一个学生名列前茅一次，比花钱去补课有用的多。 过去二十年， 华夏在一批人的努力之下，走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期。 现在，华夏处在一个大变局的节点， 是一鼓作气重回世界巅峰，还是在临门一脚功败垂成。 靠的不再是一批人，而是整个民族，是十四亿人团结在一起的恐怖凝聚力。 民族自信，耳熟能详， 民族自信是什么？ 说到底就是好学生的心态。 从及格到良好，可以靠着努力和刻苦， 但从良好到极致，除了努力之外，还需要一份信心。 一份舍我其谁的信心。 第174章 华夏的爽文剧本 随着顾然的讲述， 粉丝们对华夏那韬光养晦的二十年逐渐有了更深的了解， 尽管距离2011年，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时间，但一直很少有人去认真的回望那段时光。 如果不是顾然帮忙解释，这个误会或许还会持续的更久。 很多人只是觉得从2011年以来， 似乎丑国对我国的政策逐渐变得激进了， 我国开始和丑国针锋相对了， 科技和大基建发展速度开始看不懂了。 很多人切实的体会到了华夏科技的飞速发展，但心里始终没有底气。 很多人把那二十年看作华夏发展中的一段低谷，一段不忍卒读的黑历史。 但如果读不懂那段崎岖坎坷的路，便无法至远方。 “不得不说，放眼全球，在咱妈的影帝级演技面前，其他国家的外交手段或者政治作秀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顾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不过演技太好也有好有坏，” “好的是，咱妈靠着登峰造极的恐怖演技，让我国军事舒舒服服的发展了二十多年，最终发展了起来。” “而不太好的是，这精湛的演技不但骗到了西方，也骗到了自己的孩子。” “这也导致很多人的心态还没有从那压抑的二十年中走出来。” 顾然捧起水杯，心态平和的说道： “我讲这么多，说到底就是希望能帮助大家改变一下认知，” “我们这个民族的底气是什么？” “不是歼二十，不是六代机，也不是航母，” “而是在那一段又一段绝境中，先辈们的隐姓埋名、夹缝求生和艰苦积累，” “而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大家不需要再去仰望任何一个国家。” “韬光养晦的二十年结束之后的这十多年，是我们搭戏台的十年，” “地缘政治，世界格局，经济体系，所有的蓝图已经铺就，戏台已经搭好，” “同志们，我们必须要认识到，我们的前方已经没有再需要追赶的人了，没有丑帝国，没有西方，没有列强，” “我们的目标是无人之境，是星辰大海。” “而我们要做的是凝聚在一起，昂首挺胸，然后前进，前进，前进进。” 顾然说完，直播间数千万观众，滋味各不相同。 无论是生长在华夏崛起时期的年轻人， 还是生长在华夏韬光养晦的中年人， 甚至是从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走过来的老人， 回味着顾然的话语，在国家发展上的认知逐渐得到了统一。 或许在很多地方他们都还有分歧， 或许在生活态度和社会评判上各有不同的意见， 但对于“凝聚在一起”这件事情上，都不再有任何异议。 为了这个华夏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无数先辈隐姓埋名艰苦奋斗了数十年， 下一步，轮到他们了，那他们自然不会掉链子。 个体的奉献或许微乎其微，但无数个体凝聚在一起，势必无坚不摧， 或许正如顾然所说，当一个民族的意识和认知统一，集体意识共振会为这个民族带来认知革新， 或许承接这个认知革新的载体不会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但他们依旧充满期待。 因为华夏骨子里的“家国天下”的观念， 让他们深知一个道理——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 科工部、中科院的诸位院士，看着顾然的直播， 看着满屏幕对先辈和科研人员的致敬， 心中涌现出无穷的力量。 他们都是一群只知道埋头研究的老东西，扎根在一个地方之后基本上一辈子也不会挪窝， 他们不擅长表达，也不喜欢表达。 但看着人民对他们的赞许和感激，那种成就感似乎超过了任何奖励。 做研究很难， 把他们的努力让人民看到，同样也很难。 “这小子，”胡安看着直播，喃喃笑道：“有想法，有能力，连煽情都这么擅长。” 中科院所有院士也都纷纷表示着对顾然的喜爱。 他们一个比一个扭捏，一个比一个闷油瓶子， 做出来什么成就，哪怕心里想被表扬，也不会好意思说出口， 所以顾然这么一个会帮“爷爷奶奶”表达的“小孙子”，他们谁能不爱呢。 在国人感慨和致敬的同时， 大洋彼岸的天空也就更阴了， cia大楼外乌云密布，一场大雨眼看着就要落下来了， 老约克沉默的听着顾然的直播内容，心中无比沉重。 华夏人民对自己的国家认知不清，是中情局的功劳， 西方人民对华夏的认知不清，其实也是中情局的功劳。 但华夏到底到了哪个地步，他这个中情局局长，非常清楚。 大选之后，丑国高层已经出现了一种声音，意思大概是想要努力同华夏缓和关系。 但他清楚的很，现在的双边关系能不能缓和，其实和丑国的关系已经不大了， 完全看华夏什么打算。 就像中情局不知道在那二十年华夏是怎么发展起来的一样， 他也同样不会知道，当华夏彻底凝聚之后，会爆发出怎样的力量。 亡羊补牢的时机已经错过，华夏已经踏上既定道路， 现在中情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减缓华夏的速度。 …… 顾然在喝水的同时， 直播间的礼物始终没有断过。 “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这个描述大家都听过，但大家或许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代表着世界格局的重新洗牌，代表着华夏藏拙阶段的结束，” “站在世界格局重新洗牌的前夜，华夏想要下场成为制定秩序的人，” “这不是振奋人心或者夸大其词，而是大势所趋，” “华夏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偷偷摸摸的发展。” 顾然平静的说着这个现实，但并没有因此表现的过于惊喜， 因为这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的目标远比第一要明确的多， 第一要想这想那，而第二只需要盯着第一就可以。 所以，这也是他选择制作电影的第二个考虑。 华夏的科技发展接下来该走向何方。 新的物理体系这个概念，已经提出来了很久， 通过直播，通过中科院、科工部，他已经让许多人了解了这个概念， 明白了新的物理体系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构建新的物理体系十分必要。 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那就是如果构建出了新的物理体系，会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175章 宏观、低速、低能 新的物理体系创立， 代表着人类对于宇宙认知的革新， 就像是电气革命、信息革命一样， 带来的变化，说翻天覆地的确是毫不夸张。 但这些变化，用语言描述起来非常复杂， 而通过科幻电影来展现，则刚刚好。 “感谢skye麒麟kylli的一百六十五个嘉年华！” “感谢咖啡薄荷茶的一百个嘉年华！” “感谢用户数字兄弟的六十个嘉年华！” 顾然挑选着屏幕上的几个送礼id，一边感谢，一边折起了纸飞机。 等直播间对“过去”这个话题的讨论热度落下之后，才接着说道， “了解来路，站在现在，展望未来，” “这就是我所要做的科幻电影的主要方针，” “而这个故事的开头很简单，” “万有引力常量增加了2%。” 顾然说着， 直播间里的弹幕突然密布。 “滚啊滚啊，呜呜呜。” “不要剧透！” “我要去电影院看！” “快闭嘴啦！” 看着弹幕上热烈的反应，顾然笑道：“不用担心，电影上会出现的内容，我不会剧透，” “之所以在直播里说，就是因为有些内容，电影里不会体现，” “比如说一些原理，一些起因，背后的一些物理知识，” “这些如果放进电影里，也只能给出一个粗略的概念，否则观感会不好，” “但如果不解释的话，我又担心大家观影的时候会有些吃力，” “所以就在直播里和大家先补补课。” 听到顾然这么说，观众们才算是放下心来。 但紧接着，所有人就是一阵胆寒。 这么多年观影经历，阅片无数的他们， 还是第一次碰见要先提前补课的电影。 能怎么办呢，学着呗。 所有人开始回味顾然给出的条件， 是的，现在对所有人来说， 这个电影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电影这么简单了， 更像是一个题目。 而顾然给出的题干很简单， 万有引力常量突然增加了百分之二。 “万有引力常量是啥东西？” “好像是重力常数吧？” “貌似是牛顿提出的还是开普勒提出的，记不太清楚了。” “就是大g。” “奔驰大g？” “大写的g。” “常数是多少？” “g=6.67x10-11 n·m2 \/kg2吧？” “这么小的数字？” “增大百分之二有啥效果？” “从6.67变成了6.8？” “注意数量级，后面还有十的负十一次方。” “那变化就更微小了啊。” “没啥影响吧？” 随着观众们开始审题， 所有人开始兴致勃勃的思考了起来。 但很快，所有人的想法就逐渐统一了。 万有引力常量，本来就是非常小的数字， 增加百分之二，并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而对这个观念最坚定的人，是直播间里的中小学生。 他们可太熟悉了。 万有引力常量增加百分之二，他们不常算， 但是重力加速度增加百分之二，他们可太经常算了， 平常做题的时候也都是9.8到10轻松切换的，见怪不怪了， 有啥区别？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会不会因为计算量臭骂一顿出卷老师了。 不过，随着学历的增长，物理水平的逐渐提高，观众们对这个看法就越排斥， 怎么说呢，你如果算一个桌面上的自由落体，或者平抛运动， 不管是9.8还是10，无非也就几厘米的差别， 但如果算个远程洲际导弹，算个火箭飞船， 那这9.8和10的差距，可就海了去了。 稍微一点儿不精确，落点都有可能从华北跑到华东去。 …… 顾然看着弹幕上的热烈讨论， 只是平静的观战，不予置评。 虽然学历高一点的同学，计算能力和计算量级会大一些， 但实际上也是在经典物理体系中考虑问题， 并没有跳出来这个框架。 但是你甭管跳没跳出来， 那些大学生们，看着小初高的小学弟们，也是开始装起来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已经能算导弹了，而这群臭小子还在算滑块， 所以打心底里产生了一些优越感。 看着弹幕的味儿开始不对，顾然这才提醒道： “大家可以考虑跳出经典物理来思考这个问题。” 说完，直播间的弹幕平静了两秒。 接着开始喷涌。 “主播主播，那什么是经典物理。” “怎么跳出来啊？” “经典物理是啥？” “啥？跳到哪儿？” “别急，我大学生，让我思考一下。” 或许是直播的久了，竟让顾然不自量力的产生了一种观众们都能跟上思路的错觉。 这是他的问题。 顾然赶忙向大家解释道：“大家的讨论，其实都局限在经典物理范畴，也就是宏观低速低能的条件下进行的，” “大家也可以站在宇宙尺度和微观尺度，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顾然话音落下， 直播间的弹幕密度，肉眼可见的稀少了许多。 那些孜孜不倦，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中小学生们，开始天马行空的思考宇宙。 而一些类大学生的奇怪生物，瞪着汪汪的大眼睛，在思索着一个问题， 不是哥们儿，都洲际导弹了，害搁这儿低速呢？ 他们寻思着要不要发个弹幕问问顾神是不是口误了， 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们似乎在某个课程上听过类似的说法， 这要是真的闹个笑话，那他们以后在全国中小学生面前还怎么抬起头做人？ 所以，直播间里的绝大部分观众，在顾然的提示下，几乎都是宕机状态。 他们现在也体会到了一个真理—— 题干越短，题目越难。 所以顾神给出的题目，大概是这样的： 题目：万有引力常量增加百分之二。 然后括弧已知条件：宇宙 没的说，这是真的开放题。 随着弹幕变得零零星星， 直播间中绝大部分人已经开始停止思考， 顾然看着观众们开始摆烂，也就不再抱有什么期待了。 虽然刚开始的直播内容，把兄弟们都整热血了， 但可惜物理数学就是这样，不会就是不会，别说热血了，就算是红温了该不会还是不会。 顾然轻轻叩了叩桌面：“好了兄弟们，我简单带大家进行一次思维实验，” “我们不说这个变化在宇宙尺度下的影响，” “也不说在太阳系的影响，” “我们就光拿地月系统来说，” 第176章 如果，万有引力常量增加2％ “大家都知道，潮汐效应，是月亮对地球的一个重大影响。” “而潮汐效应中，有一个重要的表现参数，就是潮汐高度。” “这个潮汐高度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指海水在天体引潮力作用下产生的涨落现象的高度变化。” 顾然知道，一讲到这个内容，直播间的流失率就居高不下， 所以他特意打了个响指，给兄弟们提提神：“好，那我们来观察一下万有引力常量的变化，对于潮汐高度的影响。” “学过流体力学的兄弟们都知道，在相对平衡的流通液体中，等势面即是等压面，” “所以根据引力势能、公转和自转的惯性势能，很容易就能列出潮汐高度的表达函数。” “这个函数推导起来有一丢丢麻烦，所以我就不列了，” “不过根据天体物理的一些常识，我们通常知道潮汐高度一般和地月距离的三次方成反比，地月距离的平方和引力成反比，” “所以，一通口算下来，” “我们很快就能知道，如果引力常量增加了百分之二，那么地球洋流的潮汐高度将会增加百分之三左右。” “目前已知的是受月球影响，潮汐高度大概在0.8米左右。” “所以在万有引力常量增加后，对于潮汐高度的影响会有两三厘米的影响。” 经过顾然的一串贯口， 还留在直播间的观众们，陆陆续续的被哄睡了一大批。 这就像是一个天体物理学家，在上一场公开课， 顾神讲的津津有味， 但问题是他没有认识到观众们的知识水平。 什么等势面就是等压面， 什么潮汐高度和地月距离的三次方成反比， 什么引力又和地月距离的平方成反比， 这样的知识，根本没有办法被大脑消化， 除了一些对天体物理相关专业的学生之外，绝大部分人根本跟不上顾然的思路。 但庆幸的是，他们似乎也不需要跟上了。 因为顾然最后给出了结论。 的确有影响，但只有两三厘米的影响。 说实话，或许对国家天文台来说，这个影响或许需要注意， 但对于普通观众而言，这个两厘米的变化，几乎……和没变化一样。 顿时间，直播间里还没有睡着的观众们，也是开始遗憾了起来。 “啊，就两三厘米？” “失望了，我以为能把倭国淹了呢。” “难绷，大点的海啸比这个影响还要大。” “我以为会上演什么世界末日呢。” “不够刺激啊。” “电影要是用这个设定，会不会太无聊了？” 绝大部分观众，开始对这个万有引力常量增加百分之二感到失望。 但一些人，则从潮汐高度看到了更加严重的问题。 因为引力影响的不单单是潮汐。 毕竟在引力前面，还有一个修饰词——“万有”。 万事万物， 从基本粒子到宇宙星辰，都绕不开引力的影响。 这意味着在海洋潮汐上发生的事情，在地球上的任何物质身上，都会发生。 量子涨落、地球密度、大气层、水循环…… 当这些有着基本的物理学素养的人开始延伸思考的一刹那， 这个万有引力常量增加百分之二的设定，就像是打开了地狱的大门，放出了无穷无尽的恶魔。 世界在此刻，开始崩坏。 于是， 顾然只需要惬意的喝着水，弹幕上一些高学历的观众，已经开始帮他解释了起来。 “兄弟们，我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顾神举了潮汐高度的例子，但实际上引力影响的可不是只有潮汐。” “而是一个可怕的连锁反应。” “比如地壳内部压力增大，这百分之二的变化，可能会导致地壳板块之间的相互作用，甚至地表会向内塌陷个百分之二，那可是一二十公里啊！” “再比如地热稳定性被打破，火山喷发的频次和规模可能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 “还有海洋，地表塌陷，海平面肯定也会升高，地面塌陷百分之二，海平面升高百分之二，一加一减，那恐怕得有四分之一的陆地被海洋覆盖。” “至于生物和人类，肯定也会受到影响，首先生存的空间被压缩了，其次大气压的变化，也会让生物发生一系列的适应性计划，可能会变的更大？或者更小。” “就比如恐龙，为啥能长那么大？恐怕和大气压的改变也有关系。” “这些其实都太宏大了，我就说个最直观的。” “人类进入工业文明以来，所建造的所有工业奇迹，什么高楼大厦，什么桥梁隧道，地球这百分之二的变化，轻易就能全部撕扯破碎。” …… 随着弹幕上的解释， 直播间逐渐沉默了下来。 所有观众在这一系列的科普之下，这才意识到， 原来一个小小的百分之二，影响居然这么大。 顾然看着弹幕上的解释，也微微点了点头。 分析的都没有问题，事实上，增加百分之二的可怕之处不是它在改变之后第一时间所造成的影响， 而是百分之二的改变只是开始， 它造成的影响，还会进一步造成影响。 最后不是地球怎么样， 而是整个宇宙系统的崩溃。 这一点，对于学过编程的人很清楚， 面对稳定运行的程序，千万不要尝试去改变它， 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你的一次热心将会造成多大的麻烦。 顾然捧着水杯，平静的说出了一个万有引力常量增加之后，最可怕的影响： “引力几乎参与了物理学的一切计算，如果没有参与，那并不能证明引力没有作用，只能证明这个计算不够周全。” “而万有引力常量如果真的发生了变化，那就意味着人类对于宇宙的认知，完全错误。” 观众们听着顾然的话，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先前那些觉得电影用这个设定不好的观众们， 这时候都改变了看法。 或许科幻电影的确不需要那么夸张的前置条件， 一个微不足道的变化，就足够让整个宇宙改头换面， 而这，何尝不是物理学的魅力所在呢？ 看观众们逐渐消化了这个设定，顾然这才接着说道： “讲个鬼故事，事实上，万有引力常量的确在变化。” 第177章 我分不清，我分不清啊 万有引力常量增大2%，整个宇宙将会发生一丢丢的小错位。 而地球就像是宇宙中的一粒灰尘， 宇宙的一丢丢小错位，足够让地球遭遇灭顶之灾。 这个设定真不错。 观众们都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都还以为顾然还是在讲电影，所以对这个电影设定依旧是大为惊叹。 赞叹了几分钟之后， 他们发现顾然一直没有再往下说。 这时候再看着顾然那严肃的神色， 所有人这才越发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一股诡异古怪的气氛，开始在直播间中蔓延。 令屏幕前的无数观众，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是哥们儿，开玩笑呢？” “顾神，你说句话啊，你不说话有点哈人啊。” “不能是真的吧？” “我分不清，我分不清啊！” “不会和现实联系起来了吧？” “顾神不说话我好怕怕！” “我搜一下去！” 有观众赶忙打开搜索引擎，开始搜寻问题的答案。 但得到的答案却基本一致。 “我搜索了一下，ai回答的是现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万有引力常量在一直变化……” “只是说狄拉克提出了引力常数可能反比于宇宙信标，” “但是在实验中并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 随着弹幕上有人分享搜索出来的答案， 其他观众也兴致勃勃的讨论了下去。 “顾神直播之前是不是提过狄拉克？” “对，提过，就之前提到哥本哈根学派的时候提过。” “狄拉克是量子力学和量子电动力学的奠基者之一，” “师从海森堡，也是哥本哈根学派的成员之一。” “我就说有印象。” “兄弟们，我大概明白了。” “大家联想一下。” “顾神说这个科幻电影和新的物理体系有关，” “之前顾神提过，哥本哈根学派也是对新物理体系的一次冲锋。” “现在大家明白为什么要用这个万有引力常量增加的设定了吧？” “顾神这是从哥本哈根学派那里找到了一些线索啊。” “线索先抛开不谈，所以到底真有变化还是假有变化啊？” 讨论归讨论，量子力学也好，哥本哈根也罢，这都是后话， 现在很多人真正纳闷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万有引力常量在现实中到底有没有变化？ 绝大部分观众们获得信息的途径，只有百科、ai和一些问答网站的回答， 但其中的回答模棱两可，良莠不齐， 以至于随着搜索，得到的答案也就越来越多， 有说在变的，有说不变的，有说在一定范围内变化的。 虽然佐证都十分充分，但问题是没有一个人能给出权威和确定的回答。 …… 而此时观看直播的中科院院士和科工部的院士们，对这个问题却有着一些更深入的思考。 他们的关注点倒不全在万有引力常量是否变化这个针对性的问题上， 顾然的引导和启发，让他们有了更加深入的思考。 万有引力常量……是否可靠。 直播间弹幕上热烈的讨论，无数观众通过各种途径，都能理解万有引力常量的意思。 但并没有多少人会去在意万有引力常量是怎么来的。 甚至知道万有引力常量量纲的人，恐怕都不超过半数。 n·m2\/kg2 很多人以为这是万有引力常量的量纲。 其实不然，这是万有引力常量的单位，而万有引力常量的真正量纲，是m?1l3t?2。 其实如果仔细去观察，就会发现这是一个很古怪的量纲。 而在物理学中，这样常数还有很多。 比如精密结构常数、普朗克常数、介电常数、第一辐射常数等。 拿万有引力常量而言， 如果说知道量纲的不超过半数， 那么能从原理上解释清楚，量纲为什么是m?1l3t?2的人，恐怕连百分之一都不到了。 对于搞理论物理的他们，当然清楚这个量纲和最小作用量体积和普朗克提及下的物质质量有关。 但说破天，万有引力常量的最终得出，还是源自于人类的观察和实验。 说到底，还是对于观察的规律的一种归纳。 举个例子， 比如经过观察，人类都是两条腿，一个头， 所以物理学家就根据这个规律，得出了人类的腿头比例常数是2。 然后根据这个腿头比例常数，计算出了一系列智慧产生和智慧发展的定律。 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因为向来如此。 但假如人类进入恒星文明，发现了其他智慧生命的存在，发现它们像蜈蚣一样，只有一个头，但却有几十条腿。 然后文明比人类还他娘的先进，那麻烦就出现了。 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人类所总结出来的一系列智慧定律就全完蛋了。 而万有引力常量也是一样， 作为万事万物最基本的属性，几乎任何一个定理之中，都不可能百分之百的绕开引力。 而根据现在的观察，这个万有引力定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因为人类确实发现在m?1l3t?2的量纲之下，一切物质都满足这个规律。 但问题在于，如果人类观察的规律是有问题的呢？ 那也就意味着一切定律也都会随之受到影响，从而导致整个物理体系的坍塌。 在之前，如果有人这么说，他们会认为这是杞人忧天。 可现在不会了， 因为顾然的确在不遗余力的挖经典物理的墙脚。 而且他们也普遍认为，距离现代物理学大厦的坍塌也就只剩下时间问题了。 至于万有引力常量是增大百分之二还是百分之五，这个问题无足轻重。 因为这个常量毕竟只是一个通过观察规律计算出来的数字，或许在人类眼里是这个数，在蚂蚁眼里是另外一个数。 所以，一旦人类文明从行星文明进入恒星文明，那么万有引力常量的变化，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中科院不少院士本来对顾然做电影这件事情不以为然，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只是这位小师弟正式开始研究之前的“作秀”。 可现在顾然的电影设定，已经完全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对于电影正式开始前的科普，他们不感兴趣， 他们非常想知道，进入电影正片之后，人类会怎么应对。 …… 第178章 我嘞个人形图书馆 直播间吵得热火朝天， 所有人的好奇心和疑惑越发浓郁。 顾然本来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解释，但也是没有想到观众们上了这么多天课，连万有引力常量是否会变化这个问题都搞不准， “我记得很早之前的直播里就提过，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事物是一成不变的。” “除非他是一个完全封闭且独立的空间。” “就比如一个瓶子里装着气体，根据质量守恒定律，瓶子体积增大密度减小，体积减小密度增大，看上去他是一个一成不变的关系式。” “但如果把它的能量转换、热力学变化等因素如果加进去，我们会发现这个等式中间的字符也不是一个等号，而是一个约等号。” “因为我们忽略了这个瓶子外面还有我们的手。” “而宇宙也一样，万有引力定律的计算，无非是把瓶子变成了天体。” “如果说这个宇宙只是一个巨大的瓶子，那这个万有引力定律，或许就是一个一成不变的定值。” “但问题在于，宇宙一直在加速膨胀。” “虽然没有人知道宇宙这个‘大瓶子’外面的‘大手’是什么，但它客观存在。” “所以，万有引力常量的一成不变，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 “当然，除了猜想，在一些论文中，也有许多科学家对此进行了相关论述。” “比如迪克（robert h. dicke）在science期刊中发表的一篇文章the earth and cosmology中，最后一句阐述了这样一句话：引力常数确实在发生变化。” “再比如海森斯在引力测量、基本计量和常数论文中提到了引力常数的时间变化。” “也包括上世纪一系列可变引力常数的宇宙模型。” “当然，这些对于不搞学术的大家而言，似乎都不够直观。” “那我们可以只看实验数据，” “之前在翻阅1983到2013这三十年的万有引力常量测量工作数据时，我当时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在上世纪到本世纪初实验仪器精度较为落后的测量中，差值一般在0.02%~0.15%之间徘徊，” “而后面的几年，实验仪器的精度上来了，但差值却提升到了0.2%~0.4%。” “最大的差值出现在2013年，达到了0.363%。” “当然，这个差值不是说试验一次，有多少误差就记录这个误差。” “这就失去了物理学的严谨性。” “大家要知道，一般来说，年度测量起码要测量十次，然后取平均值来记录误差。” “那么大家猜猜对于2013年的这个巨大误差，科研人员测量了多少次？” 顾然说完， 直播间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什么叫人形图书馆， 什么叫记忆宫殿， 直播间的无数观众们也是彻彻底底开了眼界了。 先别说真不真， 光是对数据这么信手拈来，就让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议。 虽然直播间中许多观众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但这次还真就是最让人匪夷所思的一次。 因为这种年度数据，就像是财务报表一样，往往不值得专门发表一篇论文来记录， 因为这种毫无新意的选题就算发表了，也很难被知名物理学期刊所录用。 所以，这些数据往往是存在于一些论文某个不起眼的引用说明中， 对于论文内容而言，这些数据可能根本不会引人注意。 但顾然却能将这一个又一个不起眼的数据记录下来，并且进行误差归纳， 这就非常可怕了。 这就像是你是开饭店的，做了一年的刀削面。 然后到年末了，突然有个人跑了过来，二话不说拿出本子帮你回忆了一下从年初到年末，每一碗刀削面里芫荽叶子的数量变化曲线， 然后通过这个变化曲线，分析得出每年九月到十月芫荽最便宜，让你在九月十月囤积芫荽。 这谁能受得了？ 别说直播间的普通观众， 就算是中科院的院士们，这会儿也都有点来了兴致。 别说， 真别说， 顾然这小东西有点东西的。 这种细枝末节的数据，他居然能记得这么清楚。 就连丁一和胡安都有些意外。 他们之前是听顾然说过他曾经看过几乎所有论文， 但看过也有很多种， 他们之前以为的看，是走马观花的看。 谁能想到这小子竟然是直接刻录到了脑子里，甚至还能搜索关键词随意调动。 这就太哈人了。 按照人类正常的记忆力水平，怎么可能达到这个程度啊？ 中科院的内部群中，一些年轻的科研人员都是连连发出了惊叹。 都是做学术的，也都是脑子最灵光的那一批人。 你要说他们和顾然比起来差一点的话，他们都没啥意见。 但问题是顾然的水平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水平， 人类的记忆能力总有一个上限， 甚至在脑神经科学中也有一个分支，目的就是探索这个上限， 他们提出了无数个上限的可能， 但这些上限在顾然面前通通被秒了， 甚至你就是说这是人脑里面植入了一个计算机，他们都敢毫不犹豫的相信。 中科院的众人早就把顾然提出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他们现在只对自己小师弟的脑子感到好奇。 看着群里的热烈讨论，胡安解释道：“之前顾然提过，他的学习和大家理解的都不一样，他是在脑海里自己形成了一个宇宙，然后各个学科的学习，对他来说就像是完善这个宇宙的过程。” “所以一些数据的变化可能对大家来说并不敏感，但对他来说则是一次巨大的物理学冲击，” “而且我觉得他之所以能思考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和这个思维方式也有一定的关系。” 顾然或许也没有超越人类的极限，他记的东西也未必比别人更多， 只是他心无旁骛，脑海中或许只有他的那个宇宙。 万有引力常量，对其他人而言，可能只是一个数字和一个知识点， 但对于顾然而言，是足够让他的宇宙毁灭的巨大灾难。 所以，在这个变化上，他就会比别人更加敏感。 当心中的疑惑和好奇得到解答之后， 一些科研人员，便打开论文库， 搜寻起了2013年万有引力常量测量次数的问题， 紧接着…… 当一个数字出现在内部工作群之后， 整个群聊死一般的寂静。 第179章 欧丑科学院还在藏 很有意思的是， 从搜寻这个问题，到找到答案， 科研人员即便通过论文库的检索功能， 也耗费了十多分钟的时间。 因为和万有引力常量相关的论文太多，而许多论文只是引用，并没有在数据中阐述2013年测量实验的次数。 所以排除了许多无效论文之后， 将近十五分钟之后，一个准确的数字这才出现。 中科院内部工作群中，一名科研人员公布了答案： “126次。” “2013年的测量，重复了126次。” “实验次数几乎是其他年份的四五倍，” “但测量得出的结果，误差还是历年最大。” “更有意思的是，在2013年针对万有引力常量一共测量了两次。” “一次是西澳大学航天中心的quinn教授，他率领团队测量了26次，误差在0.32%。” “一次是欧盟科学院博洛尼亚大学prevedelli教授，他们在之后又测量了99次，误差在0.363%。” “顾然说的，应该就是prevedelli教授测量的那一次。” 一位院士开玩笑道：“还好，顾然没有说出这两位教授的名字和任职的单位，否则那就更吓人了。” 其他院士也都感叹道：“那是因为对他脑袋里的宇宙而言，这两个名字无足轻重。” 正在中科院内部群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 弹幕上已经吵得不可开支。 这种详细的数据，普通的观众基本上很难从互联网上检索出来。 有的人为了验证顾然的说法，用尽了各种办法， 结果最后都被付费的论文查询网站拦在了门外。 “ai搜不到，捏马的查个论文还要付费？” “不是，这是阻拦我获取真理啊！” “这怎么分辨真假？。” “我吐了，我要举报！” “好多外国的论文也收费，人家外国专家自己知道这事儿不？” “笑死了，我看了一下我大学的毕业论文，只能看两页，后面的也要收费。” “我自己把我自己卖了！” 直播间里吵得热热闹闹， 虽然他们对顾然有着绝对的信任。 但他们还是想亲自搜索到答案， 不为别的， 就是0.363%这么有零有整的数字，如果是真的， 那他们就能亲眼见证顾神的神格更近一步了。 中科院和科工部找到了答案， 直播间的观众们找不到答案， 而观看直播的欧丑科学院的相关院士，则不需要寻找答案。 因为2013年的万有引力常量的测量，他们印象太深刻了。 他们清晰的记得，在quinn教授测量之后，其实一开始没有人太注意那个0.32%的误差的， 因为这个误差太大了，很可能是一次测量失误， 毕竟像这种精密测量，稍有一点儿误差，在这样的数量级上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无非是等过段日子，在测量一次就好。 所以quinn在测量了二十多次，发现误差始终很大之后，就把原因归结到了测量仪器上，然后终止了测量。 直到半年后，prevedelli教授开始重新测量，然后又出现了无法解释的巨大误差之后， 这才引起了西方科研界的注意。 普雷韦德利教授为了保证实验的真实性，不断重复了近百次实验， 结果实验结果非但没有缩小，反而比半年前奎恩教授的误差还要大， 一度从0.32%上升到了0.363%。 这个发现他们并没有对外公开， 一方面是尽管有两次对照试验，但他们还是不能彻底排除测量精度的问题， 另外一方面，这样的误差或许会产生一系列的影响，而这些影响甚至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地球的生态系统。 这是一次机会。 如果纵观地球的演化历史，不难发现，面对地球的变化， 谁先做好准备，谁就能成为下一阶段的地球主宰。 而2013年，本就是东西方竞争激化的开始， 所以这个成果，西方并没有向外展示。 尽管这么多年来，欧丑科学家也并没有从这个秘密中挖掘出什么科研成果， 但当他们在这个直播中，听到画面里那个年轻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提出了这个问题之后，心中依旧无比震撼。 因为在他们如此隐藏的情况下，这个华夏人还能够得出这个结论， 只能完全靠物理学敏感度。 接着，压力很快就从华夏转移到了他们的身上， 因为在发现这个情况的十多年间，他们并没有能够凭借这个异常在物理学上有所突破， 而现在华夏察觉了这个异常，他们现在只能祈祷华夏也无法利用这个异常。 但当这个希望从所有人心里升起之后，很快就暗淡了下去， 无他， 眼前这个年轻人所表现出的物理学能力，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世界的学术论文浩如烟海，而历年的万有引力常量测量，如同海岸上的一颗砂砾， 尤其是2013年的常量测量工作，因为他们的人为掩盖，以至于信息出现的次数极少， 而他却能在海滩上散步的时候，发现两粒沙子的不同。 这有些过于可怕了。 …… 看着直播间无数观众对搜索不到任何信息而对一些论文收录网站怨念深重， 顾然则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2013年的数据本来就不好搜，哪怕是论文开放，恐怕如果不是专业的天体物理科研人员，也很难找到有效信息。 顾然放下水杯，给兄弟们指路道：“大家可以搜索一下普雷韦德利教授在2013年发表的论文，我隐约记得是从他的论文中找到的。” 观众们没有意识到什么， 开始根据顾然的提醒，去有针对性的检索。 而中科院内部群里，已经彻底炸锅了。 不是……他还真知道？ 大海中找砂砾就算了， 还能对号入座，分析出来这个沙砾是谁丢的， 顾然这小意思，有点东西啊？ 在直播间的观众们根据顾然的提示陆陆续续的找到了论文和答案之后， 中科院的一些科研人员，已经开始着手研究一个新的问题—— 人类一生能获得的知识的上限。 没多久， 脑神经研究院的相关工作人员，就已经借着闲暇的功夫， 给【中科院物理所】的公共号上提供了一篇趣味选题， 《人类一生能获得的知识存在上限，科学家已经算出来了》和中科院物理所小小的联动一下（推荐一下，内容都很有意思且生动有趣）　　【ps：当然，大家也能看出来雪糕是真没啥存稿o(╥﹏╥)o 期末了，感谢大家的礼物，我会努力码字，年底放假加更~】 第180章 从五亿年的历史中吸取经验 根据最近一篇发表于《神经元》（nature）的观点性论文里，来自丑国加州大学的研究人员经过计算发现， 即使人类从出生到去世不断的去学习，最终积累的“知识储存”可能也只有区区4gb， 一个u盘就能装下。 虽然在中科院脑神经科学的院士们对他的大脑很感兴趣， 但顾然还是要解释的， 他之所以记得，是因为他在前世和普雷韦德利教授有所交集， 而且在前世2014年的时候他恰好代表华夏参加了丑国agu秋季大会， 虽然会议上并没有直接提出万有引力常量的变化，但是在震磁研究问题上，他恰好和普雷韦德利教授进行过简短的商讨。 隐约听他提起过，在2013年的时候对万有引力常量进行过测量。 如果不是通过这次简短的“邂逅”，他也不可能记得住这个名字。 在顾然的提示下，观众们很快就找到了相关数据。 0.363% 分毫不差。 试验次数……99次。 紧接着， 无数弹幕中，一半惊叹着顾神的超绝记忆力， 一半惊慌于万有引力常量的变化。 虽然百分之零点三六三，似乎和百分之二相比起来，还有不小的差距。 但问题在于，这个误差的确在近年来变化幅度越来越大了。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清楚了万有引力常量变化之后会带来什么影响， 所以，这时候看着0.363%的误差，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因为没有人知道从0.363%距离到达2%还有多久， 但毫无疑问， 这个时间要比人类之前预测的世界末日要早的多。 在此之前， 人类预测地球会伴随着太阳的熄灭而一同湮灭， 这个时间大概在五十亿年左右。 但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个时间是地球死亡的时间， 而不是人类消失的时间。 宇宙常量的稍许变化，对地球只是一次微小的调整。 或许地表坍缩之后，过了数十万年，还有新的陆地会出现， 还有新的生物出现， 但对于人类而言，却是灭顶之灾。 所有人开始思考起了后续的问题，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人类该怎么做？” 随着第一个观众问出这样的问题， 无数弹幕也开始跟风询问。 但顾然并没有给出相应的回答， 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要通过电影来解答。 他只是给了一个含糊不清的答案： “到了那一天，能够拯救全人类的只有新的物理学体系。” 虽然电影的内容，他不能提前剧透， 但是从侧面拉一下观众们的期待感，倒也并无不妥， 所以在简单思索过后，顾然接着讲述道： “在之前的直播里我们提到过地球的生物进化，” “如果我们再粗略的回忆一遍地球生物迭代的过程，大家可以发现，生物的每一次大跨度进化，往往伴随着大灭绝一同进行，” “就是在这样一个又一个循环往复的灭绝和大爆发中，地球不断的对生物进行筛选，也为生物指明了演化的方向，” “大家都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生物树主要沿着两个大分支进行进化，分别是原口生物和后口生物，” “电影的内容我现在虽然不能提前剧透，” “但是，我们可以从原口生物和后口生物开始，看看人类是怎么在五亿年的时间中慢慢演化出来的，” “然后我们从这一次又一次的生物大灭绝中，来尝试分析人类如何应对地球的变化，并寻求从大灭绝中活下来的办法。” 顾然问道：“首先，再开始旅行之前，我们得先了解原口生物和后口生物，这是一切的起点……嗯，我记得义务教育阶段的生物书上应该有提过吧？” 弹幕上的反应，千奇百怪。 高中生有的说有，有的说没有， 大学生们在信誓旦旦的说从来没学过， 一批初中生则回复着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而唯一肯定的，是参加生物竞赛的选手，他们是切切实实学过的。 但似乎是又出现了曼德拉效应， 因为所有人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或许生物书上出现过，但老师从来没有讲过，做题也没有做过。 而直播间中全国各地的生物老师们，这会儿则比较清醒。 原口生物和后口生物的知识点，不是不在考纲范围内，也没有在初高中生物教材中出现。 他们是老师，天天杂七杂八的教案写的一大堆，翻来覆去的写，有没有他们能不清楚么？ 顾然看着弹幕上五花八门的回答，如有所思道： “我记得是有的，可能改教材了？” “初二学习生物的时候，是不是有一个生物进化树？” “我记得很清楚，有一个树的，因为这是生物学基础的一个概括，应该不会出现的太晚，肯定不会是在高中。” 随着顾然的提醒，不少人印象一下清晰了。 那个生物进化树上有什么，他们不知道， 但书上有个进化树，他们都很肯定。 “那就对了，”顾然道：“原口生物和后口生物，在这棵树上就能体现。” “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树有两个大分叉，” “第一个大分叉，是植物和动物的分叉，” “然后在动物的那一支上，又进行了一次大分叉，” “这个大分叉就是用来区别原口生物和后口生物，如果手边有初二的生物树，可以找一下这个生物进化树，在弹幕上发一下。” 热心的初中小朋友很快就翻阅起了课本， 而大朋友们，则认真的听讲了起来。 顾然介绍到：“原口生物和后口生物其实很好区别，在生物诞生的初期，单细胞生物没有那么多功能结构，所以无论是进食还是排泄，都只是通过一个‘窟窿’进行的。” “后来，随着生物的竞争和演化，老祖先们都寻思着一个窟窿办事儿总没有两个窟窿效率高，于是很快就进化出了第二个窟窿，” “但到了这时候，问题也就随之出现了，” “因为两个窟窿总要有一个负责进食，一个负责排泄，那谁负责进食谁负责排泄呢？” “起初，我们的多细胞老祖宗们以为这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随机事件，” “于是，一批多细胞祖宗将第一个胚孔演化成了嘴巴，用来进食，即原口动物，” “另外一批多细胞祖宗则把第一个胚孔演化成了肛门，用来排泄，即后口动物，” “而发生在五亿年前的这个选择，实际上是地球给人类公布的第一个答案。” 第181章 宇宙应该木得感情 “这个看似完全随机的选择，实际上给地球上的生物发展出了两种不同的进化方向，” “对于不是生物专业的各位而言，区分原口动物和后口动物的方法不难，大家只需要大概知道昆虫一般都是原口动物，而鱼类、鸟类、哺乳类、两栖类一般都是后口动物就可以了。” “如果有所留意，大家其实很容易发现昆虫的结构，要比哺乳动物花的多，” “他们的进化方向，是把自己的身体进行大开发！” “就不说别的，昆虫的嘴有多少种，恐怕没有人能数的过来，” “有上下两瓣的，有左右两瓣的，有针管式的，有电锯式的，还有花洒式的，甚至有的奇怪到让你认为那都不像是地球生物，” “而后口生物呢？基本上都是一样，简简单单上下两瓣，无论是鸟类、鱼类还是哺乳动物，都是如此。” “眼睛也很明显，昆虫的眼睛如果只有一个两个的话，那在原口动物中是抬不起头的，他们动辄几百个上千个，更有甚者比如蜻蜓，直接干出来三万个复眼，” “而后口动物，就很简单了，老老实实两只眼睛。哦，有个例外，新生大蜥蜴在六个月之前倒是在头顶有第三只眼睛，但却也只是个摆设。” “所以，对身体的进化程度来讲，针对环境的适应性进化，昆虫要比动物强的多，” “但最终却是被看似在进化上心不在焉的后门动物主宰了这个世界，” “什么原因呢？” 随着顾然的讲述，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也逐渐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接近于地球给人类的第一个启示了—— 那就是不能做虫豸。 如果像虫豸一样，就得完蛋。 不过随着所有人开始思考起顾然的问题， 好奇心也逐渐浓郁， 昆虫。 在知道原口动物这个知识点之前，他们并没有把这些虫子特意的和动物区别开来。 他们也只是模糊的把昆虫和家禽、鱼鸟这些归为一类，把它们和植物区别开来，仅此而已。 而现在经过原口、后口划分之后，他们也的确意识到了其中的区别。 因为所有人开始回忆起了自己此生所见过的所有虫子， 许多人几乎在回忆的一刹那，就浑身一颤， 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或许没有什么感觉， 但对于农村田野里长大的孩子，那感受就太深刻了， 他们见过太多昆虫了， 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时长会以玩弄昆虫来消磨无数个午后的时间。 自然也少不了盯着昆虫观察。 人很少因为第一次见到自己之前没有见过的哺乳动物、鱼类和鸟类而感到害怕惊恐， 但人类经常会因为见到之前从未见到过的昆虫，而虎躯一震。 因为对于哺乳动物，你可以猜想它大概率是两只眼睛一个脑袋两条腿或者四条腿， 这都是有规律可言的。 而对于昆虫，你丝毫无法预判一个从未见过的昆虫会长成什么模样。 “说真的兄弟们，经过原口后口这么一分开，我还真能分明感觉出来进化的差异了。” “因为昆虫真的一个比一个长得恶心啊！” “蝎子蜈蚣蜘蛛这些，你说可怕吧？” “实际上真的，这些真不可怕，因为你还见过。” “有一些特么之前从来没见过的昆虫，真的，我第一次看到差点被吓尿。” “田鳖有人知道吗？” “七月七天牛，听起来不吓人，有人见过天牛吗？” “蚰蜒有人见过吗？” “我这儿有一种臭虫，如果踩死的话，能熏死人。” “臭大姐是不是？” “人家学名叫蝽象。” 伴随着弹幕的分享，直播间里无数观众纷纷出现了不适。 任何的语言描述，都不如图片来的直接， 当一系列的昆虫分享之后，所有人也就非常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个设定—— 昆虫，的的确确是一种把身体进化玩出新高度的奇葩。 但一个能够最大程度的改造自身来适应环境的能力，并没有让其脱颖而出成为地球的宠儿， 也足以说明，原口动物的方向是错误的。 接着，所有人开始思索起后口动物的进化方向， 后口生物要比昆虫懒得多， 在身体的开发上，远不如昆虫丰富。 “是因为……后口动物体形比较大？” “昆虫一般来说都比较小，而哺乳动物一般都要大得多。” “确实，体型巨大，很容易在生态竞争中占据优势。” 看着观众们的猜测，顾然摇了摇头：“体形推测不成立，因为原口动物并不是一直这么小，” “但实际上，大家如果仔细翻看地球生物近六亿年的进化史就会发现，现在人类不稀罕吃的原口生物，曾经也是当了一亿多年的地球霸主，” “寒武纪生物大爆发，最先进化出眼睛和喙的第一代地球霸主奇虾和鹦鹉螺就是原口生物，体形从一米到十五米不等，” “而那时候我们的老祖宗昆明鱼只有两三厘米，又软又慢又不长眼，基本是被原口动物当做零食吃。” “但是很显然，如果进化方向错误，那不管体形再大也没有用，所以在4.4亿年前奥陶纪-志留纪生物大灭绝中，百分之八十五的物种从此消失。” “而奇虾和鹦鹉螺，也干净利落的被地球进行了物理消除。” 顾然平静的说道：“这就是宇宙的逻辑，如果你不按照它的规则来，那它就会悄无声息的对你进行修正，无论你做了多久的地球霸主，在宇宙面前都不堪一击。” 观众们起初只是把这些关于寒武纪和奇虾、鹦鹉螺这些东西当做知识点来记忆， 但随着回味顾然的话，他们越发觉得哪里不太对味儿。 “不是，生物大灭绝不是一个随机事件吗？” “就是偶然有陨石坠落，然后就灭绝了。” “应该不是针对原口生物吧？” “后面不是还有几次生物大灭绝么？” “在那样席卷地球的灾难下，原口和后口都得玩完吧？” “宇宙只是灭绝，它一视同仁。” 所有人热烈的讨论了起来，也清楚了古怪的地方出现在哪儿了。 顾神的描述，似乎把宇宙拟人化了。 把奥陶纪的生物大灭绝，看作是宇宙对地球的原口动物霸主进行的一次具有主观能动性的物理消除。 