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勒个乖乖，穿成了傻猎户的孕妻》 第1章 落了胎卖给邻村老鳏夫 “晕死过去了？那正好，赶紧把落胎药灌进去！” “这……她好歹是我亲生的，真的要这样吗？” 一脸苦相的妇人接过男人递来的落胎药，地上还躺着额头流血的女儿，她蜡黄的脸上有一丝不忍。 男人指着地上女子怒骂：“这样不知廉耻的人，不是我的女儿！哪有女儿家没嫁人就怀孕的，我丢不起这个人！” 骂完，男人又转向妇人，“还有你这个当娘的，你怎么教养的女儿？娶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 见丈夫的火气转移到自己身上，妇人气得一咬牙，端着绿色的药就灌进女儿的嘴里。 顾梨猛地睁开眼。 看见一个女人正在灌她喝什么，她条件反射挥手打落了碗。 “啪！” 药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妇人被她吓一跳，身后的男人也转头看过来，张口指责妇人： “搞什么？！家里还有几个碗够你摔的！” 顾梨皱眉看向两人，“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 妇人惊讶，起身跟男人对视一眼。 顾梨打量四周，破烂不堪的小屋，这是什么地方？ 她不是刚从医院下班回家吗？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是被他们绑架了？ 妇人看顾梨脸色不对，惊讶后小心翼翼问了一声： “阿梨，你，你不记得娘了？” 顾梨疑惑看向妇人，“娘？” 察觉到额头一阵钻心的疼，顾梨伸手抹了一下，入手一片黏腻，她眼前一黑，脑中闪现过无数画面。 这才明白，她穿越了。 在东夏国的边岭村，一个距离京都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她，现代医学院的天才教授顾梨，成了十八岁的村姑顾梨。 男人看着被摔碎的碗，又是一肚子火气。 指着顾梨骂：“你还敢摔碗？！今儿这落胎药就是灌也要给你灌进去，落了胎就把你卖去邻村给那老鳏夫当填房！” 骂完顾梨，男人冷眼看向妇人，妇人自觉出门再去端落胎药。 顾梨沉默的看向男人。 顾大勇，原身的父亲，一个没用还成天滥赌，靠着妻子刘氏浆洗赚钱过活的男人。 见顾梨眼神奇怪的盯着自己，顾大勇抬手做出要打她的姿势。 “看什么看？！要知道你这么不知羞，就该把你卖妓院去！还能给老子赚钱回来，现在让个傻子白睡还怀了孽种，妓院都不肯要你！” 顾梨抬起手臂格挡住顾大勇打过来的手，就看见顾大勇一脸惊讶。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刘氏就端着药进来了。 看见顾大勇打人，什么也没说，只把药碗递到顾梨面前。 刘氏干巴巴的声音毫无感情：“喝了吧。” 顾梨目光落在深绿色的汤药上，药味飘进鼻腔。 是淡竹叶熬的药水，有滑胎的效果。 她低头看向隆起的小腹，微微挑眉。 刚来就喜当娘，真是个大惊喜。 “我不喝。” 刘氏没想到顾梨拒绝的这么直接，一脸惊诧。 顾大勇气冲冲上前，夺过刘氏手里的药碗，另一只手去掐顾梨的下巴，一副强行灌药的样子。 “废话那么多！直接灌就是了。” 他手刚碰到顾梨的下巴，就被顾梨大力拍开了。 顾梨皱眉扶着身后残破的墙壁起身，冷眼看向顾大勇。 “你再敢动手动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呵，老子是你爹！还不能管教你了？” 顾大勇在家里蛮横惯了，作为一家之主，他不容许有人忤逆自己，伸手就去抓顾梨。 顾梨冷下脸，抬脚就朝着顾大勇胯下猛踢了一脚，没有丝毫犹豫。 “嗷！！” 一脚正中红心，顾大勇痛苦的捂着裆部跪在地上，手里的药碗也撒了一地。 刘氏大惊失色，“顾梨！你在干什么？！” “我警告过他了，我是正当防卫。” 顾梨一脸淡然。 她下脚已经很控制了，这一脚会让顾大勇痛苦难堪，却又不会伤到根本。 通过原身的记忆，顾梨知道了现在的处境。 她几个月前被一个傻子猎户侵犯，肚子里有了孩子，显怀之后被家里人发现，要打了孩子，把她卖给邻村的老鳏夫。 原主年纪小，一时气不过，撞墙死了。 顾大勇作为一个父亲，不为女儿做主就算了，落胎卖女儿这种事都能做的出来。 这一脚算是替原身出气了。 刘氏心疼的蹲在顾大勇身边，转头看向她眼里充满恨意，哪里还有之前的不忍。 “你爹说的没错，你就是个不知羞的，连累我们一家被人戳脊梁骨！” 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年纪小她一些的女孩，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走到顾大勇夫妇身边。 “娘，弟弟又犯病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夫妇二人一听，顿时也不理会顾梨了，慌忙跑出去。 顾桃没走，她走到顾梨面前，口出恶语： “顾梨，你怎么还没死？你不知廉耻，跟人苟合，害得我也被人指指点点，我十六岁了，你叫我将来怎么嫁人？！” 原主的记忆里，她对这个二妹一直不错。 可顾桃在知道她的事后，只顾着自己的名声，所以对顾梨心存恨意。 顾梨平静反问：“才十六岁就想着嫁人，到底是谁不知廉耻？” 顾桃一脸错愕。 平时哑巴似的顾梨，反讽起来竟然口齿如此伶俐。 顾桃：“你……！” 顾梨：“我是你长姐，直呼长姐的名字，你真是一点教养也没有，将来恐怕也找不到什么好婆家。” 几句话直接让理直气壮的顾桃破了防，红着脸支吾。 外面传来刘氏的声音：“阿桃！你干什么去了？快去找郎中来给你弟弟看病！” 顾桃恨恨的盯着顾梨，嘴里却在回应刘氏：“哎！这就去！” 之后朝着顾梨冷哼：“哼，未婚先孕，除了给老鳏夫做填房，没人会要你！” 说完就跑出门去。 顾梨十分平静，当初追她的人能绕医学院三圈，她都没动过心。 如今这屋里简陋，条件艰苦，肚子里还有个小的，谁有功夫考虑情情爱爱。 走出屋子，破败的小院儿更是凄凉。 一旁的屋里传出刘氏的哭喊声：“儿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第2章 救不了就陪葬 刘氏哭声凄惨，本能驱使顾梨的好奇心，想去看看是什么病。 正在焦心的顾大勇发现了她，想着刚才的事，还有隐隐作痛的裆部。 顾大勇：“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顾梨没动，刘氏冲出来扯住她，语气哀求。 “娘求你把孩子打了！你嫁过去才有银子找城里郎中来看病啊！” 顾梨皱眉，“两条命去换另一条性命，你就不怕报应吗？” 刘氏有一瞬间愣住，随后不管不顾哭喊：“顾林是顾家的根！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啊？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顾梨犹豫了一下，说：“我可以救他。” 顾大勇也走出来，夫妇两人以为顾梨愿意嫁给老鳏夫，惊喜的看她。 顾梨：“但我不嫁，孩子我也要留下。” 没错，顾梨喜欢孩子。 所以不管这个孩子亲爹是谁，她都要留下。 刘氏一听就大叫：“不嫁？你不嫁拿什么救你弟弟？！” 顾梨不做解释，直直看向两人。 “我自有办法救顾林。”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实在不懂顾梨是什么意思。 顾梨抬脚朝屋里走，说：“不说话我就当你们答应了。” 刘氏反应过来想追上去，被顾大勇拉住，朝她摇头。 顾梨走进屋里，一股刺鼻的药味充斥着鼻腔。 床上躺着的顾林只有十岁，几年前淋了一场大雨，就此落下毛病，发病的时候抖个不停。 顾梨先是查看了顾林的情况，手脚冰凉，只有心窝处有一丝温热。 她推开紧闭的窗门，散去满屋的病气。 刘氏一看，顿时大呼小叫：“你干什么？阿林身子弱受不得风！” 顾梨眼皮都没抬，说：“正常人都要呼吸新鲜空气，更何况是病人。” “我告诉你，要是你弟弟病情加重了，我打死你！” 顾梨没理会刘氏，反而看向顾大勇。 “把大锅摆在院子里烧一锅热水。” 顾大勇皱眉：“烧热水干什么？” 顾梨知道这些人不理解，也懒得解释。 “想救人就照我说的去做，晚一分，顾林就离死亡近一分，你们自己看着办。” 一阵沉默后，顾大勇闷声去烧水。 这时顾桃带着边岭村唯一的郎中走进来。 “娘，郎中来了。” 刘氏赶紧拉着郎中进屋，对顾梨的话，是一点不相信。 “郎中，你快看看我儿子，他又犯病了。” 郎中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青白交错的胡子，一身粗布灰袍，身上背着个旧药箱。 他先是看了看顾林的状况，然后叹气摇头。 “之前就说过，你儿子这个病若是再犯，就没得救了，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刘氏一听，顿时哭喊出声：“哎呀，我可怜的儿啊！郎中你救救他呀！” “有救。” 顾梨沉声打断刘氏的哭声，只因声音太过刺耳。 郎中疑惑的看向顾梨，“你说什么？” 顾梨：“他只是感染寒症，能救。” “这……” 郎中摸着胡子思索，寒症？从未听说过。 于是斩钉截铁的说：“老夫几十年从未听过这症状，依我看不成。” 顾桃也站出来，指着顾梨：“你到底想干什么？害了我不够，还想害弟弟吗？” 顾梨平静解释：“我没想害谁，救人一命也算日行一善，死马当作活马医。” 刘氏哭喊的声音顿时消停了，期盼的看向郎中。 “郎中，你看这行吗？” 郎中坚决摇头：“孩子都这样了，何必还要折磨他，让他平静的去吧！” 顾桃也添油加醋：“娘！您别信顾梨的话，她就是记恨要嫁去做填房，想故意折磨弟弟呢！” 满头大汗的顾大勇跑进来，黑沉着脸看着一屋子人。 对顾梨说：“热水烧好了。” 顾桃又拉着顾大勇说：“爹！郎中都说了，弟弟没救了，咱们准备后事吧！别折磨弟弟了。” 顾大勇沉着脸，看向顾梨。 “你真的能救阿林？” 顾梨：“当然。” 顾大勇不说话，似乎在想什么。 顾桃赶紧出声指责顾梨：“你又不是郎中，你哪里会救人！”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还有你，为什么一直在阻止我救人？” 顾梨这话一出，一屋子人都看向顾桃。 她慌忙解释：“我……我，只是担心你救不了阿林，还平白折腾他！连郎中都说没办法了，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说能救，就一定能救。”顾梨平静的跟顾桃对视。 顾桃眼神一闪：“那要是救不了呢？” “你想怎样？” 顾桃：“要是救不了，你就给阿林陪葬！反正你都撞墙了，不就是想死吗？” 顾梨看着顾桃眼睛里那一丝得意，扯开笑意。 “好，我要是救不了顾林，就给他陪葬。” 这话终于让顾桃满意，郎中都说了没救，就是彻底没救。 她倒要看看，顾梨能有什么办法。 顾梨去院中，抓了把晒干的桔梗跟野菊花，再从枇杷树上摘了几片叶子扔进大锅里。 水很快沸腾起来，带着药香的气味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 郎中不解，这样热气腾腾的水，要怎么用？ 就听顾梨指挥顾大勇：“找一个大的蒸笼，把顾林放上去蒸。” 这话一出，每个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尤其是顾桃：“你是真疯了？！” 刘氏也大喊：“顾梨！你到底想干什么？真要害死你弟弟不成吗？” 郎中直摇头，嘴里念念有词：“荒唐！哪有把人放在热锅上蒸的！” 顾梨：“我再说一遍，按我说的做，要是因为你们的犹豫害死了顾林，我可不背这个黑锅。” 刘氏看向顾大勇，见顾大勇闷声搬来蒸笼，她一双眼浸出眼泪。 “他爹！你真的要……” “没办法了。” 顾大勇也没别的办法了，他虽然混账，但顾林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只能赌一把。 灶膛里熄了火，顾林在热水上蒸了一个时辰，顾大勇都快按捺不住了。 顾梨终于开口：“可以了。” 几人赶紧把顾林放回屋里，他已经不再抖了，手脚有了暖意，脸色也红润了。 “这就好了？”顾桃疑惑。 郎中上前搭脉，瞬间露出震惊的神色。 “好了！脉象平稳了！” 顾大勇夫妇聚集在床边，满脸高兴。 只有顾桃一脸怀疑看着顾梨。 不对！ 顾梨怎么会知道这救人的法子？ 第3章 一条活路和一条死路 顾梨走出屋子前，瞥了眼一脸疑惑的顾桃，冲她勾唇一笑。 “顾梨，你会医术？” 顾桃叫住顾梨。 顾家有三个孩子，从小都在一个屋檐下长大，顾梨是什么样子，没人比顾家人更清楚。 身为顾梨的妹妹，两人一个被窝睡大的，顾梨有什么事她都第一个知道。 面前这个人，太反常了。 顾梨停住脚步，温和的笑了一下。 “你就当我是蒙的吧。” “不可能！顾梨跟我一起长大，以她的脑子，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些。” “你想说什么？” 顾梨一反常态，在郎中都说救不了的情况下，救回了顾林的命，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这个原身疼爱的妹妹，又为什么对她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呢？ 郎中从屋里走出来，脸上带着笑意看向顾梨。 “女娃，你这救人的法子是从哪里学来的？我做了几十年的村医，从来没听说过。” “我……” 顾梨正在想编什么借口糊弄，顾桃就开口了。 “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这么轻易就治好了阿林，看来阿林的病本来就不严重。” 顾桃原本是想讥讽顾梨，可这话也变相得罪了郎中。 这不就是在说郎中的医术不行。 郎中脸色不好看。 他是村里唯一的村医，年纪也大了，自己都没听过的病症，被一个小女娃医好了，他是不是能收这个女娃做自己的传人呢？ 郎中对顾梨说：“我看你资质不错，干脆跟我当学徒吧。” 顾梨微微诧异，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样一来，她自身带来的医术，也能说得通了。 “不行！” 顾梨还没说话，顾桃就先开口阻止。 郎中皱眉看向顾桃，心里有些不满：“我问她，你说什么不行？” 顾桃脸色一红，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赶紧缓和了神色。 “李郎中，你是我们村很有名望的大夫，怎么能找她这个不检点的人做学徒？” 李郎中：“什么意思？” 正说着，顾家院外走进来一群人，嘴里还气冲冲的喊着顾大勇的名字。 “顾大勇！人呢？快出来！” 来人都是边岭村的村民，有男有女，看见顾梨在院子里，有人指着顾梨说： “就是她！败坏了我们村的名声！” 顾梨看向说话那人，是顾家隔壁的段二娘，刻薄的嘴脸一看就不是善茬儿。 顾大勇夫妇从屋里走出来，听见段二娘的话，看了顾梨一眼。 顾大勇说：“你们来我家干什么？” 段二娘吊梢眼一挑，哼了一声：“哼，干什么？你家女儿干了什么好事，你不清楚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谁能想到顾梨的事这么快就在边岭村里传遍了，段二娘还带着人上门来叫嚣。 顾大勇剜了眼顾梨，黑着脸看向村民。 “无论做了什么事，那也是我家的事，你们来想什么？” 段二娘走到顾梨身前，眼神不怀好意的扫了两眼顾梨的肚子。 嘲讽道：“哟，看这样子，月份不小了吧？” 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可她没想到顾梨会开口回答她的话。 “嗯，五个月了。” 已经稳定了，就算稍微做些大动作，对孩子影响也不大。 段二娘一脸错愕，随后冷哼：“哼，不要脸！可别说是我们村的人，败坏了我们村的风气，我家姑娘还要嫁人呢。” 顾桃在一旁咬着嘴唇，恨恨的盯着顾梨。 村里其他有女儿的人家也站出来，“顾大勇，这事你说怎么办？可不能因为你家女儿一个，坏了我们村所有姑娘的名声。” 顾大勇捏着拳头，被人指着鼻子责问，他脸上难堪。 本来就是要把顾梨打发去邻村的，但之前顾梨救了顾林，他们谈了条件的。 刘氏脸色难看，拽了下顾大勇，顾大勇看向顾梨。 “我已经跟邻村的人说好了，顾梨会嫁过去。” 顾梨听了这话，没有多少惊讶，目光只是淡淡的落在顾大勇夫妇身上。 “你们答应了我的。” 刘氏抢先慌忙开口：“没有！我们什么都没答应过。” 说完看了眼顾梨的脸色，大约是见顾梨脸色沉下去，就放缓了语气。 “阿梨，娘求你了，你就嫁了吧，不然你让弟弟妹妹们怎么办？” 顾桃嘴角都咬破了皮，走到刘氏身边。 “娘，你求她干什么？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没拉她去浸猪笼就不错了。” 顾梨也不气，但嫁人是不可能嫁的，只是照这情况下去，她在这个家里是待不下去了。 “我说过，我不嫁。” 一旁的段二娘大声嚷嚷起来：“你还不嫁，有人肯要你就不错了！现在你只有两条路，要么赶紧离开我们村，要么就把你捆了浸猪笼。” 其他村民也跟着起哄：“既然不肯嫁，那就浸猪笼算了！” “就是！出了这事，我闺女成天回家哭，她那夫家都看不上她了，你们顾家咋就出了这样不要脸的！” 七嘴八舌的声音充斥着院子，比村头的菜市还热闹。 顾大勇忍不住大吼一声：“够了！别说了。” 然后看向顾梨，“都是你做的好事，你自己选！” 一条活路和一条死路。 可哪一条都不是什么好走的路。 嫁给老鳏夫，今后能有什么好日子，还不如沉塘浸猪笼，一了百了。 顾桃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下顾梨死定了。 顾梨冷着脸，她为什么要选？ 被人侵犯、怀孕，这又不是她的错，她为什么要成为这些人嘴里的罪人？ 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人，喘着气大喊：“抓到了！那个傻子猎户抓到了！” 段二娘一拍大腿：“哎哟！可算抓住了，这下好了，奸夫淫妇都齐了，大伙儿说怎么办？” 满院的人一时间谁也不开口做这个恶人。 顾桃揪着衣摆，恨不得自己带头说话，她看了眼段二娘，冲她使了个眼色。 段二娘立马指着其中一个村民，问：“都不说话？你们家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两人的小动作以为没人发现，却被顾梨分毫不差看在眼里。 被段二娘指到的村民，家里刚好有一个待嫁的女儿，他犹豫的说：“那……浸猪笼……” 段二娘立马接上话，“对啊！这样的娼货，就该浸猪笼！” 第4章 化成厉鬼，挨个儿找你们索命 段二娘话一出，村民都跟着喊起来：“浸猪笼！浸猪笼！” 原身的爹娘站在一旁，对于别人要把自己的女儿沉塘，他们没有任何反应。 顾梨微微皱眉，本来她还在想，实在不行就离开边岭村。 可这些人完全不顾及人命，竟然都不给她离开的机会。 尤其那段二娘，也不知道跟顾桃有什么关系，拉来村民演一场戏，就是想让她死。 她看了眼顾桃，顾桃嘴角带着一丝嘲弄的笑，似乎对顾梨即将浸猪笼的事很满意。 段二娘趁热打铁，吆喝着村民让他们去把顾梨捆了。 “既然大家都不想让她连累到自己家的姑娘，那就赶紧把她捆了，趁着事情还没有得太远，大家装作不知道就是了。” 村民受了段二娘的撺掇，真有人上来抓顾梨。 顾梨护着肚子，小心后退两步。 对那村民说：“我劝你最好别动我。” 村民愣住，顾梨的眼神冰冷，竟无端让人生出一股惧意。 顾桃这时也等不及段二娘开口，自己先说话了。 “顾梨，你别挣扎了，你死就能挽回咱们村子所有姑娘家的名声，这也是你自己做下的孽，到你赎罪的时候了。” 顾梨斜了顾桃一眼，这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但她始终很疑惑，顾桃真的是为了名声吗？为了名声，就可以推着亲姐姐去送死。 顾梨扫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平静的说：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孽，但我很清楚，你们现在是在逼死两条人命，难道就不怕我死后化成厉鬼，挨个儿找你们索命吗？” 顾梨的话，让那个抓她的村民退了回去。 鬼神对古人有着莫名的震慑，再加上她的一番话，让村民感到害怕起来。 他想着怀孩子的女人要是含恨死去，最后必定是要化作厉鬼回来讨债的。 顾大勇夫妇也是一惊，心虚的缩了缩脖子，还是一声不吭。 在场的村民纷纷噤声，有的甚至已经开始犹豫了。 “要不……还是打发去邻村算了，毕竟……” 段二娘看其他人畏首畏尾的样子，讥讽出声：“我呸！什么神啊鬼啊的，连累我女儿的名声，就是大罗金仙来了，我也要让他死！你们不敢，就缩着脖子当王八吧！” 说完看向顾梨，朝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开，挽起袖子就去抓顾梨。 好恶心！ 顾梨皱眉，嫌弃的躲开段二娘的手。 “别碰我！” 段二娘可不好糊弄，她家男人以前是村里的杀猪匠，后来生了场病没救过来死了。 剩下她一人拉扯个女儿，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悍妇，所以才没人欺负到她头上。 顾梨当初学过拳，毕竟医闹的案例不少，她觉得当医生的首要条件还是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她对付蛮横的段二娘，还算游刃有余。 一来一回，段二娘愣是没抓到她。 段二娘气呼呼的喊了声：“都是死人啊？来帮忙啊！” 满院的人，没一个肯上前。 李郎中看不过去，指着段二娘说了一句：“段二娘，你别再作孽了，你男人就是杀孽多了才遭了报应，你就忘了吗？” 段二娘啐了郎中一声：“呸！闭上你的臭嘴，都知道我男人是得病死的，再乱说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这时顾桃趁顾梨不注意，一把从背后禁锢住她，想要联合段二娘制住顾梨。 “快！我抱住她了！” 段二娘一看，立马拿出麻绳，将顾梨捆起来。 顾梨要小心护着肚子，所以没怎么挣扎，任由两人将自己捆了。 “哼，小娼货，我倒要看看，你能变成什么厉鬼。” 段二娘得意的拍拍手掌，然后看向顾大勇。 “顾大勇，你们夫妻两个，应该不会反对浸猪笼吧？” 夫妇两个没说话，反倒是李郎中指着他们质问。 “作孽呀！你们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行了李郎中，年纪大了就不要掺和进来，要不是看在你是村里唯一的郎中，谁理你。” 段二娘拉着绳子，像是牵牲口一样牵着顾梨，顾梨微微感受了一下，察觉绳子绑的并不紧，思索着如何逃生。 就这样被段二娘拉着出了顾家的门，这副样子走在外面，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 段二娘还像展示战利品一样，笑着对大家解释： “大家都看到了吧？就是她败坏了我们村的名声，跟人苟合还怀了孽种，这种娼货只有浸猪笼才能洗去我们村的污名！” 顾梨皱眉，段二娘对她的恶意简直大到没边了，她觉得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事，才让段二娘这么迫切希望她死。 她被拉着走过几条小巷，来到了村里的池塘边，顾梨脸色沉了下去。 池塘边还还围着不少其他的村民，一旁的木桩上还捆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看身形是个男人。 段二娘大声吆喝，聚齐了所有人的目光。 “奸夫淫妇都齐了，可以准备沉塘了！” 有人对着顾梨指点议论：“天爷呀，那肚子……是怀了吗？” 一个妇人双手合十，低声喊了句佛号。 “可不就是嘛，真神菩萨呀，真是作孽啊。” 顾梨看向在场的人，有的看戏，有的神色悲悯。 唯独没有人上来阻拦。 顾梨被推到绑在木桩上的男人身边，男人没动静，似乎是晕了。 她明白，这人应该就是段二娘说的奸夫了。 村民去准备竹笼，为了避免沉塘的人逃脱，需要把人关进竹笼里，再绑上石头。 顾梨凑近看了眼男人，垂着头看不清脸，她双手被绑着，只能抬脚踹。 一脚踢在男人的小腿上，她嘶了一声，这小腿未免太结实了，活像踢在石头上一样。 男人醒了过来，抬眼就看见顾梨。 他不说话，先是露出诧异神色，后又对着顾梨傻笑起来。 “嘿嘿嘿……” 顾梨：…… 还真是个傻子啊，脸上黑乎乎一片，也不知是抹了什么东西，只能看清五官的位置。 身上的衣裳倒是不算太脏，缝满了乱七八糟的补丁。 顾梨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 人怎么能穷成这样…… 顾梨翻了个白眼，对男人说：“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吗还笑。” 男人还是一脸傻笑。 顾梨微微叹气，看来这男人是靠不住了，只能自己想办法。 眼神扫视人群，她看见了顾桃站在人后面。 两人对视一眼，顾桃朝她得意的笑了。 第5章 必须沉塘! 顾梨瞬间有了主意，她朝着顾桃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阿桃！我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的，你是来救姐姐的对吗？” 顾桃也没想到顾梨会牵扯到她，眼里露出震惊，同时所有人都齐齐的看向顾桃。 “我……我不……” 顾梨打断顾桃的解释：“阿桃，姐姐打小就疼你，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给你，就知道没有白疼你。” 看着顾桃黑了脸，顾梨心里有些想笑。 原主对顾桃确实好，自己有一口吃的，也要分半口给顾桃。 但顾家条件就那样，还有一个宝贝儿子，就算有好吃好喝的也落不到她们手上。 顾梨这样说并不是期待顾桃救自己，只为逼顾桃暴露恶劣的本性。 她最疼爱的妹妹会怎么做呢？ 顾桃脸色白了又黑，指着顾梨喊：“你什么时候疼我了？你在胡说什么！” 顾梨一脸难过：“我替你干活，还分你吃的，难道对你还不好吗？” “你是家里的长女，这些本来就是你该做的！给我吃的？那些都是你硬塞给我的，你以为我稀罕？！” 顾桃神情厌恶，她只是想来看看顾梨的下场，没想到还要听顾梨这些自以为对她好的话。 一旁的村民拧眉，指责顾桃：“真是不知好歹。” “就是，咱们村偏远，种口吃的本就不容易，还不知道感恩。” 顾桃年纪小，却丝毫不惧闲言碎语，瞪了两人一眼，“关你们屁事！” 村民嫌弃的走开了些，顾桃看向顾梨。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做出那样不知廉耻的事，还想要我救你，做梦去吧！” 通过顾桃的话，顾梨大概了解顾梨对这个姐姐的恨意，恐怕是日积月累下来的。 无视她的好意就算了，还觉得理所应当，顾梨为原主感到不值。 顾家人只有顾桃来了，顾大勇夫妇恐怕是觉得心里有愧，根本不敢来。 不然顾梨还能顺带骂一骂那对夫妇。 段二娘带着人拿来了两个人一样高竹笼，将顾梨跟傻男人分别装进去。 顾梨没有挣扎，任由她被村民撞进竹笼。 一旁的傻男人很抗拒，尽管被人捆住了手，他力气似乎很大，没有三五个人根本按不住他。 段二娘厉声喊：“快！按住他！好不容易抓到的，可别让他跑了！”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几个男人上前合力按住傻子，费尽力气才把人装进竹笼里。 “浸猪笼！” 段二娘高喊一声，村民们七手八脚的抬起两个竹笼走到池塘边，在竹笼两端绑上石头后，就可以沉塘了。 眼看着两人就要被沉塘，顾桃还是走了出来。 “慢着！” 段二娘挑眉，小声问：“你想干什么？” 顾桃没看顾梨，反而看向了竹笼里挣扎的傻男人。 “谢伍也要沉塘吗？” 段二娘：“那是自然，奸夫淫妇必须沉塘！” “可他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一定是被顾梨勾引的。” 顾梨听见这话，艰难透过竹笼的缝隙看向顾桃，她脸上竟然带着一丝不舍。 不关心自己这个亲姐，反倒去担心一个傻子？ 顾梨正疑惑，就听见段二娘大声说：“咱们村谁不知道谢伍是个傻子，他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难保以后会不会对村里其他的姑娘家做什么，所以必须要沉塘！” 说完指着猛烈挣扎的谢伍。 “看见没？就算被关进了竹笼，要是没有几个村民压制，谢伍那一身大肉早就挣脱了。这样的人，要是对姑娘家做什么，谁能拦得住？” 顾桃咬住嘴唇，最后没能说出什么来，站到了一边。 见状顾梨也有些紧张了，段二娘是铁了心要让他们死。 “沉塘！” 段二娘再次高呼一声，村民们抬着两个竹笼直接扔进了水里。 水花溅起，有的村民不忍，转过头不敢再看。 池水漫过顾梨口鼻之前，一直平静的顾梨放出了几句狠话。 “你们等着！就算我死了，也要从阎罗殿里爬出来向你们复仇！” 一句话堪堪说完，竹笼沉下去，咕咚冒出两个水泡。 在场的村民被这诅咒一样的话吓得四散奔逃。 只剩下段二娘跟顾桃，顾桃有些害怕，问段二娘：“她不会真的……” 段二娘冷哼一声，看着水面涟漪渐渐平息，才开口： “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我才不信她能变成厉鬼回来索命。” 顾桃看着天色渐晚，想着顾梨的话，觉得背后有些发凉，便匆忙回家了。 池塘平静了一会儿，忽然冒出两颗湿乎乎的头。 顾梨猛地呼吸两口，扯着昏过去的男人朝着岸边游。 沉入水里的时候，顾梨第一时间挣脱手上的绳子，可绳子遇水越来越紧，就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装着她的竹笼被人暴力扯开了。 一双大手拉过她，快速解开身后的绳子。 顾梨闭气转头，这才看清救她的是那个奸夫，叫做谢伍。 可眼前的情况有些不对，男人解开她的绳子之后，嘴里咕噜咕噜像是要说什么，可是一张嘴水就灌进去了，男人喝了两口水就开始翻白眼。 这人应该是不会水，顾梨赶紧拉着人往上游，冲出水面的时候，男人已经晕过去了。 她用尽全力把人拖到岸边，身上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转头看着没气息的男人，她快速拍打男人的脸。 “喂！喂？谢伍，谢伍？” “没反应，这么一会儿不应该溺死啊。” 顾梨半跪在男人旁边，伸手撬开男人的嘴，然后扒开他胸前的衣服，开始了心肺复苏。 按压了一会儿，男人还是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顾梨镇定的捏住男人的鼻子，给男人做起了人工呼吸。 几次之后，谢伍终于咳出了一大口水，慢慢睁开眼。 顾梨这才松了口气。 “你终于醒了。” 谢伍咳嗽着坐起身，微暗的天色隐隐能看见他宽阔的胸膛，顾梨眨眨眼，握了握手心。 刚才做心肺复苏的时候，这人胸肌好像挺大的。 谢伍起身后第一时间看向顾梨，着急的打量她，似乎在看她有没有受伤。 顾梨：“别看了，我没事。” 谢伍这才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呆呆的看着顾梨。 两人坐在池塘边，谁也没说话。 顾梨在想之后该怎么办。 一阵凉风吹过，她穿着一身湿透的衣裳抖了一下，然后打出一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 第6章 到底谁是古人? 见顾梨打喷嚏，谢伍猛地站起来，吓了顾梨一跳。 他伸手去拉顾梨起来，“走。” 顾梨诧异的看向谢伍，见第一面的时候，谢伍只会傻乎乎笑，没想到还是会说话的。 她问：“去哪儿？” 谢伍的意思是让顾梨跟他走，可是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顾梨有些犹豫。 谢伍却执着的要拉她走，顾梨往后缩手，警惕起来。 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原主的事，就算对谢伍不恨，但对陌生人的警惕还是存在的。 “你要带我去哪儿？” 天色愈发沉了，夜间的鸟兽也开始叫唤。 谢伍见顾梨不相信他，他犹豫一下后，在顾梨面前蹲下身。 “这是……？” 顾梨略显惊讶，这人的意思难道是要背她？ 谢伍半蹲着身子，双手放在身后，转过脸看顾梨，脸上还带着傻乎乎的笑。 “嘿嘿。” “不用，我……我暂时没地方去，你要是能收留我一晚的话，我会非常感谢。” 顾梨思索了一下，她初来乍到天也黑了，离了顾家，确实不知道去哪儿。 见谢伍似乎没什么坏心思，犹豫再三决定在他家借宿一晚。 谢伍听完又傻笑起来，“嘿嘿，嗯！” 但他还是固执的蹲在顾梨身前，朝她招手，示意要背她。 顾梨摇头，古人不是很在意男女授受不亲吗？ 但随后又想起谢伍是个傻子，傻子懂什么。 顾梨指指自己隆起的肚子，说：“不能背，会压着孩子。” 谢伍忽然好奇的盯着她的肚子，像是发现了什么让他惊讶的东西。 他伸手过去想摸，又有些胆怯，被顾梨一巴掌打在手上。 到底谁是古人？ 就这么去摸女人怀孕的肚皮？ 虽然谢伍极有可能是孩子的亲爹，但顾梨跟他不熟好吗？ 谢伍摸摸被顾梨打掉的手，他站起身，忽然弯下腰，一把将顾梨抱起来，顾梨整个人直接坐在他的臂弯里。 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顾梨下意识抱住谢伍的脖子。 “你干什么？！” “黑。” 谢伍说完，看她一眼脸上带着笑意，抱着人步伐稳健的朝山上走。 原来是因为天黑怕顾梨看不清路，所以才抱着顾梨走。 他走的快又很稳，顾梨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 但她还是一路提心吊胆，因为她不明白谢伍为什么要带她朝山上去。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天色彻底黑了下去。 顾梨都看不清路了，但抱着她的谢伍脚步依旧不乱，带着她在一间小屋前停下。 轻手轻脚把顾梨放下，谢伍走到简陋的门前，一巴掌推开门，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谢伍回头冲着顾梨笑。 “进。” 顾梨犹豫了一下，黑漆漆一片，她什么也看不见。 “那个……太黑了。” 刚说完，谢伍弯腰走进屋，拿着一个火折子出来，火折子的光微弱，只能勉强照明。 顾梨想着来都来了，将就一下吧。 走进小屋，里面同样简陋，但是收拾的很干净，这让顾梨有些惊讶。 麻雀虽小，好在五脏俱全。 屋里桌椅床褥还算齐全，谢伍指着屋里唯一的床榻，示意顾梨可以睡在那。 顾梨走过去伸手按了按，确保她睡上去不会塌了。 转头看向一脸傻笑的男人，谢伍拿着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一盏小油灯，顾梨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 谢伍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露在衣服外面的臂膀看着十分健壮，最出色的还是长相。 粗犷眉毛下一双深邃的双眼，高挺的鼻梁，看着有些不像汉人，薄唇抿成一条嘴角上扬的弧线，谢伍的长相竟意外的好看。 顾梨觉得这晚上，她受到太多惊吓了，肚子都有些不舒服起来。 她扶着床榻坐下，抽气 一声，安抚肚子里的小家伙。 “嘶，你乖一点，不要闹。” 五个多月的孩子，胎动已经很明显了，又是落水又是惊吓。 顾梨抬手给自己把脉，十八岁的姑娘手腕纤细，除了营养跟不上，并没有什么大碍。 谢伍立在一旁，好奇的看着顾梨。 顾梨把完脉见谢伍还站着不动，她仰头看去，这才发现谢伍个头高的有些过分了。 刚才他进屋的时候，似乎还弯腰来着。 她猜谢伍身高绝对在一米九以上。 仰头有些费劲，她朝着谢伍招手，谢伍弯下腰把脸凑过去，依旧是俯视的姿势。 顾梨：“……你，你还是蹲下吧。” 谢伍立马蹲下身，顾梨松口气，压迫于缓和不少。 “你能帮我烧些热水吗？” 从池塘里爬出来的时候还没察觉，这会儿或许是受了夜风，顾梨觉得有些难受，湿哒哒的粗布衣服贴在身上冰凉彻骨。 谢伍点头，直接走出去。 顾梨回身看看床榻上的被褥，再看看自己，她干脆脱了外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等热水。 好一会儿，谢伍才提着一个冒热气的木桶放在屋里。 顾梨裹着被褥有些昏昏欲睡，身上实在冷的很，裹在被褥里也察觉不到丝毫暖意。 谢伍站在床前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推推顾梨。 “水。” 顾梨睁开酸涩的眼睛，对谢伍说：“你先出去吧。” 谢伍听话的走了出去。 用热水擦了身，顾梨才感觉身上暖意逐渐回升，她缩回被窝里，喊了声谢伍。 “谢伍，我好了。” 人立马走进来，看眼埋在被子的顾梨，提着木桶转身走出去。 顾梨从被褥里抬起头看向门外，谢伍提起她擦身的水，连衣裳也没脱直接从头淋下去，听着哗啦啦的水声，顾梨莫名红了脸。 那是她擦身的水！跟洗澡水有什么区别？ 谢伍竟然…… 这会不会有些太暧昧了？ 红着脸的顾梨转头蒙进被褥，倒在床榻上，被褥上还有一股细微的汗味。 是谢伍的味道……这个想法让她脸更红了。 顾梨拍拍脸，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她现在需要睡一觉养精蓄锐。 不知不觉，顾梨裹着被褥睡过去。 谢伍走进来的时候，上半身是光着的，壮实的胸肌上还有透亮的水珠顺着胸腹滑进裤腰。 他来到床前，伸着脖子看眼裹在被褥里的小脸，迟疑了一下，伸手拿走了床榻边顾梨的衣裳。 第7章 言听计从的傻子 第二天，顾梨醒来的时候有些懵。 想起当下的处境，她赶紧爬起来，被褥还好好的盖在她身上。 看来谢伍还算老实，并没有做什么。 外头天光大亮，小屋不结实的门虚掩着，她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顾梨伸手去摸昨晚放在床榻边的衣裳，却摸空了手。 衣服呢？ 她现在浑身上下只有贴身肚兜和一条亵裤，外加裹着一床缝满补丁的被褥。 顾梨犹豫了好久，才叫了谢伍。 “谢伍！”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拿走她衣服的除了谢伍就不会有别人了。 脚步声很快响起，谢伍推开门进来，笑着看向顾梨。 “你，醒了。” 顾梨裹着被褥，问他要衣裳。 “我的衣服呢？” 谢伍转身走出去，很快又走了回来，手上还拿着顾梨的衣服。 他小心的放在床边，然后蹲在床头笑着看顾梨。 顾梨眨眨眼，衣服被洗过了，而且已经干了。 她伸手摸了摸，还是温热的，难道是谢伍烤干的？ “你洗了我的衣服？还烤干了？” 谢伍傻笑着点头，一眨不眨看着顾梨。 刚发现衣服不见的时候，顾梨脑海里蹦出好几种猜想，都是不好的那种。 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谢伍，她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道了声谢。 “谢谢你。” 谢伍笑得更开心了，蹲着不走。 看谢伍这样子，顾梨忽然抬起手，像摸宠物一样摸了摸谢伍的头。 眼看着谢伍疑惑的瞪大眼，她赶紧收回手。 随后谢伍笑出了声，似乎很开心：“嘿嘿。” 顾梨也被他这傻样逗笑，“噗嗤”笑了一声，说： “你，你先出去吧。” 谢伍起身走出去。 顾梨才发现谢伍好像异常听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一丝犹豫。 这样的人，当初怎么会侵犯顾梨？ 她穿好衣裳走出去，发现谢伍蹲在一个露天的灶台前，正在倒腾一口黑锅。 一盆黄黄的黍米饭放在石桌上，顾梨愣住。 看着谢伍拿起一个粗糙的木碗，装了满满一碗黍米饭递给她。 顾梨接过碗筷，就吃这个吗？ 转头看谢伍，他已经吃起来了，大约是人高马大吃的也多，谢伍看起来胃口不错。 黍米饭有些难以下咽，但受他影响顾梨也吃了起来，味道不如大米饭，好在能饱腹。 她有些疑惑，谢伍是个猎户，家里应该不止这些黍米才是。 “你不是会打猎吗？怎么只吃黍米？” 谢伍眨眨眼，好一会儿才想明白顾梨的话，指着碗里的黍米。 “换！” 顾梨不明白他的意思，谢伍见她不明白，就把自己的碗递到顾梨面前，把顾梨的碗拿走了。 她这才明白谢伍的意思。 他是说，他打来的猎物，拿去换黍米了。 “不对，你用猎物去换黍米？” 这怎么想都不对啊，黍米是最普通的粮食，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但山上打来的猎物就不一样了，没点本事可不容易猎到。 就被谢伍拿去换了黍米？ 谢伍老实点头，顾梨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他这傻乎乎的样子，八成是被人骗了。 顾梨：“你要记住，以后猎到的猎物不能再拿去换黍米了。” 谢伍一脸疑惑的看她，好像在问为什么。 她用筷子夹起一块碗里的黍米饭，黏糊糊味道又不好。 “让你用猎物换黍米的都是在欺负你。” 谢伍不明白什么叫欺负，他一个人住在山里，几乎没人跟他说话，只有下山换东西的时候，村里的人才会打趣他几句。 可也没人会告诉他，傻小子被人占了便宜。 顾梨看他这样子就是不懂，她叹口气。 谁让谢伍是个傻子呢。 顾梨忽然抬头看向谢伍，对啊，他是一个傻子。 会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傻子。 她现在没地方去，肚子里的孩子很大概率就是谢伍的，所以她可以顺理成章让谢伍养自己。 她放下碗筷，试探着问：“谢伍，你之前认识我吗？” 谢伍点头。 果然！ 顾梨又问：“那……那我们……” 她有心想问直接一点，但就算是跟一个傻子，她也说不出那样露骨的话，于是想了一个比较好理解的方式。 “我们在一起睡过觉吗？” 谢伍瞪着眼睛看她，顾梨解释：“就是，就是在一张床上睡觉那种？” 见谢伍还是不明白，她索性伸手抱住了谢伍。 “就这样，抱着睡觉那种，有过吗？” 听不见谢伍的回答，顾梨松开手看向谢伍，没想到谢伍整张脸红透了，低垂着眼睛不敢看她。 顾梨期待的盯着谢伍，谢伍终于点了头。 她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既然是谢伍的孩子，那她就不用顾忌了。 但谢伍傻乎乎的，知道什么是父亲吗？ 顾梨：“谢伍，我跟你说一件事，你不明白没关系。” 谢伍红着脸点头。 “你要当爹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顾梨一直看着谢伍的眼睛，在谢伍疑惑的时候，马上跟他解释。 “就是家人，你明白吗？你的孩子。” 谢伍似乎在很认真的想，过了好半晌，他终于想明白了，有些激动的比划着什么。 一会儿手比的很矮，一会儿比在他胸口的位置。 这下顾梨也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了。 只能敷衍的笑笑。 就听见谢伍笑着说了两个字：“家人。” 顾梨点头，“对，跟你血脉相连的家人。” 这话说出来，顾梨自己也觉得有些奇妙。 她从异世界来，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先是被逼着打胎，又被浸猪笼，唯一跟她真正有关联的，就是肚子里这个孩子。 将来会由她生出来，又何尝不是跟她血脉相连呢。 顾梨低头，一手摸在肚皮上，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察觉到一样，微微动了一下。 “动了！” 她欣喜的看向谢伍，和他分享这份喜悦。 谢伍脸上笑意温和，这样一看，完全看不出他是个傻子。 顾梨拉过谢伍粗糙的手掌，轻轻放在自己的肚皮上。 轻声说：“你别动，感受一下。” 谢伍被她拉着有些紧张，眼神紧紧的盯着顾梨的肚子。 忽然，掌心覆盖的地方像是有小虫子拱了一下。 他瞬间瞪大眼睛，看向顾梨。 顾梨脸上带着笑，这一刻她觉得谢伍不是傻子，他只是一个父亲。 第8章 男人果然靠不住 顾梨：“感觉到了吗？” 站在医学的角度上，她觉得谢伍可能不是傻，只是理解能力差了一些，说话有些不利索。 知道自己当父亲，他也会惊讶欣喜，谢伍现在的表情很像一个正常人。 谢伍抬头看着顾梨，眼神亮晶晶的。 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咧着嘴笑了。 粗粝的大掌在顾梨的肚皮上摩挲了一下，这动作让顾梨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她咳嗽一声，拿走了谢伍的手。 “咳咳，你明白我说的话了吗？” 显然谢伍是不明白的，他只是看着顾梨笑。 顾梨也没觉得失望，虽然她主观上觉得谢伍不傻，但实际上谢伍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一个傻子。 “没关系，不明白也没关系，你记住我接下来的话就行。” 顾梨盯着谢伍浅棕色的瞳孔，说：“我肚子里是你的孩子，所以你要对我和孩子负责。” 她知道谢伍不明白，于是换了一个谢伍能明白的说法。 “就是你要养我跟孩子，懂吗？” 谢伍以前养过猎回来的动物，所以明白养是什么意思。 他很干脆就点头了，表情更是高兴。 顾梨目的达到了，谢伍长得人高马大，并且不是很聪明，很容易掌控。 顾梨很庆幸，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容身的地方。 只是顾梨对这个容身的住处并不是很满意。 昨晚是无奈才住下，但要是长期住在这里，或许谢伍自己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好，但在顾梨看来，这里更像是牲口棚。 既然打定了主意利用谢伍，那首先就要改变环境。 顾梨刚想跟谢伍说这事，谢伍忽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收走了顾梨的碗筷。 虽然她不是很想吃，但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啊，所以顾梨很惊讶。 “你……” 刚才谢伍还同意养她和孩子，现在却连口饭都不给她吃了！ 谢伍没说话，默默收拾了碗筷，在顾梨的注视下朝着山上去了。 顾梨：…… 什么情况？ 她有些生气，看来谢伍真是个傻的，她说的那些话也白瞎了。 “男人果然靠不住。” 顾梨嘟囔了一句，随后沉下脸想了想。 原本是想利用谢伍，暂时有个落脚的地方，可这人傻，又抠成这样，看来还是要她自己想办法。 她想到了李郎中，凭着自己的医术，她完全不用当学徒。 但边岭村不大，左邻右舍都是看着顾梨长大的，她忽然就会救病治人，容易让人心生猜疑，所以还是要给李郎中当学徒才行。 刚好谢伍不在，顾梨也不用跟他打招呼，凭着记忆朝山下走去。 昨夜她是被谢伍抱着上山的，现在自己走一趟山路，才发现山路难走。 她还要小心着肚子，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 顾梨一手撑着树干喘气，一手摸着肚子。 “小家伙，你可要抓紧了。” 她朝着村里去，路过昨天的池塘，有几个人在池塘边，指着水面漂浮的竹笼嚷嚷。 顾梨也走过去，站在几人身后听了一耳朵。 “天爷呀！你们快看！竹笼浮起来了！” “真的浮起来了！不是绑了石头吗？怎么会浮起来的？里面的人呢？” 顾梨看了眼漂浮的竹笼，说：“当然是出来了呗。” 村民一愣，“不可能！都被绑着沉塘的，怎么会……” 话说了一半，那人转头就看见完好的顾梨，吓得惊叫一声。 “啊！！鬼！” 几个人见到顾梨都纷纷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随后几人都大喊大叫，抖着腿跑了。 “顾……鬼啊……啊！！” “鬼啊！！！” 顾梨一脸平静掏掏耳朵，晴天白日也能被吓到，这些人大概是亏心事做多了，自己吓自己。 李郎中的家在村东头，池塘却在南边，顾梨慢悠悠的路过村子，期间看见她的人，都被吓得躲进屋里。 顾梨嗤笑一声，走了许久的路，她找了一棵大树底下休息。 刚开始村民只在远远的观望，大概看她不像是鬼，就渐渐围了上来。 胆大的木匠上来问她：“你，你是顾梨？是人还是鬼？” 顾梨看了木匠一眼，指了指头顶，木匠抬头看了看，头顶是枝繁叶茂的榕树。 木匠：“……什么意思？” 顾梨沉默几秒，说：“这青天白日，你觉得我是人是鬼？” 木匠反应过来，原来顾梨是这个意思，木匠咽了咽口水，说： “你……你不是被……” 顾梨接过木匠的话，“你说沉塘吗？” 木匠没说话，默默后退了一步，这动作惹笑了顾梨。 她还没说话，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插了进来。 “鬼？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鬼。” 是段二娘的声音，有人跟段二娘说顾梨回来了，她只是愣了一下，紧跟着就过来了。 看见顾梨的时候，段二娘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整理好表情。 段二娘打量顾梨，唇色红润，根本就是个大活人。 “哼，装神弄鬼，原来是没死啊。” 顾梨淡淡的说：“死了。” 木匠和其他的村民往后齐齐又退了一步。 段二娘拧眉，拍着丰盈的胸脯说：“放屁！你当老娘眼瞎啊？” 顾梨看了段二娘一眼，“顾家的女儿确实死了。” 见顾梨表情不似说谎，段二娘只能干笑一声壮胆：“哈哈，你吓唬谁呢？你想说你是鬼啊？老娘还以为你当真回来索命呢。” “我不是鬼，我是顾梨。”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顾梨。 顾梨的意思，段二娘显然是不明白的，她也不打算解释。 顾家很快也听说顾梨回来的消息，顾大勇夫妇还有顾桃，慌忙赶来，看见被村民围起来的顾梨，不敢靠近。 还是顾桃想要看清楚些，走到段二娘身后，偷偷瞄向顾梨。 随后惊叫一声：“你没死？！” 顾梨也看到了顾桃，朝她勾起嘴角。 “很惊讶吗？” 顾桃：“你……那谢伍也没死对不对？是他救了你？” 这话说的有些咬牙切齿，顾桃眼神很奇怪，顾梨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通过昨天的事，她可以确定顾桃认识谢伍，并且很在乎他。 “是。”顾梨只说了一个字，顾桃的眉眼果然舒展了。 顾桃看向顾梨，“你没死还敢回来，就不怕再被浸猪笼？” 第9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大可试试看呢。” 顾梨的眼神很平静。 周围的村民这时也清楚顾梨并不是鬼。 人群后面顾大勇夫妇挤进来，但还是不敢太靠近顾梨。 顾大勇远远的问：“你，你当真没死啊？” 顾梨不想回答这夫妻俩，毕竟真正的顾梨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投胎去了。顾大勇夫妇又不是她的亲爹妈，她没工夫理会。 她只是想找李郎中收自己当学徒而已。 顾梨歇够了站起身想走，段二娘却带头堵住了她的去路。 叉着腰拦住顾梨问：“想去哪儿啊？还敢回来祸害我们村，你是真不怕死啊。” “让开，好狗不挡道。” 顾梨冷冷看了段二娘一眼，昨天她是一时没防备才被顾桃偷袭，再来一次她可不会轻敌。 “你竟然骂我是畜生？顾梨你个不要脸的小娼货！你还敢骂人了？” 她平静讽刺段二娘，“咬住就不松口，你可太像狗了。” 顾梨也没想到段二娘竟然这么容易破防，被骂娼货的她都还没暴走呢。 被骂了两次狗段二娘就受不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撕扯顾梨。 “小娼货！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 段二娘去拉扯顾梨，顾梨一个转身躲掉她的手，还伸脚绊了段二娘一下，人直直的朝着地面摔去，溅起尘土无数。 “哎哟！” 段二娘坐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她竟然让顾梨给算计了。 顿时拍着大腿哭嚎起来：“天杀的小娼货！你竟然敢打我！” 顾桃看着坐在地上嚎叫的段二娘，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她皱眉看向顾梨，刚才顾梨转身绊倒段二娘的动作十分利落，根本就是预谋好的。 于是对顾梨喊起来：“顾梨！你败坏我们村子的名声，现在还敢打人！” 一旁看热闹的村民也对顾梨指指点点。 顾梨却面不改色，“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人了？” 顾桃一抬手，指着周围的人，说：“我们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这么多人里，我看也就只有你最是眼瞎心眼儿坏。” 顾梨说完看向其他村民，轻声说：“大伙儿都看见了，段二娘是自己摔倒的，我可没碰她一根手指头。” 这时顾大勇黑着脸站出来，“顾梨，既然没死就跟我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顾梨：“我不丢你们的脸，我也不想跟你们回去，所以现在麻烦让开，不要挡住我的路。” 她从顾大勇身边走过，这些人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她今后也不必理会。 刘氏却忽然拽住了顾梨的手臂，脸上的表情让顾梨看不太懂。 “阿梨，你，你跟我们回去呀，你一回来就闹出这些事，你让我们在村里怎么做人啊！” 顾梨被刘氏拽的猛然顿住，她下意识护住肚子。 她现在是个孕妇，刘氏显然没有在意过这件事。 回身看向刘氏，顾梨有些生气。 “放手！” 刘氏被顾梨的眼神吓到，但并没有松手，反而更加用力的拉住顾梨。 “不行！你，你先跟我回家。” 在外人面前吵吵闹闹让人看笑话，刘氏也觉得丢人。 顾梨一把甩开刘氏的手，脸上满是厌恶。 “回家？从昨天我被沉塘，我就和你们没有关系了，所以不要再摆出一副是我爹娘的样子。” 刘氏睁大双眼跟顾大勇对视了一眼，顾大勇眉头一皱，刘氏赶紧抓着顾梨说话。 “阿梨，你在说什么呀！你是我的女儿，怎么就没关系了？” 顾桃赶紧在一旁大声嘲讽，“这就是我的好姐姐，坏了名声不说，现在还要跟爹娘断绝关系！” 刘氏本就不想在人前闹，不满的瞪了顾桃一眼。 “阿桃！闭嘴！你也给我回家去！” “娘！” 顾桃还想说话，顾大勇黑沉沉的目光看她一眼，顾桃立马收声，朝着顾梨哼一声，跺脚跑了回去。 段二娘坐在地上喊：“哎！拉我起来呀！” 顾桃一走根本没人理会她，段二娘只能自己拍着屁股爬起来。 她拍拍屁股，对顾大勇夫妇说：“就这小娼货，你们还敢领回家去，我告诉你们，要是连累了我女儿的名声，我跟你们顾家没完！” 顾大勇压低了眉眼，阴沉沉的看段二娘一眼，原本嚣张的人瞬间没了声音。 顾梨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顾大勇夫妇这是在帮她？ 这边刘氏不知怎么，也忽然放缓了态度，柔声对顾梨说话。 “阿梨啊，你是我们亲生的，再怎样血脉都是割舍不掉的，听话，跟我们回去。” 顾梨后退一步，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夫妇两人估计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她问：“为什么？” 刘氏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什么？” “你们让我回去，是有什么目的？” 刘氏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干笑了一声，“阿梨，你在说什么呀，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昨天的事？当时我们也是没办法，你不要怪我们。” 昨天村民抓顾梨去浸猪笼，顾家夫妇明明一声不吭，现在摆出一副关心的样子，顾梨才不会相信。 她表情平淡，就已经说明了态度。 顾大勇眉毛一皱，不耐烦的上去拉住顾梨的胳膊。 “既然好好说你不听，那就别怪我上手段了。” 说完扯着顾梨就往家里走，顾梨怀着孩子，顾大勇丝毫不在意，态度强硬拖着顾梨就走。 顾梨挣扎了一下，顾大勇手大，抓住顾梨细小的手腕，她根本挣脱不开。 她正想击打顾大勇手上的麻筋。 忽然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抓住顾大勇的手，阻止他带走顾梨。 顾梨一看，竟然是谢伍。 村民们见到谢伍，一脸的愤怒，活像谢伍糟蹋了自己家闺女一样。 “是他！竟然还敢到我们村里来！” 村民的话谢伍不在意，他只是死死的抓住顾大勇，手臂上青筋鼓起，看起来用了不小的力气。 顾大勇被人高马大的谢伍吓的眼神微微抖了抖，随后想到谢伍是个傻子，又安心了些。 他摆出凶狠的表情，试图吓退谢伍，“你干什么？” 第10章 要走就拿银子来! 谢伍另一只手上还抓着两只山鸡，单手捏着顾大勇的手臂，没一会儿就让顾大勇觉得手腕发麻。 而顾大勇的话也确实没吓到谢伍，因为他不懂什么叫害怕。 顾梨看向谢伍，她怎么也没想到谢伍会出现在这里。 面前的顾大勇忽然脸色一变，抓着顾梨的手猛地松开，神色恐怖的看向谢伍。 惧怕高大的谢伍，顾大勇只能哆嗦着手，指着顾梨，“你竟然还带了他来！” 刘氏也惊恐的躲在顾大勇身后，生怕谢伍对她做什么。 顾梨揉揉被顾大勇扯红的手腕，淡淡的说：“不是我带他来的。” 她也很好奇，谢伍不是上山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看见谢伍手上的山鸡，顾梨忽然脑子一转，冒出个令她惊讶的想法。 难道谢伍是特意上山给她捉山鸡去了？ 回到小屋见不到顾梨，这才追来了村里？ 顾梨看向谢伍健康色的脸，一对粗犷的眉毛拧紧，眼神还死死的盯着顾大勇，似乎充满了敌意。 见顾大勇指着顾梨说话，他直接将顾梨挡在身后，冷着脸看顾大勇，眼神颇有威慑力。 这回顾大勇是彻底不敢说话了，谢伍黑脸的样子有些唬人。 都知道谢伍是傻子，万一做出点什么来，顾大勇还不一定能打得过一身肌肉的谢伍。 他试图对谢伍身后的顾梨说话，谢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威胁，顾大勇只能作罢。 转头却煽动村民一起对付谢伍顾梨两人。 “乡亲们，这个傻子竟然还敢来我们村！要是再祸害了其他姑娘家怎么办？” 段二娘冷笑一声，叉着腰指责顾大勇。 “这会儿想起来了？刚才你不是还要带你家那小娼货回去？” 顾大勇脸色不好，刘氏也沉默不说话。 昨天还任由村里人抓顾梨去浸猪笼，只不过一天怎么会袒护顾梨。 他们听说顾梨没死的时候，心里是高兴的。 顾梨被沉塘后，顾大勇当时就有些后悔，原本可以拿顾梨去换银子的，就这么白白给沉了塘。 一听说顾梨活着回来了，夫妇两个就想着把顾梨带回去，找个时间卖去给邻村的老鳏夫。 可谁又能想到，这个傻子猎户忽然冲出来，一副护着顾梨的样子，根本不让他带顾梨走。 顾大勇不理段二娘胡搅蛮缠，他只想让村里人把谢伍赶走，他好趁机带走顾梨。 他开始大声嚷嚷：“我家女儿被糟蹋已经连累了村里，若是再有其他姑娘遭难，到时候咱们整个村的姑娘就真嫁不出去了，你们还要看戏吗？” 有人开始附和顾大勇的话，“说的对！我家闺女可是下个月就要嫁人了，可不能让人把聘金退了。” 顾梨看了眼说话那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村民们朝着他们渐渐围拢，她下意识拉住谢伍后腰的衣裳。 谢伍回身看她一眼，朝她笑笑，依旧将她护在身后。 顾梨说：“咱们走吧，不要跟他们起冲突。” 不是担心谢伍打不过，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顾大勇听见她的话，顿时嚷嚷起来：“抓住这个傻子！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顾梨皱眉看向顾大勇，看来是避不开冲突了。 她看向顾大勇，“你想干什么？” 先是要带她回去，见谢伍护着她就要煽动村民抓住谢伍，顾大勇的目的顾梨好像猜到了一些。 顾大勇一脸嫌弃，“你可真不要脸，竟还帮着这个傻子说话了。” 顾梨也生气了，她之前不计较，不代表她会一直不计较。 沉着脸盯着顾大勇，警告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你是老子的种，竟敢教训起老子来了？！” 顾大勇凶狠的样子，面相都有些变了。 他指着顾梨一阵大骂，“说你是小娼货，你还真当自己不值钱，现在是要上赶着给这个傻子当婆娘吗？” 谢伍忽然上前两步，抓住顾大勇的手指往后一掰，顾大勇立马嗷嗷大叫起来。 “嗷！！放手！” 见状顾梨解气不少，有了谢伍的震慑力，她走到顾大勇面前，鄙夷的看着顾大勇。 “我知道你们的打算，还惦记着把我卖了换银子对吧？” 顾梨想明白了，她现在对顾家唯一的价值，就是换银子。 这夫妇两个想带她回去，只能是因为这个。 于是对顾大勇更没好脸色，一旁的刘氏见顾大勇被谢伍掰了手指，连忙上前关心，也不忘记瞪顾梨。 “你要是还姓顾就自己去换了银子回来，我们也不算白生养你一遭！” 顾梨喃喃出声：“银子？生养？” 随后一声冷哼，这些跟她有关系吗？ 她看向围拢过来的村民，大声说：“今天我就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从今往后，我顾梨跟顾家没有任何关系，劳烦大家替我做个见证。” 村民们愣住，互相看一眼，段二娘大喊起来： “你们家的事，我们不关心，你跟你这个奸夫赶紧滚出我们村！不准再到我们村里来！” 谢伍蛮横掰断顾大勇的手指，大家都看在眼里，要是真闹起来，傻子可以不管不顾，这些有家有口的村民当然不能去赌。 所以态度从抓住谢伍，变成了驱赶。 刘氏一听，当即不同意：“不行！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我生下她养这么大，要走就拿银子来！” 总算是说到正事上了，刘氏夫妇两个打的就是要银子的主意。 顾梨嗤笑一声，还想要银子？做梦。 她刚想嘲讽，就看见谢伍拿着手上的两只山鸡走到刘氏面前，直接把山鸡递给刘氏。 吓得刘氏往后一缩，害怕的看了谢伍一眼，不敢去接。 顾梨叫了一声，“谢伍，你干什么？” 谢伍没理她，反而强势把山鸡塞给了刘氏。 顾梨周皱眉，这山鸡炖个汤味道极其不错，白给刘氏是什么意思？ 她眉头挑起，难道……谢伍听懂了刘氏的意思？ 刘氏要银子，谢伍就给她山鸡，用来抵消银子？ 顾梨拉回谢伍，问他：“你难道是要给他们银子？” 谢伍看着顾梨的眼睛，坚定点头。 第11章 要断就断个干净 顾梨微微皱眉，“你为什么要给她银子？我说了不给。” 谢伍不说话，只是朝着顾梨摇头，然后拉起她的胳膊，走到顾大勇夫妇面前。 什么也不说，就这么俯视着两人。 顾大勇吞了吞口水，“你，你还想干什么？” 刘氏也忍不住缩了缩，怀里抱着山鸡不知所措。 “婆娘。” 谢伍难得吐出两个字，还是从顾大勇嘴里听来的。 他以往遇见上山打猎的人，时常拿他打趣，说他一个人住山上娶不到婆娘，听得多了，谢伍就记住了。 刚才顾大勇说顾梨要给他当婆娘，谢伍瞬间就明白了。 娶婆娘是要聘礼，谢伍没有，他干脆就把山鸡给了出去，当做银子使了。 顾梨眨巴两下眼睛，明白了谢伍的意思。 一旁看戏的村民也听懂了，嘲笑顾大勇：“大勇，你听见没？这个傻子是要讨你家顾梨当婆娘呢，两只鸡是给你的聘礼。” 把顾梨养这么大，两只山鸡就想带走，哪有这么好的事，顾大勇顿时不乐意了。 他皱眉看向谢伍，确认谢伍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 顾大勇指着顾梨问谢伍：“你要讨顾梨当婆娘？” 一看顾大勇又指人，谢伍眼神一变，吓得顾大勇赶紧收回手。 “也，也不是不行，但是两只鸡就想打发了我，不可能！” 顾大勇打量谢伍，身强体壮，还是个猎户，于是他伸出五个指头，说：“五两银子，拿出五两银子，顾梨就让你带走。” 谢伍沉默了，似乎在思考他的话，他哪里知道五两银子是什么概念。 他身后顾梨走出来，嘲讽的看向顾大勇。 “五两银子？你也说的出口。” 在这个偏远的山村里，他们日常的物品都是以物换物，银子都是在城镇里才用得到。 不花银子，自然就没有地方赚。 张口就问谢伍要五两银子，不就是明摆着欺负谢伍是个傻的。 顾大勇冷哼一声，说：“你倒是眼巴巴的跟着他，我告诉你，你只要还姓顾，这银子他就必须要给。” 顾梨也哼一声，她气谢伍不听话，也讨厌顾大勇这样卖女儿的人。 对顾大勇说：“我姓不姓顾，要跟着谁，都不用你管，这银子你做梦也拿不到。” 说完，顾梨走到刘氏面前，一把夺回山鸡，眼神不善的看向刘氏。 “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要拿，当心烫了自个儿的手。” 反应过来的刘氏当即要大骂顾梨，却见顾梨已经走到了谢伍身边，骂人的话顿时不敢出口。 顾梨把两只山鸡塞回谢伍手里，冷声说：“拿着，回去给我炖个鸡汤，你孩子等着喝呢。” 谢伍一脸疑惑，但顾梨脸色不善，他就没有再把山鸡给出去。 顾梨对顾大勇说：“既然要断就断个干净，我们去找村长做个见证，今天我顾梨就要跟你顾家断绝关系。” “什么？！你休想！” 顾大勇眉头一拧，他绝对不同意。 段二娘看了半晌好戏，忽然乐呵呵的笑起来。 “哎呀，看看，这就是顾大勇家的闺女，现在为了个男人就要跟她爹断绝关系了。” 村民们也纷纷摇头，“这个顾梨，当真是……难不成她和这个傻子是你情我愿？” “不是奸夫淫妇就好，咱们村的名声保住了。” 有人看戏，有人也庆幸，只要谢伍不会去祸害其他姑娘那就是最好的。 “村长来了！” 不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齐齐看过去，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颤巍巍走到人群里，他身边还跟着顾桃。 顾桃挑衅的看了眼顾梨，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村长是边岭村德高望重的老人，一来就有人给他搬来凳子。 顾桃指着顾梨对村长说，“村长，就是她！败坏了我们村的名声。” 村长眯着眼睛，看向顾梨，似乎是在辨认。 “哦，是梨丫头啊，这是怎么了？” 顾梨记得这个老人，处理事情从不偏袒谁，在村里很受大家的拥戴。 “村长，是我。” 村长点点头，“桃丫头说你在这边闹起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呀？” 顾梨瞥了得意的顾桃一眼，笑着对村长说：“村长您来得巧了，我刚好有事想去找您呢。” 那边顾大勇瞪了顾桃一眼，恨不得当场大骂她一顿。 村长忽然看见了顾梨身旁的谢伍，一脸疑惑。 见状，顾梨把谢伍拉到村长跟前，说：“村长，这个是谢伍，您记得吗？” 村长老花的眼睛上下仔细打量谢伍，然后点点头。 “哦！是！是谢家娘子的孩子，当初生他的时候难产，爹又死的早，在咱们村吃百家饭长大的。” 顾梨没想到谢伍的身世这样凄惨，反看谢伍，听见这些话毫无波澜，大约是不记得了。 一旁段二娘不耐烦的打断她跟村长说话。 “你们在这儿叙旧呢？”随后又对村长说：“村长，您年纪大了，还来凑什么热闹啊，赶紧回去吧。” 村长看了眼段二娘，皱眉摇头，“段二娘啊，你又在这儿欺负人了？” 段二娘眉眼一拧，她指着顾梨。 “我欺负谁了？我刚摔了个大马趴，是她欺负我！” 村长笑着哼一声，一脸不信，但又敷衍的点头：“是是，梨丫头都能欺负你了。” 这样子把段二娘气得够呛，在心里暗骂村长是个老不死的。 村长又转头看向顾梨，“梨丫头，你刚才说什么事找我？” 顾梨：“是想找村长做个见证，我要跟顾大勇夫妇断绝关系。” 村长皱眉，还没说话，顾大勇就站了出来。 “村长，这事我不同意！” 村长也点点头，“梨丫头，这话可不能乱说。” 顾梨轻飘飘看了顾大勇一眼，然后细数这些年原主在顾家的遭遇。 “村长，我长在顾家，他们夫妇拿我当牲口使唤，吃的是弟弟妹妹的剩饭，穿的是他们剩下的烂衣粗布。昨天他们不闻不问任由村里人拉我去沉塘，见我没死，又要抓我去卖钱，这样的人还配做父母吗？” 听见沉塘，村长顿时瞪大眼睛。 “什么？什么沉塘？” 一旁好事的村民凑过去村长耳边，说明了情况，村长顿时气得咳嗽起来。 “咳咳咳……荒唐！这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你们竟然还敢私下害人！” 第12章 这一巴掌冤枉你吗? 东夏国初立的时候。 新帝上位废除了不少民间旧制，其中就明令禁止浸猪笼这类伤人性命的事。 村长咳嗽起来一时间停不下来，咳得撕心裂肺，一张褶皱堆积的脸憋的通红。 “咳咳咳……不……” 眼看村长说不出话来，顾大勇反倒指责起顾梨。 “看你做的好事！村长被你气成什么样了！” 段二娘幸灾乐祸的偷笑，心想：老东西都这样了还出来凑热闹，要是死在这里就好了。 顾梨没理会顾大勇，走到村长面前，想要查看情况，却被忽然冲出来的顾桃撞到一边去了。 还是谢伍手快，立马接住了她才没摔倒。 顾桃：“你还想干什么？村长都这样了，你还不肯消停！” 顾梨：“村长危险，你让开！” 看村长的情况应该是岔了气，人在气头上的时候容易气血上涌，一口气上不来死过去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顾桃却不这么想，她觉得顾梨刻意在讨好村长，所以她不能让顾梨得逞。 “你就装吧，别以为你误打误撞救活了阿林，你就真是神医了？” 她转头看了眼村长，不在意的说：“村长有咳嗽的老毛病，咱们村谁不知道啊。” 顾梨眼神冷下去：“让开，耽误了病人你负的起责吗？” “治病也要找李郎中，你是个什么东西？” 顾桃说完看向段二娘，意思是让段二娘去找郎中。 段二娘愣了一下，在心里白了眼顾桃，慢悠悠的去找李郎中。 “来不及了，等郎中来村长就没救了。” 顾梨想要上前，顾桃总是拦住她，就是不让她靠近村长。 那边村长的脸已经憋成了紫红色，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让开！” 顾梨大喊一声，顾桃被吓了一跳，怔愣一瞬，还是梗着脖子不让。 顾梨转头看向谢伍，“你，把她拉开。” 谢伍立马走上前，他的脑海里可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黑着脸扯了顾桃的胳膊就把人拽开。 顾梨赶紧查看村长的情况，果然跟她判断的差不多，不仅岔气还耽误了最佳抢救时间。 要是村长出意外，这一切都要怪在顾桃头上。 顾桃被谢伍拉着，她一张脸微红，眼神时不时看向谢伍。 “谢伍，你……你若是想娶妻，我也可以……” 顾桃话说了一半，顾梨那边叫了一声谢伍，谢伍立马丢下顾桃走过去了。 留下一脸错愕的顾桃，咬着嘴唇，一脸恨意。 顾桃喜欢谢伍，是她先看上谢伍的，谢伍长得好，个头高大魁梧，虽然傻乎乎的，但做事利落，绝对会是一个好丈夫。 几个月前，她特意带着下了药的吃食去找谢伍，就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谢伍不娶她都不行。 可没想到她只是一转身的功夫，顾梨竟然捷足先登，眼睁睁看见谢伍压着顾梨，两人滚在床榻上，站在小屋外面，顾桃咬碎了一口银牙。 更让她恨的是，顾梨居然怀孕了。 于是顾桃故意把事情透露给爹娘，再找了嘴碎的段二娘把这事一外传，顾梨就被拉着去沉塘了。 原本以为顾梨沉塘这事就算完了，但谢伍也被抓了一起沉塘，她虽然不舍，但她救不了。 一边也是担心她下药的事情会被人知道，所以眼睁睁看着谢伍也沉了塘。 可顾梨跟谢伍两人都没死，谢伍还要娶顾梨，这顾桃绝对不能忍。 谢伍还那么听顾梨的话，顾桃心里的恨意都快溢出来了。 她看着谢伍按照顾梨的话拉开了村长的衣裳，顾桃讥讽出声： “顾梨，你到底是要救人还是害人？” 没人回答顾桃的话，顾桃不服气上前想要拉开顾梨，谢伍挡住了她。 顾桃看着谢伍维护顾梨，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只能气得跺脚，大喊一声：“顾梨！” 就在这时，李郎中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的擦了擦头上的汗。 “村……村长在哪？” 顾桃立马喊：“李郎中！村长在这里！” 李郎中挤进人群里，顾梨一手按在村长的胸口，另一只手握拳捶打胸口。 吓得李郎中直冒汗，“住手！” 顾梨手上不停，锤了几下后，对村长说：“村长，能听见我说话吗？” 村长颤巍巍点了下头。 顾梨：“听我说，深呼吸。” 村长顺着顾梨的话开始呼吸，顾梨再次捶打，“呼吸。” 反复几次下来，村长的脸色终于缓和了过来。 顾梨松开手，李郎中才上前查看村长的情况。 顾桃冷哼，“顾梨，你竟然这么对村长，要是村长出事，你别想逃脱干系！” 顾梨冷眼看向顾桃，她本来不想搭理顾桃，但顾桃实在太讨厌了。 于是顾梨慢慢走到顾桃面前，毫无预兆抬手扇了顾桃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顾桃被打得差点摔倒。 顾桃捂着脸，不可置信瞪着顾梨。 “你竟然敢打我？！” 顾梨眼里没有丝毫温度，厉声开口：“因为你的废话，差点耽误一条人命，这一巴掌冤枉你吗？” “顾梨！！” 顾桃恨不得冲上去跟顾梨打上一架，可是顾梨有谢伍护着，她还没碰到顾梨，就被谢伍推开了。 李郎中惊喜的声音响起：“奇了！村长没事了！” 村民也很诧异，问：“李郎中，刚才顾梨打了村长，真的没事吗？” 李郎中也觉得奇怪，顾梨就那么捶打了几下，村长气就顺了，脸色也慢慢恢复如常。 村长缓和过来，喊着顾梨的名字。 “梨丫头，你……你过来。” 顾梨走过去，柔声问：“村长，您好些了吗？” 村长笑着点头，“梨丫头，谢谢你啊。” 李郎中也含笑看着顾梨，满意点头。 “顾梨啊，你愿不愿意给我当学徒？我看你天赋很不错，将来要是能继承我的医术，对边岭村也是一桩好事。” 村民们都惊住，李郎中是村里唯一的郎中，多年来也有人想送自家孩子去当学徒，可李郎中一个都不答应。 这会儿竟然主动要收顾梨当学徒。 段二娘这时候才姗姗来迟，一来就听到李郎中的话，她慌忙扒开人群大喊： “不行！” 第13章 我知道，他不傻 众人都看向段二娘，有人朝她喊：“李郎中都来了，你怎么才到？” 先前段二娘慢悠悠到李郎中家里，说明村长的情况后，李郎中拔腿就跑出门。 段二娘巴不得村长早死，所以才悠哉悠哉的走回来，结果一到就听见李郎中要收顾梨当学徒的事情，她当即就反对。 有人奇怪的看向段二娘，“人家李郎中收徒关你什么事？” 段二娘脸色一沉，白了那人一眼。 “就是不行！” 顾梨也看向段二娘，有些疑惑。 忽然想起段二娘似乎有个女儿，跟顾桃关系还不错，难道段二娘想让她女儿去给李郎中当学徒？ 李郎中皱眉看了眼段二娘，说：“段二娘，我收谁当徒弟，用不着你反对。” 段二娘放缓语气，干笑着对李郎中说：“郎中，你是见过我女儿的，她聪明伶俐，要是能给你当学徒，绝对比那些个不要脸的好。” 听她意有所指，李郎中明白她说的是谁，顿时不满意。 “哼，你女儿不适合学医，还是跟着你绣花吧。” 李郎中确实见过段二娘的女儿，但段二娘这样的人，又能养出什么样的好孩子呢。 他还是中意顾梨这样不骄不躁的孩子，又有天赋，一看就是好苗子。 顾梨看着李郎中略过段二娘走到自己面前，温和的说要收自己当徒弟。 “顾梨啊，你愿不愿意给我当徒弟啊？” 顾梨笑了一下，“自然是愿意的。” 现在不仅段二娘气红了眼，顾桃更是生气。 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在了顾梨头上！ 她瞪了眼段二娘，没用的妇人。 顾梨说：“收徒的事情之后再说吧，现在我还是想请村长帮我做个见证。” 村长坐在板凳上，无奈点头。 “梨丫头啊，你真的想好了？断亲可是大事，一旦断亲今后你就没有顾家可以依靠了。” 顾梨语气坚定：“我知道，顾家从来都不是我可以依靠的。” 村长叹气一声，看向顾大勇夫妇。 “你们夫妇有什么想说的？” 刘氏率先出声：“我当然是不同意。” 顾大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向顾梨。 “死丫头，你好本事，要断亲是吧？那就断！以后可别求到我们面前来！” 顾梨冷笑，她不是原来的顾梨，顾大勇的话这辈子都不会在她身上实现。 “好，从今往后我顾梨跟你顾家再没任何关系，是生是死各不相干。” 顾大勇：“好！别得意，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村长见他们已经有了结果，拄着拐杖起身来到两人面前。 “那就由我做见证，今后顾梨不再是顾家的人，顾家族谱上划去顾梨的名字。” 村长又叫人拿来了纸笔，写下一份断亲契约书，只要双方签下，他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签下你们的名字，断亲就成了。” 顾大勇哼了一声，他不会写字，走过去在契约书上按下了手印。 顾梨缓缓走过去，拿起笔，在契约书上用娟秀的笔迹写下名字，看得顾家人一呆。 顾桃更是惊讶：“你怎么会写字？” 顾梨写完放下毛笔，才瞥了眼顾桃。 “很惊讶吗？” 当然惊讶，顾梨根本不可能识字写字。 她这两天的变化太大，顾桃实在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顾大勇转头就往家走，刘氏不甘心的瞪了顾梨一眼，随后叫上顾桃回家。 “阿桃，回家。” “娘，咱们就这么走了？” 顾桃也不甘心，要是把顾梨卖去邻村换钱，她们家日子会好过不少，现在顾梨离开了顾家，家里的活儿就要她来做了。 刘氏见顾桃不走，抓着顾桃就拖走了。 这边李郎中还在看顾梨写下的字，忍不住呢喃。 “这字……写得好！” 段二娘走过去瞥了眼，眼底露出震惊，随后不屑的嘲讽。 “哼，顾梨会写字，一定是偷学我女儿的吧？” 两家人就住在隔壁，段二娘从镇上买了几本书回来给她女儿看，美其名要女儿做个读书人。 见顾梨会写字，就觉得顾梨是从她家偷学的。 李郎中白了眼段二娘，对顾梨说：“你跟家里断亲了，今后住哪里啊？” 顾梨看向谢伍，谢伍对上她的目光，咧嘴一笑。 顾梨说：“我跟谢伍一起住。” 李郎中一愣，有些话哽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说。 昨天的事情他也看在眼里，但他没办法阻止，说起来还有些愧疚。 一旁有村民忽然开口，“对对，你最好是跟谢伍一起住，他讨你做婆娘，就不会来祸害村里的姑娘了。” 村长惊讶的说：“谢家小子要娶亲了？” 顾梨有些无奈，谢伍一个傻不愣登的，娶什么亲。 刚要解释，谢伍就傻笑着点头了。 村长高兴的连连说好：“好好好，谢家小子是个好小子，梨丫头可别听那些人乱说，他不傻，只是当年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脑子有些慢，不傻的。” 顾梨看了眼谢伍，对村长说：“我知道，他不傻。” “好啊，谢家小子都要娶亲了，咱们村会越来越好的。” 村长莫名的感叹起来，昏花的眼里满是欣慰。 顾梨对李郎中说：“李郎中，我现在这样子，不方便去您那儿当学徒，能不能给我两本医书，我先回去看看。” 李郎中看向顾梨隆起的肚子，没几个月就要临盆了，确实不方便。 于是答应了顾梨，他让顾梨明天去他家拿。 李郎中走的时候，还不忘驱散其他村民。 “别看了，大家都回去吧。” 见大家都走了，段二娘才不满瞪了眼顾梨，扭着腰身回家。 顾梨对傻笑的谢伍说：“走吧，回家。” 谢伍并肩跟顾梨往回走，手里的山鸡晃悠着脑袋，没有一点声音。 上山的时候，顾梨还是被谢伍抱回去的，一回生二回熟，顾梨开始享受免费的劳动力。 回到小屋，谢伍脸上始终挂着笑，时不时看顾梨一眼。 顾梨问他：“你笑什么呀？” 谢伍嘿嘿一笑，吐出两个让顾梨眼前一黑的字眼。 “婆娘。” 第14章 叫我顾梨就行 难怪谢伍这么开心，原来一路都在想这个。 顾梨有些无语，该怎么跟谢伍说呢？ 她本意是想利用谢伍，等到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可谢伍这样明显是认真了。 她问谢伍：“咳咳，你，你知道什么是婆娘吗？” 谢伍笑着指了指顾梨，意思顾梨就是婆娘。 顾梨干笑一声，指了下自己，又指着谢伍摆手，说：“我，不是你，婆娘。” 听完她的话，谢伍皱眉，好像不明白顾梨为什么会这样说。 他知道村里每个男人家里都有一个女人，他们都说那是婆娘，所以他觉得顾梨跟他回家，就是他的婆娘。 顾梨根本不知道谢伍的想法，她要是知道谢伍脑子里是这样的想的，也许就会后悔找上谢伍。 看着谢伍皱眉不解的样子，顾梨心想要不再解释一下？ 但问题是凭谢伍的脑子，她就算解释了，谢伍真的能明白吗？ 顾梨肚子里的小家伙忽然动了一下，好像在彰显自己的存在。 就是这一下，让顾梨改变了想法。 解释什么，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孩子都有了，谢伍要这么想，就随他去好了。 在谢伍疑惑的目光下，顾梨呼出一口气，然后笑起来。 “反正你别那样叫我，你叫我顾梨就行。” 谢伍点头，尝试着出声：“顾……梨……” “很好，以后就这么叫。” 她是真的不想听见谢伍喊什么婆娘之类的话，实在是有些难听。 解决了称呼，顾梨又开始对着小屋发愁。 屋里只有一张床，昨晚上她自己先睡着了，所以不知道谢伍睡在哪里，但她要是住在这，这个问题迟早会面对。 顾梨索性问了出来。 “你昨晚上睡在哪啊？” 谢伍拉着顾梨进屋，指了指屋里的角落，那处垫了一些干草，还有一件带着补丁的旧衣裳。 这让顾梨有些惊讶，她占了床，所以谢伍昨晚上就在角落的干草上对付了一夜吗？ 她瞬间觉得有些愧疚，这样对谢伍是不是有些太不公平了。 看向谢伍，顾梨面上有些为难。 “你……” 她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觉得谢伍可怜，就让谢伍跟她睡在一起吧？ 谢伍似乎明白顾梨想说什么，笑了一下，拍着自己结实的胸脯。 那样子好像是在说，他身体好，睡墙角也没关系。 顾梨对脑海里自动解读谢伍的意思感到惊奇，她什么时候对谢伍这么了解了？ 他们明明也才刚认识不久。 不过谢伍都说了没关系，顾梨也就不再多说，虽然谢伍很听话，但她也不觉得两人关系到了可以睡在一张床上。 “咕噜~” 就在这时，顾梨的肚子发出一声响，她有些脸红看向谢伍。 早上的黍米饭她就不爱吃，上下山一趟还遭遇了村民的一场围观，顾梨这时候也该饿了。 谢伍丝毫不懂得人情世故，直直的盯着顾梨的肚子看。 顾梨转过身避开他的视线，捧着肚子强硬解释：“不是我，是……是你孩子饿了。” 谢伍听了没反应，还是直勾勾的盯着顾梨的肚子，随后伸出手，像早晨一样轻轻的把手放在顾梨隆起的肚皮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又让顾梨老脸一红。 她心里十分震惊，觉得自己才是原住民。 作为一个穿越来的现代人，她对身体的触碰本来不应该太惊讶才对。 但谢伍一脸认真的摸她五个多月的肚子，让她两次三番脸红，她有点不能接受。 “咳咳，饿了……” 顾梨只能咳嗽两声，然后微微后退一步，打断谢伍认真的动作。 之后就是看着谢伍在屋子外面一顿忙活，杀鸡炖汤忙的不亦乐乎。 顾梨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小屋门口，捧着脸看谢伍忙活。 她开始走神，虽然李郎中答应她可以生完了孩子再去当学徒，但距离生孩子还有好几个月，这期间总要找点事做。 可惜简陋的小屋又是在偏僻的山上，顾梨不可能挺着近六个月的肚子每天上下山。 顾梨看向谢伍，谢伍是个猎户，虽然打猎可以维持两人的生计。 但她还是希望在村里能有一间属于他们的房子。 顾梨就可以去李郎中家当学徒，其实这个学徒她也不是必须要当，但为了不再被质疑医术，流程还是要走一走。 她忽然问谢伍：“谢伍，村长说你家当初也是村里的，你家房子呢？” 按理说谢伍在村里应该是有房子的，怎么会一个人搬到山上来住了？ 谢伍正在忙活灶膛里的火，听见顾梨叫他，一转头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了一点黑灰。 顾梨看见笑了一声，这莫名的笑声让谢伍也跟着笑。 她只能摇头，走到谢伍身边，抬手擦去了那一抹黑灰。 没防备谢伍突然朝着灶膛里吹一口气，浓烟顿时溢出来迎面糊了顾梨一脸，她被呛的直咳嗽。 “咳咳咳……” 谢伍见状，赶紧拉着顾梨远离了灶台，将她安置在门口的凳子上。 “坐！” 顾梨眨眨被浓烟迷了的眼睛，眼里有些湿润，见谢伍一脸傻样看着自己，她无奈叹了一口气。 算了，还是慢慢来吧。 于是她不再打扰谢伍炖鸡汤，顾梨坐着就有些犯困，就那么靠着门板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梨睁开眼的时候，正好对上谢伍好奇的眼神。 她眨眨眼，发现自己躺在小屋的床榻上，谢伍蹲在一旁看她。 顾梨起身，问谢伍：“我怎么睡着了？” 谢伍赶紧端过矮桌上的鸡汤，递到顾梨面前，示意她喝。 顾梨睡了一觉，可能已经饿过了肚子没感觉了。 低头一看，谢伍端过来的是一碗冒着油花且毫无食欲的鸡汤，顾梨忽然觉得有些犯恶心。 她捂着嘴干呕了两声，吓坏了谢伍。 人高马大的谢伍噌的站起身，反而把顾梨吓了一跳。 顾梨拍拍胸口，刚要跟谢伍说没事，抬头谢伍已经要往屋外走了。 她赶紧把人叫住：“你干什么去？回来！” 谢伍这才走回来，一脸担心看着顾梨。 “我没事，只是你这鸡汤……” 实在是太没有食欲了。 第15章 好人没好报啊 最后还是顾梨自己重新给鸡汤调了味道，谢伍傻乎乎的在一旁看着，时不时露出惊讶的神色。 顾梨一边喝着鸡汤，一边想着虽然找了个长期饭票，但这个“饭”，似乎有些太难吃。 顾梨认真审视起破落的小屋，又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总不能几个月后要在这里生下孩子吧？ 那这孩子还真是开局即天崩。 所以不能再慢慢来了，顾梨看向谢伍，问：“谢伍，你在村里应该有房子吧？” 谢伍一直在旁边看着顾梨，听见顾梨的话，他歪头想了想，然后点头，但很快又摇头了。 这让顾梨疑惑，怎么点头又摇头？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于是顾梨不解的问：“怎么点头又摇头？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谢伍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点头。 顾梨心里一阵高兴，还真有！ 她笑着问：“那你为什么不住在村里？一个人住这山上，也不怕野猪半夜把这小破屋给掀翻了。” 这下谢伍没回她，似乎是在想什么，顾梨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 想要仔细问问，但谢伍说话不清楚，三两下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顾梨想着明天要去李郎中家拿医书，干脆就到村里看看，实在不行就去问问老村长。 村长年纪虽然大了，但对村里的事都了如指掌，既然还记得谢伍，就一定知道谢伍家里的事。 打定了主意，顾梨心情似乎都好了许多，就算喝着没滋没味的鸡汤都不觉得那么难喝了。 到了晚上，顾梨霸占了谢伍的床，裹着破被褥看着谢伍缩在墙角，那样子别提多可怜。 一个八尺多的汉子缩手缩脚在角落里，顾梨心里那点愧疚又冒出来。 顾梨赶紧缩回被褥当做看不见，愧疚感瞬间被掐灭。 第二天，顾梨跟谢伍说又要去村里，谢伍顿时也不去打猎了，站在她身边意思是要一起去。 顾梨想了想就答应了，毕竟这下山的路不好走，有谢伍这个免费劳力在，她安心很多。 被谢伍抱着下了山，两人还在村外就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怎么又来了？真是晦气！” “嗨，快别说了，听说这个傻子猎户跟那顾梨是情投意合，为了傻子都跟顾家闹翻了，反正只要不是伤风败俗就行了。” 顾梨从那些人面前走过，听见他们的话脸色都没变，谢伍就更不用说。 顾梨昨天在村里的一场闹剧，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把谢伍登徒子的污名摘除了。 两人先是去了李郎中家，李郎中见顾梨到来满心欢喜，忙叫着两人进屋坐。 但李郎中的儿媳就没好脸色了，瞥了眼顾梨两人，冷哼一声嘲讽。 “老东西，什么人都往家里领，别丢了你儿子的脸面！” 李郎中脸色微微一变，歉意的看向顾梨，说：“快进来，别管她。” 顾梨听见李郎中儿媳的话，本来要跨进去的脚停住了，站在门外对李郎中温声说： “我们还有事，来拿了医书就走，就不进去了。” 李郎中哪里不知道顾梨的心思，也没多说什么，慌忙跑进屋拿了两本医书交到顾梨手上，语重心长的交代。 “这一本是我师父当年留下来的医书，你拿着多看看，还有这本，是我多年来行医治病留下来的手札，虽然没什么大用，你就看看里头的病例，认识认识就行。” 顾梨看了眼手上的两本书，这两本书经过岁月的洗礼也没有变得破烂不堪，想来是李郎中极其珍贵的东西。 本来只是想走过场的顾梨，还是郑重点头，“多谢，我会好好看的。” 随后两人离开了李郎中家，还没走远的顾梨回头看了一眼李郎中家，门被粗鲁的关上，里面立刻传出难听的骂声。 一听就知道是李郎中儿媳的声音，却始终听不见李郎中的说话声，顾梨有些唏嘘。 李郎中看着挺好的一个人，在村都是受人爱戴的存在，没想到在家竟然这般受气。 这时李郎中家隔壁的门开了，一个妇人走出来，朝着李郎中家看了一眼，叹气一声：“唉，好人没好报啊，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儿媳。” 顾梨迟疑一下，朝那人问了一声：“大娘，李郎中儿媳怎么这样对他？” 妇人看了顾梨一眼，才说：“这李郎中老婆子又去的早，儿子又是个不管事的，就靠着他挣钱养家，可他治病救人从来都不收钱，在家可不就不受待见嘛。” 在“顾梨”的印象里，李郎中只收极少的日常用品来代替诊金。 这也就导致李郎中被村民喜欢，却被自家人厌恶。 明明有能力为家里带来好的生活，却不收钱，甚至有时候还倒贴药钱。 那些治病的药材，哪个不是辛苦上山采来的。 顾梨低头看着手上的两本书，李郎中看不上村里其他年轻人，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收个徒弟，却收下了自己，这是对她有多大的期望啊。 妇人也看到了顾梨手上的书，好奇问了一句：“你这是从李郎中家拿的？” 顾梨点头。 妇人啧啧两声，然后打量起顾梨。 “啧啧，看来李郎中是没法子了，竟然找了你这么个小丫头当徒弟，唉……” 说完妇人摇着头往回走，就要关上门的时候，顾梨又问了一句。 “大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妇人啧一声，是觉得李郎中医术断了传承，因为她根本就不信顾梨可以学好医术。 啧一声又是感叹，李郎中是边岭村里唯一的郎中，要是李郎中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边岭村再有人生病就难咯。 妇人两手作关门状，朝着顾梨似是嘟囔：“没事，反正你也学不会，只盼着李郎中能多活几年吧。” 说完就关上了门，顾梨看着紧闭的门沉默了一会儿。 她转头看向同样一脸疑惑的谢伍，有些生气的问：“我看起来就那么不靠谱吗？” 谢伍不明白她的话，只是低头看她。 顾梨喉咙里的话瞬间说不出口了，她也是气上头了，问谢伍一个傻小子做什么。 第16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拿了医书后，顾梨带着谢伍往回走，边走边问谢伍的家在哪。 “谢伍，你家在哪？” 谢伍情绪有些低落，这回是听明白了，只是不想说话。 顾梨转头看他一眼，有些疑惑，这还是第一次没有得到谢伍的回应。 她又问：“什么意思啊？是你自己说的有房子，现在这样是什么情况？” 谢伍还是不说话，顾梨想了想，问也是白问，干脆朝着村长家去了。 身后谢伍紧跟着，他站到顾梨身边，顾梨又快走两步，就是不想跟谢伍并排着走。 几次下来，谢伍再傻也明白顾梨不愿意跟他一起走，于是老老实实的跟在顾梨身后。 到了村长家，顾梨上去敲门，来开门的是个身高到她腰间的小男孩子，门牙还缺了一颗，抬头问她： “你是谁？” 顾梨笑着说：“我是顾梨，我找村长。” 男孩是村长家的小孙子，一听是来找村长的，转头就朝着屋里嚷： “爷，顾梨找您！” 村长拄着拐杖走出来，没好气的骂了声小孙子。 “混账！怎么当着面喊别人的名字！不知礼数！” 小男孩儿调皮的躲开，笑着跑进屋去了。 老村长才看向顾梨，还有她身后的谢伍，笑着叫两人进屋。 顾梨点头走进去，她也不磨叽，直接开门见山问起了谢伍的家在哪。 “村长，我听谢伍说，他在村里有房子，我就是想来问问他家在哪。” 村长看眼老实不说话的谢伍，颤巍巍坐在板凳上，然后招呼顾梨两人也坐。 随后叹气一声，才慢悠悠的说起谢伍的事。 “谢伍在村里确实有房子，那是他爹死后留给他娘的，可是他娘生他的时候死了，现在的房子是他娘家里的舅舅住着。” 顾梨惊讶，怎么会是娘家的舅舅住着。 沉思一下，又问：“他家还有什么亲人吗？” 村长果然摇头，“他爹这边哪里还有什么亲人，他爹也是个独门独户出来的，年纪轻轻就死了。” 说着村长有些怜惜的看向谢伍，“这孩子当初因为娘生他死了，他娘家里的人也不肯养他，被一个老猎户捡去养了几年，老猎户也死了，村里就有人传出他克亲，之后就一个人在山上住着了。” 顾梨转头看向谢伍，亲爹亲娘相继离世，就连捡了他的老猎户也死了，确实会被人觉得克亲。 但这也不是他娘家舅舅可以霸占房子的原因。 顾梨问村长：“他家房子在哪？” 村长疑惑看了顾梨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还要跟他们争？” 这话顾梨就不赞同了，什么叫争？本来就是属于谢伍的东西，要说起来也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于是顾梨笑了，“村长这话说的，本来就是谢伍娘留下来给他的，怎么叫做争呢。” 村长一听，开始重新审视顾梨。 这个丫头看着年轻，笑盈盈的样子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还是顾家的那个梨丫头吗？ 但村长还是告诉了顾梨谢伍家房子的位置。 顾梨当即就要起身离开，听村长的意思，想要拿回谢伍的房子，还要费些功夫，得尽快去才行。 见两人要走，村长赶紧叫来了缺牙小孙子，让他进屋拿些吃食出来。 小男孩也是听话，钻进灶房拎起一块肉就跑出来。 身后还有一个妇人的声音嚷嚷：“杜伊承！你把什么拿走了！” 随后跟着从灶房走出来，一看院子里这么多人，妇人愣了一下，在腰间擦了擦手，走到村长身边。 “爹，他们是谁啊？” 村长笑了一下，从小孙子手里接过肉递到顾梨面前。 “拿回去吃吧，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可以给你们了，就当做是你昨天救我一命的谢礼” 顾梨看眼肉条面色一囧，她当然不肯收。 刚才在李郎中家看到的那一幕，她还犹记在心，于是看了妇人一眼。 恰好妇人也看向她，两人对视，顾梨担心妇人也跟李郎中儿媳一样，万一迁怒村长就不好了。 妇人却跟她想的不一样，她爽朗笑了一声。 “原来是你救了我爹，快拿着！” 说完看着顾梨隆起的肚子，一脸歉意，“别介意，我这人嗓门大，没吓着吧？” 又有些嗔怪的扶着村长坐回去：“爹，你年纪大了，有啥事喊我呀。” 顾梨愣了一下，她有些感叹，同样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两个人，村长和李郎中的境遇却完全不一样。 这大概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 顾梨没有收这块肉，村长觉得她来问谢伍家的房子，可能是日子过得太苦了。 但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谢伍是个猎户，想要吃肉可比村里人简单多了。 只是顾梨不想住在山上，以后孩子都没个玩伴。 走出村长家的时候，村长还把两人送到门口，指着不远处的巷子说： “就从那边巷子走进去，前头再拐个弯就是了。” 顾梨点头致谢，然后带着谢伍走了。 村里的房子都集中在一起，谢伍家的房子离村长家不远，走过村长指的那条巷子，转弯就看到了一个木门，屋檐下还挂着一个褪了色的红灯笼。 顾梨上前两步，察觉身后的谢伍没跟上来，就转头看过去。 谢伍站在巷口拐角的地方不肯上前。 顾梨：“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谢伍还是不肯过去，顾梨没办法，只能摸着肚子哎哟一声装疼。 “哎呀，肚子疼……” 果然，谢伍两步飞快到了顾梨身边，顾梨暗自挑眉，谢伍也太好拿捏了，难怪被人霸占了房子。 她抓住谢伍粗糙的右手不让谢伍逃开，然后直起腰，在谢伍诧异的眼神下拍响了面前的门。 “笃笃笃……” 门里传出一声高喊，随后就有人来开门。 “来了！谁呀？” 开门的是一个比顾梨年纪大些的女子，见是顾梨两个不认识的人，有些疑惑。 “你们是谁啊？” 顾梨没说话，而是拉着谢伍走了进去，不顾女子在身后叫喊，她打量起这间小院儿。 这可比山上的破屋子好多了！ 女子不满走到顾梨面前大叫：“谁让你们进来的？这是你家吗就乱闯？出去！” 顾梨平静的看向女子，问：“这是你家吗？” 第17章 吃了饭好聚好散? 女子被顾梨问得一愣，忽然笑了起来。 “我住在这儿，这当然是我家！” 然后指着门口对顾梨两人说：“你们出去！我家不欢迎你们。” 顾梨神色淡然，回头看向谢伍。 “这里就很好，小破屋我不想回去了，我要住这里。” 谢伍难得皱眉，似乎有些想劝说顾梨。 一旁的女子见没人理会自己，并且还当着自己的面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顿时一脸火气。 上去就想就着顾梨往外赶人，谢伍第一时间将顾梨护在身后，眸色沉沉看向女子。 被一个高大男人盯着，女子终究还是不敢靠近顾梨半分。 “你，你们到底是谁啊？来我家做什么？” 顾梨淡淡看了女子一眼，问：“你们家还有其他人吗？” 女子一愣，这话问得，当然有了，只是他们都不在家。 于是女子放缓了态度，问顾梨：“你是来找人的？” 顾梨思索了一下，摇头，“不算是来找人，准确说是来拿回谢伍的东西。” 女子一听谢伍这个名字，皱眉想了想，然后瞪大眼看向护着顾梨的高大男人。 “你……你就是谢伍？” 谢伍冷着脸，不看女子。 顾梨见了代替谢伍回答：“看来你认识他，既然认识就应该知道我们来是要干什么，不必我多说了吧？” 女子张口一愣，她犹豫了许久还是对着谢伍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表哥，我是素素。” 顾梨眉头一挑，表哥……表妹……有画面了。 但谢伍还是面无表情，低头不看女子。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一对中年夫妇，看着院子里多出来的两个人，有些疑惑。 “这是？素素，他们是你朋友吗？” 何素赶紧走到她爹何安平身边，凑近说明了谢伍的身份，何安平先是诧异，最后沉下脸。 何母面露警惕，不满的打量起顾梨。 都知道谢伍是个傻子，这会儿身边带着个女子上门，问题一定出在顾梨身上。 双方都不开口，最后还是顾梨先说话。 她语气温和，说明了来意。 “这次来，谢伍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家里你们置办的任何东西，你们都可以带走。” 这话瞬间点燃了何母的火气，她怒视着顾梨。 “好大的口气，这是上我们家来赶我们走吗？” 顾梨看向何母，笑笑，“不是你们家，这是谢伍的家，你们暂住了这么些年，该离开了。” 何安平看眼站在顾梨身后不说话的谢伍，然后问顾梨：“你是他什么人？” 这话让顾梨微微一怔，想着肚子里的孩子，顾梨说： “我是他孩子的娘亲。” 顾梨的话让何安平一家惊讶，谢伍虽然长得不错，但终归是个傻子，竟还有人肯嫁给谢伍！ 联想到顾梨两人的来意，何母马上想到顾梨不是真心嫁给谢伍的，八成就是冲着房子来的。 于是不屑的问顾梨：“你知道谢伍是个傻子吧？你还肯嫁给他？” 顾梨也没解释她和谢伍的关系，指着肚子反问： “你说呢？” 孩子都有了，肯不肯什么的，就让他们去猜好了。 果然何母黑了脸，何安平走到墙边放下手里的农具，搓着手走过来，想要跟谢伍说话。 “谢伍，我是你舅舅，你带着人上门来赶我们走，这对吗？” 谢伍移开眼，不敢跟何安平对视。 何安平见了继续发问：“当初你娘生你的时候死了，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你现在又来伤我的心，你是不认我这个舅舅了吗？” 谢伍脸色难看，顾梨看他好像能明白何安平的话，所以没有出声阻止，就想看看谢伍的态度。 何母也走过去，两个长辈围在谢伍身边，控诉谢伍逼迫他们。 “谢伍，舅母当年还抱过你，给过你吃的，你都忘了吗？现在带着外人来逼我们，你的良心呢？” 这些话让谢伍脸色更加难看，他就是不肯开口说话。 何安平夫妇两个对视一眼，何母转头看向顾梨。 “你既然是谢伍的媳妇，那也应该喊我一声舅母，今天的事，我们就不计较了，一会儿在家里吃个饭，好聚好散。” 这话险些让顾梨笑出声，他们不计较？还好聚好散？ 谁在乎？ 谢伍在舅舅舅母的逼问下，憋不出一个皮来，顾梨看着都憋屈，于是喊了一声谢伍。 “谢伍，过来。” 谢伍走到顾梨身后，低头看着顾梨的眼睛，顾梨从谢伍的眼里看出了一丝委屈，让她惊奇。 顾梨柔声问：“你怎么想？是吃了饭好聚好散，还是给我和孩子一个好的住处？” 这话带有引导性，何安平夫妇生怕谢伍顺着顾梨的话要跟他们争房子，赶紧开口。 “外甥媳妇，你要干什么？” 顾梨：“还能干什么，都要给谢伍生孩子了，我当然是要回家住。” 一是为了孩子，二是为了自己。 另外从这家人的态度上来看，也是欺负谢伍笨拙而已。 什么舅舅，什么恩惠，都是借口。 何素见顾梨一个小姑娘，年纪看上去还没自己大，竟然敢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顿时也有些不高兴了。 “我表哥都还没说话呢，你一个妇人就不要乱说话了吧。” 顾梨看向何素，再看向何母，笑着说：“你们不是女子，不是妇人吗？” 何母脸色一僵，心里也明白了顾梨是个硬茬。 干脆软下语气。 “你也是我们村的吧？既然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有话好好说，不要闹得太僵。” 顾梨笑着点头，附和道：“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来通知你们一声，好给你们足够的时间搬走。” 何母眉头一拧，没想到顾梨这般不讲情面。 “你！” 谢伍忽然转头看了眼何母，然后对着顾梨说：“你，住！” 顾梨笑了起来，谢伍的意思是要把房子要回来给她住。 她伸手拍拍谢伍的肩膀，谢伍顺势低下头，顾梨摸了摸谢伍的头。 “乖。” 何母一看谢伍竟然一改往日见到他们就绕道走的态度，竟然还说要拿回房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忽然，何母捂着心口哎哟几声。 “哎哟，我的病犯了，要气死我了。” 第18章 村长什么都知道 何安平立马接住看似站不稳的何母，两人眼神对上后，何安平也大声喊了起来。 “你怎么了？可不能气坏了身子啊！” 何素见自己母亲病倒，顿时怨恨的瞪了眼顾梨。 指着门口怒声说：“出去！从我家出去！” 顾梨不动声色看了何母一眼，显然就是装病。 但她发现何母唇色发紫，好心提醒了一句：“有病就赶紧找郎中看，说不定还有救。” 本来何母就是在装病，现在被顾梨这么一说，觉得顾梨在咒自己，顿时起身对着顾梨怒骂： “你在说什么呢？你咒我啊？” 顾梨不紧不慢解释：“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 何素也不满对顾梨数落：“还说没有，我娘这好好的你做什么咒她？” 见何家的人都指责顾梨，谢伍往前一步，眼神不善的盯着他们，何母跟何素顿了一下，何素不敢说话了。 何母倒是不怕，嘲讽一声，指着谢伍说：“我告诉你谢伍，你娘生你的时候死的那叫一个惨，你现在还有脸回来跟我们争房子，你要不要脸！” 顾梨一听就皱眉，把谢伍拉到自己身后，对上何母。 “不要脸的是你们吧？谢伍的娘难产也是因为生谢伍，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哪里来的脸霸占谢伍的房子，还来指责他的不是？” 何母一顿，在吵架上她可从来没有输过，竟然被顾梨的话给问住了。 于是她不管不顾，一通乱喊起来：“克死亲爹，就连亲娘也被克死了！他就是个丧门星！他不配要房子！” 顾梨向来脾气好，对上何母的谩骂，她只是冷笑。 “配不配可不是你说了算，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明天你们要是还不搬出去，我就去告你们，到时候看你们还有什么脸在村里待下去！” 何母怒目对上顾梨，胸口激烈起伏：“你敢！” 顾梨淡然一笑，“你可以试试，谢伍是村里土生土长的，他爹娘的事村里谁都知道，这些年谢伍只是不愿意和你们闹的太僵，你还腆着脸骂他丧门星，你可太不要脸了。” 顾梨说完拉着谢伍往外走，今天房子是收不回来了，她还要去找一趟村长，做下一手准备。 刚走出门，何素的哭喊声就响了起来。 “娘！你怎么了？娘啊！” 顾梨回身看了一眼，她刚才提示何母找人医治，何母不但不相信，还说顾梨咒她，现世报来的也真快。 何安平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大口喘气的何母，何素夺门而出，眼含泪水去找郎中。 从顾梨身边路过的时候，恶狠狠瞪了顾梨一眼。 顾梨权当没看见，领着谢伍往村长家走。 谢伍却回头看了好几眼，似乎有些担心。 顾梨头也不回问：“担心？” 自然是没得到回应，顾梨又说：“你倒是个好心的。” 但她不一样，顾梨见过太多好心没好报的下场。 因为一时心软，最后背上官司的医生不少。 见得多了，顾梨的心自然也逐渐硬起来，更何况还是何母还是咎由自取。 她拍拍谢伍说：“走了。” 到了村长家门口，何素拉着李郎中从两人身旁经过。 顾梨冲着李郎中点点头打招呼，还没有正式拜师，顾梨也就没叫师傅。 拍开村长家的门，还是缺牙小孙子来开的门。 小男孩一脸奇怪的仰头看着顾梨两人：“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顾梨笑了一下，弯腰说：“我还有事要问村长，可以让我们进去吗？” 小男孩让开门前的位置，爽朗说：“进吧。” 顾梨走进去，村长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抬头看她。 笑眯眯的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顾梨：“村长什么都知道。” 这话里有两层意思，知道他们这趟去找何安平一家会无功而返。 还有就是知道谢伍当初被人欺负，村长也没有出面干预。 其实顾梨心里是有点不满的，村长办事向来公允，怎么就对谢伍的事不管不问，难道也是觉得谢伍是个傻的，所以干脆不管。 村长笑笑，看了不吭声的谢伍一眼，然后叹口气。 “当初要不是被赶出去，谢伍就遇不上山里的老猎户，他一个人待在村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饿死了，到时候房子也是要被何家人拿走的。你也不要怪我心狠，有些事我也管不了太多。” 这番解释，顾梨勉强接受，于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过去的事就算了，现在我只想帮谢伍拿回他的东西，村长会帮我吗？” 村长却迟疑了一下，说了一个字：“难。” 顾梨不解，“为什么？” “谢伍跟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他是不是强迫你的？” 村长没有回答顾梨的疑问，反而问起了他们两人的事。 顾梨顿住，从原主撞墙身死这件事来看，谢伍绝对是强迫了原主。 但现在她成了顾梨，反倒没那么反感。 于是摇头：“不是。” 算起来，谢伍就算是强迫，那个人也不是她。 村长看起来像是松口气，然后说：“不是就好，那你是否真心想和谢伍过日子呢？” 这下又问住了顾梨，她不是真心。 她是有私心的。 利用听话的谢伍，让她有一个安身的地方，顺便生下孩子。 这就是她最开始的想法。 现在被人直白的问出来，顾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伍也看着顾梨，他好像听明白了，也在等着顾梨的回答。 可顾梨没说话，谢伍神色暗淡下去。 村长了然点点头，“不管你是不是真心，但我总觉得你没有坏心。” 又看向谢伍，对顾梨说：“谢伍这孩子，是呆了点，但绝对不傻。” 这么明显的暗示顾梨怎么不明白，但她现在确实没有要跟谢伍进一步想法。 于是笑笑，“我知道的。” 村长：“村里的房子都有一份盖了官家红印的契书，只要找到契书，拿回房子就不成问题。” 顾梨一呆，契书？是类似房产证的东西吗？ 她又看了谢伍一眼，这种东西谢伍当初肯定不知道，说不定已经在何家人手里了。 第19章 李郎中的信任 顾梨看向谢伍，只见谢伍低着头，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她想着也问不出什么，索性就没问。 就在这时，村长家的门被人拍的哐哐响，村长的小孙子噘着嘴去开门，一开门就不高兴的喊。 “谁啊谁啊，拍门拍的这么急，门都要坏了！” 门外竟然是何素，见门开了直接就往里头闯，走到顾梨面前还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话。 “李郎中让我来请你去我家。” 顾梨表情淡淡的，问了一句：“做什么？” 何素咬着牙吐出两个字：“治病。” 对于李郎中让她来找顾梨过去治病，何素心里是非常抵触的，要不是顾梨跟谢伍到家里去闹，她娘又怎么会病倒。 现在还要她毕恭毕敬请顾梨回去给她娘治病，想想都荒唐。 顾梨看着年纪比她还小两岁，怎么就会治病了？ 村长也有些诧异，昨天被顾梨救了一次，他还以为是碰巧，现在李郎中专门让何素来请顾梨过去，看来顾梨是真有些医术在身上的。 如果是何素来请顾梨去看病，顾梨是一定会拒绝的。 但何素是李郎中让她来的，这就让顾梨有些犹豫了，并且谢伍还在这呢，顾梨只能起身准备过去看看。 她回身对村长说了一声：“村长，我先过去看看。” 村长笑着点头，让她赶紧去。 顾梨这才跟着何素出门，谢伍也在她后面跟着。 何素走的快，又有些嫌弃顾梨走的慢，时不时回头看她两眼。 最后还是没忍住催促，“你倒是快些呀，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负责吗？” 顾梨平淡的说：“不负责。” “那你还不快些！” 何素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顾梨反问：“你去请李郎中的时候也是这般说话的？” 何素下意识反驳，“当然不是！” 说完就顿住了，李郎中让她来请顾梨，就是说顾梨也能治病，何素应该像对待李郎中一样恭敬的对待顾梨才是。 何素觉得顾梨怎么能比得上村里几十年郎中，于是不说话了，但从行动上依旧能看出对顾梨的不满。 到了何家，顾梨走进门就看见一脸焦急的李郎中。 李郎中赶紧叫顾梨进去：“快！快进去看看。” 顾梨还是不着急，何素见状直接在李郎中面前告状。 “李郎中，她当真会治病吗？一路慢吞吞的样子，我娘要是出事可怎么办？” 李郎中瞥了眼何素，冲她摇头。 何素不明白李郎中的意思，噘着嘴不高兴。 进屋后，顾梨先是看了看何母的情况，嘴唇青紫，呼吸有些困难，看来是严重了。 她问一旁的李郎中：“您觉得这是什么病症？” 李郎中脸色有些难看，说：“我在书上没见过这症状，所以才叫你来看看。” 顾梨经过简单的检查后，大致有了结论。 她伸手在何母胸口位置按了按，问何母：“呼吸如何？” 何母大口喘着气，艰难摇头，示意不太好。 顾梨才转头对李郎中说：“考虑是心脏问题，您给看看。” 李郎中赶紧抓起何母的手把脉，经过顾梨这样一提醒，果真是心脏的问题。 顾梨心里冒出两个字，心梗。 一旁的何素跟何安平，见李郎中还要征求顾梨的意见，顿时对顾梨更加好奇起来。 她到底是什么人？ 李郎中把完脉，又看向顾梨。 “如何治？” 顾梨正在思索用中医的方法该怎么救，何素还以为顾梨不想救，气呼呼指着顾梨责怪起来。 “你还在犹豫什么？我娘可是谢伍的舅母，你难道不想救她？” 顾梨没理会何素，思索一阵后，让李郎中用针灸的法子先疏通经络，调和气血。 按照顾梨说的穴位，李郎中两针下去，床上的何母瞬间就松了一口气，发出一声舒缓的声音。 何素一听顿时急了，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 “你做了什么？！” 李郎中都看不过去了，回头瞪了一眼何素，对何安平说：“都出去，吵吵嚷嚷的还救不救人了？” 何素委屈的闭了嘴，被何安平拉了出去。 何母的情况有了好转，顾梨才对李郎中说明。 “劳烦您再给开一副活气化瘀，益气强心的方子。” 李郎中写完药方，上面密密麻麻十几种药材，他自己都看得皱眉，拿着方子给顾梨看。 “你看这些药材怎么样？” 他现在已经完全把顾梨当成了同行在讨论，并且十分信任。 顾梨只是扫了一眼，这些药都没问题。 只有一样，就是贵。 她笑了一下，对李郎中说：“挺好，您把药方给他们就行，这些药可不该您来承担。” 这也是李郎中皱眉犯愁的地方，他虽然不收药钱，但遇上芪参丹参之类的珍贵药材，他也没办法。 顾梨低头问何母：“呼吸正常了吗？” 何母点头，顾梨这才起身离开。 走出屋的时候，正听见何安平在跟李郎中说起药钱。 何安平：“李郎中，以往不都是你给拿药吗？现在给我们一张药方干啥使？” 李郎中说：“这方子上的药我那儿没有，你们只能自己去城镇上抓药。” 一听要去城镇上才能抓药，何安平顿时不满的大叫起来。 “咋还要去城镇上？城镇上啥都贵，我们可没有那么多钱啊。” 说完何安平还讨好的看着李郎中：“李郎中，你行行好，这些药材我听都没听过。” 顾梨听了冷笑一声：“可别为难李郎中了，要命还是要钱，这很难选吗？” 李郎中在家本就被儿媳恼火，若是再摊上何家这些事，回去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见顾梨开口阻拦，何素脸上露出厌恶：“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么多药，我们家哪里有钱啊？” 这话刚说完，院门口响起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你家大姐姐不是嫁去城镇了吗？找她就好了呀。” 顾梨看过去，说话的人是村长家的缺牙小孙子，从门后伸着脑袋在看他们。 何素骂了一声：“杜伊承！你来我家干什么？” 有了小男孩的话，李郎中本来有一丝丝动容，忽然就被按了回去。 “药方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这病也是要靠药吊着的，不吃药下回发作起来，我可没办法了。” 说完李郎中就带着顾梨两人走了。 第20章 不是硬件问题，一切都好说 出门后，李郎中先是看了眼杜伊承，之后又对顾梨说： “你在村长家做什么呀？” 顾梨想了想，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 李郎中听完愣了一下，没想到顾梨看着年纪不大，心思倒是十分活跃。 “你想要回谢伍的房子？那何家的人可不会轻易答应。” 这点顾梨也看出来了，又听李郎中说：“何家老宅子还在呢，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这话头转的太快，顾梨一时间没明白李郎中的意思，就没当回事。 李郎中背着药箱走了，顾梨才看向村长家的小孙子。 笑着问：“你叫杜伊承？你怎么来了？” 缺牙的杜伊承仰头看着顾梨，说：“我爷让我来看看，还让我告诉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去找他。” 顾梨沉思了一下，摇头拒绝了。 还让杜伊承带话回去，“你帮我给村长带句话吧，就说房子的事我们自己想办法，不用劳烦村长费心了。” 杜伊承歪着脑袋想了想，转身就要走，走了没两步又转身走回来，顾梨一脸好奇的看他。 小孩说：“你们去我家吃饭吧。” 顾梨笑着问：“为什么呀？” 杜伊承挠挠小脑袋瓜，“我娘说你救了我爷，是大恩，我请你们去我家吃饭，算是报恩吗？” 小小年纪就懂得知恩图报，看来这孩子的家教很好。 不过顾梨还是拒绝了，她摸摸杜伊承的头，笑着说：“不用了，治病救人本来就是医生的职责，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后要是需要看诊也可以找我哦。” “哦，那好吧，那我回去了。” 杜伊承一听点头就朝家里回去了。 顾梨拉着谢伍准备回去，话已经说出去了，房子的事看来还需要强硬一些才能收回来。 问题就是她需要来回折腾，这是她最不喜欢的。 想着顾梨叹了一口气。 谢伍忽然走到她身边，眼神小心翼翼的看她，似乎有话说。 顾梨：“干什么？有话说？” 谢伍迟疑着点头，他指着何家人住着的房子，想说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梨皱眉，谢伍确实不傻，就是说话这方面不灵活。 于是她走过去，示意谢伍张开嘴。 “张嘴，我倒要看看你这说话不清楚的毛病是怎么回事。” 谢伍说一些简单的词汇是没问题的，发音上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检查了谢伍的舌头还有声带，确定不是他自身的问题。 那就只能是没有人教导的原因，谢伍不会说话，也不懂话里的意思。 这就好办了。 顾梨捏了捏谢伍的脸，然后拍着他肩膀说：“只要不是硬件问题，一切都好说。” 谢伍一脸疑惑，顾梨没有过多解释，想起之前谢伍想说什么，于是她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房子。”谢伍吐出两个字。 顾梨眨眨眼，问：“你是想说，拿回房子？” 谢伍点头。 然后指着顾梨的肚子，又指了指他们住的那座山。 顾梨忽然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也不想让顾梨上下山来回跑，所以想要拿回房子。 顾梨低头一想，既然谢伍都这么说了，那她也不用顾虑其他。 她看着谢伍的眼睛，说：“你想好了，你那舅母现在还病着，这时候去要房子，你少不了要被骂一通的。” 谢伍不管顾梨说的什么，只管点头。 他觉得顾梨说的什么都是对的。 顾梨笑了一声，拉着谢伍转身，朝着何家走去。 这回门都不拍了，直接让谢伍踹门进去。 何素看见走了的两人又回来了，还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骂人的话都憋着没说出口。 还是何安平走出来，看见谢伍跟顾梨又回来了，表情有些不善问： “又来做什么？害得你舅母还不够吗？” 顾梨让谢伍给她拿来一个椅子，她坐下才慢慢开口： “这话怎么说的，难道不是我救了她吗？” 何安平一愣有些，何素立马把话接过去。 指着顾梨说：“救什么救？本就是你气得我娘病倒的，你还好意思三番两次上门，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顾梨也不拐弯抹角，直爽的说：“既然你们说的不安好心，那我索性就把话说开了，我后悔了，你们现在马上就从这个家里搬出去。” 虽然上下山都有谢伍抱她，但来回一趟她还是觉得麻烦。 何家人都不顾情面，她就不用顾及病中的何母了。 何素一听，立马瞪大眼，跟何安平对视一眼后，何安平才黑着脸说话。 “你怎么说出这种话的？素素她娘被你气病了，你现在还要逼死我们吗？” 顾梨脸色平淡，笑着看向何安平，问： “我怎么气她了？谢伍只是想来拿回他自己的东西，怎么就逼死你们了？” 何安平没想到顾梨口齿伶俐成这样，没了何母的助力，他一个人还真拿顾梨没辙。 于是狠狠瞪了顾梨一眼，“谢伍自己都不说话，你一个妇人，哪有你说话的份！要房子可以，让谢伍自己说！” 何安平摆明了就是在欺负谢伍说话不利索。 顾梨看了谢伍一眼，谢伍黑着脸，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怎么的。 她拒绝了何安平的话：“我的意思也是谢伍想表达的意思。你霸占了谢伍的房子，就应该自主归还。” 何安平嗤笑一声，说：“我不管是谁的意思，我只要谢伍自己开口，他要是开口问我要房子，我立马归还给他。” 他十分笃定谢伍说不出这些话，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夸下海口。 顾梨皱眉转向谢伍，谢伍也看了她一眼，似乎下定决心一样。 他高大的身躯走到何安平面前，“我的，房子，还，给，我。” 一字一句，却无比清晰，谢伍恰如何安平所愿，主动开口向他要回房子。 顾梨露出惊喜的表情，兔子急了都会咬人。 看来谢伍逼急了还是会说话的。 她得意的望向何安平，“他开口了，该你们搬出去了。” 何安平却梗着脖子，推翻他之前亲口说的话。 “不可能！我刚才的话说的不对，想要房子就拿出契书来，没有契书这房子我住了这么多年，就是我的！” 第21章 不着急，再等等吧 顾梨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何安平虽然说了只要谢伍开口，房子就还。 因为他认定谢伍是个傻的，说不出那些话。 现在谢伍说出来了，何安平的话又变了，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不想交出房子而已。 顾梨笑了一声，不在意的说：“出尔反尔是吧？” 何安平冷哼，“除非你有契书，否则你就算告去地方衙门，我也是不怕的。” 契书是个什么东西，顾梨见都没见过，更别说拿出来。 问谢伍八成也没结果，顾梨思索着干脆以暴制暴，把这屋里的东西砸了扔出去。 既然何安平问她要契书，也就说明何安平自己也没有。 那还不好办吗，谁横就谁有理呗。 于是顾梨挽了挽袖子，就想要何家人看看什么叫横。 谢伍忽然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动手。 顾梨不满的看向谢伍，这时候拉她做什么？不是应该去拉何安平吗？ 她皱眉喊了一声：“松手。” 谢伍不仅没有松手，反而还拉着顾梨朝门外走。 这下顾梨懵了，何安平一脸得意。 叫嚣着对顾梨说：“好好听谢伍的话。” 何素白了两人一眼，反手关上了门。 “你拉我干什么？谢伍！” 顾梨没想到这时候谢伍拖后腿，让别人给她脸色看。 她也有些生气了，要是谢伍还要帮着何家的人，那她绝对会跟谢伍一刀两断。 谢伍拉着顾梨到了村长家门口，然后闷声拍响门。 杜伊承不耐烦的声音边说边开门。 “又是谁呀？今天这门干脆不关了吧。” 一开门发现又是顾梨和谢伍，杜伊承眼睛亮了起来。 “你们是来吃饭的吗？” 顾梨干笑一声，“不是。” “哦。” 杜伊承有些失望，然后问：“那你们又是来找我爷的？” 顾梨刚想说不是，谢伍就推着她往里走，顾梨一脸尴尬。 小声训斥身后的人：“谢伍！你到底要干什么？” 谢伍将顾梨送到村长家，看了眼村长，什么话也没说，然后转身走了。 顾梨震惊的张着嘴，回头跟村长对视，村长也一头雾水。 还是杜伊承他娘从灶房走出来，看见顾梨在才招呼她坐下。 村长问顾梨：“谢伍这是做什么去了？” 巧了，这问题顾梨也想知道。 她也很无奈，“不知道，突然就把我从何家带了出来，谁知道他发什么疯。” 村长笑一声，“别着急，何家的事，会有好转的。” 顾梨只当村长是在宽慰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村长家待了近两个小时，顾梨厚着脸皮在村长家吃了一顿饭，谢伍才敲开了村长家的门。 顾梨坐在那不动，也不看他，直到谢伍捧着一个小木匣子到她跟前，要递给她，顾梨才看他一眼。 声音依旧冷清：“这是什么？” 杜伊承好奇的凑过来，看一眼木匣子，说：“这不就是咱们平时装东西的匣子吗？” 顾梨：…… 她当然知道是装东西的匣子，她问的是谢伍把她丢在村长家，又忽然拿个匣子来给她，是什么意思。 谢伍一双深邃成熟的眼睛有些无辜，那样子倒像是他受了多大的委屈，让顾梨更是无语。 最后他把匣子塞进顾梨的手中，蹲下身凑在顾梨身边，一副讨好的样子。 这反差让顾梨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她咳嗽两声，压下笑意，才慢慢打开木匣子。 里面装着几个零碎的铜板，还有一个破旧小荷包。 顾梨拿起荷包，问谢伍：“这是什么？” 谢伍不说话，眼神示意她打开，顾梨才疑惑着打开。 一张折叠起来的契书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顾梨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 繁体的契书两个字，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于是她递给村长，让他帮着看看。 “村长，您看看这是契书吗？” 村长坐正了身子，眯着眼睛一看，连连点头。 “是契书！就是契书！哎呀，看我说什么来着。” 村长那样子看起来比顾梨还开心。 顾梨捏着小荷包，发现里面还有东西，摸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封陈旧的信件。 她犹豫着要不要打开，于是问谢伍。 “这个是什么？我能看吗？” 谢伍笑着点头，他把整个匣子都给了顾梨，自然没有什么是不能看的。 顾梨展开叠成小方块的信件，才发现这是一封遗书。 留下遗书的应该是谢伍的娘，上面写着若是将来她的哥哥，也就是何安平，能够抚养谢伍长大，那么她留下来的房子可以交给何安平处置，相反他们不管谢伍，那房子就只属于谢伍一个人。 短短的几句话，笔迹虽然不好看，但也能看出这个母亲为孩子的打算。 可惜，她意识到自己生产可能会出事，甚至留下了遗书。 但她到死也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不仅没有抚养她唯一的孩子，并且还霸占了房子。 顾梨平静的看完，然后递给了村长。 村长看完信件内容，点点头，“这确实是谢伍亲娘的笔迹，她是那一辈村里唯一会写字的女娃。” 村长把契书跟信交还给顾梨，说：“既然有了契书和这封信，房子的事就不用我担心了。” 顾梨点头，转身看向谢伍。 没想到这人傻乎乎的，竟然把契书收着的。 有了契书就不怕何安平耍赖了，顾梨站起身，想要再去何家。 村长却拦住了她。 “不着急，再等等吧。” 顾梨疑惑：“等？” 要等什么？ 她恨不得今晚就能住进去，谢伍在小破屋睡了两天的墙角，谢伍自己不说，顾梨都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村长神秘兮兮安慰她：“不急不急，再等等。” 顾梨心里充满疑惑，但还是按照村长说的，留下来等。 谢伍一来一回还没吃饭，杜伊承拉着谢伍去灶房吃东西，谢伍还要看顾梨的脸色。 得到顾梨的同意后，谢伍才跟着杜伊承去吃饭。 村长打趣，“谢伍这孩子倒是十分听你的话。” 顾梨也十分不解，对于谢伍异常听她的话这件事，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日头渐渐西斜，一个小时过去。 村长家门被推开，一个模样斯文的男人走进来。 第22章 歹竹出不了好笋 男人先是看了顾梨一眼，然后对着村长出声。 “爹，人已经回来了。” 村长满意点头，颤巍巍起身，男人赶紧走过去，扶着村长站好。 村长指着顾梨对男人说：“鸿志，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梨丫头。” 顾梨得知男人是村长的儿子，也赶紧起身。 就看见男人对着她恭敬拜了下去，吓得顾梨赶紧躲开。 杜鸿志可比顾梨年纪大多了，这不是折她寿吗！ 顾梨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赶紧出声制止：“不可！这是做什么？” 村长笑着说：“不妨不妨，要不是你救我，我现在恐怕已经躺在棺材里了。” 说着这样的话，村长毫无忌讳，反而是杜鸿志皱眉不高兴。 僵直的声音跟斯文的长相十分不符。 “爹，不要说这些话。” 村长只是笑笑，朝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走吧，咱们一块儿去何家看看。” 到了何家，顾梨才明白杜鸿志说的是谁。 原来是何家大女儿何莹带着夫婿一起回来了。 顾梨跟在村长身边走进何家的时候，何安平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像是终于等到有人给他撑腰了似的。 对顾梨说：“你还真是固执，竟然还找了村长来。” 顾梨没说话，只是看了眼何安平，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狂吠的野狗。 何莹到家就听他爹说了谢伍带着顾梨上门要房子的事，所以第一时间就开始打量顾梨。 然后笑着走到顾梨面前，说：“你就是谢伍的媳妇？是村里哪家的？” 顾梨对上何莹带笑的脸，并不打算跟她寒暄，而是直接问话。 “看起来你是个明事理的，让你爹娘还有妹妹搬出谢伍的家，应该不难吧？” 何莹脸上笑容一僵，没想到顾梨竟然不吃这套。 然后就走了回去，坐在夫婿身边，对顾梨说： “你说这是谢伍的家，你有什么依据？我跟爹娘在这里住了十几年，街坊邻居都是知道的，你凭什么说这是谢伍的家？” 顾梨挑眉，这个何莹模样柔柔弱弱，说起话来也是不急不缓，但句句都能让人挑不出错来。 村长这时候出声，帮着顾梨说话：“莹丫头啊，你们年轻不知道，但我管村里大大小小的事，这房子是谁的，我还是清楚的。” 何莹对着村长笑笑，语气恭敬：“村长，您在我们村德高望重，说的话自然是不会错。” 随后一顿，接着又说：“但是我听说昨天您突然发病，是她救了你。” 何莹指着顾梨，依旧带着笑意。 她的话已经很明显了，先说村长的话很有分量，再说顾梨救了村长的命。 这样很难不让人想到，村长有帮着顾梨说话的嫌疑。 村长也是个老人精，哪里会不明白何莹的话，顿时不满。 “你的意思，是我为了报恩，故意帮着梨丫头说假话来争房子？” 何莹笑一声，“村长误会了，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有没有这个意思，在场的人都知道。 有了何莹的话，何安平更是得意，就算顾梨搬来村长又如何，有个偏私的嫌疑，村长说的话就不再可信。 杜鸿志见老父亲生气，斯文的面相瞬间变得有些黑沉。 对着何莹说：“小姑娘可不要乱说话。” 何莹不愧是能从小山村嫁去城镇，就算面对长辈黑沉的脸，丝毫不慌张。 “杜叔，我什么都没说呀，听说昨天顾梨救村长的时候，村里许多人就看见了，可不是我瞎说的。” “你！” 杜鸿志眉头一拧，正想要跟何莹理论，顾梨出声打断了他。 顾梨看着何莹笑吟吟的脸，说：“我救村长是不错，可我今天也救了你娘，你就不想对我说些什么？” 何莹眨眨眼，笑起来：“听说你当了李郎中的徒弟，既然是大夫，治病救人那都是应该的，挟恩图报可不是一个好大夫该做的。” 何莹果然不简单，话都让她说了，其他人说什么都不对。 村长帮着顾梨说话，那就是报恩说谎。顾梨救了何母，那是她做大夫的本分。 这样的歪理让顾梨有些想笑。 何莹要是生活在现代，这样的好口才不去当律师真是可惜了。 于是对何莹说：“你考虑去当讼师吗？把黑的说成白的，你一定很在行。” 何莹疑惑：“什么？” 顾梨笑笑，她只是随口一说，看何莹的反应，这里估计是没有讼师。 她说：“那按照你的意思，你们家在这里住了十几年，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对吗？” 何莹回头看了何安平一眼，何安平朝她点点头。 何莹这才转头对顾梨说：“可以这么说，有四邻作证，你就别费心了，这房子你拿不走。” 一旁何莹那不说话的夫婿一脸不满的开口：“就这破屋子，有什么可争的！是谁的就是谁的，拿契书出来不就明白了。” 顾梨附和道：“对啊，既然你说这房子是你们的，拿契书出来，我就认了这房子是你们的。” 何莹脸色微变，她刚才回头那一眼就是在跟她爹确认顾梨有没有契书，因为他们手上也没有契书。 只要双方都拿不出契书，这房子就还是何家人的。 一提到契书，村长也不着急了，让杜鸿志拿了一张椅子过来，他坐着安静的看顾梨跟何莹博弈。 何莹说：“我们家在这住了十几年，不用契书也有四邻作证，倒是你们，若是没有契书就敢上门来要房子，当心我去地方衙门告你们个骗取财物。” 何安平满意点头，看向顾梨的眼神有些幸灾乐祸。 他知道今天女儿会回来，正巧碰上顾梨带着谢伍上门闹事，他就等着女儿来回教训顾梨呢。 想到屋里躺在床榻上的何母，他对何莹说：“莹莹，因为这事，你娘都被她气得病了，这事可不能算了。” 何莹会意，对顾梨说：“你气得我娘病重，也该负起责任吧？” 顾梨叹气一声，说：“我终于明白了那句话，歹竹出不了好笋，好说就是你们一家啊。” 村长听了愣住，然后笑得咳嗽起来，杜鸿志赶紧给他拍背。 第23章 前因后果 见顾梨伶牙俐齿，村长也不担心她被何家给欺负了，更是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观战。 顾梨的一番嘲讽，何安平气得脸都绿了，何素也气呼呼的要跟顾梨理论。 还是何莹比较淡定，阻止她爹跟妹妹。 何莹对顾梨说：“不管怎样，我娘确实是因为你才病了，这件事你推脱不掉。” 顾梨摇头，她可不想跟着何莹的步调走。 “你娘的病本就有预兆，我来不来她都会有这一天，你该感谢我恰好在你家，恰好能救下你娘的命。” 何素虽然年纪大顾梨一点，但丝毫沉不住气，一听顾梨的话，也顾不得姐姐的阻拦，当即指着顾梨责骂。 “还说不是你，你要是不来闹事，我娘根本不会病倒。” 顾梨挑眉，问：“看样子，你们是要论前因后果是吧？” 何莹：“我娘我身子一直很硬朗，如果不是被你们气得伤了身，也不会病倒。” 顾梨拉着谢伍上前一步，说：“要这么说，那还真怪不到我们头上。” 她把谢伍推出去，谢伍有些局促的回头看她，顾梨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谢伍忽然开口：“房子，我，的。” 何莹诧异看向谢伍，不是说谢伍是个傻子吗？以前都不知道谢伍还会说话。 顾梨：“如此，前因后果还需要我多说吗？” 何莹不说话，她明白顾梨的意思。 是说房子何家人先霸占了房子，才有顾梨跟谢伍上门讨要一说，再后来何母病倒，所以一切是何家人自作自受。 但何素就没这么聪明了，她不明白顾梨的意思，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什么前因后果？就是你气得我娘病了！事情因你而起，这就是前因。” 何莹皱眉，睨了何素一眼，“素素，别说了。” 何素本就等着大姐姐回来给他们家撑腰，现在竟还被大姐姐说了，何素心里一阵委屈。 “大姐姐，分明就是他们的错，你说我做什么？” 顾梨可没兴趣看两姐妹斗嘴，于是指着何安平，说：“最开始是你爹说的，只要谢伍自己张口要房子，他二话不说绝对会归还，可后来又反悔了，这话是你说的吧？” 何安平见顾梨的矛头指向自己，顿时心虚的移开眼。 “我，我那是说错话了，这房子本就是我们家的，不可能给他。” 何莹看了眼自己的父亲，心里有些生气，觉得她爹自作聪明，平白惹出这些麻烦事来。 又对顾梨说：“我大约是明白你们今天来的目的了，听说你们住在山上，想来是觉得不如村里好。不如这样，我可以做主，为你们在村里租下一间房子，你跟谢伍可以暂时住下，前三个月的租钱我替你们给，之后就要靠你们自己了，这样我也算不薄待你们。” 何莹看似大方，还主动要为他们找住处，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都感恩戴德了。 可她遇上的是顾梨，只说前三个月的租钱，那之后呢？ 要回谢伍的房子，他们可以一分钱不花的，现在何莹说的好像何家人对谢伍有多好似的。 顾梨自然是不同意的，她对何莹说：“既然你这么大方，就租一间房子让你的家人搬出去吧，这间房子我跟谢伍无论如何都会要回来的。” 何莹脸色一变，没想到顾梨竟是个软硬不吃的。 “顾梨，你当真要把事情闹大吗？这对你不会有好处的。” 顾梨展颜一笑，她会怕？ 契书在她的手上，她本来可以直接拿出契书让何家人搬走，要不是顾及何家人是谢伍的娘舅，她何必多费口舌。 偏偏何家没有一个觉得自己有错，纷纷指责他们不该回来要房子。 她对何莹说：“事情要闹才会大，我从始至终都在跟你们好好说，你们非要说我胡搅蛮缠，到底是谁在闹？” 何莹脸色冷下去，坐回夫婿身边，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冷眼看向顾梨，“既然你不听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房子是谁的，我们各自找人来证明就是。” 何莹这话就是欺负顾梨谢伍没有邻居可以作证，只要找来周遭的邻居为何家人作证，那这房子谢伍是绝对拿不走半分。 顾梨不气反笑，爽快的答应了。 “好啊，那就找人来为你证明吧，越多越好。” 见顾梨不着急，反而十分有把握的样子，何莹也拿不准顾梨到底有什么有利的证据。 于是拉着何安平走到一旁，细问：“爹，这房子的契书当真不在谢伍手上？” 何安平一脸笃定：“你放心，谢伍当初还是个奶娃娃，哪里知道什么是契书，我们将他赶走的时候早就翻过了，根本没有契书。” 何莹这才放心了些，没有契书就好。 由何莹出面，请来了周围的四方街邻。 大家都知道何莹嫁去了城镇，于是不想得罪，一时间何家的院子里挤满了人。 有人认识顾梨，就指着顾梨嚷嚷：“那不是顾家那个丫头吗？沉塘都没死得了，现在又作啥妖？” 何莹一听瞬间来兴致，上前细问才明白，原来顾梨跟谢伍还有这一遭笑话。 心里顿时有了计较，看向顾梨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院子就这么大，放个屁都能听见，何况是别人说话。 顾梨也听见了那些人在说什么，她毫不在意。 村长问她：“梨丫头，你费这些功夫做什么，直接拿出来不就是了。” 顾梨摇头，“他们不是胜券在握吗，我就要让他们知道，谎言永远胜不过真相，终究会有暴露在人前的那天。” 何莹看顾梨跟村长几人站在一起，还以为顾梨是仗着有村长撑腰，才不担心，更是放心了。 等到街坊邻居都来的差不多了，何莹才叫了声顾梨。 “顾梨，我们这边找来了许多的证人，你就只有村长为你作证吗？那你可就毫无胜算了。” 正说着，门外李郎中走了进来，看见满院的人，他沉着脸走到顾梨这边。 朗声说：“当年谢伍他娘难产还找过我救命，我也是知情人。” 第24章 你可千万别讲情面 顾梨有些诧异，没想到李郎中并没有离开。 给何母看病之后，李郎中就借口回家了，可他一直没有走远，看见何家大姑娘到处请街坊上门的时候，他就猜到有事，所以在门外听了一耳朵，思索许久才走进去。 顾梨冲着李郎中笑笑表示感谢，虽然她没有找人来帮忙，但能主动出面帮忙的，她应该致谢。 李郎中的话让何安平脸色又难看了，他找到何莹，对她说了自己的担忧。 “女儿，李郎中知道谢伍当年的事，会不会……” 何莹直接堵回了她爹接下来的话。 “爹，你只要坚持这房子是我们家的，那就不会有问题，明白我的意思吗？” 何安平吞了吞口水，点头答应。 顾梨那边只有村长跟李郎中两个人，而且村长还有偏袒顾梨的嫌疑，说的话自然是更加没有可信度。 何莹端着一副城镇小姐的姿态走到顾梨面前，说：“顾梨，既然都都到了这个份上，就别怪我不顾及情面了。” 顾梨摇头，“不用，你可千万别讲情面。” 要是打出两手亲情牌，顾梨到时候还怎么用契书将军。 何莹的夫婿听了半天，为了一个破房子在这争论不休，他起身拍拍衣摆不存在灰，不悦对何莹说： “大老远回来，就是来看你们闹出这一档子破事，浪费我的时间，赶紧把事情解决了，我还要赶回去呢。” 何莹对上夫婿的时候，一副柔情模样。 连声安抚：“知道的，马上就好。” 于是对上顾梨，小声凑近她耳边，说：“你跟谢伍还没有成亲吧？你当真是为了帮谢伍要回房子？还是心里有什么谋算？” 顾梨瞥她一眼，“跟你无关，还是说正事吧，你夫君可等得不耐烦了。” 顾梨朝着何莹的夫婿看一眼，何莹的夫婿段昌宇恰好也看过来，顾梨冲他柔柔一笑，段昌宇有一瞬间的怔愣。 见顾梨表情莫名，何莹转头看过去，段昌宇表情已经恢复如常。 何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于是神色严肃起来。 她指着院子里的邻居，“这些都是附近的乡邻，都是跟我们相处了十几年的，这房子到底是谁的，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有人赶紧附和，“是啊，素素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房子不就是何家的吗。” “就是啊，何家人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咋这房子还是别人的了？”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声音都是在帮着何家人说话，顾梨也不着急。 放任何莹跟这些人唱戏。 直到有人说，要告顾梨跟谢伍私闯宅门，顾梨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这个顾梨就不是个什么好人，跟了谢伍这个傻子，怕是吃不得苦，想着还有一门子亲戚在村里，就想着争点好处，怕她做什么？大不了上地方衙门告他们去！” 顾梨看向说话那人，是个身材肥胖的夫人，还冷着脸哼了一声。 她看向夫人的手腕上，有一只翠绿的手镯，跟夫人身上的粗布衣裳完全不匹配。 李郎中出面替顾梨说话：“瞎胡说什么！当年这里就是谢家，谢家娘子难产死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何家，谢伍也被老猎户收养去了才活下来的。” 帮着何家说话的妇人又朝着李郎中说：“不知道？那你怎知道是那谢家娘子死的时候把房子送给了自己的哥哥呢？” “这……”李郎中一时噎住。 当时他只是被请来给谢家娘子救命，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这房子到底是不是谢家娘子送给了何家，他也不能保证。 何莹笑吟吟说：“既然大家都能为我何家作证，那顾梨跟谢伍又能拿出什么证据呢？” 村长都有些急了，巴不得能立马拿出契书摔在这些人脸上，叫他们都住了嘴。 偏偏顾梨不骄不躁，一副淡然的样子。 顾梨走到肥胖妇人身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指着夫人手腕上的镯子惊呼： “呀！婶子这镯子好精致啊，咱们村还没人戴过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看向肥胖妇人。 妇人赶紧把手镯藏进衣袖里，心虚的说：“什么，什么镯子，你看错了。” 同样被请来给何家作证的另一个矮个妇人不满的说：“都看见了，还装什么呀，拿出来给大伙儿都看看呗。” 何莹脸色一变，赶紧出声缓和：“我们在说房子的事，说什么镯子呀。” 顾梨摇头，“可不就是在说房子嘛，有了镯子，这房子是谁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对吧婶子？” 顾梨对着肥胖妇人一副笑脸，妇人却有些心慌。 矮个妇人从怀里拿出一条手绢，说：“这是何家姑娘给的，你那镯子也是吧？” 何莹一听，顿觉事情不好，想要阻止妇人继续说下去，但妇人不给她机会。 矮个妇人对何莹说：“我以为你拿我当婶子，好东西都给我一个呢，没成想这婶子也分好几个呀，拿个破手绢就打发了我，给她却是那么好的镯子，你打发叫花子呢？手绢值几个钱啊？” 说完还把手绢扔在了何莹脸上。 何莹一怔，刚要解释，另外的几个妇人也纷纷拿出了一模一样的手绢扔还给何莹。 “我说呢，给我个手绢让我帮他家说好话，还说什么手绢是城镇里小姐夫人都喜欢的，咱们就是个干农活的，要那些个花把势做什么使？” 顾梨微微挑眉，知道何莹亲自去请人肯定有猫腻，但没想到还有这一手。 可惜最终还是砸了自己的脚。 她现在一句话不说，光是邻居们就能用唾沫星子淹死何莹。 何莹慌忙解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婶子们，我是真心送给你们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婶子们更是来气，纷纷指着肥胖妇人手上的镯子问： “那你单单给她镯子，给我们破手绢是看不起谁啊？” 何莹有几张嘴都说不过这些气头上的婶子，只能气呼呼瞪向顾梨。 邻居婶子们把手绢扔还给何莹，有的还啐一口，纷纷要走，顾梨叫住了她们。 “各位婶子等等，这房子的事还没说清楚，婶子们别着急走啊。” 第25章 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房子？关我们什么事，契书写着就是谁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矮个妇人还在气头上，对顾梨说话也是毫不客气。 顾梨不生气，反而笑着说：“我看婶子们都是村里的老人了，不会不知道这房子原来住的是什么人，只要婶子们肯说句公道话，我就很感谢了。” 见顾梨态度不差，矮个婶子白了何莹一眼，才说： “这房子原先就是谢家的，谢家娘子难产死了，何家没几天就住了进来，说谢家娘子把房子送了他们，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说完，婶子们都走了。 顾梨看向何莹，“房子是谢伍娘亲送给你们的？” 何莹生硬回答：“是。”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本就是我们的，没必要跟你一个外人说。” 何莹从别人那里知道顾梨跟谢伍是无媒苟合，所以言语间更是对顾梨不客气。 顾梨：“那就拿出证据来，证明房子是谢伍娘亲送给你们的吧。” 说来说去就是要证据，得罪了邻居婶子们，何莹更没有好脸色。 怒冲冲的对顾梨说：“凭什么？你来跟我们争，该拿出证据的是你们！” 顾梨点头，“所以你们没证据对吧？” 何莹冷哼一声不说话，意思已经很明显。 顾梨从小荷包里分别拿出契书跟遗书，展现在何家人面前。 “巧了，我这里有一份契书，还有一封遗书，你要不要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一听说是契书，何莹脸色瞬间变了。 何安平脸上也满是震惊，契书怎么会在顾梨的手上？ 还有遗书又是怎么回事？ 顾梨将契书跟遗书冲着何家人慢悠悠展开，只要是识字的，上面的内容清晰，一看就明白。 何家人只有何莹认字，她看过之后，脸色更冷。 一旁何莹的夫婿也凑过去看清遗书跟契书，这才明白，原来今天这一场闹剧，就是一场自取其辱的笑话。 他不满的瞪了何莹一眼，冷哼一声，拂袖离开了。 何莹想要追出去，却被何安平跟何素拉住了。 “大姐姐……” “女儿！你可不能走啊！我们还指着你替我们说话呢。” 何莹挣不着亲爹跟亲妹妹的纠缠，心里恨意滔天，只能冲着顾梨撒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有契书不早拿出来，还让我在婶子和我夫君面前丢脸，你是何居心！” 顾梨：“难道还是我的错了？你们霸占谢伍的房子，还将他赶出家门，若不是好心的猎户收养，他已经死了。” 又看向何安平：“拿了亲妹妹的房子，却不赡养她唯一的儿子，你的良心过得去吗？这么多年就没有做过噩梦吗？” 这话让何安平额头渗出汗水，他不是没做过噩梦，房子的门窗上可都贴着黄纸呢。 村长听得生气，狠狠的敲了敲手里的拐杖。 何莹却不觉得自己有错，把一切都怪在了顾梨的头上。 谢伍要不是受了顾梨的撺掇，又怎么敢上门来要房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顾梨。 “你眼巴巴的跟着谢伍，不就是看中了他好糊弄？你跟家里人断亲，没地方去才唆使谢伍来要房子，我没说错吧？” 何莹话里带着一丝快意，以为揭露顾梨的心思，顾梨就会被谢伍厌弃。 可她忘了，谢伍是他们眼中的傻子，傻子哪里管得了这些算计。 就算顾梨是真的算计谢伍，他会在乎吗？ 谢伍见何莹朝着顾梨怒吼，果然挡在了顾梨身前，那样子更是气坏了何莹。 她指着谢伍气急败坏大骂：“你个傻子！被人蒙在鼓里还乐此不疲，她怀的是你的种吗？你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这时，不放心的段昌宇刚好回到门口，听见一向温和的何莹破口大骂的样子，更是厌恶的皱眉。 何莹看见段昌宇一时间慌了神，“夫君，夫君你怎么回来了？” 段昌宇沉着脸，咬牙切齿开口：“没想到你还挺能装，以往在我面前柔顺乖巧，都是演给我看的是吗？” “不！不是的！” 何莹觉得天都要塌了，怎么偏偏让段昌宇撞见她这样子。 她在段家装的就是一副柔弱姿态，现在全毁了。 段昌宇说完后神色彻底失望，转身离去。 何莹也在顾不上其他，丢下何家人就追着离开了。 何安平阻拦的手还在半空悬着，最后丧气低垂下去。 顾梨：“既然没什么想说的了，就从这里搬出去吧。” 面对毫不留情的顾梨，何安平选择去求谢伍。 他一脸哭丧抓着谢伍的手哀求：“谢伍，我是舅舅啊，你就忍心把我们一家赶走吗？” 谢伍被他抓着，瞬间呆愣住，都忘了甩开何安平的手。 反应过来，他求助的看向顾梨。 顾梨把谢伍扯到自己身后，冷声对何安平说：“现在想起来是他的舅舅了？当初赶他走的时候，没想过他还能活着吧？” “不，不是的……” 何安平还想狡辩，顾梨可不想听。 转头对村长说：“村长，契书在我手上，要是他们还霸占着不走，我上府衙告他们官府会怎么处置？” 村长捻着下巴颏的胡须，说：“归还房子是一定的，还会大板子伺候，说不定还要罚银子。” 何安平一听，顿时害怕了，拉着何素就进屋收拾东西。 没一会儿就走出来，还扶着原本病重的何母。 何母一听说顾梨手上有契书，也哑了声，只是恨恨的看着顾梨。 看着他们住了十几年的家，何母眼泪流了下来。 “搬出去我们去哪儿啊？” 何素也流着眼泪，“娘，我们去找大姐姐吧，姐夫不会丢着我们不管的。” 何母叹气一声：“唉……只能这样了。” 村长跟李郎中直到何家人离开后才走，村长笑眯眯的拍拍谢伍，说：“好小子，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又对顾梨说：“梨丫头，今后就在村里住下，有事就来找我。” 顾梨点头。 李郎中也很高兴，让顾梨多看看医术。 最后门口只剩下顾梨跟谢伍两个人。 顾梨走进去，看看被何家人弄得一团糟的屋子，而且被褥什么的他们都没有，不好好布置一番根本没法住。 第26章 长得好看，又会疼人 顾梨本来不打算麻烦村长的，可这个情况她还是不得不求助村长。 最后还是村长的儿媳见顾梨身子不方便，主动来帮她收拾屋子。 但总归还是何家人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不好好大扫除一下，就算住进去顾梨也觉得膈应。 无奈之下，她只能对村长的儿媳李淑开口： “嫂子，你家有空余的房间吗？” 李淑手上动作一顿，她性子直爽，一时间没明白顾梨的意思，就说：“有啊，咋了？” 顾梨：“这屋子暂时是不能住人了，我能不能在你家借住两天？我不会白住的，我一定会还你人情的。” 李淑一愣，然后笑了起来，不在意的说：“说那些干啥，其实我刚才就想说让你去我家住的，怕你不答应我才没说，现在好了，我回去收拾一下，你们一会儿过来就行。” 一听顾梨要去自己家住，李淑立马丢下手里的事，转头就走了。 顾梨其实还有些犹豫，村长帮她好几次，这样下去，又欠了一个人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 谢伍好像没听见这边的动静，自顾自的收拾屋子。 顾梨走过去，让他把何家人用过的东西都丢门外去，谢伍有些不解，明明都是好好的东西，怎么就要丢了？ 顾梨：“这些都是别人用过的，咱们不需要，丢出去就是。” 谢伍也没多想，只要是顾梨说不要的东西全部丢出门。 没一会儿门外就堆积了不少的东西，直到把屋里所有碍眼的东西都清除，顾梨这才满意点头。 现在整个房子就只剩下空壳，顾梨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谢伍回过神，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有一瞬间的愣神，又眼巴巴的看向顾梨，好像在纠结什么。 顾梨朝着谢伍招手，人高马大的汉子乖巧走到她面前，顾梨踮着脚摸摸谢伍的头。 “你不傻，今后我慢慢教你，你要好好学说话，知道吗？” 被顾梨摸着脑袋，谢伍舒服的眯起眼睛，欢快的点头。 门口响起李淑的声音，“妹子，快跟我走，屋子我收拾好了。” 顾梨：“这就来。” 到村长家的时候，村长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等他们。 村长儿子杜鸿志面无表情站在村长身边，杜伊承一蹦一跳的上来拉着顾梨就往里走，被李淑打了一下。 嗔怪道：“你婶子怀着孕呢，少来惹事。” 杜伊承只能转头去拉谢伍，一点也不怕生。 李淑忽然看着顾梨的肚子，有些羡慕的说：“你这肚子看着圆溜溜的，要是生个女儿就好了。” 村长咳嗽一声，李淑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 大多数人都想着生个儿子防老，盼着别人生女儿，这要是被有心人听了，怕是会不高兴呢。 顾梨却不觉得李淑的话冒犯到自己，笑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喜欢女儿。” 李淑：“我生了个儿子，就想要个女儿，可惜一直怀不上，你别怪我乱说话，我这人就是不会说话，要是惹你不高兴了，可要跟我说啊。” 顾梨自然不会生气，“怎么会，嫂子对我好我知道的。” 村长一家除了儿子是个冷脸，其他人都是笑吟吟的。 而且杜鸿志也不是单纯对顾梨他们冷脸，对谁都这样，顾梨就更放心了。 晚上的时候，李淑带着顾梨到屋子里，看着收拾好的床铺，还叮嘱她要是有事就喊她。 顾梨向来事少也不喜欢太麻烦别人，但面对李淑的好意，她还是笑着答应。 她还在感叹终于睡上像样的床了，直到谢伍一声不吭走进来，顾梨才有些傻眼。 李淑竟然把他们安排在了一间屋里。 顾梨愣了一下，看着带笑的谢伍，再看看床上的被褥。 好吧，今晚他们只能一起睡了。 顾梨刚想跟谢伍说，让他晚上睡觉老实点，就看谢伍跑了出去。 她张着的嘴只能再度合上，没一会儿谢伍就端着一个木盆进来了。 木盆里装着热水，谢伍把木盆放在顾梨的脚边，蹲下去脱顾梨的鞋。 顾梨挣扎一下，压抑着声音小声说：“你干什么！” 谢伍没说话，他自顾自脱了顾梨的鞋袜，然后把顾梨有些肿胀的脚放进热水里泡着。 在热水泡着，顾梨也觉得脚很舒服。 今天跟何家人吵了一天，这一刻顾梨才觉得整个人放松下来。 她好奇的问谢伍：“谁告诉你的？” 谢伍抬头看她，顾梨说：“谁跟你说让你拿热水来给我泡脚的？” 谢伍笑着抬手指指外面，顾梨大概猜到是李淑教谢伍这么做的。 只有生过孩子的才知道，孕妇怀孕的时候脚会浮肿。 顾梨想着要慢慢教谢伍说话，于是装作不明白他的意思，固执的问：“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要说出来。” 谢伍难得皱眉，似乎难倒他了。 在顾梨的面前挣扎许久，谢伍才慢慢吐出两个字：“嫂，子。” 这还是白天听顾梨这么喊李淑，谢伍才学到的。 顾梨很满意，说：“对，就是这样，你要慢慢开口说话，就算说的不对也没关系。” 谢伍点头，他伸手进木盆里，抓住顾梨的脚，慢慢的揉搓起来。 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顾梨却有些错愕的眨眨眼，脸色微红起来。 活了两辈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洗脚。 谢伍反倒像是乐在其中，搓完一只脚又换另一只，顾梨觉得脚心都开始发热，这才跟谢伍说可以了。 “好了，可以了。” 下一瞬，谢伍扯了自己的粗布衣裳擦干了顾梨脚上的水渍。 粗糙的布搓着顾梨的细嫩的脚有些疼，但她没有阻止。 谢伍下意识的这些动作，倒是有些让她心动。 顾梨缩进床榻上，等着谢伍回来，跟他细说睡觉的事，可等了许久不见谢伍回来，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顾梨看着眼前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一点稀薄的月光。 她察觉身侧有一片热源，转身看过去，是熟睡的谢伍。 借着月光，顾梨能看清一点谢伍的轮廓。 谢伍本就长得不错，没了清醒时候的傻笑，看着更像是个帅小伙。 顾梨心想：长得好看，又会疼人，其实已经胜过很多人了。 第27章 被人泼了黑狗血 顾梨盘算着小心思，手不自觉摸到了谢伍的脸上。 高挺的鼻梁，浓眉大眼。 从医学角度上说，父亲长得好看，生下的孩子大多数也会继承父亲的美貌。 她忽然就有些小期待，以后孩子生下来会像谁。 谢伍睡觉很老实，躺着一动不动，更没有磨牙打呼噜之类的不良习惯，顾梨越看越满意。 想到谢伍健硕的胸肌，顾梨忽然泛起贼心，手指从谢伍的喉结一路下移到了谢伍的胸口。 饱满结实的胸肌近在咫尺，顾梨抓着谢伍的胸肌捏了捏，心里那点恶趣味彻底被满足。 再抬头的时候，一双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她。 谢伍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一声不吭的看着她。 被抓包的顾梨尴尬收回贼手，小声说：“还没睡啊？” 谢伍没说话，只是伸手把顾梨抱进怀里，顾梨微热的脸颊就这么挨着谢伍的胸肌，她想挣扎后退，谢伍不让，抱得紧紧的。 在他看来，顾梨摸他的胸口就是喜欢，干脆让顾梨挨着他胸口睡觉。 顾梨有一瞬间的无语，顾忌这是在村长家里，不好弄出太大的动静，就只能让谢伍抱着睡。 却意外的很好睡，闻着谢伍身上熟悉的汗水味道，顾梨很快再次睡着。 再次醒来的时候，顾梨觉得精神非常好。 就是觉得有些热，因为她还被谢伍抱在怀里。 之前在小破屋的时候，顾梨早上醒来都见不到谢伍，可这时候谢伍还抱着她在睡觉。 顾梨一想到这还是在村长家，怕是要被人误会了。 于是她赶紧推着谢伍，让他起床。 谢伍还是没有动，顾梨有些疑惑，她伸手去推谢伍。 “谢伍，起床了。” 这一推才察觉谢伍身上很热，温度有些不正常。 顾梨坐起身，赶紧查看谢伍的状况，谢伍发热了。脸都烧红了，难怪她觉得热。 她拍着谢伍的脸，试图叫醒谢伍。 “谢伍？” 刚好这时候外面响起杜伊承的声音，小孩子站在窗口喊他们起床。 “婶子，谢叔叔，起床啦！” 刚喊完，杜伊承就被他爹冷着脸抓了回去。 顾梨赶紧下床出门，杜伊承看见她又想扑过去，想着昨天才被他娘教训过，半路上停了下来。 顾梨路过他身边，揉了揉孩子的头发，才对着杜鸿志说：“杜大哥，谢伍病了，你能帮我打点水给他擦身吗？” 一听谢伍病了，杜鸿志眉头一皱，顾梨以为他不愿意，刚想自己动手，就见杜鸿志闷声端着一盆水走进屋去了。 李淑从灶房走出来，安慰顾梨：“你别在意，他就是那个臭脸。” 顾梨笑笑，心里更担心谢伍。 好好的壮汉，怎么忽然就病了？ 就听李淑说：“哎呀，我就说这个天洗凉水澡不好，谢伍不听我的，没想到还真是病了，我这个嘴也是……” 顾梨：“不关嫂子的事，他身强体壮很少生病，也是该他病这一回。” “不不，谢伍说跟你睡觉要洗澡，还怕麻烦我，所以才用了凉水。” 听了李淑的话，顾梨有一瞬间的呆愣。 没一会儿杜鸿志就从屋里出来了，依旧冷着脸不说话。 顾梨走进屋查看谢伍的情况，擦了身体温依旧没有降多少。 早饭过后，顾梨一直守在谢伍身边，期间谢伍醒过一次，顾梨就放心多了。 能醒就不是什么大问题，谢伍身体底子好，不吃药都没事。 他醒来就一直盯着顾梨，顾梨翻着从李郎中那拿来的行医手札，时不时看谢伍一眼，更好看见他盯着自己。 就问：“醒了？要吃东西吗？” 谢伍张了张嘴，嗓音有些嘶哑：“吃。” 顾梨放下书，走出去没多久又进来，手上端着一碗黍米粥，边岭村家家户户都吃黍米，虽然这东西对病人不太好，但没别的吃的，只能将就。 床上谢伍挣扎着要爬起来，烧了一通身子骨都是软的，顾梨把人按回去，拿着小汤匙一点点喂给他吃。 谢伍眼睛始终盯着顾梨看，顾梨眉眼低垂，好笑的问： “好看吗？” “嗯。” 谢伍难得回答的很快，却只有一个字。 但顾梨很满意了，就着小汤匙把一小碗黍米粥喂完了，才用袖子给谢伍擦了擦嘴。 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伸着脑袋看他们的杜伊承。 见自己被发现，小孩儿笑嘻嘻的凑过去。 “谢叔叔，你怎么跟小娃娃一样，还要婶子喂你吃饭啊？” 刚说完，屋外面就响起杜鸿志低沉的声音：“杜伊承，出来。” 杜伊承只好小大人似的叹口气，蹦蹦跳跳走了出去。 顾梨跟着走出去把碗放了再回来，谢伍已经坐了起来。 顾梨：“你没事了吗？” 谢伍点点头，顾梨走过去摸摸他的额头，发现温度正常了。 “底子好就是不一样，这么快就没事了。” 又说：“在村长家叨扰这么久，你明天去猎几只山鸡送给村长他们吧。 “嗯。” 谢伍简短的回答，顾梨没察觉出异样，就说要回家去看看。 两人刚到门口，顾梨就愣在了原地。 昨天他们走的时候，门外还堆着不少扔出来东西，现在东西不仅没了，门上还被人泼了黑狗血。 