但很显然，宇宙应该是木得感情的。 第182章 发展大脑、苟、从适应到改变 顾然看着弹幕上的热烈讨论，毫不意外， 他亲爱的粉丝们总是在该有想象力的时候放弃想象力，在不该想象的时候疯狂联想。 的确，宇宙当然没有感情， 一切的变化只是客观规律的波动， 但如果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来看， 几次生物大灭绝，何尝不是一次筛选的过程。 “我只说两个问题。” “第一，为什么自从奥陶纪大灭绝之后，地球上的历代霸主，再也没有原口生物了？” “第二，大家要清楚，人类能成为最后一代霸主的前提是什么。” 顾然话音落下，直播间又热闹了起来。 奇虾和三叶虫、鹦鹉螺之后， 地球的霸主依次是邓氏鱼、丽齿兽、鳄类、恐龙，人类。 霸主的竞争成为了后口生物的内战，原口生物再也未曾登场， 所以昆虫不是突然变小， 而是处在食物链底层的这四亿年，逼仄的生存空间让它不得不逐渐从庞然大物变成小小的一只。 而顾然提出的问题，也很快让直播间所有人思考了起来。 为什么自奥陶纪之后，地球霸主再也没有原口生物了？ 他们刚才把大灭绝当做宇宙的一次随机事件， 那按照他们的想法，地球霸主的出现应该也是随机事件， 比如这次原口动物先进化，原口动物称霸， 下一次后口动物先进化，然后后口动物称霸， 四亿年的时间，四五次生物大灭绝，数十次生态危机，原口动物运气哪怕再差，也不至于一次也出不了头啊？ 这么一想，能解释的原因也就只有一个了—— 第一次生物大灭绝，已经把原口生物彻底淘汰了。 从客观上来说，那只是宇宙的一次小涟漪， 但从主观上来说，相当于是有一只大手，直接把原口生物丢出了地球生态位的竞争擂台。 紧接着，所有人就更好奇了， 那后口动物的进化方向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后口动物会被青睐？ 顾然给出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因为在原口生物疯狂进化身体的同时，后口动物的大脑和神经网络不断飞速进化。” “而了灵光的大脑和神经网络，可以以最快的速度适应大灭绝之后的环境变化。” “虽然从客观上来说，这是因为在寒武纪的时候，后口动物处于食物链的底层，” “所以要想躲避被捕食，我们只能进化出更敏感的神经，对外部威胁做出最快的反应。” “所以，当寒武纪的原口动物，神经反应速度还在2g网的时候，后口动物已经发展到了5g。” “但从主观上来讲，这何尝不是后口动物完美的完成了宇宙给地球出的答卷。” 直播间无数观众恍然大悟。 顾然捧着水杯，接着说道：“那么我们开始解释第二个问题。” “人类能成为地球霸主的前提是什么，” “答案是，能够从生物史上五次大灭绝中存活下来。” “如果说五亿年前奥陶纪生物大灭绝，地球给人类的第一个答案，是要去发展大脑。” “那么保持五亿年延续的顽强生命力，地球给人类的第二个答案是什么呢？。” “虽然在寒武纪，人类的老祖宗被原口动物当零食吃，” “泥盆纪的时候，人类的老祖宗被邓氏鱼当点心吃，” “二叠纪和三叠纪，受不了在海里被人当点心吃的人类老祖宗终于爬上了岸，然后又被丽齿兽和巨鳄当点心吃，” “在侏罗纪和白垩纪又被恐龙当点心吃，” “我们的老祖宗被当点心吃了五亿年，” “但这些一代又一代的地球霸主最终还是在宇宙的一次又一次修正中消失不见，只有我们的老祖宗苟到了最后。” “所以，第二个答案，就是苟。” 直播间里的观众，听着顾然嘎嘣脆的描述， 纷纷泪目。 “妈的，老祖宗们太伟大了。” “当了五亿年点心，终于是站起来了。” “我以后要狠狠吃肉，替老祖宗们报仇！” 什么叫生命的伟大史诗， 看人类一路走来的坎坷就够了， 只要不放弃，苟下去，总能熬出头。 顾然接着说道：“然后，再来分析地球给人类留下的第三个答案。” “在人类开始成为地球霸主之后，是否经过大灭绝？” 弹幕上鲜有回复。 顾然点点头：“大家应该都听过新仙女木事件，发生在1.3万年前，是距离我们最近的一次生物大灭绝。” “剧烈的温度降低和超过千年的冰河时代只是让猛犸象、剑齿虎、美洲狮等第四纪生物以及一批大型生物陆续灭绝。” “但和前面几次动辄百分之八九十的物种灭绝相比，影响弱了一些。” “但我不排除，影响的减少，或许和人类的努力不无关系。” “因为也是在这个新仙女木事件中，农耕文明出现，人类首次开始驯化动植物，。” “地球生物首次从感谢老天恩赐的状态，向老天不给我自己造的状态过渡。” “于是，新仙女木事件这也就成了第一个地球霸主没有发生更换的大灭绝事件。” “甚至人类文明也是在此按下了加速键。” “所以，对于地球给人类留下的第三个答案，也就显而易见了——从适应到改变。” 说完，顾然伸出三根指头，每说出一个答案便放下一根手指。 “发展大脑、苟、从适应到改变。” “这便是电影应对万有引力常量变化2%、或者说是下一次生物大灭绝的指导方针。” “怎么发展大脑？” “我们在之前的直播中已经提过，当下人类文明发展滞缓的最大原因，是因为大脑对过往认知的学习成本不断变大，” “而当人们到达了终其一生也学不完过往知识的那一天，也就意味着人类文明的彻底停滞，” “电影中要解决这个问题。” “怎么苟？” “实际上，‘苟’和‘从适应到改变’是对立统一的。” “我们之前说过，人类文明是由百分之一的开拓者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组成。” “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的事情，靠的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和新的地球秩序领导者。” “从适应到改变，是那百分之一的开拓者要去做的事情，也是新物理学体系的目的，从了解这个宇宙，到尝试改变这个宇宙。” “不过，就像我在直播第一天的时候说的一样，我不喜欢天马行空的胡说，我说的都是有理有据的猜想，” “所以大家在电影中，看到的也不会是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想象，” “而是华夏即将到来的明天。” “未来，已来。” 第183章 话密了啊 顾然说完。 直播间中无数观众，心潮澎湃。 先辈们从满是桎梏的漫长道路中冲杀出来， 将未来广阔的天地， 留给着他们涉足。 所有人都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但没有人能不充满期待。 直播间中无数礼物像是给顾然这个电影的投资， 嘉年华和各种力所能及的礼物络绎不绝。 直播尾声，周怡然飞快的感谢着屏幕上的所有礼物。 “感谢缺心盘子的一百个嘉年华！” “感谢喜欢壶瓶枣的许令河的五十个嘉年华！” “感谢想看顾然装逼啊啊啊啊的二十个嘉年华！” “感谢南宫昔白、墨修岁、麒麟的六十六个嘉年华！” “感谢裴一繁、胡言乱语大佬的五百个嘉年华！” 顾然看着密密麻麻的礼物特效，认真的点了点头：“谢谢大家的支持，这个电影不会太久。” “同样的，明天的到来也不会太久。” 顾然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两点， “那今天的直播大概就到此为止了，后面深夜聊咖的直播频次有所降低，大家注意不要跑空。” “另外电影有什么进展的话，我也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请持续关注。” “最后，让我伴随着礼物，告别今天的直播吧。” 在顾然的话音落下之后， 密密麻麻的礼物特效，开始侵占整个直播画面。 一想到顾然明天就不直播了， 不少观众的节奏直接就被打乱了， 他们的打赏计划都是在顾然每天直播的前提下制定的， 细水长流嘛， 现在顾然开始断断续续，这让他们的经济压力也骤然间减缓了许多。 …… 三分钟左右，当礼物的频次开始明显减少之后，、 志民这才关闭了直播。 顾然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轻轻靠在椅子上休息了片刻。 虽然他的直播也不蹦也不跳，就这么坐着讲故事， 但脑力劳动所消耗的能量却也是要远远超过体力劳动的。 志民和老马等人对直播的数据进行着分析， 顾然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便趁着睡意袭来，赶紧往公寓回了。 “拜拜~” 周怡然累的趴在桌子上，慵懒的伸了伸手臂。 “我走了啊兄弟们！” 老马还是激动的扒在门口简单的和顾然说了一下今晚的战绩， 直播收益和昨天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志民则手指飞快的敲打着键盘，不动声色的说了声：“早点休息。” …… 等顾然推开直播室的门， 整个人吓的一趔趄。 “卧槽！” 只见门口，四个笑嘻嘻的大高个儿满眼痴汉的盯着自己。 这四个也不吭声，就在这外面楞坐了三个小时。 “你们还没走呢？” 高晨起摇摇头：“不舍得走，太精彩了。” “顾神，电影里咱们怎么应对的？” “万有引力常量增加百分之二，电影是不是从地球开始崩坏的那个时间点切入点的？” 顾然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电梯：“嗯嗯，大概是吧。” “是灾难片不是？” 顾然摇摇头：“也不完全是，只是个标签。” “其实我们也是可以做特效的。” “技术还不错。” “顾神，这个电影军方是不是也会提供支持？” 顾然：“嗯嗯，应该。” “我凑，那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军工技术露个面，六代机都出来了，咱妈的习惯不是公布一代，隐藏一代，研发一代么？” “会不会有什么全新的军工概念出来？” “可……可能会有。” …… 众人叽叽喳喳，似乎有问不完的问题。 只不过到了楼下，还不等众人继续八卦， 就被京城戍一分队的几名警卫拦到了一旁， 本以为在庄严的警卫阻拦下，这几个牢弟会安分一些， 倒没想到，这严肃的气氛还是被几人给弄成了追星现场， 四个哥们儿扒着警卫的胳膊，按着肩膀，手舞足蹈的告别了起来： “顾神，早点休息！” “晚安，顾神！”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开口！我们义不容辞！” “爱你啊顾神！” “顾神牛皮！” 戍一分队的几名警卫看着这几个多动症一般的年轻人，心中充满了无奈， 他们堂堂军区兵王，这会儿也是有了一种演唱会保安的感觉。 顾然则伸出手，轻轻挥舞了一下：“晚安。” 在几位警员的陪伴下，顾然走到了一辆不知道具体什么型号的红旗车前， 虽然他的公寓距离世峰大厦只有两公里不到的路程， 但似乎这车也是非坐不可了。 “这车没见过啊。” 顾然围绕着车转了一圈。 车长五米左右，轮毂二十一寸，胎宽二四五毫米， 车身很低调，是经典的红旗国宾车的配色和外观， 在车头插着两个小红旗。 动力是混动，但车牌是白色， 嗯，军车车牌配色， 车牌vr开头， v是总军区、总参， r是院校， 这么看来应该是科工部或者中科院分配过来的车。 只是在车身上没有任何关于车辆型号的说明，车尾、轮毂、车门铭牌都没有体现。 只是车标和外观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红旗。 进到车内，后排空间很大。 当车门关上的一刹那，整个世界便彻底静谧， 厚重的关门声响和电机发动时那充沛的扭矩， 主驾驶和副驾驶端坐的身着戎装的兵哥哥， 都给人提供着十足的安全感。 顾然问道：“这车是中科院的？” 副驾驶的警卫点点头：“是的。” “这车红旗生产的？” “是的。” “这扭矩输出和四电机电控水平可不像是民营企业水平。” “是的，电机电控电池是华林岛军研基地生产的。” “这玻璃看上去也不简单，”顾然扒着车窗看了半晌：“五层玻璃？但也没有太厚，中间应该也是聚碳酸酯纤维层，但外包的应该不是普通玻璃。” 顾然敲了敲车窗：“听起来像是复合材料。” “也是军研所生产的。” “嗯，那就合理了，看着就像是军用技术下放。” “是的。” “这车得有三吨了吧？” “应该有了。” “诶，这个按钮是干什么的？” “请求支援用的，小心误触。” “档杆前边那个按键是什么？” “启动。” “旁边不是还有一个么？” “那个是解锁扭矩的。” 第184章 骗经费，但是认真做事 两公里的路程， 没有人知道顾然问出了多少个问题。 自从得知这个汽车是红旗套壳，军研所制造， 顾然就表现出了无比的兴趣。 两位警卫在上车之前，还觉得信安局的那几个顾然粉丝话太多了， 现在和顾然待了没多久， 他们就意识到，这完全是跟偶像学的。 …… 回到公寓之后， 顾然二话不说倒头就睡。 深夜两点多整个华夏一片寂静。 但在地球的另一侧， 丑国无数臃肿且羸弱的部门，终于生出了几分紧迫感。 从白宫、国会大厦，到cia、nsa、nasa和科学院，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那种你亲眼看着对手正在疯狂成长而无能为力的绝望，此时萦绕在每个人头顶， 华盛顿中心， 一处海拔83英尺的国会山上， 无数政要齐聚国会大厦， 这是自911事件以来，这么多年的第一次非正式非常规国会会议。 而这样的会议，往往代表着影响丑国数十年的国策制定和发展转向。 911事件之后， 确定了中东的军事战略行动， 而此时， 丑国所有政客将矛头一致的瞄准了一个对手——华夏。 会议一开始，毫无疑问是对过往问题的总结和批判， 而cia首当其冲。 在过去十年，cia获得的近百亿经费， 其中一大部分都是以华夏为由头， 但现在看来，这些支出似乎全部打了水漂。 面对议员们的指责， cia老局长约克欣然接受， 甚至有些……轻松。 因为经费去向的问题随着一年又一年的累计，早就已经成了一个几乎怎么也填不满的深坑，近年来已经到了瞒都瞒不住的境地。 这就像是一个长在背上的毒疮，与其让它越长越大，越来越痛， 倒不如破罐子破摔直接刺破它。 只要自己脸皮够厚，那长痛不如短痛，也是好事。 于是，约克就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样，默默地嘀咕着“对对对”“嗯嗯嗯”“是是是”…… 在丑国政府混了这么久，他把这些政客同僚们拿捏得死死地， 都是一群嘴强王者， 喷喷唾沫，提提议案，然后议案被驳回，然后一切照旧…… 这个流程他太熟悉了。 …… 也果不其然， 太阳底下永远没有新鲜事， 在议员们情绪发泄完全之后， 最后真到了办事的时候，还是得好声好气。 一码归一码。 cia的任务重了，经费就要往上提提。 什么样的制度造就什么样的思想， 拿了钱不办事， 不拿钱那就更办不了事儿了， 前一秒还在厚着脸皮聆听政客们摸着圣经进行训诫的约克，到了新的回合之后也是开始张开了血盆大口，漫天要价。 一句“想不想击溃华夏”，成了约克要价的唯一筹码， 虽然这个借口俗了一些，但有用。 cia扩招需要一笔钱， 境外情报人员培养需要一笔钱， 重新将间谍输送到华夏也需要一笔钱， 网络上的舆论战需要一笔钱， 情报窃取也需要一笔钱， …… 约克一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表情，轻而易举的将经费在往年的基础上往上翻了五倍不止。 死猪不怕开水烫， 但死猪记仇， 之前烫的厉害的议员们， 这会儿也被约克烫的嘴角抽搐。 这哪里是什么cia，简直就是强盗。 而紧接着，约克的一句话，不但为这个经费的落实奠定了基础， 也为整个会议蒙上了一层阴霾。 “各位议员阁下，大家务必要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现在我们的处境，比冷战时要严重的多。” “华夏对我们造成的压力和威胁，目前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沙苏。” “所以要想在这场新的意识形态竞争中取得胜利，各位应该拿出点态度是不惜一切代价。” 老约克的表现，给各个部门打了样。 于是一场国会山的问责会，逐渐变成了众议院的放血大会。 用金钱维系的关系，会不会牢靠，这些政客们也不清楚， 但至少在会议结束之前，所有人似乎已经同仇敌忾了。 这算是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 而对于各大政要部门而言， 骗经费归骗经费， 但此番他们还的的确确认真对待了起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但米这东西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米仓里之所以能源源不断的出现大米，是因为丑国主导下的全球秩序足够稳定。 而现在，华夏正在撅他们的米仓， 他们虽然平日里好吃懒做， 但真逼急了也是会跳墙的。 在无数人异口同声的抚摸着圣经宣誓之后，会议也就落下了帷幕。 经费充足，目标明确， 一场新的对抗，在夜幕落下的同时拉开帷幕。 nasa和科学院没有参与这场会议， 不是他们不需要经费， 而是之前在白宫二楼，他们已经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此时， 丑国科学院。 另外一场会议正在默默进行。 丑国天体物理、材料学、脑神级科学、核物理、量子物理等相关领域的专家齐聚一堂， 进行着一个没有课题的神秘科研研讨会， 在会议开始之前，参会人员的学科跨度巨大， 以至于根本没有人知道会议中要讨论的是什么内容， 所有人交头接耳，但议论纷纷了许久，最后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 此时，在会议厅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埋头编辑着邮件。 【我已经很早提出申请了，昨天刚刚通过，不过应该是以科学顾问的身份短暂在华夏逗留，当然我会争取坚持到项目结束，这次一定不会半途而废了。】 编辑完成后，他选择了发送。 收件人显示【怀亚特】 寄件人【乔治】 从前几天和怀亚特取得了联系之后，乔治就一直推进着出国事宜。 实际上，在丑国脑神经研究所中，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什么科研成果和重大进展了， 但毕竟是诺奖获得者，根据丑国的科学技术保护法案，算是重要的高尖端科研人员。 按理来说能够批准的只有短暂讲座和会议交流， 一般是不能参与进科研项目中去的。 但不知为什么，之前已经卡了很久的旅华申请，在昨天竟然突然通过了。 第185章 两份绝密文件 会议厅的嘈杂持续到丑国科学院院长贝格尔和nasa局长克林的到来才算结束， 所有人抬头看着那头发凌乱，目光涣散的两人，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样。 整个会议厅很快安静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贝格尔。 “院长，您的神色不太好。”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和高能物理相关？” 所有人都听说了不久前的高能物理会议，从各大期刊中也嗅到了一些风雨雨来的血腥气息。 所以，这次会议，他们讨论了这么久，讨论出来的最终的猜测，就是和高能物理相关。 但惟一的问题就是，现在到场的物理学家，远不止粒子物理学和理论物理学家。 面对众人的询问，贝格尔摇摇头道：“大家不用猜测了，这次会议，主要是分发几个重要的研究项目。” “大家应该都知道，就在近期，白宫档案库中，解锁了两份机密科研文件。” “分别是0623c和0624b。” “大家应该对这两份文件非常好奇。” 随着贝格尔的引导，会议室中的气氛又迅速升温了起来。 这两份文件因为是绝密状态，所有人几乎从来没有私下讨论过。 目前已知条件是，这是应对华夏物理学发展而做出来的补救措施。 所以这两份文件，恐怕也是和基础物理的发展有着重大关系。 至于具体的内容，他们从这两个文件编号中，猜不到任何信息。 而在这次会议中，贝格尔院长在一开始就提到这两个文件，刹那间就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无数双充满期待的目光，聚集在了贝格尔的身上。 “事实上，这次会议，大家会知道这两份文件中都讲述了什么内容。” nasa局长克林也默默点头：“这两天时间，我和贝格尔院长对文件中的内容进行了详尽的分析，在两天的彻夜未眠之下，我们勉强将文件中的内容进行了评估和分类。” “这对于当下的物理学发展，将会是一场剧烈的震撼。” 贝格尔接过话头，说道：“这两份文件，主要记录了51区在上世纪七十年代针对天体物理、材料学和生命科学上的研究成果展示。” “也是51区最后一批未公开的绝密资料。” “很抱歉，按照文件中的要求和规定，各位无法知道全部的完整的内容，” “不同领域的物理学家，只能获得相应的一部分资料和课题进行研究，” “请不要遗憾，各位，” “如果看到完整的资料，各位会陷入无尽的恐慌，” “而哪怕只是一部分，也足够各位用尽余生去全力以赴了。” “接下来，克林局长会进行分组，选中的学者或教授请按照规则，前往相应的会议室中等待。” “在会议结束之后，所有人务必不要互相交换信息，” “更不要尝试将信息汇总在一起，以妄想获取全貌。” “这将没有意义，并且，很有可能会让各位的研究彻底步入歧途。” 随着贝格尔的讲述，会议厅内的所有专家心中都充满了新奇和期待。 这是他们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心情， 仅仅是这繁琐的警告和提醒，便足以让他们意识到，接下来将会是一场奇妙的旅行。 随着克林的点名， 参会的学者陆续被分成了十多个小组，前往了指定的会议室内等待着科研项目的将临。 每一个小组的组成几乎一致，三到五位位材料学家，两名高能物理学家，和三四名生命科学和脑神经相关的学者。 等分配完成之后。 偌大的会议厅只剩下了最后一组人，克林这才停止了点名。 乔治东张西望，看了一下现在还留在会议厅里的人， 总共十个人左右，其中有两个还是自己加州大学脑神经重点实验室的同事。 另外几位比较陌生，但也都是权威期刊上的常客。 “好了，分组完成，各位不用东张西望，你们就是最后一组，第十三组。” 克林简单做好标记，然后看向贝格尔：“那我们从第十三组开始吧？” 贝格尔点点头：“好，各位可以靠近一点。” 说着，他和克林从台上走了下去，坐到了人群中间，手中翻看着厚厚的资料档案：“第十三组的任务……” 翻看了片刻，他抽出一张数据，放在了众人面前：“各位主要负责的是研究钫碎片对希格斯场自发对称性破缺现象的影响。” 接着，老克林将另外一份数据放在了所有人面前，解释道：“这是钫碎片的一些数据资料，大家可以先简单了解一下，” “简言之，钫衰层是51区在上世纪的重要发现，” “通过西福特计划的努力，我国科研人员成功使钫衰层发生了特性改变，使得原本的辐射层形成固体形式的碎片飘落在了地表上，” “实际上，这些年来，我国的情报人员一直在世界各地搜寻这些碎片。” “只不过因为始终没有达到解密条件，所以大家一直都不知道。” 所有人拿起资料，观摩了起来。 资料上的研究和分析报告的日期，已经是半个世纪以前。 应该是当年51区相关科研人员的研究成果。 上面详细的罗列了钫碎片的各种特性，以及围绕钫碎片进行的一些相关实验。 不过研究的角度，还是从常规的材料分析上入手。 而得到的数据，也有很多问题。 因为材料的各项性能，几乎都达到了常规高分子材料所不具备的高度， 而且分子结构和元素构成，在这一张数据中，只留下了几个空白。 也就是说，那些科研人员通过各种仪器测出了重量、体积、密度、电性能、热性能、环境适应性、生物相容性等相关参数， 却连材料最本身的组成结构，没有任何发现。 乔治颇为好奇的趴在桌子上，仔细的看着资料上的每一行数据， 心中满是不解。 其他的材料学家和他也有着一样的疑惑， 这个材料，是从钫衰层演变而来， 也就是说它从一个可能只是基本粒子和场组成的辐射层，变成了这么一块又一块的固体碎片。 这不亚于拿着吹风机吹空气，然后吹出来了一块饼干出来。 这不是科学，这是魔术。 第186章 欺负我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同志 “我知道各位有着很多疑惑，”老克林道：“但这些疑惑靠着空想是不会有答案的，对于钫碎片的研究，自从上世纪突然中止之后，就无人问津，” “大量的疑问仍萦绕在这个神秘的材料之上。” 等老克林的话音落下，贝格尔接着解释道：“按照0623c的文件披露，钫衰层的存在，对于地球物理学的形成和限制有着深远的影响，这个限制分为方方面面，” “各位只需要负责其中的一部分。” 众人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两份资料， 大致分配了一下任务， 然后问道：“这个研究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目前手头都还有一些科研任务没有完成。” 贝格尔道：“可以先搁置下去了，接下来所有的精力统一放在钫碎片的研究工作上去。” “另外，”他看向几位脑神经学家：“在科研进行的同时，你们的任务是对几位专家的大脑皮层的相关变化进行分析和总结。” “这是0624b文件中的内容，钫衰层或许对生命有一定的影响，所以，这也是一个非常必要的课题。” 几位脑神经学家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还是纷纷点头，接下了任务。 随着工作陆续安排完善，所有人这才陆续离开。 乔治收拾好东西，也默默的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克林的声音：“乔治教授，您先稍等一下。” 乔治心中一紧， 魂不守舍了起来。 整个人一肚子的苦水，不由得叹气了起来。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 离境前总要出点什么幺蛾子的。 这什么钫碎片的研究，他好奇归好奇，但毕竟他已经是个年近八十半截入土的老东西了， 他知道他根本研究不出来个什么东西， 哪怕是已经把他分到了第十三组，他和年轻人比起来也根本出不了多少力。 贝格尔和克林这么做，完全就是硬把这些机密往他耳朵里塞，好找个借口让他无法出国。 什么是恶心人？ 不是说拐弯抹角的拒绝离境申请， 而是告诉你可以离境了，然后再前一天把一些无所屌谓的秘密塞进你的脑袋里。 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乔治扶着屋门，目光中充满遗憾。 他刚刚告诉怀亚特自己可以出国，可没成想自己又要食言了。 “乔治教授，”克林走到乔治身旁，伸出手轻轻扶住了他的胳膊：“听说您要出国了？” 看着克林黄鼠狼给鸡拜年，乔治脸色难看：“或许我应该感谢你们让我知道了51区的这个秘密，让我不得不放弃这个行程，但你们真的非常混蛋，你们本可以拒绝我的申请的。” 贝格尔意外道：“乔治教授，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没有说要阻止您离境啊。” “你们会同意我去华夏？”乔治意外的看向贝格尔。 看着乔治去意已决的样子，贝格尔点点头：“当然，我既然已经通过了您的申请，自然不会变卦，您当然可以去华夏。” “可是……”乔治目光中有些喜悦：“可是我知道了那两份绝密文件中的内容，以及我们的科研计划……我可以去华夏吗？” “当然，很显然华夏也已经展开了对钫碎片的研究，”贝格尔摊了摊手：“对于钫碎片的研究关乎着人类接下来的文明发展，所以我们应该通力合作，当然，华夏终究对我们是有敌意的，所以您到了华夏之后，也不需要主动提起，但如果华夏的科研部门问起的话，您可以告诉他们。” 克林道：“当然，更重要的是，丑国科学界和华夏的物理学界已经断开连接了很长时间，您如果到了华夏，或许会是一个沟通的桥梁，” “我的意思是，或许在钫碎片的研发进度上，您可以起到一个信息互通的作用。” 乔治微微皱眉，从克林的话语中多品味出来了一些滋味：“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获取华夏对钫碎片的研究？从而充当间谍的角色？” 说着，他果断的摇头拒绝道：“我这次去华夏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完成我对怀亚特的愧疚，我得目的非常单纯，我也不希望有其他的事情，影响我这单纯的目的。” “不不不，”克林赶紧摆了摆手：“您已经八十多岁了，乔治教授，您已经很老了，我们不会让您做那样的事儿，而且哪怕我们让您做，您也根本不可能做到。” “我得意思只是，如果您知道一些什么就告诉我们，” “同时我们希望能通过您，向华夏同步一些我们的进展，” “或许最后先在钫碎片的研究上实现突破的会是华夏，但我们也乐意见到这样的情况，因为我们也毕竟为人类文明的进步贡献出了一份力量。” 听着克林的话， 乔治默默点了点头。 这些鬼话他自然不会相信，作为西方的一员，他非常清楚欧丑文明下的利己精神， “合作”注定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恐怕绝非如此。 不过他并不关心， 对于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来说， 他现在的想法只有一个， 趁着寥寥无几的余生，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行了。 “两位，那我就准备出国流程了。”乔治再一次确认道。 “一路顺风。” 贝格尔和克林目送着乔治离开之后， 这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华夏能知道这些内容吗？” “我想应该可以的，对于0623c和0624b的情报，华夏很感兴趣，” “根据我的了解，各州高校中的华夏留学生已经开始在实验室中询问导师关于这两份文件的内容了，” “他们很显然是在完成华夏方面布置的任务。” “只可惜他们的身份实在不满足，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反而会引起怀疑。” “所以乔治的身份无疑是最合适的。” “他是诺奖得主，而且很早之前就有合理的理由前往华夏，” “因此，我想中科院一定会感兴趣的。” “希望如此，华夏如果真能按照我们的引导走向既定道路，那么我们身上的压力就小得多了。” 第187章 为人处事，还得削 在0623c和0624b两份文件的开头， 统一强调着同一句话， 红色，加粗，下划线—— 【警告：请务必不要尝试去研究钫衰层的作用原理，在人们真正弄清楚引力之前。】 实际上，贝格尔和克林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警告， 但根据这两份文件的参与人员名单不难发现， 这个问题，似乎让上世纪无数理论物理学的泰斗荒废了余生， 所以，在这两份文件中，对钫衰层作用机理研究的文字几乎是一片空白， 里面的内容只有钫碎片的一些应用猜想， 从军工、化工、电子到信息技术、自然科学等供给涵盖了十二个工业品类。 所以，按照这两份绝密文件的内容来分配工作的话，按理来说是不需要第十三组的。 但为了让乔治能够起到很好的传递信息的作用，他们还是单独划分出来了一个小组，用来肩负起对原理的分析。 当然，从两份资料中透露的信息来看，第十三组不会有任何进展。 因为钫衰层的存在远远超出了人类对于宇宙的认知范围， 这就像是让一只蚂蚁分析光电效应， 到头来这只蚂蚁的一切努力都只能是荒废时间。 而贝格尔要做的，就是引导华夏心甘情愿的去做这只蚂蚁。 只要在华夏研究钫衰层原理的时候他们加快利用钫衰层革新工业， 那么技术领先就会继续保持下去。 丑国科学院的算盘蹦的很响。 在太平洋的另一侧， 中科院材料重点研究所， 经过两天的论证，基本材料重点实验室已经进入了施工阶段， 由中科院和科工部联合提供的施工图纸送到二建施工团队的手中之后， 无数建筑器械第一时间赶赴现场。 上面的一通慰问电话结束之后， 二建的工程师们立马重新分析了工程项目，将京城附近的施工单位进行了盘点和分配，最终将工期从九十天缩短到了三十天。 夜以继日的施工可能会有些吵闹， 但所有人翘首以待，对那个新研究充满了期盼。 …… 到了正午， 顾然醒来之后，简单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消息提醒， 基本上全是陆可卿和老板的消息和未接来电。 自己那四个房管让陆可卿担惊受怕了一晚上， 知道现在，她还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像是生怕昨天自己的多嘴，给公司引来什么大麻烦似得。 顾然拿着手机往洗手间走去，然后发了个语音过去：“没事儿，别担心，世峰现在很安全。” “他们四个估摸着就是和你开玩笑，我和他们说好了，让他们以后别吓唬你了。” 接着，他一边刷着牙一边给老板打去了电话。 未接来电上，从十一点开始，孙棹帆基本上是每十分钟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回完陆可卿的微信之后，现在整个状态栏基本上都是孙棹帆的未接来电。 “喂，孙姨。” 电话接通后，顾然一边刷着牙一边打招呼。 电话那头，孙棹帆语气无可奈何：“都一点了，刚睡醒？” “嗯。”顾然问道：“啥事儿？” “我昨天不是让你今天睡醒来公司一趟嘛，投资人已经等了一早上了！你赶紧过来。” “我不是说投资这事儿我不擅长嘛，您帮我就好了。” 顾然说着， 就听到电话那头，一道女人的声音传来：“没事，不急，让他先吃个饭再过来就行。” “我说了，今天你必须出面，先吃个午饭再过来。” 电话那头，孙棹帆很利索的就挂上了电话。 顾然握着牙刷，整个人愣在镜子前。 刚才那道女人的声音让他心底有些克制不住的慌乱。 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 甚至在他潜意识里似乎有些躲避。 于是乎，不想出门的念头也就更浓郁了。 磨磨蹭蹭了半个多小时， 他给丁一打去了电话：“喂，丁院长，今天有什么要紧事吗？有需要的话我去科工部找你。” “对了，”丁一道：“我正要和你说，基本材料重点实验室已经开始进入正式建设阶段了，预计下个月就能建成投用，关于钫碎片的手机，信安局那边已经陆续准备运输了，在运输过程中有什么要求么？特殊车辆？还是普通运输就可以？” “普通运输就可以，钫碎片……很稳定，很奇怪，虽然钫元素的半衰期很短，但那个材料却似乎抑制了钫的衰变，”顾然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今天下午有什么需要我亲自去科工部或者中科院才能解决的事情吗？” “暂时没有，怎么了？闲不住了？” “今天下午公司让我和投资人见面，我想找个机会溜了，帮帮忙呗……” 丁一思索了一下：“我这边确实没有什么事情，而且今天下午收到通知，前诺奖得主，生命科学专家乔治要来华夏，我和胡安可能还不在院里。” “你去见见人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人家是给你送钱的。想当初，有企业家要给中科院捐赠实验室，胡安可是还拉着我主动去请人家吃饭呢。” “胡院长还懂这人情世故呢？”顾然意外道。 “人家企业家送钱为了什么？无非就是一个名声和美誉，”丁一道：“谁也不嫌自己钱多，有再多钱也不乐意送给别人，所以如果有企业家送钱过来，你给人家一些情绪价值，那么其他企业家一看，送点科研经费还能和院士们吃吃饭聊聊天，他们也就有样学样了。” “毕竟经费这东西，上面审批下来都是有数的，这些赠予的经费越多，研究起来也就越宽绰。” 丁一也是亲自教导了起来：“你这也是，别看中科院和科工部有上面直接拨款，但是新物理体系的研究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项目，刚开始经费有求必应，要是没有太多进展，那肯定是会慢慢收敛的，” “所以这些企业家们的赠予，自然是多多益善的。” “你嘛现在也是中科院和科工部的一个招牌了，他们找你的目的无非也就是看中了你身上的舆论价值，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去聊两句，觉得尴尬了和我发个消息，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帮你脱身。” 第188章 孤家寡人 还是老同志有经验啊。 顾然听着丁一的教导，也是克服了心理的障碍。 兄弟们省吃俭用披星戴月的从这些企业家手里领工资， 然后在他直播的时候送给他， 这么说来，这路走的太曲折了， 兄弟们创造的价值和得到的报酬之间，是严重缩水的， 所以与其在直播间里扫荡兄弟们的口袋， 反倒不如直接对企业家们动手， 不但是个肥羊，而且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何乐而不为。 顾然给自己加了一把油之后，就匆匆的往公司去了。 低调的红旗车出现在公司楼下的一刹那，看着车头的两盏红旗飘飘，顿时就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虽然世峰楼下的豪车无数，但在这辆红旗车的对比之下，骤然间就黯然失色了。 尤其是当兵哥哥从副驾驶下来，笔直的站在车旁的那一刻， 结结实实的让顾然装了个大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领导视察， 哪怕是认识顾然的同事，再看向顾然的时候目光中也流露出了泾渭分明的阶级差距。 至于顾然自己…… 他只觉得有些羞耻。 下了车之后一溜烟的跑进了公司，然后坐电梯直接去了孙棹帆的办公室。 办公室中， 孙棹帆和另外一个中年妇人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壶里已经不知道换了第几泡。 当当当！ 顾然脑袋探进会议室，轻轻敲了敲屋门。 “孙姨，我来了。” “这么快？”孙棹帆看了一眼表：“吃饭了吗？” “没，不饿。”顾然一边去拉着会议桌前的椅子，一边看着“投资人”。 年龄比孙棹帆要大一些， 估计要五十五往上了。 再加上孙棹帆作为文娱公司的老板注重保养，所以还显得年轻一些， 而这位投资人，头发上的白发已经很明显了。 “让您久等了。”顾然把椅子放在一旁，很是规矩的坐了下去。 那投资人的目光从顾然进到办公室以来，就没有再从他的身上挪开过了。 “没吃饭可不行，要记得好好吃饭，”那女人看向孙棹帆：“你们公司不是有餐厅吗？让他们给顾然送点饭过来。” “这孩子，平常就我行我素惯了。” 女子道：“直播时间不好，一下睡到中午，如果再不吃午饭的话，身子可扛不住。” 没有了电话里的杂音， 在现场听着女子的话，那种熟悉的感觉反而减轻了许多。 普通话很标准，语气温柔，这算是顾然印象中最友善礼貌没有架子的企业家了。 “谢谢，我一般没有固定的吃饭时间，饿了就吃。” 顾然说着，随后看向孙棹帆：“孙姨，这位您还没介绍呢，是什么行业的呀？我得先感谢一下人家对我的支持。” 孙棹帆一边给餐厅的师父发着消息，一边说道：“这位是做能源行业的非常优秀的企业家，姓刘，叫刘林芳……” 说着，她看向那位投资人：“就先叫……刘总？” 刘林芳点点头：“好，就先叫刘总就行。” 顾然赶忙站起来，拿起茶壶给刘林芳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水， 然后捧着杯子笑道：“感谢刘总的大力支持！您让我对企业家群体再次刮目相看！这场电影呢，也只是开始，就当我们认识的一个机会，这场电影肯定会是非常优秀的，因为他背后涉及到一些真实存在的科研项目，那些项目对于能源工业也是非常的重要，总之不管怎么样，感谢孙总的支持！我敬您一杯！” 说完，顾然就一口水下肚。 把沙发那边的两个中年妇女看的一愣一愣的。 孙棹帆额头布满黑线，微微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小玩意儿。 这笨拙且出戏的酒场话，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好的不学，净学些旁门邪道。 刘林芳眼里也是茫然，但还是配合着顾然的演出，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点头，然后把茶水咽了下去。 “刘总大概的投资意向是怎么样的？”顾然小声的向孙棹帆询问。 孙棹帆道：“嗯，投资手笔很大，具体的细节公司这边对接，你不需要担心。” “电影项目结束之后，还有科研项目，如果我们的民族企业家都有孙总的觉悟，那就太棒了。” 孙棹帆头疼的扶着额头，余光尴尬的向身旁的刘林芳求饶， 似乎在告诉她顾然这连吃带拿的样子，真不是她教的。 刘林芳倒也不在意：“其实我已经退休很久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丈夫是做跨国稀土生意的，所以如果后面你在科研项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都可以尽力帮你。” 顾然双眼顿时明亮来了起来：“刘总大气。” “我就是很好奇，”刘林芳微笑着把话题翻了篇，然后看向顾然：“你父母都是什么人，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优秀的孩子？我可真要向她们学习学习呢。” “我没有父母，”顾然摇了摇头：“从小吃百家饭长大，不过要传输育儿经验的话，我觉得独立很重要，我就是没人能指靠，很多事儿都得自己思考解决，这慢慢的就比同龄人强一些了。” “记得了，”刘林芳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没有亲人吗？” “没有。” “那稍微不那么亲的亲人呢？” 顾然挠了挠头，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没有，我孤家寡人，无忧无虑，哈哈！” 刘林芳有些难过。 孙棹帆在一旁把手指都捏白了，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这才说道：“我记得之前听周怡然提过，你是有一个亲人的啊？” 顾然点点头：“啊，那是，有一个妈妈，不过是网上认的。” 还不等孙棹帆再说什么，刘林桂就问道：“网上认的妈妈？那应该没有什么感情吧？” 听到二姐的问话， 孙棹帆心脏骤停。 不是，哪有这么钓鱼执法的？ 这个问法，怎么感觉像是没苦硬吃呢？ 更何况顾然是啥人， 这小子本来就是一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人， 那从他嘴里指定出不来什么好话啊！ 而刘林芳则埋下了脑袋，伸出手捏着已经没有水的水杯， 目光有几分渴望的期待着顾然的回答。 顾然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 【哈哈哈，谁还记得之前的银行卡密码小伏笔！ 0118 老雪糕生日啦！ 也是要正式开始奔三倒数啦，而立之前感谢各位的陪伴~ 爱你们~】 第189章 含蓄的国人 听到顾然的回答，刘林芳手中一抖，缓缓放下了杯子：“哦，是吗？对互联网上的感情，也当真了吗？” 顾然摇摇头：“虽然是网上，但那份亲情我感觉的出来是真的。” 孙棹帆松了口气，然后问道：“之前没听你怎么提起过。” 顾然道：“这是我的私事。” 刘林芳微笑看着顾然：“她看到你现在这么优秀，肯定非常自豪。” 顾然摇摇头：“她不知道。” “不知道么？” “嗯，”顾然咧嘴笑道：“她还不知道我是谁。” “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情况稍微有点复杂，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有时候世事就是那么无常， 他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孤家寡人， 从前世到现在，唯一感受过的亲情，就是从手机上那个从未谋面的女人身上得到的。 他也算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好人， 可做过的唯一一件坏事，却是用拙劣的手段欺骗了那个唯一给过自己亲情的女人。 人是个很拧巴的生物， 顾然可以完成很多世界上很聪明的人都解决不了的难题， 但在心里的那道坎，他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 之前说什么等到自己足够优秀了在告诉她， 其实也只是一个托词。 一个骨子里正直的好人，是没有勇气面对曾经自己作的恶的。 刘林芳看顾然沉默了下去不愿再多说，便也不再追问。 楼下餐厅的师父将饭菜拿了上来，她和孙棹帆赶忙将饭菜摆放到了桌子上。 “你赶紧先吃饭吧。” 顾然本想拒绝，但看着她俩那不容拒绝的眼神，便也就把话咽了回去。 不想被人看着吃饭是心理问题， 但生理上肚子确实已经空无一物了， 索性也就趴下去狼吞虎咽了起来。 刘林芳一边看着他狼吞虎咽，一边把排骨往他碗里夹：“多吃些。” 这份关心让顾然有些不自在， 他向来自由惯了，所以被人要求该吃什么、该吃多少，显得十分拘谨：“没事，我自己会夹菜的。” 刘林芳便不再敢夹菜了。 “你要注意安全，尤其是现在你被中科院和科工部一起特聘，虽然是在京城，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还是要小心一些，现在国际上那么乱，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什么人怀着恶意。” “嗯，”顾然道：“科工部已经配套了安保措施，不管是电影项目还是科研项目，都会万无一失的。” “好，那就好，经费上面你不需要担心什么，这次的电影我独资，”刘林芳道：“后面的研究，我帮你找些资源，后续可以牵头成立一个科研基金，你看怎么样？” 顾然放下筷子，鼓着嘴，嘟嘟囔囔道：“谢谢谢谢……” “你好好吃饭吧，别呛着了，”孙棹帆看了顾然一眼，然后对刘林芳说道：“刘总，那让他先在这里吃着吧，我们去商量一下项目细节。” “好，”刘林芳道：“那你慢慢吃吧，我们先不打扰了。” 顾然比了一个“ok”，等两人离开之后，他才赶忙拿出手机，给丁一发去了消息。 …… “二姐，你这太上头了吧？”孙棹帆看着刘林芳，有些无奈。 这么大手一挥又是独资、又是基金的。 这还哪里像是商人的样子，完全是散财童子了。 “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我不给他花，还能给谁花？”刘林芳不以为意。 孙棹帆闻言，也是沉默了下去。 自从浩浩去世之后，二姐整个人就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对人来说，往往精神上的痛苦要比身体上的痛苦难熬的多。 身体痛苦，尚且可以治疗麻醉， 精神上的痛苦，却没有半点办法。 很多人将精神药物当做普通的药品来看待，其实不然， 精神是无法治疗的，精神药物只是造成另外一种“破坏”，来降低原来的对于痛苦的“感知”。 这可不算是治疗，只能说是一种掩饰。 能够治疗精神痛苦的不是药物，是人。 浩浩走了，顾然来了。 所以顾然就是她的药。 那这个“药”值多少钱？ 除了刘林芳，没有人有资格定价。 而刘林芳的定价，没有上限。 意识凌驾于个体之上， 当一个人的精神开始溃烂， 那么她的躯体也会很快随之堕落。 如果没有顾然，她可能坚持不到今天， 对此她毫不夸张。 “之前，顾然进入华丰的时候，我想的只是希望他能快快乐乐事业有成，”刘林芳道：“说实话，那时候我只是希望能给他创造一些更利于他的环境，但要说像是对待自己孩子那样毫无保留的对他好，我是做不到的。” “我先生也和我一样，那时候他只是希望我开心，所以也就放任我去玩这么一个过家家的小游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孙棹帆道：“那是不一样了，现在他太优秀了。” “我和先生的意思都是一致的，在背后默默支持就好，我们心里认这个孩子，他心里也有我这个妈妈，也就够了。” “浩浩离开之后，先生的情绪其实也非常低落，只是为了照顾我一直没有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过去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什么斗志。” 刘林芳笑道：“但最近明显感觉到整个人又找回状态了，” “人总要有点念想的，现在我们的念头就是一个，努力去支持顾然。” 孙棹帆现在倒觉得顾然和自己二姐姐夫还真像是一家人， 都扭扭捏捏的，像是谜语人似得。 从顾然进入华丰开始，二姐就开始入股世峰，甚至在很多次生死存亡的危机之下，都是二姐一次又一次的注资，才让世峰扛过了低谷。 这几年来，世峰能够从名不见经传的经纪人公司上升到行业第二，和二姐一次又一次的豪掷千金不无关系。 而谁又能想到，她这不遗余力的撒钱，目的只是给顾然准备一条后路。 拧巴， 太拧巴了。 要是让孙棹帆来，事情可太简单了， 先问顾然愿不愿意当艺人， 愿意， 好，给你开个公司， 什么电影电视都让你来当主角，就砸钱硬捧你。 不愿意， 好，这是几个亿， 拿走去花，不够来要！ 第190章 赴华指南:请收起傲慢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儿，硬是被刘林芳给搞得这么复杂。 华丰本来是世峰的竞争对手， 结果投资什么电影，要送这钱给华丰让顾然来演， 华丰那不过脑子的经纪人不给顾然量身定做一个人设，硬把一个初中没毕业的顾然捧成学霸， 人家狗仔队三两下就查出来母校和成绩单了，还得她世峰去忙前忙后的给华丰擦屁股。 这感觉就像是两国打仗，结果打仗前你一个总统赶紧把儿子送去了敌国上学。 臣正欲战死，陛下何故先投啊？ 孙棹帆在商界摸爬滚打二三十年，还从来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如果不是刘林芳的投资足够优渥，世峰早就撑不下来了。 现在好了，顾然来了世峰，现在也成为了全网公认的优秀青年， 本来想着她这个“中间商”也该歇歇了，结果这母子俩还要藏。 要不说国人讨厌呢。 太含蓄了。 本来一句话就能阖家欢乐的事儿了， 结果又是顾忌这顾忌那，生出多少麻烦事儿。 过了好一会儿， 刘林芳和孙棹帆从外面走了进来。 顾然一边擦着嘴，一边余光看向手机。 丁一的电话还没有回过来， 甚至自己发出去的消息，都没有一点儿回应。 看着两位老姐姐又一脸慈祥的走过来，顾然心里真是绷的紧紧的。 “孙姨，刘总，您看还有别的事情吗？” 刘林芳看了一眼桌上的饭碗，基本被顾然席卷一空：“以后要记得好好吃饭。” 这套近乎式的关心，着实让顾然不怎么习惯，但还是生硬的点点头：“嗯嗯，会的。” 刘林芳问道：“你同时被中科院和科工部特聘，那科研任务会不会特别忙碌？直播这边会不会将来找个机会停掉？” 顾然还以为刘总这是担心他将来去了科工部之后会失去商业价值，于是便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对于直播项目刘总你不用担心，这个是我和科工部院长讨论过后决定保留下来的一个项目，” “虽然以后的频率可能会降低一些，但是只要我能够规律性的出面直播，个人的影响力和网友号召力就还是在的。” 刘林芳摆摆手：“我的意思是，事业很重要，但身体更重要。” “嗯嗯。”顾然点点头，在自己42码的帆布鞋里，脚趾正激烈的扣着鞋垫。 整个人都尴尬的有些无所适从。 心里不停的期待着手机突然响起，丁一的电话突然出现在来电显示上。 …… 此时， 中科院内， 丁一、胡安、王苏杭，以及华夏生命科学相关领域的无数院士， 此时正热情的和远道而来的乔治打招呼。 从邀请到中科院开始，关于生命科学相关的研讨就没有中断过。 虽然乔治没有透露丑国在生命科学上的最前沿研究， 但是对华夏的研究和发展，还是有一些非常有效的建议和指导。 本来只是一场简单的见面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院士们的热情越发高涨，也就慢慢成了学术会议。 作为生命科学领域的诺奖得主，乔治来到华夏，对于许多院士而言，都是值得敲锣打鼓的大好事。 但王苏杭则不完全这么认为。 怀亚特来到华夏，是因为当年在丑国科学院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哪怕来到华夏之后，也是表现出了拒绝和中科院合作的态度。 而乔治来到华夏，却对中科院表现出了足够的友好。 这让她比较奇怪。 可以肯定的是他这次前来，一定是有所目的的。 对于一个年过八旬的诺奖得主而言，能够让他不辞万里来到华夏…… 还不等王苏杭思考，答案便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 乔治曾经的搭档，诺奖得主怀亚特，主动给胡安打通了电话。 胡安示意会场安静：“是怀亚特教授的电话。” 听到怀亚特三个字之后，王苏杭也就顿时想明白了。 在之前的某次直播中，怀亚特教授曾经和中科院以及科工部发过一次邀请邮件，想要同顾然进行一些意识相关的研究。 看来怀亚特教授邀请的不止顾然，还有自己曾经的老搭档乔治。 胡安接通电话：“喂，你好，怀亚特教授，乔治教授已经到中科院了，预计待一天，明天下午的飞机，飞往沪上。” 说着，胡安将电话递给了乔治，并且贴心的打开了免提。 整个大会厅中一片安静，生命科学研究所的所有院士，都在认真的听着两位诺奖得主的交流，想要从中得到一些什么有用的信息。 “你好，乔治，欢迎来到华夏，我想你会很快喜欢这里的。” “是的，华夏的朋友们非常热情，”乔治道：“我已经准备好了，怀亚特，我会全神贯注的再陪你冲锋一次。” “不，不止是我们，或许你应该和顾然见见面，然后明天和他一同来到沪上，他会帮我们弄清楚意识到底是什么。” “是吗？”乔治意外道，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面目表情有些夸张的不可思议， 那是对华夏生命科学蔑视的表情， 就像是听到了一群垃圾堆里的贫民，制造出来了一架直升机一样的表情， 长时间呆在丑国这个大染缸里，让他有着相当高的优越感，尤其是面对华夏的时候。 怀亚特道：“我已经和中科院、科工部发送过邀请函，是一位非常天才的少年。” “好的，怀亚特，我会带着他一起去见你的” 挂上电话之后，乔治便好奇的问道：“顾然，请问顾然先生是哪一位？” 八十岁的老爷子，坐在桌前，目光像是挑白菜一样看着下面的院士们。 这般神色让人非常不舒服。 这一通电话之后，在场的院士们情绪都低落了许多， 而胡安更是脸色铁青，颇为不满。 丁一同样也气，但还是忍住自己的脾气，笑道：“是的，怀亚特教授之前同我们提起过这件事，但因为顾然同志比较忙碌，我们还一直没有询问他自己的意见，” “我帮您问一下，看他明天是否有时间随你一同去沪上。” 乔治点点头：“好的，谢谢你。” 第191章 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看着乔治理所应当的神色，丁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这个丑国来的老头子有点太不把他们中科院的院士们放在眼里了， 当然，作为一个诺奖得主，他的确有傲慢的资本。 但乔治的问题主要出在在丑国呆的太久了， 以至于对于华夏的认知还是没有扭转过来。 华夏始终尊重每一位优秀的诺奖得主，但尊重并不等于卑躬屈膝的讨好。 既然来华夏做研究，且需要让中科院提供帮助，就要站在平等的立场上交朋友。 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丁一拿出手机， 一边磨磨蹭蹭的翻找着顾然的联系方式，一边看向胡安。 作为老搭档， 胡安立马就知道了自己这兄弟有求于自己。 “那个，我找到顾然的号码了，这里有点吵，我先出去和他通个电话。” 丁一捂着手机，微微侧身客气的对乔治说道。 胡安二话不说，哐啷一声，整个人的椅子往前窜了一段距离，在身后给丁一留出来了一段宽敞的过道。 紧接着， 探着脑袋向乔治询问起了关于丑国生命科学研究的相关话题。 两个老搭档配合起来也算是天衣无缝了， 一个负责打掩护，一个负责溜走， 乔治甚至都还没听清楚丁一说了什么， 就被胡安拉住小手，往耳朵里塞进去了一系列莫名其妙的提问。 本来呢， 这种简单的小配合，在往常不会有任何意外。 但可惜乔治也不是等闲之辈， 当他意识到丁一说了什么之后， 立马就打断了胡安的输出， 并及时的拉住了丁一的胳膊：“丁院长，为什么不在这里直接进行通话，我也想和他聊聊，怀亚特从来没有如此夸赞过一个人，我也很想尽早认识一下。” “这里有点吵。”丁一抱歉的笑道。 胡安也急忙说道：“乔治先生，许多学者和教授都是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过来参加这次见面会的，不如就让丁一院长先和顾然进行联系告诉顾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等到这场见面会圆满结束了，您再和顾然通话，您看这样如何？” 乔治很显然对见面会失去了所有兴趣，耸了耸肩，很是不留情面的说道：“胡，您也知道我来华夏的目的是什么，我现在对这个毫无营养的见面会并无兴趣，请让我和顾然取得联系并敲定明日的行程，好吗？” “如果大家有什么难题或是想法的话，可以等到我和怀亚特的项目结束，我甚至可以专门留给你们一整天的时间来提问的。” 听到乔治的话，丁一和胡安的脸色也就更不好看了。 都说老外说话直白，但现在看来，有的人是直白，有的人是傲慢。 在场的所有院士和学者，听着乔治的话，心中也有些不太舒服。 他们希望能够得到诺奖得主的指点，但他们也深知这不是进步的唯一途径， 技术的突破不是求来的， 哪怕没有诺奖得主，他们也会不断探索。 但乔治的态度，似乎完全配不上他们夹道欢迎的热情。 王苏杭作为华夏生命科学的所长，对于国际上的一些趣闻轶事也是有所了解。 之前听说怀亚特教授和乔治分道扬镳的小八卦，她还不以为然， 认为只是研究思路上出现了分歧，对于传闻中的人品问题并不可信， 但现在看来，是她单纯了。 怀亚特和乔治同为诺奖得主，但两人所表现出来的人品却是截然不同。 尽管怀亚特始终拒绝和中科院合作，但是他表现出来的仍像是一位态度可亲的师者。 而反观乔治，则截然不同， 虽然他不排斥和中科院合作，但却像是一个面对流浪汉而表现出十分不耐烦的商人。 “请现在拨通电话，我的行程的确很急迫，” 乔治道：“在我的问题解决之后，剩下的时间，或许我可以给中科院的一些生命科学相关的科研提供一些帮助，前提是，我需要先解决我的问题，希望您能够理解。” 看着乔治的请求，丁一沉默了半晌，还是拿出了手机：“当然可以，乔治教授，如果您不嫌这里吵闹的话。” 乔治毫不犹豫道：“当然不会。” 见面会上的所有院士，此时心中都紧绷了起来。 乔治和怀亚特都不算是中科院的院士， 他们的科研项目，严格来说是和中科院没有什么关系的， 如果按照乔治的说话风格——这算是他们给中科院一个参与其中的机会。 说实话，就现在看来，他们毫不稀罕这个机会。 更何况他们这次的研究，连课题都是从顾然那里受到的启发。 按理来说，应该是他们客客气气的过来表达和中科院合作的意向， 而不是现在居高临下的向中科院提要求，理所应当的来要人。 如果顾然在现场的话，看到乔治的态度，估计会拒绝。 但问题是顾然并不在， 如果现在顾然突然接到电话，然后听说诺奖得主要求他去参加一项研究，那恐怕很难拒绝。 实际上，所有院士们心中的不满，一定程度上也是无能狂怒。 他们换位思考了一下， 乔治或许不够尊重他们，但是对于顾然还是非常意外和尊重的。 如果现在乔治邀请的不是顾然，而是他们中的某一个院士参与一项生命科学的重要研究…… 实际上，他们也几乎不会拒绝。 因为和两位诺奖得主共事，这的确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丁一缓缓拿出了手机，然后拨通了顾然的电话。 顾然的手机铃声很沙雕， 经过桌子上话筒的扩音，也就变得更加沙雕了。 丁一和胡安以及全场的院士们几乎都屏息凝神了起来，希望电话那头没有反应， 然后在不久后传出悠扬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声音。 但可惜， 电话拨出之后不到一秒， 顾然就光速的接上了电话。 还不等丁一说什么，顾然就率先开口了： “喂，丁院长？” “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是有什么急事吗？” “是非得我去才行吗？” 第192章 没事，他就是欺负惯了 世峰科技大厦，孙棹帆的办公室中。 顾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手机，很是激动的询问着。 他是真的不擅长和妈妈辈的长辈交谈， 这一下午的时间，他一个平常大大咧咧的人，硬生生变成了最初代的人工智能。 被两个不怎么会提问的用户，疯狂询问。 如果不是孙棹帆和刘林芳还在旁边，他现在恐怕就要质问丁一为什么现在才给他回电话了。 …… 而此时。 中科院里。 看到顾然光速接起了电话之后， 全场院士们悬着的心终于是彻底死了。 他们已经可以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了， 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收到了两位诺奖得主的科研邀请， 然后年少有为的接受了邀请，进而成为了华夏科学界乃是世界科学界上的一段佳话。 对于顾然而言，这几乎是一次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 唯一的代价可能就只是证明了中科院在诺奖得主面前，的确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笑。 丁一僵硬的抓着手机，语气缓慢的说道：“有一个事情，需要和你说一下，就是之前怀亚特教授提出请求，想要邀请你参与一项关于意识的相关研究。” 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怀亚特？” “对，早些年他和乔治教授曾经一同获得过诺贝尔生物学或医学奖，近些年一直在沪上交大，”丁一道：“就是之前在你直播中认识了你，然后和我们取得了联系。” 坐在办公室的顾然，都有点发懵了，他完全不知道这是丁一找了个借口让他脱身，还是真有这么一回事。 主要是他之前的很多直播内容都是猜想和假说， 你要说很多人会对那些内容感到好奇，这他丝毫不意外，因为那些本来就是非常有趣的类似十万个为什么的内容， 而人类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是与生俱来的，这并不奇怪。 但如果你说诺奖得主对直播内容很感兴趣，并且决定根据直播内容开展研究， 这不就太扯了。 顾然哭笑不得：“不是，丁院长，你这个有点夸张了吧？” 丁一道：“不是夸张，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怀亚特教授在等搭档乔治教授赴华，而现在乔治教授已经来了，就在我旁边。” 顾然回想到自己来世峰之前和丁一打过一次电话求救，那时候就听他说去接乔治教授…… 现在再一联想，还真就逻辑闭环了。 “真的？” 在丁一身旁，乔治嘟嘟噜噜的说了一大通英文，把自己的意思又阐述了一遍。 丁一只好转述道：“嗯，乔治教授想要邀请你明天和他一同去沪上交大和怀亚特教授见面，然后展开对新项目的研讨。” 说完，他轻轻咳了两声，语气略微加重了几分：“所以想看看你的意思，是否愿意参加他们的项目。” 顾然隐约听出了一丢丢深意，于是说道：“这个我听组织的，您是我领导。” 丁一和胡安对视一眼，都是悔不当初。 “因为怀亚特教授提得早，所以当时我和胡院长是同意了，不过我们当时也是说了，最后还是要看你的意愿。” 说起来这事儿也是怪不好意思的， 当时科工部和中科院还在抢人， 所以收到怀亚特的邀请邮件之后，基本上也没过什么脑子，觉得是一个脸上添光的荣誉，所以立马就按照科工部的名义同意了怀亚特的邀请。 中科院比科工部慢了点，但也是没过脑子就同意了。 要是只有一个同意了，那还都好说，另外一个部门随便找点什么由头就可以婉拒了。 但问题是都同意了， 所以这会儿他们是没有理由能拒绝了。 乔治轻轻勾勾手掌：“可以让我和顾然先生说两句吗？” 丁一犹犹豫豫的把手机递了过去。 乔治随即说道：“很高兴认识你，顾，我是乔治，刚才丁院长已经介绍过了。” “你好。” 顾然虽然听得懂乔治的鸟文，多年的扫论文经验也让他有着充分的鸟文交流的能力。 但他还是用标准的普通话回应了乔治的问候。 看着乔治迷茫的神色，丁一还是客客气气的当起了翻译。 “顾然向你问好呢。” 乔治点点头，继续把手机放在耳边：“我和怀亚特将展开最后一个研究，这个研究或许是我们两个最后一次合作，所以这个研究注定是意义非凡的，对于你的加入，我表示非常的欢迎，明天下午我就要前往沪上交大，还希望你能准备好行李，我们一同踏上前往沪上的飞机。” “课题是什么？” 丁一转述道：“他询问课题是什么。” 乔治回答道：“关于脑神经工作机理与最小自由能和意识的产生诱因。” 顾然点点头，颇感兴趣：“是一个不错的课题，我很有兴趣。” 丁一和胡安心沉了一半：“他说，课题很有趣。” 乔治笑道：“好，那我们明天见。” 顾然道：“先别着急，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要去沪上，不应该在中科院么？” 这句话丁一没有翻译，而是直接回答道：“怀亚特教授在来到华夏之后，就已经表露出了不和中科院合作的态度，所以这个研究是沪上交大脑神经研究所主导开展的项目，不过如果你进去的话，中科院也算这个项目的其中一员，可以共享试验成果。” 顾然听着丁一的解释，脑门上顿时挂满了问号， “不是丁院长，科工部中科院是被诺贝尔奖pua魔怔了吗？” “不能因为一个诺奖就这么让步啊，这要是放在清朝那会儿，怎么着也算是不平等条约了。” 这两句话丁一也没敢翻译。 “你好，乔治教授，我对这个课题很有兴趣，但如果想让项目顺利的推进，那么请让怀亚特教授来京城吧。” 这句话也不需要丁一翻译，因为顾然直接用英语和乔治进行了交流。 听到顾然的话，乔治的脑袋一时间没有转过来。 “顾，你或许没听明白我刚才说的内容，怀亚特教授已经在沪上交大等待着我们了。” “nonono……”顾然摇头道：“乔治教授，是您没有拎明白。” 第193章 一个学生，一个杠精 顾然悠扬的外语随着话筒飘扬在整个会场， 乔治一脸茫然， 刚打算说些什么， 就听到顾然接着说道：“这里是华夏，不是丑租界，或许您需要一段时间来学习一下入乡随俗这件事情。” “中科院和科工部秉承着开放的心态积极与各国开展研究，但积极合作不等于跪着合作，” “如果您来华夏是为了见老友，那祝您一路顺风。” “如果是为了和中科院开展合作，那就应该知道，科工部和中科院是华夏科研的统筹者，不是随叫随到的保姆。” “中科院不会跪着求着参加您的科研项目，哪怕是华夏最落后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顾然说完， 中科院会议厅中的扩音器恢复平静。 乔治脸色难看，他似乎没有预想过自己身为诺奖得主，来到华夏之后竟会被如此冒犯。 丁一坐在乔治身旁，脸上也有点尴尬，紧紧攥着拳头，哭笑都不是， 他本来想着等顾然用汉语说完，他好稍微调整一下语气和内容，进行柔和的转述。 可谁能想到顾然用鸟语直接进行了不留情面的回怼， 这让他圆场都不好打。 胡安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沉默着。 他对于顾然的表现是十分满意的， 华夏的科研工作者要想真正走出国门，受到世界尊重，就得对外国的所谓顶尖学者进行去魅。 都是肩膀上扛着一个脑袋，跪什么跪。 如果诺奖得主能和他们一同展开科研项目，那他们非常开心， 但如果要求是让他们跪着，那这合作也没人稀罕。 整个会场的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乔治僵硬的握着手机：“顾，这将是一次意义非凡的科研项目，我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毫不夸张的说怀亚特是生命科学领域最为优秀的学者，和他一起展开工作，你将收获很多。” “我的意思很清楚，如果想要进行合作，可以请怀亚特教授来京一趟，”顾然道：“你们的课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和我曾经直播中讲到的一个猜想有关，” “而更有意思的是，那个猜想是科工部和中科院接下来主要科研方向上的一环，” “所以准确来说，并不是中科院去配合你们的研究，而是你们在申请是否能参与进中科院的研究。” “因为怀亚特教授之前表达过拒绝和中科院合作的意愿，所以出于保密条例，中科院方面也要慎重考虑是否为阁下的研究提供必要的支持。” 会议厅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谁也没有想到顾然这个小师弟，竟然能就事论事到这个地步。 如果顾然在现场，看着八十多岁垂垂老矣的乔治，或许还会有几分恻隐之心， 但隔着电话，谁也看不到谁，这让顾然有着充分的发挥空间。 乔治说不到一句话，顾然能用十句话回怼。 虽然尴尬是尴尬了点，但会场里的每个院士是真爽了。 更重要的是顾然说的没错。 对于“意识”的猜想，是顾然引出新的物理体系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前言，只能算是很小的一个分支课题， 所以准确来讲并不是怀亚特和乔治邀请中科院进行联合研究， 而是他们向中科院申请研究权限。 核心的研究课题和方向都是顾然提供的， 所以不该是中科院求着他们，而应该是他们求着中科院才对。 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后，态度也就更加坚定了。 而他们要想介入中科院的课题研究，那么怀亚特不但要来京城，而且或许还要改变一下自己“不会为中科院效力”的标准。 乔治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握着电话非常不愉快的说道：“我会和怀亚特沟通一下的。” 丁一接过手机，然后抱一丝的向乔治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行，那先这样了。” 看丁一似乎忘记了什么事儿，顾然赶忙提醒道：“什么？是不是需要我过去一趟？” 丁一轻咳两声：“嗯，你赶紧来吧。” …… 丁一挂上电话。 顾然不好意思的看向孙棹帆和刘林芳：“科工部那边有点儿急事儿呀……” 刘林芳道：“没事，有事儿你就先忙吧，我和孙总再简单聊一会儿。” “好嘞，”顾然匆匆起身，赶忙往会议室外走去：“实在不好意思，你们先聊！” 目送着顾然离开，刘林芳才缓缓的把目光收了回来。 孙棹帆道：“这小子，肯定是找个由头溜了。” “我好像听过乔治这个名字，”刘林芳道：“还有怀亚特，之前听浩浩提起过，他的导师好像就是叫乔治。” “巧合吧，”孙棹帆道：“乔治在丑国是个大姓，没有几千万个几百万个是不少的。” “乔治、怀亚特加上生命科学，是挺巧的，”刘林芳道：“你回头帮我问一下顾然，那个乔治教授曾经是否有一个叫袁浩的学生。” “好。”孙棹帆点点头，心疼的看着二姐：“如果真是浩浩的老师，那这也是缘分了。” “曾经浩浩是乔治教授的学生，现在顾然也是……” 孙棹帆还没说完，又回想着刚才顾然和乔治通话时候的强硬态度，哭笑不得：“现在顾然也是能和乔治教授据理力争了。” 刘林芳微微一笑：“浩浩的案子总要有个结果的，我是不相信丑国联邦法院的判决的。” “二姐……” 刘林芳点点头：“我只想弄清楚浩浩到底是怎么没的，为什么丑国政府拒绝我们验尸就匆匆火化，为什么斯坦福的所有师生拒绝出庭对峙。” “如果弄不清楚，我始终不会放下的。” 孙棹帆轻抚着刘林芳的后背：“好，我回头让顾然帮你问问。” “嗯，如果那个乔治真的是浩浩的导师，那我想他肯定会回避的，顾然聪明，让他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嗯，好的。” …… …… 顾然从会议室逃出来之后， 空气都变得轻松愉悦了许多。 到了中科院之后，之前的见面会早就不欢而散了， 院里的院士和学长学姐们看到他之后，都是热情的点头打着招呼。 第194章 也是负负得正了 顾然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更不可能知道乔治和他通话的时候，手机就放在麦克风前。 不过面对前辈们的示好，他还是小鸡啄米一般微笑着点头回应。 “顾然！” 顾然一路点头示意的时候，一道声响从身后传来， 紧接着就感觉左边的肩膀被人轻轻拍打了一下。 顾然扭头看去，空无一人， 紧接着自己右边的肩膀就又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这儿呢！” 顾然看着身旁穿着白色实验服戴着口罩的王依馨，脸上露出几分幼稚的表情。 接着，左边的胳膊又被人拍了一下：“没看到我？” 顾然再一转头，就看到赵恒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 这师徒俩…… “你们幼稚不？” “哈哈哈，”王依馨笑道：“你来找胡院长吗？” “那倒也不全是。”顾然道，只要不和两位阿姨谈心，他倒是干啥都行。 “刚才和乔治教授的通话表现的很不错，”赵恒称赞到：“把咱们中科院的精气神表现了出来。” “啊？哦，就事论事，”顾然道：“你们也在啊？” 王依馨笑道：“那可是诺奖得主的讲座，院里没什么要紧事的都去凑热闹了。” “哦，怪不得院里的人对我态度都那么热情，”顾然道：“讲座结束了？” “和你打完电话就不欢而散了，”王依馨说完，然后摇摇头：“不对，是乔治教授不欢，我们散了。” “我讲的话过分吗？” 王依馨眼珠子提溜了两圈：“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 “那我下次争取再加几分力度。” “哈哈，”王依馨笑道：“够了，这样就好了，乔治教授最后脸都绿了。” “该他绿，”顾然道：“在华夏，用华夏的经费、华夏给他提供科研场所、课题都是从华夏得来的，自己无非就是扛着两个诺奖的身份，结果到最后一个说拒绝和中科院进行一切合作，一个像挑菜一样从中科院选人，这哪儿是来做科研的，这是来当大爷的，惯着他了。” 赵恒解释道：“乔治这个是过分了，怀亚特教授来的时候，当时比较早，所以对吸纳高尖端人才赴华政策福利比较好，所以在当时看来也是非常正常的。” 王依馨也点点头道：“嗯呐嗯呐，怀亚特教授人还是很不错的，之前也来中科院参加过几次交流会，人还蛮好的。” “嗯，虽然怀亚特教授拒绝直接和中科院进行合作，但是在沪上交大进行的科研项目，也间接地通过沪上交大和中科院进行了部分共享，对我国生命科学的进步还是有积极意义的，有些事情不能看的太表面。” 老百姓心里都有一杆秤， 听着王依馨和赵恒的解释，顾然对那个拒绝和中科院合作的怀亚特，也有了几分好感：“那意思是明面上怀亚特不好直接说和中科院合作，实际上一直和咱们暗通？” “咦，看你说的什么话，”王依馨道：“听着好像偷偷摸摸做坏事一样。” “那我感觉就是这样吗。” 顾然和赵恒师徒俩在中科院散了一会儿步之后，手机很快就响了起来，是丁一打来的。 “是丁院长。” 顾然对王依馨和赵恒说了声。 “嗯，你聊吧，我们先去实验室了。” 顾然接上电话：“喂丁院长。” “来中科院了吗？”电话那头，丁一语速飞快。 “嗯嗯，已经到了，在院里呢这会儿。” “来中科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三号楼。” 话音刚落下，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顾然轻车熟路的按照丁一的要求跑向了三号楼，像是回家一样，连小路都走的非常熟练。 按照丁一随后发送的具体位置，顾然很快就摸了上去。 只见指定的会议室中百叶窗紧闭，大门关着，似乎连一点儿灯光都不愿意透出来。 整个楼道静悄悄的，让人不由得紧张了几分， 顾然小心翼翼的敲了敲屋门。 当当当。 “我来了，丁院长。” 很快，屋门被打开。 是张文言院士开的门，此时在会议室中丁一、胡安以及几位顾然只见没有见过的院士，此时坐在桌前，虽然讨论被暂时打断，但目光依旧维持着严肃。 “进来吧。”张院士向顾然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等顾然走进来之后又将屋门给关上， 顾然紧张的走到桌前，他还在寻思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太礼貌的发言影响到了中科院和丑西方学术圈的友谊， 小声问道：“怎……怎么了？” 好消息是，他多虑了， 坏消息是，比这严重得多。 丁一道：“见面会结束之后，我们试探着旁敲侧击的向乔治教授询问一下关于之前那两份加密文件的事情。” 顾然反问道：“问出来什么了？” “按照乔治的说法，那两份绝密文件是51区的科研资料，不过听乔治的意思，他知道的并不全面，丑国科学院将整个文件分为了十三个小组，而他负责的只是钫碎片对希格斯场自发对称性破缺现象的影响。” 顾然闻言，半晌没有说话。 一个生命科学领域的老头，被分配凝聚态和高能物理的研究，这是说不通的。 让乔治出国，并且还让出国的乔治知道两份机密资料中的内容， 这你不管让谁听了，都知道肯定有问题。 顾然第一时间这么想，丁一和胡安等人自然也不例外。 都是极聪明的人，所以他们很轻易的就能联想到乔治所知道的情报，大概率是丑国科学院使的障眼法， 而且他能这么坦诚的把自己知道的信息讲出来，肯定也是有丑国科学院的授意的。 但这种几乎不怎么费脑子的分析过后， 所有人的神色反而更加凝重来了起来。 因为乔治交代的太快了，演都不带演的。 按理来说，如果丑国真的想要给他们挖坑的话，他们起码要费劲巴拉的套半天话才能得到情报， 但事实上他们只是简单一问，乔治就直接全部交代了。 从情感上来说，他们坚信乔治说的是假情报， 但问题在于乔治的态度，也同样也很假， 于是这假态度加上假情报融合在一起， 啪叽， 负负得正了属于是。 第195章 盲猜 因为根据顾然之前直播的内容，再加上对51区的猜测和联想， 他们倒还真的不觉得乔治说的完全是假情报。 51区的西福特计划是针对钫衰层展开， 丑国cia一直在派遣大量间谍在世界各地搜集钫碎片， 钫衰层的存在几乎塑造了地球的物理体系， 而希格斯机制本来就是现代物理体系的一个重要根基， 所以研究钫碎片对希格斯机制的影响，倒也合情合理。 “顾然，你怎么看？”丁一询问道。 所有人看向顾然， 顾然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怎么看？ 他只想心怀尊敬的给这么心善的老丑墓前献上两束精心挑选的白菊花， 只可惜它还没死。 “丑国解密这两个文件的起因是什么？” 顾然问道。 “起因是我国要开展新物理体系的建设工程，这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丑国对钫碎片的收集工作快我们许多，然而那两份文件直到不久前才解密，” 顾然自问自答道：“如果那两份文件的信息真的这么简单和纯洁，那白宫早就送给科学院研究了。” “所以，之所以被我们逼到这个地步才解密，就说明那两份文件绝对没这么简单，或许能够让丑国在科技领域得到突飞猛进的飞跃，但肯定要承受着巨大的代价。” 顾然思索了片刻，这才冷静分析道：“一个能让白宫压了几十年，始终不愿解密的代价是什么，虽然我们不可能具体的知道，但也能感觉到很不简单。” 丁一和胡安等人听着顾然的分析，都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也是，如果是乔治说的内容，那白宫是没有必要一直隐瞒的。” 顾然道：“而且他的隐瞒不是对我们，甚至连他们本国的科学院都只字未提。” 胡安分析道：“那也就是说，造成的代价，很可能会对本国也造成巨大损伤。” “嗯，”顾然道：“曾经在51区效力的德意志科学家，和现在丑国的科研工作者都不太一样，那群人有着疯狂的创造力，所以也就会有很多疯狂的科研项目，” “他们不完全忠诚于丑国，他们只是对物理学有着狂热的热爱，这一点丑国的历届总统也都清楚，” “所以他们的科研成果，丑国向来会很谨慎。” “这次那两个绝密文件中的内容，让我猜测的话，和钫元素有关，但肯定不会是乔治说的那个课题，” “而应该是和钫元素有关的一个极为冒进和危险的项目。” 顾然说完，整个会议室中安静了许久。 “和军工有关？”丁一猜测道。 “或者说是什么更能夸张的研究？” 胡安凝重道：“钫衰层如果真的影响了人类对宇宙的认知，那意味着他就像是一个环绕在地球大气层外的物理学编辑器，” “如果丑国掌握了控制这个编辑器的方法，那这个钫衰层本身，就是一个可怕的武器。” 胡安的说法，显然比丁一的军工猜想更可怕一些。 这就像是玩游戏， 你在苦练技术，疯狂搬砖赚钱， 结果对方直接修改游戏文件， 一刀999加上锁血，还随手刷个几万亿， 这直接就打破了竞争逻辑。 而更严重的是，顾然对于胡安的猜想，是比较赞同的。 没有人知道钫衰层怎么作用于地球， 顾然前世通过大量的计算，只是用数学方法推测出了地球大气层和宇宙真空之间的那层过渡是钫衰层。 但随之诞生的一系列问题，他都没有弄清楚。 尽管前世在领导的要求下，他几乎终日在对钫衰层的原理进行研究， 但始终没有任何收获。 因为钫这种东西在地球极为罕见，半衰期更是只有几十分钟， 同一时刻，地球存在的钫元素总量不会超过3g。 所以在人类视角下，笼罩苍穹之上的钫衰层几乎是无法被理解的。 更不用说，一个以【场】或者【波】形式存在的钫衰层， 最后会形成固态的【钫碎片】坠落到地表。 这一切变化按照现有的物理学知识是无法解释的。 所以，如果有人弄清楚了钫衰层，并知道了其作用机理， 那或许的确就具备了更改物理法则的能力。 而在这件事情上，从德意志科学家到哥本哈根学派再到51区，似乎他们一直在做这件事情。 如果更进一步，还可以合理推测， 就是因为物理法则的改变，影响的不止是对手或者敌人， 而是包括自己在内的整个地球，所以白宫这才紧急的对51区的研究成果进行了封锁。 在众人的头脑风暴过后，巨大的压力开始浮现， 这种火烧屁股的危机，让所有人紧迫了起来。 “我们该怎么做？”张文言院士问道。 “我们已经慢了很多步，”丁一双臂抱在胸前，目光森冷的看向桌面：“几十年的进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追赶上来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稳住军心，不要慌乱，沉着应对，另辟蹊径。” “顾然，”丁一喊道。 “在。” “关于实验室和太空探测项目还在加快推进中，这段时间虽然无法进行验证试验，但是你可以先带领团队进行理论研究。” “等着工期也不是个事儿，理论先行吧。” 顾然点点头：“好，没问题。” “还有，后续直播的时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给丑国下个套或使个绊子，” “获取点信息也好，打乱丑国的进度也罢，如果直播三个小时，能让丑国的进度减缓五个小时或者让我们的研究加快五个小时，那直播就是赚的。” 丁一道：“信安局在丑国的科研部门留有后门，但那就像是检测器，只有你想办法把丑国科研界从基态激活到激发态，他们才能趁乱检测到信息，” “别让他们太舒服。” 顾然明白丁一的意思，点点头道：“好，我想想该怎么做。” 丁一思索了片刻：“对于钫碎片和新物理体系的项目，你看需要怎么配合怎么布局，这个决策权交给你，科工部和中科院会全力配合。” 顾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明白了丁一的意思，然后感激且敬佩的向丁一深深地鞠了一躬。 第196章 这个世界不止物理 乔治带来的信息，势必会让华夏的研究进入一段混乱时期， 如果按照以往的惯例，对于接下来的项目安排和研究方向，恐怕会进入很长一段时间的争执期。 每个院士都有自己的想法， 无论乔治说的是真是假，但只要有隐患，那就不可能视若无睹。 这种毫无意义的争论往往没有什么实质性意义，讨论到最后的结果，往往也是似是而非，怀着质疑和困惑继续前行。 所以这时候丁一选择把钫碎片和新物理体系的建设工作全部交给顾然，是一个非常明确和大胆的决策。 “明确”体现在，他需要在混乱来临之前，把权力下放给能够解决这个混乱的人， 而“大胆”则体现在，他认为顾然能够解决这个混乱。 这是顾然从未体验过的信任。 同样的，不过丁一的决策无疑是非常正确的， 因为对于这两个项目，顾然的确已经准备了足够久。 “我简单说两句，”顾然坐直了身子，看着在场的一众院士：“我们不需要知道乔治说的到底是否正确，我们只需要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钫碎片对于希格斯机制的影响，归根结底，是新物理体系中的一个验证项目，” “哪怕他不说，我们也要进行。” “这个项目的研究原因，是为了弄清楚钫碎片的原理，这其实是一个非常麻烦的事情，” “但就像胡院长说的那样，如果弄清楚了这个原理，或许我们就掌握了地球物理法则的编辑器，所以无论丑国是否研究了，我们是一定要研究的。” “同时，”顾然严肃道：“我说了，这是一个非常麻烦的事情，” “对于基础原理的研究，是一项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往往耗费很长时间，才能得到些许进展，而这些微不足道的成果，也很难转化成可以量化的经济价值和工业价值，” “所以，在原理研究的同时，我们也要同时展开对钫碎片的应用尝试。” 顾然说完，有些担忧的看着在场每一位院士的反应。 在前世，当他提出钫碎片的应用时，遭到了许多人反对。 因为钫碎片作为一个超出人类技术水平之外的材料，没有人敢铤而走险的直接进入应用阶段。 很简单，钫元素本身就是一个具备强放射性的元素， 而钫元素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危险，没有人知道。 在完全未知的情况下，对钫碎片进行应用，这无异于把核武器的发射按钮交到一个三岁小孩手中。 而对于顾然而言，现在的紧张除了担心遭到拒绝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就是前世在他的错误操作之下，的确有幸亲眼见识过钫碎片的危险。 他当时尝试用水溶液电解钫碎片，最后发生了惨烈的爆炸， 虽然人没了， 但好的一点是，通过那次试验，他完善了对“水”的猜测。 他曾经一度认为钫碎片有着绝对稳定的化学物理特性，和地球上的任何物质都不会发生反应， 但那次爆炸，给了他一个答案——除了水。 也让“万物皆溶于水”的定律，再次得到了印证。 前世那次爆炸，给他造成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他甚至在死前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溃烂、碳化、然后随着整个实验室的灰烬飘向天穹， 按理来说，他对于钫碎片应该要有一些ptsd才对， 但实际上，现在的他迫不及待。 对于钫碎片的应用，他已经做足了准备， 只等变成现实。 会议室里的所有院士们听着顾然的安排，表情各不相同。 丁一很快表态：“对于钫碎片的认知，顾然是优于我们所有人的，所以顾然的决策在我这边是通过的。” “我原则上也是通过，”胡安说着，但有些担心：“不过对于钫碎片的应用，我建议可以细分一下，毕竟我们还不了解那个材料，可以先局限在实验室环境下的应用测试，推广的话，可以根据基础原理研究的进展，同步推进。” 胡安的态度就比较圆滑了。 中科院作为华夏科研的重要支撑和展示平台，容不得意外。 早些年航天发展的一个大跟头，让院里压抑了近十年，才卧薪尝胆扬眉吐气。 从那件事情吸取到的经验就是，中科院开始变得更加严谨。 当然，如果不那么含蓄， 就是中科院开始趋于保守。 他们更能接受稳扎稳打的进步。 不过固然能够看出来，胡安对他还是相当支持的，因为在同意和不同意之间，他选择了折中。 让他不至于被彻底限制住。 在胡安的调和之下，其他院长们也陆续趋于“原则性同意”。 但顾然对这个结果似乎还不够满意， 科研就是这样，在没有敲定的时候尽可能的讨价还价， 如果现在碍于面子张不开嘴，那后面再想争取就举步维艰了。 “胡院长，对于钫碎片来说，冒险和收益是正相关的，而且很有可能获得的收益是数倍于所承担的风险的，” 顾然严肃道：“我们或许应该站在丑国的角度来思考一下，” “他们在现在解密了那两份文件，意味着他们已经感受到了严重的危机，” “而我们对昂撒人的手段和心态心知肚明，他们被逼急之后会有怎麽样的疯狂举动，我们也很清楚，” “所以，这注定是一场冒险的竞争，” “而丑国已经压上了所有的筹码，如果我们有所顾忌，那最终肯定会在这场赌博中失败。” “所以，无论是新物理体系的构建，还是钫碎片的应用，我都不希望有所掣肘。” “危险，当然会有危险，” “但在开展研究和应用之前，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关于钫碎片的一切，告诉中科院的院士们，” “如果我有什么危险，那下一个人接着顶上去，” “先辈们已经身体力行的用自己的行动和经验，告诉过我们想要取得最终胜利应该怎么做了。” 顾然话音落下， 胡安看着顾然，并没有被他的视死如归所感动，而是满脸的严肃和怒意。 “既然你对民族凝聚力有很深的了解，那你就应该意识到，现在的你不能有任何意外，” “这个世界不止物理。” 第197章 文理双修! 胡安的话音落下，会议室中一片寂静。 顾然听着他的告诫，也沉默了下去， 看得出来，胡安是真的生气了。 会场的严肃气氛持续了一段时间， 丁一这才开口说道：“胡院长的意思，你不要想偏了。” “物理学的进步至关重要，但如果不惜以社会学的损失为代价推进物理学的进步，最终还是会走入歧途，” ““人类社会最根本上无非就是一个文一个理，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过程。” “理，是告诉人们该怎么解决问题，” “文，则是组织动员人们解决问题。” “你在‘理’上面很有建树，有很多有趣和先进的想法，在‘文’上也能洞悉很多道理，分析出我国在整个社会面上要做什么。” “胡院长是担心你在实践上，会厚此薄彼。” 丁一站起来，轻轻拍打着顾然的肩膀：“拿文娱两新来举例，两新指的是什么？新文娱和新群体，” “你在直播中也分析的很清楚，无论是口号还是文娱两新，实际上就是为了凝聚一波又一波的人，然后把这一波又一波的人再集合在一起，最终凝聚一整个民族，” “而现在你显然也是这个环节中的一个重要支流，” “毫不夸张的说，相当一部分年轻群体和青年知识分子，需要你来凝聚，甚至你已经凝聚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这是你在‘文’上面的担当和责任，” “钫碎片和新物理体系则是你在‘理’上面的担当，” “两者同样重要，甚至就现在华夏的发展阶段来看，文理同样重要。” “所以，科研的进步是必要的，” “但也要平衡你在‘文’上面的重要地位。” 丁一说的始终含蓄。 胡安则直截了当的进行了诠释。 “如果你有什么意外，造成的损失根本弥补不了你在钫碎片上取得的任何进展，你明白吗？” 几场直播下来，再加上cia、nsa、丑国科学院、nasa、中科院和科工部的齐心协力之下，顾然现在说是家喻户晓毫不夸张。 再加上文娱两新的刻意塑造，现在的顾然不管愿意与否，都已经成为了华夏科研领域推出来的年轻一辈的形象代言人。 就像是海上的灯塔，黑夜里指引前行的北极星， 可以闪烁耀眼， 也可以保持不变， 只要不熄灭，始终能够发挥出巨大作用。 但如果顾然因为科研发生什么意外， 那因为他的不可替换性， 在科研领域的损失都还是次要的， 在民族凝聚力上的损失，难以估量。 顾然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然后轻咳了两声，主动抱歉道：“刚才是我言辞激动了。” “钫碎片的特性其实比较稳定，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它的威胁，在研究的时候安全肯定是放在第一位的。” “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我会有序的展开科研和应用，” “我们紧锣密鼓的追赶了这么多年，眼看到了转折点，我们不能再落后了。” “我是这个意思。” 听顾然说完，胡安这才稍许放下了心来。 丁一在中间打着圆场：“钫碎片的研究要么在中科院要么在华林岛军研中心，这都是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到时候好好把关就好，” “顾然说的也不错，我们不知道丑国在做什么，” “而钫碎片又是一次非常夸张的材料革新，所以我们这些老东西也不能太保守。” 胡安点点头，道：“后续的研究，顾然还是总规划，总统筹，做好运筹帷幄，剩下的事情，院里会积极配合。” 顾然点点头，只要项目能够顺利推进，那到时候情况瞬息万变，那可操作的机会就多了。 胡安语重心长的看着顾然道：“多少年才出来一个你，别昙花一现了。” 这场会议，基本上把钫碎片的研究定位为了下一阶段主要研究方向。 会议结束之后， 胡安等人赶忙回到中科院进行安排和布局。 顾然则是陪着丁一一同去了科工部， 虽然身为科工部老大的丁一主要的作用就是去扭转中科院保守主义的坏毛病， 但这次一向激进的他，还是在一定程度上比较认同胡安的观点。 “胡院长已经很大胆了，”丁一说道：“如果在往常，像钫碎片这样的项目，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是不会集中全院的力量投入进去的，” “他的改变和你密不可分啊。” 顾然点点头：“嗯。” “老胡就是这样的，和他说话你要有技巧，不能往他担忧的地方疯狂撒盐，”丁一笑道：“视死如归是高尚的美德，但不是对每个人都合适，尤其是全国上下铆足一口气，就等着最后一扑腾的时候，可不能泄一丁点儿气。” “嗯，我知道了，”顾然道：“我想去拜访叶老一趟，不知道方不方便。” 丁一想了想：“也好，正好你帮我给叶老汇报一下工作，我帮你问问叶老的时间，你在这儿先等会儿。” 说完，丁一就快步往不远处的湖边走去， 顾然也不知道丁一打个电话为什么要躲着自己， 但也只好留在原地，无聊的踢着马路牙子打发时间。 …… 丁一打通了叶老的电话之后，还特意回头看了顾然一眼。 发现他没有跟过来之后，才低声说道：“叶老，是我，丁一。” 叶老的声音微弱，虽然早就已经不再主导院里的项目，但对许多事情还是依旧上心。 “听说乔治来了？”叶知寒问道：“我七八十年代的时候见过他，那时候他和怀亚特陪同他的老师霍普菲尔德一起过来的，” “麻烦乔治，让他替我向霍普菲尔德问好，霍普菲尔德比我小几岁，听说他前些年获得了诺贝尔奖，恭喜他。” “好，叶老，这些话我帮你带到就是了，”丁一赶忙言归正传：“和您打电话有别的事儿，顾然想和您聊聊。” 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了叶老欣慰的应允：“好啊，让他来吧，我也想和他多聊一些。” “我想让您给他做做思想工作。” 第198章 拜访叶知寒 叶知寒有些不解：“哦？他怎么了？” “他是一个很好的科研统帅，但老想着冲锋陷阵，和您之前很像，”丁一坦白道：“说起来我和胡安都劝过了，但我很清楚，像你们这样的人，往往把我们这些人的建议当做耳旁风，统统不作数的。” 叶老乐呵呵的笑了笑：“好，你让他来找我吧。” 每个人对于不同身份的个体所传达出来的信息的接受度是截然不同的。 很多人其实并不在意这件事，只是将其称为沟通的艺术。 其实从物理角度来讲，也是很有趣的一个现象。 俗话说话不投机半句多， 什么是投机， 无非就是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频率， 频率对上了，哪怕干坐着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 如果频率对不上，就是嘴皮子一刻不停，也不会在对方脑子停留一瞬。 丁一见过的人海里了去了，从顾然那鬼不溜秋的眼珠子里就能看出来，会议上他和胡安说的话，这小子是完全没听到心里去， 如果不再让叶老去教育教育，谁也不知道等到研究展开之后，这小子会有多放飞自我。 为什么让叶老来， 倒不是说叶老和顾然是同一类人， 也不是叶老就能恰好和顾然投机， 而是叶老可以向下兼容所有频率。 …… 叶老的住处距离科工部和中科院都不远， 背靠玉渊潭公园，环境清幽，院外有着严格的戍卫和安保。 丁一说明了缘由，经戍卫的军人确认过后，才予以放行。 “你去找叶老吧，我就回去了，”丁一道：“叶老需要休息，你注意时间。” “好。” 红旗车开进小院。 从车上下来，沿着一条石板小路绕过几棵松树，就到了叶老起居的地方， 屋子一层，面积约有一百多平米， 外面有个书桌和一个小花圃， 中式的房门半掩，应该是叶老故意让人打开的。 顾然小心翼翼的敲了敲屋门，然后缓缓推开屋门， 房间里面虽然保持着洁净，但仍有一丝淡淡的老人味儿。 “进来吧。” 客厅里，叶老安逸的躺在软硬适中的特制沙发上， 旁边挂着点滴， 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木盒子，此时似乎正在整理着什么资料。 客厅很简陋，一个电视、一个书桌、一面墙的书籍，其他就没有什么摆设了。 茶几上放着一幅合影， 照片里的叶老还很年轻，看上去二三十岁的模样， 身旁的女孩有着五六十年代的朴素，穿着灰扑扑的，扎着一个辫子，但眉眼中依旧透露着温婉。 应该就是叶老的夫人了。 “叶老，”顾然坐在一旁，打了个招呼之后，就静静的等待着叶老整理，也不打扰。 “我再收拾一下材料，这些都是很早之前的手稿了，好多内容都要记不清了。” 顾然坐在一旁等了片刻， 叶老拿出一个本子递了过去：“这个你可以带回去，之前计算过的一些数据，可能会对你有些帮助。” 顾然接过本子，已经泛黄老化的眼中，里面的纸张像是蝉翼一样，仿佛稍微一用力就会破损。 “这个本子有些年头了啊。” “有个六七十年了。” 