顾梨愣了一瞬，然后开始干呕起来。 谢伍赶紧把人揽进怀里，顾梨干呕几声后，难受的眼泪都出来了。 周遭的邻居门户紧闭，唯有他们一家遭了罪，顾梨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从谢伍怀里出来，她冷眼看着门上的黑狗血，对谢伍说： “看样子他们心有不甘。” 谢伍转头看了眼惨不忍睹的门，拉着顾梨往村长家走。 顾梨只能跟着回去，两人才走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杜伊承好奇的问：“你们怎么回来了？” 李淑拍他一下，然后问顾梨：“咋了？脸色咋这么难看？” 顾梨现在感觉还能闻到狗血的味道，又是一阵反胃。 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对李淑说：“我们家被人泼了黑狗血。” 李淑一听顿时瞪大眼睛。 “天杀的，谁这么恶毒？竟然干出这种事！” 转念一想，立马拍手说：“一定是何家人干的！” 顾梨也是这样想的，只有被赶走的何家人跟他们有仇怨。 第28章 给我儿子当媳妇吧 这样一来，顾梨两人没办法，只能继续在村长家借住。 村长自然是乐意的。 但顾梨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第二天赶紧让谢伍去猎山鸡回来。 顾梨跟村长在院子里叙话，村长也是第一次碰见有人泼黑狗血，说一定要查出是谁干的。 李淑在一旁搭话：“还能是谁啊，绝对是何家那口子没跑了。” 村长问顾梨：“你也觉得是他们吗？” 顾梨点头，“只能是他们了。” 她都能猜到，应该是何家人回来见他们把所有东西都扔出门，这才气不过泼了黑狗血。 村长哼一声，说：“不管是谁，都要给他揪出来。” 于是顾梨出了一个主意。 “既然他们不想让我们好过，肯定还会在暗处盯着我们，干脆就来个瓮中捉鳖。” 村长打量顾梨，他年少的时候看过几本书，自认有些文采。 没想到顾梨竟也能头头是道，顿时有些好奇。 “梨丫头，我见你写的一手好字，你从哪里学来的？” 顾梨一怔，一时忘了遮掩，竟然让村长开始怀疑了。 她笑起来，说：“村长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哪里能学，都是从别人那听来的。” 村长点点头，说：“梨丫头，你是个天赋不错的，我屋里还有几本书，回头你拿去看看。” 顾梨笑着说好，这件事就被遮掩了过去。 刚好谢伍也回来了，手上拿着两只活蹦乱跳的山鸡。 杜伊承瞬间被吸引了过去，“哇，谢叔叔，你好厉害啊！” 村长也夸赞他：“这些飞禽可不好捉啊，谢伍有些能耐。” 顾梨却有些诧异，让谢伍猎两只山鸡回来，他当真就猎了两只？ 也许是发现了顾梨的诧异，谢伍把山鸡丢给杜伊承后，就走到她面前。 顾梨拉着他小声问：“你就猎了两只山鸡啊？” 谢伍点头，又想着顾梨让他多说话，于是“嗯”了一声。 “你……” 顾梨想说他两句，又觉得自己也没理，本该是她还人情的，谢伍能猎回山鸡已经算是不错了。 想着就没再说：“算了，以后再说吧。” 村长家门口忽然响起很多嘈杂的声音，村长让杜伊承扶着他去看怎么回事，顾梨也跟着过去。 一看门外站着不少村民，指着门外在说什么。 顾梨一看才知道，门外的地上竟然躺着一头山猪，村民们都在议论山猪。 她立马转头看向谢伍，就见谢伍冲她咧嘴一笑。 顾梨有些庆幸，还好刚才没有说什么，原来谢伍不仅猎了两只山鸡，还有一头这么大的山猪。 杜伊承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山猪，好奇的哇哇大喊：“哇啊！好大的山猪啊！” 有村民疑惑的问：“村长，这山猪咋来的呀？” 村长当然知道山猪是谢伍猎回来的，笑眯眯的说：“还能有谁啊，谢伍啊。” 一听是那个傻子猎户，村民们顿时不敢相信。 “谢伍？那个傻子？他能猎到这么大的山猪？” “咋不能啊，他不就是猎户吗？哎呀，村长也是好福气呀。” 几人半是道喜，半是嫉妒的说着话，顾梨想了想，就走过去站在村长身边，说： “乡亲们放心，山猪回头我们都会分给大家的。” 一人吃独食容易引人不满，只有大家分而食之，才不会生出其他心思。 村长诧异的看了眼顾梨，小小年纪人情世故什么都懂。 杜伊承却噘着嘴，不满的问：“为什么啊？这不是给我们家的吗？” 村长摸着他的头，说：“有好东西不能一个人独吞，大家一起分享才更香。” 顾梨回到谢伍身边，小声问：“明明是你猎回来的，我自作主张分了，你不会怪我吧？” 谢伍咧着嘴摇头。 经过昨晚上，顾梨似乎对谢伍并没有那么抗拒了，她私心里还觉得谢伍要是能一直对她好，就算给谢伍当婆娘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小鬼头杜伊承忽然指着他们说：“婶子跟谢叔叔又在说悄悄话了。” 顾梨有些尴尬，这小孩儿什么都好，就是不会看脸色，容易坏事。 晌午的时候，谢伍跟杜鸿志一起料理了山猪。 李淑忙着把两只山鸡炖了，所有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顾梨觉得自己也能帮忙，刚走到灶房就被李淑赶了出来。 “你好好待着吧，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说着还打趣说：“你好好养着，将来要是生个闺女，就给我儿子当媳妇吧。” 村长坐在院子里，听见了远远的叫好。 顾梨笑着答应：“好啊。” 从这以后，杜伊承天天盯着顾梨的肚子喊媳妇，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处理好山猪，村长让杜鸿志去给村里的人都送上一些，又想着杜鸿志成天冷着一张脸，就让谢伍跟着一起去。 送完村东头回来，杜鸿志脸色更愣了，村长好奇问了一声。 “你老冷着脸做什么？谁得罪你了？” 杜鸿志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顾梨看向一旁的谢伍，谢伍心领神会朝着她走过来。 顾梨问：“杜大哥怎么了？” 谢伍想了想，说了两个字：“吵架。” “吵架？跟谁？” 杜鸿志冷这个脸还能跟人吵架？看来吵架那人也是个脸皮厚的。 正说着，门外就走进来一个人，手里还提着一块山猪肉。 来人是段二娘，她表情十分不满。 对着村长说：“老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村长：“没什么意思，就是有好东西给村里人分分。” 段二娘看见顾梨在旁边，白了她一眼，然后指着手上的肉说：“分就分吧，你给我这么小一块是什么意思？” 这话让村长一时间都愣住了，本来就是好意分给村里人尝尝鲜，谁还会去在意大小。 偏偏段二娘是个混不吝的，就为了这点小事闹上门来了。 段二娘：“我可是看见了，你儿子给刘婆子好大一条，为什么给我这么小？看不上我一个寡妇是吧？” 寡妇门前是非多，顾梨算是见识到了。 李淑一听，顿时站出来指着段二娘说：“看不上你我们还眼巴巴白送一块肉给你？得了便宜就赶紧闭嘴吧，你还想干什么呀？” “我不管，反正这块我不要，给我换块大的。” 段二娘这话把李淑都气得不轻。 顾梨忽然上前，从段二娘手中把肉拿走。 “既然不要，就还回来吧。” 第29章 黑狗血不是何家人泼的? 段二娘也没想到顾梨就这么把肉给拿了回去，顿时气得瞪眼。 “死丫头！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顾梨把肉放在李淑手里，转身对段二娘说： “不是你自己说不要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了？我是让他们给我换一个！”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段二娘可完全没有这个意思，甚至觉得别人应该给的更多，要说起来也算是个人才了。 顾梨可不吃她这一套，对付不要脸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她的脸。 顾梨：“别的没有，这个你也说了不要，所以就没你的份了。” “我……” 段二娘被狠狠噎了一把，她只想要让村长给她换一块大点的肉，没想到被顾梨这死丫头一通搅和，她一块肉都没有了。 没好气的冲着顾梨重重哼了一声，段二娘空手回去了。 人走后，李淑朝着顾梨竖大拇指。 “厉害呀，段二娘在我们村可是出了名的悍妇，你竟然让她吃了瘪。” 顾梨只是笑笑，不知道为什么，她从第一眼见到段二娘就不喜欢这个人。 再加上后来撺掇村民抓她沉塘，一来二去，更是结了仇。 她也不是什么圣母，只是顺手让段二娘吃瘪而已。 村长儿子带着谢伍再去给村里其他人送去了山猪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两人刚进门，身后就跟着进来了一个人，是谢伍家旁边的邻居，先前把手帕扔在何莹脸上的那个矮个妇人。 她脸色有些局促，看了看顾梨，好像有话要说。 顾梨问：“婶子，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矮个婶子姓朱，住在谢家斜对面，之前帮着何莹说话，顾梨也没给过她脸色看，今天谢伍又跟村长儿子上门送肉，这才让朱婶子找上顾梨。 还以为朱婶子是上门来道谢的，可朱婶子一开口，就让顾梨正色起来。 朱婶子咳嗽一声，说：“我，我就是来跟你们说一声，你们家不是才被人泼了黑狗血，我刚才看见你家门口有个人影在那晃悠，你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一听这话，顾梨立马站起身要走，谢伍也跟在身后。 村长叫了一声，示意自己也要去。 “等等，我也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吃饱了粮闲的，干出这种事来。” 李淑赶紧拉着村长劝说：“爹，你年纪大了，在家等着吧，我跟孩儿他爹去就行。” 村长想着还有个小孙子，就没坚持。 “你们一定要把那人抓住！” 顾梨走得急，谢伍一直在她身边护着，生怕她看不清脚下摔倒。 她边走边对朱婶子说：“朱婶子，您能来告诉我，真的很感谢，再麻烦您帮我个忙。” 顾梨两人到巷口的时候，就远远看见一个人影徘徊在他们家门前，顾梨示意谢伍别出声，她一个人走了出去。 顾梨看那人面前放着个木桶，她停在五步远的地方，开口： “这是谁啊？大晚上的是找人吗？” 那人也没想到这时候身后忽然来人，顿时吓得惊叫一声。 顾梨一听这声音，有些惊讶。 “段二娘？” 那人脸上包着一块布巾，更是伸手挡着脸，但她慌忙狡辩的声音已经暴露了她的身份。 正是去村长家索要山猪肉不成的段二娘。 顾梨看了眼段二娘身前的木桶，木桶盖子开着，难闻的味道已经透了出来。 她嫌弃的扇了扇，对段二娘说：“你这是想要做什么呀？” 顾梨表面平静，心里却在想：难道之前的黑狗血不是何家人泼的？ 段二娘左右看看只有顾梨一个人，瞬间就不那么害怕了。 反而叉着腰问顾梨：“你管我做什么，这黑天半夜的还在外面走动，又想找哪个姘头？” 顾梨不生气，直接问：“之前朝我们家门上泼黑狗血的是不是你？” 白天她还想着要换新的门，等人自投罗网，现在好了，门还没换，人就自己送上门了。 不过让她有些惊讶，竟然不是何家人。 段二娘哼哼两声，说：“是又怎么了？你能拿我怎样？” 她就这么承认了，顾梨甚至有些失望。 “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吗？” “哼，你得罪的不是我，是有人不想要你日子好过，但也不妨碍我看不惯你，就泼了怎么样？” 段二娘说着踢了踢脚边的木桶，说：“我不光泼黑狗血，我还要泼粪水！” 话音刚落，段二娘就弯腰拿起一个葫芦瓢，舀了一瓢粪水想要泼在顾梨身上。 顾梨慌忙后退两步，没想到段二娘竟然这么恶毒。 段二娘一脸奸计就要得逞的坏笑，似乎已经预见顾梨被泼了满身粪水的恶心模样。 她将手里的葫芦瓢举起，正要泼出去。 顾梨脸色一变，她身子重来不及躲避，段二娘这一下毫无疑问会泼她一身。 就在这时，旁边横飞过来一根木柴棍正好打在段二娘的手腕上，她吃痛松开了葫芦瓢，一瓢粪水直接泼了她自己满身。 谢伍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在顾梨身前，脸色阴沉看向段二娘。 顾梨缓过神松了一口气，刚才一时情急，都忘了她身后还有谢伍在。 还好谢伍及时出手，顾梨捂着口鼻看向段二娘。 段二娘死也没想到粪水会泼在自己身上，顿时不管不顾的大叫起来。 “天爷呀！臭死了！” 她这一嗓子喊出声，周遭的邻居纷纷开门走了出来。 之前被顾梨拜托去帮忙的朱婶子，早就拿着扫帚在门口等着了，一听见有声音立马跑了出来，拿着扫帚冲过去就对着段二娘打起来。 边打边喊：“什么脏东西！大晚上出来作什么妖？想害谁呀？！” 其他的邻居见了也拿着东西想要上去帮忙，就听见段二娘哀嚎着喊：“别打了别打了！是我，我是段二娘！” 朱婶子一听，更是打得用力。 “段二娘？大半夜的来我们这想干什么？” 朱婶子闻到段二娘身上的臭味，顿时大喊起来：“哦！原来朝谢家门上泼黑狗血的就是你啊！” 村长的儿子跟儿媳这时候也来了，李淑指着段二娘说：“原来是你！是你嫌弃我们给的山猪肉太小不要的，现在又来报复顾梨他们是吗？” 第30章 谢伍是真不错呀 有了朱婶子的助力，段二娘很快就成了过街老鼠，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真是不知好歹啊，没见过这样恶毒的人。” “可不就是因为太恶毒，所以男人才被克死。” “就是！赶紧滚！少来我们这边，以后见一次骂一次！” 段二娘一身粪水，最后被顾梨的邻居们给骂的一声不吭，灰溜溜的走了。 顾梨看着段二娘的背影，想着她之前的话。 是谁见不得自己好？还让段二娘上门泼黑狗血这样污秽的东西。 胡思乱想自然没有结果，好在已经抓住了罪魁祸首，段二娘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村民们见事情了了，也纷纷回了自己家。 顾梨对朱婶子说：“多谢婶子了，刚才打人的架势真不错。” 朱婶子挥挥手，不在意的说：“你只是让我在门后听着，到时候帮着叫人出来抓她个现行，打她是我自己的主意，我早就看段二娘那婆娘不顺眼了。” 想着家里的那块山猪肉，虽然是村长家带人送上门的，但明白人都知道，除了谢伍谁能猎到这么大的山猪。 于是朱婶子对顾梨说：“今后就是邻居了，有啥事就喊一声，能帮的我绝对帮。” 顾梨笑笑，朝朱婶子道谢后，闹剧才真正落幕。 李淑拉着顾梨往回走，还问：“真没想到，竟然是段二娘，我还以为是何家人不服气呢。” “我也没想到会是她，她刚才还说是别人看不得我好过，她才这么做的。” 顾梨把段二娘的话告诉了李淑，李淑一听，顿时瞪大眼。 “别人？还会有谁啊？” 顾梨摇头，她也不知道还有谁见不得她好过。 最近这段时间，算得上是被她得罪的人，就只有段二娘跟何家人了。 李淑拍着顾梨手背，安慰她说：“没事的，咱们不做亏心事，别的都不怕，你看那段二娘，那一身的粪水，就自作孽遭了天谴。” 回到村长家，村长叫了儿子儿媳过去说话。 顾梨跟谢伍回到自己屋，关上门就见谢伍拉着她坐在床榻上，似乎有话要说。 顾梨看了谢伍一会儿，没等到谢伍开口，她自己先说话了。 “咱们明天就回去住吧。” 在村长家住了两天，实在不能再继续住下去了。 谢伍自然没什么可说的，顾梨说的话他全部赞同，点头答应。 顾梨盯着谢伍问：“你刚才想要跟我说什么？” 谢伍犹豫一下，说：“刚才，危险。” 这话让顾梨愣了一下，确实挺危险的，要是被泼了粪水，她估计会被恶心死。 不过想到自食其果的段二娘，顾梨小声笑了起来。 拍拍谢伍说：“没事，这不是好好的，说起来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可真要倒霉了。” 谢伍还是一脸严肃，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顾梨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于是岔开话题。 “早些歇息吧，明天一早咱们就回去。” 谢伍照旧给她用热水泡脚，伺候着顾梨躺在了床上，才准备去收拾自己。 顾梨忽然叫住谢伍：“谢伍，我听嫂子说你洗凉水澡，你身体虽然强壮，但现在已经入秋，你要是怕麻烦嫂子，就别洗了。” 犹豫了一下，又小声补了一句：“我不嫌弃你。” 说完然后将自己裹进了被褥里。 门口谢伍先是茫然的看着床上那一团，然后咧开嘴笑着走了出去。 顾梨睡的迷迷糊糊感觉身后有动静，有了这两天的同床而眠，顾梨好像有些习惯了谢伍的存在，甚至朝着身后的热源挪了一下。 谢伍从身后抱着顾梨，大手暖烘烘的放在顾梨的肚皮上。 第二天一早，顾梨两人吃了早饭就说要回去。 村长当即叫上自己儿子儿媳，让他们帮着回去收拾。 顾梨还没说话，谢伍就先摇头说了两个字：“不用。” 这下顾梨也有些惊讶，但谢伍都说了，她也只能冲着村长摇头。 “不用了村长，家里没什么可收拾的了。” 之后两人就离开了村长家，站在谢家门口的时候，顾梨看着门上变成黑色的狗血，对谢伍说： “看样子要换新的门了。” 谢伍一脚踢开门，拉着顾梨走进去后，找来一张椅子擦干净让顾梨坐在上面。 然后一声不吭就去拆门，顾梨赶紧叫住他。 “你这就把门拆了？” 谢伍回头冲她笑了一下，然后扛着门就走了。 顾梨一脸懵，这是要做什么？ 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谢伍就回来了，还扛着一扇新的门。 顾梨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直到谢伍把门装好后，顾梨才站起身过去看着新的门，上面还有新鲜的毛刺，像是才做好的。 她惊讶的问：“你上哪儿去做的门？你还会木匠手艺？” 谢伍：“村里，木匠。” 原来谢伍扛着旧的门直接去找了村里的木匠，不知道跟木匠说了什么，木匠直接对比着原来的门，做了一扇新的门。 顾梨觉得自己有些小瞧谢伍了，没想到他在村里还有人脉呢。 其实她不知道，谢伍答应替木匠猎一头獐子，用作木门的银子。 有了门，然后就是家里其他的东西，谢伍不让顾梨插手，完全是他自己一趟又一趟跑。 折腾了大半天，李淑见他们没去吃饭，就装了食盒送过来，进门一看，她都呆住了。 “哎哟，怎么才半天的功夫，家里就大变样了？” 顾梨起身接过食盒，笑着解释：“都是谢伍做的，我可什么都没帮上。” 不是她不帮，是她每次想要帮忙，都被谢伍给按了回去。 还一脸严肃的看着她的肚子。 李淑一听连连点头称赞：“谢伍是真不错呀。” 顾梨笑笑不说话。 谢伍确实不错，她全程都在看着谢伍忙前忙后，谢伍吭都没吭一声。 吃饭的时候，谢伍还把好吃的都挑给了顾梨，李淑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好，看你们小两口恩爱，我也就放心了。” 李淑等他们吃完了饭，再把碗筷收回去，顾梨本来是要自己送回去的，李淑不让，于是自己带回去了。 没多一会儿，门外朱婶子喊了两声。 “顾梨，在不在啊？” 第31章 你不喜欢野菜? 顾梨走出去一看，门口放着一些野菜，朱婶子局促的搓搓手，才看向她。 “那个，顾梨啊，我有事想要求你帮忙。” “都是邻居，有什么能帮的，我一定会尽力帮，朱婶子直说就好了。” 朱婶子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听说村里的李郎中收你当徒弟了，我想问问，你会接生吗？” 这话让顾梨呆愣了一下，然后问：“接生……村里没有接生婆吗？” 朱婶子脸色有些不好，“有的，怎么会没有……” 话说了一半，朱婶子有些难启齿，顾梨问：“朱婶子家，是有孕妇吗？” “是我儿媳，没几天就要生了，我找了接生婆来看，她说……说我儿媳这胎不好生，我有些担心……” “不会有事的朱婶子。” 顾梨短暂的安慰，也没有让朱婶子安心，她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来找顾梨的。 妇人生孩子找郎中的不多，因为边岭村的郎中只有李郎中，还是一个大男人，为了妇人的名声，她们都是咬着牙生下孩子。 也有人挨不过，难产死在床上的。 朱婶子就怕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大孙子出事，所以才腆着脸求到顾梨面前。 还是想求着顾梨无论如何都要答应到时候帮把手。 “顾梨啊，婶子之前是有些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我也不是有心的，你别放在心上。” 顾梨知道朱婶子的担忧，于是笑了起来。 “朱婶子说这话就见外了，能帮上忙我一定会帮的。”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顾梨点头，朱婶子总算放心了，把门口的竹篮拿起来递进顾梨手上。 “这些都是我刚挖回来的野菜，都新鲜着呢，你别嫌弃。” 村里都是些贫苦百姓，山猪肉都是谢伍猎回来的，自然不能再拿出来送给顾梨，野菜是朱婶子唯一能送的东西了。 顾梨没有嫌弃，伸手接了过来。 还不忘记夸赞一句：“朱婶子在哪里挖到这么新鲜的野菜，我正好想吃呢。” 朱婶子明白顾梨是为了让她宽心才这么说的，又确认了一遍才回家。 顾梨提着野菜转身，谢伍已经把屋子都收拾好了，看她手上拿着野菜，难得好奇问了一声。 “野菜？” “嗯，朱家婶子送来的。” 谢伍三两步走到她面前，拿过竹篮，竟然有些嫌弃的看了两眼野菜。 顾梨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仔细看，谢伍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诧异的问：“你……你不喜欢野菜？” 谢伍笑了一下，摇头没说话。 顾梨心怀疑惑，但又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之后谢伍又出门了，顾梨问他去哪儿，谢伍说去山上小屋。 她猜到谢伍是要去拿一些家当回来，毕竟现在家里什么东西都需要添置。 顾梨一人在家里等了一会儿，顺便看了看谢伍的成果。 不得不说，谢伍这个人不爱说话，做事却很妥帖。 他一个人收拾好屋子，桌椅床榻都做好了新的，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本事说服木匠做这么多的东西。 谢伍再次回来的时候，从山上小屋里拿回了所有能用的东西。 经过他的一番布置，这个家勉勉强强可以住人了。 但是，顾梨发现只有主屋有床榻，旁边还有一间屋子是空着的。 顾梨偷偷打量谢伍，难道是在村长家同睡了几天，谢伍打算之后都和她一起睡？ 这么想着，顾梨就问了出来，“为什么只有主屋有床榻？” 谢伍拿着铁锅的手一顿，转头看向顾梨。 那样子似乎在问，不然呢？ 顾梨眨眨眼，说：“你是打算以后都跟我住一个屋吗？” “嗯。” 谢伍老老实实的回答，还是让顾梨惊讶了一下。 也对谢伍产生了怀疑，“你真的要跟我一起住？” 说着顾梨指了指自己隆起的肚子。 她担心谢伍是误会了什么，跟她一起睡了几天，就产生了什么别的心思，所以想用孕妇的身份挡一挡。 可谢伍依旧毫不犹疑的点头。 顾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不是对谢伍很感，只是觉得太突然。 谢伍不知道顾梨在想什么，他把从山上小屋带回来的破旧被褥放在院子里晾晒起来。 又自顾自忙去了，顾梨站在原地像个傻瓜一样想事情。 到了晚上，还是不可避免跟谢伍睡在了一张床榻上。 被谢伍抱在怀里，顾梨就在想，是什么时候开始，谢伍抱她抱的这么顺手了？ 早晨天微微亮的时候，谢家的门就被拍响了，顾梨还有些迷糊，身边的谢伍起身才让顾梨醒过来。 入秋的夜晚有些凉，挨着谢伍像是挨着一个火炉，她睡的无比安心。 谢伍起身去开门，顾梨也打着哈欠起身。 人还没出门，朱家婶子就冲了进来，神色焦急。 “快！我儿媳不好了！” 顾梨脸色一变，赶紧跟着朱婶子去她家。 谢伍不明所以，也想跟着去，被顾梨拦下，让他自己在家。 到了朱婶子家，在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女子的喊声。 进去一看，床上的女子已经满头大汗，咬着牙在坚持。 接生婆也一脸的汗，摇头说：“不行啊，这孩子横过去了，生不出来。” 朱婶子一听脸色瞬间白了，顾梨赶紧安慰她。 “别慌，还有机会。” 顾梨先是去看了孩子的情况，然后让孕妇省着力气，不要大喊。 可孕妇已经生了有些时候了，面露疲色脱力了。 这怎么行，顾梨赶紧对朱婶子说：“朱婶子，你去找李郎中来，让他带着药箱。” 朱婶子一听顾梨来了还是要找李郎中，顿时不干了。 “那怎么行！李郎中是男人，哪有妇人生孩子男人在场的，名声不要了？” 顾梨脸色一凝，正色道：“是名声重要还是命重要？” 见朱婶子还在犹豫，顾梨说：“快些找郎中来，母子都能保住，晚了就一尸两命了。” 接生婆也忍不住劝说：“快些去吧，还是保命要紧。” 朱婶子一咬牙跑了出去。 顾梨过来接替了接生婆的位置，让接生婆去帮着照看孕妇。 接生婆见朱婶子走了，才有些遗憾的小声跟顾梨说：“不成了，我接生过好几个孩子横过去的，都没生下来。” 第32章 只能剖腹 顾梨脸色都没变，埋头查看胎儿的情况。 她自己也是个怀孕的，接生婆看她不放弃，叹气一声，也不再说话。 这时候床上的孕妇清醒过来，又要大喊大叫，顾梨让接生婆照顾孕妇，尽量保存体力。 “别让她大喊，要保存体力生孩子。” 接生婆哪见过生孩子的妇人不喊不叫的，也不理会顾梨，只是催着孕妇用力。 顾梨一听，顿时没好气对孕妇说：“现在别用力，孩子胎位有些横过来了，你就算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是生不出来的，攒着力气我让你用力的时候再用力。” 孕妇艰难地看了顾梨一眼，见她也怀着孕，顿时掉下眼泪。 “救救我的孩子，救他……” 顾梨手伸进被子底下，摸到了孕妇的肚皮，头也不抬的回答：“会的。” 隔着肚子上的皮肉，顾梨都能摸到孩子横过去的样子。 现在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剖腹产，要么伸手进去矫正孩子的位置。 这两个方法还要等着李郎中带着药箱过来了才可以实施。 她只盼着朱婶子能够快些把李郎中请来。 刚想着，朱婶子拉着李郎中就进来了，门外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娘，你找李郎中进去干啥？我媳妇生娃他进去这叫什么事？” 朱婶子骂了一声：“闭嘴！你不会当做没看见啊？” 李郎中也有些犹豫，说：“这妇人生孩子，我进去不好吧？” 虽然偶尔也有人找他去给妇人扎针的，但生完孩子后，妇人后来都跟家里的男人产生了嫌隙，李郎中有些不愿。 顾梨一听他的声音，赶紧喊了一声：“师父，您快进来，救命要紧！” 这一声师父叫的李郎中心花怒放，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掀帘子走了进去。 顾梨赶忙说：“孕妇有些脱力，师父药箱里有参片吗？给她含在嘴里。” “有有，最后一片了。” 李郎中说着赶紧拿出参片，参片可是好东西，他轻易都舍不得用。 顾梨又说：“给她扎两针回回精神，然后拿麻沸散给我。” “你要麻沸散做什么？” 麻沸散都是用在治外伤的，妇人生孩子居然用到麻沸散，李郎中心里很疑惑。 这时候顾梨没心思解释，只让他拿出来。 “别问了，拿给我。” 李郎中将两包麻沸散交给顾梨，顾梨又问：“有没有锋利的小刀，最好是吹毛断发那种，还要准备线和热水。” 又是麻沸散又是小刀，朱婶子也忍不住问了：“顾梨啊，你到底要做什么呀？” 不是生孩子吗，要那些东西能干什么使？ 顾梨：“孩子胎位不正，寻常方法生不出来，要剖腹把孩子取出来。” 这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接生婆抖着声音说：“剖腹？那人还能活吗？” 李郎中也惊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朱婶子更是脸都白了，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找顾梨。 顾梨：“信我，羊水已经破了，再耽搁下去，孩子会窒息的。” 一说孩子可能出事，床上迷迷糊糊的孕妇疲惫的说：“救，救孩子。” 顾梨看向朱婶子，问：“朱婶子，你信我就赶紧找来我要的东西，迟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娘，救孩子，孩子……” 朱婶子一脸纠结，最后听着床上儿媳的哀求声，才狠心去找来了顾梨要的东西。 顾梨让李郎中协助自己，“师父，这法子孕妇可能会受不住，您看准时候给孕妇施针镇痛。” 李郎中见顾梨已经准备妥当，只能按照她说的做。 顾梨拿起刀在火上烤烤，深吸一口气，说：“我要开始了。” 看着锋利无比的刀刃，接生婆都吓坏了。 顾梨全神贯注，划开了孕妇的肚皮，好在麻沸散已经生效，孕妇只是微微一颤。 但麻沸散也不能渗透到里面，在顾梨划开皮下的时候，孕妇忍不住喊了出来，四肢也开始弹动起来。 顾梨：“扎针！” 李郎中赶紧下针，孕妇这才小声了些。 直到带血的布条被扔进盆里，接生婆吓坏了，直接丢下孕妇就大喊着跑了出去。 “啊！血！好多血！杀人了！” 门外的男人听着接生婆的声音，在外面喊：“娘！发生什么事了？” 顾梨对朱婶子说：“让他多烧些热水。” 朱婶子照做吩咐，之后就在一旁帮着把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去，又换了清水进来。 顾梨终于把孩子剖了出来，孕妇也受不住疼痛晕了过去。 顾梨手上浑身有些发紫的孩子没有动静，给孩子清理了嘴里的羊水，孩子还是不哭。 朱婶子脸上血色全无，丧着脸问：“孩子是不是没了？” 顾梨不说话，尽全力抢救孩子。 她把孩子倒提着，用力拍拍孩子的后背，还是没有动静。 李郎中看了都叹气，朱婶子更是脸色不好。 就看见顾梨忽然朝着孩子的胸口按了几下，然后嘴对嘴朝着孩子吹气。 吓得朱婶子大叫：“你干什么？！” 顾梨没理会，继续做人工呼吸，孩子在母体太久，可能是被羊水呛住了，只要孩子能哭出声就好。 朱婶子哭着上去阻拦顾梨，“孩子都没了，你还要干什么呀？” 李郎中拦着他，他知道顾梨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但私心里也觉得孩子没救了，就算最后没能救活，顾梨也是尽力了。 就在两人都放弃了的时候，顾梨手中的孩子发出了微弱的哭声，随后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哇啊哇啊……” 朱婶子一听，立马欣喜凑过去。 顾梨没耽搁，直接把孩子给她。 床上还有一个需要缝合的孕妇呢，救孩子耽误了时间，希望孕妇不会有事。 李郎中一脸诧异的看向顾梨，心里更是对顾梨佩服不已。 顾梨仔仔细细的缝合伤口，里里外外都缝好花费了不少时间，她松了口气，转头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朱婶子，可屋里哪里还有人影。 李郎中说：“抱着孩子出去了。” 又给孕妇把了把脉，“人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顾梨看眼床上孤零零的孕妇，为她感到悲哀不值。 刚才还一心让她救孩子，现在这家人只顾着孩子去了，没人在意这个生产完正虚弱的女人。 第33章 顾梨杀人了 但归根结底也是别人的家事，顾梨插不上嘴，只能暂时照顾孕妇。 在给孕妇喂了两次水之后，朱婶子这才想起还有个刚生完孩子的人，走进来不好意思的对顾梨说： “刚才一时高兴，差点忘了。” 顾梨笑笑没说话，心想：你不是差点忘了，你是已经忘了。 既然孕妇家属回来了，顾梨也没必要再待下去。 她跟朱婶子交代了几句剖腹产的注意事项，就打算回去了。 “孕妇刚剖腹产，正是虚弱的时候，要多加照顾，三天内不能下床走动。” 朱婶子一听，惊讶的大喊：“三天？那谁照看孩子？” 顾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有些无语。 但这就不是她能关心的事了。 朱婶子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把顾梨送到家门口。 临走的时候，顾梨说了一句：“恭喜啊。” 回到家的时候，谢伍在等她，顾梨一脸疲惫坐在椅子上。 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做了好事，还是好心办了坏事。 谢伍凑近她，问：“是男是女？” 顾梨忽然顿住，这还真把她问住了，之前只顾着救人了，孩子是男是女她还真没注意。 见顾梨没回答，谢伍歪头喊了一声：“顾梨？” “啊？” 顾梨反应过来，一拍脑袋，说：“哎呀，刚才太着急了，都忘了看。” 此刻谢伍都不知道顾梨做了什么。 顾梨忽然神色诡异的看向谢伍，“你刚才叫我什么？”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这是谢伍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顾梨。” 谢伍笑着又叫了一遍，顾梨疑惑的看向他。 “你……” 谢伍给她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跟之前似乎很不一样。 她还犹豫着不知道怎么问出口，谢伍像之前一样，露出傻乎乎的笑，然后在她身前蹲下。 一脸期待的看着顾梨的肚子，伸手轻轻的摸了摸。 “好孩子，乖。” 顾梨问：“你很喜欢小孩？” 谢伍含笑点头。 喜欢孩子啊，这样很好。 顾梨也很喜欢孩子，她摸摸肚子，觉得自己生的会更喜欢。 正说着话，村长儿媳李淑从门外走进来，一脸急色。 “顾梨！顾梨在家吗？” 顾梨跟谢伍两人纷纷转头看过去，李淑看见顾梨着急的说：“你回来了啊，外头都传疯了，说你杀人了，你到底干什么了呀？” “杀人？” 顾梨想起之前的接生婆，见她划开了孕妇的肚子后，就大叫着跑了。 应该是接生婆闹出来的。 顾梨有些无奈，说：“没有杀人，我只是去帮朱婶子的儿媳接生而已。” 李淑一听诧异，“你会接生啊？” “我不是李郎中的徒弟嘛，他给了我两本书，我从书里看来的。” 顾梨现在所做的一切跟医术相关的，她都能正大光明的归功李郎中的身上。 果然，李淑一听跟李郎中有关，她就不问了。 又说：“那怎么会传出杀人的？真是吓死人了。” 顾梨安慰李淑，“没有的事，接生婆胡乱说的。” 李淑叹气：“那可怎么办，现在整个村里都传遍了，你恐怕又惹上事了。” “没关系，反正是没有的事，就算他们找上门我也不怕的。” 这话是真的，顾梨救了两条人命，怎么说都是好事，她怕什么？ 见顾梨不担心，李淑张嘴想劝说，又觉得多余。 只能叹气：“你还是小心一些吧，这村里总有些人背地里想看你倒霉。” 这话倒是提醒了顾梨，接生婆跑出去才多久，这就传遍了整个村。 恐怕又是谁在背地里做了什么。 顾梨：“没事，既然躲不过，就迎难而上。” 刚说完，门外就来了不少东头的村民，带头的是老熟人段二娘。 段二娘站在门外，指着谢家大门嚷： “看见了吗？就是这里，顾梨跟着谢家那个傻子，不仅赶走了谢家娘舅，自己住进村里不说，现在还敢杀人了，往后还不知道要做出些什么来。” 村民们这次没有凭着段二娘煽动，而是站在原地观望。 顾梨几人走到门口，她垂眼看向台阶下的段二娘，说：“你三番两次找事，到底想干什么？” 段二娘哼一声，“我找事？你杀了人，还说我找事？” “你说我杀了人，你亲眼看见了？” “外面都传遍了，要是你没杀人，闲话怎么传开的？别狡辩了，今天一定要抓你去府衙。” 段二娘受了顾梨的气，好不容易抓住顾梨小辫子，自然不肯松开。 顾梨扫视一眼村民，看见顾桃悄悄站在人群后面，伸长了脖子在看热闹。 她也没理会，对段二娘说：“说话之前你可要想好了，小心我反告你污蔑。” 段二娘迟疑了一下，转头看见紧闭门户的朱家，指着朱家大门说： “是真是假，叫他们家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段二娘带着一帮东头的村民，声势浩大，周围的邻居都被惊动了，纷纷开门探出脑袋，一看又是段二娘，顿时没好气骂道： “怎么又是你，你还敢来？” 段二娘：“关你屁事，我来还要经你同意吗？” 在段二娘的撺掇下，有人去敲开了朱家的门。 朱婶子疑惑的开门，看见外面这么多人，尤其还看见了讨人厌的段二娘，顿时脸色一黑。 这让段二娘一看，更是得意：“朱婶子，脸色这么难看，是真死人了？” 这话听得顾梨差点笑出声。 她摇头叹息：“蠢猪就是蠢猪，上门讨打。” 那头朱婶子一听，朝着段二娘就连啐好几口。 “呸呸呸！死婆娘咒谁呢！” 段二娘懵了一下，“不是说你家儿媳被顾梨给杀了？我们是来为讨回公道的！” “你才死了！你个黑心肝的婆娘，我儿媳大孙子都好着呢！你竟敢咒他们，我撕烂你的嘴！” 说着走到段二娘面前，直接跟段二娘撕扯在一起。 东头来的村民一听，纷纷朝着段二娘啐道： “什么人呐，就知道胡说八道！” “真丢咱们村的脸，段二娘，你要是再敢乱传，当心赶你出村去！” 段二娘被扯乱了衣裳跟头发，也没人上去帮忙。 最后只能朝着人群后面的顾桃喊了一声：“顾桃，救我呀！” 第34章 她早就不是我的妹妹了 顾梨跟村民都纷纷看向顾桃，顾桃眼神闪躲两下，无奈还是走了出去。 她拦下朱婶子对段二娘的大骂。 “朱婶子，够了吧。” 朱婶子偏头瞪眼顾桃，哼了一声：“哼！咒我大孙子，我就是打死她都不够。” 顾桃：“好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没必要闹成这样，段二娘也不是有心的，我们都是听了接生婆的话才想着来看看的。” “看看？” 朱婶子手上还抓着段二娘一缕扯下来的头发，被她狠狠扔在地上。 “我家的事，要你们管？那接生婆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你们这些人就跟着听风是雨，还杀人，我看你们这样子才是要杀人！” 朱婶子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孙子，更是为了顾梨。 顾梨冒着风险给她儿媳接生，怎么能让顾梨背上这样的坏名声。 “朱婶子说什么呢，我们也是关心你啊，顾梨……她那样的怪人，你可不能跟她走太近了。” 顾桃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果然勾起了朱婶子的好奇。 “怪人？什么怪人？” 朱婶子没觉得顾梨有什么奇怪的啊。 顾桃转头看向谢家门口，像是故意挑衅顾梨。 大声说：“朱婶子，你们都知道我是顾梨的亲妹妹吧？我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她有什么本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就在几天前，顾梨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你们竟然还跟她那样亲近，不怕她是被什么妖精上身要害人吗？” “什么？” 朱婶子诧异的看了顾梨一眼，这时候也回想起顾梨的不对劲了。 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会看病会接生，就连李郎中都没把握的事，顾梨却一脸淡定的剖开肚子取出孩子。 仔细一想确实有些诡异。 那可是开膛破肚啊，她儿媳还好好的活着…… 朱婶子咽了咽口水，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 问顾桃：“你，你什么意思？” 顾桃：“经过种种的猜想，我觉得……顾梨被上身了。” 这话一出，村民们都对顾梨避之不及，纷纷离谢家门口远了些。 就连先前为她说话的朱婶子，也怀疑的看向顾梨。 李淑为顾梨抱不平，气得冲着顾桃大声嚷嚷：“说什么呢你？还说顾梨是你的姐姐，我看就是你在背后散播谣言！见不得她好！” 这话李淑还真没说错，顾桃是最见不得顾梨好的那个。 因为谢伍是她最先喜欢上的，就算自己没能嫁给谢伍，那个人也不能是顾梨。 顾桃一脸无辜，开始狡辩：“李嫂子，你才跟顾梨认识几天就帮着她说话，我可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就算不信我，也该知道我们家的情形，顾梨根本不可能会医术会写字。” 顾梨一直平静的听着顾桃的话，从她的话里可以很明显的听出对顾梨的怀疑。 她原本觉得离开了顾家，顾桃就不会对她再有怨恨，但顾桃比她想的要执着多了。 李淑被顾桃那样一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转头看下个顾梨。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她那样说你，你就一声不吭听着？” 顾梨没什么想说的，毕竟顾桃说的都是事实。 她越解释越会让人觉得可疑，索性什么都不说，留白才是最好的解释。 顾梨笑着对李淑说：“没关系嫂子，让她说，只要没人相信，那她就算说破了天也不会有人相信。” “怎么会没人相信，你看那些人，他们都是段二娘带过来的，对你家的事显然也是清楚的，你……” 李淑说着眼神有些复杂的盯着顾梨。 别说村里人会不会相信，她都快信了。 顾梨家里三个孩子，她既是女孩又是老大，就算有能力让孩子认字学医，怎样都轮不到顾梨这个大女儿。 也许是李淑的目光太过直白，顾梨都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了。 顾梨出声安慰她：“嫂子，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之前也说过了，都是从别人那里偷学来的。” 她笑得真诚，才打消了李淑心里的怀疑。 李淑点点头，看向还在大声撺掇村民的顾桃，说： “你这个妹妹可不是省油的灯，竟然煽动其他人来对付自己的姐姐。” “她早就不是我的妹妹了。” 李淑顿了一下，回想起当初听说顾梨的事，顿了一下，然后点头。 “也对，这样的人就该早点断绝关系。” 光看顾桃就能看出顾家是什么样的，但是顾家能出来一个顾梨这样性子的人，算是走大运了。 偏偏还让顾梨跟他们断绝了关系，李淑为顾梨感到庆幸。 那边朱婶子听了顾桃的话，再看向顾梨的时候，眼神明显有些不对了。 顾桃：“朱婶子，接生婆说当时顾梨拿着刀剖开了孕妇的肚子，她到底做了什么？” 朱婶子支支吾吾不敢说，当时的画面确实十分骇人。 要不是李郎中在场，朱婶子绝对不会愿意让顾梨做出那样的举动。 没有得到朱婶子的回话，顾桃还想继续问，顾梨率先开口了。 她从谢家的大门走出去，村民们之前听了顾桃的话，纷纷避让她。 顾梨也不在意，她走到顾桃面前，眼神淡淡的扫了眼顾桃，然后对上朱婶子。 “朱婶子，嫂子还好吧？” “好，好着的。” 顾梨又问：“孩子还好吧？” 说起孩子，朱婶子的脸色就缓和许多，露出点笑意。 “好，都好，白白胖胖的。” 顾梨点头，“母子平安就好，所以我当时剖腹为嫂子接生，做错了吗？” 朱婶子脸上的笑瞬间僵住，迟疑着回答：“没，没错。” “我知道对我接生的方法你们都很疑惑，但那是最快最稳妥的方法，既然母子平安，也就能说明我并没有害人。” 顾梨转头对上顾桃的眼睛，说：“对于有心人诬陷，也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反应过来的朱婶子赶紧点头，“对对，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我儿媳跟孙子都出大事了。” 村民们也明白了顾梨的话，大概是孕妇难产，顾梨不得已才用了些其他的手段，但最终的结果是母子平安。 生孩子是大事，能在难产的情况下保下母子两个，这个本事一般的郎中做不到。 村民看向顾梨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崇敬。 第35章 李郎中不干了? 对于村民态度的转变，顾桃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村民，就像在看一群愚昧无知的蠢人。 顾桃大声喊出对顾梨的怀疑： “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她一个原本什么都不会的人，突然又会写字又会治病，这不就是活生生变了一个人！” 奇怪的，当然会觉得奇怪。 但是，在古代的小山村里，连郎中都稀缺的地方，有一个能治病救人的大夫，这对村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况且顾梨没有做害人的事，村民想到的只有她郎中的身份。 有人直接忽略了顾桃的话，笑着走到顾梨面前。 “顾梨啊，你当真把朱家难产的儿媳救过来了？” 顾梨笑着点头。 朱婶子也一脸得意，村里隔不久就传来谁谁家儿媳难产身死的消息。 她家儿媳还是第一个难产活下来的，并且给她生了个大胖孙子。 想到这里，朱婶子勾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 “听说李郎中收了你当徒弟，当真是没收错啊，李郎中就要不干了，咱们村里总算有新的郎中了。” 顾梨一愣，李郎中不干了？ 什么时候的事？ 她怎么没听说过？ 朱婶子也有些可惜的说：“是啊，我今天去请李郎中来的时候，他就说今后不看病了，我当时情急，直接拉着他就来了。” 顾梨顿了一下，李郎中好歹算她半个师父，这么大的事情，她还是要去看看的。 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了，村民情绪都稳定了下来。 顾梨就想着去李郎中家看看，顾桃拦住她不让走。 “去哪儿啊？话还没交代清楚就想走？” 顾梨冷眼看着她，“交代？交代什么？” “你到底是谁？你根本就不是顾梨对吧？” 对顾梨的怀疑，顾桃一直都放在心上，现在好不容易能在这么多人面前问出来，顾桃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是顾梨。” 是顾梨没错，但不是原来的顾梨。 “不可能！你不是！顾梨就是个闷葫芦，你跟她完全不一样。” 不是的，面前这个人绝对不是顾梨。 顾梨朝着顾桃忽然笑了起来。 “是不是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只是顾梨，不是你顾家的顾梨。” 顾桃被噎住，张嘴还想说什么。 一旁的李淑上前一步，一屁股把顾桃撞到一边去。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成天疑心这个疑心那个，小心将来没人要。” 这句话彻底让顾桃破防，她红着眼睛瞪着李淑。 “你说什么呢？说谁没人要！” “谁回嘴就说谁咯。” 顾桃说白了也只是个小丫头，对上一心护短的李淑，顾桃自然讨不了好。 “你！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李淑直接当面挎住顾梨的胳膊，像是炫耀一样冲着顾桃。 “不懂就不懂吧，反正我也只是个无知村妇，懂那么多又不是要当大官。” 顾桃差点被气得七窍生烟，最后还是段二娘拉着她退出了人群。 还小声劝她：“你急什么？现在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顾桃现在恨不得直接让顾梨显出原型来。 到时候谢伍就会知道，顾梨根本就不适合他！ 顾桃一双眼睛泛红，段二娘拉着她一声不吭离开人群。 顾梨平淡的目光尾随着两人的背影，直到转出了巷口看不见，她才收回。 李淑看见人都散了，才拉着顾梨往回走。 “别管她们，谁能想到今天闹这一出，反倒让你在村里扬名了。” 顾梨只是笑笑，说要去李郎中家看看。 临走的时候谢伍也跟上了她，还眼神奇怪的盯着顾梨看。 顾梨偏头看他：“怎么？” “你，不生气？” 顾梨：“为什么生气？” 她知道谢伍是问她为什么对顾桃不生气，她确实不生气，甚至不明白顾桃为什么要这么针对她。 但她相信，就算她不去追究这一切的原因，顾桃也会慢慢把原因摆在她面前。 只是需要一点耐心而已。 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耐心，生孩子之前，她有的是时间慢慢跟顾桃磨。 谢伍对顾梨的回答似乎不满意，皱了一下眉，又很快舒展开。 到了李郎中，顾梨上前敲门。 来开门的是个男人，顾梨才应该是李郎中的儿子。 男人目光十分不善的上下扫视了顾梨一眼。 “你谁啊？” “我找李郎中。” 男人看向顾梨的肚子，以为她是来找李郎中看诊，于是“啧”了一声。 “我爹？啧，都跟你们说了，我爹今后不看病了，回去吧。” 说完就要关门。 顾梨伸手想要抵住关上的门，身后的谢伍动作更快，大手直接按在了门上。 男人不满的看了谢伍一眼，这才发现谢伍高大的不容忽视，于是松开关门的手。 顾梨淡淡的说：“我只是想来看看他，不是找他看诊。” 男人不耐烦话又要说出口，一抬眼发现顾梨身后的谢伍脸色阴沉的盯着他。 最后还是不情愿的开了门，“进，进来吧。” 就这样？ 顾梨眨眨眼，不明所以，回身看了眼谢伍。 谢伍低头朝她一笑。 两人走了进去。 一进门顾梨就闻到了刺鼻的药味。 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男人不满的开口：“听见了？我爹病了。” 随后指了指一间屋子，李郎中就住那间。 忽然李郎中儿媳嘲讽的声音响起：“呵，谁家走亲访友空着手的？也好意思进门。” 顾梨当做没听见，抬脚就走进屋子。 进屋后药味更是浓重，李郎中在昏暗的屋里整理桌上的药材。 时不时咳嗽两声，整个人看起来尽显颓败。 顾梨快步走过去，关心道：“师父，您怎么了？” 李郎中抬眼看向顾梨，眼里露出喜色。 “梨丫头啊，你怎么来了？” 对于顾梨这个半路收来的徒弟，李郎中见到她比见到自己的儿子都高兴。 “快来坐……” 李郎中这才想起屋里唯一的椅子正在他身下坐着，他慌忙要起身，顾梨上前按住他的肩膀。 她要给李郎中把脉，却被他躲开了。 还笑着打趣：“这是干什么？我就是郎中，你才当了几天徒弟就想给师父把脉了？” 第36章 李郎中死了 顾梨却执拗的抓起李郎中的手腕，安静的开始把脉。 李郎中挣扎几下后，苦笑一声放弃了挣扎。 脉象缓慢沉重，这是不大好的症状。 “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梨表情惊讶，今早上李郎中去朱婶子家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虽然那时候她只顾着床上的孕妇，也没有空闲看李郎中，但那时候他还帮自己给孕妇扎针的，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这样？ 李郎中笑笑，轻轻拿下顾梨给自己把脉的手。 “没事没事，我这都是老毛病了，过几天就会好。” 顾梨抿唇不语。 好不好得了，她难道会看不出来？ 又有些心情不好。 一个好好的人，说不行就不行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李郎中最后从床底下拿出一本老旧的古籍递给顾梨，还想嘱咐两句，又没说出口。 在他看来，顾梨天赋异禀，就算没有自己的教导，也会是一个好郎中。 想到自己的衣钵有了传承，李郎中脸上带着笑意。 对顾梨说：“走吧，回去吧，别担心我。” 顾梨皱眉，就这么走了，她会于心不安。 李郎中看向谢伍，轻声说：“带她回去吧。” 谢伍一声不吭，扶着顾梨就往外走，顾梨先还有些犹豫，最后也顺着他的力道，转头出去了。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李郎中儿媳看见顾梨手上的书，又是一声声讥讽。 “哼，不早把那些没用的破书扔出去，看着都闹心。” 顾梨回到谢家，心里还惴惴不安。 她拉着谢伍说话：“不对劲，我觉得李郎中有些不对。” 思索再三，她心里还是放不下。 可谢伍将她按在椅子上，轻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 也不知道怎的，顾梨浮躁不安的心，竟被谢伍两句话就平复下来。 她握紧手里的医术古籍，抬手翻开。 …… 李郎中死了。 这是第二天谢伍带回来的消息。 顾梨听见的时候，整个人先是愣住，然后默默的走出门。 一出门就看见李淑带着杜伊承慌忙走来。 “顾梨啊，你别着急，李郎中死的突然，你可别动了胎气啊。” 顾梨有一瞬间的怔愣，疑惑问：“什么？” 她为什么要着急？ 李淑也愣住，“你，你不是李郎中的徒弟吗？” 师父忽然死了，作为李郎中唯一的徒弟，顾梨一定是难过的。 人人都这么以为。 但顾梨并没有很难过，她只是有些诧异，难过倒也说不上。 毕竟李郎中算不上她真正的师父，不过是给了她几本书而已。 见顾梨不说话，李淑叹口气，搀扶着顾梨朝着李郎中家走去。 一路上还喋喋不休说着安慰的话：“没事的，村里时常就有人去世，李郎中年纪也大了，好在医术有了传人，他高兴着呢。” 没事的。 所有人都在对她说这句话。 谢伍也是，李淑也是。 甚至连李郎中，昨天也在对她说：没事的。 这个时代，一个人死了，在别人的嘴里，只是一句：没事的。 顾梨忽然觉得有些胸闷，一口气堵在胸口，不吐不快。 到了李郎中家，顾梨觉得一路走来可能是有些累了，脚步变得有些沉重。 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村民，都是之前受过李郎中帮助的人。 他们有人面露唏嘘，有人摇头，觉得可惜。 有人目光灼灼看向顾梨，对李郎中的那一丝希望落在了顾梨身上。 “顾梨你来了，快去看看吧。” 朱婶子也在，她脸色有些不好看。 顾梨点点头，刚想要走过去，就被李郎中的儿媳小李氏拦住了。 小李氏不满的挡在顾梨身前，说：“这是谁啊？不是我家公爹的得意徒弟么，师父死了还姗姗来迟，多让人寒心呐。” 顾梨冷着脸没说话，李淑皱眉瞥了眼小李氏。 “顾梨怀着孩子，本就不便，能来就不错了。” “嗤！谁没怀过孩子呀？她怀个孩子就变得金贵了？真当自己是城镇里的千金小姐了？” 小李氏说话难听，不少村民撇过眼摇头。 当着李郎中灵堂前，也没人去指责小李氏的不对。 小李氏更是嚣张，脸色不善的盯着顾梨。 “我公爹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还有脸来！”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震惊看向她。 李淑当即大喊一声：“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昨天我公爹还好好的，就顾梨来了一趟，晚上人就不行了，我男人在床边守了一晚上，老爷子看都不看他儿子一眼，嘴里只喊着顾梨，你说是为啥？” 顾梨看向小李氏，“你说他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他有什么关系呢，连自己亲儿子都不惦记。” 这话带着歧义，李淑当即就要发火，顾梨按住她的手。 直直问小李氏：“你们为什么不通知我？” 李郎中临死前的执念是顾梨，所以一直叫着顾梨的名字。 可惜的是，没有人通知她。 李郎中到死，都没能见到顾梨。 想到这里，顾梨心里就怒火中烧。 小李氏一愣，好笑一声：“凭啥通知你？你是老爷子什么人呐？” 有人也觉得小李氏说话过于难听，生硬的帮顾梨说话。 “她可是李郎中唯一的徒弟，咱们村唯一的郎中，你咋这样说话？” “徒弟？我呸！我看就是姘……” 难听的话还没说出口，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要说什么。 当着李郎中灵堂的面，污蔑死去的人。 顾梨反手就甩了小李氏一个巴掌，打得她人都傻了。 反应过来的小李氏，不可置信看向顾梨，随后哭喊着让自家男人出来。 “李大年，你死哪儿去了！你婆娘被人给打了！” 李大年从里面走出来，黑着脸看了顾梨一眼，然后走到小李氏身边，拉着她就走。 小李氏蛮横的甩开李大年的手。 指着顾梨说：“你给我打回去！” 李大年沉声说：“别闹了。” “你打回去！你打不打？你不打我跟你没完！” 小李氏嘶吼的声音，门外老远都能听见。 院子里的村民纷纷摇头，对小李氏指指点点。 顾梨这才冷声开口：“不尊重故去的老人，这一巴掌是你应得的。” 第37章 兔兔这么可爱 李大年心知是小李氏不对，于是一声不吭。 只想着让小李氏别再丢人现眼。 可顾梨的话彻底激怒了小李氏，她指着李大年怒骂。 “跟你那个死鬼爹一样！没出息！看见年轻狐媚子就走不动了是吧？” 顾梨神色一敛，可李大年动作比她还快。 小李氏被李大年结结实实又打了一巴掌，这一巴掌直接把小李氏打得摔倒在地上。 小李氏倒在地上，捂着脸直发抖。 顾梨看都没看小李氏一眼，转头走到李郎中的灵位前。 作揖，上香。 “师父，好走。” 虽然不知道李郎中最后见她想要说什么，但顾梨猜测一定是跟医术传承相关。 于是站在李郎中灵位前，朗声说：“您放心，今后我就是边岭村唯一的郎中。” 李大年走进来，默不作声站在一旁，顾梨走的时候还向她回礼。 顾梨直到离开都没再见到小李氏。 回到家，谢伍不在。 顾梨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心情有些不好。 不知不觉，顾梨就在椅子上眯眼睡着了。 谢伍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抓着一只白色野兔的耳朵，兔子一双有力的后腿胡乱蹬。 他把野兔塞进之前做的竹笼里，轻手轻脚走到顾梨身边，刚想笑，就看见顾梨眼角滑落一颗晶莹的泪珠。 谢伍惊住了。 顾梨，哭了。 为什么？ 就因为李郎中死了？ 谢伍不明白，当初老猎户死的时候，他才五岁。 老猎户沉默寡言，除了给他吃的，就是带着他去山上打猎，所以他也不怎么会说话。 直到老猎户死的时候，他看见肚子上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个大洞，汩汩流着血。 他才慌了，但他也没哭啊。 李郎中只不过给了顾梨几本破书，顾梨为这个就值得哭上一哭？ 谢伍不懂。 他伸手抹去顾梨眼角的泪痕，蹲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 顾梨抖着眼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谢伍在院子里磨刀。 一把遍布铁锈的柴刀，刀刃被他磨得锃亮。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谢伍磨刀。 磨完刀，谢伍起身走到竹笼面前，揪出里面的白色兔子。 顾梨看见兔子连忙眨眨眼。 “慢着！” 谢伍转头看过来，见她醒了，笑着说：“兔子，补补。” 顾梨赶紧起身过去，从谢伍手上夺过兔子抱在怀里。 “好可爱的兔子！” 野兔都是灰色的，谢伍竟然能抓到白色的野兔，当真是稀奇。 可爱的东西谁不喜欢。 顾梨逗弄着兔子，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谢伍有些惊讶的看着顾梨脸上露出的笑，心里冒出一句话：顾梨喜欢兔子。 顾梨转头看向谢伍手里的柴刀，抱着兔子背对他。 “兔兔这么可爱，不可以杀兔兔。” “好！” 谢伍丢下手里的柴刀，然后就有些愣住，不杀兔子拿什么给顾梨补身子？ 于是又弯腰捡起柴刀，他出门去了。 顾梨抱着兔子逗弄，兔子可能知道顾梨不会伤害它，竟也没有过度反抗。 过了一个小时，谢伍再次回到家，手上抓了两只山鸡。 山鸡是顾梨吃的最多的肉类，那没有味道的木柴口感，让她对山鸡很反感。 古代盐是一种非常珍贵的调料，边岭村也只有个别的人户家里才有。 谢伍是自然没有的，平常就清水炖山鸡。 顾梨吃的都要吐了。 看着奋力挣扎的山鸡，顾梨觉得她也要挣扎一下。 “谢伍，能不能不吃山鸡？或者有没有别的做法？” 本来就没有调味的山鸡，还用一锅清水炖，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顾梨是绝对不会吃的！ 谢伍不解的看着顾梨，又看看手里的两只山鸡。 “不好吃吗？” 顾梨郑重点头。 “不好吃。” 这可把谢伍难住了。 他一双眉拧紧，似乎在想除了山鸡外，还有别的什么可以抓来吃。 然后就看向了顾梨怀里的兔子。 顾梨抱着兔子，说：“兔子不行。” 谢伍摇摇头，“没有了。” 秋季动物们也觉得冷了，都很少出来，只有山鸡又笨又蠢，才会被他抓住。 这个要求，顾梨也觉有些强人所难。 她想了想，其实难吃也不是山鸡的问题，是没有好的调味料。 这么大一座山，难道就没有可以用来调味的东西？ 顾梨对谢伍说：“山上有没有果子是咸的？” “咸的？” “对！就是那种吃了过后会想喝水的果子。” 谢伍仔细想了想，还真有。 但他形容不出来长什么样子，在顾梨期待的眼神下，他又要出去，顾梨叫住他。 “你要去找吗？” 谢伍点头。 顾梨赶紧说：“那你再找找有没有蘑菇，记得不要找颜色太鲜艳的。” 谢伍又走了。 顾梨想着这回应该不用再吃清炖山鸡了。 本以为谢伍这次很快就能回来，可等了半晌也不见人回来。 直到天擦黑的时候，大门终于有了动静。 顾梨赶紧去开门，果然是谢伍。 “怎么才回来？天都黑了。” 谢伍没说话，绕过她就往里走。 顾梨关上门，一转身发现地上有些深色的脚印。 她低头一看，血腥味瞬间钻进鼻腔。 谢伍受伤了？ 脚印都带着血，看样子受伤不轻。 谢伍一进门就钻进了灶房，顾梨走过去的时候，听见水声，像是谢伍在洗什么。 她推门走进去，昏暗的油灯照着谢伍一身湿漉漉的水迹。 从他身上流到地上的水都混合着血迹。 顾梨皱眉想要过去，谢伍后退两步。 “别看！” 顾梨顿住，谢伍不想让她看见他受伤。 于是，轻声问：“你受伤了？” 谢伍点头，然后又摇头。 顾梨脸色也黑了下去，冷声问：“伤哪儿了？” 谢伍不说话，反而把一筐蘑菇野果推到她面前。 这是希望顾梨能转移注意力。 顾梨翻个白眼，她难道会为了一筐吃的装作看不见谢伍的伤？ 朝着谢伍走过去，开始查看谢伍身上伤口在哪。 冰冷的水浇在腰腹，谢伍是想冲洗血迹，顾梨摸到他湿透的衣裳都觉得水冷的冻手。 “傻子。” 顾梨小声说了一句。 她在谢伍的大腿内侧看见了伤口，裤腿都撕裂了，皮肤上一条长长的伤口，几乎滑到膝盖。 “怎么回事？” 谢伍顿了顿，从怀里揪出一只白色的小兔子。 顾梨眨眨眼，有些呆住。 谢伍：“给你抓兔子。” 第38章 疼就喊出来，没人笑话你 后来经过顾梨的一番盘问，才清楚谢伍的伤是怎么来的。 谢伍见顾梨喜欢兔子，上山找野果的时候，这事也记在心里。 采了一筐子野果蘑菇正准备下山，就看见一只小白兔从他面前跑过。 这还能让它给跑了，于是追着过去，一个不留神就掉进了其他猎人布下的陷阱。 好在兔子是保住了。 得知是这个原因，顾梨有些哭笑不得。 “说你傻，你是不是真的傻呀？” 就为了只兔子，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回来。 谢伍看顾梨笑了，也跟着笑。 顾梨白他一眼，“我也没有那么喜欢兔子，你不用……” 忽然想起谢伍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实在不应该打击他的好心。 于是朝着谢伍说了声：“谢谢。” 谢伍愣住。 顾梨拉着呆愣住的谢伍走出灶房，带着人坐在椅子上，皱眉打量谢伍腿上的伤。 伤处皮肉被划开，血淋淋的十分骇人。 她现在也没有药可以给谢伍止血，心里有些恼。 都穿越来好几天了，她一直都是靠着谢伍过活，自己都没想过要做些什么。 现在谢伍受了这么重的伤，她手边没有一样可以治疗的东西。 顾梨脸上带着一丝恼怒和歉意。 谢伍的腿上还淅淅沥沥的淌着血，不能再拖了。 她看向谢伍的脸，问：“你怕疼吗？” 谢伍一脸疑惑，然后摇头。 “你的伤口太大，我现在没有伤药给你用，只能先把伤口缝起来。” 顾梨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谢伍的脸，这么魁梧的一个人，应该不会怕疼。 得到了谢伍不怕疼的答案，顾梨就进屋拿来了针线。 天色有些黑，她让谢伍自己举着油灯照亮伤处。 顾梨给针线消毒后，说：“我要开始了，你要是觉得疼也先忍着。” 然后不等谢伍回应，就皱着眉开始缝合伤口。 针线在皮肉间穿梭，谢伍的大腿肉时不时抖动一下，能看出来他很疼。 也许是之前说了不怕疼，所以硬是一声也没吭的扛了下来。 顾梨边拉扯针线，边说：“疼就喊出来，没人笑话你。” 谢伍还是咬紧牙关不开口。 直到最后一针穿过皮肉，顾梨额头上也滑下一滴汗水，她微微松了口气，收紧了麻线，打个结算是彻底结束。 抬头看谢伍，男人疼的满脸是汗，全程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顾梨拍拍谢伍那条好腿，“是条汉子。” 缝合完伤口，顾梨出去洗手。 谢伍低头看着腿上歪扭的缝线，像一条蜈蚣趴在腿上，他想要把裤腿放下去，顾梨走进来看到大呼：“别动！” “伤口只是缝合了，血迹还是要清理的。” 顾梨端着一小盆清水，手上拿着干净的布巾打湿了给谢伍擦拭伤处的血迹。 边擦边叮嘱：“伤口暂时不能碰水，洗漱的时候像这样擦擦就好。” 谢伍乖顺的点头，发现顾梨低着头看不见，于是“嗯”了一声。 收拾好谢伍的腿，顾梨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现在开始说说你此次的行为，虽然你是好心，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没有那么喜欢兔子，你不必把自己置于险地来讨我喜欢。” “我若是喜欢，不管什么样都喜欢，若是不喜欢，就算你摘下星辰放在我面前，我也是不喜欢的。” 这些话她不知道谢伍能不能明白。 她只是想告诉谢伍，不用为了讨她欢心就不顾自己的安危。 谢伍似乎有些怔愣，然后缓慢点头。 顾梨让他坐着休息，自己去了灶房。 一筐里有半筐子野果，半筐蘑菇。 顾梨仔细分辨了野果，发现竟然有盐肤木果，这种果子可以用做调味料涂抹在肉上，可以去腥增香，同时还带着一点点轻微的咸味。 顾梨瞬间就对山鸡充满了希望。 谢伍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就跛着腿想要进灶房帮忙，被顾梨赶了出去。 “你去歇着吧，晚饭我来准备。” 谢伍有些疑惑，顾梨到他家后一直都没做过饭。 在灶房叮叮当当捣鼓了大半个时辰，灶房终于飘出了香味。 顾梨闻着香气四溢的味道，口水都差点流出来。 她做了一锅山鸡炖蘑菇，还烤了半只山鸡。 主食做了黍米馒头，顾梨自己动手，终于有了一顿像模像样的饭菜。 全部摆上桌的时候，谢伍看见都傻眼了。 不敢相信的盯着顾梨。 顾梨好笑的拍他一下，“傻看什么？吃啊。” 拿了两个黍米馒头放在谢伍的碗里，她自己也拿了一个咬了一口。 再配上一口有滋有味的山鸡蘑菇汤，鲜的顾梨眯起了眼睛。 谢伍还是第一次吃这样正式的饭菜，也学着顾梨的样子，咬一口馒头，喝一口汤。 顾梨问：“怎么样？好吃吧？” 谢伍重重点头。 这比他二十年来吃过的所有饭都好吃。 吃完了晚饭，顾梨还想收拾碗筷，这下谢伍无论怎样都不让顾梨动手了，跛着腿自己收拾了碗筷。 还给顾梨烧了一锅热水，他知道顾梨每天晚上都要用热水泡脚。 顾梨习惯性在屋里等着，没一会儿谢伍就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一看他还跛着腿，顾梨赶紧从床上起身，差点忘了谢伍现在是个伤患。 谢伍却避开了她的手，执意亲自把水盆放在她脚边。 还是一如既往的给她洗脚捏脚。 顾梨心里有些动容。 拖着伤给老婆洗脚的汉子，怎么不算优质男呢？ 这时候她都还没注意到，她已经把自己代入了谢伍老婆的角色。 心里甚至还有些开心。 因着谢伍腿上的伤，顾梨晚上睡觉的时候担心蹭到他的伤处，就朝着里面去了些。 等到半夜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还是在谢伍的怀里。 还以为是自己迷糊的时候钻进去的，想要挣扎出去，却被一双大手抱的死死的。 第二天醒来，谢伍已经不在床上了。 孕中期嗜睡，顾梨也逃不过。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才起床。 出门发现谢伍在灶房里忙活，她走过去想要把谢伍换出来，就发现谢伍在揉面做黍米馒头。 这么好学啊。 谢伍昨晚吃了一次就惦记上了，觉得比黍米饭要好吃，所以一大早起来就学着顾梨做馒头。 可惜做的不成样子。 顾梨走过去指导他，谢伍可算做成功了。 第39章 有病记得来找我看病 吃了早饭，谢伍就要跛着腿出门。 “你去哪儿啊？” 顾梨昨天缝伤口的时候就说了，最近要好好休息。 谢伍放下手里的竹筐子，有些忐忑的看向顾梨。 “去挖野菜。” 之前朱家婶子送来的野菜，顾梨很喜欢，他想着不能去打猎，可以去挖野菜。 顾梨脸色一沉，“不行，你在家好好休息，腿不想要了？” 谢伍不干，他坚持要出门。 最后还是拗不过，谢伍提着个跟他身材不相匹配的小竹筐子出门了。 顾梨转头一想，谢伍为什么这么坚持？ 于是谢伍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关上门悄悄跟了过去。 就看见谢伍跛着腿，一瘸一拐的朝着后山方向去。 顾梨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时不时有路过的村民，看她行为奇怪，远远的看着没搭理她。 跟在谢伍身后，她看见谢伍一路上被地里干活的村民调笑，谢伍都板着脸不回应。 顾梨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们嘲笑谢伍不仅是个傻子，现在腿也瘸了，好在娶了个媳妇，不然就是一辈子老光棍了。 顾梨心里想：要是谢伍这时候冲上去把嘲笑他的村民揍一顿，她一定站在谢伍那边。 可她想错了，谢伍只是板着脸，一瘸一拐的从人前走过。 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顾梨觉得自己有些气不过，看谢伍走远了，她才挺着个肚子慢悠悠走到那几个村民面前。 “哟，都忙着呢？” 村民一看是顾梨，赶紧低下头干活。 顾梨是特意来给谢伍出气的，于是淡笑着继续说：“刚才远远的看见你们跟谢伍说话，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你们在聊什么呀？也说来我听听呗。” “没，没说什么，就是打个招呼。” “打招呼啊……可是我怎么听见什么又傻又瘸之类的，你们还挺关心他的。” 坡下的男人一头汗，心虚的说：“都是乡里乡亲，关心一下很正常。” 顾梨脸上笑意更浓，说的话却让男人背后生出冷汗。 “我替他谢谢你啊，有病记得来找我看病，我绝对给你下猛药。” 男人被吓得不敢再接话，专注干活。 “哼！” 顾梨冷哼一声，追谢伍去了。 她现在也是腰板硬了，能说的上话了。 说起来还得感谢李郎中，要不是当了他名义上的徒弟，成为村里唯一的郎中，她哪能这么理直气壮。 一旦村里谁有个病痛的，是要求到她面前来的。 所以村民们也不敢太得罪顾梨，谁也说不准自己一辈子能不生病呢。 想到李郎中，顾梨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李郎中明天下葬，她连去李家看看都不能。 毕竟李家的人都不待见她，她也不想去碍别人的眼。 顾梨叹口气，专注去追谢伍。 谢伍果然不听话的上了山，那就不是顾梨能跟上去的了，毕竟她现在揣着近六个月的孩子，不能太冒险。 再三思索过后，顾梨转头回去了。 既然谢伍说什么都要上山，那就随他去。 顾梨回到家里，给竹笼里的两只兔子喂刚才从路边扯回来的青草叶子。 大的一点也不怕生，凑过去就开始啃。 小一点的那只害怕急了，躲在角落里不肯露头。 “小兔子乖乖，吃饱饱的才能长肉啊。” 顾梨艰难的蹲下身喂兔子，小兔子还不给面子。 她只能嘟囔着起身，拍拍手坐在椅子上，手边是李郎中给的医书。 虽然说了要做村里的郎中，就不能只做郎中。 就算要当郎中，也要当一个能发家致富的郎中，李郎中那样为爱发电不求回报的做法，她是不行的。 于是顾梨开始盘算生意该怎么做。 村里自然是不行的。 边岭村太过偏僻，村里人坐井观天，几乎都没走出过村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都不清楚。 于是她把主意打到了城镇。 既然村里做不成生意，那就往大了去。 她翻看医书前半本，里面记载着大大小小的病症治愈方法。 还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药材，有些是她也是第一次见。 要说起来，李郎中的这本医书古籍也真是神奇。 竟然是连描述带图画的那种，虽然是黑色的图画，但已经很直观的让她了解到药材的长相了。 合上医书，顾梨终于明白李郎中为什么最后才把这本医书交给她。 这样的好东西，当然是不舍得。 弥留之际又怕断了传承，才交了出来，李郎中大善。 两个时辰过去，谢伍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手上竹筐子里装满了野菜，高兴的递到顾梨面前。 顾梨偏头看了一眼，撇嘴。 “我还当你执意要出门挖什么天材地宝呢，就为了这一筐子寻常野菜？” 见顾梨不是很满意，谢伍神情局促起来。 上山的时候，他本来是有看到猎物的，可惜他腿受了伤，根本追不上。 顾梨起身，接过谢伍的竹筐子，翻看着里面的野菜。 “都跟你说了，让你在家好好休息，你偏不听，这些野菜能有什么——” 话说一半，顾梨忽然顿住。 看见混在野菜里的一株叶子像掌状的植物，她小心拿起来，上头一根绿色细杆顶着一簇红色小珠果，最底下根部坠着粗大的根部，散开许多细小的根须。 这样子太过经典，只要是个人一眼便能认出这是人参。 顾梨惊讶的看向谢伍。 “你竟然挖到了人参！” 谢伍呆了一下，然后笑着问：“好，东西？” 顾梨这才意识到，谢伍不认识人参。 竟然是无意间当做野菜挖回来的？ 这是什么逆天人品！把人参当成野菜挖！ 顾梨咳嗽两声，向谢伍确认。 “咳咳，你真不认识？” 谢伍果断摇头。 顾梨无语笑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锦鲤体质？ 还是一个单纯美好的意外？ 不管是不是意外，这是一株品相不错的人参没错了。 神奇的是谢伍竟然挖了完整的一株回来，外行人不认识，挖断挖坏了的事经常发生。 他就这么完完整整的挖回来了。 这让顾梨真的很难不怀疑谢伍是认识人参的。 她按下心里的激动，转头对谢伍说：“这个，是好东西，以后遇见了可以多挖点回来，不过要小心些，千万不能挖断了。” 说完她捧着人参去翻开医书，没看见身后谢伍嘴角带着笑意点头的样子。 第40章 重新上山打猎 隔天就是李郎中出殡的日子。 顾梨没有去李家，只是在他们必经之路上等着。 李大年带着队伍从顾梨面前走过的时候，只是偏头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自然，顾梨对他也无话可说。 下葬之后，顾梨才独自去李郎中的墓前站了一会儿。 远处谢伍一直在等她，风吹得有些凉嗖嗖的，顾梨才转身离开。 李郎中也不过是为她说了几句话，传她几本医书，顾梨本不应该对李郎中有多大的怀念。 可李郎中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对她散发善意的人。 他的死，也进一步推动了顾梨在村里的地位。 顾梨心里总有些不得劲。 谢伍跟她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挎着小竹篮，就顾梨站了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挖了小半筐的野菜了。 傻兮兮举着个半满的竹筐给她看。 “行了，回去吧。” 顾梨紧了紧身上的旧衣裳，这会儿入秋穿着还刚好，要是再冷些，就不够穿了。 还有谢伍，他也需要新的衣裳。 一路回去，顾梨低头想怎么赚钱，村里银子不太流通，想要赚钱，她只能去镇上。 正走着，身旁的谢伍忽然拉住她。 顾梨身形微微一顿，轻轻撞在谢伍身上。 谢伍指着一旁飞走的山鸡让顾梨看，“山鸡。” 自从顾梨亲手做了一回山鸡炖蘑菇之后，谢伍就对山鸡更加来兴趣。 可他腿还伤着，顾梨又不让他上山，已经吃了一天的野菜了。 顾梨看着飞走的山鸡扯了扯嘴角。 “别忘了你的腿还伤着，等好了再去捉吧。” 谢伍点头。 顾梨抬脚要走，忽然想到什么，她顿住脚步，山鸡？ 对啊！ 有谢伍这个打猎好手，其实可以让谢伍去镇上卖山货的。 顾梨大着个肚子不方便，倒是谢伍的伤好之后，完全可以！ 顾梨一张脸上带着兴奋的笑，转头看向谢伍。 谢伍被顾梨忽然的笑惊住，有些疑惑。 “谢伍，你要快点好起来！” 突然冒出来的话，让谢伍更加疑惑了。 顾梨心里的小九九盘算的飞快，谢伍当初猎回来的山猪让村里人都震惊，那就说明镇上的人更加没见过。 物以稀为贵，顾梨觉得这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于是回到家后，顾梨开始用各种的手段帮助谢伍加速恢复伤情。 晚上，顾梨主动端来热水帮助谢伍清理伤口，看着还有些红肿的伤口，顾梨点头。 “伤口恢复的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 谢伍有些惊讶顾梨的动作，但也老老实实让顾梨清理伤口。 之后又是习以为常的给顾梨洗脚擦脚。 一通忙活回来，顾梨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嘴角还挂着一丝丝微笑。 谢伍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就翻身上去，双手轻轻环抱着顾梨。 …… 又过了两天，谢伍的腿已经慢慢结痂，他走路不再一瘸一拐。 顾梨看了都直呼好家伙。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人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也是结结实实缝了二十来针的。 才三天就活动如常了，狠人！实在是狠！ 谢伍提着柴刀就要出门，顾梨趁机叫住他。 “谢伍！上山啊？” “嗯。” “那个，嗯……就是你在山上如果看到山猪或者其他大一点的猎物，可以猎一头回来，当然，我是说在你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 谢伍只是微微一顿，然后点头答应了。 答应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眼神充满探究的看着顾梨。 想要看看她还有没有其他的要求。 顾梨眨眨眼，笑了一下，说：“那，你早去早回，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 谢伍重重点头，然后捏着柴刀走了。 顾梨呼出一口气，摸着肚子小声嘟囔：“你爹可真厉害！” “什么厉害啊？” 李淑忽然出现在门口，吓了顾梨一跳，赶紧摸着肚子安慰自己。 见自己吓到了顾梨，李淑说着道歉的话边走进来。 “哎哟，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人嗓门儿大，吓着了吧？” “没事，嫂子有事？” 自从顾梨搬回谢家安稳下来后，李淑就不再天天上门，隔了好几天才来一次。 李淑说：“我爹说你家谢伍腿脚不好，让我来问问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谢谢村长关心，谢伍的腿已经好了，他都能上山打猎了。” 李淑很惊讶，前两天还看见谢伍跛着腿，看着很严重，这才两天就又能打猎了？ 然后又觉得没啥大惊小怪，常年在山上跑的人就是体质好。 “谢伍常年在山上打猎，身体就是好哈。” 顾梨也觉得谢伍体质有些好的过分了。 李淑见顾梨家没什么要帮忙的转头就回去，临走的时候看见顾梨院里竹笼里的兔子。 “哎呀！这是兔子啊？哪儿来的？” “谢伍抓回来的。” 顾梨随意把兔子关在竹笼里，每天喂点野菜，也算好养活。 李淑听了直摇头：“兔子可是好东西啊，听说镇上的有钱人，都买兔子回去做冬衣呢。” “冬衣？” 顾梨有些疑惑，随后就明白了，兔子的皮毛不比其他动物多，做冬衣也只能在衣领袖口的位置做成毛茸茸的点缀。 确实好看又暖和。 “嫂子，你的意思是？” 李淑笑着说：“咱们山村里的人自然是不讲究那些花里胡哨的衣裳，只是我看你入秋了身上还穿着单薄，可别坏了身子。” 又说：“你们刚搬来村里住，要是缺什么就跟我说，我回去给你想办法。” 顾梨听明白了李淑的意思。 估计是看她身上总也就那两件衣裳，猜到她有难处，才这样说。 不过顾梨没有要麻烦李淑的意思，她有办法解决当前的困境。 “多谢嫂子记挂，我我们什么都不缺。” 李淑张了张嘴，话都到嘴边了也没说出来。 顾梨哪里是什么都不缺，就是嘴硬不肯麻烦她。 来之前她爹也吩咐了，要是顾梨不愿意找她帮忙，就算了，毕竟人都是要脸面的。 李淑点点头，“成，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一定要跟我说啊。” 村长家对她的关照，顾梨是非常感谢的。 但人总不能一直麻烦别人，总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第41章 第一桶金 谢伍打猎回来的时候，手上小竹篮塞满了各种他觉得不错的野菜。 除了野菜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于是进门的时候，顾梨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还以为是天气凉了，猎物都不出来，所以没猎到。 “天冷了猎物都不出来了是吗？” 谢伍却摇头。 “那是？” 谢伍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想说又找不到好的形容词。 憋了好久，才开口：“不好带回来。” 顾梨挑眉，到底猎到了什么，还不好带回来？ “那你放哪儿了？” “山脚。” 顾梨一想，猎到了猎物不带回来，居然放在山脚，就不担心被别人给捡走了？ 直到跟着谢伍去看见猎物的时候，顾梨才明白。 不怕的，要是这东西的话，人不怕它就不错了。 谢伍猎到的竟然是一只吊睛大虫，也就是大老虎。 这玩意儿在顾梨那个时代可是保护动物，没想到就被谢伍当成猎物给猎杀了。 顾梨看看老虎，又看看谢伍。 有些无语。 谢伍身上带着伤没错，大老虎看着也有个三四百斤的样子。 他就这么水灵灵的给它猎回来了？！ 转身对上谢伍，她有些语言匮乏。 “你……你，你没事吧？” 谢伍见顾梨丝毫不害怕大虫，才放心摇头。 顾梨再次无语。 当初收养谢伍的到底是个什么猎户啊？ 都教了他什么本事？ 带伤猎大老虎，自己毫发无损。 难怪谢伍一个人住在山上，都好好的。 原以为他是傻乎乎的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合着人家压根儿就不怕。 大老虎照样是他的猎物。 顾梨有些额头流汗，也不怪谢伍说不好带回家，这东西确实不好招摇过市。 要是被村里人看见，又要大惊小怪。 于是顾梨一沉思，让谢伍找地方把老虎藏起来，明天直接拉去镇上卖了。 …… 顾梨从村里刘老头儿家借来了一辆牛车，就是一头老黄牛身后拖着一个板车。 刘老头儿经常帮村里人去镇上采买必需品，牛车是他用来助脚程跟拉货的。 刚开始刘老头儿还不想借给顾梨，后来顾梨说回来付钱，刘老头儿这才愿意出借。 村里没有人比刘老头儿更清楚钱的好处。 一头三四百斤的大老虎被谢伍轻松提起，再放在牛车上，老黄牛都忍不住喷出了几口热息。 顾梨找来草席盖在大老虎身上，两人这才驱使着牛车慢悠悠朝着镇上去。 看她低估了老虎的重量，也高估了老黄牛的力气。 边岭村到镇上不多不少十里路。 等他们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大半天过去，老黄牛累的不行，像是下一刻就要倒地不起。 顾梨赶紧让谢伍去弄水来给老黄牛喝，这是借来的牛车，可不能出事。 等老黄牛缓过劲来，顾梨让谢伍拉着牛车，把老虎带到集市上。 顾梨打量一番集市上卖的东西，种类繁多，热闹的不行。 忽然，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 “快看！那是什么？” 顾梨顺着那人的视线回头一看，原来是板车上大老虎的尾巴露出来了。 这东西在古代是凶兽，人们避之不及。 顾梨只能大声解释：“别怕别怕，是死的，已经死了。” “死了？” “天呐！那可是大虫！谁能杀死大虫？” 集市上有人开始顾梨跟谢伍。 顾梨看了一圈，找不到合适人脱手老虎，正发愁。 一个中年男人身穿一身武服走到他们面前，眼神冷厉打量他们。 “你们车上放着什么？” 顾梨看了男人一眼，还没说话，谢伍察觉到来者不善，立马挡在顾梨身前。 惹来男人更加冷漠的注视。 顾梨拍拍谢伍的肩膀，示意他让开。 “什么都没有，只有猎物。” 男人哼了一声，脚步慢悠悠的走到板车旁，一把掀开草席，露出了老虎的全貌。 周围好奇的人瞬间被吓白了脸。 男人打量一番老虎，才将目光放在谢伍两人身上。 魁梧的汉子，怀孕的妇人。 男人问：“这东西，怎么来的？” 顾梨微微带笑，说：“这是我男人运气好，猎到的一只病虎。” “病虎？” “是。” 顾梨猜不透这人要做什么，于是神色有些小心。 只见原本冷脸的男人，忽然大笑一声。 “好！这虎，我要了！” 顾梨眼神微微一惊，笑着问：“不知您给多少？” “五十两够吗？” 五十两？够！ 轻轻松松就赚了五十两，当然够！ 这可是她跟谢伍赚的第一桶金，她不嫌少。 这东西放在他们手上，本就是个烫手山芋，早些脱手是好事。 顾梨说：“那，您看用我们给您送上门吗？” 刚问完，男人上一刻还笑着，下一瞬立马冷了脸。 “我府上大门，岂是你们这些乡野泥腿子能踏足的地方？” 听了这话，顾梨也不生气，反而有些高兴。 不用送货上门，她还落得轻松。 于是笑着点头，把姿态放得极低。 “是是是，那您……” 男人打断她的话：“你们在集市口等着，稍后自有人来取。” 说完，男人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扔给顾梨。 顾梨捧着钱袋子，打开一看，好几个银锭子。 两个二十两，两个五两，不多不少，刚好五十两。 “好好，我们这就去等着。” 顾梨拉着谢伍将牛车赶到集市口，等着男人说的人来取货。 她特意留心了一下，男人给钱之后并没有跟着他们，似乎并不害怕他们私吞银子后，将老虎转卖再赚一笔。 在集市口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终于有人来把货取走。 顾梨只看着他们将老虎板上马车，马车上面挂着一个木牌，写着一个“王”字。 老虎被人带走，交易顺利完成。 顾梨抛着钱袋子，心情格外美丽。 对着谢伍说：“走，给你买衣裳去！” 拉着谢伍到了一家成衣铺，牛车在门外栓严实了，两人才走进去。 成衣铺老板是个眼神势利的男人，看他们两人衣着寒酸，就没心思招呼。 “这件不错，摸着也厚实，冬天穿正好。” 顾梨摸着一件宽大厚棉衣，她觉得适合谢伍穿，就想着让谢伍试试看。 一旁老板忽然开口了：“谁让你上手摸的！” 第42章 五百年的人参 老板这一嗓子吓顾梨一哆嗦，谢伍眼神瞬间就变了。 顾梨转头看向老板，“不能摸吗？” 老板用看下等人的眼神扫视两人，走过来拍拍被顾梨摸过的衣裳。 “买得起吗？你就摸？” 顾梨原本心情很好，轻松赚了五十两银子，就想着来采买物资。 结果遇到一个这样势利眼的老板，让她购物欲望失去了一半。 谢伍面色不善。 老板却觉得是穷小子不甘心，根本没放在心上。 “知道这件衣裳多少钱吗？你们买不起，快走快走！我这不招待穷鬼！” 说着老板就开始驱赶顾梨两人，谢伍往前站了一步，顾梨伸手拉住他。 “算了，我们走。” 不是顾梨大度不计较，只是顾梨刚才就看见这家店对面也是一家成衣铺子。 既然这家店老板不想做他们生意，那就换一家。 总不能所有人都是势利眼。 顾梨拉着谢伍走出门，老板还晦气似的扇了扇空气。 两人走到对面的成衣铺，老板是个妇人，一脸横肉，看着也是个好相与的。 以貌取人不是顾梨的性格，她抬脚就走了进去。 妇人见来客，立马换上一副笑脸。 “两位买衣裳啊？” 顾梨微微挑眉，看来是来对了。 刚要说话，就听见对面那间成衣铺的老板站在门口朝着妇人喊： “于三娘，你可真是什么生意都不挑，你看他们像是买得起的人吗？” 顾梨跟谢伍从村里出来，两人穿的都是平时的粗布衣裳，上面还打着好几个补丁。 虽然两人长得不错，但打眼一看就是一副穷酸样。 妇人却不在意，朝那人说：“穷人有穷人活法，要是跟你一样只做富人的生意，穷人怕是都没活路了。” 这话说的深得顾梨心。 “老板说的对。” 妇人没理会对面成衣铺老板，转而卖力向顾梨两人推销自家衣裳。 “小夫人是要买冬衣吗？” 顾梨虽然挺着六个月的肚子，但她脸蛋稚嫩，看着年纪不大，妇人索性就喊她小夫人。 顾梨点头，“帮他选两身合适的冬衣，要厚实一点的。” 妇人先是看了一眼谢伍的身形，立马拿出一套厚实的藏青色棉衣，里面都是搭配好里衣中衣的。 “这是我铺子里最厚实的了，小夫人看看？” 顾梨拿着在谢伍身上对比了一下，居然刚刚好。 做一行熟悉一行。 看来妇人非常用心，只是看一眼就找对了谢伍的尺寸。 顾梨问谢伍：“这套喜欢吗？” 谢伍对衣裳没什么感觉，他看着顾梨在他身上比划，开心的点头。 “好，那就这套，劳烦老板再拿一套差不多的，比这套薄一点的。” 厚的谢伍出门的时候穿，薄一点的在家穿正好合适。 老板很快就拿来了两套，另一套是灰黑色的，都是耐脏的。 顾梨又随意给自己选了两套，样式很普通。 妇人本想给她推荐镇上时兴的样式，被顾梨拒绝了。 对面成衣铺的老板见顾梨两人许久都没出来，有些着急了，凑近妇人的铺子前观望。 正好就看见顾梨掏出钱袋子付钱。 四套衣裳总共才花了不到三两银子，顾梨掏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夫人见了也面露诧异。 顾梨将妇人找补的三两银子塞回钱袋子，谢伍提着衣裳，两人刚要走。 妇人叫住了她。 “小夫人等等！” 顾梨转头。 妇人说：“看小夫人这肚子怕是不久就要生了吧？孩子需要的东西家里可都备了？” 这一问顾梨才恍然大悟。 对啊！还有孩子的东西。 她也是第一次生孩子，哪里能想起还有孩子需要的东西。 “啊……” 看顾梨犹豫的样子，妇人笑着说：“想必这是头一胎吧？” 顾梨点头。 可不就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嘛。 过程没享受到，结果倒是她来承受。 妇人得知后，又为顾梨推荐了一些生孩子时候用的东西，还好心的告知顾梨注意事项。 顾梨笑着感谢，付了钱走出成衣铺。 对面铺子的老板脸色有些不好看，顾梨看过去的时候，他赶紧移开眼。 心里后悔极了，没想到看着穷酸的两人，出手就是好几两银子。 是他自己有眼不识，错失了一单好生意。 之后顾梨又带着谢伍去买了一些粗盐和其他调味料，还买了好几床新的褥子。 新的碗筷、新的茶杯…… 就连针线顾梨都买了新的。 转眼牛车上放满了不少的东西。 谢伍在前面牵着老黄牛，顾梨坐在牛车上惬意的晃着一双腿。 最后顾梨来路过了一家药铺面前，她让谢伍停下牛车，自己一个人走进去。 掌柜见她大着肚子，还以为她是来看诊的，立马从柜台后面走出来。 “这位夫人是来看诊还是抓药？” “我是来问问，掌柜的收药材吗？” 掌柜一愣，然后和善的笑笑。 “夫人是要卖药材？” 顾梨没点头，也没摇头。 她其实只是想来问问，镇上药铺收购药材的价钱。 但肯定不能直说，所以拐着弯问。 “掌柜，你们铺子里可有人参？” 掌柜疑惑了一下，然后点头。 “自然是有的，不知夫人要哪种年份的？” 人参的价值在于完整度和年份，越是完整年份越高的人参价格自然也是最贵。 顾梨想了想说：“五百年的人参，掌柜这里卖什么价？” “五百年？”掌柜立马露出诧异的表情。 五百年的人参可是极其罕见的，整个镇子上，只有东头的第一药铺仅有一株。 掌柜打量顾梨，一身寒酸，看着不像是买得起五百年人参的样子。 回想着她最开始的话，掌柜大概明白了。 于是问：“难道夫人的手上有五百年人参？” 顾梨但笑不语。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一点就透。 之前被谢伍当成野菜挖回来的人参，她从医书古籍上查了，跟书上说的五百年人参一模一样。 她这才起了卖药材的心思。 但药铺掌柜的反应让她明白五百年人参的珍贵，于是她又不打算卖了。 掌柜看懂顾梨的意思，那一笑，显然就是在说：她有。 掌柜表情越发温和。 “不知夫人可有带来？” “没有。” 她出门根本就没带，只是路过药铺才忽然想着来问问看。 第43章 不高兴卖给你们 果然，药铺掌柜听完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那夫人是想卖还是怎样呢？” 顾梨沉声想了想，说：“我先问问价格，若是价格合心意，卖不卖的好说。” 有了她这话，掌柜就明白了。 是来谈价格的。 “既然这样，那我也诚心给夫人开个价，这个数……你看怎么样？” 掌柜伸出手五根手指。 顾梨问：“五万两？” “……” 好像是有点夸张了。 “五千两？” 掌柜脸颊的都微微抖了抖。 顾梨咳嗽一声，疑惑问：“五百两？” 总不能是五十两吧？ 掌柜点头，“五百两，是我能给出最高的价格了。” 顾梨沉思，然后抬头。 “我考虑看看吧。” 镇上的药铺可不止一家，初步得知人参的珍贵，她肯定不会盲目卖掉。 顾梨走出药铺抬头看了眼药铺的招牌，李记药铺。 临走的时候，药铺掌柜还想打听顾梨家住何方，想来是对人参念念不忘。 顾梨没有说他们是来自边岭村。 转头顾梨带着谢伍又去了镇上第一药铺，林安堂。 据说林安堂的初始老祖叫林安，所以药铺才叫了这个名字。 顾梨照样进去问了人参价格。 第一药铺在镇上名声显赫，对于顾梨这样穿着寒酸的村妇，药铺掌柜自然爱搭不理。 “人参？你要买人参？” 掌柜说完上下打量顾梨，那样子好像在说：就你能买得起人参？ 果然店越大，里面的人也就越势利。 顾梨心里不爽，但还是直接问：“对，五百年的人参有吗？” 上来就问林安堂的镇店之宝，掌柜没有觉得顾梨是低调来买药材，而是下意识嘲讽她。 “张口就五百年人参，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掌柜朗声嘲讽，一旁的小二也摇头讪笑。 顾梨挑眉。 这家掌柜可真不如李记的掌柜。 “不知道我还来问？你脑子不太好吗？” 既然别人不给她好脸色，那顾梨也没必要再好脾气。 掌柜一听脸色顿时沉下去。 “哼！五百年人参这个数！” 他比了个一。 顾梨想：难道是一百两？ 随后一想又觉得不对。 李记药铺没林安堂铺面大，开口也是五百两，他们不可能一百两。 于是试探着问：“一千两？” 顾梨话音刚落，掌柜嗤笑一声。 “哈！一千两？你买根须子都买不着！” “是一万两！” 顾梨想过价格昂贵，但没想到这么贵。 这还只是一个小镇而已，一株五百年人参就要一万两？ 谁能买得起？ 顾梨：“那你们收人参是什么价？” “收，收人参？” 掌柜见过来买人参的，还是第一回遇见有人卖。 他正色起来，看顾梨就算被他冷嘲热讽，神色依旧镇定，于是也正经起来。 “你的意思是，你要卖人参？” “你就告诉我，你们林安堂收人参是什么价就行。” 掌柜迟疑了一下，问：“什么年份？” 顾梨没说话，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伸出五根手指。 这些药铺掌柜都爱故弄玄虚，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掌柜一看，也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 “五年？” 顾梨：“嗤！” “……五十年？” “呵！” “……五，五百年？” 掌柜说话都有点哆嗦了。 那可是五百年的人参啊！ 传说千年人参可成精怪，一根须子就能起死回生。 五百年自然也不是俗物。 顾梨有些诧异，不是说林安堂也有一株五百年人参吗？ 为什么听到她说五百年人参还能这么惊讶？ 掌柜镇定了一下，给身后的小二一个眼神，小二慌忙跑了。 “夫人当真有五百年人参？” 顾梨觉得这掌柜废话忒多。 有些不耐烦的说：“我问你价格，你跟我扯什么犊子？” 掌柜挂上笑意，说：“我也只是店里的掌柜，这么大的事，我还要先请示东家。” “你们东家是谁？” 这么冷的天，谢伍还在外面等着呢，她就想问完了赶紧回去。 “夫人稍等，我已经让小二去找东家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白色锦袍的年轻男子摇着折扇走了过来。 顾梨嘴角微微抽搐。 这人有够装的。 大冷的天，外头还吹着凉风。 这人还摇着折扇，属实脑子有病。 男人声音清冷，“是谁要卖五百年人参？” 掌柜恭敬喊了声“少东家”，然后指着顾梨。 “就是她，问咱们林安堂五百年人参收购价是多少。” 掌柜说着又给顾梨介绍：“这是我们林安堂少东家，林兆杰林小公子。” 林兆杰转头看向顾梨，穿着寒酸，长相还算清秀，看着年纪不大的怀孕小妇人。 这样的人能有五百年人参？ “你有五百年人参？” “你只管说什么价。” 两人都直来直去，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林兆杰看了顾梨一会儿，见她没有丝毫畏惧。 “唰”的一下收起折扇。 “什么价也要先看过人参的真假品相才能做决定……” 林兆杰话才说了一半，顾梨转身就走。 废话一个比一个多。 “等等！” 林兆杰叫住顾梨，他觉得这小妇人实在太没礼貌，都不等他话说完就走。 顾梨转头看她一眼，说：“偌大个药铺，说话做事婆婆妈妈，我不高兴卖给你们了。” 说完直接走出了林安堂，坐上牛车就走了。 林兆杰眯眼看着顾梨的背影，眼神有些阴郁。 掌柜不敢说话，怕惹怒这位阴晴不定的少东家。 “林掌柜，派人跟上去，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是！” …… 顾梨跟谢伍又在集市上转悠了一圈，给村长家买了点东西后，就坐着牛车晃悠悠回去了。 路上谢伍时不时朝后看看，表情有些严肃。 顾梨问：“看什么呢？” 谢伍严肃的说：“有人。” “嗯？” 顾梨回头看，路上只有他们一辆牛车，哪里来的人？ 以为是谢伍听错，一时没放在心上。 直到三个大汉拦在他们面前，顾梨才惊讶看向谢伍。 还真有人跟在他们身后。 领头的大汉是个断眉，三白眼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把东西交出来！” 第44章 要东西，拿钱来买 谢伍第一时间把顾梨护在身后，顾梨坐在牛车上没动。 眼神打量三个劫匪。 断眉大汉手里按着一根短木棒，指着顾梨。 身后还有一个瘦得过分的男人，和一个胖的离谱的男人。 “把好东西都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下手没轻重。” 顾梨眉眼一挑，冲自己来的？ 谢伍挡在顾梨身前，眼神黑沉沉的，身后的顾梨看不见，断眉大汉看的清楚。 但谢伍样子看上去就是一个乡下庄稼汉，断眉大汉根本不怵。 “你们是冲我来的？” 顾梨问。 断眉大汉身后一个瘦猴似的男人听顾梨的话，顿时冲着断眉说：“大哥，她知道了！” 断眉瞪了瘦猴一眼，转头看向顾梨。 “既然知道，就快些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就不为难你。” 顾梨笑了一下，说：“什么东西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啊，我这牛车上东西可多着呢。” 顾梨拍拍屁股下坐着的牛车。 他们今天可是满载而归。 这几人总不能是来打劫她这一车货物的吧？ 断眉男人说：“自然是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顾梨眨眨眼，思索片刻。 明白了，看来这些人当真是来打劫的。 她身上还剩下四十两银锭呢。 “不给，要钱没有，要命……更是不行！” 银子很重要，命也重要。 况且，就这三个参差不齐的劫匪，谢伍应该能应付。 男人一听顾梨不给，哼了一声，就走上前去。 经过谢伍的时候，还想将谢伍推开，手放在谢伍肩膀的时候，却发现推不动。 断眉诧异的看谢伍，这人像一座小山一样，纹丝不动。 他身后的瘦猴疑惑的叫了一声：“大哥？” 断眉冷着脸。 他身后的瘦猴抢先一步对谢伍说：“让开！否则我大哥打死你！” 谢伍黑沉沉的目光看了瘦猴一眼，竟吓得瘦猴往后缩了缩。 断眉心知谢伍不简单，于是咳嗽一声。 “咳，兄弟，我们没恶意，也是受人所托，来问你娘子要一样东西。” 顾梨歪着头问：“是林安堂派你们来的吧？” 瘦猴男人一惊，“大哥！她果然都知道了！” 顾梨嗤笑一声。 就这头脑也能当劫匪？ 林安堂可真有意思。 断眉皱眉，看向顾梨。 “我们只拿东西，不伤人，小夫人也不要让我们为难。” “笑话！拿东西？我欠你们的吗？” 之前在林安堂价钱没谈妥，她扭头就走了。 想必是那个骚包的少东家气不过，才找来人让他们来抢人参的吧？ 顾梨又说：“你们是林安堂的下人，我也不为难你们，回去跟你们少东家说，要东西，拿钱来买，少一分，我宁愿自己炖汤吃了都不给他。” 谢伍牵着牛车，两人扬长而去。 身后断眉大汉身边的瘦猴问：“大哥，咱们就这么让她走了？回去怎么跟林安堂的人交代？” 断眉大汉冷着脸，“实话实说。” …… 林安堂。 “怎么还没回来？你找的那几个人靠谱吗？” 林兆杰手上扇子狂扇，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林掌柜脸上带着讨好，说：”少东家放心，那三个都镇上出名的恶霸，绝对能把东西带回来。” 刚说完，成海带着胖瘦两人回来了，却是空手而归。 林兆杰冷哼一声：“这就是你说的镇上有名的恶霸？连个大肚子的妇人都拿不下！” 林掌柜颤声问成海：“怎么回事？东西呢？” “那女人说，要东西拿钱去买，少一分她就自己炖来吃了。” 林兆杰把扇子拍在桌上，不屑一笑。 “有意思，敬酒不吃，那就不要怪我了。” …… 顾梨跟谢伍刚到村口，大槐树下面聚集的村民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 “哟，那不是谢伍跟顾梨吗？怎么坐着牛车回来的？” “好像听说是去镇上了。” “镇上？干啥去了？” “嗐，那谁知道。” 顾梨没理会这些村民，谢伍自然也不搭理，却被木匠家的儿媳叫住。 “欸！你们去镇上干啥了？” 这话问的都多余。 牛车上全是他们才买的必需品，问这话也只是想要借口搭话。 顾梨笑着回应：“哦，是郑家嫂子啊，我们去镇上买东西了。” 木匠郑家就是给谢伍做门的郑木匠，要不是看在这层关系上，顾梨也不会搭理郑木匠的儿媳。 郑木匠儿媳周氏自然是看见牛车上的大包小包的，她好奇顾梨他们哪儿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 “买这些东西，花了不少银子吧？” 顾梨淡笑，“不多，也就几两银子。” 周氏还有其他村民都惊呆了，几两银子？ 他们攒好些年才能攒下几两银子，顾梨去一趟镇上就花了这么多。 周氏嘴角无情抽搐，略显疑惑：“你们，哪儿来的银子啊？” 顾梨跟顾家没了关系，村里人都是知道的。 跟了谢伍这个傻子，两人刚搬回村里，怎么会有银子？ 顾梨知道周氏的意思，指了指谢伍。 “都说这傻人有傻福，谁能知道山上打到的猎物在镇上能卖那样的好价呢。” “卖多少？” “不多，也就十几两银子。” 顾梨自然不会告诉他们实际卖了多少，但也够周氏惊讶了。 “十，十几两银子？” 周氏一边咽口水，一边伸出手比划。 摆脱了周氏几人的纠缠，顾梨先是去刘老头儿家还了牛车。 顾梨按照之前说好的，给了十个铜板给他。 刘老头儿把十个铜板来回数了两遍，才收进怀里。 顾梨带着扛着东西的谢伍先去了一趟村长家。 开门的是杜伊承。 看见谢伍一身大包小包的东西，他惊讶的张大嘴。 “哇！谢叔叔，你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呀！” 村长坐在院子里，转头看过来。 “你们这是去哪儿了？怎么拿这么多东西？” 然后又对着屋里的杜鸿志喊了一声。 “阿志！快来帮忙！” 杜鸿志帮着谢伍卸下山上的包，又走进屋去了。 顾梨拿出从镇上抓的药，她之前抢救村长的时候，就知道他有气胸。 作为镇上唯一的郎中，她的第一副药，是配给村长的。 第45章 好心办坏事 “村长，这是我从镇上给你配的药方，按照这个吃，可以缓解你胸闷气短的症状。” 顾梨把药包放在村长面前，村长一脸惊讶。 “这，这是给我的？” “嗯！” “好好，梨丫头开的药，一定是好的。” 村长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忙点头。 顾梨还拿了一小包饴糖给杜伊承。 又给了李淑一些调味料，这才带着谢伍回家。 两人刚走，杜鸿志从屋里走出来，看着自己爹捧在手里宝贝似的药包，皱眉。 “您当真要用？” “为什么不用？这可是梨丫头从镇上给我抓的药。” 杜鸿志眉头紧拧着，好像有话要说。。 村长：“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相信梨丫头。” “可她才拜师多久？李郎中已经去世了，要是吃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哼！那也不要你管！” …… 回到家，顾梨第一时间去喂兔子。 “出门一天，把你们两个小家伙饿坏了吧？” 两只小兔子一看见鲜嫩可口的绿叶，迫不及待吃起来。 可不就是饿坏了。 谢伍倒是勤快，顾梨喂兔子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把床上破旧的褥子换成了新的。 顾梨进来的时候，谢伍正弯腰在整理床铺。 顾梨走到谢伍身后，笑着说：“不愧是人夫，很会做家务嘛。” 谢伍一脸疑惑。 人夫？那是什么？ “没事，你继续。” 顾梨坐在一旁的桌前，看着谢伍整理好床铺走出去。 她也跟着出去。 谢伍走进灶房，顾梨也要进去，谢伍却转头不让她进去。 这次顾梨可不听他的，从镇上买了那么多的调味料食材，她可以做不少好吃的。 谢伍被她赶去烧火，高大魁梧的汉子，坐在灶门口，像个笨拙的熊。 手上的动作却格外的熟练。 在做饭上，谢伍的厨艺确实不怎么样，但烧火这样的小事，根本难不倒他。 于是那女搭配干活不累。 在顾梨火大了、火小了的提醒声中，一桌子美味的菜肴出锅了。 一碗新鲜蘑菇炖山鸡，一盘干煸兔肉，一盘子素炒野菜，还有早上剩下的半笼黍米馒头。 这就是他们今天的晚饭。 不出意外，顾梨的手艺很合谢伍的口味。 她吃饱也才吃了半个馒头加两碗蘑菇炖鸡。 谢伍就不一样了，高大的男人胃口自然不小，剩下的菜，几乎都被他一扫而空。 顾梨支着下巴，看谢伍胃口很好的样子，她心情也很好。 谢伍这人吧，当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打猎干活都是一把好手，还会心疼人。 每顿饭后的碗都是谢伍刷的。 吃了饭，谢伍去刷碗。 顾梨回房间，拉开储物柜柜门，里面是谢伍当初装着房子契书的匣子，她将白天卖老虎剩下的银子都放进去。 银子是谢伍打猎卖的，她没想过要自己独吞。 她又看向屋外晾晒着的人参。 就这一株，竟然能让林安堂的人不惜派人来围追堵截。 她拎着左右看看，就这么小小一株，李记药铺出价五百两。 林安堂的掌柜说，他们镇店之宝卖一万两。 谁不希望能够多卖一些银子呢？ 但顾梨也知道，林安堂能为了一株人参，派人来抢，就说明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 隔天一早。 顾梨正在灶房揉面，门就被人拍响了。 “顾梨！谢伍！快开门！” 谢伍看着灶膛里的火，所以顾梨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去开了门。 “嫂子？” 门外是李淑，她一脸焦急。 “顾梨，你快跟我去我家！” “怎么了嫂子？” 李淑一脸急色，话张口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只能拉着顾梨就走。 顾梨朝着灶房喊了一声，示意自己去了村长家，这才跟着李淑走。 到了村长家，顾梨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杜伊承出事了。 小男孩捂着脖子，似乎有些呼吸困难，一张脸都憋红了。 顾梨走上前，想要查看情况，被杜鸿志拦了一下。 村长的拐棍立马就落在了他背上。 “混账！还不快让梨丫头看看！” 杜鸿志冷着脸，不说话，态度也摆明了不想让顾梨看。 顾梨看杜伊承情况危急，赶紧开口劝说： “杜大哥，有话一会儿再慢慢说好吗？救孩子要紧！” 杜伊承难受的抠着嗓，为人父的杜鸿志终究还是让开了。 顾梨上前掰开杜伊承的嘴，问：“是不是喉咙里卡着了？” 杜伊承已经开始翻白眼了，根本没办法回答顾梨的话。 看样子八九不离十了。 顾梨想要抱起杜伊承，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大到没办法抱起一个孩子。 于是看向了李淑，最后落在杜鸿志的脸上。 “杜大哥，帮我一个忙。” 杜鸿志皱眉，“你不是说救人吗？” “对！但是我现在……不太方便。” 杜鸿志看了眼她的肚子，沉声问：“怎么做？” “从身后抱起他。” 按照顾梨的话，杜鸿志抱起孩子。 “从这里，使劲往上推！” 杜鸿志不满的看向顾梨，不理解这是什么奇怪的救人法子。 “没时间了，快啊！” 最后按照顾梨说的，杜鸿志在杜伊承后心的位置，狠狠拍了几下。 一颗饴糖从杜伊承的嘴里落在地上。 顾梨看着那颗饴糖，才明白刚才李淑难以启齿的样子。 杜伊承是因为吃她给的饴糖才噎住的，李淑要是说出来，就好像是在怪她。 这份细腻的心思，让顾梨有些动容。 杜鸿志的冷脸，也正是因为这件事。 她主动道歉：“对不起，是我一时疏忽，不该给孩子饴糖。” “没有没有！不关你的事，是孩子贪吃！” 李淑赶紧解释，生怕顾梨误会。 杜鸿志却冷哼一声。 “孩子还小，本就难以抑制口腹之欲，你不用放在心上。” 村长见顾梨脸色不好，这才白了一眼儿子，笑着对顾梨解释。 “是啊是啊，没事的，孩子皮实，没关系的。” 虽然李淑跟村长都不介意，但顾梨是知道的。 要不是她在，杜伊承很难救过来。 她给饴糖本是好心，可不曾想好心办了坏事。 第46章 哦，那就请回吧 顾梨回到家，面上表情不太好。 谢伍已经摆好了饭菜，等着顾梨回来了好一块儿吃。 看顾梨有些走神，他上前低头盯着人看。 给顾梨看的有些莫名其妙。 “你看什么？” 谢伍：“不高兴？怎么了？” 刚才李淑的声音他在灶房也听见了，李淑对顾梨很好，他才放心让顾梨一个人去的。 顾梨叹口气，说：“好心办了坏事——算了！吃饭！” 其实李淑跟村长对她都没有恶意，主要就是杜鸿志。 先前还不觉得，现在才发觉杜鸿志似乎对她有些提防。 加上今天杜伊承差点被她给的饴糖噎死，杜鸿志心里的芥蒂更大了。 吃完饭，谢伍刷碗。 顾梨捧着医书翻看，大门口一个小脑袋伸了进来。 “婶婶！” 顾梨偏头一看，笑着冲他招手：“快进来！” 是杜伊承，得了顾梨的许可，小家伙蹦蹦跳跳走进来。 顾梨摸摸杜伊承的小脑袋，问：“你怎么样？没什么不舒服吧？” “没有！我好着呢！” 他来是想给顾梨道歉的。 早晨顾梨走后，他爹娘吵了一架，说的话他大致听明白了一些。 “婶婶，对不起啊，是我贪吃才被饴糖噎住的，不关你的事。” 顾梨笑了一下。 “你道什么歉啊？跟你有什么关系，饴糖本就是送给你吃的，我当时也忘了告诉你，让你不要吃的太急。” 杜伊承生怕顾梨以后不给他带饴糖，赶紧摇摇脑袋瓜，“不是的！不关婶婶的事！” “好了，反正事情都过去了，咱们都别互相揽责任啦！” 顾梨兴许是快当娘了，对杜伊承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就带着哄孩子的语气。 杜伊承看着她腿上厚厚的医书，好奇问：“这是什么呀？” 顾梨指着封面的几个字说：“医书典籍，一本古籍。” “咕叽？” “哈哈哈，是古籍，就是很古老的医书。” 杜伊承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是李郎中写的书吗？” “应该……不是吧。” 这本书看着有些年头了，书里的墨迹都隐隐有些褪色，年代应该有点远。 杜伊承忽然说：“我刚才看见有几个陌生人来了咱们村，长得好凶！” “陌生人？” 边岭村是最挨着大山脚下的一个村子，背靠深山，怎么会有陌生人来？ 刚想着，又有人上门了。 谢家门口站着一个书生气的中年人。 “这位……小夫人，这里可是何家？” “不是，这是谢家。” 中年人疑惑了一下，嘟囔道：“不对呀……巷口第一家……就是这儿啊！” 顾梨说：“你要找的是何安平吗？” “对对对！” “他搬家了，已经不住这儿了。” 中年人惊讶道：“搬家？” 顾梨不打算解释什么，就放着男人没管，想着他会自己离开。 没想到男人径直走进了院子，看着顾梨晾晒的人参，满眼都是震惊。 “这！这是百年人参？” “错了，是五百年人参。” 顾梨开口纠正。 男人立马改口，“对对！五百年！百年人参没有这样的品质。” 转头对上顾梨，“小夫人，你这人参卖吗？” 男人见到人参，欣喜过头，一时间没想到顾梨知道这是五百年人参，又怎么会轻易卖出去。 说完才恍悟过来，不好意思挠挠头。 “失礼失礼！” 顾梨却不在意的说：“卖啊，你买吗？” 男人瞪大眼睛，脱口而出：“买！” “你出多少？” 顾梨开始问价格，男人就顿住了。 这可是五百年的人参，整个白沙镇上只有林安堂有一株，他何德何能买得起。 不过…… 男人悄悄打量顾梨，一个年纪轻轻的妇人，应该很好糊弄。 “小夫人这人参是何处得来的？” “挖野菜的时候挖的。” 挖野菜—— 这可是五百年人参！就被你当成野菜挖回来了？ 男人咳嗽两声，心里也有了结论，有些惋惜的说：“这人参虽然年份好，可惜了……” 他故意不说完整，想吊一吊顾梨的胃口。 悄悄朝着顾梨看过去，却发现顾梨丝毫不在意，正在逗小孩玩。 “咳咳，可惜你这人参并不完整，价格大打折扣啊。” “哦，那就请回吧。” “请——” 男人被顾梨毫不在乎的样子气到。 生意不是这样做的！ 哪有一点机会不给的！ “但是！我也是可以买下的，这样，我身上正好有一百两银票，镇上的钱庄都可以兑换，我大发慈悲，买下这株‘残缺’的人参！” 顾梨头都没抬：“一百两？” “对！你到别处可卖不了这个价格的！” “请回吧，我还是留着自己炖汤吧。” “炖——” 炖汤？！ 男人额头都快急出汗了。 “小夫人，价格好商量，要不然，我再给你加一百两！这在镇上已经是天价了！” 二百两就想买走五百年人参？ 还天价？ 要是顾梨没去过镇上打听，说不定就被男人骗了。 “听说，镇上的林安堂有一株五百年人参，卖多少来着……” 顾梨刚说完，男人立马给她补上了后面的话。 “一万——” 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立马捂嘴不肯再说。 “骗人骗到我头上，你当真不怕死。” 顾梨说完喊了一声“谢伍”，高大的男人从灶房狭小的门走出来，中年男人一看立马缩了缩脖子。 那么魁梧健壮，随随便便给他一拳，没十天半个月别想好。 “啊哈哈，有话好说，好说。” 男人打进门的第一眼，顾梨就猜到他是冲着人参来的。 还装成来找人的样子，嗤！ 拙劣。 顾梨冲着谢伍使了个眼色，让他关门。 谢伍老实照做，然后站在门口当门神。 男人见顾梨不好惹，干笑一声，就要走。 “哈哈，既然小夫人不想卖，那，那我就走了，我还要去找人。” “找什么人啊，聊聊呗。” …… 经过顾梨的一番“询问”，中年男人不得已告知了他的身份。 跟顾梨猜的一样，又是林安堂派来的。 顺便还诈出了昨天半路劫道的三个劫匪，也来了村里。 难怪杜伊承说村里来了好几个陌生人。 难不成是想着骗不成，就硬抢？ 第47章 夜半院中起火 中年男人惧怕强壮的谢伍，对面前笑吟吟的顾梨，也莫名有些惧意。 他可是白沙镇林安堂的军师！ 以往所有搞不定的事情，都是由他出面解决的。 眼前这两人不过是不谙世事的乡下人，自己居然生出了一丝惧意。 实在好笑。 周平扯了扯嘴角，看着笑颜如花的顾梨。 “小夫人，我的身份也告诉你了，这下你总能安心卖给我了吧？” “哦，不卖。” 顾梨还是那副样子，偶尔逗弄杜伊承。 “什——为何！” 周平不明白，好话歹话说了一筐，这人怎么就是油盐不进！ “你还有同伙对吧？叫上你的同伙赶紧离开我们村子。” 顾梨没说为什么不卖给他，人参的去处，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小夫人！哎呀！价钱可以再谈的嘛！” 周平还想劝说，顾梨直接让谢伍把人赶了出去。 在门外，周平还在不停地劝说。 “考虑一下！价钱好商量！” 谢伍关门的时候，眼神黑压压的看了周平一眼，周平立马噤了声。 成海带着胖瘦两兄弟走到周平身边。 “周掌柜，她还是不肯卖？” 周平摇头：“我就没见过这样油盐不进的人。” 瘦猴站出来，不满的说：“咱们这么多人，直接上门抢了就是，何必多费口舌！” 成海没说话，看向周平。 他们都是被林安堂请来的，周平作为林安堂的掌柜，一切行动还是他说了算。 周平摸着下巴，摇了摇头。 “不急，我看里头这小妇人不简单，她知道我们人多，居然丝毫不害怕，还有院里那个男人……” 一身健硕肌肉，刚才他都要以为会被打。 成海捏紧拳头，说：“你们少东家发话了，这回要是带不回东西，我们都要倒霉。” 周平“啧”了一声。 “我难道不知道吗？” 少东家是林家的幼子，最受老东家喜爱，药铺的事情一向都是少东家说了算。 这回也是被人气到了，才会让他们追到了村里来。 还命他们务必要把东西带回去。 “唉……” 生活不易，周平叹气。 瘦猴抖机灵，又想出馊主意。 “大哥，我看要不咱们直接——” 瘦猴右手横在脖子前划过，是一个杀人灭口的信号。 成海神情冷漠，看向周平，只等周平拿主意。 …… 杜伊承走后，顾梨从椅子上起身，把医书放回了屋里。 谢伍今天难得没有上山打猎。 她刚进屋，谢伍就跟在屁股后面走了进来。 顾梨转身两人差点撞上。 “干什么？” 谢伍不说话，一双眼睛却暴露了心思。 顾梨：“有话就说。” “刚才那人，不好。” “我知道，他们是冲着人参来的。” “给他，让他走。” 人参有多珍贵，谢伍不懂，但他危险意识很高，一眼看出那人不怀好意。 谢伍赞赏的看了眼谢伍。 不过，人参可不能轻易给林安堂的人。 “他们是坏人，咱们不给他，明天早晨你去问问刘老头儿去不去镇上。” 晚上，谢伍跟顾梨刚睡下，顾梨迷迷糊糊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 她推搡一下身边的人。 “什么味道？灶里的火没灭吗？” 谢伍起身走了出去，院子里一片火光。 是堆积在墙角的柴堆燃了起来。 顾梨也打着哈欠走出来，入眼火光冲天，顿时瞌睡虫飞走了。 “什么情况？” 这又不是什么干燥的季节，柴堆怎么会无缘无故着火？ 谢伍赶紧去水缸旁边打水灭火，顾梨也想过去帮忙，谢伍不让。 “别过来。” 顾梨站在屋门口看着，眉头拧紧，面色不善。 门外巷口。 周平有些不安的看着火光冲天的谢家，有些担心。 “不会真出人命吧？” 瘦猴一拍胸脯，自信满满。 “放心！这种事我们不是第一次干了，手底下有分寸。” 成海说动了他，决定给顾梨一点颜色瞧瞧。 让她知道自己的雷霆手段，到时候再上门，拿到人参还不是轻而易举。 刚这么想，一个冷冽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 “你们是谁？鬼鬼祟祟干什么？” 杜鸿志一脸不满，直到看见谢家院里映出的火光，这才明白过来。 “你们居然敢纵火！” 周平下意识想要解释，他是军师，读书人，杀人放火的事，从来不敢做的。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成海断眉一拧，“懒得跟他废话！” 说完就冲上去想要擒住杜鸿志。 杜鸿志看着文弱，可偏远山村里哪里来的读书人。 …… 院子里。 谢伍终于把火扑灭，好在没有风势助阵，火势并没有很严重。 顾梨脸色不太好，她大概猜到了这一场无端的火灾是怎么起来的。 忽然，谢伍似有所感走去打开门，门口是举着手准备敲门的杜鸿志。 “杜大哥？” 顾梨看见是杜鸿志，有些诧异。 杜鸿志冷着脸朝院子里看了一眼，问：“着火了？” 顾梨也看看烧成木炭的柴堆。 “也不知怎么，忽然就起火了。” 杜鸿志从旁边拉过来一个人，推到顾梨两人面前。 周平鼻青脸肿的冲着顾梨干笑一声。 “果然是你。” 顾梨就知道，一定是林安堂的人干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些人行骗不成，居然敢放火。 周平双手被绑在身后，原本跟他一起的成海三兄弟早就没影了。 “是我，不不不！不是我！” 顾梨看周平这怂样，也猜到不是他纵的火。 但绝对脱不了干系。 顾梨问杜鸿志：“杜大哥深更半夜，怎么发现他的？” 杜鸿志撇过脸不看她，有些不满的说：“我爹睡不着，非让我过来看看。” “哦，那真是谢谢杜大哥了，要不是你，就让这人跑了。” “跑了三个。” “三个？” 顾梨沉思，他们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刚好也是被三个人拦路。 “可是一个断眉大汉和胖瘦两个男人？” “对。” 那就没错了！ 顾梨看向周平，“你们林安堂胆子可真大啊，为了一株人参，杀人放火的事都敢做。” 周平赶紧解释：“不不不！没有要杀人放火的意思！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 第48章 当教书先生抵债 谢家院中灯火通明，一旁的角落还有一堆烧成木炭的柴堆。 村长拄着拐杖坐在院中，周围的邻居也闻声赶来。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在谢家纵火？” 周平心里后悔极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听信成海三兄弟的话！ 他们三人倒是溜之大吉，自己却让人抓了个正着。 “您是村长对吧？我是镇上人士，叫周平，是来村里收购药材的。” 周平尴尬笑几声。 顾梨打断他：“你不是说来找人吗？又变成收购药材了？” 这话一出，村民也不满起来。 边岭村一向没什么外人来，这人今日敢纵火，日后指不定做什么呢。 “骗子！把他抓起来！” “对！害人的东西！抓起来送官！” 村民们群情激愤，周平额头冷汗直冒。 “小夫人！小夫人！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你替我说说话呀！” 原本还想给顾梨一点颜色瞧瞧，现在居然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若是让人给捆了送官，他这辈子就算完了。 林安堂不会牺牲名声去保他！ 村上看向顾梨，“梨丫头，你认识这人？” 顾梨一脸冷淡：“不认识。” 周平赶紧开口：“认识的！认识的！” “到底认识不认识！” 村长敲敲拐杖。 顾梨冷哼一声：“不——” 她刚想说不认识，就见周平苦着一张脸盯着她，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往下掉。 咦——嫌弃。 “也……不算认识。” “什么叫不算认识？你院子里的火是他放的吗？” 周平抢先回答：“不不不！不是我！是成海三兄弟放的！” 顾梨：“你们都是林安堂派来的。” 意思是说就算火不是周平放的，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周平一咬牙，直接道歉。 “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是我错了。” 村长皱着眉，“既然你认了，那就捆起来，择日送交官府！” 顾梨出声制止：“村长，要不就算了吧，反正我家也没损失什么。” “你——你这丫头，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这么好心？” 村长有些恨铁不成钢。 外人是外人，村里人再怎么闹矛盾，那也不是外人能比的。 村民也纷纷劝阻顾梨。 “就是啊，都纵火了，多危险呀，还是送官保险。” 顾梨却有自己的考量。 她打量周平。 “你是读书人？” 周平委屈巴巴的掉眼泪，瓮声瓮气回答：“是。” “不是说读书人有傲骨，你的傲骨哪儿去了？” “……” 要活命才有傲骨。 周平委屈，但是周平不说。 顾梨话头一转，对着众人说：“这样吧，他既然已经认错了，咱们就大方些原谅他吧。” 村民面露迟疑，明摆着就是不想。 周平一脸喜色。 “但也不是白白让他放火烧了我这一院子的柴火，留他在村里当个教书先生，就当赎罪了。” 这话一出，村民都惊讶了。 教书先生? 山村里的孩子，还需要读书认字吗？ 面对众人的疑惑，顾梨为他们解惑。 “读书认字，将来要是能考个秀才，也是咱们村的一桩喜事。” 别的村民不清楚，要说起秀才来，他们就知道其中的好了。 当初边岭村也出过一个秀才，被镇上的一户老爷看上，当了上门女婿，连带着一家人都迁去了镇上过好日子。 周平就这样被强制留在了边岭村还债，当三年教书先生。 隔天。 顾梨早起看见院中一堆木炭，脸色一黑。 她走到隔壁房门前，毫不客气的拍门。 “起来！” 由于人是顾梨主张留下的，只能暂时住在谢家。 周平边穿衣裳边走出来，看见面色不善的顾梨，缩了缩脖子。 顾梨指着角落的木炭，“看见那堆木炭没有？” 周平点头。 “那些柴火本来是留着过冬的，现在被你烧没了，你想办法赔给我！” 周平不在意的挥手，“小事小事，我给你买济困柴火不就行了。” 顾梨哼笑一声，“好啊，那你去买。” 她倒要看看，村里谁会卖给他。 周平出门一刻钟就灰头土脸回来了。 没了柴火做饭，谢伍一早就出去砍柴了。 饿着肚子的顾梨一肚子火气，看见周平灰溜溜的回来，忍不住嘲讽。 “你买的柴火呢？” 周平尴尬的挠头。 他身上有钱，可谁知村里人看见他纷纷甩他白眼，没一个人肯卖柴火给他。 顾梨朝他伸手。 周平不解。 “什么？” “赔钱！” 既然柴火买不回来，那就赔钱。 周平一脸愤然。 “你留我在村里当三年教书先生，我还要赔钱？” 这可真是一桩亏到姥姥家的生意。 顾梨眼神一拧，威胁道：“不赔钱也可以，抓你去送官。” “……” 这还能说什么。 你直接明抢好了！ 周平最后无奈把怀里的两张一百两银票掏出来，还没开口，顾梨一把抢过去。 “二百两？行，勉强凑合。” 周平：“……” 还真抢啊？ 还有，什么叫凑合？ 那是他攒了三十年的老婆本儿！ “你，你好歹给我留一张啊！” 顾梨已经把银票揣进了怀里，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谢伍扛着一捆柴火回来，看了眼苦大仇深的周平。 顾梨起身去灶房帮着做饭。 一锅香喷喷的野菜焖肉饭，底下还垫着大小均匀的肉块。 谢伍装好一碗饭放在桌上。 周平一看野菜饭，本来没什么食欲，闻到香味后，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香的野菜焖肉饭。 他不客气的坐下就开始吃起来，谢伍脸色一黑，第一碗是给顾梨的。 顾梨安慰谢伍。 “没事，让他吃。” 反正伙食费已经给了。 一顿野菜焖肉饭，吃得周平满嘴油光。 他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野菜焖饭！ 一碗野菜焖饭下肚，他还想再来一碗，可没有了。 其他的都被谢伍包了。 周平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正色起来。 “你说让我教书，可你们村里的人，似乎并不在意读书。” “谁说的？” “当年我去学塾念书的时候，那都是一早就赶去，这都日上三竿了，没一个孩子来。” 周平以为顾梨要让他在谢家教孩子读书。 顾梨头也不抬：“他们不来这里。” 第49章 李记药铺 扣下周平当教书先生这件事，是顾梨临时起意。 她预想过村里人会不接受这件事。 可是昨晚村民听她说考秀才之后，个个都跟看见希望了一样，恨不得连夜送自家孩子上门念书。 把谢家当做学塾肯定是不行的，谢家总共也就两间房，院子也没那么大，容不下村里那么多孩童。 于是村长提议，连夜为孩子们打造了新的学塾。 也不算新的，是以前考上秀才那家的老房子，多年没人住了，也没回来过。 房子钥匙一直在村长手里管着，所以半数村民连夜改造了老房子，成了孩子们的学塾。 顾梨带着周平到的时候，孩子们已经在学塾里面等着了。 个个都是村里调皮捣蛋的好手，见到顾梨两人才稍微收敛了些。 周平在孩子们面前摆出一副先生的架势，走路也昂首挺胸。 “咳咳，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先生了。” 话音刚落，周平没有得到孩子们的拥戴，反而受到了嘲笑。 “哈哈哈……” 周平不解的转身看过去，原来是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一个半大孩子，正在学他走路的姿势。 逗得满院的孩子哈哈大笑。 周平眼角一抽，看向一旁查看屋子的顾梨，准备告状。 见她没看这边，才严肃的对那个孩子说话。 “你为何要学我？” “略~” 那孩子没说话，反而朝着周平吐舌头扮鬼脸。 周平气了个倒仰。 转头生气的对着顾梨说：“这，这都是什么人！” 顾梨检查了一遍老房子，发现该加固的地方都已经被加固好了，在这里上课完全没有问题。 这才走到周平身边，不在意的说：“孩子呗，还能是什么人。” “他们！他们不尊重我！” 顾梨像看傻子似的看他，“你不教他们尊重你，他们当然不会尊重你。” 就在昨天，周平还是前来行骗的林安堂同伙。 这些孩子其中有些是看见他跟那三个人进村的，再加上村里人嘴巴快，闲话没多久就传出去了。 连孩子都知道周平是做了坏事的人。 能尊重他才有鬼了。 周平反应过来，看着一屋子十来个小豆丁，顿时有些脸热。 顾梨将人带到就走了。 她不担心周平不用心教，反正把柄在她手上捏着，她随时可以送周平去见官。 刚走出学塾，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门口观望。 顾梨一看，真巧。 这不是段二娘嘛。 顾梨跟她没什么话可说，当做没看见，转头就要走。 段二娘却反常的叫住了她。 “顾梨！” 顾梨转头看她：“有事？” 段二娘好奇的朝学塾里看，见一屋子的孩童，好奇问：“听说你找来了个教书先生？你要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当然是让他教孩子们念书。” “你会这么好心？” 当初段二娘鼓动村民抓顾梨浸猪笼，可是有不少的村民参与。 她难道不恨？ 顾梨不知道段二娘在想什么，她轻飘飘看了段二娘一眼。 不打算回复她无聊的话，扭头就走。 “欸！别走啊！” 顾梨回到家，谢伍已经砍了两趟柴火回来了，空荡的院墙上被烧黑的痕迹还略有残留。 新的柴火已经盖住了不少的痕迹。 这时候谢伍刚好又扛着一捆柴火回来。 “先就这么多吧，你帮我个忙。” 顾梨进屋拿出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是林安堂觊觎的人参。 她交到谢伍手上。 今天是刘老头去镇上帮村民买东西的日子。 “你去刘老头儿家看看他走了没有，你跟他一起去镇上，把这个东西带给李记药铺的掌柜。” 谢伍看看手里的布包，顺手甩在肩上。 等着顾梨接下来的话。 “交给掌柜后，你收他五百两银子就行。” 为了避免谢伍不认识银票，就拿出从周平那里得来的银票给谢伍看。 “这样的，五张，明白吗？” 谢伍点头。 顾梨又让他带上了银子，让他从镇上买些东西回来。 …… 顾梨挺着大肚子，在院子里补衣裳。 昨晚上谢伍扑灭火的时候，火星子落在了身上，衣服燎了个洞。 会缝针的手，做起缝衣服这类的活计，也是手拿把掐。 她在谢伍的衣服上，用蓝色的线缝了一只蝴蝶，看着栩栩如生。 周平回来就看到这一幕，立马走神了。 他自认为口齿伶俐，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妇人，扣下他在村里当了教书先生。 “咳咳！” 回过神，周平咳嗽两声，示意自己的到来。 顾梨头也不抬的问：“这么早就下学了？你不是在偷懒吧？” “瞎胡说什么！我来是想说，我是林安堂派来的，成海他们都回去了，你把我扣下，不怕他们再来找麻烦？” 顾梨忽然挑眉上下打量他。 “你觉得林安堂会为了你追到村里来找我麻烦？” “……” 什么意思？ 他好歹也是林安堂的军师，怎么就不能了？ 好吧，确实不会。 不过，林安堂那位少东家，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反正我是来提醒你小心，他们没有得到人参，不会放过你的。” 顾梨笑一声，咬断手里的线，欣赏她缝衣服的成果。 “那就让他们来。” …… 谢伍跟刘老头儿坐着牛车慢悠悠走了半晌才到镇上。 按照顾梨的话，去了李记药铺。 李掌柜看见谢伍的时候，微微惊讶了一下。 “你是要抓药还是看诊？” 谢伍直接把肩头上的小布包放在柜台上。 “五百两。” 李掌柜迟疑了一下，才打开小布包，一看竟然是人参，他惊讶的看向谢伍。 然后朝门外看看没有人，才把门关上。 他一脸为难的看着小布包里的人参，有些可惜。 却也明白谢伍跟昨天来问价的小妇人是一起的。 “唉，不是我不肯收，只是……林安堂发话了，如今镇上没有人敢收你这人参。” 五百年的人参，可治病可救人，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能延续些时日。 李记不过是镇上的小药铺，不敢跟林安堂对着干。 于是把布包还给谢伍，嘱咐道：“你快些收好，回去吧。” 谢伍皱眉，顾梨让他来的，现在掌柜不肯收，那他的任务就完不成。 掌柜刚说完，门就被人推开了。 来人正是林安堂的少东家林兆杰，身后还跟着成海三兄弟。 “李掌柜，青天白日的，关门做什么？” 第50章 谢伍打人 林兆杰的到来，让李掌柜有些畏惧，但还是把谢伍挡在身后。 “原来是林少东家，可是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了？” 林兆杰打量着铺子，露出不屑。 都说李记药铺药材品质好，看病的价格也低廉，一般都是收些林安堂不收治的病人。 难怪如此寒酸。 李掌柜神色温和，“自然是能的。” 之后就眼看着林兆杰在他铺子里来回踱步，手下人也在药柜里翻来翻去，十分不尊重人。 李掌柜怕得罪人，愣是一声不吭。 林兆杰的手下翻完了，才说：“少爷，没有！” 原来林兆杰是担心有人会悄悄人参，所以亲自来人在镇上所有的药铺里查看。 林兆杰瞥了李掌柜一眼，说：“算你识相。” 说完就准备要走，眼角余光看见了谢伍，忽然顿住。 如此高大的男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再看谢伍的面相，有些不像汉人。 “你是胡人？” 林兆杰看着谢伍问。 谢伍垂眼看了林兆杰一眼，并不打算理会。 反而拿着小布包塞给李掌柜。 “收下，拿钱。” 李掌柜额头都要冒汗了，林兆杰还在这儿呢，当他的面买人参，这还得了。 “不，不可。” 谢伍拧眉，不行，必须要让他收下。 原本打算离开的林兆杰，看着这一幕忽然停住脚步，好奇的看向谢伍。 “你那布包里是什么？” 李掌柜抢先一步回答：“就是一些品相不太好的药材。” 林兆杰打量了一下谢伍，见这人傻乎乎的，带着人就走了。 李掌柜松了口气，对谢伍说：“我真的不能收，林安堂的人我惹不起。” 见谢伍似乎还在纠结，就推着谢伍往外走。 打开门就看见门外摇着扇子的林兆杰。 “好啊，原来你跟那女人是一伙的。” …… 顾梨打了个喷嚏。 她揉揉鼻子，看向门外。 天色有些暗了，谢伍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一个人能不能行。 刚想着人，谢伍就回来了。 “回来了！” 顾梨露出一个笑容。 谢伍从怀里拿出五张银票递给顾梨。 “真卖出去了？没遇到林安堂的人吧？” 遇到了应该也认不出来，去林安堂问价的时候，顾梨是一个人去的。 谢伍跟李掌柜交易人参被林兆杰抓包后，林兆杰大喊让手下教训谢伍，并且抢人参。 谢伍脸色冷下去，直接把人参塞进李掌柜怀里，一脚把冲上来的两个下人给踹飞。 林兆杰被惊住，想要跑，却被谢伍揪住了后脖领。 被谢伍惊人的臂力直接给提了起来，双脚悬空。 “你，你干什么！我可是林安堂的少东家！你找死吗？” 威胁的话刚说完，谢伍一拳砸在林兆杰的鼻梁上，顿时血流如注。 李掌柜擦着豆大的汗水，赶紧上前阻拦。 “住手！快住手！” 谢伍丢开林兆杰，转头冲着李掌柜伸手。 “五百两。” 李掌柜哪里还不明白，这就是个死心眼儿的。 于是转头从屋里拿出五百两银票交到谢伍手上，催促他赶紧走。 “快些走吧！趁林安堂的人还没来。” 谢伍数了数五张刚好，这才满意离开。 被谢伍一拳打晕的林兆杰，让下人抬了回去。 谢伍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把事情告诉顾梨。 摇摇头，表示没有发生什么。 这时候周平也回来了，他吃饭跟住都在谢家，主要还是怕他一个人住学塾，半夜溜了。 看着谢伍手上五张白花花的银票，他瞪大了眼睛。 “你们有钱还坑我！还钱来！” 顾梨面不改色收起银票，全当没听见周平的话。 第二天，边岭村来了一行人，一辆马车。 从村里直接到谢家门口才停下。 村民们好奇的探头观望。 马车上下来一个灰衣男子，抬手敲门。 “来了来了！别敲了！” 周平一开门，看见竟然是林掌柜，顿时惊讶的瞪大双眼。 林掌柜也没想到会在谢家看见周平。 “周平，你怎么在这？” 周平叹气，“一言难尽啊，你是来救我的吗？” 林掌柜：“你可知，这家人得罪了少东家。” 周平一惊，他当然不知道。 小声询问：“怎么回事？” 林掌柜还没开口，就听见马车里传来一个冷厉的声音。 “林掌柜是在叙旧吗？” “没有没有，我这就找人。” 周平听见声音，更是惊讶，小声问：“是大公子？” 林掌柜无声点头。 周平咽了咽口水，完了完了。 大公子的手段最残暴，但又不服，直接打服。 这下顾梨是真完了。 林掌柜略过周平直接走进院子，顾梨正好从屋里走出来。 “是你？没想到你们林安堂当真会来救周平。” 顾梨也以为林掌柜是来救人的。 周平在一旁冲她摆手。 “不是？” 马车上，林兆安走下来。 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完全看不出来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 顾梨看见周平跟林掌柜纷纷给这人让道，她微微挑眉。 “你又是谁？” 林兆安冰冷开口：“那个男人在哪？” “男人？” 难道是说谢伍？ “什么男人？你找谁？” “伤了我弟弟的那个男人，交出来。” 顾梨心里一惊，谢伍动手打人了？ “你弟弟是？” 周平连忙解释：“是林安堂少东家，这位是林家的林兆安公子。” “你找错人了，家里只有我。” 确切说，只有顾梨在家，谢伍一早就上山打猎去了。 林兆安不耐烦的看向周平，周平连连点头。 “是，是的，他不在家。” “找回来！他伤了我弟弟，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顾梨很想狡辩一句，可谢伍不在，她不能激怒这些人。 门外可站着十来个他们带来的人。 “既然人不在，诸位就请回吧。” 林兆安没有多说什么，转头走了出去。 却没有离开，而是回到了马车上，他要等谢伍回来。 林掌柜也跟着上了马车，周平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上去。 这时候段二娘挎着一个小竹篮走进来，看着门外这么多人，问了一句。 “这都谁呀？” 顾梨一看是段二娘，便没理会。 段二娘端着笑脸走到顾梨身边，说：“顾梨啊，婶子来拜托你点事，你能不能让周先生也收我女儿做学生啊？” 段二娘的女儿十四岁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按理说是不能进学塾的。 所以她才想到来找顾梨，先生是顾梨找来的，只要顾梨肯开口，收下她女儿，一定不是问题。 顾梨淡定的说：“你来晚了，先生跑了。” 第51章 只是猎户? 段二娘一听说先生跑了。 表情先是一愣，然后冲着顾梨翻了个白眼。 “跑了？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顾梨没理会段二娘的话，而是看向段二娘手上挎着的竹篮。 “这是给我的吗？” 段二娘将竹篮往身后一藏，说：“想得美！” 本来是要给顾梨的，只为了让她说服周先生收下自己的女儿，在学塾跟着念书识字，将来也能像何家大姑娘一样嫁去镇上。 可现在先生都跑了，东西自然是不会再给出去的。 段二娘都打算走了，心里还是气不过，转头数落起顾梨来。 “听说是你从镇上找来的教书先生，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就咱们这个破落小村，还做梦想要飞出去呢？哼！” 发泄一通过后，段二娘扭头就走。 顾梨不咸不淡的开口：“你想烂在这里随你，自然有别的人想要飞出去。” “我呸！山鸡就是山鸡！飞出去也是山鸡！” 段二娘啐了一口，扭着腰身走出门。 顾梨也不计较，跟段二娘拌嘴简直是浪费时间。 段二娘走出门连连回头看谢家门外的马车，正好让她看到周平从马车里探出头。 “哎呀！这不是周先生嘛！” 段二娘直接挎着竹篮走过去，周平朝她摆手，示意让她离开。 可却让段二娘以为是要她过去。 屁颠颠走过去，一张脸都要笑烂了。 “哎哟，原来是来接周先生的呀，我就瞧着周先生不是一般人！” 周平嘴角一抽。 这妇人当真是不会看眼色。 林家大公子可不是个好说话的，这妇人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到时候说话得罪了林大公子就不好说了。 还真让他猜准了。 段二娘凑到马车前，一双眼睛乱瞟，很快就看到了马车里的林兆安。 那一身贵气装扮，俊俏的模样。 段二娘心里的小九九顿时冒了出来。 凑近周平小声问：“那位是？” 周平皱眉，“不该问的别问，不想死的赶紧走！” “嗐，我就问问，周先生别气。” 段二娘扭着腰身走了，一步三回头。 谢伍回来的时候看见门口的马车和陌生人，脸上没有一丝惊讶，拎着东西就进门了。 “回来了？” 顾梨听见声音，问了一句。 谢伍：“嗯。” “昨天去镇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谢伍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了，但顾梨背对着他，于是小声应了一声。 “嗯。” “你干什么了？都让人家追上家里来了。” 谢伍还没开口，大门就被人粗暴的推开了。 林兆安冷着脸走进来，看着身形高大的谢伍微微皱眉。 “就是你伤了我弟弟？” 顾梨走过去，站在谢伍身前，对林兆安说：“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林兆安睨了顾梨一眼，并没打算理会。 一挥手，门外站着的那些下人齐刷刷冲进来。 顾梨皱眉，“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听顾梨说起律法，林兆安才看向了她。 “那你可知，无故伤人也是犯法的。” “谢伍不会无缘无故伤人。” 虽然有时候看着傻了点，但她相信谢伍。 林兆安不耐烦的开口：“还等什么？等我动手吗？” 三五个下人直直走向顾梨谢伍，一个下人伸手扒拉顾梨，想要推开她。 手刚伸出去，就被谢伍黑着脸捏住了手腕。 “嗷——” 林家的下人觉得手腕骨似乎碎了，大叫起来。 谢伍的力道，可想而知。 顾梨后退两步，避免有其他人再对自己动手。 对着谢伍说：“可以了。” 谢伍才松手。 林兆安眼睛微眯，似乎没想到谢伍力量这么强。 “你们是什么人？” 他看出来了，谢伍对顾梨的话很顺从。 因此他觉得这对男女绝不简单。 周平犹豫着开口，说：“大公子，他们就是边岭村的村民，男的叫谢伍是个猎户，女的叫顾梨，都是村里土生土长的。” 话音刚落，就被顾梨凉凉的看了一眼，周平立马缩回去。 这两天周平在村里也没闲着，从孩童嘴里也知道了他们的基本信息。 “猎户？” 林兆安打量谢伍，五官深邃，倒是有些胡人的模样。 顾梨盯着林兆安：“直说吧，你想干什么？” “他伤了我弟弟，自然是要抓他回去给我弟弟赔礼道歉。” 最后几个字，林兆安咬的极重。 顾梨也清楚，这一去可就不是道歉那么简单。 “那可不行。” 顾梨直接拒绝了。 转头问谢伍，“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伍慢慢讲述了昨天发生的事，顾梨了然后，嗤笑一声。 “原来是这样。” 再对上林兆安的时候，顾梨眼中多了一丝嘲讽。 “你们林安堂可真是了不得，我之前就说过，人参不会卖给你们，你们先是派人来抢，抢不着就骗，骗不到就纵火，可真是好大一个林安堂啊，当真是要无视东夏国律法吗？” 对顾梨的指控，林兆安并不放在心上，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在整个白沙镇，你想做药材生意，就需要得到我林安堂的允许。” “怎么？白沙镇是你家的？” 林兆安勾唇一笑，没说话。 顾梨：？ 不会吧？ 白沙镇难道真是他家的？ 周平突然雄赳赳的站出来，指着顾梨说：“你这无知小妇人，竟然不知道我们林安堂的二小姐是府衙公子的夫人吗？” 哦，原来是亲戚。 难怪这么有恃无恐。 “把人带走！” 林兆安一声令下，下人全冲着谢伍围上去。 顾梨面露担忧，谢伍就算有些力气，可双拳也难敌四手。 刚这么想着，就看见谢伍把冲上去的几个下人全给甩了出去。 不止顾梨惊呆了，林兆安也十分惊讶。 这人当真只是个猎户？ 顾梨走到谢伍身边，查看他是否有受伤。 没有，身上没有任何伤。 反倒是那几个林家下人，纷纷躺在地上唉哟的叫唤。 谢伍朝着顾梨笑笑，表示自己没事。 周平凑近林兆安耳边说了些什么，林兆安眼里的凶光收敛了许多。 这时，闻声赶来的村长，被李淑搀扶着走了进来。 “这是在干什么？！” 第52章 有人要打村长! 村长的到来，并没有让林兆安打算放过谢伍。 相反的，他觉得谢伍力气大，更适合抓回去好好折磨。 于是对其余下人下命令，让他们务必抓了谢伍。 “闲杂人等不用管，给我抓住那个男人！” “是！” 林家的下人几乎蜂拥上去，顾梨有些担心，但又不能冲上去。 谢伍很快就跟林家的下人扭打起来。 村长见这些外来人当着他的面都敢对谢伍动手，于是敲着手里的拐杖大声呵斥。 “住手！住手！还有没有王法了？！再不住手我就以村长的身份告去府衙了！” 林掌柜得意走到村长面前，“你就是村长啊，这位可是镇上林安堂的大公子，府衙公子的大舅哥。” 表明林兆安的身份，也是在提醒村长别多管闲事。 村长可不管他们是谁。 边岭村大大小小的事他管了几十年，只要他没死，就不能让外来人欺负了村民。 “住手！” 村长气呼呼的大喊，可林家的下人没有人理会。 林兆安皱起眉头，觉得这老头儿有些聒噪。 于是不耐烦的对林掌柜说：“让他闭嘴。” “是！大公子。” 林掌柜撸起袖子走到村长面前，指着村长鼻子凶狠的说：“别吵吵了！得罪了我家大公子，可没你好果子吃！” 李淑见公爹被人指着鼻子，一巴掌打掉林掌柜的手。 “拿开你的脏手！” “嘶！” 林掌柜看看被打红的手，顿时来气。 举着手就想打李淑，顾梨见了大惊。 忽然，一个林家下人飞过来撞到林掌柜身上，两人倒在地上。 是谢伍，他一脚踹飞一个，围攻他的林家下人，全都躺在了地上。 李淑扶着村长走到顾梨身边，问顾梨：“你没事吧？” 顾梨摇头。 她看了眼谢伍，今天这情况有些出乎意料了。 谢伍真能打啊。 林兆安也没想到谢伍这么能打，于是脱下身上的披风，活动活动拳头，准备亲自会会这个男人。 刚准备动手，门外一个稚嫩的嗓音大叫了起来。 “快来人啦！外乡人要打村长啦！” 杜伊承这一嗓子喊出声，周围的村民纷纷朝着谢家聚拢。 朱婶子手里拿着扫帚，不满的问：“谁？哪个不要脸的竟然敢打村长？” “村长一把年纪了，快去看看，可不能让他出事！” 谢家门口聚集了不少村民，眼神探究的看向林家这些外来人。 顾梨默默给杜伊承点了个赞。 这小子，关键时候还有些小聪明。 她对林兆安说：“林大公子，我们村长可是一把年纪了，若是因为你们出了什么闪失，就别怪我们这些山村莽夫不讲理了。” “瞎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要打村长了？！” 林掌柜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被撞疼的腰，反驳顾梨的话。 “不管你们是来干什么的，马上离开我们村！” 李淑也跟着开口：“还说没有？你刚才手都举起来了，要不是谢伍踹了个人过来挡着，你还敢说没打？” “放屁！我是要打你——” 林掌柜被气得爆粗口。 “哦~你是想打村长，结果被李淑嫂子挡住了，我看的真真儿的。” 顾梨可不会放过这么煽风点火的好机会。 林掌柜被气了个倒仰，一张嘴说不出话来。 看林兆安愈发黑沉的脸色，周平小心翼翼上前提议。 “大公子，要不咱们还是先走吧，这会儿人太多了，要是闹起来，可就不好了。” 林兆安白了他一眼，明显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这时，村长的儿子杜鸿志也走到了门口，他是被自己儿子叫过来的，听说爹被人欺负了，就赶紧过来。 冷着声音问：“是谁要打我爹？” 周平叹气，怎么又来个刺头。 纵火的那天晚上，他跟成海三兄弟是同时被杜鸿志撞见的。 成海说一人就能搞定。 是啊，结果他们自称白沙镇恶霸三人组，就被杜鸿志一个给搞定了。 杜鸿志打起人来，也是个混不吝的，拳拳到肉。 最后他们悄悄溜了，自己被抓来还债。 想想都气。 杜伊承跑到顾梨身边，指着林掌柜说：“就是他！他不仅要打我爷，还要打我娘！” 一听自己爹和媳妇都被人欺负了，杜鸿志脸色越发黑了。 蹬蹬蹬几步走到林掌柜面前，冷声问：“就是你？” 林掌柜被吓得直哆嗦，连连摆手：“不不，不是我——” 不等他狡辩完，杜鸿志直接揪起林掌柜的衣领，将人提到村长面前。 “跟我爹道歉！” 林掌柜扣着杜鸿志的手，竟然纹丝不动。 只得转向林兆安。 “大公子救我！” “废物！” 林兆安朝杜鸿志挥起一拳，被杜鸿志拿林掌柜挡住。 这一拳硬生生砸在林掌柜的脸上，顿时吐出两颗牙齿。 “大公子饶命！” 林兆安皱眉。 他不是担心会伤到林掌柜，只是觉得这人妨碍了自己。 林兆安再次朝着杜鸿志挥拳，拳头却没有落在人身上，而是被谢伍拦下了。 谢伍面无表情捏着林兆安的拳头。 “放手！” 林兆安试着动了动，发现谢伍力大无比，他的拳头丝毫不能前进。 就在谢伍打算更加用力的时候，被顾梨叫停了。 “可以了，放开他。” 有了顾梨的话，谢伍才松开手。 走到顾梨身边，一副护卫的姿态。 顾梨对林兆安说：“林大公子，到此为止吧，你带来的人完全不够看，要是强行起冲突，你觉得你们这些人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吗？” 林兆安吃了瘪，收起拳头，哼了一声。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说完走了出去。 林掌柜从地上捡起自己脱落的牙齿，跟着跑了出去。 周平缩缩脖子，也跟着走了。 村民散去，杜鸿志关心村长有没有受伤。 顾梨也拿起谢伍的手，发现他身上没有任何伤。 “没受伤？” 谢伍摇头。 好吧，白担心了。 顾梨转头对村长一家道谢。 “村长，又麻烦你们了。” 村长笑笑，刚想说话，忽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他不以为意的捶捶胸口，不在意的回家了。 刚走没多久，杜伊承就跑了回来。 哭着对顾梨说：“婶子，快去看看我爷吧！” 第53章 抢救村长 村长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样子十分难受。 任凭床边的杜鸿志怎么喊，村长都没办法出声。 顾梨走过去，查看村长的情况，还以为村长是被林家的人给气到才会这样。 “嫂子，把村长的药熬一碗过来，要快！” 一说起药，杜鸿志脸色微微变了。 李淑也站着没动。 顾梨疑惑。 “快呀！” 李淑支支吾吾开口：“没有药了。” “怎么会没有？” 她前几天特意去镇上买回来给村长的，还专门叮嘱了对村长的老毛病有好处。 李淑扫了眼杜鸿志，一咬牙说出了实情。 “都怪他！那天承儿被噎住之后，他爹就把饴糖跟公爹的药都扔了，说是……” 李淑有些说不出口。 可她不说，顾梨也明白了。 村长没有吃药，病情没有丝毫好转。 再加上被林家人一气，病又犯了。 李淑见顾梨皱眉，还以为她生气了，赶紧解释。 “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你救救公爹，他对你没有坏心的！” “我知道。” 顾梨知道村长对她的好。 只是现在，她也在想办法救村长，她不会让村长有事的。 杜鸿志的脸上出现一丝悔恨，要是知道有今天，他说什么也不会把药扔了。 顾梨查看村长的情况，发现村长似乎出不了气，长久下去不行。 她转头对李淑说：“嫂子，帮我找一根针，要中空的。” “中空？这上哪里去找？” 李淑愁眉苦脸。 杜鸿志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走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根弯曲的铁针，中间是空的。 “这个，可以吗？” 顾梨转头看了眼，可以是可以，只是弯了不行。 她摇头，“要直的。” 杜鸿志一听，手上直接用力，将弯了的铁针直接掰直了。 然后递给顾梨。 顾梨有些欲言又止，果然村里常年干活的男人，力气都不小。 她接过针，又让李淑烧了滚烫的热水给针简单消毒。 然后对两人说：“我要抢救村长，你们可能有些不理解，但不要打断我。” “好好好，我们不打断你。” 李淑连连点头。 可当顾梨摸着村长的喉咙，想要把针扎进去的时候，杜鸿志还是阻止了她。 “你要干什么！” “救人。” 杜鸿志嗫嚅着想要说什么，却想起顾梨救他儿子时候的怪动作。 李淑着急的拍打他。 “让你别打断！你要干什么呀！你出去！” 顾梨干脆让两人一起出去。 “嫂子，你跟杜大哥都出去吧，我怕你们接受不了。” 屋里只剩下顾梨跟村长，她专心为村长治疗。 村长由于气道堵塞，一张脸涨的紫红，已经停止了呼气。 再不通气怕是就真的要窒息了。 这里没有插气管的设备，顾梨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在村长的喉咙处扎一个小洞。 …… 屋外，李淑哭着拍打杜鸿志。 “都怪你！我就说了顾梨不会害爹，你非要把药扔了！现在人家都知道了，还肯帮着救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杜鸿志沉默不语，这件事，他确实做错了。 他听说过顾梨跟谢伍的事，先前在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 就私心觉得顾梨未婚先孕，还跟谢伍纠缠，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他爹作为村长，好心要帮顾梨，杜鸿志自己看不上未婚先孕的顾梨。 见杜鸿志不说话，李淑又是一阵打骂。 过了一会儿，顾梨从屋里走出来。 李淑杜鸿志两人赶紧迎上去。 李淑问：“怎么样了？” “暂时没事了，村长脖子上的纱布别动，暂时也不能吃东西。” “好好好，都听你的。” 李淑进屋去照顾村长。 顾梨转身要走，杜鸿志叫住了她。 “谢谢。” 顾梨只是点点头，然后离开。 回到家，顾梨眉头还是紧皱在一起。 她的治疗设备还是太少了，传统的救人方式她不太会 可现代的方法，她又缺少设备，这是个难题。 还要尽快想办法才行，不然再遇上其他疑难杂症，都来不及救人。 顾梨救人的功夫，谢伍在家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有了顾梨的栽培，谢伍厨艺见长，至少该有的味道都齐全了，不再是没味道的清汤。 饭桌上，顾梨还在想事情，就没说话。 谢伍见顾梨不说话，就开口道歉。 “对不起。” “啊？” 顾梨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为什么忽然道歉？ 谢伍以为顾梨还在为他昨天隐瞒揍人的事情生气，所以才一言不发。 “我打人了。” 谢伍最近说话越来越正常了，顾梨很欣慰。 打人？ 打就打了，一定是那人不对谢伍才动手的！ 顾梨：“没事，打就打了，你没吃亏就行。” 谢伍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吃亏。 顾梨说：“看来我还要去一趟镇上。” 她大着肚子，本来暂时都不打算去镇上了。 可还需要给村长抓药，她也要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定制医疗用具。 第二天。 顾梨本来打算一个人去找刘老头儿，谢伍不放心，非要跟着一起去。 刘老头儿正准备牵着牛下地，就见到顾梨来了。 一听说是来接牛车的，还有些犹豫。 顾梨掏出二十个铜板给他，刘老头儿这才愿意出借牛车。 这也让顾梨意识到总是问别人借车不方便。 白沙镇，顾梨两人坐着牛车慢悠悠去了李记药铺。 李掌柜正在柜台后面清点药材，听见声音回头。 就看见大着肚子的顾梨。 “是你！” “是我。” 李掌柜惊讶过后，脸色有些为难。 “你怎么又来了？” “我是来抓药的。” 说着顾梨把一张写满药材的纸递过去，李掌柜却没接。 “不是我不肯给你抓药，是你们得罪了林安堂，我没法子再卖给你们了。” 顾梨脸色一凝，“林安堂来找你麻烦了？” 想来也是，谢伍把人参卖给了李记药铺。 而林安堂是整个白沙镇最大的药行，绝对不会放过李记药铺。 这点顾梨疏忽了。 李掌柜叹气摇头。 “反正，我不能再卖药材给你了，你的药材今后也只有林安堂肯收，你自求多福吧。” 第54章 黑市买药材 顾梨点头，表示明白。 她也不为难掌柜。 “那我想问问，除了林安堂，还有别的地方能买到药材吗？” 李掌柜稍加思索，还真有。 …… 白沙镇东头有个黑市，在这里做生意的人都不露脸。 顾梨跟谢伍也蒙上了脸。 听李掌柜说，黑市里也有一家药材行，只要银子给够了就行。 “第一楼。” 顾梨抬头看着药行的牌匾，倒是嚣张的不行。 铺子里没有小二接待，顾梨找到柜台后的掌柜，敲敲柜台，把写满药材的纸放在上面。 掌柜戴着一个黑脸面具，拿起纸就对着抓药，什么也没问。 药抓好，放在柜台上。 “五十两。” 顾梨挑眉。 这些都是常见的药材，竟然卖这么贵？ “掌柜，这价格未免也太高了。” 掌柜不理会顾梨的话，张口开始加价。 “一百两。” “你——” “一百五十两。” 顾梨算是明白了，不能还价，一开口就涨五十两，是真黑呀。 就在顾梨准备掏银子的时候，一个带着苦笑面具的青衫男人从楼上走下来，看见柜台上的药材，好奇问了一句。 “这么常见的药材，你们为何要来黑市买？” 废话！当然是因为外面买不到啊！ 顾梨没打算回话，交了银子就要拿药。 被男人抢先拿走了。 “我们这虽然是黑市，但也不做来路不明的买卖。” 顾梨皱眉：“银子都给了，你跟我说不卖了？” 话音刚落，黑脸掌柜把银子还给她。 顾梨：？ 看这情形，青衫男人应该是这家药材行的主人。 顾梨不情愿的说：“自然是外头买不到。” “怎么会？这都是常见的药材，除非——” 男人拉长的音调。 “除非你得罪了林安堂！” 哦，聪明。 被你猜到了。 “没错，所以现在可以把药给我了吗？” 顾梨表情隐藏在面巾后面，男人好奇的看看她，又看看高大的谢伍。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得罪林安堂？” 喂喂喂，说好的黑市不问性命呢？ 李掌柜唬人的吧？ 男人刚问出声，柜台后的黑脸掌柜咳嗽两声。 “咳咳，少主，别坏了规矩。” 青衫男人似乎很不满，把药材还给了顾梨。 “好吧，不过你既然是林安堂的敌人，那就是我的朋友！这些药材送给你了！” 青衫男人很大度，黑脸掌柜脸色更黑了。 咬牙提醒：“少主，这是好不容易等来的一单生意！” 黑市一般人不会来，就算来也付不起昂贵的价钱。 黑市所以叫黑市，就是能坑一个算一个。 这会儿倒好，他家少主又要白送。 青衫男人毫不在意，“老黑，你没听说吗，他们是得罪了林安堂，在外面买不到药材。” “我知道。” 老黑咬牙切齿，正是因为外面买不到，他才叫了天价！ “所以，咱们不能坑人，送给他们吧。” 好好好，不坑人，你是专门来坑我的！ 青衫男人笑着对顾梨说：“送你了，就当交个朋友，以后常来。” 顾梨果断收下药材，拉着谢伍走了。 老黑在柜台后冷笑：“这里是黑市，谁没事会常来？” 青衫男人笑着说：“他们会的。” 刚说完，顾梨就转身走了回来。 “请问黑市哪里有卖兵器的？” 青衫男人一愣，对着老黑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 “你买兵器做什么？” “要对付林安堂的人？” “你要买什么样的兵器？” …… 顾梨要是早知道青衫男人话这么多，就不让他带路了。 男人说要亲自带他们去兵器铺子，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顾梨太阳穴突突跳动。 “到了！就是这里。” 兵器铺子终于到了。 青衫男人要跟着一起进去。 “多谢公子带路，你可以回去了。” 顾梨道谢之后，转身就进了铺子。 铺子里有很多兵器，但顾梨不是来买兵器的，她要定制一套趁手的医疗工具。 “掌柜，请问可以定制工具吗？” 四肢发达的男人头也不回捶打着手中的铁块，火星子蹦的老高。 “图纸。” 顾梨将事先画好的图纸递过去。 男人看了一眼图纸，说了两个字，“三天。” 顾梨明白，这是三天能拿货的意思。 “那价格？” 顾梨再说话，男人就不理会了。 顾梨也没再问，转头走出了铺子。 药材行的青衫男人没走，还在门口站着，见顾梨出来，笑着问： “碰了一鼻子灰吧？” 又说：“他叫赵老三，是出了名的臭脾气，没我替你说好话，他不会给你好脸色。” “没有，他让我三天后来拿。” “什么？” 青衫男人惊讶了一下，更是好奇了。 “你干了什么？竟然让赵老三给你定做武器？” 顾梨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这人，实在太吵。 要不是看在药材的份上，一定让谢伍揍他！ 兵器铺子。 赵老三看着奇怪的图纸，奇怪的图形让他很疑惑，但既然接下了，三天内一定会完成。 顾梨不仅在黑市买到了药材，还发现黑市是个不错的地方。 买东西价格高，卖出去的价格更高。 她有些后悔把人参卖给李记药铺了。 …… 出了黑市，顾梨带着谢伍去了卖牲口的地方。 刘老头儿的老黄牛太老了，她若是时常借用也不方便，就想着买一头驴或是马回去，再做个板车套上，代步工具不就有了。 顾梨看上了一头品相不错的马，膘肥体壮，看着很不错。 谢伍却说不行。 “为什么？你还知道怎么选牲口？” 谢伍总是能给她一些意外的惊喜，不仅力气大，打架也厉害。 现在竟然还会选牲口。 谢伍指着一旁精神不济的驴子，说：“这个好。” 顾梨哑声。 就这？ 她问：“为什么？” 老板也过来，说：“马儿好，你看看，膘肥体壮，能骑能拉货，马儿好！” 顾梨也觉得老板说的在理。 但谢伍坚持说驴子好。 最后顾梨买下了驴子。 “你说的啊，回去之后驴子归你喂了。” 两人还没走远，就听见身后卖牲口的老板跟客人闹了起来。 “这就是你卖给我的好马！一天吃我多少的粮草，还尥蹶子！我不管！你给我退了，换头驴给我。” 顾梨转头看向谢伍。 “你早就看出来了？” 谢伍点头。 马儿壮实，因为吃得多，还时不时冲着人喷鼻子，说明脾气不好，不服管教。 第55章 误会解除 回到村里。 谢伍手里还牵着一头精神萎靡的驴子，让村口看热闹的几个村妇又是一阵惊讶。 几人思量之后，扯着笑脸问顾梨。 “顾梨，你买驴子啦？” 开口的还是郑木匠的儿媳周氏，这人最喜欢凑热闹，嘴巴也是村里最快的。 顾梨笑着点头。 周氏又问：“这驴子……看着倒是不怎么精神，但也花了不少银子吧？” “不多，也就一两银子。” 又是一两银子！ 几个村妇眼里充满震惊。 周氏见顾梨有问必答，于是继续问：“你们现在日子是越来越好了，一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有赚钱的法子，也要跟咱们说说呀。” 这点顾梨倒是没什么好隐瞒。 村里人都知道谢伍是猎户。 “还能有什么法子，都是谢伍打猎赚来的。” “哦，打猎呀——” 周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拉的老长。 没一会儿就朝着其他人说家里有事，扭身就走了。 顾梨让谢伍先去还了牛车，还交代他不要忘记给刘老头儿车钱。 虽然出发前已经给过了，但这是最后一次，算是感谢吧。 顾梨带着药材去了村长家，村长已经能起身了，只是不能吃饭没什么力气，蔫嗒嗒的坐在椅子上。 顾梨走过去。 “村长，呼吸好些了吗？” 村长微微点头，嘴角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 顾梨看他嘴唇上都起皮了，于是拿来了温水给他润润嘴。 只有又检查了村长脖子上的伤口，没有感染的迹象，这是最好的。 “伤口在慢慢恢复，虽然暂时不能吃饭，但喝点鸡汤还是可以的。” 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顾梨才把药拿出来。 “这是我从镇上抓回来的药，让嫂子给你熬了喝。” 村长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杜鸿志从屋里走出来，村长连忙想把药包藏起来。 “爹，不用藏了，我不会再丢了。” 之前是他对顾梨有意见，所以连着对她的东西也不待见。 可顾梨不但不计较，还继续送来了药。 杜鸿志才觉得自己是小人心思。 顾梨送完了药材就要回去，刚走出村长家，身后传来杜鸿志的声音。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有意见。” 顾梨转头看向杜鸿志。 “你对我有意见没错，只是你不应该质疑我的医术。” 还扔了她送去的药材，耽误了村长的病情。 杜鸿志脸色有些难看，低头说：“是我错了。” 顾梨点点头，“知道就好，好好照顾村长吧。” 转身就走，身后杜鸿志大声喊着：“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顾梨没回头，也没说话。 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说不定还真有用到他的时候。 顾梨刚走到巷口，就看见家门口站着不少人。 她还看见了混在人群里的段二娘。 段二娘也瞥见了顾梨，大声嚷嚷道：“哟，回来了。” 顾梨没理会她，穿过人群，直接进门。 院子里拴着从镇上买回来的驴子，谢伍正在喂它吃草料。 “顾梨呀，你们买驴子干啥呀？” 村里只有刘老头儿家一头老黄牛，时不时被村民们借去犁地。 大家都知道老黄牛好，乍一看见顾梨买了头驴，都有些好奇来看热闹。 顾梨笑着说：“今后常去镇上，总要有自己的牲口拉车才行。” “常去镇上？去干啥呀？镇上东西可不便宜。” 顾梨说：“做生意。” 一听顾梨要做生意，村民都惊呆了。 随后又想起顾梨的另一重身份，赶紧出声阻拦。 “做，做生意？做啥生意？你可不能走啊！我们村就你这一个郎中啦！” “不会的，我不会走。” 至少暂时不会。 就算是看在故去的李郎中面子上，顾梨也不会轻易离开。 “嗤！做生意？她一个丫头片子要是会做生意？那我就是财神老爷了！” 段二娘嘲讽的声音透过人群传到顾梨的耳朵里。 她微微挑眉，冲段二娘说：“你的意思是，我做不成生意？” “你就说说你能做啥生意吧？你会干啥？还不就是靠着谢伍一个莽夫打猎卖银子，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 她能做的生意可多了去了。 但没必要跟段二娘说。 朱婶子白了段二娘一眼，骂道：“段二娘，你赶紧闭嘴吧！我看你就心烦，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段二娘缩了缩脖子，又朝着朱婶子甩了个白眼。 泼妇！不跟你计较！ 就在大家各自散去的时候，一个妇人慌忙跑到顾梨面前。 “顾梨！快！快去看看我男人，他不行了！” “哎哟，这不是村东头的陈氏吗？咋啦？” 段二娘家就住东头，她认识陈氏。 陈氏拉着顾梨就要走，顾梨挣脱她的手，问：“怎么了？慢慢说清楚。” “来不及了呀！你快跟我去吧！” 顾梨见陈氏着急，只能回屋去拿了小布包，里面装着一些药材。 好热闹的村民也跟着去了。 陈氏带着顾梨到了西边的山脚下，这里顾梨记得，当初谢伍把猎到的老虎就藏在这里。 一旁的树下躺着一个受伤的男人，走过去一看，顾梨都忍不住皱眉。 身后的村民被吓得连连后退。 “天啦！这是——” 陈氏哭着说：“我男人听说你们家谢伍在山上打猎能卖钱，就被蒙了心想要进山打猎，可他就是个种地的，哪里会打猎。” 顾梨一边听着陈氏的话，边查看男人的伤势。 伤处在左腿，巨大的牙齿印洞穿整条腿，伤口呈现两个大洞，汩汩流着血，一看就是被大型猛兽咬伤的。 能活着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陈氏抽抽噎噎的说：“我在家等了半晌等不到他回来，就来山脚下等，就看见他浑身带血躺在这里。” 村民安慰陈氏：“唉，这腿——怕是保不住了，你也别太难过，以后老老实实种地还是能糊口。” 不说还好，一说真是就哇的哭出声。 声音震得顾梨耳朵生疼。 “别哭了，腿能保住。” “呜哇——啊？你说什么？” 顾梨：“腿能保住。” 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保住。 段二娘又跳了出来，指着顾梨道：“好大的口气，当初也有人被猛兽咬伤，那伤口还没这么可怕，李郎中都救不了，你还能保住？” 第56章 红色药丸 顾梨让陈氏找人把她男人先抬回家。 她回家拿了其他的药材，紧跟着去了陈氏家里。 这样的贯穿伤，没有前世的医疗条件，顾梨也没有百分百把握治好，她只能尽力。 陈氏的家里挤满了来看热闹的村民。 都是被段二娘喊来的，她认定了顾梨治不好陈氏男人，就想让顾梨在所有人面前丢脸。 顾梨拎着药包走进去，陈氏赶紧开门。 男人叫胡大朗，除了腿上的伤，身上还有不少的挫伤，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陈氏看了又要哭嚎，顾梨只能赶她出去。 “你去门外候着，我有事叫你。” 陈氏犹豫了一下，抹着眼泪走出去。 段二娘见她出来，好奇问：“你咋出来了？” “她不让我在屋里。” “孤男寡女在一个屋里，你也放心？你就不怕——” “不怕什么？” 李淑的大嗓门儿出现在门口。 “我妹子在屋里救人，你还撺掇陈氏，你是不是人！” 段二娘被骂的哑口无声，心里有气也只能憋着。 李淑在门口朝顾梨喊了声：“顾梨啊，你放心治，嫂子在外面给你守着，我看谁敢说你一句不是！” 说完狠狠瞪了一眼段二娘。 屋里，顾梨检查着胡大朗的伤处。 左腿的贯穿伤太过严重，就凭她手里的这些药根本不够。 只能先处理其他伤口，腿上的大洞，她只能暂时用上止血的药粉，用纱布按在伤口上，可纱布很快就被鲜血染透。 顾梨皱眉看着，这样下去不行，止不住血，流血也能流死。 难道她真的要失信于人？ 正一筹莫展，顾梨忽然一晃神，眼前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画面。 “这是什么？” 她好奇伸手触碰了一下，半透明的面板开始转动，像抽奖的轮盘一样。 轮盘停下，中间出现一个三无标签的透明药瓶。 顾梨点点药瓶，面板跳出一个弹窗。 【是否消费一百两购买？】 “一百两？” 顾梨想着匣子里不止一百两，就点了确认。 药瓶出现在顾梨的手边，她拿着药瓶晃晃，里面是她没见过的红色药丸。 药瓶到手后，透明面板直接消失不见。 顾梨眨眨眼，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她自己都能在异世界活过来，一个抽奖而已，算不得什么。 她倒出一粒药丸闻了闻，发现药香味纯正，药材成分十分复杂。 看着躺在床上流血不止的胡大朗，顾梨决定给他试试。 关键时候出现的，一定是关键道具！ 喂了一粒药丸下去，顾梨还担心胡大朗昏迷药丸吞不下去。 可药丸入口即化，药效也很迅速。 顾梨眼看着胡大朗腿上的血止住了。 “好东西呀！” 顾梨将药瓶收起来，流血止住了就好。 她开始给伤口清创，把伤口坏死的肉刮下来，又叫陈氏烧来了热水清洗伤口。 陈氏看见血糊糊的伤口，差点又要哭出声，顾梨在她喊出来之前把人赶了出去。 门外的人见陈氏抽抽搭搭的样子，就猜情况不好。 “看吧！我就说没得治吧，顾梨根本就是个庸医！才学了几天就敢自称郎中，简直就是在害人！” 段二娘可不会放过贬损顾梨的好机会。 这回就算李淑瞪她，段二娘也不肯住嘴。 顾梨从屋里走出来，段二娘一脸刻薄的问：“顾梨，你要是把胡大朗医死了，你就等着赔命吧！” “哦？你就这么希望胡大朗死吗？” 顾梨在一旁的水盆里洗手，头也不回的开口。 李淑也跟着质问段二娘，“对啊！顾梨这是在救人，就算没救过来，那也怪不到她头上，倒是你这张破嘴一直巴巴个不停，我看你就是巴不得胡大朗死吧？！” 陈氏红着眼眶看向顾梨。 “真的没救了吗？” “谁说的？我说了能保住就一定能。” 顾梨甩干净手上的水珠，在身上擦擦，转身进屋拿出自己装着药材的包袱。 对陈氏说：“人已经没大碍了，只是需要卧床休养。” 一听胡大朗没事了，院子里的人都露出惊讶表情。 “真的没事了？那可是李郎中都治不了的伤啊！” “是啊，当初那谁不就是这么死的，那伤口，哎呀，别提多惨了。” 段二娘不信，非要进屋去看看胡大朗死活。 “我不信！除非我亲眼看见才算！” 得了陈氏的允许，院子里的人都进去看了胡大朗。 出来的时候，个个都说顾梨医术高明。 “顾梨医术可真不错啊，那伤口包的多好。” “是啊是啊。” 段二娘不屑冷哼。 “包个伤口有什么了不起的，说不定就是怕我们看见，才包的严实！”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段二娘的刻薄，开始指责她。 “段二娘，你什么意思啊？难道还要把伤口拆了给你看吗？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段二娘被人撵了出去，她在门口狠狠啐了一口。 “我呸！小蹄子运气好罢了！” 一旁走过来一个人，小声问：“如何？” “哼！算她运气好，救活了。” 顾桃一脸惊讶，她是来听顾梨被人唾骂的消息的，结果得知顾梨的医术人人夸。 她脸上充满了恨意。 不满的骂了段二娘一声：“真是没用！” 段二娘先前在屋里被其他人骂，这会儿又被顾桃这小妮子骂，心里不满到了极点。 “顾桃，你别太嚣张了，别以为拿住了我的把柄，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哦？你难道不是吗？” 这段时间，只要顾梨有什么热闹，段二娘总是第一个冲上去。 这一些都是顾桃的授意。 她就是要让段二娘败坏顾梨的名声！ 可段二娘屡屡失败，让她十分生气。 看来得找其他方法了。 …… 顾梨救了重伤的胡大朗，很快就在村里传遍了。 之前还对顾梨医术抱有疑惑的人，都纷纷找上顾梨看诊。 顾梨也跟李郎中一样，没有收取诊费。 被李郎中的儿媳小李氏听说后，又是一阵鄙夷。 “又是一个做赔钱生意的，脑子都有病！” 经过这件事后，村里人少了许多试图上山打猎的人。 虽然胡大朗运气好活了下来，可人还在床上躺着呢，活生生的例子，让他们觉得老老实实种地也挺好。 第57章 教书先生回来了 顾梨第二天给胡大朗换药的时候，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原本腿上两个大洞，以惊人的速度在愈合。 顾梨不得不想到昨天给他吃的红色药丸。 三无产品竟然有奇效。 大转盘是个好东西。 只是转一次的金额有点贵。 顾梨昨天回去看了，匣子里的银票果然少了一百两。 看来大转盘是消耗银子抽奖，获得的道具也不是一般的东西。 …… 继顾梨的医术得到村民肯定之后。 村里又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教书先生回来了！ 准确说是回来还债了。 周平一脸局促的站在谢家院子里，顾梨轻飘飘看他一眼。 “还回来干什么？我们家的饭可不是白吃的。” 周平心里一阵苦笑。 他也不想回来，可谁叫他在镇上待不下去了。 那天他跟着林安堂大公子回了镇上，夜里就被林兆安赶了出去。 说他办事不力，连一个小小的村妇都对付不了。 之后他也去了镇上其他地方谋生计，可大家都知道他曾经帮助林安堂做了不少坏事，于是没有人愿意收留他。 周平就想到了顾梨。 “我这不是还欠着你们村的债没还，所以……” 说是还债，其实是找个安身的地方。 顾梨点头。 “好，那从明天开始你继续教村里的孩子念书吧。” 周平心里一阵高兴，小心翼翼问：“那我今后还是在你这吃饭？” 顾梨瞥他一眼。 周平一身衣裳脏兮兮的，原本看着还像个读书人，这会儿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活像个乞丐。 便答应了下来。 “可以，但你住在学塾那边。” “好好好，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跑的！” 教书先生回来了，村里人对他失去了兴趣。 之前是听了顾梨的话，才觉得让自家孩子读书识字将来或许还能翻身。 可见过林家仗势欺人之后，大部分人都放弃了。 没能投个好胎，还是老老实实种地，一辈子安分守己的好。 学塾从原本的十来个孩子，变成了两三个。 周平乐得轻松。 杜伊承和李铁蛋在一起打闹，另一个是之前学周平走路的男孩，叫杨君雷，百无聊赖的趴在课桌上。 学塾门口探进一个脑袋，是顾桃。 周平看见她还以为也是来上学的孩子，就叫她进来。 “还不快进来！” 顾桃走进去，周平才发现顾桃已经超过了年纪。 “你是？” 顾桃笑着说：“周先生，听说您又回来了，我们都很高兴呢。” 周平咳嗽一声，一手负在身后。 “咳，是吗，你是有事找我？” 顾桃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说：“周先生，我知道自己过了求学的年纪，但我也想跟着念书识字，还请先生收下我。” 说着，顾桃就跪了下去。 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先生收下自己！ 自从顾梨离家后，家里的所有活都是她在干。 她不如顾梨做的好，时不时受打骂，每每这时候，顾桃对顾梨的恨意就深一分。 她要逃离顾家！ 顾梨都可以，她一样可以！ 一旁打闹的杜伊承好奇的看过来。 周平赶紧把人扶起来。 “快起来！读书是好事，你愿意来，我也不会赶你走。” 顾桃展开笑颜，“多谢先生！” 段二娘就没这么聪明了。 她想着周平是因为顾梨才回来的，所以厚着脸皮求到了顾梨面前。 “哎呀，梨丫头真是越长越水灵了，你看看这小模样，怀相也好，一定生个大胖小子！” 段二娘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顾梨一句没理会。 段二娘把小篮子放在顾梨面前。 “这是我家里母鸡下的蛋，给你补身子！” 顾梨放下手里的针线，她正在给孩子缝小衣裳。 “有话直说。” “不是听说教书先生回来了，是你找回来的吧？我就知道咱们村就属你厉害！” 一顿彩虹屁，段二娘脸不红心不跳。 仿佛当初跟顾梨作对的根本不是她。 “我女儿，就是绣娘，你认识的，你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耍的，她也想跟着先生念书，你看……能不能去跟先生说说。” “你是想让我在先生面前替你女儿说说好话，让先生收下她？”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顾梨摇头，“抱歉，我做不到。” “为，为什么？” 段二娘脸色立马变了。 “因为……你明明可以直接去找先生说的，就算你求我，也没用。” “什么意思？” 段二娘有些没反应过来。 “要不要收谁做学生，他自己说了算，你不去找他，反而来找我，你是太蠢，还是觉得自己太聪明？” 顾梨两句嘲讽让段二娘红了脸。 是啊！ 她应该先去问问周先生才对！ 白白让顾梨这死丫头看了笑话！ 段二娘一把拿过小篮子。 “早不说！” 这变脸的速度，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顾梨摇摇头。 …… 顾梨再次见到胡大朗。 陈氏在院里熬药，顾梨揭开胡大朗伤口的纱布。 两天时间，可怖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只剩下拇指大小。 顾梨又拿出一粒红色药丸给胡大朗。 “直接吞服。” 胡大朗虽然伤口好得快，但脸色看着不太好。 伸出来拿药丸的手更是瘦的皮包骨。 顾梨想起陈氏的话，胡大朗一个庄稼汉，要不是种地不够养家糊口，也不会冒险去打猎。 “等你好起来，不要再去打猎了。” 碰上一次猛兽能活着回来是运气，可谁能保证下一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 胡大朗脸色憔悴，苦笑一声。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没有谢伍那么好的本事。” 屋外忽然响起婴儿的哭声，顾梨有些诧异。 “你家还有孩子？” “要不是孩子吃不饱，我也不会想着上山打猎。” 胡大朗有些羡慕的看向顾梨，说：“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那么好的运气。” 这是在说她跟谢伍？ 虽然确实有运气的成分在，但就算没有谢伍，她也不会过得很惨。 陈氏一手抱着裹在小被子里的孩子，一手端着滚烫的药碗。 顾梨搭了一把手，接过药碗递给胡大朗。 陈氏哄着怀里的孩子，可孩子依旧哭闹不止。 顾梨走过去，说：“要不给我试试吧。” 陈氏犹豫着把孩子递给了她。 孩子一到顾梨的怀里，先是哇哇哭了两声，顾梨轻声哄着，又熟练的掂了掂。 “哦哦~宝宝乖，不哭~” 孩子果然止住了哭声。 陈氏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还挺会哄孩子。” 孩子应该是饿了，不停的嘬着手指。 第58章 照看孩子 “孩子饿了，你给孩子喂点吃的吧。” 顾梨把停止哭闹的孩子还给陈氏。 陈氏面上有些为难，站着没动。 顾梨疑惑。 “怎么了？” 陈氏艰难开口：“家里……没吃的了。” “什么？” 顾梨大惊。 什么叫没有吃的了？ 触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不都是村里种地的村民吗？总会有些吃食的。 陈氏说：“她爹变成了这样，伤筋动骨一百天，全家都靠着他过活，他动不了，我又要看着孩子，没人去种地。” 不种地就没有产出。 但顾梨还是疑惑：“难道没有余粮？” 在她的认知里，种地的总会有点余粮吧？ 可陈氏摇头，“没有。” 一人种地喂饱全家，家里哪有余粮。 顾梨愣住了，这是多惨的一家子啊。 难怪胡大朗冒死去山上。 陈氏怀里的孩子没一会儿又哭了起来，陈氏也跟着哭。 胡大朗在床上闭了闭眼睛，一家子悲惨的样子。 顾梨于心不忍，把孩子抱回了家。 谢伍正在院里杀捉回来的野鸡，看见顾梨抱着个孩子回来，一时间愣住了。 生了？ 不对，顾梨的肚子并没有瘪下去。 陈氏从顾梨身后走出来，看见谢伍手里的野鸡，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顾梨对谢伍说：“先别杀了，家里还有黍米馒头帮我热几个。” 谢伍丢下手里杀了一半的野鸡就去了灶房。 野鸡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竟然站起来要跑。 陈氏赶紧冲上去抓住了野鸡，又怕顾梨误会，连忙解释。 “我，我怕它跑了。” 谢伍很快热了几个馒头过来，顾梨拿了一个，其他的给了陈氏。 “孩子我先帮你照看着，剩下的你拿回去吃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 陈氏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迟疑着还是接了过去。 “不用客气，先回去看看胡大朗吧。” 陈氏见顾梨对孩子很好，就放心走了。 顾梨让谢伍倒了热水来，把黍米馒头撕成渣渣泡在热水里，一点一点喂孩子吃。 味道不是很好，但总比什么都不吃好。 孩子大约是饿极了，没几下就喂下去小半碗，顾梨看差不多了，才停了下来。 谢伍一直在旁边看着孩子，一脸的期待。 顾梨笑着说：“要不你来抱抱？” 谢伍赶紧摇头。 他一双手粗大，没轻没重的，弄疼了孩子就不好了。 顾梨也没笑他，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她也担心谢伍手里没轻重。 周平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好饿，有没有吃的？” 一进门就见到这幅温馨场景，他微微一愣。 “才半天没见，这就生，生了？” 然后往下，看到顾梨隆起的肚子。 “还有一个？” 周平脑子反应不过来了。 顾梨给了他一个白眼，说：“别人家的孩子。” “我就说，哪有那么快！” 周平走过去，看见顾梨面前剩下半个馒头，抓过来就啃。 口齿不清的说：“你们村这群孩子，太皮！太不尊重我了！” 顾梨逗弄怀里的孩子，不甚在意的说： “那是你的事。” 周平被馒头噎住，狠狠捶了几下胸口才咽下去。 晚饭谢伍杀了一只野鸡，顾梨让他留了大半碗出来，还留了一些其他的菜，等到陈氏来的时候，一并让她带回去。 陈氏怀里抱着熟睡的孩子，摆手不敢再去拿东西。 “不不，我不能再拿了。” “拿着吧，就算你不吃，孩子也要吃。” 陈氏的女儿六个月大了，可裹在小被子里像个刚出生婴儿一样瘦小，实在惹人怜惜。 陈氏抹了把眼泪，想要去接，可一手抱着孩子，怎么也拿不动。 “你抱着孩子，谢伍送你回去。” 有了顾梨的话，谢伍用小竹篮装着饭菜，将陈氏母女送回了家。 周平对顾梨有些刮目相看。 山村里穷人比比皆是，没有人愿意去接济穷人。 因为从他们身上得不到回报。 顾梨却不在意，又是照顾孩子，又是送饭菜，实在难得。 “看什么？” 顾梨一转头就看见周平的眼神。 周平讪笑一声，说：“你倒是个好心的。” “那你就看错了，我也不是对谁都这样，你在我家吃喝，记得拿银子来抵。” 周平：…… 专门针对他是吧？ 他不是人？ “要银子没有，要命，就这一条。” 周平被林安堂驱逐，别说银子了，铜子儿都没带出来一个。 “你的命不值钱，还是老老实实当教书先生吧。” 顾梨一声嘲讽。 周平闷声干饭。 …… 顾梨算是发现了，边岭村的人虽然背靠大山，却没有几个打猎的好手。 胡大朗出事之后，又陆续有几个村民出事，但都没有胡大朗那么倒霉。 其中就有郑木匠的儿子郑峰，他是被媳妇周氏骂了才去山上打猎的。 顾梨来给他看诊的时候，周氏还在数落他。 “你就这点出息！人家谢伍都可以打猎，你为什么不能？” 顾梨闷声走进去，查看郑峰的伤处。 不是很严重，就是逃跑的时候扭伤了脚踝。 顾梨给他上过药看向周氏。 周氏：“你看我做什么？” “上门看诊，自然是要收诊金。” “诊金？你看病不是不收钱吗？” “不是不收，是看心情收。” 顾梨朝周氏伸手，“十个铜板。” “十个？你打劫呀？” 周氏怪叫一声，不满的瞪着顾梨。 顾梨淡笑，“你的意思是说，你丈夫的腿，还不值十个铜板？” 周氏看向一脸怨气的郑峰，只能认命掏出十个铜板扔给顾梨。 顾梨刚走出屋，看见院子里一堆野菜被无情堆在角落。 好奇看了看，竟然有可以入药的药材在里面。 她叫了声周氏，周氏不满的掀帘子走出来。 “干什么？不是给你诊金了？还不走？” 顾梨指着地上的药材，问：“这些你是不要了吗？” 周氏一看，撇嘴说：“都是些不能吃的野草，要来做什么？” “这里面有药材，晒干了可以卖钱的。” 顾梨好心提醒，周氏才正色起来。 “你说真的？可以卖多少钱？” 卖多少钱不好说，但总比扔了好。 “太少了，要是多的话，价格也会高一些。” 周氏立马把地上被她当做野草的药材捡起来。 “那，那这些药材卖给谁呀？” 顾梨想了想，说：“我。” 第59章 收购药材 村民没有谢伍多年打猎的经验，若是冒险进山打猎，只能发生更多胡大朗和郑峰这样的事。 顾梨思考之后，找了一条适合村民的赚钱的路子。 那就是药材。 谢伍挖个野菜都能挖到百年人参，周氏丢弃的野草也混合着药材。 这说明边岭村后面那座山上，好东西不少。 只是没有人认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要善于发掘就没有饿死的人。 收购药材的事情，顾梨让周氏散布了出去。 第一个上门的是李淑，她不是来卖药材，只是纯粹好奇。 “顾梨，你要收购药材？你虽然是咱们村里的郎中，但也用到那么多药材啊，你好不容易赚点钱，应该攒着给孩子才是。” “嫂子，孩子不担心的。” 只要把生意做大做强，孩子都不是问题。 李淑两道眉毛紧皱，她还是不明白。 劝说道：“你别是看了胡大朗家日子过的苦，就想出这个法子来帮村里的穷苦人吧？听嫂子一句，你帮不过来的。” 顾梨笑了一下，李淑也把她想的太好了。 她做药材生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需要货源，村民需要过日子。 两相结合，互惠互利，这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嫂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放心，我不单单是为了村里人。” “顾梨啊，我总觉得你跟我们不一样。” 李淑搓着手指，好不容易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顾梨诧异的看向她。 “怎么这么说？” “你聪明，又有学医的天赋，不仅找来教书先生教孩子们念书识字，你现在还要做生意，是咱们村里头一个。” 聪明和医学天赋，顾梨是认可的。 抓周平来当教书先生，这纯粹是意外收获。 周平除了是个读书人，没有任何的长处，欠她的只能这样还。 做生意也是势在必得，她暂时不会离开边岭村，但生活还是要奔小康才行。 “太夸张了，嫂子。” 顾梨浅笑两声。 “对了，我来还有一件事，我家那个，他先前得罪了你不好意思过来，我就厚着脸皮来问问看。” “哦？什么事？” 李淑犹豫一下，十分别扭。 她自己也不好开口，毕竟又是求人的事。 顾梨见了，让她但说无妨。 “有话就说，嫂子跟我还有什么见外的。” “既然你都叫我嫂子，那我就厚着脸皮说了，你们就算不愿意，我也不说啥，我男人，他想找你家谢伍学打猎！” “打猎？” 顾梨有些惊讶。 杜鸿志怎么忽然想着要打猎？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想到要去打猎，大概是看你们赚钱了，眼红病犯了，没事，你们不用为难，我回去说他去！” 顾梨还没说答不答应，李淑就好像认定了她不答应，转身就要走。 顾梨赶紧拉住她。 “等等！嫂子，我这还没说话呢，你这么着急啊。” “你真的不用为难！我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打猎的。” 前有胡大朗重伤，后有郑峰轻伤。 村里人对打猎的心思就淡了很多。 杜鸿志这时候忽然说要跟着谢伍学打猎，顾梨觉得有些蹊跷。 “这样吧嫂子，等谢伍回来了我问问他，到时候再找杜大哥问问，要是谢伍同意，我肯定也没话说。” 这样子就是基本同意了，李淑一脸喜色。 “当真？” “为什么不呢？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顾梨也笑起来。 谢伍回来的时候，顾梨把这件事跟他说了。 他当然没什么反应，而是问顾梨。 “你觉得可以就可以。” 顾梨眯着眼看他，问：“这么好说话？我说什么都行？” 谢伍点头。 他现在跟顾梨对话愈发顺畅了，原来还老是傻笑，现在笑起来也跟正常人差不多了。 长得又好看，顾梨偶尔对上谢伍笑脸还会走神。 …… 顾梨收购的第一批药材，是从胡大朗的妻子陈氏手里收来的。 陈氏带着一筐子晒干的药材，有些不好意思。 顾梨问：“这些都是你晒的？” 虽然是一些常见的药材，但晒干的很好，根根分明，不像阴干的那样，粘连在一起，一扯就碎。 顾梨翻看了药材，觉得品质不错，就收下了。 给了陈氏二十个铜板。 陈氏看着手心里的铜板有一瞬间的发愣。 顾梨：“怎么了？” 她以为陈氏嫌弃给的太少，刚想解释常见的药材，价格本身就不太高。 作为收购商，顾梨给的价格已经很不错了。 陈氏却摇摇头，握紧手心的钱，朝着顾梨鞠躬。 “谢谢！谢谢你！” 陆续又有几个村民拿着药材来问顾梨收不收。 有的品质不太好的，顾梨收下自己用。 品质好的，就收起来准备带去镇上卖。 周氏也带着药材过来，顾梨看过却没收。 “什么意思？是你说的这些是药材，我按你说的挖了这么多，你凭什么不收？” “你看看那边的药材。” 顾梨指着从其他人手里收来的药材，再指着周氏的药材。 “你再看看你自己的，你觉得我凭什么收你的？” 别人拿来的药材，就算品质不太好，她也还能留下自己用。 可周氏的药材，发霉、潮湿，藏在里面的甚至都腐烂了。 她是什么钱多的冤大头吗？ 这种垃圾收来有什么用？ 周氏可不觉得自己的跟别人的有什么不一样。 “这不都是药材，有什么不一样？” 顾梨无语扯扯嘴角。 “若是品质稍微差些，我尚且能自己用，你这样的，送我我都不敢用。” “胡说什么？你就是故意针对我！我刚才都看见了，他们的你都收了，就是不肯收我的！” 见周氏胡搅蛮缠，顾梨反问： “这些药材，我若是煎了给你吃，你吃吗？” “我吃它干嘛——” 周氏下意识反驳，然后顿住。 支支吾吾的辩解：“我又没病，我吃它干嘛？” “你不是没病，你是知道这些药材，根本没有任何药用价值，发霉、腐烂，变成了毒药也说不定。” 周氏瞪着顾梨，一时间说不出话。 气呼呼的出门，又少不了在背后说顾梨的坏话。 但顾梨在乎吗？ 第60章 神药啊! 顾梨在院里整理药材，把相同的药材整合在一起，准备到时候拿去镇上卖。 李淑走进来，看着她在忙，忙问需不需要帮忙。 “这些都是药材？还挺多，要我帮忙吗？” 顾梨笑着说“不用”。 谢伍说可以教杜鸿志打猎，杜鸿志跟在李淑身后，过来找谢伍。 顾梨朝他打招呼，“杜大哥也来了。” 杜鸿志点头。 李淑白他一眼，“就不能说句话啊？” “嫂子，你们坐吧，谢伍在屋里，一会儿就出来。” 顾梨话刚说完，谢伍就从屋里出来了，手上还拿着要洗的衣裳，他放在木桶里泡了泡就开始搓洗。 一旁的杜鸿志看的眼睛都直了。 他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谢伍抬头看他一眼，“洗衣裳。” “这些都是女人做的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做这些？” 谢伍对这话没什么感觉，没回答杜鸿志，而是继续搓洗。 里面还有顾梨的外衣，杜鸿志看了更加惊讶。 李淑朝两个男人看了一眼，小声问顾梨：“你家谢伍好像不傻了？” 顾梨笑笑，手里翻检药材动作不停。 “他本来就不傻。” “那怎么——” “都说他傻是吧？” 李淑点头。 “可能是看着像个傻大个吧，其实心里都清楚着呢。” 李淑拍拍胸脯，有些庆幸。 还好他们没有觉得谢伍傻就欺负过他。 要不杜鸿志拜师这事，铁定成不了。 两人正说着话，陈氏慌慌张张抱着孩子跑进来。 李淑疑惑问：“咋了这是？慌成这样。” 陈氏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胡，胡大朗……” 顾梨眉头一皱，难道又出什么事了？ “你别急，缓一缓，慢慢说。” 陈氏好不容易喘匀气。 “胡大朗，他站起来了！” 李淑一怔，笑出声：“这不是好事吗？你家胡大朗伤了腿，少说也要养几个月，能站起来——” 话说到一半，李淑也察觉不对劲：“不对啊！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怎么就站起来了？”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我看着有些不放心，就来找顾梨去看看。” 陈氏担心胡大朗是回光返照。 顾梨也正色起来，丢下手里的药材，回屋拎着小药包就跟着去了陈氏家。 胡大朗真的站起来了，并且在院子里劈柴。 看见顾梨几人，还笑着打招呼。 “你们怎么来了？” 顾梨问：“你的伤好了？” 前两天来看，胡大朗腿上还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小洞，这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了？ “好了呀，你们看！” 胡大朗当着几人的面，弹动受伤的腿。 “怎么会这么快？”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顾郎中给我用的药真是神药！” 胡大朗已经叫上顾郎中了，不管别人怎么说，他现在绝对认可顾梨的医术。 顾梨有些心虚。 不会吧？ 那瓶红色药丸药效这么神奇？ “对了，顾郎中，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啊？” 被问到是什么药，李淑跟陈氏都看向顾梨。 “是我自己研制的新药，想着给你用了试试药效，看来还不错。” 顾梨扯谎脸不红心不跳。 她花了一百两银子抽出来的药，怎么就算不得她自己的了？ 顾梨给胡大朗检查了一下，果然伤口已经完全好了。 李淑也连连赞叹。 “没想到顾梨医术比李郎中还高！” …… 谢伍衣裳已经洗好了，正在晾晒。 杜鸿志从最开始的质疑，变得更不解了。 不过谢伍洗衣服期间，也答应了以后上山打猎都带上他。 杜鸿志这才放心了。 谢伍洗完衣裳，又开始喂驴子，杜鸿志就好奇问了一嘴。 “你这驴子是用来拉磨还是犁地？” “拉车。” 谢伍说完，忽然顿住。 对啊，驴子买回来后他们就没去镇上，一时间都忘了还要做板车。 顾梨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男人在院子里对着驴子捣鼓木板。 她也没理会，继续整理药材。 直到板车做好后，套在驴子身上正正好。 顾梨看了眼杜鸿志，说是帮忙搭把手却几乎都是杜鸿志在做板车。 “杜大哥还会木匠的手艺？” “以前跟着郑木匠学了一段时间。” “那怎么不去镇上找个木匠的活计？” 杜鸿志愣了一下，许久才开口。 “做不了，得罪了人。” 事出有因，再问下去，估计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于是顾梨没有再问。 第二天。 谢伍带着杜鸿志上山打猎，两人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顾梨也是第一次看见谢伍带回这么多猎物。 谢伍猎了两只灰毛狐狸，三只山鸡，一只獐子。 天冷还能猎到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杜鸿志在打猎上天赋不错，才第一天就猎到了两只山鸡，一只灰色野兔。 他知道顾梨养了两只白色野兔，就把兔子递给顾梨。 顾梨有些诧异。 “给我的？” “嗯。” 顾梨笑笑，拒绝了。 “我已经养了两只了，你还是带回去吧，兔肉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杜鸿志微微一愣，“你不是喜欢？” “我喜欢白色的。” 杜鸿志收回了兔子，带着第一天的猎物回家了。 …… 顾梨跟谢伍先是去了白沙镇的集市溜了一圈，有人问猎物的价格。 顾梨却说不卖。 “不卖你来集市干什么？” 准确说不是不卖，是不想贱卖。 自从知道了白沙镇有个价高者得的黑市，顾梨做梦都想要在黑市拓出一条商路。 刚要坐着驴车去黑市，一个有些面熟的男人拦住了他们。 “你这车上的猎物什么价？” 男人声音一出，顾梨就记起来了。 是之前买了老虎的那个男人。 但男人似乎没有认出他们。 “不卖。” 男人看了眼顾梨，微微皱眉。 “我若是一定要买呢？” 顾梨没理会男人，而是让谢伍赶着驴车走。 “我话还没说完，你们去哪儿？” 男人大喝一声，拦在车前。 “好狗不挡道。” 顾梨轻飘飘几个字，就激怒了男人。 “你可知我是谁？”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卖。” 男人咬牙打量顾梨，忽然就觉得眼熟。 “原来是你们，不认得我了？” 顾梨：“不熟，不认识。” 别瞎扯什么关系，不卖就是不卖！ 黑市不香吗？ 不仅价格高，脸一遮，还没有这么多麻烦事。 第61章 少主与老黑 男人对着顾梨两人又是一阵扫视，随后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两个乡下来的泥腿子，不认识他也不足为奇。 “老子是府衙梁少爷的手下，能看上你们的货物是你们的运气！” 说完就等着看顾梨谢伍露出惊讶，甚至害怕。 顾梨一脸平静。 谢伍面无表情。 男人：…… 什么情况？ 男人怒了。 “你们什么意思？” “这位……梁少爷的手下，我们还有事，麻烦让让。” 顾梨平淡的语气，让男人火气直冲脑门儿。 “什么梁少爷的手下！老子没有名字吗？” 说完就看见顾梨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男人憋红一张脸，大声道：“老子叫刘德！” “哦，所以你能让开了吗？” “……” 刘德被顾梨气得差点七窍生烟。 见对方对他手下的身份毫不在意，心里更是恼火。 竟然看不起他！ …… 黑市，第一楼药铺。 顾梨带着药材走进去，戴着黑脸面具的掌柜坐在柜台后的躺椅上打瞌睡。 “掌柜，来生意了。” 顾梨一开口，黑脸掌柜就醒了，打眼一看是顾梨，又倒了回去。 心里还在对上次的亏本买卖头疼。 顾梨把药材放在柜台上。 “掌柜，我这里有些常见的药材，收吗？” “不收。” 黑脸掌柜看都没看，回话倒是很快。 “要不，你先看一眼？” “不看，不收。” 顾梨也体会到了吃瘪的感觉。 顾梨四处看看，想找三天前带她去兵器铺的青衫男人。 烦是烦了点，但说话不像这黑脸掌柜膈应人。 可惜，没看见人影，似乎不在。 顾梨只能收回药材，刚准备走，就看见青衫男人从楼上走下来。 看见顾梨后，青衫男人脸上的苦笑面具似乎多了一丝喜色。 “是你！” 男人咚咚咚跑到顾梨面前。 顾梨脸遮在面巾后面，声音带着笑意。 “又见面了，我手里有些药材，想问问你们收不收。” “收的呀！” “不收！” 青衫男人的声音跟黑脸掌柜的声音同时响起来。 顾梨眼巴巴的看向青衫男人，男人立刻转头，对黑脸掌柜说： “老黑！你怎么回事！” “少主，咱们铺子一天都没个生意，收那些普通的药材有什么用？” “药铺没生意是好事，说明大家身体都很健康。” 叫老黑的掌柜面具后的脸色更黑了。 青衫男人对上顾梨，笑着说：“收！你的药材，我们收了！” 都是最普通的药材，胜在品质好，老黑掌柜就算十分不愿意。 但上头有个败家少主盯着，他给了顾梨十两银子。 顾梨皱眉看着柜台上十两银子。 才十两？ 这个价格对于黑市来说，有些低的离谱了。 老黑看顾梨的样子似乎不满意，于是冷着声音问：“不满意？那就带着你的药材离开！” “没有，满意的。” 顾梨一把抓过银子。 卖多少不是卖呢？ 总好过在黑市以外的地方卖，顶多就二两银子。 顾梨看向青衫男人。 “你是第一楼的主人？” “不是。” 不是？那为什么黑脸掌柜会听他的话？ 男人指了指老黑，说：“他才是掌柜，我是他的少主，他只是听我的话而已。” 顾梨：…… 也，没毛病。 顾梨趁热打铁，对男人说：“我以后的收来的药材能不能都供应给你们？” 男人眨眨眼，“你是想跟第一楼做生意？为我们供应药材？” “对！” 青衫男人转头看向老黑，老黑“哼”了一声，闭眼假寐。 “你也看到了，掌柜似乎不太愿意。” “你不是他的少主？你的话他敢不听？” “话虽如此，可我也不能过于苛刻，万一他不听我的了怎么办？” 拒绝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梨也不再继续。 “好，我知道了，打扰了。” 原本是想要跟第一楼做生意的，既然他们不愿意，顾梨只能去找别的药铺看看。 青衫男人没想到顾梨这么直接，生意没得做，转头就走。 “哎哎！这就走啦？” 老黑哼笑一声：“人家是来做生意的，少主你就甭想别的了。” 青衫男人叹气一声，“唉，我就想跟她交个朋友。” …… 兵器铺的赵老三今天没打铁，手里拿着一把奇怪的小刀。 “这到底是东西？” “老板，我的东西好了吗？” 顾梨到的时候，赵老三正试图用小刀刮胡子。 听见声音，赵老三连忙放下手里的小刀。 “咳咳，好了。” 顾梨看着一排的工具，实在太怀念了。 手术刀，镊子，止血钳…… 各种能做出来的工具，顾梨都画了出来。 本以为做不全，没想到全都齐了。 她还另外定制了一套银针，以备不时之需。 “给你。” 赵老三还附赠了一个工具包，交到顾梨手上。 然后略微好奇的问：“这些是什么东西？” “行医用的。” 简单几个字，赵老三明显不信。 顾梨也不打算解释，她连带工具包一起收起来，问：“多少钱？” “一百两。” 顾梨拿出银票递给他，道了一声谢才离开。 “多谢。” 还剩下两件事。 找收购药材的铺子，另外就是把猎物打来的猎物高价卖出去。 经过一家卖皮草的铺子，顾梨转头看了眼灰狐，顿时有了想法。 她让谢伍在门外等着，她先去探探虚实。 一走进铺子，墙上琳琅满目挂着各种各样的皮草。 用手摸上去，手感柔软，全是真皮。 “姑娘买皮草？” 掌柜是个身材窈窕的女人，身上穿着一件束腰的白色袄子，腰间和脖领上都有一圈白色绒毛。 巴掌大的小脸只遮住了一双眼睛。 顾梨摸着一件兔毛袄子，问：“都是真皮草？” 女掌柜没想到顾梨一个穿着十分普通的小妇人，还懂这个。 顿时不敢怠慢。 “自然，黑市里的东西绝对真，只是价格上……” 就一个字：贵！ 顾梨都懂。 反正她也不买。 “老板收皮草吗？” 女掌柜脸色一垮，还以为顾梨是个懂行的买家，没想到是同行。 态度瞬间就变了。 “不收不收，不买就走吧。” “狐狸也不收？” 顾梨刚才看了一圈，店里只有少数的狐狸毛，大多都是兔子。 要么是狐狸卖的好，要么就是狐狸珍贵，所以很少。 没想到她这一问，女掌柜还真的来兴趣了。 “你有货？” 第62章 只做生意，不交朋友 顾梨勾唇一笑。 她不仅有货，还是新鲜的。 两只灰狐放在女掌柜面前的时候，她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又有些失望。 “可惜了，若是白狐，做成衣裳定然价值不菲。” 顾梨了然点头。 “下次尽量。” 女掌柜娇笑一声。 “白狐尤为珍贵，你以为是那么好抓的？” “应该……不难。” 顾梨相信以谢伍的本事，应该不成问题。 主要是能不能遇到白狐。 “哈！你这小妇人当真是大言不惭，行了，你这两只狐狸我要了，虽然不及白狐，但品相也不错。” 皮草铺子女掌柜给了顾梨二百两，一只一百两。 顾梨觉得价格还算不错，就收下了。 她又问了一句：“女掌柜，虎皮收吗？” “你还有这种好东西？哪儿呢？” 一看女掌柜的表情，顾梨就知道是收的。 有些可惜的说：“没了。” 心里止不住肉疼，该死的刘公子手下！ 灰狐一只一百两，老虎价格只会高不会低。 她让人给坑了！ “没了？被谁买走了？他给你多少银子？” 女掌柜担心是哪里冒出来的同行，着急的打听。 “五十两。” 听见顾梨说五十两，女掌柜气得想张口骂娘。 “你——那可是虎皮！” 知道，货真价实的老虎。 女掌柜无语一阵后，对顾梨说：“今后你有好货，直接拿来我这，价钱上我绝对不含糊。” 要的就是这句话！ 顾梨瞬间阴霾散去。 “一定！” 谢伍见顾梨开心的样子，自己也跟着高兴。 “很开心？” “那是自然！今后你打猎的时候，注意看有没有白狐，那可是好东西！” 白狐？ 谢伍默默记在了心里。 驴车上还剩下一只獐子，顾梨又找了一家肉铺，以五十两的价格卖了出去。 顾梨坐在驴车上，数着今天赚的银子。 在黑市转了两圈，发现没有别的药铺，整个黑市里面就没有重复的店铺。 就连两家茶楼里卖的茶水都不同。 顾梨跟谢伍在一家茶楼里面歇脚，点了一些小食一壶清茶。 茶楼忽然人群躁动起来，似乎发生了事故。 顾梨远远看过去，好像有人昏倒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多管闲事，就听见有人大声喊：“不好了！人没气了！大夫！快找大夫！” 有人立马跑出了茶楼。 顾梨迟疑了一瞬，然后起身走过去。 “让一让，我是大夫。” 顾梨一个年年纪轻轻的小妇人，很难让人信服。 倒地的是一个老者，身边的年轻男子一脸急促问顾梨：“你当真能救？” “我只说我是大夫，没说我能救。” 顾梨因为肚子的原因，蹲不下去，无法查看病人的情况，病人忽然倒地，又不适合贸然移动，一时间犯了难。 幸好刚才跑出门的人叫来了大夫。 巧的是，这个大夫正是第一楼药铺的老黑。 老黑看见顾梨脸更黑。 顾梨朝他招手，“你来的正好，快过来。” 老黑走过去，仿佛看不见顾梨，蹲下身给老者把脉，又探了鼻息，没一会儿就摇头。 “没呼吸了，准备后事吧。” 一旁的年轻男子眼睛都红了，“祖父！” 顾梨却拉着老黑，她指使老黑。 “先别走，你把他眼皮扒开我看看。” “我为何要听你的？” 刚说完，一阵咳嗽声响起。 顾梨转头看了一眼，是青衫男人。 老黑沉默扒开老者的眼皮，顾梨低头一看，瞳孔没有涣散，但是丝毫不畏光。 “听他的心跳。” 老黑不动，顾梨催促道：“快啊！人命关天！” 老黑认命去听老者心跳，“缓慢，几乎听不见。” 顾梨转头看向年轻男人。 “你祖父之前可有胸痛，气息急促的病症？昏倒之前有什么症状？” 年轻男人想了想，点头。 “你说的都对，祖父是捂着胸口突然昏倒的。” 顾梨让谢伍把她的工具包拿过来，没想到刚到手就派上了用场。 她拿出银针试图蹲下给老者施针，大着肚子实在不太方便。 但她又不放心交给别人。 老黑接过银针，问：“扎哪里？” “内关穴。” 老黑有些犹豫，“他已经没气了，你确定有用？” 年轻男人也一脸希冀的看向顾梨。 顾梨点头，指着老者左手腕内侧腕线距离手臂三横指的穴位。 老黑毫不犹豫的扎下去。 她怀疑老者是心脏性猝死，发病并不会马上死去。 只是暂时失去意识，抢救的时间很短，若是方法用的对，就能救回来。 针扎下去没有老者依旧没有反应。 周围有人已经开始叹息。 “还是没救过来。” 顾梨又说：“还有一个背上的穴位，在肩胛骨内缘下三横指处。” 老黑一言不发照做。 “算了姑娘，你已经尽力了，别折腾了。” “是啊，我们都看见的，他怪不到你。” 顾梨充耳不闻，指着心俞穴的位置，让老黑揉按。 “就是这里，持续揉按。” 老黑揉按了一会儿，他一眼就知道老者没救了。 只是看顾梨坚持，就陪她忙活了一场。 也是时候放弃了。 老黑刚要说话，就听见原本没气的老者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声音。 “嗬……” 顾梨松了一口气。 其他凑的近的人也听见了，诧异的说：“活了！真的活了！” 老黑惊讶的看向顾梨。 “你做了什么？” 顾梨微微一笑，“难道不是你做了什么吗？” 她将功劳推到了老黑身上。 老者慢慢缓了过来，逐渐睁开了眼睛。 年轻男人热泪盈眶，朝着老黑道谢。 “多谢！多谢！” 顾梨深藏功与名，回到了之前的那桌，继续喝茶。 带着苦笑面具的青衫男人坐过来，好奇的问她：“你会医术？” “略懂一二。” “我叫左元昊，你你叫什么？” 青衫男人忽然自报姓名，顾梨诧异了一下。 “不是说黑市不问姓名吗？” “哈哈哈，不想问自然不问，我现在很好奇你是什么人，老黑都说了没救的人，竟然被你救活了。” 顾梨看向老者那边的黑脸掌柜。 “老黑医术很厉害？” 左元昊但笑不语。 “比你以为的要厉害一点。” 顾梨说：“那我就放心了，我们走吧。” 这句话是对谢伍说的，左元昊也站起身跟着走了。 顾梨看他一眼，“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抱歉，我只做生意，不交朋友。” 第63章 恶霸三人组 出了黑市，顾梨跟谢伍准备去集市上买点东西，就打道回府。 可刚从黑市出来，就被几人拦住了去路。 好巧不巧，这几人都是老熟人了。 白沙镇的恶霸三人组，跟刘德一起拦在了顾梨的驴车前。 成海的断眉让顾梨记忆深刻。 “是你啊。” 然后看向刘德，“你是……” 刘德想着他已经自报过名字，这个女人绝对不会忘记。 “梁少爷的手下！” 噗！ 刘德差点吐血！ 这个该死的女人！ “老子叫刘德！” “哦。” 顾梨完全不在意。 刘德侧头对成海三人说：“他们刚从黑市出来，身上一定有不少银子，拿下他们，五五分！” 成海却有些不满，这些日子，他们三兄弟勤加苦练，一定不会被吓跑！ “三七，我们兄弟三个分，要拿大头！” 刘德不耐烦的挥手，“好吧好吧，那你们上！” 成海率先走出去，冲着顾梨喊：“小娘们，交出银子，我不想伤你。” 虽然他是恶霸，但也不会轻易对孕妇动手。 只要顾梨主动交出财物，他不会动她。 顾梨好笑一声：“想要银子？过来拿。” 瘦猴可没有成海的规矩，只要能拿到银子，管他孕妇还是小孩，统统不在乎！ “大哥！我先上了！” 顾梨态度嚣张，成海也不阻拦，既然敬酒不吃，就别怪他了！ 几人很有自信，可惜瘦猴还没有碰到顾梨的半片衣角，人就像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噗啊——” 瘦猴被谢伍一脚踹老远，挂在树上摇摇欲坠。 成海惊讶了一下，随后镇定下来。 一定是因为瘦猴太瘦的原因。 “胖墩，你上！” 胖墩三百斤的体重像个滚筒，朝着谢伍扑过去，打算压扁谢伍。 顾梨摇摇头。 谢伍可是三五百斤的大虫都能杀死，你们几个，还不够他松筋骨。 结果可想而知。 胖墩也被谢伍踩在了脚下，肥胖的身躯倒在地上像一只四脚朝天的王八，怎么也爬不起来。 “大哥！大哥救我！” 成海脸色微变，他果然没看错，那个高大的男人眼神很吓人！ 刘德催促道：“还犹豫什么？上啊！你两个兄弟都上了！” “打不过。” 成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对上谢伍他绝对没有胜算。 刘德可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必须上！你可别忘了我家少爷的身份！当心我回去告你一状！” 被威胁了，成海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脑子不笨，不打算硬碰硬。 他慢慢走近顾梨和谢伍，“两位，你们也看见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我并不想跟你们交恶。” “是吗？你当我是聋子？你们刚才不是还在讨论如何分赃吗？” “我也没有办法，都是听命行事。” 成海一双贼眼锁定谢伍，右手心里捏着一包石灰粉。 “你们三个大男人，没办法，所以来欺负我这个孕妇？你们是要笑掉我的大牙吗？” 成海再往前挪一寸，就能偷袭成功。 左脚迈出去，就是现在！ 成海右手一抬，刚要把石灰粉丢出去，一根银针突然扎到他手腕上，石灰粉撒了他自己一脸。 “啊——我的眼睛——” “谁？是谁？” 刘德被这一幕吓得四处张望。 难道还有人在暗中帮助这两个乡下泥腿子？ 顾梨慢吞吞从驴车上跳下来，托着肚子走到成海面前。 “多行不义必自毙，石灰粉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怎么知道？是你？” 没错，就是顾梨。 她早就发现了成海的小伎俩。 在他摸出石灰粉时候，顾梨当着成海的面拿出银针，无比精准的扎进了他的手腕。 他们都警惕谢伍，没有人在意顾梨这个孕妇。 成海这时候才感觉到害怕。 是了，他忽略了这个小妇人。 理所当然把她放在了无人在意的弱者位置。 “你——你要干什么？” 顾梨眨眨眼睛，笑了一声。 “当然是近距离观察你的惨状，石灰粉进到眼睛里，你基本也就是个瞎子了。” 成海猛地反应过来，伸手去摸地上的胖墩。 “胖墩！快起来！带我去看大夫！瘦猴！瘦猴人呢？” 瘦猴挂在树上荡悠悠，虚弱的回应：“我在这里……” 成海摸到手腕的银针，拔出来扔掉。 银针？ 大夫才会随身携带银针！ 他赶紧向顾梨求道：“你，你是大夫对吧？你救救我！我知道错了！” 眼睛看不见，成海找不准顾梨的位置，一脚踩上了胖墩的手。 “嗷——大哥——你踩我手了——” 顾梨的慈悲心这会儿像石头一样硬。 “不救。” 欺负孕妇能是什么好人？ 落得这个下场算是他们的报应。 顾梨回到驴车上，看向不远处的刘德。 “你呢？还继续吗？” 刘德哪里还敢继续，咽了咽口水，恨不得找个地洞逃走。 “不，不继续了。” “很好，赔钱吧。” 刘德怔住：“赔钱？” 顾梨一本正经点头，轻轻拍了下肚子。 “你带着一伙奇怪的家伙来围堵，吓到我了，让你赔钱很过分吗？” 语气轻飘飘的，但刘德已经汗流浃背了。 “不过分，不过分。” 刘德掏出怀里的五十两银子，双手递到顾梨手上。 顾梨掂了掂，才满意收起来。 拍拍谢伍的肩膀，笑着说：“走吧，逛集市去！” 刘德夹着尾巴逃回刘府，剩下恶霸三兄弟在原地嗷嗷叫唤。 左元昊跟着顾梨出的黑市，旁观了全程。 此时的他已经摘下了哭笑面具，一张俊美的脸，宛若谪仙。 “我越来越好奇她的身份了。” 老黑在一旁冷哼。 “小机灵罢了。” “老黑，派人去查查他们。” …… 顾梨在集市上买了不少的东西，驴车是自家的，更不担心东西没地方放。 肚子里小家伙一天天大起来，她不能每次都亲自跑镇上，需要找人来代替。 回村的路上，顾梨一直在想这件事。 以至于谢伍牵着驴子回头看她好几次，顾梨都没反应。 这一趟耽搁的时间久，回到村里已经天黑了。 村口没有看热闹的妇人，顾梨反而觉得轻松。 第64章 感谢宴与往事 天色暗沉，两人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一个人影在门外探头探脑。 顾梨微微皱眉，周平知道他们今天去镇上，去了村长家吃饭，应该不是他。 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李淑。 “嫂子？你怎么在这？” 顾梨从驴车上下来，谢伍开门搬东西。 这些事情，谢伍从来不让她干，她也乐得清闲。 李淑拉着顾梨，说：“你们这么晚才回来，我还担心你们路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来看看。” “没有，有谢伍在呢。” 不是没出事，只是谢伍把事情搞定了而已。 李淑说：“那就好，你们还没吃饭吧？上我家去吃！饭菜都在锅里热着呢。” 确实没吃饭，一趟十里路，顾梨也只是买了些糕饼两人在路上吃。 顾梨刚想拒绝，李淑先一步说话。 “别说不去！不打扰，不麻烦的！” 顾梨笑了一下，答应了。 “好，那我叫上谢伍。” …… 李淑摆好饭菜，顾梨才发现，村长一家人竟然也没吃。 “村长，你们……难道是在等我们一起吃饭？” 村长坐在方桌的上方，笑眯眯的看着顾梨。 这是家里长辈专用位置，杜伊承坐在村长旁边。 “没有，就是晌午饭吃得晚，没饿。” 顾梨心知村长是为了让她宽心，也没有继续问。 杜鸿志拿来一小坛子杏花酒酒，给谢伍和周平都倒了一杯。 周平有些受宠若惊。 他是作为还债来到村里当教书先生，个别的村民见到他，还不会给他好脸色。 唯独村长一家，对他以礼相待。 周平暗自决定，以后要更加用心督促杜伊承念书！ 杜伊承：？？？ 村长端起面前的小酒杯，村长身体不好，只能浅尝一小杯。 “顾梨，谢伍，还有周先生，你们对我们杜家都有恩，老头子我敬你们一杯。” 顾梨跟谢伍有些莫名，有菜有酒有月色，这一顿饭有得吃了。 周平立马站起身，不敢受。 “村长，您可别这么说，我其实也是被逼无奈才来村里投靠你们，你们对我才是有恩。” 村长笑笑，没有接话。 转头看向谢伍，“今天这一桌子菜，是谢伍教我儿子在山上猎回来的，这一顿你们要敞开了吃！” 原来又是一顿感谢宴。 顾梨没想到村长家这么重视谢伍教杜鸿志打猎这件事。 然后又想到杜鸿志说的，他曾经也在镇上做过木匠活计，因为得罪了人才回到村里。 顾梨好奇问了一句：“村长，我听说杜大哥以前在白沙镇做木匠活的？” 说起这个，村长就是一声叹息。 李淑脸色也不太好，顾梨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问。 杜鸿志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起了往事。 “当初我在镇上做木匠，见到府衙的梁少爷当街欺负一个姑娘，我就多事拦了一下。” 就因为拦那一下，被梁少爷记恨上了，不仅接二连三找杜鸿志麻烦，最后更是让杜鸿志在白沙镇待不下去。 没有人敢找杜鸿志做活，他只能回到村里种地。 日子过的紧紧巴巴，好在勉强能度日。 一桌子人沉默了。 顾梨忽然想到，白天那个叫刘德的人。 他就是梁少爷的手下，那自己是不是间接得罪了梁少爷？ 周平把酒杯用力的放在桌上，一脸的愤恨。 “镇上的这些个权贵，哪个不是仗势欺人！” “哦？你也有故事？” 顾梨当初是看着周平上了林家公子的马车。 周平说：“说起来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一个读书人，给他林家当了走狗，实在是——” 他说着像是自我厌弃，满眼无奈。 周平当初是要去考秀才的，不巧正逢家中老娘病重，他到林安堂请大夫，林家看上他的才学，让他替林家卖命为条件，免费医治他老娘。 周平答应了，可老娘最后也没能活下来。 他帮着林家做了许多违心的事，最后落得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场。 这大概就是报应。 “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就是个没用的人。” 周平闭眼饮下一口杏花酒。 顾梨有些迷惑，好好的一顿感谢宴变成了诉苦。 她就不应该多嘴问那一句。 于是举杯，“是我多嘴了，不该问的。” 无意间揭开了别人的伤疤，顾梨准备自罚一杯。 杯子刚到嘴边，就被谢伍拦下来。 皱眉拿过她的酒杯，仰头灌进了自己嘴里。 呃，孕妇不能喝酒。 差点忘了。 村长不在意的摇头，“都过去了，往事不提，还要看往后。” 顾梨点头。 村长是个通透人。 酒足饭饱，杜鸿志跟周平借酒消愁，没多久就不省人事。 谢伍喝了两杯，一杯顾梨的酒，一杯村长敬的酒，之后就闷声吃饭。 两人回家的时候，都是清醒的。 顾梨忽然说：“谢伍，我以后就不能常去镇上了，孩子经不起折腾。 ” “嗯。” “但是你一个人去镇上，我又不放心，本来我是想让杜大哥跟你一起的，但听了刚才那些话，杜大哥也不合适。” 顾梨是有心想要带着杜鸿志一起的，毕竟村长帮她不少。 回馈到杜鸿志身上，也算是回报村长。 她想到的另一个就是周平。 她相信周平是个圆滑聪明的人，不然不会在无处可去的时候找上自己。 但他平日里还要教孩子们念书，也不合适。 没有合适的人选，顾梨只能把这件事暂时放一放。 一晚上过去，第二天外面竟然飘起了小雨。 顾梨坐在屋檐下缝小衣裳，看着雨水顺着屋檐落在地上，有些走神。 “嘶——” 针不小心扎到了手指，冒出一粒血珠。 含着手指，顾梨忽然觉得眼皮有些跳。 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顾梨跳的是右眼，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刚想着，大门就被人拍响了。 胡大朗家的陈氏声音响起：“顾梨！顾梨你在家吗？” “在的！” 顾梨拿着油纸伞过去开门，陈氏被雨淋了一身，十分狼狈。 “快些进来！” 顾梨让开路，示意陈氏进来躲雨。 陈氏却摇头，哭着说：“顾梨，我女儿病了！求你救救她！” 第65章 右眼皮跳 小雨逐渐变成大雨。 顾梨拿着药包出门的时候差点滑一跤，幸好陈氏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多谢！” 她可是有六个月的身孕，这个关头摔一跤可不得了。 到了陈氏家中，胡大朗急的团团转。 “顾郎中！你快看看！” 孩子在床榻上躺着，小小一只，一张小脸都红了。 顾梨只是一眼就知道孩子发烧了。 “这是咋了？忽然就发热了，我们用凉水给她擦身了都不顶用。” 当然不管用，烧的脸都红了，一两次降温当然不行。 而且不能用凉水，要用温水。 顾梨对陈氏说：“你去烧点温水来，不用太热。” “好！” 胡大朗着急的在一旁走来走去，看来腿伤是彻底好了。 顾梨看着心烦。 “你要是没事就出去，别打扰我。” 胡大朗一想自己也帮不上忙，索性走了出去。 陈氏捧着温水进来，顾梨把几块布巾打湿，分别敷在孩子的额头，脖子，还有腿上。 “这样有用吗？” 陈氏不是不相信顾梨的医术，她只是担心。 以前村里就有孩子发热没救过来的。 顾梨不停的更换布巾，热了就马上打湿再敷上去。 孩子太小了，还不满周岁，她手上没有合适的药可以用，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 陈氏寸步不离，帮着顾梨把布巾打湿。 顾梨换了一条布巾，右边眼皮又跳了起来。 她抬手按了一下，陈氏问：“怎么了？” “没事。” 都是封建迷信。 胡大朗忽然慌里慌张跑进来，“不好了！” 陈氏骂一声：“瞎胡说什么！”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刚才有人说后山上滑坡，落下来好多的石头！” 胡大朗看向顾梨，“听说谢伍跟村长儿子上山打猎去了，这会儿——” 陈氏惊讶了一下，赶紧阻止他说话。 “瞎说！出去出去！” 顾梨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继续打湿布巾，换下热了的布巾。 不会有事的，谢伍可是在山上长大的，这种事一定不是第一次发生。 陈氏推着胡大朗出去。 两人说话声音压低了不少，但木门根本不隔音，一字不落进了顾梨的耳朵。 “你胡说什么？你就不怕顾梨受刺激？” “可我听见了，也不能瞒着她呀！要是，要是谢伍当真出了事，她会怪我的！” “说也不是现在说！你没看见她肚子那么大了？刚才过来的路上还差点滑一跤。” 陈氏担心顾梨承受不住这么突然的消息。 “唉，我就是心里憋着难受，我——” 胡大朗受过顾梨的恩，他焦急的在原地转圈，总想做点什么。 胡大朗忽然说：“我去找！对，我去找谢伍！” “什么？现在？” 外头还下着雨，山上落石，这时候进山，就是找死。 “对，谢伍不能出事！” 胡大朗下了决心，穿上蓑衣就要出门，陈氏拉住他。 “你——你当真要去？” 胡大朗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要是再出事，陈氏带着孩子这就没法活了。 顾梨听见了夫妻俩的话，她没有阻止。 她也迫切想知道谢伍的情况。 陈氏走进来的时候眼眶有些红，她偷偷擦了擦眼角，走到顾梨身边。 “没事的，山上滑坡落石也不是头一次了。” 她没有说胡大朗出去找谢伍了。 “嗯。” 顾梨浅浅应了一声。 过了一个多时辰，孩子身上的温度降了一些。 顾梨给孩子湿敷降温，让陈氏给孩子喂温水。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孩子温度才回归正常。 陈氏松了一口气，在床前摸着孩子的脸。 门口有村民跑来找陈氏，他刚才看见胡大朗进山去了。 “胡大朗怎么回事？这时候还往山上跑？” 陈氏哽咽了一声，说：“没事，他去找人了。” 那人看傻子似的看了陈氏一眼，冒着雨走了。 顾梨本来想回家的，想了想留在了陈氏家。 陪着陈氏一起等。 雨慢慢变小，可天色依旧黑沉沉。 顾梨没说话，一手摸着肚子，似乎在想什么。 陈氏抱着孩子到她身边。 “胡大朗去找他们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顾梨一脸淡然点了点头。 陈氏看了眼顾梨，问：“你不担心谢伍吗？” 自从知道山上出事，顾梨没有问过一句关于谢伍的消息。 整个人淡淡的，似乎并不关心。 陈氏心底涌出一丝丝的不满。 她可是很担心胡大朗的。 “担心有什么用，事情都发生了。” 陈氏张了张嘴，有心想反驳，但顾梨确实说的也没错。 …… 李淑找到了陈氏家中，看见顾梨一脸担忧。 “你在这里啊，吓死我了。” 她先是去了谢家，拍门许久没人开门，她担心顾梨去找谢伍了。 邻居家开门说看见陈氏来找过顾梨，李淑这才找来陈氏家。 “山上的事我都听说了，谢伍跟我家那个一起呢，不会有事的。” 刚安慰完，一旁的陈氏就抱着孩子呜咽起来。 李淑奇怪的问：“你哭啥？” 陈氏抽抽搭搭的说：“胡大朗也去了。” “啥？他去干啥？” 陈氏咬唇不说话。 这时候说胡大朗是去找谢伍，就有些刻意了。 “去找谢伍了。” 顾梨开口回答李淑。 陈氏看了顾梨一眼，原来她都听见了。 “这，这时候上山多危险啊，咋想的？” 还能咋想？ 报恩呐！ 顾梨救了胡大朗，刚刚又救了孩子。 谢伍出事，他是该去的。 李淑不像陈氏哭哭啼啼，杜鸿志也在山上，她虽然担心，但不哭，还安慰鼓励。 “靠山生活的人，谁还没碰上过这些事，没事的。” 说是安慰顾梨，其实也在安慰自己。 …… 山上。 谢伍砍下一根坚韧的藤蔓扔给深坑里的杜鸿志。 刚才一块落石差点砸中谢伍，杜鸿志把谢伍推开，他自己被落石砸进了坑里。 可谁又能想到，深坑是别的村民用来捕猎猛兽的，里面还有陷阱木刺，一根木刺直接扎透了杜鸿志的脚心，他靠在坑壁上疼的直抽气。 看见扔下来的藤蔓，他朝着谢伍喊了一声：“别忙活了！我一时半会儿上不去！” 就算有藤蔓，他脚受伤了，没力气往上爬。 第66章 毫发无伤 一夜过去，还是没有谢伍几人的消息。 顾梨独自在家，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起，就很少有一个人的时候。 李淑让她去她家等，顾梨坚持要回家。 说家里还有驴子跟兔子咬喂。 顾梨喂了兔子，又去喂驴子，驴子似乎察觉到不是谢伍，有些不满的踢了踢脚。 “都是草料，他喂的比较香吗？” 谢伍拌的草料比较细致，顾梨走神，草草拌了几下就倒给驴子，驴子当然不满。 顾梨转身回屋，正要继续缝小衣裳，李淑就来了。 “回来了！” 谢伍跟杜鸿志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身狼狈的胡大朗。 确切的说，三人都很狼狈。 谢伍肩上架着受伤的杜鸿志，胡大朗拿着两人的打猎工具。 顾梨丢下缝了一半的小衣裳，起身走出去。 谢伍看了顾梨一眼，先把杜鸿志送回家。 村长熬了一宿，终于等到儿子回来，正要放心，可一看见儿子血淋淋的脚上扎着一根三指大的木刺，眼睛就红了。 顾梨带着药包过来，给杜鸿志处理伤口。 杜鸿志的伤口有些严重，她清洗干净伤口，伤口暴露出来后，李淑都忍不住捂嘴。 看见自己亲爹受伤的样子，杜伊承有些吓到，躲回了屋里。 木刺直接穿透了整个脚心，要是强行拔出来，杜鸿志非得疼晕过去不可。 顾梨迟疑了一下，让其他先出去。 “你们先出去吧，我来处理。” 李淑不想走，村长说：“走吧，你去看看孩子。” 屋里只剩下顾梨和杜鸿志。 顾梨说：“杜大哥，我先给你用上麻沸散，你先睡一会儿。” “不碍事，我可以。” 不是可以不可以的事，顾梨要用非常手段，担心暴露。 她一声不吭将一包麻沸散捂在杜鸿志口鼻上，没一会儿人就晕乎了。 顾梨在伤口的地上也撒上了大量的麻沸散，然后开始把木刺小心拔出来。 伤口的血顿时喷溅出来。 顾梨快速用纱布按在伤口上止血，然后用镊子清理伤口残留的木屑。 处理完伤口，撒上自制的伤药，再用纱布缠起来。 伤口依旧在渗血，顾梨拿出之前从转盘抽出来的红色药丸。 胡大朗的伤有用，杜鸿志的伤应该也可以。 顾梨直接喂了一颗给他，然后观察伤口的止血情况。 过了一会儿，伤口果然不再大量出血。 李淑在门口问：“怎么样了？” “可以了，进来吧。” 李淑推门进来，看见被缠的严实的伤口，有些心疼。 “伤成这样，啥时候才能好啊？” 这个不好说。 之前胡大朗几天就好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几天。 “看药效吧，杜大哥身体好，恢复起来也快。” 有了顾梨的话，李淑放心了不少。 …… 回到家，谢伍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顾梨拉过他仔细打量，发现这人当真没受一点伤。 只有手臂上破了点皮。 “你运气倒是不错，杜大哥伤成那样，你就擦破点皮。” 谢伍咧嘴笑一下。 顾梨拉着谢伍的手给他上药。 “胡大朗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山上，石头旁边。”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顾梨也不再问，只要人平安回来就好。 给谢伍上了药，她说要去胡大朗家看看孩子，顺便看看胡大朗有没有受伤。 刚走要起身，胡大朗夫妇就抱着孩子过来了。 陈氏抱着熟睡的孩子，说：“孩子退热了，没事了。” 顾梨点头，并嘱咐：“晚上多注意，要是再发热立马来找我。” “好好。” 顾梨看向胡大朗。 “你呢？受伤没有？” 胡大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运气好。” 又说：“我是来道谢的，你不仅救了我，还救了我女儿。” “不用谢，你去找谢伍他们，我也要感谢你。” 胡大朗笑得有些局促，挠挠头。 “我其实没做什么，我找到他们的时候，自己还差点被石头砸了，要不是谢伍用手给的挡开，我哪儿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顾梨看向谢伍，忽然就明白了他刚才说话的意思。 合着要是不替胡大朗挡那一下，谢伍妥妥就是毫发无伤。 陈氏说：“我们也没什么可以给你们的，今后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气！” 胡大朗也跟着点头。 说起这个，顾梨正好就想到了之前搁置的事情。 “还真有一件事。” “啊？” 胡大朗惊讶了一下，这么快的吗？ “我找到了一条从村里到镇上的生意路线，我现在不方便来回折腾，所以要找人替我跑。当然，我不会白让你跑，我会给你工钱。” “生意？还有工钱？” 是听村里人说过，顾梨好像在做什么生意。 胡大朗有些迟疑，他去替顾梨做生意？他不会呀。 “我，我不会呀，万一搞砸了——” “我会告诉你怎么做，你只要牢牢记住我说的就行。” 陈氏小声问：“为啥找他呀？” 顾梨跟村长一家走的很近，有这么好的事，怎么不让杜鸿志去？ “因为胡大朗合适。” 胡大朗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报恩，就凭这一点，顾梨可以信他。 …… 隔天，顾梨去给杜鸿志换药。 想象中的恢复速度没有出现，顾梨有些诧异。 杜鸿志的伤口虽然止住了血，但没有加速愈合。 怎么会？ 胡大朗用了都可以，为什么杜鸿志的伤口不行？ 顾梨对着伤口皱眉。 杜鸿志白着脸问：“怎么了？” 伤口又疼又痒，杜鸿志忍不住“嘶”了一声。 顾梨问：“伤口什么感觉？” “疼，还痒。” 顾梨查看他脚底的伤口，发现竟然有些溃烂。 这是感染了！ “怎么会这样？” “什么？” 杜鸿志的话没有得到回答，只得到了一包麻沸散。 等到杜鸿志倒头睡去，顾梨才拿出医疗工具，刮去了脚底溃烂的部分。 李淑捧着热水进来，就看见这一幕，手一抖水差点翻了。 “这是咋了？” “伤口感染了，他做什么了？” 李淑想了想，说：“没干啥呀，早上他给伤口上了药——” “上药？什么药？” 顾梨昨天着急回家看谢伍，没说今天会来给他换药，杜鸿志竟然自己用了药。 第67章 找上门 李淑把杜鸿志用的药拿给顾梨看。 “就是这个！” 顾梨拿过小瓷瓶一闻。 好家伙，这哪里是什么伤药，简直就是找死！ “这是谁给他的？” 草木灰混合了少量的苦艾，若是用在淤伤还行。 贯穿伤用草木灰，他不感染谁感染？ 李淑愣了一下，说：“这是我们自己做的，平时有个小伤痛都用这个。” 顾梨有些无语。 指责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伤口重新处理一下。 “嫂子，这个不能用在这样的伤口上，搞不好会要命的！” “啊？这么严重？那——” “还好发现的及时，我重新给他处理伤口，以后不能乱用药了！” 李淑连连点头。 顾梨又拿了一颗红色药丸塞进杜鸿志嘴里，入口即化。 然后重新包扎了杜鸿志的伤口。 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李淑还在道歉。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那药不能用，又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我刚才语气重了些，嫂子别介意。” 顾梨打算回家，村长却叫住了她。 坐在椅子上朝她招手：“梨丫头，来来，过来。” 顾梨走过去，“村长，您找我？” “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也是我一时疏忽。” 说完顾梨又想起胡大朗的事，觉得还是要跟村长说一声。 别到时候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村长，还有一件事，我跟您说一声。” “你说。” 顾梨把找胡大朗拉车送货的事情告诉了村长，村长顿了一下，表示理解。 “你别担心，我不会怪你，也怪阿志得罪了人，不然就能替你跑了。” 顾梨却不这么觉得。 “杜大哥是做了好事，怪不得他，是那些人仗势欺人。” 村长笑笑。 他嘴上不说，但顾梨明白，错失这样一桩机缘，怎么不遗憾呢。 …… 顾梨从村长家出来，一辆马车正好从身旁经过。 马车？ 怎么又有马车来村里？ 难道又是林家的人找上门了？ 顾梨快步往家赶，果然，马车停在了她家门口。 顾梨顿了一下，才走过去。 马车上下来两个长相俊美的男人，年纪差不多，只是个头有些参差，见到她一脸平静，不像是林家的人。 顾梨径直走回家，有人叫住她。 “姑娘，请问这里是谢家吗？” “是，你们找谁？” 顾梨回身，发现这其中一人身形有些眼熟。 矮个年轻男人看见顾梨一阵欣喜，“真的是你！” 是他？ 白沙镇黑市遇见的祖孙俩，居然找到村里来了。 谢伍出门打猎，家里只有她一人，顾梨就站在门口说话。 “有事？” 矮个男人开心的自我介绍起来：“我叫顾越，他是我双胞胎弟弟顾威，我们是来找你的。” 姓顾？这么巧。 顾梨打量两人，顾越性格明显，但叫顾威的一看性格就不太好。 “哦，找我做什么？” 顾越笑着说：“当然是来感谢你的！你之前出手救了祖父，还没来得及感谢你。” 一听不是来找茬的，顾梨就放心了许多。 顾威冷着脸，眼神不善扫视一眼顾梨。 “就是她？” 怎么看都不像个郎中，他才不信这人能治好祖父。 顾越手肘拐了他一下，提醒：“这是咱家的恩人！” “哼！” “你什么表情？你是在对哥哥翻白眼吗？” 顾梨见两人在自己面前就要掐起来，顿时觉得有些脑瓜子疼。 “两位，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找来我家的，我不需要你的感谢，请回吧。” 在黑市的时候她跟谢伍都是蒙着脸的，这两人都找上门来了，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 她不想招惹。 顾梨将门一关，耳根清净。 门外。 顾越瞪眼顾威。 “一定是你！黑着一张脸，跟谁欠你钱似的！人家都不欢迎咱们了！” 顾威没说话，白了他一眼就回了马车。 ……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隔天，谢伍一早开门，被门外的阵仗吓了一跳。 好几辆马车停在巷子里，一个老者带着几个年轻人站在门外。 顾云山一脸笑意，“你就是谢公子吧？” 谢伍愣了一下，没说话。 顾越：“祖父，就是这家，我昨天来过，见到那丫头了。” “没规矩！” 顾云山呵斥了一声。 怎么能对救命恩人无礼，难怪昨天被人拒之门外。 顾梨听见响声在屋里喊了一声谢伍。 “谢伍，怎么了？” “没。” 谢伍要关门，被冷着脸的顾威挡住了。 “谁在说话？” 顾梨扶着肚子走出来，就看到这一幕，顾越在门外朝她挥手。 又来了。 “算了，让他们进来吧。” 这话是对谢伍说的，要不然谢伍能一直堵在门口。 顾云山走进去，顾越紧随其后，后面还有几个年轻男人，顾云山想了想，对后面几个人说： “你们几个就别进来了。” 已经抬起一只脚的顾威脸一黑，老实站在门外。 “我昨天就说了，不需要你们的道谢，救人也只是举手之劳。” 顾梨开口就是拒绝，倒把顾云山整不会了。 他看了眼顾越，顾越最会和稀泥，所以才时常把他带在身边。 这种时候，就需要顾越来了。 顾越：“姑娘可千万别这么说，你的举手之劳，对我们家来说可是一件大事！” 说完又开始介绍老者的身份。 “这是我祖父顾云山，祖籍草岭村，今年六十有五……” 顾越一张嘴巴巴个不停，都快把他们家的族谱背一遍了。 顾梨揉着眉心抬手，“停！可以了。” 她并不想知道那么多。 顾越笑着问：“还没请教姑娘的名字？” 顾梨看了他一眼，“你都查到这里是谢家，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们是根据房屋契书查的，这家户主姓谢。” 查契书？那不是要去府衙才能查？ 一般人府衙不可能让他们查，这些人果然身份不简单。 “我叫顾梨。” 顾越先是一愣，然后笑出声。 “你也姓顾？太有缘了！” 是啊，可不就是有缘。 …… 顾桃被家里人逼着来找顾梨，刚到谢家巷口。 她诧异的看着巷子里的马车，谢家门口还站着几个俊美的年轻男人，是除了谢伍以外，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顾桃不自觉端庄了起来。 总听说大家闺秀的女子是如何如何做派，她就暗地里模仿。 这会儿派上用场了。 第68章 草岭村老顾家 顾威抱着手臂斜倚在马车上，一张俊美的脸满是不耐烦。 “这位公子，麻烦让一下。” 顾威一转头。 一个脑袋杵到他胸口，头发上还有零星草屑，一张黑黄黑黄的脸微微仰头看他，眼睛格外明亮。 他看眼自己所在的位置，面前还有一大片空隙，叫他让哪儿去？ 顾威没有动弹，也不打算理会。 顾桃看他没说话，就端着步子往前走，忽然脚下一歪就要摔向顾威。 顾桃心里有些窃喜。 可下一瞬，男人动作极快的闪开了。 顾桃当着一众人的面，直接摔在了地上。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顾威。 “三哥，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说话的是老顾家排行第四的顾明，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走到顾桃面前，朝她伸出一只手。 “姑娘，快些起来吧，地上凉。” 顾桃脸都红了，把满是泥土的手放在顾明的手上，被顾明拉起来。 起身后才看到自己脏兮兮的手，刚要说话，就听见一道不屑的骂声： “恬不知耻！未出嫁的姑娘家，就这么跟男人拉拉扯扯，好不要脸！” 朱婶子开门倒水，正好看见顾桃搭着男人手，就忍不住骂了一声。 一盆冒着热气的水直接泼在几人面前。 顾威冰冷的脸又降了两度。 顾桃脸色一白。 刚才被美色吸引，一时忘记了！ “朱婶子，我……我不是……” “哼！” 朱婶子自来看不惯顾桃，反手就关上门。 顾明笑着道歉：“抱歉姑娘，方才是我逾越了。” 顾明常年流连花丛，对付女人最有手段，顾桃这种一看他就脸红的姑娘，最好糊弄。 两句话就让顾桃说不出话来。 被朱婶子看见，顾桃也不好再逗留，低着头就进了谢家院子。 一进门就看见还有两个陌生人，正好声好气的跟顾梨说话。 “你也姓顾？太有缘了！” 得知同一姓氏，顾越越发觉得顾梨顺眼。 顾梨没理会这个自来熟的男人。 倒是看向顾桃，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准没好事。 “你来干什么？” “是爹让我来找你的，说让你回去看看弟弟。” 顾桃见有外人在，语气也不似以往刻薄。 顾越看看两人，就好奇的开口：“你们是姐妹？” 这两人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顾桃抢先回答：“是，她是我姐姐，我叫顾桃。” 没人问顾桃的名字，她自己迫不及待的自报姓名，生怕别人不认识。 “好名字！你们姐妹俩的名字都不错！” 顾越的话让顾梨有些想翻白眼。 你是没话可说了吗？ 于是，顾梨看向顾桃。 “我已经跟你们没关系了，我说过，不要再来找我。” “知道你现在学了医术，能耐了，就看不上我们家穷，但你是爹娘生的，总不该绝情成这样！” 顾桃当着外人的面，声讨顾梨绝情。 表面上看起来愤然大义，实际上是在故意败坏顾梨在这些人眼中的印象。 这不，顾桃刚说完，顾云山就微微皱眉。 顾桃见了更是趁机添油加醋。 “姐姐，你不该为了一个男人就跟家里断绝关系！” 哦，原来不仅嫌弃爹娘穷，还跟男人有关。 顾云山先前感激的情绪逐渐淡了下去。 顾梨看了顾桃一眼。 “我就知道你来没憋好屁。” 顾越诧异的看向顾梨，竟然这般直爽！他喜欢！ “顾梨！你说什么呢！简直……有辱斯文！” 顾桃跟着周平念了几天书，学到了几个成语，用的倒也没错。 “当初的断亲书是他亲手签的，回去告诉顾大勇，若是想让我医治顾林，就拿出态度来。” 别人上门都是好声好气的求顾梨看诊。 顾家这一家子，还当她是顾家人，随意作贱呢？ “你！” 顾桃想骂几声，可碍着有外人在，也想留些好印象，就没骂出口。 顾越笑着说：“你们姐妹关系真好。” 顾梨：？？ 你倒是哪只眼睛看出我们关系好了？ 顾越感叹一声：“若是小妹还在，应当也有你们这般大了……” 老顾家阳盛阴衰，一家子全是男丁，当初他娘好不容易给家里添了个妹妹，可惜小时候走散了，至今下落不明。 顾云山也一脸不高兴，他站起身。 “今日我们是来道谢的，事情办完，我们也该离开了。” 顾越拿出几张银票放在顾梨面前。 一张一百两，总共是五张。 一出手就如此阔绰，顾桃惊讶的瞪大了眼。 顾梨看了眼银票，没收，也没说不收。 拿乔谁不会？ 她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顾越扶着顾老爷子走出门，顾威立刻掀开车帘，恭敬把人扶上车。 顾越回身冲顾梨再次感谢：“顾姑娘，多谢救命之恩，我们就住在草岭村老顾家，若是有事可以来找我。” 顾梨点点头。 她能有什么事找他？ 看着一行人洋洋洒洒离去，顾梨才回去收起银票。 顾桃看着银票眼睛发热。 顾梨也很坚决，顾大勇不来请她，她是不会去给顾林看病的。 所以顾桃回家原原本本把这些话转达给了顾大勇。 “反了！竟然让老子去请她？真当她了不得了？” “爹，顾梨如今可真是了不得了，我看见好几辆马车停在谢家门口，他们还给了顾梨五百两银票呢！” “什么？五百两？！” 顾大勇也惊得声音高了几度。 “是谁？为啥要给她钱？” 顾桃微微沉思，“说是来感谢她的，我听那公子说，他们是草岭村老顾家的人，还让顾梨有事就去找他呢。” “草岭村？老顾家……” 顾大勇一听，脸色微微变了。 顾桃最是会看脸色，顿时就察觉她爹的不对劲。 “怎么了爹？” “没，没事。” 顾大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发白。 这时候刘氏走过来，一脸苦闷。 “阿林有些发热，顾梨不来，这可咋办？” 顾大勇闷声想了想，转身出门。 刘氏在身后喊了几声，“去哪儿啊？” …… “保胎丸？就这？” 顾梨关紧房门在屋里抽奖，一百两抽了个保胎丸出来，气煞她了。 刚刚得了五百两的感谢费，她就迫不及待想要试试手气。 得，一百两打水漂了。 最近肚子里的小家伙乖的不行，根本用不到。 第69章 出诊费 顾大勇气冲冲的来到谢家，大喊顾梨的名字。 “顾梨！死丫头，出来！” 屋里顾梨正准备再抽一发，被扰人的声音打断。 走出来看到顾大勇，还有些诧异，他真的上门了。 自从顾梨断亲之后，顾大勇再没见过顾梨。 本以为这死丫头跟着谢伍是自讨苦吃，现在一看，顾梨不仅白胖了些，身上穿的也比从前好了不少。 这更让顾大勇怒火中烧。 有钱竟然不先孝敬娘老子！ “顾梨！让你去给你弟弟看病，你为什么不去？” 顾梨撇撇嘴，还是这副死样子。 她当即要关上房门，没想到顾大勇竟然冲到了顾梨面前，双手抵着门，不让她关上。 “死丫头！老子跟你说话呢！关什么门？！” 顾梨冷下脸，不悦的说：“顾大勇，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老子是你爹！犯哪门子的法？！” “你是不是忘了，断亲书是你亲自签下的，现在又在说什么爹不爹的？” 原本以为断亲就跟顾大勇撇清关系了，可看这人不讲理的样子，看来断亲书他也是不怕的。 “断亲书？你以为一张破契书就当真断得了？老子生你养你，你这一身血肉都是老子给的，你说断就断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顾大勇就是经典。 “好，既然你不怕，那咱们就去村长面前说！” 顾梨也不带怕的，说着就要往外走。 顾大勇心底有几分忌惮村长，哪里会让顾梨去找村长。 手臂一伸，直接抓住顾梨。 “死丫头又想作什么妖？赶紧把银子拿出来！再老老实实去给阿林治病！不然，老子让你好看！” 顾梨嗤笑一声。 “嗤！银子？” 她算是明白了。 顾大勇是从顾桃嘴里听说的吧，那五百两银票。 所以迫不及待的赶来问她要银子。 “对！老子生养你一遭，拿点银子给你老子花咋了？” 顾大勇一脸蛮横，一手还抓着顾梨，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不可能，我的银子凭什么给你？你是没手还是没脚？乞丐都不会这般理直气壮。” 她施舍乞丐还能得到一句感谢。 拿银子给顾大勇，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指不定还要被咬一口。 顾大勇蛮横拉扯顾梨，一脸凶相。 “老子就问你，给还是不给？” “不给！” 从她口袋里掏钱出去？这跟杀她有什么区别？ 顾梨另一只手悄悄捏着银针，只要顾大勇敢逞凶，她不介意一针把他扎成瘫子。 顾大勇凶相毕露，扯着顾梨就想打她。 顾梨指尖的银针蓄势待发。 “爹！不好了，阿林昏过去了！” 顾桃及时跑来，带来顾林病情不好的消息。 “呵！现世报来的真快。” 顾梨毫不留情嘲讽。 顾大勇高抬的巴掌，最终还是没落下，他狠狠甩开顾梨。 “银子的事先搁着，先去给阿林看病！” 顾梨被甩得一个踉跄，赶紧捧住肚子。 回头不善的看向顾大勇。 就这态度还想让她去给顾林看病？做梦！ 顾梨不急不缓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竟然喝起茶来。 “你在干什么？这时候还喝什么茶？快去给阿林看病啊！” 顾桃看顾梨不着急的样子，顿时不满。 “看病？我什么时候说要去看病了？” “再者，请我出诊，你们付得起诊金吗？” “什么？你还敢要诊金？” 顾大勇横眉倒竖，指着顾梨就要骂，被顾桃拦了一下。 “顾梨，我没听错吧？李郎中在的时候，给村里看诊从来不收诊金的，你竟然敢收诊金？” 李郎中当初在儿媳手里讨不到好，就是因为不收诊金，不被待见。 顾梨也不是谁都收诊金的。 譬如郑木匠家不讲理的周氏，她就要收。 再譬如顾大勇一家，她收双倍诊金，还要看心情好不好才出诊。 现在，她心情就十分不好。 “既然你觉得李郎中好，就去找李郎中看诊，找我作甚？” “你胡说什么！李郎中都死了！” “嗯，是啊，李郎中去世了。” “那你——” 顾桃说到一半，这才意识到顾梨的用意。 如今村里只有顾梨一个郎中，要么好声好气求她，要么就病着。 别无选择。 顾桃皱眉看向顾大勇，希望他能镇住顾梨，此时，顾大勇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现在顾梨是真的不怕他了。 要换做以前，他只要大吼一声，顾梨都要打哆嗦。 重新打量顾梨，顾大勇眼底泛起不明情绪。 就在这时，谢伍从门外走进来，原本打猎到兔子很开心，看见顾大勇后，脸色垮了下去。 他拎着两只兔子走到顾梨身边，一副保护的姿态。 又让顾桃微微不爽了一阵。 顾大勇畏惧谢伍，只能放低了姿态。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去给阿林看病？他好歹是你弟弟，你从小看着长大的。” 是啊，这个便宜弟弟是“顾梨”看着长大的，说是自己拉扯大的也不为过。 可顾林根本就不拿她当姐姐。 在顾大勇的耳濡目染下，也把她当做使唤的丫头。 “要我出诊也可以，诊金五十个铜板。” 顾梨毫不犹豫说出要求，顾大勇惊讶的张大嘴。 “五十个铜板？” “对，五十个铜板只是我的出诊费用，若是需要抓药或者扎针，费用另算。” 话还是说清楚的好，免得到时候再扯皮，顾梨觉得心累。 顾桃忍不住，咬牙切齿问：“你才收了五百两银票，居然还问我们要五十个铜板？” “五十个铜板不是钱吗？” 苍蝇腿也是肉。 顾桃哑口无言，只能看向顾大勇。 家里的银钱都是顾大勇在管，给还是不给，也是他说了算。 顾大勇黑着脸，骂了一声。 “看老子干什么？老子没钱！” 顾梨打了个哈欠，说：“没钱就请出门左拐，我的时间很宝贵。” 顾桃拉着顾大勇轻声劝说：“爹，到底是阿林的命重要啊，这样回去娘一定跟你吵的。” 顾大勇又怎么不知道，他就顾林一个儿子，他能不想救吗？ 可让他拿钱给顾梨？ 他心里始终觉得不舒服。 “爹，不过五十个铜板而已，等阿林病好了，咱们让她原原本本吐出来。” 第70章 把柄 顾梨看着病床上的男孩，连连摇头。 顾林又胖了。 这小胳膊小腿儿上的肉，都堆成藕节了。 反看顾桃，瘦的尖嘴猴腮，眼下乌青，这段时间起早贪黑干活，顾桃才知道当初顾梨替她干活的辛苦。 “看我干什么？看阿林啊！” 被顾梨莫名看着，顾桃下意识不满。 顾梨摇头笑一声。 果然，有的人就是不值得同情。 顾梨在屋里给顾林看病，顾大勇把顾桃叫了出去。 顾大勇坐在板凳上，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爹，你喊我？” “你说今天是草岭村老顾家的人去找的顾梨？还给了她钱？” “嗯！怎么了？” 顾大勇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们还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吧。” 顾桃沉思片刻，确定没听见别的。 看见顾大勇脸色不好，顾桃小心问：“爹，到底怎么了？从你听说了老顾家后，你就不太对劲。” 顾桃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听老顾家的人说，他们家以前走丢了一个妹妹！” “什么？！还说什么了？” 顾大勇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顾桃很疑惑。 “没什么了，就这些。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大勇反驳的话脱口而出，像是早就想好的答案。 这让顾桃更加起疑：“爹，难道，老顾家那个走丢的妹妹，跟你有关？” 顾大勇不说话了。 顾桃一直盯着她爹的脸，不放过任何情绪。 一丝懊恼从顾大勇脸上闪过，马上被她捕捉到。 “爹！真的是你？你把那孩子怎么了？” 卖了？还是—— 可千万不能死在她爹手上！ 顾大勇这个人，人怂妒忌心又强，在村里的人缘也差的不行。 要是因着跟老顾家同姓，就害了老顾家的姑娘，也不是没可能。 顾大勇闷声不说话，顾梨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毛病了，平时注意一点，不要给他吃太多，让他多出去跑跑，增强免疫力。” 刘氏听不懂顾梨最后的话，只能求助的看向顾大勇。 顾大勇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顾梨的脸不说话。 “爹！你说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桃迫不及待想知道真相。 自从看见那些华丽的马车，那些长相不俗的公子，她心里就冒出了一个念头。 她要走出村子，不要再像个蝼蚁一样活着。 得知顾大勇跟老顾家失踪的小姐有关，顾桃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被顾大勇火热的眼神盯着，顾梨暗骂了一声：神经病。 刘氏求助无果，只能追着顾梨问：“什么意思啊？” “就是少吃多动弹。” “少吃？少吃不行的呀，阿林一会儿就喊饿。” “那你就继续喂吧，总有一病不起的时候。” 顾梨一针见血，刘氏才闭了嘴。 完事顾梨就走了。 顾桃看见顾大勇的目光一直落在顾梨身上，她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 “那孩子，没死。” 直到顾梨的身影看不见，顾大勇有些泄气的开口。 “那她现在在哪？” “顾梨，就是顾梨。” 顾桃觉得这一瞬间天都塌了。 是谁都可以，为什么会是顾梨？ 为什么又是她？ 怎么都是她？ 谢伍喜欢的是她，老顾家也找上她！ 村里唯一的郎中也变成了她！ 顾桃眼神变了，她看着顾大勇的眼睛，第一次毫不畏惧。 “那孩子不是顾梨。” “是她！当初是我亲手抱回来的，就是——” “不是她！是顾桃！是我！那个孩子是我！” 顾桃眼里出现红血丝，神情逐渐染上笑意。 她盯着顾大勇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爹，从今天开始，那个孩子就是我，只能是我！” “你——你要干什么？” “想要找镇上的郎中给阿林治病吗？想脱离这样的苦日子吗？今后吃穿不愁，脚不沾泥。” 顾桃的话像是充满蛊惑一样，顾大勇吞了吞口水，连连点头。 “那就记住，我就是当年抱回来那个孩子。” …… 顾梨刚走出顾家没多远，段二娘就追了上来，手边挎着个竹篮。 “顾梨？还真是你啊。” 顾梨没说话，因为她觉得这就是一句废话。 就好比她正在吃饭，人家问：吃饭呢？ 眼睛都看到的事，还要问一遍，毫无意义。 段二娘扯着篮子给她看。 “你看，这是我在山上挖的药草，你看看有值钱的没？” 自从顾梨在村里大肆收购药材后，不少的村民都四处挖药草，有的运气好，能挖到好东西，顾梨给出的价格自然也不会少，更让村民兴致高涨。 段二娘的男人死后，她没再嫁，一个人养孩子，只要听说什么能赚钱就跟着去干什么。 人倒是也勤快，就是一张破嘴，谁见了都烦。 顾梨浅浅看了两眼，摇头。 “都是些寻常药材，不值钱。” 段二娘情绪瞬间收回，撇嘴。 “都是药材，有什么不一样？” “香闺楼阁里的千金小姐跟泥腿子的区别。” 这个比喻再恰当不过，段二娘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相逢不如偶遇，顾梨一反常态跟段二娘搭话。 “段二娘，你平日里似乎跟顾桃走的很近啊，你们是什么关系？” “哪有什么关系，不知道你说什么。” “是吗，可是你很多次为顾桃出头来找我麻烦，我很想知道，你当初说过，有人看不得我好，那个人是不是顾桃？” 段二娘笑了一声，说：“那我哪儿知道？你们自家姐妹不和，跟我有啥关系？” “对呀，当初我们姐妹不和，倒是你这个邻居费尽心思来害我，为什么呢？你这么帮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顾梨神情平淡，说话也不急不缓，偏偏就让段二娘生出些不自在。 “瞎胡说什么？哪有什么好处？我要她个小丫头什么好处？” “既然不是用好处收买，那就是——” “哎呀！我出门好像忘记锁门了，我得回去看看！” 段二娘自说自话，转身就走了。 这还是段二娘第一次在顾梨面前落荒而逃。 顾梨转身看了眼段二娘慌忙逃走的背影，把没说完的两个字说补充完整。 “把柄。” 能让段二娘都畏惧，且心甘情愿任由驱使的把柄，会是什么呢？ 第71章 十八岁 段二娘回到家就把竹篮子扔在一旁，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娘，你怎么了？别走来走去的，我眼睛都花了。” 段二娘的女儿，赵云绣坐在廊下绣花，被段二娘的影子扰的一阵眼晕。 段二娘瞪一眼只会绣花的女儿，忍不住骂道： “绣绣绣！你就知道绣花！你看看人家顾梨，跟着李郎中才学了几天，现在都能给人看病了！” 当初段二娘让赵云绣去拜师李郎中，跟着学医术。 李郎中本来不愿意，奈不住段二娘磨人，只能答应下来。 可赵云绣根本就不喜欢学医，跟着李郎中不用心学，还当着李郎中的面绣花，气得李郎中说什么都不肯再搭理赵云绣。 “哎呀娘！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学医，我就爱绣花，顾梨这么快就能给人看病，也说明她天赋好啊，李郎中没收错人。” 赵云绣被段二娘养的好，一双手白白嫩嫩的。 她觉得在闺阁里绣花才是女儿家该做的事，当郎中还要给人看病抓药，那味道实在难闻。 “你说什么呢！顾梨哪有你有天赋？李郎中当初谁都不肯收，就愿意收你，要不是你不争气，现在村里那些人就该低声下气求我了！” 赵云绣撇撇嘴。 她心里清楚的很，李郎中当初就是嫌她娘太缠人，才会勉强收下自己。 娘从来不会对自己发脾气，现在这样急躁，一定是遇上事了。 “娘，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段二娘一怔，心底慌了一下。 “什么？没有，我能出什么事。” “也对，我娘是整个村里最厉害的女人，上次见娘这样不安，还是我爹死后——” “别跟我提他！” 听见女儿提起死去的丈夫，段二娘下意识大声呵斥。 赵云绣被吓一跳，有些疑惑。 “娘，你怎么了？” 段二娘揉揉抽痛的眉心，深吸一口气。 “没，没事，刚才遇见顾梨了，我看见她就来气。” “顾梨也真是有本事，能让我娘这么生气，好了，娘不生气，我去给您倒水喝。” 段二娘越想越不对劲，她转身去了隔壁顾家。 赵云绣端着水杯出来，人已经不见了。 “娘？” …… “顾梨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被段二娘急吼吼的叫出来，顾桃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 不以为然的问：“她知道什么了？” “我怎么知道？我就是来问你，你是不是跟她说什么了？我可告诉你，你答应过我要替我保密的，你要是敢说出去，我让你也没好果子吃！”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都没说，你发什么疯？撞鬼了？” 行事莽撞的段二娘，越发让顾桃不满意。 现在她可不能再跟段二娘牵扯太深。 段二娘抿了抿唇，双手来回揉搓，好半晌才说出口。 “顾梨问我那么帮你，是不是得了你什么好处。” “你怎么说？” “我当然说不是啊。” 顾桃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蠢货”。 嘴上仍旧安慰着段二娘。 “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她不可能知道你男人的死跟你有关。” 段二娘脸色微微发白，“可我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了什么，她问的那些话，让我心里毛毛的。” “不做亏心事，你慌什么？” 刚说完，顾桃意识到不对。 段二娘可不就是做了亏心事才心慌。 于是不耐烦的说：“反正你以后见着顾梨躲远些就是，别老是针对她。” “你什么意思？我之前不都是听你安排才去找她麻烦的？” 段二娘察觉出顾桃话里的甩锅行为，立刻反应了过来。 “好好好，就算是我安排的，可事情都是你做的，现在你担心顾梨知道了什么，我就是提醒你，让你别再去招惹顾梨，要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把那件事捅出去了，我可就不管你了。” “那——” 段二娘还想说什么，顾桃早就不耐烦了，打断她的话。 “好了，不会有事的，记住我的话，不要再去招惹顾梨。” 说完又补充道：“还有，最近如果有人来问你我的年纪，你记得告诉他我十八岁。” “你不是才十六岁？” “所以才让你跟他说我十八岁。” “为啥？” “其他的你别管，照我说的做就是。” 顾桃转身进了屋，背对着段二娘狠狠翻了两个白眼。 要不是还会用到段二娘，她才不想理会这个蠢人。 …… 陈氏上门来送药材，来了好几次谢家都没人，这会儿终于等到顾梨回来。 “回来了，是出诊去了？” “对，去了一趟顾家。” “回娘家了？” 陈氏看扶着肚子顾梨进屋，好心劝说：“你现在月份大了，不能太辛苦。” 顾梨笑了笑，“我知道，是我那个弟弟病了，还是要去看看的。” “你还是心善，顾家那样对你，你还肯去看病。” 当初顾梨跟顾家断亲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村里人尽皆知。 顾家还在背后说了顾梨不少的坏话，顾梨还肯给顾家人看病，实在心善。 “当然不是白看，收了诊金的。” 陈氏愣了一下，随后笑出声。 “是该收的。” 顾梨收了陈氏的药材，给了钱，陈氏看她整理药材不方便，就自告奋勇帮忙。 “我来吧，你歇会儿。” 陈氏一家受了顾梨不少的恩惠，她早就想着帮帮忙。 顾梨看陈氏坚持，也没有推辞。 今天是有些累。 她刚坐下，椅子还没捂热，段二娘就找上门了。 看见陈氏也在，段二娘笑着打了声招呼。 “胡家娘子也在啊。” 陈氏以前没少被段二娘欺负，闷声没理会。 段二娘看向顾梨，笑着说：“顾梨啊，我女儿病了，你去我家给她看看吧。” “你女儿？” “对对，就是绣娘啊，你放心，诊金我给的！” “那刚才怎么不说？” 从顾家出来的时候不说，现在又跑来找她，顾梨有些疑惑段二娘的话是不是真的。 但全村的人都知道段二娘最宝贝自己的女儿，应该不会用女儿来说谎。 “刚，刚才……就很突然，绣娘才病的。” 段二娘支支吾吾，连陈氏都察觉有些不对，她朝着顾梨轻轻摇头。 顾梨站起身，对段二娘说：“走吧。” 真病假病，一看便知。 第72章 门槛后面的木棍 走之前，顾梨让陈氏整理完药材自己回家。 陈氏张口想劝她别去，可段二娘在一旁虎视眈眈，她说不出口。 顾梨跟着段二娘走了。 陈氏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对，赶紧关上门离开了。 …… “来来来，快进来，我去给你倒水喝。” 段二娘一反常态，对待顾梨十分热情。 顾梨很平静，不慌不忙走进去。 “娘，你回来了，咦？她是……” 赵云绣在廊下绣帕子，看见顾梨一时间有些认不出来。 以前顾梨枯黄黑瘦，才一段时间没见，她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这是顾梨啊，来给你看病的。” “看病？我没病啊？” 刚说完，段二娘蒙了她的嘴，朝着顾梨干笑一声。 小声对赵云绣说：“你回屋去。” 说完段二娘把院门关上，引着顾梨朝屋里走。 “咱们到屋里说话，外头风大。” 顾梨看向段二娘院中的枇杷树，叶子纹丝不动。 风？哪儿来的风？ “不是让我来看病吗？你女儿刚才说自己没病，那我就回去了。” 顾梨转身要走，段二娘拦在她身前不让她走。 “小丫头不懂事，她哪里知道病没病，你进屋给她看看才知道。” “她都不知道自己病没病，那我更是不知道了。” 段二娘的行为很反常，这是顾梨的第一反应。 刚才看到赵云绣，脸色红润，根本就没病。 拿她最宝贝的女儿骗自己到她家来，段二娘真是费心了。 “哎呀，你先别说这些了，你跟我先进屋吧！” 段二娘很急，急着让顾林进屋。 顾梨偏偏不进去。 “既然病了，就别在屋里闷着了，让你女儿出来透透气。” 段二娘肉眼可见的着急了。 “你，你进去，先进去。” 这时，赵云绣从屋里探出头来。 “娘，你不是不喜欢顾梨吗？让她进咱们家干什么呀？” “你瞎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不是你自己说的，她气的你心烦。” 被赵云绣捣乱，段二娘知道顾梨更加不肯进屋了。 “咦，这里怎么有根棍子？” 赵云绣忽然从门槛后面拿起一根长长的木棍，之前是横在门槛后面的，从门外看不见，一不小心就容易踩在木棍上。 屋里桌椅复杂，要是不小心踩在木棍上摔倒，再撞上桌椅，可就不好了。 看见赵云绣捡起的木棍，顾梨终于明白了段二娘为什么一直催她进屋。 顾梨看向段二娘。 “哎呀，还真是，这是哪里来的木棍呀。” 段二娘干巴巴的解释，赵云绣又插嘴。 “娘，咱们屋里的桌椅板凳怎么变得这么乱呀？我刚才进屋的时候都磕了一下。” “不，不知道啊，不是你弄的吗？” 段二娘磕磕巴巴，担心顾梨起疑，催着女儿赶紧进屋。 “别问了，你不是病了吗，快进屋躺着去！” “我没——” “进去！” 段二娘一声怒斥，赵云绣一扁嘴，扔了木棍就回了屋。 果然！ 娘只要碰上顾梨，就变成了她讨厌的样子！ 赵云绣扔出来的木棍，滚啊滚，滚到了顾梨的脚边。 段二娘赶紧捡起来，扔的远远的。 “绣娘这孩子，这种东西怎么能乱扔，肯定是她不小心放在门槛后面的。” 顾梨扯了扯嘴角，说：“我看你女儿活蹦乱跳的，根本没病，你找我来到底想干什么？” “就，就给绣娘看病啊，我找你还能干什么。” “不说是吧？那我走了。” 看段二娘演了这么久的戏，她都累了， “你不能走！” 段二娘直接抓住了顾梨的手臂，把人往屋子里拽。 “你跟我进去！” “松手！” 顾梨看了眼抓住自己的手，厌恶的皱眉。 段二娘干脆心一横，想把顾梨拖进去。 顾梨另一只手捏着银针，一针扎在段二娘的手背上。 “嗷——” …… 顾梨跟着段二娘走后，陈氏马上去了村长家，叫上李淑，两人一起去了段二娘家里。 刚到门口就听见一阵杀猪般的叫声。 李淑脾气火爆，费劲力气踹开大门，拉着陈氏冲进去。 “顾梨！顾梨你没事吧？” 两人风风火火冲进去，就看见顾梨好好的站在一旁。 段二娘倒在地上捂着腰，发出一阵鬼叫。 赵云绣听见声音跑出来，看见家里多出来两个人，又看见段二娘一脸痛苦，慌忙关心。 “娘，娘你怎么了？” “痛，好痛。” 顾梨刚才一针直接扎在了痛点穴位上，手背上有两个痛点穴位，连通着腰部，就像按脚底的穴位，人会痛的痉挛是一个道理。 “顾梨！你对我娘做了什么？” 顾梨一脸平静。 “不如你先问问你娘，要对我做什么。” “你胡说！我娘怎么可能对你做什么！” “是吗？那你拉我进屋，是想要干什么？” 顾梨低垂眼眸，直视段二娘的眼睛。 李淑跟陈氏才赶到，对这情况感到莫名。 “顾梨，发生什么了？” 顾梨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李淑愤怒的指着段二娘。 “好你个黑心婆娘！你想干什么呀你？” 好在陈氏觉得不对劲，找她一起过来，不然顾梨还怀着孕，一定会吃亏。 段二娘腰上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疼的她直不起腰来。 “顾梨！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你的穴位上扎了一针而已，暂时不会死。” 轻飘飘的五个字，让段二娘脸色一白。 更痛了。 李淑啐了一口，“活该！” 她上前扶着顾梨，“走，咱们回家。” 赵云绣急了，“不！别走！我娘怎么办？” “你娘这是做了坏事的报应，她活该！” 李淑可不怕段二娘，就算段二娘好好的，她也能指着段二娘的鼻子大骂。 “我，我错了，顾梨，我不能死！” 暂时不会死，之后就说不定了。 段二娘还没看着女儿风光出嫁，她不能死！ 顾梨垂眼看她，眼里没有丝毫怜悯。 “说，你找我到底想做什么？不说真话，就等死吧。” 段二娘眼神闪躲，只能实话实说。 “门槛后面的木棍，是我放的，我，我见不得你好，所以想骗你过来，让你摔一跤。” 赵云绣人都傻了，她娘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第73章 真相 顾梨可不相信段二娘只想让她简单摔一跤。 “就只是摔一跤这么简单？屋里的桌椅也是你故意乱放的吧？如果我按照你说的进了屋，一不小心踩到你放在门槛后面的木棍，再一个不小心撞上你故意放乱的桌椅，我现在这个情况，轻则小产，重则……一尸两命，我说的对吗？” 六个月的孕妇，可经不起任何磕碰。 段二娘作为过来人，不可能不知道。 顾梨说的全对，段二娘额头上渗出汗水。 自以为完美的计划全被猜到，段二娘眼神闪避，说不出话来。 “当真是这样？段二娘！你也是做娘的人，你怎么这么恶毒？！” 李淑总算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指着地上的段二娘骂。 赵云绣慌忙把段二娘护在身后，“不！不会的，我娘不会那么做！” 说完哀求的看向顾梨，“顾梨，我娘只是嫉妒你，她不会害你的。” “是吗？” 顾梨语气轻飘飘，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以往段二娘就算嫉妒她，甚至帮助顾桃来针对她，都没有这么蠢。 这次段二娘不惜用这样拙劣的手段，想要害命。 因为她着急了。 顾梨更倾向于自己的某些话，踩到了段二娘的痛点。 “段二娘，你想要害我，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有人在背后为你出主意？” “……没，没有人给我出主意。” 段二娘不确定顾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也不敢供出顾桃。 毕竟这次的确是她自己想要顾梨闭嘴。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那就是你想要杀我，我很好奇，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让你不惜用这样的方式杀我？” 顾梨的话也让李淑跟陈氏谨慎起来。 以往也只是觉得段二娘蛮横，看在她死了男人的份上，村里人大多时候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段二娘竟然要杀了顾梨，这是绝对不行的。 “段二娘，顾梨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平日里暗中使绊子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杀人！” 李淑将顾梨护在身后，生怕段二娘做出伤害顾梨的事来。 段二娘低着头不说话，赵云绣也着急了。 拉着段二娘的手臂摇晃。 “娘，你快说啊，说你不是要杀她，你不会这样做的！” 可段二娘一声不吭。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 她应该听顾桃的话，不去招惹顾梨才对。 可她心里太慌了，脑子一热，就想着干脆除掉顾梨。 这样，就算她猜到了什么，也没机会说出来。 但她没想到自己会失败。 顾梨居然比她想的聪明太多。 如今自己的命不仅握在顾梨手上，还明着递了一个把柄过去任人拿捏。 段二娘悔不当初。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门口忽然传来顾桃的声音，她家就在隔壁，听见段二娘哀嚎的声音赶了过来，就看到这混乱的一幕。 李淑扫了眼顾桃，就转过眼。 赵云绣看见顾桃，像是找到了可以信赖的人。 “顾桃！你快来看看我娘，顾梨不知道对我娘做了什么，我娘痛的不行了。” 顾桃走过去，微微皱眉问：“这是怎么了？我在家里都听见你们这边的动静，怎么还上门来欺负人了？” 这话让李淑一阵不满。 “顾桃，你什么都不清楚，胡乱说谁欺负人？” “难道不是吗？你们这么多人，段二娘和绣娘就两个人，段二娘现在还这样了，我说错了吗？” “你胡说什么？！是段二娘要害顾梨！你不帮着自己的姐姐就算了，帮着段二娘算怎么回事？” 顾桃笑了一下，看向顾梨。 “姐姐？是她自己说的跟顾家断亲，现在又是我姐姐了？” “你——” 李淑想要争辩，被顾梨按下。 “顾桃，今天的事到底是怎样，我想只有段二娘最清楚，你不妨问问她。” 顾桃转向段二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我一定不会偏向任何一人。” 段二娘抬眼看了眼顾桃，没说话，算是默认。 “不是的！不是我娘的错！” 赵云绣慌忙替段二娘解释，顾梨忍不住看向她。 “赵云绣，你娘刚才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你是要偏袒你娘吗？为一个杀人犯说谎？” 杀人犯三个字的太重。 赵云绣一下子懵了。 顾桃表情也凝重起来，转头看向顾梨。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你都知道了？” 顾梨眉头一挑，她们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她没解释，顺着顾桃的话往下说。 “是，段二娘做了什么，我们都知道了。” 顾桃松开段二娘，起身站在一旁。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再替她隐瞒了，是，我知道段二娘男人的死，不是暴毙。” 这话一出，不仅段二娘慌了，赵云绣也愣住。 李淑跟陈氏，两人脸上也露出诧异的神色。 “不是的！你胡说什么，我们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件事！” 段二娘没想到顾桃会在这时候把事情真相说出来，她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听了段二娘的话，顾桃脸上一白，这才察觉中了顾梨的诡计。 “顾梨！你——” “怎么？我问你什么了吗？这可都是你自己说的。” 李淑回过神，眼神复杂的看向段二娘。 “难怪你一直帮着顾桃说话，原来你们两个背地里有勾结！” “不！不是的！” 段二娘脸色灰败。 隐瞒了这么久的真相，竟然就这么公之于众，不可以！ 村里人都知道赵家杀猪匠是暴毙身亡，起初都很同情段二娘。 若是让大家知道杀猪匠的死另有隐情，段二娘就完了。 “娘，她们在说什么呀？我爹，他不是重病暴毙吗？” 赵云绣一张脸毫无血色，她急于想要从段二娘口中知道真相，拉着段二娘的手臂晃起来。 段二娘本来就腰痛，现在更是头痛，浑身都痛了。 嘴上还要安慰女儿，“是，你爹是重病暴毙，不是她们说的那样，你别听。” 然后狠狠地看向顾桃，没想到最终是顾桃把她给卖了。 那她这段时间，被顾桃指使做的那些事算什么？ “顾桃！你竟然害我！” 顾桃站的远远的，一副要跟段二娘撇清关系的样子。 “我怎么害你了？你让我替你保守秘密，我也照做了，如今可不能怪我。” “你——臭丫头！老娘不会让你好过的！” 第74章 罪有应得 边岭村村中心，老槐树下。 大半的村民都被聚集到了这里，村长坐在椅子上，一脸凝重。 “这是咋啦？咋把我们都叫这里来？” “嗐，听说出大事了，村长叫上大伙儿一起来问话呢！” “啊？啥事儿啊？” 段二娘被捆了双手，李淑跟朱婶子推着走到众人面前。 “那不是段二娘？咋把她捆了？” 有人好奇，指着段二娘发出疑问。 “今天叫大家来，是因为我们村里，竟然有人敢在青天白日杀人！当着大伙儿的面审她，也让大家做个见证。” 村长语气很沉重。 几十年了，在他担任村长期间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顾梨，你来说说，段二娘今天对你做了什么？” 顾梨被陈氏搀扶着走出来，指着段二娘。 “她今天来我家，说她女儿病了，让我上她家看看，我去了才发现她女儿根本没病，她还拉我进屋，可她在门槛后面放了木棍，想让我摔跤。”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啥？顾梨肚子现在六个月了吧？这要是摔一跤还了得！” “可不！当初那谁家的媳妇不就是怀着娃摔了一跤，结果大的小的都没保住。” “段二娘还能干出这事来？多大的仇啊？” 这话也算问到了关键点上。 顾梨不介意为大家解惑：“可能大家都很好奇，段二娘为什么要害我。” “因为我不小心猜到了段二娘的秘密。” “秘密？段二娘有啥秘密？” 段二娘低垂着头，喃喃道：“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顾梨却没理会她。 继续说：“赵家的杀猪匠当初是怎么死的，大家都知道吧？” “杀猪匠不是生病暴毙吗？咋了？” 顾梨把问题抛给了段二娘：“这就要问问段二娘了。” 一众人目光齐齐看向狼狈的段二娘。 赵云绣一脸呆滞的坐在地上，一句话说不出来。 “哈，哈哈哈……” 段二娘忽然大笑了起来，心如死灰。 “是！我男人不是暴毙，是我杀了他，你们满意了吗？” 赵云绣痛苦的捂住耳朵，好像那些真相就不会钻进耳朵里。 村长愤怒的瞧着拐杖，问：“为什么？那是你男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他找别的女人！跟别的女人厮混，他就该死！” 得知是因为这个，村民们都沉默了。 杀猪匠当初因为手艺好，十里八乡的人只要有人家里杀猪，都爱找他。 一来二去，杀猪匠也赚了些钱。 就有人撞见杀猪匠跟隔壁村的一个俏寡妇眉来眼去，这事被人捅到了段二娘跟前。 段二娘也是个强势的女人，哪里肯忍受头上的绿光，跟杀猪匠吵了不知多少次。 后来就听说杀猪匠生病暴毙了，大家都没怀疑过。 如今想来，段二娘确实有杀人动机。 村长眉头紧皱。 “就算杀猪匠做的不对，你也不能——” “不能杀了他？为什么不能？他为了外头的女人要杀我，我不过是为了自保，误杀了他！我有什么错？！” 段二娘神情有些疯魔，就算被捆了手，性子仍旧不服输。 村长叹气。 “你杀人了，是要偿命的！” “我原本不用的，我藏得很好，被顾桃看见了，我认，可凭什么顾梨也猜到了？过了这么多年，原本都过去了，顾梨为什么要提起来？” 事到如今，段二娘已经不再否认。 她看向顾梨，问：“为什么呀？” 顾梨沉默了一下，对上段二娘的眼睛。 “其实我只是猜测你有什么把柄在顾桃的手上，可我没想到是你杀人。” 如果没有段二娘想要害她这件事，顾梨都不打算去猜段二娘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顾桃手上。 毕竟跟她没关系。 可段二娘自己慌了，沉不住气，才让真相暴露。 也是罪有应得。 段二娘愣了一下，忽然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按照东夏国律法，杀人偿命。 村长会差人通知镇上的府衙，到时候会有人来带走段二娘。 段二娘看向赵云绣，她最放心不下的女儿。 赵云绣抱着头，捂着耳朵，满脸泪水。 甚至不肯看一眼段二娘。 村长让人把段二娘关了起来，明天会通知府衙来拿人。 顾梨转身回家，陈氏走在她身边，小声道歉。 “对不起啊，我……我应该拦着你的。”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要去的。” 顾梨忽然停住脚步，看向拦在她面前的顾桃。 顾桃一脸嘲讽。 “看看你做的好事，把段二娘害成这样，你就不觉得愧疚？” “我害她？难道不是你害的吗？” 顾梨平静的反问，让顾桃怔住。 “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害她了？” “段二娘自己说的。” 真相是从顾桃嘴里说出来的，段二娘落得这样的下场跟顾桃脱不了干系。 顾桃紧了紧手指，仍旧不肯承认。 “胡说什么！是你害的绣娘失去了娘，你自己做的孽，想想怎么办吧！” 顾桃挑衅不成，反被顾梨乱了心绪，转身走了。 顾梨这才想起地上的赵云绣。 她不顾陈氏的阻拦走过去。 轻声说：“回家吧。” 赵云绣缓缓抬头看向顾梨，一双眼睛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珠。 她本就长得不错，算是村里难得的美人胚子，如今一看更是楚楚可怜。 “我娘会死吗？” 顾梨沉思了一下，没说话。 她对东夏国的律法也不熟悉，若真是像段二娘说的那样，杀猪匠先有杀心，说不定段二娘不用偿命。 但她没把握，就不能随意给赵云绣希望。 见顾梨没说话，赵云绣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家走。 陈氏叹气，扶着顾梨回家。 “走吧，这事你管不了。” 的确，段二娘平日里没少找麻烦，她也犯不着为段二娘操心。 …… 赵云绣跌跌撞撞往家里走，遇上了顾桃。 “绣娘，你娘的事，你别太难过。” 顾桃打量赵云绣的神色，发现她似乎没听进去自己的话。 “绣娘，这一切都是因为顾梨，你可不能轻饶了她！” 赵云绣脚下顿住，转头看向顾桃。 她和顾桃同岁，跟顾梨三人小时候也算是玩伴。 后来顾梨离开了顾家，她娘不让她再跟顾桃玩耍。 “顾桃，你指使我娘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娘被你害了还不够，你还想害我吗？” 第75章 生意成了 顾梨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今天她来回走了太多的路，按理说肚子里的孩子多少也会有点反应。 可现实完全不同。 太安静了。 孩子没有任何胎动，顾梨把手放在肚子上，试图感受孩子的存在。 “喂，小家伙，你动一下。” 顾梨赶紧给自己把脉，喜脉微弱，孩子果然不太好。 这时候谢伍跟杜鸿志打猎回来，谢伍拎着两只山鸡，走进来。 顾梨没有跟平时一样在院子里坐着，谢伍觉得有些奇怪。 走进屋一看，顾梨在床上躺着，双手抚摸肚子。 “怎么了？” 顾梨跟其他怀孩子的妇人不同，她不爱在床上躺着。 顾梨把完脉就吃下了一粒保胎丸，现在正等着药效发散。 她没有哄骗谢伍，直接告诉了他。 “孩子有些不太好，我刚吃了药，躺会儿。” 一听是孩子不好，谢伍神情都变得紧张起来。 在床边蹲下身，要守着顾梨。 “不用这样，要相信你的孩子。” 之前在山上来回跑孩子都没问题，不可能轻易出事的。 孕期顾梨甚至都没有什么不良反应，这就更能说明谢伍的种子质量不错。 都六个月了，孩子不会有事的。 谢伍打猎回来还要下厨做饭，他没有丝毫怨言。 顾梨躺了一会儿，觉得药效应该差不多了，就感受到了肚子里的动静。 “好家伙，你不会只是睡着了吧？” 她摸着肚子，孩子的动作微弱，但有动静就行。 一整晚顾梨都睡得不安稳，她不知道的是，谢伍这晚上一宿没合眼。 粗糙的大手时不时放在顾梨的肚皮上，试图感受孩子。 来回好几次，孩子似乎终于被亲爹打扰了好梦，猛地踢了一脚。 “嘶——啊——” 顾梨从睡梦中惊醒，捂着肚子。 “怎么了？” 谢伍立马起身，关心的抱起顾梨。 “孩子，踢我。” 顾梨皱眉，还以为这孩子有些弱，没想到这么有活力。 罪魁祸首有些心虚，没敢说话。 谢伍拍着顾梨，哄她睡觉。 顾梨迷迷糊糊躺下，嘴里还喃喃道：“臭小子，等你出来一定好好教训你。” …… “到底是保胎丸的功效，还是孩子本来就没事？” 顾梨坐在院子里，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肚子上印出的一个小鼓包。 自从吃了保胎丸，昨天还安静的小家伙，今天似乎有些太过兴奋。 孩子在她肚子里一直动来动去，一会儿踹一脚，顾梨都有些忍不住想骂娘了。 顾梨拿着保胎丸的小瓶子打量，瓶身除了保胎丸三个大字，依旧没有任何说明。 谢伍走过来，好奇的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瓶子。 顾梨收起药瓶，问谢伍：“你今天怎么没出去？” 自从杜鸿志的脚伤好了之后，几乎天天拉着谢伍上山打猎。 期间胡大朗替顾梨去了镇上一趟，卖掉了一批皮草，赚了三百来两银子。 不用顾梨来回奔波，她应该更安心才是，但顾梨有些犯愁。 上次去镇上，并没有跟黑市的第一堂达成收购药材的生意。 顾梨在村里一直在收药材，现在院子里的药材已经堆积了许多，还有好几株品相不错的低年份人参。 顾梨还得想办法给这些药材找个销路才行。 刚这么想着，谢家就来人了。 谢伍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年轻英俊的青衫男子，身边还有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 “找谁？” 左元昊打量了一下谢伍，笑着说：“我找顾梨。” 谢伍盯着左元昊，没有要让他进去的意思。 老黑哼了一声，说着风凉话：“热脸贴冷屁股。” 左元昊毫不在意，对谢伍说：“白沙镇，黑市，我们见过。” “有事？” 谢伍得知顾梨昨天发生的事，今天特意在家守着顾梨。 他对村里人都是满心戒备，更别说来路不明的外来人。 “我是来找顾梨谈生意的，上回没做成的生意，我觉得可以再谈谈。” 谢伍正犹豫，顾梨走了过来。 “他们是？” 左元昊一看见顾梨，就笑了起来。 “是我，第一堂的左元昊，这是老黑。” 青衫男人，黑脸老黑。 这两人的特征太过明显，顾梨其实一眼就认出来了。 只不过没想到青衫男人竟然长得还挺好看。 要是她肚子没揣个小的，说不定还会动心。 “有事？” “谈生意。” 一说起生意，顾梨就让人进了门。 “之前不是看不上我这些寻常药材吗？” 顾梨可还记得老黑之前说的话，说话就有些讽刺。 毕竟人家现在找上门来，就说明是他们有需求。 老黑一听顾梨的话，就冷了脸。 左元昊还是那副带笑的样子。 “是，所以我这不是亲自上门了，可见我十分有诚意。” 顾梨挑眉。 这倒是，但她也不能稀里糊涂就同意。 趁机抬高价格，才是她该做的。 “那价格上——” 顾梨还没说完，左元昊就给出了最优的方案。 “价格你说了算。” “哦？有这么好的事？” “所以我也有条件，我需要大量的药材，今后要源源不断的为我们供应。” 左元昊也不啰嗦，既然是带着诚意来的，直接了当一点更好。 源源不断？ 需要这么多的寻常药材，他到底要干什么？ 顾梨沉思了一会儿，同意了。 她只想赚钱，别的事，轮不到她管。 药材不是问题，价钱不是问题，生意成了。 院子里堆积了许多这些天收来的药材，顾梨让他们全部带走。 老黑先去检查了药材，品相还不错。 两人带着药材从从谢家走出去，顾梨好脾气的把人送到门口。 左元昊忽然回头问了一句：“我刚才看见镇上的衙役来了村里，你们村出什么事了？” 衙役？是来带走段二娘的吧。 “跟你没关系。” 村里的事就不多跟外人说了。 左元昊微微点头，坐上了门外的马车，老黑驾车，两人来得快，离开的也快。 朱婶子从家里探出头来。 “顾梨，那些人是谁啊？” 村里从来没这么频繁来过马车，就顾梨家都两次了。 “没事婶子，就是镇上的生意人。” 镇上的人都来找顾梨做生意了？ 朱婶子也不知道怎么传的，顾梨生意做的大，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 村里人更加卖力挖药材，都指着顾梨改善生活。 第76章 胡人血统 谢伍在家守着顾梨，顾梨这天什么也没能做。 就被谢伍按在椅子里休息了。 顾梨无奈的摸着肚子，看谢伍来回在家折腾，还时不时回头看她。 顾梨觉得有些好笑。 “谢伍，你不用把我当成犯人一样吧？” 不就是一次小小的意外，谢伍也太大惊小怪了。 谢伍没说话，安静的干完了所有的活。 喂兔子，喂驴，洗衣做饭，乐此不疲。 顾梨觉得有些闷，刚起身要去串个门，谢伍就丢下手里的活儿跟了上来。 像个害怕被丢弃的孩子一样，顾梨心里一软，踮脚揉了一把谢伍的头。 才出门，一个男人低着头朝她走来，谢伍下意识挡在她身前拦了一下。 男人低着头一下撞在了谢伍身上，然后抬头不满的看了眼谢伍。 外来人？还是胡人？ 顾梨心里发出小小的疑问。 这个男人虽然穿了汉人的服饰，但胡人的面孔特征一眼就能看出来，难怪他一直低着头。 男人原本不爽的表情，在看清谢伍的脸后，变得有些惊讶。 随后男人低沉着声音说了句“抱歉”，便小心翼翼的走了。 顾梨转头去看眼男人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 两人去了村长家，顾梨把撞见胡人的事情告诉了村长。 “胡人？怎么会有胡人来咱们村里？” 李淑第一个发出惊讶。 村长没说话，表情有些严肃。 他们村为什么叫边岭村，不是没由来的。 村后面的那座山，就是谢伍经常打猎的那座山，是东夏国和胡国的边界。 换句话说，边岭村是距离胡国最近的一个村子。 “什么？那座山的后面，就是胡国？” 得知这样的结果，顾梨都忍不住震惊。 “是。” 村长缓缓回答。 “村里人都知道吗？” 住在一个距离敌国最近的地方，村里人竟然能如此平静？ 到底是顾梨太惊讶，还是村里人太镇定？ “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那座山上有猛兽，没有人敢上去，所以也不知道他们其实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村长的话让顾梨微微沉默。 是了，村里人应该是不知情的。 顾梨看向村长。 村长一直都知道，却没有对村里人说明，要是有一天村里人知道了真相，村长在村里的威信也就岌岌可危了。 “爹，那，那咱们……” 李淑支支吾吾，话都说不完整，也是被真相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国人当年屠戮了东夏国边境多少村子，胡人在他们眼里，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村长笑笑，安慰的说：“不要慌，没事的，咱们在这住了大半辈子都没事，你们以为是为什么？” 顾梨正在想这个，既然是两国边境，朝廷不可能放任胡国人有机会侵略东夏国。 “朝廷派了军队镇守在边境，胡人不敢冒头。” 这话顾梨不敢苟同。 若是真的不敢，那刚才那个胡人又是怎么回事？ 村长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村长，朝廷的军队镇守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可能是白沙镇，也可能是其他的镇子。” 村长年纪大了，隐瞒了半辈子的事情终于说了出来，他整个人轻松不少。 像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事一样，然后目光看向了谢伍。 顾梨注意到村长的目光，问了一声。 “村长，我一直有个疑问，谢伍当初被娘舅家的人赶出家门，您当时不阻拦，真的是有心无力吗？” 村长目光微微一颤，看向顾梨。 笑着说：“梨丫头，你怎么会这么问？” “我只是好奇。” 谢伍当初不过是一个几岁的孩童，只要一口饭就能活命。 偏偏没有人愿意帮他，连看起来和蔼的村长也没有出面帮谢伍。 李淑皱眉，不解的问：“不是在说胡人吗？咋又说上谢伍了？” 杜鸿志在一旁闷声听了一会儿，把李淑拉走了。 “拉我干啥？我还没问完呢！” 杜鸿志没有给李淑问完的机会，直接拉着人进了屋，将房门紧紧的关起来。 顾梨心有所感，看向村长。 等着村长的解释。 村长目光长长，似乎有些走神。 随后村长有些苦涩的笑道：“你猜的没错，当初村里没有人肯收留谢伍，不是没有原因。” 顾梨看了眼谢伍，发现谢伍神色如常，就继续问村长。 “什么原因？” “因为……谢伍他爹，是胡人。” 果然！ 原本应该惊讶的顾梨，显得十分平静。 她最开始见到谢伍的时候，就觉得谢伍长得有些像混血。 直到见到刚才那个胡人，她才确定。 谢伍身上绝对有胡人的血统。 顾梨沉默了。 转头看谢伍，谢伍依旧很平静，连眼神都没有变。 顾梨不禁猜测，谢伍难道真的不懂吗？ 她不知道，谢伍平静的面孔下，一双手紧握成拳。 “难怪，难怪我总是觉得村里人对谢伍有些疏远。” 村长说：“这也怪不得谢伍，反正他爹早些年就死了，村里人现在也不排斥谢伍，这就很好了。” 顾梨忽然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若是有一天，因为亲爹是胡人，她的孩子被别人指着鼻子骂，顾梨绝对不能忍。 从村长家回去后，顾梨一直在打量谢伍。 但谢伍的表情很平常，她看不出端倪。 “谢伍。” 顾梨忽然叫了一声谢伍的名字。 谢伍在洗之前没洗完的衣裳，被顾梨喊一声，背脊微微一颤。 转头对上顾梨的时候，谢伍面上带着笑。 “怎么？” “你有什么感想？” “什么？” 谢伍表情有些怪异，似乎不明白顾梨为什么这么问。 “你爹是胡人这件事。” 顾梨盯着谢伍，想要看看他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装作不在乎。 可她失望了，谢伍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模样。 说了三个字：“他死了。” 顾梨微微一愣。 是啊，正主都已经死了，就算谢伍有胡人的血统又如何？ 她一手摸着肚子，心情也好了不少。 是啊，胡人又怎么了？ 混血孩子一般都会很漂亮，这点就够了。 顾梨撒娇似的指使道：“谢伍，我要吃鸡，烤的！不要吃炖的！” …… 顾梨跟谢伍离开后，村长坐在院子里抬头望天。 胡人出现在村里。 那天终于要来了吗？ 第77章 上吊自尽 第二天，顾梨家门口又停着一辆豪华马车。 村里人都见怪不怪了。 朱婶子倚在门口，抻着脖子看热闹。 “这顾梨是真了得，三天两头就有人来找，一看就是镇上的大户人家。” 朱家儿媳怀里抱着孩子逗弄，笑着回应：“顾梨有能耐，她做生意，也能带动村民，是好事。” “是倒是，就怕有人见不得她好。” “娘，段二娘已经被府衙的人带走了，还会有谁见不得顾梨好？” 朱婶子指着人群后面的顾桃，说：“喏，就那个。” …… “你们怎么又来了？” 顾梨皱眉。 顾家的人不是都道过谢了吗，怎么又找上门来了？ 顾越站在门口，脸上笑意淡了许多，不似上次来时候浓烈，眉宇间有几分焦灼。 “顾姑娘，这回是有事求你，我母亲病了，希望姑娘可以上门为我母亲诊治。” 哦，原来是找她去看诊。 若是换了之前，顾梨肯定会去。 毕竟顾越家里出手阔绰。 可现在她被谢伍看管的紧，不让她走太远。 这不，顾越刚说完话，谢伍就在一旁黑沉着脸盯着顾越，好像要冲上去撕咬一样。 “抱歉啊，我现在身子重，不方便出诊，你还是去找镇上的大夫吧。” 在谢伍的眼神威慑下，顾梨忍痛拒绝了顾越。 顾越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顾梨会拒绝。 马车上的顾威掀开帘子，不屑冷哼：“我就说了，何必多走这一遭，直接去镇上林安堂请大夫不就行了。” 林安堂可是镇上赫赫有名的医馆药铺。 顾梨也附和：“是啊，你还是去镇上找大夫吧，若是林安堂的人不行，你们也可以去南边的李记药铺看看。” 顾越还想说什么，顾威冷着脸，直接合上了马车的帘子。 顾越只能转身回到马车，离开之际再次询问顾梨。 “顾姑娘，当真不能出诊吗？” 顾梨微微摇头。 “好，我知道了，多有打扰，告辞。” 顾梨眼看着马车离去，心里有一丝不爽利，又说不上来。 然后就看到了鬼鬼祟祟在一旁探头的顾桃。 顾桃刚想走出来，装作跟马车意外碰上，没想到马车这么快就离开了，她一脸失望。 “你来做什么？” 顾梨打量顾梨，这人最近似乎在自己面前出现的有些频繁。 难道段二娘落网后，这人还准备自己搞点小动作？ 马车跑没影后，顾桃才转身对上顾梨。 “哼，我是来告诉你，你害得段二娘被府衙抓走，赵云绣在家眼睛都快哭瞎了，我是担心你作孽太多。” “担心我？你难道不是更应该担心自己吗？” 顾梨毫不犹豫的反问，把顾桃问的一愣。 “什么意思？” “罪魁祸首是段二娘，助纣为虐的人却是你。” “你胡说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桃死都不会承认段二娘的事是她一手促成的。 “反正我只是想告诉你，赵云绣现在恨透了你！你最好小心些。” “多谢你的好心，你也要小心点，别最后落得跟段二娘一样的下场。” 顾桃拿顾梨没办法，嘴上也说不过，只能气冲冲的走了。 碰瓷没碰成，还被顾梨气得半死，顾桃肠子都悔青了。 …… “顾梨，你当真要去看赵云绣？” 陈氏性子懦弱，顾梨找上她说要去段二娘家的时候，她一脸惊讶。 这一路都在劝说顾梨，让她别去。 按理说，顾梨不应该去的。 可她想着，就算是给未出生的孩子积德了，她就去看看。 “说起来终归也有我的原因，听说绣娘不是很好，我就去看看，什么也不做。” 陈氏顿了顿。 左右是劝不听的，她就只能祈祷赵云绣可别闹起来。 到了段二娘家，两人发现大门微微开着。 顾梨走在前面，喊了一声：“绣娘？你在家吗？” 没人应声。 顾梨推开门，大门发出难听的嘎吱声。 陈氏缩缩脖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顾梨没说话，直接跨了进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 门廊下面，一截白色粗布上挂着一个人。 赵云绣上吊自尽了。 “啊——死，死人了——” 陈氏被吓得当即大叫起来。 顾梨皱眉，赶紧小跑过去，她艰难抱着赵云绣的双腿，将身体往上抬。 可她怀着孩子，不好使劲，只能朝着吓傻的陈氏吼一声。 “快来帮忙！” 陈氏慌忙过去，跟顾梨合力将人救下来。 顾梨把人平放在地上，第一时间试探赵云绣的鼻息。 “没气了。” 陈氏一听，脸色煞白，转身就出门喊人。 “来人啦！快来人！绣娘自杀了！” 顾梨摸了摸赵云绣脖子，还有微弱的脉搏。 还有救！ 顾梨赶紧解开赵云绣的衣领，松开腰带。 陈氏在一旁看着瑟瑟发抖。 “你，你做什么呀？” 顾梨没理会她，顾不得肚子，她直接跪在地上，开始做心肺复苏。 这些对于什么都不懂的陈氏来说，她害怕得紧。 第一个闻声赶来的就是顾桃。 她也没想到赵云绣竟然会上吊。 等周围的邻居陆续赶来，顾桃指着顾梨说：“都是你！要不是你，绣娘怎么会上吊！” “我在家都能听见绣娘整宿整宿的哭，眼睛都要哭瞎了，顾梨！你真是害人不浅！” 木匠家的儿媳周氏也来凑热闹，看见顾梨行为怪异，好奇的问了一声。 “顾梨在做什么呀？绣娘都不动了，还折腾她干啥？死人也不放过吗？” 顾桃趁机接上话头。 “就是，绣娘都已经死了，你还折腾她的尸身做什么呀！” 邻居也开始对顾梨指指点点。 顾梨一心救人，无暇他顾。 陈氏害怕的缩在一旁，一声不敢吭。 可顾桃偏要在这时候拉开顾梨。 “你到底要干什么呀！你别动她了。” “滚开！” 顾梨充满煞气的眼神瞪向顾桃，顾桃吓得瞬间哑了声。 顾梨一边做着心肺复苏，边观察赵云绣的反应。 还差点，还不能放弃！ 又做了一组心肺复苏后，顾梨低头做人工呼吸。 吓得众人连连惊叫。 “天啦！她在干什么？” “她，她该不会是——” “她是恶鬼！她在吸绣娘的精气！顾梨是恶鬼！” 顾桃忽然大惊小怪的叫喊起来，引得村民们害怕的连连后退。 第78章 救人 “恶鬼？” “她一定是被恶鬼附身了！” 顾桃语气带着一丝兴奋，村民们的情绪很快就被带动起来。 有人甚至偷偷捡起了一根木棍。 陈氏看见了，虽然害怕，但还是倔强的拦在众人面前。 “你，你们别瞎说，顾梨是在救人！” “人都不动了，还救什么救！” “就是！顾梨到底在干什么？哪有人嘴对嘴救人的？” 陈氏被问的说不出话来，她哪儿知道顾梨在干什么。 但她相信顾梨绝对不会害赵云绣。 “你们别——” 陈氏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村民举着木管想要背后偷袭顾梨。 顾桃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就在这时，一支没有箭头的箭射中了举着木棍的手臂。 “啊——” 木棍掉落在地上，众人纷纷看向门口。 谢伍黑沉着脸，一步步走进来。 人们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他径直走到顾梨身边，呈现一个保护的姿势。 陈氏猛地松口气。 好险，差点就完了。 “谢伍！你竟敢用箭射我！” 吴铁牛捂着手臂，又气又怕。 谢伍弯腰捡起地上没箭头的箭，冷声开口：“下次就有箭头了。” 顾桃被气得想跺脚，又被顾梨逃过一劫！ 她看向谢伍，指着地上的赵云绣说：“你来的正好，你可看仔细了，顾梨害死了人！你难道要包庇她？” “你胡说！赵云绣是自己上吊的，顾梨是在救她！” 陈氏抢先解释。 “那她救活了吗？顾梨刚才那样子，活像一只恶鬼，大伙儿可是都看到的。” 顾桃说完看向吴铁牛，又看向周氏。 吴铁牛刚被谢伍伤到，自然是站在顾桃这边。 “对！我看到了！顾梨嘴对嘴吸绣娘的气呢！” 周氏爱看热闹，但却不乱说话。 “我，我不知道啊，这救人的法子怪是怪了点，但顾梨的医术，大家都是知道的，说不定还真能——” 话还没说完，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赵云绣猛地咳嗽了一声。 “咳咳……” 人也慢慢睁开眼，在顾梨的搀扶下坐起身来。 “活了！真的活了！” 周氏指着赵云绣大叫。 顾桃脸色一白，指甲抠在掌心，像要抠出血来。 趁着这会儿没人注意到她，顾桃悄悄想溜走。 “顾桃。” 顾梨平静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顾桃不得不停下。 在地上跪久了，顾梨有些起不来，谢伍见了直接把她抱起来。 顾梨冲他笑笑，然后看向躲在人后的顾桃。 “你刚才说什么？我是恶鬼？” 顾桃吞了吞口水，不肯开口。 顾梨说：“我若是恶鬼，你最应该担心的就是自己！” 顾桃被吓得脸色一白，再顾不得其他，闭眼冲出门。 吴铁牛一行人见没热闹看了，都纷纷散去。 “我，我这是怎么了？” 赵云绣晕乎乎的开口，看见院子里这么多人，有些没反应过来。 “哎哟，傻姑娘，你做什么上吊啊？” 周氏一开口就让赵云绣想了起来。 她垂着头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娘被人带走了，我没法子，我一个人又能怎么办？” 周氏悄悄看了眼顾梨，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只能安慰赵云绣：“你娘那事儿，她亲口认的，没法子的事，你可不能做傻事。” 赵云绣呜呜的哭。 周氏胡乱哄了两句，见没什么用，就悻悻离开了。 顾梨对赵云绣说：“你娘若真是反抗的时候无意杀死了你爹，那她罪不至死。”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若是有人能证明你娘是无意的，她就不用死。” 顾梨特意去问过村长，村长对东夏国的律法比较熟悉。 “人证？可是，可是谁能——” 赵云绣恍然大悟，她惊讶的看向顾梨。 “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你要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无关。” 顾梨平静打断赵云绣的话。 但赵云绣已经明白了顾梨话里的意思。 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人证。 一边是死去多年的爹，一边是一心对她好的娘。 不管当初真相到底如何，只要她肯出面作证，她娘就不会死！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赵云绣从地上爬起来，慌忙就要朝门外跑。 顾梨叫住她，“明天再去，胡大朗明天要去镇上送货，你坐他的驴车一起去。” “可以吗？” 赵云绣去过镇上，以前是坐刘老头儿的牛车，路程有多远她是知道的。 “嫂子，可以吧？” 顾梨没有直接开口，而是询问陈氏的意见。 被问到的陈氏一懵，愣愣点头。 可以的吧？ 送货也是替顾梨送，驴车都是顾梨家的。 问她做什么呀？ “谢谢！谢谢！” 赵云绣冲着陈氏道谢，陈氏才明白过来顾梨的用意。 她不想让赵云绣觉得亏欠她。 这怎么可能？ 赵云绣上吊可是被顾梨救过来的。 还有刚才顾梨说的那些话，陈氏虽然听不太懂，但她知道顾梨说段二娘不会死。 段二娘一家可是欠了顾梨一个大人情。 …… 顾越、顾威两人坐着马车到了白沙镇。 他们先是去了林安堂，可林安堂的大夫一听是不大好治的老毛病，就不愿意出诊。 一向好脾气的顾越都忍不住发火。 “你们是大夫！怎可避症不医？” 林兆杰一如既往摇着扇子，不屑的看向两人。 “这是我家的规矩，你们也说了是老毛病，那就是治不好，还不如省些银子置办一副上好的棺木——” 话还没说完，顾威一脚将林兆杰给踹飞了出去，砸在了药柜上。 一脸阴森的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兆杰口吐鲜血，手里捏着稀巴烂的折扇指着顾威。 “你，你竟然伤我！” “就算杀了你，你又能奈我何？” 顾越皱眉拦下顾威。 “算了，去别的地方看看。” 林兆杰在身后叫嚣着喊：“整个白沙镇都是我林家说了算！我林安堂都不医治的病，你们就等着办葬礼吧！” 顾威一听，顿时要去杀了林兆杰。 顾越脸色阴沉，使劲拉着他。 “别惹事，找大夫要紧。” 李记药铺。 “大夫，我母亲病重，还请大夫出诊！诊金加倍！” 李掌柜有些诧异，“你们可去林安堂找大夫呀，那里有我们镇上最好的大夫。” 顾威一脸冷意，“你也不肯出诊？” “不不，不是不肯出诊，只是林安堂发话了，我们小药铺不敢越过林家——” “到底怎么样才肯出诊？” 李掌柜颤颤巍巍给两人指了个去处。 两人一听，顿时黑了脸。 第79章 到老顾家出诊 顾梨看着再次出现的顾越和顾威，忍不住嘴角抽搐。 “我说了，不方便出诊，你们——” “顾姑娘，性命攸关，还请帮帮忙！” 顾越神色凝重，一副诚恳的模样。 就连之前态度不好的顾威也缓和了神色，在顾越的催促下，向顾梨道歉。 “对不起，之前是我说错了话，我道歉。” 顾梨眨眨眼，问：“你们没去镇上？” “去了，林安堂的大夫……不肯出诊。” “那——” 顾梨还想说李记药铺，顾越抢先一步开口。 “李记药铺也去过了，他们受林安堂的钳制，不敢随意出诊。” “唔，还有这种事。” 顾梨思索了一下，然后转头询问谢伍。 “我要去吗？” 这话一出，顾越、顾威两人齐齐看向谢伍。 谢伍面无表情，似乎在思索要不要让顾梨去。 顾越立马凑到谢伍跟前：“兄弟，我一看你就是好人，我母亲病重，你就让顾姑娘去吧！” 顾梨面带微笑看着谢伍。 这还是第一次，她把自己的决定权交在谢伍手上。 谢伍半晌才微微点头，“好。” 顾越表情松动，刚要道谢，就听谢伍说：“我也去。” “啊？” 你去做什么？ 难道还怕他们会对顾梨做什么不成？ 顾梨却笑着说：“好吧，那就一起去。” …… 马车上。 顾梨跟谢伍坐在一起，顾越和顾威两人坐在一起。 四人面对面，却谁也不看谁。 最后还是顾越开口打破了静默的场面。 “咳，没想到顾姑娘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亲了。” 顾梨平静的说：“没有。” “啊？” 顾越一阵迷茫，然后看向谢伍。 谢伍不说话。 顾梨：“没有成亲。” “没——” 没成亲？ 顾越忍不住将视线落在顾梨隆起的肚子上。 没成亲就有孩子了？ 顾越觉得自己有些受到冲击。 顾威皱眉，刚刚才对顾梨态度好转一点，现在又不好了。 “哼！” 不知廉耻！ 顾梨没理会两人，也不打算解释。 马车内沉静了下去，过了许久，车夫停下马车，喊了一声。 “少爷，到了。” 下了马车，顾梨一看顾家的门庭，微微惊讶。 顾威冷声催促：“还愣着做什么？” 谢伍朝着顾威投去不善的目光，顾越赶紧在中间做和事佬。 “两位请跟我来。” 好不容易才请来的大夫，可不能让顾威把人气走了。 他瞪了一眼顾威，却得到顾威一个白眼。 进了门，顾梨才觉得自己还是眼光太浅。 老顾家一整个飘散出来就一个气质：有钱！ 顾梨终于见到了病人。 是一个中年美妇，脸色憔悴，神色恹恹，眼中有无尽愁思。 “夫人，我是为你诊治的大夫。” 妇人躺在病榻上，一动不动。 顾越上前，轻声劝说：“娘，这是大夫，您让大夫给您瞧瞧。” “不必白费心思了。” 妇人俨然就是一副放弃的样子，顾梨有些诧异。 顾越说：“娘，就算是为了儿子，您也要好起来呀。” 他神情悲伤，病榻上的妇人更是闻声落泪。 顾梨一脸懵。 这什么情况？ “还看病吗？” “看！自然是看的。” 顾越拉过妇人的枯瘦的手腕，示意顾梨就这么把脉。 顾梨也不讲究，伸手过去把脉。 片刻后，顾梨收回手。 “顾夫人没病，只是身子弱了些。” “你瞎说什么？没病还会叫你来诊治！” 顾威脾气暴躁，一听顾梨的话就忍不住反驳。 顾梨瞥了眼顾威，淡淡的说：“你是大夫我是？” “你——” “阿威，不得无礼！” 病榻上的妇人出声呵斥顾威，原本气冲冲的顾威瞬间哑火。 他也走到病榻旁，担忧的看向妇人。 “娘，咱们回去吧，在这里找不到好的大夫，咱们即刻回去！” 妇人翻身不看两个儿子，声音极轻。 “我不回去。” “娘！” 妇人不再说话，也不肯让顾梨再诊治。 顾越只能带着顾梨走出房间，询问顾梨方才是什么意思。 “顾姑娘，你刚才的话是何意？” 他娘的病连御医都说是老毛病，顾梨为何会说没病？ “顾夫人忧思过重，伤神亦会伤身。” 说白了，顾夫人身体上没什么大病，就是心病。 顾越一脸苦涩。 “自从当年小妹丢失后，母亲没有一日不思念小妹，十三年过去，母亲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思念小妹，近日回乡祭祖，更是整天以泪洗面。” 当儿子的看到母亲难受，心里又怎会好过？ 顾夫人已经一日不曾进食，顾越只能找来大夫诊治。 得到的却是“心病”。 顾梨听完后没有什么感觉，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很容易解决的问题。 “这不是很简单吗？” 顾越诧异的看向她。 “你说什么？你有法子？” “把你小妹找回来不就是了。” 顾威冷哼一声，“废话！要是能找回来，母亲还会这般？” 顾梨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就算脾气好，也不会一直忍受别人的挑衅。 “那你说说怎样才不是废话？你有办法？” “我要是有办法还会——” “好了！”顾越打断顾威的话。 “顾姑娘，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还请直言。” 有顾越站在自己这边，顾梨毫不客气冲着顾威挑眉示威。 “很简单，找啊。” “当年我们老顾家不是没找过，都一无所获，如今十三年过去，又何从找起？” 顾梨叹气。 这么死板吗？那怪顾夫人一副没有希望的样子。 “顾夫人现在最想见女儿对吗？” “对。” “所以她现在最想知道女儿的消息对吗？” “对……” “若是你们一不小心找到了有关走失的小妹的消息，你觉得顾夫人是会继续自暴自弃下去，还是重燃希望？” 顾越听完眼睛都亮了。 是啊！ 他怎么没想到！ 一旁顾威忍不住泼凉水。 “哼，可我们根本没有小妹的消息，那就是欺骗！” 顾梨盯着顾威，问：“那你是希望你母亲就这样在自责中直到油尽灯枯？还是给她一丝希望活下去？” 顾威：…… 顾越一把按住顾威，笑着对顾梨说：“我懂了，多谢顾姑娘。” 正说着，门外一个仆人走进来通报。 “少爷，门口来了一个人，说是……是……” 仆人支支吾吾不敢说出口，顾威最不喜欢人扭捏，当即怒道： “有话就说！” “那人说是有小姐的消息！” 第80章 亲生的 这么巧？ 刚说到骗顾夫人有女儿的消息，马上就有人带来了消息。 顾梨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跟着去门口看热闹。 看到来人竟然是顾大勇，顾梨微微挑眉。 “是你？” 顾越看向顾梨，“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可以说是老熟人了。 但顾梨摇摇头，说：“不熟。” 顾大勇也没想到会在老顾家见到顾梨，顿时心慌。 难道顾梨已经被老顾家认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 顾梨没说话，顾越回答：“顾姑娘是来为我母亲看诊的，你是谁？你说你有我小妹的消息？” 看诊？ 顾大勇悄悄松了口气，只要顾梨的身份没有暴露就好。 顾威见顾大勇贼眉鼠眼的模样，当即怒斥。 “还不快说！你若是胆敢欺骗我们，定不会让你有好下场！” 顾大勇咽了咽口水，他看见顾家一派阔气，原本打颤的心肝，顿时沉寂了下来。 为了将来的荣华富贵，他绝对不能坏事！ “是！我知道当年那小女娃的下落。” 顾威一把揪住顾大勇的领子，问：“在哪？！” “在，在我家。” 顾越眼睛微眯，“你说什么？你家？” 顾梨也有些诧异，顾大勇家？ 难道……是顾桃？ “对对！就在我家，当初我捡到一个小女娃，把她带回家养大，她是我名义上女儿，叫顾桃。” 果然，竟然真的是顾桃。 这也太巧了。 顾越一脸惊喜。 “当真？快带我去找她！” 顾越也没忘记顾梨，欣喜的对顾梨道谢。 “多谢顾姑娘，没想到真的有消息了。” “不用谢我，跟我没关系。” 她只是出了个馊主意，没想到正主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了。 顾梨跟谢伍坐着顾家的马车一起回了边岭村。 眼看着他们跟顾桃欢欢喜喜的相认，然后用马车把顾桃接走了。 顾大勇一家跟顾桃挥手道别，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看热闹的周氏走到顾梨身边，嗤笑一声。 “嗤！顾桃竟然是顾大勇捡来的，真是够让人意外的。” 顾梨看了周氏一眼，“怎么？” “你不觉得顾桃跟你娘，活生生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竟然不是亲生的，说出去有人信吗？” 顾梨看向在门口抹泪的刘氏，顾桃还真跟刘氏有些像。 但顾大勇都说了顾桃不是亲生的，大约只是看着有些像吧。 周氏忽然看向顾梨，疑惑的说：“这么说起来，反倒是你，跟顾大勇一家一点也不像。” 顾梨长了一张圆脸，最近伙食好了，更是圆润不少。 顾大勇跟刘氏都是长脸，还有些方，顾桃也继承了长脸的轮廓，乍一看绝对是顾家的种。 顾梨不在意的笑笑。 像与不像有什么关系？ 反正她跟顾大勇已经没关系了。 “走吧，我们回家。” 顾梨叫声谢伍正要回家，身后传来顾大勇的声音。 “顾梨，当初是你提出要断亲的，今后你可别后悔！” 只要顾桃在老顾家站稳脚跟，他们就能跟着享福了！ 幸好顾梨主动断绝关系，要是留在身边，说不定就没有顾桃的机会了。 顾梨转身看向顾大勇。 “希望你也别后悔。” 顾桃回到老顾家当了千金小姐，今后顾大勇家可就没人干活了。 …… 回家的路上，一直不曾说话的谢伍，忽然开口。 “我觉得不像。” “什么？” 这没由来忽然冒出来一句话，顾梨一时间没明白。 谢伍说：“你跟顾大勇不像。” 顾梨笑了，说：“并不是所有孩子都会跟父母长得像。” 顾梨也不是没怀疑过自己不是顾大勇他们亲生的。 可她还记得自己刚穿来，刘氏灌她喝落胎药的时候，刘氏亲口说顾梨是她亲生的。 所以顾梨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的身世。 只是觉得顾家重男轻女，把女儿当做牛马使唤。 谢伍盯着顾梨的肚子，说：“他像你最好。” “是吗？” 顾梨笑了。 她不这么觉得，谢伍是混血，要是孩子长得像谢伍，会更好看。 两人回到家，一推开门，顾梨就察觉不对劲。 家里好像被人翻过。 她出门的时候放在椅子上的书落在了地上。 “谢伍，你快去看看银票还在不在！” 大意了，没想到家里竟然进了贼。 那些银票可是他们好不容易赚回来的。 顾梨进屋，看见房间里也被翻了，衣物被褥全都散落在地上。 谢伍拿出装着银票的小匣子，银票还在，房屋契书也还在。 “怪了，什么都没丢，难道不是贼？” 连银票都没拿，就只是翻了屋子？ 那人要找什么？ “丢了。” 谢伍抓着匣子，一脸不高兴。 “什么丢了？” 顾梨抓过匣子，仔细数着银票。 “没丢啊，银票都在，连散碎银子都不少。” “荷包，不见了。” 谢伍捏着房子的契书，还有他娘留下来的遗书。 之前确实是放在小荷包里的，现在荷包不见了！ “冲着荷包来的？” 不应该啊。 顾梨记得那是一个十分破旧的小荷包，只是上面的纹样有些奇怪，是她没见过的样式。 这倒是新鲜，银票不要，偏偏偷走了一个破旧荷包。 为了这件事，谢伍不高兴了两天。 最后还是顾梨答应亲手给谢伍重做一个，谢伍才释怀。 …… 顾梨正在缝荷包，被针戳了好几下，她依旧在跟荷包较劲。 敲门声响起，顾梨放下荷包去开门。 门外站着赵云绣和段二娘。 顾梨有些诧异，她担心段二娘又是来找麻烦的，所以语气冷硬。 “有事？” 段二娘因为有女儿作证，杀死丈夫是在防卫的时候错手误杀，因此关了几天就被放了回来。 得知赵云绣因为这件事要上吊自尽，段二娘心疼的不行。 又知道救回女儿的是顾梨。 段二娘沉思之后，第一时间带着女儿来找顾梨。 赵云绣脸上带着笑意，对顾梨说：“我是来谢谢你的，要是没有你的提点，我娘现在还在牢里关着。” “嗯。” 顾梨发出一声简短的鼻音，算是接受了赵云绣的道谢。 段二娘显得很惊讶。 “什么？你是说，你到府衙替我作证，是她的主意？” “嗯嗯，是啊娘，我当时急的想死，是顾梨救了我，还教我怎么救你。” 段二娘：…… 原本以为只有女儿上吊这一件事，受了顾梨的恩。 没想到她能活着回来，居然也是因为顾梨。 第81章 嫉妒 顾梨没说话。 段二娘跟自己一番天人交战之后，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她虽然泼辣蛮横，但也不是白眼狼。 “既然受了你的恩，我认了，以后我不会再针对你了。” “娘！” 赵云绣拉着段二娘的手臂，撒娇的晃了晃。 段二娘不自然的咳嗽一声，对上顾梨。 “是我对不住你，你的恩情我记住了。” 顾梨微微松了口气。 恩情不恩情的，顾梨没想过。 只要段二娘别再来找她麻烦，她就谢天谢地了。 “恩情就不必了，你经此一遭，也是有我的原因在，我们两清了。” 段二娘没想到顾梨就这么算了，她愣了一下，心里更不是滋味。 忽然就让她想到隔壁的顾桃。 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顾梨落落大方，顾桃却逮住她的把柄就可劲儿使唤她。 顾桃没想到段二娘活着回来了吧？ “你跟顾桃可真不像姐妹。” 段二娘看着顾梨的脸，由衷说道。 赵云绣想起之前顾桃阻拦顾梨救她的事。 那时候她整个人没知觉，却能隐隐听见吵闹声。 “娘，你都不知道，当初顾梨忙着救我，顾桃一直阻拦，还好顾梨没有放弃，要不然……” 想到这里，赵云绣也觉得后怕起来。 她当时也是昏了头，要是顾梨没有及时赶到，她就真的吊死了。 赵云绣看向顾梨，眼里满满都是光。 “什么？顾桃那死丫头竟然敢？看我不去撕了她！” 段二娘气呼呼就要走，顾梨提醒她。 “你们还不知道吧，顾桃不是顾大勇的女儿，她回家了。” “什么？顾大勇不就是她亲爹吗？回家？她回哪儿？” 段二娘一脸怔愣。 顾梨说：“我只是提醒你们，现在去也找不到顾桃。” 段二娘走神了片刻，瞬间就回味过来。 “呵！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难怪当初顾桃要对她说那些话。 如果有人问，就说顾桃十八岁。 十八岁？ 顾桃分明只有十六岁！ …… 顾梨给谢伍缝了一个丑不拉几的荷包，比谢伍娘的那个旧荷包难看不知多少。 却被谢伍视如珍宝。 谢伍捧着荷包傻笑，脸上写着“非常满意”几个大字。 顾梨得出个结论，这个男人很好哄。 最近的天气越发寒凉，听陈氏说，往年这时候都要下雪了。 顾梨想着下雪的话，还要再买几身厚衣裳才行。 顾梨跟着胡大朗一起去镇上，胡大朗去送货，顾梨就去买衣裳。 可巧的是，在镇上遇见了顾桃。 顾桃俨然变了一个人，一身粉色袄裙，配着精致妆容，笑得娇俏。 身边还有上次找顾梨看诊的中年美妇，一脸宠溺的看着顾桃。 “乖女儿，你喜欢吗？喜欢娘都买给你。” “喜欢！娘，这些我都喜欢！” “好好，娘都买给你。” 顾夫人看着气色好了不少，看来女儿当真是她的心结。 如今心结解开，病症自然而然就消了。 顾梨跟顾桃擦身而过，顾桃忽然叫住了顾梨。 “姐姐！真的是你？” 顾梨脚步没有停，顾桃却追了上来，拦着她不让走。 “姐姐，你怎么不理我呀？” 顾桃背对顾夫人，面对顾梨，脸上的表情尽显得意。 顾夫人追来后，顾桃立马换成了委屈的样子。 “乖女儿，你去哪儿啊？” 顾夫人还没从失而复得中回过神，十分关心顾桃。 转头对上顾梨的脸，有一瞬间的怔愣。 “你——你是？” 顾梨一脸平淡，对顾夫人微微点头。 “顾夫人，我是上次为你诊治的大夫。” “……大夫？你……” 顾夫人有些失神，顾威跟顾威也赶了过来，看见顾梨，顾越很是高兴。 “顾姑娘，是你啊。” 顾梨对顾越点头。 顾桃走到顾越身边，诧异的问：“二哥，你认识我姐姐？” 顾越点头微笑，“是，我跟顾姑娘很有缘呢。” 顾桃咬唇，挽住顾越的手臂，撒娇的说：“二哥，她可是我养父的女儿，对我很好的。” “是吗？那更要多谢顾姑娘对小妹的关照了。” 顾越不着痕迹从顾桃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对着顾梨做了一个道谢的手势。 顾梨脸色依旧平淡，寒暄够了，她就走了。 “姐姐！你做什么去？” 顾桃再一次叫住顾梨。 顾梨看了眼顾桃，说：“我不是你姐姐。” “姐姐，你怎么了？你以前对我很好的，你是不喜欢现在的我吗？” 顾桃一脸委屈，擦了厚厚的脂粉，又上了妆，倒也算是可爱。 顾梨却看得直皱眉。 这死样子，又想使坏？ “喂！你不会是在嫉妒我小妹吧？” 顾威一直对顾梨有偏见，如今见顾梨对顾桃态度不好，自然是维护刚找回来的小妹。 “三弟！” 顾越第一时间制止顾威，顾威却不管不顾。 “二哥，你看不见吗？她就是嫉妒小妹，小妹叫她姐姐，她呢？她不配小妹叫一声姐姐！” “别说了！” 顾越见顾威越说越过分，看向顾桃。 这件事由她而起，也该她出面制止。 