叶老笑道：“已经很久了，一直小心保存着，后来让院里的学生誊抄过几次，也用机器扫描过几次在论文库里做了留存，但一些符号和数据跟原件还是会有一些出入，都多多少少有一些失真，还是原件更好一些。” 顾然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本子，打趣道：“也算是半个古董了，上面是什么内容？” 叶老干枯的手指，指了指窗外的天空：“你之前提过钫衰层，在之前我也意识到它的存在，所以在这方面投入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只不过那时候因为国内对应用物理的需求十分迫切，所以就不得已终止了。” 顾然翻看了几页计算，随后目光异常认真的看向叶老：“您意识到……钫衰层的存在？” 顾然发现钫衰层，是根据现象计算出来的。 而在叶老的资料中，他能够分明的察觉到，他是先假定了钫衰层的存在，然后站在上帝视角设置了一些未知参数，然后展开的计算。 也就是说，在没有任何数据支持的情况下，他便发现了钫衰层。 这让人难以置信。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这就像是一个人，突然跑到中科院说，在月球的背后有一个卫星，因为月球的遮挡，所以人类从未肉眼看到过。 然后你问他为什么知道，结果他说自己猜的， 紧接着就设置了一堆未知数，开始代入计算， 结果拿着答案告诉你，看吧，的确有这个卫星的存在。 更恐怖的是，它还真的存在。 叶老似乎看出了顾然的疑惑，道：“在极偶尔的情况下，或许人类的大脑中能够感受到钫衰层的存在，” “我只是比较清晰一些。” 顾然满脸诧异且有些惊慌的摇摇头：“钫衰层怎么可能感受到，那是物质是务实的，而思维是务虚，两者不可能发生任何反应吧。” 顾然的惊慌毫不夸张，因为如果叶老说的是真的，那对于唯物和唯心的千古辩论，或许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逆转了。 如果意识能够影响物质，那岂不成了法术了？ 叶老则依旧平静道：“人类对于引力的感受，就是大脑产出的结果，” “而按你说的，钫衰层影响的可不止引力，那钫衰层的干涉，所产生的影响，不也是需要通过大脑来产出结果么？” 顾然道：“是这个道理，但如果不通过计算，只是通过猜想来发现钫衰层的存在，需要地球经历过剧烈的变化。但问题是地球这个系统十分稳定。” 叶老平静的看向顾然，说了一段他认为顾然应该能够听得懂的话：“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它走去，” “你说的是一个方法，” “但如果在地球系统稳定，而个体出现了剧烈的变化的情况下，是否相对来说，也可以发现呢？” 顾然如遭雷击，整个人呆滞的坐在原地。 第199章 叶老的认知 叶老接着说道：“我看过你的所有直播回放，在之前你讲到意识的问题时，提过一个假说，” “你说意识的基本逻辑就是凌驾于个体之上，” “当‘我’尝试代替意识的时候，意识会赋予你前所未有的认知。” “你也提到过，学习只是灌溉过往认知的过程，而人类要想突破认知，就需要通过意识共振去攫取新的认知。” 叶老接着说道： “你猜测认知是人类从水里获取，又猜测水中的信息录入是钫衰层这个‘编辑器’完成的，” “所以，或许在这个录入过程会极偶尔出现一两次偏差——即钫衰层的录入跳过了水这个介质，直接作用于个体。” “对于人类而言，这个刻录过程发生在意识诞生之前，” “但或许在个体意识发生激烈变化的时候，‘我’会看着自己的‘意识’被刻录，” 顾然目光木然的看向叶老，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个体意识最激烈的变化是什么样的？ 无非是在某个瞬间突然格式化，然后又迅速被重新填满的过程， 对于顾然和叶老而言，无疑就是穿越。 但实际上顾然在穿越的过程中，并没有体验过意识被“录入”的过程。 他的这种感觉出现在前世“开窍”的时候，当一个明确的“我”被塑造之后，他清晰的意识到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认知被刻录进了大脑中。 而叶老，很显然，也体验过这个过程。 区别在于，他在察觉到认知刻录的时候，并没有联想到钫衰层…… 不对！ 顾然整个人全身一震，瞳孔骤然扩大了几分， 他为什么计算出了钫衰层？ 顾然开始疯狂的回忆了起来， 回忆前世到底是因为什么契机，让他开始着手仰望天空，并一步又一步的计算出了钫衰层的存在， 但他始终找不到最初的那个让他奋不顾身的投入这项研究的“契机”。 而如果硬要说个源头的话， 就是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认知”出现之后，让他自然而然的开始了计算，并按部就班的算出了钫衰层的存在。 而事实上，这是巧合吗？ 顾然摇了摇头， 或许不是， 或许……在那些额外的认知出现之后，他就已经意识到了钫衰层的存在。 然后一个无形的力量，不断的牵引着他，一步一步的计算出了钫衰层。 所以，他和叶老的唯一区别在于， 他并没有明确的意识到钫衰层的存在，只是在潜意识里那些认知的引导下，不断计算了出来， 而叶老则是明确的意识到了钫衰层的存在，然后在假定钫衰层存在的前提下，完成了计算。 殊途同归…… 他们都是同一类人。 想到这里， 萦绕在顾然脑海中的疑惑，便突然豁然开朗， 他看向叶老，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我听丁院长说……您其实并没有出过国。” 叶知寒平和的点了点头。 “所以说，您也是……” 叶知寒目光深沉的看向顾然，肉眼可见的轻松了许多。 顾然也仿佛是在这一刻得到了他一直想要听得到的答案：“怎么会这样……” 之前他一直把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事情当作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意外和巧合，但此时看着叶老， 他的内心掀起了风起云涌。 叶知寒握着顾然的手掌：“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为什么会这样，这是理论物理要解决的问题，我没有机会弄清楚，但你或许可以。” 顾然看着叶老，像是从叶老满是期许的目光中，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接力棒： “我会的。” 叶老的手掌干枯，但力度越发大了，像是一个绑不紧的竹胚，却偏想要裹紧他的双手。 顾然看着叶老：“我想听听，您的故事……” 叶知寒眼眶中有些湿润，苍老的脸上露出几分释怀和轻松：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我赴丑留学，在那个世界，它还不叫丑国，他有一个美丽的名字，” “我的天赋还不错，在加州大学进修的时候，就已经跟随者导师戴维森进入了贝尔实验室，在他的建议下，为了更好展开前沿研究，我加入了丑国国籍，” “这个国籍给了我很大的便利，在二战开始之后，我成功进入了丑国军工研发实验室，和当时的许多量子物理、核物理学家成为了同事，” “而从进入丑国军事工业研发实验室之后，我的命运也就不可回头的陷入了泥沼。” 顾然听着叶老的讲述，心里有几分颤动。 因为在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丑国也不叫丑国，它也有一个美丽的名字。 只不过此时他还不敢确定…… “当我意识到我已经回不去的时候，便开始转变了想法，一边在丑国军工研发中心做科研，一边为祖国培养着优秀的物理学家，” “庆幸的是，在祖国内忧外患的那个年头，我国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优秀人才，” 叶老眼泛泪花，如数家珍的回忆着那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都如同一颗石子，在顾然内心那平静如镜的湖面上，泛开了一朵朵涟漪。 那些名字，无一例外，都是华夏的脊梁， 而此时顾然满脸诧异的看着叶知寒，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叶老竟然是他们的老师。 但在他从小学习的历史中，却从未出现过“叶知寒”这个名字。 就像是被历史磨除了一般，仿佛从未在那个世界存在过。 “您说的那些名字，都是华夏的功勋，无一例外，” 顾然看着叶知寒，喃喃道：“但在那个世界，我没有听到过您的名字。” 叶老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轻轻的用手指点了点脑袋，问了一个似乎不沾边的问题：“人如果离开人世之后，意识会去哪里？” “像一阵风飘散？” “像大漠孤烟直飞上云层？” “或者像一只猫蜷缩在已经死亡的躯体里？” 叶老自己给出了几个答案， 但顾然很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但这个问题，的确很值得人深思。 顾然曾经思考过，但没有结果，所以他将目光重新看向叶老。 第200章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叶老若有所思看向茶几上的照片：“个体具有生命特性的时候，意识会存在于个体之中，” “当个体失去生命体征之后，意识会融入到他的社会关系人群的意识之中，成为他们意识的一部分。” 顾然听着叶老给出的答案，心中充斥着不可思议：“这是您的猜测吗？” 叶老微微点了点头。 “但这个猜想，和你的集体意识共振，似乎相互印证，不是么？” 顾然沉默了下去， 集体意识共振的前提，是集体之下每一个个体的意识都不是独立的，而是相互干涉的， 这意味着集体中的每一个“我”都影响着集体中的每一个人， 而集体共振出的认知，也同时反过来作用于每一个“我”。 简单来说， 当一个人出生之后， 父母、亲人、朋友、老师、社会不断塑造着这个人的认知和意识， 而在这个意识塑造的过程中，这个人的意识频率也同时和父母、亲人、朋友、老师、社会交织在了一起， 当他生龙活虎的时候，他的意识本身就是一首悠扬的音乐， 或许这首音乐有他的父母、朋友、老师、社会的影子， 但它始终是独立存在的。 而当他的生命消逝之后，他这首音乐，便会成分解为无数伴奏，融入他的父母、亲人、朋友、社会意识之中。 和父母干涉产生的频率，归于父母， 和亲人干涉产生的频率，归于亲人， …… 顾然思索着叶老的这个猜想，似乎在骤然间解开了一个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猜想。 关于意识这个终极问题，在此刻有了些许答案。 之前在提出“意识”和“我”的时候， 因为无法弄清楚“意识”的本质， 以至于他始终无法十分清晰的告诉观众，到底什么是意识，什么是我， 该怎么塑造一个真正的我， 该怎么让他的经历从绝无仅有变成可以复刻。 但现在，他似乎有了准确的答案， 像洋葱一样拨开意识， 哪些是父母共振产生的， 哪些是亲人朋友共振产生的， 哪些是社会干涉产生的…… 当所有的剥离之后， 留在最后的，便是“我”。 许多人或许一辈子也不知道“我”的存在，也有的人或许一辈子也从来没有塑造过真正的“我”。 人们一边说着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一边又能从他的父母、家庭、亲人、生活环境中，找到他性格和处事的原因。 而真正产生过“我”的人，能有几何？ 顾然还沉浸在叶老这个让人茅塞顿开的猜想中， 但叶老便紧接着更进一步。 “那么我们接着思考，”叶知寒严肃道：“假如你的生命消失了，但你的意识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重新塑造。” “那么，在原来那个世界，那些本来该融入父母、亲人、朋友、社会的意识，是否就被抽离了？” 顾然恍然大悟，然后难以置信的看着叶知寒，眼眶中激动的湿润了起来。 顾然自诩算是一个天赋还不错的小小老子，不能说是目中无人，但他还从来没有发自内心的敬佩过一个人， 他所见过的所有天才，或者说成就暂时在他之上的专家，都无非是他追赶和超越的目标。 而真正让他高山仰止，望其项背的，之前从未有过， 而今后，有了一个。 叶知寒。 叶老。 顾然的奇思妙想，那些看似天马行空但实则断断续续的猜想， 此时在叶老的点拨下，逐渐连为一体，成为了更加自圆其说的理论。 或许是看到叶老一直时不时的看向桌面上的照片，顾然便也有些许冒昧的问道：“照片上的是您夫人吗？” 叶知寒拿起照片，递给顾然：“很早之前拍的了，她很好看吧？” 顾然看着那翻旧发黄的照片，点了点头：“是的，您年轻的时候也很帅气呢。” 这倒不是恭维，之前刚进来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在心里来了一句郎才女貌。 “她叫陆婉，我夫人，”叶老拿过照片，轻轻抚摸着画框：“是个数学家，上世纪四十年代在巴黎高师求学，数学能力很强，帮了我很多忙，我创立军工五院不久，就通过组织认识了她。” 顾然想了想，已然七十多年过去了， 老一代的爱情保质期总是那么让人瞠目结舌， 即便到现在，叶老已经行动有诸多不便，但看着照片还是充满爱意。 顾然感动道：“陆奶奶是您伴侣、知己，也是您的助手，真让人羡慕。” 叶知寒叹了口气：“我这一辈子没有什么私心，唯一一次任性，就是求中科院维持住她的身体机能。” 叶老说的话，让顾然一愣一愣的。 整个人都处在懵逼状态。 “您的意思是？陆奶奶现在是植物人？” 叶老摇了摇头：“和植物人还不完全一样，” 说着，他看向顾然：“六十年前她就已经昏迷了，直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顾然不可思议道：“六十年？” 叶老点点头：“所以我很感激国家，因为在最困难的时候，国家依旧浪费了大量医学资源在我夫人身上。” “那不叫浪费，”顾然问道：“陆奶奶是得了什么病？” 叶老依旧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的医学界仍旧无法定义她的病，但我知道医治的办法——” “弄明白钫衰层的作用机理，或许能从中找到治疗她的办法。” 叶老的眼神中有几分哀求，在此之前，顾然从来没有从叶老的眼中看到过任何波澜， 而此时，满是请求。 顾然赶忙说道：“钫衰层的作用机理研究清楚，对医学同样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病理病因也会有新的解释，许多疑难杂症或许都会有新的治疗方法，我一定会尽快完成！治好陆奶奶的病。” “和医学无关，”叶老目光凝重的看向顾然：“她在昏迷前，计算出了水波公式，所以我怀疑和钫衰层的干涉有关。” “水波？”顾然微微皱眉，似乎听到了一个非常陌生的词语。 “在知道钫衰层这个名词之前，我和陆婉将钫衰层称为水波。” “那水波公式是？” “钫衰层的基本频率，”叶老道：“或者也可以称之为基本弦频率。” 第201章 理论物理新的山峰 “基本弦频率……” 顾然思索着叶老讲述的内容， 同时积极的与心中的猜想进行着匹配， 很快， 又有了一些新的联系。 “对于新物理体系的猜想，我之前在直播里提到过一个底层的体系假设，”顾然道：“像素点假设。” 叶老道：“我在回放里听到过，是个很值得思考的猜想。” 顾然紧接着又否认了这个假设：“但其实像素点假设只是在直播间里和观众们讲的内容，而真正的猜想并不是这个。” 像素点假设就像是一个直观又直接的例子， 很容易被人接受，而且通俗易懂。 就像电视屏幕一样，描述的任何画面，都能够通过一个又一个像素点完美的进行描绘。 观众们能够通过屏幕上表现出来的直观画面，理解屏幕中图像移动的原理，从而进一步联想到物理层面的猜想。 但问题在于，观众们只需要理解眼前看到的物质， 而物理学家需要做的是看到画面背后的原理。 就像是拿着一个手电筒去照射一面墙壁， 手电筒的光落在墙壁上的光圈，就是像素点， 但对于物理学家而言，最重要的是搞清楚手电筒本身的作用原理，以及光的传播路径， 去弄清楚像素点到底是如何产生的。 顾然道：“在我看来像素点只是表象，而形成这个现象的根本原因，是波和场。” “这也是为什么我听到您提起基本弦频率我会感到有些触动的原因，我们似乎想到一起去了。” 叶知寒平静的聆听着，目光中仍充满着好奇，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这短短几句话，似乎还不足以让他有什么深刻的了解。 顾然则认真的看向叶老：“这是一个庞大的猜想，我如果完全进行阐述可能需要不短的时间，不知道您的身体条件是否能坚持下来。” 他这次过来，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在展开研究之前，让叶老对他的猜想进行斧正。 毕竟这项研究是探索无人之境， 没有人知道正确的道路在哪里， 即便是他，也只是有一个相对比较符合逻辑的猜想。 所以，面对这个前途未卜的研究，顾然需要让自己的猜想尽可能的可靠一些，避免花费了大量科研力量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叶老指了指吊瓶，里面还有足够两三个小时的点滴：“到了我这个年纪，时间本就是用来虚度的，所以能听听你的猜想，也会让它有意义起来，你说吧，我听着。” 顾然点点头，然后身子微微前倾，向叶老身前侧了侧， 双手轻轻拨动，在心里思索着该从哪里讲起。 “先从基本粒子说起吧。” “在我们普遍看来，那是一切物质的基本组成单位，” “如果分析我们眼前可以见到的桌子、椅子、茶几、相框，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它已经是由无数基本粒子组成的极为复杂精密的几何体。” “所以，我们就把他分解到不能分解为止，去看看那个基本粒子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在像素点假设里，那是一个像素点，也就是一个基本单位。” “但我刚才也说了，那是表象，而不是原因，” “实际上，我们真正要去看它是如何产生的，这才有意义。” “而我的猜测，他是一个单位波的末端表现。” 叶老一边听着，一边提出自己的疑惑：“那单位波又是从何而来？” “宇宙大爆炸。”顾然说完，便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订正道：“当然，或许这个‘大爆炸’只是一个猜测或者说是……一个人类能理解的描述，当然它可能更复杂一些……但总而言之应该就是在宇宙诞生的那一刻，由宇宙奇点的‘振动’而诞生的无数单位波。” “当然，振动也是猜测，因为我们无法知道在宇宙诞生之前的0纬世界会有什么样的物理现象，但总而言之，这个世界的一切单位波，都是从宇宙诞生的那一刻释放出来的。” 叶老道：“继续。” “在源初的那一刻，单位波是高度统一的，但随着膨胀和宇宙奇点不断的释放，单位波之间相互干涉，从而形成了不同的基本粒子，” “而最初释放出来的单位波，在相互融合和共振之下，为后来的单位波铺就了几条不同的道路，” “不同的相位叠加之下，产生了不同的作用效果，而这不同的道路，就是我们所熟知的场和作用力。” 电场、磁场、引力场、强力场、弱力场…… 很多人知道物理学家的终极目标就是大统一理论。 或者说统一场论。 而之所以会有这个终极目标，并不是物理学家们吃饱了撑的， 而是他们意识到，这个问题很有可能触及到了宇宙的本源， 因为他们越研究，就越能感觉到， 这一个又一个作用机理看似完全不同的场， 在计算甚至表现上，竟如此精妙且神秘的高度统一， 甚至让他们不由自主的认为，这些场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关系。 爱因斯坦耗费了人生最后三十年，似乎一无所获。 量子力学统一了电磁力、强核力和弱核力，却唯独引力无法统一。 “而统一场论的失败或许是因为忽略了一个变量，” 顾然道：“这个变量就是单位波，或者说基本弦。” 就像是细线织出来了脚垫床单，也织出来了摆放在柜台中的奢侈品， 你能感觉到两者一定是有一些关系的， 但如果从脚垫床单和奢侈品之间寻找什么经济价值上的联系和关系函数， 最终也是一无所获。 只有当某一刻，你的目光开始看向奢侈品和脚垫的线头时，真理才会随之出现。 而在顾然看来，单位波就是四大基本力和力场的那个线头。 叶知寒心中默默认可着顾然的猜想，但仍旧提出着问题：“但物理学界普遍认为，基本粒子和场、作用力是区别开来的。” “在单位波假设中，他们都是同一个东西。” 顾然很有自信的做出回应：“走在前面的基态的波形成了场，产生了作用力，” “在力和场的作用下，后来的波被激发，形成了基本粒子。”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就像大海和浪花。” “基本粒子是浪花，” “而作用力和场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大海随时会产生浪花，而浪花产生自大海。” 【ps： 新的物理体系开始输出， 有些地方需要思考修正一下， 第二章明天中午之前争取出来。 只能说很牛逼。 这场谈话结束之后，会更牛逼。】 第202章 对于宇宙模型的假设 简单来讲， 在宇宙大爆炸之后， 释放出的无数单位波组成的宇宙， 就像是无数水分子形成的浩瀚大海， 理想状态下，它应当是一个平静流淌的海面， 但因为水波具有一定的波动性， 所以波峰的干涉叠加， 让本来平静流淌的海面，出现了一些不太平静的浪花， 对于宇宙而言，这些浪花就是浩瀚宇宙中的星系、星辰。 叶老若有所思道：“按照你这个类比的话，浪花中的水分子，就是基本粒子，平静流淌的海面中的水分子，就是作用力和场。” “但海洋有一个问题，就是他的各种现象，除了自身的波动之外，还有引力和磁场的影响。” “如果摒除一切外力，它或许应该静止。” 虽然顾然举的例子很直观， 但问题在于地球上的洋流受着诸多外力作用， 因为这个逻辑漏洞的存在，很难从海洋推及宇宙。 叶老接着说道：“或许宇宙经历过类似‘大爆炸’的事件，给‘水分子’提供了初始力，” “根据牛顿定律，他或许是匀速直线运动，或许是匀减速运动。” “但事实是根据观察，宇宙仍旧在加速膨胀。” 按照正常的物理学，爆炸之后产生的冲击波， 一般来说在爆炸的那一瞬间，速度最快， 然后受空气阻力的影响，越来越慢，最后消失不见。 而对于宇宙模型， 按理来说，在宇宙大爆炸的那一瞬间，不管是单位波还是基本弦，或许是以光速释放了出去， 如果说有阻力影响，那它应该是一个速度逐渐变慢的过程，而宇宙膨胀的速度，也应该越来越慢， 哪怕说没有阻力，那它也应该是一个匀速膨胀的过程，始终以光速膨胀。 但根据天体物理学家的研究发现，星系之间的远离速度，并不是匀速或者减速， 而是一个加速过程。 也就意味着，宇宙正在加速膨胀。 在叶老的质疑之下，顾然又继续思考了起来。 这个难题倒并不让他感到懊恼， 反而让他更加兴奋了起来。 他之所以来找叶老，目的就是为了不断的发现猜想中的漏洞，从而完成理论上的修正， 而叶老也确实，总能给他出一些抓耳挠腮的问题。 减速，或者匀速， 这些都好解释。 因为在物理世界中，万事万物似乎都是在周而复始的重复着从运动到静止的过程， 人类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消耗或转换能量和势能的过程， 能量不会凭空产生，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常识。 而宇宙加速膨胀之所以很难被接受， 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意味着宇宙整体的能量并非平衡，似乎是在不断增加的。 否则没有外部作用力和能量的补充，又该怎么解释它的加速。 就像摊面饼，一摊面汁泼在烙锅上，面汁向四周蔓延的速度总会是越来越慢的， 而想要加速摊平在整个锅底，需要人为的用铲子去向四周波动。 那对于宇宙而言，难道也有这么一个“铲子”？ 顾然思索了半晌，似乎怎么也无法通过物理角度进行解释。 一个小小的加速问题，让他再一次陷入了逻辑悖论之中。 叶老只是安静的在一旁等待着， 这个问题已经触及宇宙的底层逻辑。 目前物理界的猜想主要有几种， 要么拿出了毫无根据的宇宙学常数，强行给了宇宙一个加速度， 要么把问题抛给毫不了解的暗物质或者暗能量…… 但这些猜想，都无法说服他。 “为什么宇宙大爆炸之后，单位波是匀速或者减速运动？” 顾然一边思索着，接着喃喃说道：“我们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假设一个光滑平面，一个小球a碰撞到另外一个小球b之后，我们知道小球b会做匀速直线运动，这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我们拿我们所看到的爆炸来分析宇宙，那么匀速或者减速都是有可能的，” “因为爆炸产生的动能，在短时间内给物质赋予了一个速度，然后这个物质以这个速度被释放了出去，有阻力就是减速运动，没有阻力就是匀速运动。” “但实际上，在匀速之前，物质从0到拥有初速度，是有一个加速过程的，” “只是因为相互作用力的传递速度太快，所以我们将加速的过程忽略了而已。” 顾然说着，紧接着脑海中的思路也就越发清晰了起来： “那么小球a撞到小球b，因为作用时间忽略不计，那怎么求出来小球b的速度？” “最常用的就是动量守恒。” “而使用动量守恒有一个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小球b要有质量。” 顾然仿佛骤然间在黑暗的迷宫中找到了光亮：“但问题在于，单位波或者说基本弦，本身是没有质量的。” “也就是说，在宇宙大爆炸的那一刻，它的速度是无穷大。” “或者说对于最初释放的单位波而言，它们不存在速度，而是在释放的那一刻，最初的宇宙便已经形成。” 叶知寒听到顾然的猜想，也是对他的大胆设想感到惊讶：“你的意思是在宇宙大爆炸的瞬间，宇宙就已经形成？” 顾然点点头：“就像是千层饼，这最下面的第一层饼，就是这个宇宙的基本物理法则，” “而随后释放的单位波，在这层饼上运动的时候，由于频率、振幅相互干涉，从而不断被激发，形成了强子、轻子、传播子等基本粒子，” “在第n层饼之后，无数的基本粒子开始形成物质、尘埃、星辰和星系。” 叶老对这个千层饼的理论感到很是新奇和有趣：“那还有一个问题，光速呢，如果单位波是无穷大或者说是瞬时的，那作为宇宙的一个基础参数光速不变且有一个固定数值该怎么解释？” 顾然胸有成竹道：“光速是人为定义的，描述的是光一秒走了多少距离。” “那假如光子也是单位波的激发态，” 顾然埋头在本子上画了一个波形图：“假定这个波形图就是单位波的示意图。” 他又用笔尖指着两个波峰：“这两个波峰之间的时间是一个周期t，这两个波峰之间的距离是一个波长λ。” “假如光子只会在波峰上由干涉产生，那就意味着在一个周期t中，光子移动的距离是λ，” “光速就是单位波的波长除以单位波的一个周期，自然也是固定的。” 第203章 重新定义运动 叶知寒看着顾然在桌面上写写画画，眼中充满了几分意外。 这个对于“光速”的解释， 真假有待实验考证，但这个想法确实有些东西。 光速不变，从提出的那一刻起就伴随着诸多疑问。 虽然经过了无数次质疑， 但光速不变论依旧像是一个定理一般，始终屹立不倒。 物理学家总是喜欢讲道理的， 面对不讲道理却客观存在的定律， 就像是摆放了一桌子满汉全席，却不给筷子， 虽然下手抓也不是不能吃，但实在不够尽兴。 他们是不愿意相信宇宙像是程序一样被严格的设定好的， 他们也同样不愿意相信，充斥着各种巧妙且精密的宇宙，只是一个偶然。 叶知寒道：“你的这个猜想，是真是假等随后的验证，但不得不说你说服我了。” 听到叶老的肯定，顾然心中更是增添了几分信心。 “其实解决了光速问题之后，关于物质，也就可以用同样的逻辑推出来了。” “和基本粒子的区别在于，物质的产生就像是堆积木的过程，” “单位波从基态变成激发态之后，形成了基本粒子，” “而末端形成基本粒子之后，为了趋于稳定，也就意味着这一束单位波的波频、波长、相位需要固定下来，” “而固定的方法很简单，用自己的波频去与其他基态单位波产生共振，然后不断将其他单位波激发成和自己匹配的基本粒子，并进行配对，” “这类似原子核捕获电子的过程。” “然后通过不断重复这样堆积木的过程，物质也就逐渐产生。” 这个过程理解起来并不复杂， 简单来讲，就像是一个编曲的过程。 第一个乐器演奏结束之后， 其他乐器不断融入进去， 虽然每个乐器的音色各不相同， 但因为频率和节奏的完美契合， 最终谱就出一个完美的交响乐。 这个猜想有趣的一点是，它很好的解释了宇宙是如何从一无所有，出现了第一个光子、第一个电子、第一个中微子； 以及宇宙是如何从一个原子进化到一个行星、星系的。 站在现在已经勃勃生机的宇宙，我们可以说是第一个原子不断捕获宇宙中的其他原子，然后通过一系列的作用，最后形成宇宙尘埃、然后宇宙尘埃不断凝聚其他尘埃，经过数亿年的引力作用，最后形成了天体。 但如果站在源初宇宙。 宇宙尘埃并非与生俱来，那时候的宇宙或许一无所有， 所以顾然的单位波假设，或许更适合宇宙从0到1的演化过程。 在对物质和基本粒子上的解释，顾然并没有耗费太长时间。 如果将宇宙进行拆解，核心的两件事，一个是物质，一个是运动。 在物质阐述完成之后，他便紧接着将思绪放在了运动上。 相对于物质而言，运动要更加抽象一些。 因为这或许将会革新物理层面对运动的定义。 顾然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起身给自己和叶老倒了一杯热水， 简单润嗓之后，这才接着说道：“对于力场、基本粒子和物质的描述，或许比较直观一些，但对于运动，可能会有些曲折。” 叶老很显然已经充满了兴趣：“你讲。” 顾然道：“刚才说了，在宇宙大爆炸，释放单位波的那一瞬间，是不能应用动量守恒的，” “或者说对于本来没有质量的单位波，速度或许是无穷大，或者说本身是不存在速度这个概念的，它是瞬时的。” “这也就意味着，或许我们对于速度的定义，就像是光速一样，只是截取了单位波的一个周期，进行的局部分析和计算。” 说到这里，顾然稍作停顿。 叶老认真的聆听着，这些承上启下的内容，理解起来并不算复杂。 “继续。” 顾然道：“所以进一步来说，我们对于物质运动的理解，也需要透过表象，去触及根本。” “物质，由一簇单位波被激发而形成，” “物质运动的前提，是有力或者场的作用，” “这里牛顿定律倒是还能应用一下，” “假如没有外力的情况下，当单位波的末端形成了物质之后，单位波波频波长固定，这个物质理应静止在这个末端，或者随着波动匀速向前。” “这个时候，我们可以成为物质的理想稳定状态。” “理想稳定状态之下，物质在a点静止，或者不受外力的从a点匀速运动到b点，物质始终是那个物质。” “但宇宙不存在理想状态，” “当最初的单位波铺满整个宇宙的瞬间，这个宇宙中的一切物质就是在变化中形成，” “而在外力和场的作用下，” “物质的运动，本质上是其他单位波对物质波的干涉产生的再次激发。” “也就是说从a点运动到b点，实际上是物质沿着被干涉的物质波，不断形成的过程。” “哪怕运动了一厘米，实际上物质也在这个过程中重新形成了无数次。” “这也就是在直播的时候，我举的那个像素点的例子，” 顾然说完，叶老稍微又思索了两三分钟，然后点了点头。 “按你的猜想，不能说是运动不存在，而是速度本身不存在，” “物质波在被单位波干涉的情况下，可能向前或者向后进行了偏移，波峰和波谷也随之向前向后运动，” “从而使得原来在波峰上激发产生的物质，随着波峰的偏移，不断的重新被激发形成了。” 顾然点点头：“对，是这个道理。” “确实是个很颠覆的猜想。” 顾然平静的点了点头：“更颠覆的……还在后面。” “单位波是没有速度的，或者说它是无穷大的，” “这也就意味着，单位波作用于物质波的时间也是瞬时的，” “而实际上，因为每一条单位波的波频、波长都是确定的，只是相位不同，” “所以按理来说，当干涉产生的那一瞬间，新的物质波就已经形成。” “也就是说，当干涉产生的同时，物质的运动轨迹和运动的终点就已经被确定了下来。” 第204章 尝试接受这个世界的设定 顾然直播的时候讲述的内容，给了叶老一定的缓冲， 因此这时候听到他的描述，也就更加容易理解了一些。 从本质上来讲， 基本粒子是由单位波激发出来的， 而单位波是瞬时的， 力和场本质上是最初覆盖整个宇宙的单位波， 运动是单位波干涉下对物质波造成的相位偏移。 综上所述， 由于单位波的瞬时性， 物质的运动，本质上是基本粒子在物质波上不断生成的过程， 观察看来物质从a运动到了b，实际上，在这两点之间，是物质波无数次被激发的过程。 但再往后思考，问题也就变得越来越诡异了。 因为单位波是瞬时的， 所以也就意味着，对于单位波而言，是没有时间的概念的。 物质从a运动到b， 但对于物质波来说，或许是这么描述的——它在a，但因为力或场的作用，经过干涉之后，它既在a也在b。 单位波和物质波都是瞬时的， 故而干涉过程也同样是瞬时的， 这个理解起来非常抽象， 举个简单的例子， 你正在有规律的上下挥动着一根绳子， 然后这根绳子以波浪的形式不断前进。 下一秒，你手上的力气突然翻倍。 然后绳子上传递的波浪也在你用力的瞬间，开始瞬时变大。 当然，在人类可以观察到的世界，绳子的波浪需要一定的时间来传递， 但在看不到的单位波宇宙， 因为单位波的速度是无穷大的，所以这个干涉波的变化过程也是瞬时确定的。 假如说， 在用力之前， 你在绳子的第三个波浪上面挂了一根红色的飘带，假设这个飘带就是物质波被单位波干涉之后形成的基本粒子， 那么当你突然增大力气之后，你就会发现这个红色的飘带可能会随着新的波形，出现在第二个波浪上面， 同时，它的位置、高度等也会随之发生变化。 然后把绳子变成物质波， 因为物质波是瞬时改变的， 所以可以认为，在力作用于物质波的那一刹那， 原来第三个波浪上的红色飘带，其实就已经有了新的确定的位置。 所以， 严格来说， 物质真正的运动，本质上是干涉发生之后，物质波的末端从a到b的过程。 而这个运动过程实际上是瞬时的， 在力和场的作用的一瞬间，就已经确定了始末位置。 只不过在这个运动过程中，有无穷多个激发态的集合， 所以，表现出来的画面，就是表象上的物质运动。 叶老还是按照顾然之前在直播中举的“像素点”的例子进行复述：“也就是说，真正的运动过程，就像是输入代码，而我们看到的运动过程，是程序执行指令的过程，是这么理解吧？” 顾然打了个响指：“您这个例子似乎更好一点，网游，不知道您了解不了解？” 叶老笑道：“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那就行，”顾然道：“比如说，玩一个网络游戏，需要做一个任务，网游不是一般都有一键寻路的功能吗？” “就是你一点那个任务，游戏任务就会自动跑向目标地点。” “单位波和物质波干涉的过程，就像是点击那个任务的过程。” “实际上，在你鼠标点击的一瞬间，程序就已经下达了指令，对于宇宙而言，就是干涉波已经形成，运动的状态和物质的起始位置就已经在这一刻确定了。” “只不过我们一直忽视了这个过程，我们只看到了游戏角色从初始位置跑向了任务位置，并把这个过程当做了运动。” 叶老点点头，基本上毫无压力的理解了顾然的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叶老手指轻轻沾了一下水杯，然后随意的把手指上的水珠甩了出去：“实际上在我弹出这滴水的时候，他的运动轨迹和落点就已经确定了？” “是的。”顾然点了点头。 “如果水滴下落的时候，突然刮来了一阵风呢？他就偏离了原来的终点位置。” “那就是有新的单位波中途介入并发生了干涉，形成了新的干涉波，自然也就有了新的位置。” 叶老笑道：“牛皮糖一样的理论，甩都甩不了，” “不过这才是一个成熟的理论该有的样子，” “无赖、不讲道理、让人哑口无言。” 虽然顾然知道叶老这是对单位波假设的一种认可， 但就是这些词听起来都不怎么对味儿。 顾然嘿嘿一笑，接着说道：“而且单位波理论还能解释很多量子力学领域的现象，比如量子的超距作用，和双缝干涉现象。” 量子纠缠简单来讲就是当两个或多个粒子处于纠缠态时，无论它们相隔多远，测量其中一个粒子的状态，会瞬间影响到另外一个粒子的状态。 这种瞬时影响的现象，爱因斯坦将其称为“幽灵般的超距作用”。 而双缝干涉实验，指得是光通过双缝之后，在有观测者和没有观测者的情况下，将导致两种截然相反的结果。 这些鬼魅般的现象，自从提出以来就热度不断。 哪怕到了现在，依旧养活了无数快餐自媒体和玄学爱好者…… 嗯，是的， 顾然曾经不止一次在刷抖音的时候听到一些玄学大佬，一边讲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无为无不为”，一边念叨着量子纠缠，主打一个赛博念经。 也不止一次在讲量子力学的营销号的评论区看到“佛陀都知道”之类诡谲的话，尽管视频里对量子力学的描述漏洞百出堪称灾难。 其实也不怪他们， 因为即便是许多受过高等教育的干净大学生们，大多也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理解。 对于非定域性、希尔伯特空间直积、直积态和纠缠态、no-munication theorem之类的概念几乎一无所知。 实际上，要想对量子力学去魅， 要做的不是翻看量子力学书籍，也不是去学那些新奇且装杯的概念，更不是尝试去系统性的学习量子力学。 而是简简单单的去弄明白一个词语—— 量子测量。 第205章 量子力学的一些误解 如果回过头再去看量子纠缠和双缝干涉，它们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observer， 中学物理课本上将其称之为观察者。 这个名词具有极强的误导性， 观察， 什么是观察？ 就像是眼睛看着小球在桌面上滚动， 眼睛的注视不会给小球一个向前的力，也不会改变桌面的摩擦力。 在经典物理观下，人们普遍认为观察是不会影响运动结果的。 所以，带入这个观察的概念， 人们再去看量子力学的时候，就充满了神秘和诡谲。 双缝干涉实验，观察或者不观察竟然改变了结果！ 在两个粒子在进行纠缠的时候，观察其中一个，竟然能决定另外一个的状态！ 峨眉子宁啊！ 接着，人们就开始天马行空的畅想了起来。 这个世界太诡异了， 或许人在闭眼的时候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人一睁眼，量子才开始坍缩，形成了人类看到的宇宙！ 更进一步，一些人也就由此开始延伸出了许多抽象的念头， 将这个本来很科学的事情，向宗教、玄学靠拢， 然后拿着先贤的思想着作，开始往物理学上拉扯。 因为逻辑上说的通，再加上对于字面上的意思理解的也没有什么问题，于是诸如此类玄之又玄的内容，也就在良莠不齐的互联网上广为流传， 因为惰性的存在，再加上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弄清楚量子力学带不来什么经济价值，对于生活也没有什么帮助， 所以人们也只是随意一听，觉得逻辑通顺挺有道理，就紧接着滑向了下一个视频，压根没有求证的念头。 起初，对于这些充满歧义和片面的视频，很多人还是比较清醒的， 人们大概知道量子力学是一个非常综合性的学科，不说学习起来如何困难， 光是量子力学中解决问题的一些工具，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极为复杂和晦涩的。 所以，没有人相信在互联网上能够学到真正的量子力学。 但当片面和歧义的视频传播的足够多、足够久之后， 量变也就产生了质变， 实际上，到目前为止在真实的量子力学之外，已经又产生了一套“互联网”式的山寨版的量子力学。 而更加不幸的是，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他们已经开始尝试把“互联网版量子力学”和真正的量子力学去划等号了。 就拿双缝干涉实验来说， 面对流传甚广的实验动画，没有人会去思考为什么只有动画没有现实的画面， 也没有人思考光子难道真的是像小球一样，一粒一粒的吗？ 更没有人会去思考，只能通过一个光子的缝隙该怎么切割出来， 光子的直径多少？ 普朗克长度？ 那怎么在遮挡上切两个普朗克长度的缝隙出来，让光子恰好通过？ 面对一个充满漏洞的视频，整个评论区除了跟风说6的，就是一群又一群乐子人。 实际上对于真正学物理的人而言，对这个现象是匪夷所思的， 再比如前段时间中科院前脚刚公布中微子，互联网后脚就开始宣称人类发现了鬼魂， 营销号为了互联网上的广泛传播，实际上传输出来的观念已经和真正的物理大相径庭， 面对评论区一波又一波忍俊不禁的发言， 对于真正了解中微子的人，甚至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最后只是打趣一声“遇事不决，量子力学”而作罢， 于是，正确的声音逐渐消失，胡说八道的言论因为符合互联网的传播规则而甚嚣尘上， 一个巨大的茧房也就这么被悄然构成。 而实际上， 相比较于互联网上日以亿计的流言蜚语， 物理学上的谣言其实破除非常简单， 因为宇宙就在那里， 祂不会欺骗每一个去主动探索他的人， 而量子纠缠和双缝干涉，也的确没有那么匪夷所思， 关键的问题就出现在observer这个词上面， 观察者。 或者说观测。 但在量子力学中，它称之为量子测量。 实际上，只要弄清楚量子观测的概念，基本上就拥有了区别营销号和正经科普账号的能力， 量子测量和经典物理观的观察一个巨大的区别就在于， 量子测量会对被测量系统产生影响。 简而言之， 在经典物理观下，用眼睛看一个小球，不会改变小球的运动轨迹， 但在量子测量下，因为你的注视，小球的运动被改变了。 就这么简单。 当然，在双缝干涉实验和量子纠缠实验中，这个量子测量肯定不是用人眼， 而是有专业的粒子捕获仪器。 那么，知道量子测量之后，再去看双缝干涉实验，也就豁然开朗了。 按照顾然的单位波假设， 光子是物质波激发产生的基本粒子， 而量子观测，是用新的单位波去观察这个物质波， 这就必然产生干涉， 所以实际上当观测这个动作出现的同时，就已经让物质波发生了变化。 叶知寒回想着顾然描述的单位波假设， 然后又将这个假设套入到双缝干涉和量子纠缠之中， 很快就有了一些想法。 “你这个假说用来解释波粒二象性似乎有奇效啊，”叶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光子和电子等既有粒子的特性，也有波的特性，这个问题困扰了物理学家很长时间。” 1905年爱因斯坦提出了光电效应的光量子解释，自此物理学家开始意识到光同时具有波和粒子的双重性质， 1924年德布罗意提出“物质波”假设之后，认为一切基本粒子和光一样，都具有波粒二象性。 紧接着就是数十年的争辩和讨论。 虽然后来的实验虽然陆续证明了两位大佬的正确性， 但该怎么解释这个现象，让无数物理学家为之挠头。 正如爱因斯坦所说的那样： “好像有时我们必须用一套理论描述粒子的行为，有时候又必须用另一套理论来描述，有时候又必须两者都用。我们遇到了一类新的困难，这种困难迫使我们要借助两种互相矛盾的的观点来描述现实，两种观点单独是无法完全解释光的现象的，但是合在一起便可以。” 第206章 理论完善，准备起飞 双缝干涉实验，针对观测与不观测的两种现象，目前物理学家给出的答案是光的波粒二象性。 但是无论是经典物理还是量子物理，都无法完美的对其进行描述。 而在单位波假说之下，这个难题迎刃而解。 “万事万物都是由单位波产生，” 叶老描述道：“所以，无论是用光束照射，还是发射一份一份的光量子，它始终会表现出波的特性，发生干涉和衍射。” “而当观测之后，由于新的单位波的干涉，在物质波的末端产生了坍缩，从而形成了基本粒子，” “又因为观测是持续的，所以干涉也是持续的，因此光量子的运动就出现了和波完全不同的粒子特性。” “这么解释起来，是不是就合理了许多？” 顾然听着叶老的思考， 大概在心里判断了一下他对自己的猜想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百分之六七十肯定是有了的。 虽然叶老对于波粒二象性的猜测还有一定的弊端和漏洞， 但起码是完全带入进去了单位波假说之中了。 “是，单位波假说能够很好的解释波粒二象性，”顾然笑道：“不过可能和您的猜测有一些出入，” “我刚才提到，单位波速度是无穷大的，或者说不存在速度这个属性，它是瞬时的。” “它在释放出来的一瞬间，路径就已经确定了，” “但需要注意的是，在这一瞬间，到达缝隙后面的显示屏上的是物质波，而光子还没有通过缝隙，” “所以，在没有观测的情况下，实际上是物质波先与双缝发生了干涉，然后光子随后沿着物质波以‘光速’向前运动……” “也正因如此，我们虽然释放的是一个又一个光量子和电子，但这个粒子性的物质却仍然显示出了波的特性。” “也就是波粒二象性。” 和叶老的猜想相比起来， 顾然的优点是更加简洁直白， 而对于物理理论而言，越是简单直接，也就越接近本质。 接下来的时间， 叶老根据自己的理解，提出了许多问题。 而顾然则靠着自己建立的单位波体系，对叶老的问题进行着一次又一次解答。 这个过程就像是夯实地基的过程， 只有千锤百炼，这个地基才能越发稳固。 差不多将近一个小时之后， 叶老才意犹未尽的停止了继续提问， 或许还应该有些什么问题可以问，但起码他现在是想不出来了。 “不错，单位波这套理论，看来你已经完善的非常成熟了，” 顾然长长的舒了口气， 松的这口气倒不是因为千辛万苦终于通过了考验， 而是在叶老的多次测试之后，理论依旧稳定。 因为这是就要上马的国家级项目，不容出现任何纰漏， 所以叶老一丝不苟的检测，让他心中踏实了许多。 “叶老，”顾然小心翼翼的拿着泛黄的本子，认真道：“您对于钫衰层有什么研究，也和我讲讲吧，当做补充，后续在展开研究的时候也可以做个参照。” 叶老同样意识到了钫衰层的存在， 虽然名字上将其称之为【水波】和【基本弦】， 但实际上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所以他也希望能从叶老的角度，了解到关于钫衰层的一些补充信息。 叶知寒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微微摆了摆手。 对钫衰层的研究，并不是他的主要研究方向， 虽然他曾经对水波产生过极大的好奇， 但在那个百废待兴的年代，有太多事情比它更重要。 所以关于钫衰层，他也未能展开充分的研究。 更重要的是，在面对一件未知的事情，自己的直觉往往比他人的建议更重要。 而且顾然的理论体系已经相当完善，他对于水波的研究又很片面，得出的理论自然也十分局限， 如果真的说出来了，非但给不到什么帮助，或许还会产生一些误导。 “我对钫衰层的研究并不深刻，甚至可以说是盲人摸象，所以主要还是看你。” 叶知寒道：“你的理论框架已经非常完善，这个地基很稳固，不用担心，” “你可以大胆探索，如果走到哪里之后没有了思绪或者遇到了难题，再来和我讨论就好。” 听到叶老的鼓励，顾然重重的点了点头：“有您的鼓励，我就安心很多了。” 叶知寒微笑着，依旧还是那句话：“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任务，你们的任务就是更进一步。” “对了，还有件事儿，” 对于丑国那两份绝密文件， 在之前顾然虽然表现的很淡定，实际上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许压力的， 不过现在和叶老头脑风暴之后，他已经有了自己明确的节奏， 丑国的骚操作也就不再对他造成什么困扰了。 顾然道：“前段时间白宫向丑国科学院公开了两份51区的绝密资料，然后今天不是乔治来华了么，” “丁院长都还没有怎么问，结果老乔治自己就坦白了一大堆，都是和钫衰层有关的内容，” “当然，虽然我觉得他说的内容肯定是有人故意让他这么说的，但是我还是觉得那两个解密资料是和钫衰层有关。” “您之前在丑国待过，不知道您有什么猜测。” 叶知寒知道乔治来华，但倒不知道他说的那些内容， 现在听到顾然的求助，也是开始认真的回忆了起来，只希望能尽可能的帮到顾然。 “知道51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么？” 顾然思索了片刻：“1955年之前？” 虽然对于一个新世纪的有志青年而言，这个时间节点已经太久远了， 但他的这个猜测也是有依据的，因为他知道丑国的u-2侦察机就是在51区研发的， 而而u-2的首飞是在1955年，所以研发时间应该提早个五到十年， 最起码在1950年左右。 “对，是在1944年年末确定建造，” 叶老点点头：“我虽然没有在51区工作过，但参与了51区建设的筹备和决策，” “这个项目是和回形针行动一起敲定下来的，” “你可以理解为，起初这里是安置和管理德意志科学家的地方。” 顾然眼睛突然明亮，因为这和他之前在直播中的猜测不谋而合。 第207章 放手去做 叶老自然知道他想的什么：“确实被你蒙对了，但有一点你没有猜到，” “那就是你在直播中举例的那些耳熟能详的物理学家，他们实际上并没有进入51区，” “他们的身份和名声，就像是烟雾弹一样，给世界物理学界使用了一个障眼法。” “丑国希望通过他们的发声和地位告诉世界，德意志的科学家们在丑国很好，科研成果卓着，着作层出不穷。” “所以，在表面上我们看到的是丑国把德意志科学家换了一个地方，然后把物理学的发展拉回到了正轨，” “正轨指的是量子力学和相对论等理论物理的重要方向。” “但我们都知道，在二战期间，物理学发展是走进了一个岔路的，” “在当时所有德意志科学家，都在围绕战争展开研究，” “实际上，如果仔细想想就能知道，丑国真正感兴趣的绝对不止相对论和量子力学，” “作为二战的最大受益人，丑国对德意志那些天马行空的军事设想极为感兴趣。” “这也是在二战结束迹象出现之后，匆忙制定回形针行动的主要原因。” 叶老抬头看着顾然，平静道：“回形针行动一共吸收了一千六百名德意志科学家和工程师，” “如果你尝试去搜索那个行动，你只能看到唯一一张德意志科学家的合影，” “那张合影中只有104位德意志科学家，包括耳熟能详的冯·布劳恩、鲁道夫·赫曼、普朗克等。” “但实际上真正进入51区的那成百上千名物理学家，你恐怕一个名字也叫不上来。” “原因是什么？” 叶老摇了摇头：“首先排除他们不够优秀。” “因为那些德意志物理学家，是我逐一筛选的，他们都是在当时最顶尖的物理学家。” “你之所以不知道，不是因为他们的科研成果不够卓着，” “而是因为在吸收了德意志科学家之后，在51区也经历了很长时间的‘隐姓埋名’的阶段。” “那上千名德意志物理学家的科研成果和他们的名字一样，随着51区一同雪藏了下去。” “就像是在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一般。” 叶老像是在讲述着一个身临其境的故事，把一个二战结束后半个多世纪才出生的顾然，也拉回到了那个众星璀璨的时代。 普朗克、冯布劳恩、赫曼……都是一些让人心驰神往的大佬， 如果能和他们聊上一会儿天，恐怕都是非常美妙的经历。 可惜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自己终究是错过了那个时代。 不过叶老的故事讲完之后，顾然也就大概猜到了白宫揭秘的那两份文件是什么内容了。 “所以，您的猜测是，可能和军工有关？” “不是可能和军工有关，”叶老道：“而是一定和军工有关。” “51区最初的建设目的，就是为了延续德意志物理学家的相关军事研究，以保证丑国在战后秩序上的绝对话语权。” “那是直属于丑国政府之下的军工爪牙，也是后来给丑国军工复合体不断输血的心脏。” “所以和51区沾上关系的情报，也就只能和军工有关了。” 叶老说完， 顾然若有所思的喃喃道：“钫衰层……” “单位波……” “军工……” 虽然这些条件已经把范围进一步压缩， 但还是个开放题，靠硬猜想猜到答案还是痴人说梦。 他喃喃道：“其实对于钫碎片的研究，我的计划也是研究和应用一同进行的。” “那就没必要去琢磨他们想怎么做，”叶知寒道：“你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 “51区对于钫衰层的研究还是德意志那一批人，我和普朗克、玻尔等量子力学的学者在之前的物理学大会上有过几次讨论，” “他们对于钫衰层的研究成果，你近似可以看做是量子力学的那套体系。” 顾然深吸一口气，然后如释重负的吐了出来， 在这一点上，他又猜对了：“我猜的是哥本哈根学派和钫衰层有关。” “你和他们算是同一个出发点，走了两条不同的道路，”叶老道：“他们是将宇宙量子化，而你则是将宇宙波化。” “在逻辑上，波化或者弦化，或许更占些优势，” “但在数学上，量子化则更占优势。” “但至少到目前为止，到底是是正确的还是他们是正确的，或者你们都是正确的，这谁也说不准。” “接下来这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同台较量的过程了，” 叶老充满了期待：“我是老了，行动起居都不方便，没办法帮你研究了，” “但是我仍希望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能亲眼看到这场较量的胜负。” 顾然此时充满了信心，轻轻握住了叶老的手：“叶老，您放心，华夏会胜利的。” 叶老看了看头顶的吊瓶， 还有少半瓶， 液体缓慢的通过管道汇入血液，然后给他那行将就木的身体，注入了源源不断的能量， 这能量很微弱，只是保证着他的心脏依旧跳动， 但无法让他的生命变得鲜活。 顾然看着叶老的模样，鼻头一酸，眼眶不自主的就湿润了起来。 就像是一个披荆斩棘的巨人，被困在了一个牢笼。 他这时候更加理解张文言院士说的那句话了——他很年轻，这是最大的资本。 “胡安或许会让你保守一点，” “丁一可能会让你有一定的冒进，但应该不会大力鼓励你冒进，” “他们都是我的学生，我很了解他们，” 叶老道：“但这件事情上，不能有任何保守，” “因为没有人经历过那个时代，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设身处地的体会到当年德意志物理学家那些可怕且让人惊叹的思维。” “这两份绝密资料的保密，不是因为技术的足够先进，理论的绝对超前，” “我想，单纯是因为它足够可怕。” “那势必将会是地狱武器一般的军工构思。” “你放手去做吧，” “这恐怕是我唯一能帮你的事情了。” 第208章 国家级项目 顾然从叶老的住所离开，紧接着便乘坐专车往世峰科技大厦回了。 虽然直播时间调整之后，给了他很多空闲的时间， 但他觉得有必要用这么一些琐碎的时间，把电影的事情往前推进推进了。 就像丁院长说的那样，一文一武，都要兼顾。 专车刚到世峰楼下， 顾然的手机上便同时出现了胡院长和丁院长的消息。 他们的消息内容都出奇一致， 就是国家最上层给出的一个指示精神， 关于钫碎片和新物理体系的研究，国家给予最大限度的权力下放。 一个红头文件， 下面是一些非常详细的条例法规。 顾然匆匆看了一眼，基本上没有任何约束， 就像是一个使用说明书一般， 告诉国家给予了哪些权利。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 是钫衰层和新物理体系研究从两院重点科研项目，被选拔到国家五年计划重点科研项目清单。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实际上这个红头文件如果出现在互联网上， 许多人恐怕会对其他的具体的条例感到惊叹， 而五年计划这个普普通通的语句，反而会被众人所忽略。 可内行人都知道，列入到五年计划清单意味着什么。 一旦一个项目成为国家计划， 就意味着这个项目将会得到无止境的投入和支持， 直到成功。 国家计划不会考虑难度， 不会考虑投入有多大， 不会考虑回报， 它只考虑一件事， 那就是是否于国有利， 利有多大， 是否大到必须要做成。 只要这个条件达到，就能够进入国家计划之中。 而华夏的一个特点就是，一旦进入五年计划， 你就可以近似认为，五年之后，这个项目一定会成功。 没有例外。 不管有多难， 如果一个人不够，那就调动所有科研力量， 如果白天不够，那就晚上也顶上。 不管投入有多大， 哪怕是个无底洞，也会给它填满。 虽然很匪夷所思， 但在华夏这七十多年的发展中， 从原子弹氢弹，到电网新能源， 【国家计划】的含金量，还在持续增加。 当这个通告出来之后，丁一和胡安几乎不用再有任何补充说明。 对于钫衰层和新物理体系项目，几乎不会再有任何阻碍了。 不过最让顾然意外的是， 叶老的号召力和影响力，似乎要比自己想的还要大。 这个红头文件能够这么快出来，顾然基本上不用想就知道是叶老的手笔。 他刚刚从叶老那里回来，路上用了总共不到二十分钟。 他压根想象不到叶老是怎么通过这二十分钟说服上层，并且几乎同时向科工部和中科院下发文件的。 顾然看完文件之后，一边向世峰走去，一边还是规规矩矩回复：“收到。” “收到~” 丁一和胡安没有回复， 他们这时候都匆匆忙忙向叶老的住所赶去， 除了他们，还有内阁的一些智囊， 所有人都收到了叶老的邀请，紧急赴约。 而叶老此时平静的躺在沙发上，脑海中还回味着和顾然的交谈。 如果说之前的他一直在观察， 那这次的聊天过后，他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疑问了。 不过顾然确实很年轻，甚至比他当年还要年轻， 所以他知道顾然一路上会面临什么样的阻力， 作为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他帮不了太多， 但把这些阻碍给清理干净，他还是能做到的。 …… 顾然到了世峰大厦之后，陆可卿所在的楼层已经焕然一新， 刚从电梯里走出来， 就看到几个装修师傅正悬挂着部门的牌子， 悬挂在电梯口的巨大的亚克力板上，赫然写着几个鎏金大字——【影视专项部】。 陆可卿则和几个装卸师傅指挥着工位的布局和各个部门工作区域的划分， 在旁边的各个房间中， 小小的会议室和茶歇室，挤满了一堆人和办公电脑。 看到顾然从电梯上走出来之后，所有人都是探着头热情的打着招呼。 在楼层中，还有几个穿着休闲装踢着正步无所事事的闲人， 胸前挂着世峰的胸牌，脖子上挂着工作证，脸上带着眼镜。 但看到顾然来了之后，都漫不经心的向他靠拢了过来。 然后几乎都在顾然周围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个个剑眉星目，身材魁梧，英气十足， 和会议室中那些气血不足、亚健康状态、上班如上坟的同事们截然不同。 穿着和工牌好伪装，但气质是真装不了， 顾然几乎都不用谨慎的分析，合理的推测， 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几个是便衣。 顾然埋头走到陆可卿身边，然后拉着她往会议室走去。 “师傅，你就按我说的布局先摆放着，主要就注意密度不要太大，相对宽松一点，过道宽一点，后期制作和特效的要安排在一起，编剧组和拍摄组要离得近一些……” 陆可卿一边倒着走，一边语速飞快的和干活的师傅们交代，主打一个工作效率最大化。 仿佛生怕自己走后，师傅们不干活了一般。 “怎么啦，你怎么来了？” 到了会议室之后，陆可卿小心翼翼的看着顾然，余光还时不时看着会议室外不远处的几个眼睛壮汉。 “编剧团队组织起来了么？” 到了陆可卿的办公室，顾然就像回家了一般，随意的躺坐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在她这里，顾然是完全不用思考的。 “已经组织好了，大多数员工都是公司的一些短剧、短视频编剧，另外还有一些核心编剧，是高薪招来的，都有丰富的科幻电影编剧经验。” “对了，”陆可卿道：“中科院也主动和公司联系了，因为院士们可能比较忙，所以只能提供线上支持，我已经拉了一个大工作群。” “好，行，”顾然道：“待会儿各个部门陆续开个见面会吧，都认识一下，简单聊聊要求，然后每个部门群都给我拉进去，” “后面的工作我尽可能线上提供支持，现在这情况，这在这儿坐班恐怕不太合适。” 顾然看了一眼外面游荡的几个哥们儿， 陆可卿也点点头，表示充分理解。 第209章 宇宙，从不给人暗示 这几个眼镜壮汉的入职，是陆可卿亲自办的。 他们这些人便衣进入世峰也好理解， 毕竟顾然现在的身份很不普通，安全问题是需要考虑。 而且这么大个公司，多出来几个人按理来说也不会怎么明显。 可问题是这几个大哥太会整活了， 一天天基本什么事情都不干，就是目光如炬的扫视着公司里的每一个人， 如果说谁不小心杯子掉了，或者挪凳子发出了什么声响， 这些老哥条件反射的，就从位置上猛地站了起来， 然后用审视嫌疑犯的目光，对视着那些手滑的同事。 原本工作环境轻松，氛围欢快的办公室，很快就变成了安静压抑的“劳改所”， 甭说嬉笑打闹，就是窃窃私语都几乎不存在了， 按理来说，这样子看起来工作效率会提高一些吧？ 实际上效率反而更低了， 所有人都像是受惊的兔子，没有半点儿战斗力。 所以，陆可卿听说顾然打算线上办公，尽量减少来公司的次数，打心底里表示赞同。 首先，顾然其实本来就很少来公司了， 往日里一向是从深夜聊咖结束，一下睡到深夜聊咖开始， 白天几乎在公司根本见不到他。 其次，顾然现在主职科工部成员，副业中科院研究人员， 对于世峰集团而言，全公司上上下下，从孙总到前台，随便捞一个人问问， 没有一个人敢说顾然是世峰的员工。 这么一尊让公司连牛杯都不敢装的大神， 谁敢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至于她自己， 虽然名义上说是顾然的经纪人， 现在抖音上搞了个什么经纪人排名， 她一下成了有史以来当之无愧的金牌经纪人， 但啥情况别人不知道她自己还能不知道么？ 什么慧眼识珠，什么最大潜力股， 她单纯只是躺赢。 啥都没干，顾然自己起飞了。 以至于看到那些排行视频，她连点赞都没底气， 只能长按举报不实消息。 从傍晚到深夜， 陆可卿也算是为数不多的给顾然尽责了一次， 虽然就在一个楼层来回喊人， 但也硬生生的刷了一万多步。 六个小时的时间，顾然和整个电影制作团队每一个部门完完整整的见了一面。 然后将自己的要求进行了充分的阐述。 电影围绕万有引力常量增加百分之二的设定开始， 地球乃至太阳系发生的一切变化，都要全部遵循物理规律， 而所有的参数以及变化的数据支持，顾然独自负责， 但特效取景以及对于一些宇宙现象的展示，顾然只能通过文字来描述，怎么可视化的改编，需要电影制作团队精益求精。 第一次见面会是必要的， 整个电影制作团队，对接下来着手发力的电影，通过这场见面会之后，有了更加立体的认知。 只是，这场见面会之后，所有人的心中，变得越发沉重了起来。 “万有引力百分之二的增加，不是因为超新星爆发，或者巨大星系之间的引力撕扯和碰撞……”一位科幻作家兼本场电影的编剧，微微皱眉道：“按照顾然的意思，这只是宇宙的自然现象……会不会有点太那个了？” “哪个？” “这是末日级的灾难，按照科幻小说以及科幻电影的节奏，造成这样的灾难，应该是有前兆，或者预言，” “比如说温室效应，比如说森林砍伐，或者说彗星坠落，或者临近恒星大爆发之类的，总要有原因的。” 作为一个成熟的科幻小说作家，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的影视改编， 他对于科幻的套路如数家珍， 在他看来，万有引力常量增加百分之二以及人类遭遇灭顶之灾是结果，而导致这个结果的应该是有一个前置原因的。 可问题是，顾然居然说没有原因。 “顾然之前在直播里的时候大概已经表达过这个意思了，”另外一位编剧说道：“人类从来没有知道过宇宙的真正模样，” “就像蚂蚁永远也想不明白，毁灭他们的不一定是一场天灾，也可能是人类不经意间的一步。” “吹跑他们的不一定是一场飓风，也可能是人类的一次呼吸。” “我觉得顾神的这个设定挺好的。” 接着，又有一位编剧表示了赞同：“是的，虽然科幻电影似乎是有了范式，但向来如此也未必就对。” “因果关系，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是宇宙自然和人类的一场交流。” “比如说燕子低飞蛇过道，大雨马上就来到，或者说什么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这些农谚。” “再比如说夜观天象，巧借东风之类的各种古典天文学说，” “人类似乎总是在不遗余力的寻找着自然宇宙对人类的关系，” “并且根据原因，来总结结果。” “但这何尝不是人类的自我安慰，” “现代物理对宇宙了解的有多少？哪怕是天体物理的诺奖得主，也会谦虚的说，恐怕百分之一都不到。” “所以，这些因果又有什么意义呢？” “宇宙会发生什么，很多情况下，或许并不会提前通知人类。” “就像我们通勤去上班，也从来不会通知蚂蚁不要在我们行走的路上停留，” “而蚂蚁呢？他们只是总结经验，从周一到周五，这条路上可能很容易被吹走或者碾碎，所以他们的文明就告诉他们，周一和周五尽可能不要出门。” “但他们又怎么知道人类其实还有节假日和旅游旺季呢？” 顾神只是给他们说了自己的想法， 整个见面会上只是顾然的输出，因为时间紧迫，并没有给大家商讨的时间。 所以，这个设定怎么更加震撼和具有表现力，这是他们这些编剧需要思考的问题。 而在相互的讨论之下，他们也似乎逐渐的理解了顾然的思想内核， 对于该怎么把这个设定更加影视化的表现出来，有了更加深刻的想法。 这个电影或许和以往任何影视化的电影都不同， 它会更接近真实。 而第一个要表达给观众的一个内核就是—— 宇宙，从来不会给人类暗示。 第210章 岁月静好 在之前的直播里，顾神讲述了万有引力常量增加百分之二背后的故事和可能性。 这场或许能让文明彻底覆灭从头再来的灾难， 或许并不遥远， 也并没有那么复杂。 它可能只是宇宙“打了个寒颤”， 或者是宇宙轻轻的“跺了跺脚”。 仅此而已。 “按照顾神说的那个解决方法，会不会太悲观了？” 一位编剧问道。 对于常年进行商业电影改编的他们，似乎在心里有一个成熟的电影框架。 怎么起承转合，怎么拿捏情绪， 怎么让观众在心绪波折之后，在心里值回票价。 但那一套成熟的电影框架，此时在这个电影中似乎都要被彻底抛弃了。 “如果按照顾神的描述，这更像是一个灾难电影。” “哪怕是灾难电影，比如2012也有诺亚方正，也有比较明确的改变现状的希望。” “但在顾神的这场电影中，希望始终是渺茫的。” “甚至是不可能完成。” “而在这个不可能完成的前提下，还是做了许多牺牲。” “不怕牺牲，就怕没有意义的牺牲。” “确实，现在的观众们玻璃心的很，真担心他们会接受不了。” 一位年长的编剧则摇了摇头：“什么是没有意义的牺牲？” “任何牺牲都是有意义的，不存在没有意义的牺牲，” “想想刚建国的时候，一个工业产值几乎为零的新华夏，对抗一个工业产值占据全球近七成的丑帝国，” “如果不站在上帝视角，就站在当时，” “谁能相信我们可以胜利？” “在开战之前，甚至连战争都还没有打响，国际上的很多军事观察员就已经下定了判断，” “他们说这场战争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丑国下场，摧枯拉朽的取得胜利，” “要么丑国下场，华夏多牺牲一些人，然后战争拖久一些，还是丑国取得胜利。” “甚至不说国外，就是国内当时也有一些不同的声音，认为我们不可能战胜丑国。” “那时候我们的子弟兵他们能不知道吗？” “我们的百姓，他们能不知道吗？” “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用自己的血肉铸就了一条域外长城，” “他们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胜利，” “他们只是不希望在自己还留有一口气的时候，看到敌人胜利。” “只是，现在的敌人变成了宇宙，” “看似更加不可能胜利，看似牺牲更加没有意义，” “但不要小瞧了我们民族，也不要小瞧了我们的年轻人，” “我相信他们在看到这个电影，这个剧情的时候，回想到那些先辈。” “一个民族血脉深处刻写的灵魂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我非常认可顾神的设定，我也相信这不仅仅是电影设定，”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们这个民族，依旧会这么去做。” “总有一批又一批可爱的人，义无反顾的去撑起这个将要塌下来的苍穹。” 随着这位老编剧激情澎湃的描述， 所有人都再次充满了信心， 只不过这个信心不再是针对这个电影， 而是针对一个国家和一个民族。 后来还有很多问题， 比如全球化、人类命运共同体之类的议题， 相比较于前面的问题而言，也就微不足道了。 一个向内拥有无穷力量和意志的民族，向外必将势不可挡。 所有编剧在情绪正盛的时候， 纷纷开始打开电脑，制作起了电影剧情脉络的思维导图， 然后将自己脑海中所能想到的任何极具表现力的剧情和台词一一记录了下来， 虽然电影的进度现在还趋近于零，但在众多编剧的脑海中，感情的递进和大概的重要剧情已经近乎完整。 会议全部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 顾然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全部阐述之后，就像是把电影的大纲完成了阐述。 特效团队、拍摄团队、场景搭设团队等等， 所有的电影工程项目，顾然给的要求很简单， 全部国产，达到最好， 其余的事情，投入、经费、场地、人员调度、明星阵容，全部不用考虑。 这个电影不是顾然自己的表演秀，也不是世峰集团的一个盈利项目， 还肩负着许多东西。 陆可卿送走最后一波团队之后，长长的舒了口气，打了两杯水给顾然递过去了一杯。 “看来这个电影你没少构思啊，”陆可卿道：“我在旁边听着都感觉故事已经很完整了。” “这是我之前写过的一本科幻小说里的内容，剧情什么的肯定很完整了，”顾然道：“只不过之前只写了一个大纲框架，后面的细节就看就看编剧团队了。” 顾然灌了口水，然后便向办公室外走去， “我去楼上一趟，看看周怡然、志民他们在干啥。” “正好，你去吧，”陆可卿收拾了一下桌面：“我下班了，得和你分开走，不然又要被盘查了。” “拜拜，” 顾然挥了挥手，便坐上了电梯。 深夜聊咖因为顾然的原因，现在已经成了世峰娱乐重要的打卡地， 趁着陆可卿装修的功夫，就这两天深夜聊咖的装潢也焕然一新， 以至于刚下楼梯，就能看到一个非常华丽的合影墙，旁边还有一个顾然的立绘， 立绘上粘贴着无数便利贴， 一小部分是公司员工的祝福， 另外很大一部分是一些旗下艺人和京城粉丝的留言。 便利贴上的内容，基本上都和顾然有关。 绕过合影墙， 就看到直播间里灯火通明， 只不过这一次周怡然不再傻傻的在镜头前转圈了， 而是和志民、老马等人一同坐在镜头前，乐呵呵的嗑起了瓜子，和粉丝们聊起了天。 虽然全平台直播人数只有三百多万，和顾然直播相比差了不少， 但好在哥几个都很自在， 就像是唠家常一般，和弹幕有说有笑。 趴在桌上玩手机的志民最先看到了顾然，正打算打招呼，就看顾然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声张。 志民很快就心领神会的重新埋头玩起了手机。 而顾然则在直播间外拉了一把椅子，悠哉的看着里面的岁月静好。 第211章 怀亚特赴京 直播间的名字从以往的学术题目，变回了深夜聊咖的以往风格， 周怡然和老马等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绘声绘色的讲述着关于顾然的一些故事， 从他们口中将输出来的顾然，仿佛是一个他从来没有注意过的另外一个自己， 一如既往的嗜睡， 略显可爱的起床气， 一些古怪的幽默感以及让人忍俊不禁的高冷。 在他们眼中的顾然，和粉丝眼中的顾然，仿佛完全是两个人。 观众们或许是听多了不怎么接地气的知识，这会儿听着周怡然和老马云淡风轻的聊着， 效果倒也不错。 虽然大礼物不多，但小礼物和办卡从来没有断过。 当然也不乏一些终极粉丝，听着周怡然和老马的聊天，在弹幕上表示着极大的反感。 因为他们似乎把顾然说的太像一个人了。 在他们看起来，偶像就应该高高在上不惹尘埃， 更不用说像顾然那样的传奇级别的学神， 就应该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天才。 而周怡然他们喜笑颜开的描述，在他们看来就是污蔑。 于是，在老马和周怡然其乐融融的聊天的时候， 弹幕上一波认为顾神就应该有点儿人气儿的观众，和另外一拨认为顾神身上只能有仙气儿的粉丝，开始互掐了起来。 就连顾然也没有想到，这么有爱温馨的直播间，也能爆发一场如此持久的骂战。 志民依旧埋头玩着自己的手游，过段时间手麻了就放下手机嗑两个瓜子。 就像是直播间里的一个摆件，丝毫不引人注目。 就这样一会儿玩手游一会儿嗑瓜子儿，循环了几次之后， 等他在第四次抬头的时候，直播间外面已经找不到顾然的身影了。 隐约看到远处的楼梯间，顾然和一道人影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 一楼大厅。 孙棹帆和顾然聊着天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袁浩？”顾然听到孙棹帆说的这个名字，一头雾水：“他和乔治有什么关系？” “他是乔治的学生。” 顾然挠了挠头：“我其实和乔治关系不怎么样，就打了一个电话，而且这通电话也聊得不怎么开心，恐怕还真帮不上您什么忙。” “今天下午那位投资人，你还有印象吧？”孙棹帆问道。 “嗯，刘阿姨，”顾然道：“一定替我向刘阿姨道谢，感谢她的全力支持，这一定会是她最成功的一次投资。” 孙棹帆道：“袁浩是她的儿子，而乔治又是袁浩的老师，所以她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就是想亲自和乔治见上一面，了解一下儿子的情况。” “不是，已经出国上大学了，”顾然道：“怎么还和对待小学生一样，现在可不兴问老师打听孩子近况了。想孩子直接给孩子打电话就得了呗，实在不行刘阿姨这么有钱，哪怕直接飞丑国呢？” “在眼前还管不住，在国外那就更管不住了。而且这不是正好他的导师来华了？人家作为学生家长，去看望一下孩子的老师也不过分吧？” “我反正是不待见这种行为，被老师叫家长，和家长找老师，这都是让学生很反感的，有什么事儿坦白直接的沟通不就好了？年龄这么大了，也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人家孩子都赴美留学了，导师还是诺奖得主，可以说成绩也肯定是非常拔尖的……” 孙棹帆和顾然你一句我一句争的脑子都是疼的，疲惫的摆了摆手：“你别东拉西扯的，你什么时候见到乔治就问一句话，至于人家愿意不愿意你再传达一下就完了，这么简单的事儿，你说帮不帮吧。” “人家花了那么多钱，不帮多不好，”顾然随意道：“我到时候如果再见乔治问他一句就好了。” 孙棹帆看着顾然那死猪不怕开水烫而且不慌不忙搓澡的样子，也是强忍着才把刚才的一肚子气咽下去：“那你到时候先别在乔治面前提袁浩，你就说他的一个学生家长想见他。” “这又是为啥？”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孙棹帆摆了摆手：“都是有原因的，到时候会和你说的。” 顾然比了个“ok”，然后慢悠悠的走出了大厦。 孙棹帆则靠在前台上，看着顾然潇洒的背影和扬长而去的专车，也是深呼吸了几口才把心情平复了下来。 她这会儿无比庆幸自己是个丁克，到现在也没有孩子， 不然就顾然这顶嘴抬杠的功力，自己这更年期恐怕是真的抗不过去。 …… 次日， 顾然刚刚睡醒，就收到了胡安的消息。 【怀亚特要来京了】 从胡安和中科院工作群里所有生命科学学院的院士和研究人员的反应来看， 他们对待怀亚特的态度要比对待乔治好的太多。 尤其是王苏杭院士， 在得知怀亚特要来中科院之后， 一条又一条的往群里发着怀亚特近些年的一些科研成果，以及华夏神经科学发展过程中，怀亚特教授提供的各种间接支持。 甚至不断的在群里讲述着自己对于怀亚特教授的了解和认识，仿佛是生怕因为乔治的事情，让大家对怀亚特教授有什么负面情绪。 在她眼里，已经将怀亚特看做是华夏科研领域尤其是生物科学领域的重要组成部分。 和乔治赴华之后那骨子里透露出的优越感不同， 怀亚特来华夏的时候，是异常平和的， 而那是时候的华夏生命科学发展，几乎刚刚起步， 一个领域的最强者，来到了一个一片荒芜的土地上， 甚至不需要等怀亚特自己提要求，当时的中科院近乎主动拿出了自己能够拿出来的所有诚意，以求他能够组建华夏的生命科学研究团队。 那时候别说是分院院长， 就算是总院院长……emm，总院长倒实在是给不了。 就算是总院副院长，中科院也不会丝毫犹豫。 但怀亚特依旧是婉言谢拒了中科院的挽留，去了高校挂职，并放出了不会和中科院合作的强硬态度。 当时关注华夏科研的一些网友，对于怀亚特的态度颇有微词， 寻思着你都政治逃难来了华夏，结果还端着架子目中无人， 这岂不是太不把华夏放在眼里了？ 第212章 斧柯烂尽 甚至不单单是网友， 就连院里的一些科研人员和研究生们，都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刺激， 于是纷纷立下了军令状，誓要让华夏的生命科学发展到世界一流水平。 而这些人中，就包括现在的生命科学研究院院长王苏杭。 当时的她还是杰青，在怀亚特赴华的时候，她甚至都还没有上桌的机会。 她哪儿知道院里面是怎么想的， 只不过她一个把自己一生投入到生命科学领域，目标就是为华夏生物学添砖加瓦的有志青年， 在势头正胜的时候，听到了怀亚特【拒绝和华夏中科院有任何合作】这么一句刺激和打击之后。 让本就拼命三郎的她，更拼了。 那会儿科研可谓是没日没夜， 她脑海中甚至脑补出了一出神剧。 开头是在中科院一处金碧辉煌的会议室中，无数院士和院长正襟危坐， 然后怀亚特居高临下，俯视着每一个院士， 用蹩脚的中文说道：“一群loser，你们不配与身为诺奖高贵的我进行任何合作！” 中间是自己勤奋学习，一路披荆斩棘， 提出了许多先进猜想，并进行了理论验证， 最终发现了生命科学领域一个前所未有的发现， 刷新了人们对于生命的全新认知。 最后是怀亚特跪在中科院门外， 风雨交加，而他长跪了三天三夜， 只求和中科院合作。 但是院长没办法决定啊，只能赶忙跑到生命科学研究院，询问她的意思。 然后她走到中科院门外，冷冷的说一句：“如你所愿，中科院不会和你进行任何合作！” 这个剧情， 在三十岁到三十八岁之间，她梦了无数次。 虽然说有点不切实际， 虽然说看上去是非常扯淡。 但爽确实是足够爽， 什么是一个好的目标？ 所谓的目标， 归根结底就是给自己编织一个足够爽的梦， 然后麻痹掉所有痛苦和艰难， 一路去追逐这个梦。 仅此而已。 如果连梦都不够爽，那大概率这个目标是达不到的。 因为王苏杭这个梦足够爽， 所以她在科研上升期的那七八年，进步非常迅速。 甚至连她自己都认为，自己距离三十岁的时候编织出来的那个梦已经越来越近了， 直到…… 直到老院长让她到沪上交大去参加一个科研项目，说是一个接班人培养项目。 于是，她就成了怀亚特的半个学生了。 至于为什么是半个学生。 因为去的时候，项目中并没有怀亚特的名字， 只不过一有什么难题，需要什么帮助，组里面就要求她去怀亚特的实验室求助。 而正是这一次又一次的求助和交流， 王苏杭才真正的了解了怀亚特的为人， 也知道了一个学习教材的人和编撰教材的人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在沪上交大的那次研究，差不多持续了一年半的时间， 而这一年半的时间，她的收获超过了之前八年的累计， 那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 怀亚特这个老爷子，似乎是有问必答好不藏私的。 而这么多年来，他虽然说着绝不和中科院进行合作。 但实际上也为华夏生命科学的人才培养，做出了巨大贡献。 从多年前的从零开始，到初具规模， 怀亚特可谓是无名英雄。 当然， 怀亚特之所以在整个华夏科研圈广受好评，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小老头已经彻彻底底融入了华夏， 热爱上了华夏的方方面面。 这近二十年的华夏生活， 说他是华夏通都有点瞧不起他了， 王苏杭之前拜访他的时候， 是一大早在早餐铺里找到他的， 这银发碧眼的老教授一只手拿着葱油饼和生煎， 一边和沪上的老大爷一起喷着股市。 那一口地道的上海话，可谓是出神入化。 顾然看着群里王苏杭的分享， 心中对于怀亚特教授的印象也的确好转了不少。 没多久， 胡安就发来了一个消息， 大概是怀亚特教授到达中科院的时间和召开见面会的地点。 眼看着下午三点左右就到， 顾然寻思着接机可能会更早一些，就正打算草草洗漱一下就出发。 结果紧接着就收到了胡安的长语音：“小顾啊，你不用着急，接机你不用去，你可以先到中科院，然后我让丁一带着你随便开个什么会，然后乔治要是问起来，我就说你还在开会，他不是急性子吗？我看他还急不急。” 顾然看着胡院长的消息，也是哭笑不得。 作为中科院的大家长，这老爷子倒是有点调皮捣蛋的， 俺老胡不记仇，因为俺老胡有仇就报。 顾然回复道：“行，胡院长，我待会儿到了中科院先找丁院长。” …… 顾然洗漱了一下，吃过早餐之后，就坐着专车去了中科院。 在途中， 他也不断的查看着电影相关的所有工作群中的各种消息， 别的技术部门顾然可能让陆可卿帮忙审核， 对于编剧和故事创作方面，顾然是要求所有团队有任何想法都要在群里第一时间同步的。 而经过一晚上的讨论和思考， 在顾然给出的大框架上，所有人也已经进行了一些更细节的填充。 “开局不用描述太多，什么多少年，某年某月……” “没必要，对于宇宙本身而言，时间并不存在，” “开头如果还是以人类视角带入，那这个电影从一开始就落入俗套了。” “我有一个想法，” “用【物体的运动】来代替【时间的表达】。” “把身临其境代入的‘我’，变成一个旁观宇宙的人。” 群里的编剧们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整个工作群里一片寂静， 那些许许多多的科幻小说家和科幻电影编剧，此时聚在一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在讨论顾然说的是什么意思。 时间是人类的错觉。 这一点他们作为吃科幻这碗饭的，自然都知道，也经常会用。 但怎么用运动来表达时间，这确实让他们一时间全懵了。 尤其是怎么把‘我’变成‘旁观者’，这听的他们都是一阵晕乎。 没多久， 顾然又在群里发来了消息。 “不用你们再想脑洞，老祖宗已经替我们想过了。” “大家根据【斧柯烂尽】这个典故进行改编就行。” 第213章 述异记 听到顾然的建议，编剧们立马把原文找了出来。 《述异记》卷上： 【信安郡石室山，晋时王质伐木至，见童子数人棋而歌。质因听之。童子以一物与质，如枣核，质含之，不觉饥。俄顷，童子谓曰：‘何不去？’质起，视斧柯烂尽。既归，无复时人。】 斧柯烂尽是义务教育阶段语文课本中的一篇文章。 他们知道是知道， 但也都没往科幻这方面去想过。 所以顾然的建议给出来之后，都不能算是提示， 更像是给他们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这玩意儿是个科幻故事么？” “斧柯烂尽，樵柯烂尽……” 无数编剧们埋头思考了起来，支支吾吾了一声之后，就彻底沉默了下去。 寻思着聊天群那头，顾然还在等待着回复。 这么装傻也不是一回事儿， 于是一位资深编剧就拍了拍手：“别搁这儿磨蹭时间了，赶紧搜搜找找，看有啥信息，能怎么延伸一下。” 在这位资深编剧的组织下，所有人这才赶忙用尽各种方法搜索着斧柯烂尽的所有信息。 “述异记，是祖冲之写的么？” “好像是啊，你看祖冲之的百科，搜索出来显示他的着作有一本述异记。” “别说，如果说祖冲之的着作，那还真有可能是一个科幻故事。” “祖冲之算是一个数学家和物理学家了，虽然生产力低下，但是在一两千年前能把圆周率精确到七八位，又把一年的时间精确到和现代无异，” “说不准祖冲之还真的有什么天体物理上的造诣没被我们挖掘出来。” 听到一个编剧提出了这个推理， 紧接着所有人也就紧跟着这个思路顺着走了下去。 压根不管这条路是对的还是错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故事是祖冲之对天体物理的一种现象描述？” “或者说他把自己的天文发现，融入到了这个故事里面？” “这故事这么短？咋融入？信息量也太少了。” “联想啊，棋盘可能就是宇宙。” “棋盘上面的线就是单位波，” “难不成这棋盘上的黑子白子就是黑洞和白洞？” “那个童子给王质的那颗像枣核一样的东西会不会是什么改变寿命的东西。” “顾神不是说要忽略时间，寿命这东西就是时间的延伸描述，几年几载几岁，这个枣核或许就是帮助王质脱离时间的东西。” “啥意思？难道电影开头就放一个枣核？” “然后旁白念这个故事？” “肯定不是，但我找到了点儿感觉了。” 几位编剧在不断的推演之下，似乎几乎就要登堂入室了。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只差最后一层窗户纸就能看到真相的时候。 有个编剧轻咳了两声，很不合时宜的小声嘀咕道：“那个……这个述异记好像不是祖冲之写的。” 声音很小，但整个办公室中，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不是，哥们儿已经把祖冲之老爷子推理成了数学家、天文学家、物理学家和科幻小说家了。 你回头告诉这本书不是他写的？ “是祖冲之啊？你看，祖冲之着有小说《述异记》，这个网上写的清清楚楚的。” 那位编剧满含歉意的说道：“述异记有好几个版本，大概有三个人写过，名字都叫《述异记》，光是南北朝就有两本，另外一个作者叫任昉，这个斧柯烂尽就是任昉写的。” 说着，他把手机递了过去，手机里的内容正是任昉版本的《述异记》电子版。 恰好是斧柯烂尽的内容。 “难不成这也是个天才？” 众位编剧翻看着任昉版本述异记的内容，眉头微皱。 整个古籍，所有的内容，基本上都是一些神话传说的汇总，像是山海经的精简版。 还有很多当地的民谣传说。 和物理基本上完全不搭噶。 如果单把斧柯烂尽拿出来看，或许有点科幻色彩。 但放在整本小说里看，那就完全和科幻不沾边了。 “好家伙，实锤了，这小说里基本上都是一些迷信小故事。” 一位年轻的编剧笑道：“我还看到了聚窟洲，返魂花，这特娘的不就是永劫的设定么？” “如果说斧柯烂尽是科幻故事，那永劫无间也成了科幻题材的游戏了？” “难怪，现在里面机甲、赛博风格的皮肤都出来了。” “我本来寻思一个武侠游戏出这些皮肤有点另类。” “原来是我没文化了。” 众人看着手机上的述异记，沉默良久。 要是作者是祖冲之，他们还能扯扯。 现在变成了个任昉，他们就彻底哑火了。 所有人底气不足的把刚才讨论一半的内容，发到了编剧工作群中。 顾然这会儿刚下车，走在去找丁一的路上。 感受到手机振动之后，低头一看，眼睛中充满了诧异。 什么黑子黑洞，白子摆动。 棋盘宇宙， 线条是单位波之类的奇思妙想， 看的顾然是一愣一愣的。 还得是科幻编剧啊。 这奇葩脑洞，一般人还真想不出来。 顾然赶忙按下语音按钮给自己的编剧团队们继续提示到：“我只是说可以从这个故事里找灵感，不是说让大家对这个故事进行科幻改编。” “各位的脑洞都很大，但实际上也不需要这么大。” “这个故事有趣的地方实际上就一个，时间的流速问题，也是广义相对论的具体表现。” “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 “大家都是科幻编剧，可以根据这一点，从这个故事中剖析一些信息用来影视化改编。” “大家要做的，是分析为什么观棋片刻，斧柯烂尽，分析出来原因，然后把这个原因应用到电影里。” “比如基于量子引力假说，设想棋盘区域存在时空曲率异常点。” “或者因为卡西米尔效应，在石室山产生了负能量稳定的微型虫洞。” “或者大家可以看看往期的对于单位波理论的一些直播，去猜测斧柯可能作为单位波端点经历不同维度衰减路径。” “也可以利用ads\/cft对偶原理解释宏观观测差异。” 第214章 编故事还得是顾然 顾然的语音发出去之后。 世峰电影制作团队，编剧部门的所有成员， 翻来覆去的聆听着顾然的语音，陷入了沉思。 “这是提示么？” 所有人尴尬的互相张望着，嘴角微微抽搐。 他们是科幻小说家， 不是物理学家。 本来，他们只需要考虑斧柯烂尽这个故事蕴藏着什么可以利用上的信息。 这是一个开放题， 相比较于物理，它更像是一个语文的阅读理解。 而经过顾然的提示之后， 好了，这完全成了物理题。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物理题。 那位资深的编剧，看着自己的同事们一个个面如死灰的模样， 也就直接坦白了：“顾神，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和您坦白。” “就是科幻编剧这个品种呢，或许和文学的距离，比和物理的距离更近一些，这件事情，您知道吧？” “就是您说的这些提示和方向，说实话，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或许我们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去理解是什么意思，并且转换成电影画面。” “但是这些内容可能对您而言，信手拈来。” “所以，您如果能说的更直接、更简单一些，或许我们的效率会更高一些。” 所有人看着工作群里的消息，然后抬头看着那位资深编剧， 最后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在平常，他们在面对甲方的时候，往往是非常装的， 因为他们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专业度，这样才能尽可能的压制住甲方提的各种要求，从而为自己减少许多麻烦。 但面对顾然这个甲方， 他们现在也完全没有了这个职业习惯。 他们不得不认识到自己和这个甲方的差距有些过于大了。 顾然走到办公室门口，看着工作群里的消息，也没有责怪， 因为对于他来说，公司为他找的这些编剧团队本来就是一个【加工商】，而不是【制作商】。 所以顾然对他们的要求并不严格。 得知他们还是没有什么很好的想法之后，顾然也就直接把预制菜做成了现成的了。 “斧柯烂尽这个典故里面，主要有两个参考系，一个是石室山的棋局范围，一个是山外的世界。” “而这两个参考系中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 “如果进行改编的话，其实抓住这两点，就很好进行。” “比如说，在电影开篇的时候，去追逐一束光。” “就像夸父逐日一样，通过镜头画面和特效，营造出接近光速的感觉，” “而当这束光越来越远的时候，镜头一转，发现身后的世界，已经截然不同。” “当然，光速太快，所以追光的参考系和身后的参考系很难融合到一起，” “而斧柯烂尽之所以给人的感觉更加震撼，是因为这两个参考系融在一起，看似从来没变过。” “从棋局上挪开，便是沧海桑田。” “所以参考这个灵感，我们可以设计出一个房间。” “房间就接地气一些，有家具、家电、吊顶、盆栽之类的东西。” “那棋局是什么呢？” “棋局是两面镜子。” “这很关键，因为光一去就不会回头，如果一味的追光，你从地球出发，一回头鬼知道到哪儿了。” “但如果有了两面镜子，那光就会在这两面镜子之间不断反射，这样，棋局——镜子，山外——房间，这两个参考系，就融合在了一起。” “这样画面感其实也很强，” “比如说，你刚踏入镜子，然后目光向镜中的自己看去。” “两个镜面相互反射不断成像出的无穷个自己，” “而你，在镜子中忘我的追逐，你或许是想知道镜子中的自己是否真的是无穷，也或许是想知道数学上的无穷，在物理上是否是有穷。” “这是一个游戏，也是一个思维实验，” “这个问题你们一定要考虑好，因为你们要让观众带入进去，也去进行这个思维实验，并且让观众们提起兴趣跟着电影一起，去追逐镜中的‘自己’。” “一秒，两秒，三秒……啪！” “三秒差不多了，三秒之后突然停止。” “你的追逐停止，但是画面中那无限成象依旧继续下去。” “重要的是接下来，” “你看着两面镜子里依旧在无限成象的自己，缓缓从镜中退了出去。” “然后电影镜头一转，房子落满了灰，冰箱冷藏室已经长满了细菌，盆栽因为蓬勃的生长而倒的横七竖八，你稍微后退了两步，满地的灰尘就在窗口透过的阳光下，出现了丁达尔效应。” “这时候，开始给观众解密，”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追逐镜中自己的速度大概是0.999……（12个9）倍光速。” “然后根据公式算出洛伦兹因子，大概是……1 \/ sqrt(1 - v2\/c2)，差不多是2.24x10?，也就是224万。” “所以地球上的时间就过去了3乘以224万大概是187天。” “于是，就这样，在电影的开头，我们就这么应用斧柯尽烂的典故，巧妙的描绘出了【时间的错觉】。” “当然，我就是根据斧柯烂尽这个故事给大家举个例子，大家也可以根据这个例子去接着发散，肯定还有更好的想法。” “我下午要开会，大家自己在公司积极讨论就好，如果后面有什么问题，随时发在群里，我看到第一时间回。” 顾然的一连串刷屏语音结束之后。 编剧部的所有经验丰富的资深编剧，此时都沉默着看着顾然的消息。 这次顾然说的很通透，基本上不需要他们在去琢磨些什么。 哪怕牵扯到的洛伦兹因子和狭义相对论的时间膨胀效应的一些计算， 顾然也基本上亲自帮他们算完了， 这是实打实的把饭喂到了他们嘴里。 不过让他们沉默的不是甲方这无微不至的服务， 就怎么说呢？ 他们感觉甲方编故事的能力比他们强的太多了， 以至于让他们对自己的工作产生了一些迷茫。 不过回头再想想顾然这么多天直播的效果，也就不奇怪了。 当认知水平和知识范围不再有局限的时候，那创作水平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按照顾神说的，大家继续发散。”那位资深编剧继续组织众人。 但所有人反复的听着顾然的一串语音，心里窃窃的犯着嘀咕。 不是，上来就王炸，这怎么发散？ 第215章 华林岛军研中心 对于自己的编剧小组，顾然态度是非常和善的。 打工人难免都有惰性， 一旦心里有什么压力和担忧，那向上汇报的通道也就堵死了。 而恰好电影这个事儿他基本上是远程办公， 所以他们能不能及时的把问题上传到他这里，是至关重要的。 因此，虽然在剖析问题的时候， 他对于这个编剧团队的专业性有所质疑， 但还是和和气气的帮他们解决了一下本该他们自己解决的问题。 放下手机之后， 没多久，就已经到了中科院综合楼前。 和以往不一样的是，现在楼前也有几个身材魁梧的警卫。 只不过肩膀上的肩章和他身边的那几位不太一样。 隐约能看到有一个军舰和导弹的标志，看上去要更加生猛一些。 顾然刚走到门口，那几位警卫便纷纷侧身，朝向顾然敬了一礼。 然后就又恢复原位，面朝前方。 顾然一边走向楼中，一边给丁一发信息道：“我到综合楼了丁院长，胡院长说让我先来找你。” 紧接着，他按照丁一给自己发的位置，找到了二楼的会议室。 办公室中百叶窗全部闭合，门口还有两个警卫。 这次顾然通过走廊的灯光看到了这两个警卫的所属部队【华林戍】。 华林…… 顾然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儿听过这地方。 “你好，我是顾然。” 他客气的对门口的警卫自我介绍了一下，紧接着，在一个敬礼过后，便让出了一个身位。 顾然走到门口，随着敲门声响起，他也陡然间想起来了自己是在哪儿听过“华林”这个地方了。 是在叶老那里听到的。 华林岛军研基地。 只不过当时叶老只是随口一提，再加上聊天的重点也不在这个岛，所以顾然当时虽然有过好奇，也也没有顾得上追问。 “华林岛军研基地。” 按照叶老的说法，这是一个先进军工研发的一个秘密基地。 创立时间应该在五院之后。 和五院的关系应该说是一明一暗，在上世纪风云诡谲的时代，华林岛的作用，恐怕比明面上的军工五院还要强上几分。 不等顾然多思索什么，会议室的门便打开了。 “进来吧，我给你介绍一下。” 丁一拉着顾然走进了会议室，然后带着他走到了一位身着戎装，精神奕奕的中年男子面前。 “华林岛军研基地，你应该不知道吧？” “坐落在南海的一座孤岛上，四周都是我国的部队驻扎地，它被围在中间。” “在卫星上是找不到的，网上也没有关于它的任何消息。” “但自从五院的各大机工部分解下放之后，华林岛已经是我国前沿军工研发的扛大梁者。” 顾然闻言，满是敬佩的点点头，虽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华林岛军研基地，但这时候听到丁一介绍，确实还是非常激动。 他赶忙说道：“这些年突然出来的军工科技，像是什么无人机、机器狼、全新雷达、电磁弹射、爆震发动机之类的高科技，我是真的觉得很意外，之前都没什么风声的，怎么一下子就出现来，我是想过可能是中科院藏的太隐秘了，现在看来比我想的还要隐秘的多啊……” “那确实隐秘，藏的不是一个部门或者一群研发人员，这藏的可是一座岛，”丁一笑道：“别说你了，就算是中科院的许多院士，哪怕是参与了某一个科研项目，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单一的项目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华林岛的计划，” “也是和你们一样，等到成果已经开始应用了，从研发团队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这才豁然开朗。” 顾然满是佩服的看着眼前一身戎装的中年男人，所谓的【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在华林岛身上体现的可谓是淋漓尽致。 大国博弈，向来是虚虚实实， 就像现在丑国对顾然的压力，全然不是什么科学院或者nasa，正是那个几乎没有什么信息流出的51区。 哪怕现在51区已经早已不复当年荣光，可就是因为它足够隐秘，这才让人惴惴不安。 而华林岛军研基地，和丑国的51区恰有异曲同工之妙。 更厉害的是，51区的传言已经甚嚣尘上，而华林岛却鲜有人知。 丁一拍了拍那位戎装男子的肩膀，介绍到：“这位就是华林岛军研基地的总负责人王任海，我们从大学开始就是同学，后来跟着叶老进修，算是叶老的第一班毕业学生，他是第一个，我是第二个，算是我师兄。” 王任海伸出手，和顾然握了握手，只不过依旧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 顾然弯腰握手的同时，看到了这一排椅子尽头的轮椅，便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王院长好！” 