顾桃接收到顾越的目光，自认可爱的眨眨眼，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二哥，我知道姐姐日子过的不顺心，她就算是嫉妒，我也不会生气的。” 她觉得自己不生顾梨的气很大度。 可这话在顾越听来，十分不适。 只能对顾梨道歉：“抱歉，顾姑娘，多有得罪。” 顾梨对上诚恳的顾越，平静的说：“你们兄弟俩跟你娘长得很像。” “是，我们是双胞胎，自然——” 顾越话说一半，忽然停住。 顾梨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顾姑娘，你想说什么？” 顾梨忽然笑了，视线扫过顾桃。 “我只是觉得很可惜，有人说，我跟我亲爹娘长得一点也不像，就有些羡慕你们。” “谁，谁说的？你跟顾大勇长得一模一样！” 顾桃不知怎的，忽然打岔，并且直呼顾大勇的名字。 顾越听得直皱眉。 顾梨勾唇笑笑，对顾越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时候走神的顾夫人忽然出声：“你要走了？” 顾梨这才看向这位中年美妇，笑着点头。 “顾夫人，少优思，多惜福。” 顾梨转身走远了，顾夫人依旧没回过神。 “娘？娘！” 顾桃晃着顾夫人的手臂，指着一旁的首饰铺子说：“娘！给我买首饰吧！” “诶，好，好。” 顾桃高兴，率先跑进去，顾夫人还在看着顾梨的背影。 像，太像了。 第82章 有病 自从见到了顾梨，顾夫人一直魂不守舍。 回到家后，她叫来了顾越。 “阿越，你再跟我说说，是怎么找到你小妹的？” 顾越玲珑心思，怎么会看不出母亲的忧虑。 “母亲，你是觉得，小妹不像我们家的人吗？” 不仅顾夫人觉得不像，其实顾越对这个小妹也没什么好印象。 可偏偏顾桃跟小妹的特征都对上了。 十八岁，走失的时间，精确到了走失当天小妹穿的什么衣裳。 顾夫人都一一确认过，准确无误，他们才接受了顾桃是当年走失的小妹。 可顾越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白沙镇遇上顾梨之后，顾梨提醒了他。 顾桃不管是性子，还是相貌，没有一点像老顾家的人。 顾夫人皱眉，她很不愿意承认。 这么多年，才终于找回的女儿。 可她今天见到了顾梨，在顾梨身上看到了她年轻时候的影子。 “阿越，你之前请来给我看病的大夫，她是谁？” “母亲是说顾梨？她是边岭村的一个大夫，是小妹养父的女儿。” “她是顾桃养父的女儿？亲生的？” 顾越有些诧异，“母亲，难道你是觉得……？” “我不知道，我今天一见她，就觉得很熟悉，她很像我年轻的时候。” 顾越正色起来。 “我马上去查顾梨的身世。” “等等！顾桃也仔细查查。” 虽然顾大勇为顾桃作证，当年那个孩子就是顾桃，可相貌是骗不了人的。 …… 顾桃自从被老顾家认回，她开始还小心翼翼的哄着顾夫人和几个哥哥。 后来她发现，顾夫人对自己心怀愧疚，所以她无论什么要求，顾夫人都会满足。 这让顾桃的虚荣心得到最大的满足。 三哥顾威，是对她最好的。 几乎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就像现在，顾桃缠着顾威，让他带自己回边岭村。 顾威也一样没法拒绝。 “三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在边岭村长大，养父母一直对我很好，你就带我回去看看他们吧。” 顾威对上撒娇的顾桃，一脸宠溺。 揉着顾桃的头，说：“好，我带你去。” “三哥对我最好了。” 老顾家的人员情况，顾桃也从顾威的口中得知。 顾家上有祖父，顾老爷去世，顾夫人多年寡居，只有祭祖才会跟儿子回乡下祖屋。 顾夫人膝下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儿子顾耀在朝为官，不得闲，所以没有一同回乡。 二儿子顾越跟顾威是一对双胞胎，性子完全不同。 四儿子顾潜，最受顾家祖父喜爱。 顾家祖父前些日子偶然犯病，顾家人担心，顾潜就把老爷子送回了京城。 现在老宅由顾夫人说了算，顾桃只要哄好了顾夫人就行。 顾桃仗着顾家人的宠爱，欢天喜地回到了边岭村。 村口看热闹的周氏，一眼就认出了顾桃。 “哟，这不是顾桃嘛，打扮起来还真像镇上的小姐了。” 顾桃端着姿态，冲着周氏笑笑。 “周嫂子，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啊。” 见周氏不顺着自己的话走，顾桃也懒得搭理。 转头对顾威说：“三哥，你要不先在村里走走，我回去看看养父。” “我陪你去。” “不了，养父不认识你，也没见过什么外人，还是我自己去吧。” 若是顾威陪着，她还怎么跟顾大勇说话。 顾桃自己回了家，顾大勇见顾桃回来，当即高兴的笑出声。 “我女儿回来了！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 “小声些。” 顾桃皱眉，她从小就看不上顾大勇好吃懒做的性子。 要不是顾大勇的证词，她也成不了老顾家的小姐，所以暂时不能跟顾大勇闹翻。 她拿出五十两银子，交给顾大勇。 “这些银子你们拿着，够你们吃喝一阵了。” “嘿嘿，银子！咱们也有银子了！” 顾大勇拿着银子幽默又看，欢喜的不行。 …… 顾梨拎着药包，正要去郑木匠家里看诊。 听说郑木匠做活的时候，被木头砸了腿，谢伍还欠着郑木匠人情，顾梨自然第一时间赶去。 却在村里遇见了周身气场跟村子格格不入的顾威。 顾梨视线轻轻扫过，当做没看见，跟顾威擦身而过。 顾威皱眉，想要说的话被噎了回去。 “喂！你没看见我吗？” 顾梨不理会，自顾自离开。 顾威气不过，追了上去。 “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 顾梨：…… “你耳朵聋了吗？” 顾梨脚下停住，偏头看向聒噪的顾威。 “哦，原来是顾家公子，你有病？” “你，你才有病！” “没病你拦一个大夫做什么？” 顾威：…… “我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为什么要理你？” “哼！果然是乡下丫头，无礼至极！” 顾梨平静的看着他：“说完了吗？无礼的人也想让别人以礼相待，你配吗？” 被顾梨指责屋里，顾威心里不爽。 “我就是想告诉你，下次见到我小妹，不准再对她那样！” 顾梨差点笑出声。 这人是傻子吧？ “你确定没病吗？” “你什么意思？” 顾梨是大夫，总问他有病没病，难道是看出自己身上有什么病症？ 顾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 对这样的人，顾梨再多说一个字都觉得自己被传染上病。 索性绕开顾威走了。 这回他没有再追上来。 周氏远远的就看见顾梨，朝着顾梨走来。 “你可算来了，快去看看我公爹的腿。” 被郑木匠的腿肿得厉害，顾梨用上了消炎止痛的药，手法熟练。 周氏在一旁看得连连夸赞。 “包的好，还是顾梨手艺好，比李郎中靠谱。” 顾梨笑笑没说话。 周氏又说：“顾梨呀，我刚才看见那个外乡男人跟在你身后，他想干什么呀？” “估计是有病，想找我看病。” “哦，我还看见顾桃跟他一块儿回来的，你是没见着，顾桃那一身打扮，可好看了！” 顾梨勾唇笑笑，她早就见过了。 正说着，郑木匠家里来人了。 周氏听见声音出门一看，来人竟然是顾桃和外乡男人。 “顾桃？你找我？” 顾桃微笑着说：“听说我姐姐在你家，我是来找姐姐的。” 第83章 喜欢? “你姐姐？” 周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你是说顾梨？” “对，姐姐呢？为何不来见我？” 周氏皱眉撇嘴。 顾梨是来给她公爹看腿的，又不是专门等着顾桃，见什么见？ 于是周氏不爽的说：“顾梨忙着给我公爹看腿呢，你们要看病等会儿。” 顾威眉眼一拧，就要为顾桃出头。 顾桃拉着他，柔声对周氏说：“我们不是来看病的。” “不看病你找顾梨做什么？” “我想同姐姐说说话。” 顾桃一副柔弱的模样，周氏是看不惯的，直接问顾桃。 “顾桃，你咋这样说话？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呀。” 顾桃脸上笑容一滞，嘴角微颤。 “周嫂子，你在说什么呀，还是快些叫姐姐出来吧。” 周氏之前就说过了，顾梨是来给她公爹看腿的，这顾桃就是没事找事，催什么催？ “不是，顾桃，你耳朵聋了？我说了顾梨在给我公爹看腿，你没病催什么催？” 顾桃一愣，转头看向顾伟，一脸委屈。 顾威顿时皱眉，冷声对周氏说：“怎么说话的？” 面对不讲理的人，周氏可不惯着。 “你们怎么说话的？要见顾梨不知道等啊？催什么催？等一会儿会死吗？” 说完气鼓鼓指向顾桃，“山鸡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你就是边岭村的一只山鸡，怎么装也装不像！” “你！” 顾桃没想到惹恼了周氏，周氏说话居然这么难听。 当即冲着顾威就撒娇：“三哥！你替我教训她！” 顾威心疼小妹，哪有不听的。 上前一步就要怒斥，却被顾梨平静的声音打断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周氏站到顾梨身边，指着顾桃说：“这个死丫头说要找你，我说了你在忙，她还闹着要见你。” 顾梨看向顾桃。 “你找我看病？” “我没病！” 顾桃气呼呼的大喊一声，越发看不上顾梨和周氏。 果然乡下人就是听不懂话。 “哦，那你是有病？” 顾梨转向顾威。 顾威拧眉，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他咬牙切齿道：“我也没病！” “你们两个都没病，那挡在周嫂子门口做什么？难不成是要饭？” 顾梨语气平淡，周氏听了“噗嗤”笑出声。 顾桃跟顾威双双黑了脸。 顾梨临走前嘱咐周氏：“郑大叔的腿伤的不重，只是没消肿之前不能再干重活。” “好好好，都听你的。” 周氏心情好，拿出诊金给顾梨，却被顾梨拒绝了。 “郑大叔帮过谢伍，诊金就免了。” 周氏一愣，笑着收回诊金。 然后看见顾桃跟顾威两人，小声问顾梨：“要不我送你回去？” 这两人眼神怪怪的，万一对顾梨做些什么可就不好了。 顾梨摇头，自己拎着药包走了。 顾桃跟顾威远远跟在顾梨身后。 顾威不解，“小妹，咱们跟着她做什么？” 顾桃咬唇，她就是不爽被顾梨挤兑。 她要想办法找补回来。 眼神一瞟，顾桃看见前面有一个塌陷的深坑，顾桃扯着嘴角笑了。 “三哥，你慢慢走，我去找姐姐说说话。” 她小跑着追上顾梨。 “姐姐，我知道你嫉妒我成了千金小姐，但那都是命，没办法的事。” 顾梨心情很平静，根本不受顾桃的激将。 “哦，那可要恭喜你了。” “姐姐，你知道吗？其实当初跟谢伍在一起的，原本应该是我。” 顾桃凑近顾梨身边，小声说出真相，想让顾梨分神。 “什么意思？” 顾梨果然被吸引了。 “你为什么会怀上谢伍的孩子？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也不好奇。 因为经历那些事的，根本就不是现在的顾梨。 顾梨偏头看向顾桃。 “难道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按照顾桃的话，怀孕之后跟谢伍在一起的人，应该是顾桃。 最后却变成了顾梨。 这倒是有点意思。 “是我。” 顾桃嘴角带着笑意，她眼神四处查看，确认没有其他人在附近。 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当初是我从李郎中那里偷来了药，下给了谢伍吃，可没想到阴差阳错成全了你，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恨吗？” 顾梨微愣，问：“你喜欢谢伍？” 要是这样，那就能说得通了。 顾桃指使段二娘针对自己，见不得自己好的那个人，一直都是顾桃。 “喜欢？喜欢一个傻子吗？我不过是觉得谢伍傻乎乎的好拿捏而已，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多亏了你，才有现在的我。” 顾桃成了老顾家的女儿，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 谢伍？就跟顾梨一起老死在村里吧！ 顾桃眼角瞥见顾梨走到了深坑旁边，她确定没有其他人看见，忽然伸手一推。 顾梨也没想到顾桃会当着顾威的面害自己，就被顾桃推了一把。 她脚下一崴，朝着深坑栽进去。 顾梨瞳孔微缩，眼里全是一脸得意的顾桃。 她下意识抱住肚子。 她想：完了，这要是摔下去，铁打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下一刻，顾梨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 顾威一直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不明白小妹有什么话要对那个没礼貌的丫头说。 直到看见小妹神色不太对，然后就看见小妹推了那个怀孕的丫头。 顾威是个练家子，当即闪身过去，用自己的身体给那丫头当了垫背。 两人都落进了坑里。 顾威被撞到胸口，咳嗽了一声。 顾梨却紧张的摸摸肚子。 意识到是顾威救了自己，顾梨表情有些奇怪。 顾威也有些尴尬，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冲出去了。 顾桃没想到一向偏袒自己的顾威，会救下顾梨，她脸色白了白。 朝着坑里的人喊：“三哥！你没事吧？” 顾威抚了抚胸口，“没事，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他确认自己没看错，小妹要把这个怀孕的丫头推下深坑。 顾桃在上面狡辩：“我，我刚才崴了一下脚，不小心撞了姐姐一下，我脚好疼呀，三哥你快上来看看我！” 顾威一听，顿时着急。 “好！你别着急，我这就上来！” 顾威看向一身狼狈的顾梨，她捂着肚子，似乎有些不适。 “你，你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不会是装的吧？ 顾梨坐在坑底的泥土上，她平静的调整呼吸，肚子微微有些抽痛。 “你，你别想讹人啊，我都给你当垫背的了，你怎么会有事？” 顾威有些无措，加上头顶顾桃的呼喊，他想着干脆不管了！ 反正这丫头那么气人！ 第84章 对不起 顾威蹬蹬蹬几下，就从坑底窜了上去。 落在顾桃身边，担心的询问顾桃。 “小妹，你怎么样？” 这可是失而复得的小妹，要是被他带出来受了伤，回去一定没他好果子吃！ 顾桃委屈的说：“三哥！我脚扭了，好疼。” 顾桃心里得意，顾威还是紧张自己的。 顾威有些分神，他想着坑底下还有顾梨。 “小妹，那丫头是大夫，我这就把她带上来，让她给你看看！” 说着顾威就要下去把顾梨带出来，可顾桃拉着他不肯让他去。 “三哥！不要！我脚太疼了，她治不了，快带我去镇上！” “怎么会？扭伤而已——” “三哥！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妹了？” 绝对不能让顾威去救顾梨！ “可——” 顾威纵然是不喜欢顾梨，但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小妹的脚很重要，但下面那个怀孕了，是两条人命。 顾威站起身，顾桃伸手给他，让他拉自己起来，可顾威转头跳下了深坑。 顾桃捏紧拳头，脸色青了又白。 顾梨！ 顾威跳下深坑，发现顾梨还是维持之前的样子，一动也没动。 “你，你怎么样？” 顾梨呼吸微微发颤。 她感觉到肚子一抽一抽的疼，腿间还有一股热流。 孩子…… 见顾威去而复返，顾梨颤抖着声音，说：“我，肚子，疼。” “我带你出去！” 顾威立即蹲下身，抱起顾梨出了深坑。 顾桃见到顾威，神色立马变得委屈。 “三哥……我脚——” 她话没说完，就看见顾威抱着顾梨飞快走远了。 …… 顾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第一时间去摸肚子，孩子还在。 “你醒了？” 顾夫人语气温和，看着脸色苍白的顾梨，眼里带着一丝心疼和歉意。 “我——” 顾梨嗓音有些干哑，她想喝水。 下一瞬，顾夫人端着一碗补气血的参汤，用勺子喂给她喝。 顾梨愣住。 她还没有过这种待遇。 “喝吧。” 顾夫人声音柔和，顾梨被喂了小半碗才摇头不喝了。 “我这是在哪？” “孩子，你在我家，你安心养着，你动了胎气，好在孩子保住了。” 孩子…… 顾梨身体绵软无力，她想要给自己把脉都做不到。 “我怎么在这？” 顾夫人叹气一声，歉意的说：“是我管教无方，害得你差点……” “阿威带你回来的，你当时……不太好。” 顾威抱着昏死过去的顾梨回来，吓坏了顾夫人。 还没来得及问清缘由，顾威就骑马跑了。 回来的时候，马背上多了一个颤巍巍的大夫。 正是白沙镇李记药铺的掌柜。 看见床榻上昏死的人竟然是顾梨，他二话不说就开始把脉看诊。 费了老鼻子劲才保住顾梨的孩子。 李大夫听说顾梨醒了，再次来为顾梨把脉。 “小夫人，你可要保重啊，这回是有惊无险，若是再有下次，这孩子就危险了。” “多谢大夫。” 顾梨声音微微嘶哑，她自己就是大夫，怎么会不清楚。 大夫走后，顾夫人在一旁惴惴不安。 顾梨低声问：“顾桃呢？” “我都听阿威说了，她还没回来，阿威已经去接她了，等她回来我一定让她给你道歉！” 道歉？ 道歉要是有用，那她这一遭罪不是白受了？ 顾梨闭了闭眼，不想再说话。 顾夫人大约是知道顾梨不想理会自己，就转身出去了。 …… 顾桃在顾大勇家里等了很久，终于等到顾威回来接她。 “三哥！你竟然把我抛下了！” 再次见到顾桃，顾威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他不再像之前对顾桃宠溺，只是平静的带她回家。 顾大勇听顾桃说了顾梨的事，他在一旁劝说。 “顾梨就是个逆女！她从小就欺负阿桃，阿桃还一直帮她，这次肯定也是顾梨的错！说不定她就是故意摔下去，想要陷害阿桃！你们可不能轻信那丫头的话！” 顾威没理会，只是对顾桃说：“回家。” 马车上，顾威一直没说话，顾桃想办法引起顾威的注意。 “哎呀，脚好疼！” 顾威终究还是不忍心放任不管。 “哪里疼？” 顾桃忽然做出一个大胆的动作，直接把一条腿放在了顾威的腿上，让他给自己揉。 “就这！三哥，你帮我揉揉嘛。” 顾威皱眉，忍下心中的不适。 沉声说：“小妹，虽然我是你哥，但男女有别。” 顾桃讪笑一声，悻悻收回腿。 “我就是跟三哥开个玩笑，三哥不会生我气吧？” 马车忽然停下来，马夫大喊了一声。 “你谁啊？为何拦车？” 顾桃掀开车帘，发现是一脸煞气的谢伍。 她赶紧放下帘子，凑近顾威身边，抱紧顾威的手臂。 “怎么了？” 顾威问车夫。 “少爷，有人拦车。” 顾威正心烦，一脸不爽的甩开顾桃走出去，看见是谢伍。 “是你。” “她人呢？” 谢伍问的是顾梨。 他刚从山上打猎回来，周氏就在他家等着，说看见顾梨被一个男人给带走了。 谢伍刚追到村口，就看见顾桃跟顾威上马车，周氏指着顾威说就是他，谢伍立马逼停了马车。 他靠近马车，掀开车帘，没有看见顾梨。 顾威顿了一下，对谢伍说：“上车，我带你去找她。” …… 顾梨感觉肚子好受了一些，挣扎着坐起身。 刚起身，门被人大力推开了，谢伍满身煞气的冲到她面前。 顾梨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听见顾梨声音跟以往不同，谢伍皱眉蹲在床前，心疼的看着顾梨。 “我没事，孩子也没事。” 看见谢伍，顾梨忽然觉得满腹委屈。 被顾桃推下深坑的时候她没哭，察觉孩子差点保不住的时候没哭。 这时候，她忽然很想哭。 顾梨低下头，不让自己的脆弱被谢伍看见。 可谢伍是最熟悉顾梨情绪的人，立即就察觉到顾梨不对劲。 粗糙的大手捧起顾梨的脸，泪水正好落在他手心。 滚烫的泪水，灼伤了谢伍。 他目光微微一颤。 “对不起。” 他来晚了。 第85章 做好准备 顾越回来的时候，也听说了发生在顾梨身上的事。 顾梨对顾家祖父有恩，顾桃做出这样的事，莫说顾梨会不会原谅，老顾家也绝对不能容忍。 他叫来了顾威，难得一脸严肃，有了兄长的模样。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夫人也坐在堂内，顾桃像个鹌鹑一样，站在顾夫人身边。 顾威有些犹豫。 难道真的要说是小妹故意为之？ 顾桃心里慌乱，她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顾威会救下顾梨。 此刻顾威没有立马供出自己，看来对自己还有些偏袒。 “二哥！是我的错！我崴了脚，不小心撞到了姐姐，才让她不小心摔下深坑的。” 顾桃脸上带着难过和委屈，若是换了她刚回老顾家的那天，顾家人早就心疼不已。 可现在，就连顾威都没有为她说话。 “崴了脚？” 顾越看向顾桃的脚踝，包着厚厚的纱布，看着还真像是受了伤。 “嗯，二哥，很疼的。” 顾桃连连点头，想要激起顾越的怜爱。 同时看向顾夫人，“娘，我会去向姐姐道歉的，不管姐姐怎么打骂，我都不会反抗的。” 顾夫人微微移开视线。 这种时候，她本应该站在顾桃这边的。 可她一想到顾梨被送来时候的模样，心里莫名有些生气。 于是对顾桃可怜兮兮的话，视而不见。 顾桃急了，她当即跪在顾夫人面前，拉着顾夫人的衣袖。 “娘！我知道错了，您别不理我！” 顾夫人叹气，终归还是心软。 对顾桃说：“起来吧，好好跟你姐姐道歉，求得她的原谅。” “是！女儿一定会的！” 顾越眼神严肃的看向顾威。 他太了解这个弟弟，若真的是像顾桃说的那样，顾威一定第一个为顾桃鸣不平。 可顾威什么话都不说，那么真相一定不是顾桃说的那样。 顾桃忙着哄顾夫人，没察觉顾越带走了顾威。 两兄弟到了外面，顾越才冷着脸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威迟疑了许久，才说出口：“小妹是故意推了那丫头……” “你就眼睁睁的看着？！顾梨是祖父的救命恩人！就算你不喜欢她，也不该任由她受伤！” “我没有！我救了！” 结果也只来得及给顾梨当垫背。 顾越很生气，但他最清楚这个弟弟的性子，他不会说谎。 于是叹气道：“母亲命我去查顾梨和顾桃的身世，在真相还没大白之前，你最好不要太过分。” “小妹和那丫头？母亲难道怀疑小妹的身世有疑？” 可当初不都是母亲亲自确认过的？ “记住我说的，不然我怕你会后悔。” …… 谢伍寸步不离的跟在顾梨身边，恨不得将人缩进怀里。 可顾梨坚持要回家，谢伍只能将人扶着。 顾夫人担忧的劝顾梨留下。 “孩子，你现在的身子不方便赶路，还是留下吧！” 顾梨扯了扯嘴角，语气疏离。 “多谢顾夫人关心，不用。” “可——” “若是方便，能否借用一下贵府的马车送我们回去？” “方便！自然是方便的！” 但顾梨才刚刚好转，顾夫人是真的不放心。 “多谢了。” 顾梨转身后，嘴角落了下去。 让她待在顾桃家？ 那她之后还怎么报复顾桃？ 顾越也闻声赶来，阻拦二人。 “顾姑娘，还是先在我家养好身子再走吧，毕竟——” “不用，我们这就回家了。” “还是留下，身子好些再——” 顾越话没说完，谢伍毫不客气站在顾越面前。 不悦的盯着他。 顾越讪笑一声，对谢伍说：“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担心顾姑娘。” “用不着。” 谢伍现在情绪很不好，顾梨总是在他不在的时候受伤，谢伍心里已经很懊恼了。 顾梨想回家，谁也不能拦着。 一旁的顾威神色不明的看向顾梨，劝说的话轮不到他说，索性闭口不言。 这时候顾桃忽然冲出来，差点撞上顾梨。 谢伍直接挡在她面前，一脸怒气的看着她。 “谢伍，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来跟姐姐道歉，顺便劝姐姐留下养好身子再走。” “很用不着，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顾梨目光森冷的看向顾桃。 “另外，你最好做做准备，好好享受你现在的生活。” “什么？你什么意思？” 顾桃慌了，难道顾梨知道了什么？ 顾越双眼微眯，顾梨的话不会毫无意义。 “谢伍，我累了，想回家。” 谢伍将顾梨拦腰抱起来，顾梨双手抱着他的脖子，谢伍步伐十分轻松的走出门。 顾桃慌了神，追着就要问个清楚。 “你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顾越冷脸拉住她。 “小妹，你怎么了？” “我，我害怕姐姐不原谅我，她一定是生我的气了，二哥！你放手！让我去跟姐姐道歉！” 没有让顾梨一尸两命，这已经是最大的失误。 顾梨那句话绝对不会没由来，顾桃此刻真正的慌了。 …… 顾梨没有直接回家，马车停在村长家门口。 此刻的李淑已经通过周氏的嘴知道了顾梨被人带走的事，正着急，顾梨就来了。 “顾梨！你可算回来了，你怎么样啊？” 周氏传话传的夸张，说顾梨被人打晕抱走的，李淑可急坏了。 “还好。” 不算没有事，只是情况不算太坏。 “村长在吗？” “在的在的！爹！顾梨来了！” 李淑扯着嗓子朝屋里喊了一声，村长颤颤巍巍的走出来。 “村长，顾大勇当初有收养一个孩子吗？” 村长疑惑，“顾大勇？没听说他收养过孩子呀。” 顾大勇那样好吃懒做的懒汉，自家的孩子都照顾不过来，哪里还会去收养别的孩子。 “那顾桃是怎么回事？” “顾桃？” 村长没事不出门，他还不知道顾桃被老顾家认回的事。 听了顾梨的解释，村长瞪大双眼，直言“不可能”。 “绝不可能！顾大勇那样的人，做不出这样的事！” “您怎么这么肯定？” 村长说的太绝对，顾梨就多问了一句。 “哼！顾大勇当初连生两个女儿，都想送走一个，那还是我及时发现阻止的。” 顾梨很高兴，又有些失望。 高兴顾桃是顾大勇的孩子，失望她也是顾大勇亲生的。 第86章 不是亲生 顾梨回到家就开始闷头睡觉，一觉到第二天晌午，她才被肚子里的孩子闹醒。 一睁眼谢伍就蹲在床边，担忧的看着她。 “饿了。” 顾梨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谢伍先是倒了水给顾梨喝，然后才去端来吃的，就差亲手喂到顾梨嘴里。 别说谢伍担心，这次顾梨也被吓到了。 一想到顾桃，顾梨脸色就垮了下去。 顾桃跟顾大勇唱了一出好戏，想凭借着顾梨骗来的身份让他们一家过上好日子。 顾梨忽然冷笑一声，谢伍一脸不解。 “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已经没事了。” 昨天回到家的时候，顾梨就吃了保胎丸。 保胎丸虽然三无，但药效确实不错。 才过了一晚上，她肚子里的孩子又开始闹腾了。 只不过这次有些过于频繁。 摔了一跤都能保住，顾梨就没放在心上。 她起身后去了顾大勇家，谢伍紧紧跟在身后。 见到顾大勇一家，谢伍就不由得想起顾桃对顾梨做的事，顿时没了好脸色。 顾大勇也没想到顾梨会找上门来，他女儿如今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他已经不嫉妒顾梨了。 只是对上顾梨依旧面带嘲讽。 “你来做什么？日子过不下去，想回来了？我告诉你，绝无可能，你已经跟了谢伍，邻村的老鳏夫都不要你了！” 这话一点不客气，但顾梨不生气，更多的是疑惑。 就算再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当真能够狠心到把女儿嫁给老鳏夫？ 顾梨开口了：“顾大勇，我当真是你的女儿吗？” 被问到的顾大勇愣了一下，然后梗着脖子朝顾梨喊： “你什么意思？说断亲的是你，现在又要干什么？” “别误会，我并不是来跟你攀关系，只是想知道，我和你们一家没有丝毫像的地方，我当真你亲生的？” 当然不是！ 顾大勇心里立刻反驳，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当然是！要知道你是这样的逆女，当初生下你就该溺死！亏得我和你娘还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没想到养了个白眼狼！” 辛辛苦苦拉扯她长大？ 那按照村长的意思，顾大勇要送走的那个女儿，是顾桃？ 也不对，从小到大，顾桃在家里的处境分明比顾梨好得多，这又是怎么回事？ 顾大勇在说谎？ 顾梨忽然转变了话题，说：“如今顾桃已经回到了老顾家，你们今后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哼，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女儿现在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顾桃才回去没几天，就给他们带来了他们半辈子都挣不到的银子。 日子难过？ 应该是好过了才对！ 顾梨挑眉，“可顾桃终究不是你亲生的，你亲生的现在站在你面前。” 顾大勇不屑道：“是不是亲生又怎样？你始终跟她不一样，就别想着攀关系了，你自己要断亲，今后就算我们发达了，你的死活，我是不会管的。” 她跟顾桃不一样？ 同样是亲生的，有什么不一样？ 是在顾大勇心里的地位不同。 “顾桃当真不是你亲生的？她当真是草岭村老顾家丢失的那个孩子？” 顾梨也懒得废话，直接问出了此行目的的关键。 顾大勇先是一怔，就要狡辩，屋里的刘氏走了出来。 见到顾梨，刘氏脸上有些惆怅，但很快就偏过脸不看她。 刘氏身后跟着个孩子，是她那便宜弟弟顾林。 顾林见到顾梨，指着她喊：“你怎么回来了？我姐姐现在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你想来巴结我们吗？” 之前顾林对顾梨的态度不知道怎样，但现在一张口，完全就是顾大勇的缩小版。 顾梨说：“你的命都是我救的，你不该给我磕个头吗？” “呸！你是什么东西？让我给你磕头？” 刘氏挡在顾林身前，对顾梨说：“你弟弟年纪小不懂事，你别介意。” 在刘氏心里，顾梨虽然不及顾桃，但顾梨终究也是她生下来的。 顾梨盯着刘氏，问：“我当真是你亲生的？” 刘氏一愣，看了顾大勇一眼，点头。 “是，当初生你的时候难产，险些就要保不住……” “跟她说那些干啥！” 刘氏像是想起了当初的艰辛，有些感慨，却被顾大勇不耐烦的打断。 “难产？” 顾梨听村里人说过，村里难产的妇人，几乎没有一个能顺利生下孩子。 怎么刘氏就偏偏是个例外？ 顾梨还想问，顾大勇已经开始赶人。 “走走走！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人了，赶紧离开！” 顾林也跟着在后头起哄。 “滚出我们家！” 谢伍冷着脸只是看了眼顾林，他立马说不出话来。 从顾大勇家出来，顾梨得到了好几个信息。 顾大勇对她这个女儿一点也不在乎。 刘氏当年难产，却能顺利产子，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 正想着，隔壁段二娘家的门开了。 赵云绣探出头来对顾梨招手。 “顾梨，你来！” 谢伍还不知道段二娘对顾梨的芥蒂已经消除，拦着不让顾梨过去。 “没事的，我去去就来。” 顾梨跟着赵云绣进了门，谢伍不放心，紧跟着进去。 “顾梨，你是为了顾桃的事来的吗？” 顾梨点头，还是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 “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肯定能猜到顾桃没有当小姐的命。” “怎么这么说？” “昨儿个有人来我家打探有关顾桃和你的消息，我就猜到你也会来。” 赵云绣一副她很聪明的模样，逗笑了顾梨。 “有人向你们打探顾桃？还有我？” “嗯嗯，那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公子，说话又温和……” 赵云绣忽然就开始花痴起来，顾梨摇摇头。 她大概猜到是谁了。 “那他都打探到什么？” 赵云绣忽然神秘一笑，对顾梨说：“我娘告诉他，顾桃是顾大勇亲生的。” “你娘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赵云绣有些得意的说：“我娘是谁？村里什么事能逃过我娘的耳朵。” 段二娘住在顾大勇隔壁，顾大勇家但凡有什么事，段二娘能知道也很正常。 “我娘还说了，你可能不是刘氏亲生的。” 刘氏自己都承认顾梨是她亲生的，段二娘怎么会说这种话？ 第87章 胡人王子? 得知自己极有可能不是刘氏亲生的，顾梨想要跟段二娘问个清楚，可惜赵云绣说段二娘不在家。 顾梨抱着满心疑惑回了家，路上遇见了上次那个胡人，胡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顾梨拉着谢伍绕开三人走，可胡人拦下了他们。 “做什么？这里可是东夏国的境地。” 顾梨率先出声，想要震慑三人。 带头的胡人看了眼谢伍，然后对上顾梨，用蹩脚的汉语说： “夫人，我有话想要对你们说。” “说吧。” 胡人却有些为难，“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顾梨见三人没有恶意，又担心被别人看到他们跟胡人来往，就将人带回了家。 “有话快说，说完赶紧离开。” 三个胡人忽然朝着他们单膝跪下，行了一个胡人的礼仪。 “王子！莫康力终于找到你了！” 王子？ 谁？谢伍？ 顾梨转头看向谢伍，谢伍也皱眉看她。 顾梨说：“你们认错人了吧？” “绝对不会！我们已经确认过了。” 说着，莫康力从衣襟里拿出前些天丢失的小荷包，双手捧过头顶。 “原来是你们被偷走了。” 顾梨语气不善，谢伍脸色也不好看。 他伸手拿回荷包，还拍了拍，似乎要拍掉别人的气息。 “不是偷！是借！” 莫康力奋力解释。 可不告而拿视为偷，没什么可解释的。 “既然东西还回来了，你们可以走了。” 顾梨冷声开始驱赶人离开。 若是换了平时，顾梨不会这样，可谁让他们是胡人。 “王子！” 莫康力对上谢伍，想要得到谢伍的回应。 谢伍却不理会。 莫康力只能站起身，说：“王子还是尽快跟我们离开这里的好。” “死心吧，这里没有你们的王子，他也不会跟你们离开。” 什么王子，谢伍只是一个傻子猎户而已。 …… 胡人离开后。 顾梨没有跟谢伍说什么，两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过着属于他们的生活。 夜里，顾梨早早的睡下。 谢伍却坐在床边，手里捏着小荷包。 他捏到荷包里有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块狼头形状的玉佩。 狼头是胡人的象征。 白天顾梨对那几个胡人的态度，谢伍也能看出顾梨不喜欢胡人，于是把玉佩跟小荷包一起锁进了小匣子里。 …… 顾越来到谢家，一是来探望顾梨，二是请顾梨上门为顾夫人看诊。 顾梨神色淡淡，自是不愿出门。 “抱歉，最近身子不爽利，不宜出门。” 至于不爽利的原因，顾越是最清楚不过。 他担忧着说：“顾姑娘可是哪里不适？我为你请大夫瞧瞧？” 顾梨奇怪的看他一眼。 她自己就是大夫。 而且，能为她请大夫，就不能找个别的大夫为顾夫人看病吗？ “有劳顾公子费心了，你还是请大夫为顾夫人看病吧。” 说起这个，顾越就一声叹气。 “实不相瞒，自从母亲见了顾姑娘，就再不愿意让其他大夫看诊，这也是我来叨扰的原因，若非如此，不会明知你身体不适还来请你。” “非我不可？” 顾越点头，“非你不可。” 顾梨沉默了。 虽然顾桃跟她有仇，但顾夫人对她还是不错。 “顾桃也在？” 顾越一愣，以为顾梨不想见到顾桃。 “你若是不想看见她，我可以……” “不必，我刚好有事找她。” “什么事？”顾越下意识反问。 “放心，是私事，我不会当着你们的面对她不利。” 当着面会留下把柄，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不就成了？ 顾梨要去老顾家，谢伍第一个不同意。 他拦着不让顾梨走，顾越一脸为难。 “谢公子，实在是我母亲身体不适，还请行个方便。” “不行。” 顾越是顾桃的哥哥，顾桃伤害了顾梨，他第一个不想顾梨跟老顾家的人再来往。 顾越无措的看向顾梨。 “顾夫人对我还是不错的，要不你陪我去？” 顾梨都发话了，谢伍自然无所不从。 只是一路上脸色很臭。 马车行了一段时间，顾越忽然皱眉喊停车。 “怎么了？” 顾梨疑惑，不是说着急看病？ 顾越笑得温和，“你们先走，我有事，车夫会把你们送到顾家。” 跳下马车，顾越脸色瞬间变了。 看着马车逐渐走远，顾越才冷声开口：“出来吧。” 跟踪的正是莫康力三人。 他们从谢家离开后并没有走，而是在暗中观察谢伍。 “胡人？” 顾越没想到跟踪他们的竟然是胡人，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家行踪暴露，引来了胡人觊觎。 莫康力几人也没想到会被发现，用汉语对顾越说：“我们不找你。” “不找我？你们不是冲着顾家来的？” “这个与你无关。” “这里是我东夏国的地盘，什么时候胡人也能随意行走了？” “你，让开！” 说罢，莫康力拔出腰间的弯刀就跟顾越缠斗在一起。 …… 顾梨跟谢伍到了老顾家，顾威在门口迎接。 他想要跟顾梨说话，却被谢伍瞪了一眼。 “顾夫人情况如何？” 顾梨问了一声，顾威才开口。 “那日你走后，母亲便食欲不振，已经许久不进食了。” “我去看看。” 顾梨冲着顾夫人的屋子去，刚好撞见一脸不高兴走出来的顾桃。 “姐姐来了，你……” 顾梨从她身边走过，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顾桃眉头一皱，看向跟着进来的顾威。 “三哥，姐姐她怎么不理我？” 顾威看了顾桃一眼，没说话。 顾桃咬着下唇，她察觉到了危机。 自从上次害顾梨不成，老顾家的人似乎对她态度变了不少。 难道顾梨对他们说了什么？ 一定是这样！ 顾桃追在顾威身后，重新进了顾夫人的屋子。 顾梨在顾夫人床边落座，问了问情况。 “顾夫人，身体可有什么什么不适？” 一见到顾梨来，顾夫人比看见顾桃还高兴。 “你来啦！我没事。” 顾桃在一旁气的咬牙，这就没事了？ 方才还对她说身体不舒服，不想让她守在身边。 她扯着顾威的袖子，一脸委屈。 “三哥，娘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顾威看了她一会儿，带着顾桃走了出去。 “那天的事，我全看见了，是我告诉母亲的。” 顾夫人知道顾桃是故意推的顾梨，这两天才对顾桃诸多不满。 顾桃一听，生气的质问：“为什么？我是你的妹妹！你为什么要帮着顾梨？” 第88章 死性不改 顾威重新审视顾桃。 自从小妹被找回来，他一直对小妹偏袒。 可在顾梨这件事上，他做不到。 “你也是她的妹妹，你为什么要害她？” “我怎么可能是她的妹妹！” 顾桃的反驳，让顾威不禁怀疑看向顾桃。 顾桃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 连忙解释：“我，我跟她从小性子不合，她从小就不喜欢我，我觉得她也不拿我当妹妹，才这么说的。” 顾威：“不管你们以前如何，她救过祖父，你若是顾家的人，就算看在祖父的份上，也应该对她心存感激。” “我知道了，三哥。” 顾桃心里不愿意，但看见顾威脸色冷下来，她只能口头上答应。 顾夫人对她态度转变十分明显，若是让一直向着她的顾威也生出恼怒来，就大事不好了。 顾桃拉着顾威的胳膊开始撒娇。 “三哥~我知道错了，我一会儿就去跟姐姐道歉，争取得到姐姐的原谅，别生我气了。” 顾威没说话，顾桃又说：“娘也生气，你也生气，我都要吓死了。” “你以后在母亲面前小心些吧。” 顾威能看出顾夫人对顾梨有好感，至于顾梨，他现在都不敢轻易得罪。 顾桃见顾威面色缓和，才笑起来。 顾梨从顾夫人屋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顾桃笑得开心。 她走上前，问顾桃：“看来你过得很不错呀。” “姐姐！对不起啊，我之前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顾桃一脸诚挚的歉意，伸手想要拉住顾梨的手，被顾梨厌恶的躲开。 “不是故意？那你对我说的那些话也不是真的？” 顾威看向两人，问：“你们说什么了？” “没有，我就是跟姐姐说了些玩笑话，没想到姐姐当真了。” 顾桃满脸委屈，心里却得意。 反正那些话只有顾梨听见，只要她不承认，顾梨就算说破了天，也没人会相信。 顾梨笑了一下，“顾桃啊顾桃，你还当真是死性不改。” “姐姐，你在说什么呀？我不明白。” “你最好是真的不明白。” 顾梨转向顾威，说：“顾夫人没有大碍，只是心绪不宁导致食欲不振，你们还要多加照顾才是。” “多谢。” 顾威难得没有说其他的话，顾梨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顾威却不自在的转过了头。 顾梨准备离开，就见到顾越从门口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段二娘。 段二娘见到顾梨，熟稔的打招呼。 “顾梨！你也在啊。” 顾桃见到段二娘微微皱眉，然后笑着喊了声：“段二娘，你是来找我的吗？” “哼，我找你做什么？” 顾桃微微愣住。 不是来找她，难不成来找顾梨？ 就听顾越对顾梨说：“顾姑娘我母亲的病情如何？” “没有大碍，多加照料就行。” 顾梨准备辞行离开，顾越却让她稍等片刻。 “顾姑娘，还有些事需要向你求证，稍坐片刻吧。” 说完顾越就进了屋，没一会儿，他搀扶着顾夫人走了出来。 几人安坐在厅内，顾越才看向段二娘。 “这位大娘是顾大勇的邻居，她对顾大勇家的事最清楚不过，故而找她来说说，顾大勇的亲生女儿，到底是谁。” 顾桃脸色一白，“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越先是看了眼平静的顾梨，再对上顾桃。 “字面上的意思，虽然顾大勇的话能证明你是我们走失的小妹，但我们仍需多方求证。” “二哥是觉得我不是你们的妹妹吗？” 顾桃的表情很难过，顾越却没有丝毫怜惜。 她又说：“二哥，你可知道这样做会让我心寒，就算最后的结果证明我是你们的妹妹，我也不会再回到你们身边了。” 顾夫人有些犹豫，就连顾威都动了恻隐之心。 两人看向顾越，顾越也拧眉。 顾梨却在这时笑了出声。 “顾桃，你是在害怕吗？” “姐姐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恨我不小心推了你，看见我的哥哥怀疑我，你很开心吧？” “是挺开心的。” 顾梨今天来，不仅仅是给顾夫人看病，她本来也打算把她查到的消息都告诉顾越，让他好好查查顾桃。 没想到顾越早就在查了，反而让她省去了一遭解释。 顾夫人看着顾梨似曾相识的脸，对顾越说：“继续吧。” 顾越看了眼段二娘，示意她可以说了。 段二娘才缓缓开口：“顾大勇绝对是有一个亲闺女的。” “那人是谁？” 段二娘看向顾桃，顾桃紧张的双手揪住衣摆。 段二娘又看向顾梨，“顾梨……” 刚松了一口气的顾桃，还没来得及开心，段二娘又说话了。 “顾梨绝对不是顾大勇亲生的。” 顾梨不是顾大勇亲生的，那亲生的就是顾桃。 顾夫人看向顾梨的眼神开始热络起来。 她就知道！顾梨长得就很像自己年轻的时候。 “你在胡说什么呀？你怎么就敢断定我是顾大勇亲生的？” 顾桃站起身，怒指着段二娘。 她还求助似的看向顾威，“三哥，不是她说的那样！她是顾梨请来帮着她骗你们的！” 顾威诧异的看向段二娘，问：“你是从何得知的？” “我就住他家隔壁，他家但凡有人磨牙放屁我都能听见，生孩子这种大事，我能不知道吗？” “那顾梨呢？” 顾夫人紧接着问出声。 段二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头。 “顾梨我不敢肯定是不是顾大勇亲生的，但一定不是刘氏亲生的。” “怎么说？” 段二娘正要当初刘氏生产时候发生的事，就被顾桃打断了。 “你们不能只听她一个人说的！她就是跟顾梨串通好了的！” 这时门外下人进来对顾越耳语了两句。 顾越对下人说：“把他们带进来。” 下人带进来三个人。 顾大勇、刘氏，还有顾大勇的小儿子顾林。 顾大勇这辈子头一次坐马车，还以为是顾桃出息了，要带他们过好日子。 一来才发现，厅堂里还坐着顾梨谢伍，段二娘竟然也在。 顾大勇脸上笑意敛去，忐忑的看向顾桃。 “这，这是咋回事？” 第89章 滴血认亲 顾桃见到顾大勇几人来，眼里的慌乱似乎得到了平静。 “你们快跟他们说，当初是怎么捡到我的，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我当时穿着什么衣裳，一字不落的告诉他们。” 这些当初带顾桃回来的时候，顾夫人就已经问过一遍了。 分毫不差。 现在再问，也没什么意义。 顾夫人微微摇头，不准备再问。 顾桃却出声道：“好啊，既然这样，那还是再问一遍的好。” 顾越看了顾桃一眼，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问出了声。 他看着顾大勇，问：“你在什么地方捡到了小妹？” “草岭村西边的山道。” “小妹当时穿的什么衣裳？” “粉，粉色花袄子。” 顾梨忽然出声，问顾大勇：“花袄子上绣的是什么花样？” “桃花。” 这话一出，顾夫人脸色变了。 一排桌案怒斥顾大勇：“你之前不是说梨花吗？怎么又成了桃花？” 顾大勇被吓的一颤，慌忙改口：“对对对，是梨花，我记错了。” 他最近一直想着顾桃的事，一晃神就给说漏了嘴。 顾梨却笑了一声，转头对上段二娘。 “二娘，既然找了你来，你肯定知道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事，不如你来说说吧。” “总算到我了，我都等不及了。” 段二娘不满的看了眼顾桃，开始回忆当初她看到的。 “我记得当初刘氏生头胎的时候，是难产来着，那天她的哭喊声，半个村里都能听见，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就没声音了，我当时还想着八成是没了。” “可第二天顾大勇就出来说，生了，头胎生了个闺女，只是这娃生的不好，他送去远房亲戚家寄养了。” “好几年都没见过那个闺女，刘氏自己都不知道顾大勇送去了谁家养着，我们都以为这孩子被他送人了，可忽然有一天，顾大勇就带了顾梨回来，说孩子现在可以养在自家了。” 段二娘说完，顾大勇立刻辩解道：“对啊！顾梨在亲戚家寄养了好几年才带回来的，要不是我亲生的，我还能找回来？” “你放屁！村里哪个不晓得你养着顾梨就是养了个干活的，冰天雪地的顾梨还要去外头挖野菜，谁家是这样对待亲闺女的？” 段二娘指着顾大勇的鼻子，骂的他说不出话来。 刘氏懵懵懂懂的问：“你们在说什么呀？顾梨是我亲生的呀，我生了几个孩子还不清楚吗？” 这也是顾梨不明白的地方。 刘氏说：“当初头胎我难产，他爹说要养在亲戚家，我都是知道的。” 顾梨问：“所以你当初生下那个孩子，一面也没见过对吗？” 刘氏犹豫着点头。 当时她难产力竭，生出孩子后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问的时候，顾大勇说孩子已经送去亲戚家养着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刘氏当初那个孩子，到底生下来没有？ 顾梨对上顾大勇，问：“当初那家远房亲戚是哪个村子的？” 顾大勇眼神闪躲，极不自然的说：“搬，搬家了，不在了。” 所以就没人可以为他证明，当初顾大勇真的送了一个孩子去寄养。 几年后带回来的顾梨，还是不是当初的那个孩子。 顾越也忍不住皱眉。 没人能够证明，那就只能滴血认亲了。 “那就滴血认亲吧。” 顾桃往后缩了缩，这算怎么回事？ “好，那就滴血认亲。” 顾梨第一个赞同。 顾大勇说她是亲生的，可村里很多人都说顾梨不像顾大勇。 她倒要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顾大勇亲生的。 “不行！我不同意！我自己生的闺女，我还能不清楚？认什么亲！” 顾大勇接收到顾桃的眼神，当即不赞同。 刘氏问：“为啥？反正都是咱们亲生的，滴个血认一认没啥大不了。” “你懂个屁！” 刘氏知道顾大勇让顾桃假装老顾家小姐的事，跟老顾家没关系。 可顾梨有什么不能跟顾大勇认的？ 顾梨笑了一声，对顾大勇激将：“是不同意，还是不敢？” “你老子的事还用你来指手画脚？老子不认就是不认！你已经跟我们断亲了，老子不想认你！” 顾大勇不管顾梨的话，反正这血，就是不能滴。 可他的情绪太过激动，这就很反常。 顾越对顾威使了个眼色。 顾威拿着下人端来的碗，扯过顾大勇的手臂，直接划开了顾大勇的手指，一滴血落进水里。 然后端着碗走到顾梨面前。 他也不催，就这么举着碗。 顾梨割破手指，将血递进碗里。 两滴血并没有相溶。 顾梨只是平静的看了一眼。 顾威把碗拿到顾夫人面前，“娘！没有相溶！” 顾越看向顾大勇，“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顾梨到底是谁？” 刘氏一脸呆滞。 顾梨不是她生的？那她生的孩子去哪儿了? 这时，顾桃忽然站出来。 “三哥，我也试试。” 顾桃把自己的血滴了进去，奇怪的是，顾桃的血也没有相溶。 顾威皱眉，“怎么回事？” “我就说吧！我怎么可能是顾大勇亲生的！” 顾桃笑意明显。 顾大勇也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好在顾桃的血也没有相溶。 刘氏得知结果后，脸色骤变。 两人都不是她亲生的？ 那她的孩子呢？ “我的孩子呢？她们不是我生的，那我的孩子呢？” 刘氏忽然抓住顾大勇，神色激动。 顾大勇不耐烦的推开刘氏，“什么孩子，咱们有儿子就够了！” “不对不对！这不对啊。” 段二娘也跟着出声。 她指着顾桃说：“顾桃曾经让我对外人说她十八岁，其实她比顾梨小两岁，她才十六岁。” 顾威脸色一变，手中的碗都晃了一下，水溅到手上，他疑惑的问了一声。 “水怎么是热的？” 血液滴进热水里会迅速凝结，所以不相溶才是正常的。 下人慌忙走进来，说是换一碗，顾越却说不用了。 因为刘氏已经跟顾大勇撕扯了起来。 刘氏身边的顾林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他走到顾桃身边，寻求庇护。 “姐姐，爹娘这是在干什么呀？你不是要带我们过好日子吗？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顾桃捂住顾林的嘴，可这一切已经落入了顾越的眼中。 顾越笑着对着顾林招手，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你过来。” 顾林走过去，顾越说：“谁告诉你要去过好日子的？” “我爹呀，他说姐姐成了有钱人家的小姐，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第90章 为军队采买药材 顾梨平静的看着顾桃着急，最后变得脸色惨白。 那边刘氏跟顾大勇撕扯着已经说漏了嘴。 “你说顾梨是我生的，是你说顾桃去给别人当女儿，我们就能过好日子，顾梨到底是谁生的？是不是你跟外头女人生的？还让我养了这么多年？” “你疯了！这种时候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 刘氏对待顾梨的时候，她丝毫察觉不出刘氏的爱意。 在这种时候，顾梨却发现一丝刘氏对自己亲生孩子的执着。 真是讽刺。 “我让你胡说！” 顾大勇是个强壮的男人，面对刘氏的纠缠，他反手给了刘氏一巴掌，终于让刘氏噤了声。 段二娘却看戏不嫌事大，阴阳怪气的嘲讽。 “顾大勇厉害呀，都开始打老婆了，所以顾梨跟顾桃这俩丫头，到底哪个是你亲生的？人老顾家的小姐又在哪？” “段二娘！你到底收了顾梨什么好处？帮着顾梨来捣乱。” 顾桃生怕段二娘还知道些什么，赶紧出声呵斥段二娘。 可段二娘早就对顾桃心生不满，现在得了这样的机会，又怎么会让顾桃如意。 她指着顾桃说：“顾桃，你还当我是被你抓住把柄任你差遣的时候呢？你的那些小心思，真当我不知道？”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你见不得顾梨跟谢伍好上，让我撺掇村里人把他俩沉塘，还让我帮你骗人，说你十八岁，你不就是心虚？” 段二娘的一番指责，终于让老顾家的人明白过来。 顾桃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小妹，小妹至今应该是十八岁。 为了哄骗他们，顾桃才谎称自己十八岁。 “所以，顾桃真的不是小妹？” 顾威脸色很难看。 他把顾桃当做小妹宠溺，到最后，顾桃竟然不是。 “不是的，三哥！我是！” 顾桃还想挣扎，顾威一眼也不想看见她。 顾夫人闭了闭眼，问：“那顾梨呢？她是谁家的孩子？” 听见这话，顾大勇还想认下：“顾梨是我生的！” 刘氏闷声掉眼泪，喃喃道：“我的孩子在哪？” 顾夫人提出让顾梨跟她做一次滴血认亲，顾梨拒绝了。 “为什么？你长得跟我年轻时候很像，我怀疑你才是……” 顾夫人的话没说完，顾梨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抱歉，我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给顾夫人看病，无意卷进你们的家务事。” 顾梨拉着谢伍离开。 顾夫人起身想要阻拦，被顾越拦下。 “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拦她呀！” “娘，让她走吧，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还是先别打扰她，她怀着孩子呢。” “对，对对，她身子不好。” 顾夫人恍悟过来，才任由顾梨离开。 面对堂内其他的人，顾夫人脸色变的严肃起来。 “审吧，当着我的面审，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顾梨跟谢伍被老顾家的马车送了回去。 回到家顾梨就吃了一粒保胎丸。 屁股还没坐热，左元昊带着老黑找上了门。 谢伍不满的盯着两人，似乎嫌弃他们打扰了顾梨休息。 “顾姑娘，难道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左元昊有些好奇谢伍为什么对他们有敌意。 “没事，这次来是有事？” “有，我来是想问问，这些药材能收到吗？” 左元昊拿出一张写满了药材的纸递给顾梨。 上面写着的除了常见药材，还多了许多治伤止血的药材，而且数量庞大。 “这么多？你们要来做什么？” 之前顾梨没问过，现在忽然就想问上一句。 本以为得不到回答，没想到左元昊十分认真的回答了。 “或许你听说过驻守在东夏国与胡国边境的军队？” “听说过。” “实不相瞒，我们其实是为军队采买药材。” “少主！”老黑出声制止左元昊。 他没想到左元昊这般信任顾梨，竟然如实告诉了她。 “哦，原来是这样。” 顾梨没有好奇别的。 那样庞大的用量，若是用在军队上，就说的通了。 “你不好奇？” “不好奇。” “你就不好奇我们是什么人？” “不好奇。” “你……” 左元昊还想问什么，顾梨都不耐烦了。 “你需要的药材，我可以去别的村收，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说！” 终于等到顾梨好奇，左元昊迫不及待要为她解惑。 “若是有胡人出现在村里，是要打仗了吗？” “胡人？村里来了胡人？” 左元昊正色起来。 他们的军队镇守在边境，竟然让胡人进了村？ “嗯，有三个，不过……” 顾梨有些犹豫，他们管谢伍叫王子，八成是因为谢伍的身世。 谢伍在意吗？ 她看向谢伍，谢伍已经忙别的去了，根本没在意他们这边。 左元昊皱眉，“他们人在哪？” “不知道，只是在村里看见过。” 左元昊跟老黑对视一眼，老黑微微点头。 两人起身道别。 “药材照旧送到第一堂，我们先走了。” 顾梨微微点头。 她转头对谢伍说：“那些胡人叫你王子，你的身份不会真的很尊贵吧？” 谢伍背着她摇头。 “不管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你要记得你马上就要当爹了。” …… 第二天，风雪飘摇。 不知不觉下起了小雪，村里一片雪白。 顾梨身上穿着崭新的袄子，坐在檐下。 周平顶着一头风雪来了谢家，看见顾梨身边烧着炉子，赶紧凑过去暖手。 “这天儿真是怪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下雪了。” 顾梨好奇他今天怎么没到下学的时候就过来了。 自从顾梨家里事情多了起来，周平吃饭就去了村长家，村长也很乐意。 周平说：“你还不知道啊？村里今天大人小孩都去看热闹了，没人来上课，这些泥猴子，真是不省心。” “看热闹？” 又是谁家的新鲜事？ 村里就是这点好，一有风吹草动，大家都赶着去了。 “还能是谁啊，你的好妹妹顾桃啊。” 说起顾桃，周平啧啧了几声。 “你这个妹妹，之前跟我读书识字，看着还是个机灵人，没想到联合她爹骗人。” “怎么说？” 顾梨知道事情的真相，却还是想听一听。 “你不知道，今天顾桃被那家人送回来了，顾桃哭喊着不肯认顾大勇，最后被人扔下了马车，那场面简直叹为观止。” 周平摸着下巴，说：“不过，听说那家人还没放弃找人，这么多年了，去哪儿找啊你说。” “嗯，也许吧。” 第91章 怎么会不愿相认 顾越带着顾夫人和顾威来到谢家的时候，周平已经走了。 谢伍再三叮嘱顾梨雪天不要随意出门，才放心让顾梨一人在家，他跟村长家的儿子一起上山打猎。 冬季来临，需要屯一些猎物过冬。 顾梨见到顾越几人，没有觉得诧异，反而相当平静。 顾夫人眼含热泪看着顾梨，似有千言万语难说出口。 顾威也神情闪躲。 一时间，几人都没人打破宁静。 过了一会儿，顾越才开口。 “顾梨，你身子可有好些？” 顾梨莫名看他一眼，点头。 “多谢关心，好多了。” “那就好。” 顾越笑得有些尴尬，最后还是顾梨叹气一声，问： “你们来是有事吗？” 经过顾桃的暗害，顾梨对老顾家的好感都淡了许多。 顾夫人看了顾越一眼，才对顾梨说：“你，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顾夫人是指几岁？” 顾梨又说：“若是七八岁的事，还隐约有些印象，再之前就完全不记得了。” 听顾梨说不急的，顾夫人有些失望。 顾威按捺不住，直接说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其实我们来是想跟你做一次滴血认亲。” 顾梨看了顾威一眼，“跟我？” 她不是顾大勇亲生的吗？ “对，我们从顾大勇口中得知，你并不是他所生。” 顾大勇竟会承认她不是亲生？ 倒是稀奇。 “那当初刘氏生的那个孩子去哪儿了？” 不仅刘氏好奇，顾梨也挺好奇。 顾越说：“顾大勇自己亲口承认，当初那个孩子一出生便夭折了，是他瞒着刘氏，说孩子送去了亲戚家抚养。” 顾梨愣了一下。 所以，她还真不是顾大勇亲生的。 难怪这么多年，顾梨在顾大勇家当牛做马，没有得到过一个好脸。 见顾梨沉默，顾越以为顾梨在为自己的身世难过，连忙出声安慰。 “你别难过，其实我们还得知，你极有可能才是我们走失的小妹，所以——” 所以才来让顾梨跟顾夫人做一次滴血认亲。 但顾梨拒绝了。 “不必了。” 不必？ 难道顾梨也跟顾桃一样，心里有鬼？ 顾越有些疑惑，就听顾梨说：“我只要知道顾大勇不是我父亲就可以了，至于其他，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顾夫人忍不住出声：“可是你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不想。” 顾梨回答的挺快。 她是真的不想。 毕竟她是后来的顾梨，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顾梨了。 “为什么？” “因为不重要。” 她说的风轻云淡，顾梨视线扫过三人。 顾夫人的表情却有些受伤。 顾梨当做没看见。 顾威见母亲难过，没忍住斥责顾梨。 “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们顾家还能图你什么不成？滴血认亲之后，若你当真是顾家的人，对你只会有好处！” “是吗？” 顾梨倒不这么觉得。 他们顾家经过了顾桃这一桩乌龙之后，也不见得会对顾梨像对顾桃一样偏袒。 顾威不满的问：“你可知我们顾家是什么人？寻常人还未必有机会能跟我们攀上关系。” 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在说顾梨不知好歹。 顾梨原本不打算计较的，听了顾威这一番话，她忽然看向顾威。 “你之前问我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什么意思，我就是不想跟你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就算你顾家富贵通天，权势逼人，又如何？” 她不在乎。 富贵她可以凭自己的能力获得。 权势对她来说更是可有可无，她既不出入朝堂，安心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小妇人，何其快哉？ 这还是顾梨第一次对顾家的人说重话。 顾威愣在原地，顾越也微微皱眉。 “顾梨，顾威他确实有不得当的地方，但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顾夫人也一脸期望的看着顾梨。 只要跟她做了滴血认亲，让她知道顾梨是不是那个孩子就行。 但顾梨还是十分固执的拒绝。 “不必了。” 说完顾梨开始送客。 “几位请回吧，以后若是无事，就不要再来了。” 起初顾梨还觉得顾越是个可以交的朋友，但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顾夫人不死心，拉着顾梨的手。 “顾梨，你放心，就算做了滴血认亲，你不是我的女儿，我也会给你补偿的。” “顾夫人，这不是补偿的事，是我不愿意，您能明白吗？” “你——” “娘，算了，既然她不愿意，咱们何必要求她。” 顾威被顾梨再三的决绝气到，心里更是觉得顾梨不如顾桃。 “怎么能算了！万一她真的是你小妹呢？” “她不是，小妹怎么会不愿跟我们相认，她一定不是。” 说完，顾威率先走出了谢家。 顾夫人却十分不愿。 “顾梨，你再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可以到老顾家找我。” 顾梨扯扯嘴角，很是敷衍。 临走之前，顾越还拿来了许多的东西给她，怕顾梨不肯收，只说是为顾桃的事道歉。 顾梨好笑的说：“顾桃不是你的妹妹，你还愿意替她来道歉，看来你们感情挺不错。” “没有的事，只是这件事发生在我三弟的眼皮子底下，多少是我们对不住你。” “行，那东西我收下了。” 顾越张口还想说什么，但顾梨已经转身，他便没有开口。 …… 谢伍回来的时候，看见院子里多出来的东西，有些好奇。 “顾家送你来的。” 顾梨为他解惑。 谢伍便不再好奇，把手上两只鲜活的兔子塞进竹笼里，去灶房处理刚打回来的山鸡。 顾梨看着桌上放着的药材单子，又看看外面的天气，终究还是要出门。 于是对谢伍说：“我去一趟胡大朗家。” 谢伍在身后追着出来，被顾梨赶了回去。 “不用这样，我会小心的。” 顾梨一向很谨慎，上次也是没想到顾桃会忽然发难，若是再来一次，倒霉的还不一定是谁。 到了胡大朗家，顾梨把要收的药材都告诉了胡大朗。 自从胡大朗开始替她跑镇上送药材后，也逐渐的熟练起来，顾梨索性把收购药材的活，也交给了胡大朗。 有陈氏在一旁辅佐，胡大朗做的有模有样的。 胡大朗不认字，顾梨告诉了他需要收购哪些药材，胡大朗有些为难。 “咱们村就这么些人，而且天冷了，大家伙儿也不愿意出门，这么多的药材，恐怕不好收。” “那就加钱。” 顾梨想过这一点，若是不清楚左元昊他们为什么需要，她一定不会这样做。 第92章 花有毒 “这——” 胡大朗跟陈氏对视一眼。 他们不明白顾梨为什么宁愿加钱也要收那么多药材。 陈氏小心翼翼的问：“咱们加钱收药材，那到时候买家那边也加钱吗？” “自然是要加的。” 左元昊说过，价钱顾梨开。 她不会狮子大开口，只要合适就行。 胡大朗还有些犯难。 “就算加钱，咱们村里人手也不够，短时间凑不齐那么多。” “那就去别的村收，这点还要辛苦你了。” “就为了做药材生意，咱们至于这么辛苦吗？” 顾梨笑了笑，说：“或许这一次的生意并不是坏事，会为我们带来很大的好处。” 胡大朗一脸疑惑，陈氏却很信任顾梨。 她拉着胡大朗，就替他答应了。 “好！既然是你说的，那无论怎么样，我们也会收齐药材。” …… 胡大朗手脚很麻利，大约用了半月的时间，在边岭村周遭的几个村里子来回跑。 终于收齐了药材。 顾梨给的价钱高，很多人都愿意出力挖药材。 这天顾梨查探了胡大朗收来的药材，没有错漏，才让他装上驴车送去镇上。 胡大朗刚走，陈氏就觉得心神不宁，不停的揉眼睛。 “我这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不爽利。” 顾梨见了，就叫谢伍赶紧去追出发不久的胡大朗。 …… 胡大朗驱赶着驴车才出村子不久，在岔路口遇上了一辆马车。 他车上满满都是药材，不好让道，就下车跟对方好生商量能不能让他先过。 结果对面马车的车夫二话不说，甩着马鞭就抽在胡大朗的脖子上，胡大朗被打的直接摔在地上。 马车帘子掀开，里面的人是白沙镇上林安堂的少东家林兆杰。 “何事？” 马夫指着地上的胡大朗说：“少东家，是一个不懂事的乡下人，竟然让我们给他让道。” 林兆杰手握折扇，不屑的看了眼胡大朗。 “赶走便是，莫要挡了路。” “是！” 马夫一听，上前更是要教训胡大朗。 胡大朗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哀声求饶：“别，别打！我让你们先走！” “哼哼，晚了！” 马车挥着马鞭就要打，被及时赶到的谢伍一脚踹飞，砸在了马车车辕上。 谢伍拉起胡大朗，让他站在自己身后。 马车上林兆杰听见声响，不满的掀开帘子。 “林福，你干什么呢？还不走？” “少，少东家……” 林福捂着腹部，一脸难受。 “你怎么了？” 林兆杰皱眉问了一声，才看见谢伍。 顿时瞪大双眼，之前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也被谢伍踹过。 “你，又是你！” 谢伍一脸冷意看向林兆杰。 “让开。” 林兆杰赶紧拍打林福，让他驾车让路。 “还装死！还不快起来让路！” 林福忍着痛，驱赶马车到了一旁的岔路上。 谢伍让胡大朗坐在驴车上，他牵着驴慢悠悠的往前走。 林兆杰在后面看得咬牙切齿，手中的折扇扇面都被扯破。 “该死的泥腿子！我要他好看！” 说完一把将坏掉的折扇扔了出去，然后对林福怒吼：“你死了？还不快驾车！” 林福刚要挥鞭，就看见路上忽然出现的三个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少，少东家……” “磨磨唧唧的，林福你真想死是不是？” 林兆杰气呼呼的掀开帘子，也被那三个人惊到了，他瞪大双眼，面露惊恐。 “你们是？胡人？” …… 走远了的驴车上。 胡大朗捂着脖子的伤，苦笑着对谢伍道谢。 “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又要遭殃了。” 谢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他。 胡大朗接过，好奇的看看。 “这是什么？” “药。” “哦哦，谢谢。” 这药是顾梨配了给谢伍随身带着的，平时就担心他在山上打猎的时候受伤。 胡大朗用了药后，伤口立马觉得清凉，不再火辣辣的疼。 刚要道谢，就见谢伍朝他伸出手。 “啊？” 胡大朗有些懵。 谢伍拧眉，直接从胡大朗手里抢过药瓶。 顾梨特意给他的，用完了赶紧拿回来。 …… 顾梨没等到谢伍回来，就猜想谢伍跟着胡大朗一起送药材去了。 她刚回家，就看见停在门外的马车，心里有些无奈。 顾越隔三差五就会来一趟，每次来除了带东西过来，就是告诉她顾夫人的情况多不好。 可顾梨听完后面不改色。 半个月前她就不再出诊，就算顾越说顾夫人情况多不好，顾梨也不去。 可顾越依旧不放弃，时不时就来谢家。 终于等到顾梨回来，顾越下了马车，着急忙慌的说：“你可算回来了，你去看看我娘吧，她不太好。” 顾梨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一想到近半个月收了顾家那么多的东西。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退不回去才收下。 她还是问了一句：“顾夫人怎么了？” 又是食欲不振？ “我娘从今早起就昏昏沉沉，一个时辰前睡下，到现在都没醒来。” “醒不过来？还是你们没叫她？” “叫了，不管用什么法子，就是醒不过来。” 这倒新鲜。 一想到有的人会在睡梦中死去，顾梨也正色起来。 “走。” 顾越很高兴，“你肯去看母亲了？” 这话说的有些怪，顾梨看了他一眼，问：“去不去？” “去！” 顾越扶着顾梨上了马车，朝着老顾家悠悠前行。 直到查看了顾夫人的情况，顾梨才知道什么叫醒不过来。 脉象很平常，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偏偏就是叫不醒。 这情况顾梨也是第一次见，她拿出银针想要试试扎针能不能叫醒。 顾威在一旁不满的阻止。 “你这是做什么？” “扎针，不懂吗？” “母亲醒不过来为何要扎针？” 顾梨暗暗翻了个白眼。 问：“那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你是大夫，你为何要问我？” “你不是大夫，那你为什么要管我？” 顾威：…… 顾越有些无奈，这两人只要一碰上，难免就会变成这样。 只能叫顾威先出去。 “你先出去吧，这里我看着。” 顾威冷哼一声，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顾梨给顾夫人扎针的时候，瞥见顾夫人的床边放着一盆嫩黄色的花。 “这是什么时候放的？” 顾越也看向那盆花，想了想说：“不知道，好像是三弟拿回来送给母亲的，或许母亲很喜欢，就放在了床边。” “那你们知道这花有毒吗？” 第93章 糕点有毒 “有毒？” 顾越震惊的样子不像是假的，他完全不知道。 顾梨就很纳闷。 按理说是顾威拿来的花，应该不会存在有毒这种事。 “这种花叫慈茹花，一般也只有误食才会引起中毒昏迷。” “你的意思是说，母亲是中毒？”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了。” 顾梨查看过顾夫人的舌苔，上面微微泛紫，正是中毒的症状。 顾越转身走出屋子，揪着顾威走进来。 “你说！那盆花是怎么回事？” “花？花怎么了？” 顾威不明所以，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母亲不是昏睡，是中毒！就因为那盆花！” 顾梨为顾夫人扎完针，正在配制解毒药。 顾越这话，不免又让顾威心生不满，愤恨的看向顾梨。 “是她说的？她告诉你母亲是因为我拿来的这盆花才中毒？” 顾梨及时为自己辩解：“我可没这么说。” 她说的是误食才会中毒昏迷，所以顾夫人不仅仅是因为这盆花，而是还吃了什么。 “那你什么意思？你是故意离间我们的关系吗？” 顾梨笑了一声。 看吧，她不想跟顾威扯上关系是对的。 顾夫人都躺在床上人事不省，他想的却是顾梨这个大夫挑拨离间。 “你笑什么？你就是故意的！” “我笑你是因为你可笑。” “你——” “顾威！” 顾越及时阻止了顾威，顾梨肯上门来为顾夫人诊治已是难得，顾夫人知道也会很开心。 可若是再让顾梨不高兴，今后怕是更加不想踏足顾家大门。 “顾夫人最近一次吃东西，都吃了些什么？” 顾梨问顾越。 顾越思索了一下，吃食都是下人准备的，他还真不清楚。 “我去找下人来问问。” “不必了，母亲最近一次吃的东西，是我带回来的马蹄糕，你想说是马蹄糕有毒吗？” 顾威眼神冰冷看向顾梨。 “马蹄糕还有吗？” 顾梨没理会顾威的挑衅，而是看向顾越。 顾越转头对上顾威，顾威哼了一声，出门端来了一小盘马蹄糕。 顾梨先是用银针试了毒，银针没有变黑。 “你不是说有毒吗？银针为何没有变黑？” 顾威冷嘲一声，也算为自己证明。 顾梨没理会，而是掰开一块马蹄糕，凑近鼻子闻了一下。 一股香甜的糕点味道，夹杂着轻微刺鼻的怪味直冲脑门，她看向一旁的慈茹花，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她举着糕点问顾威，“你问为什么银针没有变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顾威性子直，经不住顾梨的激将，他伸手拿过顾梨手上的糕点就塞进嘴里。 粗略嚼了两口就咽下去。 他就不信了，这糕点还真能有毒？ 刚吃下去，什么反应也没有，顾威嘲笑的对顾梨说：“你看，我这不是——” 话还没说完，顾威身形晃了晃，顾越及时扶住才没有摔倒。 “他这是怎么了？” 顾梨平静的吐出两个字：“中毒。” “你刚才不是用银针试过没有毒？” “银针试毒本就不全面，马蹄糕本身没有毒，只是有人用慈茹花的汁液涂在了马蹄糕的边缘，银针没有碰到有毒的地方，当然试不出来。” “那你还让他吃？” 顾越有些无奈。 “是他自己要吃的，我没逼他。” 若是不让顾威吃下去，他是不会相信这糕点有毒。 “现在你应该担心的是，是谁在糕点里下毒，毒又是针对谁。” 糕点跟花都是顾威带回来的，但下毒的人绝对不可能是顾威。 顾威中毒，整个人有些不清醒，顾越只能求助顾梨。 “你先给阿威解毒吧，东西是他带回来的，只有他才清楚。” 顾梨点点头。 她端起一旁的茶杯，满满一杯水迎面泼在了顾威的脸上。 迷迷糊糊的顾威瞬间清醒了不少。 “你干什么？！” “好了，没事了。” 顾梨淡定的放下茶杯，顾越一阵无语。 这么简单？ 顾威更是恼怒，他觉得顾梨就是故意羞辱他。 “就这么简单，他吃的不多，所以中毒也不深，就算不解毒，毒素很快也就代谢了。” 看着顾威越发恼怒的样子，顾越只能叹气摇头。 他拍拍顾威的肩膀以示安慰。 转头问起了顾夫人。 “那我母亲什么时候能醒来？” “我已经配制了解毒药，吃下去等等看，应该很快就没事了。” 好在慈茹花的毒素不强，想来下毒的人也不是为了要命。 顾越问顾威：“你在何处买来的糕点？花又是怎么来的？” 顾威神色有些奇怪，嗫嚅着不肯开口。 这就很奇怪了。 “为何不说话？” 顾梨偏过头，查看顾夫人的情况。 别人的家务事，她不感兴趣。 过了许久，顾威才开口：“是顾桃送来的。” 顾梨手上动作一顿，微微挑眉。 竟然又是顾桃。 顾越也皱眉，“她为何要送这些来？” 之前顾桃被他们遣送会顾大勇家的时候，万般不愿，哭喊着骂他们无情。 难道是为了报复才送来有毒的糕点？ 顾威不说话。 他之前在门口遇到顾桃，本不想理会。 可顾桃神情悲伤，只说想见见顾夫人。 顾夫人可不想见顾桃，于是顾桃就拿出了马蹄糕和慈茹花，只说是感谢顾夫人对她的照顾。 顾威想着也算小姑娘一份心意，就收下了。 没想到竟会害了母亲。 “是我的错，不该信她。” 顾越冷下脸，对顾威说：“你要知道，她不是小妹，不要把对小妹的歉疚归到她身上。” 顾桃隐瞒身份，假装是顾家小姐的事他们都不曾追究。 现在竟然还敢下毒。 真是胆大包天。 顾越看向顾威：“事情因你而起，你自己去解决，别让我传信给大哥告你的状。” 一提起大哥，顾威脸色变了变。 顾梨见了有些好奇，这是血脉压制？ 竟然害怕自己的大哥。 好在没一会儿顾夫人就悠悠转醒了，睁开眼就看见顾梨，顾夫人脸色微白，但还是笑了起来。 “你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顾夫人声音微弱，看着很是脆弱。 “我是来为你看诊的，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顾夫人神色淡了淡，似是失望。 “没有，没有不舒服。” “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了。” “顾梨！”顾夫人拉着顾梨的手腕，神情哀伤。 “你真的不愿意认我吗？” 第94章 谢伍被抓 顾梨顿了顿，看向顾夫人。 “顾夫人，你想过认回女儿之后的事吗？” “什么？” 顾夫人怔住。 什么叫认回女儿之后的事？ 之后还会有什么事？ 顾梨看她愣住的表情，就知道顾夫人没想过。 她不愿意跟顾夫人滴血认亲，一是因为不喜欢顾威那样的人。 二是她若当真是顾夫人的女儿，那么之后，他们一定会要求自己回到顾家。 可顾梨不愿意，虽然现在的日子过的紧紧巴巴的，但她觉得满足。 “我现在很好，这样的日子也还算舒心。” 顾夫人皱眉。 舒心？ 在这样偏僻的山村里生活，顾梨竟然觉得舒心？ 看顾夫人的样子，顾梨就知道她不会明白的。 于是笑着说：“我要回去了。” 不然谢伍回到家，见不到她，又要疯了。 顾梨刚走到门口，顾家的一个下人跟顾越耳语了几句，顾越赶紧将顾梨拦下。 “顾梨！你今天先别回去了。” “为什么？” 顾越迟疑了一下，没有说出真相。 “你就在我们家住一晚，母亲才刚刚有好转，就当是为了母亲吧。” “顾夫人已经没大碍了。” 顾梨微微皱眉，难道还想强行将她拘下不成？ 见顾梨坚持，顾越只能道出真相。 “方才家中下人说，在镇上见到了谢伍，他被府衙的人抓了。” 他也是担心有人会对顾梨不利，才不让顾梨留下。 “什么？什么叫谢伍被抓了？” 怎么会无缘无故抓谢伍？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也不知情，你先在这里住下，我即刻去往府衙。” 说完，顾越出了门。 顾梨沉默了一下，算是答应了。 顾夫人有些高兴，但看见顾梨脸色不好，便强行压下情绪。 安慰顾梨：“你别担心，阿越去了不会有事的。” 担心不至于，毕竟谢伍从来不是个主动惹事的人，她只是好奇发生了什么。 顾越去了府衙，顾威去解决顾桃的事。 家中除了几个下人，就只有顾梨跟顾夫人。 顾梨不说话，顾夫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把视线移到了顾梨的肚子上。 “你，孩子现在几个月了？” 看着像是快要临盆的样子，顾梨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七个多月了。” 顾梨声音有些冷，让顾夫人顿了一下。 “你跟谢伍，什么时候成亲的？” “没有成亲。” 顾夫人诧异：“没成亲？那你怎么——” “孩子是意外，至于这个意外是怎么发生的，我想你不会想要知道。” 要不是之前顾桃以为奸计得逞胡乱交代了一通，顾梨自己都不知道。 “怎么这么说？关于你的事，我都想知道，若是方便的告诉我的话，” 顾梨长得实在太像年轻的自己。 顾夫人在心里已经把顾梨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顾梨看了顾夫人一会儿，心知顾夫人是为了让她分心，才拉着自己闲话，于是把孩子的由来告诉了她。 不出意外，顾夫人听完就沉默了。 好半晌，顾夫人才放松捏紧的拳头。 “你是说，是顾桃陷害你，让你未婚有孕？” “也不能说是陷害，只能说是阴差阳错吧。” 不过好在谢伍是个不错的人，顾梨倒也乐得当娘。 顾夫人可不愿意。 她捂着心口深呼吸几口，才说：“我，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公道？ 顾梨自己会去讨，顾桃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不仅仅是做不成顾家的小姐。 …… 顾桃见到顾威来找自己，心里一阵高兴，面上却不表现出来。 直到顾威到了面前，她才露出难过的样子。 “三哥，你来了，是不是母亲——” “你还有提我母亲？” 顾威冷着脸，将剩下的马蹄糕扔在顾桃面前。 顾桃惊讶的看着地上的马蹄糕，这可是她花费了不少时间亲手做的！ “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叫我三哥，你不是我小妹！你说你只是被家人利用，被财富迷了眼才会哄骗我们，我都信了！可你为什么要下毒害我母亲？！” “你，你在说什么呀？我什么时候下毒了？” 顾桃一脸懵。 下毒？ 谁啊？ 她吗？ 顾威踩着地上的糕点，说：“那你吃了它！” 顾桃没想到会被这样侮辱，一时间红了眼眶。 “三哥！” “我说了，别叫我三哥！” 顾桃咬着嘴唇，吸了吸鼻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我亲手做的，亲手交到你手上的，我怎么会下毒？这么明显的事，我是什么傻子吗？” 这话也不无道理，顾威皱眉。 不是顾桃，还会有谁？ 正说着，刘氏站在家门口，垂眼看着顾桃脚边的糕点。 “阿桃，你在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 “那还不回来！人家都不要你，你还要腆着脸去给人家当女儿吗？你亲娘在这里！” 刘氏说着情绪逐渐激动起来。 顾桃赶紧跑回去，安慰：“娘，我在，我在这里。” “阿桃，你姐姐没了，你不能走！” 顾桃没有出声，只是不情愿的看向顾威。 顾威站的远远地，冷眼看着她们。 刘氏回到家后跟顾大勇吵了一架，顾大勇才说出真相。 当初刘氏的第一个孩子，生下来就死了。 为了不让刘氏伤心，才捡回来顾梨说是那个孩子，所以刘氏从始至终都以为顾梨是自己亲生的。 如今得知真相，刘氏变得有些疯癫。 这时候对顾桃的喜爱，甚至超过了顾林。 “娘，我不走，我只是做些了糕点送给顾夫人。” 一说起糕点，刘氏忽然怪笑起来。 “嘿嘿，糕点？吃了吗？她吃了吗？” 顾桃疑惑的问：“娘，你怎么了？” “我跟你说，那个糕点有毒！嘿嘿嘿。” 顾桃猛地瞪大双眼，扶着刘氏的手缓缓松开。 “娘，难道，毒是你下的？” “是啊！他们想抢走你，不行不行！你是我的乖女儿，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顾桃张口说不出话来，心头涌起一股委屈，她看向顾威。 听完刘氏的话，顾威已经转身走了。 对一个疯子，他什么也做不了。 好在母亲没事。 第95章 杀人了 顾梨坐在顾夫人身旁，看见垂头丧气的顾威走进来。 她仿佛没看见，倒是顾夫人，散发出一股威严，问道： “阿威，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毒是顾桃母亲下的，她疯了。” “所以你放过了她们？” 顾威没说话，默认了。 顾夫人语气生冷，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满意。 “荒唐！你什么时候变得优柔寡断了？你莫不是对那丫头生出了别的心思？” 顾威惊诧：“母亲！您在说什么？” “不是最好，下毒的事，我暂且可以不计较，但是顾桃，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顾梨看了顾夫人一眼。 看来顾夫人是真的打算给她讨个公道。 “母亲的意思是？” 顾威不明白。 除了下毒这件事，难道母亲还在因为顾桃哄骗他们而生气？ “女——顾梨，你打算将顾桃怎么办？” 顾夫人首先询问顾梨的意见。 顾梨犹豫了一下，本来是打算自己来的，既然顾夫人要帮她，也省的她麻烦。 “她害我，我自然不会让她好过，既然她喜欢攀附有钱有势的人家，那就送她一桩机缘。” “你还要帮她？” 顾夫人不解。 要是她，一定会将顾桃踩进泥潭里，让她永世翻不了身。 “是啊，有钱人很多，就看她有没有本事拿捏了。” …… 谢伍跟胡大朗被关在府衙的大牢里。 一辈子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进大牢，胡大朗整个人虚脱似的靠在墙上。 “咱们今天是出门犯了哪门子晦气，怎么这么倒霉呀。” 谢伍皱眉站在门口位置，有些焦急的朝外张望。 顾梨一个人在家，他回不去，若是顾梨又出事可怎么办？ 谢伍大手握住牢房的栅栏，用力晃了晃。 很结实，并不容易破坏。 “哎哟，谢伍，你快别弄了！” 胡大朗害怕谢伍莽撞，赶紧拉着他后退到墙角。 狱卒正好走过来，用刀鞘敲打牢门。 “老实点！干什么呢？” “没有没有！我们很老实的。” 胡大朗赶紧出声。 狱卒又看了眼才离开。 没过多久，顾越就站在了牢门外面。 “谢伍？” 一听有人喊自己，谢伍抬头看过去，然后皱眉。 他不愿意搭理这人，刚低下头，就听见顾越说：“顾梨在我家。” 谢伍眉头拧的更深了。 怎么又去了他家？ 顾越这次来，并不是为了捞谢伍，他只是想知道谢伍为什么会被抓。 “你为什么会被抓？” 谢伍闭口不言。 胡大朗急了，赶紧道：“不知道啊，我们刚卖了药材，正准备回去，就被一群衙役给抓了。” “你们做什么了？” “没有没有，我们什么也没做！” 顾越不信，什么都没做会被府衙抓？ 胡大朗忽然想起他们之前在路上遇见林兆杰的事，就如实告诉了顾越。 顾越心中了然，便看向谢伍。 “我去找县官大人，你们老实待着。” 人来得快，去的也快。 可是顾越再次回到两人面前，面色十分凝重。 “你们杀人了？” 胡大朗被吓得一阵结巴。 “杀，杀人？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啊！” “林兆杰死了。” 胡大朗咽了咽口水，那可是林安堂的少东家！ 怎么就死了？ 而且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啊？ 顾越说：“他家小厮指控是谢伍杀了人。” 谢伍一直没说话，胡大朗从头到尾一直跟谢伍在一起，谢伍怎么可能会杀人？ “不是他！我跟谢伍在一起，他不可能有机会杀人！” 顾越看向沉默不语的谢伍，“你就不想说什么？” 谢伍似乎在走神，还是一句话不说。 胡大朗都着急了，推了谢伍一把。 “你快说话呀！你没有杀人！” 谢伍回过神，看向顾越。 “我没有。” …… 顾越回到家中，把事情告诉了顾梨，顾梨微微惊讶。 “林兆杰死了？怎么死的？” “林家人不让验尸，但林家的小厮却一口咬定是谢伍杀了人。” 命案可不是小事。 顾梨站起身，想要亲自去府衙。 顾夫人担心她身体受不了，劝说道：“顾梨啊，你就别去了，阿越会把人带回来的。” 若是别的原因，谢伍或许会被放出来。 但林兆杰死了，林家人既然咬定是谢伍做的，就不会轻易放过。 所以顾梨要亲自去。 …… 林家正在布置林兆杰的灵堂。 堂内林兆安阴冷着一张脸，林福瘸着一条腿站在角落。 林夫人抱着林兆杰的牌位哭得死去活来。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你让娘今后可怎么活呀！” 一旁林兆杰的夫人和几个妾室都面带哀色跪在蒲团上，小声抽泣。 林夫人却不满她们不够悲伤，大骂起来。 “你们没吃饭啊？自己的夫君死了都哭不出声吗？！” “呜呜呜——” 顿时灵堂里充满了女子的哭声。 林兆安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牌位后的棺椁。 躺在那的，他的弟弟！ 小厮进来通报，说有人上门。 林兆安冷声说“不见”。 小厮面露难色，支吾道：“是，是谢伍的家人——” 林兆安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竟然还敢找上门！ “将人带进来。” 顾梨身后跟着顾越和顾威，三人走进灵堂。 顾梨看了眼棺材，对林兆安说：“林大公子，听说谢伍杀了你弟弟，我来看看。” 悲痛欲绝的林夫人听见顾梨的话，哭花的脸猛地看过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顾梨面前。 “你是谢伍的娘子？是你们杀了我儿子！” 顾越挡在顾梨身前，冷声道：“夫人冷静。” “我儿子都死了！你让我怎么冷静？！我要让他们给我儿子陪葬！兆安！杀了他们！” 林夫人一声令下，灵堂外涌进来十几个身强体壮的家丁，个个手持木棍虎视眈眈。 顾梨：“林夫人，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希望你可以冷静下来。” 林兆安阴鸷的目光看向顾梨。 “我正想去找你们，你却自己送上门来，这可太好了。” 顾越挡住林兆杰的目光，说：“林大公子，你们最好还是听她把话说完。” “我若是不呢？” 林兆安现在恨不得把跟谢伍有关的人统统杀了。 他一抬手，家丁冲着三人就扑上去。 顾威和顾越跟家丁周旋，还不忘记把顾梨被护在中间，她微微愣了一下。 “林大公子，我只是想知道你弟弟是怎么死的，你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吗？” 第96章 被劫狱 “真相？真相就是你男人杀了我弟弟！” 林兆安声音带着满腔恨意。 林兆杰是和林福一起出去的，回来的时候，林福驾马车带回了林兆杰冰冷的尸身。 林夫人当场就昏厥了过去。 看到自己弟弟尸身的那一刻，没有人明白林兆安是什么感受。 顾梨见家丁伤不到自己，便开口跟林兆安讨价还价。 “那谢伍又是怎么杀了你弟弟的？” 林兆安瞥了眼林福，咬牙切齿道：“林福，你来告诉她，兆杰是怎么死的！” 林福缩在墙角，颤抖着声音说：“是，是三个胡人，杀了少东家。” 当时他们都准备离开了，三个胡人突然出现，冲着马车就过来了，什么话都不说，杀了林兆杰后就离开。 林福还以为自己也会丧命于此，可三个胡人却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用蹩脚的汉语让林福“滚”。 “胡人？” 顾越踢倒最后一个家丁，回到顾梨身边，看向林福。 “你说的可是三个乔装的胡人？” “对！就是他们！穿着汉人的衣裳，腰间别着弯刀！” 顾梨问顾越：“你认识？” “之前碰见过，跟踪我们的马车，原以为是冲着我们家来的，看来不是。” 顾梨沉默了。 她大概知道了那三个胡人是冲着谁来的。 但她不能说。 转头对上林兆安，“林大公子，你也听见了，是胡人杀了你弟弟。” 林福抢先辩解：“我们少东家从来不曾得罪胡人！前脚跟谢伍起了争执，后脚就被胡人杀了！不是因为谢伍指使还能是谁？” 林兆安冷眼盯着顾梨，“你还想狡辩吗？” “这就奇怪了，胡人为什么杀人，跟谢伍有什么关系？你们怎么能肯定是谢伍指使的？” 顾梨知道为什么，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林福说不出话来。 林兆安沉下了脸，一旁的林夫人哭喊着：“我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谢伍必须要给我儿子陪葬！” 见这家人根本不讲理，顾威不满的撇嘴。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梨这次来，还想着能做个尸检，可一听说是胡人动手杀了人。 那就大可不必了。 “林夫人，陪葬是不可能陪葬的，只能劝你节哀了。” “你——” 林夫人还想叫人杀了他们，可是满地都是痛苦哀嚎的家丁，哪里还有人。 “兆安！去府衙找你妹妹！一定要杀了谢伍！” 林兆安的妹妹是府衙公子的夫人，在府衙公子面前哭一哭，事情哪里还有不能成的。 这时，林家的一个下人慌忙跑进来。 “大少爷！不好了！府衙来人说有人劫狱，杀了少东家的犯人被劫走了！” 林兆安第一时间看向顾梨几人。 “你们！竟然敢劫狱！” 顾梨眨眨眼，看向顾越。 顾梨：是你安排的？ 顾越：不是。 顾越看向顾威：是你？ 顾威：嗤！跟我有毛关系！ “你误会了，林大公子，跟我们没关系。” 顾梨语气诚恳，可没人相信。 她又说：“真相我已经清楚了，那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哭。” 说完顾梨转身就走，顾越顾威紧跟其后。 没走多远，身后就爆发出林夫人惊天哀嚎声，大喊要让谢伍陪葬。 顾梨三人紧跟着去了府衙。 才得知谢伍是真的被劫走了。 胡大朗昏迷在牢房中，人事不省。 等到醒来后，见到顾梨，他差点抱上顾梨的大腿痛哭一顿。 “顾梨！我对不起你！” “……” 胡大朗昏迷之前，眼睁睁看着谢伍被人带走的，他以为是林家的人来寻仇。 这会儿谢伍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顾梨拍拍胡大朗的肩膀，问：“看清是谁劫走了谢伍吗？” “没看清，我只知道是三个人，腰间别着一把弯刀。” 又是他们！ 他们劫走谢伍到底想干什么？ 顾越疑惑的看眼顾梨，“他们是冲着谢伍来的？” 顾梨没说话。 谢伍的身世她都还没弄清楚，更不能告诉别人。 见顾梨不说话，顾越也没继续问。 几人从府衙出去后，胡大朗还有些心有余悸。 “谢伍去哪儿了？他，他不会出事吧？” “不知道。” 顾梨也不知道谢伍去哪儿了。 但至少那三个胡人应该不会对谢伍不利。 顾梨依旧没能回自己家，她坐上了去顾家的马车。 车内一片静默。 “顾桃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顾威先开口，问的是顾梨。 顾梨对顾威没有好感，也不想搭理，但她现在是要去顾家，难免会见到，闹得太僵也不好看。 她平静的说：“顾夫人让你去办，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顾威说：“我是觉得，她是你妹妹，你不能太绝情。” 没想到顾威到现在还在帮顾桃说话，顾梨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你问过顾桃吗？” “什么？” “她承认是我妹妹吗？” 顾威：…… 顾桃确实不承认自己是顾梨的妹妹，他亲耳听到过很多次。 见他说不出话来，顾梨又是一声嘲笑。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不知道顾桃对顾梨做了什么，就劝顾梨要大度。 更让顾梨不喜欢。 回到顾家，顾夫人笑着拉着顾梨的手，看看车上只下来他们三人。 “怎么不见谢伍？” 几人沉默了一下，顾梨说：“他先回去了。” 希望她回家的时候，谢伍在家等她。 “哦，这样啊，来，我按你说的，找了白沙镇上的好几户有钱人家，你来挑挑。” 顾夫人欢喜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给自家闺女挑门第。 顾威也是一愣，不是说让他去办吗？ 见到顾威怔愣，顾夫人白了他一眼。 “让你去办，你也办不出什么花样来，还不如我亲自来。” 顾威当初以为顾桃是小妹，对她倾注了情感。 现在很难突然抽出，他只能沉默。 顾梨为顾桃挑了一户仅次于林安堂的有钱人家。 “就这家吧，有钱。” “好！那就这家！” 顾梨不担心顾夫人接下来会怎么做，就冲着顾夫人这一会儿功夫就能找来这些情报，她相信很快，顾桃就会如愿以偿。 第97章 谢伍消失 冬寒席卷而过，山里的梅花悄然绽放。 顾梨独自在家已经月余，眼看孩子快足月，谢伍却没了踪迹。 自从上次谢伍被人劫走，她再没有任何消息。 好在年关将近，村里人都放下手里的活计，开始置办年货。 顾梨也因此得到了不少邻里的帮助。 这天，陈氏带着胡大朗替顾梨采买的东来，就看见顾梨一个人在喂兔子。 陈氏看着笼子里肥肥的兔子，打趣道：“这兔子长得这么肥，刚好过年的时候杀来做个下酒菜。” 说完她就顿住了，顾梨是个孕妇不适合喝酒，谢伍又没了消息，这话不是扎心吗？ 陈氏懊悔的拍拍嘴，讪笑着说：“你看我这嘴，净说些没用的。” 她把东西放进屋，顾梨道了声谢。 “谢谢嫂子。” 陈氏哪里担得起顾梨的谢谢，当即摆手。 “没有没有，是我要谢谢你的。” 要不是顾梨选了胡大朗帮她跑镇上的生意，他们家哪里会有现在的安逸日子。 顾梨忽然交代陈氏，让她带话给胡大朗。 “嫂子，收购药材的事，你们已经可以胜任了，只要买家还要，你们就继续做下去。” “好，我们会的。” 陈氏欲言又止，她只以为顾梨是担心生意，便没多问。 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顾梨：“那个，谢伍还是没消息吗？” 顾梨摇头。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说不定什么时候谢伍就回来了，你别急啊。” 陈氏胡乱安慰，也不知道顾梨听进去没有。 她表情淡淡的，并没有像陈氏说的那样着急。 陈氏无奈嘱咐，有事就找她，然后走了。 大概是家里少了个人，顾梨觉得空落落的。 她摸着肚子呢喃：“要是再不回来，孩子都要出生了。” 刚说完，周平出现在门口，带着中午的吃食。 顾梨近期的饭菜都是李淑做好后，让周平拿过来的。 村长的意思，是让顾梨去他们家住着，也好有个照应。 但顾梨不愿麻烦村长一家，最后李淑大手一挥，包下顾梨的一日三餐。 周平先打量了一番顾梨的情绪，才轻手轻脚把装着饭菜的篮子放在桌上。 “顾梨，吃饭了。” 顾梨神色淡淡，没什么胃口。 “先放着吧。” “你不吃可不行啊，昨天你就没怎么吃，就算你不吃，那孩子也要吃啊！” 周平劝说顾梨，顾梨却还是没有要动饭菜的意思。 他只能叹气一声，说起近期村里的新鲜事。 “你都不出门，大概也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吧？” “听说隔壁村有人去从军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打仗。” “哦，还有顾桃，顾桃嫁人了你知道吗？说是嫁了个镇上有钱的商人，啧啧，还是顾桃命好啊，连带着顾大勇一家子都搬去了镇上。” 周平说了很多话，顾梨只是平静的听着。 最后，周平顿了一下，说：“还有一件事，我要走了。” 顾梨终于有了反应，她看向周平。 “去哪儿？” “我要去参加开春后的童试，你知道的，读书人谁不想考取功名。” 周平说这话有些心虚。 他曾经答应要在村里当三年的教书先生，可他现在就要走，自认有些说不过去。 本以为顾梨不会放他离开，他也是做好了据理力争的准备，却没想到顾梨点头说“好”。 周平怔住：“你的意思是，肯放我走？” “你是自由身，我为何不会放你走？” 也对，他只是口头上答应做教书先生。 若是他真想走，顾梨是拦不住的。 顾梨说：“你之前给我银子够多了，你随时可以走。” 周平呆愣片刻，释然的笑笑。 这世上他孤身一人，唯有求娶功名能让他心存一丝慰藉。 自从效力林安堂后，他曾以为自己与功名已经无缘。 周平起身对顾梨拜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 下午，顾梨难得出门，她提着篮子去了村长家。 李淑见到顾梨，心里一阵高兴。 “哎呀，你可算出门了，快些进来。” 顾梨的肚子眼看着要生了，李淑赶紧搀扶着顾梨进屋。 村长坐在屋檐下打瞌睡，杜伊承在院子里戳蚂蚁洞。 顾梨把篮子还给李淑，“我就不进去了，天冷，我回家了。” 说完，顾梨没再逗留。 临走的时候，顾梨对李淑说：“嫂子，我可能得出门一阵，若是谢伍回来，或是有谢伍的消息，麻烦帮我留意一下。” “出门？你现在还出门啊？” 都快过年了，顾梨不在家里等着谢伍回来，这时候出门？ 还有，她这肚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生了！ 顾梨是要离开的，她总觉得最近有事要发生。 告别了李淑，她回家等了一会儿。 果然，顾越的马车停在了门外。 “顾梨，你还好吗？母亲说——” 他话还没说完，顾梨开口：“走吧，我答应了。” “你愿意跟我回家了？” 顾越很惊喜。 最近他两天一小跑来找顾梨，每次来都会让顾梨跟他回去。 美其名曰是顾夫人不放心顾梨一个人。 其实顾越也希望顾梨能在他们身边，这样还能照顾她。 至于顾梨是不是顾家的小姐，顾夫人已经单方面认定了。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孩子生了之后，我还是要回来的。” “好好好，都随你，你开心就好！” 顾越笑得开心，不自觉语气都宠溺了许多。 他问：“可有什么东西需要带的？” 顾梨手边放着一个包袱，这里头都是要带走的，其他的，都留在了院子里。 驴子已经成了胡大朗的专用，留在了他家。 还有几只兔子，顾梨让顾越带走，顾越丝毫没有不情愿，连着笼子一起拿走了。 走的时候，顾梨回头看了看这个住了小半年的家。 谢伍不在，还真是寂寞。 …… 顾梨的到来，让老顾家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顾夫人尤为高兴。 拉着顾梨给她介绍家里的几个生面孔。 她指着顾耀说：“这是顾耀，是大哥。” 顾耀听说有小妹的消息，总算找到了告假的理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乡下祖宅。 见到顾梨，他满脸笑意。 “小妹，我是大哥。” 他正想伸手拍拍顾梨，就被妻子金氏挤到了一旁。 金氏一把抓住顾梨的手，“你就是小妹？长得真乖巧！” 第98章 认亲 顾梨尝试抽回手，却发现金氏的力道让她抽不回来。 还以为是金氏想要给自己下马威。 随后反应过来的金氏赶紧松开手，满脸歉意。 “抱歉小妹！我手重，弄疼你了吧？” 顾梨还没说话，顾夫人就嗔怪道：“瞧你把顾梨给吓的！” 吓倒不至于，只是顾梨有些懵。 她什么时候说自己是他们小妹了？ “我不是——” “哎呀！这就是小妹呀？这么多年不见，长得还真是——咦？小妹的肚子怎么——？” 顾潜是顾家几个兄弟里面最小的，他把祖父送回京后，也跟着大哥回到了祖宅。 他诧异的盯着顾梨的肚子，发出疑惑。 “大惊小怪，你就快当舅舅了！” 顾夫人笑着白了顾潜一眼。 顾潜呆愣住。 小妹比他还小一岁，他还尚未娶亲，几个哥哥也就只有大哥成亲了，小妹都要生孩子了？ 顾梨被人一通围观之后，顾夫人才驱散了他们，独自带着顾梨去了为她专门准备的房间。 里面的东西都是按照最好的准备的。 顾夫人解释道：“你别担心，这间屋子顾桃没住过。” 顾梨沉默了一会儿，说：“顾夫人，我或许并不是你的女儿，你为我做这些，就不怕是一场空？” 顾夫人笑笑。 经过顾桃的事，她其实已经不再纠结一定要让顾梨跟她滴血认亲。 在她心里，顾梨就是当年走失的小女儿。 “那又怎么了？我就当你是我的女儿，你还好好的活着，在我面前，这就够了。” 或许是愧疚心作祟，顾梨并不能心安理得接受顾家人对自己的好， 于是对顾夫人说：“我愿意跟你滴血认亲，但之后生活照旧，可以吗？” 顾夫人自然是愿意的，立马叫来了顾家所有人。 众人集齐之后，顾夫人首先滴入了自己的血，然后看向顾梨。 顾梨面色平静，割破手指，滴血。 虽然她知道，滴血认亲并不能百分百准确，但古时候的人都是这样做的，她也就照做。 一晃眼，水中的两滴血慢慢的融合在一起。 顾夫人笑着流下眼泪。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 她抱着顾梨，这回，她的女儿真的失而复得了。 顾越是最开心的，他从第一次见到顾梨就对顾梨有好感。 母亲如愿以偿，顾耀跟顾潜也很高兴，毕竟这是母亲多年的心病。 唯独顾威，一脸菜色，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顾耀看向三弟，发现他不是很高兴，于是询问。 “三弟，你怎么了？找回小妹，你不高兴？” 大哥在这个家里是除了祖父和母亲外，最让人畏惧的存在。 顾威生硬的扯了扯嘴角，“没有，我当然高兴。” “哦？是吗？” 顾耀在京城的时候，就接到了顾越的信件，说有了小妹的下落。 可顾桃的事，在信中并未提及。 所以顾耀也还不知道顾威跟顾梨发生过矛盾。 对比顾家人的高兴，顾梨还是一脸淡然。 金氏上前拉着顾梨，开心道：“小妹也找回来了，今后陪伴在母亲身边，母亲往后的日子都要乐开花了。” “咳咳，大嫂，你们刚到，一路辛苦，我带你们去看看房间吧。” 顾越知道顾梨并不想回到他们家，于是赶紧岔开金氏的话题。 偏偏金氏一点不累，还笑着要拉着顾梨说话。 “二弟，我早已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了，这点路程，算不上辛苦！我还要跟小妹好好说说话呢。” 金氏身份尊贵，也养成了大咧咧的性子。 最后还是顾夫人出面为顾梨解围。 “好了，你们都各自歇着去吧。” 得知滴血认亲的结果是好的，顾夫人怎么看顾梨怎么觉得好。 更是不可能把顾梨让给别人。 她拉着顾梨回屋叙话。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想跟我们回京城，都随你，只是你现在身子重，心思也重，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顾梨看向顾夫人。 心思重？ 顾夫人说：“谢伍失踪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那孩子……” 顾夫人对谢伍其实不太看好，她暗地里打听过。 都说谢伍是个没爹没娘的傻子，现在人又不见了。 于是又说：“当初你跟谢伍，是因为顾桃的原因才走到一起，你若是不喜欢他，我也可为你做主的，今后再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顾家在京城也算得上有头有脸，以他们家的地位，为顾梨重新寻一门亲事，并不难。 顾梨皱眉。 她对谢伍还算不上喜欢，但是现在就说要为她重新寻亲事，这未免有些太过了。 “顾夫人，你想多了，我跟谢伍现在很好。” “你，你的意思是，你喜欢那孩子？我当初见他就觉得他有些不太……他不爱说话，想必是个内敛的孩子，你和他在一起，会很苦的。” 顾梨明白顾夫人一定是查过谢伍才会说这些。 她的意思是谢伍是个傻子吧？ “谢伍很好，我……很满意。” 顾夫人愣住，她有些失望。 她的女儿，本可以嫁得良婿，在万千宠爱中长大。 如今在乡下十几年，竟然甘愿跟一个傻子在一起，这叫她怎么释怀。 “罢了，既是你满意，就随你去吧，只是……谢伍被人劫走，至今生死不知，你可做好准备了？” 准备？什么准备？ 准备好接受谢伍的噩耗吗？ 并不！ 顾梨知道劫走谢伍的人是谁，那些人绝对不会让谢伍有事。 …… 过几日就是大年三十，顾梨在顾家人的陪同下去了一趟镇上。 顾梨穿着跟以往没什么不同，只是凸起的肚子是怎么也遮掩不住了。 一行人以顾梨为中心，顾梨觉得太过招摇，于是答应陪着金氏走走。 金氏高兴坏了，“还是小妹心疼大嫂！大嫂第一次来这种小镇，快带大嫂去转转！” 两人刚脱离顾家人的视线，转头就遇上了“焕然一新”的顾桃。 顾桃遇上顾梨也微微诧异。 瞬间就勾起唇角，语气嘲弄：“呀！这不是姐姐嘛，是来镇上采买年货的吧？这时候东西可都贵着呢，姐姐买得起吗？” 顾桃一身料子不错的衣裳，精美的头面做装饰，看上去过得不错。 “你是谁？” 她阴阳怪气的语气，金氏很不喜欢。 金蕊枝站在顾梨身边，她是京城金武侯府的大小姐，自带强大气场。 顾桃哪里见过什么世面，只以为是顾梨结交的有钱人。 出口语气不屑：“你又是谁？” 第1章 落了胎卖给邻村老鳏夫 “晕死过去了？那正好，赶紧把落胎药灌进去！” “这……她好歹是我亲生的，真的要这样吗？” 一脸苦相的妇人接过男人递来的落胎药，地上还躺着额头流血的女儿，她蜡黄的脸上有一丝不忍。 男人指着地上女子怒骂：“这样不知廉耻的人，不是我的女儿！哪有女儿家没嫁人就怀孕的，我丢不起这个人！” 骂完，男人又转向妇人，“还有你这个当娘的，你怎么教养的女儿？娶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 见丈夫的火气转移到自己身上，妇人气得一咬牙，端着绿色的药就灌进女儿的嘴里。 顾梨猛地睁开眼。 看见一个女人正在灌她喝什么，她条件反射挥手打落了碗。 “啪！” 药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妇人被她吓一跳，身后的男人也转头看过来，张口指责妇人： “搞什么？！家里还有几个碗够你摔的！” 顾梨皱眉看向两人，“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 妇人惊讶，起身跟男人对视一眼。 顾梨打量四周，破烂不堪的小屋，这是什么地方？ 她不是刚从医院下班回家吗？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是被他们绑架了？ 妇人看顾梨脸色不对，惊讶后小心翼翼问了一声： “阿梨，你，你不记得娘了？” 顾梨疑惑看向妇人，“娘？” 察觉到额头一阵钻心的疼，顾梨伸手抹了一下，入手一片黏腻，她眼前一黑，脑中闪现过无数画面。 这才明白，她穿越了。 在东夏国的边岭村，一个距离京都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她，现代医学院的天才教授顾梨，成了十八岁的村姑顾梨。 男人看着被摔碎的碗，又是一肚子火气。 指着顾梨骂：“你还敢摔碗？！今儿这落胎药就是灌也要给你灌进去，落了胎就把你卖去邻村给那老鳏夫当填房！” 骂完顾梨，男人冷眼看向妇人，妇人自觉出门再去端落胎药。 顾梨沉默的看向男人。 顾大勇，原身的父亲，一个没用还成天滥赌，靠着妻子刘氏浆洗赚钱过活的男人。 见顾梨眼神奇怪的盯着自己，顾大勇抬手做出要打她的姿势。 “看什么看？！要知道你这么不知羞，就该把你卖妓院去！还能给老子赚钱回来，现在让个傻子白睡还怀了孽种，妓院都不肯要你！” 顾梨抬起手臂格挡住顾大勇打过来的手，就看见顾大勇一脸惊讶。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刘氏就端着药进来了。 看见顾大勇打人，什么也没说，只把药碗递到顾梨面前。 刘氏干巴巴的声音毫无感情：“喝了吧。” 顾梨目光落在深绿色的汤药上，药味飘进鼻腔。 是淡竹叶熬的药水，有滑胎的效果。 她低头看向隆起的小腹，微微挑眉。 刚来就喜当娘，真是个大惊喜。 “我不喝。” 刘氏没想到顾梨拒绝的这么直接，一脸惊诧。 顾大勇气冲冲上前，夺过刘氏手里的药碗，另一只手去掐顾梨的下巴，一副强行灌药的样子。 “废话那么多！直接灌就是了。” 他手刚碰到顾梨的下巴，就被顾梨大力拍开了。 顾梨皱眉扶着身后残破的墙壁起身，冷眼看向顾大勇。 “你再敢动手动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呵，老子是你爹！还不能管教你了？” 顾大勇在家里蛮横惯了，作为一家之主，他不容许有人忤逆自己，伸手就去抓顾梨。 顾梨冷下脸，抬脚就朝着顾大勇胯下猛踢了一脚，没有丝毫犹豫。 “嗷！！” 一脚正中红心，顾大勇痛苦的捂着裆部跪在地上，手里的药碗也撒了一地。 刘氏大惊失色，“顾梨！你在干什么？！” “我警告过他了，我是正当防卫。” 顾梨一脸淡然。 她下脚已经很控制了，这一脚会让顾大勇痛苦难堪，却又不会伤到根本。 通过原身的记忆，顾梨知道了现在的处境。 她几个月前被一个傻子猎户侵犯，肚子里有了孩子，显怀之后被家里人发现，要打了孩子，把她卖给邻村的老鳏夫。 原主年纪小，一时气不过，撞墙死了。 顾大勇作为一个父亲，不为女儿做主就算了，落胎卖女儿这种事都能做的出来。 这一脚算是替原身出气了。 刘氏心疼的蹲在顾大勇身边，转头看向她眼里充满恨意，哪里还有之前的不忍。 “你爹说的没错，你就是个不知羞的，连累我们一家被人戳脊梁骨！” 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年纪小她一些的女孩，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走到顾大勇夫妇身边。 “娘，弟弟又犯病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夫妇二人一听，顿时也不理会顾梨了，慌忙跑出去。 顾桃没走，她走到顾梨面前，口出恶语： “顾梨，你怎么还没死？你不知廉耻，跟人苟合，害得我也被人指指点点，我十六岁了，你叫我将来怎么嫁人？！” 原主的记忆里，她对这个二妹一直不错。 可顾桃在知道她的事后，只顾着自己的名声，所以对顾梨心存恨意。 顾梨平静反问：“才十六岁就想着嫁人，到底是谁不知廉耻？” 顾桃一脸错愕。 平时哑巴似的顾梨，反讽起来竟然口齿如此伶俐。 顾桃：“你……！” 顾梨：“我是你长姐，直呼长姐的名字，你真是一点教养也没有，将来恐怕也找不到什么好婆家。” 几句话直接让理直气壮的顾桃破了防，红着脸支吾。 外面传来刘氏的声音：“阿桃！你干什么去了？快去找郎中来给你弟弟看病！” 顾桃恨恨的盯着顾梨，嘴里却在回应刘氏：“哎！这就去！” 之后朝着顾梨冷哼：“哼，未婚先孕，除了给老鳏夫做填房，没人会要你！” 说完就跑出门去。 顾梨十分平静，当初追她的人能绕医学院三圈，她都没动过心。 如今这屋里简陋，条件艰苦，肚子里还有个小的，谁有功夫考虑情情爱爱。 走出屋子，破败的小院儿更是凄凉。 一旁的屋里传出刘氏的哭喊声：“儿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第2章 救不了就陪葬 刘氏哭声凄惨，本能驱使顾梨的好奇心，想去看看是什么病。 正在焦心的顾大勇发现了她，想着刚才的事，还有隐隐作痛的裆部。 顾大勇：“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顾梨没动，刘氏冲出来扯住她，语气哀求。 “娘求你把孩子打了！你嫁过去才有银子找城里郎中来看病啊！” 顾梨皱眉，“两条命去换另一条性命，你就不怕报应吗？” 刘氏有一瞬间愣住，随后不管不顾哭喊：“顾林是顾家的根！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啊？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顾梨犹豫了一下，说：“我可以救他。” 顾大勇也走出来，夫妇两人以为顾梨愿意嫁给老鳏夫，惊喜的看她。 顾梨：“但我不嫁，孩子我也要留下。” 没错，顾梨喜欢孩子。 所以不管这个孩子亲爹是谁，她都要留下。 刘氏一听就大叫：“不嫁？你不嫁拿什么救你弟弟？！” 顾梨不做解释，直直看向两人。 “我自有办法救顾林。”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实在不懂顾梨是什么意思。 顾梨抬脚朝屋里走，说：“不说话我就当你们答应了。” 刘氏反应过来想追上去，被顾大勇拉住，朝她摇头。 顾梨走进屋里，一股刺鼻的药味充斥着鼻腔。 床上躺着的顾林只有十岁，几年前淋了一场大雨，就此落下毛病，发病的时候抖个不停。 顾梨先是查看了顾林的情况，手脚冰凉，只有心窝处有一丝温热。 她推开紧闭的窗门，散去满屋的病气。 刘氏一看，顿时大呼小叫：“你干什么？阿林身子弱受不得风！” 顾梨眼皮都没抬，说：“正常人都要呼吸新鲜空气，更何况是病人。” “我告诉你，要是你弟弟病情加重了，我打死你！” 顾梨没理会刘氏，反而看向顾大勇。 “把大锅摆在院子里烧一锅热水。” 顾大勇皱眉：“烧热水干什么？” 顾梨知道这些人不理解，也懒得解释。 “想救人就照我说的去做，晚一分，顾林就离死亡近一分，你们自己看着办。” 一阵沉默后，顾大勇闷声去烧水。 这时顾桃带着边岭村唯一的郎中走进来。 “娘，郎中来了。” 刘氏赶紧拉着郎中进屋，对顾梨的话，是一点不相信。 “郎中，你快看看我儿子，他又犯病了。” 郎中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青白交错的胡子，一身粗布灰袍，身上背着个旧药箱。 他先是看了看顾林的状况，然后叹气摇头。 “之前就说过，你儿子这个病若是再犯，就没得救了，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刘氏一听，顿时哭喊出声：“哎呀，我可怜的儿啊！郎中你救救他呀！” “有救。” 顾梨沉声打断刘氏的哭声，只因声音太过刺耳。 郎中疑惑的看向顾梨，“你说什么？” 顾梨：“他只是感染寒症，能救。” “这……” 郎中摸着胡子思索，寒症？从未听说过。 于是斩钉截铁的说：“老夫几十年从未听过这症状，依我看不成。” 顾桃也站出来，指着顾梨：“你到底想干什么？害了我不够，还想害弟弟吗？” 顾梨平静解释：“我没想害谁，救人一命也算日行一善，死马当作活马医。” 刘氏哭喊的声音顿时消停了，期盼的看向郎中。 “郎中，你看这行吗？” 郎中坚决摇头：“孩子都这样了，何必还要折磨他，让他平静的去吧！” 顾桃也添油加醋：“娘！您别信顾梨的话，她就是记恨要嫁去做填房，想故意折磨弟弟呢！” 满头大汗的顾大勇跑进来，黑沉着脸看着一屋子人。 对顾梨说：“热水烧好了。” 顾桃又拉着顾大勇说：“爹！郎中都说了，弟弟没救了，咱们准备后事吧！别折磨弟弟了。” 顾大勇沉着脸，看向顾梨。 “你真的能救阿林？” 顾梨：“当然。” 顾大勇不说话，似乎在想什么。 顾桃赶紧出声指责顾梨：“你又不是郎中，你哪里会救人！”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还有你，为什么一直在阻止我救人？” 顾梨这话一出，一屋子人都看向顾桃。 她慌忙解释：“我……我，只是担心你救不了阿林，还平白折腾他！连郎中都说没办法了，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说能救，就一定能救。”顾梨平静的跟顾桃对视。 顾桃眼神一闪：“那要是救不了呢？” “你想怎样？” 顾桃：“要是救不了，你就给阿林陪葬！反正你都撞墙了，不就是想死吗？” 顾梨看着顾桃眼睛里那一丝得意，扯开笑意。 “好，我要是救不了顾林，就给他陪葬。” 这话终于让顾桃满意，郎中都说了没救，就是彻底没救。 她倒要看看，顾梨能有什么办法。 顾梨去院中，抓了把晒干的桔梗跟野菊花，再从枇杷树上摘了几片叶子扔进大锅里。 水很快沸腾起来，带着药香的气味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 郎中不解，这样热气腾腾的水，要怎么用？ 就听顾梨指挥顾大勇：“找一个大的蒸笼，把顾林放上去蒸。” 这话一出，每个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尤其是顾桃：“你是真疯了？！” 刘氏也大喊：“顾梨！你到底想干什么？真要害死你弟弟不成吗？” 郎中直摇头，嘴里念念有词：“荒唐！哪有把人放在热锅上蒸的！” 顾梨：“我再说一遍，按我说的做，要是因为你们的犹豫害死了顾林，我可不背这个黑锅。” 刘氏看向顾大勇，见顾大勇闷声搬来蒸笼，她一双眼浸出眼泪。 “他爹！你真的要……” “没办法了。” 顾大勇也没别的办法了，他虽然混账，但顾林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只能赌一把。 灶膛里熄了火，顾林在热水上蒸了一个时辰，顾大勇都快按捺不住了。 顾梨终于开口：“可以了。” 几人赶紧把顾林放回屋里，他已经不再抖了，手脚有了暖意，脸色也红润了。 “这就好了？”顾桃疑惑。 郎中上前搭脉，瞬间露出震惊的神色。 “好了！脉象平稳了！” 顾大勇夫妇聚集在床边，满脸高兴。 只有顾桃一脸怀疑看着顾梨。 不对！ 顾梨怎么会知道这救人的法子？ 第3章 一条活路和一条死路 顾梨走出屋子前，瞥了眼一脸疑惑的顾桃，冲她勾唇一笑。 “顾梨，你会医术？” 顾桃叫住顾梨。 顾家有三个孩子，从小都在一个屋檐下长大，顾梨是什么样子，没人比顾家人更清楚。 身为顾梨的妹妹，两人一个被窝睡大的，顾梨有什么事她都第一个知道。 面前这个人，太反常了。 顾梨停住脚步，温和的笑了一下。 “你就当我是蒙的吧。” “不可能！顾梨跟我一起长大，以她的脑子，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些。” “你想说什么？” 顾梨一反常态，在郎中都说救不了的情况下，救回了顾林的命，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这个原身疼爱的妹妹，又为什么对她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呢？ 郎中从屋里走出来，脸上带着笑意看向顾梨。 “女娃，你这救人的法子是从哪里学来的？我做了几十年的村医，从来没听说过。” “我……” 顾梨正在想编什么借口糊弄，顾桃就开口了。 “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这么轻易就治好了阿林，看来阿林的病本来就不严重。” 顾桃原本是想讥讽顾梨，可这话也变相得罪了郎中。 这不就是在说郎中的医术不行。 郎中脸色不好看。 他是村里唯一的村医，年纪也大了，自己都没听过的病症，被一个小女娃医好了，他是不是能收这个女娃做自己的传人呢？ 郎中对顾梨说：“我看你资质不错，干脆跟我当学徒吧。” 顾梨微微诧异，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样一来，她自身带来的医术，也能说得通了。 “不行！” 顾梨还没说话，顾桃就先开口阻止。 郎中皱眉看向顾桃，心里有些不满：“我问她，你说什么不行？” 顾桃脸色一红，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赶紧缓和了神色。 “李郎中，你是我们村很有名望的大夫，怎么能找她这个不检点的人做学徒？” 李郎中：“什么意思？” 正说着，顾家院外走进来一群人，嘴里还气冲冲的喊着顾大勇的名字。 “顾大勇！人呢？快出来！” 来人都是边岭村的村民，有男有女，看见顾梨在院子里，有人指着顾梨说： “就是她！败坏了我们村的名声！” 顾梨看向说话那人，是顾家隔壁的段二娘，刻薄的嘴脸一看就不是善茬儿。 顾大勇夫妇从屋里走出来，听见段二娘的话，看了顾梨一眼。 顾大勇说：“你们来我家干什么？” 段二娘吊梢眼一挑，哼了一声：“哼，干什么？你家女儿干了什么好事，你不清楚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谁能想到顾梨的事这么快就在边岭村里传遍了，段二娘还带着人上门来叫嚣。 顾大勇剜了眼顾梨，黑着脸看向村民。 “无论做了什么事，那也是我家的事，你们来想什么？” 段二娘走到顾梨身前，眼神不怀好意的扫了两眼顾梨的肚子。 嘲讽道：“哟，看这样子，月份不小了吧？” 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可她没想到顾梨会开口回答她的话。 “嗯，五个月了。” 已经稳定了，就算稍微做些大动作，对孩子影响也不大。 段二娘一脸错愕，随后冷哼：“哼，不要脸！可别说是我们村的人，败坏了我们村的风气，我家姑娘还要嫁人呢。” 顾桃在一旁咬着嘴唇，恨恨的盯着顾梨。 村里其他有女儿的人家也站出来，“顾大勇，这事你说怎么办？可不能因为你家女儿一个，坏了我们村所有姑娘的名声。” 顾大勇捏着拳头，被人指着鼻子责问，他脸上难堪。 本来就是要把顾梨打发去邻村的，但之前顾梨救了顾林，他们谈了条件的。 刘氏脸色难看，拽了下顾大勇，顾大勇看向顾梨。 “我已经跟邻村的人说好了，顾梨会嫁过去。” 顾梨听了这话，没有多少惊讶，目光只是淡淡的落在顾大勇夫妇身上。 “你们答应了我的。” 刘氏抢先慌忙开口：“没有！我们什么都没答应过。” 说完看了眼顾梨的脸色，大约是见顾梨脸色沉下去，就放缓了语气。 “阿梨，娘求你了，你就嫁了吧，不然你让弟弟妹妹们怎么办？” 顾桃嘴角都咬破了皮，走到刘氏身边。 “娘，你求她干什么？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没拉她去浸猪笼就不错了。” 顾梨也不气，但嫁人是不可能嫁的，只是照这情况下去，她在这个家里是待不下去了。 “我说过，我不嫁。” 一旁的段二娘大声嚷嚷起来：“你还不嫁，有人肯要你就不错了！现在你只有两条路，要么赶紧离开我们村，要么就把你捆了浸猪笼。” 其他村民也跟着起哄：“既然不肯嫁，那就浸猪笼算了！” “就是！出了这事，我闺女成天回家哭，她那夫家都看不上她了，你们顾家咋就出了这样不要脸的！” 七嘴八舌的声音充斥着院子，比村头的菜市还热闹。 顾大勇忍不住大吼一声：“够了！别说了。” 然后看向顾梨，“都是你做的好事，你自己选！” 一条活路和一条死路。 可哪一条都不是什么好走的路。 嫁给老鳏夫，今后能有什么好日子，还不如沉塘浸猪笼，一了百了。 顾桃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下顾梨死定了。 顾梨冷着脸，她为什么要选？ 被人侵犯、怀孕，这又不是她的错，她为什么要成为这些人嘴里的罪人？ 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人，喘着气大喊：“抓到了！那个傻子猎户抓到了！” 段二娘一拍大腿：“哎哟！可算抓住了，这下好了，奸夫淫妇都齐了，大伙儿说怎么办？” 满院的人一时间谁也不开口做这个恶人。 顾桃揪着衣摆，恨不得自己带头说话，她看了眼段二娘，冲她使了个眼色。 段二娘立马指着其中一个村民，问：“都不说话？你们家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两人的小动作以为没人发现，却被顾梨分毫不差看在眼里。 被段二娘指到的村民，家里刚好有一个待嫁的女儿，他犹豫的说：“那……浸猪笼……” 段二娘立马接上话，“对啊！这样的娼货，就该浸猪笼！” 第4章 化成厉鬼，挨个儿找你们索命 段二娘话一出，村民都跟着喊起来：“浸猪笼！浸猪笼！” 原身的爹娘站在一旁，对于别人要把自己的女儿沉塘，他们没有任何反应。 顾梨微微皱眉，本来她还在想，实在不行就离开边岭村。 可这些人完全不顾及人命，竟然都不给她离开的机会。 尤其那段二娘，也不知道跟顾桃有什么关系，拉来村民演一场戏，就是想让她死。 她看了眼顾桃，顾桃嘴角带着一丝嘲弄的笑，似乎对顾梨即将浸猪笼的事很满意。 段二娘趁热打铁，吆喝着村民让他们去把顾梨捆了。 “既然大家都不想让她连累到自己家的姑娘，那就赶紧把她捆了，趁着事情还没有得太远，大家装作不知道就是了。” 村民受了段二娘的撺掇，真有人上来抓顾梨。 顾梨护着肚子，小心后退两步。 对那村民说：“我劝你最好别动我。” 村民愣住，顾梨的眼神冰冷，竟无端让人生出一股惧意。 顾桃这时也等不及段二娘开口，自己先说话了。 “顾梨，你别挣扎了，你死就能挽回咱们村子所有姑娘家的名声，这也是你自己做下的孽，到你赎罪的时候了。” 顾梨斜了顾桃一眼，这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但她始终很疑惑，顾桃真的是为了名声吗？为了名声，就可以推着亲姐姐去送死。 顾梨扫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平静的说：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孽，但我很清楚，你们现在是在逼死两条人命，难道就不怕我死后化成厉鬼，挨个儿找你们索命吗？” 顾梨的话，让那个抓她的村民退了回去。 鬼神对古人有着莫名的震慑，再加上她的一番话，让村民感到害怕起来。 他想着怀孩子的女人要是含恨死去，最后必定是要化作厉鬼回来讨债的。 顾大勇夫妇也是一惊，心虚的缩了缩脖子，还是一声不吭。 在场的村民纷纷噤声，有的甚至已经开始犹豫了。 “要不……还是打发去邻村算了，毕竟……” 段二娘看其他人畏首畏尾的样子，讥讽出声：“我呸！什么神啊鬼啊的，连累我女儿的名声，就是大罗金仙来了，我也要让他死！你们不敢，就缩着脖子当王八吧！” 说完看向顾梨，朝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开，挽起袖子就去抓顾梨。 好恶心！ 顾梨皱眉，嫌弃的躲开段二娘的手。 “别碰我！” 段二娘可不好糊弄，她家男人以前是村里的杀猪匠，后来生了场病没救过来死了。 剩下她一人拉扯个女儿，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悍妇，所以才没人欺负到她头上。 顾梨当初学过拳，毕竟医闹的案例不少，她觉得当医生的首要条件还是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她对付蛮横的段二娘，还算游刃有余。 一来一回，段二娘愣是没抓到她。 段二娘气呼呼的喊了声：“都是死人啊？来帮忙啊！” 满院的人，没一个肯上前。 李郎中看不过去，指着段二娘说了一句：“段二娘，你别再作孽了，你男人就是杀孽多了才遭了报应，你就忘了吗？” 段二娘啐了郎中一声：“呸！闭上你的臭嘴，都知道我男人是得病死的，再乱说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这时顾桃趁顾梨不注意，一把从背后禁锢住她，想要联合段二娘制住顾梨。 “快！我抱住她了！” 段二娘一看，立马拿出麻绳，将顾梨捆起来。 顾梨要小心护着肚子，所以没怎么挣扎，任由两人将自己捆了。 “哼，小娼货，我倒要看看，你能变成什么厉鬼。” 段二娘得意的拍拍手掌，然后看向顾大勇。 “顾大勇，你们夫妻两个，应该不会反对浸猪笼吧？” 夫妇两个没说话，反倒是李郎中指着他们质问。 “作孽呀！你们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行了李郎中，年纪大了就不要掺和进来，要不是看在你是村里唯一的郎中，谁理你。” 段二娘拉着绳子，像是牵牲口一样牵着顾梨，顾梨微微感受了一下，察觉绳子绑的并不紧，思索着如何逃生。 就这样被段二娘拉着出了顾家的门，这副样子走在外面，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 段二娘还像展示战利品一样，笑着对大家解释： “大家都看到了吧？就是她败坏了我们村的名声，跟人苟合还怀了孽种，这种娼货只有浸猪笼才能洗去我们村的污名！” 顾梨皱眉，段二娘对她的恶意简直大到没边了，她觉得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事，才让段二娘这么迫切希望她死。 她被拉着走过几条小巷，来到了村里的池塘边，顾梨脸色沉了下去。 池塘边还还围着不少其他的村民，一旁的木桩上还捆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看身形是个男人。 段二娘大声吆喝，聚齐了所有人的目光。 “奸夫淫妇都齐了，可以准备沉塘了！” 有人对着顾梨指点议论：“天爷呀，那肚子……是怀了吗？” 一个妇人双手合十，低声喊了句佛号。 “可不就是嘛，真神菩萨呀，真是作孽啊。” 顾梨看向在场的人，有的看戏，有的神色悲悯。 唯独没有人上来阻拦。 顾梨被推到绑在木桩上的男人身边，男人没动静，似乎是晕了。 她明白，这人应该就是段二娘说的奸夫了。 村民去准备竹笼，为了避免沉塘的人逃脱，需要把人关进竹笼里，再绑上石头。 顾梨凑近看了眼男人，垂着头看不清脸，她双手被绑着，只能抬脚踹。 一脚踢在男人的小腿上，她嘶了一声，这小腿未免太结实了，活像踢在石头上一样。 男人醒了过来，抬眼就看见顾梨。 他不说话，先是露出诧异神色，后又对着顾梨傻笑起来。 “嘿嘿嘿……” 顾梨：…… 还真是个傻子啊，脸上黑乎乎一片，也不知是抹了什么东西，只能看清五官的位置。 身上的衣裳倒是不算太脏，缝满了乱七八糟的补丁。 顾梨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 人怎么能穷成这样…… 顾梨翻了个白眼，对男人说：“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吗还笑。” 男人还是一脸傻笑。 顾梨微微叹气，看来这男人是靠不住了，只能自己想办法。 眼神扫视人群，她看见了顾桃站在人后面。 两人对视一眼，顾桃朝她得意的笑了。 第5章 必须沉塘! 顾梨瞬间有了主意，她朝着顾桃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阿桃！我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的，你是来救姐姐的对吗？” 顾桃也没想到顾梨会牵扯到她，眼里露出震惊，同时所有人都齐齐的看向顾桃。 “我……我不……” 顾梨打断顾桃的解释：“阿桃，姐姐打小就疼你，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给你，就知道没有白疼你。” 看着顾桃黑了脸，顾梨心里有些想笑。 原主对顾桃确实好，自己有一口吃的，也要分半口给顾桃。 但顾家条件就那样，还有一个宝贝儿子，就算有好吃好喝的也落不到她们手上。 顾梨这样说并不是期待顾桃救自己，只为逼顾桃暴露恶劣的本性。 她最疼爱的妹妹会怎么做呢？ 顾桃脸色白了又黑，指着顾梨喊：“你什么时候疼我了？你在胡说什么！” 顾梨一脸难过：“我替你干活，还分你吃的，难道对你还不好吗？” “你是家里的长女，这些本来就是你该做的！给我吃的？那些都是你硬塞给我的，你以为我稀罕？！” 顾桃神情厌恶，她只是想来看看顾梨的下场，没想到还要听顾梨这些自以为对她好的话。 一旁的村民拧眉，指责顾桃：“真是不知好歹。” “就是，咱们村偏远，种口吃的本就不容易，还不知道感恩。” 顾桃年纪小，却丝毫不惧闲言碎语，瞪了两人一眼，“关你们屁事！” 村民嫌弃的走开了些，顾桃看向顾梨。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做出那样不知廉耻的事，还想要我救你，做梦去吧！” 通过顾桃的话，顾梨大概了解顾梨对这个姐姐的恨意，恐怕是日积月累下来的。 无视她的好意就算了，还觉得理所应当，顾梨为原主感到不值。 顾家人只有顾桃来了，顾大勇夫妇恐怕是觉得心里有愧，根本不敢来。 不然顾梨还能顺带骂一骂那对夫妇。 段二娘带着人拿来了两个人一样高竹笼，将顾梨跟傻男人分别装进去。 顾梨没有挣扎，任由她被村民撞进竹笼。 一旁的傻男人很抗拒，尽管被人捆住了手，他力气似乎很大，没有三五个人根本按不住他。 段二娘厉声喊：“快！按住他！好不容易抓到的，可别让他跑了！”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几个男人上前合力按住傻子，费尽力气才把人装进竹笼里。 “浸猪笼！” 段二娘高喊一声，村民们七手八脚的抬起两个竹笼走到池塘边，在竹笼两端绑上石头后，就可以沉塘了。 眼看着两人就要被沉塘，顾桃还是走了出来。 “慢着！” 段二娘挑眉，小声问：“你想干什么？” 顾桃没看顾梨，反而看向了竹笼里挣扎的傻男人。 “谢伍也要沉塘吗？” 段二娘：“那是自然，奸夫淫妇必须沉塘！” “可他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一定是被顾梨勾引的。” 顾梨听见这话，艰难透过竹笼的缝隙看向顾桃，她脸上竟然带着一丝不舍。 不关心自己这个亲姐，反倒去担心一个傻子？ 顾梨正疑惑，就听见段二娘大声说：“咱们村谁不知道谢伍是个傻子，他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难保以后会不会对村里其他的姑娘家做什么，所以必须要沉塘！” 说完指着猛烈挣扎的谢伍。 “看见没？就算被关进了竹笼，要是没有几个村民压制，谢伍那一身大肉早就挣脱了。这样的人，要是对姑娘家做什么，谁能拦得住？” 顾桃咬住嘴唇，最后没能说出什么来，站到了一边。 见状顾梨也有些紧张了，段二娘是铁了心要让他们死。 “沉塘！” 段二娘再次高呼一声，村民们抬着两个竹笼直接扔进了水里。 水花溅起，有的村民不忍，转过头不敢再看。 池水漫过顾梨口鼻之前，一直平静的顾梨放出了几句狠话。 “你们等着！就算我死了，也要从阎罗殿里爬出来向你们复仇！” 一句话堪堪说完，竹笼沉下去，咕咚冒出两个水泡。 在场的村民被这诅咒一样的话吓得四散奔逃。 只剩下段二娘跟顾桃，顾桃有些害怕，问段二娘：“她不会真的……” 段二娘冷哼一声，看着水面涟漪渐渐平息，才开口： “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我才不信她能变成厉鬼回来索命。” 顾桃看着天色渐晚，想着顾梨的话，觉得背后有些发凉，便匆忙回家了。 池塘平静了一会儿，忽然冒出两颗湿乎乎的头。 顾梨猛地呼吸两口，扯着昏过去的男人朝着岸边游。 沉入水里的时候，顾梨第一时间挣脱手上的绳子，可绳子遇水越来越紧，就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装着她的竹笼被人暴力扯开了。 一双大手拉过她，快速解开身后的绳子。 顾梨闭气转头，这才看清救她的是那个奸夫，叫做谢伍。 可眼前的情况有些不对，男人解开她的绳子之后，嘴里咕噜咕噜像是要说什么，可是一张嘴水就灌进去了，男人喝了两口水就开始翻白眼。 这人应该是不会水，顾梨赶紧拉着人往上游，冲出水面的时候，男人已经晕过去了。 她用尽全力把人拖到岸边，身上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转头看着没气息的男人，她快速拍打男人的脸。 “喂！喂？谢伍，谢伍？” “没反应，这么一会儿不应该溺死啊。” 顾梨半跪在男人旁边，伸手撬开男人的嘴，然后扒开他胸前的衣服，开始了心肺复苏。 按压了一会儿，男人还是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顾梨镇定的捏住男人的鼻子，给男人做起了人工呼吸。 几次之后，谢伍终于咳出了一大口水，慢慢睁开眼。 顾梨这才松了口气。 “你终于醒了。” 谢伍咳嗽着坐起身，微暗的天色隐隐能看见他宽阔的胸膛，顾梨眨眨眼，握了握手心。 刚才做心肺复苏的时候，这人胸肌好像挺大的。 谢伍起身后第一时间看向顾梨，着急的打量她，似乎在看她有没有受伤。 顾梨：“别看了，我没事。” 谢伍这才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呆呆的看着顾梨。 两人坐在池塘边，谁也没说话。 顾梨在想之后该怎么办。 一阵凉风吹过，她穿着一身湿透的衣裳抖了一下，然后打出一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 第6章 到底谁是古人? 见顾梨打喷嚏，谢伍猛地站起来，吓了顾梨一跳。 他伸手去拉顾梨起来，“走。” 顾梨诧异的看向谢伍，见第一面的时候，谢伍只会傻乎乎笑，没想到还是会说话的。 她问：“去哪儿？” 谢伍的意思是让顾梨跟他走，可是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顾梨有些犹豫。 谢伍却执着的要拉她走，顾梨往后缩手，警惕起来。 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原主的事，就算对谢伍不恨，但对陌生人的警惕还是存在的。 “你要带我去哪儿？” 天色愈发沉了，夜间的鸟兽也开始叫唤。 谢伍见顾梨不相信他，他犹豫一下后，在顾梨面前蹲下身。 “这是……？” 顾梨略显惊讶，这人的意思难道是要背她？ 谢伍半蹲着身子，双手放在身后，转过脸看顾梨，脸上还带着傻乎乎的笑。 “嘿嘿。” “不用，我……我暂时没地方去，你要是能收留我一晚的话，我会非常感谢。” 顾梨思索了一下，她初来乍到天也黑了，离了顾家，确实不知道去哪儿。 见谢伍似乎没什么坏心思，犹豫再三决定在他家借宿一晚。 谢伍听完又傻笑起来，“嘿嘿，嗯！” 但他还是固执的蹲在顾梨身前，朝她招手，示意要背她。 顾梨摇头，古人不是很在意男女授受不亲吗？ 但随后又想起谢伍是个傻子，傻子懂什么。 顾梨指指自己隆起的肚子，说：“不能背，会压着孩子。” 谢伍忽然好奇的盯着她的肚子，像是发现了什么让他惊讶的东西。 他伸手过去想摸，又有些胆怯，被顾梨一巴掌打在手上。 到底谁是古人？ 就这么去摸女人怀孕的肚皮？ 虽然谢伍极有可能是孩子的亲爹，但顾梨跟他不熟好吗？ 谢伍摸摸被顾梨打掉的手，他站起身，忽然弯下腰，一把将顾梨抱起来，顾梨整个人直接坐在他的臂弯里。 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顾梨下意识抱住谢伍的脖子。 “你干什么？！” “黑。” 谢伍说完，看她一眼脸上带着笑意，抱着人步伐稳健的朝山上走。 原来是因为天黑怕顾梨看不清路，所以才抱着顾梨走。 他走的快又很稳，顾梨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 但她还是一路提心吊胆，因为她不明白谢伍为什么要带她朝山上去。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天色彻底黑了下去。 顾梨都看不清路了，但抱着她的谢伍脚步依旧不乱，带着她在一间小屋前停下。 轻手轻脚把顾梨放下，谢伍走到简陋的门前，一巴掌推开门，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谢伍回头冲着顾梨笑。 “进。” 顾梨犹豫了一下，黑漆漆一片，她什么也看不见。 “那个……太黑了。” 刚说完，谢伍弯腰走进屋，拿着一个火折子出来，火折子的光微弱，只能勉强照明。 顾梨想着来都来了，将就一下吧。 走进小屋，里面同样简陋，但是收拾的很干净，这让顾梨有些惊讶。 麻雀虽小，好在五脏俱全。 屋里桌椅床褥还算齐全，谢伍指着屋里唯一的床榻，示意顾梨可以睡在那。 顾梨走过去伸手按了按，确保她睡上去不会塌了。 转头看向一脸傻笑的男人，谢伍拿着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一盏小油灯，顾梨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 谢伍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露在衣服外面的臂膀看着十分健壮，最出色的还是长相。 粗犷眉毛下一双深邃的双眼，高挺的鼻梁，看着有些不像汉人，薄唇抿成一条嘴角上扬的弧线，谢伍的长相竟意外的好看。 顾梨觉得这晚上，她受到太多惊吓了，肚子都有些不舒服起来。 她扶着床榻坐下，抽气 一声，安抚肚子里的小家伙。 “嘶，你乖一点，不要闹。” 五个多月的孩子，胎动已经很明显了，又是落水又是惊吓。 顾梨抬手给自己把脉，十八岁的姑娘手腕纤细，除了营养跟不上，并没有什么大碍。 谢伍立在一旁，好奇的看着顾梨。 顾梨把完脉见谢伍还站着不动，她仰头看去，这才发现谢伍个头高的有些过分了。 刚才他进屋的时候，似乎还弯腰来着。 她猜谢伍身高绝对在一米九以上。 仰头有些费劲，她朝着谢伍招手，谢伍弯下腰把脸凑过去，依旧是俯视的姿势。 顾梨：“……你，你还是蹲下吧。” 谢伍立马蹲下身，顾梨松口气，压迫于缓和不少。 “你能帮我烧些热水吗？” 从池塘里爬出来的时候还没察觉，这会儿或许是受了夜风，顾梨觉得有些难受，湿哒哒的粗布衣服贴在身上冰凉彻骨。 谢伍点头，直接走出去。 顾梨回身看看床榻上的被褥，再看看自己，她干脆脱了外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等热水。 好一会儿，谢伍才提着一个冒热气的木桶放在屋里。 顾梨裹着被褥有些昏昏欲睡，身上实在冷的很，裹在被褥里也察觉不到丝毫暖意。 谢伍站在床前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推推顾梨。 “水。” 顾梨睁开酸涩的眼睛，对谢伍说：“你先出去吧。” 谢伍听话的走了出去。 用热水擦了身，顾梨才感觉身上暖意逐渐回升，她缩回被窝里，喊了声谢伍。 “谢伍，我好了。” 人立马走进来，看眼埋在被子的顾梨，提着木桶转身走出去。 顾梨从被褥里抬起头看向门外，谢伍提起她擦身的水，连衣裳也没脱直接从头淋下去，听着哗啦啦的水声，顾梨莫名红了脸。 那是她擦身的水！跟洗澡水有什么区别？ 谢伍竟然…… 这会不会有些太暧昧了？ 红着脸的顾梨转头蒙进被褥，倒在床榻上，被褥上还有一股细微的汗味。 是谢伍的味道……这个想法让她脸更红了。 顾梨拍拍脸，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她现在需要睡一觉养精蓄锐。 不知不觉，顾梨裹着被褥睡过去。 谢伍走进来的时候，上半身是光着的，壮实的胸肌上还有透亮的水珠顺着胸腹滑进裤腰。 他来到床前，伸着脖子看眼裹在被褥里的小脸，迟疑了一下，伸手拿走了床榻边顾梨的衣裳。 第7章 言听计从的傻子 第二天，顾梨醒来的时候有些懵。 想起当下的处境，她赶紧爬起来，被褥还好好的盖在她身上。 看来谢伍还算老实，并没有做什么。 外头天光大亮，小屋不结实的门虚掩着，她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顾梨伸手去摸昨晚放在床榻边的衣裳，却摸空了手。 衣服呢？ 她现在浑身上下只有贴身肚兜和一条亵裤，外加裹着一床缝满补丁的被褥。 顾梨犹豫了好久，才叫了谢伍。 “谢伍！”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拿走她衣服的除了谢伍就不会有别人了。 脚步声很快响起，谢伍推开门进来，笑着看向顾梨。 “你，醒了。” 顾梨裹着被褥，问他要衣裳。 “我的衣服呢？” 谢伍转身走出去，很快又走了回来，手上还拿着顾梨的衣服。 他小心的放在床边，然后蹲在床头笑着看顾梨。 顾梨眨眨眼，衣服被洗过了，而且已经干了。 她伸手摸了摸，还是温热的，难道是谢伍烤干的？ “你洗了我的衣服？还烤干了？” 谢伍傻笑着点头，一眨不眨看着顾梨。 刚发现衣服不见的时候，顾梨脑海里蹦出好几种猜想，都是不好的那种。 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谢伍，她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道了声谢。 “谢谢你。” 谢伍笑得更开心了，蹲着不走。 看谢伍这样子，顾梨忽然抬起手，像摸宠物一样摸了摸谢伍的头。 眼看着谢伍疑惑的瞪大眼，她赶紧收回手。 随后谢伍笑出了声，似乎很开心：“嘿嘿。” 顾梨也被他这傻样逗笑，“噗嗤”笑了一声，说： “你，你先出去吧。” 谢伍起身走出去。 顾梨才发现谢伍好像异常听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一丝犹豫。 这样的人，当初怎么会侵犯顾梨？ 她穿好衣裳走出去，发现谢伍蹲在一个露天的灶台前，正在倒腾一口黑锅。 一盆黄黄的黍米饭放在石桌上，顾梨愣住。 看着谢伍拿起一个粗糙的木碗，装了满满一碗黍米饭递给她。 顾梨接过碗筷，就吃这个吗？ 转头看谢伍，他已经吃起来了，大约是人高马大吃的也多，谢伍看起来胃口不错。 黍米饭有些难以下咽，但受他影响顾梨也吃了起来，味道不如大米饭，好在能饱腹。 她有些疑惑，谢伍是个猎户，家里应该不止这些黍米才是。 “你不是会打猎吗？怎么只吃黍米？” 谢伍眨眨眼，好一会儿才想明白顾梨的话，指着碗里的黍米。 “换！” 顾梨不明白他的意思，谢伍见她不明白，就把自己的碗递到顾梨面前，把顾梨的碗拿走了。 她这才明白谢伍的意思。 他是说，他打来的猎物，拿去换黍米了。 “不对，你用猎物去换黍米？” 这怎么想都不对啊，黍米是最普通的粮食，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但山上打来的猎物就不一样了，没点本事可不容易猎到。 就被谢伍拿去换了黍米？ 谢伍老实点头，顾梨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他这傻乎乎的样子，八成是被人骗了。 顾梨：“你要记住，以后猎到的猎物不能再拿去换黍米了。” 谢伍一脸疑惑的看她，好像在问为什么。 她用筷子夹起一块碗里的黍米饭，黏糊糊味道又不好。 “让你用猎物换黍米的都是在欺负你。” 谢伍不明白什么叫欺负，他一个人住在山里，几乎没人跟他说话，只有下山换东西的时候，村里的人才会打趣他几句。 可也没人会告诉他，傻小子被人占了便宜。 顾梨看他这样子就是不懂，她叹口气。 谁让谢伍是个傻子呢。 顾梨忽然抬头看向谢伍，对啊，他是一个傻子。 会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傻子。 她现在没地方去，肚子里的孩子很大概率就是谢伍的，所以她可以顺理成章让谢伍养自己。 她放下碗筷，试探着问：“谢伍，你之前认识我吗？” 谢伍点头。 果然！ 顾梨又问：“那……那我们……” 她有心想问直接一点，但就算是跟一个傻子，她也说不出那样露骨的话，于是想了一个比较好理解的方式。 “我们在一起睡过觉吗？” 谢伍瞪着眼睛看她，顾梨解释：“就是，就是在一张床上睡觉那种？” 见谢伍还是不明白，她索性伸手抱住了谢伍。 “就这样，抱着睡觉那种，有过吗？” 听不见谢伍的回答，顾梨松开手看向谢伍，没想到谢伍整张脸红透了，低垂着眼睛不敢看她。 顾梨期待的盯着谢伍，谢伍终于点了头。 她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既然是谢伍的孩子，那她就不用顾忌了。 但谢伍傻乎乎的，知道什么是父亲吗？ 顾梨：“谢伍，我跟你说一件事，你不明白没关系。” 谢伍红着脸点头。 “你要当爹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顾梨一直看着谢伍的眼睛，在谢伍疑惑的时候，马上跟他解释。 “就是家人，你明白吗？你的孩子。” 谢伍似乎在很认真的想，过了好半晌，他终于想明白了，有些激动的比划着什么。 一会儿手比的很矮，一会儿比在他胸口的位置。 这下顾梨也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了。 只能敷衍的笑笑。 就听见谢伍笑着说了两个字：“家人。” 顾梨点头，“对，跟你血脉相连的家人。” 这话说出来，顾梨自己也觉得有些奇妙。 她从异世界来，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先是被逼着打胎，又被浸猪笼，唯一跟她真正有关联的，就是肚子里这个孩子。 将来会由她生出来，又何尝不是跟她血脉相连呢。 顾梨低头，一手摸在肚皮上，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察觉到一样，微微动了一下。 “动了！” 她欣喜的看向谢伍，和他分享这份喜悦。 谢伍脸上笑意温和，这样一看，完全看不出他是个傻子。 顾梨拉过谢伍粗糙的手掌，轻轻放在自己的肚皮上。 轻声说：“你别动，感受一下。” 谢伍被她拉着有些紧张，眼神紧紧的盯着顾梨的肚子。 忽然，掌心覆盖的地方像是有小虫子拱了一下。 他瞬间瞪大眼睛，看向顾梨。 顾梨脸上带着笑，这一刻她觉得谢伍不是傻子，他只是一个父亲。 第8章 男人果然靠不住 顾梨：“感觉到了吗？” 站在医学的角度上，她觉得谢伍可能不是傻，只是理解能力差了一些，说话有些不利索。 知道自己当父亲，他也会惊讶欣喜，谢伍现在的表情很像一个正常人。 谢伍抬头看着顾梨，眼神亮晶晶的。 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咧着嘴笑了。 粗粝的大掌在顾梨的肚皮上摩挲了一下，这动作让顾梨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她咳嗽一声，拿走了谢伍的手。 “咳咳，你明白我说的话了吗？” 显然谢伍是不明白的，他只是看着顾梨笑。 顾梨也没觉得失望，虽然她主观上觉得谢伍不傻，但实际上谢伍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一个傻子。 “没关系，不明白也没关系，你记住我接下来的话就行。” 顾梨盯着谢伍浅棕色的瞳孔，说：“我肚子里是你的孩子，所以你要对我和孩子负责。” 她知道谢伍不明白，于是换了一个谢伍能明白的说法。 “就是你要养我跟孩子，懂吗？” 谢伍以前养过猎回来的动物，所以明白养是什么意思。 他很干脆就点头了，表情更是高兴。 顾梨目的达到了，谢伍长得人高马大，并且不是很聪明，很容易掌控。 顾梨很庆幸，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容身的地方。 只是顾梨对这个容身的住处并不是很满意。 昨晚是无奈才住下，但要是长期住在这里，或许谢伍自己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好，但在顾梨看来，这里更像是牲口棚。 既然打定了主意利用谢伍，那首先就要改变环境。 顾梨刚想跟谢伍说这事，谢伍忽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收走了顾梨的碗筷。 虽然她不是很想吃，但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啊，所以顾梨很惊讶。 “你……” 刚才谢伍还同意养她和孩子，现在却连口饭都不给她吃了！ 谢伍没说话，默默收拾了碗筷，在顾梨的注视下朝着山上去了。 顾梨：…… 什么情况？ 她有些生气，看来谢伍真是个傻的，她说的那些话也白瞎了。 “男人果然靠不住。” 顾梨嘟囔了一句，随后沉下脸想了想。 原本是想利用谢伍，暂时有个落脚的地方，可这人傻，又抠成这样，看来还是要她自己想办法。 她想到了李郎中，凭着自己的医术，她完全不用当学徒。 但边岭村不大，左邻右舍都是看着顾梨长大的，她忽然就会救病治人，容易让人心生猜疑，所以还是要给李郎中当学徒才行。 刚好谢伍不在，顾梨也不用跟他打招呼，凭着记忆朝山下走去。 昨夜她是被谢伍抱着上山的，现在自己走一趟山路，才发现山路难走。 她还要小心着肚子，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 顾梨一手撑着树干喘气，一手摸着肚子。 “小家伙，你可要抓紧了。” 她朝着村里去，路过昨天的池塘，有几个人在池塘边，指着水面漂浮的竹笼嚷嚷。 顾梨也走过去，站在几人身后听了一耳朵。 “天爷呀！你们快看！竹笼浮起来了！” “真的浮起来了！不是绑了石头吗？怎么会浮起来的？里面的人呢？” 顾梨看了眼漂浮的竹笼，说：“当然是出来了呗。” 村民一愣，“不可能！都被绑着沉塘的，怎么会……” 话说了一半，那人转头就看见完好的顾梨，吓得惊叫一声。 “啊！！鬼！” 几个人见到顾梨都纷纷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随后几人都大喊大叫，抖着腿跑了。 “顾……鬼啊……啊！！” “鬼啊！！！” 顾梨一脸平静掏掏耳朵，晴天白日也能被吓到，这些人大概是亏心事做多了，自己吓自己。 李郎中的家在村东头，池塘却在南边，顾梨慢悠悠的路过村子，期间看见她的人，都被吓得躲进屋里。 顾梨嗤笑一声，走了许久的路，她找了一棵大树底下休息。 刚开始村民只在远远的观望，大概看她不像是鬼，就渐渐围了上来。 胆大的木匠上来问她：“你，你是顾梨？是人还是鬼？” 顾梨看了木匠一眼，指了指头顶，木匠抬头看了看，头顶是枝繁叶茂的榕树。 木匠：“……什么意思？” 顾梨沉默几秒，说：“这青天白日，你觉得我是人是鬼？” 木匠反应过来，原来顾梨是这个意思，木匠咽了咽口水，说： “你……你不是被……” 顾梨接过木匠的话，“你说沉塘吗？” 木匠没说话，默默后退了一步，这动作惹笑了顾梨。 她还没说话，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插了进来。 “鬼？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鬼。” 是段二娘的声音，有人跟段二娘说顾梨回来了，她只是愣了一下，紧跟着就过来了。 看见顾梨的时候，段二娘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整理好表情。 段二娘打量顾梨，唇色红润，根本就是个大活人。 “哼，装神弄鬼，原来是没死啊。” 顾梨淡淡的说：“死了。” 木匠和其他的村民往后齐齐又退了一步。 段二娘拧眉，拍着丰盈的胸脯说：“放屁！你当老娘眼瞎啊？” 顾梨看了段二娘一眼，“顾家的女儿确实死了。” 见顾梨表情不似说谎，段二娘只能干笑一声壮胆：“哈哈，你吓唬谁呢？你想说你是鬼啊？老娘还以为你当真回来索命呢。” “我不是鬼，我是顾梨。”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顾梨。 顾梨的意思，段二娘显然是不明白的，她也不打算解释。 顾家很快也听说顾梨回来的消息，顾大勇夫妇还有顾桃，慌忙赶来，看见被村民围起来的顾梨，不敢靠近。 还是顾桃想要看清楚些，走到段二娘身后，偷偷瞄向顾梨。 随后惊叫一声：“你没死？！” 顾梨也看到了顾桃，朝她勾起嘴角。 “很惊讶吗？” 顾桃：“你……那谢伍也没死对不对？是他救了你？” 这话说的有些咬牙切齿，顾桃眼神很奇怪，顾梨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通过昨天的事，她可以确定顾桃认识谢伍，并且很在乎他。 “是。”顾梨只说了一个字，顾桃的眉眼果然舒展了。 顾桃看向顾梨，“你没死还敢回来，就不怕再被浸猪笼？” 第9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大可试试看呢。” 顾梨的眼神很平静。 周围的村民这时也清楚顾梨并不是鬼。 人群后面顾大勇夫妇挤进来，但还是不敢太靠近顾梨。 顾大勇远远的问：“你，你当真没死啊？” 顾梨不想回答这夫妻俩，毕竟真正的顾梨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投胎去了。顾大勇夫妇又不是她的亲爹妈，她没工夫理会。 她只是想找李郎中收自己当学徒而已。 顾梨歇够了站起身想走，段二娘却带头堵住了她的去路。 叉着腰拦住顾梨问：“想去哪儿啊？还敢回来祸害我们村，你是真不怕死啊。” “让开，好狗不挡道。” 顾梨冷冷看了段二娘一眼，昨天她是一时没防备才被顾桃偷袭，再来一次她可不会轻敌。 “你竟然骂我是畜生？顾梨你个不要脸的小娼货！你还敢骂人了？” 她平静讽刺段二娘，“咬住就不松口，你可太像狗了。” 顾梨也没想到段二娘竟然这么容易破防，被骂娼货的她都还没暴走呢。 被骂了两次狗段二娘就受不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撕扯顾梨。 “小娼货！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 段二娘去拉扯顾梨，顾梨一个转身躲掉她的手，还伸脚绊了段二娘一下，人直直的朝着地面摔去，溅起尘土无数。 “哎哟！” 段二娘坐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她竟然让顾梨给算计了。 顿时拍着大腿哭嚎起来：“天杀的小娼货！你竟然敢打我！” 顾桃看着坐在地上嚎叫的段二娘，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她皱眉看向顾梨，刚才顾梨转身绊倒段二娘的动作十分利落，根本就是预谋好的。 于是对顾梨喊起来：“顾梨！你败坏我们村子的名声，现在还敢打人！” 一旁看热闹的村民也对顾梨指指点点。 顾梨却面不改色，“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人了？” 顾桃一抬手，指着周围的人，说：“我们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这么多人里，我看也就只有你最是眼瞎心眼儿坏。” 顾梨说完看向其他村民，轻声说：“大伙儿都看见了，段二娘是自己摔倒的，我可没碰她一根手指头。” 这时顾大勇黑着脸站出来，“顾梨，既然没死就跟我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顾梨：“我不丢你们的脸，我也不想跟你们回去，所以现在麻烦让开，不要挡住我的路。” 她从顾大勇身边走过，这些人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她今后也不必理会。 刘氏却忽然拽住了顾梨的手臂，脸上的表情让顾梨看不太懂。 “阿梨，你，你跟我们回去呀，你一回来就闹出这些事，你让我们在村里怎么做人啊！” 顾梨被刘氏拽的猛然顿住，她下意识护住肚子。 她现在是个孕妇，刘氏显然没有在意过这件事。 回身看向刘氏，顾梨有些生气。 “放手！” 刘氏被顾梨的眼神吓到，但并没有松手，反而更加用力的拉住顾梨。 “不行！你，你先跟我回家。” 在外人面前吵吵闹闹让人看笑话，刘氏也觉得丢人。 顾梨一把甩开刘氏的手，脸上满是厌恶。 “回家？从昨天我被沉塘，我就和你们没有关系了，所以不要再摆出一副是我爹娘的样子。” 刘氏睁大双眼跟顾大勇对视了一眼，顾大勇眉头一皱，刘氏赶紧抓着顾梨说话。 “阿梨，你在说什么呀！你是我的女儿，怎么就没关系了？” 顾桃赶紧在一旁大声嘲讽，“这就是我的好姐姐，坏了名声不说，现在还要跟爹娘断绝关系！” 刘氏本就不想在人前闹，不满的瞪了顾桃一眼。 “阿桃！闭嘴！你也给我回家去！” “娘！” 顾桃还想说话，顾大勇黑沉沉的目光看她一眼，顾桃立马收声，朝着顾梨哼一声，跺脚跑了回去。 段二娘坐在地上喊：“哎！拉我起来呀！” 顾桃一走根本没人理会她，段二娘只能自己拍着屁股爬起来。 她拍拍屁股，对顾大勇夫妇说：“就这小娼货，你们还敢领回家去，我告诉你们，要是连累了我女儿的名声，我跟你们顾家没完！” 顾大勇压低了眉眼，阴沉沉的看段二娘一眼，原本嚣张的人瞬间没了声音。 顾梨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顾大勇夫妇这是在帮她？ 这边刘氏不知怎么，也忽然放缓了态度，柔声对顾梨说话。 “阿梨啊，你是我们亲生的，再怎样血脉都是割舍不掉的，听话，跟我们回去。” 顾梨后退一步，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夫妇两人估计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她问：“为什么？” 刘氏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什么？” “你们让我回去，是有什么目的？” 刘氏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干笑了一声，“阿梨，你在说什么呀，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昨天的事？当时我们也是没办法，你不要怪我们。” 昨天村民抓顾梨去浸猪笼，顾家夫妇明明一声不吭，现在摆出一副关心的样子，顾梨才不会相信。 她表情平淡，就已经说明了态度。 顾大勇眉毛一皱，不耐烦的上去拉住顾梨的胳膊。 “既然好好说你不听，那就别怪我上手段了。” 说完扯着顾梨就往家里走，顾梨怀着孩子，顾大勇丝毫不在意，态度强硬拖着顾梨就走。 顾梨挣扎了一下，顾大勇手大，抓住顾梨细小的手腕，她根本挣脱不开。 她正想击打顾大勇手上的麻筋。 忽然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抓住顾大勇的手，阻止他带走顾梨。 顾梨一看，竟然是谢伍。 村民们见到谢伍，一脸的愤怒，活像谢伍糟蹋了自己家闺女一样。 “是他！竟然还敢到我们村里来！” 村民的话谢伍不在意，他只是死死的抓住顾大勇，手臂上青筋鼓起，看起来用了不小的力气。 顾大勇被人高马大的谢伍吓的眼神微微抖了抖，随后想到谢伍是个傻子，又安心了些。 他摆出凶狠的表情，试图吓退谢伍，“你干什么？” 第10章 要走就拿银子来! 谢伍另一只手上还抓着两只山鸡，单手捏着顾大勇的手臂，没一会儿就让顾大勇觉得手腕发麻。 而顾大勇的话也确实没吓到谢伍，因为他不懂什么叫害怕。 顾梨看向谢伍，她怎么也没想到谢伍会出现在这里。 面前的顾大勇忽然脸色一变，抓着顾梨的手猛地松开，神色恐怖的看向谢伍。 惧怕高大的谢伍，顾大勇只能哆嗦着手，指着顾梨，“你竟然还带了他来！” 刘氏也惊恐的躲在顾大勇身后，生怕谢伍对她做什么。 顾梨揉揉被顾大勇扯红的手腕，淡淡的说：“不是我带他来的。” 她也很好奇，谢伍不是上山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看见谢伍手上的山鸡，顾梨忽然脑子一转，冒出个令她惊讶的想法。 难道谢伍是特意上山给她捉山鸡去了？ 回到小屋见不到顾梨，这才追来了村里？ 顾梨看向谢伍健康色的脸，一对粗犷的眉毛拧紧，眼神还死死的盯着顾大勇，似乎充满了敌意。 见顾大勇指着顾梨说话，他直接将顾梨挡在身后，冷着脸看顾大勇，眼神颇有威慑力。 这回顾大勇是彻底不敢说话了，谢伍黑脸的样子有些唬人。 都知道谢伍是傻子，万一做出点什么来，顾大勇还不一定能打得过一身肌肉的谢伍。 他试图对谢伍身后的顾梨说话，谢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威胁，顾大勇只能作罢。 转头却煽动村民一起对付谢伍顾梨两人。 “乡亲们，这个傻子竟然还敢来我们村！要是再祸害了其他姑娘家怎么办？” 段二娘冷笑一声，叉着腰指责顾大勇。 “这会儿想起来了？刚才你不是还要带你家那小娼货回去？” 顾大勇脸色不好，刘氏也沉默不说话。 昨天还任由村里人抓顾梨去浸猪笼，只不过一天怎么会袒护顾梨。 他们听说顾梨没死的时候，心里是高兴的。 顾梨被沉塘后，顾大勇当时就有些后悔，原本可以拿顾梨去换银子的，就这么白白给沉了塘。 一听说顾梨活着回来了，夫妇两个就想着把顾梨带回去，找个时间卖去给邻村的老鳏夫。 可谁又能想到，这个傻子猎户忽然冲出来，一副护着顾梨的样子，根本不让他带顾梨走。 顾大勇不理段二娘胡搅蛮缠，他只想让村里人把谢伍赶走，他好趁机带走顾梨。 他开始大声嚷嚷：“我家女儿被糟蹋已经连累了村里，若是再有其他姑娘遭难，到时候咱们整个村的姑娘就真嫁不出去了，你们还要看戏吗？” 有人开始附和顾大勇的话，“说的对！我家闺女可是下个月就要嫁人了，可不能让人把聘金退了。” 顾梨看了眼说话那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村民们朝着他们渐渐围拢，她下意识拉住谢伍后腰的衣裳。 谢伍回身看她一眼，朝她笑笑，依旧将她护在身后。 顾梨说：“咱们走吧，不要跟他们起冲突。” 不是担心谢伍打不过，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顾大勇听见她的话，顿时嚷嚷起来：“抓住这个傻子！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顾梨皱眉看向顾大勇，看来是避不开冲突了。 她看向顾大勇，“你想干什么？” 先是要带她回去，见谢伍护着她就要煽动村民抓住谢伍，顾大勇的目的顾梨好像猜到了一些。 顾大勇一脸嫌弃，“你可真不要脸，竟还帮着这个傻子说话了。” 顾梨也生气了，她之前不计较，不代表她会一直不计较。 沉着脸盯着顾大勇，警告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你是老子的种，竟敢教训起老子来了？！” 顾大勇凶狠的样子，面相都有些变了。 他指着顾梨一阵大骂，“说你是小娼货，你还真当自己不值钱，现在是要上赶着给这个傻子当婆娘吗？” 谢伍忽然上前两步，抓住顾大勇的手指往后一掰，顾大勇立马嗷嗷大叫起来。 “嗷！！放手！” 见状顾梨解气不少，有了谢伍的震慑力，她走到顾大勇面前，鄙夷的看着顾大勇。 “我知道你们的打算，还惦记着把我卖了换银子对吧？” 顾梨想明白了，她现在对顾家唯一的价值，就是换银子。 这夫妇两个想带她回去，只能是因为这个。 于是对顾大勇更没好脸色，一旁的刘氏见顾大勇被谢伍掰了手指，连忙上前关心，也不忘记瞪顾梨。 “你要是还姓顾就自己去换了银子回来，我们也不算白生养你一遭！” 顾梨喃喃出声：“银子？生养？” 随后一声冷哼，这些跟她有关系吗？ 她看向围拢过来的村民，大声说：“今天我就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从今往后，我顾梨跟顾家没有任何关系，劳烦大家替我做个见证。” 村民们愣住，互相看一眼，段二娘大喊起来： “你们家的事，我们不关心，你跟你这个奸夫赶紧滚出我们村！不准再到我们村里来！” 谢伍蛮横掰断顾大勇的手指，大家都看在眼里，要是真闹起来，傻子可以不管不顾，这些有家有口的村民当然不能去赌。 所以态度从抓住谢伍，变成了驱赶。 刘氏一听，当即不同意：“不行！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我生下她养这么大，要走就拿银子来！” 总算是说到正事上了，刘氏夫妇两个打的就是要银子的主意。 顾梨嗤笑一声，还想要银子？做梦。 她刚想嘲讽，就看见谢伍拿着手上的两只山鸡走到刘氏面前，直接把山鸡递给刘氏。 吓得刘氏往后一缩，害怕的看了谢伍一眼，不敢去接。 顾梨叫了一声，“谢伍，你干什么？” 谢伍没理她，反而强势把山鸡塞给了刘氏。 顾梨周皱眉，这山鸡炖个汤味道极其不错，白给刘氏是什么意思？ 她眉头挑起，难道……谢伍听懂了刘氏的意思？ 刘氏要银子，谢伍就给她山鸡，用来抵消银子？ 顾梨拉回谢伍，问他：“你难道是要给他们银子？” 谢伍看着顾梨的眼睛，坚定点头。 第11章 要断就断个干净 顾梨微微皱眉，“你为什么要给她银子？我说了不给。” 谢伍不说话，只是朝着顾梨摇头，然后拉起她的胳膊，走到顾大勇夫妇面前。 什么也不说，就这么俯视着两人。 顾大勇吞了吞口水，“你，你还想干什么？” 刘氏也忍不住缩了缩，怀里抱着山鸡不知所措。 “婆娘。” 谢伍难得吐出两个字，还是从顾大勇嘴里听来的。 他以往遇见上山打猎的人，时常拿他打趣，说他一个人住山上娶不到婆娘，听得多了，谢伍就记住了。 刚才顾大勇说顾梨要给他当婆娘，谢伍瞬间就明白了。 娶婆娘是要聘礼，谢伍没有，他干脆就把山鸡给了出去，当做银子使了。 顾梨眨巴两下眼睛，明白了谢伍的意思。 一旁看戏的村民也听懂了，嘲笑顾大勇：“大勇，你听见没？这个傻子是要讨你家顾梨当婆娘呢，两只鸡是给你的聘礼。” 把顾梨养这么大，两只山鸡就想带走，哪有这么好的事，顾大勇顿时不乐意了。 他皱眉看向谢伍，确认谢伍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 顾大勇指着顾梨问谢伍：“你要讨顾梨当婆娘？” 一看顾大勇又指人，谢伍眼神一变，吓得顾大勇赶紧收回手。 “也，也不是不行，但是两只鸡就想打发了我，不可能！” 顾大勇打量谢伍，身强体壮，还是个猎户，于是他伸出五个指头，说：“五两银子，拿出五两银子，顾梨就让你带走。” 谢伍沉默了，似乎在思考他的话，他哪里知道五两银子是什么概念。 他身后顾梨走出来，嘲讽的看向顾大勇。 “五两银子？你也说的出口。” 在这个偏远的山村里，他们日常的物品都是以物换物，银子都是在城镇里才用得到。 不花银子，自然就没有地方赚。 张口就问谢伍要五两银子，不就是明摆着欺负谢伍是个傻的。 顾大勇冷哼一声，说：“你倒是眼巴巴的跟着他，我告诉你，你只要还姓顾，这银子他就必须要给。” 顾梨也哼一声，她气谢伍不听话，也讨厌顾大勇这样卖女儿的人。 对顾大勇说：“我姓不姓顾，要跟着谁，都不用你管，这银子你做梦也拿不到。” 说完，顾梨走到刘氏面前，一把夺回山鸡，眼神不善的看向刘氏。 “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要拿，当心烫了自个儿的手。” 反应过来的刘氏当即要大骂顾梨，却见顾梨已经走到了谢伍身边，骂人的话顿时不敢出口。 顾梨把两只山鸡塞回谢伍手里，冷声说：“拿着，回去给我炖个鸡汤，你孩子等着喝呢。” 谢伍一脸疑惑，但顾梨脸色不善，他就没有再把山鸡给出去。 顾梨对顾大勇说：“既然要断就断个干净，我们去找村长做个见证，今天我顾梨就要跟你顾家断绝关系。” “什么？！你休想！” 顾大勇眉头一拧，他绝对不同意。 段二娘看了半晌好戏，忽然乐呵呵的笑起来。 “哎呀，看看，这就是顾大勇家的闺女，现在为了个男人就要跟她爹断绝关系了。” 村民们也纷纷摇头，“这个顾梨，当真是……难不成她和这个傻子是你情我愿？” “不是奸夫淫妇就好，咱们村的名声保住了。” 有人看戏，有人也庆幸，只要谢伍不会去祸害其他姑娘那就是最好的。 “村长来了！” 不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齐齐看过去，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颤巍巍走到人群里，他身边还跟着顾桃。 顾桃挑衅的看了眼顾梨，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村长是边岭村德高望重的老人，一来就有人给他搬来凳子。 顾桃指着顾梨对村长说，“村长，就是她！败坏了我们村的名声。” 村长眯着眼睛，看向顾梨，似乎是在辨认。 “哦，是梨丫头啊，这是怎么了？” 顾梨记得这个老人，处理事情从不偏袒谁，在村里很受大家的拥戴。 “村长，是我。” 村长点点头，“桃丫头说你在这边闹起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呀？” 顾梨瞥了得意的顾桃一眼，笑着对村长说：“村长您来得巧了，我刚好有事想去找您呢。” 那边顾大勇瞪了顾桃一眼，恨不得当场大骂她一顿。 村长忽然看见了顾梨身旁的谢伍，一脸疑惑。 见状，顾梨把谢伍拉到村长跟前，说：“村长，这个是谢伍，您记得吗？” 村长老花的眼睛上下仔细打量谢伍，然后点点头。 “哦！是！是谢家娘子的孩子，当初生他的时候难产，爹又死的早，在咱们村吃百家饭长大的。” 顾梨没想到谢伍的身世这样凄惨，反看谢伍，听见这些话毫无波澜，大约是不记得了。 一旁段二娘不耐烦的打断她跟村长说话。 “你们在这儿叙旧呢？”随后又对村长说：“村长，您年纪大了，还来凑什么热闹啊，赶紧回去吧。” 村长看了眼段二娘，皱眉摇头，“段二娘啊，你又在这儿欺负人了？” 段二娘眉眼一拧，她指着顾梨。 “我欺负谁了？我刚摔了个大马趴，是她欺负我！” 村长笑着哼一声，一脸不信，但又敷衍的点头：“是是，梨丫头都能欺负你了。” 这样子把段二娘气得够呛，在心里暗骂村长是个老不死的。 村长又转头看向顾梨，“梨丫头，你刚才说什么事找我？” 顾梨：“是想找村长做个见证，我要跟顾大勇夫妇断绝关系。” 村长皱眉，还没说话，顾大勇就站了出来。 “村长，这事我不同意！” 村长也点点头，“梨丫头，这话可不能乱说。” 顾梨轻飘飘看了顾大勇一眼，然后细数这些年原主在顾家的遭遇。 “村长，我长在顾家，他们夫妇拿我当牲口使唤，吃的是弟弟妹妹的剩饭，穿的是他们剩下的烂衣粗布。昨天他们不闻不问任由村里人拉我去沉塘，见我没死，又要抓我去卖钱，这样的人还配做父母吗？” 听见沉塘，村长顿时瞪大眼睛。 “什么？什么沉塘？” 一旁好事的村民凑过去村长耳边，说明了情况，村长顿时气得咳嗽起来。 “咳咳咳……荒唐！这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你们竟然还敢私下害人！” 第12章 这一巴掌冤枉你吗? 东夏国初立的时候。 新帝上位废除了不少民间旧制，其中就明令禁止浸猪笼这类伤人性命的事。 村长咳嗽起来一时间停不下来，咳得撕心裂肺，一张褶皱堆积的脸憋的通红。 “咳咳咳……不……” 眼看村长说不出话来，顾大勇反倒指责起顾梨。 “看你做的好事！村长被你气成什么样了！” 段二娘幸灾乐祸的偷笑，心想：老东西都这样了还出来凑热闹，要是死在这里就好了。 顾梨没理会顾大勇，走到村长面前，想要查看情况，却被忽然冲出来的顾桃撞到一边去了。 还是谢伍手快，立马接住了她才没摔倒。 顾桃：“你还想干什么？村长都这样了，你还不肯消停！” 顾梨：“村长危险，你让开！” 看村长的情况应该是岔了气，人在气头上的时候容易气血上涌，一口气上不来死过去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顾桃却不这么想，她觉得顾梨刻意在讨好村长，所以她不能让顾梨得逞。 “你就装吧，别以为你误打误撞救活了阿林，你就真是神医了？” 她转头看了眼村长，不在意的说：“村长有咳嗽的老毛病，咱们村谁不知道啊。” 顾梨眼神冷下去：“让开，耽误了病人你负的起责吗？” “治病也要找李郎中，你是个什么东西？” 顾桃说完看向段二娘，意思是让段二娘去找郎中。 段二娘愣了一下，在心里白了眼顾桃，慢悠悠的去找李郎中。 “来不及了，等郎中来村长就没救了。” 顾梨想要上前，顾桃总是拦住她，就是不让她靠近村长。 那边村长的脸已经憋成了紫红色，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让开！” 顾梨大喊一声，顾桃被吓了一跳，怔愣一瞬，还是梗着脖子不让。 顾梨转头看向谢伍，“你，把她拉开。” 谢伍立马走上前，他的脑海里可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黑着脸扯了顾桃的胳膊就把人拽开。 顾梨赶紧查看村长的情况，果然跟她判断的差不多，不仅岔气还耽误了最佳抢救时间。 要是村长出意外，这一切都要怪在顾桃头上。 顾桃被谢伍拉着，她一张脸微红，眼神时不时看向谢伍。 “谢伍，你……你若是想娶妻，我也可以……” 顾桃话说了一半，顾梨那边叫了一声谢伍，谢伍立马丢下顾桃走过去了。 留下一脸错愕的顾桃，咬着嘴唇，一脸恨意。 顾桃喜欢谢伍，是她先看上谢伍的，谢伍长得好，个头高大魁梧，虽然傻乎乎的，但做事利落，绝对会是一个好丈夫。 几个月前，她特意带着下了药的吃食去找谢伍，就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谢伍不娶她都不行。 可没想到她只是一转身的功夫，顾梨竟然捷足先登，眼睁睁看见谢伍压着顾梨，两人滚在床榻上，站在小屋外面，顾桃咬碎了一口银牙。 更让她恨的是，顾梨居然怀孕了。 于是顾桃故意把事情透露给爹娘，再找了嘴碎的段二娘把这事一外传，顾梨就被拉着去沉塘了。 原本以为顾梨沉塘这事就算完了，但谢伍也被抓了一起沉塘，她虽然不舍，但她救不了。 一边也是担心她下药的事情会被人知道，所以眼睁睁看着谢伍也沉了塘。 可顾梨跟谢伍两人都没死，谢伍还要娶顾梨，这顾桃绝对不能忍。 谢伍还那么听顾梨的话，顾桃心里的恨意都快溢出来了。 她看着谢伍按照顾梨的话拉开了村长的衣裳，顾桃讥讽出声： “顾梨，你到底是要救人还是害人？” 没人回答顾桃的话，顾桃不服气上前想要拉开顾梨，谢伍挡住了她。 顾桃看着谢伍维护顾梨，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只能气得跺脚，大喊一声：“顾梨！” 就在这时，李郎中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的擦了擦头上的汗。 “村……村长在哪？” 顾桃立马喊：“李郎中！村长在这里！” 李郎中挤进人群里，顾梨一手按在村长的胸口，另一只手握拳捶打胸口。 吓得李郎中直冒汗，“住手！” 顾梨手上不停，锤了几下后，对村长说：“村长，能听见我说话吗？” 村长颤巍巍点了下头。 顾梨：“听我说，深呼吸。” 村长顺着顾梨的话开始呼吸，顾梨再次捶打，“呼吸。” 反复几次下来，村长的脸色终于缓和了过来。 顾梨松开手，李郎中才上前查看村长的情况。 顾桃冷哼，“顾梨，你竟然这么对村长，要是村长出事，你别想逃脱干系！” 顾梨冷眼看向顾桃，她本来不想搭理顾桃，但顾桃实在太讨厌了。 于是顾梨慢慢走到顾桃面前，毫无预兆抬手扇了顾桃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顾桃被打得差点摔倒。 顾桃捂着脸，不可置信瞪着顾梨。 “你竟然敢打我？！” 顾梨眼里没有丝毫温度，厉声开口：“因为你的废话，差点耽误一条人命，这一巴掌冤枉你吗？” “顾梨！！” 顾桃恨不得冲上去跟顾梨打上一架，可是顾梨有谢伍护着，她还没碰到顾梨，就被谢伍推开了。 李郎中惊喜的声音响起：“奇了！村长没事了！” 村民也很诧异，问：“李郎中，刚才顾梨打了村长，真的没事吗？” 李郎中也觉得奇怪，顾梨就那么捶打了几下，村长气就顺了，脸色也慢慢恢复如常。 村长缓和过来，喊着顾梨的名字。 “梨丫头，你……你过来。” 顾梨走过去，柔声问：“村长，您好些了吗？” 村长笑着点头，“梨丫头，谢谢你啊。” 李郎中也含笑看着顾梨，满意点头。 “顾梨啊，你愿不愿意给我当学徒？我看你天赋很不错，将来要是能继承我的医术，对边岭村也是一桩好事。” 村民们都惊住，李郎中是村里唯一的郎中，多年来也有人想送自家孩子去当学徒，可李郎中一个都不答应。 这会儿竟然主动要收顾梨当学徒。 段二娘这时候才姗姗来迟，一来就听到李郎中的话，她慌忙扒开人群大喊： “不行！” 第13章 我知道，他不傻 众人都看向段二娘，有人朝她喊：“李郎中都来了，你怎么才到？” 先前段二娘慢悠悠到李郎中家里，说明村长的情况后，李郎中拔腿就跑出门。 段二娘巴不得村长早死，所以才悠哉悠哉的走回来，结果一到就听见李郎中要收顾梨当学徒的事情，她当即就反对。 有人奇怪的看向段二娘，“人家李郎中收徒关你什么事？” 段二娘脸色一沉，白了那人一眼。 “就是不行！” 顾梨也看向段二娘，有些疑惑。 忽然想起段二娘似乎有个女儿，跟顾桃关系还不错，难道段二娘想让她女儿去给李郎中当学徒？ 李郎中皱眉看了眼段二娘，说：“段二娘，我收谁当徒弟，用不着你反对。” 段二娘放缓语气，干笑着对李郎中说：“郎中，你是见过我女儿的，她聪明伶俐，要是能给你当学徒，绝对比那些个不要脸的好。” 听她意有所指，李郎中明白她说的是谁，顿时不满意。 “哼，你女儿不适合学医，还是跟着你绣花吧。” 李郎中确实见过段二娘的女儿，但段二娘这样的人，又能养出什么样的好孩子呢。 他还是中意顾梨这样不骄不躁的孩子，又有天赋，一看就是好苗子。 顾梨看着李郎中略过段二娘走到自己面前，温和的说要收自己当徒弟。 “顾梨啊，你愿不愿意给我当徒弟啊？” 顾梨笑了一下，“自然是愿意的。” 现在不仅段二娘气红了眼，顾桃更是生气。 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在了顾梨头上！ 她瞪了眼段二娘，没用的妇人。 顾梨说：“收徒的事情之后再说吧，现在我还是想请村长帮我做个见证。” 村长坐在板凳上，无奈点头。 “梨丫头啊，你真的想好了？断亲可是大事，一旦断亲今后你就没有顾家可以依靠了。” 顾梨语气坚定：“我知道，顾家从来都不是我可以依靠的。” 村长叹气一声，看向顾大勇夫妇。 “你们夫妇有什么想说的？” 刘氏率先出声：“我当然是不同意。” 顾大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向顾梨。 “死丫头，你好本事，要断亲是吧？那就断！以后可别求到我们面前来！” 顾梨冷笑，她不是原来的顾梨，顾大勇的话这辈子都不会在她身上实现。 “好，从今往后我顾梨跟你顾家再没任何关系，是生是死各不相干。” 顾大勇：“好！别得意，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村长见他们已经有了结果，拄着拐杖起身来到两人面前。 “那就由我做见证，今后顾梨不再是顾家的人，顾家族谱上划去顾梨的名字。” 村长又叫人拿来了纸笔，写下一份断亲契约书，只要双方签下，他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签下你们的名字，断亲就成了。” 顾大勇哼了一声，他不会写字，走过去在契约书上按下了手印。 顾梨缓缓走过去，拿起笔，在契约书上用娟秀的笔迹写下名字，看得顾家人一呆。 顾桃更是惊讶：“你怎么会写字？” 顾梨写完放下毛笔，才瞥了眼顾桃。 “很惊讶吗？” 当然惊讶，顾梨根本不可能识字写字。 她这两天的变化太大，顾桃实在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顾大勇转头就往家走，刘氏不甘心的瞪了顾梨一眼，随后叫上顾桃回家。 “阿桃，回家。” “娘，咱们就这么走了？” 顾桃也不甘心，要是把顾梨卖去邻村换钱，她们家日子会好过不少，现在顾梨离开了顾家，家里的活儿就要她来做了。 刘氏见顾桃不走，抓着顾桃就拖走了。 这边李郎中还在看顾梨写下的字，忍不住呢喃。 “这字……写得好！” 段二娘走过去瞥了眼，眼底露出震惊，随后不屑的嘲讽。 “哼，顾梨会写字，一定是偷学我女儿的吧？” 两家人就住在隔壁，段二娘从镇上买了几本书回来给她女儿看，美其名要女儿做个读书人。 见顾梨会写字，就觉得顾梨是从她家偷学的。 李郎中白了眼段二娘，对顾梨说：“你跟家里断亲了，今后住哪里啊？” 顾梨看向谢伍，谢伍对上她的目光，咧嘴一笑。 顾梨说：“我跟谢伍一起住。” 李郎中一愣，有些话哽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说。 昨天的事情他也看在眼里，但他没办法阻止，说起来还有些愧疚。 一旁有村民忽然开口，“对对，你最好是跟谢伍一起住，他讨你做婆娘，就不会来祸害村里的姑娘了。” 村长惊讶的说：“谢家小子要娶亲了？” 顾梨有些无奈，谢伍一个傻不愣登的，娶什么亲。 刚要解释，谢伍就傻笑着点头了。 村长高兴的连连说好：“好好好，谢家小子是个好小子，梨丫头可别听那些人乱说，他不傻，只是当年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脑子有些慢，不傻的。” 顾梨看了眼谢伍，对村长说：“我知道，他不傻。” “好啊，谢家小子都要娶亲了，咱们村会越来越好的。” 村长莫名的感叹起来，昏花的眼里满是欣慰。 顾梨对李郎中说：“李郎中，我现在这样子，不方便去您那儿当学徒，能不能给我两本医书，我先回去看看。” 李郎中看向顾梨隆起的肚子，没几个月就要临盆了，确实不方便。 于是答应了顾梨，他让顾梨明天去他家拿。 李郎中走的时候，还不忘驱散其他村民。 “别看了，大家都回去吧。” 见大家都走了，段二娘才不满瞪了眼顾梨，扭着腰身回家。 顾梨对傻笑的谢伍说：“走吧，回家。” 谢伍并肩跟顾梨往回走，手里的山鸡晃悠着脑袋，没有一点声音。 上山的时候，顾梨还是被谢伍抱回去的，一回生二回熟，顾梨开始享受免费的劳动力。 回到小屋，谢伍脸上始终挂着笑，时不时看顾梨一眼。 顾梨问他：“你笑什么呀？” 谢伍嘿嘿一笑，吐出两个让顾梨眼前一黑的字眼。 “婆娘。” 第14章 叫我顾梨就行 难怪谢伍这么开心，原来一路都在想这个。 顾梨有些无语，该怎么跟谢伍说呢？ 她本意是想利用谢伍，等到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可谢伍这样明显是认真了。 她问谢伍：“咳咳，你，你知道什么是婆娘吗？” 谢伍笑着指了指顾梨，意思顾梨就是婆娘。 顾梨干笑一声，指了下自己，又指着谢伍摆手，说：“我，不是你，婆娘。” 听完她的话，谢伍皱眉，好像不明白顾梨为什么会这样说。 他知道村里每个男人家里都有一个女人，他们都说那是婆娘，所以他觉得顾梨跟他回家，就是他的婆娘。 顾梨根本不知道谢伍的想法，她要是知道谢伍脑子里是这样的想的，也许就会后悔找上谢伍。 看着谢伍皱眉不解的样子，顾梨心想要不再解释一下？ 但问题是凭谢伍的脑子，她就算解释了，谢伍真的能明白吗？ 顾梨肚子里的小家伙忽然动了一下，好像在彰显自己的存在。 就是这一下，让顾梨改变了想法。 解释什么，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孩子都有了，谢伍要这么想，就随他去好了。 在谢伍疑惑的目光下，顾梨呼出一口气，然后笑起来。 “反正你别那样叫我，你叫我顾梨就行。” 谢伍点头，尝试着出声：“顾……梨……” “很好，以后就这么叫。” 她是真的不想听见谢伍喊什么婆娘之类的话，实在是有些难听。 解决了称呼，顾梨又开始对着小屋发愁。 屋里只有一张床，昨晚上她自己先睡着了，所以不知道谢伍睡在哪里，但她要是住在这，这个问题迟早会面对。 顾梨索性问了出来。 “你昨晚上睡在哪啊？” 谢伍拉着顾梨进屋，指了指屋里的角落，那处垫了一些干草，还有一件带着补丁的旧衣裳。 这让顾梨有些惊讶，她占了床，所以谢伍昨晚上就在角落的干草上对付了一夜吗？ 她瞬间觉得有些愧疚，这样对谢伍是不是有些太不公平了。 看向谢伍，顾梨面上有些为难。 “你……” 她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觉得谢伍可怜，就让谢伍跟她睡在一起吧？ 谢伍似乎明白顾梨想说什么，笑了一下，拍着自己结实的胸脯。 那样子好像是在说，他身体好，睡墙角也没关系。 顾梨对脑海里自动解读谢伍的意思感到惊奇，她什么时候对谢伍这么了解了？ 他们明明也才刚认识不久。 不过谢伍都说了没关系，顾梨也就不再多说，虽然谢伍很听话，但她也不觉得两人关系到了可以睡在一张床上。 “咕噜~” 就在这时，顾梨的肚子发出一声响，她有些脸红看向谢伍。 早上的黍米饭她就不爱吃，上下山一趟还遭遇了村民的一场围观，顾梨这时候也该饿了。 谢伍丝毫不懂得人情世故，直直的盯着顾梨的肚子看。 顾梨转过身避开他的视线，捧着肚子强硬解释：“不是我，是……是你孩子饿了。” 谢伍听了没反应，还是直勾勾的盯着顾梨的肚子，随后伸出手，像早晨一样轻轻的把手放在顾梨隆起的肚皮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又让顾梨老脸一红。 她心里十分震惊，觉得自己才是原住民。 作为一个穿越来的现代人，她对身体的触碰本来不应该太惊讶才对。 但谢伍一脸认真的摸她五个多月的肚子，让她两次三番脸红，她有点不能接受。 “咳咳，饿了……” 顾梨只能咳嗽两声，然后微微后退一步，打断谢伍认真的动作。 之后就是看着谢伍在屋子外面一顿忙活，杀鸡炖汤忙的不亦乐乎。 顾梨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小屋门口，捧着脸看谢伍忙活。 她开始走神，虽然李郎中答应她可以生完了孩子再去当学徒，但距离生孩子还有好几个月，这期间总要找点事做。 可惜简陋的小屋又是在偏僻的山上，顾梨不可能挺着近六个月的肚子每天上下山。 顾梨看向谢伍，谢伍是个猎户，虽然打猎可以维持两人的生计。 但她还是希望在村里能有一间属于他们的房子。 顾梨就可以去李郎中家当学徒，其实这个学徒她也不是必须要当，但为了不再被质疑医术，流程还是要走一走。 她忽然问谢伍：“谢伍，村长说你家当初也是村里的，你家房子呢？” 按理说谢伍在村里应该是有房子的，怎么会一个人搬到山上来住了？ 谢伍正在忙活灶膛里的火，听见顾梨叫他，一转头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了一点黑灰。 顾梨看见笑了一声，这莫名的笑声让谢伍也跟着笑。 她只能摇头，走到谢伍身边，抬手擦去了那一抹黑灰。 没防备谢伍突然朝着灶膛里吹一口气，浓烟顿时溢出来迎面糊了顾梨一脸，她被呛的直咳嗽。 “咳咳咳……” 谢伍见状，赶紧拉着顾梨远离了灶台，将她安置在门口的凳子上。 “坐！” 顾梨眨眨被浓烟迷了的眼睛，眼里有些湿润，见谢伍一脸傻样看着自己，她无奈叹了一口气。 算了，还是慢慢来吧。 于是她不再打扰谢伍炖鸡汤，顾梨坐着就有些犯困，就那么靠着门板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梨睁开眼的时候，正好对上谢伍好奇的眼神。 她眨眨眼，发现自己躺在小屋的床榻上，谢伍蹲在一旁看她。 顾梨起身，问谢伍：“我怎么睡着了？” 谢伍赶紧端过矮桌上的鸡汤，递到顾梨面前，示意她喝。 顾梨睡了一觉，可能已经饿过了肚子没感觉了。 低头一看，谢伍端过来的是一碗冒着油花且毫无食欲的鸡汤，顾梨忽然觉得有些犯恶心。 她捂着嘴干呕了两声，吓坏了谢伍。 人高马大的谢伍噌的站起身，反而把顾梨吓了一跳。 顾梨拍拍胸口，刚要跟谢伍说没事，抬头谢伍已经要往屋外走了。 她赶紧把人叫住：“你干什么去？回来！” 谢伍这才走回来，一脸担心看着顾梨。 “我没事，只是你这鸡汤……” 实在是太没有食欲了。 第15章 好人没好报啊 最后还是顾梨自己重新给鸡汤调了味道，谢伍傻乎乎的在一旁看着，时不时露出惊讶的神色。 顾梨一边喝着鸡汤，一边想着虽然找了个长期饭票，但这个“饭”，似乎有些太难吃。 顾梨认真审视起破落的小屋，又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总不能几个月后要在这里生下孩子吧？ 那这孩子还真是开局即天崩。 所以不能再慢慢来了，顾梨看向谢伍，问：“谢伍，你在村里应该有房子吧？” 谢伍一直在旁边看着顾梨，听见顾梨的话，他歪头想了想，然后点头，但很快又摇头了。 这让顾梨疑惑，怎么点头又摇头？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于是顾梨不解的问：“怎么点头又摇头？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谢伍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点头。 顾梨心里一阵高兴，还真有！ 她笑着问：“那你为什么不住在村里？一个人住这山上，也不怕野猪半夜把这小破屋给掀翻了。” 这下谢伍没回她，似乎是在想什么，顾梨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 想要仔细问问，但谢伍说话不清楚，三两下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顾梨想着明天要去李郎中家拿医书，干脆就到村里看看，实在不行就去问问老村长。 村长年纪虽然大了，但对村里的事都了如指掌，既然还记得谢伍，就一定知道谢伍家里的事。 打定了主意，顾梨心情似乎都好了许多，就算喝着没滋没味的鸡汤都不觉得那么难喝了。 到了晚上，顾梨霸占了谢伍的床，裹着破被褥看着谢伍缩在墙角，那样子别提多可怜。 一个八尺多的汉子缩手缩脚在角落里，顾梨心里那点愧疚又冒出来。 顾梨赶紧缩回被褥当做看不见，愧疚感瞬间被掐灭。 第二天，顾梨跟谢伍说又要去村里，谢伍顿时也不去打猎了，站在她身边意思是要一起去。 顾梨想了想就答应了，毕竟这下山的路不好走，有谢伍这个免费劳力在，她安心很多。 被谢伍抱着下了山，两人还在村外就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怎么又来了？真是晦气！” “嗨，快别说了，听说这个傻子猎户跟那顾梨是情投意合，为了傻子都跟顾家闹翻了，反正只要不是伤风败俗就行了。” 顾梨从那些人面前走过，听见他们的话脸色都没变，谢伍就更不用说。 顾梨昨天在村里的一场闹剧，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把谢伍登徒子的污名摘除了。 两人先是去了李郎中家，李郎中见顾梨到来满心欢喜，忙叫着两人进屋坐。 但李郎中的儿媳就没好脸色了，瞥了眼顾梨两人，冷哼一声嘲讽。 “老东西，什么人都往家里领，别丢了你儿子的脸面！” 李郎中脸色微微一变，歉意的看向顾梨，说：“快进来，别管她。” 顾梨听见李郎中儿媳的话，本来要跨进去的脚停住了，站在门外对李郎中温声说： “我们还有事，来拿了医书就走，就不进去了。” 李郎中哪里不知道顾梨的心思，也没多说什么，慌忙跑进屋拿了两本医书交到顾梨手上，语重心长的交代。 “这一本是我师父当年留下来的医书，你拿着多看看，还有这本，是我多年来行医治病留下来的手札，虽然没什么大用，你就看看里头的病例，认识认识就行。” 顾梨看了眼手上的两本书，这两本书经过岁月的洗礼也没有变得破烂不堪，想来是李郎中极其珍贵的东西。 本来只是想走过场的顾梨，还是郑重点头，“多谢，我会好好看的。” 随后两人离开了李郎中家，还没走远的顾梨回头看了一眼李郎中家，门被粗鲁的关上，里面立刻传出难听的骂声。 一听就知道是李郎中儿媳的声音，却始终听不见李郎中的说话声，顾梨有些唏嘘。 李郎中看着挺好的一个人，在村都是受人爱戴的存在，没想到在家竟然这般受气。 这时李郎中家隔壁的门开了，一个妇人走出来，朝着李郎中家看了一眼，叹气一声：“唉，好人没好报啊，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儿媳。” 顾梨迟疑一下，朝那人问了一声：“大娘，李郎中儿媳怎么这样对他？” 妇人看了顾梨一眼，才说：“这李郎中老婆子又去的早，儿子又是个不管事的，就靠着他挣钱养家，可他治病救人从来都不收钱，在家可不就不受待见嘛。” 在“顾梨”的印象里，李郎中只收极少的日常用品来代替诊金。 这也就导致李郎中被村民喜欢，却被自家人厌恶。 明明有能力为家里带来好的生活，却不收钱，甚至有时候还倒贴药钱。 那些治病的药材，哪个不是辛苦上山采来的。 顾梨低头看着手上的两本书，李郎中看不上村里其他年轻人，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收个徒弟，却收下了自己，这是对她有多大的期望啊。 妇人也看到了顾梨手上的书，好奇问了一句：“你这是从李郎中家拿的？” 顾梨点头。 妇人啧啧两声，然后打量起顾梨。 “啧啧，看来李郎中是没法子了，竟然找了你这么个小丫头当徒弟，唉……” 说完妇人摇着头往回走，就要关上门的时候，顾梨又问了一句。 “大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妇人啧一声，是觉得李郎中医术断了传承，因为她根本就不信顾梨可以学好医术。 啧一声又是感叹，李郎中是边岭村里唯一的郎中，要是李郎中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边岭村再有人生病就难咯。 妇人两手作关门状，朝着顾梨似是嘟囔：“没事，反正你也学不会，只盼着李郎中能多活几年吧。” 说完就关上了门，顾梨看着紧闭的门沉默了一会儿。 她转头看向同样一脸疑惑的谢伍，有些生气的问：“我看起来就那么不靠谱吗？” 谢伍不明白她的话，只是低头看她。 顾梨喉咙里的话瞬间说不出口了，她也是气上头了，问谢伍一个傻小子做什么。 第16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拿了医书后，顾梨带着谢伍往回走，边走边问谢伍的家在哪。 “谢伍，你家在哪？” 谢伍情绪有些低落，这回是听明白了，只是不想说话。 顾梨转头看他一眼，有些疑惑，这还是第一次没有得到谢伍的回应。 她又问：“什么意思啊？是你自己说的有房子，现在这样是什么情况？” 谢伍还是不说话，顾梨想了想，问也是白问，干脆朝着村长家去了。 身后谢伍紧跟着，他站到顾梨身边，顾梨又快走两步，就是不想跟谢伍并排着走。 几次下来，谢伍再傻也明白顾梨不愿意跟他一起走，于是老老实实的跟在顾梨身后。 到了村长家，顾梨上去敲门，来开门的是个身高到她腰间的小男孩子，门牙还缺了一颗，抬头问她： “你是谁？” 顾梨笑着说：“我是顾梨，我找村长。” 男孩是村长家的小孙子，一听是来找村长的，转头就朝着屋里嚷： “爷，顾梨找您！” 村长拄着拐杖走出来，没好气的骂了声小孙子。 “混账！怎么当着面喊别人的名字！不知礼数！” 小男孩儿调皮的躲开，笑着跑进屋去了。 老村长才看向顾梨，还有她身后的谢伍，笑着叫两人进屋。 顾梨点头走进去，她也不磨叽，直接开门见山问起了谢伍的家在哪。 “村长，我听谢伍说，他在村里有房子，我就是想来问问他家在哪。” 村长看眼老实不说话的谢伍，颤巍巍坐在板凳上，然后招呼顾梨两人也坐。 随后叹气一声，才慢悠悠的说起谢伍的事。 “谢伍在村里确实有房子，那是他爹死后留给他娘的，可是他娘生他的时候死了，现在的房子是他娘家里的舅舅住着。” 顾梨惊讶，怎么会是娘家的舅舅住着。 沉思一下，又问：“他家还有什么亲人吗？” 村长果然摇头，“他爹这边哪里还有什么亲人，他爹也是个独门独户出来的，年纪轻轻就死了。” 说着村长有些怜惜的看向谢伍，“这孩子当初因为娘生他死了，他娘家里的人也不肯养他，被一个老猎户捡去养了几年，老猎户也死了，村里就有人传出他克亲，之后就一个人在山上住着了。” 顾梨转头看向谢伍，亲爹亲娘相继离世，就连捡了他的老猎户也死了，确实会被人觉得克亲。 但这也不是他娘家舅舅可以霸占房子的原因。 顾梨问村长：“他家房子在哪？” 村长疑惑看了顾梨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还要跟他们争？” 这话顾梨就不赞同了，什么叫争？本来就是属于谢伍的东西，要说起来也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于是顾梨笑了，“村长这话说的，本来就是谢伍娘留下来给他的，怎么叫做争呢。” 村长一听，开始重新审视顾梨。 这个丫头看着年轻，笑盈盈的样子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还是顾家的那个梨丫头吗？ 但村长还是告诉了顾梨谢伍家房子的位置。 顾梨当即就要起身离开，听村长的意思，想要拿回谢伍的房子，还要费些功夫，得尽快去才行。 见两人要走，村长赶紧叫来了缺牙小孙子，让他进屋拿些吃食出来。 小男孩也是听话，钻进灶房拎起一块肉就跑出来。 身后还有一个妇人的声音嚷嚷：“杜伊承！你把什么拿走了！” 随后跟着从灶房走出来，一看院子里这么多人，妇人愣了一下，在腰间擦了擦手，走到村长身边。 “爹，他们是谁啊？” 村长笑了一下，从小孙子手里接过肉递到顾梨面前。 “拿回去吃吧，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可以给你们了，就当做是你昨天救我一命的谢礼” 顾梨看眼肉条面色一囧，她当然不肯收。 刚才在李郎中家看到的那一幕，她还犹记在心，于是看了妇人一眼。 恰好妇人也看向她，两人对视，顾梨担心妇人也跟李郎中儿媳一样，万一迁怒村长就不好了。 妇人却跟她想的不一样，她爽朗笑了一声。 “原来是你救了我爹，快拿着！” 说完看着顾梨隆起的肚子，一脸歉意，“别介意，我这人嗓门大，没吓着吧？” 又有些嗔怪的扶着村长坐回去：“爹，你年纪大了，有啥事喊我呀。” 顾梨愣了一下，她有些感叹，同样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两个人，村长和李郎中的境遇却完全不一样。 这大概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 顾梨没有收这块肉，村长觉得她来问谢伍家的房子，可能是日子过得太苦了。 但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谢伍是个猎户，想要吃肉可比村里人简单多了。 只是顾梨不想住在山上，以后孩子都没个玩伴。 走出村长家的时候，村长还把两人送到门口，指着不远处的巷子说： “就从那边巷子走进去，前头再拐个弯就是了。” 顾梨点头致谢，然后带着谢伍走了。 村里的房子都集中在一起，谢伍家的房子离村长家不远，走过村长指的那条巷子，转弯就看到了一个木门，屋檐下还挂着一个褪了色的红灯笼。 顾梨上前两步，察觉身后的谢伍没跟上来，就转头看过去。 谢伍站在巷口拐角的地方不肯上前。 顾梨：“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谢伍还是不肯过去，顾梨没办法，只能摸着肚子哎哟一声装疼。 “哎呀，肚子疼……” 果然，谢伍两步飞快到了顾梨身边，顾梨暗自挑眉，谢伍也太好拿捏了，难怪被人霸占了房子。 她抓住谢伍粗糙的右手不让谢伍逃开，然后直起腰，在谢伍诧异的眼神下拍响了面前的门。 “笃笃笃……” 门里传出一声高喊，随后就有人来开门。 “来了！谁呀？” 开门的是一个比顾梨年纪大些的女子，见是顾梨两个不认识的人，有些疑惑。 “你们是谁啊？” 顾梨没说话，而是拉着谢伍走了进去，不顾女子在身后叫喊，她打量起这间小院儿。 这可比山上的破屋子好多了！ 女子不满走到顾梨面前大叫：“谁让你们进来的？这是你家吗就乱闯？出去！” 顾梨平静的看向女子，问：“这是你家吗？” 第17章 吃了饭好聚好散? 女子被顾梨问得一愣，忽然笑了起来。 “我住在这儿，这当然是我家！” 然后指着门口对顾梨两人说：“你们出去！我家不欢迎你们。” 顾梨神色淡然，回头看向谢伍。 “这里就很好，小破屋我不想回去了，我要住这里。” 谢伍难得皱眉，似乎有些想劝说顾梨。 一旁的女子见没人理会自己，并且还当着自己的面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顿时一脸火气。 上去就想就着顾梨往外赶人，谢伍第一时间将顾梨护在身后，眸色沉沉看向女子。 被一个高大男人盯着，女子终究还是不敢靠近顾梨半分。 “你，你们到底是谁啊？来我家做什么？” 顾梨淡淡看了女子一眼，问：“你们家还有其他人吗？” 女子一愣，这话问得，当然有了，只是他们都不在家。 于是女子放缓了态度，问顾梨：“你是来找人的？” 顾梨思索了一下，摇头，“不算是来找人，准确说是来拿回谢伍的东西。” 女子一听谢伍这个名字，皱眉想了想，然后瞪大眼看向护着顾梨的高大男人。 “你……你就是谢伍？” 谢伍冷着脸，不看女子。 顾梨见了代替谢伍回答：“看来你认识他，既然认识就应该知道我们来是要干什么，不必我多说了吧？” 女子张口一愣，她犹豫了许久还是对着谢伍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表哥，我是素素。” 顾梨眉头一挑，表哥……表妹……有画面了。 但谢伍还是面无表情，低头不看女子。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一对中年夫妇，看着院子里多出来的两个人，有些疑惑。 “这是？素素，他们是你朋友吗？” 何素赶紧走到她爹何安平身边，凑近说明了谢伍的身份，何安平先是诧异，最后沉下脸。 何母面露警惕，不满的打量起顾梨。 都知道谢伍是个傻子，这会儿身边带着个女子上门，问题一定出在顾梨身上。 双方都不开口，最后还是顾梨先说话。 她语气温和，说明了来意。 “这次来，谢伍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家里你们置办的任何东西，你们都可以带走。” 这话瞬间点燃了何母的火气，她怒视着顾梨。 “好大的口气，这是上我们家来赶我们走吗？” 顾梨看向何母，笑笑，“不是你们家，这是谢伍的家，你们暂住了这么些年，该离开了。” 何安平看眼站在顾梨身后不说话的谢伍，然后问顾梨：“你是他什么人？” 这话让顾梨微微一怔，想着肚子里的孩子，顾梨说： “我是他孩子的娘亲。” 顾梨的话让何安平一家惊讶，谢伍虽然长得不错，但终归是个傻子，竟还有人肯嫁给谢伍！ 联想到顾梨两人的来意，何母马上想到顾梨不是真心嫁给谢伍的，八成就是冲着房子来的。 于是不屑的问顾梨：“你知道谢伍是个傻子吧？你还肯嫁给他？” 顾梨也没解释她和谢伍的关系，指着肚子反问： “你说呢？” 孩子都有了，肯不肯什么的，就让他们去猜好了。 果然何母黑了脸，何安平走到墙边放下手里的农具，搓着手走过来，想要跟谢伍说话。 “谢伍，我是你舅舅，你带着人上门来赶我们走，这对吗？” 谢伍移开眼，不敢跟何安平对视。 何安平见了继续发问：“当初你娘生你的时候死了，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你现在又来伤我的心，你是不认我这个舅舅了吗？” 谢伍脸色难看，顾梨看他好像能明白何安平的话，所以没有出声阻止，就想看看谢伍的态度。 何母也走过去，两个长辈围在谢伍身边，控诉谢伍逼迫他们。 “谢伍，舅母当年还抱过你，给过你吃的，你都忘了吗？现在带着外人来逼我们，你的良心呢？” 这些话让谢伍脸色更加难看，他就是不肯开口说话。 何安平夫妇两个对视一眼，何母转头看向顾梨。 “你既然是谢伍的媳妇，那也应该喊我一声舅母，今天的事，我们就不计较了，一会儿在家里吃个饭，好聚好散。” 这话险些让顾梨笑出声，他们不计较？还好聚好散？ 谁在乎？ 谢伍在舅舅舅母的逼问下，憋不出一个皮来，顾梨看着都憋屈，于是喊了一声谢伍。 “谢伍，过来。” 谢伍走到顾梨身后，低头看着顾梨的眼睛，顾梨从谢伍的眼里看出了一丝委屈，让她惊奇。 顾梨柔声问：“你怎么想？是吃了饭好聚好散，还是给我和孩子一个好的住处？” 这话带有引导性，何安平夫妇生怕谢伍顺着顾梨的话要跟他们争房子，赶紧开口。 “外甥媳妇，你要干什么？” 顾梨：“还能干什么，都要给谢伍生孩子了，我当然是要回家住。” 一是为了孩子，二是为了自己。 另外从这家人的态度上来看，也是欺负谢伍笨拙而已。 什么舅舅，什么恩惠，都是借口。 何素见顾梨一个小姑娘，年纪看上去还没自己大，竟然敢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顿时也有些不高兴了。 “我表哥都还没说话呢，你一个妇人就不要乱说话了吧。” 顾梨看向何素，再看向何母，笑着说：“你们不是女子，不是妇人吗？” 何母脸色一僵，心里也明白了顾梨是个硬茬。 干脆软下语气。 “你也是我们村的吧？既然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有话好好说，不要闹得太僵。” 顾梨笑着点头，附和道：“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来通知你们一声，好给你们足够的时间搬走。” 何母眉头一拧，没想到顾梨这般不讲情面。 “你！” 谢伍忽然转头看了眼何母，然后对着顾梨说：“你，住！” 顾梨笑了起来，谢伍的意思是要把房子要回来给她住。 她伸手拍拍谢伍的肩膀，谢伍顺势低下头，顾梨摸了摸谢伍的头。 “乖。” 何母一看谢伍竟然一改往日见到他们就绕道走的态度，竟然还说要拿回房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忽然，何母捂着心口哎哟几声。 “哎哟，我的病犯了，要气死我了。” 第18章 村长什么都知道 何安平立马接住看似站不稳的何母，两人眼神对上后，何安平也大声喊了起来。 “你怎么了？可不能气坏了身子啊！” 何素见自己母亲病倒，顿时怨恨的瞪了眼顾梨。 指着门口怒声说：“出去！从我家出去！” 顾梨不动声色看了何母一眼，显然就是装病。 但她发现何母唇色发紫，好心提醒了一句：“有病就赶紧找郎中看，说不定还有救。” 本来何母就是在装病，现在被顾梨这么一说，觉得顾梨在咒自己，顿时起身对着顾梨怒骂： “你在说什么呢？你咒我啊？” 顾梨不紧不慢解释：“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 何素也不满对顾梨数落：“还说没有，我娘这好好的你做什么咒她？” 见何家的人都指责顾梨，谢伍往前一步，眼神不善的盯着他们，何母跟何素顿了一下，何素不敢说话了。 何母倒是不怕，嘲讽一声，指着谢伍说：“我告诉你谢伍，你娘生你的时候死的那叫一个惨，你现在还有脸回来跟我们争房子，你要不要脸！” 顾梨一听就皱眉，把谢伍拉到自己身后，对上何母。 “不要脸的是你们吧？谢伍的娘难产也是因为生谢伍，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哪里来的脸霸占谢伍的房子，还来指责他的不是？” 何母一顿，在吵架上她可从来没有输过，竟然被顾梨的话给问住了。 于是她不管不顾，一通乱喊起来：“克死亲爹，就连亲娘也被克死了！他就是个丧门星！他不配要房子！” 顾梨向来脾气好，对上何母的谩骂，她只是冷笑。 “配不配可不是你说了算，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明天你们要是还不搬出去，我就去告你们，到时候看你们还有什么脸在村里待下去！” 何母怒目对上顾梨，胸口激烈起伏：“你敢！” 顾梨淡然一笑，“你可以试试，谢伍是村里土生土长的，他爹娘的事村里谁都知道，这些年谢伍只是不愿意和你们闹的太僵，你还腆着脸骂他丧门星，你可太不要脸了。” 顾梨说完拉着谢伍往外走，今天房子是收不回来了，她还要去找一趟村长，做下一手准备。 刚走出门，何素的哭喊声就响了起来。 “娘！你怎么了？娘啊！” 顾梨回身看了一眼，她刚才提示何母找人医治，何母不但不相信，还说顾梨咒她，现世报来的也真快。 何安平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大口喘气的何母，何素夺门而出，眼含泪水去找郎中。 从顾梨身边路过的时候，恶狠狠瞪了顾梨一眼。 顾梨权当没看见，领着谢伍往村长家走。 谢伍却回头看了好几眼，似乎有些担心。 顾梨头也不回问：“担心？” 自然是没得到回应，顾梨又说：“你倒是个好心的。” 但她不一样，顾梨见过太多好心没好报的下场。 因为一时心软，最后背上官司的医生不少。 见得多了，顾梨的心自然也逐渐硬起来，更何况还是何母还是咎由自取。 她拍拍谢伍说：“走了。” 到了村长家门口，何素拉着李郎中从两人身旁经过。 顾梨冲着李郎中点点头打招呼，还没有正式拜师，顾梨也就没叫师傅。 拍开村长家的门，还是缺牙小孙子来开的门。 小男孩一脸奇怪的仰头看着顾梨两人：“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顾梨笑了一下，弯腰说：“我还有事要问村长，可以让我们进去吗？” 小男孩让开门前的位置，爽朗说：“进吧。” 顾梨走进去，村长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抬头看她。 笑眯眯的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顾梨：“村长什么都知道。” 这话里有两层意思，知道他们这趟去找何安平一家会无功而返。 还有就是知道谢伍当初被人欺负，村长也没有出面干预。 其实顾梨心里是有点不满的，村长办事向来公允，怎么就对谢伍的事不管不问，难道也是觉得谢伍是个傻的，所以干脆不管。 村长笑笑，看了不吭声的谢伍一眼，然后叹口气。 “当初要不是被赶出去，谢伍就遇不上山里的老猎户，他一个人待在村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饿死了，到时候房子也是要被何家人拿走的。你也不要怪我心狠，有些事我也管不了太多。” 这番解释，顾梨勉强接受，于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过去的事就算了，现在我只想帮谢伍拿回他的东西，村长会帮我吗？” 村长却迟疑了一下，说了一个字：“难。” 顾梨不解，“为什么？” “谢伍跟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他是不是强迫你的？” 村长没有回答顾梨的疑问，反而问起了他们两人的事。 顾梨顿住，从原主撞墙身死这件事来看，谢伍绝对是强迫了原主。 但现在她成了顾梨，反倒没那么反感。 于是摇头：“不是。” 算起来，谢伍就算是强迫，那个人也不是她。 村长看起来像是松口气，然后说：“不是就好，那你是否真心想和谢伍过日子呢？” 这下又问住了顾梨，她不是真心。 她是有私心的。 利用听话的谢伍，让她有一个安身的地方，顺便生下孩子。 这就是她最开始的想法。 现在被人直白的问出来，顾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伍也看着顾梨，他好像听明白了，也在等着顾梨的回答。 可顾梨没说话，谢伍神色暗淡下去。 村长了然点点头，“不管你是不是真心，但我总觉得你没有坏心。” 又看向谢伍，对顾梨说：“谢伍这孩子，是呆了点，但绝对不傻。” 这么明显的暗示顾梨怎么不明白，但她现在确实没有要跟谢伍进一步想法。 于是笑笑，“我知道的。” 村长：“村里的房子都有一份盖了官家红印的契书，只要找到契书，拿回房子就不成问题。” 顾梨一呆，契书？是类似房产证的东西吗？ 她又看了谢伍一眼，这种东西谢伍当初肯定不知道，说不定已经在何家人手里了。 第19章 李郎中的信任 顾梨看向谢伍，只见谢伍低着头，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她想着也问不出什么，索性就没问。 就在这时，村长家的门被人拍的哐哐响，村长的小孙子噘着嘴去开门，一开门就不高兴的喊。 “谁啊谁啊，拍门拍的这么急，门都要坏了！” 门外竟然是何素，见门开了直接就往里头闯，走到顾梨面前还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话。 “李郎中让我来请你去我家。” 顾梨表情淡淡的，问了一句：“做什么？” 何素咬着牙吐出两个字：“治病。” 对于李郎中让她来找顾梨过去治病，何素心里是非常抵触的，要不是顾梨跟谢伍到家里去闹，她娘又怎么会病倒。 现在还要她毕恭毕敬请顾梨回去给她娘治病，想想都荒唐。 顾梨看着年纪比她还小两岁，怎么就会治病了？ 村长也有些诧异，昨天被顾梨救了一次，他还以为是碰巧，现在李郎中专门让何素来请顾梨过去，看来顾梨是真有些医术在身上的。 如果是何素来请顾梨去看病，顾梨是一定会拒绝的。 但何素是李郎中让她来的，这就让顾梨有些犹豫了，并且谢伍还在这呢，顾梨只能起身准备过去看看。 她回身对村长说了一声：“村长，我先过去看看。” 村长笑着点头，让她赶紧去。 顾梨这才跟着何素出门，谢伍也在她后面跟着。 何素走的快，又有些嫌弃顾梨走的慢，时不时回头看她两眼。 最后还是没忍住催促，“你倒是快些呀，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负责吗？” 顾梨平淡的说：“不负责。” “那你还不快些！” 何素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顾梨反问：“你去请李郎中的时候也是这般说话的？” 何素下意识反驳，“当然不是！” 说完就顿住了，李郎中让她来请顾梨，就是说顾梨也能治病，何素应该像对待李郎中一样恭敬的对待顾梨才是。 何素觉得顾梨怎么能比得上村里几十年郎中，于是不说话了，但从行动上依旧能看出对顾梨的不满。 到了何家，顾梨走进门就看见一脸焦急的李郎中。 李郎中赶紧叫顾梨进去：“快！快进去看看。” 顾梨还是不着急，何素见状直接在李郎中面前告状。 “李郎中，她当真会治病吗？一路慢吞吞的样子，我娘要是出事可怎么办？” 李郎中瞥了眼何素，冲她摇头。 何素不明白李郎中的意思，噘着嘴不高兴。 进屋后，顾梨先是看了看何母的情况，嘴唇青紫，呼吸有些困难，看来是严重了。 她问一旁的李郎中：“您觉得这是什么病症？” 李郎中脸色有些难看，说：“我在书上没见过这症状，所以才叫你来看看。” 顾梨经过简单的检查后，大致有了结论。 她伸手在何母胸口位置按了按，问何母：“呼吸如何？” 何母大口喘着气，艰难摇头，示意不太好。 顾梨才转头对李郎中说：“考虑是心脏问题，您给看看。” 李郎中赶紧抓起何母的手把脉，经过顾梨这样一提醒，果真是心脏的问题。 顾梨心里冒出两个字，心梗。 一旁的何素跟何安平，见李郎中还要征求顾梨的意见，顿时对顾梨更加好奇起来。 她到底是什么人？ 李郎中把完脉，又看向顾梨。 “如何治？” 顾梨正在思索用中医的方法该怎么救，何素还以为顾梨不想救，气呼呼指着顾梨责怪起来。 “你还在犹豫什么？我娘可是谢伍的舅母，你难道不想救她？” 顾梨没理会何素，思索一阵后，让李郎中用针灸的法子先疏通经络，调和气血。 按照顾梨说的穴位，李郎中两针下去，床上的何母瞬间就松了一口气，发出一声舒缓的声音。 何素一听顿时急了，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 “你做了什么？！” 李郎中都看不过去了，回头瞪了一眼何素，对何安平说：“都出去，吵吵嚷嚷的还救不救人了？” 何素委屈的闭了嘴，被何安平拉了出去。 何母的情况有了好转，顾梨才对李郎中说明。 “劳烦您再给开一副活气化瘀，益气强心的方子。” 李郎中写完药方，上面密密麻麻十几种药材，他自己都看得皱眉，拿着方子给顾梨看。 “你看这些药材怎么样？” 他现在已经完全把顾梨当成了同行在讨论，并且十分信任。 顾梨只是扫了一眼，这些药都没问题。 只有一样，就是贵。 她笑了一下，对李郎中说：“挺好，您把药方给他们就行，这些药可不该您来承担。” 这也是李郎中皱眉犯愁的地方，他虽然不收药钱，但遇上芪参丹参之类的珍贵药材，他也没办法。 顾梨低头问何母：“呼吸正常了吗？” 何母点头，顾梨这才起身离开。 走出屋的时候，正听见何安平在跟李郎中说起药钱。 何安平：“李郎中，以往不都是你给拿药吗？现在给我们一张药方干啥使？” 李郎中说：“这方子上的药我那儿没有，你们只能自己去城镇上抓药。” 一听要去城镇上才能抓药，何安平顿时不满的大叫起来。 “咋还要去城镇上？城镇上啥都贵，我们可没有那么多钱啊。” 说完何安平还讨好的看着李郎中：“李郎中，你行行好，这些药材我听都没听过。” 顾梨听了冷笑一声：“可别为难李郎中了，要命还是要钱，这很难选吗？” 李郎中在家本就被儿媳恼火，若是再摊上何家这些事，回去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见顾梨开口阻拦，何素脸上露出厌恶：“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么多药，我们家哪里有钱啊？” 这话刚说完，院门口响起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你家大姐姐不是嫁去城镇了吗？找她就好了呀。” 顾梨看过去，说话的人是村长家的缺牙小孙子，从门后伸着脑袋在看他们。 何素骂了一声：“杜伊承！你来我家干什么？” 有了小男孩的话，李郎中本来有一丝丝动容，忽然就被按了回去。 “药方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这病也是要靠药吊着的，不吃药下回发作起来，我可没办法了。” 说完李郎中就带着顾梨两人走了。 第20章 不是硬件问题，一切都好说 出门后，李郎中先是看了眼杜伊承，之后又对顾梨说： “你在村长家做什么呀？” 顾梨想了想，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 李郎中听完愣了一下，没想到顾梨看着年纪不大，心思倒是十分活跃。 “你想要回谢伍的房子？那何家的人可不会轻易答应。” 这点顾梨也看出来了，又听李郎中说：“何家老宅子还在呢，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这话头转的太快，顾梨一时间没明白李郎中的意思，就没当回事。 李郎中背着药箱走了，顾梨才看向村长家的小孙子。 笑着问：“你叫杜伊承？你怎么来了？” 缺牙的杜伊承仰头看着顾梨，说：“我爷让我来看看，还让我告诉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去找他。” 顾梨沉思了一下，摇头拒绝了。 还让杜伊承带话回去，“你帮我给村长带句话吧，就说房子的事我们自己想办法，不用劳烦村长费心了。” 杜伊承歪着脑袋想了想，转身就要走，走了没两步又转身走回来，顾梨一脸好奇的看他。 小孩说：“你们去我家吃饭吧。” 顾梨笑着问：“为什么呀？” 杜伊承挠挠小脑袋瓜，“我娘说你救了我爷，是大恩，我请你们去我家吃饭，算是报恩吗？” 小小年纪就懂得知恩图报，看来这孩子的家教很好。 不过顾梨还是拒绝了，她摸摸杜伊承的头，笑着说：“不用了，治病救人本来就是医生的职责，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后要是需要看诊也可以找我哦。” “哦，那好吧，那我回去了。” 杜伊承一听点头就朝家里回去了。 顾梨拉着谢伍准备回去，话已经说出去了，房子的事看来还需要强硬一些才能收回来。 问题就是她需要来回折腾，这是她最不喜欢的。 想着顾梨叹了一口气。 谢伍忽然走到她身边，眼神小心翼翼的看她，似乎有话说。 顾梨：“干什么？有话说？” 谢伍迟疑着点头，他指着何家人住着的房子，想说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梨皱眉，谢伍确实不傻，就是说话这方面不灵活。 于是她走过去，示意谢伍张开嘴。 “张嘴，我倒要看看你这说话不清楚的毛病是怎么回事。” 谢伍说一些简单的词汇是没问题的，发音上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检查了谢伍的舌头还有声带，确定不是他自身的问题。 那就只能是没有人教导的原因，谢伍不会说话，也不懂话里的意思。 这就好办了。 顾梨捏了捏谢伍的脸，然后拍着他肩膀说：“只要不是硬件问题，一切都好说。” 谢伍一脸疑惑，顾梨没有过多解释，想起之前谢伍想说什么，于是她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房子。”谢伍吐出两个字。 顾梨眨眨眼，问：“你是想说，拿回房子？” 谢伍点头。 然后指着顾梨的肚子，又指了指他们住的那座山。 顾梨忽然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也不想让顾梨上下山来回跑，所以想要拿回房子。 顾梨低头一想，既然谢伍都这么说了，那她也不用顾虑其他。 她看着谢伍的眼睛，说：“你想好了，你那舅母现在还病着，这时候去要房子，你少不了要被骂一通的。” 谢伍不管顾梨说的什么，只管点头。 他觉得顾梨说的什么都是对的。 顾梨笑了一声，拉着谢伍转身，朝着何家走去。 这回门都不拍了，直接让谢伍踹门进去。 何素看见走了的两人又回来了，还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骂人的话都憋着没说出口。 还是何安平走出来，看见谢伍跟顾梨又回来了，表情有些不善问： “又来做什么？害得你舅母还不够吗？” 顾梨让谢伍给她拿来一个椅子，她坐下才慢慢开口： “这话怎么说的，难道不是我救了她吗？” 何安平一愣有些，何素立马把话接过去。 指着顾梨说：“救什么救？本就是你气得我娘病倒的，你还好意思三番两次上门，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顾梨也不拐弯抹角，直爽的说：“既然你们说的不安好心，那我索性就把话说开了，我后悔了，你们现在马上就从这个家里搬出去。” 虽然上下山都有谢伍抱她，但来回一趟她还是觉得麻烦。 何家人都不顾情面，她就不用顾及病中的何母了。 何素一听，立马瞪大眼，跟何安平对视一眼后，何安平才黑着脸说话。 “你怎么说出这种话的？素素她娘被你气病了，你现在还要逼死我们吗？” 顾梨脸色平淡，笑着看向何安平，问： “我怎么气她了？谢伍只是想来拿回他自己的东西，怎么就逼死你们了？” 何安平没想到顾梨口齿伶俐成这样，没了何母的助力，他一个人还真拿顾梨没辙。 于是狠狠瞪了顾梨一眼，“谢伍自己都不说话，你一个妇人，哪有你说话的份！要房子可以，让谢伍自己说！” 何安平摆明了就是在欺负谢伍说话不利索。 顾梨看了谢伍一眼，谢伍黑着脸，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怎么的。 她拒绝了何安平的话：“我的意思也是谢伍想表达的意思。你霸占了谢伍的房子，就应该自主归还。” 何安平嗤笑一声，说：“我不管是谁的意思，我只要谢伍自己开口，他要是开口问我要房子，我立马归还给他。” 他十分笃定谢伍说不出这些话，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夸下海口。 顾梨皱眉转向谢伍，谢伍也看了她一眼，似乎下定决心一样。 他高大的身躯走到何安平面前，“我的，房子，还，给，我。” 一字一句，却无比清晰，谢伍恰如何安平所愿，主动开口向他要回房子。 顾梨露出惊喜的表情，兔子急了都会咬人。 看来谢伍逼急了还是会说话的。 她得意的望向何安平，“他开口了，该你们搬出去了。” 何安平却梗着脖子，推翻他之前亲口说的话。 “不可能！我刚才的话说的不对，想要房子就拿出契书来，没有契书这房子我住了这么多年，就是我的！” 第21章 不着急，再等等吧 顾梨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何安平虽然说了只要谢伍开口，房子就还。 因为他认定谢伍是个傻的，说不出那些话。 现在谢伍说出来了，何安平的话又变了，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不想交出房子而已。 顾梨笑了一声，不在意的说：“出尔反尔是吧？” 何安平冷哼，“除非你有契书，否则你就算告去地方衙门，我也是不怕的。” 契书是个什么东西，顾梨见都没见过，更别说拿出来。 问谢伍八成也没结果，顾梨思索着干脆以暴制暴，把这屋里的东西砸了扔出去。 既然何安平问她要契书，也就说明何安平自己也没有。 那还不好办吗，谁横就谁有理呗。 于是顾梨挽了挽袖子，就想要何家人看看什么叫横。 谢伍忽然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动手。 顾梨不满的看向谢伍，这时候拉她做什么？不是应该去拉何安平吗？ 她皱眉喊了一声：“松手。” 谢伍不仅没有松手，反而还拉着顾梨朝门外走。 这下顾梨懵了，何安平一脸得意。 叫嚣着对顾梨说：“好好听谢伍的话。” 何素白了两人一眼，反手关上了门。 “你拉我干什么？谢伍！” 顾梨没想到这时候谢伍拖后腿，让别人给她脸色看。 她也有些生气了，要是谢伍还要帮着何家的人，那她绝对会跟谢伍一刀两断。 谢伍拉着顾梨到了村长家门口，然后闷声拍响门。 杜伊承不耐烦的声音边说边开门。 “又是谁呀？今天这门干脆不关了吧。” 一开门发现又是顾梨和谢伍，杜伊承眼睛亮了起来。 “你们是来吃饭的吗？” 顾梨干笑一声，“不是。” “哦。” 杜伊承有些失望，然后问：“那你们又是来找我爷的？” 顾梨刚想说不是，谢伍就推着她往里走，顾梨一脸尴尬。 小声训斥身后的人：“谢伍！你到底要干什么？” 谢伍将顾梨送到村长家，看了眼村长，什么话也没说，然后转身走了。 顾梨震惊的张着嘴，回头跟村长对视，村长也一头雾水。 还是杜伊承他娘从灶房走出来，看见顾梨在才招呼她坐下。 村长问顾梨：“谢伍这是做什么去了？” 巧了，这问题顾梨也想知道。 她也很无奈，“不知道，突然就把我从何家带了出来，谁知道他发什么疯。” 村长笑一声，“别着急，何家的事，会有好转的。” 顾梨只当村长是在宽慰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村长家待了近两个小时，顾梨厚着脸皮在村长家吃了一顿饭，谢伍才敲开了村长家的门。 顾梨坐在那不动，也不看他，直到谢伍捧着一个小木匣子到她跟前，要递给她，顾梨才看他一眼。 声音依旧冷清：“这是什么？” 杜伊承好奇的凑过来，看一眼木匣子，说：“这不就是咱们平时装东西的匣子吗？” 顾梨：…… 她当然知道是装东西的匣子，她问的是谢伍把她丢在村长家，又忽然拿个匣子来给她，是什么意思。 谢伍一双深邃成熟的眼睛有些无辜，那样子倒像是他受了多大的委屈，让顾梨更是无语。 最后他把匣子塞进顾梨的手中，蹲下身凑在顾梨身边，一副讨好的样子。 这反差让顾梨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她咳嗽两声，压下笑意，才慢慢打开木匣子。 里面装着几个零碎的铜板，还有一个破旧小荷包。 顾梨拿起荷包，问谢伍：“这是什么？” 谢伍不说话，眼神示意她打开，顾梨才疑惑着打开。 一张折叠起来的契书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顾梨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 繁体的契书两个字，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于是她递给村长，让他帮着看看。 “村长，您看看这是契书吗？” 村长坐正了身子，眯着眼睛一看，连连点头。 “是契书！就是契书！哎呀，看我说什么来着。” 村长那样子看起来比顾梨还开心。 顾梨捏着小荷包，发现里面还有东西，摸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封陈旧的信件。 她犹豫着要不要打开，于是问谢伍。 “这个是什么？我能看吗？” 谢伍笑着点头，他把整个匣子都给了顾梨，自然没有什么是不能看的。 顾梨展开叠成小方块的信件，才发现这是一封遗书。 留下遗书的应该是谢伍的娘，上面写着若是将来她的哥哥，也就是何安平，能够抚养谢伍长大，那么她留下来的房子可以交给何安平处置，相反他们不管谢伍，那房子就只属于谢伍一个人。 短短的几句话，笔迹虽然不好看，但也能看出这个母亲为孩子的打算。 可惜，她意识到自己生产可能会出事，甚至留下了遗书。 但她到死也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不仅没有抚养她唯一的孩子，并且还霸占了房子。 顾梨平静的看完，然后递给了村长。 村长看完信件内容，点点头，“这确实是谢伍亲娘的笔迹，她是那一辈村里唯一会写字的女娃。” 村长把契书跟信交还给顾梨，说：“既然有了契书和这封信，房子的事就不用我担心了。” 顾梨点头，转身看向谢伍。 没想到这人傻乎乎的，竟然把契书收着的。 有了契书就不怕何安平耍赖了，顾梨站起身，想要再去何家。 村长却拦住了她。 “不着急，再等等吧。” 顾梨疑惑：“等？” 要等什么？ 她恨不得今晚就能住进去，谢伍在小破屋睡了两天的墙角，谢伍自己不说，顾梨都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村长神秘兮兮安慰她：“不急不急，再等等。” 顾梨心里充满疑惑，但还是按照村长说的，留下来等。 谢伍一来一回还没吃饭，杜伊承拉着谢伍去灶房吃东西，谢伍还要看顾梨的脸色。 得到顾梨的同意后，谢伍才跟着杜伊承去吃饭。 村长打趣，“谢伍这孩子倒是十分听你的话。” 顾梨也十分不解，对于谢伍异常听她的话这件事，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日头渐渐西斜，一个小时过去。 村长家门被推开，一个模样斯文的男人走进来。 第22章 歹竹出不了好笋 男人先是看了顾梨一眼，然后对着村长出声。 “爹，人已经回来了。” 村长满意点头，颤巍巍起身，男人赶紧走过去，扶着村长站好。 村长指着顾梨对男人说：“鸿志，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梨丫头。” 顾梨得知男人是村长的儿子，也赶紧起身。 就看见男人对着她恭敬拜了下去，吓得顾梨赶紧躲开。 杜鸿志可比顾梨年纪大多了，这不是折她寿吗！ 顾梨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赶紧出声制止：“不可！这是做什么？” 村长笑着说：“不妨不妨，要不是你救我，我现在恐怕已经躺在棺材里了。” 说着这样的话，村长毫无忌讳，反而是杜鸿志皱眉不高兴。 僵直的声音跟斯文的长相十分不符。 “爹，不要说这些话。” 村长只是笑笑，朝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走吧，咱们一块儿去何家看看。” 到了何家，顾梨才明白杜鸿志说的是谁。 原来是何家大女儿何莹带着夫婿一起回来了。 顾梨跟在村长身边走进何家的时候，何安平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像是终于等到有人给他撑腰了似的。 对顾梨说：“你还真是固执，竟然还找了村长来。” 顾梨没说话，只是看了眼何安平，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狂吠的野狗。 何莹到家就听他爹说了谢伍带着顾梨上门要房子的事，所以第一时间就开始打量顾梨。 然后笑着走到顾梨面前，说：“你就是谢伍的媳妇？是村里哪家的？” 顾梨对上何莹带笑的脸，并不打算跟她寒暄，而是直接问话。 “看起来你是个明事理的，让你爹娘还有妹妹搬出谢伍的家，应该不难吧？” 何莹脸上笑容一僵，没想到顾梨竟然不吃这套。 然后就走了回去，坐在夫婿身边，对顾梨说： “你说这是谢伍的家，你有什么依据？我跟爹娘在这里住了十几年，街坊邻居都是知道的，你凭什么说这是谢伍的家？” 顾梨挑眉，这个何莹模样柔柔弱弱，说起话来也是不急不缓，但句句都能让人挑不出错来。 村长这时候出声，帮着顾梨说话：“莹丫头啊，你们年轻不知道，但我管村里大大小小的事，这房子是谁的，我还是清楚的。” 何莹对着村长笑笑，语气恭敬：“村长，您在我们村德高望重，说的话自然是不会错。” 随后一顿，接着又说：“但是我听说昨天您突然发病，是她救了你。” 何莹指着顾梨，依旧带着笑意。 她的话已经很明显了，先说村长的话很有分量，再说顾梨救了村长的命。 这样很难不让人想到，村长有帮着顾梨说话的嫌疑。 村长也是个老人精，哪里会不明白何莹的话，顿时不满。 “你的意思，是我为了报恩，故意帮着梨丫头说假话来争房子？” 何莹笑一声，“村长误会了，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有没有这个意思，在场的人都知道。 有了何莹的话，何安平更是得意，就算顾梨搬来村长又如何，有个偏私的嫌疑，村长说的话就不再可信。 杜鸿志见老父亲生气，斯文的面相瞬间变得有些黑沉。 对着何莹说：“小姑娘可不要乱说话。” 何莹不愧是能从小山村嫁去城镇，就算面对长辈黑沉的脸，丝毫不慌张。 “杜叔，我什么都没说呀，听说昨天顾梨救村长的时候，村里许多人就看见了，可不是我瞎说的。” “你！” 杜鸿志眉头一拧，正想要跟何莹理论，顾梨出声打断了他。 顾梨看着何莹笑吟吟的脸，说：“我救村长是不错，可我今天也救了你娘，你就不想对我说些什么？” 何莹眨眨眼，笑起来：“听说你当了李郎中的徒弟，既然是大夫，治病救人那都是应该的，挟恩图报可不是一个好大夫该做的。” 何莹果然不简单，话都让她说了，其他人说什么都不对。 村长帮着顾梨说话，那就是报恩说谎。顾梨救了何母，那是她做大夫的本分。 这样的歪理让顾梨有些想笑。 何莹要是生活在现代，这样的好口才不去当律师真是可惜了。 于是对何莹说：“你考虑去当讼师吗？把黑的说成白的，你一定很在行。” 何莹疑惑：“什么？” 顾梨笑笑，她只是随口一说，看何莹的反应，这里估计是没有讼师。 她说：“那按照你的意思，你们家在这里住了十几年，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对吗？” 何莹回头看了何安平一眼，何安平朝她点点头。 何莹这才转头对顾梨说：“可以这么说，有四邻作证，你就别费心了，这房子你拿不走。” 一旁何莹那不说话的夫婿一脸不满的开口：“就这破屋子，有什么可争的！是谁的就是谁的，拿契书出来不就明白了。” 顾梨附和道：“对啊，既然你说这房子是你们的，拿契书出来，我就认了这房子是你们的。” 何莹脸色微变，她刚才回头那一眼就是在跟她爹确认顾梨有没有契书，因为他们手上也没有契书。 只要双方都拿不出契书，这房子就还是何家人的。 一提到契书，村长也不着急了，让杜鸿志拿了一张椅子过来，他坐着安静的看顾梨跟何莹博弈。 何莹说：“我们家在这住了十几年，不用契书也有四邻作证，倒是你们，若是没有契书就敢上门来要房子，当心我去地方衙门告你们个骗取财物。” 何安平满意点头，看向顾梨的眼神有些幸灾乐祸。 他知道今天女儿会回来，正巧碰上顾梨带着谢伍上门闹事，他就等着女儿来回教训顾梨呢。 想到屋里躺在床榻上的何母，他对何莹说：“莹莹，因为这事，你娘都被她气得病了，这事可不能算了。” 何莹会意，对顾梨说：“你气得我娘病重，也该负起责任吧？” 顾梨叹气一声，说：“我终于明白了那句话，歹竹出不了好笋，好说就是你们一家啊。” 村长听了愣住，然后笑得咳嗽起来，杜鸿志赶紧给他拍背。 第23章 前因后果 见顾梨伶牙俐齿，村长也不担心她被何家给欺负了，更是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观战。 顾梨的一番嘲讽，何安平气得脸都绿了，何素也气呼呼的要跟顾梨理论。 还是何莹比较淡定，阻止她爹跟妹妹。 何莹对顾梨说：“不管怎样，我娘确实是因为你才病了，这件事你推脱不掉。” 顾梨摇头，她可不想跟着何莹的步调走。 “你娘的病本就有预兆，我来不来她都会有这一天，你该感谢我恰好在你家，恰好能救下你娘的命。” 何素虽然年纪大顾梨一点，但丝毫沉不住气，一听顾梨的话，也顾不得姐姐的阻拦，当即指着顾梨责骂。 “还说不是你，你要是不来闹事，我娘根本不会病倒。” 顾梨挑眉，问：“看样子，你们是要论前因后果是吧？” 何莹：“我娘我身子一直很硬朗，如果不是被你们气得伤了身，也不会病倒。” 顾梨拉着谢伍上前一步，说：“要这么说，那还真怪不到我们头上。” 她把谢伍推出去，谢伍有些局促的回头看她，顾梨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谢伍忽然开口：“房子，我，的。” 何莹诧异看向谢伍，不是说谢伍是个傻子吗？以前都不知道谢伍还会说话。 顾梨：“如此，前因后果还需要我多说吗？” 何莹不说话，她明白顾梨的意思。 是说房子何家人先霸占了房子，才有顾梨跟谢伍上门讨要一说，再后来何母病倒，所以一切是何家人自作自受。 但何素就没这么聪明了，她不明白顾梨的意思，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什么前因后果？就是你气得我娘病了！事情因你而起，这就是前因。” 何莹皱眉，睨了何素一眼，“素素，别说了。” 何素本就等着大姐姐回来给他们家撑腰，现在竟还被大姐姐说了，何素心里一阵委屈。 “大姐姐，分明就是他们的错，你说我做什么？” 顾梨可没兴趣看两姐妹斗嘴，于是指着何安平，说：“最开始是你爹说的，只要谢伍自己张口要房子，他二话不说绝对会归还，可后来又反悔了，这话是你说的吧？” 何安平见顾梨的矛头指向自己，顿时心虚的移开眼。 “我，我那是说错话了，这房子本就是我们家的，不可能给他。” 何莹看了眼自己的父亲，心里有些生气，觉得她爹自作聪明，平白惹出这些麻烦事来。 又对顾梨说：“我大约是明白你们今天来的目的了，听说你们住在山上，想来是觉得不如村里好。不如这样，我可以做主，为你们在村里租下一间房子，你跟谢伍可以暂时住下，前三个月的租钱我替你们给，之后就要靠你们自己了，这样我也算不薄待你们。” 何莹看似大方，还主动要为他们找住处，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都感恩戴德了。 可她遇上的是顾梨，只说前三个月的租钱，那之后呢？ 要回谢伍的房子，他们可以一分钱不花的，现在何莹说的好像何家人对谢伍有多好似的。 顾梨自然是不同意的，她对何莹说：“既然你这么大方，就租一间房子让你的家人搬出去吧，这间房子我跟谢伍无论如何都会要回来的。” 何莹脸色一变，没想到顾梨竟是个软硬不吃的。 “顾梨，你当真要把事情闹大吗？这对你不会有好处的。” 顾梨展颜一笑，她会怕？ 契书在她的手上，她本来可以直接拿出契书让何家人搬走，要不是顾及何家人是谢伍的娘舅，她何必多费口舌。 偏偏何家没有一个觉得自己有错，纷纷指责他们不该回来要房子。 她对何莹说：“事情要闹才会大，我从始至终都在跟你们好好说，你们非要说我胡搅蛮缠，到底是谁在闹？” 何莹脸色冷下去，坐回夫婿身边，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冷眼看向顾梨，“既然你不听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房子是谁的，我们各自找人来证明就是。” 何莹这话就是欺负顾梨谢伍没有邻居可以作证，只要找来周遭的邻居为何家人作证，那这房子谢伍是绝对拿不走半分。 顾梨不气反笑，爽快的答应了。 “好啊，那就找人来为你证明吧，越多越好。” 见顾梨不着急，反而十分有把握的样子，何莹也拿不准顾梨到底有什么有利的证据。 于是拉着何安平走到一旁，细问：“爹，这房子的契书当真不在谢伍手上？” 何安平一脸笃定：“你放心，谢伍当初还是个奶娃娃，哪里知道什么是契书，我们将他赶走的时候早就翻过了，根本没有契书。” 何莹这才放心了些，没有契书就好。 由何莹出面，请来了周围的四方街邻。 大家都知道何莹嫁去了城镇，于是不想得罪，一时间何家的院子里挤满了人。 有人认识顾梨，就指着顾梨嚷嚷：“那不是顾家那个丫头吗？沉塘都没死得了，现在又作啥妖？” 何莹一听瞬间来兴致，上前细问才明白，原来顾梨跟谢伍还有这一遭笑话。 心里顿时有了计较，看向顾梨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院子就这么大，放个屁都能听见，何况是别人说话。 顾梨也听见了那些人在说什么，她毫不在意。 村长问她：“梨丫头，你费这些功夫做什么，直接拿出来不就是了。” 顾梨摇头，“他们不是胜券在握吗，我就要让他们知道，谎言永远胜不过真相，终究会有暴露在人前的那天。” 何莹看顾梨跟村长几人站在一起，还以为顾梨是仗着有村长撑腰，才不担心，更是放心了。 等到街坊邻居都来的差不多了，何莹才叫了声顾梨。 “顾梨，我们这边找来了许多的证人，你就只有村长为你作证吗？那你可就毫无胜算了。” 正说着，门外李郎中走了进来，看见满院的人，他沉着脸走到顾梨这边。 朗声说：“当年谢伍他娘难产还找过我救命，我也是知情人。” 第24章 你可千万别讲情面 顾梨有些诧异，没想到李郎中并没有离开。 给何母看病之后，李郎中就借口回家了，可他一直没有走远，看见何家大姑娘到处请街坊上门的时候，他就猜到有事，所以在门外听了一耳朵，思索许久才走进去。 顾梨冲着李郎中笑笑表示感谢，虽然她没有找人来帮忙，但能主动出面帮忙的，她应该致谢。 李郎中的话让何安平脸色又难看了，他找到何莹，对她说了自己的担忧。 “女儿，李郎中知道谢伍当年的事，会不会……” 何莹直接堵回了她爹接下来的话。 “爹，你只要坚持这房子是我们家的，那就不会有问题，明白我的意思吗？” 何安平吞了吞口水，点头答应。 顾梨那边只有村长跟李郎中两个人，而且村长还有偏袒顾梨的嫌疑，说的话自然是更加没有可信度。 何莹端着一副城镇小姐的姿态走到顾梨面前，说：“顾梨，既然都都到了这个份上，就别怪我不顾及情面了。” 顾梨摇头，“不用，你可千万别讲情面。” 要是打出两手亲情牌，顾梨到时候还怎么用契书将军。 何莹的夫婿听了半天，为了一个破房子在这争论不休，他起身拍拍衣摆不存在灰，不悦对何莹说： “大老远回来，就是来看你们闹出这一档子破事，浪费我的时间，赶紧把事情解决了，我还要赶回去呢。” 何莹对上夫婿的时候，一副柔情模样。 连声安抚：“知道的，马上就好。” 于是对上顾梨，小声凑近她耳边，说：“你跟谢伍还没有成亲吧？你当真是为了帮谢伍要回房子？还是心里有什么谋算？” 顾梨瞥她一眼，“跟你无关，还是说正事吧，你夫君可等得不耐烦了。” 顾梨朝着何莹的夫婿看一眼，何莹的夫婿段昌宇恰好也看过来，顾梨冲他柔柔一笑，段昌宇有一瞬间的怔愣。 见顾梨表情莫名，何莹转头看过去，段昌宇表情已经恢复如常。 何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于是神色严肃起来。 她指着院子里的邻居，“这些都是附近的乡邻，都是跟我们相处了十几年的，这房子到底是谁的，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有人赶紧附和，“是啊，素素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房子不就是何家的吗。” “就是啊，何家人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咋这房子还是别人的了？”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声音都是在帮着何家人说话，顾梨也不着急。 放任何莹跟这些人唱戏。 直到有人说，要告顾梨跟谢伍私闯宅门，顾梨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这个顾梨就不是个什么好人，跟了谢伍这个傻子，怕是吃不得苦，想着还有一门子亲戚在村里，就想着争点好处，怕她做什么？大不了上地方衙门告他们去！” 顾梨看向说话那人，是个身材肥胖的夫人，还冷着脸哼了一声。 她看向夫人的手腕上，有一只翠绿的手镯，跟夫人身上的粗布衣裳完全不匹配。 李郎中出面替顾梨说话：“瞎胡说什么！当年这里就是谢家，谢家娘子难产死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何家，谢伍也被老猎户收养去了才活下来的。” 帮着何家说话的妇人又朝着李郎中说：“不知道？那你怎知道是那谢家娘子死的时候把房子送给了自己的哥哥呢？” “这……”李郎中一时噎住。 当时他只是被请来给谢家娘子救命，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这房子到底是不是谢家娘子送给了何家，他也不能保证。 何莹笑吟吟说：“既然大家都能为我何家作证，那顾梨跟谢伍又能拿出什么证据呢？” 村长都有些急了，巴不得能立马拿出契书摔在这些人脸上，叫他们都住了嘴。 偏偏顾梨不骄不躁，一副淡然的样子。 顾梨走到肥胖妇人身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指着夫人手腕上的镯子惊呼： “呀！婶子这镯子好精致啊，咱们村还没人戴过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看向肥胖妇人。 妇人赶紧把手镯藏进衣袖里，心虚的说：“什么，什么镯子，你看错了。” 同样被请来给何家作证的另一个矮个妇人不满的说：“都看见了，还装什么呀，拿出来给大伙儿都看看呗。” 何莹脸色一变，赶紧出声缓和：“我们在说房子的事，说什么镯子呀。” 顾梨摇头，“可不就是在说房子嘛，有了镯子，这房子是谁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对吧婶子？” 顾梨对着肥胖妇人一副笑脸，妇人却有些心慌。 矮个妇人从怀里拿出一条手绢，说：“这是何家姑娘给的，你那镯子也是吧？” 何莹一听，顿觉事情不好，想要阻止妇人继续说下去，但妇人不给她机会。 矮个妇人对何莹说：“我以为你拿我当婶子，好东西都给我一个呢，没成想这婶子也分好几个呀，拿个破手绢就打发了我，给她却是那么好的镯子，你打发叫花子呢？手绢值几个钱啊？” 说完还把手绢扔在了何莹脸上。 何莹一怔，刚要解释，另外的几个妇人也纷纷拿出了一模一样的手绢扔还给何莹。 “我说呢，给我个手绢让我帮他家说好话，还说什么手绢是城镇里小姐夫人都喜欢的，咱们就是个干农活的，要那些个花把势做什么使？” 顾梨微微挑眉，知道何莹亲自去请人肯定有猫腻，但没想到还有这一手。 可惜最终还是砸了自己的脚。 她现在一句话不说，光是邻居们就能用唾沫星子淹死何莹。 何莹慌忙解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婶子们，我是真心送给你们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婶子们更是来气，纷纷指着肥胖妇人手上的镯子问： “那你单单给她镯子，给我们破手绢是看不起谁啊？” 何莹有几张嘴都说不过这些气头上的婶子，只能气呼呼瞪向顾梨。 邻居婶子们把手绢扔还给何莹，有的还啐一口，纷纷要走，顾梨叫住了她们。 “各位婶子等等，这房子的事还没说清楚，婶子们别着急走啊。” 第25章 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房子？关我们什么事，契书写着就是谁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矮个妇人还在气头上，对顾梨说话也是毫不客气。 顾梨不生气，反而笑着说：“我看婶子们都是村里的老人了，不会不知道这房子原来住的是什么人，只要婶子们肯说句公道话，我就很感谢了。” 见顾梨态度不差，矮个婶子白了何莹一眼，才说： “这房子原先就是谢家的，谢家娘子难产死了，何家没几天就住了进来，说谢家娘子把房子送了他们，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说完，婶子们都走了。 顾梨看向何莹，“房子是谢伍娘亲送给你们的？” 何莹生硬回答：“是。”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本就是我们的，没必要跟你一个外人说。” 何莹从别人那里知道顾梨跟谢伍是无媒苟合，所以言语间更是对顾梨不客气。 顾梨：“那就拿出证据来，证明房子是谢伍娘亲送给你们的吧。” 说来说去就是要证据，得罪了邻居婶子们，何莹更没有好脸色。 怒冲冲的对顾梨说：“凭什么？你来跟我们争，该拿出证据的是你们！” 顾梨点头，“所以你们没证据对吧？” 何莹冷哼一声不说话，意思已经很明显。 顾梨从小荷包里分别拿出契书跟遗书，展现在何家人面前。 “巧了，我这里有一份契书，还有一封遗书，你要不要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一听说是契书，何莹脸色瞬间变了。 何安平脸上也满是震惊，契书怎么会在顾梨的手上？ 还有遗书又是怎么回事？ 顾梨将契书跟遗书冲着何家人慢悠悠展开，只要是识字的，上面的内容清晰，一看就明白。 何家人只有何莹认字，她看过之后，脸色更冷。 一旁何莹的夫婿也凑过去看清遗书跟契书，这才明白，原来今天这一场闹剧，就是一场自取其辱的笑话。 他不满的瞪了何莹一眼，冷哼一声，拂袖离开了。 何莹想要追出去，却被何安平跟何素拉住了。 “大姐姐……” “女儿！你可不能走啊！我们还指着你替我们说话呢。” 何莹挣不着亲爹跟亲妹妹的纠缠，心里恨意滔天，只能冲着顾梨撒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有契书不早拿出来，还让我在婶子和我夫君面前丢脸，你是何居心！” 顾梨：“难道还是我的错了？你们霸占谢伍的房子，还将他赶出家门，若不是好心的猎户收养，他已经死了。” 又看向何安平：“拿了亲妹妹的房子，却不赡养她唯一的儿子，你的良心过得去吗？这么多年就没有做过噩梦吗？” 这话让何安平额头渗出汗水，他不是没做过噩梦，房子的门窗上可都贴着黄纸呢。 村长听得生气，狠狠的敲了敲手里的拐杖。 何莹却不觉得自己有错，把一切都怪在了顾梨的头上。 谢伍要不是受了顾梨的撺掇，又怎么敢上门来要房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顾梨。 “你眼巴巴的跟着谢伍，不就是看中了他好糊弄？你跟家里人断亲，没地方去才唆使谢伍来要房子，我没说错吧？” 何莹话里带着一丝快意，以为揭露顾梨的心思，顾梨就会被谢伍厌弃。 可她忘了，谢伍是他们眼中的傻子，傻子哪里管得了这些算计。 就算顾梨是真的算计谢伍，他会在乎吗？ 谢伍见何莹朝着顾梨怒吼，果然挡在了顾梨身前，那样子更是气坏了何莹。 她指着谢伍气急败坏大骂：“你个傻子！被人蒙在鼓里还乐此不疲，她怀的是你的种吗？你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这时，不放心的段昌宇刚好回到门口，听见一向温和的何莹破口大骂的样子，更是厌恶的皱眉。 何莹看见段昌宇一时间慌了神，“夫君，夫君你怎么回来了？” 段昌宇沉着脸，咬牙切齿开口：“没想到你还挺能装，以往在我面前柔顺乖巧，都是演给我看的是吗？” “不！不是的！” 何莹觉得天都要塌了，怎么偏偏让段昌宇撞见她这样子。 她在段家装的就是一副柔弱姿态，现在全毁了。 段昌宇说完后神色彻底失望，转身离去。 何莹也在顾不上其他，丢下何家人就追着离开了。 何安平阻拦的手还在半空悬着，最后丧气低垂下去。 顾梨：“既然没什么想说的了，就从这里搬出去吧。” 面对毫不留情的顾梨，何安平选择去求谢伍。 他一脸哭丧抓着谢伍的手哀求：“谢伍，我是舅舅啊，你就忍心把我们一家赶走吗？” 谢伍被他抓着，瞬间呆愣住，都忘了甩开何安平的手。 反应过来，他求助的看向顾梨。 顾梨把谢伍扯到自己身后，冷声对何安平说：“现在想起来是他的舅舅了？当初赶他走的时候，没想过他还能活着吧？” “不，不是的……” 何安平还想狡辩，顾梨可不想听。 转头对村长说：“村长，契书在我手上，要是他们还霸占着不走，我上府衙告他们官府会怎么处置？” 村长捻着下巴颏的胡须，说：“归还房子是一定的，还会大板子伺候，说不定还要罚银子。” 何安平一听，顿时害怕了，拉着何素就进屋收拾东西。 没一会儿就走出来，还扶着原本病重的何母。 何母一听说顾梨手上有契书，也哑了声，只是恨恨的看着顾梨。 看着他们住了十几年的家，何母眼泪流了下来。 “搬出去我们去哪儿啊？” 何素也流着眼泪，“娘，我们去找大姐姐吧，姐夫不会丢着我们不管的。” 何母叹气一声：“唉……只能这样了。” 村长跟李郎中直到何家人离开后才走，村长笑眯眯的拍拍谢伍，说：“好小子，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又对顾梨说：“梨丫头，今后就在村里住下，有事就来找我。” 顾梨点头。 李郎中也很高兴，让顾梨多看看医术。 最后门口只剩下顾梨跟谢伍两个人。 顾梨走进去，看看被何家人弄得一团糟的屋子，而且被褥什么的他们都没有，不好好布置一番根本没法住。 第26章 长得好看，又会疼人 顾梨本来不打算麻烦村长的，可这个情况她还是不得不求助村长。 最后还是村长的儿媳见顾梨身子不方便，主动来帮她收拾屋子。 但总归还是何家人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不好好大扫除一下，就算住进去顾梨也觉得膈应。 无奈之下，她只能对村长的儿媳李淑开口： “嫂子，你家有空余的房间吗？” 李淑手上动作一顿，她性子直爽，一时间没明白顾梨的意思，就说：“有啊，咋了？” 顾梨：“这屋子暂时是不能住人了，我能不能在你家借住两天？我不会白住的，我一定会还你人情的。” 李淑一愣，然后笑了起来，不在意的说：“说那些干啥，其实我刚才就想说让你去我家住的，怕你不答应我才没说，现在好了，我回去收拾一下，你们一会儿过来就行。” 一听顾梨要去自己家住，李淑立马丢下手里的事，转头就走了。 顾梨其实还有些犹豫，村长帮她好几次，这样下去，又欠了一个人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 谢伍好像没听见这边的动静，自顾自的收拾屋子。 顾梨走过去，让他把何家人用过的东西都丢门外去，谢伍有些不解，明明都是好好的东西，怎么就要丢了？ 顾梨：“这些都是别人用过的，咱们不需要，丢出去就是。” 谢伍也没多想，只要是顾梨说不要的东西全部丢出门。 没一会儿门外就堆积了不少的东西，直到把屋里所有碍眼的东西都清除，顾梨这才满意点头。 现在整个房子就只剩下空壳，顾梨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谢伍回过神，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有一瞬间的愣神，又眼巴巴的看向顾梨，好像在纠结什么。 顾梨朝着谢伍招手，人高马大的汉子乖巧走到她面前，顾梨踮着脚摸摸谢伍的头。 “你不傻，今后我慢慢教你，你要好好学说话，知道吗？” 被顾梨摸着脑袋，谢伍舒服的眯起眼睛，欢快的点头。 门口响起李淑的声音，“妹子，快跟我走，屋子我收拾好了。” 顾梨：“这就来。” 到村长家的时候，村长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等他们。 村长儿子杜鸿志面无表情站在村长身边，杜伊承一蹦一跳的上来拉着顾梨就往里走，被李淑打了一下。 嗔怪道：“你婶子怀着孕呢，少来惹事。” 杜伊承只能转头去拉谢伍，一点也不怕生。 李淑忽然看着顾梨的肚子，有些羡慕的说：“你这肚子看着圆溜溜的，要是生个女儿就好了。” 村长咳嗽一声，李淑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 大多数人都想着生个儿子防老，盼着别人生女儿，这要是被有心人听了，怕是会不高兴呢。 顾梨却不觉得李淑的话冒犯到自己，笑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喜欢女儿。” 李淑：“我生了个儿子，就想要个女儿，可惜一直怀不上，你别怪我乱说话，我这人就是不会说话，要是惹你不高兴了，可要跟我说啊。” 顾梨自然不会生气，“怎么会，嫂子对我好我知道的。” 村长一家除了儿子是个冷脸，其他人都是笑吟吟的。 而且杜鸿志也不是单纯对顾梨他们冷脸，对谁都这样，顾梨就更放心了。 晚上的时候，李淑带着顾梨到屋子里，看着收拾好的床铺，还叮嘱她要是有事就喊她。 顾梨向来事少也不喜欢太麻烦别人，但面对李淑的好意，她还是笑着答应。 她还在感叹终于睡上像样的床了，直到谢伍一声不吭走进来，顾梨才有些傻眼。 李淑竟然把他们安排在了一间屋里。 顾梨愣了一下，看着带笑的谢伍，再看看床上的被褥。 好吧，今晚他们只能一起睡了。 顾梨刚想跟谢伍说，让他晚上睡觉老实点，就看谢伍跑了出去。 她张着的嘴只能再度合上，没一会儿谢伍就端着一个木盆进来了。 木盆里装着热水，谢伍把木盆放在顾梨的脚边，蹲下去脱顾梨的鞋。 顾梨挣扎一下，压抑着声音小声说：“你干什么！” 谢伍没说话，他自顾自脱了顾梨的鞋袜，然后把顾梨有些肿胀的脚放进热水里泡着。 在热水泡着，顾梨也觉得脚很舒服。 今天跟何家人吵了一天，这一刻顾梨才觉得整个人放松下来。 她好奇的问谢伍：“谁告诉你的？” 谢伍抬头看她，顾梨说：“谁跟你说让你拿热水来给我泡脚的？” 谢伍笑着抬手指指外面，顾梨大概猜到是李淑教谢伍这么做的。 只有生过孩子的才知道，孕妇怀孕的时候脚会浮肿。 顾梨想着要慢慢教谢伍说话，于是装作不明白他的意思，固执的问：“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要说出来。” 谢伍难得皱眉，似乎难倒他了。 在顾梨的面前挣扎许久，谢伍才慢慢吐出两个字：“嫂，子。” 这还是白天听顾梨这么喊李淑，谢伍才学到的。 顾梨很满意，说：“对，就是这样，你要慢慢开口说话，就算说的不对也没关系。” 谢伍点头，他伸手进木盆里，抓住顾梨的脚，慢慢的揉搓起来。 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顾梨却有些错愕的眨眨眼，脸色微红起来。 活了两辈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洗脚。 谢伍反倒像是乐在其中，搓完一只脚又换另一只，顾梨觉得脚心都开始发热，这才跟谢伍说可以了。 “好了，可以了。” 下一瞬，谢伍扯了自己的粗布衣裳擦干了顾梨脚上的水渍。 粗糙的布搓着顾梨的细嫩的脚有些疼，但她没有阻止。 谢伍下意识的这些动作，倒是有些让她心动。 顾梨缩进床榻上，等着谢伍回来，跟他细说睡觉的事，可等了许久不见谢伍回来，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顾梨看着眼前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一点稀薄的月光。 她察觉身侧有一片热源，转身看过去，是熟睡的谢伍。 借着月光，顾梨能看清一点谢伍的轮廓。 谢伍本就长得不错，没了清醒时候的傻笑，看着更像是个帅小伙。 顾梨心想：长得好看，又会疼人，其实已经胜过很多人了。 第27章 被人泼了黑狗血 顾梨盘算着小心思，手不自觉摸到了谢伍的脸上。 高挺的鼻梁，浓眉大眼。 从医学角度上说，父亲长得好看，生下的孩子大多数也会继承父亲的美貌。 她忽然就有些小期待，以后孩子生下来会像谁。 谢伍睡觉很老实，躺着一动不动，更没有磨牙打呼噜之类的不良习惯，顾梨越看越满意。 想到谢伍健硕的胸肌，顾梨忽然泛起贼心，手指从谢伍的喉结一路下移到了谢伍的胸口。 饱满结实的胸肌近在咫尺，顾梨抓着谢伍的胸肌捏了捏，心里那点恶趣味彻底被满足。 再抬头的时候，一双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她。 谢伍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一声不吭的看着她。 被抓包的顾梨尴尬收回贼手，小声说：“还没睡啊？” 谢伍没说话，只是伸手把顾梨抱进怀里，顾梨微热的脸颊就这么挨着谢伍的胸肌，她想挣扎后退，谢伍不让，抱得紧紧的。 在他看来，顾梨摸他的胸口就是喜欢，干脆让顾梨挨着他胸口睡觉。 顾梨有一瞬间的无语，顾忌这是在村长家里，不好弄出太大的动静，就只能让谢伍抱着睡。 却意外的很好睡，闻着谢伍身上熟悉的汗水味道，顾梨很快再次睡着。 再次醒来的时候，顾梨觉得精神非常好。 就是觉得有些热，因为她还被谢伍抱在怀里。 之前在小破屋的时候，顾梨早上醒来都见不到谢伍，可这时候谢伍还抱着她在睡觉。 顾梨一想到这还是在村长家，怕是要被人误会了。 于是她赶紧推着谢伍，让他起床。 谢伍还是没有动，顾梨有些疑惑，她伸手去推谢伍。 “谢伍，起床了。” 这一推才察觉谢伍身上很热，温度有些不正常。 顾梨坐起身，赶紧查看谢伍的状况，谢伍发热了。脸都烧红了，难怪她觉得热。 她拍着谢伍的脸，试图叫醒谢伍。 “谢伍？” 刚好这时候外面响起杜伊承的声音，小孩子站在窗口喊他们起床。 “婶子，谢叔叔，起床啦！” 刚喊完，杜伊承就被他爹冷着脸抓了回去。 顾梨赶紧下床出门，杜伊承看见她又想扑过去，想着昨天才被他娘教训过，半路上停了下来。 顾梨路过他身边，揉了揉孩子的头发，才对着杜鸿志说：“杜大哥，谢伍病了，你能帮我打点水给他擦身吗？” 一听谢伍病了，杜鸿志眉头一皱，顾梨以为他不愿意，刚想自己动手，就见杜鸿志闷声端着一盆水走进屋去了。 李淑从灶房走出来，安慰顾梨：“你别在意，他就是那个臭脸。” 顾梨笑笑，心里更担心谢伍。 好好的壮汉，怎么忽然就病了？ 就听李淑说：“哎呀，我就说这个天洗凉水澡不好，谢伍不听我的，没想到还真是病了，我这个嘴也是……” 顾梨：“不关嫂子的事，他身强体壮很少生病，也是该他病这一回。” “不不，谢伍说跟你睡觉要洗澡，还怕麻烦我，所以才用了凉水。” 听了李淑的话，顾梨有一瞬间的呆愣。 没一会儿杜鸿志就从屋里出来了，依旧冷着脸不说话。 顾梨走进屋查看谢伍的情况，擦了身体温依旧没有降多少。 早饭过后，顾梨一直守在谢伍身边，期间谢伍醒过一次，顾梨就放心多了。 能醒就不是什么大问题，谢伍身体底子好，不吃药都没事。 他醒来就一直盯着顾梨，顾梨翻着从李郎中那拿来的行医手札，时不时看谢伍一眼，更好看见他盯着自己。 就问：“醒了？要吃东西吗？” 谢伍张了张嘴，嗓音有些嘶哑：“吃。” 顾梨放下书，走出去没多久又进来，手上端着一碗黍米粥，边岭村家家户户都吃黍米，虽然这东西对病人不太好，但没别的吃的，只能将就。 床上谢伍挣扎着要爬起来，烧了一通身子骨都是软的，顾梨把人按回去，拿着小汤匙一点点喂给他吃。 谢伍眼睛始终盯着顾梨看，顾梨眉眼低垂，好笑的问： “好看吗？” “嗯。” 谢伍难得回答的很快，却只有一个字。 但顾梨很满意了，就着小汤匙把一小碗黍米粥喂完了，才用袖子给谢伍擦了擦嘴。 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伸着脑袋看他们的杜伊承。 见自己被发现，小孩儿笑嘻嘻的凑过去。 “谢叔叔，你怎么跟小娃娃一样，还要婶子喂你吃饭啊？” 刚说完，屋外面就响起杜鸿志低沉的声音：“杜伊承，出来。” 杜伊承只好小大人似的叹口气，蹦蹦跳跳走了出去。 顾梨跟着走出去把碗放了再回来，谢伍已经坐了起来。 顾梨：“你没事了吗？” 谢伍点点头，顾梨走过去摸摸他的额头，发现温度正常了。 “底子好就是不一样，这么快就没事了。” 又说：“在村长家叨扰这么久，你明天去猎几只山鸡送给村长他们吧。 “嗯。” 谢伍简短的回答，顾梨没察觉出异样，就说要回家去看看。 两人刚到门口，顾梨就愣在了原地。 昨天他们走的时候，门外还堆着不少扔出来东西，现在东西不仅没了，门上还被人泼了黑狗血。 顾梨愣了一瞬，然后开始干呕起来。 谢伍赶紧把人揽进怀里，顾梨干呕几声后，难受的眼泪都出来了。 周遭的邻居门户紧闭，唯有他们一家遭了罪，顾梨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从谢伍怀里出来，她冷眼看着门上的黑狗血，对谢伍说： “看样子他们心有不甘。” 谢伍转头看了眼惨不忍睹的门，拉着顾梨往村长家走。 顾梨只能跟着回去，两人才走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杜伊承好奇的问：“你们怎么回来了？” 李淑拍他一下，然后问顾梨：“咋了？脸色咋这么难看？” 顾梨现在感觉还能闻到狗血的味道，又是一阵反胃。 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对李淑说：“我们家被人泼了黑狗血。” 李淑一听顿时瞪大眼睛。 “天杀的，谁这么恶毒？竟然干出这种事！” 转念一想，立马拍手说：“一定是何家人干的！” 顾梨也是这样想的，只有被赶走的何家人跟他们有仇怨。 第28章 给我儿子当媳妇吧 这样一来，顾梨两人没办法，只能继续在村长家借住。 村长自然是乐意的。 但顾梨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第二天赶紧让谢伍去猎山鸡回来。 顾梨跟村长在院子里叙话，村长也是第一次碰见有人泼黑狗血，说一定要查出是谁干的。 李淑在一旁搭话：“还能是谁啊，绝对是何家那口子没跑了。” 村长问顾梨：“你也觉得是他们吗？” 顾梨点头，“只能是他们了。” 她都能猜到，应该是何家人回来见他们把所有东西都扔出门，这才气不过泼了黑狗血。 村长哼一声，说：“不管是谁，都要给他揪出来。” 于是顾梨出了一个主意。 “既然他们不想让我们好过，肯定还会在暗处盯着我们，干脆就来个瓮中捉鳖。” 村长打量顾梨，他年少的时候看过几本书，自认有些文采。 没想到顾梨竟也能头头是道，顿时有些好奇。 “梨丫头，我见你写的一手好字，你从哪里学来的？” 顾梨一怔，一时忘了遮掩，竟然让村长开始怀疑了。 她笑起来，说：“村长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哪里能学，都是从别人那听来的。” 村长点点头，说：“梨丫头，你是个天赋不错的，我屋里还有几本书，回头你拿去看看。” 顾梨笑着说好，这件事就被遮掩了过去。 刚好谢伍也回来了，手上拿着两只活蹦乱跳的山鸡。 杜伊承瞬间被吸引了过去，“哇，谢叔叔，你好厉害啊！” 村长也夸赞他：“这些飞禽可不好捉啊，谢伍有些能耐。” 顾梨却有些诧异，让谢伍猎两只山鸡回来，他当真就猎了两只？ 也许是发现了顾梨的诧异，谢伍把山鸡丢给杜伊承后，就走到她面前。 顾梨拉着他小声问：“你就猎了两只山鸡啊？” 谢伍点头，又想着顾梨让他多说话，于是“嗯”了一声。 “你……” 顾梨想说他两句，又觉得自己也没理，本该是她还人情的，谢伍能猎回山鸡已经算是不错了。 想着就没再说：“算了，以后再说吧。” 村长家门口忽然响起很多嘈杂的声音，村长让杜伊承扶着他去看怎么回事，顾梨也跟着过去。 一看门外站着不少村民，指着门外在说什么。 顾梨一看才知道，门外的地上竟然躺着一头山猪，村民们都在议论山猪。 她立马转头看向谢伍，就见谢伍冲她咧嘴一笑。 顾梨有些庆幸，还好刚才没有说什么，原来谢伍不仅猎了两只山鸡，还有一头这么大的山猪。 杜伊承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山猪，好奇的哇哇大喊：“哇啊！好大的山猪啊！” 有村民疑惑的问：“村长，这山猪咋来的呀？” 村长当然知道山猪是谢伍猎回来的，笑眯眯的说：“还能有谁啊，谢伍啊。” 一听是那个傻子猎户，村民们顿时不敢相信。 “谢伍？那个傻子？他能猎到这么大的山猪？” “咋不能啊，他不就是猎户吗？哎呀，村长也是好福气呀。” 几人半是道喜，半是嫉妒的说着话，顾梨想了想，就走过去站在村长身边，说： “乡亲们放心，山猪回头我们都会分给大家的。” 一人吃独食容易引人不满，只有大家分而食之，才不会生出其他心思。 村长诧异的看了眼顾梨，小小年纪人情世故什么都懂。 杜伊承却噘着嘴，不满的问：“为什么啊？这不是给我们家的吗？” 村长摸着他的头，说：“有好东西不能一个人独吞，大家一起分享才更香。” 顾梨回到谢伍身边，小声问：“明明是你猎回来的，我自作主张分了，你不会怪我吧？” 谢伍咧着嘴摇头。 经过昨晚上，顾梨似乎对谢伍并没有那么抗拒了，她私心里还觉得谢伍要是能一直对她好，就算给谢伍当婆娘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小鬼头杜伊承忽然指着他们说：“婶子跟谢叔叔又在说悄悄话了。” 顾梨有些尴尬，这小孩儿什么都好，就是不会看脸色，容易坏事。 晌午的时候，谢伍跟杜鸿志一起料理了山猪。 李淑忙着把两只山鸡炖了，所有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顾梨觉得自己也能帮忙，刚走到灶房就被李淑赶了出来。 “你好好待着吧，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说着还打趣说：“你好好养着，将来要是生个闺女，就给我儿子当媳妇吧。” 村长坐在院子里，听见了远远的叫好。 顾梨笑着答应：“好啊。” 从这以后，杜伊承天天盯着顾梨的肚子喊媳妇，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处理好山猪，村长让杜鸿志去给村里的人都送上一些，又想着杜鸿志成天冷着一张脸，就让谢伍跟着一起去。 送完村东头回来，杜鸿志脸色更愣了，村长好奇问了一声。 “你老冷着脸做什么？谁得罪你了？” 杜鸿志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顾梨看向一旁的谢伍，谢伍心领神会朝着她走过来。 顾梨问：“杜大哥怎么了？” 谢伍想了想，说了两个字：“吵架。” “吵架？跟谁？” 杜鸿志冷这个脸还能跟人吵架？看来吵架那人也是个脸皮厚的。 正说着，门外就走进来一个人，手里还提着一块山猪肉。 来人是段二娘，她表情十分不满。 对着村长说：“老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村长：“没什么意思，就是有好东西给村里人分分。” 段二娘看见顾梨在旁边，白了她一眼，然后指着手上的肉说：“分就分吧，你给我这么小一块是什么意思？” 这话让村长一时间都愣住了，本来就是好意分给村里人尝尝鲜，谁还会去在意大小。 偏偏段二娘是个混不吝的，就为了这点小事闹上门来了。 段二娘：“我可是看见了，你儿子给刘婆子好大一条，为什么给我这么小？看不上我一个寡妇是吧？” 寡妇门前是非多，顾梨算是见识到了。 李淑一听，顿时站出来指着段二娘说：“看不上你我们还眼巴巴白送一块肉给你？得了便宜就赶紧闭嘴吧，你还想干什么呀？” “我不管，反正这块我不要，给我换块大的。” 段二娘这话把李淑都气得不轻。 顾梨忽然上前，从段二娘手中把肉拿走。 “既然不要，就还回来吧。” 第29章 黑狗血不是何家人泼的? 段二娘也没想到顾梨就这么把肉给拿了回去，顿时气得瞪眼。 “死丫头！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顾梨把肉放在李淑手里，转身对段二娘说： “不是你自己说不要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了？我是让他们给我换一个！”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段二娘可完全没有这个意思，甚至觉得别人应该给的更多，要说起来也算是个人才了。 顾梨可不吃她这一套，对付不要脸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她的脸。 顾梨：“别的没有，这个你也说了不要，所以就没你的份了。” “我……” 段二娘被狠狠噎了一把，她只想要让村长给她换一块大点的肉，没想到被顾梨这死丫头一通搅和，她一块肉都没有了。 没好气的冲着顾梨重重哼了一声，段二娘空手回去了。 人走后，李淑朝着顾梨竖大拇指。 “厉害呀，段二娘在我们村可是出了名的悍妇，你竟然让她吃了瘪。” 顾梨只是笑笑，不知道为什么，她从第一眼见到段二娘就不喜欢这个人。 再加上后来撺掇村民抓她沉塘，一来二去，更是结了仇。 她也不是什么圣母，只是顺手让段二娘吃瘪而已。 村长儿子带着谢伍再去给村里其他人送去了山猪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两人刚进门，身后就跟着进来了一个人，是谢伍家旁边的邻居，先前把手帕扔在何莹脸上的那个矮个妇人。 她脸色有些局促，看了看顾梨，好像有话要说。 顾梨问：“婶子，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矮个婶子姓朱，住在谢家斜对面，之前帮着何莹说话，顾梨也没给过她脸色看，今天谢伍又跟村长儿子上门送肉，这才让朱婶子找上顾梨。 还以为朱婶子是上门来道谢的，可朱婶子一开口，就让顾梨正色起来。 朱婶子咳嗽一声，说：“我，我就是来跟你们说一声，你们家不是才被人泼了黑狗血，我刚才看见你家门口有个人影在那晃悠，你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一听这话，顾梨立马站起身要走，谢伍也跟在身后。 村长叫了一声，示意自己也要去。 “等等，我也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吃饱了粮闲的，干出这种事来。” 李淑赶紧拉着村长劝说：“爹，你年纪大了，在家等着吧，我跟孩儿他爹去就行。” 村长想着还有个小孙子，就没坚持。 “你们一定要把那人抓住！” 顾梨走得急，谢伍一直在她身边护着，生怕她看不清脚下摔倒。 她边走边对朱婶子说：“朱婶子，您能来告诉我，真的很感谢，再麻烦您帮我个忙。” 顾梨两人到巷口的时候，就远远看见一个人影徘徊在他们家门前，顾梨示意谢伍别出声，她一个人走了出去。 顾梨看那人面前放着个木桶，她停在五步远的地方，开口： “这是谁啊？大晚上的是找人吗？” 那人也没想到这时候身后忽然来人，顿时吓得惊叫一声。 顾梨一听这声音，有些惊讶。 “段二娘？” 那人脸上包着一块布巾，更是伸手挡着脸，但她慌忙狡辩的声音已经暴露了她的身份。 正是去村长家索要山猪肉不成的段二娘。 顾梨看了眼段二娘身前的木桶，木桶盖子开着，难闻的味道已经透了出来。 她嫌弃的扇了扇，对段二娘说：“你这是想要做什么呀？” 顾梨表面平静，心里却在想：难道之前的黑狗血不是何家人泼的？ 段二娘左右看看只有顾梨一个人，瞬间就不那么害怕了。 反而叉着腰问顾梨：“你管我做什么，这黑天半夜的还在外面走动，又想找哪个姘头？” 顾梨不生气，直接问：“之前朝我们家门上泼黑狗血的是不是你？” 白天她还想着要换新的门，等人自投罗网，现在好了，门还没换，人就自己送上门了。 不过让她有些惊讶，竟然不是何家人。 段二娘哼哼两声，说：“是又怎么了？你能拿我怎样？” 她就这么承认了，顾梨甚至有些失望。 “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吗？” “哼，你得罪的不是我，是有人不想要你日子好过，但也不妨碍我看不惯你，就泼了怎么样？” 段二娘说着踢了踢脚边的木桶，说：“我不光泼黑狗血，我还要泼粪水！” 话音刚落，段二娘就弯腰拿起一个葫芦瓢，舀了一瓢粪水想要泼在顾梨身上。 顾梨慌忙后退两步，没想到段二娘竟然这么恶毒。 段二娘一脸奸计就要得逞的坏笑，似乎已经预见顾梨被泼了满身粪水的恶心模样。 她将手里的葫芦瓢举起，正要泼出去。 顾梨脸色一变，她身子重来不及躲避，段二娘这一下毫无疑问会泼她一身。 就在这时，旁边横飞过来一根木柴棍正好打在段二娘的手腕上，她吃痛松开了葫芦瓢，一瓢粪水直接泼了她自己满身。 谢伍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在顾梨身前，脸色阴沉看向段二娘。 顾梨缓过神松了一口气，刚才一时情急，都忘了她身后还有谢伍在。 还好谢伍及时出手，顾梨捂着口鼻看向段二娘。 段二娘死也没想到粪水会泼在自己身上，顿时不管不顾的大叫起来。 “天爷呀！臭死了！” 她这一嗓子喊出声，周遭的邻居纷纷开门走了出来。 之前被顾梨拜托去帮忙的朱婶子，早就拿着扫帚在门口等着了，一听见有声音立马跑了出来，拿着扫帚冲过去就对着段二娘打起来。 边打边喊：“什么脏东西！大晚上出来作什么妖？想害谁呀？！” 其他的邻居见了也拿着东西想要上去帮忙，就听见段二娘哀嚎着喊：“别打了别打了！是我，我是段二娘！” 朱婶子一听，更是打得用力。 “段二娘？大半夜的来我们这想干什么？” 朱婶子闻到段二娘身上的臭味，顿时大喊起来：“哦！原来朝谢家门上泼黑狗血的就是你啊！” 村长的儿子跟儿媳这时候也来了，李淑指着段二娘说：“原来是你！是你嫌弃我们给的山猪肉太小不要的，现在又来报复顾梨他们是吗？” 第30章 谢伍是真不错呀 有了朱婶子的助力，段二娘很快就成了过街老鼠，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真是不知好歹啊，没见过这样恶毒的人。” “可不就是因为太恶毒，所以男人才被克死。” “就是！赶紧滚！少来我们这边，以后见一次骂一次！” 段二娘一身粪水，最后被顾梨的邻居们给骂的一声不吭，灰溜溜的走了。 顾梨看着段二娘的背影，想着她之前的话。 是谁见不得自己好？还让段二娘上门泼黑狗血这样污秽的东西。 胡思乱想自然没有结果，好在已经抓住了罪魁祸首，段二娘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村民们见事情了了，也纷纷回了自己家。 顾梨对朱婶子说：“多谢婶子了，刚才打人的架势真不错。” 朱婶子挥挥手，不在意的说：“你只是让我在门后听着，到时候帮着叫人出来抓她个现行，打她是我自己的主意，我早就看段二娘那婆娘不顺眼了。” 想着家里的那块山猪肉，虽然是村长家带人送上门的，但明白人都知道，除了谢伍谁能猎到这么大的山猪。 于是朱婶子对顾梨说：“今后就是邻居了，有啥事就喊一声，能帮的我绝对帮。” 顾梨笑笑，朝朱婶子道谢后，闹剧才真正落幕。 李淑拉着顾梨往回走，还问：“真没想到，竟然是段二娘，我还以为是何家人不服气呢。” “我也没想到会是她，她刚才还说是别人看不得我好过，她才这么做的。” 顾梨把段二娘的话告诉了李淑，李淑一听，顿时瞪大眼。 “别人？还会有谁啊？” 顾梨摇头，她也不知道还有谁见不得她好过。 最近这段时间，算得上是被她得罪的人，就只有段二娘跟何家人了。 李淑拍着顾梨手背，安慰她说：“没事的，咱们不做亏心事，别的都不怕，你看那段二娘，那一身的粪水，就自作孽遭了天谴。” 回到村长家，村长叫了儿子儿媳过去说话。 顾梨跟谢伍回到自己屋，关上门就见谢伍拉着她坐在床榻上，似乎有话要说。 顾梨看了谢伍一会儿，没等到谢伍开口，她自己先说话了。 “咱们明天就回去住吧。” 在村长家住了两天，实在不能再继续住下去了。 谢伍自然没什么可说的，顾梨说的话他全部赞同，点头答应。 顾梨盯着谢伍问：“你刚才想要跟我说什么？” 谢伍犹豫一下，说：“刚才，危险。” 这话让顾梨愣了一下，确实挺危险的，要是被泼了粪水，她估计会被恶心死。 不过想到自食其果的段二娘，顾梨小声笑了起来。 拍拍谢伍说：“没事，这不是好好的，说起来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可真要倒霉了。” 谢伍还是一脸严肃，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顾梨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于是岔开话题。 “早些歇息吧，明天一早咱们就回去。” 谢伍照旧给她用热水泡脚，伺候着顾梨躺在了床上，才准备去收拾自己。 顾梨忽然叫住谢伍：“谢伍，我听嫂子说你洗凉水澡，你身体虽然强壮，但现在已经入秋，你要是怕麻烦嫂子，就别洗了。” 犹豫了一下，又小声补了一句：“我不嫌弃你。” 说完然后将自己裹进了被褥里。 门口谢伍先是茫然的看着床上那一团，然后咧开嘴笑着走了出去。 顾梨睡的迷迷糊糊感觉身后有动静，有了这两天的同床而眠，顾梨好像有些习惯了谢伍的存在，甚至朝着身后的热源挪了一下。 谢伍从身后抱着顾梨，大手暖烘烘的放在顾梨的肚皮上。 第二天一早，顾梨两人吃了早饭就说要回去。 村长当即叫上自己儿子儿媳，让他们帮着回去收拾。 顾梨还没说话，谢伍就先摇头说了两个字：“不用。” 这下顾梨也有些惊讶，但谢伍都说了，她也只能冲着村长摇头。 “不用了村长，家里没什么可收拾的了。” 之后两人就离开了村长家，站在谢家门口的时候，顾梨看着门上变成黑色的狗血，对谢伍说： “看样子要换新的门了。” 谢伍一脚踢开门，拉着顾梨走进去后，找来一张椅子擦干净让顾梨坐在上面。 然后一声不吭就去拆门，顾梨赶紧叫住他。 “你这就把门拆了？” 谢伍回头冲她笑了一下，然后扛着门就走了。 顾梨一脸懵，这是要做什么？ 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谢伍就回来了，还扛着一扇新的门。 顾梨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直到谢伍把门装好后，顾梨才站起身过去看着新的门，上面还有新鲜的毛刺，像是才做好的。 她惊讶的问：“你上哪儿去做的门？你还会木匠手艺？” 谢伍：“村里，木匠。” 原来谢伍扛着旧的门直接去找了村里的木匠，不知道跟木匠说了什么，木匠直接对比着原来的门，做了一扇新的门。 顾梨觉得自己有些小瞧谢伍了，没想到他在村里还有人脉呢。 其实她不知道，谢伍答应替木匠猎一头獐子，用作木门的银子。 有了门，然后就是家里其他的东西，谢伍不让顾梨插手，完全是他自己一趟又一趟跑。 折腾了大半天，李淑见他们没去吃饭，就装了食盒送过来，进门一看，她都呆住了。 “哎哟，怎么才半天的功夫，家里就大变样了？” 顾梨起身接过食盒，笑着解释：“都是谢伍做的，我可什么都没帮上。” 不是她不帮，是她每次想要帮忙，都被谢伍给按了回去。 还一脸严肃的看着她的肚子。 李淑一听连连点头称赞：“谢伍是真不错呀。” 顾梨笑笑不说话。 谢伍确实不错，她全程都在看着谢伍忙前忙后，谢伍吭都没吭一声。 吃饭的时候，谢伍还把好吃的都挑给了顾梨，李淑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好，看你们小两口恩爱，我也就放心了。” 李淑等他们吃完了饭，再把碗筷收回去，顾梨本来是要自己送回去的，李淑不让，于是自己带回去了。 没多一会儿，门外朱婶子喊了两声。 “顾梨，在不在啊？” 第31章 你不喜欢野菜? 顾梨走出去一看，门口放着一些野菜，朱婶子局促的搓搓手，才看向她。 “那个，顾梨啊，我有事想要求你帮忙。” “都是邻居，有什么能帮的，我一定会尽力帮，朱婶子直说就好了。” 朱婶子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听说村里的李郎中收你当徒弟了，我想问问，你会接生吗？” 这话让顾梨呆愣了一下，然后问：“接生……村里没有接生婆吗？” 朱婶子脸色有些不好，“有的，怎么会没有……” 话说了一半，朱婶子有些难启齿，顾梨问：“朱婶子家，是有孕妇吗？” “是我儿媳，没几天就要生了，我找了接生婆来看，她说……说我儿媳这胎不好生，我有些担心……” “不会有事的朱婶子。” 顾梨短暂的安慰，也没有让朱婶子安心，她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来找顾梨的。 妇人生孩子找郎中的不多，因为边岭村的郎中只有李郎中，还是一个大男人，为了妇人的名声，她们都是咬着牙生下孩子。 也有人挨不过，难产死在床上的。 朱婶子就怕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大孙子出事，所以才腆着脸求到顾梨面前。 还是想求着顾梨无论如何都要答应到时候帮把手。 “顾梨啊，婶子之前是有些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我也不是有心的，你别放在心上。” 顾梨知道朱婶子的担忧，于是笑了起来。 “朱婶子说这话就见外了，能帮上忙我一定会帮的。”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顾梨点头，朱婶子总算放心了，把门口的竹篮拿起来递进顾梨手上。 “这些都是我刚挖回来的野菜，都新鲜着呢，你别嫌弃。” 村里都是些贫苦百姓，山猪肉都是谢伍猎回来的，自然不能再拿出来送给顾梨，野菜是朱婶子唯一能送的东西了。 顾梨没有嫌弃，伸手接了过来。 还不忘记夸赞一句：“朱婶子在哪里挖到这么新鲜的野菜，我正好想吃呢。” 朱婶子明白顾梨是为了让她宽心才这么说的，又确认了一遍才回家。 顾梨提着野菜转身，谢伍已经把屋子都收拾好了，看她手上拿着野菜，难得好奇问了一声。 “野菜？” “嗯，朱家婶子送来的。” 谢伍三两步走到她面前，拿过竹篮，竟然有些嫌弃的看了两眼野菜。 顾梨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仔细看，谢伍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诧异的问：“你……你不喜欢野菜？” 谢伍笑了一下，摇头没说话。 顾梨心怀疑惑，但又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之后谢伍又出门了，顾梨问他去哪儿，谢伍说去山上小屋。 她猜到谢伍是要去拿一些家当回来，毕竟现在家里什么东西都需要添置。 顾梨一人在家里等了一会儿，顺便看了看谢伍的成果。 不得不说，谢伍这个人不爱说话，做事却很妥帖。 他一个人收拾好屋子，桌椅床榻都做好了新的，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本事说服木匠做这么多的东西。 谢伍再次回来的时候，从山上小屋里拿回了所有能用的东西。 经过他的一番布置，这个家勉勉强强可以住人了。 但是，顾梨发现只有主屋有床榻，旁边还有一间屋子是空着的。 顾梨偷偷打量谢伍，难道是在村长家同睡了几天，谢伍打算之后都和她一起睡？ 这么想着，顾梨就问了出来，“为什么只有主屋有床榻？” 谢伍拿着铁锅的手一顿，转头看向顾梨。 那样子似乎在问，不然呢？ 顾梨眨眨眼，说：“你是打算以后都跟我住一个屋吗？” “嗯。” 谢伍老老实实的回答，还是让顾梨惊讶了一下。 也对谢伍产生了怀疑，“你真的要跟我一起住？” 说着顾梨指了指自己隆起的肚子。 她担心谢伍是误会了什么，跟她一起睡了几天，就产生了什么别的心思，所以想用孕妇的身份挡一挡。 可谢伍依旧毫不犹疑的点头。 顾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不是对谢伍很感，只是觉得太突然。 谢伍不知道顾梨在想什么，他把从山上小屋带回来的破旧被褥放在院子里晾晒起来。 又自顾自忙去了，顾梨站在原地像个傻瓜一样想事情。 到了晚上，还是不可避免跟谢伍睡在了一张床榻上。 被谢伍抱在怀里，顾梨就在想，是什么时候开始，谢伍抱她抱的这么顺手了？ 早晨天微微亮的时候，谢家的门就被拍响了，顾梨还有些迷糊，身边的谢伍起身才让顾梨醒过来。 入秋的夜晚有些凉，挨着谢伍像是挨着一个火炉，她睡的无比安心。 谢伍起身去开门，顾梨也打着哈欠起身。 人还没出门，朱家婶子就冲了进来，神色焦急。 “快！我儿媳不好了！” 顾梨脸色一变，赶紧跟着朱婶子去她家。 谢伍不明所以，也想跟着去，被顾梨拦下，让他自己在家。 到了朱婶子家，在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女子的喊声。 进去一看，床上的女子已经满头大汗，咬着牙在坚持。 接生婆也一脸的汗，摇头说：“不行啊，这孩子横过去了，生不出来。” 朱婶子一听脸色瞬间白了，顾梨赶紧安慰她。 “别慌，还有机会。” 顾梨先是去看了孩子的情况，然后让孕妇省着力气，不要大喊。 可孕妇已经生了有些时候了，面露疲色脱力了。 这怎么行，顾梨赶紧对朱婶子说：“朱婶子，你去找李郎中来，让他带着药箱。” 朱婶子一听顾梨来了还是要找李郎中，顿时不干了。 “那怎么行！李郎中是男人，哪有妇人生孩子男人在场的，名声不要了？” 顾梨脸色一凝，正色道：“是名声重要还是命重要？” 见朱婶子还在犹豫，顾梨说：“快些找郎中来，母子都能保住，晚了就一尸两命了。” 接生婆也忍不住劝说：“快些去吧，还是保命要紧。” 朱婶子一咬牙跑了出去。 顾梨过来接替了接生婆的位置，让接生婆去帮着照看孕妇。 接生婆见朱婶子走了，才有些遗憾的小声跟顾梨说：“不成了，我接生过好几个孩子横过去的，都没生下来。” 第32章 只能剖腹 顾梨脸色都没变，埋头查看胎儿的情况。 她自己也是个怀孕的，接生婆看她不放弃，叹气一声，也不再说话。 这时候床上的孕妇清醒过来，又要大喊大叫，顾梨让接生婆照顾孕妇，尽量保存体力。 “别让她大喊，要保存体力生孩子。” 接生婆哪见过生孩子的妇人不喊不叫的，也不理会顾梨，只是催着孕妇用力。 顾梨一听，顿时没好气对孕妇说：“现在别用力，孩子胎位有些横过来了，你就算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是生不出来的，攒着力气我让你用力的时候再用力。” 孕妇艰难地看了顾梨一眼，见她也怀着孕，顿时掉下眼泪。 “救救我的孩子，救他……” 顾梨手伸进被子底下，摸到了孕妇的肚皮，头也不抬的回答：“会的。” 隔着肚子上的皮肉，顾梨都能摸到孩子横过去的样子。 现在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剖腹产，要么伸手进去矫正孩子的位置。 这两个方法还要等着李郎中带着药箱过来了才可以实施。 她只盼着朱婶子能够快些把李郎中请来。 刚想着，朱婶子拉着李郎中就进来了，门外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娘，你找李郎中进去干啥？我媳妇生娃他进去这叫什么事？” 朱婶子骂了一声：“闭嘴！你不会当做没看见啊？” 李郎中也有些犹豫，说：“这妇人生孩子，我进去不好吧？” 虽然偶尔也有人找他去给妇人扎针的，但生完孩子后，妇人后来都跟家里的男人产生了嫌隙，李郎中有些不愿。 顾梨一听他的声音，赶紧喊了一声：“师父，您快进来，救命要紧！” 这一声师父叫的李郎中心花怒放，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掀帘子走了进去。 顾梨赶忙说：“孕妇有些脱力，师父药箱里有参片吗？给她含在嘴里。” “有有，最后一片了。” 李郎中说着赶紧拿出参片，参片可是好东西，他轻易都舍不得用。 顾梨又说：“给她扎两针回回精神，然后拿麻沸散给我。” “你要麻沸散做什么？” 麻沸散都是用在治外伤的，妇人生孩子居然用到麻沸散，李郎中心里很疑惑。 这时候顾梨没心思解释，只让他拿出来。 “别问了，拿给我。” 李郎中将两包麻沸散交给顾梨，顾梨又问：“有没有锋利的小刀，最好是吹毛断发那种，还要准备线和热水。” 又是麻沸散又是小刀，朱婶子也忍不住问了：“顾梨啊，你到底要做什么呀？” 不是生孩子吗，要那些东西能干什么使？ 顾梨：“孩子胎位不正，寻常方法生不出来，要剖腹把孩子取出来。” 这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接生婆抖着声音说：“剖腹？那人还能活吗？” 李郎中也惊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朱婶子更是脸都白了，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找顾梨。 顾梨：“信我，羊水已经破了，再耽搁下去，孩子会窒息的。” 一说孩子可能出事，床上迷迷糊糊的孕妇疲惫的说：“救，救孩子。” 顾梨看向朱婶子，问：“朱婶子，你信我就赶紧找来我要的东西，迟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娘，救孩子，孩子……” 朱婶子一脸纠结，最后听着床上儿媳的哀求声，才狠心去找来了顾梨要的东西。 顾梨让李郎中协助自己，“师父，这法子孕妇可能会受不住，您看准时候给孕妇施针镇痛。” 李郎中见顾梨已经准备妥当，只能按照她说的做。 顾梨拿起刀在火上烤烤，深吸一口气，说：“我要开始了。” 看着锋利无比的刀刃，接生婆都吓坏了。 顾梨全神贯注，划开了孕妇的肚皮，好在麻沸散已经生效，孕妇只是微微一颤。 但麻沸散也不能渗透到里面，在顾梨划开皮下的时候，孕妇忍不住喊了出来，四肢也开始弹动起来。 顾梨：“扎针！” 李郎中赶紧下针，孕妇这才小声了些。 直到带血的布条被扔进盆里，接生婆吓坏了，直接丢下孕妇就大喊着跑了出去。 “啊！血！好多血！杀人了！” 门外的男人听着接生婆的声音，在外面喊：“娘！发生什么事了？” 顾梨对朱婶子说：“让他多烧些热水。” 朱婶子照做吩咐，之后就在一旁帮着把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去，又换了清水进来。 顾梨终于把孩子剖了出来，孕妇也受不住疼痛晕了过去。 顾梨手上浑身有些发紫的孩子没有动静，给孩子清理了嘴里的羊水，孩子还是不哭。 朱婶子脸上血色全无，丧着脸问：“孩子是不是没了？” 顾梨不说话，尽全力抢救孩子。 她把孩子倒提着，用力拍拍孩子的后背，还是没有动静。 李郎中看了都叹气，朱婶子更是脸色不好。 就看见顾梨忽然朝着孩子的胸口按了几下，然后嘴对嘴朝着孩子吹气。 吓得朱婶子大叫：“你干什么？！” 顾梨没理会，继续做人工呼吸，孩子在母体太久，可能是被羊水呛住了，只要孩子能哭出声就好。 朱婶子哭着上去阻拦顾梨，“孩子都没了，你还要干什么呀？” 李郎中拦着他，他知道顾梨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但私心里也觉得孩子没救了，就算最后没能救活，顾梨也是尽力了。 就在两人都放弃了的时候，顾梨手中的孩子发出了微弱的哭声，随后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哇啊哇啊……” 朱婶子一听，立马欣喜凑过去。 顾梨没耽搁，直接把孩子给她。 床上还有一个需要缝合的孕妇呢，救孩子耽误了时间，希望孕妇不会有事。 李郎中一脸诧异的看向顾梨，心里更是对顾梨佩服不已。 顾梨仔仔细细的缝合伤口，里里外外都缝好花费了不少时间，她松了口气，转头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朱婶子，可屋里哪里还有人影。 李郎中说：“抱着孩子出去了。” 又给孕妇把了把脉，“人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顾梨看眼床上孤零零的孕妇，为她感到悲哀不值。 刚才还一心让她救孩子，现在这家人只顾着孩子去了，没人在意这个生产完正虚弱的女人。 第33章 顾梨杀人了 但归根结底也是别人的家事，顾梨插不上嘴，只能暂时照顾孕妇。 在给孕妇喂了两次水之后，朱婶子这才想起还有个刚生完孩子的人，走进来不好意思的对顾梨说： “刚才一时高兴，差点忘了。” 顾梨笑笑没说话，心想：你不是差点忘了，你是已经忘了。 既然孕妇家属回来了，顾梨也没必要再待下去。 她跟朱婶子交代了几句剖腹产的注意事项，就打算回去了。 “孕妇刚剖腹产，正是虚弱的时候，要多加照顾，三天内不能下床走动。” 朱婶子一听，惊讶的大喊：“三天？那谁照看孩子？” 顾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有些无语。 但这就不是她能关心的事了。 朱婶子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把顾梨送到家门口。 临走的时候，顾梨说了一句：“恭喜啊。” 回到家的时候，谢伍在等她，顾梨一脸疲惫坐在椅子上。 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做了好事，还是好心办了坏事。 谢伍凑近她，问：“是男是女？” 顾梨忽然顿住，这还真把她问住了，之前只顾着救人了，孩子是男是女她还真没注意。 见顾梨没回答，谢伍歪头喊了一声：“顾梨？” “啊？” 顾梨反应过来，一拍脑袋，说：“哎呀，刚才太着急了，都忘了看。” 此刻谢伍都不知道顾梨做了什么。 顾梨忽然神色诡异的看向谢伍，“你刚才叫我什么？”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这是谢伍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顾梨。” 谢伍笑着又叫了一遍，顾梨疑惑的看向他。 “你……” 谢伍给她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跟之前似乎很不一样。 她还犹豫着不知道怎么问出口，谢伍像之前一样，露出傻乎乎的笑，然后在她身前蹲下。 一脸期待的看着顾梨的肚子，伸手轻轻的摸了摸。 “好孩子，乖。” 顾梨问：“你很喜欢小孩？” 谢伍含笑点头。 喜欢孩子啊，这样很好。 顾梨也很喜欢孩子，她摸摸肚子，觉得自己生的会更喜欢。 正说着话，村长儿媳李淑从门外走进来，一脸急色。 “顾梨！顾梨在家吗？” 顾梨跟谢伍两人纷纷转头看过去，李淑看见顾梨着急的说：“你回来了啊，外头都传疯了，说你杀人了，你到底干什么了呀？” “杀人？” 顾梨想起之前的接生婆，见她划开了孕妇的肚子后，就大叫着跑了。 应该是接生婆闹出来的。 顾梨有些无奈，说：“没有杀人，我只是去帮朱婶子的儿媳接生而已。” 李淑一听诧异，“你会接生啊？” “我不是李郎中的徒弟嘛，他给了我两本书，我从书里看来的。” 顾梨现在所做的一切跟医术相关的，她都能正大光明的归功李郎中的身上。 果然，李淑一听跟李郎中有关，她就不问了。 又说：“那怎么会传出杀人的？真是吓死人了。” 顾梨安慰李淑，“没有的事，接生婆胡乱说的。” 李淑叹气：“那可怎么办，现在整个村里都传遍了，你恐怕又惹上事了。” “没关系，反正是没有的事，就算他们找上门我也不怕的。” 这话是真的，顾梨救了两条人命，怎么说都是好事，她怕什么？ 见顾梨不担心，李淑张嘴想劝说，又觉得多余。 只能叹气：“你还是小心一些吧，这村里总有些人背地里想看你倒霉。” 这话倒是提醒了顾梨，接生婆跑出去才多久，这就传遍了整个村。 恐怕又是谁在背地里做了什么。 顾梨：“没事，既然躲不过，就迎难而上。” 刚说完，门外就来了不少东头的村民，带头的是老熟人段二娘。 段二娘站在门外，指着谢家大门嚷： “看见了吗？就是这里，顾梨跟着谢家那个傻子，不仅赶走了谢家娘舅，自己住进村里不说，现在还敢杀人了，往后还不知道要做出些什么来。” 村民们这次没有凭着段二娘煽动，而是站在原地观望。 顾梨几人走到门口，她垂眼看向台阶下的段二娘，说：“你三番两次找事，到底想干什么？” 段二娘哼一声，“我找事？你杀了人，还说我找事？” “你说我杀了人，你亲眼看见了？” “外面都传遍了，要是你没杀人，闲话怎么传开的？别狡辩了，今天一定要抓你去府衙。” 段二娘受了顾梨的气，好不容易抓住顾梨小辫子，自然不肯松开。 顾梨扫视一眼村民，看见顾桃悄悄站在人群后面，伸长了脖子在看热闹。 她也没理会，对段二娘说：“说话之前你可要想好了，小心我反告你污蔑。” 段二娘迟疑了一下，转头看见紧闭门户的朱家，指着朱家大门说： “是真是假，叫他们家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段二娘带着一帮东头的村民，声势浩大，周围的邻居都被惊动了，纷纷开门探出脑袋，一看又是段二娘，顿时没好气骂道： “怎么又是你，你还敢来？” 段二娘：“关你屁事，我来还要经你同意吗？” 在段二娘的撺掇下，有人去敲开了朱家的门。 朱婶子疑惑的开门，看见外面这么多人，尤其还看见了讨人厌的段二娘，顿时脸色一黑。 这让段二娘一看，更是得意：“朱婶子，脸色这么难看，是真死人了？” 这话听得顾梨差点笑出声。 她摇头叹息：“蠢猪就是蠢猪，上门讨打。” 那头朱婶子一听，朝着段二娘就连啐好几口。 “呸呸呸！死婆娘咒谁呢！” 段二娘懵了一下，“不是说你家儿媳被顾梨给杀了？我们是来为讨回公道的！” “你才死了！你个黑心肝的婆娘，我儿媳大孙子都好着呢！你竟敢咒他们，我撕烂你的嘴！” 说着走到段二娘面前，直接跟段二娘撕扯在一起。 东头来的村民一听，纷纷朝着段二娘啐道： “什么人呐，就知道胡说八道！” “真丢咱们村的脸，段二娘，你要是再敢乱传，当心赶你出村去！” 段二娘被扯乱了衣裳跟头发，也没人上去帮忙。 最后只能朝着人群后面的顾桃喊了一声：“顾桃，救我呀！” 第34章 她早就不是我的妹妹了 顾梨跟村民都纷纷看向顾桃，顾桃眼神闪躲两下，无奈还是走了出去。 她拦下朱婶子对段二娘的大骂。 “朱婶子，够了吧。” 朱婶子偏头瞪眼顾桃，哼了一声：“哼！咒我大孙子，我就是打死她都不够。” 顾桃：“好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没必要闹成这样，段二娘也不是有心的，我们都是听了接生婆的话才想着来看看的。” “看看？” 朱婶子手上还抓着段二娘一缕扯下来的头发，被她狠狠扔在地上。 “我家的事，要你们管？那接生婆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你们这些人就跟着听风是雨，还杀人，我看你们这样子才是要杀人！” 朱婶子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孙子，更是为了顾梨。 顾梨冒着风险给她儿媳接生，怎么能让顾梨背上这样的坏名声。 “朱婶子说什么呢，我们也是关心你啊，顾梨……她那样的怪人，你可不能跟她走太近了。” 顾桃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果然勾起了朱婶子的好奇。 “怪人？什么怪人？” 朱婶子没觉得顾梨有什么奇怪的啊。 顾桃转头看向谢家门口，像是故意挑衅顾梨。 大声说：“朱婶子，你们都知道我是顾梨的亲妹妹吧？我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她有什么本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就在几天前，顾梨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你们竟然还跟她那样亲近，不怕她是被什么妖精上身要害人吗？” “什么？” 朱婶子诧异的看了顾梨一眼，这时候也回想起顾梨的不对劲了。 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会看病会接生，就连李郎中都没把握的事，顾梨却一脸淡定的剖开肚子取出孩子。 仔细一想确实有些诡异。 那可是开膛破肚啊，她儿媳还好好的活着…… 朱婶子咽了咽口水，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 问顾桃：“你，你什么意思？” 顾桃：“经过种种的猜想，我觉得……顾梨被上身了。” 这话一出，村民们都对顾梨避之不及，纷纷离谢家门口远了些。 就连先前为她说话的朱婶子，也怀疑的看向顾梨。 李淑为顾梨抱不平，气得冲着顾桃大声嚷嚷：“说什么呢你？还说顾梨是你的姐姐，我看就是你在背后散播谣言！见不得她好！” 这话李淑还真没说错，顾桃是最见不得顾梨好的那个。 因为谢伍是她最先喜欢上的，就算自己没能嫁给谢伍，那个人也不能是顾梨。 顾桃一脸无辜，开始狡辩：“李嫂子，你才跟顾梨认识几天就帮着她说话，我可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就算不信我，也该知道我们家的情形，顾梨根本不可能会医术会写字。” 顾梨一直平静的听着顾桃的话，从她的话里可以很明显的听出对顾梨的怀疑。 她原本觉得离开了顾家，顾桃就不会对她再有怨恨，但顾桃比她想的要执着多了。 李淑被顾桃那样一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转头看下个顾梨。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她那样说你，你就一声不吭听着？” 顾梨没什么想说的，毕竟顾桃说的都是事实。 她越解释越会让人觉得可疑，索性什么都不说，留白才是最好的解释。 顾梨笑着对李淑说：“没关系嫂子，让她说，只要没人相信，那她就算说破了天也不会有人相信。” “怎么会没人相信，你看那些人，他们都是段二娘带过来的，对你家的事显然也是清楚的，你……” 李淑说着眼神有些复杂的盯着顾梨。 别说村里人会不会相信，她都快信了。 顾梨家里三个孩子，她既是女孩又是老大，就算有能力让孩子认字学医，怎样都轮不到顾梨这个大女儿。 也许是李淑的目光太过直白，顾梨都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了。 顾梨出声安慰她：“嫂子，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之前也说过了，都是从别人那里偷学来的。” 她笑得真诚，才打消了李淑心里的怀疑。 李淑点点头，看向还在大声撺掇村民的顾桃，说： “你这个妹妹可不是省油的灯，竟然煽动其他人来对付自己的姐姐。” “她早就不是我的妹妹了。” 李淑顿了一下，回想起当初听说顾梨的事，顿了一下，然后点头。 “也对，这样的人就该早点断绝关系。” 光看顾桃就能看出顾家是什么样的，但是顾家能出来一个顾梨这样性子的人，算是走大运了。 偏偏还让顾梨跟他们断绝了关系，李淑为顾梨感到庆幸。 那边朱婶子听了顾桃的话，再看向顾梨的时候，眼神明显有些不对了。 顾桃：“朱婶子，接生婆说当时顾梨拿着刀剖开了孕妇的肚子，她到底做了什么？” 朱婶子支支吾吾不敢说，当时的画面确实十分骇人。 要不是李郎中在场，朱婶子绝对不会愿意让顾梨做出那样的举动。 没有得到朱婶子的回话，顾桃还想继续问，顾梨率先开口了。 她从谢家的大门走出去，村民们之前听了顾桃的话，纷纷避让她。 顾梨也不在意，她走到顾桃面前，眼神淡淡的扫了眼顾桃，然后对上朱婶子。 “朱婶子，嫂子还好吧？” “好，好着的。” 顾梨又问：“孩子还好吧？” 说起孩子，朱婶子的脸色就缓和许多，露出点笑意。 “好，都好，白白胖胖的。” 顾梨点头，“母子平安就好，所以我当时剖腹为嫂子接生，做错了吗？” 朱婶子脸上的笑瞬间僵住，迟疑着回答：“没，没错。” “我知道对我接生的方法你们都很疑惑，但那是最快最稳妥的方法，既然母子平安，也就能说明我并没有害人。” 顾梨转头对上顾桃的眼睛，说：“对于有心人诬陷，也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反应过来的朱婶子赶紧点头，“对对，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我儿媳跟孙子都出大事了。” 村民们也明白了顾梨的话，大概是孕妇难产，顾梨不得已才用了些其他的手段，但最终的结果是母子平安。 生孩子是大事，能在难产的情况下保下母子两个，这个本事一般的郎中做不到。 村民看向顾梨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崇敬。 第35章 李郎中不干了? 对于村民态度的转变，顾桃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村民，就像在看一群愚昧无知的蠢人。 顾桃大声喊出对顾梨的怀疑： “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她一个原本什么都不会的人，突然又会写字又会治病，这不就是活生生变了一个人！” 奇怪的，当然会觉得奇怪。 但是，在古代的小山村里，连郎中都稀缺的地方，有一个能治病救人的大夫，这对村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况且顾梨没有做害人的事，村民想到的只有她郎中的身份。 有人直接忽略了顾桃的话，笑着走到顾梨面前。 “顾梨啊，你当真把朱家难产的儿媳救过来了？” 顾梨笑着点头。 朱婶子也一脸得意，村里隔不久就传来谁谁家儿媳难产身死的消息。 她家儿媳还是第一个难产活下来的，并且给她生了个大胖孙子。 想到这里，朱婶子勾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 “听说李郎中收了你当徒弟，当真是没收错啊，李郎中就要不干了，咱们村里总算有新的郎中了。” 顾梨一愣，李郎中不干了？ 什么时候的事？ 她怎么没听说过？ 朱婶子也有些可惜的说：“是啊，我今天去请李郎中来的时候，他就说今后不看病了，我当时情急，直接拉着他就来了。” 顾梨顿了一下，李郎中好歹算她半个师父，这么大的事情，她还是要去看看的。 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了，村民情绪都稳定了下来。 顾梨就想着去李郎中家看看，顾桃拦住她不让走。 “去哪儿啊？话还没交代清楚就想走？” 顾梨冷眼看着她，“交代？交代什么？” “你到底是谁？你根本就不是顾梨对吧？” 对顾梨的怀疑，顾桃一直都放在心上，现在好不容易能在这么多人面前问出来，顾桃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是顾梨。” 是顾梨没错，但不是原来的顾梨。 “不可能！你不是！顾梨就是个闷葫芦，你跟她完全不一样。” 不是的，面前这个人绝对不是顾梨。 顾梨朝着顾桃忽然笑了起来。 “是不是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只是顾梨，不是你顾家的顾梨。” 顾桃被噎住，张嘴还想说什么。 一旁的李淑上前一步，一屁股把顾桃撞到一边去。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成天疑心这个疑心那个，小心将来没人要。” 这句话彻底让顾桃破防，她红着眼睛瞪着李淑。 “你说什么呢？说谁没人要！” “谁回嘴就说谁咯。” 顾桃说白了也只是个小丫头，对上一心护短的李淑，顾桃自然讨不了好。 “你！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李淑直接当面挎住顾梨的胳膊，像是炫耀一样冲着顾桃。 “不懂就不懂吧，反正我也只是个无知村妇，懂那么多又不是要当大官。” 顾桃差点被气得七窍生烟，最后还是段二娘拉着她退出了人群。 还小声劝她：“你急什么？现在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顾桃现在恨不得直接让顾梨显出原型来。 到时候谢伍就会知道，顾梨根本就不适合他！ 顾桃一双眼睛泛红，段二娘拉着她一声不吭离开人群。 顾梨平淡的目光尾随着两人的背影，直到转出了巷口看不见，她才收回。 李淑看见人都散了，才拉着顾梨往回走。 “别管她们，谁能想到今天闹这一出，反倒让你在村里扬名了。” 顾梨只是笑笑，说要去李郎中家看看。 临走的时候谢伍也跟上了她，还眼神奇怪的盯着顾梨看。 顾梨偏头看他：“怎么？” “你，不生气？” 顾梨：“为什么生气？” 她知道谢伍是问她为什么对顾桃不生气，她确实不生气，甚至不明白顾桃为什么要这么针对她。 但她相信，就算她不去追究这一切的原因，顾桃也会慢慢把原因摆在她面前。 只是需要一点耐心而已。 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耐心，生孩子之前，她有的是时间慢慢跟顾桃磨。 谢伍对顾梨的回答似乎不满意，皱了一下眉，又很快舒展开。 到了李郎中，顾梨上前敲门。 来开门的是个男人，顾梨才应该是李郎中的儿子。 男人目光十分不善的上下扫视了顾梨一眼。 “你谁啊？” “我找李郎中。” 男人看向顾梨的肚子，以为她是来找李郎中看诊，于是“啧”了一声。 “我爹？啧，都跟你们说了，我爹今后不看病了，回去吧。” 说完就要关门。 顾梨伸手想要抵住关上的门，身后的谢伍动作更快，大手直接按在了门上。 男人不满的看了谢伍一眼，这才发现谢伍高大的不容忽视，于是松开关门的手。 顾梨淡淡的说：“我只是想来看看他，不是找他看诊。” 男人不耐烦话又要说出口，一抬眼发现顾梨身后的谢伍脸色阴沉的盯着他。 最后还是不情愿的开了门，“进，进来吧。” 就这样？ 顾梨眨眨眼，不明所以，回身看了眼谢伍。 谢伍低头朝她一笑。 两人走了进去。 一进门顾梨就闻到了刺鼻的药味。 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男人不满的开口：“听见了？我爹病了。” 随后指了指一间屋子，李郎中就住那间。 忽然李郎中儿媳嘲讽的声音响起：“呵，谁家走亲访友空着手的？也好意思进门。” 顾梨当做没听见，抬脚就走进屋子。 进屋后药味更是浓重，李郎中在昏暗的屋里整理桌上的药材。 时不时咳嗽两声，整个人看起来尽显颓败。 顾梨快步走过去，关心道：“师父，您怎么了？” 李郎中抬眼看向顾梨，眼里露出喜色。 “梨丫头啊，你怎么来了？” 对于顾梨这个半路收来的徒弟，李郎中见到她比见到自己的儿子都高兴。 “快来坐……” 李郎中这才想起屋里唯一的椅子正在他身下坐着，他慌忙要起身，顾梨上前按住他的肩膀。 她要给李郎中把脉，却被他躲开了。 还笑着打趣：“这是干什么？我就是郎中，你才当了几天徒弟就想给师父把脉了？” 第36章 李郎中死了 顾梨却执拗的抓起李郎中的手腕，安静的开始把脉。 李郎中挣扎几下后，苦笑一声放弃了挣扎。 脉象缓慢沉重，这是不大好的症状。 “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梨表情惊讶，今早上李郎中去朱婶子家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虽然那时候她只顾着床上的孕妇，也没有空闲看李郎中，但那时候他还帮自己给孕妇扎针的，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这样？ 李郎中笑笑，轻轻拿下顾梨给自己把脉的手。 “没事没事，我这都是老毛病了，过几天就会好。” 顾梨抿唇不语。 好不好得了，她难道会看不出来？ 又有些心情不好。 一个好好的人，说不行就不行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李郎中最后从床底下拿出一本老旧的古籍递给顾梨，还想嘱咐两句，又没说出口。 在他看来，顾梨天赋异禀，就算没有自己的教导，也会是一个好郎中。 想到自己的衣钵有了传承，李郎中脸上带着笑意。 对顾梨说：“走吧，回去吧，别担心我。” 顾梨皱眉，就这么走了，她会于心不安。 李郎中看向谢伍，轻声说：“带她回去吧。” 谢伍一声不吭，扶着顾梨就往外走，顾梨先还有些犹豫，最后也顺着他的力道，转头出去了。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李郎中儿媳看见顾梨手上的书，又是一声声讥讽。 “哼，不早把那些没用的破书扔出去，看着都闹心。” 顾梨回到谢家，心里还惴惴不安。 她拉着谢伍说话：“不对劲，我觉得李郎中有些不对。” 思索再三，她心里还是放不下。 可谢伍将她按在椅子上，轻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 也不知道怎的，顾梨浮躁不安的心，竟被谢伍两句话就平复下来。 她握紧手里的医术古籍，抬手翻开。 …… 李郎中死了。 这是第二天谢伍带回来的消息。 顾梨听见的时候，整个人先是愣住，然后默默的走出门。 一出门就看见李淑带着杜伊承慌忙走来。 “顾梨啊，你别着急，李郎中死的突然，你可别动了胎气啊。” 顾梨有一瞬间的怔愣，疑惑问：“什么？” 她为什么要着急？ 李淑也愣住，“你，你不是李郎中的徒弟吗？” 师父忽然死了，作为李郎中唯一的徒弟，顾梨一定是难过的。 人人都这么以为。 但顾梨并没有很难过，她只是有些诧异，难过倒也说不上。 毕竟李郎中算不上她真正的师父，不过是给了她几本书而已。 见顾梨不说话，李淑叹口气，搀扶着顾梨朝着李郎中家走去。 一路上还喋喋不休说着安慰的话：“没事的，村里时常就有人去世，李郎中年纪也大了，好在医术有了传人，他高兴着呢。” 没事的。 所有人都在对她说这句话。 谢伍也是，李淑也是。 甚至连李郎中，昨天也在对她说：没事的。 这个时代，一个人死了，在别人的嘴里，只是一句：没事的。 顾梨忽然觉得有些胸闷，一口气堵在胸口，不吐不快。 到了李郎中家，顾梨觉得一路走来可能是有些累了，脚步变得有些沉重。 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村民，都是之前受过李郎中帮助的人。 他们有人面露唏嘘，有人摇头，觉得可惜。 有人目光灼灼看向顾梨，对李郎中的那一丝希望落在了顾梨身上。 “顾梨你来了，快去看看吧。” 朱婶子也在，她脸色有些不好看。 顾梨点点头，刚想要走过去，就被李郎中的儿媳小李氏拦住了。 小李氏不满的挡在顾梨身前，说：“这是谁啊？不是我家公爹的得意徒弟么，师父死了还姗姗来迟，多让人寒心呐。” 顾梨冷着脸没说话，李淑皱眉瞥了眼小李氏。 “顾梨怀着孩子，本就不便，能来就不错了。” “嗤！谁没怀过孩子呀？她怀个孩子就变得金贵了？真当自己是城镇里的千金小姐了？” 小李氏说话难听，不少村民撇过眼摇头。 当着李郎中灵堂前，也没人去指责小李氏的不对。 小李氏更是嚣张，脸色不善的盯着顾梨。 “我公爹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还有脸来！”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震惊看向她。 李淑当即大喊一声：“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昨天我公爹还好好的，就顾梨来了一趟，晚上人就不行了，我男人在床边守了一晚上，老爷子看都不看他儿子一眼，嘴里只喊着顾梨，你说是为啥？” 顾梨看向小李氏，“你说他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他有什么关系呢，连自己亲儿子都不惦记。” 这话带着歧义，李淑当即就要发火，顾梨按住她的手。 直直问小李氏：“你们为什么不通知我？” 李郎中临死前的执念是顾梨，所以一直叫着顾梨的名字。 可惜的是，没有人通知她。 李郎中到死，都没能见到顾梨。 想到这里，顾梨心里就怒火中烧。 小李氏一愣，好笑一声：“凭啥通知你？你是老爷子什么人呐？” 有人也觉得小李氏说话过于难听，生硬的帮顾梨说话。 “她可是李郎中唯一的徒弟，咱们村唯一的郎中，你咋这样说话？” “徒弟？我呸！我看就是姘……” 难听的话还没说出口，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要说什么。 当着李郎中灵堂的面，污蔑死去的人。 顾梨反手就甩了小李氏一个巴掌，打得她人都傻了。 反应过来的小李氏，不可置信看向顾梨，随后哭喊着让自家男人出来。 “李大年，你死哪儿去了！你婆娘被人给打了！” 李大年从里面走出来，黑着脸看了顾梨一眼，然后走到小李氏身边，拉着她就走。 小李氏蛮横的甩开李大年的手。 指着顾梨说：“你给我打回去！” 李大年沉声说：“别闹了。” “你打回去！你打不打？