王任海瞟了丁一一眼：“刚才听老丁胡扯，我没打断他，你听个乐就好。他就是羡慕，当年我去华林岛，而他留在了中科院，可没少撒泼打滚。” 丁一砸吧砸吧嘴，撇了撇嘴：“开玩笑，谁不嫉妒？当时导弹原子弹氢弹卫星项目都已经落地，稳扎稳打扬名立万的机会就是一个华林岛。别说我了，就是胡安当时都急的直跳脚，当时就该让你们争一争，我渔翁得利。” 王任海打趣一声，然后看向顾然：“说正事儿吧，让顾然过来，可不是为了看咱们两个斗嘴的。” 丁一这才拉着顾然，在一旁坐下。 “华林岛是干什么的，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一些前沿军工研究和应用，许多技术尚不成熟或者正在验证期的技术，军工永远走在最前面。” “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吗？一个国家的科技水平怎么样，看她的军工水平就行。” “什么行业都可以糊弄，唯有军工亮出来的肌肉是实的。” “你的钫碎片研究和新物理体系刚提出来，老王这不，闻着味儿就来了。” 王任海道：“昨天老师给我打电话，让我马上回来和你见一见，” “他说你的理论，或许能让华夏的军工实现代差式的跨越。” 第216章 单位波理论的军工应用 顾然听到王任海的话，神色一愣，随后心中有几分触动。 他想到叶老会支持， 但没有想到，叶老的支持后劲儿这么大。 对于钫碎片和新物理体系的应用，他倒是想过， 但他想的都是一些循序渐进的应用，从工用、民用，最后到军工。 没想到叶老又搬出来了他的末端军工体系，直接快进到了军工。 他还是太保守了。 “丑国的情况，我这边也已经了解了，51区解密的两份文件虽然内容是什么不知道，但初步判断，一定是和军工以及钫碎片有关。” 王任海道：“对于这种具有明显代差的新技术，我们是应该有一些冒险精神才行。” “电气革命、信息革命慢一步，不致命，还能紧追慢赶的撵上，” “但这个物理学的革命如果慢了，那就是万劫不复了，” “当世界见识过华夏的隐忍和爆发之后，它们一定不会再给华夏一丝机会。” “所以我们的出路只有一条，保持领先。” 顾然全然不在意王院长的解释， 因为他对于华林岛的这个决策，是非常欣赏的。 “单位波理论，叶老应该已经和您说了吧？”顾然问道。 丁一和王任海都点了点头：“老师告诉了我们几个。” 王任海评价道：“这个理论非常具有颠覆性，当然，虽然我们都是走的应用科学这条路在理论物理上没什么造诣，但你这个理论还是折服了我。” “老师让我过来，也是想让我和你取取经，看看在军工上能怎么应用起来。” 丁一道：“昨天的红头文件你也看了，本来我和胡安想着已经尽可能的甩开膀子让你去发挥，” “结果叶老这大手一挥，算是把你的限制全部解除了。” 顾然看着丁一和王任海，礼貌的笑了笑。 要不说叶老的能量怎么那么大呢， 名师出高徒， 光看他的这些学生，就足够意识到在华夏科技领域，叶老有多大的威望了。 几个科技核心部门，一把手都是叶老的学生，无一例外， 那些二级三级单位的徒弟、徒孙那就更加不计其数了。 这要是放在古代，青史上怎么也得留下一句“功高震主”。 王任海道：“我这次来主要就是和你见见面，然后把任务传达传达，顺带见见老师。” “你可以多想想，如果有什么在军工应用上的想法，可以和丁一或者胡安说，然后让他们联系我。” “就不要再麻烦叶老了，老师年纪毕竟已经很大了。” 丁一道：“老王那岛上基本上向内向外完全是电磁屏蔽，沟通基本靠吼，想要联系他还是非常繁琐的，不管是胡安还是叶老，他们要想联系他，这苦差事儿都是我干的，多你一个不多。” 顾然默默点头，然后又看向王任海：“王院长，其实我已经有一些比较成熟的设想了。” 听到顾然的话，王任海微微皱眉，然后意外的看向他。 “已经有成熟设想？” 因为新物理体系、单位波、钫碎片这些东西都是刚刚提出的新理论，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总觉得从理论到应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没想到，眼前顾然这小子倒是来了一场豪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军工研发都考虑了进去。 丁一轻轻扯了扯顾然：“这个不着急，你这个理论回头先在中科院进行一次完整辩证，然后把你的想法也都在院里讨论讨论，然后再和他说。” “不是说他的时间有多宝贵，主要的是现在还是个幼苗，太着急了我担心拔苗助长，得不偿失。” 王任海耐住性子，笑道：“没事，他姑且说之，我姑且听之。还没到真正投入研发那一步呢，还早。” 看着王任海满面笑容，丁一眉头皱的更深了。 王任海能去华林岛，不是比他更激进，而是王任海的秉性正好处在胡安和他之间。 既开拓进取、频出奇招，又稳扎稳打、毫不毛躁。 所以，无论是中科院还是科工部，一切构想输送到华林岛的时候，一定是成熟的，经过多次验证的。 这老王很冒进，但让他冒进的前提是理论上要存在百分之百的可行性。 而一旦起了疑心开始产生怀疑，那就出大问题了。 而单位波理论，昨天他们才从叶老那里得知整个理论框架。 中科院绝大部分院士还根本不知晓，更别提什么验证和辩论了。 这时候如果顾然掏出什么不成熟的构想，而且漏洞百出的话， 那后面华林岛的应用研发的推进，恐怕就非常困难了。 华林岛的时间和中科院的时间，汇率是不同的。 因为他们涉及到国家安全，所以一天也浪费不得。 因此，这时候虽然看着老王嘴上笑嘻嘻的说就随便听听， 但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始搭建起了一个天平。 丁一刚打算把顾然拉到一旁给他描述一下王任海的行事风格， 但还不等他有所动作，顾然便已经开始讲述了。 “关于单位波理论，不知道叶老和你们说清楚了没有。” 王任海点点头，道：“理论框架基本上都已经了解了，你直接说就行，我和老丁应该都能理解，后面正式提报的时候，再详细描述就好。” 顾然点点头：“简单来说，单位波理论如果验证通过，那将会彻底革新军工设备的作用逻辑。” 丁一提心吊胆的点点头，看向王任海。 这话很夸张，但王任海很认可，默默点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单位波理论延伸出来的波频相位干扰武器将会替代传统动能武器。” 王任海道：“具体一点。” “比如在战斗机隐身涂层上的革新，让其实现在被观测的瞬间，使战斗机波频偏移至电磁不可见波段，从而实现静默隐身。” “如果，我是说如果能够创造出释放单位波的波源，那甚至可以制造一个红移武器，如果不能直接摧毁目标物，或许也可以改变目标物一部分组件的物质波频段，” “如果说干涉一部分组件的能量也不够的话，那也可以尝试对一些自身放射性较强的元素进行干涉，” “在日常环境下，点石成金是好事，但是在战争条件下，如果铀-235变成了别的物质，那可就一点儿都不好玩了。” “再比如说对于芝诺效应的应用——持续观测可使量子系统保持初始状态，” “那么如果搭载干涉波观测阵列持续观测敌方指挥官的脑波函数，那么就可以使敌方士兵的思维因观测而导致波函数坍缩，从而永远停滞在决策前一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通过特定频率的观测，就可以达到使敌人丧失战斗力的效果。” 【下一章还有很多军工应用设想公布，大家可以发散思考一下， 有好想法的话，下一章采用！ 最后感谢skye麒麟kyli大佬的一大堆礼物！ 新年快乐呀~ 2025， 希望大家永远好看！ 希望老雪糕今年脱单！】 第217章 坏了，好像是真的 听着顾然的畅想，丁一脸上的皱纹也就更加密集了。 至于王任海，虽然神色平静，但脑海里也早已经充斥着疑问。 对于单位波理论，通过叶老的“补习”，他基本了解。 对于单位波理论在军工领域的应用，他简单思考了一下，但和顾然的构想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现在的好消息是，他似乎理解了【用波频相位干扰武器颠覆传统动能武器】的含义， 坏消息是，这有点一眼假的感觉了。 “先等等，”王任海道：“一点一点来，不着急全部倒出来。” “隐身涂层上的构想，你说的是在被观测的瞬间把目标物的波频偏移至电磁不可见波段，” “观测指是什么？雷达？无线电？还是视觉？” 顾然道：“按照道理来讲，都可以达到，因为这是同一个逻辑。” “比如桌子上放着一个铁块，就像薛定谔的猫，在我们没有观测的时候，它可能就是一个不断震荡的单位波束。” “而我们之所以知道它是铁块，是因为我们的观测，与这个单位波发生了干涉，从而导致波坍缩，单位波束末端形成了铁这个物质。” “而我说的隐身涂层，它不是一个油漆，或者是什么材料，它是另外一层覆盖在目标物表面的干涉波。” “而这层干涉波的特性就是，它不和物质发生任何效应，只会在被观测的时候会坍缩成另外一种不可见物质。” “就比如桌面上的铁块，在没有观测的时候，它实际上就是铁，但当观测的时候，因为表面的这层干涉波与观测波发生干涉，从而给我们的眼睛产生了一个空无一物的错觉。” “而且实际上欺骗眼睛，要比欺骗电磁波容易的多，” “因为在所有波频中，人类可视波段只有很小一部分。” 王任海听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这样的干涉波涂层么？” “这就看后续的研究了，”顾然道：“就像基本粒子一样，单位波理论上也存在一个基本波，理论上是宇宙起点释放起始的那个初始状态。” “当然，溯本求源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过如果能够推导出来基本波，那也就代表着我们拥有了编辑宇宙的理论支持。” 丁一补充道：“叶老曾经研究过一段时间的弦论，这个我好像有印象，几十年前了。” 随着丁一的提示，王任海简单思索了一下，也回想起来了：“好像是师母刚病倒的时候。” “对，很久了，我记得那时候老师一直念叨着基本弦什么的。” 顾然也点点头：“叶老和我提起过，我们昨天也讨论了，其实叶老的弦论和现在的弦理论并不是完全一样。” “那肯定，”丁一道：“当时叶老没有和国外理论物理学家交流的通道，所以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和国际上肯定不可能是同一条路。” “不是这个意思，”顾然摇摇头：“我说的是叶老的弦论和我的单位波理论其实很像，只不过换了个名字，叶老还把他当年的推算原本给我了，” “我还没来得及研究，不过如果叶老的基本弦和我假设的基本波是一个东西的话，那进度就能加快很多了。” 王任海心中对这个干涉波涂层仍有存疑，但一把老师搬出来，就让他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所有理论，一向都是向外发散非常简单，但想要追根溯源就异常困难。 越基本的东西，就越触及宇宙的根本法则，往往都为人类设立了无数障碍。 顾然接着说道：“其实如果叶老给予的数据用不上，也不用太担心，哪怕跳过理论，也可以进行应用常识。” “钫碎片就是很好的材料。” 王任海有些不解，看向丁一。 丁一讲述道：“丑国一直在全球各地派遣大量间谍收集这个材料，现在还在实验室验证阶段，没有什么显着成果，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材料超出了人类科技。” “就看做是宇宙的馈赠吧，”顾然道：“在之前就验证过，从表现上来看，他可以吸收电磁波，并且反射出经过‘加工处理’之后的电磁波。” “但如果从单位波理论来解释，实际上就是对观测波进行了干涉，并且偏移到了其他物质上。” “我之前把他称之为‘信息处理器’。” 王任海道：“这个材料是现成的？” “信安局已经在持续收集了，”顾然道：“应该可以维持一段时间，希望到时候单位波理论已经过渡到了应用阶段。” “丑国已经快人一步，”王任海道：“那我们可以先进行尝试，研发几个实验机型出来，” “这些机型不用作实战，但如果在必要的时候或许可以用作战略恐吓。” 顾然道：“没问题。” “那接着往下说，那个量子芝诺效应阵列，我不太理解。” “这是单位波理论对脑神经系统的一次革命性诠释，” “其实随着脑神经学科的不断发展，人们已经开始意识到不同的波对于大脑和精神的影响是巨大的。” “比如40hz的光波能够同步大脑中的伽马波活动，可以稳定大脑中的生物钟功能。” “而量子芝诺效应，是对单位波理论的进一步应用。” “在量子力学中观测可以使量子系统保持初始状态，而在单位波理论体系下，观测可以导致单位波的持续坍缩，” “最显着的表现，就是用特定的观测波持续干涉下，大脑的思维将会被冻结。” “其实这在现实生活中很常见，比如有些事情、人名，临到头了，突然遗忘。或者某个时刻突然呆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再比如在不同的场景下，人类对于时光的流速感觉是不同的，最常见的就是总有人感觉上学的时间过得太慢，而放假又过的太快。” “而芝诺效应则是放大了这个过程，在战争决策的时候，让其思维模式进入无限递归的分形结构，就像芝诺的乌龟，始终赶不上最后一段路程。” 第218章 暗物质?是单位波! “当然，根据芝诺效应延伸，还可以考虑逆芝诺效应武器，让目标主观时间流速加速，比如将一秒变得无比漫长等。” 顾然描述着自己的构想，王任海思索了一下。 然后几乎不用怎么思索，就已经产生了浓郁的质疑。 这种控制别人思考的所谓的量子芝诺效应的仪器，在上世纪，曾经被提出过。 那段时间丑国和苏联，几乎都在为此而努力。 甚至华夏也跟风开展了研究。 但最终以闹剧收场。 尽管那个年代出现了许多异能者，或者声称可以读取敌方高层人员的思考，或者声称可以改变对方的想法， 但最后都被证实是欺骗。 没有人能够干扰别人怎么思考。 无非是成为了海内外诸多游戏和影视作品的灵感来源。 王任海正打算把自己的想法进行阐述，但顾然摇了摇头：“可以做到的，但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只不过我们总是避免不了从表象来观察一件事物。” “其实人类已经发明出了很劣质的芝诺效应武器，只不过甚至人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比如震荡弹。” “这种可以发出强光、巨响的炸药，能够使人短暂的失去视觉、知觉和听觉，甚至还会对人类的感觉器官、神经系统进行干扰和破坏，瞬间失去活动能力和反抗能力。” “我们只是认为那是强光和爆炸产生的副作用。” “因为我们看到了、感觉到了这个爆炸过程，所以就会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和造成的结果进行联系。” “但其实我们并没有看到根本的原因，” “过往人类的研发一向是这样，如果要制造强光，就去探索哪些金属在燃烧时发出的光更明亮，然后铝镁钠不断去尝试，选出最后的优胜者。” “如果需要巨大的声响，就去测试什么样的爆炸发出的声音更尖锐，然后选出优胜者。” “最后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优胜者放在一起，就成了人类所需要的武器。” “但这实际上从未触探到本质。” “而单位波理论要做的就是尝试解释万物。” “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什么样的金属燃烧更明亮，而是去测试什么样的电磁波对神经系统、视觉系统影响更大。” “或许我们发现之后，可以放弃爆炸的形式，改用直接释放这样频率的电磁波来直接作用。” “而且我们可能还会进一步研究，这样的波和人体作用之后，产生的‘破坏’到底是什么？” “如果这个破坏是不可控的，那有没有办法变成可控的？” “比如震荡弹造成的是神经系统的短暂罢工，那我们有没有可能通过一定的控制，让这个影响持续时间更久一些，” “比如尝试着把他们的思维引向死胡同里，并让他们自发的困在其中。” “难吗？” “听起来看上去有些天马行空，但实际上这并不困难，几乎每个人都会在不经意之间，突然想到什么事情，然后钻牛角尖的一般不能自拔，然后冷不丁的思考很久，过后苦笑一声，自嘲自己又犯病了。” “而大脑本身就是一个波函数培养皿，突然的灵光一闪和若有所思，都是不同的脑电波相互干涉坍缩的结果。” “所以，如果能够应用单位波理论对其进行完全描述，那么让思维陷入芝诺陷阱中并不是一件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随着顾然的进一步解释， 王任海心中的疑云虽然没有消散吧，但至少也是照进去了几束阳光。 “理论上的可行性我了解了，”他点点头：“诚然，这如果能够成为现实的话，我能够想象到他在战场上的表现。” “如果真的能够筛选出可以有效对脑电波进行干涉的特定波频，那作用距离和作战方式可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震荡弹的有效作用范围只有十五到三十米，而电磁波甚至可以从亚轨道进行作用。” 顾然摇头反驳道：“工业水平赶不上理论水平的，所以人类没有可能创造出那么大的能量，” “单位波这个东西，举个具象化的例子，他很像电离辐射。” “单位波通过干涉来改变分子特性，很像电离辐射从原子或者分子中释放出电子。” “只不过区别是电离辐射的a射线和β射线都是带电粒子流，通过与物质的相互作用直接或者间接的分离，而单位波则是直接与物质的单位波进行直接作用。” “简单来讲，就像是一面土墙，电离辐射像是用水把它冲成了烂泥，” “至于单位波，则相当于让相当一部分的土变成了水，从而由土墙变成了烂泥。” 经过顾然这个土墙的例子之后，丁一敏锐的抓住了根本区别，紧接着整个人变得严肃了很多：“这两者在能量交换上存在着巨大区别。” “电离辐射主要来源于宇宙射线和地壳中的放射性核素，它的作用过程，相当于将能量从宇宙或者地壳中的放射性物质转移到了目标物上。” “而单位波怎么获得？这是一个问题。” 按照顾然的理论，单位波林林总总分成了基本波、物质波、干涉波、观测波……好像是随用随取。 那架势看起来能量守恒和单位波理论总要有一个不成立了一样。 顾然道：“借。” “借？”丁一不解。 “我们所观测和测量到的物质只有百分之五，而剩下的宇宙，我们将其命名为暗物质和暗能量，” 顾然摇摇头：“但或许它们不是。” “我和叶老举过一个例子，不知道他和你们说了没，” “海洋和海浪。” “在宇宙大爆炸的第一个瞬间，这个宇宙就是一片单位波组成的海洋，” “随后，在这个海洋上，开始陆续出现浪花。” “我们能够看到浪花，是因为他被激发了出来，而我们看不到的……”顾然伸出手指，轻轻的在空气中弹动着什么：“是单位波。” 第219章 海洋之道 顾然的手指像是抚摸着宇宙的琴弦，又细又长的手指，轻轻弹动， 虽然无声，但仿佛有一道悠扬的宇宙旋律，汇入了王任海和丁一的听觉神经。 让两人都为之一振。 “那是什么？” “什么也不存在。” “一个没有质量、没有作用力，一个真正的真空。” 顾然看着丁一，但目光又不像是和他对视。 “就像之前我再直播的时候举的一个例子，当我在看手机的时候，我和手机之间是什么。” “在直播中的答案是像素点，而在单位波理论之下，是无穷无尽的基本波。” 丁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怎么利用？” 顾然脑海中运转着这个问题，然后过了许久，并没有给出一个直接的答复。 而是问道：“其实人类无时无刻都在利用，只是人类自己没有察觉到而已。” “试想一下，如果这个宇宙在生命出现之前，是怎么样的？” 海浪照样激起浪花， 在宇宙中遵循着熵增定律不断的进行着量子涨落。 无数信息在空间中扩散，然后湮灭。 星系、恒星依旧会形成， 极光依旧绚烂， 草木还是会枯荣。 只不过那些不断氧化的铁矿不会在悄然变成单质， 那些从氢聚变成重元素的过程也不再可逆。 这个宇宙无比的单调和无趣。 直到，生命出现。 正是因为生命的出现， 那绚烂的星空，有了鉴赏者。 无数生物追逐着河流和植被，给一片土地带去了生机盎然。 在宇宙枯燥的波频中，出现了鸟鸣和野兽的咆哮，带去了许多色彩。 生命的一呼一吸， 文明的每一次进步， 都和单位波息息相关。 只不过在过去，文明只能拿着宇宙早已造好的工具来创造新的文明。 而现在，文明的方向是从宇宙手中接过那个塑造工具的力量，来打造使文明跃升的工具。 “浪花始终被海洋拥抱着，而海洋无处不在，只要找到产生浪花的方法，那就可以让海浪剧烈或者平息，” 顾然道：“生命存在这个宇宙的意义，就在于给这个宇宙增添了无数变量。” “人类无法应用自己认知之外的事物，所以我们不可能像宇宙的奇点一样创造一片宇宙海洋。” “但可以创造浪花，然后反向影响海洋，或许一颗石子落入海洋，对整个海洋带来不了任何变化。” “但对石子落点周围几厘米的范围内，这个影响是巨大的。” “生命对宇宙的变量，就在于我们拥有丢石子的能力。” 顾然看向两位德高望重的院长，有条不紊的说道：“如果说单位波造就了场和作用力，那我们创造场和作用力，就足够反过来影响单位波。” 王任海和丁一很快会意，明白了顾然的解释之下，实际上依旧是一个全新的解释逻辑。 就比如一个炸弹在身旁爆炸。 在通俗的思维逻辑下，是爆炸产生的破片和燃烧，杀伤了自己。 但在顾然的理论框架下，是爆炸产生的力和场，改变了单位波，从而改变了人体肌肤、体液、神经系统的原始物质波，从而造成了损伤。 当然，这看上去只是用了一个不同的口径对现象进行了解释。 但实际上，这对于军工研发有着巨大的参考价值。 因为这近乎全盘革新了军工设计的思路。 顾然还在桌面上演示：“把这个桌面想象成一个大海，” 他拿过丁一的茶杯，放在了桌面上，“这是一个海浪，也是军事目标物。” 接着，他握紧拳头：“这是石子，也是我们造出来的力场矩阵仪器。” 接着，他的拳头轻轻捶在桌面边缘，桌面上丁一的杯子便开始来回晃动了起来。 “干吗？我这杯子是玻璃内胆！” 丁一赶忙把杯子抓走，塞进了怀里。 顾然道：“当然，这个桌面是刚性的，而宇宙实际上是一个非空间的波函数几何，他的震荡比海面还要明显。” 王任海按照自己的理解说道：“这实际上就是现在军工武器的作用原理，所谓的投石子就是炮弹和导弹。” 顾然道：“从某种角度来看，是这样的，但是，这有一个非常严重的局限，那就是这类动能武器的研发，实际上是对宇宙认知不足时的过渡产物。” “而波函数的作用，就是对认知进行提升，从而对武器进行提纯。” “比如要让一座桥坍塌，一般有两个途径。” “其一，按照动能武器，我们可能需要考虑到桥的强度和受力特点，以及分析建造材料，和桥的结构。” “最后通过经验公式进行炸药用量计算。” “其二就是共振，桥体共振会导致桥梁结构产生的应力反复作用，导致材料疲劳损伤，经过累计数小时或者数天的共振之后，桥梁关键部位可能会出现裂缝、变形，最终坍塌。” “当然，因为桥梁都设计有抗振和防共振措施，通过共振让桥梁坍塌难度非常大。但这实际上也是相比较于第一种方法更进一步的认知。” “至于单位波理论，就像是这二者的结合。” “他有共振一样的静谧，却具有爆炸一样的威力。” “而且单位波瞬时性的超距作用，几乎可以有效地规避常规军工武器所需要考虑的距离问题。” 王任海点了点头，似乎逐渐明晰了单位波理论和现有理论之间的具体差距， 以及从中看到了许多让人为之惊叹的潜力。 尤其是那诱人的超距作用。 “按照单位波的特性，如果相对一个目标物进行打击，打击可能稍后才到，但单位波几乎可以瞬时锁定，” 王任海喃喃道：“这在拦截上也有很大作用。” 导弹，尤其是洲际导弹，在末端飞行的时候，几乎都在十马赫以上。 这种速度之下，常规的拦截导弹几乎无计可施， 而单位波拦截的话，则可以进行瞬时拦截。 顾然点点头：“当然，一切物质的运动，就像是海洋上的波浪，我们或许一时间发现不了，但海洋知道。” 第220章 单位波雷达 丁一接着顾然的话说道：“所以按照单位波理论，拦截也应该有两种。” “一种是单位波先到达，然后通过物质在单位波路径上不断生成，最后完成打击。” “还有一种是用干涉波直接对目标物进行干涉打击。” “这是我的理解，不知道对不对。” 顾然道：“是这样，不过现在只能分析出来哪种更好，但很难判断出来哪种更容易实现。” “先完成几个军工方向的构想吧，然后华林岛先进行研发。” “那个芝诺效应观测阵列和应用钫碎片的新型战机可以先尝试一下，”王任海道：“还有别的稍微好实现一些的构想吗？” 顾然思索了起来， 对于单位波理论的军工应用，他脑海中有很多，但如果按照难度排序的话， 可能会需要一些时间。 过了片刻，他若有所思的说道：“单位波雷达这个应该是最好实现的” “而且这个项目可以作为相位打击的前置军工研发。” 王任海示意他继续说：“把具体构想说一下。” “通过近地轨道的卫星布局，构建出统一单位波波频的侦测网络，” “这样就像是在一定侦察范围内布局了一张巨大的蛛网，任何闯入蛛网的物体，都会与单位波发生干涉，从而通过单位波的波频变化，进行全域监控。” “和一般雷达相比，单位波雷达的优点是作为被动探测系统，它可以全天候进行全域监控，另外因为单位波作为宇宙的基本组成单位，它可以和一切物质进行干涉。” “所以在单位波雷达的全域覆盖之下，不存在隐身的概念。” “而且，如果后面如果要研发相位打击武器的话，单位波雷达这种蛛网式的探测体系，能够给相位打击提供最为精准的定位。” 相位打击，顾名思义就是丁一说的第二种打击方式。 通过干涉波直接改变物质波的坍缩，从而造成物质的崩坏。 “这个单位波雷达的构想很不错，”王任海很显然已经被顾然的想法所吸引，唯独在技术层面上仍有不解：“想要制造的话，是不是也得等到基本波或者基本弦的研究有所进展才行？” 这种可以全域覆盖，且让所有物体都无所遁形的雷达体系，几乎是华林岛梦寐以求的设想。 现代战争打得就是信息，而信息获取的速度，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和制胜权。 所有的军事策略，势必要在知己知彼的情况下进行。 而现有的探测体系，要么距离不足，要么精度不高， 且不说超高音速的中远程导弹，单单是一些隐形侦察机和微型侦察无人机，都经常会出现遗漏的情况。 雷达就像是军工的一双眼睛， 无论是冷兵器战争还是热兵器战争还是现代战争， 而对于军工的全面发展，如果要找出来一个优先级，那么眼睛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 就像论持久战中传递出来的制胜经验—— 战争的取胜之道，关键不在于如何获得胜利，而在于如何让自己处于不败。 只要不败，那么总能取得胜利。 从抗倭战争，到抗美战争，一次又一次证明了这条真理。 而获得不败，则眼睛至关重要。 当单位波雷达在王任海的脑海中游荡了一圈之后， 他对于这项研发的兴趣已经彻底到达了极致。 而紧跟着，顾然也给了他一个好消息。 “实际上，这个倒不需要等太久。” “我这次特意说的单位波雷达，而不是基本波雷达。” “而且举的例子也是蛛网，而不是海洋。” “海是单位波，浪花本身其实也是单位波。” “海面会产生浪花，而海浪则会叠加出更大的海浪。” “所以两件事情要搞清楚，” “海面上可以激起浪花，” “而激起来的浪花，也可以和海产生干涉，从而产生新的浪花。” 王任海的大脑自从对单位波雷达提起兴趣之后，便一直保持在高功耗的深度思考之下， 所以在听到顾然的描述之后，立马就意识到了什么：“也就是说单位波末端所坍缩形成的基本物质，本身也携带者力或者场，依旧能够和其他物质波产生干涉。” 丁一紧跟着思考道：“这个力应该是……引力？” 在四大基本作用力中，电磁相互作用力、弱相互作用力、强相互作用力都可以通过量子场论来描述，且都是通过交换玻色子来传递相互作用。 更重要的是，电磁力的光子、强核力的胶子和弱核力的w和z玻色子都已经整合进了粒子物理的标准模型之中。 而由广义相对论描述的引力的传递子（引力子），至今尚未被实验证实，以至于不少言论认为，或许引力子并不存在，而是宇宙内禀的一种属性。而引力，也是统一场论受挫的主要原因。 其次，电磁力、强核力、弱核力都是微观系统下的长程力、短程力或者极端程， 而引力虽然强度最弱，但作用距离无限，主导着宏观宇宙结构。 因此，不管怎么看，引力都像是一个另类。 三短一长选长，一个被誉为与生俱来且作用距离无限的引力，自然就成了丁一抛出来的答案。 顾然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或许引力是单位波塑造的力，而其他力是基本粒子形成之后才出现的呢？” 丁一一拍脑袋：“对对对，我觉得你说的对，引力更可能是宇宙诞生的时候就出现的力！” 说着，他仿佛被打开了一扇思维之门，情绪也激动了许多：“强核力弱核力和电磁力，在没有基本粒子出现的时候，存在么？我觉得肯定不存在啊！” “而在宇宙大爆发的第一瞬的单位波宇宙，肯定只有一种力，那就是引力！” “所以统一场论的问题在于……” 不等丁一激动， 王任海便把顾然拉到了一旁：“那如果按你说的不用等那么久，那这个单位波雷达，现在该怎么落地？” “之前我国有过量子通信的相关验证卫星，” “实际上目前量子通信的方向是错误的，不过可以就地取材改造成单位波卫星。” “就是不知道……” 顾然看了一眼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的丁一，然后侧过脑袋说道：“不知道丁院长会不会愿意，毕竟是科工部推进的项目。” 第221章 神马，我成考生了? 现在的量子通讯技术基本上可以确定是走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 怎么说呢， 就像是两个人相距几百公里拿着手机， 但联系不是靠无线电通信，而是一个人在电话里录了音， 然后一路小跑跑到对方面前，把手机放在了对方的耳边。 如此完成信息传递。 虽然听起来可能有点笨拙，但实际上目前看上去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量子通信比这更笨拙。 所有人把目光放在了量子纠缠上， 的确，鬼魅的超距作用似乎可以达到让人匪夷所思的超光速通信。 但问题在于量子不携带信息， 如果说自旋向上为1，自旋向下为0。 在a对其中一个量子进行测量，自旋向上的一瞬间， b所看到的量子就必然是自旋向下。 看上去似乎的确可以由此形成一个二进制通信体系， 但离谱的是在不测量的情况下，没有人知道两个纠缠量子的自旋状态。 也就是说， 在你观测了之后，你这边的一系列量子有了固定的自旋状态， 但这个固定的自旋状态你不可能算出来，在你没有观测之前，一切未知。 也就是说，此时，你和对方都获得了由0和1组成的一串乱码。 那传递的信息是什么呢？ 这就需要继续用传统的通讯手段，进行量子密钥分发。 然后根据这个密钥来破译这些乱码的信息。 怎么说呢？ 就是你通过量子纠缠，瞬间和三十光年外的一个卫星发放了一串量子乱码。 看上去这个是瞬时的， 但为了让这个乱码变成信息，你还找个信使，以光速马不停蹄的奔跑三十年，把密码本送到对方手里才行。 所以， 虽然现在的量子密匙安全性很高， 但实际上的通信速度还是限制在光速以下。 当然，按照单位波理论，能够提出全新的量子通信构想， 但对于人类现在的文明高度而言， 既然所有活动还局限在太阳系，那相比起来中微子通讯要比量子通讯有用的多。 不过，虽然量子通讯的研发走进了岔路， 但已经发射出去的量子通讯卫星，并非就因此没用了。 相反， 这是单位波雷达的绝佳组件。 “量子通讯卫星？”王任海看了一眼还在神神叨叨的嘟囔着什么统一场论的丁一，不解道：“可以用来改造单位波雷达？” “纠缠量子之间，其实就是稳定的单位波，”顾然道：“而量子通信卫星和地面基站之间，实际上就已经形成了一个蛛网。” “这个纠缠量子网络，如果只是实现目前落后的通讯构想，那就太浪费了，” “如果在造成单位波感知网络，改造成单位波雷达，那对于军工的提质将是绝杀。” 王任海并没有立马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冲昏头脑， 相反，该冷静的时候他异常冷静。 量子通信卫星，是国家的一个重大科研项目。 投入也非常巨大。 虽然量子通信现在的发展，虽然速度还是保持在光通讯或者无线通讯的传统速度之内。 但不可置疑的是，量子加密对于信息的安全，有了极大的提升。 虽然量子态稳定性差， 虽然传输距离受限， 虽然量子纠缠的产生和维持困难， 虽然量子器件集成度低…… 虽然面临着这样那样的问题， 但问题在于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而且随着量子中继器研发、卫星与地面网络融合之下的空天地一体化量子通信网的形成， 这已经成为了华夏科研界的一块巨大的试验田，甚至是正在进行时的你追我赶的国际科技竞争。 倘若说真的停下来，并且进行单位波感知网络的改造，这多少会有点吓人了。 “量子通信已经是五年计划中的老人了，现在不少人才和企业围绕着这个项目转，哪怕单位波雷达如果真的能成，”王任海担心到：“这么突然的转向，恐怕也会对华夏科研环境造成一次剧烈的破坏啊。” “尤其是五年计划，这个是最忌讳更改的……” 王任海一边分析着，一边紧皱着眉头，充满了遗憾。 毫无疑问，对于难度更小，可行性更大，且近乎有现成的条件的单位波雷达，他极为感兴趣。 可全国上下一盘棋，军农工商牵一发而动全身， 恰恰又是一个死局。 顾然道：“研究方向转向，对于工业布局和商业投入并不会产生结构性崩溃，实际上参与量子通信的人才和企业，依旧可以继续干下去，因为量子通信网络和单位波感知网络其实几乎是一样的东西，” “只需要给他们进行一些些许的培训，然后对整个量子研发方向进行微调就可以重新投入工作。” 王任海眉眼中露出几分喜色：“你是说，基本一样，不会发生什么大变动？” “因为在两个纠缠量子之间的，就是非常规范且稳定的单位波。” 顾然耸了耸肩膀：“您可以带入单位波理论思考一下，量子纠缠的实现逻辑是什么。” 王任海道：“基本粒子是单位波的端点，基本粒子的运动，实际上单位波已经在一瞬间到达，只不过基本粒子在轨迹上进行了无限次的重塑，” “所以量子纠缠……” 他摇了摇头：“也不对啊，按理来说，哪怕以很快的速度重塑了无数次，也不会在同一时刻出现两个。” “你就像我的运动，我向前走了一步，虽然这一步的过程中可能单位波在这个路径上生成了无数个我，” “但在某一瞬间，不可能有两个我同时在这个世界上的。” 顾然听着王任海的分析，并没有立马反驳， 他对于单位波的理解还比较表面， 所以一时间还是很难当做物理工具来对一切进行分析。 简单想了下后，他说道：“量子涨落，不知道您了解的多么？” 王任海一辈子奉献在华林岛，在所有军工研发项目中，他几乎都是一个严厉的老师形象。 也确实是没想到，这下到了中科院反而变成了考生。 第222章 单位波雷达，好像有搞头哦 量子涨落现象，算是量子学科中的一个存在了很长时间的疑难杂症。 哪怕是到现在也只是理论上完成了自圆其说。 王任海虽然对量子力学的了解几乎为零，但这种耳熟能详的名词还是略知一二。 “嗯，知道一些。” “一些就行，你可以理解，宇宙大爆炸发生的一瞬，单位波的释放，可以近似看作是量子涨落的过程。” “你可把宇宙奇点看作一个黑洞，单位波一头被奇点死死的抓着，另一头则在瞬间逃逸，形成了宇宙海。” “换句话说，如果你看到了宇宙的所有边缘，就看到了宇宙最初的模样。” “因为在宇宙释放的一瞬间，这个宇宙的一切单位波，都和宇宙奇点相纠缠，” 顾然看着王任海微微皱眉，又把丁一的水杯拿了过来：“假如说这是一个手电筒。” 他指着水杯的一端：“这是宇宙起点。” “我打开手电筒的开关之后，你可以认为发射出去的光，就是宇宙。” “而在这里，”顾然指着水杯的一端：“逃逸出去的光就像是无数条疯狗，而他们都被绑在这个光源上。” “这意味着什么？” 王任海听着顾然的提问，有些头皮发麻：“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基本粒子是单位波的一端，” “那么这个绑着所有疯狗的光源处，实际上就是单位波的另一端。” “也就是说奇点其实蕴含着宇宙的所有信息，” “比如我，或许在奇点中有另一个我，” “比如这个水杯，或许在奇点之中有另一个水杯。” “因为线段总有两端，也就是说万物皆有纠缠。” 丁一一边念念叨叨着，一边余光时不时的看着被顾然拿在手里来回摇晃的水杯。 思考也都变得断断续续了起来。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统一场论，完全没有心思考虑量子纠缠的事情。 但仰望星空的同时，还是不忘叮嘱一句：“小心点，别砸了。” “嗯嗯，”顾然应和了一声，然后接着和王任海说道： “所以在单位波理论的解释下，量子纠缠的根本原因在于他们其实本来就是同一个物质。” “或者说，他们本来就存在于同一个单位波之上。” “只不过通过自发参量下转换或是离子阱技术或是微波脉冲等一系列手段，我们把原本拴在宇宙奇点的狗绳，抢到了自己的手中。” “于是，那个向外不断逃逸的端点，依旧在远方，” “只不过，本应该被束缚在宇宙奇点之中的起点现在被我们困在了掌心。” 顾然解释的过程有些繁琐，就在他还在担心王任海能否理解他的意思的时候，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 作为华林岛科研基地的负责人，王任海也绝对是极为聪明的那一批人， 所以，对于顾然这反复举例的解释，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明白了。 “你说的意思其实就是处于纠缠态的两个粒子，实际上是同一个粒子。”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物质，其实都有纠缠态，” “因为单位波就像是一条线段，所以纠缠态的量子就像是这条线段的两端。” 顾然点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王任海接着说道：“所以，量子通信技术地面离子阱和卫星上相互纠缠的量子，实际上也是单位波的两端。” “所以，它们之间，就是单位波。” 于是，原本看上去复杂且前沿的问题，似乎一下子便豁然开朗了起来。 “所以说，这些纠缠的粒子虽然无法实现超光速的瞬时超距通讯，” “但无心插柳柳成荫，在这个项目推进的过程，已经建立起了非常广泛的单位波全域感知网络。” 王任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量子通信取得的进步先不说，对于单位波雷达项目而言，反倒是基本上就差临门一脚了。” 顾然道：“只不过现在的量子通信网络还比较稀薄，因为地面站点寥寥无几，” “所以，如果把量子通信项目向单位波雷达方向调转的话，以往的人才和企业不但不能停滞，” “甚至还要更加努力。” “因为不说实现全球，最起码也要实现本土的全域感知。” 王任海更是心情大好， 他原本担心如果转向，会导致已经列入国家计划的量子通讯要做出翻天覆地的改变， 但现在看来，似乎一点都不用更改。 因为量子通信的目光放在单位波的两端， 而单位波雷达的侧重点则是在单位波本身。 所以，项目还是那个项目，甚至名字都还可以说是量子通信，连改都不用改。 唯一的区别，就是华林岛可能需要多加入一个动作—— 那就是如果这个单位波蛛网组建完成，该怎么引入一条【触觉神经】让其敏锐的察觉到蛛网的动静。 眼看着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一道敲门声便从办公室外传来。 王任海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请进， 紧接着，屋门打开一条缝隙，王苏杭院士探着脑袋看向办公室。 “那个，胡院长说顾然可以来了。” “知道了，”王任海道：“让他们等等。” 王苏杭有些不太好交差，像蚊子叮咛一样小声嗡嗡道：“胡院长说该给的回应已经给了，院里已经出完郁气了。” 丁一道：“你就说顾然孩子路上堵着，待会儿就到，变通变通，你先回去吧。” 看到丁院长这么说，王苏杭这才“嗯嗯”点了点头，又转身离开了。 “怀亚特是王苏杭院士的老师……” 丁一还没有说完，王任海就已经拉着顾然询问起了最后一个问题。 “倘若有物体闯入单位波感知网络，而单位波又发生了变化，那么该怎么敏锐的察觉到？” 顾然道：“这也是量子通信安全的地方，如果乱码接收错误率显着增加，就意味着有干涉或者说【窃听】行为的发生，也就意味着察觉到了猎物进网。” 王任海又问：“那如果察觉到的话，又怎么分辨这些大量的错误编码是鸟还是客机或是导弹？怎么判断是我们的，还是敌人的？” 第223章 小小的见一面 在王任海问出问题之后， 丁一已经从顾然手中取走了水杯，然后在一旁耐心的等待了起来。 看起来他也已经准备好了问题。 一个一个来吧。 顾然先看向王任海。 “三种办法，” “第一，穷举，如果算力强大，就直接算出所有物质在单位波感知网内的坍缩函数，” “第二，计算，如果算力不够强大，就只保证一个参数——速度，一百米每秒，你可能分不清是鸟是无人机还是客机还是战斗机，但一千米每秒，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那肯定是威胁。” “第三，也是最简单的办法，你把感知网搭建在十万米之上。” “如果你把鸟网搭在田间，那你拦到的可能是小鸟可能是野鸡可能是田鼠也可能是猫猫狗狗，但如果你把鸟网搭在万米高空，那拦截到的也就只有飞机了。” 王任海若有所思道：“搭建到高空？但不是卫星和地面基站……” 顾然道：“不用死脑筋，可以地空织网，自然也可以空空织网。” “我明白了。”王任海点点头。 看王任海没什么问题了，丁一这才赶忙插队问道。 “关于统一场论……” 话还没有问出口，王任海便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丁，单位波雷达，我是觉得可以上马，” “至少分出来几个卫星先来做做验证尝试。” 丁一道：“量子通信工程起初是科工部推进的，但后面就转移到了中科院量子所，你和老胡说就行，我这边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天大地大，军工最大嘛。” “只要你点头了就行，按照老胡那性格，最后肯定会拿你当挡箭牌。” “我早就漏风成筛子了，他知道我靠不住。” 看王任海不再说什么，丁一才重新提起了兴趣，对顾然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说引力是宇宙释放一瞬间的基本力，而强核力弱核力和电磁力是后面的衍生力，” “那是不是也就说明，在统一场论的研究中，正确的方向并不是把四大基本力统一，” “而是把其他三个基本力统一之后，在寻找和引力之间的关系？” 按照丁一自己思索的方向， 在宇宙这片海洋形成的一瞬间，引力就如同一种内禀的属性，存在于海洋之中。 也正因为这个属性，使得浪花出现。 而至于强核力弱核力和电磁力，就像是浪花出现之后，维持“浪花”绚烂和震撼的一种另外的力。 简而言之，如果说引力是先天的，那其他三种力就是后天的。 而在此之前， 几乎所有关于统一场论的研究，都在把这四种基本力进行并列。 这显然是错误的。 顾然对于这个问题，兴趣并不大。 因为统一场论是人类对宇宙了解浅显且局限的情况下，尝试找一个规律和办法给自己心理安慰的一种努力。 单位波理论，实际上本身就是一种更进阶版本的统一场论。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这没有什么意义，”顾然道：“因为解释宇宙的方法只需要一种，而对于物理学而言，不存在兼听则明，只需要选择更进步的那一种就足够了。” 虽然顾然有着相对理性的想法， 但他根本无法理解，这个问题对于老一辈物理学家的吸引力有多强。 自从他们踏入物理这条路，这个问题就已经成了他们心中无与伦比的白月光。 就好像虚幻引擎下的游戏已经精致到了以假乱真，但总有人还会对曾经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那一局未能通关的魂斗罗念念不忘。 丁一还在思索， 王任海和顾然便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往会议室外走去。 顾然要参加见面会，而王任海则着急于和胡安商量单位波雷达的事情。 看他们起身离开， 丁一也魂不守舍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就这么跟在身后，一边皱眉思索着，一边慢慢的挪动这双腿。 …… 中科院汇报厅中。 生命科学院的所有院士，此时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台上的怀亚特和乔治两人。 和昨天的见面会不同，今天的座谈，他们收获颇丰。 怀亚特是一个非常风趣的老头， 话语间有趣，而且充满干货。 对于所有提问都能给出真知灼见，往往简单的话语就能指出关键问题。 于是这两个多钟头，几乎解决了不少科研工作中的困难。 当然，因为年龄的限制，所有的风趣幽默都会随着时间逐渐衰减。 此时的怀亚特充满疲态，不停的挪动着姿势，目光焦急的看向门口， 似乎期待着那个空旷的门口会出现一道人影。 在他身旁的乔治，虽然发言不多，但此时脸色要比怀亚特还要疲惫和憔悴， 心里甚至有几分隐隐的愠怒。 终于，在怀亚特独木难支口干舌燥的时候， 几道长长的影子从门口突然蔓延进了汇报厅， 接着，一个身着运动装，双手插在口袋的高瘦人影，迈着悠然的步伐走进了汇报厅的门中。 接着，身后的王任海和丁一也走了进来。 仨人就这么站在门口， 怀亚特的目光骤然明亮了许多，整个人的状态也焕然一新。 乔治则皱着眉头，虽然迎着光看不清长相，但中间那个年轻人明显给人一种非常年轻的感觉。 随着怀亚特和乔治的注视，整个汇报厅所有人也都纷纷转头，将目光凝聚在了顾然等人身上。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顾然歉意的挥了挥手：“久等了。” 王苏杭赶忙站起来，引着顾然和丁一等人向台上走去， 怀亚特则是礼貌的站了起来，始终注视着顾然的移动。 至于乔治，虽然不情不愿，但也是慢悠悠的站起， 随着顾然走进汇报厅，那面庞和五官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果然年轻。 尤其是看到那个侧脸之后，让他心中一颤， 用力的揉了两下眼睛， 再加上顾然上台之后，看到了正脸，这才让他放下心来， 那苍白的脸色也稍微平静了许多。 只是心里还在不由得喃喃自语： “侧脸怎么会这么像。” 第224章 改个国籍吧，亲! “你好，顾，我是怀亚特，”怀亚特主动走上前，伸出了手：“我看过你的直播，想法非常厉害。” “你好你好，”顾然礼貌的握手，开玩笑道：“送礼物了吗？” 怀亚特一愣， 在华夏这么长时间，他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华夏人的含蓄和扭捏， 压根没有想到顾然竟然如此直率。 以至于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有一些零钱，现在还在股市里套牢了，”怀亚特道：“我衣食住行不需要花钱，所以身上一般不怎么有现金储备，许多软件上的钱也并不通用，”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下次直播一定会送的。” 顾然也没想到怀亚特这么实诚，以至于对他的第一印象也好了很多， 真是个老实人。 “开玩笑的，怀亚特教授，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顾然随后看着怀亚特身后的那个牢丑：“这位想必是乔治教授了吧？” 怀亚特点点头，紧接着为顾然介绍了起来。 顾然听着，然后找位置打算落座。 胡安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他，特意把他安排在了怀亚特身边，而自己则坐在顾然身旁，和王任海坐在了一起。 “顾之前直播中谈到了关于意识和思维的课题，我认为这对人类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方向。” “人这一辈子能够在一件事情上做出一定成就，就已经十分满足，” “而如果这件事情的意义，往往和影响多少人有关。” “对于思维和意识，这毫无疑问和全人类息息相关。” 怀亚特拿着话筒，重新恢复了激情：“当然，关于直播里面的内容，我能听的出来，顾是有所保留的，” “所以，我非常希望能够从你这里得到一些灵感，然后在意识这件事情上，完成一些成就。” 看着怀亚特充满期待的目光，顾然把话筒缓缓放在嘴边，然后清了清嗓子：“实际上，对于意识或者脑神经的一些构想，已经在脑海中存在了很久，” “能够分享出来，并且付诸验证，也是我所期待的事情。” “但问题在于，对于意识和思维的相关构想，只是一个庞大的物理观念下的一块小小拼图，” “而这个物理观，目前在中科院还是处于涉密状态。” “我听人提过，怀亚特教授似乎在来到华夏的时候就表明过立场，不会为中科院效力，所以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您这边有什么解决方案。” 怀亚特几乎不假思索道：“顾，这你不用担心，我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科研工作者，我的脑海中只有科研，我只是希望在我剩下的寥寥无几人生时光中，完成一个梦寐以求的工作，仅此而已。” “至于拒绝和中科院合作，这个态度是不会有所变动。” “这十多年来一直如此，往后也保持如此。” “这样对我们都会少一些麻烦。” 怀亚特看着顾然，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你只需要告诉我保密的相关要求，我会很好的进行执行，至于其余的关于项目上的事情，院里的许多院士会给你一些经验。” “实际上，我们经验已经很多了。” 怀亚特一边说着，手指在桌子下面给顾然灵活的比划着什么。 先是伸出一根小指，然后又伸出拇指， 接着两根指头稍微一弯，就这么轻轻的碰了头。 接着，他那满是皱纹的面部，眼球在松弛的眼外肌的摆弄下，灵活的转动着， 似乎在传达一些不适合在公开场合明说的内容。 顾然也算是个人精了，自然能看出来怀亚特的意思。 但还是装傻充愣的犯犟：“那不行，关于这个意识和脑神经科学的新的研究项目会牵扯很多东西，” “这些构想，本来就是从钫衰层延伸出来的次级产品，” “而钫衰层现在又是华夏和丑国的科研重点项目，” “其实关于脑神经科学的延伸项目，只是整个体系中占比很小的一块儿，” “而且整个理论体系已经基本完整，所以说这个项目中科院就足够完成，” “而如果您想介入的话，我们自然是秉承着开放的态度欢迎的，但是前提就是您要改变您的态度，加入华夏国籍，积极融入中科院。” 看着顾然这近乎冒犯的要求， 场内的无数院士都捏了一把汗。 实际上这么多年来怀亚特教授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帮助了华夏很多。 而且对于包括王苏杭在内的很多生命科学研究人员而言，维持这种情况也挺好的。 人家有这份心最重要了， 反正学到的本事实打实都是自己的，那又何必为难怀亚特教授非要加入中科院呢？ 感受着汇报厅中无数院士们的担忧和如坐针毡， 顾然则是目光耿直的看着怀亚特，毫不让步。 胡安在一旁扯着顾然的衣服，手指轻轻的戳着顾然的腰子，似乎也在提醒着顾然没必要在这上面争。 因为正如怀亚特说的那样，私底下的合作，中科院和怀亚特的经验已经十分充足了。 但顾然依旧不为所动。 老爷子们的想法简单且务实， 务实到只要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什么虚名都是身外之物，无足轻重。 但在顾然看来，这种想法是万万要不得的。 在追赶的时候，要忍气吞声也就算了， 如果在创新和超越的时候，还低声下气， 那这技术也算是白创新了。 说实话，脑神经科学的革新，在单位波理论中，占比非常小， 是否有怀亚特和乔治的参与，对结果的影响也不大， 所以，对于从来不做亏本买卖的顾然来说， 让他们加入这个项目，无非是两个目的， 第一，给国际科学领域发送一个信号——华夏的生命科学发展，已经今非昔比。 而要想更大程度得实现这个舆论效果，那再没有什么比两个诺奖得主不惜放弃丑国国籍也要参与华夏的科研项目，更具有噱头了。 二，为华夏的单位波理论的研究加上一个障眼法。 既然乔治来华，能带来丑国科学院的消息， 那顾然绝对相信这老东西也一定会把中科院的消息送回丑国。 第225章 意识，一无所知 按照华夏往日的高层次科研人员引进政策， 一般来说需要准备的文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外籍院士推荐书。 对于外籍院士进入中科大，在以往是非常宽松的， 尤其是在生命科学领域，因为华夏的整体发展相较于西方比较落后， 说句不好听的，在以往都是求着人来。 乔治来华夏的时候，也是已经做好了成为外籍院士的准备。 但他完全没想到，这才落地两天，那高高在上的心态就已经被严重打击了两次， 更让他恼怒的是这两次打击还是来自于同一个人。 乔治已经有了愤然回国的心思，只不过碍于怀亚特没有表态，所以他一直忍着自己的臭脾气，这才没有发作。 而怀亚特，在顾然的凝视下，沉声说道：“我对于科学的追求超越了国籍，更换国籍的要求对我来说造不成什么影响，但更换了国籍，恐怕会给中科院造成不小的麻烦。” 顾然道：“华夏现在不怕麻烦。” 怀亚特看向胡安，似乎在等待着胡安的回应。 这状态就像是两个大人商量事情，一个小孩子插了一嘴，而答应不答应这个小孩子的要求，还是要看大人的态度。 怀亚特对华夏的人情世故了解的很深， 但这次显然是多余了。 昨天叶老把他们喊过去，基本上算是给顾然上完buff了。 现在的顾然基本上算是华夏科研、教育、军工等多个科学领域的心肝宝贝儿。 他怎么折腾，只要不过分，他们一般都是全力支持的。 看到胡安没有反对，怀亚特接着问道：“那最后一个问题，你要让我相信，你关于意识的构想值得我跟着你折腾一番。” 顾然道：“如果想要研究清楚真正的意识，需要完全摒弃以往的经验，革新以往的思路，”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最后的成果，我们或许能够给意识赋予一个解释，以及探索出对于意识的一些科学规律的影响和改变，” “但无法真正的像物理学那样，弄清楚意识的真正面目。” “为什么？”怀亚特微微皱眉：“拥有了对意识的解释能力，不就是看到了意识的真正面目？” “这两件事情当然是不一样的，生物很早就看到了宇宙，形成了宇宙观，但至今也无法弄清楚宇宙到底是什么样的。” 顾然道：“意识也是一样，我们的尽头就是拥有一个意识观，但意识到底是波还是粒子或者是其他状态，人类是不可能知道的。” “因为理论物理的局限？” 顾然摇摇头：“因为人类与生俱来的局限。” 怀亚特沉默了许久，逐渐思索着顾然的描述，然后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之前猜测的是意识的产生或许和最小自由能远离有关……这个方向你觉得有研究的必要吗？” “这个研究方向，类似于人类要死亡可能和熵增有关，”顾然点评道：“水论文没问题，但实际上是花费时间进行一些没什么意义的研究。” “那你有什么研究方向上的建议？”怀亚特道：“或者说，我加入了华夏国籍，进入了中科院之后，将会开展什么样的工作？” “我打算把意识研究从生命科学中抽离出去，成立专门的信息论研究实验室，”顾然道：“构建一个信息论框架。” “在我看来意识应该是一个单独的学科，它独立于物理学之外。” “必须要认识到的是，意识和基本粒子、波、力、场是完全两个不同的东西，它是一种信息论。” 顾然拿起话筒旁边的会议纸笔：“物理学对宇宙的研究，就像是弄清楚纸和笔是什么物质，并且弄清楚书写的作用机理。” “而意识，则是写在纸上的文字。” “我们去研究文字上的墨水分子，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真正需要研究的是，为什么在看上去几乎由随机和没有意识的基本粒子的宇宙，传递出了信息。” 怀亚特看着顾然， 此时面对面交谈的内容带给他的震撼，远超直播。 或者说，直播的时候，顾然只是把他脑海中的理论，选取了很少很少的一部分，进行了艺术加工，然后非常表面的在镜头前输出了出去。 而此时在中科院的汇报厅中，他才露出了真正的冰山一角。 怀亚特痴痴的看着顾然手中的纸笔，竟然从这简简单单的例子中，感受到了一些切切实实的触动。 在这一刻，他开始更加倾向于顾然的信息论了。 神经元、化学信号、电信号……这些沿着物理学思维越挖越深的研究，看上去硕果累累，但他总觉得距离答案反倒是越来来越远。 因为大脑皮层的组成物质就像是纸和笔， 现在的研究能够研究明白，用笔在纸上是如何写字的，但无法研究明白，为什么要写那样的字。 最小自由能，显然是个看上去很靠谱，但实际上很扯淡的方向。 因为物理规律是客观且有迹可循的，总是遵循着从高势能向低势能流动的规律。 可生命，与生俱来就在违抗这个规律。 正因为有人逆境行舟，有人顺水推舟，有人迎风而上，有人撞破南墙， 所以文明才得以绚烂多彩。 如果只是遵循无情的物理规律，那文明也无非是和沧海桑田一般， 随着日升月落年复一年。 怀亚特目光中充满着对真理的渴望，近乎情不自禁的问道：“什么在左右着人的意识？” 顾然摇摇头，道：“这就需要进一步的研究了，脱离物理学框架，构建一个新的信息论解释体系。” “这也是为什么我说，关于意识的研究，中科院自己就可以进行，让你介入其中，只是因为我们的开放的原因了。” 怀亚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深信不疑。 顾然做的几乎是要把生命科学发展先前所积累下来的经验全部摒弃，从零开始。 而这样做也就意味着他们所谓的诺奖身份，并不会给这个项目带来什么太大的帮助。 第226章 意识的全新解释 这样一个堪称颠覆性的项目， 对于怀亚特而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 自从近二十年获得了诺奖之后， 他几乎有种江郎才尽的感觉。 对于意识和脑神经的研究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就像是触碰到了一个不可能撑开的墙壁， 尽管他这二十年几乎一刻未停，但始终未能再向前一步。 所有的科研，所有的实验，都像是在原地转圈，怎么也捅不破那层膜。 而顾然的信息论框架的提出，似乎给了他一个明确的方向。 虽然对他来说这项研究几乎是从零开始，但依旧充满着无尽的吸引力。 “我加入华夏国籍。” 怀亚特很快的给出了答复，几乎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乔治在怀亚特身后，还在思考着顾然的话， 结果冷不丁的就听到了晴天霹雳。 “你呢？”怀亚特看向乔治。 现在出了那么一点小问题， 就是他本来是打算让乔治过来做自己的助手， 毕竟在之前的研究中，乔治和他的合作非常默契。 但现在，似乎用不上助手了。 乔治脸色怪异的看着怀亚特，心中无比的为难， 加入华夏国籍， 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他本来想着就是来华夏帮挚友一个忙，结果连国籍都要没了。 “当然，如果不愿意也没有事情，我还是要感谢你在收到我的求助之后，毫不犹豫赶到华夏。” 改国籍，他不怎么乐意。 但就这么走了，他也同样不愿意。 他这把年纪，早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在科研上基本难再有什么建树， 所以这次来华夏，本身就是怀揣着对怀亚特的愧疚而来的，余生仅剩的目标，就是把曾经这份愧疚弥补掉。 “我这次来到华夏，就是因为你来的，”乔治道：“既然你选择加入华夏国籍，那我和你一起。” 听着两位诺奖得主的决定，整个汇报厅中掌声雷动。 两位诺奖得主，放弃丑国国籍，加入华夏， 这是在此之前从未出现过的大新闻。 尤其是怀亚特，在中科院生命科学院几乎已经把他这个老外看做是了娘家人， 如今终于是有了名分，所有人都是发自内心的为他感到开心。 顾然则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和怀亚特轻轻握手致意：“随着时间的推移，您会越来越发觉这个决定有多么正确。” 整个见面会结束之后， 汇报厅的院士们在索要了签名之后，便陆续离去。 趁着场面人声轰轰，王任海拉着胡安也是开始威逼利诱了起来。 顾然把位置让开，留给怀亚特和乔治签名，自己则站在丁一和王任海身后，看着这山呼海啸的盛况。 在嘈杂声中，隐约听到了胡安的敷衍声：“这你别和我说，丁一是我领导，量子通信项目调整不调整，你问他啊，我做不了主。” 这话顾然总觉得自己好像刚刚听过一次。 王任海爽朗的笑道：“我问过丁一了，他没意见。” 胡安瞪了丁一一眼：“我就知道他肯定靠不住。” 丁一倒是东张西望着，权当啥也听不见。 …… 随着汇报厅中的人越来越少， 胡安等人，这才邀请怀亚特和乔治等人一同共进晚餐。 算是尽一下地主之谊。 看顾然也赴宴，怀亚特自然是欣然前往。 一路上，怀亚特就着信息论和意识的问题探讨了一路。 顾然只是象征性的给出了一些解释， 并没有做更深的讲述。 按照顾然的单位波理论，波的一端产生了宇宙和宇宙中的基本物质， 也就是海洋和海浪， 在这个理论体系下，意识是对单位波干涉的一种反馈行为。 就像是海面上漂流的一堆泡沫。 随着海浪的形成，和海洋的流动， 这堆泡沫时而汇聚，时而分散， 时而形成各种各样的图案。 或许在某个瞬间，这些泡沫会形成一幅极具艺术感的佳品， 其精美程度和绝妙之处让人叹为观止， 而这个瞬间，就是意识的原点。 当然，或许有人会认为，这样绝妙的艺术品在千息万变的海洋中，甚至维持不了两秒。 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在于，这样的思维，还是源于经典时空观。 对于宇宙这个海洋而言，或许并不存在时间。 只是在这个时空之下，在海洋的某个角落，出现了漂亮且精妙的泡沫艺术图案， 于是就出现了生命和意识。 当然，这个如果要论述，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更重要的是，单位波理论目前牵涉很多， 所以对于意识的研究，他还要花一些时间进行简单的伪装和改造。 因此，自然也就不可能直接和怀亚特摊牌了。 “对了，”去单位餐厅的路上，顾然微微侧头看向乔治：“乔治教授。” 乔治自从昨天的见面会开始，就一直保持着稳定的厌恶和低落， 因此即便怀亚特对顾然的态度非常热情， 他也始终保持着冷淡的反应：“怎么了？” “我有一个长辈，他的儿子曾经做过你的学生，听到你来华之后，特意托我向您问个好。” 听到有人问好，乔治心情好了不少。 这种桃李遍天下，走到一个陌生的国度还有来自学生的问好，算是对他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外乡人的唯一安慰。 “我有很多来自华夏的学生，代我向他表示感谢，希望他们家庭和睦，希望学生学术有成，工作更加精进。” 顾然道：“家长说有机会的话可以亲自拜访您。” 乔治想了想，然后颇有架子的婉拒道：“他们的好意我已经收到，至于拜访就不用了，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恐怕时间不多。” 对于见面请求，作为一个诺奖得主而言，几乎是屡见不鲜的。 但以他的身份，别说是学生家长， 就算是高校邀请，也要看学校的等级来决定要不要赴邀。 顾然看乔治如此随意的搪塞了过去，喃喃道： “那位学生家长实际上是一位大企业家，在许多存在争议的研究中，他们总能给出非常充实的经费支持，” “实际上对于你接下来的研究，前期并没有什么要准备的，唯一麻烦的就是对于这样一个冒险的项目，如何获取经费的问题。” 第227章 这一桌饭，无价 这种涉及人类、未来、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项目的推进，一般是靠国家财政拨款， 而这种嘴上说着很有用，但实际上很难真正有用的项目， 国家也是普遍采取长线投资的态度， 像这些明显的“浪费纳税人的钱”的项目上的投入，往往比挤牙膏还要挤牙膏。 再加上对于意识和脑神经的研究，只是单位波理论的边角料， 所以国家投资的意向自然也就更加不大了。 因此，和资本合作，进行商科联合，就是最合适的道路。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生命科学实际上是投资蓝海。 世界上的资本家非常乐意在生命科学中投入大量资金，并且形成独属于自己的生物技术护城河。 但是，资本喜欢的是医学和人体科学相关的内容。 一个处在垄断地位的药物，能够像摇钱树一样在地球上翻来覆去的进行收割。 况且他们哪怕赚了再多的钱，也终究要面对疾病和寿命的制裁。 所以，他们非常愿意在医科领域进行广撒网。 但是意识…… 这个方向，不怎么吸引人。 资本是短视且非宏观的生产资料拥有者。 生产危机感局限着他们不得不将目光着重于眼下和短期利益， 对于宏观的人类、未来等词汇，总是阳奉阴违。 花钱投资意识研究，对他们而言还不如直接捐钱给寺庙和教堂。 所以这些资本对于意识研究的态度，和一些前沿的理论物理是一样的。 谁爱来谁来，反正我不来。 尤其是随着经济下行，市场经济格局巨变， 上世纪末期那些靠着风口崛起的大企业家，陆续感受到严重的危机。 所以，投资也更加趋于保守。 因此，这样的环境下，想要找到一个人傻钱多，并且愿意投给意识研究的有缘人，比老雪糕相亲还难。 乔治这会儿还没迷瞪过来， 他总觉得自己是个诺奖得主，按理来说参与华夏的研究，经费应该是唾手可得的， 怎么现在像是自己被推出去接客了？ 但是怀亚特就不一样， 不愧是在华夏生活了快二十年的老油条， 立马就意识到了能有这么一个投资家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儿。 所以压根不等乔治犹豫，就立马果断的帮他答应了下来。 “见一面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要求，我们理应满足。我和乔治一起去见，如果他也在京的话，今天晚上一起吃饭也没关系的。” 乔治看着怀亚特，眼睛里充满了陌生。 那种感觉就像是逛街的时候看到了自己十多年没见的大学男神， 这十多年你满脑子都是他打篮球的英姿飒爽， 结果这会儿他正大腹便便的撸着袖子卖烤串儿， 你碍于面子非常尴尬的买了一串儿，结果他嚷嚷着都是老同学，非要往你手里再塞一串儿。 于是，当你一只手拿着星巴克，一只手拿着两串烤面筋转身离开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你心里的男神了。 一如同现在的怀亚特， 十多年前， 乔治记得怀亚特是一个冷峻且严肃的人，讨厌人情世故，向来视金钱名利为粪土。 而现在，他居然如此主动让自己去“陪客”。 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深深地伤到了他的心。 怀亚特看着乔治那怀疑人生的目光，耸了耸肩：“在华夏是这样的，别说意识研究了，” “在经费困难的时候，哪怕是军工研究也得自食其力，” “曾经兼职卖雪糕、造电扇的军工研究所比比皆是。” 乔治还在怀念在丑国科学院的日子，那种环境下的科研是多么的轻松， 当纳税人的钱到达了国库之后，各大部门只需要编故事去分钱就好， 甚至都不用说到做到， 更甚至连逻辑都不需要有。 比如要做猴子的变性研究，五千万就到手了， 比如研究树袋熊的大便为什么是方形的，数百万就到手了， 比如通过把内裤埋入土壤里来检测土壤活性，上千万的经费就到手了。 他很难想象，在华夏连意识研究这么正经的科研项目都会如此抠抠搜搜。 虽然说这些年丑国的财政经费也没有早些年那么好骗了， 但是除了那种特别大项的研究，经费获得也不难， 比如和学校联合，开放捐赠通道， 然后给这些捐赠者送几个入校名额， 经费也是大把大把的就到手了。 根本犯不着请客吃饭，敬酒哈腰的， 这在乔治看来，简直是对他这样的人类精英的人格践踏。 但已经由不得他了， 听到怀亚特说甚至可以把人请到饭局上， 顾然第一时间就看向了胡安：“这合适吗？” 从这两次见面会，加上叶老对他们的叮嘱， 胡安对事态已经有了非常全局的了解。 他知道，中科院和科工部接下来的工作重点肯定是围绕单位波展开的， 而意识的信息论研究，并不是一个主线任务。 因此，根据华夏“好钢花在刀刃上”的传统习惯， 作为两个诺奖得主参与的项目，国家也肯定会拨出来一定款项来支持意识信息论的研究的。 但也正如顾然说的那样， 意识信息论不属于新的物理体系的一部分， 或许有些重合，但毫不夸张的说，信息论和物质论，几乎是平行并列的两个体系。 所以，要想真的建立起一个完整的体系，和展开全面的研究，那花费的经费和单位波理论的研究恐怕不遑多让。 更不用说单位波理论的研究，以往的经验还可以变通使用， 而意识的研究则是完全摒弃以往经验，所以投入巨大。 因此， 如果只是立个项，然后做做表面工作的话，那国家的拨款肯定是足够了的。 但如果真的想要深入研究，并且完成一定的成果出来，那国家拨款只是杯水车薪， 剩下的钱就需要自己去想办法了。 愿意配合前沿研究搭台唱戏的不多， 所以胡安作为中科院的老大，自然也稀罕的很。 “能提供多少支持？” 中科院、科工部、华林岛三大国属科研巨头老大，加上两个诺奖得主这样的豪华阵容， 这样一顿饭，价值几何？ 第228章 赴宴 顾然见过那位刘总， 虽然不知道人家夫妻的总资产有多少， 但从上一次见面，他就能感觉到，铁定是一位豪掷千金的主。 “这个不清楚，只知道是做的跨国稀土生意，”顾然道：“之前只是谈了电影项目，她很干脆的说希望能够独家出资。” “后来还问了科研投资的事情，但因为一些保密的考虑，就没有和她说。” “但我觉得，经费这方面，应该是能给出不少支持。” 王任海和丁一、胡安等人对视了一眼， 然后小声嘀咕了起来。 “不会是老袁吧？” “做跨国稀土生意的，又能豪掷千金的，除了老袁应该是不会有别人了。” “最近很长时间没和他联系了。” “很多年了，听说他现在一直在南非那边，也很少回国了。” “孩子的事情，老袁早些年托我去丑国教育体系要个说法，我没给办好。” “他就那么一个孩子，谁知道出个那事儿。” “我当时就说别出国，别出国，他就是不听。” “他是稀土行业的龙头，多少人盯着，光是丑国的矿业大亨眼红他的都不少，把孩子送到丑国，那不就相当于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么？” 丁一摇摇头道：“这事儿我知道，他是不让他儿子去的，但他儿子非要去，叫袁浩好像是，我是见过的。” “当时是老袁带着儿子来找我，让我劝他来着，结果没能劝动。” “袁浩也是受他爹他爷影响，想着学习老一辈师夷长技以制夷，就一根筋犟着非要出去。” 聊着聊着，几人心里也大概是明白了来龙去脉。 虽然在袁浩出事之后，老袁基本上就没有在和他们联系过了。 不过他们倒是隐约知道，老袁的夫人一直在调查着孩子的事情。 只不过老袁是他们的同学所以熟悉，而对他的夫人就基本上不怎么了解了。 只知道姓刘，曾经的工作单位是在华夏能源， 但除此之外，就一无所知了。 “按顾然刚才说的，乔治是老袁孩子在丑国的老师。” “那就明白为什么不惜豪掷千金也要和乔治见面了。” “那就见见吧，”丁一道：“袁浩的离世给他们夫妻俩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已经是个心结了，之前因为人身安全考虑他们不能去丑国，现在乔治自己来华了，也正好见见，弄清楚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在一旁的怀亚特听不清那仨人絮絮叨叨的什么， 而在怀亚特身后的乔治，他本来就听不懂中文，再加上那仨鬼鬼祟祟，说话声音像蚊子叫一样，也就更是茫然了。 不过，虽然他什么也听不懂，但看着那仨人在窃窃私语的时候，时不时往自己身上瞟两眼， 总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终于，在这三个老大爷嘟嘟噜噜哼哼唧唧聊了好一会儿之后，胡安这才说道： “多一张碗多一双筷子的事情，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的话，就让人家过来吧？” 顾然点了点头，怀亚特也点点头。 所有人看向乔治，没辙，他也只能跟风点点头。 “那我和人家说一声。” 顾然给孙棹帆打去了电话，把自己这边的情况说了一下。 紧接着把吃饭的地点和时间告诉了对方，随后挂上了电话。 胡安看着顾然跑过来，问道：“要和乔治见面的学生家长姓什么？姓袁还是姓刘？” “姓刘，”顾然道：“我听孙董叫她刘总。” “一个女的？” “对，五十多岁的样子。” 胡安看向丁一和王任海：“那就是了。” “是不是相当有钱？”顾然问道：“我听口气不小，还给我打包票说后续如果有什么经费上的需求尽管开口。” 胡安道：“那已经不是相当有钱了，主要是他的钱也很难量化。” “手中掌握着全球百分之八十的钼矿，百分之七十的钨矿，以及大量的锌铜矿，这相当于攥着比货币更加牢靠的工业黄金。” “所谓的科研经费哪怕需要的再多，对这些巨头而言，无非是给国际矿价提升个百分之零点一，实在不行就百分之零点二。” 顾然闻言，也是感受到了财大气粗：“能达到百分之七八十？这不相当于垄断了？” 钼矿在钢铁工业、电子电气、超级合金和军工领域都有着巨大作用， 而钨合金由于其高密度、高强度、低热膨胀系数、耐腐蚀和良好的机械加工性能，已经广泛应用于航空航天，军事装备，电子化工领域。 能够同时在这些矿产中掌握百分之七八十，那基本上相当于有了定价权。 更不用说还都是工业生产的必需品，可以说价格抬得再高，也得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是垄断，但没办法，”王任海道：“谁让我国矿产资源丰富呢？许多稀有金属储藏量都是位居世界第一。” “而稀有金属的开采难度又很高，以我们的定价，其他国家哪怕发现了矿藏，并且亲自开采，也是个赔钱的买卖，所以只能出售给我们来进行开采。” “而我们有规模且成熟的开采，极大的压低了开采成本，” “于是我们很快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手中的矿产比例越来越高，开采成本越来越低，定价权越来越大。” “等到我们基本上形成垄断地位之后，再抬高稀有金属价格，到时候其他国家也就已经没有了干涉的资本，只能干看着了。” 顾然喃喃道：“那我觉得现在的矿价太低了，都已经掌握了这么多矿产，也该让列强们出出血了。” “在之前我们是没办法提价，而现在这已经成了外交筹码，”丁一道：“再往后也会发展成收割利器的，” “这样的大宗商品要一步一步走，温水煮青蛙，着急不得。” 当华夏承接低端制造业的时候，矿价不能上升，因为原料的价格上涨会导致流入国内的工业产品涨的更快，收割的镰刀最终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当华夏的工业产值已经自给自足，矿价也不敢贸然上升，因为如果收割的严重，那列强依旧会用朴实无华的物理手段，重新把价格打下来。 第229章 匠尚矿业的前世今生 所以说到底，这个世界的所有竞争，归根结底都是军事竞争。 维持贸易顺差的背后，需要一个强大国家的支持。 “矿产资源，一般来说不应该是国有么？” 顾然不解：“为什么还能是私人上市公司？” “还是历史原因，匠尚矿业前身是华中国矿，上世纪国有企业重组合并，资源部本来是要统合各大国有矿企，成立由自然资源部直属的大型企业，统筹全国资源。” “结果在上世纪末在华中华北突然探明了大量的稀金矿藏，储量震动了西方的多家跨国矿商。” “上世纪末期是什么情况，你在直播里也说过。” “沙苏解体，丑国死死地盯着华夏，” “那时候我国就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稍微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那么丰富的矿藏也就成了能看而不能吃的烫手香芋。” 顾然听着丁一的描述，倒是毫不意外。 哪个国家储藏的矿藏，就属于哪个国家所有。 这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合理的逻辑， 但实际上，在丑国的全球化战略下，这个逻辑是行不通的。 丑元收割全球的武器， 就是货币化。 像沙苏那种国家和人民拥有所有权的政治制度，是对丑国霸权的极大破坏。 而华夏发现矿藏的时间很不合适。 正好是沙苏解体，华夏唇亡齿寒的关键时刻。 想要规避丑国的锋芒，华夏只能假装积极融入丑国的全球化体系之中。 所以，资源货币化，也就不得不进行下去了。 丁一接着说道：“当时，西方各大跨国矿业巨头闻风而来，西方政府连续施压，华夏的自然资源就像是端上西方餐桌上的一道佳肴，” “引得西方所有资本家垂涎三尺，迫不及待。” “那是一场很少琢磨，但又影响深远的一场巨大危机。” “如果拒绝货币化，那么丑国的意识形态大棒就会骤然落下，游离在华夏领海领空的航母战斗机会蛮横的维护他们的贸易规则，” “如果同意货币化，那胃口巨大的跨国矿业巨头会贪婪的瓜分我国的矿产资源，对人民的权益造成巨大损害。” “要知道，我们脚下的土地，我们在华夏疆土看到的一切，按照法理，都是属于人民。” “所以，我们既不能交给西方，也不能惹怒西方。” “于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袁宏本站了出来。” 顾然喃喃道：“袁宏本是？” “匠尚矿业的创始人，就是给你提供经费的刘总的丈夫。” 丁一道：“也是我们的师兄。” “只不过老袁没有走科研这条路，而是在改开之后就下海创业了，” “在匠尚矿业之前，做的是半导体材料加工，当时就已经是当时全国唯一的西门子、lg、索尼等电子大厂的供应商。” “因为自己的从商经验，积累了许多国内外商业上的人脉，” “所以，在当时严峻的环境下，老袁立马就跨行加入了华夏矿业争夺的队伍，” “合纵连横，通过拉拢华尔街、法兰克福、cvc资本和亚洲的金融财团，与国际跨国矿商进行竞争。” “于是，匠尚矿业也就成为餐桌上唯一一个国人面孔。” “相比较于被西方矿业巨头瓜分，能够落入我们自己人手中，无疑是最好的结局，所以当时国内对匠尚矿业的倾向度是很高的。” “而比较有趣的是，在当时，支持匠尚矿业的不止我国，甚至丑西方和亚洲资本也是如此。” “全球工业化浪潮近在眼前，矿产资源作为工业黄金，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定有利可图的行业。” “而在西方的体制之下，商业巨头和政府是有相当大的割裂度的，” “换句话说，在商业巨头眼里，挣脱政府的束缚，甚至干涉政治，是他们的终极目标；而在政府眼里，压制商业巨头，从他们身上搜刮税收，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两者水火不容，” “而资本则是政府和商业巨头之间的中间派，他们唯利是图，” “所以，在华夏矿产资源这么大一块肥肉出现之后，相比较于被跨国巨头瓜分，西方更希望由自己扶持的资本所拥有。” “于是，匠尚矿业就这么巧妙地借力，在华夏和西方财团全力支持下，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初创公司，在无数跨国矿业巨头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顾然听着丁一的讲述，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远交近攻，合纵连横。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经过三十余年的发展，袁宏本已经把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匠尚矿业发展成了全球第一大矿业巨头。 但这个吞并六国的过程，恐怕蕴藏着巨大的智慧。 顾然问道：“匠尚矿业拥有了那些矿藏，但背后也有跨国资本的影子，那些都是牛皮糖一样的吸血鬼，最后怎么一个一个摆脱掉的？” 这个问题，都不用丁一回答，连怀亚特都知道。 “因为袁非常聪明，西方游资并非直接在匠尚矿业参股，” “当时华夏国资改革，对外资提出了许多要求，而袁以这些繁琐的要求为托词，先成立了华矿离岸基金，然后把西方资金全部聚集到了这里，然后他则靠着这个离岸基金与巨头进行的竞争。” “当时的袁非常靠谱，他告诉所有资本方，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他们好，如果竞争失败，那么所有人的钱财全部退回，如果竞争成功，那么离岸资本会按照华夏的金融要求，一点一点的让他们加持匠尚股份。” “这说辞很容易就说服了所有人，因为失败了，他们本金退回，成功了，静等分红，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所以所有投资人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这个建议，把钱放进了离岸基金里面。” “可等竞争成功之后，情况就变了，” “华夏出台了更加细节的外资限制，所以本来要变成匠尚股份的离岸基金，转换年限从三年变成了十年。” “而那十年又是华夏加入wto，经济快速发展的十年。” 第230章 投资……慈善天才 虽然西方资本一直认为，华夏政府在配合匠尚矿业做局， 在坑他们投资人的钱。 但人畜无害的华夏始终一副委屈的模样， 并一次又一次的表露出自己人民的贫困和勤奋。 似乎在告诉他们， 华夏现在生活很困难，只想求一口吃的，根本没想法和资本玩什么心眼。 我们都是老农民， 不会玩那种资本游戏。 于是，随着华夏经济的蓬勃发展， 匠尚矿业的资产也水涨船高， 而且每一年不多不少，多出来的资产正好能稀释转换进来的外资。 怀亚特沉声道：“原本资金占比约为百分之九十的离岸基金，在十年的转换过程中，很快就被稀释到了百分之十不到。” “而匠尚矿业也因此成为了无数资本眼中的鸡肋，” “虽然他们非常痛恨，但又无计可施，” “因为按照道理来讲，他们投资的只是离岸基金这个套壳公司，而不是匠尚矿业主体。” “所以匠尚矿业没有义务履行袁宏本和西方资本在离岸基金达成的约定。” “到了这个时候，时间也就到了2013年左右，匠尚矿业已经拿到了巨头入场券，” “这时候西方资本想要追加投资，提高股份比例的话，那牺牲就更大了。” “而为了收回自己的损失，气急败坏的西方资本就选择了一波又一波的做空，从而通过空单回血。” “这样一来，虽然匠尚矿业的股价在早些年频繁震荡下跌，但至少稳稳地握住了华夏的矿业，甚至还并购了南非、南美等多地的矿业，成为了无可争议的矿业巨头。” 顾然听着怀亚特的描述， 也是非常的诧异。 “您也知道的这么清楚？” 怀亚特那苍老的脸上，更加死气沉沉：“当然了，我非常清楚，因为我买了匠尚矿业的股票，它让我的资产缩水了百分之七十，虽然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但我现在还在回本的过程中。” 顾然尴尬的抿着嘴，忍了半晌才终于是没笑出来，佯装难过的同情道：“节哀。” 丁一则摇摇头：“不应该啊，16年之后，匠尚矿业疯涨，到现在应该已经翻倍了。” 16年在华夏南海发生的一次大事件，虽然很少有人提及，但也算是华夏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了。 如果是2011年之后，华夏正式正式从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兔子，不小心露出了自己的爪子之后。 那2016年，就相当于第一次用这个爪子，在丑帝国的身上抓了一道， 然后告诉了全世界，华夏的爪子未尝不锋利。 如果回忆起那一年， 所有人的印象恐怕不是里约热内卢奥运会，而是南海仲裁案。 在那年的暑假，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简而言之就是，华夏太舒服了，任由她这么舒服的发展下去，恐怕“有的人”就会不舒服了。 于是，菲猴在“有的人”的指使下，开始在华夏的家门口光着腚到处甩屎， 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在“有的人”的撺掇下，几乎整个西方开始为菲猴鼓掌叫好。 巨大的压力笼罩在华夏上空， 因为负责决策和形势判断的每个人都清楚，丑国，是为了逼自己出手。 不得不说，丑国对华夏非常了解， 当然这也得益于过去二十年，他们被骗的太惨，积累了足够的经验， 所以他们知道华夏的忍耐力有多强， 为了这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不是华夏的警告和申明而草草结束， 他们选择了一个让华夏不得不出手的手段—— 侵犯主权。 彼时，丑国一艘航空母舰、两艘巡洋舰、4艘驱逐舰停留在华夏海域。 而这只是眼前的麻烦， 在第一第二岛链的丑军基地，无数编队严阵以待，只等丑国远洋作战总部倾巢而出的命令。 而我们，则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难题， 如果不让步， 我们将会直面丑国的航母编队和耕耘了数十年的亚太战略军事储备。 甚至全世界都知道， 这是丑国的阳谋， 为的就是让我们出手，然后他们好借机大肆军事介入。 这样的事情，丑国做过无数次， 甚至几乎没有失败过。 丑国的算盘没有出错，他们的确找到了华夏的逆鳞。 在主权问题上，华夏不可能让步。 于是， 在那个风和日丽的夏日， 一场世界两大超级大国的较量，在南海悄然展开。 北海、东海、南海三大舰队精锐齐出， 052d导弹驱逐舰、054a导弹护卫舰、056护卫舰、094a级战略核潜艇、轰6、歼轰7、歼11b等所有能拉出来的先进军工装备纷纷亮相。 东风21d箭在弦上， 两场演习夜以继日， 空军奔赴南疆，顾不得休息便进行例行性战斗巡航。 丑国想逼得华夏动手， 华夏的确动手了，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华夏的态度似乎比他们还要强硬。 当所有精锐列阵以待之后， 惜字如金的国家对外平台依旧惜字如金。 报纸社评：【华夏人民不信邪也不怕邪，不惹事也不怕事】 中美智库：【哪怕美国全部10个航母战斗群都开进南海，也吓不倒华夏人】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后来， 南海的黑云消散， “自信”不会消失，但会转移。 本来心怀鬼胎想要逼着华夏下手的丑国，看到华夏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的自信陈兵南海， 反而发现是自己还没想明白。 但让丑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事件的后坐力是无比巨大的。 在夕阳下灰溜溜离开的丑国航母编队， 似乎告诉着世界一个不争的事实， 原来丑国的铁拳并非无往不利，在华夏这里是不怎么灵验的。 在此之前，华夏的市场是非常闭塞的，因为所有人都认为华夏和其他国家一样，也相当于是丑国的子公司， 投资华夏，倒不如直接投资丑国。 而自此之后，所有资本开始意识到，原来华夏可以不在丑国的体系之中。 于是巨大的发展也就被世界看到了。 而在那一波投资热潮中， 外资对华夏的市场热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具体的例子就是匠尚矿业， 起初，投资人还在质疑匠尚矿业有没有资格做跨国并购， 毕竟如果你发财了，钱能不能带回华夏还要看丑国的脸色。 而南海对峙之后，他们不怀疑了。 于是，匠尚矿业在16年之后，经历过了一波大涨。 别说回本，资产翻个两倍都有可能。 丁一羡慕道：“在华夏股市能赚到钱的不多，但16年之后，你靠着匠尚矿业应该赚了不少。” 怀亚特看着丁一，脸色变得更加痛苦：“赚不了一点，15年我割肉离场了。” 第231章 什么叫天才型选手 “不是……那其他股票买了吧？16年下半年买什么都会赚的。” 怀亚特本来就落入低谷的心情，彻底万念俱灰：“不说了，不说了。” 作为一个上头的赌徒，他自然不会收手的。 16年的时候，他也的确买了， 买的还是ic半导体。 随着南海对峙，外资对华信心暴增， 再加上贸易战芯片禁售风波，导致国内半导体行业投资热情高涨。 所以他的确感受到了牛市带来的利好。 但也说了，作为一个上头的赌徒，他是不会收手的， 所以在16年疯涨之后，他依旧没有松手。 于是， 随着几波暴雷和烂尾， 他也是看着自己的资产一次又一次破了新低。 “买世峰娱乐的股票吧，稳赚。”顾然建议道。 所谓的炒股，无非是大资本的博弈游戏， 谁涨谁跌，普通人不知道，那些资本背后的大手子一清二楚。 作为世峰的一员，顾然深知现在文娱两新以及中科院、科工部撑腰下的世峰文娱有多大的潜力， 所以顾然这也算是给怀亚特教授那受伤的心灵提供一些些补偿了。 怀亚特不缺钱， 炒股也不是为了赚钱， 他只是把这当做一个游戏， 他有着极强的胜负欲， 也正是这胜负欲带入进了科研中，才让他在生命科学领域创造出了一项又一项举世瞩目的成果。 但他在华夏的股市中，输的一败涂地。 太难了。 交谈间，几人已经到了中科院附近的小餐馆。 毕竟是接待外宾，他们还是提高了标准，选择了包间。 服务员被胡安告知等到人来齐了再上菜，于是在记录了菜品之后，便先行离开了。 顾然扣着手机， 很长时间没见的胡安和王任海等师兄弟们，窃窃私语的聊着天儿。 乔治也久别重逢的谈起了这么多年来各自的经历和感受。 怀亚特没怎么理他，而是按照顾然的建议，搜索起了世峰娱乐的股票， 他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虽然听建议，但往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怎么吸取建议。 世峰娱乐。 在顾然入职并且开启直播之后， 股价从12元连续上涨， 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已经涨到了95元。 尤其是前几天，涨的更是疯狂， 洪水行动之前，股价在五十多元震荡， 而丑国行动之后直到现在几乎天天涨停。 怀亚特一边“嗯嗯啊啊”的应付着乔治的涕泗横流， 一边皱眉思索着。 他看了看一个月前的12元，又看了看现在的95元，陷入了沉思。 最后按照他多年炒股的经验，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泡沫已经太大了，现在入场的话，恐怕会赔的裤衩也不剩。 虽然他没成功过，但是失败的经验很丰富。 在他看来，这个世峰的股价肯定是要回调的， 现在入场，哪怕不是挂在山顶，也是半山腰上。 紧接着，他灵机一动， 把目光放在了同行业的另外几支股票上。 当然， 肯定要排除华丰的。 华丰之前一直是华夏文娱龙头，股价已经虚高， 再加上在和世峰的竞争中已经彻底从神坛跌落， 所以哪怕是他也能看的出来，这是一支随时都可能退市的垃圾股。 世峰不合适高价买入， 华丰碰都不能碰， 于是，凭借怀亚特聪慧的智商， 他很开选择了几个文娱行业的苍蝇股， 因为按照他的经验看来，一个企业的迅猛发展，很有可能带动一个行业的大盘上涨， 而这些企业在世峰的带动下，也一定会有所上涨。 于是，他欣慰的拿出手机，把自己在华夏军工上已经完成一波上涨的股票全部卖出，然后买进了华夏文娱行业的一些琐碎小股。 紧接着，整个包间里，都洋溢着一种幸福和满足。 …… 众人在包厢里等待了没有多久， 房门便被敲响。 顾然打开屋门，就看到刘姨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口，脸上还有几分激动。 “让你们久等了，”刘姨满是歉意的看着丁一和胡安等人点点头：“住的地方离中科院有点远。” “没事，”丁一等人纷纷从位置上站起，虽然不怎么见过面，但刘林芳在名义上毕竟是老袁的夫人，是他们的嫂子， 于是赶忙将人请了进来：“老袁最近还好吧？” “嗯，一直在国外，也不怎么回国了。” 刘林芳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梢，然后走向包厢， 而目光则死死地锁定在乔治身上。 乔治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这个学生家长的眼神有些过于灼热了。 刘林芳认得乔治， 自从孩子去世之后， 她想尽了搜集了关于浩浩在丑国的所有关系网， 而乔治是最密切的一个。 虽然因为安全考虑，她无法赴美， 再加上乔治一直躲避，她始终没有当面对质的机会， 但是乔治的照片，她看过无数次， “你好，乔治教授。” 刘林芳走到乔治面前。 乔治不认得刘林芳，但听顾然说是他学生的家长，还是一个有钱的金主，于是态度还算可以的伸出了手：“你好，女士，请问学生的名字是？” 刘林芳死死地盯着乔治：“袁浩。” 乔治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几乎浑身一颤，整个人的脸色在一瞬间都变得阴沉了许多。 瞳孔开始左右飘忽，手掌也着急的想要从刘林芳的手掌中瞅走， 浑身上下散发着明显的不自在的气息。 丁一等人在一旁看着，也微微皱眉了起来。 距离袁浩出事，已经很多年了。 乔治作为诺奖得主， 这么多年来科研和教学任务恐怕非常丰富， 这段时光中已经填充了无数经历。 像袁浩这样的意外总是少数，回忆起这个名字，会有几分不自在也不难理解。 但几乎没有回忆的过程，而是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条件反射一般的做出了反应， 这就让人很不理解了。 因为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这样的反应，往往代表着这件事从未淡忘，这么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 而无法淡忘的原因很简单， 要么是亲历者，要么是参与者。 第232章 根本就没有什么意外 乔治惊慌的想要把手掌抽回去，但刘林芳紧紧的握着，丝毫不松手。 她也看到了乔治的慌乱，于是目光更加灼热，语气也越发激动，烫嘴的英语伴随着哽咽的语气呼啸而出：“乔治教授，您知道袁浩到底是怎么回事对吧？” “袁浩，袁浩他……”乔治脸上有些难堪，情绪也变得混乱了许多：“被黑帮火并误伤，学校已经给你发过通知了，联邦法院也已经给出了结果。” “不可能，”刘林芳情绪愈发激动：“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黑帮火拼的地方？” “斯坦福在旧金山湾区，那是旧金山第二大都会区，仅次于洛杉矶，临近硅谷，那是丑国最安全的地方！” “那里怎么会发生黑社会火并？” “而且在出事前的那段时间，他和我的沟通频率比任何时间都频繁，甚至他的出行安排我都知道，更不可能出现在危险的地方！” 乔治僵硬道：“会的，总有意外的夫人，您不要纠缠着不放，要从这份阴霾中走出去！” “我走不出去，”刘林芳抓着他的衣袖：“为什么在浩浩去世之后，你的教学工作从斯坦福转到了加州大学？” “项目需求，这说明不了什么。” “这肯定不是偶然。” 眼看着乔治就要失态， 丁一和胡安等人赶忙跑到了刘林芳旁边， 名为拉架，实则按住了乔治，避免他用力挣脱。 顾然则坐在一旁，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画风骤变。 现在他脑子里有些混乱， 说好的一个见面谢师宴，怎么一下子成了悲剧了。 和顾然一样懵逼的还有怀亚特， 这会儿仍旧没有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治教授，”丁一道：“您应该隐瞒了什么事情吧？” 乔治看着身边这几个为刘林芳撑腰的老汉，双眼中充满了恐惧。 “快十年了，我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乔治浑身颤抖：“请求你们不要再逼我了，谢谢。” 怀亚特道：“乔治，在这位女士提起那个名字之后，我能明显看到你有些慌张，这是你潜意识触发的自我保护机制，它充分的说明了，你并没有忘记，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治放弃了挣扎， 木然的看着怀亚特。 他人的逼迫固然难受， 同胞的质疑，更让他绝望。 “怀亚特，你怎么也……” 怀亚特看着那位悲伤的母亲，目光越发严肃：“她只是想要一个真相，我认为你应该告诉她。” 乔治面如死灰，但依旧紧闭着嘴巴，似乎已经下定了不再开口的决心。 那惶恐的神色，似乎在预示着他在害怕什么。 “你不愿意说的话，那我问，”刘林芳看向他，“其实浩浩并不是死于意外，对吗？” 乔治紧闭着嘴巴。 但怀亚特观察了片刻，道：“他说是的。” 顾然一怔：“可他什么都没说。” 怀亚特道：“我看出来了。” “甚至不是死于枪杀，对吗？” 乔治目光不再敢和怀亚特对视。 “是的。” 刘林芳深吸了一口气：“你也是参与者，对么？” 怀亚特：“是的。” 乔治顿时怒目圆睁：“不是的！他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哦，”怀亚特点点头道：“既然和你没有关系，那你不如说出来，乔治？没有人会为难你的。” 看着钓鱼执法的怀亚特，乔治的心可谓是被剌了一刀又一刀。 这就是挚友， 这就是兄弟， 这就是同胞。 如此挖坑， 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刘林芳看着乔治：“已经这么久了，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乔治依旧不敢看刘林芳的眼睛， 怀亚特道：“我能猜到，可能和丑国的什么部门有关，这是他们一贯的伎俩，或许在丑国你会担心自己的安全，但在华夏不需要担心，因为华夏很安全，这是丑国无计可施的地方，” “更不用说我们就要加入华夏国籍，无论你说不说，丑国对你的态度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乔治沉默了下去。 王任海问道：“是不是因为匠尚矿业？我记得浩浩去世的时间在一六年年末，那时候匠尚矿业在进行刚果矿产的一项并购案，是不是和那有关系？” 怀亚特看着乔治的反应，然后摇了摇头。 刘林芳也说道：“如果是为了刚果矿藏并购，他们总会用浩浩来威胁我们，但实际上并没有，我们只是在除夕前一周收到了噩耗。” 怀亚特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乔治？” 顾然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脑海中逐渐把听到的所有信息汇聚在了一起，勾勒出了一个基本上算是完整的来龙去脉， 紧接着，看着刘林芳，心中升腾起了阵阵刺痛。 “够了，”乔治睁开眼，无力的看着众人：“和矿业没有关系，和黑帮也没有关系，这是丑国科研界一场计划周密的对一个华夏天才的蓄意谋杀，” “我没想过害他，只是我……我没能力做些什么。” 闻言，包厢中的所有人，都充满了不解。 “丑国科研界？”胡安紧皱眉头。 “一六年下半年，生命科学领域，得到了一波力度很大的支持，而我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被告知参与一项关于流行性病毒的研究。” “袁浩跟我一同转向了科学院分发下来的新的任务中去。” “而其他科研团队的科研项目也非常相似，在那半年，整个丑国的生物和医学团队几乎都在进行和病毒相关的研究。” “起初，很多人都表示了不解并询问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科学院给出的答案是，为了应对病毒跨物种传播的隐患。” “这个回答虽然没有打消所有人的疑虑，但项目还是就这么上马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乔治满是愧疚的低下了头：“全世界也就都知道了。” “实际上那场流行病毒是具有针对性的，” “只是因为研发并没有完全成熟，所以在传播的过程中，变成了无差别的全球性感染危机。” 第233章 没想到是这么相认 怀亚特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因为他很早就意识到前些年那场波及全球的流感并非偶然。 而乔治的回答，只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刘林芳哽咽着问道：“那和浩浩有什么关系？” 乔治沉默道：“因为他在目标基因的序列中，发现了华夏的基因序列片段，所以他比所有人都更早意识到了那场危机可能是针对华夏的。” “而且cia发现在16年年末研究的关键时刻，他向国内发送信息的频率比往日频繁了数倍。” “所以在华夏春节到来的时候，他即将回国的前夕，他们采取了行动。” “我在之前并不知情。” “我不知道cia已经盯上了他，否则我一定会竭尽全力阻止他回国的。” “如果他不回国，或许cia就不会提前采取行动。” “或许悲剧就能避免了。” 乔治摇了摇头：“可我没有意识到，” “我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和我说。” “只是在次日我收到了他死亡的消息。” “袁浩死亡之后，cia对我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监禁和调查，” “然后我就离开了那个流行病毒研究项目，被调到了加州。” “甚至到了加州大学之后，我也不清楚袁浩的死亡到底是因为什么。” “直到两年后病毒在华夏开始爆发，我才恍然大悟。” “可从那以后我就更不敢说了，” 乔治胆怯的看着刘林芳：“如果我说出真相，他们也会像对待袁浩那样对待我。” 刘林芳缓缓松开了乔治的衣袖。 距离浩浩去世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去弄清楚真相， 是她这个母亲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而当此事真相大白之后，她整个人所有的心力仿佛一瞬间烟消云散， 整个人摇摇欲坠。 胡安和丁一扶稳刘林芳，心中也同样充满对丑国的愤怒。 乔治心中有愧，接着尝试弥补：“当年南海对峙之后，丑国也是解密了一份51区绝密文件，然后随即展开了流行病毒的研究项目。” “这次丑国也解密了两份文件，同样也紧跟着展开了研究，不过我来华夏时告诉你们的消息或许并不是真的，只是他们让我这么说的。” “那两份文件中的真正内容，我认为应该也是针对华夏的一些反制措施。” 乔治说完之后，依旧愧疚的低下了脑袋。 什么诺奖得主， 什么常青藤教授， 什么为人师表， 在那样一个国度，他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工具。 一个游离在道德、责任和理想之外的被资本主义紧紧掌握的工具。 所谓的头衔和身份，无非只是对这个工具划分的等级， 而他，只不过更趁手一些。 曾经，他在那个环境中被熏陶，背叛了挚友， 后来，他又在那个环境中被牵制，失去了学生， 再后来，他又被那个环境所抛弃，湮灭了理想。 他其实并不是十恶不赦，只是在那个环境中， 他根本善不起来。 刘林芳目染的看着眼前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热泪从眼角流淌而下。 失去孩子的痛苦，经过十年的发酵之后， 更加刻骨铭心。 万刺穿心的疼痛，让她近乎虚脱。 在之前，她以为调查清楚真相之后，仅存的心力和活下去的目的，就是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可现在，她连报仇也没有了目的。 眼前那个自责羞愧的老头，并不是罪魁祸首。 而儿子的死因和那一场波及全人类的病毒有关， 敌人则是一个超级大国。 而她，只是一个母亲。 与一个军事实力纸面第一的超级大国而言，她的力量，如沧海一粟， 连一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或者说，再找到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 找到下达杀人命令的人？ 找到流行病毒研究的始作俑者？ 看着乔治的模样，她知道，那些都没有意义。 因为真正害死自己儿子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具体的人， “袁浩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也是我历年来遇到过的最得意的弟子，”乔治沉声道：“如果我没有把他带入那项研究，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对不起，夫人。” 怀亚特看着刘林芳，也起身安慰道：“你的孩子异常优秀，” “我想他知道自己的发现意味着什么，” “我也绝对相信，以他的聪慧，一定有办法装聋作哑留在丑国继续研究，然后一直活下去，” “活下去对他来说，并不难，” “但他选择了死。” 猛虎宁死荒丘，不与犬彘分食， 故而英雄是为英雄。 王任海对丁一和胡安说道：“你们去研究研究，收集一下当年的情报，看看浩浩有没有往国内发送一些什么预警，如果找到线索的话，给浩浩申请一下功绩。” “浩浩的死是有价值的。” “我们不能让他寒心。” 刘林芳的情绪也稳定了一些， 不得不说，怀亚特在华夏呆了很长时间，在讲话和沟通的艺术上，技能点已经全部点满， 他确确实实的安慰到了刘林芳的心里。 浩浩很聪明，他能发现丑国流行病毒研究中有华夏的基因序列， 他其实就能意识到，自己作为华夏人，从参与那个研究之后已经被无数人盯着了。 所以，以浩浩的聪慧，他可以非常聪明的规避掉那些人的怀疑，然后通过绿卡改国籍等一系列方法体现出自己对丑国足够的忠诚，然后熬过那段敏感时期， 欺骗比自己智商低的人，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作为从小看着儿子长大的刘林芳，自然也相信，如果浩浩真的想苟活下去，他可以把那些探员玩得团团转。 只是他放弃了生， 毅然赴死。 于是，作为一个母亲，这十数年的悲痛，在心中所割开的伤疤，虽然鲜血还在横流，但疼痛削减了许多。 因为正如王任海所说——浩浩的死是有价值的。 这也让她十年来的坚持，有所收获。 只是，已经是十多年了。 距离那场全球病毒，也已经过去了多年。 时间埋藏了太多东西，谁又会记得当年一个身在异乡的少年留下的蛛丝马迹呢？ 但有人记得。 包厢中的微信通话铃声，响了。 第234章 他留下来的最后的信息 铃声是凤凰传奇的歌，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这声音响起，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差点跟着哼起来。 怀亚特深知华夏的礼仪， 知道这种场合，手机不关静音是非常惹人讨厌的。 正在他四下看去的时候， 刘林芳从包里面取出了手机。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给自己打微信电话的用户名， 来电显示是她设置的微信备注——【宝贝儿子】 然后整个人一愣，目光缓缓看向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顾然。 眼角的泪水，便再一次奔涌了出来。 顾然低着头， 看着那个荷花头像和【刘阿姨-妈妈】的备注，挂上了拨出去的电话， 心中像是供血不足一般，时不时的一抽一抽。 倒没有流泪，只是眼眶干涩的难受，连眼睛都很长时间没有眨过了。 “有线索。” 胡安等人纷纷看向顾然：“什么线索？” “他在离世之前，频繁向国内发送的消息，透露了一些信息。” 刚才， 在顾然意识到刘林芳的身份之后，他就打开了尘封已久的qq，查看起了当年留存在刘林芳空间里的一些动态。 那些是袁浩存在的痕迹，刘林芳一直没有舍得删。 上面有很多聊天记录。 而很明显，在一六年底的聊天频次非常高。 当带着预设问题再去看那个空间动态和聊天记录的时候，他很快就发现了藏在那频繁的聊天内容下的一些信息。 顾然拿着手机，放在了胡安等人面前。 然后又把袁浩离世前近半年的所有聊天记录，全部保存了一遍。 然后在无数张充满母爱和幸福的截图中，把藏在里面的所有数字，全部提取了出来。 很快，所有人就发现，在那上百张图片中提取出来的所有数字，有着大量的重复。 而把重复的内容 15\/27\/55\/18\/19\/1 要么是正的，要么是反过来的， 要么是随机组合的。 但有趣的是有三组数字始终是一同紧密的出现在同一段聊天记录中，从未被分开过。 这些数字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如果不是有意把他们提取出来，恐怕都不会有人发现，这些数字居然一直在重复。 更不会有人意识到，这些数字中可能潜藏着什么信息。 紧接着，顾然手指沾染了茶水，在餐桌上把那三组数字分别写了出来。 15——27\/55——18\/19\/1 所有人看着桌面上的数字，紧接着陷入了沉思。 这些数字重复了很多遍，按照直觉来说，里面是有内容的。 但因为加密方式未知，所以干看着，靠人脑计算，对他们还是有不小的挑战。 刘林芳此时心情复杂， 他一边期待着儿子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留下了什么信息。 一边非常仓促的看着顾然，她曾经想过无数次和顾然相认的场景， 但从来没有想过是在这种情景下。 胡安道：“我让院里计算一下。” 看了五分钟还没有找到破解的方法，老爷子们便耐不住性子了， 打算把信息直接抛给超级计算机，用暴力穷举的方法，尝试所有的逆向加密手段，来破解这个信息。 但顾然手指已经在桌面上若有所思的写写画画了起来， “按理来说，当时他的处境很危险，也知道自己被监听，所以哪怕向外传递信息，也应该会采取比较复杂的加密措施。” “而因为接收信息的是刘……刘阿姨，所以他也不能把传递的加密信息弄得太复杂。” “所以，如果根据这两个条件排除的话……” “如果是替换代码呢？” “15是o，27\/55都超出了字母表，18是r，19是s，1是a。” “27\/55是没有意义的，一个o也没有什么意义，但最后一个数字组合rsa就有意义了。” “所以这指的可能是加密方法采用的是rsa公钥加密算法。” “那27\/55就有意义了，可能是公钥。” “那15可能不是替代加密，而是rsa加密之后得到的密文数字串。” “那知道密文数字串是15，公钥是27\/55的情况下，根据解密公式m=c^d*modn，” “把c=15，d=27，n=55带入，” “就能得出来加密之前的数字串是。” “……” 顾然看着这一串数字，又皱起了眉头。 “还挺麻烦。” 他本以为通过rsa解密之后，可能得到的会是简单的字母数字替换码。 可这些数字，让他又蒙逼了起来。 “8、6、10、5、1……” 按照数字替换码到了之后，他就彻底迷茫了， 这能组合的可能太多了。 可问题是前面那些数字如果从字母表里找的话，那就是【hgjea……】 似乎毫无意义的乱码。 正在顾然纠结着要不要尝试把后面那一大坨数字随机组合进行穷举的时候，王任海突然说道：“试试asc2码值。” 数字加密算法，算是最常见的一类加密手段了。 而王任海工作在华林岛，那是放个屁都要加密的地方。 所以，看到这一串数字之后，直觉就让他有了自己的判断。 顾然微微皱眉，然后将这些数字和asa2码值一一对应了起来， 随后很快在86、105、114、117、115中，找到了最后的线索。 “86是v，” “105是i，” “114是r，” “117是u，” “115是s，” “连起来就是virus。” 听到顾然说出的拼写，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道：“病毒。” 胡安道：“原来在病毒爆发的前三年，浩浩就已经给我们发过预警了。” “很难想象当时身在他国的孩子，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王任海轻轻拍了拍刘林芳的肩膀：“孩子很优秀。” 当浩浩所做的一切，全部水落石出之后， 萦绕在刘林芳心头近十年的遗憾，终于得以弥补， 但心中更加自责：“都怪我，怪我没有发现，如果我发现了，……或许一切还有机会……” “如果提前发现了，或许情况会更严重，因为当年的流行病毒研究也并没有结束，只是因为时机到了所以丑国便不顾一切的投放了出去。” “所以如果丑国发现这个项目已经提前被泄露的话，那他们恐怕会彻底疯狂。” 乔治宽慰道：“都过去了，夫人，一切都是必然，我们只能接受。” 第235章 都是有价值的 过去。 一些外人，总喜欢劝华夏宽容大度。 总是以“都过去了”来蛊惑人心。 华夏一路走来伤痕累累， 虽然嘴上不喊疼， 但冷暖自知。 有些事儿过不去的。 有些牺牲是忘不了的。 正如怀亚特说的那样， 当袁浩知道了丑国在做什么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怎么才能活下去。 “在他去世之前那半年，这些数字重复出现了七八次。” “而这么多信息，并没有引起cia的察觉，也就说明cia或许并没有从他身上发现什么。” 顾然道：“而且在那种项目下，其实哪怕他要离开，cia按理来说也会找个借口阻止他回国，而不是贸然的采取舆论最大化的方式。” 所有人看向顾然。 在冷静下来思考之后，他们也逐渐认同了他的说法。 丑国是坏，但还没有傻的那么彻头彻尾。 袁浩是如日中天的跨国矿业巨头匠尚矿业的公子哥， 枪击案容易伪造， 但人是实打实的死了， 造成的影响是难以估量的。 而对于流行病毒的研究，在当年是绝对保密的状态， 掀起这么一个波澜是非常冒险的，搞不好就会顺藤摸瓜让丑国的恶行彻底暴露， 所以不到迫不得已，cia不会选择这么愚蠢的做法。 “你的意思是？”王任海微微皱眉。 “那些数字没有人连cia都没有察觉，所以他也知道正常情况下刘……姨也很难察觉。” “所以他只能想别的办法让人重视起那些数字，让人开始察觉到丑国到底在做什么，” 胡安道：“你的意思是，袁浩用自己的死亡来引起国内的注意。” 青年之热血，让人感叹。 但怀亚特或许是上了年纪，总觉得这么冲动，总归是不理智的：“都已经那个地步，他倒不如直接说出真相，引起国际舆论，华夏也会想方设法营救的，唉。” 乔治摇摇头：“进入研究项目之后，cia用保密为借口将个人通信设备全部封存，手中有的只有cia定制版的手机，那个手机不能语音或视频通话，只能文字沟通，甚至发送出去的语言，都进行了润色和修改，只有数字和单个字符能够保持原样。” 听到乔治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带入进去袁浩当时的处境，所有人也都理解了他这么做的目的。 彼时的他就像是困在牢笼里的鸟， 手脚都被捆绑在铁链上， 所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只有死前的一声悲鸣。 只可惜，没有人意识到他留下来的秘密。 当时没有人敏锐的发现那些数字。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太冲动了，华夏在当时没有能得到他传递出来的信息，”怀亚特到：“但华夏仍旧是做的最好的国家。” 怀亚特很了解华夏，但了解的比较表面。 胡安摇了摇头，认真道：“这不叫冲动，虽然他的信息我们没有发现，但重要的是他的那份初心无比炽热和明亮，” “华夏能够扛过那场危机，靠的就是这无数份这样炽热和明亮的初心。” “也正是因为在当时涌现出了无数像浩浩这样的人，华夏才能安然无恙。” 怀亚特看着胡安那双坚毅的眼眸，似乎在这一刻才算真正的看懂了这个他朝夕相处数十年的民族。 都是必然的。 袁浩的赴死是必然， 华夏扛过那场病毒危机也是必然， 因为这个民族的本色就是这样。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一个数千年来早已深入骨髓刻进dna里的品德，让这个国家注定能够跨过一个又一个危机，英雄屡见不绝。 “我都怪我太笨了……”刘林芳有气无力的攥着拳头。 “不是的，”顾然看着刘林芳：“他那么聪明，当他决定把信息传出去的时候，一定思考过所有接收人。” “但他最后还是选择发送给了你。” 刘林芳声音哽咽：“发给他的父亲，发给他中科院的这些叔叔伯伯们都好，可他发给了一个最笨的人。” 顾然摇摇头，看着她：“发给他们，或许会被忽略掉，或许一年两年，这些信息就会如互联网的其他无用信息一样，彻底消失在尘埃之中。” “但你不同。” “他知道你一定会把真相调查到底。” “因为你是他的妈妈。” 十多年过去。 甚至就连乔治，都几乎忘却了袁浩的事情。 甚至连那场遍及全球的病毒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哪怕这场危机曾经影响了全世界，但此时所有人类似乎都在逐渐和这场危机和解。 多少人在回忆起那个时期，都恍若隔世。 可只有刘林芳，依旧偏执的调查着自己儿子的死因。 哪怕这个名字连那些cia的始作俑者都已经忘却，但这个母亲依旧刻骨铭心。 如果不是她的坚持， 袁浩的去世或许就这么淹没在历史的车轮中， 一个熠熠生辉的星辰，就这么被忽视在深邃的夜空之中。 所以，没有人比一个母亲更合适收到这些信息。 “诚然，虽然我们没有得到浩浩以命换来的情报，”胡安安慰着泣不成声的刘林芳：“但是他所做的事情所产生的影响，比这个事件本身，要有意义的多。” 顾然走到刘林芳身旁，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这事儿不会过去的。” “剩下的看我就好，我不会让他白白牺牲的。” 刘林芳抬头看向顾然，从他的下颌线到侧脸，分明看到了浩浩的影子。 虽然她知道这是她的错觉，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将自己对浩浩的情感转移到了顾然身上， 所以此时的目光中，依旧充斥着满含愧疚的母爱。 “对不起，我……不该一直瞒着你。” “扯平了，”顾然道：“当年我也瞒着你在你这里得到了许多关怀。” 刘林芳闻言，心中一颤。 仿佛在谎言彻底澄清之后的这一瞬间，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也是她一直担心的事情， 她不敢和顾然相认就是因为她害怕到了那一天，会让这本就薄弱且虚假的母子感情，就此走到尽头。 第236章 也是要有本科学历了 刘林芳心堵的厉害，缓缓坐在了饭桌前， 但手始终没有松开。 她不想就这么扯平。 “我没有妈妈，所以不太擅长在现实里叫这个称谓，”顾然看着思绪重重的刘林芳，问道：“可以等我慢慢适应吗，刘……姨？” 刘林芳肩膀微微一颤，然后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顾然，连连点头：“当然可以，我不着急，不着急。” 一旁的怀亚特、乔治、丁一、胡安、王任海全蒙在了原地， 所有人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可怎么也理不清个逻辑顺序。 妈……妈妈？ 他们记得老袁就办过一次满月酒啊， 这顾然…… 难不成？ 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老袁隐约间已经开始染起了时兴的头发。 刘林芳看着愣在原地的众人，解释道：“顾然是我和老袁认的孩子。” “过去的黑历史就不说了。”顾然赶忙摆了摆手。 小屁孩时期的调皮捣蛋，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就有点太丢人了。 “我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关注着他的成长，只是他一直不知道我是谁。” 刘林芳感叹了一声：“只是毕竟不在眼皮子底下，如果知道他学习天赋和认知能力这么强，就一定不会让他年纪轻轻就初中毕业了。” 丁一想到了什么，啧嘴道：“我之前给你约了清北大学的答辩，你去了吗？” “忘了。” “我再约一下，你去走个流程。” 怀亚特摊了摊手：“我认为你们的看法太僵硬了，顾然的科研能力已经完全征服了所有人，学历有什么意义，只有弱者才需要标签。” “不至于为了一碗醋包一顿饺子，他就走个流程，半个小时去清北一趟就行了。” 乔治不理解什么醋什么饺子的。 但怀亚特知道，这玩意儿可不是什么好话。 “如果连顾然这样的天才都不能让你破例，这只能说明你们的制度该改变了。” “你知道我说的啥意思吗？怀亚特？你股票赔钱别把气撒我身上。” 看着双方开始争执，胡安赶忙站出来说起了公道话：“丁一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中科院的档案系统，不管是院士认证、职级评选还是信息录入，” “各种方面，选择只有本科、硕士、博士博士后。” “而且都还得是学信网认证。” “要是不去走个流程，录入都不好录入。” “那就改系统。”怀亚特还在嘴硬，“我不是夸丑国，这要是在丑国，为了顾然，他们肯定会把系统更改。” 好家伙。 听着怀亚特比钻石还硬的嘴。 整个包厢中也是有了些快活的气息， 让顾然等人不由得想起了意林里的为了一口醋包了一顿饺子的经典案例—— 有鸟在电线杆上，于是整个华盛顿停电去救那只鸟。 就连丁一自己都气笑了：“那是中科院，你丑国科学院在院士认证的时候难道学历选择上有初中学历的选项？” 其实当年在构建中科院人才录入系统的时候， 他们为了照顾那些早些年的院士和学部委员们，这个系统的建设已经考虑的非常全面了。 年龄下放到了18岁以上， 学历下放到了本科以上。 当时就觉得，随着学历越来越不值钱，往后能评上院士的，恐怕至少都得是博士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降低了数个标准，放到了本科学士学位。 所以，让顾然去清北一趟，就已经是非常破例了。 自从学部委员改制成院士之后，就没见过一个学历在博士以下的院士。 如果真的说是卡着规程制度走，那顾然去一次清北还不行呢。 起码去个两三次，拿到博士学位再说。 至于把学历选择下放到初中？ 那不如把他脑袋拧下来， 因为实在丢不起那脸。 顾然坐在刘林芳身旁，聊着这些年顾然没有告诉过她的一些过往。 丁一、胡安等人则和怀亚特就着华夏的人才制度，展开了友好且激烈的交谈。 王任海在一旁隔岸观火。 乔治从自责和悲痛中走出来，发现没人理他，于是也就更加悲痛了。 …… 晚上十点， 晚宴散场。 顾然乘坐刘林芳的车回了公寓，母子两人拘谨且礼貌的挥手作别。 直到坐着尊界s800从街头拐过去， 刘林芳这才依依不舍的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 心中的激动之情难以言喻， 包里的手机响了老半天，才被她察觉， 拉开包包，取出手机，是孙棹帆打来的电话。 “喂，二姐，从晚宴上问出什么了吗？” 刘林芳回应道：“嗯，都水落石出了，心结也总算解开了。而且我和顾然也相认了。” “你们两个早就该认了，拖拖拉拉，”孙棹帆毫不感到惊喜，反而有些无奈：“来我这儿吧，咱们姐妹俩喝点儿。” …… …… 在晚上不直播的情况下， 顾然实际上作息还是很健康的。 早上十点就准时的自然醒了过来。 先清空了一下编剧群里的一些消息， 然后就看到了丁一发过来的一个清北大学核物理学院的一位教授电话。 还有一条语音。 “这是我学生，我和他说过了，也和学校通了气，你睡醒打个电话，让他们准备一下，赶紧把这个流程走一下。” “认证之后，后面的经费申请项目审批还有国家奖项的提报才能接着推进，别不当回事儿。” 顾然打了个哈欠，然后按照丁一给他说的那个电话打了过去。 然后简单一收拾， 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坐上了专车去了清北。 什么准备，什么课题， 因为丁一说的那么轻松，所以他压根什么都没准备。 到了清北之后， 那位教授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在看到顾然的车驾之后，便健步走了过来：“你好，我叫刘睿文。” “顾然。” 顾然从车上下来，然后客客气气的和刘睿文握了握手。 “本来是想把你安排到核研院的硕士答辩里，”刘睿文不好意思道：“但老师说你得参加本科那一批，因为你这边也没有给我准确的时间安排，所以我只能临时给你插进去了。” “核物理现在属于工程物理系，今天有几个班级的答辩安排，和核研院比起来就是人比较多。” 第237章 清北也是好起来了 “听你安排。” 顾然不紧不慢的跟在刘睿文身后， 刚一进校园，就引起了不少学生的围观和注视。 一群人跟着顾然一路往答辩教室走去，身旁的几个京城戍一分队的警卫在一旁拦着， 那架势哪像是来参加答辩的， 简直是明星拍戏。 “顾神！” “我看过你直播！” “我刷过嘉年华！” 还有几个学生，看到顾然之后，一扭头就窜没影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手里还拿着一个有顾然签名的纸杯。 “顾神！” “我有深夜聊咖纪念品！” 刘睿文步伐匆匆，不太希望学生越聚越多。 顾然倒不紧不慢，一边打着招呼，一边闲庭信步的挥挥手：“明天晚上直播，大家不见不散。” “理论物理、高能物理、超弦理论等方向，大家感兴趣的可以多投入一些精力哈！” “那个那个，有纪念纸杯的朋友，来，握下手！” 仗着有警卫的保护，那名上气不接下气的兄弟，在无数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将手掌伸到了顾然面前。 然后顾然很是有情绪价值的伸出手，轻轻扒拉了一下。 可了不得了。 那兄弟身边的狐朋狗友，看到他碰到了顾神的手， 哪里还管什么伦理道德， 哪怕在宿舍里都是父子关系， 这会儿还是像搓泥一样不停的搓着那个兄弟的爪子， 像是要把他身上粘着的那点本就不多的学神气息给夺舍走。 “咱们走快点。” 刘睿文和几名警卫叔叔都在顾然身旁提醒了起来。 自从顾然和那个哥们儿握手之后， 伸到顾然面前的小手就不计其数了， 那热情和狂热， 在清北是不多见的。 只有几次国士到访，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至于明星…… 一般来说，除非是国家背书，不然清北是不允许当做取景地的。 而哪怕有国家背书，有明星侥幸溜了进来， 基本上也没有在外面那么前呼后拥的待遇。 作为平均智商t0级别的高等院校， 能折服这些人的，恐怕也就只有智商和社会影响力了。 如果说对那些国士的热情和拥护，是因为崇拜和敬仰， 那他们对于顾然的感情，更多是幻想和代入。 一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不但获得了丑国认证，还被中科院科工部特聘， 谁能忍不住畅想一下，这如果是自己的话该有多好？ 在山呼海啸的追随下， 到了答辩教室的时候，整个楼道已经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清北的答辩是开放的， 所有学生都可以旁听， 但基本上除了一些小有名气的学长学姐，其他的论文答辩是无人在意的。 所以，一般来说，硕士答辩旁观的会比较多因为难度相对大一些，而自己早晚要走到这一步，所以都会去听一听答辩老师的提问，记录一下好做准备。 至于本科答辩，一是论文水平参差不齐，二是本科论文答辩通过率很高，所以也就不怎么有人愿意在这儿浪费时间。 但今天是个例外。 随着顾然走进教室， 除了昏昏欲睡的答辩委员会和战战兢兢等待烤核的学生之外， 偌大的公共教室，里里外外塞满了人。 甚至有不少学生一鼓作气的挤到了前排，架起手机开始了直播。 没多久， 抖音上无数个起名为【顾神清北答辩】的直播间，瞬间就吸引了无数人关注。 虽然，现在的所有直播间里，哪怕画质最清晰，挤到了最前排的， 画面内容还是只有顾然的后脑勺， 但作为互联网上近期热度最大的话题， 还是吸引了无数关注。 随着顾然落座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直播间人数达到10w+的就超过了四个。 而最前排的几个直播间，更是已经突破了50w观看。 【顾神呢？】 【顾神去清北参加答辩？】 【本科还是硕士？】 【我丢啊，这破天的富贵居然砸到了清北。】 【那岂不是意味着以后清北招生就可以说顾然是清北学生了？】 随着直播间里的讨论， 一股强大的反对声，开始此起彼伏。 华东五校跳的最欢。 虽然这次答辩在科工部看来只是一次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走个流程混个学历的小事， 但对那些c9华五国防七子的学生而言，这意味着他们能不能获得和顾然成为校友的机会。 【凭什么？】 【顾神生是中科大的人，死是中科大的魂，我说的，耶稣来了都不管用。】 【我哈工大，实名反对顾神在清北进行本科答辩。】 【不是，清北凭啥啊？真就白捡一个顾神呗？】 在弹幕上纷乱不休的时候， 清北的学子则作壁上观，静待生米煮成熟饭， 平日里，这群角逐第二的家伙不把他这个老大哥放在眼里， 现在看着他们无能狂怒，心里甚是舒服。 而华五高校中有一些聪明人，已经开始默默的给校长写信， 本科答辩，他们是赶不上趟了， 但硕士答辩，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直播人数不断上涨， 礼物倒是稀稀拉拉。 兄弟们不差钱，但平生最厌恶二道贩子。 尤其是学霸二道贩子， 所以弹幕上你争我吵，礼物连个免费的为爱发电都没有。 “顾神~直播啦~打个招呼好咩？” 前排的学妹，小声的絮絮叨叨着。 只见顾然旁边的答辩老师头顶的地中海里，那一根又一根的青筋，隐约律动了一下。 教授们已经忍了很久了。 清北答辩，除了涉密专业，是允许直播的。 但问题是，现在这答辩眼看就成了追星现场， 让原本就不多的严肃荡然无存。 顾然倒是很接地气的回头挥了挥手，然后继续等待着答辩的进行。 原本已经安排好的顺序不好插队，不过上午结束之后，可以破例给顾然加上一场。 所以，现在前面应该还有三个学生。 刘睿文站起来，伸出手向下压了压：“各位同学，请保持安静，不要影响答辩秩序，手机调成静音，不要发出声音，谢谢。” “进行论文答辩的同学，请提前把论文上传到电脑里，做好准备。” “答辩委员会的各位老师，请对第一位同学的论文进行浏览讨论，准备好提问的问题。” 第238章 等离子体湍流模型(感谢skye麒麟的239个嘉年华) 刘睿文教授说完。 教室里和教室外的同学，目光纷纷聚焦在了站在讲台旁边，拿着优盘准备上传的同学。 眼睛里充满了同情。 只见这三位同学，此时面如黑炭，浑身瑟瑟发抖，手中的u盘晃荡了老半天，不知怎的就是对不上借口。 “别慌，慢慢来。” 身旁，另外一位同学，声音如同吉他拨动过后很久的余音， 九转十八弯的， 发音中充满了颤音技巧。 拿着手机直播的同学，也适时的把镜头对准了那三位倒霉蛋。 不说在公共教室内外的几百名学生，现在全网观看至少百万级。 平常的论文答辩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别说这些参与答辩的同学紧张了， 就连他们的导师都紧张的头皮发麻。 顾然这会儿则小心翼翼的拍了拍刘睿文的衣服：“刘教授，我没有准备论文怎么办？” “老师的意思是走个流程就好，没事，答辩老师心里都有数。” 顾然使了个眼色， 身后那么多人围观，光直播的就有几十号人， 网络上更是不知道多少人盯着。 要是真这么走一场秀， 看起来多不好看？ 刘睿文朝后面看了一眼，随后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吧，顾然来清北谁都知道就是走个过场，因为顾然的【本科毕业院校】这个名头，全国多少高校盯着， 所以所谓的答辩，完全就是一个形式。 但这形式放在台面下不是什么事儿， 可这众目睽睽的摆在台面上，就多少有点不合适了。 “随机应变吧，” 不合适归不合适，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给顾然发了清北的学位证，其他的舆论不过是一点小小的代价：“实在不行，你就当做是一场直播，上去讲些什么就行。” “行吧，到时候看。” 顾然看对方如此淡定，自己也就完全不再担心了。 随着那三位同学的论文逐一上传然后打开， 不算漫长的思考时间过后，便正式开始了论文答辩。 按照顺序，第一位上场的同学， 佯装自信的进行了自我介绍，顺带着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导师。 只见镜头里，坐在前排的导师面露慌张，不停的暗自摆手。 仿佛是非常忌讳徒儿说出自己的名字一般。 想来也是， 几百万观众在线观看着呢。 这要是闯了祸，他这个师父恐怕也得跟着受累。 虽然网上流传着清北大学是“一流的本科，二流的硕士”， 但本科之间亦有差距， 有的是高考省状元，有的是国竞榜首，不乏许多天才， 早知道要全网直播，他们铁定是要把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拉出来的。 “各位老师，下午好！我叫贾明磊，是工程物理系核工程与核技术专业的学生，我的论文题目是【托卡马克装置中氘氚等离子体湍流运输模拟】，” “论文是在导师的悉心指点下完成的。在这里我向我的导师表示深深的谢意，也向各位老师不辞辛苦参加我的论文答辩表示衷心的感谢。” 很有礼貌。 就是有点紧张。 贾明磊手指颤抖的拿着遥控器，一不小心就直接翻过了目录和前言。 看的导师都捏了一把冷汗，出声提醒道：“别紧张，就当没有别人，只有你自己，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该怎么讲就怎么讲，别乱了节奏。” 贾明磊不算是清北天才队伍里的天才储备， 工程物理系，很多专业都是定向的， 其实大学就是这样，越是定向，其实学习难度是相对下降的， 比如贾明磊的核工程与核技术，就是定向华夏核工业集团的专业。 所以学习的内容就很有针对性，从天赋上来讲，是要比数院、物院的那些妖孽们弱一些的。 不过，在毕业论文上，除了个别妖孽能拿出来一些让他们耳目一新的东西，大多人的论文还是主要看态度。 而贾明磊的态度，在定向华核的学生中，是非常不错的，也算是第一梯队的学生。 “托卡马克等离子体湍流具有高度非线性和多时空尺度，” “多尺度不同模式湍流的非线性相互作用对等离子体整体输运可能产生新的影响。” “随着人工智能的飞速发展，通过大型数值模拟来研究这些新颖的构想已成为新的热点。” “……” 台上的贾明磊念经一样一页一页的讲述着论文中的内容， 整个教室以及直播间内的数百万观众，也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几个高校同专业的学生，大多人是插不上嘴的。 论文内容简单来说，就是自己构建出一套聚变等离子湍流预测算法，尝试通过机器学习捕捉等离子体湍流的混沌特征， 从而尝试寻找减少能量损失的办法。 想法是不错的，而且思路也很清晰，在应对院士们的提问时也对答如流。 进行到尾声，答辩基本结束， 虽然说整场答辩没有什么亮点，但中规中矩也不失清北学子的风范。 只是再做结的时候，他遗憾道：“我其实后来找计算机系的同学一起合作把这个预测模型做了出来，但奇怪的是预测模型得出来的结果是湍流导致的能量损失占比28%，但实验数据却达到了35%。” “但反过头来排查了很多次，始终不知道误差是出在哪里。” 这是一个小技巧。 答辩结束之后，给答辩委员会的老师们抛出去一个问题， 其实也不期待对方给出回答，但能让对方产生一种“这小子的确是好好思考认真科研”了的感觉。 也果不其然。 在论文逻辑没有问题，所有推论没有失误的情况下， 老师们既没有回答问题，也没有为难他，而是埋头开始打分了起来。 “抱歉，打扰一下。”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教室的宁静。 紧接着，满堂学生以及答辩老师以及所有直播的手机，纷纷寻找起了声音的来源。 “我建议这个课题可以让能源研究所和中核一起参与进来，这个很有意义，” “如果湍流预测大模型可行，可控核聚变商业化起码提前二十年。” “而且这个论文其实已经打了一个很好的基础，省了我们很多功夫。” 顾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若有所思指着屏幕：“贾同学，麻烦你把ppt翻到第15页。” 第239章 不可忽略的误差 贾明磊一愣， 然后脸上露出了几抹惊喜。 当论文讲述完毕，答辩老师没有再提出什么新问题， 最后已经开始进入打分环节的时候， 答辩其实已经算是结束了， 所以，现在顾然的发言，算是对他这篇论文的重视。 这相当于什么？ 就是你高考写了一篇作文， 然后改卷老师按照打分标准，给你打了个分数。 这分数不算高也不算低， 你还算满意。 但结果这卷子就要往档案里放的时候，突然被余华看见了， 然后余华一看你的作文，顿感《活着》失色，《兄弟》寡淡， 接着拿着你的作文就在改卷老师面前炫耀：“别急，你看看人家这篇作文。” 这意味着啥？ 这意味着本来只是用来应付毕业的论文， 上限将被大大提高， 甚至能够一举改变自己的治学轨迹。 所以， 贾明磊没有丝毫不悦， 反而异常珍惜这个和顾神交流的机会。 赶忙把答辩ppt翻到了前面。 然后认真的看着顾然：“是这里吗？” 在ppt的第十五页，主要讲述了湍流的形成原因和影响因子。 顾然点点头：“对，就是这儿。” 贾明磊小心翼翼的走下了讲台，把自己的论文交到了顾然手里， 顾然走上讲台，然后手指在屏幕上进行着二次答辩。 “氘氚等离子体湍流，简单来讲，就是在磁约束核聚变中智力，由氘和氚离子组成的超高温等离子体，因为电磁场梯度、粒子碰撞和微观不稳定性而引发的混沌流动现象。” 顾然指着屏幕上的几个推导过程：“这位同学已经完整的写出来了。” 贾明磊坐在台下，激动的点点头。 为自己的考虑周到感到庆幸。 一些繁琐的计算和推导过程，是这篇论文的核心， 而对于顾然刚才提的几个因素，贾明磊已经分别进行了分析和研究。 虽然这些研究方向很多人做过，但因为清北大学的查重率很严格，所以他没有偷懒， 完完全全自己从头到尾完成了一次。 这也让他对这部分内容感到十分自信。 “不过课题思路和想法并没有自己的创新，这也是计算大模型的理论误差和实验误差出现差别的主要原因，”顾然道：“我印象里在2006年核工业西南物理研究院就做过类似的课题，大型并行化托卡马克等离子体湍流和运输的数值模拟与理论研究的所有思路，实际上和这篇论文的计算部分没有任何区别。” 贾明磊听着听着，隐隐有了一些不太好的感觉。 一时间都有点分不清顾神这是在夸还是在贬了。 顾然往后翻了两页：“也就是说，这个计算大模型的误差其实从2006年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而到现在也没有解决。” “这也是可控核聚变始终无法商用的重要问题。” “简单来讲，我们的理论模型，不足以诠释核聚变过程中的能量和粒子的去留转换问题，” “所以，我们无法通过计算，有效的对核聚变的能量转换效率进行建设性的提升。” “这篇论文很好的地方在于引入了人工智能，” “在算法和算力的加持之下，或许在几秒钟的时间，这个计算大模型就能够完成这二十年来可控核聚变的常规研究的所有计算。” “但是，就目前来看，这篇论文中的计算大模型，他的数据库是落后且重复的。”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实现可控核聚变的应用，我们还差一个最核心的问题。” “那个被我们忽略的能量，去了哪里？” 几位参与答辩的教授，此时放下了手中的打分，抬头看着顾然， 目光中流露出了几分惊讶。 说句实话，顾然提出的问题，他们没有能力回答。 因为这无论是在中核还是物院核研究所，都是金字塔尖上的问题。 这些问题，是交给年轻人去探索的。 对于他们这些清北的博导、教授而言，在校的工作内容更多的是提出一个idea，或者拉经费拉项目。 对于亲身研究，已经停滞了许久。 但是，好巧不巧的是，这个问题在他们还是年轻人的时候就已经出现过了。 他们也曾经发起过冲锋， 只是没有得到答案罢了。 顾然放下手中的遥控， 三两句话介绍了论文出现的问题之后，这个论文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他双手按在讲台上，然后看向眼前黑压压的人头和手机，旁若无人的说道：“什么是等离子体湍流？” 这个问题，知道的不屑于回答。 不知道的也回答不上来。 在现场的所有学生中，一些非理工专业的学生，听到现在也是单纯的听个热闹。 湍流他们大概有印象，但和等离子体联系起来就蒙逼了。 “在过去，我们对等离子体湍流现象是这么描述的，” “我们习惯于把氘氚等离子体看作是一批又一批的野马，” “把托卡马克等核聚变装置看做是一个养马场。” “然后磁场看做是束缚在这些野马脖子上的缰绳。” “能量看做野马的奔腾。” “但是，野马的运动不像计算机程序那么规律有序，” “于是，在运动的过程中，总会有几匹野马不合群的横冲直撞。” “这就是微观不稳定性。” “被这些野马撞得晕头转向的，可能会一头扎在马圈的围栏上。” “可能会牵连许多野马团成一团打转，形成涡旋。” “也就是等离子体湍流。” 顾然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后，紧接着说道：“这个例子用来帮助理解托卡马克装置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但问题在于这种传统的驯马术，” “这里说的驯马术也就是指物理模型，” “这个物理模型只能预测一大群野马的整体动向，对于造成湍流的那一两匹‘不守规矩’的野马，我们只是将其简单的定义为误差。” “所以在这样的物理模型下建立起的人工智能计算大模型，自然也就相当于忽视了这个误差的存在。” “这也就是计算大模型给出的预测损耗是28%，实验结果却是35%的原因。” 第240章 一个补丁，承包五十年国家科技进步奖 通过顾然的描述，教室内外不管什么专业的同学，此时都感觉很有道理。 原本那一双双纯洁无瑕的大眼睛，现在明显睿智了几分。 就连直播间里的不少线上观众，也从完全不懂的懵逼中跟上了节奏， 也是开始学起了可控核聚变。 答辩教授们面面相觑，然后私下里讨论了起来。 首先， 用马场举例，这完全是顾然自个随口说的。 这种讲课方式，初中最常见，到高中就已经很少了， 至于在清北大学核物理的课堂里， 那就已经相当严肃了， 没有那个老师会这么生动有趣的给一群高智商孩子举这么可爱的例子。 但不得不说， 当顾然举出了这个例子之后，确实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一些非理工专业的旁听者，都很快能够清晰的聚焦到论文的问题所在。 而对于他们这些在核工程里摸爬滚打的人来说， 这个例子，更像是把一个抽象的研究具象化，从而把问题进行了放大。 比如说， 在之前看论文的时候，他们更加注重于问题的思考，推算的过程。 当开头和过程都没错，那结果出现偏差，那也就情有可原了。 但此时，脑海中想着养马场的例子， 他们很快就能提出很多误差猜想。 “也就是说，在之前的时候我们把那些偶尔出现异常运动状态的野马，当作了误差。” “但实际上，他们的运动异常，并不能就这么抹除，对吧？” 一位教授问道。 而作为论文的作者，贾明磊也激动的说道：“是的，其实在写入逻辑的时候，我也意识到了在哪里存在一些问题，就是在某个阶段的推导中，我自己就感觉到了有点不够全面。” 贾明磊说的这种“感觉”，其实算是长时间聚焦一种工作的时候，产生的一种数学直觉。 这在很多学生身上都出现过或曾经出现过。 从某种意义而言，这算是人类的一种未被承认的超能力。 表现出来就是在没有任何缘由的情况下，在计算过程中，尽管每一步的推导都是正确的，但你仍能感觉到，它一定错了。 而最后的结果，也确实印证了你的感觉是对的。 当然，这个问题对于现在而言是有点跑题了。 不过等到怀亚特他们开展意识研究之后，顾然还是一定会要求他们能顺带着研究一下。 因为他一直认为，数学是有灵魂的。 意识和物理学之间如果说存在着唯一联系，那一定是数学。 因为在顾然的认知中， 如果说物理学带给他的共振是随着认知的提升而逐渐出现的， 那数学就是与生俱来。 更不用说单位波理论假如成立，那人类无非就是富集着大量波函数的一簇单位波的端点。 就像是一个充满无数基础逻辑代码的电脑， 你当然可以让他计算各种复杂函数， 但也不能忘了，他自身就是函数。 贾明磊想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但是我记不清楚具体是在哪里开始发现的问题了。” 贾明磊的导师皱着眉头，对自己这傻徒弟的回答很不满意。 但顾然倒不以为意， 这太正常了。 简而言之就是一步一步推理的时候，没有任何一步出现错误， 但自己的意识却和整体逻辑出现了排斥。 顾然道：“简单来说，现代等离子体湍流研究的一个重要问题就在于我们只能解析波长大于离子回旋半径的宏观湍流，对于更加微观尺度的湍流束手无策，而这也是试验中能量损失误差的主要原因。” 顾然的话一语点醒梦中人。 当然，这梦中人倒不是贾明磊。 而是那些参加答辩的教授们， 因为在他们年轻的时候，这个问题就已经存在。 “这个问题，似乎是因为受制于计算机算力的约束。” 一位教授说道：“即便是到了现在，算力依旧不足以完成纳米级的微观湍流计算。” “你的说法也没错，”顾然道：“就像是传统的驯马术，只能观察和训练马群的走向，对于每匹马的健康情况、肌肉颤动、眼神交流根本没有能力进行规训。” “而那一两匹马之所以进行了非常规运动，恰恰可能是因为他们某个部位疼痛、或者是过于疲惫，再或者是情绪不好不合群导致的。” 贾明磊微微皱眉：“那也就是说，实际上，造成湍流的粒子，并非完全偶然的随机误差，而是有迹可循的？” 顾然点点头：“就像是军训跑操时站在操场外面的几个典型，或许他们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能躲避军训，他们总是能拿出来原因的。” “现在这个等离子体湍流计算大模型，惟一的问题就是忽略了那些异常粒子带来的变量，”贾明磊心中难免激动了起来：“也就是说，如果打上了这个补丁，那么这个大模型很有可能就……” 不敢想，作为一个学生，他现在不敢太异想天开。 但哪怕他不说，这些答辩教授和导师们，也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如果这个计算大模型真的完善了，就意味着国家在核聚变项目上，有了一个近乎“0”投入的数字模拟实验室。 任何可控核聚变相关的想法，都可以在这个大模型中试跑，然后精准的测算出能量损失率。 而正因为是0成本，所以每个高校和研究所都可以部署，任何大胆的想法都可以进行测试。 而且数字模拟不需要搭建实验室和实验环境，速度要比真正去做实验迅速的多， 往常可能需要三年建设周期的项目，现在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就能在大模型里做上亿次试验。 极大的提高华夏核聚变研究的发展进程。 或许除了核工程专业之外，其他很多人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用经济学角度来讲的话， 这个大模型如果构建完善，将会为华夏节约数万亿经费，节省数十年科研探索时间。 如果要问这个项目能拿什么奖的话， 就靠着这一个大模型，把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从今年一下拿到五十年后也毫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