你不打我跟你没完！” 小李氏嘶吼的声音，门外老远都能听见。 院子里的村民纷纷摇头，对小李氏指指点点。 顾梨这才冷声开口：“不尊重故去的老人，这一巴掌是你应得的。” 第37章 兔兔这么可爱 李大年心知是小李氏不对，于是一声不吭。 只想着让小李氏别再丢人现眼。 可顾梨的话彻底激怒了小李氏，她指着李大年怒骂。 “跟你那个死鬼爹一样！没出息！看见年轻狐媚子就走不动了是吧？” 顾梨神色一敛，可李大年动作比她还快。 小李氏被李大年结结实实又打了一巴掌，这一巴掌直接把小李氏打得摔倒在地上。 小李氏倒在地上，捂着脸直发抖。 顾梨看都没看小李氏一眼，转头走到李郎中的灵位前。 作揖，上香。 “师父，好走。” 虽然不知道李郎中最后见她想要说什么，但顾梨猜测一定是跟医术传承相关。 于是站在李郎中灵位前，朗声说：“您放心，今后我就是边岭村唯一的郎中。” 李大年走进来，默不作声站在一旁，顾梨走的时候还向她回礼。 顾梨直到离开都没再见到小李氏。 回到家，谢伍不在。 顾梨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心情有些不好。 不知不觉，顾梨就在椅子上眯眼睡着了。 谢伍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抓着一只白色野兔的耳朵，兔子一双有力的后腿胡乱蹬。 他把野兔塞进之前做的竹笼里，轻手轻脚走到顾梨身边，刚想笑，就看见顾梨眼角滑落一颗晶莹的泪珠。 谢伍惊住了。 顾梨，哭了。 为什么？ 就因为李郎中死了？ 谢伍不明白，当初老猎户死的时候，他才五岁。 老猎户沉默寡言，除了给他吃的，就是带着他去山上打猎，所以他也不怎么会说话。 直到老猎户死的时候，他看见肚子上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个大洞，汩汩流着血。 他才慌了，但他也没哭啊。 李郎中只不过给了顾梨几本破书，顾梨为这个就值得哭上一哭？ 谢伍不懂。 他伸手抹去顾梨眼角的泪痕，蹲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 顾梨抖着眼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谢伍在院子里磨刀。 一把遍布铁锈的柴刀，刀刃被他磨得锃亮。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谢伍磨刀。 磨完刀，谢伍起身走到竹笼面前，揪出里面的白色兔子。 顾梨看见兔子连忙眨眨眼。 “慢着！” 谢伍转头看过来，见她醒了，笑着说：“兔子，补补。” 顾梨赶紧起身过去，从谢伍手上夺过兔子抱在怀里。 “好可爱的兔子！” 野兔都是灰色的，谢伍竟然能抓到白色的野兔，当真是稀奇。 可爱的东西谁不喜欢。 顾梨逗弄着兔子，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谢伍有些惊讶的看着顾梨脸上露出的笑，心里冒出一句话：顾梨喜欢兔子。 顾梨转头看向谢伍手里的柴刀，抱着兔子背对他。 “兔兔这么可爱，不可以杀兔兔。” “好！” 谢伍丢下手里的柴刀，然后就有些愣住，不杀兔子拿什么给顾梨补身子？ 于是又弯腰捡起柴刀，他出门去了。 顾梨抱着兔子逗弄，兔子可能知道顾梨不会伤害它，竟也没有过度反抗。 过了一个小时，谢伍再次回到家，手上抓了两只山鸡。 山鸡是顾梨吃的最多的肉类，那没有味道的木柴口感，让她对山鸡很反感。 古代盐是一种非常珍贵的调料，边岭村也只有个别的人户家里才有。 谢伍是自然没有的，平常就清水炖山鸡。 顾梨吃的都要吐了。 看着奋力挣扎的山鸡，顾梨觉得她也要挣扎一下。 “谢伍，能不能不吃山鸡？或者有没有别的做法？” 本来就没有调味的山鸡，还用一锅清水炖，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顾梨是绝对不会吃的！ 谢伍不解的看着顾梨，又看看手里的两只山鸡。 “不好吃吗？” 顾梨郑重点头。 “不好吃。” 这可把谢伍难住了。 他一双眉拧紧，似乎在想除了山鸡外，还有别的什么可以抓来吃。 然后就看向了顾梨怀里的兔子。 顾梨抱着兔子，说：“兔子不行。” 谢伍摇摇头，“没有了。” 秋季动物们也觉得冷了，都很少出来，只有山鸡又笨又蠢，才会被他抓住。 这个要求，顾梨也觉有些强人所难。 她想了想，其实难吃也不是山鸡的问题，是没有好的调味料。 这么大一座山，难道就没有可以用来调味的东西？ 顾梨对谢伍说：“山上有没有果子是咸的？” “咸的？” “对！就是那种吃了过后会想喝水的果子。” 谢伍仔细想了想，还真有。 但他形容不出来长什么样子，在顾梨期待的眼神下，他又要出去，顾梨叫住他。 “你要去找吗？” 谢伍点头。 顾梨赶紧说：“那你再找找有没有蘑菇，记得不要找颜色太鲜艳的。” 谢伍又走了。 顾梨想着这回应该不用再吃清炖山鸡了。 本以为谢伍这次很快就能回来，可等了半晌也不见人回来。 直到天擦黑的时候，大门终于有了动静。 顾梨赶紧去开门，果然是谢伍。 “怎么才回来？天都黑了。” 谢伍没说话，绕过她就往里走。 顾梨关上门，一转身发现地上有些深色的脚印。 她低头一看，血腥味瞬间钻进鼻腔。 谢伍受伤了？ 脚印都带着血，看样子受伤不轻。 谢伍一进门就钻进了灶房，顾梨走过去的时候，听见水声，像是谢伍在洗什么。 她推门走进去，昏暗的油灯照着谢伍一身湿漉漉的水迹。 从他身上流到地上的水都混合着血迹。 顾梨皱眉想要过去，谢伍后退两步。 “别看！” 顾梨顿住，谢伍不想让她看见他受伤。 于是，轻声问：“你受伤了？” 谢伍点头，然后又摇头。 顾梨脸色也黑了下去，冷声问：“伤哪儿了？” 谢伍不说话，反而把一筐蘑菇野果推到她面前。 这是希望顾梨能转移注意力。 顾梨翻个白眼，她难道会为了一筐吃的装作看不见谢伍的伤？ 朝着谢伍走过去，开始查看谢伍身上伤口在哪。 冰冷的水浇在腰腹，谢伍是想冲洗血迹，顾梨摸到他湿透的衣裳都觉得水冷的冻手。 “傻子。” 顾梨小声说了一句。 她在谢伍的大腿内侧看见了伤口，裤腿都撕裂了，皮肤上一条长长的伤口，几乎滑到膝盖。 “怎么回事？” 谢伍顿了顿，从怀里揪出一只白色的小兔子。 顾梨眨眨眼，有些呆住。 谢伍：“给你抓兔子。” 第38章 疼就喊出来，没人笑话你 后来经过顾梨的一番盘问，才清楚谢伍的伤是怎么来的。 谢伍见顾梨喜欢兔子，上山找野果的时候，这事也记在心里。 采了一筐子野果蘑菇正准备下山，就看见一只小白兔从他面前跑过。 这还能让它给跑了，于是追着过去，一个不留神就掉进了其他猎人布下的陷阱。 好在兔子是保住了。 得知是这个原因，顾梨有些哭笑不得。 “说你傻，你是不是真的傻呀？” 就为了只兔子，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回来。 谢伍看顾梨笑了，也跟着笑。 顾梨白他一眼，“我也没有那么喜欢兔子，你不用……” 忽然想起谢伍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实在不应该打击他的好心。 于是朝着谢伍说了声：“谢谢。” 谢伍愣住。 顾梨拉着呆愣住的谢伍走出灶房，带着人坐在椅子上，皱眉打量谢伍腿上的伤。 伤处皮肉被划开，血淋淋的十分骇人。 她现在也没有药可以给谢伍止血，心里有些恼。 都穿越来好几天了，她一直都是靠着谢伍过活，自己都没想过要做些什么。 现在谢伍受了这么重的伤，她手边没有一样可以治疗的东西。 顾梨脸上带着一丝恼怒和歉意。 谢伍的腿上还淅淅沥沥的淌着血，不能再拖了。 她看向谢伍的脸，问：“你怕疼吗？” 谢伍一脸疑惑，然后摇头。 “你的伤口太大，我现在没有伤药给你用，只能先把伤口缝起来。” 顾梨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谢伍的脸，这么魁梧的一个人，应该不会怕疼。 得到了谢伍不怕疼的答案，顾梨就进屋拿来了针线。 天色有些黑，她让谢伍自己举着油灯照亮伤处。 顾梨给针线消毒后，说：“我要开始了，你要是觉得疼也先忍着。” 然后不等谢伍回应，就皱着眉开始缝合伤口。 针线在皮肉间穿梭，谢伍的大腿肉时不时抖动一下，能看出来他很疼。 也许是之前说了不怕疼，所以硬是一声也没吭的扛了下来。 顾梨边拉扯针线，边说：“疼就喊出来，没人笑话你。” 谢伍还是咬紧牙关不开口。 直到最后一针穿过皮肉，顾梨额头上也滑下一滴汗水，她微微松了口气，收紧了麻线，打个结算是彻底结束。 抬头看谢伍，男人疼的满脸是汗，全程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顾梨拍拍谢伍那条好腿，“是条汉子。” 缝合完伤口，顾梨出去洗手。 谢伍低头看着腿上歪扭的缝线，像一条蜈蚣趴在腿上，他想要把裤腿放下去，顾梨走进来看到大呼：“别动！” “伤口只是缝合了，血迹还是要清理的。” 顾梨端着一小盆清水，手上拿着干净的布巾打湿了给谢伍擦拭伤处的血迹。 边擦边叮嘱：“伤口暂时不能碰水，洗漱的时候像这样擦擦就好。” 谢伍乖顺的点头，发现顾梨低着头看不见，于是“嗯”了一声。 收拾好谢伍的腿，顾梨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现在开始说说你此次的行为，虽然你是好心，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没有那么喜欢兔子，你不必把自己置于险地来讨我喜欢。” “我若是喜欢，不管什么样都喜欢，若是不喜欢，就算你摘下星辰放在我面前，我也是不喜欢的。” 这些话她不知道谢伍能不能明白。 她只是想告诉谢伍，不用为了讨她欢心就不顾自己的安危。 谢伍似乎有些怔愣，然后缓慢点头。 顾梨让他坐着休息，自己去了灶房。 一筐里有半筐子野果，半筐蘑菇。 顾梨仔细分辨了野果，发现竟然有盐肤木果，这种果子可以用做调味料涂抹在肉上，可以去腥增香，同时还带着一点点轻微的咸味。 顾梨瞬间就对山鸡充满了希望。 谢伍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就跛着腿想要进灶房帮忙，被顾梨赶了出去。 “你去歇着吧，晚饭我来准备。” 谢伍有些疑惑，顾梨到他家后一直都没做过饭。 在灶房叮叮当当捣鼓了大半个时辰，灶房终于飘出了香味。 顾梨闻着香气四溢的味道，口水都差点流出来。 她做了一锅山鸡炖蘑菇，还烤了半只山鸡。 主食做了黍米馒头，顾梨自己动手，终于有了一顿像模像样的饭菜。 全部摆上桌的时候，谢伍看见都傻眼了。 不敢相信的盯着顾梨。 顾梨好笑的拍他一下，“傻看什么？吃啊。” 拿了两个黍米馒头放在谢伍的碗里，她自己也拿了一个咬了一口。 再配上一口有滋有味的山鸡蘑菇汤，鲜的顾梨眯起了眼睛。 谢伍还是第一次吃这样正式的饭菜，也学着顾梨的样子，咬一口馒头，喝一口汤。 顾梨问：“怎么样？好吃吧？” 谢伍重重点头。 这比他二十年来吃过的所有饭都好吃。 吃完了晚饭，顾梨还想收拾碗筷，这下谢伍无论怎样都不让顾梨动手了，跛着腿自己收拾了碗筷。 还给顾梨烧了一锅热水，他知道顾梨每天晚上都要用热水泡脚。 顾梨习惯性在屋里等着，没一会儿谢伍就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一看他还跛着腿，顾梨赶紧从床上起身，差点忘了谢伍现在是个伤患。 谢伍却避开了她的手，执意亲自把水盆放在她脚边。 还是一如既往的给她洗脚捏脚。 顾梨心里有些动容。 拖着伤给老婆洗脚的汉子，怎么不算优质男呢？ 这时候她都还没注意到，她已经把自己代入了谢伍老婆的角色。 心里甚至还有些开心。 因着谢伍腿上的伤，顾梨晚上睡觉的时候担心蹭到他的伤处，就朝着里面去了些。 等到半夜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还是在谢伍的怀里。 还以为是自己迷糊的时候钻进去的，想要挣扎出去，却被一双大手抱的死死的。 第二天醒来，谢伍已经不在床上了。 孕中期嗜睡，顾梨也逃不过。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才起床。 出门发现谢伍在灶房里忙活，她走过去想要把谢伍换出来，就发现谢伍在揉面做黍米馒头。 这么好学啊。 谢伍昨晚吃了一次就惦记上了，觉得比黍米饭要好吃，所以一大早起来就学着顾梨做馒头。 可惜做的不成样子。 顾梨走过去指导他，谢伍可算做成功了。 第39章 有病记得来找我看病 吃了早饭，谢伍就要跛着腿出门。 “你去哪儿啊？” 顾梨昨天缝伤口的时候就说了，最近要好好休息。 谢伍放下手里的竹筐子，有些忐忑的看向顾梨。 “去挖野菜。” 之前朱家婶子送来的野菜，顾梨很喜欢，他想着不能去打猎，可以去挖野菜。 顾梨脸色一沉，“不行，你在家好好休息，腿不想要了？” 谢伍不干，他坚持要出门。 最后还是拗不过，谢伍提着个跟他身材不相匹配的小竹筐子出门了。 顾梨转头一想，谢伍为什么这么坚持？ 于是谢伍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关上门悄悄跟了过去。 就看见谢伍跛着腿，一瘸一拐的朝着后山方向去。 顾梨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时不时有路过的村民，看她行为奇怪，远远的看着没搭理她。 跟在谢伍身后，她看见谢伍一路上被地里干活的村民调笑，谢伍都板着脸不回应。 顾梨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们嘲笑谢伍不仅是个傻子，现在腿也瘸了，好在娶了个媳妇，不然就是一辈子老光棍了。 顾梨心里想：要是谢伍这时候冲上去把嘲笑他的村民揍一顿，她一定站在谢伍那边。 可她想错了，谢伍只是板着脸，一瘸一拐的从人前走过。 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顾梨觉得自己有些气不过，看谢伍走远了，她才挺着个肚子慢悠悠走到那几个村民面前。 “哟，都忙着呢？” 村民一看是顾梨，赶紧低下头干活。 顾梨是特意来给谢伍出气的，于是淡笑着继续说：“刚才远远的看见你们跟谢伍说话，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你们在聊什么呀？也说来我听听呗。” “没，没说什么，就是打个招呼。” “打招呼啊……可是我怎么听见什么又傻又瘸之类的，你们还挺关心他的。” 坡下的男人一头汗，心虚的说：“都是乡里乡亲，关心一下很正常。” 顾梨脸上笑意更浓，说的话却让男人背后生出冷汗。 “我替他谢谢你啊，有病记得来找我看病，我绝对给你下猛药。” 男人被吓得不敢再接话，专注干活。 “哼！” 顾梨冷哼一声，追谢伍去了。 她现在也是腰板硬了，能说的上话了。 说起来还得感谢李郎中，要不是当了他名义上的徒弟，成为村里唯一的郎中，她哪能这么理直气壮。 一旦村里谁有个病痛的，是要求到她面前来的。 所以村民们也不敢太得罪顾梨，谁也说不准自己一辈子能不生病呢。 想到李郎中，顾梨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李郎中明天下葬，她连去李家看看都不能。 毕竟李家的人都不待见她，她也不想去碍别人的眼。 顾梨叹口气，专注去追谢伍。 谢伍果然不听话的上了山，那就不是顾梨能跟上去的了，毕竟她现在揣着近六个月的孩子，不能太冒险。 再三思索过后，顾梨转头回去了。 既然谢伍说什么都要上山，那就随他去。 顾梨回到家里，给竹笼里的两只兔子喂刚才从路边扯回来的青草叶子。 大的一点也不怕生，凑过去就开始啃。 小一点的那只害怕急了，躲在角落里不肯露头。 “小兔子乖乖，吃饱饱的才能长肉啊。” 顾梨艰难的蹲下身喂兔子，小兔子还不给面子。 她只能嘟囔着起身，拍拍手坐在椅子上，手边是李郎中给的医书。 虽然说了要做村里的郎中，就不能只做郎中。 就算要当郎中，也要当一个能发家致富的郎中，李郎中那样为爱发电不求回报的做法，她是不行的。 于是顾梨开始盘算生意该怎么做。 村里自然是不行的。 边岭村太过偏僻，村里人坐井观天，几乎都没走出过村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都不清楚。 于是她把主意打到了城镇。 既然村里做不成生意，那就往大了去。 她翻看医书前半本，里面记载着大大小小的病症治愈方法。 还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药材，有些是她也是第一次见。 要说起来，李郎中的这本医书古籍也真是神奇。 竟然是连描述带图画的那种，虽然是黑色的图画，但已经很直观的让她了解到药材的长相了。 合上医书，顾梨终于明白李郎中为什么最后才把这本医书交给她。 这样的好东西，当然是不舍得。 弥留之际又怕断了传承，才交了出来，李郎中大善。 两个时辰过去，谢伍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手上竹筐子里装满了野菜，高兴的递到顾梨面前。 顾梨偏头看了一眼，撇嘴。 “我还当你执意要出门挖什么天材地宝呢，就为了这一筐子寻常野菜？” 见顾梨不是很满意，谢伍神情局促起来。 上山的时候，他本来是有看到猎物的，可惜他腿受了伤，根本追不上。 顾梨起身，接过谢伍的竹筐子，翻看着里面的野菜。 “都跟你说了，让你在家好好休息，你偏不听，这些野菜能有什么——” 话说一半，顾梨忽然顿住。 看见混在野菜里的一株叶子像掌状的植物，她小心拿起来，上头一根绿色细杆顶着一簇红色小珠果，最底下根部坠着粗大的根部，散开许多细小的根须。 这样子太过经典，只要是个人一眼便能认出这是人参。 顾梨惊讶的看向谢伍。 “你竟然挖到了人参！” 谢伍呆了一下，然后笑着问：“好，东西？” 顾梨这才意识到，谢伍不认识人参。 竟然是无意间当做野菜挖回来的？ 这是什么逆天人品！把人参当成野菜挖！ 顾梨咳嗽两声，向谢伍确认。 “咳咳，你真不认识？” 谢伍果断摇头。 顾梨无语笑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锦鲤体质？ 还是一个单纯美好的意外？ 不管是不是意外，这是一株品相不错的人参没错了。 神奇的是谢伍竟然挖了完整的一株回来，外行人不认识，挖断挖坏了的事经常发生。 他就这么完完整整的挖回来了。 这让顾梨真的很难不怀疑谢伍是认识人参的。 她按下心里的激动，转头对谢伍说：“这个，是好东西，以后遇见了可以多挖点回来，不过要小心些，千万不能挖断了。” 说完她捧着人参去翻开医书，没看见身后谢伍嘴角带着笑意点头的样子。 第40章 重新上山打猎 隔天就是李郎中出殡的日子。 顾梨没有去李家，只是在他们必经之路上等着。 李大年带着队伍从顾梨面前走过的时候，只是偏头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自然，顾梨对他也无话可说。 下葬之后，顾梨才独自去李郎中的墓前站了一会儿。 远处谢伍一直在等她，风吹得有些凉嗖嗖的，顾梨才转身离开。 李郎中也不过是为她说了几句话，传她几本医书，顾梨本不应该对李郎中有多大的怀念。 可李郎中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对她散发善意的人。 他的死，也进一步推动了顾梨在村里的地位。 顾梨心里总有些不得劲。 谢伍跟她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挎着小竹篮，就顾梨站了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挖了小半筐的野菜了。 傻兮兮举着个半满的竹筐给她看。 “行了，回去吧。” 顾梨紧了紧身上的旧衣裳，这会儿入秋穿着还刚好，要是再冷些，就不够穿了。 还有谢伍，他也需要新的衣裳。 一路回去，顾梨低头想怎么赚钱，村里银子不太流通，想要赚钱，她只能去镇上。 正走着，身旁的谢伍忽然拉住她。 顾梨身形微微一顿，轻轻撞在谢伍身上。 谢伍指着一旁飞走的山鸡让顾梨看，“山鸡。” 自从顾梨亲手做了一回山鸡炖蘑菇之后，谢伍就对山鸡更加来兴趣。 可他腿还伤着，顾梨又不让他上山，已经吃了一天的野菜了。 顾梨看着飞走的山鸡扯了扯嘴角。 “别忘了你的腿还伤着，等好了再去捉吧。” 谢伍点头。 顾梨抬脚要走，忽然想到什么，她顿住脚步，山鸡？ 对啊！ 有谢伍这个打猎好手，其实可以让谢伍去镇上卖山货的。 顾梨大着个肚子不方便，倒是谢伍的伤好之后，完全可以！ 顾梨一张脸上带着兴奋的笑，转头看向谢伍。 谢伍被顾梨忽然的笑惊住，有些疑惑。 “谢伍，你要快点好起来！” 突然冒出来的话，让谢伍更加疑惑了。 顾梨心里的小九九盘算的飞快，谢伍当初猎回来的山猪让村里人都震惊，那就说明镇上的人更加没见过。 物以稀为贵，顾梨觉得这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于是回到家后，顾梨开始用各种的手段帮助谢伍加速恢复伤情。 晚上，顾梨主动端来热水帮助谢伍清理伤口，看着还有些红肿的伤口，顾梨点头。 “伤口恢复的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 谢伍有些惊讶顾梨的动作，但也老老实实让顾梨清理伤口。 之后又是习以为常的给顾梨洗脚擦脚。 一通忙活回来，顾梨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嘴角还挂着一丝丝微笑。 谢伍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就翻身上去，双手轻轻环抱着顾梨。 …… 又过了两天，谢伍的腿已经慢慢结痂，他走路不再一瘸一拐。 顾梨看了都直呼好家伙。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人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也是结结实实缝了二十来针的。 才三天就活动如常了，狠人！实在是狠！ 谢伍提着柴刀就要出门，顾梨趁机叫住他。 “谢伍！上山啊？” “嗯。” “那个，嗯……就是你在山上如果看到山猪或者其他大一点的猎物，可以猎一头回来，当然，我是说在你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 谢伍只是微微一顿，然后点头答应了。 答应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眼神充满探究的看着顾梨。 想要看看她还有没有其他的要求。 顾梨眨眨眼，笑了一下，说：“那，你早去早回，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 谢伍重重点头，然后捏着柴刀走了。 顾梨呼出一口气，摸着肚子小声嘟囔：“你爹可真厉害！” “什么厉害啊？” 李淑忽然出现在门口，吓了顾梨一跳，赶紧摸着肚子安慰自己。 见自己吓到了顾梨，李淑说着道歉的话边走进来。 “哎哟，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人嗓门儿大，吓着了吧？” “没事，嫂子有事？” 自从顾梨搬回谢家安稳下来后，李淑就不再天天上门，隔了好几天才来一次。 李淑说：“我爹说你家谢伍腿脚不好，让我来问问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谢谢村长关心，谢伍的腿已经好了，他都能上山打猎了。” 李淑很惊讶，前两天还看见谢伍跛着腿，看着很严重，这才两天就又能打猎了？ 然后又觉得没啥大惊小怪，常年在山上跑的人就是体质好。 “谢伍常年在山上打猎，身体就是好哈。” 顾梨也觉得谢伍体质有些好的过分了。 李淑见顾梨家没什么要帮忙的转头就回去，临走的时候看见顾梨院里竹笼里的兔子。 “哎呀！这是兔子啊？哪儿来的？” “谢伍抓回来的。” 顾梨随意把兔子关在竹笼里，每天喂点野菜，也算好养活。 李淑听了直摇头：“兔子可是好东西啊，听说镇上的有钱人，都买兔子回去做冬衣呢。” “冬衣？” 顾梨有些疑惑，随后就明白了，兔子的皮毛不比其他动物多，做冬衣也只能在衣领袖口的位置做成毛茸茸的点缀。 确实好看又暖和。 “嫂子，你的意思是？” 李淑笑着说：“咱们山村里的人自然是不讲究那些花里胡哨的衣裳，只是我看你入秋了身上还穿着单薄，可别坏了身子。” 又说：“你们刚搬来村里住，要是缺什么就跟我说，我回去给你想办法。” 顾梨听明白了李淑的意思。 估计是看她身上总也就那两件衣裳，猜到她有难处，才这样说。 不过顾梨没有要麻烦李淑的意思，她有办法解决当前的困境。 “多谢嫂子记挂，我我们什么都不缺。” 李淑张了张嘴，话都到嘴边了也没说出来。 顾梨哪里是什么都不缺，就是嘴硬不肯麻烦她。 来之前她爹也吩咐了，要是顾梨不愿意找她帮忙，就算了，毕竟人都是要脸面的。 李淑点点头，“成，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一定要跟我说啊。” 村长家对她的关照，顾梨是非常感谢的。 但人总不能一直麻烦别人，总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第41章 第一桶金 谢伍打猎回来的时候，手上小竹篮塞满了各种他觉得不错的野菜。 除了野菜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于是进门的时候，顾梨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还以为是天气凉了，猎物都不出来，所以没猎到。 “天冷了猎物都不出来了是吗？” 谢伍却摇头。 “那是？” 谢伍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想说又找不到好的形容词。 憋了好久，才开口：“不好带回来。” 顾梨挑眉，到底猎到了什么，还不好带回来？ “那你放哪儿了？” “山脚。” 顾梨一想，猎到了猎物不带回来，居然放在山脚，就不担心被别人给捡走了？ 直到跟着谢伍去看见猎物的时候，顾梨才明白。 不怕的，要是这东西的话，人不怕它就不错了。 谢伍猎到的竟然是一只吊睛大虫，也就是大老虎。 这玩意儿在顾梨那个时代可是保护动物，没想到就被谢伍当成猎物给猎杀了。 顾梨看看老虎，又看看谢伍。 有些无语。 谢伍身上带着伤没错，大老虎看着也有个三四百斤的样子。 他就这么水灵灵的给它猎回来了？！ 转身对上谢伍，她有些语言匮乏。 “你……你，你没事吧？” 谢伍见顾梨丝毫不害怕大虫，才放心摇头。 顾梨再次无语。 当初收养谢伍的到底是个什么猎户啊？ 都教了他什么本事？ 带伤猎大老虎，自己毫发无损。 难怪谢伍一个人住在山上，都好好的。 原以为他是傻乎乎的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合着人家压根儿就不怕。 大老虎照样是他的猎物。 顾梨有些额头流汗，也不怪谢伍说不好带回家，这东西确实不好招摇过市。 要是被村里人看见，又要大惊小怪。 于是顾梨一沉思，让谢伍找地方把老虎藏起来，明天直接拉去镇上卖了。 …… 顾梨从村里刘老头儿家借来了一辆牛车，就是一头老黄牛身后拖着一个板车。 刘老头儿经常帮村里人去镇上采买必需品，牛车是他用来助脚程跟拉货的。 刚开始刘老头儿还不想借给顾梨，后来顾梨说回来付钱，刘老头儿这才愿意出借。 村里没有人比刘老头儿更清楚钱的好处。 一头三四百斤的大老虎被谢伍轻松提起，再放在牛车上，老黄牛都忍不住喷出了几口热息。 顾梨找来草席盖在大老虎身上，两人这才驱使着牛车慢悠悠朝着镇上去。 看她低估了老虎的重量，也高估了老黄牛的力气。 边岭村到镇上不多不少十里路。 等他们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大半天过去，老黄牛累的不行，像是下一刻就要倒地不起。 顾梨赶紧让谢伍去弄水来给老黄牛喝，这是借来的牛车，可不能出事。 等老黄牛缓过劲来，顾梨让谢伍拉着牛车，把老虎带到集市上。 顾梨打量一番集市上卖的东西，种类繁多，热闹的不行。 忽然，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 “快看！那是什么？” 顾梨顺着那人的视线回头一看，原来是板车上大老虎的尾巴露出来了。 这东西在古代是凶兽，人们避之不及。 顾梨只能大声解释：“别怕别怕，是死的，已经死了。” “死了？” “天呐！那可是大虫！谁能杀死大虫？” 集市上有人开始顾梨跟谢伍。 顾梨看了一圈，找不到合适人脱手老虎，正发愁。 一个中年男人身穿一身武服走到他们面前，眼神冷厉打量他们。 “你们车上放着什么？” 顾梨看了男人一眼，还没说话，谢伍察觉到来者不善，立马挡在顾梨身前。 惹来男人更加冷漠的注视。 顾梨拍拍谢伍的肩膀，示意他让开。 “什么都没有，只有猎物。” 男人哼了一声，脚步慢悠悠的走到板车旁，一把掀开草席，露出了老虎的全貌。 周围好奇的人瞬间被吓白了脸。 男人打量一番老虎，才将目光放在谢伍两人身上。 魁梧的汉子，怀孕的妇人。 男人问：“这东西，怎么来的？” 顾梨微微带笑，说：“这是我男人运气好，猎到的一只病虎。” “病虎？” “是。” 顾梨猜不透这人要做什么，于是神色有些小心。 只见原本冷脸的男人，忽然大笑一声。 “好！这虎，我要了！” 顾梨眼神微微一惊，笑着问：“不知您给多少？” “五十两够吗？” 五十两？够！ 轻轻松松就赚了五十两，当然够！ 这可是她跟谢伍赚的第一桶金，她不嫌少。 这东西放在他们手上，本就是个烫手山芋，早些脱手是好事。 顾梨说：“那，您看用我们给您送上门吗？” 刚问完，男人上一刻还笑着，下一瞬立马冷了脸。 “我府上大门，岂是你们这些乡野泥腿子能踏足的地方？” 听了这话，顾梨也不生气，反而有些高兴。 不用送货上门，她还落得轻松。 于是笑着点头，把姿态放得极低。 “是是是，那您……” 男人打断她的话：“你们在集市口等着，稍后自有人来取。” 说完，男人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扔给顾梨。 顾梨捧着钱袋子，打开一看，好几个银锭子。 两个二十两，两个五两，不多不少，刚好五十两。 “好好，我们这就去等着。” 顾梨拉着谢伍将牛车赶到集市口，等着男人说的人来取货。 她特意留心了一下，男人给钱之后并没有跟着他们，似乎并不害怕他们私吞银子后，将老虎转卖再赚一笔。 在集市口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终于有人来把货取走。 顾梨只看着他们将老虎板上马车，马车上面挂着一个木牌，写着一个“王”字。 老虎被人带走，交易顺利完成。 顾梨抛着钱袋子，心情格外美丽。 对着谢伍说：“走，给你买衣裳去！” 拉着谢伍到了一家成衣铺，牛车在门外栓严实了，两人才走进去。 成衣铺老板是个眼神势利的男人，看他们两人衣着寒酸，就没心思招呼。 “这件不错，摸着也厚实，冬天穿正好。” 顾梨摸着一件宽大厚棉衣，她觉得适合谢伍穿，就想着让谢伍试试看。 一旁老板忽然开口了：“谁让你上手摸的！” 第42章 五百年的人参 老板这一嗓子吓顾梨一哆嗦，谢伍眼神瞬间就变了。 顾梨转头看向老板，“不能摸吗？” 老板用看下等人的眼神扫视两人，走过来拍拍被顾梨摸过的衣裳。 “买得起吗？你就摸？” 顾梨原本心情很好，轻松赚了五十两银子，就想着来采买物资。 结果遇到一个这样势利眼的老板，让她购物欲望失去了一半。 谢伍面色不善。 老板却觉得是穷小子不甘心，根本没放在心上。 “知道这件衣裳多少钱吗？你们买不起，快走快走！我这不招待穷鬼！” 说着老板就开始驱赶顾梨两人，谢伍往前站了一步，顾梨伸手拉住他。 “算了，我们走。” 不是顾梨大度不计较，只是顾梨刚才就看见这家店对面也是一家成衣铺子。 既然这家店老板不想做他们生意，那就换一家。 总不能所有人都是势利眼。 顾梨拉着谢伍走出门，老板还晦气似的扇了扇空气。 两人走到对面的成衣铺，老板是个妇人，一脸横肉，看着也是个好相与的。 以貌取人不是顾梨的性格，她抬脚就走了进去。 妇人见来客，立马换上一副笑脸。 “两位买衣裳啊？” 顾梨微微挑眉，看来是来对了。 刚要说话，就听见对面那间成衣铺的老板站在门口朝着妇人喊： “于三娘，你可真是什么生意都不挑，你看他们像是买得起的人吗？” 顾梨跟谢伍从村里出来，两人穿的都是平时的粗布衣裳，上面还打着好几个补丁。 虽然两人长得不错，但打眼一看就是一副穷酸样。 妇人却不在意，朝那人说：“穷人有穷人活法，要是跟你一样只做富人的生意，穷人怕是都没活路了。” 这话说的深得顾梨心。 “老板说的对。” 妇人没理会对面成衣铺老板，转而卖力向顾梨两人推销自家衣裳。 “小夫人是要买冬衣吗？” 顾梨虽然挺着六个月的肚子，但她脸蛋稚嫩，看着年纪不大，妇人索性就喊她小夫人。 顾梨点头，“帮他选两身合适的冬衣，要厚实一点的。” 妇人先是看了一眼谢伍的身形，立马拿出一套厚实的藏青色棉衣，里面都是搭配好里衣中衣的。 “这是我铺子里最厚实的了，小夫人看看？” 顾梨拿着在谢伍身上对比了一下，居然刚刚好。 做一行熟悉一行。 看来妇人非常用心，只是看一眼就找对了谢伍的尺寸。 顾梨问谢伍：“这套喜欢吗？” 谢伍对衣裳没什么感觉，他看着顾梨在他身上比划，开心的点头。 “好，那就这套，劳烦老板再拿一套差不多的，比这套薄一点的。” 厚的谢伍出门的时候穿，薄一点的在家穿正好合适。 老板很快就拿来了两套，另一套是灰黑色的，都是耐脏的。 顾梨又随意给自己选了两套，样式很普通。 妇人本想给她推荐镇上时兴的样式，被顾梨拒绝了。 对面成衣铺的老板见顾梨两人许久都没出来，有些着急了，凑近妇人的铺子前观望。 正好就看见顾梨掏出钱袋子付钱。 四套衣裳总共才花了不到三两银子，顾梨掏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夫人见了也面露诧异。 顾梨将妇人找补的三两银子塞回钱袋子，谢伍提着衣裳，两人刚要走。 妇人叫住了她。 “小夫人等等！” 顾梨转头。 妇人说：“看小夫人这肚子怕是不久就要生了吧？孩子需要的东西家里可都备了？” 这一问顾梨才恍然大悟。 对啊！还有孩子的东西。 她也是第一次生孩子，哪里能想起还有孩子需要的东西。 “啊……” 看顾梨犹豫的样子，妇人笑着说：“想必这是头一胎吧？” 顾梨点头。 可不就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嘛。 过程没享受到，结果倒是她来承受。 妇人得知后，又为顾梨推荐了一些生孩子时候用的东西，还好心的告知顾梨注意事项。 顾梨笑着感谢，付了钱走出成衣铺。 对面铺子的老板脸色有些不好看，顾梨看过去的时候，他赶紧移开眼。 心里后悔极了，没想到看着穷酸的两人，出手就是好几两银子。 是他自己有眼不识，错失了一单好生意。 之后顾梨又带着谢伍去买了一些粗盐和其他调味料，还买了好几床新的褥子。 新的碗筷、新的茶杯…… 就连针线顾梨都买了新的。 转眼牛车上放满了不少的东西。 谢伍在前面牵着老黄牛，顾梨坐在牛车上惬意的晃着一双腿。 最后顾梨来路过了一家药铺面前，她让谢伍停下牛车，自己一个人走进去。 掌柜见她大着肚子，还以为她是来看诊的，立马从柜台后面走出来。 “这位夫人是来看诊还是抓药？” “我是来问问，掌柜的收药材吗？” 掌柜一愣，然后和善的笑笑。 “夫人是要卖药材？” 顾梨没点头，也没摇头。 她其实只是想来问问，镇上药铺收购药材的价钱。 但肯定不能直说，所以拐着弯问。 “掌柜，你们铺子里可有人参？” 掌柜疑惑了一下，然后点头。 “自然是有的，不知夫人要哪种年份的？” 人参的价值在于完整度和年份，越是完整年份越高的人参价格自然也是最贵。 顾梨想了想说：“五百年的人参，掌柜这里卖什么价？” “五百年？”掌柜立马露出诧异的表情。 五百年的人参可是极其罕见的，整个镇子上，只有东头的第一药铺仅有一株。 掌柜打量顾梨，一身寒酸，看着不像是买得起五百年人参的样子。 回想着她最开始的话，掌柜大概明白了。 于是问：“难道夫人的手上有五百年人参？” 顾梨但笑不语。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一点就透。 之前被谢伍当成野菜挖回来的人参，她从医书古籍上查了，跟书上说的五百年人参一模一样。 她这才起了卖药材的心思。 但药铺掌柜的反应让她明白五百年人参的珍贵，于是她又不打算卖了。 掌柜看懂顾梨的意思，那一笑，显然就是在说：她有。 掌柜表情越发温和。 “不知夫人可有带来？” “没有。” 她出门根本就没带，只是路过药铺才忽然想着来问问看。 第43章 不高兴卖给你们 果然，药铺掌柜听完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那夫人是想卖还是怎样呢？” 顾梨沉声想了想，说：“我先问问价格，若是价格合心意，卖不卖的好说。” 有了她这话，掌柜就明白了。 是来谈价格的。 “既然这样，那我也诚心给夫人开个价，这个数……你看怎么样？” 掌柜伸出手五根手指。 顾梨问：“五万两？” “……” 好像是有点夸张了。 “五千两？” 掌柜脸颊的都微微抖了抖。 顾梨咳嗽一声，疑惑问：“五百两？” 总不能是五十两吧？ 掌柜点头，“五百两，是我能给出最高的价格了。” 顾梨沉思，然后抬头。 “我考虑看看吧。” 镇上的药铺可不止一家，初步得知人参的珍贵，她肯定不会盲目卖掉。 顾梨走出药铺抬头看了眼药铺的招牌，李记药铺。 临走的时候，药铺掌柜还想打听顾梨家住何方，想来是对人参念念不忘。 顾梨没有说他们是来自边岭村。 转头顾梨带着谢伍又去了镇上第一药铺，林安堂。 据说林安堂的初始老祖叫林安，所以药铺才叫了这个名字。 顾梨照样进去问了人参价格。 第一药铺在镇上名声显赫，对于顾梨这样穿着寒酸的村妇，药铺掌柜自然爱搭不理。 “人参？你要买人参？” 掌柜说完上下打量顾梨，那样子好像在说：就你能买得起人参？ 果然店越大，里面的人也就越势利。 顾梨心里不爽，但还是直接问：“对，五百年的人参有吗？” 上来就问林安堂的镇店之宝，掌柜没有觉得顾梨是低调来买药材，而是下意识嘲讽她。 “张口就五百年人参，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掌柜朗声嘲讽，一旁的小二也摇头讪笑。 顾梨挑眉。 这家掌柜可真不如李记的掌柜。 “不知道我还来问？你脑子不太好吗？” 既然别人不给她好脸色，那顾梨也没必要再好脾气。 掌柜一听脸色顿时沉下去。 “哼！五百年人参这个数！” 他比了个一。 顾梨想：难道是一百两？ 随后一想又觉得不对。 李记药铺没林安堂铺面大，开口也是五百两，他们不可能一百两。 于是试探着问：“一千两？” 顾梨话音刚落，掌柜嗤笑一声。 “哈！一千两？你买根须子都买不着！” “是一万两！” 顾梨想过价格昂贵，但没想到这么贵。 这还只是一个小镇而已，一株五百年人参就要一万两？ 谁能买得起？ 顾梨：“那你们收人参是什么价？” “收，收人参？” 掌柜见过来买人参的，还是第一回遇见有人卖。 他正色起来，看顾梨就算被他冷嘲热讽，神色依旧镇定，于是也正经起来。 “你的意思是，你要卖人参？” “你就告诉我，你们林安堂收人参是什么价就行。” 掌柜迟疑了一下，问：“什么年份？” 顾梨没说话，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伸出五根手指。 这些药铺掌柜都爱故弄玄虚，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掌柜一看，也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 “五年？” 顾梨：“嗤！” “……五十年？” “呵！” “……五，五百年？” 掌柜说话都有点哆嗦了。 那可是五百年的人参啊！ 传说千年人参可成精怪，一根须子就能起死回生。 五百年自然也不是俗物。 顾梨有些诧异，不是说林安堂也有一株五百年人参吗？ 为什么听到她说五百年人参还能这么惊讶？ 掌柜镇定了一下，给身后的小二一个眼神，小二慌忙跑了。 “夫人当真有五百年人参？” 顾梨觉得这掌柜废话忒多。 有些不耐烦的说：“我问你价格，你跟我扯什么犊子？” 掌柜挂上笑意，说：“我也只是店里的掌柜，这么大的事，我还要先请示东家。” “你们东家是谁？” 这么冷的天，谢伍还在外面等着呢，她就想问完了赶紧回去。 “夫人稍等，我已经让小二去找东家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白色锦袍的年轻男子摇着折扇走了过来。 顾梨嘴角微微抽搐。 这人有够装的。 大冷的天，外头还吹着凉风。 这人还摇着折扇，属实脑子有病。 男人声音清冷，“是谁要卖五百年人参？” 掌柜恭敬喊了声“少东家”，然后指着顾梨。 “就是她，问咱们林安堂五百年人参收购价是多少。” 掌柜说着又给顾梨介绍：“这是我们林安堂少东家，林兆杰林小公子。” 林兆杰转头看向顾梨，穿着寒酸，长相还算清秀，看着年纪不大的怀孕小妇人。 这样的人能有五百年人参？ “你有五百年人参？” “你只管说什么价。” 两人都直来直去，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林兆杰看了顾梨一会儿，见她没有丝毫畏惧。 “唰”的一下收起折扇。 “什么价也要先看过人参的真假品相才能做决定……” 林兆杰话才说了一半，顾梨转身就走。 废话一个比一个多。 “等等！” 林兆杰叫住顾梨，他觉得这小妇人实在太没礼貌，都不等他话说完就走。 顾梨转头看她一眼，说：“偌大个药铺，说话做事婆婆妈妈，我不高兴卖给你们了。” 说完直接走出了林安堂，坐上牛车就走了。 林兆杰眯眼看着顾梨的背影，眼神有些阴郁。 掌柜不敢说话，怕惹怒这位阴晴不定的少东家。 “林掌柜，派人跟上去，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是！” …… 顾梨跟谢伍又在集市上转悠了一圈，给村长家买了点东西后，就坐着牛车晃悠悠回去了。 路上谢伍时不时朝后看看，表情有些严肃。 顾梨问：“看什么呢？” 谢伍严肃的说：“有人。” “嗯？” 顾梨回头看，路上只有他们一辆牛车，哪里来的人？ 以为是谢伍听错，一时没放在心上。 直到三个大汉拦在他们面前，顾梨才惊讶看向谢伍。 还真有人跟在他们身后。 领头的大汉是个断眉，三白眼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把东西交出来！” 第44章 要东西，拿钱来买 谢伍第一时间把顾梨护在身后，顾梨坐在牛车上没动。 眼神打量三个劫匪。 断眉大汉手里按着一根短木棒，指着顾梨。 身后还有一个瘦得过分的男人，和一个胖的离谱的男人。 “把好东西都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下手没轻重。” 顾梨眉眼一挑，冲自己来的？ 谢伍挡在顾梨身前，眼神黑沉沉的，身后的顾梨看不见，断眉大汉看的清楚。 但谢伍样子看上去就是一个乡下庄稼汉，断眉大汉根本不怵。 “你们是冲我来的？” 顾梨问。 断眉大汉身后一个瘦猴似的男人听顾梨的话，顿时冲着断眉说：“大哥，她知道了！” 断眉瞪了瘦猴一眼，转头看向顾梨。 “既然知道，就快些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就不为难你。” 顾梨笑了一下，说：“什么东西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啊，我这牛车上东西可多着呢。” 顾梨拍拍屁股下坐着的牛车。 他们今天可是满载而归。 这几人总不能是来打劫她这一车货物的吧？ 断眉男人说：“自然是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顾梨眨眨眼，思索片刻。 明白了，看来这些人当真是来打劫的。 她身上还剩下四十两银锭呢。 “不给，要钱没有，要命……更是不行！” 银子很重要，命也重要。 况且，就这三个参差不齐的劫匪，谢伍应该能应付。 男人一听顾梨不给，哼了一声，就走上前去。 经过谢伍的时候，还想将谢伍推开，手放在谢伍肩膀的时候，却发现推不动。 断眉诧异的看谢伍，这人像一座小山一样，纹丝不动。 他身后的瘦猴疑惑的叫了一声：“大哥？” 断眉冷着脸。 他身后的瘦猴抢先一步对谢伍说：“让开！否则我大哥打死你！” 谢伍黑沉沉的目光看了瘦猴一眼，竟吓得瘦猴往后缩了缩。 断眉心知谢伍不简单，于是咳嗽一声。 “咳，兄弟，我们没恶意，也是受人所托，来问你娘子要一样东西。” 顾梨歪着头问：“是林安堂派你们来的吧？” 瘦猴男人一惊，“大哥！她果然都知道了！” 顾梨嗤笑一声。 就这头脑也能当劫匪？ 林安堂可真有意思。 断眉皱眉，看向顾梨。 “我们只拿东西，不伤人，小夫人也不要让我们为难。” “笑话！拿东西？我欠你们的吗？” 之前在林安堂价钱没谈妥，她扭头就走了。 想必是那个骚包的少东家气不过，才找来人让他们来抢人参的吧？ 顾梨又说：“你们是林安堂的下人，我也不为难你们，回去跟你们少东家说，要东西，拿钱来买，少一分，我宁愿自己炖汤吃了都不给他。” 谢伍牵着牛车，两人扬长而去。 身后断眉大汉身边的瘦猴问：“大哥，咱们就这么让她走了？回去怎么跟林安堂的人交代？” 断眉大汉冷着脸，“实话实说。” …… 林安堂。 “怎么还没回来？你找的那几个人靠谱吗？” 林兆杰手上扇子狂扇，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林掌柜脸上带着讨好，说：”少东家放心，那三个都镇上出名的恶霸，绝对能把东西带回来。” 刚说完，成海带着胖瘦两人回来了，却是空手而归。 林兆杰冷哼一声：“这就是你说的镇上有名的恶霸？连个大肚子的妇人都拿不下！” 林掌柜颤声问成海：“怎么回事？东西呢？” “那女人说，要东西拿钱去买，少一分她就自己炖来吃了。” 林兆杰把扇子拍在桌上，不屑一笑。 “有意思，敬酒不吃，那就不要怪我了。” …… 顾梨跟谢伍刚到村口，大槐树下面聚集的村民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 “哟，那不是谢伍跟顾梨吗？怎么坐着牛车回来的？” “好像听说是去镇上了。” “镇上？干啥去了？” “嗐，那谁知道。” 顾梨没理会这些村民，谢伍自然也不搭理，却被木匠家的儿媳叫住。 “欸！你们去镇上干啥了？” 这话问的都多余。 牛车上全是他们才买的必需品，问这话也只是想要借口搭话。 顾梨笑着回应：“哦，是郑家嫂子啊，我们去镇上买东西了。” 木匠郑家就是给谢伍做门的郑木匠，要不是看在这层关系上，顾梨也不会搭理郑木匠的儿媳。 郑木匠儿媳周氏自然是看见牛车上的大包小包的，她好奇顾梨他们哪儿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 “买这些东西，花了不少银子吧？” 顾梨淡笑，“不多，也就几两银子。” 周氏还有其他村民都惊呆了，几两银子？ 他们攒好些年才能攒下几两银子，顾梨去一趟镇上就花了这么多。 周氏嘴角无情抽搐，略显疑惑：“你们，哪儿来的银子啊？” 顾梨跟顾家没了关系，村里人都是知道的。 跟了谢伍这个傻子，两人刚搬回村里，怎么会有银子？ 顾梨知道周氏的意思，指了指谢伍。 “都说这傻人有傻福，谁能知道山上打到的猎物在镇上能卖那样的好价呢。” “卖多少？” “不多，也就十几两银子。” 顾梨自然不会告诉他们实际卖了多少，但也够周氏惊讶了。 “十，十几两银子？” 周氏一边咽口水，一边伸出手比划。 摆脱了周氏几人的纠缠，顾梨先是去刘老头儿家还了牛车。 顾梨按照之前说好的，给了十个铜板给他。 刘老头儿把十个铜板来回数了两遍，才收进怀里。 顾梨带着扛着东西的谢伍先去了一趟村长家。 开门的是杜伊承。 看见谢伍一身大包小包的东西，他惊讶的张大嘴。 “哇！谢叔叔，你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呀！” 村长坐在院子里，转头看过来。 “你们这是去哪儿了？怎么拿这么多东西？” 然后又对着屋里的杜鸿志喊了一声。 “阿志！快来帮忙！” 杜鸿志帮着谢伍卸下山上的包，又走进屋去了。 顾梨拿出从镇上抓的药，她之前抢救村长的时候，就知道他有气胸。 作为镇上唯一的郎中，她的第一副药，是配给村长的。 第45章 好心办坏事 “村长，这是我从镇上给你配的药方，按照这个吃，可以缓解你胸闷气短的症状。” 顾梨把药包放在村长面前，村长一脸惊讶。 “这，这是给我的？” “嗯！” “好好，梨丫头开的药，一定是好的。” 村长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忙点头。 顾梨还拿了一小包饴糖给杜伊承。 又给了李淑一些调味料，这才带着谢伍回家。 两人刚走，杜鸿志从屋里走出来，看着自己爹捧在手里宝贝似的药包，皱眉。 “您当真要用？” “为什么不用？这可是梨丫头从镇上给我抓的药。” 杜鸿志眉头紧拧着，好像有话要说。。 村长：“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相信梨丫头。” “可她才拜师多久？李郎中已经去世了，要是吃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哼！那也不要你管！” …… 回到家，顾梨第一时间去喂兔子。 “出门一天，把你们两个小家伙饿坏了吧？” 两只小兔子一看见鲜嫩可口的绿叶，迫不及待吃起来。 可不就是饿坏了。 谢伍倒是勤快，顾梨喂兔子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把床上破旧的褥子换成了新的。 顾梨进来的时候，谢伍正弯腰在整理床铺。 顾梨走到谢伍身后，笑着说：“不愧是人夫，很会做家务嘛。” 谢伍一脸疑惑。 人夫？那是什么？ “没事，你继续。” 顾梨坐在一旁的桌前，看着谢伍整理好床铺走出去。 她也跟着出去。 谢伍走进灶房，顾梨也要进去，谢伍却转头不让她进去。 这次顾梨可不听他的，从镇上买了那么多的调味料食材，她可以做不少好吃的。 谢伍被她赶去烧火，高大魁梧的汉子，坐在灶门口，像个笨拙的熊。 手上的动作却格外的熟练。 在做饭上，谢伍的厨艺确实不怎么样，但烧火这样的小事，根本难不倒他。 于是那女搭配干活不累。 在顾梨火大了、火小了的提醒声中，一桌子美味的菜肴出锅了。 一碗新鲜蘑菇炖山鸡，一盘干煸兔肉，一盘子素炒野菜，还有早上剩下的半笼黍米馒头。 这就是他们今天的晚饭。 不出意外，顾梨的手艺很合谢伍的口味。 她吃饱也才吃了半个馒头加两碗蘑菇炖鸡。 谢伍就不一样了，高大的男人胃口自然不小，剩下的菜，几乎都被他一扫而空。 顾梨支着下巴，看谢伍胃口很好的样子，她心情也很好。 谢伍这人吧，当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打猎干活都是一把好手，还会心疼人。 每顿饭后的碗都是谢伍刷的。 吃了饭，谢伍去刷碗。 顾梨回房间，拉开储物柜柜门，里面是谢伍当初装着房子契书的匣子，她将白天卖老虎剩下的银子都放进去。 银子是谢伍打猎卖的，她没想过要自己独吞。 她又看向屋外晾晒着的人参。 就这一株，竟然能让林安堂的人不惜派人来围追堵截。 她拎着左右看看，就这么小小一株，李记药铺出价五百两。 林安堂的掌柜说，他们镇店之宝卖一万两。 谁不希望能够多卖一些银子呢？ 但顾梨也知道，林安堂能为了一株人参，派人来抢，就说明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 隔天一早。 顾梨正在灶房揉面，门就被人拍响了。 “顾梨！谢伍！快开门！” 谢伍看着灶膛里的火，所以顾梨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去开了门。 “嫂子？” 门外是李淑，她一脸焦急。 “顾梨，你快跟我去我家！” “怎么了嫂子？” 李淑一脸急色，话张口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只能拉着顾梨就走。 顾梨朝着灶房喊了一声，示意自己去了村长家，这才跟着李淑走。 到了村长家，顾梨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杜伊承出事了。 小男孩捂着脖子，似乎有些呼吸困难，一张脸都憋红了。 顾梨走上前，想要查看情况，被杜鸿志拦了一下。 村长的拐棍立马就落在了他背上。 “混账！还不快让梨丫头看看！” 杜鸿志冷着脸，不说话，态度也摆明了不想让顾梨看。 顾梨看杜伊承情况危急，赶紧开口劝说： “杜大哥，有话一会儿再慢慢说好吗？救孩子要紧！” 杜伊承难受的抠着嗓，为人父的杜鸿志终究还是让开了。 顾梨上前掰开杜伊承的嘴，问：“是不是喉咙里卡着了？” 杜伊承已经开始翻白眼了，根本没办法回答顾梨的话。 看样子八九不离十了。 顾梨想要抱起杜伊承，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大到没办法抱起一个孩子。 于是看向了李淑，最后落在杜鸿志的脸上。 “杜大哥，帮我一个忙。” 杜鸿志皱眉，“你不是说救人吗？” “对！但是我现在……不太方便。” 杜鸿志看了眼她的肚子，沉声问：“怎么做？” “从身后抱起他。” 按照顾梨的话，杜鸿志抱起孩子。 “从这里，使劲往上推！” 杜鸿志不满的看向顾梨，不理解这是什么奇怪的救人法子。 “没时间了，快啊！” 最后按照顾梨说的，杜鸿志在杜伊承后心的位置，狠狠拍了几下。 一颗饴糖从杜伊承的嘴里落在地上。 顾梨看着那颗饴糖，才明白刚才李淑难以启齿的样子。 杜伊承是因为吃她给的饴糖才噎住的，李淑要是说出来，就好像是在怪她。 这份细腻的心思，让顾梨有些动容。 杜鸿志的冷脸，也正是因为这件事。 她主动道歉：“对不起，是我一时疏忽，不该给孩子饴糖。” “没有没有！不关你的事，是孩子贪吃！” 李淑赶紧解释，生怕顾梨误会。 杜鸿志却冷哼一声。 “孩子还小，本就难以抑制口腹之欲，你不用放在心上。” 村长见顾梨脸色不好，这才白了一眼儿子，笑着对顾梨解释。 “是啊是啊，没事的，孩子皮实，没关系的。” 虽然李淑跟村长都不介意，但顾梨是知道的。 要不是她在，杜伊承很难救过来。 她给饴糖本是好心，可不曾想好心办了坏事。 第46章 哦，那就请回吧 顾梨回到家，面上表情不太好。 谢伍已经摆好了饭菜，等着顾梨回来了好一块儿吃。 看顾梨有些走神，他上前低头盯着人看。 给顾梨看的有些莫名其妙。 “你看什么？” 谢伍：“不高兴？怎么了？” 刚才李淑的声音他在灶房也听见了，李淑对顾梨很好，他才放心让顾梨一个人去的。 顾梨叹口气，说：“好心办了坏事——算了！吃饭！” 其实李淑跟村长对她都没有恶意，主要就是杜鸿志。 先前还不觉得，现在才发觉杜鸿志似乎对她有些提防。 加上今天杜伊承差点被她给的饴糖噎死，杜鸿志心里的芥蒂更大了。 吃完饭，谢伍刷碗。 顾梨捧着医书翻看，大门口一个小脑袋伸了进来。 “婶婶！” 顾梨偏头一看，笑着冲他招手：“快进来！” 是杜伊承，得了顾梨的许可，小家伙蹦蹦跳跳走进来。 顾梨摸摸杜伊承的小脑袋，问：“你怎么样？没什么不舒服吧？” “没有！我好着呢！” 他来是想给顾梨道歉的。 早晨顾梨走后，他爹娘吵了一架，说的话他大致听明白了一些。 “婶婶，对不起啊，是我贪吃才被饴糖噎住的，不关你的事。” 顾梨笑了一下。 “你道什么歉啊？跟你有什么关系，饴糖本就是送给你吃的，我当时也忘了告诉你，让你不要吃的太急。” 杜伊承生怕顾梨以后不给他带饴糖，赶紧摇摇脑袋瓜，“不是的！不关婶婶的事！” “好了，反正事情都过去了，咱们都别互相揽责任啦！” 顾梨兴许是快当娘了，对杜伊承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就带着哄孩子的语气。 杜伊承看着她腿上厚厚的医书，好奇问：“这是什么呀？” 顾梨指着封面的几个字说：“医书典籍，一本古籍。” “咕叽？” “哈哈哈，是古籍，就是很古老的医书。” 杜伊承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是李郎中写的书吗？” “应该……不是吧。” 这本书看着有些年头了，书里的墨迹都隐隐有些褪色，年代应该有点远。 杜伊承忽然说：“我刚才看见有几个陌生人来了咱们村，长得好凶！” “陌生人？” 边岭村是最挨着大山脚下的一个村子，背靠深山，怎么会有陌生人来？ 刚想着，又有人上门了。 谢家门口站着一个书生气的中年人。 “这位……小夫人，这里可是何家？” “不是，这是谢家。” 中年人疑惑了一下，嘟囔道：“不对呀……巷口第一家……就是这儿啊！” 顾梨说：“你要找的是何安平吗？” “对对对！” “他搬家了，已经不住这儿了。” 中年人惊讶道：“搬家？” 顾梨不打算解释什么，就放着男人没管，想着他会自己离开。 没想到男人径直走进了院子，看着顾梨晾晒的人参，满眼都是震惊。 “这！这是百年人参？” “错了，是五百年人参。” 顾梨开口纠正。 男人立马改口，“对对！五百年！百年人参没有这样的品质。” 转头对上顾梨，“小夫人，你这人参卖吗？” 男人见到人参，欣喜过头，一时间没想到顾梨知道这是五百年人参，又怎么会轻易卖出去。 说完才恍悟过来，不好意思挠挠头。 “失礼失礼！” 顾梨却不在意的说：“卖啊，你买吗？” 男人瞪大眼睛，脱口而出：“买！” “你出多少？” 顾梨开始问价格，男人就顿住了。 这可是五百年的人参，整个白沙镇上只有林安堂有一株，他何德何能买得起。 不过…… 男人悄悄打量顾梨，一个年纪轻轻的妇人，应该很好糊弄。 “小夫人这人参是何处得来的？” “挖野菜的时候挖的。” 挖野菜—— 这可是五百年人参！就被你当成野菜挖回来了？ 男人咳嗽两声，心里也有了结论，有些惋惜的说：“这人参虽然年份好，可惜了……” 他故意不说完整，想吊一吊顾梨的胃口。 悄悄朝着顾梨看过去，却发现顾梨丝毫不在意，正在逗小孩玩。 “咳咳，可惜你这人参并不完整，价格大打折扣啊。” “哦，那就请回吧。” “请——” 男人被顾梨毫不在乎的样子气到。 生意不是这样做的！ 哪有一点机会不给的！ “但是！我也是可以买下的，这样，我身上正好有一百两银票，镇上的钱庄都可以兑换，我大发慈悲，买下这株‘残缺’的人参！” 顾梨头都没抬：“一百两？” “对！你到别处可卖不了这个价格的！” “请回吧，我还是留着自己炖汤吧。” “炖——” 炖汤？！ 男人额头都快急出汗了。 “小夫人，价格好商量，要不然，我再给你加一百两！这在镇上已经是天价了！” 二百两就想买走五百年人参？ 还天价？ 要是顾梨没去过镇上打听，说不定就被男人骗了。 “听说，镇上的林安堂有一株五百年人参，卖多少来着……” 顾梨刚说完，男人立马给她补上了后面的话。 “一万——” 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立马捂嘴不肯再说。 “骗人骗到我头上，你当真不怕死。” 顾梨说完喊了一声“谢伍”，高大的男人从灶房狭小的门走出来，中年男人一看立马缩了缩脖子。 那么魁梧健壮，随随便便给他一拳，没十天半个月别想好。 “啊哈哈，有话好说，好说。” 男人打进门的第一眼，顾梨就猜到他是冲着人参来的。 还装成来找人的样子，嗤！ 拙劣。 顾梨冲着谢伍使了个眼色，让他关门。 谢伍老实照做，然后站在门口当门神。 男人见顾梨不好惹，干笑一声，就要走。 “哈哈，既然小夫人不想卖，那，那我就走了，我还要去找人。” “找什么人啊，聊聊呗。” …… 经过顾梨的一番“询问”，中年男人不得已告知了他的身份。 跟顾梨猜的一样，又是林安堂派来的。 顺便还诈出了昨天半路劫道的三个劫匪，也来了村里。 难怪杜伊承说村里来了好几个陌生人。 难不成是想着骗不成，就硬抢？ 第47章 夜半院中起火 中年男人惧怕强壮的谢伍，对面前笑吟吟的顾梨，也莫名有些惧意。 他可是白沙镇林安堂的军师！ 以往所有搞不定的事情，都是由他出面解决的。 眼前这两人不过是不谙世事的乡下人，自己居然生出了一丝惧意。 实在好笑。 周平扯了扯嘴角，看着笑颜如花的顾梨。 “小夫人，我的身份也告诉你了，这下你总能安心卖给我了吧？” “哦，不卖。” 顾梨还是那副样子，偶尔逗弄杜伊承。 “什——为何！” 周平不明白，好话歹话说了一筐，这人怎么就是油盐不进！ “你还有同伙对吧？叫上你的同伙赶紧离开我们村子。” 顾梨没说为什么不卖给他，人参的去处，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小夫人！哎呀！价钱可以再谈的嘛！” 周平还想劝说，顾梨直接让谢伍把人赶了出去。 在门外，周平还在不停地劝说。 “考虑一下！价钱好商量！” 谢伍关门的时候，眼神黑压压的看了周平一眼，周平立马噤了声。 成海带着胖瘦两兄弟走到周平身边。 “周掌柜，她还是不肯卖？” 周平摇头：“我就没见过这样油盐不进的人。” 瘦猴站出来，不满的说：“咱们这么多人，直接上门抢了就是，何必多费口舌！” 成海没说话，看向周平。 他们都是被林安堂请来的，周平作为林安堂的掌柜，一切行动还是他说了算。 周平摸着下巴，摇了摇头。 “不急，我看里头这小妇人不简单，她知道我们人多，居然丝毫不害怕，还有院里那个男人……” 一身健硕肌肉，刚才他都要以为会被打。 成海捏紧拳头，说：“你们少东家发话了，这回要是带不回东西，我们都要倒霉。” 周平“啧”了一声。 “我难道不知道吗？” 少东家是林家的幼子，最受老东家喜爱，药铺的事情一向都是少东家说了算。 这回也是被人气到了，才会让他们追到了村里来。 还命他们务必要把东西带回去。 “唉……” 生活不易，周平叹气。 瘦猴抖机灵，又想出馊主意。 “大哥，我看要不咱们直接——” 瘦猴右手横在脖子前划过，是一个杀人灭口的信号。 成海神情冷漠，看向周平，只等周平拿主意。 …… 杜伊承走后，顾梨从椅子上起身，把医书放回了屋里。 谢伍今天难得没有上山打猎。 她刚进屋，谢伍就跟在屁股后面走了进来。 顾梨转身两人差点撞上。 “干什么？” 谢伍不说话，一双眼睛却暴露了心思。 顾梨：“有话就说。” “刚才那人，不好。” “我知道，他们是冲着人参来的。” “给他，让他走。” 人参有多珍贵，谢伍不懂，但他危险意识很高，一眼看出那人不怀好意。 谢伍赞赏的看了眼谢伍。 不过，人参可不能轻易给林安堂的人。 “他们是坏人，咱们不给他，明天早晨你去问问刘老头儿去不去镇上。” 晚上，谢伍跟顾梨刚睡下，顾梨迷迷糊糊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 她推搡一下身边的人。 “什么味道？灶里的火没灭吗？” 谢伍起身走了出去，院子里一片火光。 是堆积在墙角的柴堆燃了起来。 顾梨也打着哈欠走出来，入眼火光冲天，顿时瞌睡虫飞走了。 “什么情况？” 这又不是什么干燥的季节，柴堆怎么会无缘无故着火？ 谢伍赶紧去水缸旁边打水灭火，顾梨也想过去帮忙，谢伍不让。 “别过来。” 顾梨站在屋门口看着，眉头拧紧，面色不善。 门外巷口。 周平有些不安的看着火光冲天的谢家，有些担心。 “不会真出人命吧？” 瘦猴一拍胸脯，自信满满。 “放心！这种事我们不是第一次干了，手底下有分寸。” 成海说动了他，决定给顾梨一点颜色瞧瞧。 让她知道自己的雷霆手段，到时候再上门，拿到人参还不是轻而易举。 刚这么想，一个冷冽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 “你们是谁？鬼鬼祟祟干什么？” 杜鸿志一脸不满，直到看见谢家院里映出的火光，这才明白过来。 “你们居然敢纵火！” 周平下意识想要解释，他是军师，读书人，杀人放火的事，从来不敢做的。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成海断眉一拧，“懒得跟他废话！” 说完就冲上去想要擒住杜鸿志。 杜鸿志看着文弱，可偏远山村里哪里来的读书人。 …… 院子里。 谢伍终于把火扑灭，好在没有风势助阵，火势并没有很严重。 顾梨脸色不太好，她大概猜到了这一场无端的火灾是怎么起来的。 忽然，谢伍似有所感走去打开门，门口是举着手准备敲门的杜鸿志。 “杜大哥？” 顾梨看见是杜鸿志，有些诧异。 杜鸿志冷着脸朝院子里看了一眼，问：“着火了？” 顾梨也看看烧成木炭的柴堆。 “也不知怎么，忽然就起火了。” 杜鸿志从旁边拉过来一个人，推到顾梨两人面前。 周平鼻青脸肿的冲着顾梨干笑一声。 “果然是你。” 顾梨就知道，一定是林安堂的人干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些人行骗不成，居然敢放火。 周平双手被绑在身后，原本跟他一起的成海三兄弟早就没影了。 “是我，不不不！不是我！” 顾梨看周平这怂样，也猜到不是他纵的火。 但绝对脱不了干系。 顾梨问杜鸿志：“杜大哥深更半夜，怎么发现他的？” 杜鸿志撇过脸不看她，有些不满的说：“我爹睡不着，非让我过来看看。” “哦，那真是谢谢杜大哥了，要不是你，就让这人跑了。” “跑了三个。” “三个？” 顾梨沉思，他们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刚好也是被三个人拦路。 “可是一个断眉大汉和胖瘦两个男人？” “对。” 那就没错了！ 顾梨看向周平，“你们林安堂胆子可真大啊，为了一株人参，杀人放火的事都敢做。” 周平赶紧解释：“不不不！没有要杀人放火的意思！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 第48章 当教书先生抵债 谢家院中灯火通明，一旁的角落还有一堆烧成木炭的柴堆。 村长拄着拐杖坐在院中，周围的邻居也闻声赶来。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在谢家纵火？” 周平心里后悔极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听信成海三兄弟的话！ 他们三人倒是溜之大吉，自己却让人抓了个正着。 “您是村长对吧？我是镇上人士，叫周平，是来村里收购药材的。” 周平尴尬笑几声。 顾梨打断他：“你不是说来找人吗？又变成收购药材了？” 这话一出，村民也不满起来。 边岭村一向没什么外人来，这人今日敢纵火，日后指不定做什么呢。 “骗子！把他抓起来！” “对！害人的东西！抓起来送官！” 村民们群情激愤，周平额头冷汗直冒。 “小夫人！小夫人！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你替我说说话呀！” 原本还想给顾梨一点颜色瞧瞧，现在居然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若是让人给捆了送官，他这辈子就算完了。 林安堂不会牺牲名声去保他！ 村上看向顾梨，“梨丫头，你认识这人？” 顾梨一脸冷淡：“不认识。” 周平赶紧开口：“认识的！认识的！” “到底认识不认识！” 村长敲敲拐杖。 顾梨冷哼一声：“不——” 她刚想说不认识，就见周平苦着一张脸盯着她，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往下掉。 咦——嫌弃。 “也……不算认识。” “什么叫不算认识？你院子里的火是他放的吗？” 周平抢先回答：“不不不！不是我！是成海三兄弟放的！” 顾梨：“你们都是林安堂派来的。” 意思是说就算火不是周平放的，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周平一咬牙，直接道歉。 “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是我错了。” 村长皱着眉，“既然你认了，那就捆起来，择日送交官府！” 顾梨出声制止：“村长，要不就算了吧，反正我家也没损失什么。” “你——你这丫头，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这么好心？” 村长有些恨铁不成钢。 外人是外人，村里人再怎么闹矛盾，那也不是外人能比的。 村民也纷纷劝阻顾梨。 “就是啊，都纵火了，多危险呀，还是送官保险。” 顾梨却有自己的考量。 她打量周平。 “你是读书人？” 周平委屈巴巴的掉眼泪，瓮声瓮气回答：“是。” “不是说读书人有傲骨，你的傲骨哪儿去了？” “……” 要活命才有傲骨。 周平委屈，但是周平不说。 顾梨话头一转，对着众人说：“这样吧，他既然已经认错了，咱们就大方些原谅他吧。” 村民面露迟疑，明摆着就是不想。 周平一脸喜色。 “但也不是白白让他放火烧了我这一院子的柴火，留他在村里当个教书先生，就当赎罪了。” 这话一出，村民都惊讶了。 教书先生? 山村里的孩子，还需要读书认字吗？ 面对众人的疑惑，顾梨为他们解惑。 “读书认字，将来要是能考个秀才，也是咱们村的一桩喜事。” 别的村民不清楚，要说起秀才来，他们就知道其中的好了。 当初边岭村也出过一个秀才，被镇上的一户老爷看上，当了上门女婿，连带着一家人都迁去了镇上过好日子。 周平就这样被强制留在了边岭村还债，当三年教书先生。 隔天。 顾梨早起看见院中一堆木炭，脸色一黑。 她走到隔壁房门前，毫不客气的拍门。 “起来！” 由于人是顾梨主张留下的，只能暂时住在谢家。 周平边穿衣裳边走出来，看见面色不善的顾梨，缩了缩脖子。 顾梨指着角落的木炭，“看见那堆木炭没有？” 周平点头。 “那些柴火本来是留着过冬的，现在被你烧没了，你想办法赔给我！” 周平不在意的挥手，“小事小事，我给你买济困柴火不就行了。” 顾梨哼笑一声，“好啊，那你去买。” 她倒要看看，村里谁会卖给他。 周平出门一刻钟就灰头土脸回来了。 没了柴火做饭，谢伍一早就出去砍柴了。 饿着肚子的顾梨一肚子火气，看见周平灰溜溜的回来，忍不住嘲讽。 “你买的柴火呢？” 周平尴尬的挠头。 他身上有钱，可谁知村里人看见他纷纷甩他白眼，没一个人肯卖柴火给他。 顾梨朝他伸手。 周平不解。 “什么？” “赔钱！” 既然柴火买不回来，那就赔钱。 周平一脸愤然。 “你留我在村里当三年教书先生，我还要赔钱？” 这可真是一桩亏到姥姥家的生意。 顾梨眼神一拧，威胁道：“不赔钱也可以，抓你去送官。” “……” 这还能说什么。 你直接明抢好了！ 周平最后无奈把怀里的两张一百两银票掏出来，还没开口，顾梨一把抢过去。 “二百两？行，勉强凑合。” 周平：“……” 还真抢啊？ 还有，什么叫凑合？ 那是他攒了三十年的老婆本儿！ “你，你好歹给我留一张啊！” 顾梨已经把银票揣进了怀里，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谢伍扛着一捆柴火回来，看了眼苦大仇深的周平。 顾梨起身去灶房帮着做饭。 一锅香喷喷的野菜焖肉饭，底下还垫着大小均匀的肉块。 谢伍装好一碗饭放在桌上。 周平一看野菜饭，本来没什么食欲，闻到香味后，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香的野菜焖肉饭。 他不客气的坐下就开始吃起来，谢伍脸色一黑，第一碗是给顾梨的。 顾梨安慰谢伍。 “没事，让他吃。” 反正伙食费已经给了。 一顿野菜焖肉饭，吃得周平满嘴油光。 他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野菜焖饭！ 一碗野菜焖饭下肚，他还想再来一碗，可没有了。 其他的都被谢伍包了。 周平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正色起来。 “你说让我教书，可你们村里的人，似乎并不在意读书。” “谁说的？” “当年我去学塾念书的时候，那都是一早就赶去，这都日上三竿了，没一个孩子来。” 周平以为顾梨要让他在谢家教孩子读书。 顾梨头也不抬：“他们不来这里。” 第49章 李记药铺 扣下周平当教书先生这件事，是顾梨临时起意。 她预想过村里人会不接受这件事。 可是昨晚村民听她说考秀才之后，个个都跟看见希望了一样，恨不得连夜送自家孩子上门念书。 把谢家当做学塾肯定是不行的，谢家总共也就两间房，院子也没那么大，容不下村里那么多孩童。 于是村长提议，连夜为孩子们打造了新的学塾。 也不算新的，是以前考上秀才那家的老房子，多年没人住了，也没回来过。 房子钥匙一直在村长手里管着，所以半数村民连夜改造了老房子，成了孩子们的学塾。 顾梨带着周平到的时候，孩子们已经在学塾里面等着了。 个个都是村里调皮捣蛋的好手，见到顾梨两人才稍微收敛了些。 周平在孩子们面前摆出一副先生的架势，走路也昂首挺胸。 “咳咳，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先生了。” 话音刚落，周平没有得到孩子们的拥戴，反而受到了嘲笑。 “哈哈哈……” 周平不解的转身看过去，原来是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一个半大孩子，正在学他走路的姿势。 逗得满院的孩子哈哈大笑。 周平眼角一抽，看向一旁查看屋子的顾梨，准备告状。 见她没看这边，才严肃的对那个孩子说话。 “你为何要学我？” “略~” 那孩子没说话，反而朝着周平吐舌头扮鬼脸。 周平气了个倒仰。 转头生气的对着顾梨说：“这，这都是什么人！” 顾梨检查了一遍老房子，发现该加固的地方都已经被加固好了，在这里上课完全没有问题。 这才走到周平身边，不在意的说：“孩子呗，还能是什么人。” “他们！他们不尊重我！” 顾梨像看傻子似的看他，“你不教他们尊重你，他们当然不会尊重你。” 就在昨天，周平还是前来行骗的林安堂同伙。 这些孩子其中有些是看见他跟那三个人进村的，再加上村里人嘴巴快，闲话没多久就传出去了。 连孩子都知道周平是做了坏事的人。 能尊重他才有鬼了。 周平反应过来，看着一屋子十来个小豆丁，顿时有些脸热。 顾梨将人带到就走了。 她不担心周平不用心教，反正把柄在她手上捏着，她随时可以送周平去见官。 刚走出学塾，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门口观望。 顾梨一看，真巧。 这不是段二娘嘛。 顾梨跟她没什么话可说，当做没看见，转头就要走。 段二娘却反常的叫住了她。 “顾梨！” 顾梨转头看她：“有事？” 段二娘好奇的朝学塾里看，见一屋子的孩童，好奇问：“听说你找来了个教书先生？你要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当然是让他教孩子们念书。” “你会这么好心？” 当初段二娘鼓动村民抓顾梨浸猪笼，可是有不少的村民参与。 她难道不恨？ 顾梨不知道段二娘在想什么，她轻飘飘看了段二娘一眼。 不打算回复她无聊的话，扭头就走。 “欸！别走啊！” 顾梨回到家，谢伍已经砍了两趟柴火回来了，空荡的院墙上被烧黑的痕迹还略有残留。 新的柴火已经盖住了不少的痕迹。 这时候谢伍刚好又扛着一捆柴火回来。 “先就这么多吧，你帮我个忙。” 顾梨进屋拿出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是林安堂觊觎的人参。 她交到谢伍手上。 今天是刘老头去镇上帮村民买东西的日子。 “你去刘老头儿家看看他走了没有，你跟他一起去镇上，把这个东西带给李记药铺的掌柜。” 谢伍看看手里的布包，顺手甩在肩上。 等着顾梨接下来的话。 “交给掌柜后，你收他五百两银子就行。” 为了避免谢伍不认识银票，就拿出从周平那里得来的银票给谢伍看。 “这样的，五张，明白吗？” 谢伍点头。 顾梨又让他带上了银子，让他从镇上买些东西回来。 …… 顾梨挺着大肚子，在院子里补衣裳。 昨晚上谢伍扑灭火的时候，火星子落在了身上，衣服燎了个洞。 会缝针的手，做起缝衣服这类的活计，也是手拿把掐。 她在谢伍的衣服上，用蓝色的线缝了一只蝴蝶，看着栩栩如生。 周平回来就看到这一幕，立马走神了。 他自认为口齿伶俐，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妇人，扣下他在村里当了教书先生。 “咳咳！” 回过神，周平咳嗽两声，示意自己的到来。 顾梨头也不抬的问：“这么早就下学了？你不是在偷懒吧？” “瞎胡说什么！我来是想说，我是林安堂派来的，成海他们都回去了，你把我扣下，不怕他们再来找麻烦？” 顾梨忽然挑眉上下打量他。 “你觉得林安堂会为了你追到村里来找我麻烦？” “……” 什么意思？ 他好歹也是林安堂的军师，怎么就不能了？ 好吧，确实不会。 不过，林安堂那位少东家，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反正我是来提醒你小心，他们没有得到人参，不会放过你的。” 顾梨笑一声，咬断手里的线，欣赏她缝衣服的成果。 “那就让他们来。” …… 谢伍跟刘老头儿坐着牛车慢悠悠走了半晌才到镇上。 按照顾梨的话，去了李记药铺。 李掌柜看见谢伍的时候，微微惊讶了一下。 “你是要抓药还是看诊？” 谢伍直接把肩头上的小布包放在柜台上。 “五百两。” 李掌柜迟疑了一下，才打开小布包，一看竟然是人参，他惊讶的看向谢伍。 然后朝门外看看没有人，才把门关上。 他一脸为难的看着小布包里的人参，有些可惜。 却也明白谢伍跟昨天来问价的小妇人是一起的。 “唉，不是我不肯收，只是……林安堂发话了，如今镇上没有人敢收你这人参。” 五百年的人参，可治病可救人，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能延续些时日。 李记不过是镇上的小药铺，不敢跟林安堂对着干。 于是把布包还给谢伍，嘱咐道：“你快些收好，回去吧。” 谢伍皱眉，顾梨让他来的，现在掌柜不肯收，那他的任务就完不成。 掌柜刚说完，门就被人推开了。 来人正是林安堂的少东家林兆杰，身后还跟着成海三兄弟。 “李掌柜，青天白日的，关门做什么？” 第50章 谢伍打人 林兆杰的到来，让李掌柜有些畏惧，但还是把谢伍挡在身后。 “原来是林少东家，可是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了？” 林兆杰打量着铺子，露出不屑。 都说李记药铺药材品质好，看病的价格也低廉，一般都是收些林安堂不收治的病人。 难怪如此寒酸。 李掌柜神色温和，“自然是能的。” 之后就眼看着林兆杰在他铺子里来回踱步，手下人也在药柜里翻来翻去，十分不尊重人。 李掌柜怕得罪人，愣是一声不吭。 林兆杰的手下翻完了，才说：“少爷，没有！” 原来林兆杰是担心有人会悄悄人参，所以亲自来人在镇上所有的药铺里查看。 林兆杰瞥了李掌柜一眼，说：“算你识相。” 说完就准备要走，眼角余光看见了谢伍，忽然顿住。 如此高大的男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再看谢伍的面相，有些不像汉人。 “你是胡人？” 林兆杰看着谢伍问。 谢伍垂眼看了林兆杰一眼，并不打算理会。 反而拿着小布包塞给李掌柜。 “收下，拿钱。” 李掌柜额头都要冒汗了，林兆杰还在这儿呢，当他的面买人参，这还得了。 “不，不可。” 谢伍拧眉，不行，必须要让他收下。 原本打算离开的林兆杰，看着这一幕忽然停住脚步，好奇的看向谢伍。 “你那布包里是什么？” 李掌柜抢先一步回答：“就是一些品相不太好的药材。” 林兆杰打量了一下谢伍，见这人傻乎乎的，带着人就走了。 李掌柜松了口气，对谢伍说：“我真的不能收，林安堂的人我惹不起。” 见谢伍似乎还在纠结，就推着谢伍往外走。 打开门就看见门外摇着扇子的林兆杰。 “好啊，原来你跟那女人是一伙的。” …… 顾梨打了个喷嚏。 她揉揉鼻子，看向门外。 天色有些暗了，谢伍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一个人能不能行。 刚想着人，谢伍就回来了。 “回来了！” 顾梨露出一个笑容。 谢伍从怀里拿出五张银票递给顾梨。 “真卖出去了？没遇到林安堂的人吧？” 遇到了应该也认不出来，去林安堂问价的时候，顾梨是一个人去的。 谢伍跟李掌柜交易人参被林兆杰抓包后，林兆杰大喊让手下教训谢伍，并且抢人参。 谢伍脸色冷下去，直接把人参塞进李掌柜怀里，一脚把冲上来的两个下人给踹飞。 林兆杰被惊住，想要跑，却被谢伍揪住了后脖领。 被谢伍惊人的臂力直接给提了起来，双脚悬空。 “你，你干什么！我可是林安堂的少东家！你找死吗？” 威胁的话刚说完，谢伍一拳砸在林兆杰的鼻梁上，顿时血流如注。 李掌柜擦着豆大的汗水，赶紧上前阻拦。 “住手！快住手！” 谢伍丢开林兆杰，转头冲着李掌柜伸手。 “五百两。” 李掌柜哪里还不明白，这就是个死心眼儿的。 于是转头从屋里拿出五百两银票交到谢伍手上，催促他赶紧走。 “快些走吧！趁林安堂的人还没来。” 谢伍数了数五张刚好，这才满意离开。 被谢伍一拳打晕的林兆杰，让下人抬了回去。 谢伍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把事情告诉顾梨。 摇摇头，表示没有发生什么。 这时候周平也回来了，他吃饭跟住都在谢家，主要还是怕他一个人住学塾，半夜溜了。 看着谢伍手上五张白花花的银票，他瞪大了眼睛。 “你们有钱还坑我！还钱来！” 顾梨面不改色收起银票，全当没听见周平的话。 第二天，边岭村来了一行人，一辆马车。 从村里直接到谢家门口才停下。 村民们好奇的探头观望。 马车上下来一个灰衣男子，抬手敲门。 “来了来了！别敲了！” 周平一开门，看见竟然是林掌柜，顿时惊讶的瞪大双眼。 林掌柜也没想到会在谢家看见周平。 “周平，你怎么在这？” 周平叹气，“一言难尽啊，你是来救我的吗？” 林掌柜：“你可知，这家人得罪了少东家。” 周平一惊，他当然不知道。 小声询问：“怎么回事？” 林掌柜还没开口，就听见马车里传来一个冷厉的声音。 “林掌柜是在叙旧吗？” “没有没有，我这就找人。” 周平听见声音，更是惊讶，小声问：“是大公子？” 林掌柜无声点头。 周平咽了咽口水，完了完了。 大公子的手段最残暴，但又不服，直接打服。 这下顾梨是真完了。 林掌柜略过周平直接走进院子，顾梨正好从屋里走出来。 “是你？没想到你们林安堂当真会来救周平。” 顾梨也以为林掌柜是来救人的。 周平在一旁冲她摆手。 “不是？” 马车上，林兆安走下来。 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完全看不出来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 顾梨看见周平跟林掌柜纷纷给这人让道，她微微挑眉。 “你又是谁？” 林兆安冰冷开口：“那个男人在哪？” “男人？” 难道是说谢伍？ “什么男人？你找谁？” “伤了我弟弟的那个男人，交出来。” 顾梨心里一惊，谢伍动手打人了？ “你弟弟是？” 周平连忙解释：“是林安堂少东家，这位是林家的林兆安公子。” “你找错人了，家里只有我。” 确切说，只有顾梨在家，谢伍一早就上山打猎去了。 林兆安不耐烦的看向周平，周平连连点头。 “是，是的，他不在家。” “找回来！他伤了我弟弟，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顾梨很想狡辩一句，可谢伍不在，她不能激怒这些人。 门外可站着十来个他们带来的人。 “既然人不在，诸位就请回吧。” 林兆安没有多说什么，转头走了出去。 却没有离开，而是回到了马车上，他要等谢伍回来。 林掌柜也跟着上了马车，周平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上去。 这时候段二娘挎着一个小竹篮走进来，看着门外这么多人，问了一句。 “这都谁呀？” 顾梨一看是段二娘，便没理会。 段二娘端着笑脸走到顾梨身边，说：“顾梨啊，婶子来拜托你点事，你能不能让周先生也收我女儿做学生啊？” 段二娘的女儿十四岁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按理说是不能进学塾的。 所以她才想到来找顾梨，先生是顾梨找来的，只要顾梨肯开口，收下她女儿，一定不是问题。 顾梨淡定的说：“你来晚了，先生跑了。” 第51章 只是猎户? 段二娘一听说先生跑了。 表情先是一愣，然后冲着顾梨翻了个白眼。 “跑了？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顾梨没理会段二娘的话，而是看向段二娘手上挎着的竹篮。 “这是给我的吗？” 段二娘将竹篮往身后一藏，说：“想得美！” 本来是要给顾梨的，只为了让她说服周先生收下自己的女儿，在学塾跟着念书识字，将来也能像何家大姑娘一样嫁去镇上。 可现在先生都跑了，东西自然是不会再给出去的。 段二娘都打算走了，心里还是气不过，转头数落起顾梨来。 “听说是你从镇上找来的教书先生，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就咱们这个破落小村，还做梦想要飞出去呢？哼！” 发泄一通过后，段二娘扭头就走。 顾梨不咸不淡的开口：“你想烂在这里随你，自然有别的人想要飞出去。” “我呸！山鸡就是山鸡！飞出去也是山鸡！” 段二娘啐了一口，扭着腰身走出门。 顾梨也不计较，跟段二娘拌嘴简直是浪费时间。 段二娘走出门连连回头看谢家门外的马车，正好让她看到周平从马车里探出头。 “哎呀！这不是周先生嘛！” 段二娘直接挎着竹篮走过去，周平朝她摆手，示意让她离开。 可却让段二娘以为是要她过去。 屁颠颠走过去，一张脸都要笑烂了。 “哎哟，原来是来接周先生的呀，我就瞧着周先生不是一般人！” 周平嘴角一抽。 这妇人当真是不会看眼色。 林家大公子可不是个好说话的，这妇人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到时候说话得罪了林大公子就不好说了。 还真让他猜准了。 段二娘凑到马车前，一双眼睛乱瞟，很快就看到了马车里的林兆安。 那一身贵气装扮，俊俏的模样。 段二娘心里的小九九顿时冒了出来。 凑近周平小声问：“那位是？” 周平皱眉，“不该问的别问，不想死的赶紧走！” “嗐，我就问问，周先生别气。” 段二娘扭着腰身走了，一步三回头。 谢伍回来的时候看见门口的马车和陌生人，脸上没有一丝惊讶，拎着东西就进门了。 “回来了？” 顾梨听见声音，问了一句。 谢伍：“嗯。” “昨天去镇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谢伍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了，但顾梨背对着他，于是小声应了一声。 “嗯。” “你干什么了？都让人家追上家里来了。” 谢伍还没开口，大门就被人粗暴的推开了。 林兆安冷着脸走进来，看着身形高大的谢伍微微皱眉。 “就是你伤了我弟弟？” 顾梨走过去，站在谢伍身前，对林兆安说：“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林兆安睨了顾梨一眼，并没打算理会。 一挥手，门外站着的那些下人齐刷刷冲进来。 顾梨皱眉，“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听顾梨说起律法，林兆安才看向了她。 “那你可知，无故伤人也是犯法的。” “谢伍不会无缘无故伤人。” 虽然有时候看着傻了点，但她相信谢伍。 林兆安不耐烦的开口：“还等什么？等我动手吗？” 三五个下人直直走向顾梨谢伍，一个下人伸手扒拉顾梨，想要推开她。 手刚伸出去，就被谢伍黑着脸捏住了手腕。 “嗷——” 林家的下人觉得手腕骨似乎碎了，大叫起来。 谢伍的力道，可想而知。 顾梨后退两步，避免有其他人再对自己动手。 对着谢伍说：“可以了。” 谢伍才松手。 林兆安眼睛微眯，似乎没想到谢伍力量这么强。 “你们是什么人？” 他看出来了，谢伍对顾梨的话很顺从。 因此他觉得这对男女绝不简单。 周平犹豫着开口，说：“大公子，他们就是边岭村的村民，男的叫谢伍是个猎户，女的叫顾梨，都是村里土生土长的。” 话音刚落，就被顾梨凉凉的看了一眼，周平立马缩回去。 这两天周平在村里也没闲着，从孩童嘴里也知道了他们的基本信息。 “猎户？” 林兆安打量谢伍，五官深邃，倒是有些胡人的模样。 顾梨盯着林兆安：“直说吧，你想干什么？” “他伤了我弟弟，自然是要抓他回去给我弟弟赔礼道歉。” 最后几个字，林兆安咬的极重。 顾梨也清楚，这一去可就不是道歉那么简单。 “那可不行。” 顾梨直接拒绝了。 转头问谢伍，“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伍慢慢讲述了昨天发生的事，顾梨了然后，嗤笑一声。 “原来是这样。” 再对上林兆安的时候，顾梨眼中多了一丝嘲讽。 “你们林安堂可真是了不得，我之前就说过，人参不会卖给你们，你们先是派人来抢，抢不着就骗，骗不到就纵火，可真是好大一个林安堂啊，当真是要无视东夏国律法吗？” 对顾梨的指控，林兆安并不放在心上，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在整个白沙镇，你想做药材生意，就需要得到我林安堂的允许。” “怎么？白沙镇是你家的？” 林兆安勾唇一笑，没说话。 顾梨：？ 不会吧？ 白沙镇难道真是他家的？ 周平突然雄赳赳的站出来，指着顾梨说：“你这无知小妇人，竟然不知道我们林安堂的二小姐是府衙公子的夫人吗？” 哦，原来是亲戚。 难怪这么有恃无恐。 “把人带走！” 林兆安一声令下，下人全冲着谢伍围上去。 顾梨面露担忧，谢伍就算有些力气，可双拳也难敌四手。 刚这么想着，就看见谢伍把冲上去的几个下人全给甩了出去。 不止顾梨惊呆了，林兆安也十分惊讶。 这人当真只是个猎户？ 顾梨走到谢伍身边，查看他是否有受伤。 没有，身上没有任何伤。 反倒是那几个林家下人，纷纷躺在地上唉哟的叫唤。 谢伍朝着顾梨笑笑，表示自己没事。 周平凑近林兆安耳边说了些什么，林兆安眼里的凶光收敛了许多。 这时，闻声赶来的村长，被李淑搀扶着走了进来。 “这是在干什么？！” 第52章 有人要打村长! 村长的到来，并没有让林兆安打算放过谢伍。 相反的，他觉得谢伍力气大，更适合抓回去好好折磨。 于是对其余下人下命令，让他们务必抓了谢伍。 “闲杂人等不用管，给我抓住那个男人！” “是！” 林家的下人几乎蜂拥上去，顾梨有些担心，但又不能冲上去。 谢伍很快就跟林家的下人扭打起来。 村长见这些外来人当着他的面都敢对谢伍动手，于是敲着手里的拐杖大声呵斥。 “住手！住手！还有没有王法了？！再不住手我就以村长的身份告去府衙了！” 林掌柜得意走到村长面前，“你就是村长啊，这位可是镇上林安堂的大公子，府衙公子的大舅哥。” 表明林兆安的身份，也是在提醒村长别多管闲事。 村长可不管他们是谁。 边岭村大大小小的事他管了几十年，只要他没死，就不能让外来人欺负了村民。 “住手！” 村长气呼呼的大喊，可林家的下人没有人理会。 林兆安皱起眉头，觉得这老头儿有些聒噪。 于是不耐烦的对林掌柜说：“让他闭嘴。” “是！大公子。” 林掌柜撸起袖子走到村长面前，指着村长鼻子凶狠的说：“别吵吵了！得罪了我家大公子，可没你好果子吃！” 李淑见公爹被人指着鼻子，一巴掌打掉林掌柜的手。 “拿开你的脏手！” “嘶！” 林掌柜看看被打红的手，顿时来气。 举着手就想打李淑，顾梨见了大惊。 忽然，一个林家下人飞过来撞到林掌柜身上，两人倒在地上。 是谢伍，他一脚踹飞一个，围攻他的林家下人，全都躺在了地上。 李淑扶着村长走到顾梨身边，问顾梨：“你没事吧？” 顾梨摇头。 她看了眼谢伍，今天这情况有些出乎意料了。 谢伍真能打啊。 林兆安也没想到谢伍这么能打，于是脱下身上的披风，活动活动拳头，准备亲自会会这个男人。 刚准备动手，门外一个稚嫩的嗓音大叫了起来。 “快来人啦！外乡人要打村长啦！” 杜伊承这一嗓子喊出声，周围的村民纷纷朝着谢家聚拢。 朱婶子手里拿着扫帚，不满的问：“谁？哪个不要脸的竟然敢打村长？” “村长一把年纪了，快去看看，可不能让他出事！” 谢家门口聚集了不少村民，眼神探究的看向林家这些外来人。 顾梨默默给杜伊承点了个赞。 这小子，关键时候还有些小聪明。 她对林兆安说：“林大公子，我们村长可是一把年纪了，若是因为你们出了什么闪失，就别怪我们这些山村莽夫不讲理了。” “瞎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要打村长了？！” 林掌柜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被撞疼的腰，反驳顾梨的话。 “不管你们是来干什么的，马上离开我们村！” 李淑也跟着开口：“还说没有？你刚才手都举起来了，要不是谢伍踹了个人过来挡着，你还敢说没打？” “放屁！我是要打你——” 林掌柜被气得爆粗口。 “哦~你是想打村长，结果被李淑嫂子挡住了，我看的真真儿的。” 顾梨可不会放过这么煽风点火的好机会。 林掌柜被气了个倒仰，一张嘴说不出话来。 看林兆安愈发黑沉的脸色，周平小心翼翼上前提议。 “大公子，要不咱们还是先走吧，这会儿人太多了，要是闹起来，可就不好了。” 林兆安白了他一眼，明显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这时，村长的儿子杜鸿志也走到了门口，他是被自己儿子叫过来的，听说爹被人欺负了，就赶紧过来。 冷着声音问：“是谁要打我爹？” 周平叹气，怎么又来个刺头。 纵火的那天晚上，他跟成海三兄弟是同时被杜鸿志撞见的。 成海说一人就能搞定。 是啊，结果他们自称白沙镇恶霸三人组，就被杜鸿志一个给搞定了。 杜鸿志打起人来，也是个混不吝的，拳拳到肉。 最后他们悄悄溜了，自己被抓来还债。 想想都气。 杜伊承跑到顾梨身边，指着林掌柜说：“就是他！他不仅要打我爷，还要打我娘！” 一听自己爹和媳妇都被人欺负了，杜鸿志脸色越发黑了。 蹬蹬蹬几步走到林掌柜面前，冷声问：“就是你？” 林掌柜被吓得直哆嗦，连连摆手：“不不，不是我——” 不等他狡辩完，杜鸿志直接揪起林掌柜的衣领，将人提到村长面前。 “跟我爹道歉！” 林掌柜扣着杜鸿志的手，竟然纹丝不动。 只得转向林兆安。 “大公子救我！” “废物！” 林兆安朝杜鸿志挥起一拳，被杜鸿志拿林掌柜挡住。 这一拳硬生生砸在林掌柜的脸上，顿时吐出两颗牙齿。 “大公子饶命！” 林兆安皱眉。 他不是担心会伤到林掌柜，只是觉得这人妨碍了自己。 林兆安再次朝着杜鸿志挥拳，拳头却没有落在人身上，而是被谢伍拦下了。 谢伍面无表情捏着林兆安的拳头。 “放手！” 林兆安试着动了动，发现谢伍力大无比，他的拳头丝毫不能前进。 就在谢伍打算更加用力的时候，被顾梨叫停了。 “可以了，放开他。” 有了顾梨的话，谢伍才松开手。 走到顾梨身边，一副护卫的姿态。 顾梨对林兆安说：“林大公子，到此为止吧，你带来的人完全不够看，要是强行起冲突，你觉得你们这些人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吗？” 林兆安吃了瘪，收起拳头，哼了一声。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说完走了出去。 林掌柜从地上捡起自己脱落的牙齿，跟着跑了出去。 周平缩缩脖子，也跟着走了。 村民散去，杜鸿志关心村长有没有受伤。 顾梨也拿起谢伍的手，发现他身上没有任何伤。 “没受伤？” 谢伍摇头。 好吧，白担心了。 顾梨转头对村长一家道谢。 “村长，又麻烦你们了。” 村长笑笑，刚想说话，忽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他不以为意的捶捶胸口，不在意的回家了。 刚走没多久，杜伊承就跑了回来。 哭着对顾梨说：“婶子，快去看看我爷吧！” 第53章 抢救村长 村长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样子十分难受。 任凭床边的杜鸿志怎么喊，村长都没办法出声。 顾梨走过去，查看村长的情况，还以为村长是被林家的人给气到才会这样。 “嫂子，把村长的药熬一碗过来，要快！” 一说起药，杜鸿志脸色微微变了。 李淑也站着没动。 顾梨疑惑。 “快呀！” 李淑支支吾吾开口：“没有药了。” “怎么会没有？” 她前几天特意去镇上买回来给村长的，还专门叮嘱了对村长的老毛病有好处。 李淑扫了眼杜鸿志，一咬牙说出了实情。 “都怪他！那天承儿被噎住之后，他爹就把饴糖跟公爹的药都扔了，说是……” 李淑有些说不出口。 可她不说，顾梨也明白了。 村长没有吃药，病情没有丝毫好转。 再加上被林家人一气，病又犯了。 李淑见顾梨皱眉，还以为她生气了，赶紧解释。 “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你救救公爹，他对你没有坏心的！” “我知道。” 顾梨知道村长对她的好。 只是现在，她也在想办法救村长，她不会让村长有事的。 杜鸿志的脸上出现一丝悔恨，要是知道有今天，他说什么也不会把药扔了。 顾梨查看村长的情况，发现村长似乎出不了气，长久下去不行。 她转头对李淑说：“嫂子，帮我找一根针，要中空的。” “中空？这上哪里去找？” 李淑愁眉苦脸。 杜鸿志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走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根弯曲的铁针，中间是空的。 “这个，可以吗？” 顾梨转头看了眼，可以是可以，只是弯了不行。 她摇头，“要直的。” 杜鸿志一听，手上直接用力，将弯了的铁针直接掰直了。 然后递给顾梨。 顾梨有些欲言又止，果然村里常年干活的男人，力气都不小。 她接过针，又让李淑烧了滚烫的热水给针简单消毒。 然后对两人说：“我要抢救村长，你们可能有些不理解，但不要打断我。” “好好好，我们不打断你。” 李淑连连点头。 可当顾梨摸着村长的喉咙，想要把针扎进去的时候，杜鸿志还是阻止了她。 “你要干什么！” “救人。” 杜鸿志嗫嚅着想要说什么，却想起顾梨救他儿子时候的怪动作。 李淑着急的拍打他。 “让你别打断！你要干什么呀！你出去！” 顾梨干脆让两人一起出去。 “嫂子，你跟杜大哥都出去吧，我怕你们接受不了。” 屋里只剩下顾梨跟村长，她专心为村长治疗。 村长由于气道堵塞，一张脸涨的紫红，已经停止了呼气。 再不通气怕是就真的要窒息了。 这里没有插气管的设备，顾梨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在村长的喉咙处扎一个小洞。 …… 屋外，李淑哭着拍打杜鸿志。 “都怪你！我就说了顾梨不会害爹，你非要把药扔了！现在人家都知道了，还肯帮着救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杜鸿志沉默不语，这件事，他确实做错了。 他听说过顾梨跟谢伍的事，先前在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 就私心觉得顾梨未婚先孕，还跟谢伍纠缠，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他爹作为村长，好心要帮顾梨，杜鸿志自己看不上未婚先孕的顾梨。 见杜鸿志不说话，李淑又是一阵打骂。 过了一会儿，顾梨从屋里走出来。 李淑杜鸿志两人赶紧迎上去。 李淑问：“怎么样了？” “暂时没事了，村长脖子上的纱布别动，暂时也不能吃东西。” “好好好，都听你的。” 李淑进屋去照顾村长。 顾梨转身要走，杜鸿志叫住了她。 “谢谢。” 顾梨只是点点头，然后离开。 回到家，顾梨眉头还是紧皱在一起。 她的治疗设备还是太少了，传统的救人方式她不太会 可现代的方法，她又缺少设备，这是个难题。 还要尽快想办法才行，不然再遇上其他疑难杂症，都来不及救人。 顾梨救人的功夫，谢伍在家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有了顾梨的栽培，谢伍厨艺见长，至少该有的味道都齐全了，不再是没味道的清汤。 饭桌上，顾梨还在想事情，就没说话。 谢伍见顾梨不说话，就开口道歉。 “对不起。” “啊？” 顾梨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为什么忽然道歉？ 谢伍以为顾梨还在为他昨天隐瞒揍人的事情生气，所以才一言不发。 “我打人了。” 谢伍最近说话越来越正常了，顾梨很欣慰。 打人？ 打就打了，一定是那人不对谢伍才动手的！ 顾梨：“没事，打就打了，你没吃亏就行。” 谢伍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吃亏。 顾梨说：“看来我还要去一趟镇上。” 她大着肚子，本来暂时都不打算去镇上了。 可还需要给村长抓药，她也要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定制医疗用具。 第二天。 顾梨本来打算一个人去找刘老头儿，谢伍不放心，非要跟着一起去。 刘老头儿正准备牵着牛下地，就见到顾梨来了。 一听说是来接牛车的，还有些犹豫。 顾梨掏出二十个铜板给他，刘老头儿这才愿意出借牛车。 这也让顾梨意识到总是问别人借车不方便。 白沙镇，顾梨两人坐着牛车慢悠悠去了李记药铺。 李掌柜正在柜台后面清点药材，听见声音回头。 就看见大着肚子的顾梨。 “是你！” “是我。” 李掌柜惊讶过后，脸色有些为难。 “你怎么又来了？” “我是来抓药的。” 说着顾梨把一张写满药材的纸递过去，李掌柜却没接。 “不是我不肯给你抓药，是你们得罪了林安堂，我没法子再卖给你们了。” 顾梨脸色一凝，“林安堂来找你麻烦了？” 想来也是，谢伍把人参卖给了李记药铺。 而林安堂是整个白沙镇最大的药行，绝对不会放过李记药铺。 这点顾梨疏忽了。 李掌柜叹气摇头。 “反正，我不能再卖药材给你了，你的药材今后也只有林安堂肯收，你自求多福吧。” 第54章 黑市买药材 顾梨点头，表示明白。 她也不为难掌柜。 “那我想问问，除了林安堂，还有别的地方能买到药材吗？” 李掌柜稍加思索，还真有。 …… 白沙镇东头有个黑市，在这里做生意的人都不露脸。 顾梨跟谢伍也蒙上了脸。 听李掌柜说，黑市里也有一家药材行，只要银子给够了就行。 “第一楼。” 顾梨抬头看着药行的牌匾，倒是嚣张的不行。 铺子里没有小二接待，顾梨找到柜台后的掌柜，敲敲柜台，把写满药材的纸放在上面。 掌柜戴着一个黑脸面具，拿起纸就对着抓药，什么也没问。 药抓好，放在柜台上。 “五十两。” 顾梨挑眉。 这些都是常见的药材，竟然卖这么贵？ “掌柜，这价格未免也太高了。” 掌柜不理会顾梨的话，张口开始加价。 “一百两。” “你——” “一百五十两。” 顾梨算是明白了，不能还价，一开口就涨五十两，是真黑呀。 就在顾梨准备掏银子的时候，一个带着苦笑面具的青衫男人从楼上走下来，看见柜台上的药材，好奇问了一句。 “这么常见的药材，你们为何要来黑市买？” 废话！当然是因为外面买不到啊！ 顾梨没打算回话，交了银子就要拿药。 被男人抢先拿走了。 “我们这虽然是黑市，但也不做来路不明的买卖。” 顾梨皱眉：“银子都给了，你跟我说不卖了？” 话音刚落，黑脸掌柜把银子还给她。 顾梨：？ 看这情形，青衫男人应该是这家药材行的主人。 顾梨不情愿的说：“自然是外头买不到。” “怎么会？这都是常见的药材，除非——” 男人拉长的音调。 “除非你得罪了林安堂！” 哦，聪明。 被你猜到了。 “没错，所以现在可以把药给我了吗？” 顾梨表情隐藏在面巾后面，男人好奇的看看她，又看看高大的谢伍。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得罪林安堂？” 喂喂喂，说好的黑市不问性命呢？ 李掌柜唬人的吧？ 男人刚问出声，柜台后的黑脸掌柜咳嗽两声。 “咳咳，少主，别坏了规矩。” 青衫男人似乎很不满，把药材还给了顾梨。 “好吧，不过你既然是林安堂的敌人，那就是我的朋友！这些药材送给你了！” 青衫男人很大度，黑脸掌柜脸色更黑了。 咬牙提醒：“少主，这是好不容易等来的一单生意！” 黑市一般人不会来，就算来也付不起昂贵的价钱。 黑市所以叫黑市，就是能坑一个算一个。 这会儿倒好，他家少主又要白送。 青衫男人毫不在意，“老黑，你没听说吗，他们是得罪了林安堂，在外面买不到药材。” “我知道。” 老黑咬牙切齿，正是因为外面买不到，他才叫了天价！ “所以，咱们不能坑人，送给他们吧。” 好好好，不坑人，你是专门来坑我的！ 青衫男人笑着对顾梨说：“送你了，就当交个朋友，以后常来。” 顾梨果断收下药材，拉着谢伍走了。 老黑在柜台后冷笑：“这里是黑市，谁没事会常来？” 青衫男人笑着说：“他们会的。” 刚说完，顾梨就转身走了回来。 “请问黑市哪里有卖兵器的？” 青衫男人一愣，对着老黑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 “你买兵器做什么？” “要对付林安堂的人？” “你要买什么样的兵器？” …… 顾梨要是早知道青衫男人话这么多，就不让他带路了。 男人说要亲自带他们去兵器铺子，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顾梨太阳穴突突跳动。 “到了！就是这里。” 兵器铺子终于到了。 青衫男人要跟着一起进去。 “多谢公子带路，你可以回去了。” 顾梨道谢之后，转身就进了铺子。 铺子里有很多兵器，但顾梨不是来买兵器的，她要定制一套趁手的医疗工具。 “掌柜，请问可以定制工具吗？” 四肢发达的男人头也不回捶打着手中的铁块，火星子蹦的老高。 “图纸。” 顾梨将事先画好的图纸递过去。 男人看了一眼图纸，说了两个字，“三天。” 顾梨明白，这是三天能拿货的意思。 “那价格？” 顾梨再说话，男人就不理会了。 顾梨也没再问，转头走出了铺子。 药材行的青衫男人没走，还在门口站着，见顾梨出来，笑着问： “碰了一鼻子灰吧？” 又说：“他叫赵老三，是出了名的臭脾气，没我替你说好话，他不会给你好脸色。” “没有，他让我三天后来拿。” “什么？” 青衫男人惊讶了一下，更是好奇了。 “你干了什么？竟然让赵老三给你定做武器？” 顾梨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这人，实在太吵。 要不是看在药材的份上，一定让谢伍揍他！ 兵器铺子。 赵老三看着奇怪的图纸，奇怪的图形让他很疑惑，但既然接下了，三天内一定会完成。 顾梨不仅在黑市买到了药材，还发现黑市是个不错的地方。 买东西价格高，卖出去的价格更高。 她有些后悔把人参卖给李记药铺了。 …… 出了黑市，顾梨带着谢伍去了卖牲口的地方。 刘老头儿的老黄牛太老了，她若是时常借用也不方便，就想着买一头驴或是马回去，再做个板车套上，代步工具不就有了。 顾梨看上了一头品相不错的马，膘肥体壮，看着很不错。 谢伍却说不行。 “为什么？你还知道怎么选牲口？” 谢伍总是能给她一些意外的惊喜，不仅力气大，打架也厉害。 现在竟然还会选牲口。 谢伍指着一旁精神不济的驴子，说：“这个好。” 顾梨哑声。 就这？ 她问：“为什么？” 老板也过来，说：“马儿好，你看看，膘肥体壮，能骑能拉货，马儿好！” 顾梨也觉得老板说的在理。 但谢伍坚持说驴子好。 最后顾梨买下了驴子。 “你说的啊，回去之后驴子归你喂了。” 两人还没走远，就听见身后卖牲口的老板跟客人闹了起来。 “这就是你卖给我的好马！一天吃我多少的粮草，还尥蹶子！我不管！你给我退了，换头驴给我。” 顾梨转头看向谢伍。 “你早就看出来了？” 谢伍点头。 马儿壮实，因为吃得多，还时不时冲着人喷鼻子，说明脾气不好，不服管教。 第55章 误会解除 回到村里。 谢伍手里还牵着一头精神萎靡的驴子，让村口看热闹的几个村妇又是一阵惊讶。 几人思量之后，扯着笑脸问顾梨。 “顾梨，你买驴子啦？” 开口的还是郑木匠的儿媳周氏，这人最喜欢凑热闹，嘴巴也是村里最快的。 顾梨笑着点头。 周氏又问：“这驴子……看着倒是不怎么精神，但也花了不少银子吧？” “不多，也就一两银子。” 又是一两银子！ 几个村妇眼里充满震惊。 周氏见顾梨有问必答，于是继续问：“你们现在日子是越来越好了，一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有赚钱的法子，也要跟咱们说说呀。” 这点顾梨倒是没什么好隐瞒。 村里人都知道谢伍是猎户。 “还能有什么法子，都是谢伍打猎赚来的。” “哦，打猎呀——” 周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拉的老长。 没一会儿就朝着其他人说家里有事，扭身就走了。 顾梨让谢伍先去还了牛车，还交代他不要忘记给刘老头儿车钱。 虽然出发前已经给过了，但这是最后一次，算是感谢吧。 顾梨带着药材去了村长家，村长已经能起身了，只是不能吃饭没什么力气，蔫嗒嗒的坐在椅子上。 顾梨走过去。 “村长，呼吸好些了吗？” 村长微微点头，嘴角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 顾梨看他嘴唇上都起皮了，于是拿来了温水给他润润嘴。 只有又检查了村长脖子上的伤口，没有感染的迹象，这是最好的。 “伤口在慢慢恢复，虽然暂时不能吃饭，但喝点鸡汤还是可以的。” 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顾梨才把药拿出来。 “这是我从镇上抓回来的药，让嫂子给你熬了喝。” 村长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杜鸿志从屋里走出来，村长连忙想把药包藏起来。 “爹，不用藏了，我不会再丢了。” 之前是他对顾梨有意见，所以连着对她的东西也不待见。 可顾梨不但不计较，还继续送来了药。 杜鸿志才觉得自己是小人心思。 顾梨送完了药材就要回去，刚走出村长家，身后传来杜鸿志的声音。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有意见。” 顾梨转头看向杜鸿志。 “你对我有意见没错，只是你不应该质疑我的医术。” 还扔了她送去的药材，耽误了村长的病情。 杜鸿志脸色有些难看，低头说：“是我错了。” 顾梨点点头，“知道就好，好好照顾村长吧。” 转身就走，身后杜鸿志大声喊着：“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顾梨没回头，也没说话。 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说不定还真有用到他的时候。 顾梨刚走到巷口，就看见家门口站着不少人。 她还看见了混在人群里的段二娘。 段二娘也瞥见了顾梨，大声嚷嚷道：“哟，回来了。” 顾梨没理会她，穿过人群，直接进门。 院子里拴着从镇上买回来的驴子，谢伍正在喂它吃草料。 “顾梨呀，你们买驴子干啥呀？” 村里只有刘老头儿家一头老黄牛，时不时被村民们借去犁地。 大家都知道老黄牛好，乍一看见顾梨买了头驴，都有些好奇来看热闹。 顾梨笑着说：“今后常去镇上，总要有自己的牲口拉车才行。” “常去镇上？去干啥呀？镇上东西可不便宜。” 顾梨说：“做生意。” 一听顾梨要做生意，村民都惊呆了。 随后又想起顾梨的另一重身份，赶紧出声阻拦。 “做，做生意？做啥生意？你可不能走啊！我们村就你这一个郎中啦！” “不会的，我不会走。” 至少暂时不会。 就算是看在故去的李郎中面子上，顾梨也不会轻易离开。 “嗤！做生意？她一个丫头片子要是会做生意？那我就是财神老爷了！” 段二娘嘲讽的声音透过人群传到顾梨的耳朵里。 她微微挑眉，冲段二娘说：“你的意思是，我做不成生意？” “你就说说你能做啥生意吧？你会干啥？还不就是靠着谢伍一个莽夫打猎卖银子，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 她能做的生意可多了去了。 但没必要跟段二娘说。 朱婶子白了段二娘一眼，骂道：“段二娘，你赶紧闭嘴吧！我看你就心烦，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段二娘缩了缩脖子，又朝着朱婶子甩了个白眼。 泼妇！不跟你计较！ 就在大家各自散去的时候，一个妇人慌忙跑到顾梨面前。 “顾梨！快！快去看看我男人，他不行了！” “哎哟，这不是村东头的陈氏吗？咋啦？” 段二娘家就住东头，她认识陈氏。 陈氏拉着顾梨就要走，顾梨挣脱她的手，问：“怎么了？慢慢说清楚。” “来不及了呀！你快跟我去吧！” 顾梨见陈氏着急，只能回屋去拿了小布包，里面装着一些药材。 好热闹的村民也跟着去了。 陈氏带着顾梨到了西边的山脚下，这里顾梨记得，当初谢伍把猎到的老虎就藏在这里。 一旁的树下躺着一个受伤的男人，走过去一看，顾梨都忍不住皱眉。 身后的村民被吓得连连后退。 “天啦！这是——” 陈氏哭着说：“我男人听说你们家谢伍在山上打猎能卖钱，就被蒙了心想要进山打猎，可他就是个种地的，哪里会打猎。” 顾梨一边听着陈氏的话，边查看男人的伤势。 伤处在左腿，巨大的牙齿印洞穿整条腿，伤口呈现两个大洞，汩汩流着血，一看就是被大型猛兽咬伤的。 能活着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陈氏抽抽噎噎的说：“我在家等了半晌等不到他回来，就来山脚下等，就看见他浑身带血躺在这里。” 村民安慰陈氏：“唉，这腿——怕是保不住了，你也别太难过，以后老老实实种地还是能糊口。” 不说还好，一说真是就哇的哭出声。 声音震得顾梨耳朵生疼。 “别哭了，腿能保住。” “呜哇——啊？你说什么？” 顾梨：“腿能保住。” 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保住。 段二娘又跳了出来，指着顾梨道：“好大的口气，当初也有人被猛兽咬伤，那伤口还没这么可怕，李郎中都救不了，你还能保住？” 第56章 红色药丸 顾梨让陈氏找人把她男人先抬回家。 她回家拿了其他的药材，紧跟着去了陈氏家里。 这样的贯穿伤，没有前世的医疗条件，顾梨也没有百分百把握治好，她只能尽力。 陈氏的家里挤满了来看热闹的村民。 都是被段二娘喊来的，她认定了顾梨治不好陈氏男人，就想让顾梨在所有人面前丢脸。 顾梨拎着药包走进去，陈氏赶紧开门。 男人叫胡大朗，除了腿上的伤，身上还有不少的挫伤，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陈氏看了又要哭嚎，顾梨只能赶她出去。 “你去门外候着，我有事叫你。” 陈氏犹豫了一下，抹着眼泪走出去。 段二娘见她出来，好奇问：“你咋出来了？” “她不让我在屋里。” “孤男寡女在一个屋里，你也放心？你就不怕——” “不怕什么？” 李淑的大嗓门儿出现在门口。 “我妹子在屋里救人，你还撺掇陈氏，你是不是人！” 段二娘被骂的哑口无声，心里有气也只能憋着。 李淑在门口朝顾梨喊了声：“顾梨啊，你放心治，嫂子在外面给你守着，我看谁敢说你一句不是！” 说完狠狠瞪了一眼段二娘。 屋里，顾梨检查着胡大朗的伤处。 左腿的贯穿伤太过严重，就凭她手里的这些药根本不够。 只能先处理其他伤口，腿上的大洞，她只能暂时用上止血的药粉，用纱布按在伤口上，可纱布很快就被鲜血染透。 顾梨皱眉看着，这样下去不行，止不住血，流血也能流死。 难道她真的要失信于人？ 正一筹莫展，顾梨忽然一晃神，眼前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画面。 “这是什么？” 她好奇伸手触碰了一下，半透明的面板开始转动，像抽奖的轮盘一样。 轮盘停下，中间出现一个三无标签的透明药瓶。 顾梨点点药瓶，面板跳出一个弹窗。 【是否消费一百两购买？】 “一百两？” 顾梨想着匣子里不止一百两，就点了确认。 药瓶出现在顾梨的手边，她拿着药瓶晃晃，里面是她没见过的红色药丸。 药瓶到手后，透明面板直接消失不见。 顾梨眨眨眼，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她自己都能在异世界活过来，一个抽奖而已，算不得什么。 她倒出一粒药丸闻了闻，发现药香味纯正，药材成分十分复杂。 看着躺在床上流血不止的胡大朗，顾梨决定给他试试。 关键时候出现的，一定是关键道具！ 喂了一粒药丸下去，顾梨还担心胡大朗昏迷药丸吞不下去。 可药丸入口即化，药效也很迅速。 顾梨眼看着胡大朗腿上的血止住了。 “好东西呀！” 顾梨将药瓶收起来，流血止住了就好。 她开始给伤口清创，把伤口坏死的肉刮下来，又叫陈氏烧来了热水清洗伤口。 陈氏看见血糊糊的伤口，差点又要哭出声，顾梨在她喊出来之前把人赶了出去。 门外的人见陈氏抽抽搭搭的样子，就猜情况不好。 “看吧！我就说没得治吧，顾梨根本就是个庸医！才学了几天就敢自称郎中，简直就是在害人！” 段二娘可不会放过贬损顾梨的好机会。 这回就算李淑瞪她，段二娘也不肯住嘴。 顾梨从屋里走出来，段二娘一脸刻薄的问：“顾梨，你要是把胡大朗医死了，你就等着赔命吧！” “哦？你就这么希望胡大朗死吗？” 顾梨在一旁的水盆里洗手，头也不回的开口。 李淑也跟着质问段二娘，“对啊！顾梨这是在救人，就算没救过来，那也怪不到她头上，倒是你这张破嘴一直巴巴个不停，我看你就是巴不得胡大朗死吧？！” 陈氏红着眼眶看向顾梨。 “真的没救了吗？” “谁说的？我说了能保住就一定能。” 顾梨甩干净手上的水珠，在身上擦擦，转身进屋拿出自己装着药材的包袱。 对陈氏说：“人已经没大碍了，只是需要卧床休养。” 一听胡大朗没事了，院子里的人都露出惊讶表情。 “真的没事了？那可是李郎中都治不了的伤啊！” “是啊，当初那谁不就是这么死的，那伤口，哎呀，别提多惨了。” 段二娘不信，非要进屋去看看胡大朗死活。 “我不信！除非我亲眼看见才算！” 得了陈氏的允许，院子里的人都进去看了胡大朗。 出来的时候，个个都说顾梨医术高明。 “顾梨医术可真不错啊，那伤口包的多好。” “是啊是啊。” 段二娘不屑冷哼。 “包个伤口有什么了不起的，说不定就是怕我们看见，才包的严实！”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段二娘的刻薄，开始指责她。 “段二娘，你什么意思啊？难道还要把伤口拆了给你看吗？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段二娘被人撵了出去，她在门口狠狠啐了一口。 “我呸！小蹄子运气好罢了！” 一旁走过来一个人，小声问：“如何？” “哼！算她运气好，救活了。” 顾桃一脸惊讶，她是来听顾梨被人唾骂的消息的，结果得知顾梨的医术人人夸。 她脸上充满了恨意。 不满的骂了段二娘一声：“真是没用！” 段二娘先前在屋里被其他人骂，这会儿又被顾桃这小妮子骂，心里不满到了极点。 “顾桃，你别太嚣张了，别以为拿住了我的把柄，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哦？你难道不是吗？” 这段时间，只要顾梨有什么热闹，段二娘总是第一个冲上去。 这一些都是顾桃的授意。 她就是要让段二娘败坏顾梨的名声！ 可段二娘屡屡失败，让她十分生气。 看来得找其他方法了。 …… 顾梨救了重伤的胡大朗，很快就在村里传遍了。 之前还对顾梨医术抱有疑惑的人，都纷纷找上顾梨看诊。 顾梨也跟李郎中一样，没有收取诊费。 被李郎中的儿媳小李氏听说后，又是一阵鄙夷。 “又是一个做赔钱生意的，脑子都有病！” 经过这件事后，村里人少了许多试图上山打猎的人。 虽然胡大朗运气好活了下来，可人还在床上躺着呢，活生生的例子，让他们觉得老老实实种地也挺好。 第57章 教书先生回来了 顾梨第二天给胡大朗换药的时候，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原本腿上两个大洞，以惊人的速度在愈合。 顾梨不得不想到昨天给他吃的红色药丸。 三无产品竟然有奇效。 大转盘是个好东西。 只是转一次的金额有点贵。 顾梨昨天回去看了，匣子里的银票果然少了一百两。 看来大转盘是消耗银子抽奖，获得的道具也不是一般的东西。 …… 继顾梨的医术得到村民肯定之后。 村里又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教书先生回来了！ 准确说是回来还债了。 周平一脸局促的站在谢家院子里，顾梨轻飘飘看他一眼。 “还回来干什么？我们家的饭可不是白吃的。” 周平心里一阵苦笑。 他也不想回来，可谁叫他在镇上待不下去了。 那天他跟着林安堂大公子回了镇上，夜里就被林兆安赶了出去。 说他办事不力，连一个小小的村妇都对付不了。 之后他也去了镇上其他地方谋生计，可大家都知道他曾经帮助林安堂做了不少坏事，于是没有人愿意收留他。 周平就想到了顾梨。 “我这不是还欠着你们村的债没还，所以……” 说是还债，其实是找个安身的地方。 顾梨点头。 “好，那从明天开始你继续教村里的孩子念书吧。” 周平心里一阵高兴，小心翼翼问：“那我今后还是在你这吃饭？” 顾梨瞥他一眼。 周平一身衣裳脏兮兮的，原本看着还像个读书人，这会儿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活像个乞丐。 便答应了下来。 “可以，但你住在学塾那边。” “好好好，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跑的！” 教书先生回来了，村里人对他失去了兴趣。 之前是听了顾梨的话，才觉得让自家孩子读书识字将来或许还能翻身。 可见过林家仗势欺人之后，大部分人都放弃了。 没能投个好胎，还是老老实实种地，一辈子安分守己的好。 学塾从原本的十来个孩子，变成了两三个。 周平乐得轻松。 杜伊承和李铁蛋在一起打闹，另一个是之前学周平走路的男孩，叫杨君雷，百无聊赖的趴在课桌上。 学塾门口探进一个脑袋，是顾桃。 周平看见她还以为也是来上学的孩子，就叫她进来。 “还不快进来！” 顾桃走进去，周平才发现顾桃已经超过了年纪。 “你是？” 顾桃笑着说：“周先生，听说您又回来了，我们都很高兴呢。” 周平咳嗽一声，一手负在身后。 “咳，是吗，你是有事找我？” 顾桃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说：“周先生，我知道自己过了求学的年纪，但我也想跟着念书识字，还请先生收下我。” 说着，顾桃就跪了下去。 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先生收下自己！ 自从顾梨离家后，家里的所有活都是她在干。 她不如顾梨做的好，时不时受打骂，每每这时候，顾桃对顾梨的恨意就深一分。 她要逃离顾家！ 顾梨都可以，她一样可以！ 一旁打闹的杜伊承好奇的看过来。 周平赶紧把人扶起来。 “快起来！读书是好事，你愿意来，我也不会赶你走。” 顾桃展开笑颜，“多谢先生！” 段二娘就没这么聪明了。 她想着周平是因为顾梨才回来的，所以厚着脸皮求到了顾梨面前。 “哎呀，梨丫头真是越长越水灵了，你看看这小模样，怀相也好，一定生个大胖小子！” 段二娘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顾梨一句没理会。 段二娘把小篮子放在顾梨面前。 “这是我家里母鸡下的蛋，给你补身子！” 顾梨放下手里的针线，她正在给孩子缝小衣裳。 “有话直说。” “不是听说教书先生回来了，是你找回来的吧？我就知道咱们村就属你厉害！” 一顿彩虹屁，段二娘脸不红心不跳。 仿佛当初跟顾梨作对的根本不是她。 “我女儿，就是绣娘，你认识的，你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耍的，她也想跟着先生念书，你看……能不能去跟先生说说。” “你是想让我在先生面前替你女儿说说好话，让先生收下她？”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顾梨摇头，“抱歉，我做不到。” “为，为什么？” 段二娘脸色立马变了。 “因为……你明明可以直接去找先生说的，就算你求我，也没用。” “什么意思？” 段二娘有些没反应过来。 “要不要收谁做学生，他自己说了算，你不去找他，反而来找我，你是太蠢，还是觉得自己太聪明？” 顾梨两句嘲讽让段二娘红了脸。 是啊！ 她应该先去问问周先生才对！ 白白让顾梨这死丫头看了笑话！ 段二娘一把拿过小篮子。 “早不说！” 这变脸的速度，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顾梨摇摇头。 …… 顾梨再次见到胡大朗。 陈氏在院里熬药，顾梨揭开胡大朗伤口的纱布。 两天时间，可怖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只剩下拇指大小。 顾梨又拿出一粒红色药丸给胡大朗。 “直接吞服。” 胡大朗虽然伤口好得快，但脸色看着不太好。 伸出来拿药丸的手更是瘦的皮包骨。 顾梨想起陈氏的话，胡大朗一个庄稼汉，要不是种地不够养家糊口，也不会冒险去打猎。 “等你好起来，不要再去打猎了。” 碰上一次猛兽能活着回来是运气，可谁能保证下一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 胡大朗脸色憔悴，苦笑一声。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没有谢伍那么好的本事。” 屋外忽然响起婴儿的哭声，顾梨有些诧异。 “你家还有孩子？” “要不是孩子吃不饱，我也不会想着上山打猎。” 胡大朗有些羡慕的看向顾梨，说：“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那么好的运气。” 这是在说她跟谢伍？ 虽然确实有运气的成分在，但就算没有谢伍，她也不会过得很惨。 陈氏一手抱着裹在小被子里的孩子，一手端着滚烫的药碗。 顾梨搭了一把手，接过药碗递给胡大朗。 陈氏哄着怀里的孩子，可孩子依旧哭闹不止。 顾梨走过去，说：“要不给我试试吧。” 陈氏犹豫着把孩子递给了她。 孩子一到顾梨的怀里，先是哇哇哭了两声，顾梨轻声哄着，又熟练的掂了掂。 “哦哦~宝宝乖，不哭~” 孩子果然止住了哭声。 陈氏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还挺会哄孩子。” 孩子应该是饿了，不停的嘬着手指。 第58章 照看孩子 “孩子饿了，你给孩子喂点吃的吧。” 顾梨把停止哭闹的孩子还给陈氏。 陈氏面上有些为难，站着没动。 顾梨疑惑。 “怎么了？” 陈氏艰难开口：“家里……没吃的了。” “什么？” 顾梨大惊。 什么叫没有吃的了？ 触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不都是村里种地的村民吗？总会有些吃食的。 陈氏说：“她爹变成了这样，伤筋动骨一百天，全家都靠着他过活，他动不了，我又要看着孩子，没人去种地。” 不种地就没有产出。 但顾梨还是疑惑：“难道没有余粮？” 在她的认知里，种地的总会有点余粮吧？ 可陈氏摇头，“没有。” 一人种地喂饱全家，家里哪有余粮。 顾梨愣住了，这是多惨的一家子啊。 难怪胡大朗冒死去山上。 陈氏怀里的孩子没一会儿又哭了起来，陈氏也跟着哭。 胡大朗在床上闭了闭眼睛，一家子悲惨的样子。 顾梨于心不忍，把孩子抱回了家。 谢伍正在院里杀捉回来的野鸡，看见顾梨抱着个孩子回来，一时间愣住了。 生了？ 不对，顾梨的肚子并没有瘪下去。 陈氏从顾梨身后走出来，看见谢伍手里的野鸡，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顾梨对谢伍说：“先别杀了，家里还有黍米馒头帮我热几个。” 谢伍丢下手里杀了一半的野鸡就去了灶房。 野鸡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竟然站起来要跑。 陈氏赶紧冲上去抓住了野鸡，又怕顾梨误会，连忙解释。 “我，我怕它跑了。” 谢伍很快热了几个馒头过来，顾梨拿了一个，其他的给了陈氏。 “孩子我先帮你照看着，剩下的你拿回去吃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 陈氏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迟疑着还是接了过去。 “不用客气，先回去看看胡大朗吧。” 陈氏见顾梨对孩子很好，就放心走了。 顾梨让谢伍倒了热水来，把黍米馒头撕成渣渣泡在热水里，一点一点喂孩子吃。 味道不是很好，但总比什么都不吃好。 孩子大约是饿极了，没几下就喂下去小半碗，顾梨看差不多了，才停了下来。 谢伍一直在旁边看着孩子，一脸的期待。 顾梨笑着说：“要不你来抱抱？” 谢伍赶紧摇头。 他一双手粗大，没轻没重的，弄疼了孩子就不好了。 顾梨也没笑他，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她也担心谢伍手里没轻重。 周平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好饿，有没有吃的？” 一进门就见到这幅温馨场景，他微微一愣。 “才半天没见，这就生，生了？” 然后往下，看到顾梨隆起的肚子。 “还有一个？” 周平脑子反应不过来了。 顾梨给了他一个白眼，说：“别人家的孩子。” “我就说，哪有那么快！” 周平走过去，看见顾梨面前剩下半个馒头，抓过来就啃。 口齿不清的说：“你们村这群孩子，太皮！太不尊重我了！” 顾梨逗弄怀里的孩子，不甚在意的说： “那是你的事。” 周平被馒头噎住，狠狠捶了几下胸口才咽下去。 晚饭谢伍杀了一只野鸡，顾梨让他留了大半碗出来，还留了一些其他的菜，等到陈氏来的时候，一并让她带回去。 陈氏怀里抱着熟睡的孩子，摆手不敢再去拿东西。 “不不，我不能再拿了。” “拿着吧，就算你不吃，孩子也要吃。” 陈氏的女儿六个月大了，可裹在小被子里像个刚出生婴儿一样瘦小，实在惹人怜惜。 陈氏抹了把眼泪，想要去接，可一手抱着孩子，怎么也拿不动。 “你抱着孩子，谢伍送你回去。” 有了顾梨的话，谢伍用小竹篮装着饭菜，将陈氏母女送回了家。 周平对顾梨有些刮目相看。 山村里穷人比比皆是，没有人愿意去接济穷人。 因为从他们身上得不到回报。 顾梨却不在意，又是照顾孩子，又是送饭菜，实在难得。 “看什么？” 顾梨一转头就看见周平的眼神。 周平讪笑一声，说：“你倒是个好心的。” “那你就看错了，我也不是对谁都这样，你在我家吃喝，记得拿银子来抵。” 周平：…… 专门针对他是吧？ 他不是人？ “要银子没有，要命，就这一条。” 周平被林安堂驱逐，别说银子了，铜子儿都没带出来一个。 “你的命不值钱，还是老老实实当教书先生吧。” 顾梨一声嘲讽。 周平闷声干饭。 …… 顾梨算是发现了，边岭村的人虽然背靠大山，却没有几个打猎的好手。 胡大朗出事之后，又陆续有几个村民出事，但都没有胡大朗那么倒霉。 其中就有郑木匠的儿子郑峰，他是被媳妇周氏骂了才去山上打猎的。 顾梨来给他看诊的时候，周氏还在数落他。 “你就这点出息！人家谢伍都可以打猎，你为什么不能？” 顾梨闷声走进去，查看郑峰的伤处。 不是很严重，就是逃跑的时候扭伤了脚踝。 顾梨给他上过药看向周氏。 周氏：“你看我做什么？” “上门看诊，自然是要收诊金。” “诊金？你看病不是不收钱吗？” “不是不收，是看心情收。” 顾梨朝周氏伸手，“十个铜板。” “十个？你打劫呀？” 周氏怪叫一声，不满的瞪着顾梨。 顾梨淡笑，“你的意思是说，你丈夫的腿，还不值十个铜板？” 周氏看向一脸怨气的郑峰，只能认命掏出十个铜板扔给顾梨。 顾梨刚走出屋，看见院子里一堆野菜被无情堆在角落。 好奇看了看，竟然有可以入药的药材在里面。 她叫了声周氏，周氏不满的掀帘子走出来。 “干什么？不是给你诊金了？还不走？” 顾梨指着地上的药材，问：“这些你是不要了吗？” 周氏一看，撇嘴说：“都是些不能吃的野草，要来做什么？” “这里面有药材，晒干了可以卖钱的。” 顾梨好心提醒，周氏才正色起来。 “你说真的？可以卖多少钱？” 卖多少钱不好说，但总比扔了好。 “太少了，要是多的话，价格也会高一些。” 周氏立马把地上被她当做野草的药材捡起来。 “那，那这些药材卖给谁呀？” 顾梨想了想，说：“我。” 第59章 收购药材 村民没有谢伍多年打猎的经验，若是冒险进山打猎，只能发生更多胡大朗和郑峰这样的事。 顾梨思考之后，找了一条适合村民的赚钱的路子。 那就是药材。 谢伍挖个野菜都能挖到百年人参，周氏丢弃的野草也混合着药材。 这说明边岭村后面那座山上，好东西不少。 只是没有人认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要善于发掘就没有饿死的人。 收购药材的事情，顾梨让周氏散布了出去。 第一个上门的是李淑，她不是来卖药材，只是纯粹好奇。 “顾梨，你要收购药材？你虽然是咱们村里的郎中，但也用到那么多药材啊，你好不容易赚点钱，应该攒着给孩子才是。” “嫂子，孩子不担心的。” 只要把生意做大做强，孩子都不是问题。 李淑两道眉毛紧皱，她还是不明白。 劝说道：“你别是看了胡大朗家日子过的苦，就想出这个法子来帮村里的穷苦人吧？听嫂子一句，你帮不过来的。” 顾梨笑了一下，李淑也把她想的太好了。 她做药材生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需要货源，村民需要过日子。 两相结合，互惠互利，这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嫂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放心，我不单单是为了村里人。” “顾梨啊，我总觉得你跟我们不一样。” 李淑搓着手指，好不容易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顾梨诧异的看向她。 “怎么这么说？” “你聪明，又有学医的天赋，不仅找来教书先生教孩子们念书识字，你现在还要做生意，是咱们村里头一个。” 聪明和医学天赋，顾梨是认可的。 抓周平来当教书先生，这纯粹是意外收获。 周平除了是个读书人，没有任何的长处，欠她的只能这样还。 做生意也是势在必得，她暂时不会离开边岭村，但生活还是要奔小康才行。 “太夸张了，嫂子。” 顾梨浅笑两声。 “对了，我来还有一件事，我家那个，他先前得罪了你不好意思过来，我就厚着脸皮来问问看。” “哦？什么事？” 李淑犹豫一下，十分别扭。 她自己也不好开口，毕竟又是求人的事。 顾梨见了，让她但说无妨。 “有话就说，嫂子跟我还有什么见外的。” “既然你都叫我嫂子，那我就厚着脸皮说了，你们就算不愿意，我也不说啥，我男人，他想找你家谢伍学打猎！” “打猎？” 顾梨有些惊讶。 杜鸿志怎么忽然想着要打猎？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想到要去打猎，大概是看你们赚钱了，眼红病犯了，没事，你们不用为难，我回去说他去！” 顾梨还没说答不答应，李淑就好像认定了她不答应，转身就要走。 顾梨赶紧拉住她。 “等等！嫂子，我这还没说话呢，你这么着急啊。” “你真的不用为难！我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打猎的。” 前有胡大朗重伤，后有郑峰轻伤。 村里人对打猎的心思就淡了很多。 杜鸿志这时候忽然说要跟着谢伍学打猎，顾梨觉得有些蹊跷。 “这样吧嫂子，等谢伍回来了我问问他，到时候再找杜大哥问问，要是谢伍同意，我肯定也没话说。” 这样子就是基本同意了，李淑一脸喜色。 “当真？” “为什么不呢？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顾梨也笑起来。 谢伍回来的时候，顾梨把这件事跟他说了。 他当然没什么反应，而是问顾梨。 “你觉得可以就可以。” 顾梨眯着眼看他，问：“这么好说话？我说什么都行？” 谢伍点头。 他现在跟顾梨对话愈发顺畅了，原来还老是傻笑，现在笑起来也跟正常人差不多了。 长得又好看，顾梨偶尔对上谢伍笑脸还会走神。 …… 顾梨收购的第一批药材，是从胡大朗的妻子陈氏手里收来的。 陈氏带着一筐子晒干的药材，有些不好意思。 顾梨问：“这些都是你晒的？” 虽然是一些常见的药材，但晒干的很好，根根分明，不像阴干的那样，粘连在一起，一扯就碎。 顾梨翻看了药材，觉得品质不错，就收下了。 给了陈氏二十个铜板。 陈氏看着手心里的铜板有一瞬间的发愣。 顾梨：“怎么了？” 她以为陈氏嫌弃给的太少，刚想解释常见的药材，价格本身就不太高。 作为收购商，顾梨给的价格已经很不错了。 陈氏却摇摇头，握紧手心的钱，朝着顾梨鞠躬。 “谢谢！谢谢你！” 陆续又有几个村民拿着药材来问顾梨收不收。 有的品质不太好的，顾梨收下自己用。 品质好的，就收起来准备带去镇上卖。 周氏也带着药材过来，顾梨看过却没收。 “什么意思？是你说的这些是药材，我按你说的挖了这么多，你凭什么不收？” “你看看那边的药材。” 顾梨指着从其他人手里收来的药材，再指着周氏的药材。 “你再看看你自己的，你觉得我凭什么收你的？” 别人拿来的药材，就算品质不太好，她也还能留下自己用。 可周氏的药材，发霉、潮湿，藏在里面的甚至都腐烂了。 她是什么钱多的冤大头吗？ 这种垃圾收来有什么用？ 周氏可不觉得自己的跟别人的有什么不一样。 “这不都是药材，有什么不一样？” 顾梨无语扯扯嘴角。 “若是品质稍微差些，我尚且能自己用，你这样的，送我我都不敢用。” “胡说什么？你就是故意针对我！我刚才都看见了，他们的你都收了，就是不肯收我的！” 见周氏胡搅蛮缠，顾梨反问： “这些药材，我若是煎了给你吃，你吃吗？” “我吃它干嘛——” 周氏下意识反驳，然后顿住。 支支吾吾的辩解：“我又没病，我吃它干嘛？” “你不是没病，你是知道这些药材，根本没有任何药用价值，发霉、腐烂，变成了毒药也说不定。” 周氏瞪着顾梨，一时间说不出话。 气呼呼的出门，又少不了在背后说顾梨的坏话。 但顾梨在乎吗？ 第60章 神药啊! 顾梨在院里整理药材，把相同的药材整合在一起，准备到时候拿去镇上卖。 李淑走进来，看着她在忙，忙问需不需要帮忙。 “这些都是药材？还挺多，要我帮忙吗？” 顾梨笑着说“不用”。 谢伍说可以教杜鸿志打猎，杜鸿志跟在李淑身后，过来找谢伍。 顾梨朝他打招呼，“杜大哥也来了。” 杜鸿志点头。 李淑白他一眼，“就不能说句话啊？” “嫂子，你们坐吧，谢伍在屋里，一会儿就出来。” 顾梨话刚说完，谢伍就从屋里出来了，手上还拿着要洗的衣裳，他放在木桶里泡了泡就开始搓洗。 一旁的杜鸿志看的眼睛都直了。 他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谢伍抬头看他一眼，“洗衣裳。” “这些都是女人做的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做这些？” 谢伍对这话没什么感觉，没回答杜鸿志，而是继续搓洗。 里面还有顾梨的外衣，杜鸿志看了更加惊讶。 李淑朝两个男人看了一眼，小声问顾梨：“你家谢伍好像不傻了？” 顾梨笑笑，手里翻检药材动作不停。 “他本来就不傻。” “那怎么——” “都说他傻是吧？” 李淑点头。 “可能是看着像个傻大个吧，其实心里都清楚着呢。” 李淑拍拍胸脯，有些庆幸。 还好他们没有觉得谢伍傻就欺负过他。 要不杜鸿志拜师这事，铁定成不了。 两人正说着话，陈氏慌慌张张抱着孩子跑进来。 李淑疑惑问：“咋了这是？慌成这样。” 陈氏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胡，胡大朗……” 顾梨眉头一皱，难道又出什么事了？ “你别急，缓一缓，慢慢说。” 陈氏好不容易喘匀气。 “胡大朗，他站起来了！” 李淑一怔，笑出声：“这不是好事吗？你家胡大朗伤了腿，少说也要养几个月，能站起来——” 话说到一半，李淑也察觉不对劲：“不对啊！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怎么就站起来了？”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我看着有些不放心，就来找顾梨去看看。” 陈氏担心胡大朗是回光返照。 顾梨也正色起来，丢下手里的药材，回屋拎着小药包就跟着去了陈氏家。 胡大朗真的站起来了，并且在院子里劈柴。 看见顾梨几人，还笑着打招呼。 “你们怎么来了？” 顾梨问：“你的伤好了？” 前两天来看，胡大朗腿上还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小洞，这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了？ “好了呀，你们看！” 胡大朗当着几人的面，弹动受伤的腿。 “怎么会这么快？”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顾郎中给我用的药真是神药！” 胡大朗已经叫上顾郎中了，不管别人怎么说，他现在绝对认可顾梨的医术。 顾梨有些心虚。 不会吧？ 那瓶红色药丸药效这么神奇？ “对了，顾郎中，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啊？” 被问到是什么药，李淑跟陈氏都看向顾梨。 “是我自己研制的新药，想着给你用了试试药效，看来还不错。” 顾梨扯谎脸不红心不跳。 她花了一百两银子抽出来的药，怎么就算不得她自己的了？ 顾梨给胡大朗检查了一下，果然伤口已经完全好了。 李淑也连连赞叹。 “没想到顾梨医术比李郎中还高！” …… 谢伍衣裳已经洗好了，正在晾晒。 杜鸿志从最开始的质疑，变得更不解了。 不过谢伍洗衣服期间，也答应了以后上山打猎都带上他。 杜鸿志这才放心了。 谢伍洗完衣裳，又开始喂驴子，杜鸿志就好奇问了一嘴。 “你这驴子是用来拉磨还是犁地？” “拉车。” 谢伍说完，忽然顿住。 对啊，驴子买回来后他们就没去镇上，一时间都忘了还要做板车。 顾梨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男人在院子里对着驴子捣鼓木板。 她也没理会，继续整理药材。 直到板车做好后，套在驴子身上正正好。 顾梨看了眼杜鸿志，说是帮忙搭把手却几乎都是杜鸿志在做板车。 “杜大哥还会木匠的手艺？” “以前跟着郑木匠学了一段时间。” “那怎么不去镇上找个木匠的活计？” 杜鸿志愣了一下，许久才开口。 “做不了，得罪了人。” 事出有因，再问下去，估计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于是顾梨没有再问。 第二天。 谢伍带着杜鸿志上山打猎，两人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顾梨也是第一次看见谢伍带回这么多猎物。 谢伍猎了两只灰毛狐狸，三只山鸡，一只獐子。 天冷还能猎到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杜鸿志在打猎上天赋不错，才第一天就猎到了两只山鸡，一只灰色野兔。 他知道顾梨养了两只白色野兔，就把兔子递给顾梨。 顾梨有些诧异。 “给我的？” “嗯。” 顾梨笑笑，拒绝了。 “我已经养了两只了，你还是带回去吧，兔肉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杜鸿志微微一愣，“你不是喜欢？” “我喜欢白色的。” 杜鸿志收回了兔子，带着第一天的猎物回家了。 …… 顾梨跟谢伍先是去了白沙镇的集市溜了一圈，有人问猎物的价格。 顾梨却说不卖。 “不卖你来集市干什么？” 准确说不是不卖，是不想贱卖。 自从知道了白沙镇有个价高者得的黑市，顾梨做梦都想要在黑市拓出一条商路。 刚要坐着驴车去黑市，一个有些面熟的男人拦住了他们。 “你这车上的猎物什么价？” 男人声音一出，顾梨就记起来了。 是之前买了老虎的那个男人。 但男人似乎没有认出他们。 “不卖。” 男人看了眼顾梨，微微皱眉。 “我若是一定要买呢？” 顾梨没理会男人，而是让谢伍赶着驴车走。 “我话还没说完，你们去哪儿？” 男人大喝一声，拦在车前。 “好狗不挡道。” 顾梨轻飘飘几个字，就激怒了男人。 “你可知我是谁？”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卖。” 男人咬牙打量顾梨，忽然就觉得眼熟。 “原来是你们，不认得我了？” 顾梨：“不熟，不认识。” 别瞎扯什么关系，不卖就是不卖！ 黑市不香吗？ 不仅价格高，脸一遮，还没有这么多麻烦事。 第61章 少主与老黑 男人对着顾梨两人又是一阵扫视，随后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两个乡下来的泥腿子，不认识他也不足为奇。 “老子是府衙梁少爷的手下，能看上你们的货物是你们的运气！” 说完就等着看顾梨谢伍露出惊讶，甚至害怕。 顾梨一脸平静。 谢伍面无表情。 男人：…… 什么情况？ 男人怒了。 “你们什么意思？” “这位……梁少爷的手下，我们还有事，麻烦让让。” 顾梨平淡的语气，让男人火气直冲脑门儿。 “什么梁少爷的手下！老子没有名字吗？” 说完就看见顾梨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男人憋红一张脸，大声道：“老子叫刘德！” “哦，所以你能让开了吗？” “……” 刘德被顾梨气得差点七窍生烟。 见对方对他手下的身份毫不在意，心里更是恼火。 竟然看不起他！ …… 黑市，第一楼药铺。 顾梨带着药材走进去，戴着黑脸面具的掌柜坐在柜台后的躺椅上打瞌睡。 “掌柜，来生意了。” 顾梨一开口，黑脸掌柜就醒了，打眼一看是顾梨，又倒了回去。 心里还在对上次的亏本买卖头疼。 顾梨把药材放在柜台上。 “掌柜，我这里有些常见的药材，收吗？” “不收。” 黑脸掌柜看都没看，回话倒是很快。 “要不，你先看一眼？” “不看，不收。” 顾梨也体会到了吃瘪的感觉。 顾梨四处看看，想找三天前带她去兵器铺的青衫男人。 烦是烦了点，但说话不像这黑脸掌柜膈应人。 可惜，没看见人影，似乎不在。 顾梨只能收回药材，刚准备走，就看见青衫男人从楼上走下来。 看见顾梨后，青衫男人脸上的苦笑面具似乎多了一丝喜色。 “是你！” 男人咚咚咚跑到顾梨面前。 顾梨脸遮在面巾后面，声音带着笑意。 “又见面了，我手里有些药材，想问问你们收不收。” “收的呀！” “不收！” 青衫男人的声音跟黑脸掌柜的声音同时响起来。 顾梨眼巴巴的看向青衫男人，男人立刻转头，对黑脸掌柜说： “老黑！你怎么回事！” “少主，咱们铺子一天都没个生意，收那些普通的药材有什么用？” “药铺没生意是好事，说明大家身体都很健康。” 叫老黑的掌柜面具后的脸色更黑了。 青衫男人对上顾梨，笑着说：“收！你的药材，我们收了！” 都是最普通的药材，胜在品质好，老黑掌柜就算十分不愿意。 但上头有个败家少主盯着，他给了顾梨十两银子。 顾梨皱眉看着柜台上十两银子。 才十两？ 这个价格对于黑市来说，有些低的离谱了。 老黑看顾梨的样子似乎不满意，于是冷着声音问：“不满意？那就带着你的药材离开！” “没有，满意的。” 顾梨一把抓过银子。 卖多少不是卖呢？ 总好过在黑市以外的地方卖，顶多就二两银子。 顾梨看向青衫男人。 “你是第一楼的主人？” “不是。” 不是？那为什么黑脸掌柜会听他的话？ 男人指了指老黑，说：“他才是掌柜，我是他的少主，他只是听我的话而已。” 顾梨：…… 也，没毛病。 顾梨趁热打铁，对男人说：“我以后的收来的药材能不能都供应给你们？” 男人眨眨眼，“你是想跟第一楼做生意？为我们供应药材？” “对！” 青衫男人转头看向老黑，老黑“哼”了一声，闭眼假寐。 “你也看到了，掌柜似乎不太愿意。” “你不是他的少主？你的话他敢不听？” “话虽如此，可我也不能过于苛刻，万一他不听我的了怎么办？” 拒绝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梨也不再继续。 “好，我知道了，打扰了。” 原本是想要跟第一楼做生意的，既然他们不愿意，顾梨只能去找别的药铺看看。 青衫男人没想到顾梨这么直接，生意没得做，转头就走。 “哎哎！这就走啦？” 老黑哼笑一声：“人家是来做生意的，少主你就甭想别的了。” 青衫男人叹气一声，“唉，我就想跟她交个朋友。” …… 兵器铺的赵老三今天没打铁，手里拿着一把奇怪的小刀。 “这到底是东西？” “老板，我的东西好了吗？” 顾梨到的时候，赵老三正试图用小刀刮胡子。 听见声音，赵老三连忙放下手里的小刀。 “咳咳，好了。” 顾梨看着一排的工具，实在太怀念了。 手术刀，镊子，止血钳…… 各种能做出来的工具，顾梨都画了出来。 本以为做不全，没想到全都齐了。 她还另外定制了一套银针，以备不时之需。 “给你。” 赵老三还附赠了一个工具包，交到顾梨手上。 然后略微好奇的问：“这些是什么东西？” “行医用的。” 简单几个字，赵老三明显不信。 顾梨也不打算解释，她连带工具包一起收起来，问：“多少钱？” “一百两。” 顾梨拿出银票递给他，道了一声谢才离开。 “多谢。” 还剩下两件事。 找收购药材的铺子，另外就是把猎物打来的猎物高价卖出去。 经过一家卖皮草的铺子，顾梨转头看了眼灰狐，顿时有了想法。 她让谢伍在门外等着，她先去探探虚实。 一走进铺子，墙上琳琅满目挂着各种各样的皮草。 用手摸上去，手感柔软，全是真皮。 “姑娘买皮草？” 掌柜是个身材窈窕的女人，身上穿着一件束腰的白色袄子，腰间和脖领上都有一圈白色绒毛。 巴掌大的小脸只遮住了一双眼睛。 顾梨摸着一件兔毛袄子，问：“都是真皮草？” 女掌柜没想到顾梨一个穿着十分普通的小妇人，还懂这个。 顿时不敢怠慢。 “自然，黑市里的东西绝对真，只是价格上……” 就一个字：贵！ 顾梨都懂。 反正她也不买。 “老板收皮草吗？” 女掌柜脸色一垮，还以为顾梨是个懂行的买家，没想到是同行。 态度瞬间就变了。 “不收不收，不买就走吧。” “狐狸也不收？” 顾梨刚才看了一圈，店里只有少数的狐狸毛，大多都是兔子。 要么是狐狸卖的好，要么就是狐狸珍贵，所以很少。 没想到她这一问，女掌柜还真的来兴趣了。 “你有货？” 第62章 只做生意，不交朋友 顾梨勾唇一笑。 她不仅有货，还是新鲜的。 两只灰狐放在女掌柜面前的时候，她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又有些失望。 “可惜了，若是白狐，做成衣裳定然价值不菲。” 顾梨了然点头。 “下次尽量。” 女掌柜娇笑一声。 “白狐尤为珍贵，你以为是那么好抓的？” “应该……不难。” 顾梨相信以谢伍的本事，应该不成问题。 主要是能不能遇到白狐。 “哈！你这小妇人当真是大言不惭，行了，你这两只狐狸我要了，虽然不及白狐，但品相也不错。” 皮草铺子女掌柜给了顾梨二百两，一只一百两。 顾梨觉得价格还算不错，就收下了。 她又问了一句：“女掌柜，虎皮收吗？” “你还有这种好东西？哪儿呢？” 一看女掌柜的表情，顾梨就知道是收的。 有些可惜的说：“没了。” 心里止不住肉疼，该死的刘公子手下！ 灰狐一只一百两，老虎价格只会高不会低。 她让人给坑了！ “没了？被谁买走了？他给你多少银子？” 女掌柜担心是哪里冒出来的同行，着急的打听。 “五十两。” 听见顾梨说五十两，女掌柜气得想张口骂娘。 “你——那可是虎皮！” 知道，货真价实的老虎。 女掌柜无语一阵后，对顾梨说：“今后你有好货，直接拿来我这，价钱上我绝对不含糊。” 要的就是这句话！ 顾梨瞬间阴霾散去。 “一定！” 谢伍见顾梨开心的样子，自己也跟着高兴。 “很开心？” “那是自然！今后你打猎的时候，注意看有没有白狐，那可是好东西！” 白狐？ 谢伍默默记在了心里。 驴车上还剩下一只獐子，顾梨又找了一家肉铺，以五十两的价格卖了出去。 顾梨坐在驴车上，数着今天赚的银子。 在黑市转了两圈，发现没有别的药铺，整个黑市里面就没有重复的店铺。 就连两家茶楼里卖的茶水都不同。 顾梨跟谢伍在一家茶楼里面歇脚，点了一些小食一壶清茶。 茶楼忽然人群躁动起来，似乎发生了事故。 顾梨远远看过去，好像有人昏倒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多管闲事，就听见有人大声喊：“不好了！人没气了！大夫！快找大夫！” 有人立马跑出了茶楼。 顾梨迟疑了一瞬，然后起身走过去。 “让一让，我是大夫。” 顾梨一个年年纪轻轻的小妇人，很难让人信服。 倒地的是一个老者，身边的年轻男子一脸急促问顾梨：“你当真能救？” “我只说我是大夫，没说我能救。” 顾梨因为肚子的原因，蹲不下去，无法查看病人的情况，病人忽然倒地，又不适合贸然移动，一时间犯了难。 幸好刚才跑出门的人叫来了大夫。 巧的是，这个大夫正是第一楼药铺的老黑。 老黑看见顾梨脸更黑。 顾梨朝他招手，“你来的正好，快过来。” 老黑走过去，仿佛看不见顾梨，蹲下身给老者把脉，又探了鼻息，没一会儿就摇头。 “没呼吸了，准备后事吧。” 一旁的年轻男子眼睛都红了，“祖父！” 顾梨却拉着老黑，她指使老黑。 “先别走，你把他眼皮扒开我看看。” “我为何要听你的？” 刚说完，一阵咳嗽声响起。 顾梨转头看了一眼，是青衫男人。 老黑沉默扒开老者的眼皮，顾梨低头一看，瞳孔没有涣散，但是丝毫不畏光。 “听他的心跳。” 老黑不动，顾梨催促道：“快啊！人命关天！” 老黑认命去听老者心跳，“缓慢，几乎听不见。” 顾梨转头看向年轻男人。 “你祖父之前可有胸痛，气息急促的病症？昏倒之前有什么症状？” 年轻男人想了想，点头。 “你说的都对，祖父是捂着胸口突然昏倒的。” 顾梨让谢伍把她的工具包拿过来，没想到刚到手就派上了用场。 她拿出银针试图蹲下给老者施针，大着肚子实在不太方便。 但她又不放心交给别人。 老黑接过银针，问：“扎哪里？” “内关穴。” 老黑有些犹豫，“他已经没气了，你确定有用？” 年轻男人也一脸希冀的看向顾梨。 顾梨点头，指着老者左手腕内侧腕线距离手臂三横指的穴位。 老黑毫不犹豫的扎下去。 她怀疑老者是心脏性猝死，发病并不会马上死去。 只是暂时失去意识，抢救的时间很短，若是方法用的对，就能救回来。 针扎下去没有老者依旧没有反应。 周围有人已经开始叹息。 “还是没救过来。” 顾梨又说：“还有一个背上的穴位，在肩胛骨内缘下三横指处。” 老黑一言不发照做。 “算了姑娘，你已经尽力了，别折腾了。” “是啊，我们都看见的，他怪不到你。” 顾梨充耳不闻，指着心俞穴的位置，让老黑揉按。 “就是这里，持续揉按。” 老黑揉按了一会儿，他一眼就知道老者没救了。 只是看顾梨坚持，就陪她忙活了一场。 也是时候放弃了。 老黑刚要说话，就听见原本没气的老者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声音。 “嗬……” 顾梨松了一口气。 其他凑的近的人也听见了，诧异的说：“活了！真的活了！” 老黑惊讶的看向顾梨。 “你做了什么？” 顾梨微微一笑，“难道不是你做了什么吗？” 她将功劳推到了老黑身上。 老者慢慢缓了过来，逐渐睁开了眼睛。 年轻男人热泪盈眶，朝着老黑道谢。 “多谢！多谢！” 顾梨深藏功与名，回到了之前的那桌，继续喝茶。 带着苦笑面具的青衫男人坐过来，好奇的问她：“你会医术？” “略懂一二。” “我叫左元昊，你你叫什么？” 青衫男人忽然自报姓名，顾梨诧异了一下。 “不是说黑市不问姓名吗？” “哈哈哈，不想问自然不问，我现在很好奇你是什么人，老黑都说了没救的人，竟然被你救活了。” 顾梨看向老者那边的黑脸掌柜。 “老黑医术很厉害？” 左元昊但笑不语。 “比你以为的要厉害一点。” 顾梨说：“那我就放心了，我们走吧。” 这句话是对谢伍说的，左元昊也站起身跟着走了。 顾梨看他一眼，“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抱歉，我只做生意，不交朋友。” 第63章 恶霸三人组 出了黑市，顾梨跟谢伍准备去集市上买点东西，就打道回府。 可刚从黑市出来，就被几人拦住了去路。 好巧不巧，这几人都是老熟人了。 白沙镇的恶霸三人组，跟刘德一起拦在了顾梨的驴车前。 成海的断眉让顾梨记忆深刻。 “是你啊。” 然后看向刘德，“你是……” 刘德想着他已经自报过名字，这个女人绝对不会忘记。 “梁少爷的手下！” 噗！ 刘德差点吐血！ 这个该死的女人！ “老子叫刘德！” “哦。” 顾梨完全不在意。 刘德侧头对成海三人说：“他们刚从黑市出来，身上一定有不少银子，拿下他们，五五分！” 成海却有些不满，这些日子，他们三兄弟勤加苦练，一定不会被吓跑！ “三七，我们兄弟三个分，要拿大头！” 刘德不耐烦的挥手，“好吧好吧，那你们上！” 成海率先走出去，冲着顾梨喊：“小娘们，交出银子，我不想伤你。” 虽然他是恶霸，但也不会轻易对孕妇动手。 只要顾梨主动交出财物，他不会动她。 顾梨好笑一声：“想要银子？过来拿。” 瘦猴可没有成海的规矩，只要能拿到银子，管他孕妇还是小孩，统统不在乎！ “大哥！我先上了！” 顾梨态度嚣张，成海也不阻拦，既然敬酒不吃，就别怪他了！ 几人很有自信，可惜瘦猴还没有碰到顾梨的半片衣角，人就像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噗啊——” 瘦猴被谢伍一脚踹老远，挂在树上摇摇欲坠。 成海惊讶了一下，随后镇定下来。 一定是因为瘦猴太瘦的原因。 “胖墩，你上！” 胖墩三百斤的体重像个滚筒，朝着谢伍扑过去，打算压扁谢伍。 顾梨摇摇头。 谢伍可是三五百斤的大虫都能杀死，你们几个，还不够他松筋骨。 结果可想而知。 胖墩也被谢伍踩在了脚下，肥胖的身躯倒在地上像一只四脚朝天的王八，怎么也爬不起来。 “大哥！大哥救我！” 成海脸色微变，他果然没看错，那个高大的男人眼神很吓人！ 刘德催促道：“还犹豫什么？上啊！你两个兄弟都上了！” “打不过。” 成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对上谢伍他绝对没有胜算。 刘德可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必须上！你可别忘了我家少爷的身份！当心我回去告你一状！” 被威胁了，成海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脑子不笨，不打算硬碰硬。 他慢慢走近顾梨和谢伍，“两位，你们也看见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我并不想跟你们交恶。” “是吗？你当我是聋子？你们刚才不是还在讨论如何分赃吗？” “我也没有办法，都是听命行事。” 成海一双贼眼锁定谢伍，右手心里捏着一包石灰粉。 “你们三个大男人，没办法，所以来欺负我这个孕妇？你们是要笑掉我的大牙吗？” 成海再往前挪一寸，就能偷袭成功。 左脚迈出去，就是现在！ 成海右手一抬，刚要把石灰粉丢出去，一根银针突然扎到他手腕上，石灰粉撒了他自己一脸。 “啊——我的眼睛——” “谁？是谁？” 刘德被这一幕吓得四处张望。 难道还有人在暗中帮助这两个乡下泥腿子？ 顾梨慢吞吞从驴车上跳下来，托着肚子走到成海面前。 “多行不义必自毙，石灰粉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怎么知道？是你？” 没错，就是顾梨。 她早就发现了成海的小伎俩。 在他摸出石灰粉时候，顾梨当着成海的面拿出银针，无比精准的扎进了他的手腕。 他们都警惕谢伍，没有人在意顾梨这个孕妇。 成海这时候才感觉到害怕。 是了，他忽略了这个小妇人。 理所当然把她放在了无人在意的弱者位置。 “你——你要干什么？” 顾梨眨眨眼睛，笑了一声。 “当然是近距离观察你的惨状，石灰粉进到眼睛里，你基本也就是个瞎子了。” 成海猛地反应过来，伸手去摸地上的胖墩。 “胖墩！快起来！带我去看大夫！瘦猴！瘦猴人呢？” 瘦猴挂在树上荡悠悠，虚弱的回应：“我在这里……” 成海摸到手腕的银针，拔出来扔掉。 银针？ 大夫才会随身携带银针！ 他赶紧向顾梨求道：“你，你是大夫对吧？你救救我！我知道错了！” 眼睛看不见，成海找不准顾梨的位置，一脚踩上了胖墩的手。 “嗷——大哥——你踩我手了——” 顾梨的慈悲心这会儿像石头一样硬。 “不救。” 欺负孕妇能是什么好人？ 落得这个下场算是他们的报应。 顾梨回到驴车上，看向不远处的刘德。 “你呢？还继续吗？” 刘德哪里还敢继续，咽了咽口水，恨不得找个地洞逃走。 “不，不继续了。” “很好，赔钱吧。” 刘德怔住：“赔钱？” 顾梨一本正经点头，轻轻拍了下肚子。 “你带着一伙奇怪的家伙来围堵，吓到我了，让你赔钱很过分吗？” 语气轻飘飘的，但刘德已经汗流浃背了。 “不过分，不过分。” 刘德掏出怀里的五十两银子，双手递到顾梨手上。 顾梨掂了掂，才满意收起来。 拍拍谢伍的肩膀，笑着说：“走吧，逛集市去！” 刘德夹着尾巴逃回刘府，剩下恶霸三兄弟在原地嗷嗷叫唤。 左元昊跟着顾梨出的黑市，旁观了全程。 此时的他已经摘下了哭笑面具，一张俊美的脸，宛若谪仙。 “我越来越好奇她的身份了。” 老黑在一旁冷哼。 “小机灵罢了。” “老黑，派人去查查他们。” …… 顾梨在集市上买了不少的东西，驴车是自家的，更不担心东西没地方放。 肚子里小家伙一天天大起来，她不能每次都亲自跑镇上，需要找人来代替。 回村的路上，顾梨一直在想这件事。 以至于谢伍牵着驴子回头看她好几次，顾梨都没反应。 这一趟耽搁的时间久，回到村里已经天黑了。 村口没有看热闹的妇人，顾梨反而觉得轻松。 第64章 感谢宴与往事 天色暗沉，两人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一个人影在门外探头探脑。 顾梨微微皱眉，周平知道他们今天去镇上，去了村长家吃饭，应该不是他。 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李淑。 “嫂子？你怎么在这？” 顾梨从驴车上下来，谢伍开门搬东西。 这些事情，谢伍从来不让她干，她也乐得清闲。 李淑拉着顾梨，说：“你们这么晚才回来，我还担心你们路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来看看。” “没有，有谢伍在呢。” 不是没出事，只是谢伍把事情搞定了而已。 李淑说：“那就好，你们还没吃饭吧？上我家去吃！饭菜都在锅里热着呢。” 确实没吃饭，一趟十里路，顾梨也只是买了些糕饼两人在路上吃。 顾梨刚想拒绝，李淑先一步说话。 “别说不去！不打扰，不麻烦的！” 顾梨笑了一下，答应了。 “好，那我叫上谢伍。” …… 李淑摆好饭菜，顾梨才发现，村长一家人竟然也没吃。 “村长，你们……难道是在等我们一起吃饭？” 村长坐在方桌的上方，笑眯眯的看着顾梨。 这是家里长辈专用位置，杜伊承坐在村长旁边。 “没有，就是晌午饭吃得晚，没饿。” 顾梨心知村长是为了让她宽心，也没有继续问。 杜鸿志拿来一小坛子杏花酒酒，给谢伍和周平都倒了一杯。 周平有些受宠若惊。 他是作为还债来到村里当教书先生，个别的村民见到他，还不会给他好脸色。 唯独村长一家，对他以礼相待。 周平暗自决定，以后要更加用心督促杜伊承念书！ 杜伊承：？？？ 村长端起面前的小酒杯，村长身体不好，只能浅尝一小杯。 “顾梨，谢伍，还有周先生，你们对我们杜家都有恩，老头子我敬你们一杯。” 顾梨跟谢伍有些莫名，有菜有酒有月色，这一顿饭有得吃了。 周平立马站起身，不敢受。 “村长，您可别这么说，我其实也是被逼无奈才来村里投靠你们，你们对我才是有恩。” 村长笑笑，没有接话。 转头看向谢伍，“今天这一桌子菜，是谢伍教我儿子在山上猎回来的，这一顿你们要敞开了吃！” 原来又是一顿感谢宴。 顾梨没想到村长家这么重视谢伍教杜鸿志打猎这件事。 然后又想到杜鸿志说的，他曾经也在镇上做过木匠活计，因为得罪了人才回到村里。 顾梨好奇问了一句：“村长，我听说杜大哥以前在白沙镇做木匠活的？” 说起这个，村长就是一声叹息。 李淑脸色也不太好，顾梨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问。 杜鸿志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起了往事。 “当初我在镇上做木匠，见到府衙的梁少爷当街欺负一个姑娘，我就多事拦了一下。” 就因为拦那一下，被梁少爷记恨上了，不仅接二连三找杜鸿志麻烦，最后更是让杜鸿志在白沙镇待不下去。 没有人敢找杜鸿志做活，他只能回到村里种地。 日子过的紧紧巴巴，好在勉强能度日。 一桌子人沉默了。 顾梨忽然想到，白天那个叫刘德的人。 他就是梁少爷的手下，那自己是不是间接得罪了梁少爷？ 周平把酒杯用力的放在桌上，一脸的愤恨。 “镇上的这些个权贵，哪个不是仗势欺人！” “哦？你也有故事？” 顾梨当初是看着周平上了林家公子的马车。 周平说：“说起来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一个读书人，给他林家当了走狗，实在是——” 他说着像是自我厌弃，满眼无奈。 周平当初是要去考秀才的，不巧正逢家中老娘病重，他到林安堂请大夫，林家看上他的才学，让他替林家卖命为条件，免费医治他老娘。 周平答应了，可老娘最后也没能活下来。 他帮着林家做了许多违心的事，最后落得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场。 这大概就是报应。 “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就是个没用的人。” 周平闭眼饮下一口杏花酒。 顾梨有些迷惑，好好的一顿感谢宴变成了诉苦。 她就不应该多嘴问那一句。 于是举杯，“是我多嘴了，不该问的。” 无意间揭开了别人的伤疤，顾梨准备自罚一杯。 杯子刚到嘴边，就被谢伍拦下来。 皱眉拿过她的酒杯，仰头灌进了自己嘴里。 呃，孕妇不能喝酒。 差点忘了。 村长不在意的摇头，“都过去了，往事不提，还要看往后。” 顾梨点头。 村长是个通透人。 酒足饭饱，杜鸿志跟周平借酒消愁，没多久就不省人事。 谢伍喝了两杯，一杯顾梨的酒，一杯村长敬的酒，之后就闷声吃饭。 两人回家的时候，都是清醒的。 顾梨忽然说：“谢伍，我以后就不能常去镇上了，孩子经不起折腾。 ” “嗯。” “但是你一个人去镇上，我又不放心，本来我是想让杜大哥跟你一起的，但听了刚才那些话，杜大哥也不合适。” 顾梨是有心想要带着杜鸿志一起的，毕竟村长帮她不少。 回馈到杜鸿志身上，也算是回报村长。 她想到的另一个就是周平。 她相信周平是个圆滑聪明的人，不然不会在无处可去的时候找上自己。 但他平日里还要教孩子们念书，也不合适。 没有合适的人选，顾梨只能把这件事暂时放一放。 一晚上过去，第二天外面竟然飘起了小雨。 顾梨坐在屋檐下缝小衣裳，看着雨水顺着屋檐落在地上，有些走神。 “嘶——” 针不小心扎到了手指，冒出一粒血珠。 含着手指，顾梨忽然觉得眼皮有些跳。 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顾梨跳的是右眼，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刚想着，大门就被人拍响了。 胡大朗家的陈氏声音响起：“顾梨！顾梨你在家吗？” “在的！” 顾梨拿着油纸伞过去开门，陈氏被雨淋了一身，十分狼狈。 “快些进来！” 顾梨让开路，示意陈氏进来躲雨。 陈氏却摇头，哭着说：“顾梨，我女儿病了！求你救救她！” 第65章 右眼皮跳 小雨逐渐变成大雨。 顾梨拿着药包出门的时候差点滑一跤，幸好陈氏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多谢！” 她可是有六个月的身孕，这个关头摔一跤可不得了。 到了陈氏家中，胡大朗急的团团转。 “顾郎中！你快看看！” 孩子在床榻上躺着，小小一只，一张小脸都红了。 顾梨只是一眼就知道孩子发烧了。 “这是咋了？忽然就发热了，我们用凉水给她擦身了都不顶用。” 当然不管用，烧的脸都红了，一两次降温当然不行。 而且不能用凉水，要用温水。 顾梨对陈氏说：“你去烧点温水来，不用太热。” “好！” 胡大朗着急的在一旁走来走去，看来腿伤是彻底好了。 顾梨看着心烦。 “你要是没事就出去，别打扰我。” 胡大朗一想自己也帮不上忙，索性走了出去。 陈氏捧着温水进来，顾梨把几块布巾打湿，分别敷在孩子的额头，脖子，还有腿上。 “这样有用吗？” 陈氏不是不相信顾梨的医术，她只是担心。 以前村里就有孩子发热没救过来的。 顾梨不停的更换布巾，热了就马上打湿再敷上去。 孩子太小了，还不满周岁，她手上没有合适的药可以用，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 陈氏寸步不离，帮着顾梨把布巾打湿。 顾梨换了一条布巾，右边眼皮又跳了起来。 她抬手按了一下，陈氏问：“怎么了？” “没事。” 都是封建迷信。 胡大朗忽然慌里慌张跑进来，“不好了！” 陈氏骂一声：“瞎胡说什么！”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刚才有人说后山上滑坡，落下来好多的石头！” 胡大朗看向顾梨，“听说谢伍跟村长儿子上山打猎去了，这会儿——” 陈氏惊讶了一下，赶紧阻止他说话。 “瞎说！出去出去！” 顾梨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继续打湿布巾，换下热了的布巾。 不会有事的，谢伍可是在山上长大的，这种事一定不是第一次发生。 陈氏推着胡大朗出去。 两人说话声音压低了不少，但木门根本不隔音，一字不落进了顾梨的耳朵。 “你胡说什么？你就不怕顾梨受刺激？” “可我听见了，也不能瞒着她呀！要是，要是谢伍当真出了事，她会怪我的！” “说也不是现在说！你没看见她肚子那么大了？刚才过来的路上还差点滑一跤。” 陈氏担心顾梨承受不住这么突然的消息。 “唉，我就是心里憋着难受，我——” 胡大朗受过顾梨的恩，他焦急的在原地转圈，总想做点什么。 胡大朗忽然说：“我去找！对，我去找谢伍！” “什么？现在？” 外头还下着雨，山上落石，这时候进山，就是找死。 “对，谢伍不能出事！” 胡大朗下了决心，穿上蓑衣就要出门，陈氏拉住他。 “你——你当真要去？” 胡大朗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要是再出事，陈氏带着孩子这就没法活了。 顾梨听见了夫妻俩的话，她没有阻止。 她也迫切想知道谢伍的情况。 陈氏走进来的时候眼眶有些红，她偷偷擦了擦眼角，走到顾梨身边。 “没事的，山上滑坡落石也不是头一次了。” 她没有说胡大朗出去找谢伍了。 “嗯。” 顾梨浅浅应了一声。 过了一个多时辰，孩子身上的温度降了一些。 顾梨给孩子湿敷降温，让陈氏给孩子喂温水。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孩子温度才回归正常。 陈氏松了一口气，在床前摸着孩子的脸。 门口有村民跑来找陈氏，他刚才看见胡大朗进山去了。 “胡大朗怎么回事？这时候还往山上跑？” 陈氏哽咽了一声，说：“没事，他去找人了。” 那人看傻子似的看了陈氏一眼，冒着雨走了。 顾梨本来想回家的，想了想留在了陈氏家。 陪着陈氏一起等。 雨慢慢变小，可天色依旧黑沉沉。 顾梨没说话，一手摸着肚子，似乎在想什么。 陈氏抱着孩子到她身边。 “胡大朗去找他们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顾梨一脸淡然点了点头。 陈氏看了眼顾梨，问：“你不担心谢伍吗？” 自从知道山上出事，顾梨没有问过一句关于谢伍的消息。 整个人淡淡的，似乎并不关心。 陈氏心底涌出一丝丝的不满。 她可是很担心胡大朗的。 “担心有什么用，事情都发生了。” 陈氏张了张嘴，有心想反驳，但顾梨确实说的也没错。 …… 李淑找到了陈氏家中，看见顾梨一脸担忧。 “你在这里啊，吓死我了。” 她先是去了谢家，拍门许久没人开门，她担心顾梨去找谢伍了。 邻居家开门说看见陈氏来找过顾梨，李淑这才找来陈氏家。 “山上的事我都听说了，谢伍跟我家那个一起呢，不会有事的。” 刚安慰完，一旁的陈氏就抱着孩子呜咽起来。 李淑奇怪的问：“你哭啥？” 陈氏抽抽搭搭的说：“胡大朗也去了。” “啥？他去干啥？” 陈氏咬唇不说话。 这时候说胡大朗是去找谢伍，就有些刻意了。 “去找谢伍了。” 顾梨开口回答李淑。 陈氏看了顾梨一眼，原来她都听见了。 “这，这时候上山多危险啊，咋想的？” 还能咋想？ 报恩呐！ 顾梨救了胡大朗，刚刚又救了孩子。 谢伍出事，他是该去的。 李淑不像陈氏哭哭啼啼，杜鸿志也在山上，她虽然担心，但不哭，还安慰鼓励。 “靠山生活的人，谁还没碰上过这些事，没事的。” 说是安慰顾梨，其实也在安慰自己。 …… 山上。 谢伍砍下一根坚韧的藤蔓扔给深坑里的杜鸿志。 刚才一块落石差点砸中谢伍，杜鸿志把谢伍推开，他自己被落石砸进了坑里。 可谁又能想到，深坑是别的村民用来捕猎猛兽的，里面还有陷阱木刺，一根木刺直接扎透了杜鸿志的脚心，他靠在坑壁上疼的直抽气。 看见扔下来的藤蔓，他朝着谢伍喊了一声：“别忙活了！我一时半会儿上不去！” 就算有藤蔓，他脚受伤了，没力气往上爬。 第66章 毫发无伤 一夜过去，还是没有谢伍几人的消息。 顾梨独自在家，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起，就很少有一个人的时候。 李淑让她去她家等，顾梨坚持要回家。 说家里还有驴子跟兔子咬喂。 顾梨喂了兔子，又去喂驴子，驴子似乎察觉到不是谢伍，有些不满的踢了踢脚。 “都是草料，他喂的比较香吗？” 谢伍拌的草料比较细致，顾梨走神，草草拌了几下就倒给驴子，驴子当然不满。 顾梨转身回屋，正要继续缝小衣裳，李淑就来了。 “回来了！” 谢伍跟杜鸿志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身狼狈的胡大朗。 确切的说，三人都很狼狈。 谢伍肩上架着受伤的杜鸿志，胡大朗拿着两人的打猎工具。 顾梨丢下缝了一半的小衣裳，起身走出去。 谢伍看了顾梨一眼，先把杜鸿志送回家。 村长熬了一宿，终于等到儿子回来，正要放心，可一看见儿子血淋淋的脚上扎着一根三指大的木刺，眼睛就红了。 顾梨带着药包过来，给杜鸿志处理伤口。 杜鸿志的伤口有些严重，她清洗干净伤口，伤口暴露出来后，李淑都忍不住捂嘴。 看见自己亲爹受伤的样子，杜伊承有些吓到，躲回了屋里。 木刺直接穿透了整个脚心，要是强行拔出来，杜鸿志非得疼晕过去不可。 顾梨迟疑了一下，让其他先出去。 “你们先出去吧，我来处理。” 李淑不想走，村长说：“走吧，你去看看孩子。” 屋里只剩下顾梨和杜鸿志。 顾梨说：“杜大哥，我先给你用上麻沸散，你先睡一会儿。” “不碍事，我可以。” 不是可以不可以的事，顾梨要用非常手段，担心暴露。 她一声不吭将一包麻沸散捂在杜鸿志口鼻上，没一会儿人就晕乎了。 顾梨在伤口的地上也撒上了大量的麻沸散，然后开始把木刺小心拔出来。 伤口的血顿时喷溅出来。 顾梨快速用纱布按在伤口上止血，然后用镊子清理伤口残留的木屑。 处理完伤口，撒上自制的伤药，再用纱布缠起来。 伤口依旧在渗血，顾梨拿出之前从转盘抽出来的红色药丸。 胡大朗的伤有用，杜鸿志的伤应该也可以。 顾梨直接喂了一颗给他，然后观察伤口的止血情况。 过了一会儿，伤口果然不再大量出血。 李淑在门口问：“怎么样了？” “可以了，进来吧。” 李淑推门进来，看见被缠的严实的伤口，有些心疼。 “伤成这样，啥时候才能好啊？” 这个不好说。 之前胡大朗几天就好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几天。 “看药效吧，杜大哥身体好，恢复起来也快。” 有了顾梨的话，李淑放心了不少。 …… 回到家，谢伍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顾梨拉过他仔细打量，发现这人当真没受一点伤。 只有手臂上破了点皮。 “你运气倒是不错，杜大哥伤成那样，你就擦破点皮。” 谢伍咧嘴笑一下。 顾梨拉着谢伍的手给他上药。 “胡大朗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山上，石头旁边。”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顾梨也不再问，只要人平安回来就好。 给谢伍上了药，她说要去胡大朗家看看孩子，顺便看看胡大朗有没有受伤。 刚走要起身，胡大朗夫妇就抱着孩子过来了。 陈氏抱着熟睡的孩子，说：“孩子退热了，没事了。” 顾梨点头，并嘱咐：“晚上多注意，要是再发热立马来找我。” “好好。” 顾梨看向胡大朗。 “你呢？受伤没有？” 胡大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运气好。” 又说：“我是来道谢的，你不仅救了我，还救了我女儿。” “不用谢，你去找谢伍他们，我也要感谢你。” 胡大朗笑得有些局促，挠挠头。 “我其实没做什么，我找到他们的时候，自己还差点被石头砸了，要不是谢伍用手给的挡开，我哪儿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顾梨看向谢伍，忽然就明白了他刚才说话的意思。 合着要是不替胡大朗挡那一下，谢伍妥妥就是毫发无伤。 陈氏说：“我们也没什么可以给你们的，今后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气！” 胡大朗也跟着点头。 说起这个，顾梨正好就想到了之前搁置的事情。 “还真有一件事。” “啊？” 胡大朗惊讶了一下，这么快的吗？ “我找到了一条从村里到镇上的生意路线，我现在不方便来回折腾，所以要找人替我跑。当然，我不会白让你跑，我会给你工钱。” “生意？还有工钱？” 是听村里人说过，顾梨好像在做什么生意。 胡大朗有些迟疑，他去替顾梨做生意？他不会呀。 “我，我不会呀，万一搞砸了——” “我会告诉你怎么做，你只要牢牢记住我说的就行。” 陈氏小声问：“为啥找他呀？” 顾梨跟村长一家走的很近，有这么好的事，怎么不让杜鸿志去？ “因为胡大朗合适。” 胡大朗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报恩，就凭这一点，顾梨可以信他。 …… 隔天，顾梨去给杜鸿志换药。 想象中的恢复速度没有出现，顾梨有些诧异。 杜鸿志的伤口虽然止住了血，但没有加速愈合。 怎么会？ 胡大朗用了都可以，为什么杜鸿志的伤口不行？ 顾梨对着伤口皱眉。 杜鸿志白着脸问：“怎么了？” 伤口又疼又痒，杜鸿志忍不住“嘶”了一声。 顾梨问：“伤口什么感觉？” “疼，还痒。” 顾梨查看他脚底的伤口，发现竟然有些溃烂。 这是感染了！ “怎么会这样？” “什么？” 杜鸿志的话没有得到回答，只得到了一包麻沸散。 等到杜鸿志倒头睡去，顾梨才拿出医疗工具，刮去了脚底溃烂的部分。 李淑捧着热水进来，就看见这一幕，手一抖水差点翻了。 “这是咋了？” “伤口感染了，他做什么了？” 李淑想了想，说：“没干啥呀，早上他给伤口上了药——” “上药？什么药？” 顾梨昨天着急回家看谢伍，没说今天会来给他换药，杜鸿志竟然自己用了药。 第67章 找上门 李淑把杜鸿志用的药拿给顾梨看。 “就是这个！” 顾梨拿过小瓷瓶一闻。 好家伙，这哪里是什么伤药，简直就是找死！ “这是谁给他的？” 草木灰混合了少量的苦艾，若是用在淤伤还行。 贯穿伤用草木灰，他不感染谁感染？ 李淑愣了一下，说：“这是我们自己做的，平时有个小伤痛都用这个。” 顾梨有些无语。 指责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伤口重新处理一下。 “嫂子，这个不能用在这样的伤口上，搞不好会要命的！” “啊？这么严重？那——” “还好发现的及时，我重新给他处理伤口，以后不能乱用药了！” 李淑连连点头。 顾梨又拿了一颗红色药丸塞进杜鸿志嘴里，入口即化。 然后重新包扎了杜鸿志的伤口。 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李淑还在道歉。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那药不能用，又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我刚才语气重了些，嫂子别介意。” 顾梨打算回家，村长却叫住了她。 坐在椅子上朝她招手：“梨丫头，来来，过来。” 顾梨走过去，“村长，您找我？” “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也是我一时疏忽。” 说完顾梨又想起胡大朗的事，觉得还是要跟村长说一声。 别到时候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村长，还有一件事，我跟您说一声。” “你说。” 顾梨把找胡大朗拉车送货的事情告诉了村长，村长顿了一下，表示理解。 “你别担心，我不会怪你，也怪阿志得罪了人，不然就能替你跑了。” 顾梨却不这么觉得。 “杜大哥是做了好事，怪不得他，是那些人仗势欺人。” 村长笑笑。 他嘴上不说，但顾梨明白，错失这样一桩机缘，怎么不遗憾呢。 …… 顾梨从村长家出来，一辆马车正好从身旁经过。 马车？ 怎么又有马车来村里？ 难道又是林家的人找上门了？ 顾梨快步往家赶，果然，马车停在了她家门口。 顾梨顿了一下，才走过去。 马车上下来两个长相俊美的男人，年纪差不多，只是个头有些参差，见到她一脸平静，不像是林家的人。 顾梨径直走回家，有人叫住她。 “姑娘，请问这里是谢家吗？” “是，你们找谁？” 顾梨回身，发现这其中一人身形有些眼熟。 矮个年轻男人看见顾梨一阵欣喜，“真的是你！” 是他？ 白沙镇黑市遇见的祖孙俩，居然找到村里来了。 谢伍出门打猎，家里只有她一人，顾梨就站在门口说话。 “有事？” 矮个男人开心的自我介绍起来：“我叫顾越，他是我双胞胎弟弟顾威，我们是来找你的。” 姓顾？这么巧。 顾梨打量两人，顾越性格明显，但叫顾威的一看性格就不太好。 “哦，找我做什么？” 顾越笑着说：“当然是来感谢你的！你之前出手救了祖父，还没来得及感谢你。” 一听不是来找茬的，顾梨就放心了许多。 顾威冷着脸，眼神不善扫视一眼顾梨。 “就是她？” 怎么看都不像个郎中，他才不信这人能治好祖父。 顾越手肘拐了他一下，提醒：“这是咱家的恩人！” “哼！” “你什么表情？你是在对哥哥翻白眼吗？” 顾梨见两人在自己面前就要掐起来，顿时觉得有些脑瓜子疼。 “两位，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找来我家的，我不需要你的感谢，请回吧。” 在黑市的时候她跟谢伍都是蒙着脸的，这两人都找上门来了，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 她不想招惹。 顾梨将门一关，耳根清净。 门外。 顾越瞪眼顾威。 “一定是你！黑着一张脸，跟谁欠你钱似的！人家都不欢迎咱们了！” 顾威没说话，白了他一眼就回了马车。 ……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隔天，谢伍一早开门，被门外的阵仗吓了一跳。 好几辆马车停在巷子里，一个老者带着几个年轻人站在门外。 顾云山一脸笑意，“你就是谢公子吧？” 谢伍愣了一下，没说话。 顾越：“祖父，就是这家，我昨天来过，见到那丫头了。” “没规矩！” 顾云山呵斥了一声。 怎么能对救命恩人无礼，难怪昨天被人拒之门外。 顾梨听见响声在屋里喊了一声谢伍。 “谢伍，怎么了？” “没。” 谢伍要关门，被冷着脸的顾威挡住了。 “谁在说话？” 顾梨扶着肚子走出来，就看到这一幕，顾越在门外朝她挥手。 又来了。 “算了，让他们进来吧。” 这话是对谢伍说的，要不然谢伍能一直堵在门口。 顾云山走进去，顾越紧随其后，后面还有几个年轻男人，顾云山想了想，对后面几个人说： “你们几个就别进来了。” 已经抬起一只脚的顾威脸一黑，老实站在门外。 “我昨天就说了，不需要你们的道谢，救人也只是举手之劳。” 顾梨开口就是拒绝，倒把顾云山整不会了。 他看了眼顾越，顾越最会和稀泥，所以才时常把他带在身边。 这种时候，就需要顾越来了。 顾越：“姑娘可千万别这么说，你的举手之劳，对我们家来说可是一件大事！” 说完又开始介绍老者的身份。 “这是我祖父顾云山，祖籍草岭村，今年六十有五……” 顾越一张嘴巴巴个不停，都快把他们家的族谱背一遍了。 顾梨揉着眉心抬手，“停！可以了。” 她并不想知道那么多。 顾越笑着问：“还没请教姑娘的名字？” 顾梨看了他一眼，“你都查到这里是谢家，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们是根据房屋契书查的，这家户主姓谢。” 查契书？那不是要去府衙才能查？ 一般人府衙不可能让他们查，这些人果然身份不简单。 “我叫顾梨。” 顾越先是一愣，然后笑出声。 “你也姓顾？太有缘了！” 是啊，可不就是有缘。 …… 顾桃被家里人逼着来找顾梨，刚到谢家巷口。 她诧异的看着巷子里的马车，谢家门口还站着几个俊美的年轻男人，是除了谢伍以外，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顾桃不自觉端庄了起来。 总听说大家闺秀的女子是如何如何做派，她就暗地里模仿。 这会儿派上用场了。 第68章 草岭村老顾家 顾威抱着手臂斜倚在马车上，一张俊美的脸满是不耐烦。 “这位公子，麻烦让一下。” 顾威一转头。 一个脑袋杵到他胸口，头发上还有零星草屑，一张黑黄黑黄的脸微微仰头看他，眼睛格外明亮。 他看眼自己所在的位置，面前还有一大片空隙，叫他让哪儿去？ 顾威没有动弹，也不打算理会。 顾桃看他没说话，就端着步子往前走，忽然脚下一歪就要摔向顾威。 顾桃心里有些窃喜。 可下一瞬，男人动作极快的闪开了。 顾桃当着一众人的面，直接摔在了地上。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顾威。 “三哥，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说话的是老顾家排行第四的顾明，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走到顾桃面前，朝她伸出一只手。 “姑娘，快些起来吧，地上凉。” 顾桃脸都红了，把满是泥土的手放在顾明的手上，被顾明拉起来。 起身后才看到自己脏兮兮的手，刚要说话，就听见一道不屑的骂声： “恬不知耻！未出嫁的姑娘家，就这么跟男人拉拉扯扯，好不要脸！” 朱婶子开门倒水，正好看见顾桃搭着男人手，就忍不住骂了一声。 一盆冒着热气的水直接泼在几人面前。 顾威冰冷的脸又降了两度。 顾桃脸色一白。 刚才被美色吸引，一时忘记了！ “朱婶子，我……我不是……” “哼！” 朱婶子自来看不惯顾桃，反手就关上门。 顾明笑着道歉：“抱歉姑娘，方才是我逾越了。” 顾明常年流连花丛，对付女人最有手段，顾桃这种一看他就脸红的姑娘，最好糊弄。 两句话就让顾桃说不出话来。 被朱婶子看见，顾桃也不好再逗留，低着头就进了谢家院子。 一进门就看见还有两个陌生人，正好声好气的跟顾梨说话。 “你也姓顾？太有缘了！” 得知同一姓氏，顾越越发觉得顾梨顺眼。 顾梨没理会这个自来熟的男人。 倒是看向顾桃，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准没好事。 “你来干什么？” “是爹让我来找你的，说让你回去看看弟弟。” 顾桃见有外人在，语气也不似以往刻薄。 顾越看看两人，就好奇的开口：“你们是姐妹？” 这两人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顾桃抢先回答：“是，她是我姐姐，我叫顾桃。” 没人问顾桃的名字，她自己迫不及待的自报姓名，生怕别人不认识。 “好名字！你们姐妹俩的名字都不错！” 顾越的话让顾梨有些想翻白眼。 你是没话可说了吗？ 于是，顾梨看向顾桃。 “我已经跟你们没关系了，我说过，不要再来找我。” “知道你现在学了医术，能耐了，就看不上我们家穷，但你是爹娘生的，总不该绝情成这样！” 顾桃当着外人的面，声讨顾梨绝情。 表面上看起来愤然大义，实际上是在故意败坏顾梨在这些人眼中的印象。 这不，顾桃刚说完，顾云山就微微皱眉。 顾桃见了更是趁机添油加醋。 “姐姐，你不该为了一个男人就跟家里断绝关系！” 哦，原来不仅嫌弃爹娘穷，还跟男人有关。 顾云山先前感激的情绪逐渐淡了下去。 顾梨看了顾桃一眼。 “我就知道你来没憋好屁。” 顾越诧异的看向顾梨，竟然这般直爽！他喜欢！ “顾梨！你说什么呢！简直……有辱斯文！” 顾桃跟着周平念了几天书，学到了几个成语，用的倒也没错。 “当初的断亲书是他亲手签的，回去告诉顾大勇，若是想让我医治顾林，就拿出态度来。” 别人上门都是好声好气的求顾梨看诊。 顾家这一家子，还当她是顾家人，随意作贱呢？ “你！” 顾桃想骂几声，可碍着有外人在，也想留些好印象，就没骂出口。 顾越笑着说：“你们姐妹关系真好。” 顾梨：？？ 你倒是哪只眼睛看出我们关系好了？ 顾越感叹一声：“若是小妹还在，应当也有你们这般大了……” 老顾家阳盛阴衰，一家子全是男丁，当初他娘好不容易给家里添了个妹妹，可惜小时候走散了，至今下落不明。 顾云山也一脸不高兴，他站起身。 “今日我们是来道谢的，事情办完，我们也该离开了。” 顾越拿出几张银票放在顾梨面前。 一张一百两，总共是五张。 一出手就如此阔绰，顾桃惊讶的瞪大了眼。 顾梨看了眼银票，没收，也没说不收。 拿乔谁不会？ 她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顾越扶着顾老爷子走出门，顾威立刻掀开车帘，恭敬把人扶上车。 顾越回身冲顾梨再次感谢：“顾姑娘，多谢救命之恩，我们就住在草岭村老顾家，若是有事可以来找我。” 顾梨点点头。 她能有什么事找他？ 看着一行人洋洋洒洒离去，顾梨才回去收起银票。 顾桃看着银票眼睛发热。 顾梨也很坚决，顾大勇不来请她，她是不会去给顾林看病的。 所以顾桃回家原原本本把这些话转达给了顾大勇。 “反了！竟然让老子去请她？真当她了不得了？” “爹，顾梨如今可真是了不得了，我看见好几辆马车停在谢家门口，他们还给了顾梨五百两银票呢！” “什么？五百两？！” 顾大勇也惊得声音高了几度。 “是谁？为啥要给她钱？” 顾桃微微沉思，“说是来感谢她的，我听那公子说，他们是草岭村老顾家的人，还让顾梨有事就去找他呢。” “草岭村？老顾家……” 顾大勇一听，脸色微微变了。 顾桃最是会看脸色，顿时就察觉她爹的不对劲。 “怎么了爹？” “没，没事。” 顾大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发白。 这时候刘氏走过来，一脸苦闷。 “阿林有些发热，顾梨不来，这可咋办？” 顾大勇闷声想了想，转身出门。 刘氏在身后喊了几声，“去哪儿啊？” …… “保胎丸？就这？” 顾梨关紧房门在屋里抽奖，一百两抽了个保胎丸出来，气煞她了。 刚刚得了五百两的感谢费，她就迫不及待想要试试手气。 得，一百两打水漂了。 最近肚子里的小家伙乖的不行，根本用不到。 第69章 出诊费 顾大勇气冲冲的来到谢家，大喊顾梨的名字。 “顾梨！死丫头，出来！” 屋里顾梨正准备再抽一发，被扰人的声音打断。 走出来看到顾大勇，还有些诧异，他真的上门了。 自从顾梨断亲之后，顾大勇再没见过顾梨。 本以为这死丫头跟着谢伍是自讨苦吃，现在一看，顾梨不仅白胖了些，身上穿的也比从前好了不少。 这更让顾大勇怒火中烧。 有钱竟然不先孝敬娘老子！ “顾梨！让你去给你弟弟看病，你为什么不去？” 顾梨撇撇嘴，还是这副死样子。 她当即要关上房门，没想到顾大勇竟然冲到了顾梨面前，双手抵着门，不让她关上。 “死丫头！老子跟你说话呢！关什么门？！” 顾梨冷下脸，不悦的说：“顾大勇，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老子是你爹！犯哪门子的法？！” “你是不是忘了，断亲书是你亲自签下的，现在又在说什么爹不爹的？” 原本以为断亲就跟顾大勇撇清关系了，可看这人不讲理的样子，看来断亲书他也是不怕的。 “断亲书？你以为一张破契书就当真断得了？老子生你养你，你这一身血肉都是老子给的，你说断就断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顾大勇就是经典。 “好，既然你不怕，那咱们就去村长面前说！” 顾梨也不带怕的，说着就要往外走。 顾大勇心底有几分忌惮村长，哪里会让顾梨去找村长。 手臂一伸，直接抓住顾梨。 “死丫头又想作什么妖？赶紧把银子拿出来！再老老实实去给阿林治病！不然，老子让你好看！” 顾梨嗤笑一声。 “嗤！银子？” 她算是明白了。 顾大勇是从顾桃嘴里听说的吧，那五百两银票。 所以迫不及待的赶来问她要银子。 “对！老子生养你一遭，拿点银子给你老子花咋了？” 顾大勇一脸蛮横，一手还抓着顾梨，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不可能，我的银子凭什么给你？你是没手还是没脚？乞丐都不会这般理直气壮。” 她施舍乞丐还能得到一句感谢。 拿银子给顾大勇，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指不定还要被咬一口。 顾大勇蛮横拉扯顾梨，一脸凶相。 “老子就问你，给还是不给？” “不给！” 从她口袋里掏钱出去？这跟杀她有什么区别？ 顾梨另一只手悄悄捏着银针，只要顾大勇敢逞凶，她不介意一针把他扎成瘫子。 顾大勇凶相毕露，扯着顾梨就想打她。 顾梨指尖的银针蓄势待发。 “爹！不好了，阿林昏过去了！” 顾桃及时跑来，带来顾林病情不好的消息。 “呵！现世报来的真快。” 顾梨毫不留情嘲讽。 顾大勇高抬的巴掌，最终还是没落下，他狠狠甩开顾梨。 “银子的事先搁着，先去给阿林看病！” 顾梨被甩得一个踉跄，赶紧捧住肚子。 回头不善的看向顾大勇。 就这态度还想让她去给顾林看病？做梦！ 顾梨不急不缓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竟然喝起茶来。 “你在干什么？这时候还喝什么茶？快去给阿林看病啊！” 顾桃看顾梨不着急的样子，顿时不满。 “看病？我什么时候说要去看病了？” “再者，请我出诊，你们付得起诊金吗？” “什么？你还敢要诊金？” 顾大勇横眉倒竖，指着顾梨就要骂，被顾桃拦了一下。 “顾梨，我没听错吧？李郎中在的时候，给村里看诊从来不收诊金的，你竟然敢收诊金？” 李郎中当初在儿媳手里讨不到好，就是因为不收诊金，不被待见。 顾梨也不是谁都收诊金的。 譬如郑木匠家不讲理的周氏，她就要收。 再譬如顾大勇一家，她收双倍诊金，还要看心情好不好才出诊。 现在，她心情就十分不好。 “既然你觉得李郎中好，就去找李郎中看诊，找我作甚？” “你胡说什么！李郎中都死了！” “嗯，是啊，李郎中去世了。” “那你——” 顾桃说到一半，这才意识到顾梨的用意。 如今村里只有顾梨一个郎中，要么好声好气求她，要么就病着。 别无选择。 顾桃皱眉看向顾大勇，希望他能镇住顾梨，此时，顾大勇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现在顾梨是真的不怕他了。 要换做以前，他只要大吼一声，顾梨都要打哆嗦。 重新打量顾梨，顾大勇眼底泛起不明情绪。 就在这时，谢伍从门外走进来，原本打猎到兔子很开心，看见顾大勇后，脸色垮了下去。 他拎着两只兔子走到顾梨身边，一副保护的姿态。 又让顾桃微微不爽了一阵。 顾大勇畏惧谢伍，只能放低了姿态。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去给阿林看病？他好歹是你弟弟，你从小看着长大的。” 是啊，这个便宜弟弟是“顾梨”看着长大的，说是自己拉扯大的也不为过。 可顾林根本就不拿她当姐姐。 在顾大勇的耳濡目染下，也把她当做使唤的丫头。 “要我出诊也可以，诊金五十个铜板。” 顾梨毫不犹豫说出要求，顾大勇惊讶的张大嘴。 “五十个铜板？” “对，五十个铜板只是我的出诊费用，若是需要抓药或者扎针，费用另算。” 话还是说清楚的好，免得到时候再扯皮，顾梨觉得心累。 顾桃忍不住，咬牙切齿问：“你才收了五百两银票，居然还问我们要五十个铜板？” “五十个铜板不是钱吗？” 苍蝇腿也是肉。 顾桃哑口无言，只能看向顾大勇。 家里的银钱都是顾大勇在管，给还是不给，也是他说了算。 顾大勇黑着脸，骂了一声。 “看老子干什么？老子没钱！” 顾梨打了个哈欠，说：“没钱就请出门左拐，我的时间很宝贵。” 顾桃拉着顾大勇轻声劝说：“爹，到底是阿林的命重要啊，这样回去娘一定跟你吵的。” 顾大勇又怎么不知道，他就顾林一个儿子，他能不想救吗？ 可让他拿钱给顾梨？ 他心里始终觉得不舒服。 “爹，不过五十个铜板而已，等阿林病好了，咱们让她原原本本吐出来。” 第70章 把柄 顾梨看着病床上的男孩，连连摇头。 顾林又胖了。 这小胳膊小腿儿上的肉，都堆成藕节了。 反看顾桃，瘦的尖嘴猴腮，眼下乌青，这段时间起早贪黑干活，顾桃才知道当初顾梨替她干活的辛苦。 “看我干什么？看阿林啊！” 被顾梨莫名看着，顾桃下意识不满。 顾梨摇头笑一声。 果然，有的人就是不值得同情。 顾梨在屋里给顾林看病，顾大勇把顾桃叫了出去。 顾大勇坐在板凳上，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爹，你喊我？” “你说今天是草岭村老顾家的人去找的顾梨？还给了她钱？” “嗯！怎么了？” 顾大勇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们还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吧。” 顾桃沉思片刻，确定没听见别的。 看见顾大勇脸色不好，顾桃小心问：“爹，到底怎么了？从你听说了老顾家后，你就不太对劲。” 顾桃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听老顾家的人说，他们家以前走丢了一个妹妹！” “什么？！还说什么了？” 顾大勇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顾桃很疑惑。 “没什么了，就这些。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大勇反驳的话脱口而出，像是早就想好的答案。 这让顾桃更加起疑：“爹，难道，老顾家那个走丢的妹妹，跟你有关？” 顾大勇不说话了。 顾桃一直盯着她爹的脸，不放过任何情绪。 一丝懊恼从顾大勇脸上闪过，马上被她捕捉到。 “爹！真的是你？你把那孩子怎么了？” 卖了？还是—— 可千万不能死在她爹手上！ 顾大勇这个人，人怂妒忌心又强，在村里的人缘也差的不行。 要是因着跟老顾家同姓，就害了老顾家的姑娘，也不是没可能。 顾大勇闷声不说话，顾梨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毛病了，平时注意一点，不要给他吃太多，让他多出去跑跑，增强免疫力。” 刘氏听不懂顾梨最后的话，只能求助的看向顾大勇。 顾大勇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顾梨的脸不说话。 “爹！你说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桃迫不及待想知道真相。 自从看见那些华丽的马车，那些长相不俗的公子，她心里就冒出了一个念头。 她要走出村子，不要再像个蝼蚁一样活着。 得知顾大勇跟老顾家失踪的小姐有关，顾桃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被顾大勇火热的眼神盯着，顾梨暗骂了一声：神经病。 刘氏求助无果，只能追着顾梨问：“什么意思啊？” “就是少吃多动弹。” “少吃？少吃不行的呀，阿林一会儿就喊饿。” “那你就继续喂吧，总有一病不起的时候。” 顾梨一针见血，刘氏才闭了嘴。 完事顾梨就走了。 顾桃看见顾大勇的目光一直落在顾梨身上，她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 “那孩子，没死。” 直到顾梨的身影看不见，顾大勇有些泄气的开口。 “那她现在在哪？” “顾梨，就是顾梨。” 顾桃觉得这一瞬间天都塌了。 是谁都可以，为什么会是顾梨？ 为什么又是她？ 怎么都是她？ 谢伍喜欢的是她，老顾家也找上她！ 村里唯一的郎中也变成了她！ 顾桃眼神变了，她看着顾大勇的眼睛，第一次毫不畏惧。 “那孩子不是顾梨。” “是她！当初是我亲手抱回来的，就是——” “不是她！是顾桃！是我！那个孩子是我！” 顾桃眼里出现红血丝，神情逐渐染上笑意。 她盯着顾大勇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爹，从今天开始，那个孩子就是我，只能是我！” “你——你要干什么？” “想要找镇上的郎中给阿林治病吗？想脱离这样的苦日子吗？今后吃穿不愁，脚不沾泥。” 顾桃的话像是充满蛊惑一样，顾大勇吞了吞口水，连连点头。 “那就记住，我就是当年抱回来那个孩子。” …… 顾梨刚走出顾家没多远，段二娘就追了上来，手边挎着个竹篮。 “顾梨？还真是你啊。” 顾梨没说话，因为她觉得这就是一句废话。 就好比她正在吃饭，人家问：吃饭呢？ 眼睛都看到的事，还要问一遍，毫无意义。 段二娘扯着篮子给她看。 “你看，这是我在山上挖的药草，你看看有值钱的没？” 自从顾梨在村里大肆收购药材后，不少的村民都四处挖药草，有的运气好，能挖到好东西，顾梨给出的价格自然也不会少，更让村民兴致高涨。 段二娘的男人死后，她没再嫁，一个人养孩子，只要听说什么能赚钱就跟着去干什么。 人倒是也勤快，就是一张破嘴，谁见了都烦。 顾梨浅浅看了两眼，摇头。 “都是些寻常药材，不值钱。” 段二娘情绪瞬间收回，撇嘴。 “都是药材，有什么不一样？” “香闺楼阁里的千金小姐跟泥腿子的区别。” 这个比喻再恰当不过，段二娘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相逢不如偶遇，顾梨一反常态跟段二娘搭话。 “段二娘，你平日里似乎跟顾桃走的很近啊，你们是什么关系？” “哪有什么关系，不知道你说什么。” “是吗，可是你很多次为顾桃出头来找我麻烦，我很想知道，你当初说过，有人看不得我好，那个人是不是顾桃？” 段二娘笑了一声，说：“那我哪儿知道？你们自家姐妹不和，跟我有啥关系？” “对呀，当初我们姐妹不和，倒是你这个邻居费尽心思来害我，为什么呢？你这么帮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顾梨神情平淡，说话也不急不缓，偏偏就让段二娘生出些不自在。 “瞎胡说什么？哪有什么好处？我要她个小丫头什么好处？” “既然不是用好处收买，那就是——” “哎呀！我出门好像忘记锁门了，我得回去看看！” 段二娘自说自话，转身就走了。 这还是段二娘第一次在顾梨面前落荒而逃。 顾梨转身看了眼段二娘慌忙逃走的背影，把没说完的两个字说补充完整。 “把柄。” 能让段二娘都畏惧，且心甘情愿任由驱使的把柄，会是什么呢？ 第71章 十八岁 段二娘回到家就把竹篮子扔在一旁，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娘，你怎么了？别走来走去的，我眼睛都花了。” 段二娘的女儿，赵云绣坐在廊下绣花，被段二娘的影子扰的一阵眼晕。 段二娘瞪一眼只会绣花的女儿，忍不住骂道： “绣绣绣！你就知道绣花！你看看人家顾梨，跟着李郎中才学了几天，现在都能给人看病了！” 当初段二娘让赵云绣去拜师李郎中，跟着学医术。 李郎中本来不愿意，奈不住段二娘磨人，只能答应下来。 可赵云绣根本就不喜欢学医，跟着李郎中不用心学，还当着李郎中的面绣花，气得李郎中说什么都不肯再搭理赵云绣。 “哎呀娘！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学医，我就爱绣花，顾梨这么快就能给人看病，也说明她天赋好啊，李郎中没收错人。” 赵云绣被段二娘养的好，一双手白白嫩嫩的。 她觉得在闺阁里绣花才是女儿家该做的事，当郎中还要给人看病抓药，那味道实在难闻。 “你说什么呢！顾梨哪有你有天赋？李郎中当初谁都不肯收，就愿意收你，要不是你不争气，现在村里那些人就该低声下气求我了！” 赵云绣撇撇嘴。 她心里清楚的很，李郎中当初就是嫌她娘太缠人，才会勉强收下自己。 娘从来不会对自己发脾气，现在这样急躁，一定是遇上事了。 “娘，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段二娘一怔，心底慌了一下。 “什么？没有，我能出什么事。” “也对，我娘是整个村里最厉害的女人，上次见娘这样不安，还是我爹死后——” “别跟我提他！” 听见女儿提起死去的丈夫，段二娘下意识大声呵斥。 赵云绣被吓一跳，有些疑惑。 “娘，你怎么了？” 段二娘揉揉抽痛的眉心，深吸一口气。 “没，没事，刚才遇见顾梨了，我看见她就来气。” “顾梨也真是有本事，能让我娘这么生气，好了，娘不生气，我去给您倒水喝。” 段二娘越想越不对劲，她转身去了隔壁顾家。 赵云绣端着水杯出来，人已经不见了。 “娘？” …… “顾梨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被段二娘急吼吼的叫出来，顾桃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 不以为然的问：“她知道什么了？” “我怎么知道？我就是来问你，你是不是跟她说什么了？我可告诉你，你答应过我要替我保密的，你要是敢说出去，我让你也没好果子吃！”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都没说，你发什么疯？撞鬼了？” 行事莽撞的段二娘，越发让顾桃不满意。 现在她可不能再跟段二娘牵扯太深。 段二娘抿了抿唇，双手来回揉搓，好半晌才说出口。 “顾梨问我那么帮你，是不是得了你什么好处。” “你怎么说？” “我当然说不是啊。” 顾桃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蠢货”。 嘴上仍旧安慰着段二娘。 “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她不可能知道你男人的死跟你有关。” 段二娘脸色微微发白，“可我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了什么，她问的那些话，让我心里毛毛的。” “不做亏心事，你慌什么？” 刚说完，顾桃意识到不对。 段二娘可不就是做了亏心事才心慌。 于是不耐烦的说：“反正你以后见着顾梨躲远些就是，别老是针对她。” “你什么意思？我之前不都是听你安排才去找她麻烦的？” 段二娘察觉出顾桃话里的甩锅行为，立刻反应了过来。 “好好好，就算是我安排的，可事情都是你做的，现在你担心顾梨知道了什么，我就是提醒你，让你别再去招惹顾梨，要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把那件事捅出去了，我可就不管你了。” “那——” 段二娘还想说什么，顾桃早就不耐烦了，打断她的话。 “好了，不会有事的，记住我的话，不要再去招惹顾梨。” 说完又补充道：“还有，最近如果有人来问你我的年纪，你记得告诉他我十八岁。” “你不是才十六岁？” “所以才让你跟他说我十八岁。” “为啥？” “其他的你别管，照我说的做就是。” 顾桃转身进了屋，背对着段二娘狠狠翻了两个白眼。 要不是还会用到段二娘，她才不想理会这个蠢人。 …… 陈氏上门来送药材，来了好几次谢家都没人，这会儿终于等到顾梨回来。 “回来了，是出诊去了？” “对，去了一趟顾家。” “回娘家了？” 陈氏看扶着肚子顾梨进屋，好心劝说：“你现在月份大了，不能太辛苦。” 顾梨笑了笑，“我知道，是我那个弟弟病了，还是要去看看的。” “你还是心善，顾家那样对你，你还肯去看病。” 当初顾梨跟顾家断亲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村里人尽皆知。 顾家还在背后说了顾梨不少的坏话，顾梨还肯给顾家人看病，实在心善。 “当然不是白看，收了诊金的。” 陈氏愣了一下，随后笑出声。 “是该收的。” 顾梨收了陈氏的药材，给了钱，陈氏看她整理药材不方便，就自告奋勇帮忙。 “我来吧，你歇会儿。” 陈氏一家受了顾梨不少的恩惠，她早就想着帮帮忙。 顾梨看陈氏坚持，也没有推辞。 今天是有些累。 她刚坐下，椅子还没捂热，段二娘就找上门了。 看见陈氏也在，段二娘笑着打了声招呼。 “胡家娘子也在啊。” 陈氏以前没少被段二娘欺负，闷声没理会。 段二娘看向顾梨，笑着说：“顾梨啊，我女儿病了，你去我家给她看看吧。” “你女儿？” “对对，就是绣娘啊，你放心，诊金我给的！” “那刚才怎么不说？” 从顾家出来的时候不说，现在又跑来找她，顾梨有些疑惑段二娘的话是不是真的。 但全村的人都知道段二娘最宝贝自己的女儿，应该不会用女儿来说谎。 “刚，刚才……就很突然，绣娘才病的。” 段二娘支支吾吾，连陈氏都察觉有些不对，她朝着顾梨轻轻摇头。 顾梨站起身，对段二娘说：“走吧。” 真病假病，一看便知。 第72章 门槛后面的木棍 走之前，顾梨让陈氏整理完药材自己回家。 陈氏张口想劝她别去，可段二娘在一旁虎视眈眈，她说不出口。 顾梨跟着段二娘走了。 陈氏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对，赶紧关上门离开了。 …… “来来来，快进来，我去给你倒水喝。” 段二娘一反常态，对待顾梨十分热情。 顾梨很平静，不慌不忙走进去。 “娘，你回来了，咦？她是……” 赵云绣在廊下绣帕子，看见顾梨一时间有些认不出来。 以前顾梨枯黄黑瘦，才一段时间没见，她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这是顾梨啊，来给你看病的。” “看病？我没病啊？” 刚说完，段二娘蒙了她的嘴，朝着顾梨干笑一声。 小声对赵云绣说：“你回屋去。” 说完段二娘把院门关上，引着顾梨朝屋里走。 “咱们到屋里说话，外头风大。” 顾梨看向段二娘院中的枇杷树，叶子纹丝不动。 风？哪儿来的风？ “不是让我来看病吗？你女儿刚才说自己没病，那我就回去了。” 顾梨转身要走，段二娘拦在她身前不让她走。 “小丫头不懂事，她哪里知道病没病，你进屋给她看看才知道。” “她都不知道自己病没病，那我更是不知道了。” 段二娘的行为很反常，这是顾梨的第一反应。 刚才看到赵云绣，脸色红润，根本就没病。 拿她最宝贝的女儿骗自己到她家来，段二娘真是费心了。 “哎呀，你先别说这些了，你跟我先进屋吧！” 段二娘很急，急着让顾林进屋。 顾梨偏偏不进去。 “既然病了，就别在屋里闷着了，让你女儿出来透透气。” 段二娘肉眼可见的着急了。 “你，你进去，先进去。” 这时，赵云绣从屋里探出头来。 “娘，你不是不喜欢顾梨吗？让她进咱们家干什么呀？” “你瞎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不是你自己说的，她气的你心烦。” 被赵云绣捣乱，段二娘知道顾梨更加不肯进屋了。 “咦，这里怎么有根棍子？” 赵云绣忽然从门槛后面拿起一根长长的木棍，之前是横在门槛后面的，从门外看不见，一不小心就容易踩在木棍上。 屋里桌椅复杂，要是不小心踩在木棍上摔倒，再撞上桌椅，可就不好了。 看见赵云绣捡起的木棍，顾梨终于明白了段二娘为什么一直催她进屋。 顾梨看向段二娘。 “哎呀，还真是，这是哪里来的木棍呀。” 段二娘干巴巴的解释，赵云绣又插嘴。 “娘，咱们屋里的桌椅板凳怎么变得这么乱呀？我刚才进屋的时候都磕了一下。” “不，不知道啊，不是你弄的吗？” 段二娘磕磕巴巴，担心顾梨起疑，催着女儿赶紧进屋。 “别问了，你不是病了吗，快进屋躺着去！” “我没——” “进去！” 段二娘一声怒斥，赵云绣一扁嘴，扔了木棍就回了屋。 果然！ 娘只要碰上顾梨，就变成了她讨厌的样子！ 赵云绣扔出来的木棍，滚啊滚，滚到了顾梨的脚边。 段二娘赶紧捡起来，扔的远远的。 “绣娘这孩子，这种东西怎么能乱扔，肯定是她不小心放在门槛后面的。” 顾梨扯了扯嘴角，说：“我看你女儿活蹦乱跳的，根本没病，你找我来到底想干什么？” “就，就给绣娘看病啊，我找你还能干什么。” “不说是吧？那我走了。” 看段二娘演了这么久的戏，她都累了， “你不能走！” 段二娘直接抓住了顾梨的手臂，把人往屋子里拽。 “你跟我进去！” “松手！” 顾梨看了眼抓住自己的手，厌恶的皱眉。 段二娘干脆心一横，想把顾梨拖进去。 顾梨另一只手捏着银针，一针扎在段二娘的手背上。 “嗷——” …… 顾梨跟着段二娘走后，陈氏马上去了村长家，叫上李淑，两人一起去了段二娘家里。 刚到门口就听见一阵杀猪般的叫声。 李淑脾气火爆，费劲力气踹开大门，拉着陈氏冲进去。 “顾梨！顾梨你没事吧？” 两人风风火火冲进去，就看见顾梨好好的站在一旁。 段二娘倒在地上捂着腰，发出一阵鬼叫。 赵云绣听见声音跑出来，看见家里多出来两个人，又看见段二娘一脸痛苦，慌忙关心。 “娘，娘你怎么了？” “痛，好痛。” 顾梨刚才一针直接扎在了痛点穴位上，手背上有两个痛点穴位，连通着腰部，就像按脚底的穴位，人会痛的痉挛是一个道理。 “顾梨！你对我娘做了什么？” 顾梨一脸平静。 “不如你先问问你娘，要对我做什么。” “你胡说！我娘怎么可能对你做什么！” “是吗？那你拉我进屋，是想要干什么？” 顾梨低垂眼眸，直视段二娘的眼睛。 李淑跟陈氏才赶到，对这情况感到莫名。 “顾梨，发生什么了？” 顾梨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李淑愤怒的指着段二娘。 “好你个黑心婆娘！你想干什么呀你？” 好在陈氏觉得不对劲，找她一起过来，不然顾梨还怀着孕，一定会吃亏。 段二娘腰上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疼的她直不起腰来。 “顾梨！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你的穴位上扎了一针而已，暂时不会死。” 轻飘飘的五个字，让段二娘脸色一白。 更痛了。 李淑啐了一口，“活该！” 她上前扶着顾梨，“走，咱们回家。” 赵云绣急了，“不！别走！我娘怎么办？” “你娘这是做了坏事的报应，她活该！” 李淑可不怕段二娘，就算段二娘好好的，她也能指着段二娘的鼻子大骂。 “我，我错了，顾梨，我不能死！” 暂时不会死，之后就说不定了。 段二娘还没看着女儿风光出嫁，她不能死！ 顾梨垂眼看她，眼里没有丝毫怜悯。 “说，你找我到底想做什么？不说真话，就等死吧。” 段二娘眼神闪躲，只能实话实说。 “门槛后面的木棍，是我放的，我，我见不得你好，所以想骗你过来，让你摔一跤。” 赵云绣人都傻了，她娘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第73章 真相 顾梨可不相信段二娘只想让她简单摔一跤。 “就只是摔一跤这么简单？屋里的桌椅也是你故意乱放的吧？如果我按照你说的进了屋，一不小心踩到你放在门槛后面的木棍，再一个不小心撞上你故意放乱的桌椅，我现在这个情况，轻则小产，重则……一尸两命，我说的对吗？” 六个月的孕妇，可经不起任何磕碰。 段二娘作为过来人，不可能不知道。 顾梨说的全对，段二娘额头上渗出汗水。 自以为完美的计划全被猜到，段二娘眼神闪避，说不出话来。 “当真是这样？段二娘！你也是做娘的人，你怎么这么恶毒？！” 李淑总算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指着地上的段二娘骂。 赵云绣慌忙把段二娘护在身后，“不！不会的，我娘不会那么做！” 说完哀求的看向顾梨，“顾梨，我娘只是嫉妒你，她不会害你的。” “是吗？” 顾梨语气轻飘飘，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以往段二娘就算嫉妒她，甚至帮助顾桃来针对她，都没有这么蠢。 这次段二娘不惜用这样拙劣的手段，想要害命。 因为她着急了。 顾梨更倾向于自己的某些话，踩到了段二娘的痛点。 “段二娘，你想要害我，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有人在背后为你出主意？” “……没，没有人给我出主意。” 段二娘不确定顾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也不敢供出顾桃。 毕竟这次的确是她自己想要顾梨闭嘴。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那就是你想要杀我，我很好奇，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让你不惜用这样的方式杀我？” 顾梨的话也让李淑跟陈氏谨慎起来。 以往也只是觉得段二娘蛮横，看在她死了男人的份上，村里人大多时候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段二娘竟然要杀了顾梨，这是绝对不行的。 “段二娘，顾梨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平日里暗中使绊子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杀人！” 李淑将顾梨护在身后，生怕段二娘做出伤害顾梨的事来。 段二娘低着头不说话，赵云绣也着急了。 拉着段二娘的手臂摇晃。 “娘，你快说啊，说你不是要杀她，你不会这样做的！” 可段二娘一声不吭。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 她应该听顾桃的话，不去招惹顾梨才对。 可她心里太慌了，脑子一热，就想着干脆除掉顾梨。 这样，就算她猜到了什么，也没机会说出来。 但她没想到自己会失败。 顾梨居然比她想的聪明太多。 如今自己的命不仅握在顾梨手上，还明着递了一个把柄过去任人拿捏。 段二娘悔不当初。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门口忽然传来顾桃的声音，她家就在隔壁，听见段二娘哀嚎的声音赶了过来，就看到这混乱的一幕。 李淑扫了眼顾桃，就转过眼。 赵云绣看见顾桃，像是找到了可以信赖的人。 “顾桃！你快来看看我娘，顾梨不知道对我娘做了什么，我娘痛的不行了。” 顾桃走过去，微微皱眉问：“这是怎么了？我在家里都听见你们这边的动静，怎么还上门来欺负人了？” 这话让李淑一阵不满。 “顾桃，你什么都不清楚，胡乱说谁欺负人？” “难道不是吗？你们这么多人，段二娘和绣娘就两个人，段二娘现在还这样了，我说错了吗？” “你胡说什么？！是段二娘要害顾梨！你不帮着自己的姐姐就算了，帮着段二娘算怎么回事？” 顾桃笑了一下，看向顾梨。 “姐姐？是她自己说的跟顾家断亲，现在又是我姐姐了？” “你——” 李淑想要争辩，被顾梨按下。 “顾桃，今天的事到底是怎样，我想只有段二娘最清楚，你不妨问问她。” 顾桃转向段二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我一定不会偏向任何一人。” 段二娘抬眼看了眼顾桃，没说话，算是默认。 “不是的！不是我娘的错！” 赵云绣慌忙替段二娘解释，顾梨忍不住看向她。 “赵云绣，你娘刚才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你是要偏袒你娘吗？为一个杀人犯说谎？” 杀人犯三个字的太重。 赵云绣一下子懵了。 顾桃表情也凝重起来，转头看向顾梨。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你都知道了？” 顾梨眉头一挑，她们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她没解释，顺着顾桃的话往下说。 “是，段二娘做了什么，我们都知道了。” 顾桃松开段二娘，起身站在一旁。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再替她隐瞒了，是，我知道段二娘男人的死，不是暴毙。” 这话一出，不仅段二娘慌了，赵云绣也愣住。 李淑跟陈氏，两人脸上也露出诧异的神色。 “不是的！你胡说什么，我们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件事！” 段二娘没想到顾桃会在这时候把事情真相说出来，她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听了段二娘的话，顾桃脸上一白，这才察觉中了顾梨的诡计。 “顾梨！你——” “怎么？我问你什么了吗？这可都是你自己说的。” 李淑回过神，眼神复杂的看向段二娘。 “难怪你一直帮着顾桃说话，原来你们两个背地里有勾结！” “不！不是的！” 段二娘脸色灰败。 隐瞒了这么久的真相，竟然就这么公之于众，不可以！ 村里人都知道赵家杀猪匠是暴毙身亡，起初都很同情段二娘。 若是让大家知道杀猪匠的死另有隐情，段二娘就完了。 “娘，她们在说什么呀？我爹，他不是重病暴毙吗？” 赵云绣一张脸毫无血色，她急于想要从段二娘口中知道真相，拉着段二娘的手臂晃起来。 段二娘本来就腰痛，现在更是头痛，浑身都痛了。 嘴上还要安慰女儿，“是，你爹是重病暴毙，不是她们说的那样，你别听。” 然后狠狠地看向顾桃，没想到最终是顾桃把她给卖了。 那她这段时间，被顾桃指使做的那些事算什么？ “顾桃！你竟然害我！” 顾桃站的远远的，一副要跟段二娘撇清关系的样子。 “我怎么害你了？你让我替你保守秘密，我也照做了，如今可不能怪我。” “你——臭丫头！老娘不会让你好过的！” 第74章 罪有应得 边岭村村中心，老槐树下。 大半的村民都被聚集到了这里，村长坐在椅子上，一脸凝重。 “这是咋啦？咋把我们都叫这里来？” “嗐，听说出大事了，村长叫上大伙儿一起来问话呢！” “啊？啥事儿啊？” 段二娘被捆了双手，李淑跟朱婶子推着走到众人面前。 “那不是段二娘？咋把她捆了？” 有人好奇，指着段二娘发出疑问。 “今天叫大家来，是因为我们村里，竟然有人敢在青天白日杀人！当着大伙儿的面审她，也让大家做个见证。” 村长语气很沉重。 几十年了，在他担任村长期间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顾梨，你来说说，段二娘今天对你做了什么？” 顾梨被陈氏搀扶着走出来，指着段二娘。 “她今天来我家，说她女儿病了，让我上她家看看，我去了才发现她女儿根本没病，她还拉我进屋，可她在门槛后面放了木棍，想让我摔跤。”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啥？顾梨肚子现在六个月了吧？这要是摔一跤还了得！” “可不！当初那谁家的媳妇不就是怀着娃摔了一跤，结果大的小的都没保住。” “段二娘还能干出这事来？多大的仇啊？” 这话也算问到了关键点上。 顾梨不介意为大家解惑：“可能大家都很好奇，段二娘为什么要害我。” “因为我不小心猜到了段二娘的秘密。” “秘密？段二娘有啥秘密？” 段二娘低垂着头，喃喃道：“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顾梨却没理会她。 继续说：“赵家的杀猪匠当初是怎么死的，大家都知道吧？” “杀猪匠不是生病暴毙吗？咋了？” 顾梨把问题抛给了段二娘：“这就要问问段二娘了。” 一众人目光齐齐看向狼狈的段二娘。 赵云绣一脸呆滞的坐在地上，一句话说不出来。 “哈，哈哈哈……” 段二娘忽然大笑了起来，心如死灰。 “是！我男人不是暴毙，是我杀了他，你们满意了吗？” 赵云绣痛苦的捂住耳朵，好像那些真相就不会钻进耳朵里。 村长愤怒的瞧着拐杖，问：“为什么？那是你男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他找别的女人！跟别的女人厮混，他就该死！” 得知是因为这个，村民们都沉默了。 杀猪匠当初因为手艺好，十里八乡的人只要有人家里杀猪，都爱找他。 一来二去，杀猪匠也赚了些钱。 就有人撞见杀猪匠跟隔壁村的一个俏寡妇眉来眼去，这事被人捅到了段二娘跟前。 段二娘也是个强势的女人，哪里肯忍受头上的绿光，跟杀猪匠吵了不知多少次。 后来就听说杀猪匠生病暴毙了，大家都没怀疑过。 如今想来，段二娘确实有杀人动机。 村长眉头紧皱。 “就算杀猪匠做的不对，你也不能——” “不能杀了他？为什么不能？他为了外头的女人要杀我，我不过是为了自保，误杀了他！我有什么错？！” 段二娘神情有些疯魔，就算被捆了手，性子仍旧不服输。 村长叹气。 “你杀人了，是要偿命的！” “我原本不用的，我藏得很好，被顾桃看见了，我认，可凭什么顾梨也猜到了？过了这么多年，原本都过去了，顾梨为什么要提起来？” 事到如今，段二娘已经不再否认。 她看向顾梨，问：“为什么呀？” 顾梨沉默了一下，对上段二娘的眼睛。 “其实我只是猜测你有什么把柄在顾桃的手上，可我没想到是你杀人。” 如果没有段二娘想要害她这件事，顾梨都不打算去猜段二娘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顾桃手上。 毕竟跟她没关系。 可段二娘自己慌了，沉不住气，才让真相暴露。 也是罪有应得。 段二娘愣了一下，忽然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按照东夏国律法，杀人偿命。 村长会差人通知镇上的府衙，到时候会有人来带走段二娘。 段二娘看向赵云绣，她最放心不下的女儿。 赵云绣抱着头，捂着耳朵，满脸泪水。 甚至不肯看一眼段二娘。 村长让人把段二娘关了起来，明天会通知府衙来拿人。 顾梨转身回家，陈氏走在她身边，小声道歉。 “对不起啊，我……我应该拦着你的。”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要去的。” 顾梨忽然停住脚步，看向拦在她面前的顾桃。 顾桃一脸嘲讽。 “看看你做的好事，把段二娘害成这样，你就不觉得愧疚？” “我害她？难道不是你害的吗？” 顾梨平静的反问，让顾桃怔住。 “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害她了？” “段二娘自己说的。” 真相是从顾桃嘴里说出来的，段二娘落得这样的下场跟顾桃脱不了干系。 顾桃紧了紧手指，仍旧不肯承认。 “胡说什么！是你害的绣娘失去了娘，你自己做的孽，想想怎么办吧！” 顾桃挑衅不成，反被顾梨乱了心绪，转身走了。 顾梨这才想起地上的赵云绣。 她不顾陈氏的阻拦走过去。 轻声说：“回家吧。” 赵云绣缓缓抬头看向顾梨，一双眼睛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珠。 她本就长得不错，算是村里难得的美人胚子，如今一看更是楚楚可怜。 “我娘会死吗？” 顾梨沉思了一下，没说话。 她对东夏国的律法也不熟悉，若真是像段二娘说的那样，杀猪匠先有杀心，说不定段二娘不用偿命。 但她没把握，就不能随意给赵云绣希望。 见顾梨没说话，赵云绣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家走。 陈氏叹气，扶着顾梨回家。 “走吧，这事你管不了。” 的确，段二娘平日里没少找麻烦，她也犯不着为段二娘操心。 …… 赵云绣跌跌撞撞往家里走，遇上了顾桃。 “绣娘，你娘的事，你别太难过。” 顾桃打量赵云绣的神色，发现她似乎没听进去自己的话。 “绣娘，这一切都是因为顾梨，你可不能轻饶了她！” 赵云绣脚下顿住，转头看向顾桃。 她和顾桃同岁，跟顾梨三人小时候也算是玩伴。 后来顾梨离开了顾家，她娘不让她再跟顾桃玩耍。 “顾桃，你指使我娘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娘被你害了还不够，你还想害我吗？” 第75章 生意成了 顾梨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今天她来回走了太多的路，按理说肚子里的孩子多少也会有点反应。 可现实完全不同。 太安静了。 孩子没有任何胎动，顾梨把手放在肚子上，试图感受孩子的存在。 “喂，小家伙，你动一下。” 顾梨赶紧给自己把脉，喜脉微弱，孩子果然不太好。 这时候谢伍跟杜鸿志打猎回来，谢伍拎着两只山鸡，走进来。 顾梨没有跟平时一样在院子里坐着，谢伍觉得有些奇怪。 走进屋一看，顾梨在床上躺着，双手抚摸肚子。 “怎么了？” 顾梨跟其他怀孩子的妇人不同，她不爱在床上躺着。 顾梨把完脉就吃下了一粒保胎丸，现在正等着药效发散。 她没有哄骗谢伍，直接告诉了他。 “孩子有些不太好，我刚吃了药，躺会儿。” 一听是孩子不好，谢伍神情都变得紧张起来。 在床边蹲下身，要守着顾梨。 “不用这样，要相信你的孩子。” 之前在山上来回跑孩子都没问题，不可能轻易出事的。 孕期顾梨甚至都没有什么不良反应，这就更能说明谢伍的种子质量不错。 都六个月了，孩子不会有事的。 谢伍打猎回来还要下厨做饭，他没有丝毫怨言。 顾梨躺了一会儿，觉得药效应该差不多了，就感受到了肚子里的动静。 “好家伙，你不会只是睡着了吧？” 她摸着肚子，孩子的动作微弱，但有动静就行。 一整晚顾梨都睡得不安稳，她不知道的是，谢伍这晚上一宿没合眼。 粗糙的大手时不时放在顾梨的肚皮上，试图感受孩子。 来回好几次，孩子似乎终于被亲爹打扰了好梦，猛地踢了一脚。 “嘶——啊——” 顾梨从睡梦中惊醒，捂着肚子。 “怎么了？” 谢伍立马起身，关心的抱起顾梨。 “孩子，踢我。” 顾梨皱眉，还以为这孩子有些弱，没想到这么有活力。 罪魁祸首有些心虚，没敢说话。 谢伍拍着顾梨，哄她睡觉。 顾梨迷迷糊糊躺下，嘴里还喃喃道：“臭小子，等你出来一定好好教训你。” …… “到底是保胎丸的功效，还是孩子本来就没事？” 顾梨坐在院子里，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肚子上印出的一个小鼓包。 自从吃了保胎丸，昨天还安静的小家伙，今天似乎有些太过兴奋。 孩子在她肚子里一直动来动去，一会儿踹一脚，顾梨都有些忍不住想骂娘了。 顾梨拿着保胎丸的小瓶子打量，瓶身除了保胎丸三个大字，依旧没有任何说明。 谢伍走过来，好奇的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瓶子。 顾梨收起药瓶，问谢伍：“你今天怎么没出去？” 自从杜鸿志的脚伤好了之后，几乎天天拉着谢伍上山打猎。 期间胡大朗替顾梨去了镇上一趟，卖掉了一批皮草，赚了三百来两银子。 不用顾梨来回奔波，她应该更安心才是，但顾梨有些犯愁。 上次去镇上，并没有跟黑市的第一堂达成收购药材的生意。 顾梨在村里一直在收药材，现在院子里的药材已经堆积了许多，还有好几株品相不错的低年份人参。 顾梨还得想办法给这些药材找个销路才行。 刚这么想着，谢家就来人了。 谢伍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年轻英俊的青衫男子，身边还有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 “找谁？” 左元昊打量了一下谢伍，笑着说：“我找顾梨。” 谢伍盯着左元昊，没有要让他进去的意思。 老黑哼了一声，说着风凉话：“热脸贴冷屁股。” 左元昊毫不在意，对谢伍说：“白沙镇，黑市，我们见过。” “有事？” 谢伍得知顾梨昨天发生的事，今天特意在家守着顾梨。 他对村里人都是满心戒备，更别说来路不明的外来人。 “我是来找顾梨谈生意的，上回没做成的生意，我觉得可以再谈谈。” 谢伍正犹豫，顾梨走了过来。 “他们是？” 左元昊一看见顾梨，就笑了起来。 “是我，第一堂的左元昊，这是老黑。” 青衫男人，黑脸老黑。 这两人的特征太过明显，顾梨其实一眼就认出来了。 只不过没想到青衫男人竟然长得还挺好看。 要是她肚子没揣个小的，说不定还会动心。 “有事？” “谈生意。” 一说起生意，顾梨就让人进了门。 “之前不是看不上我这些寻常药材吗？” 顾梨可还记得老黑之前说的话，说话就有些讽刺。 毕竟人家现在找上门来，就说明是他们有需求。 老黑一听顾梨的话，就冷了脸。 左元昊还是那副带笑的样子。 “是，所以我这不是亲自上门了，可见我十分有诚意。” 顾梨挑眉。 这倒是，但她也不能稀里糊涂就同意。 趁机抬高价格，才是她该做的。 “那价格上——” 顾梨还没说完，左元昊就给出了最优的方案。 “价格你说了算。” “哦？有这么好的事？” “所以我也有条件，我需要大量的药材，今后要源源不断的为我们供应。” 左元昊也不啰嗦，既然是带着诚意来的，直接了当一点更好。 源源不断？ 需要这么多的寻常药材，他到底要干什么？ 顾梨沉思了一会儿，同意了。 她只想赚钱，别的事，轮不到她管。 药材不是问题，价钱不是问题，生意成了。 院子里堆积了许多这些天收来的药材，顾梨让他们全部带走。 老黑先去检查了药材，品相还不错。 两人带着药材从从谢家走出去，顾梨好脾气的把人送到门口。 左元昊忽然回头问了一句：“我刚才看见镇上的衙役来了村里，你们村出什么事了？” 衙役？是来带走段二娘的吧。 “跟你没关系。” 村里的事就不多跟外人说了。 左元昊微微点头，坐上了门外的马车，老黑驾车，两人来得快，离开的也快。 朱婶子从家里探出头来。 “顾梨，那些人是谁啊？” 村里从来没这么频繁来过马车，就顾梨家都两次了。 “没事婶子，就是镇上的生意人。” 镇上的人都来找顾梨做生意了？ 朱婶子也不知道怎么传的，顾梨生意做的大，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 村里人更加卖力挖药材，都指着顾梨改善生活。 第76章 胡人血统 谢伍在家守着顾梨，顾梨这天什么也没能做。 就被谢伍按在椅子里休息了。 顾梨无奈的摸着肚子，看谢伍来回在家折腾，还时不时回头看她。 顾梨觉得有些好笑。 “谢伍，你不用把我当成犯人一样吧？” 不就是一次小小的意外，谢伍也太大惊小怪了。 谢伍没说话，安静的干完了所有的活。 喂兔子，喂驴，洗衣做饭，乐此不疲。 顾梨觉得有些闷，刚起身要去串个门，谢伍就丢下手里的活儿跟了上来。 像个害怕被丢弃的孩子一样，顾梨心里一软，踮脚揉了一把谢伍的头。 才出门，一个男人低着头朝她走来，谢伍下意识挡在她身前拦了一下。 男人低着头一下撞在了谢伍身上，然后抬头不满的看了眼谢伍。 外来人？还是胡人？ 顾梨心里发出小小的疑问。 这个男人虽然穿了汉人的服饰，但胡人的面孔特征一眼就能看出来，难怪他一直低着头。 男人原本不爽的表情，在看清谢伍的脸后，变得有些惊讶。 随后男人低沉着声音说了句“抱歉”，便小心翼翼的走了。 顾梨转头去看眼男人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 两人去了村长家，顾梨把撞见胡人的事情告诉了村长。 “胡人？怎么会有胡人来咱们村里？” 李淑第一个发出惊讶。 村长没说话，表情有些严肃。 他们村为什么叫边岭村，不是没由来的。 村后面的那座山，就是谢伍经常打猎的那座山，是东夏国和胡国的边界。 换句话说，边岭村是距离胡国最近的一个村子。 “什么？那座山的后面，就是胡国？” 得知这样的结果，顾梨都忍不住震惊。 “是。” 村长缓缓回答。 “村里人都知道吗？” 住在一个距离敌国最近的地方，村里人竟然能如此平静？ 到底是顾梨太惊讶，还是村里人太镇定？ “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那座山上有猛兽，没有人敢上去，所以也不知道他们其实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村长的话让顾梨微微沉默。 是了，村里人应该是不知情的。 顾梨看向村长。 村长一直都知道，却没有对村里人说明，要是有一天村里人知道了真相，村长在村里的威信也就岌岌可危了。 “爹，那，那咱们……” 李淑支支吾吾，话都说不完整，也是被真相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国人当年屠戮了东夏国边境多少村子，胡人在他们眼里，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村长笑笑，安慰的说：“不要慌，没事的，咱们在这住了大半辈子都没事，你们以为是为什么？” 顾梨正在想这个，既然是两国边境，朝廷不可能放任胡国人有机会侵略东夏国。 “朝廷派了军队镇守在边境，胡人不敢冒头。” 这话顾梨不敢苟同。 若是真的不敢，那刚才那个胡人又是怎么回事？ 村长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村长，朝廷的军队镇守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可能是白沙镇，也可能是其他的镇子。” 村长年纪大了，隐瞒了半辈子的事情终于说了出来，他整个人轻松不少。 像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事一样，然后目光看向了谢伍。 顾梨注意到村长的目光，问了一声。 “村长，我一直有个疑问，谢伍当初被娘舅家的人赶出家门，您当时不阻拦，真的是有心无力吗？” 村长目光微微一颤，看向顾梨。 笑着说：“梨丫头，你怎么会这么问？” “我只是好奇。” 谢伍当初不过是一个几岁的孩童，只要一口饭就能活命。 偏偏没有人愿意帮他，连看起来和蔼的村长也没有出面帮谢伍。 李淑皱眉，不解的问：“不是在说胡人吗？咋又说上谢伍了？” 杜鸿志在一旁闷声听了一会儿，把李淑拉走了。 “拉我干啥？我还没问完呢！” 杜鸿志没有给李淑问完的机会，直接拉着人进了屋，将房门紧紧的关起来。 顾梨心有所感，看向村长。 等着村长的解释。 村长目光长长，似乎有些走神。 随后村长有些苦涩的笑道：“你猜的没错，当初村里没有人肯收留谢伍，不是没有原因。” 顾梨看了眼谢伍，发现谢伍神色如常，就继续问村长。 “什么原因？” “因为……谢伍他爹，是胡人。” 果然！ 原本应该惊讶的顾梨，显得十分平静。 她最开始见到谢伍的时候，就觉得谢伍长得有些像混血。 直到见到刚才那个胡人，她才确定。 谢伍身上绝对有胡人的血统。 顾梨沉默了。 转头看谢伍，谢伍依旧很平静，连眼神都没有变。 顾梨不禁猜测，谢伍难道真的不懂吗？ 她不知道，谢伍平静的面孔下，一双手紧握成拳。 “难怪，难怪我总是觉得村里人对谢伍有些疏远。” 村长说：“这也怪不得谢伍，反正他爹早些年就死了，村里人现在也不排斥谢伍，这就很好了。” 顾梨忽然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若是有一天，因为亲爹是胡人，她的孩子被别人指着鼻子骂，顾梨绝对不能忍。 从村长家回去后，顾梨一直在打量谢伍。 但谢伍的表情很平常，她看不出端倪。 “谢伍。” 顾梨忽然叫了一声谢伍的名字。 谢伍在洗之前没洗完的衣裳，被顾梨喊一声，背脊微微一颤。 转头对上顾梨的时候，谢伍面上带着笑。 “怎么？” “你有什么感想？” “什么？” 谢伍表情有些怪异，似乎不明白顾梨为什么这么问。 “你爹是胡人这件事。” 顾梨盯着谢伍，想要看看他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装作不在乎。 可她失望了，谢伍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模样。 说了三个字：“他死了。” 顾梨微微一愣。 是啊，正主都已经死了，就算谢伍有胡人的血统又如何？ 她一手摸着肚子，心情也好了不少。 是啊，胡人又怎么了？ 混血孩子一般都会很漂亮，这点就够了。 顾梨撒娇似的指使道：“谢伍，我要吃鸡，烤的！不要吃炖的！” …… 顾梨跟谢伍离开后，村长坐在院子里抬头望天。 胡人出现在村里。 那天终于要来了吗？ 第77章 上吊自尽 第二天，顾梨家门口又停着一辆豪华马车。 村里人都见怪不怪了。 朱婶子倚在门口，抻着脖子看热闹。 “这顾梨是真了得，三天两头就有人来找，一看就是镇上的大户人家。” 朱家儿媳怀里抱着孩子逗弄，笑着回应：“顾梨有能耐，她做生意，也能带动村民，是好事。” “是倒是，就怕有人见不得她好。” “娘，段二娘已经被府衙的人带走了，还会有谁见不得顾梨好？” 朱婶子指着人群后面的顾桃，说：“喏，就那个。” …… “你们怎么又来了？” 顾梨皱眉。 顾家的人不是都道过谢了吗，怎么又找上门来了？ 顾越站在门口，脸上笑意淡了许多，不似上次来时候浓烈，眉宇间有几分焦灼。 “顾姑娘，这回是有事求你，我母亲病了，希望姑娘可以上门为我母亲诊治。” 哦，原来是找她去看诊。 若是换了之前，顾梨肯定会去。 毕竟顾越家里出手阔绰。 可现在她被谢伍看管的紧，不让她走太远。 这不，顾越刚说完话，谢伍就在一旁黑沉着脸盯着顾越，好像要冲上去撕咬一样。 “抱歉啊，我现在身子重，不方便出诊，你还是去找镇上的大夫吧。” 在谢伍的眼神威慑下，顾梨忍痛拒绝了顾越。 顾越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顾梨会拒绝。 马车上的顾威掀开帘子，不屑冷哼：“我就说了，何必多走这一遭，直接去镇上林安堂请大夫不就行了。” 林安堂可是镇上赫赫有名的医馆药铺。 顾梨也附和：“是啊，你还是去镇上找大夫吧，若是林安堂的人不行，你们也可以去南边的李记药铺看看。” 顾越还想说什么，顾威冷着脸，直接合上了马车的帘子。 顾越只能转身回到马车，离开之际再次询问顾梨。 “顾姑娘，当真不能出诊吗？” 顾梨微微摇头。 “好，我知道了，多有打扰，告辞。” 顾梨眼看着马车离去，心里有一丝不爽利，又说不上来。 然后就看到了鬼鬼祟祟在一旁探头的顾桃。 顾桃刚想走出来，装作跟马车意外碰上，没想到马车这么快就离开了，她一脸失望。 “你来做什么？” 顾梨打量顾梨，这人最近似乎在自己面前出现的有些频繁。 难道段二娘落网后，这人还准备自己搞点小动作？ 马车跑没影后，顾桃才转身对上顾梨。 “哼，我是来告诉你，你害得段二娘被府衙抓走，赵云绣在家眼睛都快哭瞎了，我是担心你作孽太多。” “担心我？你难道不是更应该担心自己吗？” 顾梨毫不犹豫的反问，把顾桃问的一愣。 “什么意思？” “罪魁祸首是段二娘，助纣为虐的人却是你。” “你胡说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桃死都不会承认段二娘的事是她一手促成的。 “反正我只是想告诉你，赵云绣现在恨透了你！你最好小心些。” “多谢你的好心，你也要小心点，别最后落得跟段二娘一样的下场。” 顾桃拿顾梨没办法，嘴上也说不过，只能气冲冲的走了。 碰瓷没碰成，还被顾梨气得半死，顾桃肠子都悔青了。 …… “顾梨，你当真要去看赵云绣？” 陈氏性子懦弱，顾梨找上她说要去段二娘家的时候，她一脸惊讶。 这一路都在劝说顾梨，让她别去。 按理说，顾梨不应该去的。 可她想着，就算是给未出生的孩子积德了，她就去看看。 “说起来终归也有我的原因，听说绣娘不是很好，我就去看看，什么也不做。” 陈氏顿了顿。 左右是劝不听的，她就只能祈祷赵云绣可别闹起来。 到了段二娘家，两人发现大门微微开着。 顾梨走在前面，喊了一声：“绣娘？你在家吗？” 没人应声。 顾梨推开门，大门发出难听的嘎吱声。 陈氏缩缩脖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顾梨没说话，直接跨了进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 门廊下面，一截白色粗布上挂着一个人。 赵云绣上吊自尽了。 “啊——死，死人了——” 陈氏被吓得当即大叫起来。 顾梨皱眉，赶紧小跑过去，她艰难抱着赵云绣的双腿，将身体往上抬。 可她怀着孩子，不好使劲，只能朝着吓傻的陈氏吼一声。 “快来帮忙！” 陈氏慌忙过去，跟顾梨合力将人救下来。 顾梨把人平放在地上，第一时间试探赵云绣的鼻息。 “没气了。” 陈氏一听，脸色煞白，转身就出门喊人。 “来人啦！快来人！绣娘自杀了！” 顾梨摸了摸赵云绣脖子，还有微弱的脉搏。 还有救！ 顾梨赶紧解开赵云绣的衣领，松开腰带。 陈氏在一旁看着瑟瑟发抖。 “你，你做什么呀？” 顾梨没理会她，顾不得肚子，她直接跪在地上，开始做心肺复苏。 这些对于什么都不懂的陈氏来说，她害怕得紧。 第一个闻声赶来的就是顾桃。 她也没想到赵云绣竟然会上吊。 等周围的邻居陆续赶来，顾桃指着顾梨说：“都是你！要不是你，绣娘怎么会上吊！” “我在家都能听见绣娘整宿整宿的哭，眼睛都要哭瞎了，顾梨！你真是害人不浅！” 木匠家的儿媳周氏也来凑热闹，看见顾梨行为怪异，好奇的问了一声。 “顾梨在做什么呀？绣娘都不动了，还折腾她干啥？死人也不放过吗？” 顾桃趁机接上话头。 “就是，绣娘都已经死了，你还折腾她的尸身做什么呀！” 邻居也开始对顾梨指指点点。 顾梨一心救人，无暇他顾。 陈氏害怕的缩在一旁，一声不敢吭。 可顾桃偏要在这时候拉开顾梨。 “你到底要干什么呀！你别动她了。” “滚开！” 顾梨充满煞气的眼神瞪向顾桃，顾桃吓得瞬间哑了声。 顾梨一边做着心肺复苏，边观察赵云绣的反应。 还差点，还不能放弃！ 又做了一组心肺复苏后，顾梨低头做人工呼吸。 吓得众人连连惊叫。 “天啦！她在干什么？” “她，她该不会是——” “她是恶鬼！她在吸绣娘的精气！顾梨是恶鬼！” 顾桃忽然大惊小怪的叫喊起来，引得村民们害怕的连连后退。 第78章 救人 “恶鬼？” “她一定是被恶鬼附身了！” 顾桃语气带着一丝兴奋，村民们的情绪很快就被带动起来。 有人甚至偷偷捡起了一根木棍。 陈氏看见了，虽然害怕，但还是倔强的拦在众人面前。 “你，你们别瞎说，顾梨是在救人！” “人都不动了，还救什么救！” “就是！顾梨到底在干什么？哪有人嘴对嘴救人的？” 陈氏被问的说不出话来，她哪儿知道顾梨在干什么。 但她相信顾梨绝对不会害赵云绣。 “你们别——” 陈氏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村民举着木管想要背后偷袭顾梨。 顾桃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就在这时，一支没有箭头的箭射中了举着木棍的手臂。 “啊——” 木棍掉落在地上，众人纷纷看向门口。 谢伍黑沉着脸，一步步走进来。 人们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他径直走到顾梨身边，呈现一个保护的姿势。 陈氏猛地松口气。 好险，差点就完了。 “谢伍！你竟敢用箭射我！” 吴铁牛捂着手臂，又气又怕。 谢伍弯腰捡起地上没箭头的箭，冷声开口：“下次就有箭头了。” 顾桃被气得想跺脚，又被顾梨逃过一劫！ 她看向谢伍，指着地上的赵云绣说：“你来的正好，你可看仔细了，顾梨害死了人！你难道要包庇她？” “你胡说！赵云绣是自己上吊的，顾梨是在救她！” 陈氏抢先解释。 “那她救活了吗？顾梨刚才那样子，活像一只恶鬼，大伙儿可是都看到的。” 顾桃说完看向吴铁牛，又看向周氏。 吴铁牛刚被谢伍伤到，自然是站在顾桃这边。 “对！我看到了！顾梨嘴对嘴吸绣娘的气呢！” 周氏爱看热闹，但却不乱说话。 “我，我不知道啊，这救人的法子怪是怪了点，但顾梨的医术，大家都是知道的，说不定还真能——” 话还没说完，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赵云绣猛地咳嗽了一声。 “咳咳……” 人也慢慢睁开眼，在顾梨的搀扶下坐起身来。 “活了！真的活了！” 周氏指着赵云绣大叫。 顾桃脸色一白，指甲抠在掌心，像要抠出血来。 趁着这会儿没人注意到她，顾桃悄悄想溜走。 “顾桃。” 顾梨平静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顾桃不得不停下。 在地上跪久了，顾梨有些起不来，谢伍见了直接把她抱起来。 顾梨冲他笑笑，然后看向躲在人后的顾桃。 “你刚才说什么？我是恶鬼？” 顾桃吞了吞口水，不肯开口。 顾梨说：“我若是恶鬼，你最应该担心的就是自己！” 顾桃被吓得脸色一白，再顾不得其他，闭眼冲出门。 吴铁牛一行人见没热闹看了，都纷纷散去。 “我，我这是怎么了？” 赵云绣晕乎乎的开口，看见院子里这么多人，有些没反应过来。 “哎哟，傻姑娘，你做什么上吊啊？” 周氏一开口就让赵云绣想了起来。 她垂着头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娘被人带走了，我没法子，我一个人又能怎么办？” 周氏悄悄看了眼顾梨，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只能安慰赵云绣：“你娘那事儿，她亲口认的，没法子的事，你可不能做傻事。” 赵云绣呜呜的哭。 周氏胡乱哄了两句，见没什么用，就悻悻离开了。 顾梨对赵云绣说：“你娘若真是反抗的时候无意杀死了你爹，那她罪不至死。”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若是有人能证明你娘是无意的，她就不用死。” 顾梨特意去问过村长，村长对东夏国的律法比较熟悉。 “人证？可是，可是谁能——” 赵云绣恍然大悟，她惊讶的看向顾梨。 “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你要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无关。” 顾梨平静打断赵云绣的话。 但赵云绣已经明白了顾梨话里的意思。 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人证。 一边是死去多年的爹，一边是一心对她好的娘。 不管当初真相到底如何，只要她肯出面作证，她娘就不会死！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赵云绣从地上爬起来，慌忙就要朝门外跑。 顾梨叫住她，“明天再去，胡大朗明天要去镇上送货，你坐他的驴车一起去。” “可以吗？” 赵云绣去过镇上，以前是坐刘老头儿的牛车，路程有多远她是知道的。 “嫂子，可以吧？” 顾梨没有直接开口，而是询问陈氏的意见。 被问到的陈氏一懵，愣愣点头。 可以的吧？ 送货也是替顾梨送，驴车都是顾梨家的。 问她做什么呀？ “谢谢！谢谢！” 赵云绣冲着陈氏道谢，陈氏才明白过来顾梨的用意。 她不想让赵云绣觉得亏欠她。 这怎么可能？ 赵云绣上吊可是被顾梨救过来的。 还有刚才顾梨说的那些话，陈氏虽然听不太懂，但她知道顾梨说段二娘不会死。 段二娘一家可是欠了顾梨一个大人情。 …… 顾越、顾威两人坐着马车到了白沙镇。 他们先是去了林安堂，可林安堂的大夫一听是不大好治的老毛病，就不愿意出诊。 一向好脾气的顾越都忍不住发火。 “你们是大夫！怎可避症不医？” 林兆杰一如既往摇着扇子，不屑的看向两人。 “这是我家的规矩，你们也说了是老毛病，那就是治不好，还不如省些银子置办一副上好的棺木——” 话还没说完，顾威一脚将林兆杰给踹飞了出去，砸在了药柜上。 一脸阴森的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兆杰口吐鲜血，手里捏着稀巴烂的折扇指着顾威。 “你，你竟然伤我！” “就算杀了你，你又能奈我何？” 顾越皱眉拦下顾威。 “算了，去别的地方看看。” 林兆杰在身后叫嚣着喊：“整个白沙镇都是我林家说了算！我林安堂都不医治的病，你们就等着办葬礼吧！” 顾威一听，顿时要去杀了林兆杰。 顾越脸色阴沉，使劲拉着他。 “别惹事，找大夫要紧。” 李记药铺。 “大夫，我母亲病重，还请大夫出诊！诊金加倍！” 李掌柜有些诧异，“你们可去林安堂找大夫呀，那里有我们镇上最好的大夫。” 顾威一脸冷意，“你也不肯出诊？” “不不，不是不肯出诊，只是林安堂发话了，我们小药铺不敢越过林家——” “到底怎么样才肯出诊？” 李掌柜颤颤巍巍给两人指了个去处。 两人一听，顿时黑了脸。 第79章 到老顾家出诊 顾梨看着再次出现的顾越和顾威，忍不住嘴角抽搐。 “我说了，不方便出诊，你们——” “顾姑娘，性命攸关，还请帮帮忙！” 顾越神色凝重，一副诚恳的模样。 就连之前态度不好的顾威也缓和了神色，在顾越的催促下，向顾梨道歉。 “对不起，之前是我说错了话，我道歉。” 顾梨眨眨眼，问：“你们没去镇上？” “去了，林安堂的大夫……不肯出诊。” “那——” 顾梨还想说李记药铺，顾越抢先一步开口。 “李记药铺也去过了，他们受林安堂的钳制，不敢随意出诊。” “唔，还有这种事。” 顾梨思索了一下，然后转头询问谢伍。 “我要去吗？” 这话一出，顾越、顾威两人齐齐看向谢伍。 谢伍面无表情，似乎在思索要不要让顾梨去。 顾越立马凑到谢伍跟前：“兄弟，我一看你就是好人，我母亲病重，你就让顾姑娘去吧！” 顾梨面带微笑看着谢伍。 这还是第一次，她把自己的决定权交在谢伍手上。 谢伍半晌才微微点头，“好。” 顾越表情松动，刚要道谢，就听谢伍说：“我也去。” “啊？” 你去做什么？ 难道还怕他们会对顾梨做什么不成？ 顾梨却笑着说：“好吧，那就一起去。” …… 马车上。 顾梨跟谢伍坐在一起，顾越和顾威两人坐在一起。 四人面对面，却谁也不看谁。 最后还是顾越开口打破了静默的场面。 “咳，没想到顾姑娘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亲了。” 顾梨平静的说：“没有。” “啊？” 顾越一阵迷茫，然后看向谢伍。 谢伍不说话。 顾梨：“没有成亲。” “没——” 没成亲？ 顾越忍不住将视线落在顾梨隆起的肚子上。 没成亲就有孩子了？ 顾越觉得自己有些受到冲击。 顾威皱眉，刚刚才对顾梨态度好转一点，现在又不好了。 “哼！” 不知廉耻！ 顾梨没理会两人，也不打算解释。 马车内沉静了下去，过了许久，车夫停下马车，喊了一声。 “少爷，到了。” 下了马车，顾梨一看顾家的门庭，微微惊讶。 顾威冷声催促：“还愣着做什么？” 谢伍朝着顾威投去不善的目光，顾越赶紧在中间做和事佬。 “两位请跟我来。” 好不容易才请来的大夫，可不能让顾威把人气走了。 他瞪了一眼顾威，却得到顾威一个白眼。 进了门，顾梨才觉得自己还是眼光太浅。 老顾家一整个飘散出来就一个气质：有钱！ 顾梨终于见到了病人。 是一个中年美妇，脸色憔悴，神色恹恹，眼中有无尽愁思。 “夫人，我是为你诊治的大夫。” 妇人躺在病榻上，一动不动。 顾越上前，轻声劝说：“娘，这是大夫，您让大夫给您瞧瞧。” “不必白费心思了。” 妇人俨然就是一副放弃的样子，顾梨有些诧异。 顾越说：“娘，就算是为了儿子，您也要好起来呀。” 他神情悲伤，病榻上的妇人更是闻声落泪。 顾梨一脸懵。 这什么情况？ “还看病吗？” “看！自然是看的。” 顾越拉过妇人的枯瘦的手腕，示意顾梨就这么把脉。 顾梨也不讲究，伸手过去把脉。 片刻后，顾梨收回手。 “顾夫人没病，只是身子弱了些。” “你瞎说什么？没病还会叫你来诊治！” 顾威脾气暴躁，一听顾梨的话就忍不住反驳。 顾梨瞥了眼顾威，淡淡的说：“你是大夫我是？” “你——” “阿威，不得无礼！” 病榻上的妇人出声呵斥顾威，原本气冲冲的顾威瞬间哑火。 他也走到病榻旁，担忧的看向妇人。 “娘，咱们回去吧，在这里找不到好的大夫，咱们即刻回去！” 妇人翻身不看两个儿子，声音极轻。 “我不回去。” “娘！” 妇人不再说话，也不肯让顾梨再诊治。 顾越只能带着顾梨走出房间，询问顾梨方才是什么意思。 “顾姑娘，你刚才的话是何意？” 他娘的病连御医都说是老毛病，顾梨为何会说没病？ “顾夫人忧思过重，伤神亦会伤身。” 说白了，顾夫人身体上没什么大病，就是心病。 顾越一脸苦涩。 “自从当年小妹丢失后，母亲没有一日不思念小妹，十三年过去，母亲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思念小妹，近日回乡祭祖，更是整天以泪洗面。” 当儿子的看到母亲难受，心里又怎会好过？ 顾夫人已经一日不曾进食，顾越只能找来大夫诊治。 得到的却是“心病”。 顾梨听完后没有什么感觉，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很容易解决的问题。 “这不是很简单吗？” 顾越诧异的看向她。 “你说什么？你有法子？” “把你小妹找回来不就是了。” 顾威冷哼一声，“废话！要是能找回来，母亲还会这般？” 顾梨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就算脾气好，也不会一直忍受别人的挑衅。 “那你说说怎样才不是废话？你有办法？” “我要是有办法还会——” “好了！”顾越打断顾威的话。 “顾姑娘，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还请直言。” 有顾越站在自己这边，顾梨毫不客气冲着顾威挑眉示威。 “很简单，找啊。” “当年我们老顾家不是没找过，都一无所获，如今十三年过去，又何从找起？” 顾梨叹气。 这么死板吗？那怪顾夫人一副没有希望的样子。 “顾夫人现在最想见女儿对吗？” “对。” “所以她现在最想知道女儿的消息对吗？” “对……” “若是你们一不小心找到了有关走失的小妹的消息，你觉得顾夫人是会继续自暴自弃下去，还是重燃希望？” 顾越听完眼睛都亮了。 是啊！ 他怎么没想到！ 一旁顾威忍不住泼凉水。 “哼，可我们根本没有小妹的消息，那就是欺骗！” 顾梨盯着顾威，问：“那你是希望你母亲就这样在自责中直到油尽灯枯？还是给她一丝希望活下去？” 顾威：…… 顾越一把按住顾威，笑着对顾梨说：“我懂了，多谢顾姑娘。” 正说着，门外一个仆人走进来通报。 “少爷，门口来了一个人，说是……是……” 仆人支支吾吾不敢说出口，顾威最不喜欢人扭捏，当即怒道： “有话就说！” “那人说是有小姐的消息！” 第80章 亲生的 这么巧？ 刚说到骗顾夫人有女儿的消息，马上就有人带来了消息。 顾梨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跟着去门口看热闹。 看到来人竟然是顾大勇，顾梨微微挑眉。 “是你？” 顾越看向顾梨，“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可以说是老熟人了。 但顾梨摇摇头，说：“不熟。” 顾大勇也没想到会在老顾家见到顾梨，顿时心慌。 难道顾梨已经被老顾家认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 顾梨没说话，顾越回答：“顾姑娘是来为我母亲看诊的，你是谁？你说你有我小妹的消息？” 看诊？ 顾大勇悄悄松了口气，只要顾梨的身份没有暴露就好。 顾威见顾大勇贼眉鼠眼的模样，当即怒斥。 “还不快说！你若是胆敢欺骗我们，定不会让你有好下场！” 顾大勇咽了咽口水，他看见顾家一派阔气，原本打颤的心肝，顿时沉寂了下来。 为了将来的荣华富贵，他绝对不能坏事！ “是！我知道当年那小女娃的下落。” 顾威一把揪住顾大勇的领子，问：“在哪？！” “在，在我家。” 顾越眼睛微眯，“你说什么？你家？” 顾梨也有些诧异，顾大勇家？ 难道……是顾桃？ “对对！就在我家，当初我捡到一个小女娃，把她带回家养大，她是我名义上女儿，叫顾桃。” 果然，竟然真的是顾桃。 这也太巧了。 顾越一脸惊喜。 “当真？快带我去找她！” 顾越也没忘记顾梨，欣喜的对顾梨道谢。 “多谢顾姑娘，没想到真的有消息了。” “不用谢我，跟我没关系。” 她只是出了个馊主意，没想到正主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了。 顾梨跟谢伍坐着顾家的马车一起回了边岭村。 眼看着他们跟顾桃欢欢喜喜的相认，然后用马车把顾桃接走了。 顾大勇一家跟顾桃挥手道别，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看热闹的周氏走到顾梨身边，嗤笑一声。 “嗤！顾桃竟然是顾大勇捡来的，真是够让人意外的。” 顾梨看了周氏一眼，“怎么？” “你不觉得顾桃跟你娘，活生生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竟然不是亲生的，说出去有人信吗？” 顾梨看向在门口抹泪的刘氏，顾桃还真跟刘氏有些像。 但顾大勇都说了顾桃不是亲生的，大约只是看着有些像吧。 周氏忽然看向顾梨，疑惑的说：“这么说起来，反倒是你，跟顾大勇一家一点也不像。” 顾梨长了一张圆脸，最近伙食好了，更是圆润不少。 顾大勇跟刘氏都是长脸，还有些方，顾桃也继承了长脸的轮廓，乍一看绝对是顾家的种。 顾梨不在意的笑笑。 像与不像有什么关系？ 反正她跟顾大勇已经没关系了。 “走吧，我们回家。” 顾梨叫声谢伍正要回家，身后传来顾大勇的声音。 “顾梨，当初是你提出要断亲的，今后你可别后悔！” 只要顾桃在老顾家站稳脚跟，他们就能跟着享福了！ 幸好顾梨主动断绝关系，要是留在身边，说不定就没有顾桃的机会了。 顾梨转身看向顾大勇。 “希望你也别后悔。” 顾桃回到老顾家当了千金小姐，今后顾大勇家可就没人干活了。 …… 回家的路上，一直不曾说话的谢伍，忽然开口。 “我觉得不像。” “什么？” 这没由来忽然冒出来一句话，顾梨一时间没明白。 谢伍说：“你跟顾大勇不像。” 顾梨笑了，说：“并不是所有孩子都会跟父母长得像。” 顾梨也不是没怀疑过自己不是顾大勇他们亲生的。 可她还记得自己刚穿来，刘氏灌她喝落胎药的时候，刘氏亲口说顾梨是她亲生的。 所以顾梨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的身世。 只是觉得顾家重男轻女，把女儿当做牛马使唤。 谢伍盯着顾梨的肚子，说：“他像你最好。” “是吗？” 顾梨笑了。 她不这么觉得，谢伍是混血，要是孩子长得像谢伍，会更好看。 两人回到家，一推开门，顾梨就察觉不对劲。 家里好像被人翻过。 她出门的时候放在椅子上的书落在了地上。 “谢伍，你快去看看银票还在不在！” 大意了，没想到家里竟然进了贼。 那些银票可是他们好不容易赚回来的。 顾梨进屋，看见房间里也被翻了，衣物被褥全都散落在地上。 谢伍拿出装着银票的小匣子，银票还在，房屋契书也还在。 “怪了，什么都没丢，难道不是贼？” 连银票都没拿，就只是翻了屋子？ 那人要找什么？ “丢了。” 谢伍抓着匣子，一脸不高兴。 “什么丢了？” 顾梨抓过匣子，仔细数着银票。 “没丢啊，银票都在，连散碎银子都不少。” “荷包，不见了。” 谢伍捏着房子的契书，还有他娘留下来的遗书。 之前确实是放在小荷包里的，现在荷包不见了！ “冲着荷包来的？” 不应该啊。 顾梨记得那是一个十分破旧的小荷包，只是上面的纹样有些奇怪，是她没见过的样式。 这倒是新鲜，银票不要，偏偏偷走了一个破旧荷包。 为了这件事，谢伍不高兴了两天。 最后还是顾梨答应亲手给谢伍重做一个，谢伍才释怀。 …… 顾梨正在缝荷包，被针戳了好几下，她依旧在跟荷包较劲。 敲门声响起，顾梨放下荷包去开门。 门外站着赵云绣和段二娘。 顾梨有些诧异，她担心段二娘又是来找麻烦的，所以语气冷硬。 “有事？” 段二娘因为有女儿作证，杀死丈夫是在防卫的时候错手误杀，因此关了几天就被放了回来。 得知赵云绣因为这件事要上吊自尽，段二娘心疼的不行。 又知道救回女儿的是顾梨。 段二娘沉思之后，第一时间带着女儿来找顾梨。 赵云绣脸上带着笑意，对顾梨说：“我是来谢谢你的，要是没有你的提点，我娘现在还在牢里关着。” “嗯。” 顾梨发出一声简短的鼻音，算是接受了赵云绣的道谢。 段二娘显得很惊讶。 “什么？你是说，你到府衙替我作证，是她的主意？” “嗯嗯，是啊娘，我当时急的想死，是顾梨救了我，还教我怎么救你。” 段二娘：…… 原本以为只有女儿上吊这一件事，受了顾梨的恩。 没想到她能活着回来，居然也是因为顾梨。 第81章 嫉妒 顾梨没说话。 段二娘跟自己一番天人交战之后，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她虽然泼辣蛮横，但也不是白眼狼。 “既然受了你的恩，我认了，以后我不会再针对你了。” “娘！” 赵云绣拉着段二娘的手臂，撒娇的晃了晃。 段二娘不自然的咳嗽一声，对上顾梨。 “是我对不住你，你的恩情我记住了。” 顾梨微微松了口气。 恩情不恩情的，顾梨没想过。 只要段二娘别再来找她麻烦，她就谢天谢地了。 “恩情就不必了，你经此一遭，也是有我的原因在，我们两清了。” 段二娘没想到顾梨就这么算了，她愣了一下，心里更不是滋味。 忽然就让她想到隔壁的顾桃。 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顾梨落落大方，顾桃却逮住她的把柄就可劲儿使唤她。 顾桃没想到段二娘活着回来了吧？ “你跟顾桃可真不像姐妹。” 段二娘看着顾梨的脸，由衷说道。 赵云绣想起之前顾桃阻拦顾梨救她的事。 那时候她整个人没知觉，却能隐隐听见吵闹声。 “娘，你都不知道，当初顾梨忙着救我，顾桃一直阻拦，还好顾梨没有放弃，要不然……” 想到这里，赵云绣也觉得后怕起来。 她当时也是昏了头，要是顾梨没有及时赶到，她就真的吊死了。 赵云绣看向顾梨，眼里满满都是光。 “什么？顾桃那死丫头竟然敢？看我不去撕了她！” 段二娘气呼呼就要走，顾梨提醒她。 “你们还不知道吧，顾桃不是顾大勇的女儿，她回家了。” “什么？顾大勇不就是她亲爹吗？回家？她回哪儿？” 段二娘一脸怔愣。 顾梨说：“我只是提醒你们，现在去也找不到顾桃。” 段二娘走神了片刻，瞬间就回味过来。 “呵！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难怪当初顾桃要对她说那些话。 如果有人问，就说顾桃十八岁。 十八岁？ 顾桃分明只有十六岁！ …… 顾梨给谢伍缝了一个丑不拉几的荷包，比谢伍娘的那个旧荷包难看不知多少。 却被谢伍视如珍宝。 谢伍捧着荷包傻笑，脸上写着“非常满意”几个大字。 顾梨得出个结论，这个男人很好哄。 最近的天气越发寒凉，听陈氏说，往年这时候都要下雪了。 顾梨想着下雪的话，还要再买几身厚衣裳才行。 顾梨跟着胡大朗一起去镇上，胡大朗去送货，顾梨就去买衣裳。 可巧的是，在镇上遇见了顾桃。 顾桃俨然变了一个人，一身粉色袄裙，配着精致妆容，笑得娇俏。 身边还有上次找顾梨看诊的中年美妇，一脸宠溺的看着顾桃。 “乖女儿，你喜欢吗？喜欢娘都买给你。” “喜欢！娘，这些我都喜欢！” “好好，娘都买给你。” 顾夫人看着气色好了不少，看来女儿当真是她的心结。 如今心结解开，病症自然而然就消了。 顾梨跟顾桃擦身而过，顾桃忽然叫住了顾梨。 “姐姐！真的是你？” 顾梨脚步没有停，顾桃却追了上来，拦着她不让走。 “姐姐，你怎么不理我呀？” 顾桃背对顾夫人，面对顾梨，脸上的表情尽显得意。 顾夫人追来后，顾桃立马换成了委屈的样子。 “乖女儿，你去哪儿啊？” 顾夫人还没从失而复得中回过神，十分关心顾桃。 转头对上顾梨的脸，有一瞬间的怔愣。 “你——你是？” 顾梨一脸平淡，对顾夫人微微点头。 “顾夫人，我是上次为你诊治的大夫。” “……大夫？你……” 顾夫人有些失神，顾威跟顾威也赶了过来，看见顾梨，顾越很是高兴。 “顾姑娘，是你啊。” 顾梨对顾越点头。 顾桃走到顾越身边，诧异的问：“二哥，你认识我姐姐？” 顾越点头微笑，“是，我跟顾姑娘很有缘呢。” 顾桃咬唇，挽住顾越的手臂，撒娇的说：“二哥，她可是我养父的女儿，对我很好的。” “是吗？那更要多谢顾姑娘对小妹的关照了。” 顾越不着痕迹从顾桃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对着顾梨做了一个道谢的手势。 顾梨脸色依旧平淡，寒暄够了，她就走了。 “姐姐！你做什么去？” 顾桃再一次叫住顾梨。 顾梨看了眼顾桃，说：“我不是你姐姐。” “姐姐，你怎么了？你以前对我很好的，你是不喜欢现在的我吗？” 顾桃一脸委屈，擦了厚厚的脂粉，又上了妆，倒也算是可爱。 顾梨却看得直皱眉。 这死样子，又想使坏？ “喂！你不会是在嫉妒我小妹吧？” 顾威一直对顾梨有偏见，如今见顾梨对顾桃态度不好，自然是维护刚找回来的小妹。 “三弟！” 顾越第一时间制止顾威，顾威却不管不顾。 “二哥，你看不见吗？她就是嫉妒小妹，小妹叫她姐姐，她呢？她不配小妹叫一声姐姐！” “别说了！” 顾越见顾威越说越过分，看向顾桃。 这件事由她而起，也该她出面制止。 顾桃接收到顾越的目光，自认可爱的眨眨眼，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二哥，我知道姐姐日子过的不顺心，她就算是嫉妒，我也不会生气的。” 她觉得自己不生顾梨的气很大度。 可这话在顾越听来，十分不适。 只能对顾梨道歉：“抱歉，顾姑娘，多有得罪。” 顾梨对上诚恳的顾越，平静的说：“你们兄弟俩跟你娘长得很像。” “是，我们是双胞胎，自然——” 顾越话说一半，忽然停住。 顾梨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顾姑娘，你想说什么？” 顾梨忽然笑了，视线扫过顾桃。 “我只是觉得很可惜，有人说，我跟我亲爹娘长得一点也不像，就有些羡慕你们。” “谁，谁说的？你跟顾大勇长得一模一样！” 顾桃不知怎的，忽然打岔，并且直呼顾大勇的名字。 顾越听得直皱眉。 顾梨勾唇笑笑，对顾越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时候走神的顾夫人忽然出声：“你要走了？” 顾梨这才看向这位中年美妇，笑着点头。 “顾夫人，少优思，多惜福。” 顾梨转身走远了，顾夫人依旧没回过神。 “娘？娘！” 顾桃晃着顾夫人的手臂，指着一旁的首饰铺子说：“娘！给我买首饰吧！” “诶，好，好。” 顾桃高兴，率先跑进去，顾夫人还在看着顾梨的背影。 像，太像了。 第82章 有病 自从见到了顾梨，顾夫人一直魂不守舍。 回到家后，她叫来了顾越。 “阿越，你再跟我说说，是怎么找到你小妹的？” 顾越玲珑心思，怎么会看不出母亲的忧虑。 “母亲，你是觉得，小妹不像我们家的人吗？” 不仅顾夫人觉得不像，其实顾越对这个小妹也没什么好印象。 可偏偏顾桃跟小妹的特征都对上了。 十八岁，走失的时间，精确到了走失当天小妹穿的什么衣裳。 顾夫人都一一确认过，准确无误，他们才接受了顾桃是当年走失的小妹。 可顾越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白沙镇遇上顾梨之后，顾梨提醒了他。 顾桃不管是性子，还是相貌，没有一点像老顾家的人。 顾夫人皱眉，她很不愿意承认。 这么多年，才终于找回的女儿。 可她今天见到了顾梨，在顾梨身上看到了她年轻时候的影子。 “阿越，你之前请来给我看病的大夫，她是谁？” “母亲是说顾梨？她是边岭村的一个大夫，是小妹养父的女儿。” “她是顾桃养父的女儿？亲生的？” 顾越有些诧异，“母亲，难道你是觉得……？” “我不知道，我今天一见她，就觉得很熟悉，她很像我年轻的时候。” 顾越正色起来。 “我马上去查顾梨的身世。” “等等！顾桃也仔细查查。” 虽然顾大勇为顾桃作证，当年那个孩子就是顾桃，可相貌是骗不了人的。 …… 顾桃自从被老顾家认回，她开始还小心翼翼的哄着顾夫人和几个哥哥。 后来她发现，顾夫人对自己心怀愧疚，所以她无论什么要求，顾夫人都会满足。 这让顾桃的虚荣心得到最大的满足。 三哥顾威，是对她最好的。 几乎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就像现在，顾桃缠着顾威，让他带自己回边岭村。 顾威也一样没法拒绝。 “三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在边岭村长大，养父母一直对我很好，你就带我回去看看他们吧。” 顾威对上撒娇的顾桃，一脸宠溺。 揉着顾桃的头，说：“好，我带你去。” “三哥对我最好了。” 老顾家的人员情况，顾桃也从顾威的口中得知。 顾家上有祖父，顾老爷去世，顾夫人多年寡居，只有祭祖才会跟儿子回乡下祖屋。 顾夫人膝下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儿子顾耀在朝为官，不得闲，所以没有一同回乡。 二儿子顾越跟顾威是一对双胞胎，性子完全不同。 四儿子顾潜，最受顾家祖父喜爱。 顾家祖父前些日子偶然犯病，顾家人担心，顾潜就把老爷子送回了京城。 现在老宅由顾夫人说了算，顾桃只要哄好了顾夫人就行。 顾桃仗着顾家人的宠爱，欢天喜地回到了边岭村。 村口看热闹的周氏，一眼就认出了顾桃。 “哟，这不是顾桃嘛，打扮起来还真像镇上的小姐了。” 顾桃端着姿态，冲着周氏笑笑。 “周嫂子，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啊。” 见周氏不顺着自己的话走，顾桃也懒得搭理。 转头对顾威说：“三哥，你要不先在村里走走，我回去看看养父。” “我陪你去。” “不了，养父不认识你，也没见过什么外人，还是我自己去吧。” 若是顾威陪着，她还怎么跟顾大勇说话。 顾桃自己回了家，顾大勇见顾桃回来，当即高兴的笑出声。 “我女儿回来了！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 “小声些。” 顾桃皱眉，她从小就看不上顾大勇好吃懒做的性子。 要不是顾大勇的证词，她也成不了老顾家的小姐，所以暂时不能跟顾大勇闹翻。 她拿出五十两银子，交给顾大勇。 “这些银子你们拿着，够你们吃喝一阵了。” “嘿嘿，银子！咱们也有银子了！” 顾大勇拿着银子幽默又看，欢喜的不行。 …… 顾梨拎着药包，正要去郑木匠家里看诊。 听说郑木匠做活的时候，被木头砸了腿，谢伍还欠着郑木匠人情，顾梨自然第一时间赶去。 却在村里遇见了周身气场跟村子格格不入的顾威。 顾梨视线轻轻扫过，当做没看见，跟顾威擦身而过。 顾威皱眉，想要说的话被噎了回去。 “喂！你没看见我吗？” 顾梨不理会，自顾自离开。 顾威气不过，追了上去。 “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 顾梨：…… “你耳朵聋了吗？” 顾梨脚下停住，偏头看向聒噪的顾威。 “哦，原来是顾家公子，你有病？” “你，你才有病！” “没病你拦一个大夫做什么？” 顾威：…… “我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为什么要理你？” “哼！果然是乡下丫头，无礼至极！” 顾梨平静的看着他：“说完了吗？无礼的人也想让别人以礼相待，你配吗？” 被顾梨指责屋里，顾威心里不爽。 “我就是想告诉你，下次见到我小妹，不准再对她那样！” 顾梨差点笑出声。 这人是傻子吧？ “你确定没病吗？” “你什么意思？” 顾梨是大夫，总问他有病没病，难道是看出自己身上有什么病症？ 顾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 对这样的人，顾梨再多说一个字都觉得自己被传染上病。 索性绕开顾威走了。 这回他没有再追上来。 周氏远远的就看见顾梨，朝着顾梨走来。 “你可算来了，快去看看我公爹的腿。” 被郑木匠的腿肿得厉害，顾梨用上了消炎止痛的药，手法熟练。 周氏在一旁看得连连夸赞。 “包的好，还是顾梨手艺好，比李郎中靠谱。” 顾梨笑笑没说话。 周氏又说：“顾梨呀，我刚才看见那个外乡男人跟在你身后，他想干什么呀？” “估计是有病，想找我看病。” “哦，我还看见顾桃跟他一块儿回来的，你是没见着，顾桃那一身打扮，可好看了！” 顾梨勾唇笑笑，她早就见过了。 正说着，郑木匠家里来人了。 周氏听见声音出门一看，来人竟然是顾桃和外乡男人。 “顾桃？你找我？” 顾桃微笑着说：“听说我姐姐在你家，我是来找姐姐的。” 第83章 喜欢? “你姐姐？” 周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你是说顾梨？” “对，姐姐呢？为何不来见我？” 周氏皱眉撇嘴。 顾梨是来给她公爹看腿的，又不是专门等着顾桃，见什么见？ 于是周氏不爽的说：“顾梨忙着给我公爹看腿呢，你们要看病等会儿。” 顾威眉眼一拧，就要为顾桃出头。 顾桃拉着他，柔声对周氏说：“我们不是来看病的。” “不看病你找顾梨做什么？” “我想同姐姐说说话。” 顾桃一副柔弱的模样，周氏是看不惯的，直接问顾桃。 “顾桃，你咋这样说话？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呀。” 顾桃脸上笑容一滞，嘴角微颤。 “周嫂子，你在说什么呀，还是快些叫姐姐出来吧。” 周氏之前就说过了，顾梨是来给她公爹看腿的，这顾桃就是没事找事，催什么催？ “不是，顾桃，你耳朵聋了？我说了顾梨在给我公爹看腿，你没病催什么催？” 顾桃一愣，转头看向顾伟，一脸委屈。 顾威顿时皱眉，冷声对周氏说：“怎么说话的？” 面对不讲理的人，周氏可不惯着。 “你们怎么说话的？要见顾梨不知道等啊？催什么催？等一会儿会死吗？” 说完气鼓鼓指向顾桃，“山鸡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你就是边岭村的一只山鸡，怎么装也装不像！” “你！” 顾桃没想到惹恼了周氏，周氏说话居然这么难听。 当即冲着顾威就撒娇：“三哥！你替我教训她！” 顾威心疼小妹，哪有不听的。 上前一步就要怒斥，却被顾梨平静的声音打断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周氏站到顾梨身边，指着顾桃说：“这个死丫头说要找你，我说了你在忙，她还闹着要见你。” 顾梨看向顾桃。 “你找我看病？” “我没病！” 顾桃气呼呼的大喊一声，越发看不上顾梨和周氏。 果然乡下人就是听不懂话。 “哦，那你是有病？” 顾梨转向顾威。 顾威拧眉，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他咬牙切齿道：“我也没病！” “你们两个都没病，那挡在周嫂子门口做什么？难不成是要饭？” 顾梨语气平淡，周氏听了“噗嗤”笑出声。 顾桃跟顾威双双黑了脸。 顾梨临走前嘱咐周氏：“郑大叔的腿伤的不重，只是没消肿之前不能再干重活。” “好好好，都听你的。” 周氏心情好，拿出诊金给顾梨，却被顾梨拒绝了。 “郑大叔帮过谢伍，诊金就免了。” 周氏一愣，笑着收回诊金。 然后看见顾桃跟顾威两人，小声问顾梨：“要不我送你回去？” 这两人眼神怪怪的，万一对顾梨做些什么可就不好了。 顾梨摇头，自己拎着药包走了。 顾桃跟顾威远远跟在顾梨身后。 顾威不解，“小妹，咱们跟着她做什么？” 顾桃咬唇，她就是不爽被顾梨挤兑。 她要想办法找补回来。 眼神一瞟，顾桃看见前面有一个塌陷的深坑，顾桃扯着嘴角笑了。 “三哥，你慢慢走，我去找姐姐说说话。” 她小跑着追上顾梨。 “姐姐，我知道你嫉妒我成了千金小姐，但那都是命，没办法的事。” 顾梨心情很平静，根本不受顾桃的激将。 “哦，那可要恭喜你了。” “姐姐，你知道吗？其实当初跟谢伍在一起的，原本应该是我。” 顾桃凑近顾梨身边，小声说出真相，想让顾梨分神。 “什么意思？” 顾梨果然被吸引了。 “你为什么会怀上谢伍的孩子？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也不好奇。 因为经历那些事的，根本就不是现在的顾梨。 顾梨偏头看向顾桃。 “难道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按照顾桃的话，怀孕之后跟谢伍在一起的人，应该是顾桃。 最后却变成了顾梨。 这倒是有点意思。 “是我。” 顾桃嘴角带着笑意，她眼神四处查看，确认没有其他人在附近。 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当初是我从李郎中那里偷来了药，下给了谢伍吃，可没想到阴差阳错成全了你，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恨吗？” 顾梨微愣，问：“你喜欢谢伍？” 要是这样，那就能说得通了。 顾桃指使段二娘针对自己，见不得自己好的那个人，一直都是顾桃。 “喜欢？喜欢一个傻子吗？我不过是觉得谢伍傻乎乎的好拿捏而已，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多亏了你，才有现在的我。” 顾桃成了老顾家的女儿，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 谢伍？就跟顾梨一起老死在村里吧！ 顾桃眼角瞥见顾梨走到了深坑旁边，她确定没有其他人看见，忽然伸手一推。 顾梨也没想到顾桃会当着顾威的面害自己，就被顾桃推了一把。 她脚下一崴，朝着深坑栽进去。 顾梨瞳孔微缩，眼里全是一脸得意的顾桃。 她下意识抱住肚子。 她想：完了，这要是摔下去，铁打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下一刻，顾梨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 顾威一直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不明白小妹有什么话要对那个没礼貌的丫头说。 直到看见小妹神色不太对，然后就看见小妹推了那个怀孕的丫头。 顾威是个练家子，当即闪身过去，用自己的身体给那丫头当了垫背。 两人都落进了坑里。 顾威被撞到胸口，咳嗽了一声。 顾梨却紧张的摸摸肚子。 意识到是顾威救了自己，顾梨表情有些奇怪。 顾威也有些尴尬，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冲出去了。 顾桃没想到一向偏袒自己的顾威，会救下顾梨，她脸色白了白。 朝着坑里的人喊：“三哥！你没事吧？” 顾威抚了抚胸口，“没事，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他确认自己没看错，小妹要把这个怀孕的丫头推下深坑。 顾桃在上面狡辩：“我，我刚才崴了一下脚，不小心撞了姐姐一下，我脚好疼呀，三哥你快上来看看我！” 顾威一听，顿时着急。 “好！你别着急，我这就上来！” 顾威看向一身狼狈的顾梨，她捂着肚子，似乎有些不适。 “你，你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不会是装的吧？ 顾梨坐在坑底的泥土上，她平静的调整呼吸，肚子微微有些抽痛。 “你，你别想讹人啊，我都给你当垫背的了，你怎么会有事？” 顾威有些无措，加上头顶顾桃的呼喊，他想着干脆不管了！ 反正这丫头那么气人！ 第84章 对不起 顾威蹬蹬蹬几下，就从坑底窜了上去。 落在顾桃身边，担心的询问顾桃。 “小妹，你怎么样？” 这可是失而复得的小妹，要是被他带出来受了伤，回去一定没他好果子吃！ 顾桃委屈的说：“三哥！我脚扭了，好疼。” 顾桃心里得意，顾威还是紧张自己的。 顾威有些分神，他想着坑底下还有顾梨。 “小妹，那丫头是大夫，我这就把她带上来，让她给你看看！” 说着顾威就要下去把顾梨带出来，可顾桃拉着他不肯让他去。 “三哥！不要！我脚太疼了，她治不了，快带我去镇上！” “怎么会？扭伤而已——” “三哥！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妹了？” 绝对不能让顾威去救顾梨！ “可——” 顾威纵然是不喜欢顾梨，但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小妹的脚很重要，但下面那个怀孕了，是两条人命。 顾威站起身，顾桃伸手给他，让他拉自己起来，可顾威转头跳下了深坑。 顾桃捏紧拳头，脸色青了又白。 顾梨！ 顾威跳下深坑，发现顾梨还是维持之前的样子，一动也没动。 “你，你怎么样？” 顾梨呼吸微微发颤。 她感觉到肚子一抽一抽的疼，腿间还有一股热流。 孩子…… 见顾威去而复返，顾梨颤抖着声音，说：“我，肚子，疼。” “我带你出去！” 顾威立即蹲下身，抱起顾梨出了深坑。 顾桃见到顾威，神色立马变得委屈。 “三哥……我脚——” 她话没说完，就看见顾威抱着顾梨飞快走远了。 …… 顾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第一时间去摸肚子，孩子还在。 “你醒了？” 顾夫人语气温和，看着脸色苍白的顾梨，眼里带着一丝心疼和歉意。 “我——” 顾梨嗓音有些干哑，她想喝水。 下一瞬，顾夫人端着一碗补气血的参汤，用勺子喂给她喝。 顾梨愣住。 她还没有过这种待遇。 “喝吧。” 顾夫人声音柔和，顾梨被喂了小半碗才摇头不喝了。 “我这是在哪？” “孩子，你在我家，你安心养着，你动了胎气，好在孩子保住了。” 孩子…… 顾梨身体绵软无力，她想要给自己把脉都做不到。 “我怎么在这？” 顾夫人叹气一声，歉意的说：“是我管教无方，害得你差点……” “阿威带你回来的，你当时……不太好。” 顾威抱着昏死过去的顾梨回来，吓坏了顾夫人。 还没来得及问清缘由，顾威就骑马跑了。 回来的时候，马背上多了一个颤巍巍的大夫。 正是白沙镇李记药铺的掌柜。 看见床榻上昏死的人竟然是顾梨，他二话不说就开始把脉看诊。 费了老鼻子劲才保住顾梨的孩子。 李大夫听说顾梨醒了，再次来为顾梨把脉。 “小夫人，你可要保重啊，这回是有惊无险，若是再有下次，这孩子就危险了。” “多谢大夫。” 顾梨声音微微嘶哑，她自己就是大夫，怎么会不清楚。 大夫走后，顾夫人在一旁惴惴不安。 顾梨低声问：“顾桃呢？” “我都听阿威说了，她还没回来，阿威已经去接她了，等她回来我一定让她给你道歉！” 道歉？ 道歉要是有用，那她这一遭罪不是白受了？ 顾梨闭了闭眼，不想再说话。 顾夫人大约是知道顾梨不想理会自己，就转身出去了。 …… 顾桃在顾大勇家里等了很久，终于等到顾威回来接她。 “三哥！你竟然把我抛下了！” 再次见到顾桃，顾威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他不再像之前对顾桃宠溺，只是平静的带她回家。 顾大勇听顾桃说了顾梨的事，他在一旁劝说。 “顾梨就是个逆女！她从小就欺负阿桃，阿桃还一直帮她，这次肯定也是顾梨的错！说不定她就是故意摔下去，想要陷害阿桃！你们可不能轻信那丫头的话！” 顾威没理会，只是对顾桃说：“回家。” 马车上，顾威一直没说话，顾桃想办法引起顾威的注意。 “哎呀，脚好疼！” 顾威终究还是不忍心放任不管。 “哪里疼？” 顾桃忽然做出一个大胆的动作，直接把一条腿放在了顾威的腿上，让他给自己揉。 “就这！三哥，你帮我揉揉嘛。” 顾威皱眉，忍下心中的不适。 沉声说：“小妹，虽然我是你哥，但男女有别。” 顾桃讪笑一声，悻悻收回腿。 “我就是跟三哥开个玩笑，三哥不会生我气吧？” 马车忽然停下来，马夫大喊了一声。 “你谁啊？为何拦车？” 顾桃掀开车帘，发现是一脸煞气的谢伍。 她赶紧放下帘子，凑近顾威身边，抱紧顾威的手臂。 “怎么了？” 顾威问车夫。 “少爷，有人拦车。” 顾威正心烦，一脸不爽的甩开顾桃走出去，看见是谢伍。 “是你。” “她人呢？” 谢伍问的是顾梨。 他刚从山上打猎回来，周氏就在他家等着，说看见顾梨被一个男人给带走了。 谢伍刚追到村口，就看见顾桃跟顾威上马车，周氏指着顾威说就是他，谢伍立马逼停了马车。 他靠近马车，掀开车帘，没有看见顾梨。 顾威顿了一下，对谢伍说：“上车，我带你去找她。” …… 顾梨感觉肚子好受了一些，挣扎着坐起身。 刚起身，门被人大力推开了，谢伍满身煞气的冲到她面前。 顾梨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听见顾梨声音跟以往不同，谢伍皱眉蹲在床前，心疼的看着顾梨。 “我没事，孩子也没事。” 看见谢伍，顾梨忽然觉得满腹委屈。 被顾桃推下深坑的时候她没哭，察觉孩子差点保不住的时候没哭。 这时候，她忽然很想哭。 顾梨低下头，不让自己的脆弱被谢伍看见。 可谢伍是最熟悉顾梨情绪的人，立即就察觉到顾梨不对劲。 粗糙的大手捧起顾梨的脸，泪水正好落在他手心。 滚烫的泪水，灼伤了谢伍。 他目光微微一颤。 “对不起。” 他来晚了。 第85章 做好准备 顾越回来的时候，也听说了发生在顾梨身上的事。 顾梨对顾家祖父有恩，顾桃做出这样的事，莫说顾梨会不会原谅，老顾家也绝对不能容忍。 他叫来了顾威，难得一脸严肃，有了兄长的模样。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夫人也坐在堂内，顾桃像个鹌鹑一样，站在顾夫人身边。 顾威有些犹豫。 难道真的要说是小妹故意为之？ 顾桃心里慌乱，她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顾威会救下顾梨。 此刻顾威没有立马供出自己，看来对自己还有些偏袒。 “二哥！是我的错！我崴了脚，不小心撞到了姐姐，才让她不小心摔下深坑的。” 顾桃脸上带着难过和委屈，若是换了她刚回老顾家的那天，顾家人早就心疼不已。 可现在，就连顾威都没有为她说话。 “崴了脚？” 顾越看向顾桃的脚踝，包着厚厚的纱布，看着还真像是受了伤。 “嗯，二哥，很疼的。” 顾桃连连点头，想要激起顾越的怜爱。 同时看向顾夫人，“娘，我会去向姐姐道歉的，不管姐姐怎么打骂，我都不会反抗的。” 顾夫人微微移开视线。 这种时候，她本应该站在顾桃这边的。 可她一想到顾梨被送来时候的模样，心里莫名有些生气。 于是对顾桃可怜兮兮的话，视而不见。 顾桃急了，她当即跪在顾夫人面前，拉着顾夫人的衣袖。 “娘！我知道错了，您别不理我！” 顾夫人叹气，终归还是心软。 对顾桃说：“起来吧，好好跟你姐姐道歉，求得她的原谅。” “是！女儿一定会的！” 顾越眼神严肃的看向顾威。 他太了解这个弟弟，若真的是像顾桃说的那样，顾威一定第一个为顾桃鸣不平。 可顾威什么话都不说，那么真相一定不是顾桃说的那样。 顾桃忙着哄顾夫人，没察觉顾越带走了顾威。 两兄弟到了外面，顾越才冷着脸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威迟疑了许久，才说出口：“小妹是故意推了那丫头……” “你就眼睁睁的看着？！顾梨是祖父的救命恩人！就算你不喜欢她，也不该任由她受伤！” “我没有！我救了！” 结果也只来得及给顾梨当垫背。 顾越很生气，但他最清楚这个弟弟的性子，他不会说谎。 于是叹气道：“母亲命我去查顾梨和顾桃的身世，在真相还没大白之前，你最好不要太过分。” “小妹和那丫头？母亲难道怀疑小妹的身世有疑？” 可当初不都是母亲亲自确认过的？ “记住我说的，不然我怕你会后悔。” …… 谢伍寸步不离的跟在顾梨身边，恨不得将人缩进怀里。 可顾梨坚持要回家，谢伍只能将人扶着。 顾夫人担忧的劝顾梨留下。 “孩子，你现在的身子不方便赶路，还是留下吧！” 顾梨扯了扯嘴角，语气疏离。 “多谢顾夫人关心，不用。” “可——” “若是方便，能否借用一下贵府的马车送我们回去？” “方便！自然是方便的！” 但顾梨才刚刚好转，顾夫人是真的不放心。 “多谢了。” 顾梨转身后，嘴角落了下去。 让她待在顾桃家？ 那她之后还怎么报复顾桃？ 顾越也闻声赶来，阻拦二人。 “顾姑娘，还是先在我家养好身子再走吧，毕竟——” “不用，我们这就回家了。” “还是留下，身子好些再——” 顾越话没说完，谢伍毫不客气站在顾越面前。 不悦的盯着他。 顾越讪笑一声，对谢伍说：“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担心顾姑娘。” “用不着。” 谢伍现在情绪很不好，顾梨总是在他不在的时候受伤，谢伍心里已经很懊恼了。 顾梨想回家，谁也不能拦着。 一旁的顾威神色不明的看向顾梨，劝说的话轮不到他说，索性闭口不言。 这时候顾桃忽然冲出来，差点撞上顾梨。 谢伍直接挡在她面前，一脸怒气的看着她。 “谢伍，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来跟姐姐道歉，顺便劝姐姐留下养好身子再走。” “很用不着，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顾梨目光森冷的看向顾桃。 “另外，你最好做做准备，好好享受你现在的生活。” “什么？你什么意思？” 顾桃慌了，难道顾梨知道了什么？ 顾越双眼微眯，顾梨的话不会毫无意义。 “谢伍，我累了，想回家。” 谢伍将顾梨拦腰抱起来，顾梨双手抱着他的脖子，谢伍步伐十分轻松的走出门。 顾桃慌了神，追着就要问个清楚。 “你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顾越冷脸拉住她。 “小妹，你怎么了？” “我，我害怕姐姐不原谅我，她一定是生我的气了，二哥！你放手！让我去跟姐姐道歉！” 没有让顾梨一尸两命，这已经是最大的失误。 顾梨那句话绝对不会没由来，顾桃此刻真正的慌了。 …… 顾梨没有直接回家，马车停在村长家门口。 此刻的李淑已经通过周氏的嘴知道了顾梨被人带走的事，正着急，顾梨就来了。 “顾梨！你可算回来了，你怎么样啊？” 周氏传话传的夸张，说顾梨被人打晕抱走的，李淑可急坏了。 “还好。” 不算没有事，只是情况不算太坏。 “村长在吗？” “在的在的！爹！顾梨来了！” 李淑扯着嗓子朝屋里喊了一声，村长颤颤巍巍的走出来。 “村长，顾大勇当初有收养一个孩子吗？” 村长疑惑，“顾大勇？没听说他收养过孩子呀。” 顾大勇那样好吃懒做的懒汉，自家的孩子都照顾不过来，哪里还会去收养别的孩子。 “那顾桃是怎么回事？” “顾桃？” 村长没事不出门，他还不知道顾桃被老顾家认回的事。 听了顾梨的解释，村长瞪大双眼，直言“不可能”。 “绝不可能！顾大勇那样的人，做不出这样的事！” “您怎么这么肯定？” 村长说的太绝对，顾梨就多问了一句。 “哼！顾大勇当初连生两个女儿，都想送走一个，那还是我及时发现阻止的。” 顾梨很高兴，又有些失望。 高兴顾桃是顾大勇的孩子，失望她也是顾大勇亲生的。 第86章 不是亲生 顾梨回到家就开始闷头睡觉，一觉到第二天晌午，她才被肚子里的孩子闹醒。 一睁眼谢伍就蹲在床边，担忧的看着她。 “饿了。” 顾梨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谢伍先是倒了水给顾梨喝，然后才去端来吃的，就差亲手喂到顾梨嘴里。 别说谢伍担心，这次顾梨也被吓到了。 一想到顾桃，顾梨脸色就垮了下去。 顾桃跟顾大勇唱了一出好戏，想凭借着顾梨骗来的身份让他们一家过上好日子。 顾梨忽然冷笑一声，谢伍一脸不解。 “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已经没事了。” 昨天回到家的时候，顾梨就吃了保胎丸。 保胎丸虽然三无，但药效确实不错。 才过了一晚上，她肚子里的孩子又开始闹腾了。 只不过这次有些过于频繁。 摔了一跤都能保住，顾梨就没放在心上。 她起身后去了顾大勇家，谢伍紧紧跟在身后。 见到顾大勇一家，谢伍就不由得想起顾桃对顾梨做的事，顿时没了好脸色。 顾大勇也没想到顾梨会找上门来，他女儿如今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他已经不嫉妒顾梨了。 只是对上顾梨依旧面带嘲讽。 “你来做什么？日子过不下去，想回来了？我告诉你，绝无可能，你已经跟了谢伍，邻村的老鳏夫都不要你了！” 这话一点不客气，但顾梨不生气，更多的是疑惑。 就算再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当真能够狠心到把女儿嫁给老鳏夫？ 顾梨开口了：“顾大勇，我当真是你的女儿吗？” 被问到的顾大勇愣了一下，然后梗着脖子朝顾梨喊： “你什么意思？说断亲的是你，现在又要干什么？” “别误会，我并不是来跟你攀关系，只是想知道，我和你们一家没有丝毫像的地方，我当真你亲生的？” 当然不是！ 顾大勇心里立刻反驳，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当然是！要知道你是这样的逆女，当初生下你就该溺死！亏得我和你娘还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没想到养了个白眼狼！” 辛辛苦苦拉扯她长大？ 那按照村长的意思，顾大勇要送走的那个女儿，是顾桃？ 也不对，从小到大，顾桃在家里的处境分明比顾梨好得多，这又是怎么回事？ 顾大勇在说谎？ 顾梨忽然转变了话题，说：“如今顾桃已经回到了老顾家，你们今后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哼，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女儿现在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顾桃才回去没几天，就给他们带来了他们半辈子都挣不到的银子。 日子难过？ 应该是好过了才对！ 顾梨挑眉，“可顾桃终究不是你亲生的，你亲生的现在站在你面前。” 顾大勇不屑道：“是不是亲生又怎样？你始终跟她不一样，就别想着攀关系了，你自己要断亲，今后就算我们发达了，你的死活，我是不会管的。” 她跟顾桃不一样？ 同样是亲生的，有什么不一样？ 是在顾大勇心里的地位不同。 “顾桃当真不是你亲生的？她当真是草岭村老顾家丢失的那个孩子？” 顾梨也懒得废话，直接问出了此行目的的关键。 顾大勇先是一怔，就要狡辩，屋里的刘氏走了出来。 见到顾梨，刘氏脸上有些惆怅，但很快就偏过脸不看她。 刘氏身后跟着个孩子，是她那便宜弟弟顾林。 顾林见到顾梨，指着她喊：“你怎么回来了？我姐姐现在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你想来巴结我们吗？” 之前顾林对顾梨的态度不知道怎样，但现在一张口，完全就是顾大勇的缩小版。 顾梨说：“你的命都是我救的，你不该给我磕个头吗？” “呸！你是什么东西？让我给你磕头？” 刘氏挡在顾林身前，对顾梨说：“你弟弟年纪小不懂事，你别介意。” 在刘氏心里，顾梨虽然不及顾桃，但顾梨终究也是她生下来的。 顾梨盯着刘氏，问：“我当真是你亲生的？” 刘氏一愣，看了顾大勇一眼，点头。 “是，当初生你的时候难产，险些就要保不住……” “跟她说那些干啥！” 刘氏像是想起了当初的艰辛，有些感慨，却被顾大勇不耐烦的打断。 “难产？” 顾梨听村里人说过，村里难产的妇人，几乎没有一个能顺利生下孩子。 怎么刘氏就偏偏是个例外？ 顾梨还想问，顾大勇已经开始赶人。 “走走走！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人了，赶紧离开！” 顾林也跟着在后头起哄。 “滚出我们家！” 谢伍冷着脸只是看了眼顾林，他立马说不出话来。 从顾大勇家出来，顾梨得到了好几个信息。 顾大勇对她这个女儿一点也不在乎。 刘氏当年难产，却能顺利产子，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 正想着，隔壁段二娘家的门开了。 赵云绣探出头来对顾梨招手。 “顾梨，你来！” 谢伍还不知道段二娘对顾梨的芥蒂已经消除，拦着不让顾梨过去。 “没事的，我去去就来。” 顾梨跟着赵云绣进了门，谢伍不放心，紧跟着进去。 “顾梨，你是为了顾桃的事来的吗？” 顾梨点头，还是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 “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肯定能猜到顾桃没有当小姐的命。” “怎么这么说？” “昨儿个有人来我家打探有关顾桃和你的消息，我就猜到你也会来。” 赵云绣一副她很聪明的模样，逗笑了顾梨。 “有人向你们打探顾桃？还有我？” “嗯嗯，那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公子，说话又温和……” 赵云绣忽然就开始花痴起来，顾梨摇摇头。 她大概猜到是谁了。 “那他都打探到什么？” 赵云绣忽然神秘一笑，对顾梨说：“我娘告诉他，顾桃是顾大勇亲生的。” “你娘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赵云绣有些得意的说：“我娘是谁？村里什么事能逃过我娘的耳朵。” 段二娘住在顾大勇隔壁，顾大勇家但凡有什么事，段二娘能知道也很正常。 “我娘还说了，你可能不是刘氏亲生的。” 刘氏自己都承认顾梨是她亲生的，段二娘怎么会说这种话？ 第87章 胡人王子? 得知自己极有可能不是刘氏亲生的，顾梨想要跟段二娘问个清楚，可惜赵云绣说段二娘不在家。 顾梨抱着满心疑惑回了家，路上遇见了上次那个胡人，胡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顾梨拉着谢伍绕开三人走，可胡人拦下了他们。 “做什么？这里可是东夏国的境地。” 顾梨率先出声，想要震慑三人。 带头的胡人看了眼谢伍，然后对上顾梨，用蹩脚的汉语说： “夫人，我有话想要对你们说。” “说吧。” 胡人却有些为难，“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顾梨见三人没有恶意，又担心被别人看到他们跟胡人来往，就将人带回了家。 “有话快说，说完赶紧离开。” 三个胡人忽然朝着他们单膝跪下，行了一个胡人的礼仪。 “王子！莫康力终于找到你了！” 王子？ 谁？谢伍？ 顾梨转头看向谢伍，谢伍也皱眉看她。 顾梨说：“你们认错人了吧？” “绝对不会！我们已经确认过了。” 说着，莫康力从衣襟里拿出前些天丢失的小荷包，双手捧过头顶。 “原来是你们被偷走了。” 顾梨语气不善，谢伍脸色也不好看。 他伸手拿回荷包，还拍了拍，似乎要拍掉别人的气息。 “不是偷！是借！” 莫康力奋力解释。 可不告而拿视为偷，没什么可解释的。 “既然东西还回来了，你们可以走了。” 顾梨冷声开始驱赶人离开。 若是换了平时，顾梨不会这样，可谁让他们是胡人。 “王子！” 莫康力对上谢伍，想要得到谢伍的回应。 谢伍却不理会。 莫康力只能站起身，说：“王子还是尽快跟我们离开这里的好。” “死心吧，这里没有你们的王子，他也不会跟你们离开。” 什么王子，谢伍只是一个傻子猎户而已。 …… 胡人离开后。 顾梨没有跟谢伍说什么，两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过着属于他们的生活。 夜里，顾梨早早的睡下。 谢伍却坐在床边，手里捏着小荷包。 他捏到荷包里有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块狼头形状的玉佩。 狼头是胡人的象征。 白天顾梨对那几个胡人的态度，谢伍也能看出顾梨不喜欢胡人，于是把玉佩跟小荷包一起锁进了小匣子里。 …… 顾越来到谢家，一是来探望顾梨，二是请顾梨上门为顾夫人看诊。 顾梨神色淡淡，自是不愿出门。 “抱歉，最近身子不爽利，不宜出门。” 至于不爽利的原因，顾越是最清楚不过。 他担忧着说：“顾姑娘可是哪里不适？我为你请大夫瞧瞧？” 顾梨奇怪的看他一眼。 她自己就是大夫。 而且，能为她请大夫，就不能找个别的大夫为顾夫人看病吗？ “有劳顾公子费心了，你还是请大夫为顾夫人看病吧。” 说起这个，顾越就一声叹气。 “实不相瞒，自从母亲见了顾姑娘，就再不愿意让其他大夫看诊，这也是我来叨扰的原因，若非如此，不会明知你身体不适还来请你。” “非我不可？” 顾越点头，“非你不可。” 顾梨沉默了。 虽然顾桃跟她有仇，但顾夫人对她还是不错。 “顾桃也在？” 顾越一愣，以为顾梨不想见到顾桃。 “你若是不想看见她，我可以……” “不必，我刚好有事找她。” “什么事？”顾越下意识反问。 “放心，是私事，我不会当着你们的面对她不利。” 当着面会留下把柄，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不就成了？ 顾梨要去老顾家，谢伍第一个不同意。 他拦着不让顾梨走，顾越一脸为难。 “谢公子，实在是我母亲身体不适，还请行个方便。” “不行。” 顾越是顾桃的哥哥，顾桃伤害了顾梨，他第一个不想顾梨跟老顾家的人再来往。 顾越无措的看向顾梨。 “顾夫人对我还是不错的，要不你陪我去？” 顾梨都发话了，谢伍自然无所不从。 只是一路上脸色很臭。 马车行了一段时间，顾越忽然皱眉喊停车。 “怎么了？” 顾梨疑惑，不是说着急看病？ 顾越笑得温和，“你们先走，我有事，车夫会把你们送到顾家。” 跳下马车，顾越脸色瞬间变了。 看着马车逐渐走远，顾越才冷声开口：“出来吧。” 跟踪的正是莫康力三人。 他们从谢家离开后并没有走，而是在暗中观察谢伍。 “胡人？” 顾越没想到跟踪他们的竟然是胡人，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家行踪暴露，引来了胡人觊觎。 莫康力几人也没想到会被发现，用汉语对顾越说：“我们不找你。” “不找我？你们不是冲着顾家来的？” “这个与你无关。” “这里是我东夏国的地盘，什么时候胡人也能随意行走了？” “你，让开！” 说罢，莫康力拔出腰间的弯刀就跟顾越缠斗在一起。 …… 顾梨跟谢伍到了老顾家，顾威在门口迎接。 他想要跟顾梨说话，却被谢伍瞪了一眼。 “顾夫人情况如何？” 顾梨问了一声，顾威才开口。 “那日你走后，母亲便食欲不振，已经许久不进食了。” “我去看看。” 顾梨冲着顾夫人的屋子去，刚好撞见一脸不高兴走出来的顾桃。 “姐姐来了，你……” 顾梨从她身边走过，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顾桃眉头一皱，看向跟着进来的顾威。 “三哥，姐姐她怎么不理我？” 顾威看了顾桃一眼，没说话。 顾桃咬着下唇，她察觉到了危机。 自从上次害顾梨不成，老顾家的人似乎对她态度变了不少。 难道顾梨对他们说了什么？ 一定是这样！ 顾桃追在顾威身后，重新进了顾夫人的屋子。 顾梨在顾夫人床边落座，问了问情况。 “顾夫人，身体可有什么什么不适？” 一见到顾梨来，顾夫人比看见顾桃还高兴。 “你来啦！我没事。” 顾桃在一旁气的咬牙，这就没事了？ 方才还对她说身体不舒服，不想让她守在身边。 她扯着顾威的袖子，一脸委屈。 “三哥，娘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顾威看了她一会儿，带着顾桃走了出去。 “那天的事，我全看见了，是我告诉母亲的。” 顾夫人知道顾桃是故意推的顾梨，这两天才对顾桃诸多不满。 顾桃一听，生气的质问：“为什么？我是你的妹妹！你为什么要帮着顾梨？” 第88章 死性不改 顾威重新审视顾桃。 自从小妹被找回来，他一直对小妹偏袒。 可在顾梨这件事上，他做不到。 “你也是她的妹妹，你为什么要害她？” “我怎么可能是她的妹妹！” 顾桃的反驳，让顾威不禁怀疑看向顾桃。 顾桃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 连忙解释：“我，我跟她从小性子不合，她从小就不喜欢我，我觉得她也不拿我当妹妹，才这么说的。” 顾威：“不管你们以前如何，她救过祖父，你若是顾家的人，就算看在祖父的份上，也应该对她心存感激。” “我知道了，三哥。” 顾桃心里不愿意，但看见顾威脸色冷下来，她只能口头上答应。 顾夫人对她态度转变十分明显，若是让一直向着她的顾威也生出恼怒来，就大事不好了。 顾桃拉着顾威的胳膊开始撒娇。 “三哥~我知道错了，我一会儿就去跟姐姐道歉，争取得到姐姐的原谅，别生我气了。” 顾威没说话，顾桃又说：“娘也生气，你也生气，我都要吓死了。” “你以后在母亲面前小心些吧。” 顾威能看出顾夫人对顾梨有好感，至于顾梨，他现在都不敢轻易得罪。 顾桃见顾威面色缓和，才笑起来。 顾梨从顾夫人屋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顾桃笑得开心。 她走上前，问顾桃：“看来你过得很不错呀。” “姐姐！对不起啊，我之前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顾桃一脸诚挚的歉意，伸手想要拉住顾梨的手，被顾梨厌恶的躲开。 “不是故意？那你对我说的那些话也不是真的？” 顾威看向两人，问：“你们说什么了？” “没有，我就是跟姐姐说了些玩笑话，没想到姐姐当真了。” 顾桃满脸委屈，心里却得意。 反正那些话只有顾梨听见，只要她不承认，顾梨就算说破了天，也没人会相信。 顾梨笑了一下，“顾桃啊顾桃，你还当真是死性不改。” “姐姐，你在说什么呀？我不明白。” “你最好是真的不明白。” 顾梨转向顾威，说：“顾夫人没有大碍，只是心绪不宁导致食欲不振，你们还要多加照顾才是。” “多谢。” 顾威难得没有说其他的话，顾梨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顾威却不自在的转过了头。 顾梨准备离开，就见到顾越从门口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段二娘。 段二娘见到顾梨，熟稔的打招呼。 “顾梨！你也在啊。” 顾桃见到段二娘微微皱眉，然后笑着喊了声：“段二娘，你是来找我的吗？” “哼，我找你做什么？” 顾桃微微愣住。 不是来找她，难不成来找顾梨？ 就听顾越对顾梨说：“顾姑娘我母亲的病情如何？” “没有大碍，多加照料就行。” 顾梨准备辞行离开，顾越却让她稍等片刻。 “顾姑娘，还有些事需要向你求证，稍坐片刻吧。” 说完顾越就进了屋，没一会儿，他搀扶着顾夫人走了出来。 几人安坐在厅内，顾越才看向段二娘。 “这位大娘是顾大勇的邻居，她对顾大勇家的事最清楚不过，故而找她来说说，顾大勇的亲生女儿，到底是谁。” 顾桃脸色一白，“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越先是看了眼平静的顾梨，再对上顾桃。 “字面上的意思，虽然顾大勇的话能证明你是我们走失的小妹，但我们仍需多方求证。” “二哥是觉得我不是你们的妹妹吗？” 顾桃的表情很难过，顾越却没有丝毫怜惜。 她又说：“二哥，你可知道这样做会让我心寒，就算最后的结果证明我是你们的妹妹，我也不会再回到你们身边了。” 顾夫人有些犹豫，就连顾威都动了恻隐之心。 两人看向顾越，顾越也拧眉。 顾梨却在这时笑了出声。 “顾桃，你是在害怕吗？” “姐姐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恨我不小心推了你，看见我的哥哥怀疑我，你很开心吧？” “是挺开心的。” 顾梨今天来，不仅仅是给顾夫人看病，她本来也打算把她查到的消息都告诉顾越，让他好好查查顾桃。 没想到顾越早就在查了，反而让她省去了一遭解释。 顾夫人看着顾梨似曾相识的脸，对顾越说：“继续吧。” 顾越看了眼段二娘，示意她可以说了。 段二娘才缓缓开口：“顾大勇绝对是有一个亲闺女的。” “那人是谁？” 段二娘看向顾桃，顾桃紧张的双手揪住衣摆。 段二娘又看向顾梨，“顾梨……” 刚松了一口气的顾桃，还没来得及开心，段二娘又说话了。 “顾梨绝对不是顾大勇亲生的。” 顾梨不是顾大勇亲生的，那亲生的就是顾桃。 顾夫人看向顾梨的眼神开始热络起来。 她就知道！顾梨长得就很像自己年轻的时候。 “你在胡说什么呀？你怎么就敢断定我是顾大勇亲生的？” 顾桃站起身，怒指着段二娘。 她还求助似的看向顾威，“三哥，不是她说的那样！她是顾梨请来帮着她骗你们的！” 顾威诧异的看向段二娘，问：“你是从何得知的？” “我就住他家隔壁，他家但凡有人磨牙放屁我都能听见，生孩子这种大事，我能不知道吗？” “那顾梨呢？” 顾夫人紧接着问出声。 段二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头。 “顾梨我不敢肯定是不是顾大勇亲生的，但一定不是刘氏亲生的。” “怎么说？” 段二娘正要当初刘氏生产时候发生的事，就被顾桃打断了。 “你们不能只听她一个人说的！她就是跟顾梨串通好了的！” 这时门外下人进来对顾越耳语了两句。 顾越对下人说：“把他们带进来。” 下人带进来三个人。 顾大勇、刘氏，还有顾大勇的小儿子顾林。 顾大勇这辈子头一次坐马车，还以为是顾桃出息了，要带他们过好日子。 一来才发现，厅堂里还坐着顾梨谢伍，段二娘竟然也在。 顾大勇脸上笑意敛去，忐忑的看向顾桃。 “这，这是咋回事？” 第89章 滴血认亲 顾桃见到顾大勇几人来，眼里的慌乱似乎得到了平静。 “你们快跟他们说，当初是怎么捡到我的，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我当时穿着什么衣裳，一字不落的告诉他们。” 这些当初带顾桃回来的时候，顾夫人就已经问过一遍了。 分毫不差。 现在再问，也没什么意义。 顾夫人微微摇头，不准备再问。 顾桃却出声道：“好啊，既然这样，那还是再问一遍的好。” 顾越看了顾桃一眼，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问出了声。 他看着顾大勇，问：“你在什么地方捡到了小妹？” “草岭村西边的山道。” “小妹当时穿的什么衣裳？” “粉，粉色花袄子。” 顾梨忽然出声，问顾大勇：“花袄子上绣的是什么花样？” “桃花。” 这话一出，顾夫人脸色变了。 一排桌案怒斥顾大勇：“你之前不是说梨花吗？怎么又成了桃花？” 顾大勇被吓的一颤，慌忙改口：“对对对，是梨花，我记错了。” 他最近一直想着顾桃的事，一晃神就给说漏了嘴。 顾梨却笑了一声，转头对上段二娘。 “二娘，既然找了你来，你肯定知道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事，不如你来说说吧。” “总算到我了，我都等不及了。” 段二娘不满的看了眼顾桃，开始回忆当初她看到的。 “我记得当初刘氏生头胎的时候，是难产来着，那天她的哭喊声，半个村里都能听见，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就没声音了，我当时还想着八成是没了。” “可第二天顾大勇就出来说，生了，头胎生了个闺女，只是这娃生的不好，他送去远房亲戚家寄养了。” “好几年都没见过那个闺女，刘氏自己都不知道顾大勇送去了谁家养着，我们都以为这孩子被他送人了，可忽然有一天，顾大勇就带了顾梨回来，说孩子现在可以养在自家了。” 段二娘说完，顾大勇立刻辩解道：“对啊！顾梨在亲戚家寄养了好几年才带回来的，要不是我亲生的，我还能找回来？” “你放屁！村里哪个不晓得你养着顾梨就是养了个干活的，冰天雪地的顾梨还要去外头挖野菜，谁家是这样对待亲闺女的？” 段二娘指着顾大勇的鼻子，骂的他说不出话来。 刘氏懵懵懂懂的问：“你们在说什么呀？顾梨是我亲生的呀，我生了几个孩子还不清楚吗？” 这也是顾梨不明白的地方。 刘氏说：“当初头胎我难产，他爹说要养在亲戚家，我都是知道的。” 顾梨问：“所以你当初生下那个孩子，一面也没见过对吗？” 刘氏犹豫着点头。 当时她难产力竭，生出孩子后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问的时候，顾大勇说孩子已经送去亲戚家养着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刘氏当初那个孩子，到底生下来没有？ 顾梨对上顾大勇，问：“当初那家远房亲戚是哪个村子的？” 顾大勇眼神闪躲，极不自然的说：“搬，搬家了，不在了。” 所以就没人可以为他证明，当初顾大勇真的送了一个孩子去寄养。 几年后带回来的顾梨，还是不是当初的那个孩子。 顾越也忍不住皱眉。 没人能够证明，那就只能滴血认亲了。 “那就滴血认亲吧。” 顾桃往后缩了缩，这算怎么回事？ “好，那就滴血认亲。” 顾梨第一个赞同。 顾大勇说她是亲生的，可村里很多人都说顾梨不像顾大勇。 她倒要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顾大勇亲生的。 “不行！我不同意！我自己生的闺女，我还能不清楚？认什么亲！” 顾大勇接收到顾桃的眼神，当即不赞同。 刘氏问：“为啥？反正都是咱们亲生的，滴个血认一认没啥大不了。” “你懂个屁！” 刘氏知道顾大勇让顾桃假装老顾家小姐的事，跟老顾家没关系。 可顾梨有什么不能跟顾大勇认的？ 顾梨笑了一声，对顾大勇激将：“是不同意，还是不敢？” “你老子的事还用你来指手画脚？老子不认就是不认！你已经跟我们断亲了，老子不想认你！” 顾大勇不管顾梨的话，反正这血，就是不能滴。 可他的情绪太过激动，这就很反常。 顾越对顾威使了个眼色。 顾威拿着下人端来的碗，扯过顾大勇的手臂，直接划开了顾大勇的手指，一滴血落进水里。 然后端着碗走到顾梨面前。 他也不催，就这么举着碗。 顾梨割破手指，将血递进碗里。 两滴血并没有相溶。 顾梨只是平静的看了一眼。 顾威把碗拿到顾夫人面前，“娘！没有相溶！” 顾越看向顾大勇，“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顾梨到底是谁？” 刘氏一脸呆滞。 顾梨不是她生的？那她生的孩子去哪儿了? 这时，顾桃忽然站出来。 “三哥，我也试试。” 顾桃把自己的血滴了进去，奇怪的是，顾桃的血也没有相溶。 顾威皱眉，“怎么回事？” “我就说吧！我怎么可能是顾大勇亲生的！” 顾桃笑意明显。 顾大勇也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好在顾桃的血也没有相溶。 刘氏得知结果后，脸色骤变。 两人都不是她亲生的？ 那她的孩子呢？ “我的孩子呢？她们不是我生的，那我的孩子呢？” 刘氏忽然抓住顾大勇，神色激动。 顾大勇不耐烦的推开刘氏，“什么孩子，咱们有儿子就够了！” “不对不对！这不对啊。” 段二娘也跟着出声。 她指着顾桃说：“顾桃曾经让我对外人说她十八岁，其实她比顾梨小两岁，她才十六岁。” 顾威脸色一变，手中的碗都晃了一下，水溅到手上，他疑惑的问了一声。 “水怎么是热的？” 血液滴进热水里会迅速凝结，所以不相溶才是正常的。 下人慌忙走进来，说是换一碗，顾越却说不用了。 因为刘氏已经跟顾大勇撕扯了起来。 刘氏身边的顾林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他走到顾桃身边，寻求庇护。 “姐姐，爹娘这是在干什么呀？你不是要带我们过好日子吗？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顾桃捂住顾林的嘴，可这一切已经落入了顾越的眼中。 顾越笑着对着顾林招手，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你过来。” 顾林走过去，顾越说：“谁告诉你要去过好日子的？” “我爹呀，他说姐姐成了有钱人家的小姐，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第90章 为军队采买药材 顾梨平静的看着顾桃着急，最后变得脸色惨白。 那边刘氏跟顾大勇撕扯着已经说漏了嘴。 “你说顾梨是我生的，是你说顾桃去给别人当女儿，我们就能过好日子，顾梨到底是谁生的？是不是你跟外头女人生的？还让我养了这么多年？” “你疯了！这种时候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 刘氏对待顾梨的时候，她丝毫察觉不出刘氏的爱意。 在这种时候，顾梨却发现一丝刘氏对自己亲生孩子的执着。 真是讽刺。 “我让你胡说！” 顾大勇是个强壮的男人，面对刘氏的纠缠，他反手给了刘氏一巴掌，终于让刘氏噤了声。 段二娘却看戏不嫌事大，阴阳怪气的嘲讽。 “顾大勇厉害呀，都开始打老婆了，所以顾梨跟顾桃这俩丫头，到底哪个是你亲生的？人老顾家的小姐又在哪？” “段二娘！你到底收了顾梨什么好处？帮着顾梨来捣乱。” 顾桃生怕段二娘还知道些什么，赶紧出声呵斥段二娘。 可段二娘早就对顾桃心生不满，现在得了这样的机会，又怎么会让顾桃如意。 她指着顾桃说：“顾桃，你还当我是被你抓住把柄任你差遣的时候呢？你的那些小心思，真当我不知道？”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你见不得顾梨跟谢伍好上，让我撺掇村里人把他俩沉塘，还让我帮你骗人，说你十八岁，你不就是心虚？” 段二娘的一番指责，终于让老顾家的人明白过来。 顾桃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小妹，小妹至今应该是十八岁。 为了哄骗他们，顾桃才谎称自己十八岁。 “所以，顾桃真的不是小妹？” 顾威脸色很难看。 他把顾桃当做小妹宠溺，到最后，顾桃竟然不是。 “不是的，三哥！我是！” 顾桃还想挣扎，顾威一眼也不想看见她。 顾夫人闭了闭眼，问：“那顾梨呢？她是谁家的孩子？” 听见这话，顾大勇还想认下：“顾梨是我生的！” 刘氏闷声掉眼泪，喃喃道：“我的孩子在哪？” 顾夫人提出让顾梨跟她做一次滴血认亲，顾梨拒绝了。 “为什么？你长得跟我年轻时候很像，我怀疑你才是……” 顾夫人的话没说完，顾梨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抱歉，我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给顾夫人看病，无意卷进你们的家务事。” 顾梨拉着谢伍离开。 顾夫人起身想要阻拦，被顾越拦下。 “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拦她呀！” “娘，让她走吧，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还是先别打扰她，她怀着孩子呢。” “对，对对，她身子不好。” 顾夫人恍悟过来，才任由顾梨离开。 面对堂内其他的人，顾夫人脸色变的严肃起来。 “审吧，当着我的面审，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顾梨跟谢伍被老顾家的马车送了回去。 回到家顾梨就吃了一粒保胎丸。 屁股还没坐热，左元昊带着老黑找上了门。 谢伍不满的盯着两人，似乎嫌弃他们打扰了顾梨休息。 “顾姑娘，难道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左元昊有些好奇谢伍为什么对他们有敌意。 “没事，这次来是有事？” “有，我来是想问问，这些药材能收到吗？” 左元昊拿出一张写满了药材的纸递给顾梨。 上面写着的除了常见药材，还多了许多治伤止血的药材，而且数量庞大。 “这么多？你们要来做什么？” 之前顾梨没问过，现在忽然就想问上一句。 本以为得不到回答，没想到左元昊十分认真的回答了。 “或许你听说过驻守在东夏国与胡国边境的军队？” “听说过。” “实不相瞒，我们其实是为军队采买药材。” “少主！”老黑出声制止左元昊。 他没想到左元昊这般信任顾梨，竟然如实告诉了她。 “哦，原来是这样。” 顾梨没有好奇别的。 那样庞大的用量，若是用在军队上，就说的通了。 “你不好奇？” “不好奇。” “你就不好奇我们是什么人？” “不好奇。” “你……” 左元昊还想问什么，顾梨都不耐烦了。 “你需要的药材，我可以去别的村收，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说！” 终于等到顾梨好奇，左元昊迫不及待要为她解惑。 “若是有胡人出现在村里，是要打仗了吗？” “胡人？村里来了胡人？” 左元昊正色起来。 他们的军队镇守在边境，竟然让胡人进了村？ “嗯，有三个，不过……” 顾梨有些犹豫，他们管谢伍叫王子，八成是因为谢伍的身世。 谢伍在意吗？ 她看向谢伍，谢伍已经忙别的去了，根本没在意他们这边。 左元昊皱眉，“他们人在哪？” “不知道，只是在村里看见过。” 左元昊跟老黑对视一眼，老黑微微点头。 两人起身道别。 “药材照旧送到第一堂，我们先走了。” 顾梨微微点头。 她转头对谢伍说：“那些胡人叫你王子，你的身份不会真的很尊贵吧？” 谢伍背着她摇头。 “不管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你要记得你马上就要当爹了。” …… 第二天，风雪飘摇。 不知不觉下起了小雪，村里一片雪白。 顾梨身上穿着崭新的袄子，坐在檐下。 周平顶着一头风雪来了谢家，看见顾梨身边烧着炉子，赶紧凑过去暖手。 “这天儿真是怪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下雪了。” 顾梨好奇他今天怎么没到下学的时候就过来了。 自从顾梨家里事情多了起来，周平吃饭就去了村长家，村长也很乐意。 周平说：“你还不知道啊？村里今天大人小孩都去看热闹了，没人来上课，这些泥猴子，真是不省心。” “看热闹？” 又是谁家的新鲜事？ 村里就是这点好，一有风吹草动，大家都赶着去了。 “还能是谁啊，你的好妹妹顾桃啊。” 说起顾桃，周平啧啧了几声。 “你这个妹妹，之前跟我读书识字，看着还是个机灵人，没想到联合她爹骗人。” “怎么说？” 顾梨知道事情的真相，却还是想听一听。 “你不知道，今天顾桃被那家人送回来了，顾桃哭喊着不肯认顾大勇，最后被人扔下了马车，那场面简直叹为观止。” 周平摸着下巴，说：“不过，听说那家人还没放弃找人，这么多年了，去哪儿找啊你说。” “嗯，也许吧。” 第91章 怎么会不愿相认 顾越带着顾夫人和顾威来到谢家的时候，周平已经走了。 谢伍再三叮嘱顾梨雪天不要随意出门，才放心让顾梨一人在家，他跟村长家的儿子一起上山打猎。 冬季来临，需要屯一些猎物过冬。 顾梨见到顾越几人，没有觉得诧异，反而相当平静。 顾夫人眼含热泪看着顾梨，似有千言万语难说出口。 顾威也神情闪躲。 一时间，几人都没人打破宁静。 过了一会儿，顾越才开口。 “顾梨，你身子可有好些？” 顾梨莫名看他一眼，点头。 “多谢关心，好多了。” “那就好。” 顾越笑得有些尴尬，最后还是顾梨叹气一声，问： “你们来是有事吗？” 经过顾桃的暗害，顾梨对老顾家的好感都淡了许多。 顾夫人看了顾越一眼，才对顾梨说：“你，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顾夫人是指几岁？” 顾梨又说：“若是七八岁的事，还隐约有些印象，再之前就完全不记得了。” 听顾梨说不急的，顾夫人有些失望。 顾威按捺不住，直接说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其实我们来是想跟你做一次滴血认亲。” 顾梨看了顾威一眼，“跟我？” 她不是顾大勇亲生的吗？ “对，我们从顾大勇口中得知，你并不是他所生。” 顾大勇竟会承认她不是亲生？ 倒是稀奇。 “那当初刘氏生的那个孩子去哪儿了？” 不仅刘氏好奇，顾梨也挺好奇。 顾越说：“顾大勇自己亲口承认，当初那个孩子一出生便夭折了，是他瞒着刘氏，说孩子送去了亲戚家抚养。” 顾梨愣了一下。 所以，她还真不是顾大勇亲生的。 难怪这么多年，顾梨在顾大勇家当牛做马，没有得到过一个好脸。 见顾梨沉默，顾越以为顾梨在为自己的身世难过，连忙出声安慰。 “你别难过，其实我们还得知，你极有可能才是我们走失的小妹，所以——” 所以才来让顾梨跟顾夫人做一次滴血认亲。 但顾梨拒绝了。 “不必了。” 不必？ 难道顾梨也跟顾桃一样，心里有鬼？ 顾越有些疑惑，就听顾梨说：“我只要知道顾大勇不是我父亲就可以了，至于其他，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顾夫人忍不住出声：“可是你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不想。” 顾梨回答的挺快。 她是真的不想。 毕竟她是后来的顾梨，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顾梨了。 “为什么？” “因为不重要。” 她说的风轻云淡，顾梨视线扫过三人。 顾夫人的表情却有些受伤。 顾梨当做没看见。 顾威见母亲难过，没忍住斥责顾梨。 “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们顾家还能图你什么不成？滴血认亲之后，若你当真是顾家的人，对你只会有好处！” “是吗？” 顾梨倒不这么觉得。 他们顾家经过了顾桃这一桩乌龙之后，也不见得会对顾梨像对顾桃一样偏袒。 顾威不满的问：“你可知我们顾家是什么人？寻常人还未必有机会能跟我们攀上关系。” 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在说顾梨不知好歹。 顾梨原本不打算计较的，听了顾威这一番话，她忽然看向顾威。 “你之前问我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什么意思，我就是不想跟你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就算你顾家富贵通天，权势逼人，又如何？” 她不在乎。 富贵她可以凭自己的能力获得。 权势对她来说更是可有可无，她既不出入朝堂，安心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小妇人，何其快哉？ 这还是顾梨第一次对顾家的人说重话。 顾威愣在原地，顾越也微微皱眉。 “顾梨，顾威他确实有不得当的地方，但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顾夫人也一脸期望的看着顾梨。 只要跟她做了滴血认亲，让她知道顾梨是不是那个孩子就行。 但顾梨还是十分固执的拒绝。 “不必了。” 说完顾梨开始送客。 “几位请回吧，以后若是无事，就不要再来了。” 起初顾梨还觉得顾越是个可以交的朋友，但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顾夫人不死心，拉着顾梨的手。 “顾梨，你放心，就算做了滴血认亲，你不是我的女儿，我也会给你补偿的。” “顾夫人，这不是补偿的事，是我不愿意，您能明白吗？” “你——” “娘，算了，既然她不愿意，咱们何必要求她。” 顾威被顾梨再三的决绝气到，心里更是觉得顾梨不如顾桃。 “怎么能算了！万一她真的是你小妹呢？” “她不是，小妹怎么会不愿跟我们相认，她一定不是。” 说完，顾威率先走出了谢家。 顾夫人却十分不愿。 “顾梨，你再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可以到老顾家找我。” 顾梨扯扯嘴角，很是敷衍。 临走之前，顾越还拿来了许多的东西给她，怕顾梨不肯收，只说是为顾桃的事道歉。 顾梨好笑的说：“顾桃不是你的妹妹，你还愿意替她来道歉，看来你们感情挺不错。” “没有的事，只是这件事发生在我三弟的眼皮子底下，多少是我们对不住你。” “行，那东西我收下了。” 顾越张口还想说什么，但顾梨已经转身，他便没有开口。 …… 谢伍回来的时候，看见院子里多出来的东西，有些好奇。 “顾家送你来的。” 顾梨为他解惑。 谢伍便不再好奇，把手上两只鲜活的兔子塞进竹笼里，去灶房处理刚打回来的山鸡。 顾梨看着桌上放着的药材单子，又看看外面的天气，终究还是要出门。 于是对谢伍说：“我去一趟胡大朗家。” 谢伍在身后追着出来，被顾梨赶了回去。 “不用这样，我会小心的。” 顾梨一向很谨慎，上次也是没想到顾桃会忽然发难，若是再来一次，倒霉的还不一定是谁。 到了胡大朗家，顾梨把要收的药材都告诉了胡大朗。 自从胡大朗开始替她跑镇上送药材后，也逐渐的熟练起来，顾梨索性把收购药材的活，也交给了胡大朗。 有陈氏在一旁辅佐，胡大朗做的有模有样的。 胡大朗不认字，顾梨告诉了他需要收购哪些药材，胡大朗有些为难。 “咱们村就这么些人，而且天冷了，大家伙儿也不愿意出门，这么多的药材，恐怕不好收。” “那就加钱。” 顾梨想过这一点，若是不清楚左元昊他们为什么需要，她一定不会这样做。 第92章 花有毒 “这——” 胡大朗跟陈氏对视一眼。 他们不明白顾梨为什么宁愿加钱也要收那么多药材。 陈氏小心翼翼的问：“咱们加钱收药材，那到时候买家那边也加钱吗？” “自然是要加的。” 左元昊说过，价钱顾梨开。 她不会狮子大开口，只要合适就行。 胡大朗还有些犯难。 “就算加钱，咱们村里人手也不够，短时间凑不齐那么多。” “那就去别的村收，这点还要辛苦你了。” “就为了做药材生意，咱们至于这么辛苦吗？” 顾梨笑了笑，说：“或许这一次的生意并不是坏事，会为我们带来很大的好处。” 胡大朗一脸疑惑，陈氏却很信任顾梨。 她拉着胡大朗，就替他答应了。 “好！既然是你说的，那无论怎么样，我们也会收齐药材。” …… 胡大朗手脚很麻利，大约用了半月的时间，在边岭村周遭的几个村里子来回跑。 终于收齐了药材。 顾梨给的价钱高，很多人都愿意出力挖药材。 这天顾梨查探了胡大朗收来的药材，没有错漏，才让他装上驴车送去镇上。 胡大朗刚走，陈氏就觉得心神不宁，不停的揉眼睛。 “我这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不爽利。” 顾梨见了，就叫谢伍赶紧去追出发不久的胡大朗。 …… 胡大朗驱赶着驴车才出村子不久，在岔路口遇上了一辆马车。 他车上满满都是药材，不好让道，就下车跟对方好生商量能不能让他先过。 结果对面马车的车夫二话不说，甩着马鞭就抽在胡大朗的脖子上，胡大朗被打的直接摔在地上。 马车帘子掀开，里面的人是白沙镇上林安堂的少东家林兆杰。 “何事？” 马夫指着地上的胡大朗说：“少东家，是一个不懂事的乡下人，竟然让我们给他让道。” 林兆杰手握折扇，不屑的看了眼胡大朗。 “赶走便是，莫要挡了路。” “是！” 马夫一听，上前更是要教训胡大朗。 胡大朗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哀声求饶：“别，别打！我让你们先走！” “哼哼，晚了！” 马车挥着马鞭就要打，被及时赶到的谢伍一脚踹飞，砸在了马车车辕上。 谢伍拉起胡大朗，让他站在自己身后。 马车上林兆杰听见声响，不满的掀开帘子。 “林福，你干什么呢？还不走？” “少，少东家……” 林福捂着腹部，一脸难受。 “你怎么了？” 林兆杰皱眉问了一声，才看见谢伍。 顿时瞪大双眼，之前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也被谢伍踹过。 “你，又是你！” 谢伍一脸冷意看向林兆杰。 “让开。” 林兆杰赶紧拍打林福，让他驾车让路。 “还装死！还不快起来让路！” 林福忍着痛，驱赶马车到了一旁的岔路上。 谢伍让胡大朗坐在驴车上，他牵着驴慢悠悠的往前走。 林兆杰在后面看得咬牙切齿，手中的折扇扇面都被扯破。 “该死的泥腿子！我要他好看！” 说完一把将坏掉的折扇扔了出去，然后对林福怒吼：“你死了？还不快驾车！” 林福刚要挥鞭，就看见路上忽然出现的三个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少，少东家……” “磨磨唧唧的，林福你真想死是不是？” 林兆杰气呼呼的掀开帘子，也被那三个人惊到了，他瞪大双眼，面露惊恐。 “你们是？胡人？” …… 走远了的驴车上。 胡大朗捂着脖子的伤，苦笑着对谢伍道谢。 “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又要遭殃了。” 谢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他。 胡大朗接过，好奇的看看。 “这是什么？” “药。” “哦哦，谢谢。” 这药是顾梨配了给谢伍随身带着的，平时就担心他在山上打猎的时候受伤。 胡大朗用了药后，伤口立马觉得清凉，不再火辣辣的疼。 刚要道谢，就见谢伍朝他伸出手。 “啊？” 胡大朗有些懵。 谢伍拧眉，直接从胡大朗手里抢过药瓶。 顾梨特意给他的，用完了赶紧拿回来。 …… 顾梨没等到谢伍回来，就猜想谢伍跟着胡大朗一起送药材去了。 她刚回家，就看见停在门外的马车，心里有些无奈。 顾越隔三差五就会来一趟，每次来除了带东西过来，就是告诉她顾夫人的情况多不好。 可顾梨听完后面不改色。 半个月前她就不再出诊，就算顾越说顾夫人情况多不好，顾梨也不去。 可顾越依旧不放弃，时不时就来谢家。 终于等到顾梨回来，顾越下了马车，着急忙慌的说：“你可算回来了，你去看看我娘吧，她不太好。” 顾梨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一想到近半个月收了顾家那么多的东西。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退不回去才收下。 她还是问了一句：“顾夫人怎么了？” 又是食欲不振？ “我娘从今早起就昏昏沉沉，一个时辰前睡下，到现在都没醒来。” “醒不过来？还是你们没叫她？” “叫了，不管用什么法子，就是醒不过来。” 这倒新鲜。 一想到有的人会在睡梦中死去，顾梨也正色起来。 “走。” 顾越很高兴，“你肯去看母亲了？” 这话说的有些怪，顾梨看了他一眼，问：“去不去？” “去！” 顾越扶着顾梨上了马车，朝着老顾家悠悠前行。 直到查看了顾夫人的情况，顾梨才知道什么叫醒不过来。 脉象很平常，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偏偏就是叫不醒。 这情况顾梨也是第一次见，她拿出银针想要试试扎针能不能叫醒。 顾威在一旁不满的阻止。 “你这是做什么？” “扎针，不懂吗？” “母亲醒不过来为何要扎针？” 顾梨暗暗翻了个白眼。 问：“那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你是大夫，你为何要问我？” “你不是大夫，那你为什么要管我？” 顾威：…… 顾越有些无奈，这两人只要一碰上，难免就会变成这样。 只能叫顾威先出去。 “你先出去吧，这里我看着。” 顾威冷哼一声，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顾梨给顾夫人扎针的时候，瞥见顾夫人的床边放着一盆嫩黄色的花。 “这是什么时候放的？” 顾越也看向那盆花，想了想说：“不知道，好像是三弟拿回来送给母亲的，或许母亲很喜欢，就放在了床边。” “那你们知道这花有毒吗？” 第93章 糕点有毒 “有毒？” 顾越震惊的样子不像是假的，他完全不知道。 顾梨就很纳闷。 按理说是顾威拿来的花，应该不会存在有毒这种事。 “这种花叫慈茹花，一般也只有误食才会引起中毒昏迷。” “你的意思是说，母亲是中毒？”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了。” 顾梨查看过顾夫人的舌苔，上面微微泛紫，正是中毒的症状。 顾越转身走出屋子，揪着顾威走进来。 “你说！那盆花是怎么回事？” “花？花怎么了？” 顾威不明所以，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母亲不是昏睡，是中毒！就因为那盆花！” 顾梨为顾夫人扎完针，正在配制解毒药。 顾越这话，不免又让顾威心生不满，愤恨的看向顾梨。 “是她说的？她告诉你母亲是因为我拿来的这盆花才中毒？” 顾梨及时为自己辩解：“我可没这么说。” 她说的是误食才会中毒昏迷，所以顾夫人不仅仅是因为这盆花，而是还吃了什么。 “那你什么意思？你是故意离间我们的关系吗？” 顾梨笑了一声。 看吧，她不想跟顾威扯上关系是对的。 顾夫人都躺在床上人事不省，他想的却是顾梨这个大夫挑拨离间。 “你笑什么？你就是故意的！” “我笑你是因为你可笑。” “你——” “顾威！” 顾越及时阻止了顾威，顾梨肯上门来为顾夫人诊治已是难得，顾夫人知道也会很开心。 可若是再让顾梨不高兴，今后怕是更加不想踏足顾家大门。 “顾夫人最近一次吃东西，都吃了些什么？” 顾梨问顾越。 顾越思索了一下，吃食都是下人准备的，他还真不清楚。 “我去找下人来问问。” “不必了，母亲最近一次吃的东西，是我带回来的马蹄糕，你想说是马蹄糕有毒吗？” 顾威眼神冰冷看向顾梨。 “马蹄糕还有吗？” 顾梨没理会顾威的挑衅，而是看向顾越。 顾越转头对上顾威，顾威哼了一声，出门端来了一小盘马蹄糕。 顾梨先是用银针试了毒，银针没有变黑。 “你不是说有毒吗？银针为何没有变黑？” 顾威冷嘲一声，也算为自己证明。 顾梨没理会，而是掰开一块马蹄糕，凑近鼻子闻了一下。 一股香甜的糕点味道，夹杂着轻微刺鼻的怪味直冲脑门，她看向一旁的慈茹花，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她举着糕点问顾威，“你问为什么银针没有变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顾威性子直，经不住顾梨的激将，他伸手拿过顾梨手上的糕点就塞进嘴里。 粗略嚼了两口就咽下去。 他就不信了，这糕点还真能有毒？ 刚吃下去，什么反应也没有，顾威嘲笑的对顾梨说：“你看，我这不是——” 话还没说完，顾威身形晃了晃，顾越及时扶住才没有摔倒。 “他这是怎么了？” 顾梨平静的吐出两个字：“中毒。” “你刚才不是用银针试过没有毒？” “银针试毒本就不全面，马蹄糕本身没有毒，只是有人用慈茹花的汁液涂在了马蹄糕的边缘，银针没有碰到有毒的地方，当然试不出来。” “那你还让他吃？” 顾越有些无奈。 “是他自己要吃的，我没逼他。” 若是不让顾威吃下去，他是不会相信这糕点有毒。 “现在你应该担心的是，是谁在糕点里下毒，毒又是针对谁。” 糕点跟花都是顾威带回来的，但下毒的人绝对不可能是顾威。 顾威中毒，整个人有些不清醒，顾越只能求助顾梨。 “你先给阿威解毒吧，东西是他带回来的，只有他才清楚。” 顾梨点点头。 她端起一旁的茶杯，满满一杯水迎面泼在了顾威的脸上。 迷迷糊糊的顾威瞬间清醒了不少。 “你干什么？！” “好了，没事了。” 顾梨淡定的放下茶杯，顾越一阵无语。 这么简单？ 顾威更是恼怒，他觉得顾梨就是故意羞辱他。 “就这么简单，他吃的不多，所以中毒也不深，就算不解毒，毒素很快也就代谢了。” 看着顾威越发恼怒的样子，顾越只能叹气摇头。 他拍拍顾威的肩膀以示安慰。 转头问起了顾夫人。 “那我母亲什么时候能醒来？” “我已经配制了解毒药，吃下去等等看，应该很快就没事了。” 好在慈茹花的毒素不强，想来下毒的人也不是为了要命。 顾越问顾威：“你在何处买来的糕点？花又是怎么来的？” 顾威神色有些奇怪，嗫嚅着不肯开口。 这就很奇怪了。 “为何不说话？” 顾梨偏过头，查看顾夫人的情况。 别人的家务事，她不感兴趣。 过了许久，顾威才开口：“是顾桃送来的。” 顾梨手上动作一顿，微微挑眉。 竟然又是顾桃。 顾越也皱眉，“她为何要送这些来？” 之前顾桃被他们遣送会顾大勇家的时候，万般不愿，哭喊着骂他们无情。 难道是为了报复才送来有毒的糕点？ 顾威不说话。 他之前在门口遇到顾桃，本不想理会。 可顾桃神情悲伤，只说想见见顾夫人。 顾夫人可不想见顾桃，于是顾桃就拿出了马蹄糕和慈茹花，只说是感谢顾夫人对她的照顾。 顾威想着也算小姑娘一份心意，就收下了。 没想到竟会害了母亲。 “是我的错，不该信她。” 顾越冷下脸，对顾威说：“你要知道，她不是小妹，不要把对小妹的歉疚归到她身上。” 顾桃隐瞒身份，假装是顾家小姐的事他们都不曾追究。 现在竟然还敢下毒。 真是胆大包天。 顾越看向顾威：“事情因你而起，你自己去解决，别让我传信给大哥告你的状。” 一提起大哥，顾威脸色变了变。 顾梨见了有些好奇，这是血脉压制？ 竟然害怕自己的大哥。 好在没一会儿顾夫人就悠悠转醒了，睁开眼就看见顾梨，顾夫人脸色微白，但还是笑了起来。 “你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顾夫人声音微弱，看着很是脆弱。 “我是来为你看诊的，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顾夫人神色淡了淡，似是失望。 “没有，没有不舒服。” “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了。” “顾梨！”顾夫人拉着顾梨的手腕，神情哀伤。 “你真的不愿意认我吗？” 第94章 谢伍被抓 顾梨顿了顿，看向顾夫人。 “顾夫人，你想过认回女儿之后的事吗？” “什么？” 顾夫人怔住。 什么叫认回女儿之后的事？ 之后还会有什么事？ 顾梨看她愣住的表情，就知道顾夫人没想过。 她不愿意跟顾夫人滴血认亲，一是因为不喜欢顾威那样的人。 二是她若当真是顾夫人的女儿，那么之后，他们一定会要求自己回到顾家。 可顾梨不愿意，虽然现在的日子过的紧紧巴巴的，但她觉得满足。 “我现在很好，这样的日子也还算舒心。” 顾夫人皱眉。 舒心？ 在这样偏僻的山村里生活，顾梨竟然觉得舒心？ 看顾夫人的样子，顾梨就知道她不会明白的。 于是笑着说：“我要回去了。” 不然谢伍回到家，见不到她，又要疯了。 顾梨刚走到门口，顾家的一个下人跟顾越耳语了几句，顾越赶紧将顾梨拦下。 “顾梨！你今天先别回去了。” “为什么？” 顾越迟疑了一下，没有说出真相。 “你就在我们家住一晚，母亲才刚刚有好转，就当是为了母亲吧。” “顾夫人已经没大碍了。” 顾梨微微皱眉，难道还想强行将她拘下不成？ 见顾梨坚持，顾越只能道出真相。 “方才家中下人说，在镇上见到了谢伍，他被府衙的人抓了。” 他也是担心有人会对顾梨不利，才不让顾梨留下。 “什么？什么叫谢伍被抓了？” 怎么会无缘无故抓谢伍？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也不知情，你先在这里住下，我即刻去往府衙。” 说完，顾越出了门。 顾梨沉默了一下，算是答应了。 顾夫人有些高兴，但看见顾梨脸色不好，便强行压下情绪。 安慰顾梨：“你别担心，阿越去了不会有事的。” 担心不至于，毕竟谢伍从来不是个主动惹事的人，她只是好奇发生了什么。 顾越去了府衙，顾威去解决顾桃的事。 家中除了几个下人，就只有顾梨跟顾夫人。 顾梨不说话，顾夫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把视线移到了顾梨的肚子上。 “你，孩子现在几个月了？” 看着像是快要临盆的样子，顾梨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七个多月了。” 顾梨声音有些冷，让顾夫人顿了一下。 “你跟谢伍，什么时候成亲的？” “没有成亲。” 顾夫人诧异：“没成亲？那你怎么——” “孩子是意外，至于这个意外是怎么发生的，我想你不会想要知道。” 要不是之前顾桃以为奸计得逞胡乱交代了一通，顾梨自己都不知道。 “怎么这么说？关于你的事，我都想知道，若是方便的告诉我的话，” 顾梨长得实在太像年轻的自己。 顾夫人在心里已经把顾梨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顾梨看了顾夫人一会儿，心知顾夫人是为了让她分心，才拉着自己闲话，于是把孩子的由来告诉了她。 不出意外，顾夫人听完就沉默了。 好半晌，顾夫人才放松捏紧的拳头。 “你是说，是顾桃陷害你，让你未婚有孕？” “也不能说是陷害，只能说是阴差阳错吧。” 不过好在谢伍是个不错的人，顾梨倒也乐得当娘。 顾夫人可不愿意。 她捂着心口深呼吸几口，才说：“我，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公道？ 顾梨自己会去讨，顾桃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不仅仅是做不成顾家的小姐。 …… 顾桃见到顾威来找自己，心里一阵高兴，面上却不表现出来。 直到顾威到了面前，她才露出难过的样子。 “三哥，你来了，是不是母亲——” “你还有提我母亲？” 顾威冷着脸，将剩下的马蹄糕扔在顾桃面前。 顾桃惊讶的看着地上的马蹄糕，这可是她花费了不少时间亲手做的！ “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叫我三哥，你不是我小妹！你说你只是被家人利用，被财富迷了眼才会哄骗我们，我都信了！可你为什么要下毒害我母亲？！” “你，你在说什么呀？我什么时候下毒了？” 顾桃一脸懵。 下毒？ 谁啊？ 她吗？ 顾威踩着地上的糕点，说：“那你吃了它！” 顾桃没想到会被这样侮辱，一时间红了眼眶。 “三哥！” “我说了，别叫我三哥！” 顾桃咬着嘴唇，吸了吸鼻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我亲手做的，亲手交到你手上的，我怎么会下毒？这么明显的事，我是什么傻子吗？” 这话也不无道理，顾威皱眉。 不是顾桃，还会有谁？ 正说着，刘氏站在家门口，垂眼看着顾桃脚边的糕点。 “阿桃，你在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 “那还不回来！人家都不要你，你还要腆着脸去给人家当女儿吗？你亲娘在这里！” 刘氏说着情绪逐渐激动起来。 顾桃赶紧跑回去，安慰：“娘，我在，我在这里。” “阿桃，你姐姐没了，你不能走！” 顾桃没有出声，只是不情愿的看向顾威。 顾威站的远远地，冷眼看着她们。 刘氏回到家后跟顾大勇吵了一架，顾大勇才说出真相。 当初刘氏的第一个孩子，生下来就死了。 为了不让刘氏伤心，才捡回来顾梨说是那个孩子，所以刘氏从始至终都以为顾梨是自己亲生的。 如今得知真相，刘氏变得有些疯癫。 这时候对顾桃的喜爱，甚至超过了顾林。 “娘，我不走，我只是做些了糕点送给顾夫人。” 一说起糕点，刘氏忽然怪笑起来。 “嘿嘿，糕点？吃了吗？她吃了吗？” 顾桃疑惑的问：“娘，你怎么了？” “我跟你说，那个糕点有毒！嘿嘿嘿。” 顾桃猛地瞪大双眼，扶着刘氏的手缓缓松开。 “娘，难道，毒是你下的？” “是啊！他们想抢走你，不行不行！你是我的乖女儿，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顾桃张口说不出话来，心头涌起一股委屈，她看向顾威。 听完刘氏的话，顾威已经转身走了。 对一个疯子，他什么也做不了。 好在母亲没事。 第95章 杀人了 顾梨坐在顾夫人身旁，看见垂头丧气的顾威走进来。 她仿佛没看见，倒是顾夫人，散发出一股威严，问道： “阿威，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毒是顾桃母亲下的，她疯了。” “所以你放过了她们？” 顾威没说话，默认了。 顾夫人语气生冷，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满意。 “荒唐！你什么时候变得优柔寡断了？你莫不是对那丫头生出了别的心思？” 顾威惊诧：“母亲！您在说什么？” “不是最好，下毒的事，我暂且可以不计较，但是顾桃，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顾梨看了顾夫人一眼。 看来顾夫人是真的打算给她讨个公道。 “母亲的意思是？” 顾威不明白。 除了下毒这件事，难道母亲还在因为顾桃哄骗他们而生气？ “女——顾梨，你打算将顾桃怎么办？” 顾夫人首先询问顾梨的意见。 顾梨犹豫了一下，本来是打算自己来的，既然顾夫人要帮她，也省的她麻烦。 “她害我，我自然不会让她好过，既然她喜欢攀附有钱有势的人家，那就送她一桩机缘。” “你还要帮她？” 顾夫人不解。 要是她，一定会将顾桃踩进泥潭里，让她永世翻不了身。 “是啊，有钱人很多，就看她有没有本事拿捏了。” …… 谢伍跟胡大朗被关在府衙的大牢里。 一辈子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进大牢，胡大朗整个人虚脱似的靠在墙上。 “咱们今天是出门犯了哪门子晦气，怎么这么倒霉呀。” 谢伍皱眉站在门口位置，有些焦急的朝外张望。 顾梨一个人在家，他回不去，若是顾梨又出事可怎么办？ 谢伍大手握住牢房的栅栏，用力晃了晃。 很结实，并不容易破坏。 “哎哟，谢伍，你快别弄了！” 胡大朗害怕谢伍莽撞，赶紧拉着他后退到墙角。 狱卒正好走过来，用刀鞘敲打牢门。 “老实点！干什么呢？” “没有没有！我们很老实的。” 胡大朗赶紧出声。 狱卒又看了眼才离开。 没过多久，顾越就站在了牢门外面。 “谢伍？” 一听有人喊自己，谢伍抬头看过去，然后皱眉。 他不愿意搭理这人，刚低下头，就听见顾越说：“顾梨在我家。” 谢伍眉头拧的更深了。 怎么又去了他家？ 顾越这次来，并不是为了捞谢伍，他只是想知道谢伍为什么会被抓。 “你为什么会被抓？” 谢伍闭口不言。 胡大朗急了，赶紧道：“不知道啊，我们刚卖了药材，正准备回去，就被一群衙役给抓了。” “你们做什么了？” “没有没有，我们什么也没做！” 顾越不信，什么都没做会被府衙抓？ 胡大朗忽然想起他们之前在路上遇见林兆杰的事，就如实告诉了顾越。 顾越心中了然，便看向谢伍。 “我去找县官大人，你们老实待着。” 人来得快，去的也快。 可是顾越再次回到两人面前，面色十分凝重。 “你们杀人了？” 胡大朗被吓得一阵结巴。 “杀，杀人？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啊！” “林兆杰死了。” 胡大朗咽了咽口水，那可是林安堂的少东家！ 怎么就死了？ 而且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啊？ 顾越说：“他家小厮指控是谢伍杀了人。” 谢伍一直没说话，胡大朗从头到尾一直跟谢伍在一起，谢伍怎么可能会杀人？ “不是他！我跟谢伍在一起，他不可能有机会杀人！” 顾越看向沉默不语的谢伍，“你就不想说什么？” 谢伍似乎在走神，还是一句话不说。 胡大朗都着急了，推了谢伍一把。 “你快说话呀！你没有杀人！” 谢伍回过神，看向顾越。 “我没有。” …… 顾越回到家中，把事情告诉了顾梨，顾梨微微惊讶。 “林兆杰死了？怎么死的？” “林家人不让验尸，但林家的小厮却一口咬定是谢伍杀了人。” 命案可不是小事。 顾梨站起身，想要亲自去府衙。 顾夫人担心她身体受不了，劝说道：“顾梨啊，你就别去了，阿越会把人带回来的。” 若是别的原因，谢伍或许会被放出来。 但林兆杰死了，林家人既然咬定是谢伍做的，就不会轻易放过。 所以顾梨要亲自去。 …… 林家正在布置林兆杰的灵堂。 堂内林兆安阴冷着一张脸，林福瘸着一条腿站在角落。 林夫人抱着林兆杰的牌位哭得死去活来。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你让娘今后可怎么活呀！” 一旁林兆杰的夫人和几个妾室都面带哀色跪在蒲团上，小声抽泣。 林夫人却不满她们不够悲伤，大骂起来。 “你们没吃饭啊？自己的夫君死了都哭不出声吗？！” “呜呜呜——” 顿时灵堂里充满了女子的哭声。 林兆安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牌位后的棺椁。 躺在那的，他的弟弟！ 小厮进来通报，说有人上门。 林兆安冷声说“不见”。 小厮面露难色，支吾道：“是，是谢伍的家人——” 林兆安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竟然还敢找上门！ “将人带进来。” 顾梨身后跟着顾越和顾威，三人走进灵堂。 顾梨看了眼棺材，对林兆安说：“林大公子，听说谢伍杀了你弟弟，我来看看。” 悲痛欲绝的林夫人听见顾梨的话，哭花的脸猛地看过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顾梨面前。 “你是谢伍的娘子？是你们杀了我儿子！” 顾越挡在顾梨身前，冷声道：“夫人冷静。” “我儿子都死了！你让我怎么冷静？！我要让他们给我儿子陪葬！兆安！杀了他们！” 林夫人一声令下，灵堂外涌进来十几个身强体壮的家丁，个个手持木棍虎视眈眈。 顾梨：“林夫人，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希望你可以冷静下来。” 林兆安阴鸷的目光看向顾梨。 “我正想去找你们，你却自己送上门来，这可太好了。” 顾越挡住林兆杰的目光，说：“林大公子，你们最好还是听她把话说完。” “我若是不呢？” 林兆安现在恨不得把跟谢伍有关的人统统杀了。 他一抬手，家丁冲着三人就扑上去。 顾威和顾越跟家丁周旋，还不忘记把顾梨被护在中间，她微微愣了一下。 “林大公子，我只是想知道你弟弟是怎么死的，你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吗？” 第96章 被劫狱 “真相？真相就是你男人杀了我弟弟！” 林兆安声音带着满腔恨意。 林兆杰是和林福一起出去的，回来的时候，林福驾马车带回了林兆杰冰冷的尸身。 林夫人当场就昏厥了过去。 看到自己弟弟尸身的那一刻，没有人明白林兆安是什么感受。 顾梨见家丁伤不到自己，便开口跟林兆安讨价还价。 “那谢伍又是怎么杀了你弟弟的？” 林兆安瞥了眼林福，咬牙切齿道：“林福，你来告诉她，兆杰是怎么死的！” 林福缩在墙角，颤抖着声音说：“是，是三个胡人，杀了少东家。” 当时他们都准备离开了，三个胡人突然出现，冲着马车就过来了，什么话都不说，杀了林兆杰后就离开。 林福还以为自己也会丧命于此，可三个胡人却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用蹩脚的汉语让林福“滚”。 “胡人？” 顾越踢倒最后一个家丁，回到顾梨身边，看向林福。 “你说的可是三个乔装的胡人？” “对！就是他们！穿着汉人的衣裳，腰间别着弯刀！” 顾梨问顾越：“你认识？” “之前碰见过，跟踪我们的马车，原以为是冲着我们家来的，看来不是。” 顾梨沉默了。 她大概知道了那三个胡人是冲着谁来的。 但她不能说。 转头对上林兆安，“林大公子，你也听见了，是胡人杀了你弟弟。” 林福抢先辩解：“我们少东家从来不曾得罪胡人！前脚跟谢伍起了争执，后脚就被胡人杀了！不是因为谢伍指使还能是谁？” 林兆安冷眼盯着顾梨，“你还想狡辩吗？” “这就奇怪了，胡人为什么杀人，跟谢伍有什么关系？你们怎么能肯定是谢伍指使的？” 顾梨知道为什么，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林福说不出话来。 林兆安沉下了脸，一旁的林夫人哭喊着：“我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谢伍必须要给我儿子陪葬！” 见这家人根本不讲理，顾威不满的撇嘴。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梨这次来，还想着能做个尸检，可一听说是胡人动手杀了人。 那就大可不必了。 “林夫人，陪葬是不可能陪葬的，只能劝你节哀了。” “你——” 林夫人还想叫人杀了他们，可是满地都是痛苦哀嚎的家丁，哪里还有人。 “兆安！去府衙找你妹妹！一定要杀了谢伍！” 林兆安的妹妹是府衙公子的夫人，在府衙公子面前哭一哭，事情哪里还有不能成的。 这时，林家的一个下人慌忙跑进来。 “大少爷！不好了！府衙来人说有人劫狱，杀了少东家的犯人被劫走了！” 林兆安第一时间看向顾梨几人。 “你们！竟然敢劫狱！” 顾梨眨眨眼，看向顾越。 顾梨：是你安排的？ 顾越：不是。 顾越看向顾威：是你？ 顾威：嗤！跟我有毛关系！ “你误会了，林大公子，跟我们没关系。” 顾梨语气诚恳，可没人相信。 她又说：“真相我已经清楚了，那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哭。” 说完顾梨转身就走，顾越顾威紧跟其后。 没走多远，身后就爆发出林夫人惊天哀嚎声，大喊要让谢伍陪葬。 顾梨三人紧跟着去了府衙。 才得知谢伍是真的被劫走了。 胡大朗昏迷在牢房中，人事不省。 等到醒来后，见到顾梨，他差点抱上顾梨的大腿痛哭一顿。 “顾梨！我对不起你！” “……” 胡大朗昏迷之前，眼睁睁看着谢伍被人带走的，他以为是林家的人来寻仇。 这会儿谢伍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顾梨拍拍胡大朗的肩膀，问：“看清是谁劫走了谢伍吗？” “没看清，我只知道是三个人，腰间别着一把弯刀。” 又是他们！ 他们劫走谢伍到底想干什么？ 顾越疑惑的看眼顾梨，“他们是冲着谢伍来的？” 顾梨没说话。 谢伍的身世她都还没弄清楚，更不能告诉别人。 见顾梨不说话，顾越也没继续问。 几人从府衙出去后，胡大朗还有些心有余悸。 “谢伍去哪儿了？他，他不会出事吧？” “不知道。” 顾梨也不知道谢伍去哪儿了。 但至少那三个胡人应该不会对谢伍不利。 顾梨依旧没能回自己家，她坐上了去顾家的马车。 车内一片静默。 “顾桃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顾威先开口，问的是顾梨。 顾梨对顾威没有好感，也不想搭理，但她现在是要去顾家，难免会见到，闹得太僵也不好看。 她平静的说：“顾夫人让你去办，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顾威说：“我是觉得，她是你妹妹，你不能太绝情。” 没想到顾威到现在还在帮顾桃说话，顾梨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你问过顾桃吗？” “什么？” “她承认是我妹妹吗？” 顾威：…… 顾桃确实不承认自己是顾梨的妹妹，他亲耳听到过很多次。 见他说不出话来，顾梨又是一声嘲笑。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不知道顾桃对顾梨做了什么，就劝顾梨要大度。 更让顾梨不喜欢。 回到顾家，顾夫人笑着拉着顾梨的手，看看车上只下来他们三人。 “怎么不见谢伍？” 几人沉默了一下，顾梨说：“他先回去了。” 希望她回家的时候，谢伍在家等她。 “哦，这样啊，来，我按你说的，找了白沙镇上的好几户有钱人家，你来挑挑。” 顾夫人欢喜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给自家闺女挑门第。 顾威也是一愣，不是说让他去办吗？ 见到顾威怔愣，顾夫人白了他一眼。 “让你去办，你也办不出什么花样来，还不如我亲自来。” 顾威当初以为顾桃是小妹，对她倾注了情感。 现在很难突然抽出，他只能沉默。 顾梨为顾桃挑了一户仅次于林安堂的有钱人家。 “就这家吧，有钱。” “好！那就这家！” 顾梨不担心顾夫人接下来会怎么做，就冲着顾夫人这一会儿功夫就能找来这些情报，她相信很快，顾桃就会如愿以偿。 第97章 谢伍消失 冬寒席卷而过，山里的梅花悄然绽放。 顾梨独自在家已经月余，眼看孩子快足月，谢伍却没了踪迹。 自从上次谢伍被人劫走，她再没有任何消息。 好在年关将近，村里人都放下手里的活计，开始置办年货。 顾梨也因此得到了不少邻里的帮助。 这天，陈氏带着胡大朗替顾梨采买的东来，就看见顾梨一个人在喂兔子。 陈氏看着笼子里肥肥的兔子，打趣道：“这兔子长得这么肥，刚好过年的时候杀来做个下酒菜。” 说完她就顿住了，顾梨是个孕妇不适合喝酒，谢伍又没了消息，这话不是扎心吗？ 陈氏懊悔的拍拍嘴，讪笑着说：“你看我这嘴，净说些没用的。” 她把东西放进屋，顾梨道了声谢。 “谢谢嫂子。” 陈氏哪里担得起顾梨的谢谢，当即摆手。 “没有没有，是我要谢谢你的。” 要不是顾梨选了胡大朗帮她跑镇上的生意，他们家哪里会有现在的安逸日子。 顾梨忽然交代陈氏，让她带话给胡大朗。 “嫂子，收购药材的事，你们已经可以胜任了，只要买家还要，你们就继续做下去。” “好，我们会的。” 陈氏欲言又止，她只以为顾梨是担心生意，便没多问。 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顾梨：“那个，谢伍还是没消息吗？” 顾梨摇头。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说不定什么时候谢伍就回来了，你别急啊。” 陈氏胡乱安慰，也不知道顾梨听进去没有。 她表情淡淡的，并没有像陈氏说的那样着急。 陈氏无奈嘱咐，有事就找她，然后走了。 大概是家里少了个人，顾梨觉得空落落的。 她摸着肚子呢喃：“要是再不回来，孩子都要出生了。” 刚说完，周平出现在门口，带着中午的吃食。 顾梨近期的饭菜都是李淑做好后，让周平拿过来的。 村长的意思，是让顾梨去他们家住着，也好有个照应。 但顾梨不愿麻烦村长一家，最后李淑大手一挥，包下顾梨的一日三餐。 周平先打量了一番顾梨的情绪，才轻手轻脚把装着饭菜的篮子放在桌上。 “顾梨，吃饭了。” 顾梨神色淡淡，没什么胃口。 “先放着吧。” “你不吃可不行啊，昨天你就没怎么吃，就算你不吃，那孩子也要吃啊！” 周平劝说顾梨，顾梨却还是没有要动饭菜的意思。 他只能叹气一声，说起近期村里的新鲜事。 “你都不出门，大概也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吧？” “听说隔壁村有人去从军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打仗。” “哦，还有顾桃，顾桃嫁人了你知道吗？说是嫁了个镇上有钱的商人，啧啧，还是顾桃命好啊，连带着顾大勇一家子都搬去了镇上。” 周平说了很多话，顾梨只是平静的听着。 最后，周平顿了一下，说：“还有一件事，我要走了。” 顾梨终于有了反应，她看向周平。 “去哪儿？” “我要去参加开春后的童试，你知道的，读书人谁不想考取功名。” 周平说这话有些心虚。 他曾经答应要在村里当三年的教书先生，可他现在就要走，自认有些说不过去。 本以为顾梨不会放他离开，他也是做好了据理力争的准备，却没想到顾梨点头说“好”。 周平怔住：“你的意思是，肯放我走？” “你是自由身，我为何不会放你走？” 也对，他只是口头上答应做教书先生。 若是他真想走，顾梨是拦不住的。 顾梨说：“你之前给我银子够多了，你随时可以走。” 周平呆愣片刻，释然的笑笑。 这世上他孤身一人，唯有求娶功名能让他心存一丝慰藉。 自从效力林安堂后，他曾以为自己与功名已经无缘。 周平起身对顾梨拜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 下午，顾梨难得出门，她提着篮子去了村长家。 李淑见到顾梨，心里一阵高兴。 “哎呀，你可算出门了，快些进来。” 顾梨的肚子眼看着要生了，李淑赶紧搀扶着顾梨进屋。 村长坐在屋檐下打瞌睡，杜伊承在院子里戳蚂蚁洞。 顾梨把篮子还给李淑，“我就不进去了，天冷，我回家了。” 说完，顾梨没再逗留。 临走的时候，顾梨对李淑说：“嫂子，我可能得出门一阵，若是谢伍回来，或是有谢伍的消息，麻烦帮我留意一下。” “出门？你现在还出门啊？” 都快过年了，顾梨不在家里等着谢伍回来，这时候出门？ 还有，她这肚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生了！ 顾梨是要离开的，她总觉得最近有事要发生。 告别了李淑，她回家等了一会儿。 果然，顾越的马车停在了门外。 “顾梨，你还好吗？母亲说——” 他话还没说完，顾梨开口：“走吧，我答应了。” “你愿意跟我回家了？” 顾越很惊喜。 最近他两天一小跑来找顾梨，每次来都会让顾梨跟他回去。 美其名曰是顾夫人不放心顾梨一个人。 其实顾越也希望顾梨能在他们身边，这样还能照顾她。 至于顾梨是不是顾家的小姐，顾夫人已经单方面认定了。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孩子生了之后，我还是要回来的。” “好好好，都随你，你开心就好！” 顾越笑得开心，不自觉语气都宠溺了许多。 他问：“可有什么东西需要带的？” 顾梨手边放着一个包袱，这里头都是要带走的，其他的，都留在了院子里。 驴子已经成了胡大朗的专用，留在了他家。 还有几只兔子，顾梨让顾越带走，顾越丝毫没有不情愿，连着笼子一起拿走了。 走的时候，顾梨回头看了看这个住了小半年的家。 谢伍不在，还真是寂寞。 …… 顾梨的到来，让老顾家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顾夫人尤为高兴。 拉着顾梨给她介绍家里的几个生面孔。 她指着顾耀说：“这是顾耀，是大哥。” 顾耀听说有小妹的消息，总算找到了告假的理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乡下祖宅。 见到顾梨，他满脸笑意。 “小妹，我是大哥。” 他正想伸手拍拍顾梨，就被妻子金氏挤到了一旁。 金氏一把抓住顾梨的手，“你就是小妹？长得真乖巧！” 第98章 认亲 顾梨尝试抽回手，却发现金氏的力道让她抽不回来。 还以为是金氏想要给自己下马威。 随后反应过来的金氏赶紧松开手，满脸歉意。 “抱歉小妹！我手重，弄疼你了吧？” 顾梨还没说话，顾夫人就嗔怪道：“瞧你把顾梨给吓的！” 吓倒不至于，只是顾梨有些懵。 她什么时候说自己是他们小妹了？ “我不是——” “哎呀！这就是小妹呀？这么多年不见，长得还真是——咦？小妹的肚子怎么——？” 顾潜是顾家几个兄弟里面最小的，他把祖父送回京后，也跟着大哥回到了祖宅。 他诧异的盯着顾梨的肚子，发出疑惑。 “大惊小怪，你就快当舅舅了！” 顾夫人笑着白了顾潜一眼。 顾潜呆愣住。 小妹比他还小一岁，他还尚未娶亲，几个哥哥也就只有大哥成亲了，小妹都要生孩子了？ 顾梨被人一通围观之后，顾夫人才驱散了他们，独自带着顾梨去了为她专门准备的房间。 里面的东西都是按照最好的准备的。 顾夫人解释道：“你别担心，这间屋子顾桃没住过。” 顾梨沉默了一会儿，说：“顾夫人，我或许并不是你的女儿，你为我做这些，就不怕是一场空？” 顾夫人笑笑。 经过顾桃的事，她其实已经不再纠结一定要让顾梨跟她滴血认亲。 在她心里，顾梨就是当年走失的小女儿。 “那又怎么了？我就当你是我的女儿，你还好好的活着，在我面前，这就够了。” 或许是愧疚心作祟，顾梨并不能心安理得接受顾家人对自己的好， 于是对顾夫人说：“我愿意跟你滴血认亲，但之后生活照旧，可以吗？” 顾夫人自然是愿意的，立马叫来了顾家所有人。 众人集齐之后，顾夫人首先滴入了自己的血，然后看向顾梨。 顾梨面色平静，割破手指，滴血。 虽然她知道，滴血认亲并不能百分百准确，但古时候的人都是这样做的，她也就照做。 一晃眼，水中的两滴血慢慢的融合在一起。 顾夫人笑着流下眼泪。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 她抱着顾梨，这回，她的女儿真的失而复得了。 顾越是最开心的，他从第一次见到顾梨就对顾梨有好感。 母亲如愿以偿，顾耀跟顾潜也很高兴，毕竟这是母亲多年的心病。 唯独顾威，一脸菜色，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顾耀看向三弟，发现他不是很高兴，于是询问。 “三弟，你怎么了？找回小妹，你不高兴？” 大哥在这个家里是除了祖父和母亲外，最让人畏惧的存在。 顾威生硬的扯了扯嘴角，“没有，我当然高兴。” “哦？是吗？” 顾耀在京城的时候，就接到了顾越的信件，说有了小妹的下落。 可顾桃的事，在信中并未提及。 所以顾耀也还不知道顾威跟顾梨发生过矛盾。 对比顾家人的高兴，顾梨还是一脸淡然。 金氏上前拉着顾梨，开心道：“小妹也找回来了，今后陪伴在母亲身边，母亲往后的日子都要乐开花了。” “咳咳，大嫂，你们刚到，一路辛苦，我带你们去看看房间吧。” 顾越知道顾梨并不想回到他们家，于是赶紧岔开金氏的话题。 偏偏金氏一点不累，还笑着要拉着顾梨说话。 “二弟，我早已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了，这点路程，算不上辛苦！我还要跟小妹好好说说话呢。” 金氏身份尊贵，也养成了大咧咧的性子。 最后还是顾夫人出面为顾梨解围。 “好了，你们都各自歇着去吧。” 得知滴血认亲的结果是好的，顾夫人怎么看顾梨怎么觉得好。 更是不可能把顾梨让给别人。 她拉着顾梨回屋叙话。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想跟我们回京城，都随你，只是你现在身子重，心思也重，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顾梨看向顾夫人。 心思重？ 顾夫人说：“谢伍失踪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那孩子……” 顾夫人对谢伍其实不太看好，她暗地里打听过。 都说谢伍是个没爹没娘的傻子，现在人又不见了。 于是又说：“当初你跟谢伍，是因为顾桃的原因才走到一起，你若是不喜欢他，我也可为你做主的，今后再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顾家在京城也算得上有头有脸，以他们家的地位，为顾梨重新寻一门亲事，并不难。 顾梨皱眉。 她对谢伍还算不上喜欢，但是现在就说要为她重新寻亲事，这未免有些太过了。 “顾夫人，你想多了，我跟谢伍现在很好。” “你，你的意思是，你喜欢那孩子？我当初见他就觉得他有些不太……他不爱说话，想必是个内敛的孩子，你和他在一起，会很苦的。” 顾梨明白顾夫人一定是查过谢伍才会说这些。 她的意思是谢伍是个傻子吧？ “谢伍很好，我……很满意。” 顾夫人愣住，她有些失望。 她的女儿，本可以嫁得良婿，在万千宠爱中长大。 如今在乡下十几年，竟然甘愿跟一个傻子在一起，这叫她怎么释怀。 “罢了，既是你满意，就随你去吧，只是……谢伍被人劫走，至今生死不知，你可做好准备了？” 准备？什么准备？ 准备好接受谢伍的噩耗吗？ 并不！ 顾梨知道劫走谢伍的人是谁，那些人绝对不会让谢伍有事。 …… 过几日就是大年三十，顾梨在顾家人的陪同下去了一趟镇上。 顾梨穿着跟以往没什么不同，只是凸起的肚子是怎么也遮掩不住了。 一行人以顾梨为中心，顾梨觉得太过招摇，于是答应陪着金氏走走。 金氏高兴坏了，“还是小妹心疼大嫂！大嫂第一次来这种小镇，快带大嫂去转转！” 两人刚脱离顾家人的视线，转头就遇上了“焕然一新”的顾桃。 顾桃遇上顾梨也微微诧异。 瞬间就勾起唇角，语气嘲弄：“呀！这不是姐姐嘛，是来镇上采买年货的吧？这时候东西可都贵着呢，姐姐买得起吗？” 顾桃一身料子不错的衣裳，精美的头面做装饰，看上去过得不错。 “你是谁？” 她阴阳怪气的语气，金氏很不喜欢。 金蕊枝站在顾梨身边，她是京城金武侯府的大小姐，自带强大气场。 顾桃哪里见过什么世面，只以为是顾梨结交的有钱人。 出口语气不屑：“你又是谁？” 第99章 断腿 金蕊枝还是第一次见到用这种嚣张语气跟自己说话的，一时还觉得新鲜。 她好笑着问：“总要有个先来后到，我先问的你。” 顾桃如今春风得意，只想着给顾梨点颜色瞧瞧，不耐烦的瞥了眼金蕊枝。 “我是谁跟你无关，你若是识相，就不要替她强出头。” “若是这么说，我还非要强出头不可了，你欺负别人可以，欺负她，就得先问过我愿意不愿意。” 金蕊枝的父兄都是上阵杀敌的武将，凶名显赫。 京城的世家小姐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偏偏在小镇上遇到个不怕死的顾桃，金蕊枝觉得新鲜，也不打算搬出身份来欺负人。 “你谁呀？知道我是谁吗？白沙镇所有布庄都是夫家的，你家又是做什么生意的，就敢跨下这样的海口。” 顾桃穷人乍富，嘚瑟起来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顾梨好心提醒她：“顾桃，你若是还想安生过日子，最好收敛些。” “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拜你所赐，我虽然做不成顾家的小姐，如今当个富家太太也是极好的。” 顾梨微微挑眉。 的确，顾桃如今的境遇，当真就是拜她所赐。 “不用谢，你满意就好。” “哼！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知道从哪里结交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妇人！” 金蕊枝一愣。 愚蠢妇人？ 说的是她？ “顾桃，慎言，以你短浅的目光，平白得罪了谁都不知道。” “嗤！就你目光长远，可你现在又是如何？听说你成了寡妇，如今倒好，可以和段二娘作伴了。” 谢伍被人劫走的事，顾桃自然也听说了。 她当然不会放过嘲讽顾梨的机会。 可是话刚说完，金蕊枝上前，直接抬手赏了顾桃一个响亮的巴掌。 顾桃上了妆的脸，瞬间一塌糊涂，精致的脸颊不消片刻就肿胀起来。 “啊——你敢打我？！” 顾桃大叫一声，朝着身后呆愣的两个下人怒骂。 “你们都是死人吗？” 下人早就被金蕊枝的眼神气势吓到，谁还敢上前。 金蕊枝冷眼看着顾桃，警告道：“既然你爹娘不教你做人，那我就来教教你！” 顾夫人交代过他们，在顾梨面前尽量不要提起谢伍，免得惹顾梨伤心。 偏偏顾桃就想惹顾梨不高兴，金蕊枝这个当大嫂的，自然是第一个不饶了顾桃。 顾桃捂着脸，恨恨的瞪了眼金蕊枝，然后转向顾梨。 “顾梨！” “看她做什么？打你的是我，要报仇还是出气，你尽管来找我。” 金蕊枝挡在顾梨身前，垂眼瞥顾桃。 “对了，忘了告诉你，虽然我不如父兄上阵杀敌那般勇猛，但我手上的功夫也不弱，你要试试吗？” 顾桃瞪大眼睛，上阵杀敌？ 这人的父兄难道是将军？ 这回算是惹错人了。 顾桃见惹不起，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的离开。 这就走了？ 金蕊枝无趣的撇撇嘴，偏头看向顾梨。 “小镇人士就是勇猛，若是京城贵女见了我，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顾梨忽然好奇起来，这位大嫂到底是什么人？ 金蕊枝拉着顾梨转了一会儿，担心顾梨受不住，就找了一家糕点铺子休息。 两人刚到二楼坐下，就听见隔壁桌有人高声交谈。 “如今这世道，怕是不太平咯。” “哦？兄台怎么说？” “听说驻守边境的军队如今大肆招收士兵，你猜是为什么？” “难道……胡人又开始不安分了？嗐，隔一两年胡人就闹这么一出。没事的，镇守边境的可是左家军，那可是金武侯之外最了得的战将。” “不好说呀。” 顾梨听了一耳朵，转头就看见金蕊枝撑着脑袋盯着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 “没有，我就是在想，你会跟我们回京城的吧？” 顾梨没说话。 若是边境战事爆发，离开村子才是最好的选择。 随后她又想到了消失的谢伍。 “你也听到了，这里随时会起战事，你一人留在这里，母亲肯定不放心，再者，你带着孩子，在这里不安全。” 金蕊枝不清楚顾梨对顾家有什么顾虑，不肯同他们走。 但她却知道一个母亲想要保护孩子的心。 她跟顾耀也有一个三岁的孩子，只因路途遥远，便将孩子留在了京城。 孩子算是说到了顾梨的心坎上，她迟疑了。 金蕊枝打断她的思绪，“你也不用着急，可以好好想想。” 正说着，顾越四兄弟从楼下经过。 金蕊枝高喊了一声，四兄弟齐齐抬头。 “我们在这儿呢！上来坐会儿。” 顾耀看见妻子马上就笑了起来，第一个抬脚走进去。 顾威不满的皱眉，刚想说他不进去了。 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一头撞进他怀里。 “哎哟！谁呀？没长眼睛啊？撞着本少爷了！” 男人整整挨了顾威一个头，顾威俯视他。 男人却指着顾威让他道歉。 “你！还不给本少爷道歉！” 一旁的顾潜留下来看热闹，其余人都到了楼上，戏谑的看着这一幕。 “三哥，他撞了你，还让你道歉，这你都能忍？换我我可忍不了。” 顾潜在一旁煽风点火，顾威眉头都快拧出一条沟来。 “不想死就赶紧滚。” 男人一愣，指挥身后的下人围住顾威。 顾潜见状躲得远远的，可别溅他一身血。 顾梨也在二楼看着这一幕，为这个男人默哀。 男人却不怕死的威胁道：“今天要不给本少爷道歉，就断了你的腿！” “好啊，那就断腿。” 顾威语气充满冷意。 下一瞬，也不知道怎么出的手，男人只觉得右腿一阵尖锐刺痛。 低头一看，半截小腿已经飞了出去。 下人们吓得连连后退，男人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连声哀嚎起来：“嗷——腿！腿断了——” 顾威手里握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利剑，剑身上还染着鲜血。 顾越伸手遮住顾梨的眼睛，拉着她坐下。 “如此血腥场面，你快别看了。” 顾梨倒不是害怕，只是有些惊讶。 看来顾威以往对她简直算得上仁慈了。 刚坐下，楼下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喊声，顾梨听着有些耳熟。 金蕊枝看热闹正在兴头上，看到熟悉的身影，赶紧叫顾梨起来看。 “小妹快看！熟人来了。” 第100章 大嫂帮出气 熟人？ 顾梨起身，站在楼上朝下看。 还真是熟人。 顾桃正提着衣摆奔向摔倒在地上的肥胖男人。 “夫君！你怎么了？” “腿！腿断了——” 男人痛的满地打滚，却不敢看一眼自己的腿。 顾桃看见男人不见的小腿，脸色一白，一抬头，顾威冷眼看着她。 “三，是你？” 顾桃张口想喊一声三哥，却叫不出口了。 她反应了一下，脸色煞白。 “你是伤了我夫君？！” “就是他！快报官抓他！” 顾桃的夫君哀嚎的间隙，还分神大叫报官。 顾潜抱着臂膀走过来，笑着说：“报官？那就是没得谈咯？三哥，干脆一剑杀了他了事。” 一听要杀了自己，男人瞬间闭了嘴，还忍不住往顾桃身后缩了缩。 顾桃展开双臂拦在男人身前。 “不可以！虽然我不是你小妹，但我也真心叫过你一声三哥，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上，放过他吗？” 顾桃面对顾梨时候有多嚣张，现在在顾威面前就有多卑微。 她不清楚顾家的背景，但也知道能当街断了她夫君的腿，绝对不是怕事的人。 顾威冷眼凝视顾桃，还没开口头顶上传来大嫂金蕊枝戏谑的声音。 “哟，这位夫人方才对上我们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样子，怎么？现在就开始求饶了？” 顾耀诧异看眼金蕊枝，“方才我们不在，发生了何事？” “这个嘛……你不妨问问她。” 金蕊枝指了指楼下的顾桃。 顾家人的目光齐齐看过去，顾桃脸色更白了。 顾潜说：“大嫂，难道她欺负你不成？” 金蕊枝的性格，若是能让人给欺负了去，那简直是在打顾家人的脸。 “不是欺负我，是欺负小妹。” 金蕊枝揽过顾梨的肩膀，一副姐俩好的模样。 “你们方才遇上顾桃了？” 顾越是知道顾桃跟顾梨之间的纠葛的，第一时间询问顾梨。 “遇上了。” 顾梨微微点头。 只是并不是金蕊枝说的那样。 顾桃没有欺负她，反而还让金蕊枝扇了一巴掌。 顾越眉头拧的更深，对楼下的顾桃说：“本以为你会安分，没想到你死性不改。” “二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耀察觉顾越话里有疑，冷声问。 “大哥，我之前在信中没有说清楚，其实最开始自称小妹的人，是她。” 顾越看向顾桃，金蕊枝一脸诧异。 “什么意思？小妹不是顾梨吗？” 顾越把顾桃哄骗他们的事，还有顾桃和顾梨的关系一一道明后，金蕊枝更是火冒三丈。 “原来是这样！这不要脸女人！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这样一来，金蕊枝看向顾梨的目光就更加怜惜。 “小妹，你受苦了，看大嫂给你出气！” 顾梨摇头，她不需要出气。 顾桃会自食其果的。 可她来不及拉住金蕊枝，金蕊枝气急，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轻松落在顾桃面前。 顾桃惊恐的看着金蕊枝。 “你，你要干什么？” “现在知道害怕了？你坑骗老二他们的时候就没想过害怕吗？” 几人当街发生矛盾，很快就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顾梨担心人多口杂，于是喊了一声。 “大嫂！不必同她计较。” 这是顾梨第一次开口叫大嫂，不仅金蕊枝很受用，就连顾家的男人都微微诧异。 大哥顾耀笑着对顾梨说：“小妹不必担心，你大嫂有分寸。” 又说：“既然大嫂都叫了，叫一声大哥也不过分吧？” 顾梨顿了顿，叫了声“大哥”。 “欸！” 随后就轮到顾越：“既然大哥都叫了，叫声二哥也可以的吧？” “……二哥。” 顾越嘴角咧开一道弧度。 顾潜耳朵灵，在楼下也听到了，于是扯着嗓子喊：“小妹小妹！还有我！我是四哥！叫我一声不过分的！” 顾梨从楼上往下看，见到顾潜像个猴子一样，在楼下急的跳脚，她笑了出来。 趴在栏杆上喊了一声：“四哥！” “好好好！我终于不是老幺了！” 唯一被忽略的顾威冷着脸一言不发，顾梨也当做不知道。 顾耀看向顾越，似乎在询问顾威跟顾梨发生了什么。 顾越微微摇头，回去再说。 “既然小妹不计较，那我就放你一马，不过你要为你之前做行为道歉，不过分吧？” 金蕊枝一手叉腰，垂眼看着顾桃。 顾桃心里那个恨。 明明是被顾家的人嘲弄，顾桃却对顾梨的恨意到达了顶峰。 见顾桃不开口，金蕊枝走到顾威身边，拿过他手中的剑。 “三弟，借用一下不介意吧。” 顾威没说话，算是默认。 金蕊枝举着长剑在顾桃夫君的另一条腿上比划。 “你若是不道歉，我就再断他一条腿。” 顾桃慌了神，她还没开口，躲在她身后的肥胖男人，慌里慌张推了她一把。 “贱人！你到底惹到了什么人？我莫名其妙被断腿一定是因为你！还不赶紧给贵人道歉！” 顾桃心里一阵委屈。 “夫君！怎么会是因为我？” 见顾桃嘴硬，男人抬手就是一巴掌落在顾桃微微红肿的脸上。 顾桃被打得跌倒，不可置信的看向男人。 “你还敢瞪我！若是因为你我的腿断了，你就等着我休了你吧！别忘了你爹娘和你弟弟都在我手里！” 当初这门亲事，是顾大勇莫名发现的，为了能够过上好日子，顾大勇怂恿顾桃去勾引男人，最后得偿所愿。 只是结果并不如意。 顾桃只是个妾，顾大勇跟刘氏还有顾林，为了留在镇上，在布庄做活。 只要男人一声令下，顾桃的家人统统会被赶出布庄。 想到这里，顾桃咬着下唇，开口道歉。 “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我不该得罪你。” 男人讨好的看向金蕊枝，“她道歉了！不要断我的腿！” 金蕊枝剑尖拍拍顾桃的脸，说：“你得罪的不是我，是顾梨，今后见到顾梨记得绕道走，否则，断的就不是你男人的腿了。” “是。” 顾桃声音小了下去。 不服气，但没办法。 顾梨看见这一幕，神色平静。 她知道顾梨不服，但今后她们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 第101章 他们的家没了 当了一回恶霸，金蕊枝还意犹未尽。 顾耀满脸宠溺，两人的关系好的让人羡慕。 顾梨看在眼里，不免又想起对她唯命是从的谢伍。 一行人走后，顾桃叫住了落在最后的顾威。 “三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三哥的了。” 顾威脚步一顿，没想到顾桃还有勇气叫他。 正准备要走，顾桃却开始哭诉起来。 “三哥，我原本也只是想过安生日子，都是形势所迫，你能明白吗？” 顾桃一脸期待的看着顾威。 之前她还是顾威小妹的时候，顾威对她无条件的宠溺，让顾桃至今难忘。 当初她也曾有意引诱过他，可顾威不为所动。 顾桃想，若是能得了顾威的青眼，那该多好。 “形式都是由人心的欲望转变而来，你如今的所作所为，是为何？” 顾威一脸冷漠。 顾桃可怜吗？ 不可怜，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断了顾桃夫君的腿，这是意外，但顾威不后悔。 “你夫君的腿亦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话已至此，今后若是再见，当是路人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彻底跟顾桃划清了界限。 也是让她懂得分寸，不要再仗着当初的一点情谊再生事端。 顾桃苦笑一声，终究是没有再说出话来。 …… 顾家一行人回到家，顾梨早早的回了屋。 顾耀几人坐下喝茶，他正色起来，问顾威。 “老三，你跟小妹怎么了？” 顾威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跟顾梨怎么了。 得知顾梨是小妹的时候，他心里的石头没落下，反而更加高悬起来。 顾梨叫了所有人，唯独没有叫自己，他又怎么不失落。 怪也只能怪自己，当初…… 唉。 “是我的错，小妹不喜欢我也是应该的。” “哦？你做了什么让性子温和的小妹不喜欢？” 在顾耀看来，顾梨的性子很温和。 至少比金蕊枝温和了不知多少。 但夫人在她眼里永远都是最好的！ 见顾威不说话，顾潜笑着打趣。 “三哥，你该不会是为了那个假妹妹，才得罪了小妹吧？” 顾威脸色一变。 顾潜怔住，诧异道：“不会吧三哥？你当真被那个假妹妹骗了？” 见顾威一脸菜色，顾越叹气帮他解释。 “说起来也怪不得三弟，当初我也差点信了，不过我当初最先见到小妹，对小妹就有莫名的亲近感。” “哈哈哈，二哥，你不用解释了！三哥可真糊涂呀！要是换了我，我也不喜欢他！” 顾潜一向是家中最活泼的那个，笑起来更是毫不遮掩。 “四弟！出来跟我打一架！” 顾威被揶揄的一阵恼羞，即刻站起身，要跟顾潜练练。 他们家也是武将出身，个个都是练家子。 可惜父亲死后，母亲担心他们出意外，于是不让他们入朝为官。 就连大哥当官都是个文官。 顾潜被拎着出门打架，顾耀才看向顾越。 “二弟，小妹的夫君可有下落了？” “没有，说来也奇怪，小妹似乎并不担心。” 金蕊枝却不赞同。 “谁说小妹不担心？我觉得小妹还挺担心的。” 顾梨好几次摸着肚子走神，都被她发现了，肯定是在思念夫君。 “不过，听说小妹跟那人并未成亲，这也是好事。” 金蕊枝的话，让顾家兄弟俩都沉默了。 木已成舟，若是谢伍回不来，就此音讯全无，或许对小妹来说是一件好事。 关键就在小妹，是否能放得下。 …… 除夕这天，顾梨想回谢伍家挂红灯笼和春联。 马车行至村口的时候，顾梨掀开帘子，村口聚集说闲话的地方没有一个人。 一阵寒风拂过，金蕊枝放下帘子。 “风大，一会儿下车的时候再看。” 顾梨也没拒绝。 下马车的时候，顾梨呆愣住了。 家呢？ 金蕊枝一脸疑惑。 “小妹，这……就是你家？” 原本谢家的地方，变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顾梨脸色微冷，怔在原地。 斜对门的朱婶子听见动静，开门一看是顾梨，赶紧跑出来。 “哎呀！顾梨你可算回来了！” “朱婶子，我家这是，怎么了？” 顾梨喃喃道。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几天前的一个晚上，还怪冷的，突然你家就着火了！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烧没了，什么东西都没了！你咋才回来呀！” 烧焦的木头味道不好闻，顾梨却还想往前走。 被金蕊枝一把拉住。 “小妹！别去了。” 顾梨没有挣扎，她只是有些失落。 原本还想等着孩子生下来后，重新回到这里，闲暇的时候等等谢伍。 若是能等到就告诉他，孩子生了。 可现在，他们的家，没了。 顾梨身形微微一晃，手上拿着的春联掉在地上。 “顾梨啊，你也别难过，若是你还想回来住，大不了咱们帮你重新建房子！” 朱婶子见顾梨似乎很难过，就出声安慰。 “不用了，谢谢婶子。” 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金蕊枝扶着顾梨回马车，车上还有两个红灯笼，顾梨送给了朱婶子。 马车悠悠前行，顾梨神游天外。 …… “咦？大嫂小妹，你们这么早就快来了？不是说挂灯笼贴春联吗？” 顾潜在院子里练功，一杆长枪被他耍的虎虎生威。 金蕊枝瞪了他一眼，朝他摇头。 “怎么了这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顾潜挠着头一脸不解。 顾梨这一晚把自己关在屋里没出来。 谁也不敢去叫她，就连顾夫人都在门外来回踱步。 “娘，您去叫吧！” 金蕊枝怂恿顾夫人去叫顾梨出来吃晚饭。 顾夫人缩缩脖子，“我，我啊？” 她也怕顾梨生气啊！ 两人看向身旁的顾耀，齐声说： “你去！” 顾耀指着自己：“我？” 娘都不敢去，他…… 他不像老四那样话多，一家子人里，就他跟顾梨说话最少。 他去真的有用吗？ 顾越一脸凝重，心想：要不他去！ 顾潜跃跃欲试，已经准备上去拍门了。 下一瞬，顾威越过几人，直接上手拍门。 “顾梨！出来吃饭！” 咦—— 顾家人齐齐瞪大眼睛看向顾威，顾潜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还得是我哥！ 第102章 错过 门内没反应，就在顾威准备再次拍门的时候，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顾梨平静的走出来，看见门外围着的人，眨眨眼。 “你们怎么都在？” 顾夫人上前查看顾梨，“女儿啊，你没事吧？” “没事啊。” “小妹，你真的没事？” 大嫂不相信的凑过去，想要从顾梨的脸上看出一丝牵强。 可惜他们失望了，顾梨把自己关在屋里。 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不过是烧毁了一间宅子而已，房子以后都会有的。 “女儿，你放心，娘给你在镇上最好的位置买宅子！你要是想留下来不会没地方住的！” “对对，让娘给你买！” 顾潜附和着点头。 遭到了顾夫人的白眼。 “你们几个！就干看着？” 顾夫人都自掏腰包了，不从几个儿子身上搜刮点什么给顾梨，她觉得不舒服。 于是看向老大顾耀。 “额……”顾耀看向媳妇儿金蕊枝。 “好说好说！我回头就给小妹置办田产铺子！” 顾夫人满意点头，又看向老二顾越。 “那我就为小妹的新家添置奴仆，小妹跟外甥今后也需要人照顾。” 嗯，很好。 顾夫人看向顾威，随后一愣。 他跟顾梨的过节顾夫人也知道，他就算给了东西，顾梨也不一定会要吧？ 于是她准备略过顾威。 顾威却从怀里拿出了几张房屋地契给顾梨。 冷着脸不自然的说：“这房屋地契，我已经买好宅子了。” 顾夫人诧异，买好了？ 原来下午他出门就是去买宅子了！ 顾梨看着递到眼前的房屋地契，就在众人以为她不会收下的时候，顾梨一把接过。 “谢谢三哥。” 顾家人猛地看向顾威。 顾梨叫了！ 叫三哥了！ 顾威呆愣住，然后红了脸。 结结巴巴的说：“不，不客气。” 顾梨收好房屋地契，主动看向老四顾潜。 “四哥呢？也有好东西要给我吗？” “啊？我很穷的。” 顾潜也就比顾梨大一岁，比不上几个哥哥有产业。 他从腰间拿出一把柄上雕花的匕首给顾梨。 “喏！给你这个。” 匕首？ 顾梨盘算着匕首上雕花镂空处镶嵌的玉石能卖个好价钱，就听顾潜说：“这可是好东西，好好收着！” 顾梨点头。 确实是好东西，上面的玉石一看就很值钱。 顾梨也算因祸得福，得到了一堆的好东西。 …… 过年这天，下着小雪，可磨灭不了大家对新年的期盼。 顾梨穿着顾夫人为她准备的红色喜庆的袄子，衬得她整个人圆滚滚的，十分可爱。 草岭村跟边岭村差的有点多，人口更多一些，家中也富庶。 过年的氛围更热闹。 外头都是邻里邻居纷纷贺喜的声音。 顾梨坐在院子里，对面坐着顾夫人跟大嫂。 “小妹，你真可爱！” 金蕊枝很喜欢顾梨圆滚滚胖乎乎的样子，撑着下巴对着她笑。 顾夫人也面带笑意。 “大嫂也很美。” 顾潜从门外跑进来，打断她们互相恭维的声音。 “听说今夜镇上有花灯可以看，我们去看花灯吧！” 顾夫人摇头，她年纪大了，不喜欢外出凑热闹。 “我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去吧。” “大嫂，小妹，我们去呀？” 金蕊枝看向顾梨，顾梨笑着点头。 …… 四个英俊的男子，跟在两个娇俏女子身后，这是一道养眼的风景。 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但接受到四个男子不善的目光后，纷纷收起了目光。 花灯挂满了整整一条街，街上的人也是拥挤复杂。 顾梨大着肚子，被顾家人护在中间。 可难免会被人撞到，在顾威第三次生气后，顾梨说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但又怕扰了金蕊枝的兴致，让大哥带着大嫂去看花灯。 金蕊枝爽快答应了。 顾潜年纪小，左顾右盼，似乎对那些花灯灯谜很感兴趣。 “四哥，你帮我去赢一盏花灯吧。” “小妹喜欢哪个？哥哥这就去替你赢回来！” “兔子，我喜欢兔子花灯。” “好！小妹等我！” 顾潜十分利落的去了。 气势很好，可落败的也很快。 顾梨身边只剩下顾越跟顾威，三人在街边的茶摊刚坐下。 顾潜就丧着脸回来了。 还一脸不可置信：“你们知道吗？那灯谜简直是我见过最刁钻的！” “哦？四弟竟然猜不透谜底？” 顾越好笑的看着顾潜，也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对！二哥！你得帮我！” 顾越回头看了眼顾梨，顾梨说：“二哥，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胜利归来。” 顾潜拉着顾越走了。 只剩下顾威跟顾梨两人坐在茶摊。 老板提着一壶茶给两人倒上，笑眯眯的问：“两位还需要点心吗？我这有好吃的马蹄糕。” 一提到马蹄糕，顾威的脸就变得很臭。 老板不解，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顾梨摇头，“不用了。” 两人默默喝茶，顾梨只是浅尝一口就放下。 孕妇不宜多饮。 “你喜欢吃什么？我去买。” 顾威忽然生硬的开口。 他察觉到顾梨只抿了一小口，以为茶水不合胃口。 难得顾威主动，顾梨也不想驳了他的好意。 “那就劳烦三哥替我去买些糯米糕吧，正好有些饿了。” “好！我马上就回来，你别乱走。” 顾威叮嘱了几句，走的时候还连连回头。 看顾梨对着他笑，才安心离去。 顾梨转眼看向热闹的人群，心里却空落落的。 她忽然朝着一个方向猛地转头过去。 刚才好像有一道目光注视着她，转头看去，却空无一人。 回头的时候，她面前的桌上多出一个钱袋子大小的袋子。 顾梨好奇的拿过来，想要打开又觉得不妥。 什么情况？哪儿来的？ 顾威回来的很快，一小包糯米糕，还有酥饼放在顾梨面前，也发现了袋子。 “这是什么？” 顾梨摇头，“不知道，或许是谁落下的。” 顾梨将袋子放在桌子中间，她虽然爱财，但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钱财都要的。 顾潜带着兔子花灯给顾梨，还不忘吹嘘自己有多厉害。 身后缓缓走来的顾越淡笑不语。 几人离开茶摊后，老板过来收拾茶碗，发现袋子，正要伸手拿，一只大手率先拿了过去。 老板抬眼一看，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 第103章 谢初一 一行人回到家，顾潜还意犹未尽。 “没想到小镇过年的花灯这般热闹，早知道以前就该多回祖宅！” 顾耀无奈摇头，大嫂已经开始犯困，他带着人回屋睡觉去了。 顾梨也回了屋。 逛了一路，本应该感到疲惫，她这时候却莫名精神抖擞。 大约是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新年，有些兴奋？ 顾梨笑了笑，可下一瞬，顾梨就笑不出来了。 她感觉身下有异样，似乎是孩子要出来了。 顾梨深呼吸，感受这宫缩的时间。 好在顾夫人住的屋子不远，顾梨一喊，本已经歇下的顾夫人闻声赶了过来。 顾梨已经躺回了床上。 顾夫人见状也找来金蕊枝帮忙，好在顾梨来的时候顾夫人就让人准备好了生产需要的东西。 这时候才没被孩子闹个措手不及。 “娘，您别急，我已经让阿耀去请稳婆了。” 顾夫人在床边照顾顾梨，一脸焦急，金蕊枝的安慰她也听不见多少。 “生孩子阿梨是头一次，我怎么能不急。” 顾夫人着急的时候，不免又想到了消失的谢伍。 她拉着顾梨的手，不满的说：“谢家那小子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你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也不在，我看你就别想着他了，日后娘给你寻个好的夫君！” 顾梨正在用心感受孩子，被顾夫人这话气得笑了一下。 “嘶，您就别让我分心了。” “娘，这时候您别说这种话。” 金蕊枝也觉得顾夫人这话说的不妥。 稳婆就是草岭村找的，来的很快，稳婆一进屋，顾家的四个男人就在门外等消息。 “怎么回事啊？都两个时辰了，怎么还生不出来？” 折腾了许久也不见孩子出来，稳婆擦了把汗水，被顾夫人催的有些急了。 “哎呀，夫人你就别催了，生孩子本就是这样的。” 金蕊枝见顾夫人让稳婆分神，于是拉着顾夫人走了出去。 “娘，您还是去外面等吧，小妹身边有我在呢。” 顾夫人一出去，顾梨就疼的喊了起来。 顾夫人一听又要推门进去，被顾耀拉住了。 门一开一关，难免会有风透进去。 “娘，小妹正在生产的关键时候，受不得风，您就跟我们一起在外面等吧。” “我……我就是担心……” 妇人产子，哪个不是在生死关头走一遭。 顾夫人当年生下这几个孩子，还算没怎么吃苦。 毕竟是京城顾家，从怀胎开始都被照顾的好好的。 顾梨走失十几年，如今刚回家，正是能被好好照顾的时候，偏偏又遇上生孩子。 顾夫人揪心的牙都要咬碎了。 心想着，等日后谢伍回来，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屋内顾梨只是短浅的喊了几声，就再也没传出过什么声音。 顾夫人有些急了，隔着门问：“怎么样啊？生了吗？阿梨怎么没声音啊？” 寻常妇人遭受这些，哪个不是高声喊叫。 她就怕顾梨一声不吭，再出点什么事。 “娘，还没生，别担心，小妹也没事。” “那怎么没声音啊？” 之后金蕊枝就再也没出声，小丫鬟倒了好几盆带着血气的水，顾夫人看着身形一晃。 “娘！” “娘！您没事吧？” 四兄弟赶紧将人扶住，顾潜平时看着最年轻，这时候反应最快，拖来椅子让顾夫人坐下。 顾夫人眼前冒星光，眼睛紧紧的盯着房门。 又过去两个时辰。 门外等候的人都纷纷紧张了起来。 太安静了。 他们不知道，顾梨死死咬住棉布，倔强的不肯发出声音。 一是为了节省力气，二来也是怕顾夫人担心。 “快了快了，看见头了！用力啊！” 稳婆见过不少妇人生产，只有顾梨，有自己的方式。 一呼一吸都是章法，所以顾梨的情况比其他妇人好很多，生完孩子后恢复起来也不难。 金蕊枝给顾梨擦汗，轻声哄着。 “小妹，实在不行就叫出来。” 顾梨闭了闭眼，汗水划过眼角。 深呼吸两口，然后下腹用力。 “看见孩子的肩膀了，快！” 稳婆声音透着高兴。 孩子的肩膀出来了，一切就简单多了。 顾梨咬紧棉布，再次用力。 “生了！生了！” 顾梨终于松了口气，金蕊枝赶紧拿走她嘴里的棉布，从桌上温着的壶里倒了一碗参汤，一勺一勺的喂给顾梨。 稳婆洗干净孩子，把孩子抱过来交给金蕊枝后，去处理剩下的事。 金蕊枝抱着软乎乎的孩子，凑到顾梨面前。 “长得跟小妹很像！” 顾梨疲惫的转过头看去。 皱巴巴的一小团，哪里像了？ “小妹要抱抱吗？” 顾梨摇头。 她现在哪里有力气抱孩子，现在她只想睡一觉。 …… 顾梨醒来的时候，金蕊枝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觉得喉咙有些干，想喝水，于是动了动，这一下惊醒了金蕊枝。 “小妹你醒了！” 不管是床上的被褥，还是顾梨自己，都被换成了干净的衣物。 顾梨没觉得难受，只是口干。 她点点头，说：“大嫂，我想喝水。” “哦！好好！这边温着参汤呢，我来喂你。” 顾梨睡了一觉，身上有了些力气，就自己接过碗，一口闷了参汤。 放下碗，然后问：“孩子呢？” 金蕊枝笑着说：“孩子在娘身边，也有奶娘照顾着，你要是想看，我去抱过来。” “算了，什么时候都能见到，别抱着他来回跑，受了凉就不好了。” 得知孩子安全，顾梨便一点也不担心了。 金蕊枝却很好奇。 “小妹不想见见孩子吗？” 当初她生下孩子的时候，恨不得孩子一刻不离开自己的眼前。 “以后天天都能见到，不急于一时。” 顾梨这时候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若是孩子在身边，更是要费心去照料孩子。 所以还不如放在顾夫人身边。 反正奶娘都有了，她还省去了喂奶这一项麻烦事。 “对了，还没给孩子起名字呢，小妹想好孩子叫什么了吗？” 顾梨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窗外。 今天是新年正月初一，外面依旧洋洋洒洒下着小雪。 “就叫初一，谢初一。” 第104章 特殊奖励 “初一？还姓谢啊？” “怎么了吗？” 谢伍的孩子，姓谢不是很正常。 金蕊枝想着顾梨生产时候顾夫人说的话，有些无奈道。 “娘对妹夫的印象可不好，你还让孩子姓谢，娘肯定不高兴。” “没关系，我生的孩子，我高兴就好。” “……说的也是。” 金蕊枝愣了一下，觉得顾梨说的很有道理。 自己拼死生下来的孩子，为何还要去在意别人高不高兴？ “对了！小妹你还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呢！” 金蕊枝的意思是：顾梨竟然不好奇孩子的性别。 顾梨想的却是：是男是女，谢初一这个名字都合适。 在金蕊枝疑惑的目光下，顾梨还是问了一声。 “啊，是男孩还是女孩？” “小妹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金蕊枝没有骤然打破惊喜，而是反问顾梨。 顾梨沉思一下。 “是男是女都是我生的，我都喜欢。”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是女孩！娘可稀罕着呢。” “为什么？” 大哥跟大嫂已经生了一个孩子了，顾夫人也不是第一次抱孙子，怎么会如此稀罕？ “唉，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和你大哥生的是个儿子，你也看见了，顾家都是一水儿的大老爷们儿，现在不仅找回了你，还有了一个小宝贝，他们都高兴着呢！” 顾梨微微点头。 这样一说，好像没错。 儿子养多了，就觉得女儿好。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顾梨又开始犯困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顾梨睁开眼，出现在她眼前的是许久没有见到的大转盘，中间有明晃晃的四个字：特别奖励。 特别奖励？ 有多特别？ 顾梨伸手在中间点了一下，一阵强光闪过，四个字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类似宝盒的东西。 手指放上去竟然出现了选项。 宝盒里面有三样东西，但只可以选择两样。 “三选一？” 顾梨看了一下，这三样东西分别是：黄金万两，一本书籍，还有一个随身空间。 黄金对人来说有莫名的吸引力，顾梨第一眼就落在了万两黄金上。 但她没有马上选择，而是看向了那本书籍。 “平白给了一本书，绝对不是普通的书。” 仔细一看，顾梨愣住了。 封面上竟然写着硕大的“原着”两个字。 “原着？什么原着？” 顾梨也弄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的原着，只能先放着，看向了第三样。 她觉得这个东西，才是对她来说最有用的东西。 随身空间，那不就是相当于她有了一个移动储物间，还是别人都无法觊觎的。 顾梨毫不迟疑选了随身空间，然后在黄金的原着上犯了难。 给钱都不要，那是傻子！ 于是，顾梨选了“原着”。 能跟着随身空间一起出现的东西，能是什么普通道具。 一般的书籍，顾梨不好奇。 但是这样云里雾里，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原着”，顾梨怎么都要拿来看看。 选择完成后，随身空间只要顾梨意念一动，就能出现。 书籍被顾梨拿在手上，正好月子里不适合出门，她就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翻开书后，顾梨愣住了。 这是！ 书里写的竟然是她穿来之前，原身所经历的一切！ 所以，顾梨其实是穿进了这本书里？ 那她有了这本书，岂不是就掌握了剧本？ 顾梨刚看到原来的顾梨撞柱而死这一幕，之后的字迹就有些模糊不清了。 刚要翻开下一篇，外头就响起了开门声。 顾梨只好把书扔进空间里。 顾夫人推门进来，就看见顾梨转头看过来。 “阿梨，你醒了？你大嫂说你睡了，是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我没睡着。” 准确说是睡一半被强制开机了。 “我就是来看看你，你身子好些了吗？” 凌晨才顺利生下孩子，这也才过去半天，哪里会这么快。 但顾梨好脾气的笑笑，毕竟顾夫人可是帮着她照顾孩子的。 “好多了。” “我让人给你炖了鸡汤，你一定要多喝一点，对身子好。” “好，谢谢娘。” 顾梨现在叫娘已经十分顺口了，顾夫人听着也开心。 她坐在床边，欲言又止。 “娘有话说？” 顾夫人叹气道：“听说，你给孩子起名叫谢初一？” “嗯，娘不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谢伍没消息，要不还是让孩子随顾家姓？” 顾梨没有立刻反驳，而是沉默了一下。 “娘，谢伍若是日后回来，得知孩子随我姓，岂不是会心寒？” “哼！他还心寒？怎么不想想你。” 顾夫人事事以自己女儿为先，才不管谢伍心寒不心寒。 “我只是觉得，有人想着他，他才会回来。” 顾梨声音很低，说出这句话，顾夫人彻底愣住。 看来顾梨对谢伍有情。 她这个当娘的，总不好棒打鸳鸯。 “随你吧，不管孩子姓什么，都是顾家的孩子。” “谢谢娘。” “你是我的女儿，说什么谢不谢，对了，你想不想见见孩子？你一直在睡着，这会儿也该看看孩子了。” 顾梨顿住。 其实她现在还真不是很想见孩子。 当妈她也是头一遭，各方面都没经验。 那样小小软乎乎一团，她害怕给她抱坏了。 顾夫人一看顾梨的样子，就笑了出来。 “第一回当娘的都这样，别怕。” 最后顾梨还是抱上了孩子，她双臂僵硬，把孩子微微斜抱在怀里。 其实抱小孩她不是第一次，陈氏的孩子她抱过。 朱婶子家刚出生的小孙子还是她接生的，她也抱过。 唯独自己的孩子，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你这样抱着她，拍拍她，她很快就知道你是她娘了。” 顾夫人手把手的教顾梨怎么抱孩子哄孩子，顾梨很快就上手了。 孩子闭着眼睛在她怀里安静睡着，顾梨也不自觉笑起来。 可是孩子一哭，顾梨就不行了。 她慌忙看向顾夫人。 顾夫人好笑的接过来，“应该是饿了，我带她去找奶娘，你歇着吧。” 顾梨赶紧点头。 顾夫人离开后，顾梨又拿出原着。 再次翻开刚才那一篇，原本不清晰的墨迹，竟然清晰了一些。 经过顾梨仔细辨认，顾梨才看清，原来在原着里，顾梨的确撞柱而死了。 老顾家找来的时候，顾桃顺利成为了顾梨的替身，跟随着顾家人回到了京城，成为了名副其实，失而复得的贵女。 第105章 剧本 之后的剧情跟她现在经历的没有丝毫关系。 大概是因为顾梨穿越而来，顶替了原来的顾梨活了下来，所以顾桃也没能成为顾家的小姐。 顾梨有些失望，她的到来改变了剧情，所以这本书对她来说没用了。 于是她随意的翻了翻，心里很不爽。 早知道还不如要黄金万两。 刚准备合上书，顾梨看着书里的墨迹一怔。 战事？ 原着里竟然提到了战事？ 顾梨仔细一看，文中写着：胡国内乱，分成了两个派别，大王子一派主张和平，不愿起战事。 二王子一派野心勃勃，欲吞没东夏国边境的村落。 边岭村就是第一个突破口，胡人翻山越岭而来，悄无声息屠杀了村里所有人。 看到这里，顾梨心惊胆战寻找发生的时间，居然就在三月中旬。 顾梨“啪”的一声合上书。 战事即将爆发，她不能再悠闲的坐月子，她要尽快恢复！ 顾梨打开大转盘，开始一百两一次的抽奖。 奖池并不是透明的，所以顾梨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到的东西。 在花费了三百两后，顾梨看着手边的一堆绷带伤药，她有些无语。 统统扔进了随身空间里。 顾梨搓搓手，“最后一次！” 这次也同样失望，顾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药品类，反而给了她一个长长的箱子。 “这是什么？” 顾梨刚想要打开看看，就听见屋外传来孩子的哭声，哭的撕心裂肺。 她刚把箱子丢进空间，金蕊枝就推门进来，怀里还抱着孩子。 “小妹！你快看看初一，她怎么一直哭啊？” 顾梨连忙接过孩子，“是不是饿了？” “不会啊，奶娘刚才正要喂她，可她不吃。” “啊？那怎么办？” 顾梨也没养过小孩，孩子又太小，各项器官都没有发育完全，她也查不出哪里有问题。 金蕊枝说：“诶？我怎么感觉你抱着初一，她哭声都小了？” 谢初一在顾梨怀里哭声逐渐小了下去，闭着眼睛抽泣，两只软乎乎的小手手乱抓，直到抓住顾梨的垂下的一缕头发，才彻底安静下来，嘴里只剩下小声哼哼。 “原来是孩子想娘了啊！” 金蕊枝抱着手臂打趣，顾梨也有些诧异。 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孩子，真的能认出亲娘吗？ “大嫂，孩子就先放我这儿吧。” “你行吗？你身子还没好呢。” “没事，已经好很多了。” 看来便宜娘终究还是不便宜，逃不过养孩子。 孩子放在顾梨身边，奶娘也被叫过来伺候，顾夫人也算放心。 第二天醒来，顾梨就发现孩子睁眼了。 不哭也不闹，就睁着眼睛看她。 顾梨有些惊喜。 “第二天就睁眼了吗？” 谢初一只能眨巴着眼睛，外加哼哼两声。 顾梨伸出指头，戳戳谢初一的小脸蛋，谢初一咧开嘴笑起来。 “真可爱！我竟然生了一个孩子。” 话音刚落，她就黑了脸。 谢初一不仅尿了，还哇哇大哭。 这回就算是顾梨在也不好使，因为孩子饿了。 奶娘闻声走进来，从顾梨手里抱走孩子。 “小姐，我去给小小姐喂奶。” “劳烦奶娘了。” 奶娘是顾家人从镇上找的，家世背景调查的清楚，顾梨用着也放心。 又过了几天，顾梨开始能下地了，她裹着厚厚的衣裳开门。 屋内跟屋外的温度差的有点大，她察觉到一阵凉意。 奶娘见状赶紧让她进来。 “小姐！您还没出月子呢！不能受风！” “没有风，我就出来透口气。” 憋在屋子里好几天了，再不透口气，她都要憋坏了。 奶娘抱着孩子，也不敢追出去，只能任由顾梨出去。 顾家看着飘洒小雪的天气，想到书里写的。 “春分之时，胡人过境，边岭村中无一人生还。” 村里还有那么多户人家，无论是村长一家，还是陈氏和胡大朗，都对她极好，她不能任由事情发生！ 她要做些什么才行。 顾梨首先想到的就是在朝为官的大哥，虽然她不懂朝堂之事，但也知道，文官是不能越过边境的军队行事。 随后她想到了替边境军队采买药材的左元昊。 大嫂说过，左家军是金武侯之外最骁勇善战的军队。 左家军，左元昊。 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她打定主意要去见一见左元昊。 得知顾梨还没出月子就要不出门，顾夫人第一个不赞同。 “不行！你这时候哪儿都不能去！” “是啊小妹，你不知道女人坐月子意味着什么，你别胡闹！” 金蕊枝也难得反对，更别说其余几个不懂但为顾梨好的兄长。 顾耀：“小妹是有要紧事吗？可以让哥哥们代劳的。” 顾越：“是啊，这时候你还是听娘的话吧。” 顾威：“不行！” 顾潜看看三个兄长，果断站在兄长这边。 “我的确有事，但这事你们帮不了我。” “哦？小妹不妨说来听听？哥哥们想想办法。” 顾耀最年长，他见顾梨着急，便想着替她想解决办法。 事态紧急，顾梨沉默了片刻。 左元昊若跟左家军当真有关联，那跟大哥也算是同朝为官的同僚。 说不定是好事。 “那就劳烦兄长替我去白沙镇黑市，寻一间名叫‘第一堂’的药铺，替我带话给掌柜。” 最后是由顾威揽下了这个活儿，他之前对顾梨有多厌恶，现在就有多后悔。 只要是顾梨的事，他都冲在第一位。 顾威带着老黑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 老黑见到顾梨，微微一愣，“你找我？” “你家少主跟左家军是什么关系？” 顾梨问得直接，不仅老黑怔住，顾威也诧异看向她。 老黑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有要紧事，你家少主对我直言不讳，我也有些话想要带给他。” “什么话？” “春分之时，胡人过境。” 老黑跟顾威同时瞪大眼，齐齐看向顾梨。 “你什么意思？” 老黑有些激动，顾威立刻挡在顾梨身前。 顾梨拍拍顾威，示意他让开。 “或许你不相信，但你尽可告诉左元昊，信不信由他自己定夺。” 胡人过境，这不仅仅关乎民生百姓，更是关乎左家军的大事。 朝廷派他们镇守边境，若是让胡人悄然过境，他日还朝，定会被问罪。 老黑带着满心疑惑，匆忙离开。 顾威看向顾梨：“你怎么知道胡人什么时候过境？” “梦见的。” 顾威：…… 第106章 不能说原因 顾梨的话虽然让人匪夷所思，但左元昊听了老黑带回的话，第一时间正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顾梨让你告诉我，‘春分之时，胡人过境’？” “是，属下拿不准那丫头说的是真是假，所以还请少将军定夺。” 老黑恭敬的站在下方，垂首等候命令。 左元昊转身看向老黑，他一身银白铠甲，意气风发。 “她还说什么了？” “没了，就这些。” 左元昊微微拧眉，随后转身向营帐外走去。 …… 顾梨要做的事被兄长们代劳，她几乎成了一个娇养小姐。 生了孩子的这段日子，她都被养的圆润不少。 一听说有人上门找她，顾梨猜到是谁。 对下人说：“请他到厅中稍坐，我马上就去。” 顾梨披上一件狐皮大氅，暖暖和和的去见左元昊。 有一段日子没见到顾梨，乍一见面，顾梨已经产子，这是左元昊没想到的。 他一身便服两手空空前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只得拱手对顾梨道贺：“恭喜顾姑娘产子！” 顾梨打趣道：“你是专门来道贺的？” 说着还上下打量一眼，意思是：有谁空手来道贺的？ 左元昊一呆，有些愧疚的说：“我也不知道你生了，该死的老黑也没提醒我！空手前来，闹笑话了。” “开个玩笑，不必在意。” 顾梨笑了声，然后正色起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原因。” “为何？” 左元昊很好奇，顾梨是怎么知道胡人过境的事？ 居然连时间都知道。 他这次来，就是想问问，顾梨是怎么知道的，消息又是否属实。 若是属实，可以说是救了左家军。 “原因我不能说，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消息绝对是真的！” 消息是她从书里看来的，顾梨自然是不能说。 左元昊愣了一会儿。 他作为左家军的少将军，虽不及父亲有声望，但他若是带回去的消息，那就一定能让将士们信服。 但……顾梨说不出原因，那消息还可信吗？ “顾姑娘，你同顾耀顾大人是什么关系？” 左元昊索性暂时放下这件事，转而打量顾家的祖宅。 老黑来过，自然就查探到了这间宅子的主人是谁。 如今顾梨又住在这里，想必关系十分微妙。 并且，顾梨也姓顾。 顾梨微微一笑：“他是我兄长。” 左元昊一阵惊讶。 “顾大人竟然还有妹妹？” 更奇妙的是，顾家一家人都在京城定居，妹妹居然养在乡下。 “这事说来话长，家务事就不同左将军细说了。” 顾梨温和委婉。 自家的事没必要跟别人吐露太多。 “左将军？你知道我的身份？” 左元昊的注意力却又被转移了，猜测难道是老黑说的？ “猜的。” 顾梨笑得神秘。 当然知道！ 剧本在手，她能知道战事将起，自然也就知道左元昊的身份。 这个少年将军，在父亲的麾下做少将军，年少却不狂妄，在军中颇受人喜爱。 后来，胡人屠戮了边境的几个村子。 最后还是被东夏国的军队围堵起来，胡人为了活命，果断投降。 按理说缴械投降者可活，但左元昊觉得屠杀无辜百姓的人不配活。 于是，左元昊带领一队心腹，从后方围杀了屠戮百姓的胡人。 还朝后，左家军连同左元昊一并被皇帝问责。 从此左家军便被革去功绩，左家被发配镇守皇陵，麾下将士更是受牵连，过往功绩两相抵消，被贬为普通人。 一代骁勇战将就此没落。 当时顾梨看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一阵可惜。 左元昊为她带来了一笔生意，她就算不是为了边岭村，也会帮他这次。 但还是看他愿不愿意相信了。 左元昊一听顾梨的话，果然又是疑惑。 猜的？ 难道之前说胡人过境的事，也是猜的？ 顾梨的家在边岭村，若是胡人过境，第一个受影响，难道顾梨是故意这样说，骗他们去加强边境巡防？ 左元昊神色微冷，“顾姑娘，你可知你的话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若是他将这个消息带回去，分出将士去巡防。 那么若是有一日胡人打过来，他们兵力疏散，就可能会被一击即溃。 这可是谎报军情的大罪！ “我知道，你担心我谎报军情。” “所以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原因吗？” “抱歉，真的不能，但是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顾梨也很为难。 若是左元昊实在不相信，她就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带着全村的人出逃了。 她不敢用全村人的命去赌。 “左将军，我知道空口无凭很难让你相信，但你想想，若是胡人当真在那时候过境，战争一起，会让多少的百姓流离失所，甚至失去性命。” “我之前在村里见到胡人的事不假，我相信你们也去查了，胡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你难道就没想过吗？” “若是真有那一天，你们所守护的还存在吗？” 将士战场厮杀，为的是什么？ 往大了说，是保家卫国！ 往小了去，不就是拿命去换功绩？ 可若是胡人过境，他们所追求的一切都将化为尘烟。 高坐明堂的人不会想知道，将士是如何在胡人过境的时候力挽狂澜，他只知道，你没有守住那道边界，让胡人越了界就是将士的失职！ 顾梨的话针针见血，句句朝着左元昊的心窝子上戳。 他沉默了。 “好！我信你！” 左元昊带着这个消息回去，将消息告诉了身为元帅的父亲。 果不其然受到了不小的质疑，还被其他几位副将笑话。 …… 左元昊走后，顾越才走出来，笑眯眯的看着顾梨。 “小妹，看来你不在我们身边的这些年，被养的很好。” 道理说的一套套的，连左元昊都被唬住了。 “二哥说笑了，是我昨日闲来无事看了一本书，现学的。” 被顾大勇养大，能养成什么样？ 顾梨也意识到自己人设有些偏离，于是随口编了个理由。 “胡人过境，可是真的？” “我说真，二哥信吗？” 顾越嘴角依旧带着笑，说：“只要是小妹说的，我都信。” 小妹似乎有秘密。 但有什么关系？ 谁还没有一两个不能示人的秘密呢？ 第107章 我留下! 胡人过境的事，整个顾家人都知道了。 顾夫人开始督促顾梨好好将养身子。 就算她不说，顾梨也知道顾夫人心里在盘算什么。 趁着胡人还没来之前，顾梨跟孩子好好养一段时日，随后跟着顾家人一起离开，回京城。 但顾梨态度还是很坚决，她不会离开。 至少现在不会。 顾夫人不解，随后就想到了消失不见的谢伍。 她问顾梨：“你不肯跟我们离开，难道只为等谢伍回来？” 顾梨没说话。 是，也不是。 她是想让谢伍看看孩子，但更多的还是为了边岭村的人。 如果她就这么跟着顾家的人离开，到时候左元昊又没做到。 那么无辜的村民，就会是第一批受害者。 顾梨既然知道会发生什么，就不会冷眼看着。 见顾梨不说话，顾夫人一副急躁不安。 “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就不想想孩子？战事若起，谁能保护你们？” 顾梨不是没想到这点，但她有自信可以保护好谢初一。 “娘，我可以保护孩子，也可以保护好自己。” 她不是为了让顾夫人安心，所以哄骗她。 顾梨虽然是个大夫，可谁说大夫就只能给人看看病？ “你！你就气我吧！你一个女子，还带着个这么小的孩子，你告诉我你能保护自己？你怎么不说胡人的一举一动你都了如指掌呐！” 顾梨心虚的摸摸鼻子。 还真是。 胡人什么时候出动，用的什么法子，她还真就了如指掌。 金蕊枝见顾梨被说的一声不吭，连忙上前当和事佬。 她安抚着顾夫人坐在椅子上，劝说道：“娘先别生气，小妹也是一时气话，兴许过两日就想明白了，现在还早呢。” “不早了！那胡人万一提前打过来，你说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顾夫人顿时坐不住了。 她“腾”的一声站起来，“不行！不能等了，阿梨一出月子，咱们即刻回京！” 金蕊枝想要劝说，但顾夫人已经快步回了屋，忙着清点一起带走的家当。 于是只能转头，一脸无奈的看向顾梨。 “我只能帮到这里了，小妹。” 顾梨笑笑：“没事的大嫂，我会说服娘的。” “小妹，你当真不打算跟我们一起走吗？你一个人带着孩子留下，我们怎么能放心？” “大嫂别忘了，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里。” 这话是在安慰金蕊枝。 她一个“后来者”，自然没有很熟悉。 但她能活，这话不假。 不仅她要活着，还有村民们，她要他们都活着。 至少不能被胡人屠杀！ “好吧，既然你坚持，大嫂也不说了，你大哥他们已经去商量了，他们不可能让你独自留下的。” 顾耀作为大哥，又是朝廷的重臣，他自然不能留下。 顾夫人返京也需要有人陪同，这里最小的顾潜做惯了这种事，他也不能留下。 于是，只剩下老二和老三。 金蕊枝更属意老二留下，毕竟老二是除了老大之外，最稳妥的人选。 就连正在商量的四兄弟们都是这么觉得的。 但最后的结果让人吃惊。 顾耀刚说出了顾虑，顾威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表示自己留下。 “哇哇哇！三哥！你怎么忽然这么积极？你不会是还在想那个假妹妹吧？” 顾潜不怕死的乱嚷嚷。 那次被他撞见顾威跟顾桃说话，他就一直捏着这个当把柄，时不时就揶揄顾威两句。 结果当然就是被顾威揍一顿了事。 但这次顾威却没动手揍弟弟，而是一脸正经。 “我留下。” 顾耀看了他一眼，问：“若我没记错，三弟似乎跟小妹颇为不合，要不还是二弟留下吧。” 这段时间顾威对待顾梨的变化，其实他们都看在眼里。 但就是想整一下这个臭脸的弟弟。 顾越也及时出声：“是啊，小妹同我最要好，还是我留下的好。” “就是就是！小妹最喜欢二哥，第二喜欢我，第三喜欢大哥，最不喜欢的就是三哥你！” “你再胡说，当心我揍你！” 顾威忍不了排在最后，他眼神一凝，威胁的看向顾潜。 随后看向顾越。 “祖父身边离不了二哥，若是二哥没回去，祖父一定又不肯安心吃药。” 大哥要回朝，二哥要回到祖父身边，小弟要陪同母亲返京。 所以综合下来，只有顾威留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顾耀脸上展开笑意。 本以为顾威是他们几兄弟里面最不记事的，没想到他只是不说出口而已。 “那好，就按照三弟说的，你留下，只是一点，小妹决不能出任何事，初一也一样！” “我记下了。” 顾威回答的很正式。 家中的事务，一向不用他操心。 他曾经一度非常希望找回小妹，兄弟们都有事可做，若是小妹找回来，他就可以好好保护小妹了。 所以找到顾桃的时候，他几乎就把顾桃当做了小妹。 以至于对待跟顾桃不合的顾梨，他曾经恶语相向。 导致真相大白之后，他心中愧疚难当。 顾梨也对他没有好感，这让他很挫败。 现在顾梨好不容易对他态度转变，这正是一个可以挽回小妹的好机会！ …… 得知商量的结果是顾威留下，顾梨有些小小的惊讶。 问金蕊枝：“大嫂，不会是大哥逼三哥留下的吧？” 金蕊枝笑得花枝乱颤。 “胡说什么呢，你三哥对你怎样，你难道看不出来？其实他很心疼你跟初一的。” 顾梨是知道的，但是就觉得很奇怪。 当初顾威跟她那么不对付，现在竟然是顾威主动要求留下。 这很不可思议。 之后的日子，顾梨被顾夫人盯着在屋里养身子，除了透气，就不肯放她出屋子。 孩子也逐渐发生变化，从最开始皱巴巴的一小团，终于长成了一个圆乎乎的小团子。 顾家人对谢初一的疼爱都肉眼可见。 只因为谢初一长得太像顾梨了。 除了鼻子。 可顾梨看着谢初一高鼻梁的雏形，十分满意。 顾夫人忽略谢初一的鼻子，道：“小初一这长相，一看就是咱们顾家的人！” 第108章 小富婆 顾梨出月子这天，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古代坐月子不是盖的，女人真难。 于是出月子的第一件事，顾梨就美美的洗了个澡。 顾夫人还怪她不把身子当回事，顾梨笑着只听，不反驳。 二月的第一天，天气还算暖和。 顾家人要离开了。 顾夫人不舍的抓着顾梨的手。 “阿梨，你一定要好好的，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顾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我知道了，娘。” “哎！我的孩子！你该跟我们一起回去的！” 临别的时候，顾夫人还是忍不住劝顾梨。 顾梨没说话。 顾夫人这段时间对她是真的好，但她只能辜负顾夫人了。 “娘，时候不早了。” 金蕊枝劝顾夫人上车后，才轻声对顾梨嘱咐：“小妹，万事小心，我们在京城等你。” “我会的，劳烦大嫂多照顾娘了。” 顾耀走上前，心里有些抱歉。 他年纪大顾梨七岁，是家中长子，又是朝廷重臣，他没有想过要留下保护顾梨，这是他觉得愧疚的地方。 “小妹，大哥不能留下，对不起。” “大哥要是这么说，我反而觉得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怎么会！” “所以大哥也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兄妹两个相视一笑。 原本热闹的祖宅只剩下顾越跟顾梨母子三人。 下人都是顾家从京城带来的，顾夫人本想留人照顾顾梨，但顾梨说自己不住这里，所以全让他们带走了。 奶娘是白沙镇上的人，顾梨让她留在了身边。 “你要回村子？” 顾威站在顾梨身边，孩子在奶娘怀里安稳睡着。 “不，去白沙镇。” …… 顾梨四人来到白沙镇的元宝巷，这里是白沙镇最繁华的地段。 当初顾威给她买下的宅子就在这里。 边岭村的屋子已经成了一堆废墟，顾梨自然就不回村子了。 白沙镇的房子正好派上了用场。 不愧是顾威买下的寨子，庭前带小院，有槐树遮荫，还有绿植点缀。 可以说相当优雅惬意了。 顾梨忠心的夸了一句：“三哥眼光不错。” 顾威跟在她身后，脸上一热，心里已经翻腾，面上却一片平静。 “你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谢谢三哥。” 顾梨回头冲着顾威一笑，顾威不禁手上紧了紧。 小妹真可爱！ 奶娘虽然是白沙镇的人，但还是第一次进到元宝巷，见到这样的贵气的宅子，一时失神，手上力道就重了些。 孩子在奶娘怀里发出不满的声音，奶娘赶紧松了力道。 顾梨跟顾威齐齐看过去，奶娘有些无措解释： “我，我抱着小小姐去喂奶！” …… 之后，兄妹两个兵分两路。 顾梨留下奶娘在家照顾孩子，她出门买东西。 顾威则是去了牙行买下人，最后带回去一大两小，三个签了死契的下人。 一个年长的婆子，还有两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 看到顾威带回来的人，顾梨微微有些诧异。 “怎么买了三个？” 她本来以为一个就够了。 三人一听顾梨的话，个个都心里发慌。 她们大多都是家里犯了事，受了牵连才被发卖给牙行的，好不容易被人买走，这要是被退回去，她们就再也找不到好的东家了。 顾威说：“厨子一个，小丫鬟两个，正好啊。” 顾梨愣了一下，没想到顾威还想的挺全面。 她的意思是，只要个煮饭的婆子就可以了。 至于两个小丫鬟…… 顾梨环顾偌大的宅子，好像打扫起来也挺费劲的。 “既然都带回来了，就都留下吧。” 三人都松了口气，连声对顾梨道谢：“谢谢夫人！” 顾梨一怔，说：“不要叫我夫人，叫我掌柜就行。” 顾威不仅给她买了宅子，铺子也有不少，她可以说是白沙镇上的小富婆了。 “是！是！” 刚安顿好下人，给她们分配了该做什么，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顾威去开门，门外是个圆脸小丫鬟。 “我是隔壁宅子的，听说这家宅子搬了人来，这是给你们的。” 小丫鬟说话有些不客气，手里提溜着个盖着布的篮子给顾威。 顾威只是垂眼看了看，并没有接过。 “不必了。” “哎！你这人！我们家大人是见你们新搬来，特意让我送来给你们的！” “我说，不必。” 冷声说完，顾威就关上了门。 顾梨抱着孩子，在院中桌前坐下，问：“是谁呀？” 顾威走过来，“不知道，不重要。” 顾梨点点头，也没多问。 可没过一会儿，门又被人敲响了。 这回顾梨站起身，把孩子交给顾威，亲自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个人，一老一少。 “这位夫人，方才不好意思，小丫头不懂事，得罪了你们，这些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望笑纳。哦，我们就住在隔壁宅子，以后都是邻居。” 老的看着像是管家婆，说话客气周到，倒是一旁的圆脸小丫鬟，似乎瞧不上顾梨。 “不必了，我们不缺东西。” 篮子上盖着布，看不清里面是什么，顾梨也不打算收。 梁管家带笑的脸一僵，她在元宝巷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油盐不进的人家。 于是收敛了些许笑意，说：“夫人可是怪我家丫头方才得罪了你们？” “哦？原来是你家丫头方才得罪了我兄长？” 梁管家一愣，撇了眼身旁的丫头，然后带着歉意说：“夫人见谅，我们家主子是县主簿梁大人，大人亲民，所以让我们来给每个新搬来的住户送些东西，若是丫头得罪了夫人，还请夫人看在我家大人的面子上，多担待些。” 这话看似婉转歉意，实则是在对顾梨说：我家是县主簿大人！别给脸不要脸！ 顾梨好笑一声，问：“敢问梁大人是对镇上所有新搬来的住户都这么‘客气’吗？” 梁管家嘴角撇了下去，微微不耐烦。 “夫人既然不肯接受我家大人的好意，我自会原封不动的禀告我家大人。” “好啊，那就劳烦带话给你家大人，我们家不缺这一篮子东西。” “哼！” 梁管家拂袖离去，圆脸丫鬟也对着顾梨翻白眼。 “不识好歹的家伙！” 第109章 得罪芝麻官 刚搬来元宝巷的第一天，就得罪了县主簿大人。 顾梨问顾威，要是在京城，这样的事情怎么办？ 顾威惊诧，“县主簿？” 京城里没有这个官职，这种九品芝麻官，只有在偏远的乡下才会设立。 “这个官职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多为处理民间纠纷杂事，不足为惧。” “哦，九品芝麻官啊。” 顾梨若有所思。 “那若是遇上杀人的案子，县主簿也没有权力审判对吗？” 当初谢伍被诬陷杀人，是被镇上的府衙关押，林家夫人信心满满要让谢伍赔命，是因为林家跟县主簿家是姻亲关系。 “按理说是这样，应当羁押犯人，交由更高一级的府衙审判。” 顾梨笑笑。 看来这回她误打误撞，得罪了县主簿大人，这邻居怕是不太好相处了。 家里有了厨子跟丫头，顾梨按照契书上地址，去查看铺子。 有一家糕点铺子，还有几间杂货铺子，生意还算不错。 顾梨先是查看了杂货铺子，她亮明身份，管事人得知她是东家，毕恭毕敬给顾梨看了账簿。 到糕点铺子的时候，就没这么顺利了。 铺子门口排了很长的队伍，都是争先恐后买糕点的。 “生意这么好？” 顾梨有些意外。 不过一想到是顾威送的，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顾梨也不着急，她在糕点铺子对面的茶摊坐下，点了一壶茶，等着新出炉的糕点被卖空之后才悠悠起身，走进铺子。 “怎么还放人进来了？不是说了今天大师傅只做一炉糕点，卖完就不卖！” 管事扭头看见顾梨，顿时皱眉指着一旁的小厮骂起来。 顾梨抬手想要替小厮说话，就听管事对她说：“出去出去！没听见我说话啊？还往里走！” 顾梨有些诧异，居然这样对待客人？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装扮，已经不再是粗布棉衣，但是只是普通的料子，看起来也不是很穷吧？ “铺子开门做生意，哪有往外赶人的？” 管事一看顾梨还不走，蹬蹬蹬走到顾梨面前，拦着她不让她再往里走。 “你管我！你要是买糕点，明儿个请早！今天没有了！” “我不是来买糕点的。” “嘿！我看你就不像是来买糕点的！咱们家大师傅做的糕点那可是多少人抢都抢不到的！你是不是别的铺子派来找事的？” 顾梨摇摇头，掏出契书，展开放在管事面前。 “看清楚了吗？我是来巡铺子的。” “巡，巡铺子？你是谁啊？” “我姓顾，从今往后，是这家糕点铺子的东家。” 顾梨收起契书，双手背在身后，想要朝里走，管事还是拦下了她。 “你说是就是啊？我们东家姓段，什么时候改姓顾的？” “你这管事有意思，契书我也给你看了，难道你只认人不认契书？” 段管事微微一愣，说：“那也要让我问清楚了才行，谁知道你这契书是不是假的！” 顾梨点点头，“好，那你现在就去问，问清楚了我好查账。” “查，查账？” 段管事额头上渗出一滴汗水。 赶忙去确认铺子的东家是否换了人。 顾梨闲来无事就转到了后厨，看见收拾的很干净。 一个身穿灰色袍子的中年人正要走出来，但顾梨挡在了门口。 面无表情说了一句：“借过。” 顾梨赶紧让开位置，中年男人走出去，见顾梨还伸长了脖子往里瞧，就提醒了一句。 “后厨闲人免进。” “啊，我知道，我就看看。” “你还是快走吧，要让段管事看到，不会放过你。” 这话让顾梨来了兴致，她叫住男人，问：“段管事平时对谁都很凶吗？” “分人，对有钱人就不凶。” 这话说的简洁明了，顾梨点头表示明白了。 “多谢。” 中年男人埋头走了。 没一会儿段管事回来，再对上顾梨的时候，变得局促起来。 搓着手说：“我事先也不知道铺子换了东家，敢问您可是东家娘子？” “我就是东家。” 段管事一愣，女子做东家？ 哪有女子抛头露面的。 “这……” 顾梨问：“有什么问题吗？” 段管事支支吾吾说：“这自古都是男主外，女主内，若是女子做东家，我担心客人有意见，要不还是……” “这不用段管事操心，你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行，现在把账簿拿过来。” 段管事擦擦额头的汗珠，慢吞吞拿了一个账本交给顾梨。 不看不知道，一看顾梨总算明白段管事为何这样心虚。 她笑着抖抖账簿。 “段管事，你在跟我开玩笑吧？这是账簿？” “没，没有，怎么敢跟东家开玩笑，这就是咱们铺子的账簿。” 顾梨随意翻翻，说：“铺子的生意极好，这账簿上的记账每天却只有二两银子？你确定没记错？” “没错没错，绝对不会错的！” 段管事又说：“就咱们后厨的大师傅，他每天只做一炉糕点，卖完就不做了，东家也知道，有些手艺的人，多少都有些自己的怪癖，我还指望他做点心，我也没法子。” 他事先看了，大师傅已经回家了，现在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你的意思是说，是因为大师傅不做糕点，所以进账少？” “对对！就是这样。” 顾梨回想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看着没什么表情，还会好心提醒她。 不像是段管事说的那样。 顾梨站起身，说：“我知道了，账簿我带回去了，明天我再来。” 这种骗人的鬼话，顾梨要是能相信就真是傻的。 段管事看顾梨没说什么，以为是被自己糊弄住，心里还有些小得意。 回到家顾梨写了几种糕点的制作方法，准备明天带去给大师傅，让他试试看。 本想让家里做饭的婆子也学着做，可惜婆子不认字。 顾梨找来其他两个小丫头，得知她们也不识字。 她把账簿交给顾威，顾威看了一眼，立马扔在了一旁。 “这是什么东西？” “账簿，我今天去巡铺子了，其他的都很好，只有这家点心铺子，账目模糊不清。” 奶娘抱着谢初一正好走过来，今天是她回家的日子，所以来把孩子交给顾梨。 “小姐，我一会儿就回去了，小小姐我已经喂过了。” 顾梨接过沉甸甸的谢初一。 才出月子没几天，谢初一又胖了。 “好，你快去快回。” 奶娘也有些迟疑，没走，像是有话说。 “小姐，我……我能支些月钱吗？” 第110章 一食居 “我要是记得没错，你前几天才从我娘那儿支过银子？” 顾威冷眼看着奶娘，冰冷的眼神让奶娘不敢抬眼看他。 “是是，可我女儿病了，需要吃药，镇上的药铺太贵了，我……” 奶娘家中只有一个女儿在，她吃住都在东家，很少能回去照看女儿，若不是为了赚药钱，她早就辞了奶娘的活回去照顾女儿了。 顾梨如今也是当娘的人，她没有为难奶娘，直接给了奶娘一两银子，让她回去照看女儿两天。 “你回去照顾女儿吧，好些了再回来。” “那，那小小姐……” 谢初一从出生开始，第一口奶就是奶娘喂的，她也放心不下这个孩子。 “我这个亲娘在，你还不放心？” 顾梨觉得有些好笑。 奶娘也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了，接过银子再三道谢后，就要走。 转身之际，她对顾梨说：“小姐，我刚才听你们说糕点铺子，可是只卖一炉的那家？” “你也知道那家铺子？” “镇上的人都知道，那家铺子的生意极好，卖的也贵，一般人家都吃不起。” 顾梨眼神一凝，问：“有多贵？” 奶娘思索一下，她买不起，但是听别人说过。 “我记得是五十文一个！” 五十文？ 还真是卖出了天价。 一炉糕点起码能出几十个，那段掌柜每天的进账才二两。 当真是在骗鬼呢。 …… 第二天，顾梨抱着孩子去了糕点铺子。 她坐在大堂内，段管事招呼客人的时候，时不时看她一眼。 顾梨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专心哄孩子。 直到一炉糕点卖完，段管事才走过来。 “东家，您来了。” “嗯，昨日我将账本来回看了几遍，上面的记账都是段管事亲手记得吗？” “是，是我亲手记的。” “那好，那今日的糕点入账是多少？” 方才外头的队伍排了长长的一队，每个人走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说明他们都买到了糕点。 就算是一人买了一个，那么现在的入账，不会低于五两银子。 她倒要看看段管事要怎么圆谎。 “今日的生意比往日好了不少，今日的收入是七两银子。” 段管事有些小得意，他知道今天顾梨要来，自然不会再做手脚。 “不错，一炉糕点入账七两银子，若是多做几炉，收入很可观啊。” 段管事一愣，说：“东家莫不是忘了？大师傅一天只做一炉。” “一天只做一炉？” “是。” “他自己说的？” “这，这，是啊。” 段管事有些慌了，没想到顾梨又问起这事。 “大师傅呢？叫他出来，我当面问问他。” 有钱不赚，这是什么道理？ 段管事有些犹豫。 顾梨说：“怎么不去？还要我亲自去叫？大师傅有手艺就连东家都不能见了？” “不不，不是，我这就去叫。” 段管事去了后厨，好一会儿才带着昨天那个中年男人走出来。 男人一看是顾梨，有些惊讶。 顾梨笑着问：“你就是大师傅？” 男人脸色一僵，解释道：“我姓江，叫江勉。” 顾梨点点头。 “听说你每天只做一炉点心，对吗？” “是。” 见江勉毫不犹豫的应下，段管事才松了一口气。 “你每月月银是多少？” 江勉诧异看了眼顾梨，然后看向段管事。 段管事也没想到顾梨忽然会问这个，笑着说：“东家，月银这个事……” “让他说。” 顾梨冷声打断段管事的话。 段管事只能闭嘴。 江勉：“八十文。” 顾梨眨眨眼，随后笑了一下。 “那我每个月给你一两银子月银，让你每日多做几炉点心，你愿意吗？” “自然愿意！” 江勉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 段掌柜却着急了。 “东家！不能这样东家！” “为何不能？” 谢初一被段掌柜大喊一声，吓得一抖，然后开始不舒服的动起来。 顾梨只好起身抱着她来回走动哄着。 “东家，你不知道，他做来做去就那几样点心，物以稀为贵，多了就没人买了。” 做生意是这个理没错。 但段管事的做法不对，品类太少可以开发其他的品类。 而不是抬高价格，减少数量，让寻常人吃不起。 顾梨拿出昨天写好的点心谱子，交给江勉。 “照着这上面的做，以后可以多做几炉。” 段管事伸长了脖子去看，发现是点心的做法，顿时瞪大眼睛。 顾梨没理会段管事，而是看向外面挂着的品类价格的牌子。 “段管事，按照谱子去定制相应的牌子回来。” 段管事没动，而是说：“东家，点心花样多了，采买的东西也多，到时候支出……” “你看着买，点心一定要做好。” …… 顾梨见点心铺子也没个正经的牌子，于是找了木匠做了一个牌子。 木匠问她要刻什么字上去。 顾梨想了想，让他刻：一食居。 牌子挂上去的时候，引来不少人围观。 段管事也悄悄撇嘴。 这么难听的名字，果然女人做生意就是不行！ 顾梨在一食居呆了许久，一一尝过江勉新作的糕点样式，她点了头，才让江勉继续做。 于是第二天，一食居的点心多了几种。 但是却没一个人买。 段管事翘着嘴角，不满的说：“我就说这法子不行吧，白白浪费买材料的银子。” 江勉在后厨门口看着堂前的动静，得知买新糕点的人不多，情绪也低落下去。 顾梨来的时候，老式的糕点都被买光了，只剩下新做的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 “东家来了，您看，这些糕点都没人买，要我说还是别做了，就按照以往的样子卖。” 顾梨没理他，拿起一块水晶芙蓉糕尝了尝，味道做的不错。 “江勉呢？让他出来。” 段管事不满的把翘首以盼的江勉叫出来。 顾梨说：“你来卖。” “我？可我是后厨的，没卖过。” “不要紧，你用心做的点心，你最清楚它是什么味道，有人问你就推荐给他。” 江勉有些紧张，他从来没做过。 “你可以的，放手去做。” 顾梨抱着谢初一进堂内坐着，听着江勉生疏的跟客人介绍。 段管事时不时发出一声讥讽，并不上前帮忙。 “段管事，你来一下。” “哎，这就来！” 顾梨叫来段管事，笑着说：“听说你跟前东家是亲戚啊？” “啊，是，是啊。” “也正是因为这个，前东家才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第111章 开药铺 “东家这是什么意思？” 段管事脸上笑意散去。 “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吗？账簿上你做了什么手脚，我也不计较了，毕竟你是为前东家做事，但现在你的东家是我，你想要在我手下做事，就要按照我的方式来。” “东家是对我不满？” 段管事反问顾梨。 这家糕点铺子是他一手看着建立起来的，里面也有他的辛劳在。 “是，你的做法，我不是很满意。” “那东家想如何？换了我这个管事？” 顾梨起初没这个想法，但段管事自己提了起来，顾梨觉得这个建议不错。 “既然你说换，那就换了吧，我看你也不是很想为我做事。” 段管事不急，反而笑了。 “东家，你还年轻，有些事你不明白，这家铺子是我一手建立的，多少的客人都是冲着我的面子来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段管事也不恭敬了，说话都带上了一丝倨傲。 仿佛这间铺子离了他不行。 “哦？你的意思是，客人们都是冲着你的面子才来买点心的？” “是！东家若是要换了我，我保证这间铺子立马没生意！” 顾梨没忍住笑了一声。 “好，那就这样吧。” 段管事得意一笑，“我就知道，东家是不会……” “你明天不用来了。” “什么？！” 段管事本以为顾梨就算顾及生意，也不会换了他。 没想到就让他不用来了？ “是，你的月银我会一分不少给你，从明天起，你就不用来了。” “不是，东家，东家你听我说，没了我生意会少很多的！” 顾梨冲他嘘了一声，指指已经上手的江勉。 他已经给客人推荐了好几种糕点，都卖了出去。 新的糕点价格比老式糕点便宜一点，样式也新鲜。 江勉把几种新的糕点都切了小块放在一旁，只要有人来问，他就请他们尝尝，喜欢再买。 果然，很快新的糕点也卖光了。 江勉一脸高兴的走进来，也忘了顾梨正在跟管事谈事情，直接开口： “卖出去了！” 顾梨问：“都卖光了？” “嗯！” “做的很好，你继续做。” 江勉回后厨继续做糕点。 顾梨面带微笑看向段管事。 “如何？” 面子呢？ 不是说没了你没人买吗？ 段管事老脸一红，哼了一声。 “走就走！只是一时而已，看你们能得意多久！” 段管事出了一食居后，立马找上了既是前东家，又是亲戚的段家。 撺掇他们在一食居的对面开了一家糕点铺子。 开张的那天，果然有不少人冲着段管事去了，可尝了他家的点心后，又纷纷回到了一食居。 顾梨在门口看着愁眉苦脸的段管事，她笑得很开心。 “东家，我需要做什么？” 春玉跟在顾梨身后，有些胆怯。 她是女子，还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以往抛头露面被婆家指着骂，丈夫死后，她被赶回了娘家。 又因为生病，她娘才去给谢初一当了奶娘。 娘说东家心好，于是带着她去东家家里，想要求一份差事。 奶娘照顾谢初一很用心，顾梨也不吝啬给她女儿春玉找一份差事。 对春玉说：“你先跟着江勉卖点心吧。” “东家，我，我是女子，抛头露面的，客人会不喜欢的。” “客人是来买点心的，没人会在乎卖点心的人是男是女，你放心就好了。” 顾梨打量一番春玉，衣裳有些简陋，脸色也蜡黄。 确实不太好看。 于是顾梨拉着她去成衣铺子买了几身新的衣裳，又给她买了脂粉抹在脸上，整个人的气色瞬间好了起来。 看着还有几分姿色。 顾梨满意点头。 “今后你只要嘴甜一些，多说些客人爱听的话，就不愁没人来买糕点。” 春玉不自信，摸着脸问：“真的吗？” 顾梨把人带给江勉，让他多教教春玉，江勉一见到春玉，有些怔愣。 顾梨噗嗤笑了一声。 “江大师傅，可要好好照顾我们春玉啊。” 江勉立刻低下头，不敢再看春玉。 …… 糕点铺子安稳之后，顾梨又把一间杂货铺子改成了药铺。 之前她回了一趟村子，听胡大朗说，黑市第一堂已经不收他们的药材了。 胡大朗家中还堆着不少高价收来的药材，他跟陈氏差点愁哭了。 于是顾梨就打算自己开一家药铺。 镇上药材铺子和医馆，都惧怕林安堂。 药材卖的不能比林安堂便宜，导致小药铺没有人买药，因此倒闭的药材铺子太多。 顾梨是不怕林安堂的，她的药铺开起来这天，不免迎来了林安堂的人。 林兆杰死了，林兆安成了林家唯一的儿子。 再得知是故人跟他们林家对着干，自然就找上了门。 他一进门就看见了顾梨，正在给人号脉看诊。 顾梨送走一个病人，抬头就看见了插队的林兆安。 “这不是林大公子吗？也是来看病的？” “你胡说什么？我家公子才没病！” 林福跟在林兆安身后，像一只护主的狗崽子。 “没病？没病就让一让，后面还有很多病人呢。” 药铺刚开第一天，顾梨免费义诊，药材的价格也很低。 排队看诊的人已经排到了门外。 林兆杰四处打量后，讥讽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开药铺？” “嗯，怎么了？” 顾梨边给病人看诊，边回答林兆安。 给林兆安气得呼吸一滞。 “我在跟你说话！” 顾梨还没回话，后面排队看病的人就先认出了林兆安。 “哎哟，这不是林安堂的大公子吗？来这里做什么呀？不会是来捣乱的吧？” “可不就是！见不得顾大夫做好事哩！” “真是黑心肝啊，不让其他药铺做生意，现在还来顾大夫的铺子捣乱！” 林福见自家公子脸色黑沉，赶紧出声维护。 “你们胡说什么？当心以后在林安堂买不到药！” “哦哟，不得了诶，我们什么时候在林安堂买到药了？贵嘛贵死人，哪个好人吃得起啊？” “那怪谁？只能怪你们穷！” 林福口无遮拦，很快就引起病人们的不满，围在林兆安和林福身边闹起来。 顾梨轻笑一声，对面前的病人说：“好了，去抓药吧。” “谢谢，谢谢顾大夫。” 林兆安跟林福已经被人给挤了出去，还有人趁机踩了林兆安的脚。 病人还有很多，顾梨一个人看诊太慢。 顾威带着一个大夫回来，就看见药铺闹哄哄这一幕。 第112章 跟林安堂作对 顾威冷着脸制止人群闹事。 这是小妹新开的铺子，可不能让别人捣乱。 林兆安看见顾威，疑惑的打量一番，然后看向顾梨。 嗤笑道：“我说你个小丫头哪儿来的能耐，能在镇上开药铺，原来是傍上了有钱人家。” “就是！她之前的相好还是个高大的野蛮人，现在身边男人又换了，谁知道她是怎么开起来药铺的！” 林福作为林家的下人，会意自家主子想说什么，立刻就顺着话头编排起来。 原以为顾梨会气急败坏，可顾梨只是浅笑着看向主仆两个。 顾威脸色更冷，上前一把揪住林福的领子，怒斥道： “你说什么？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林福被顾威吓到，连忙转头向林兆安求救。 “少，少爷！救我！” 林兆安冷眼看着，问顾威：“你看着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是镇上的人？” 顾梨一把将林福扔出门外，冷声对林兆安说：“滚出去！别逼我动手。” 林福从地上爬起来，凑到林兆安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林兆安才恍然大悟，原来顾威当初陪着顾梨去过林家，难怪他看着眼熟。 顾梨没理会林兆安两人，而是看向顾威带回来的大夫。 也是熟人了，正是已经倒闭的李记药铺的李大夫。 “是你？” 李大夫一看是顾梨，也有些惊讶。 当初这丫头还是卖药材的，现在已经开上药铺了。 顾梨笑笑：“李大夫，你愿意来我的药铺当掌柜吗？” 李大夫迟疑，林安堂的大少爷都找上门了，这丫头竟都不害怕的吗？ “你当真要开药铺？你可知镇上的药铺都要听林安堂的？” “咱们开门做生意，也不影响谁，为何要听他的？” “你是真不知道啊？林家跟县主簿家是……” “是姻亲。” 这点顾梨早就知道了。 “你……哎，你若是请我来给你当掌柜，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这药铺的生意，怕是不好做。” 李大夫也有自己的顾虑，他本就是医学世家，自家的药铺开不下去了，一身本领无处施展。 林安堂倒是有招揽过他，可是被他拒绝了。 若不是被顾威找到，他都准备回村里当个乡医了。 顾梨安慰的说：“李大夫，你就安心在这替我主事，别的我会搞定的。” 有了李大夫帮忙看诊，顾梨也能抽出时间来到顾威这边。 “林公子还在呢？” 林兆安冷眼，直勾勾的盯着顾梨。 “你竟然私自开药铺，得到林安堂的准许了吗？” 顾梨眨眨眼，问：“我开药铺还要经过林安堂的准许吗？” “那是自然！整个白沙镇的药铺，都要为我林安堂马首是瞻！” “哦，所以呢？你给我店里的员工发月钱吗？” “什么？” “还是会给我分红？” 林兆安不明白顾梨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些，一脸疑惑。 “既然不给他们发月钱，也不给我分红，我自家的生意，为什么要经过你林安堂的准许？” 林兆安脸色一黑，“你的意思，是要跟林安堂作对了？” “你要这样以为，我也没办法。” 顾梨原本是没那个打算，但是林安堂已经把她当成了敌人，看来冲突是避免不了的。 林兆安站在门后，抬眼看了眼招牌上的两个字，咬牙切齿默念了一声。 “医馆，我记住了！” 说完带着林福走了。 顾梨伸长了脖子喊：“林大公子慢走，下次看病的时候再来啊！” 顾威问：“就这么让他走了？” “不然呢？” 林兆安今天来，就是来探探虚实，看看顾梨的态度而已。 若是当真想要捣乱，就直接带人来砸药铺了。 …… 林兆安带着林福走远后，林兆安脸色依旧不好看。 林福小声说：“少爷，要不，咱们去梁大人家看看吧，这事儿还是要跟梁大人说说的。” 林兆安脚下一顿，思索后觉得林福说的在理。 于是转了方向，去了元宝巷。 …… 在医馆忙了一天，顾梨刚回家，春玉也回来了。 奶娘住在她家，顾梨索性也让春玉住了过来，反正宅子大，也不差她一个人。 奶娘把谢初一抱到顾梨怀中，细数今天谢初一都做了些什么。 “小小姐今天睡了两觉，或许是醒来后没见到小姐，之后就不肯再睡了。” “给我抱抱吧。” 顾梨抱过孩子，埋头深吸了两个孩子。 一身疲惫尽数散去。 以前养猫的时候吸猫，现在养娃，吸娃也不错。 小丫头朱星走进来，说：“东家，门外有个叫梁管家的找您。” 梁管家？ 顾梨让奶娘把孩子抱走，让朱星把人带进来。 梁管家昂首挺胸的走进来，对上顾梨也不肯低头。 “我家大人找你过去说话。” 顾梨坐在主位上，含笑看着梁管家。 “找我何事？” “大人找你自然是有要紧的事，跟我去就是了。” 梁管家本就不清楚大人找这家主人过去要干什么，但她家大人有请，寻常人都该感激涕零了。 就这人还非要问个为什么。 “那就劳烦梁管家回去问问你家大人，找我何事，若不是什么要紧事，改天我自会登门拜访。” “你！你这是什么话？我家大人请你，你还不肯去？” “梁管家说错了，我是说，没有要紧事的话。” “好你个刁民！我家大人让我来请你是看得起你！你别以为住进了元宝巷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顾梨笑笑，说：“这句话也同样适合梁管家你，朱星，送客。” 朱星走出来，请梁管家出去。 梁管家一张脸气得通红，一甩袖子走了。 奶娘抱着孩子，有些担心。 “小姐，得罪了梁大人，这不好吧？” “我没有得罪啊，梁大人又不是请我上公堂，若是寻常叙话，我孤身一人更不好前往，让人见了，平白生出闲话来。” 顾威站起身，“我陪你去。” “嗯，若是有必要的话，还是需要三哥陪我去的。” 也不知道梁管家是怎么传话的，她回去不久，隔壁家来了好几个大汉，说是梁大人有请。 顾梨站起身，同顾威一起去了。 第113章 大哥的名头 到了梁大人家里，梁大人一身常服坐在主位上，冷眼看着顾梨。 “听说我请你，你不愿意来？” “大人这话就严重了，我让梁管家带过话了呀，若是没要紧事，我改天登门拜访。” “你这不是来了？” 顾梨看看身后几个强壮的男人，问：“梁大人觉得我为什么会来？” 隔壁搬来新住户，梁大人自然是派人查过是什么人。 毕竟元宝巷不是什么人都能住的。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明白，竟然是跟林家有过节的人。 林兆安今天才来拜访过，说是这家人竟然在镇上做起了药铺的生意。 林安堂独揽镇上药材铺的生意多年，为他家也带来不少的好处，再说，他家儿媳还是林家的二小姐。 就算看在这层关系上，他也要站在林家那头。 “顾氏，你可知镇上所有的药铺，都是以林安堂为首？” 梁大人这话一出，顾梨就明白了。 原来是替林安堂出头来了。 “敢问梁大人，若是我不那样做，会怎样？” “倒也不会怎样，只是所有药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唯独你一个人离经叛道，怕是不妥。” “离经叛道？梁大人这帽子可就给我扣的太大了。梁大人，你作为地方官，不应该设身处地的为百姓着想吗？你可知道林安堂卖的药，寻常人是吃不起的？” “哦？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从未听说啊？” 也不知道梁大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他假模假样的看向梁管家。 “梁管家，顾氏说的可是真的？” “没有！绝对没有！林安堂是镇上最好的药铺！” “嗯。” 梁大人点点头，一副很满意的模样。 两人一唱一和，顾梨知道自己那些话都白说了。 一个地方官，公然偏袒商户。 这若是传到上级的耳朵里，梁大人这个小小芝麻官的乌纱帽，还能保住？ “梁大人找我来，应该不会只想说林安堂的事吧，有话不妨直说。” “本官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顾氏，你是个聪明人。” 顾梨没有接话，而是等着他继续说。 “顾氏，林安堂一事，你还需好好思量，莫要与之生出事端来，你可明白？” 寻常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梁大人是站在林安堂那边的。 也怕得罪地方官，怎么说也都该做出退步。 可站在这里的是顾梨，她不可能妥协。 顾梨反问：“梁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听从林安堂的安排？” “本官只是希望你们能和和气气的，毕竟平安盛世不容易，谁也不知道胡人什么时候会进犯。” 巧了，顾梨知道。 梁大人忽然想起什么，让下人拿了一个东西过来。 “这东西你是否认得？” 顾梨一看，脸色瞬间冷下去。 “大人从何而来？” 那是一个破旧的小荷包，是当初谢伍娘亲留下那个。 之前被那几个胡人偷走了，怎么会出现在梁大人手上？ 难道他们被梁大人抓了？ 梁大人拿着荷包翻来覆去的看看，随后让下人拿给顾梨。 “这是在当初关押谢伍的大牢里找到的，应该是他遗落的吧。” 他顿了顿，又说：“虽说林家小公子的死，矛头直指谢伍，但本官却觉得，凶手不是他。” 顾梨捏着谢伍的小荷包，问：“怎么说？” “那伤口我看过，是胡人的弯刀所致，所以应当不是谢伍所为，但是……” 梁大人眼神看向顾梨，之后的话有些耐人寻味。 “据牢头说，当初劫走谢伍的人腰间也别着弯刀，若谢伍跟胡人有关系，结果就另当别论了，而你，也会受到牵连。” 顾梨沉默了，梁大人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唬住了顾梨。 于是趁机说道：“只要你配合林安堂行事，那么这件事，罪魁祸首尚不明确，本官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顾梨忽然笑了起来。 “我明白了。” 梁大人满意点头。 “我就知道，你是聪明人。” 顾梨抬头看向梁大人。 “大人既然说了，罪魁祸首尚不明确，所以，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氏，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是白沙镇！是本官的管辖！” “所以大人就公然偏袒姻亲，来对付我这个为百姓谋福利的大夫？” 梁大人被问的怔住，脸色也有些难看。 见顾梨油盐不进，于是索性承认了。 “是又如何？在本官的管辖内，由不得你放肆！” “好大的官威。” 一直默默不说话的顾威，终于忍不住开口。 梁大人只知道隔壁的主人家是个女人，这才注意到一起跟来的还有一个男子。 指着顾威问：“你又是何人？同顾氏是什么关系？” 若是男女间私相授受的关系，那他还能拿捏顾梨一遭。 “我是她哥！大人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梁大人也没想到两人竟是兄妹，一时语塞。 “本官同顾氏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官威倒不小。” “大胆！你竟敢藐视本官！” 顾威本不想理会一个小小的县主簿。 可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威胁顾梨，这让顾威忍不了。 顾梨也一直不肯用大哥的头衔来震慑梁大人，就只好由他出面了。 “在京城，我揍过的官没有十个也有二十，你算什么？” “京，京城？你是谁？你不是白沙镇人？” 顾威没有理会惊讶的梁大人，而是看向顾梨。 “小妹，往后见了这些不长眼的，直接报大哥的名字。” “哦？大哥的官位品阶很高吗？” “记住了，大哥是内阁首辅，正五品。” “哦，记住了。” 兄妹两个一来一回，旁若无人。 殊不知梁大人已经默默站起了身，额头渗出了冷汗。 内阁首辅！那可是皇帝的亲信！ 顾氏竟是首辅大臣的妹妹！ 不是顾氏得罪了他，而是他得罪了顾氏！ 他这顶芝麻大的乌纱帽，危矣！ 顾梨看向已经起身的梁大人，问：“梁大人还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了。” “那我可以走了吗？” “是是是，我送您！” 梁大人亲自将顾家兄妹两个送出门，还不忘记点头哈腰。 回身后梁大人的儿子梁田带着林秋然走出来。 “爹，你就让他们走了？他们敢跟秋然的哥哥作对，那不就是跟咱们家作对！必须要惩治他们才行！” “混账！你懂个屁！” 内阁首辅！ 梁家八辈子都触及不到的高度！ 还想惩治他们，人家不来找梁家的麻烦就不错了！ 第114章 死也要死在故土 顾梨从不知道，搬出大哥的名号，竟然能少去这么多麻烦。 只要是她的产业，不仅林家的人没有再来找麻烦。 梁大人还亲自带人去光顾了她的铺子，为她的铺子打出了名气。 她知道这是梁大人在向她示好。 顾梨装作不知道，一切依旧如常。 点心铺子跟药铺都顺利开了起来，顾梨开始为不久后即将发生的战事谋划。 顾梨写了几个普通糕点的做法，让春玉带去给江勉，让他没事可以尝试着做。 若是实在避免不了战事，她要事先囤一些吃的在随身空间。 这些日子，她往空间塞了不少的东西进去，吃的用的都有。 顾梨打定主意后，去了一趟黑市，她想找左元昊问问，到底有没有开始布防。 可她扑空了。 胡大朗说第一堂的黑市不收他们的药材后，就再也没去过，顾梨去了才知道，第一堂已经关门歇业了。 没了能找到左元昊的门路，顾梨只能回了一趟村里。 马车进到村口，村民们好奇的打量，直到看见探出头的顾梨。 周氏见了大喊一声：“顾梨回来了！” 顾梨从马车上下来，她走到周氏面前。 “周嫂子，好久不见。” “哎呀！你可算回来了！啊呀，你都生了？” 周氏看向顾梨瘪下去的肚子，立即开始询问顾梨生的是儿子还是丫头。 “生了个丫头还是孩子？” 顾梨笑着说“女儿”。 周氏自己就是生的女儿，可她喜欢儿子。 女儿长大了嫁去别人家，就是人家的了，不如儿子在自己身边的好。 “丫头啊，丫头没有儿子好。” 顾梨不在意，转头去了村长家。 村长得知顾梨回来，也很高兴。 “梨丫头回来了？快进来坐，杜伊承搬凳子来！” 杜伊承过年后又长了一岁，但还是虎头虎脑的。 “村长，嫂子跟杜大哥不在家吗？” 没见到李淑跟杜鸿志，顾梨就问了一句。 “鸿志去打猎了，李淑回娘家去了，听说是她娘病了。” 顾梨点点头。 “村长，我这次回来，是有事想问您。” “你说。” “村长，若是让村里人搬走，您觉得可能吗？” 村长眨着昏花的眼睛，微微愣住。 顾梨知道自己这话有多震惊，但是她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凭她一己之力，没法阻止胡人入侵。 她能做的，就是带着村里人离开。 这是唯一能让他们活命的法子。 村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梨丫头啊，我们这些人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你让我们搬走，搬去哪儿？” “可以先去其他地方躲一阵，之后我再想办法。” 村里上百口人，她一时间也找不到地方安顿他们，若是村里人愿意离开，顾梨可以先带他们去镇上寻求庇护。 村长却笑着摇头：“梨丫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要打仗了？” 顾梨喉咙中哽了一下，战争对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明白。 可她说不出口。 “我知道了。” 见顾梨不说话，村长活了这把年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村长，三月中旬，春分的时候，胡人就要过来了。” 就在下个月，时间已经很近了。 村长没有问顾梨是怎么知道的，他只是坐在椅子里，微微往后靠在椅背上。 悠悠的说：“是该来了。” “村长，让村里人跟我走吧！” 村长脸上似乎多了一份了然，更像是一种解脱的表情。 对顾梨说：“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我会召集村里人，跟他们说说，若是有人想走，请你帮帮他们。” 顾梨皱眉，“村长，您不想走吗？” 为什么？ 顾梨不明白。 村长笑笑，“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走去哪儿，我只盼着，能死在故土。” “村长！” “杜伊承，你去叫村里人到村中心的老槐树下集合，我有话跟他们说。” “哦，我这就去！” 村长对顾梨摇摇头，撑着拐杖站起身，颤巍巍的朝外走。 顾梨扶着他，这回村长没让顾梨扶着。 而是坚持自己走到村中心的老槐树。 顾梨跟在村长身后到的时候，村里大半的人都到了，还有些正在来的路上。 “村长，叫我们来干啥呀？家里还烧着火呢，一会儿把我家房子给点了。” “就是啊，我还要下地干活呢。” 村民七嘴八舌的表达各自的不满，村长慢悠悠的走过来。 “等等，再等等，还有人没到。” “等啥啊？有啥事您就说呗！” “对啊，说完了我给他们转达也成啊。” 村长摇摇头，这件事，他必须要亲自告诉大家。 差不多等了半刻钟，村里人一家至少来了一个，算是齐了。 村长说：“各位，咱们都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若是让你们离开，你们愿意吗？” “啥？离开？凭啥啊？” “就是！我家就在这，离开干啥啊？” 顾梨看向村长，不明白为什么村长不说胡人要过来的事，难道是不信她说的？ 村长又说：“若是不得不离开呢？不离开就会死呢？你们走还是不走？” 村民愣住了，不走就会死？ 啥意思啊？ 村长：“那座山，大家都看见了吗？” 村长指着村子后面的那座大山，有人学谢伍打猎在山上受过伤，有人在山脚下挖过野菜和药材。 背靠大山，村里人却很少上山。 “其实，那座山的背后就是胡人。” 村长这话一出，村民们都惊讶了。 山后面是胡人？ 那不就是说，他们跟胡人做了一辈子的邻居？ “村长，你不是开玩笑吧？” “是啊，胡人可凶残了，要是胡人的话，那他们咋不过来？” 村长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胡人就要过来了，所以，想活命的，就赶紧逃吧。” “不是啊村长，你咋知道胡人要来的？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还有人不信，以为是村长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年轻的时候上过山，当初我发现山后面就是胡人，也跟你们一样不可置信，可当我看见胡人正在想法子过来，我就知道，总有一天胡人会来。” 村长还年轻的时候，他上过山顶，山的另一面跟这边不同，另一面是光秃秃陡峭的石壁，。 胡人正在山脚下修建道路，就是为了翻越大山做准备。 村长去找了府衙，府衙却说他是疯子，将他赶出来。 村长看向顾梨，对大家说：“你们若是有人想离开，就去找顾梨，她会帮你们。” 村民齐齐看向顾梨。 顾梨点头。 “是，我希望村里所有人能跟我撤离村子。” 第115章 不肯离村 一阵沉默之后，段二娘忽然笑了起来。 “哎呀，我都在村里生活大半辈子了，离开？我可不走。” 其他村民也跟着说：“对啊，不就是胡人，来就来呗，正好跟他们拼了！” “可不是，这是我们的家！凭啥胡人一来我们就要走？” 顾梨看着不肯走的村民，一时间有些难以言喻。 为什么？ 他们都是平凡的百姓，胡人越过高山而来，第一件事就是屠杀。 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大家听我说，胡人当年被赶出边境的时候，途经的村子，几乎没有活口，你们是对付不了胡人的！” 顾梨只想劝说大家离开。 可村民们这时候却表现出异常坚定的立场。 “那咋了？那就应该怕他们吗？大不了跟他们拼命就是！别以为我们是乡下小门户百姓，就是一些贪生怕死的人。” “对！我回去就把孩子送走，要是胡人真的来了，老子就跟他拼了！死也要死在这里！” 顾梨算是明白了，村民们不是不怕。 只是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这里是他们的故土。 若是任由故土被敌人践踏，那跟踩着他们的脊梁骨有什么区别？ 她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村长。 村长一脸笑意，说：“梨丫头啊，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们这些人，你是个好孩子。” 段二娘走到顾梨面前，说：“顾梨，我没想到你还能惦记着我们，当初强行抓你去沉塘，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村里人那时候为了自家闺女的名声，恨不得让顾梨消失。 可顾梨却在这种时候，还要带他们离开。 只为了让他们活下去。 村民看向顾梨的眼神，纷纷带着愧疚。 当初动手抓过顾梨的人，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你们都不打算离开吗？” 顾梨问了一句。 段二娘笑着说：“我就不走了，都知道我家那口子是杀猪的，家里还有不少的家伙什，到时候我也能跟胡人拼上一拼，有句老话不是说什么国，什么眉毛的，我也不差！” 巾帼不让须眉。 顾梨知道她想说什么。 没想到一向蛮横不讲理的段二娘，在大是大非面前，竟然这么豁得出去。 “那绣娘呢？” 段二娘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但一定会在乎女儿。 说到女儿，段二娘才露出不好意思。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本来是没脸请你帮忙的，但我索性就不要这张脸了，我想求你带着绣娘走。” 有了段二娘带头，其余的村民也纷纷围上来。 “对对，还有我家的孩子。” “只要还是没事，我们这些老家伙就算死在这里又有什么关系。” “我倒是可以把孩子送回娘家去……” 顾梨也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大多数人都决定留下来。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带着孩子们离开村子。 可有的孩子一听自己的家人不走，孩子也不愿离开。 这就让顾梨犯了难。 幸好还有些时间，回到镇上后，顾梨急得在家来回踱步。 顾威见了，只好安慰道：“既然他们不愿意离开，那就随他们去吧。” 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也未可知。 顾梨却不这样想，她明知道事情会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偏偏她做不了什么。 原本以为只要带走村民就好了。 却没想到村民不愿意离开，这是她唯独没有想到的事。 顾梨看向顾威，说：“我要见左元昊。” 她知道顾威有办法。 顾威果然没有让她失望，第二天就带来了左元昊的消息。 “军队现在严防死守边境，似乎已经加强了巡防，；另外，左元昊约你去黑市见面。” …… 黑市，第一堂药铺。 顾梨敲了敲紧闭的门，门很快就开了一个小缝，顾梨推门走进去。 本以为是跟左元昊单独见面，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在。 一个中年男人，看着跟左元昊三分相似，大约是父辈？ “你就是告诉昊儿胡人即将过境的人？” “是我。” 顾梨回答的不卑不亢，一脸平静。 “哼，你可知若胡人没有像你说的过境，是什么后果？” “谎报军情。” “知道就好，我问你，你是从何得知胡人即将过境的消息？” 左锋是左元昊的父亲，左家军的元帅，这次他亲自来，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带来的消息。 没想到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这让左锋更加起疑。 若是之前，顾梨还真不好说从何得知。 回了一趟村子后，有村长的话，那还不是张口就来。 “村长告诉我的。” 左锋眉头一皱，村长？ 他看向左元昊，之前不是说她不肯说从何得知吗？ 左元昊也一脸疑惑。 “顾姑娘，那你之前为何不肯说？” “村长不让。” 左元昊：…… 合着村长就是一块挡箭牌啊。 顾梨见他们问的差不多了，于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左将军，我之前话可能说的不是很清楚，胡人下个月就要从我们村的后山翻越而来，所以我想知道你们可有什么对策？” “翻山而来？” 左元昊愣了一下，就听左锋说：“不可能，边境的山我们曾经查探过，背后是光滑陡峭的山壁，他们不可能过得来。” “曾经是什么时候？一年前？三年前？还是十年前？” 顾梨这话将左锋也问得愣住。 远远不止十年。 那还是他们第一次被派遣来镇守边境的时候，查探后觉得胡人没可能翻越，所以也没在山上多花心思。 见左锋说不出话来，顾梨心中了然。 她站起身，作势要走。 “原以为左家军镇守边境，恪尽职守，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放肆！” 左锋没想到顾梨说话这般大胆，一拍桌案就要发怒。 左元昊连忙安抚父亲，“爹，你别生气，她说的也只是一面之词，不如回去之后我们派人去山上查看，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 顾梨心中暗自称赞一声。 书上写的果然没错，左元昊年少聪慧。 一下子就找到了关键所在。 既然不相信她说的，那就自己去看好了。 第116章 回到故乡 顾梨从黑市回家，走进元宝巷，远远看见自家门外站着个人。 她慢悠悠走过去，定睛一看，是隔壁梁大人家的管家。 顾梨权当没看见，推门就要进去。 “顾小姐！您回来了！” 梁管家之前已经敲门问过了，朱星说顾梨不在家，她只能在门外等着。 总算让她等到顾梨。 顾梨脚步一顿，“呀，这不是梁管家，有事？” 梁管家脸上笑开了花，跟之前态度完全不一样，一看就是被敲打过了。 “明儿个是我家老夫人的寿辰，大人在家中宴请宾客，特意让我来请顾小姐赏脸。” “请我？这不好吧？” 梁家老夫人大寿，林家的人也会来，林家跟她本就不合，这时候凑在一起，梁大人也不怕闹起来？ “不不不，没有不好，我家大人说了，顾小姐若是去了，那才是为我家老夫人添喜！”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顾梨不再推脱，答应了。 进屋后，把事情告诉了顾威。 顾威一脸不屑，“做官不行，倒是个会做人的。” 白沙镇天高皇帝远，没人知道这里的事，但顾威是京城来的，总会回到京城。 到时候若是心中不快，在首辅大人面前告状，那梁大人这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梁大人心中所想，顾梨也明白。 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就在隔壁，她就当是串个门。 …… 顾梨在屋里整理东西，朱星抱着孩子走进来。 平常孩子都是奶娘一手照顾，这时候竟然是朱星抱来，顾梨不免问了一句。 “奶娘呢？” 朱星说：“春玉姐落了东西在家，奶娘送东西去了。” 顾梨点点头，她把手里的小荷包放在桌上，才伸手去接谢初一。 孩子一天一个样，才短短半个月，谢初一手臂都胖出藕节了。 “这是……” 朱星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小荷包，似乎很诧异。 顾梨看眼荷包，又看向朱星。 “怎么了？” 朱星眨眨眼，有些不知所措。 “东家，这个荷包是……您的？” “不是，怎么了？你认识这个荷包？” 朱星咬了下嘴唇，不知道该不该说。 可是东家待她们这些下人极好，原本干瘦的朱星和巧巧，现在都长胖了。 顾梨没催，朱星想说自然会说。 下一刻，朱星看着桌上的荷包，慢吞吞的说：“这个荷包上的纹样，我见过。” 纹样？ “这不是普通的纹样吗？” 朱星连忙摇头。 那可是胡人衣料上的纹样，哪里是普通的纹样。 “看着像是胡人一衣服上的纹样……” 朱星的声音渐渐变小。 顾梨大约猜到了，当初胡人唯独偷走了荷包，然后又找到谢伍，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虽然谢伍现在没消息，但她大概能想到，胡人带走谢伍，应该是回了胡国。 朱星抬眼去瞧顾梨，发现顾梨并不惊讶。 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东家原来是知道的。 “是吗？可能是当初卖荷包的人觉得胡人的纹样好看，所以仿制的吧，朱星你觉得呢？” “是，应该是仿制的，是我看走眼了。” 面对顾梨的问话，朱星立刻反应过来。 顾梨突然看向朱星，“朱星怎么会认识胡人的纹样？” 朱星低着头，有些结巴：“我，我……曾经见过。” 与其说见过，可以说很熟悉。 朱星的父亲就是胡人，但说是父亲，不如说是禽兽。 她娘是当年被胡人强掳走的汉人，在胡国生下了朱星。 汉人在胡国地位低下，被胡人视为奴隶。 她娘为了不让朱星落得跟自己一样的下场，偷偷带着朱星逃了回来，她娘却死在了逃离的路上，临死前，她娘死死拉着她的手，让她一定要回到故乡。 “朱星？朱星你在想什么？” 顾梨看着走神的朱星，叫了一声。 回过神的朱星眼中含泪，抬手抹了一把眼睛。 “东家，这东西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看见，当心会被误会。” 顾梨看眼荷包，说了声“知道了”。 又说：“朱星，你……是胡人？” 朱星瞬间瞪大眼睛，立马跪在顾梨身前。 顾梨被吓了一跳，“这是做什么？起来。” “东家，我不是胡人！我是汉人，我真的是！” 其实顾梨见到朱星的第一眼就发现了，朱星的长相跟谢伍一样，都带着胡人的显着特征。 但她没想到朱星竟然这么激动。 “不是就不是，起来说话。” 她不习惯有人在自己面前跪着。 朱星慢吞吞站起来，依旧躬身低着头。 顾梨说：“你的长相跟一般的汉人有些不同，所以我猜测你或许有胡人的血统，但我没有恶意。” 朱星长相不错，但就是因为长得有些像胡人，所以一直没有人愿意买她。 现在被顾梨知道了，她也担心顾梨会不要她。 “东家，我，我是有胡人血统，但是我心是汉人的心，我……” “我知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问问。” “那，东家会赶我走吗？” 朱星问的很小心，甚至头也不敢抬。 “赶你走？为什么？” 顾梨反而觉得有些疑惑。 有胡人血统，她就会赶走朱星？ 得知顾梨不会赶走自己，朱星的心才安定下来。 虽有顾梨得知了朱星的情况，朱星是在胡国长大的，这就很妙了。 “你会说胡人的话？” 朱星点头。 要在胡国生存，必须要学会胡人的话。 她娘从小逼着她学胡人的话，学汉人的话，所以她逃回来后，才能活下去。 “很好，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赶你走的。” …… 第二天一早，梁管家就来请顾梨跟顾威去府上。 顾威本来不感兴趣，但一想到有林家的人在，担心顾梨受欺负，于是跟着去了。 顾梨这回还带上了谢初一。 虽然孩子吃不了东西，但寿宴的兆头不错，图个吉利。 两大一小到的时候，梁府正陆陆续续来客人。 梁管家带着顾梨三人去见梁大人，之后梁大人亲自招待他们。 “顾小姐，顾公子，你们能来，梁府真是蓬荜生辉啊。” 顾梨微微挑眉，笑道：“梁大人客气了。” 然后看向梁大人身后的人，自从顾梨一来，那人就一副尖锐的目光盯着自己。 第117章 有眼无珠 “这位是？” 顾梨直接指着人问梁大人。 梁大人转头，刚好看见儿子阴冷的目光，心里一阵懊恼。 他怎么把梁田给忘了。 梁田的媳妇是林家的女儿，顾梨在生意上跟林家对着干，林秋然娘家不高兴，梁田自然也没少听林秋然说起。 自然对顾梨就没好脸色。 “这是犬子，顾小姐不必理会。” 梁大人刚说完，就听见梁田嘲讽的声音。 “今天是我祖母的寿辰，竟然还有脸到我家来，真当自己是京城来的千金小姐了。” 梁大人脸色一变，立马瞪了一眼梁田。 梁田身为家中独子，被娇养惯了，这时候哪里看得懂眼色。 “爹，你是有官位在身的，你怕她做什么？她大哥是当官的，她又不是！” 梁田完全没意识到，这话的矛盾。 他自己也是仗着亲爹是当地的官，在镇上横行霸道惯了，这时候却说顾梨大哥当官，跟顾梨没关系。 顾威眼神一凝，看向梁田的目光极其不友善。 顾梨率先开口，“梁大人，看来梁公子不太欢迎我们，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不不，不是的！顾小姐留步！” 说完，梁大人转身呵斥梁田。 “还不快给顾小姐道歉！” “凭什么？我说错了吗？” 梁大人一阵语塞，没想到他好不容易请来的人，被儿子给搅了局。 “顾小姐消消气，这孽障今日犯了魔怔，我这就带他下去好好教训。” 梁大人拎着梁田走到一旁，怒斥道：“混账！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我说的是事实啊，爹你也真是老糊涂了，请谁不好，非请她来，一会儿秋然见了，又该不高兴了。” 梁田混账不假，但对林秋然是真不错。 林秋然不喜欢顾梨，他也跟着不喜欢。 “你！你啊你，你个不求上进的混账！你迟早要死在你那媳妇手里！” “爹！有你这么咒你唯一的儿子的吗？” 梁大人也是气急了，一时口不择言。 缓了一口气后，梁大人指着梁田再三警告。 “我告诉你，老实待着！不要再去招惹顾家的人！” 梁田不满撇嘴。 不去就不去！他找媳妇去！ 这边顾威一脸冷意，他都准备拉着顾梨回去了。 梁大人小跑着回来了。 “久等久等！两位快随我来上座，宴席马上就开始了。” …… 宴席开始，有梁大人在一旁招待，顾梨两人还算清净。 可今天是梁大人母亲的寿宴，他少不了要去招呼其他客人。 于是顾梨身边就空了，她跟顾威原本安稳的坐着。 来都来了，全当给梁大人面子。 可偏偏就有人不长眼，上来招惹顾梨。 顾梨正抱着谢初一哄着，身后忽然有人撞了她一下，差点没抱稳孩子。 顾威怒斥道：“什么人这么不长眼？！” “呀！原来这里有人啊，我还当这里什么都没有呢。” 顾梨身后站着个女子，一身淡紫色衣裙，头发挽成发髻，是个已婚妇人。 顾梨明显能感觉到女子是故意的，于是冷声开口：“既然眼神不好，就去找大夫瞧瞧。” “你胡说什么呢？谁眼神不好？” “若是眼神好，我这么大一个活人坐在这里都能被你撞到，看来你是故意的？” 顾威也觉得女子是顾梨，眼神更加冰冷。 “嗤！不过是不小心罢了，还真是京城来的小姐，碰一下都不行了。” “当然不行，我怕被染上什么脏东西。” “你！这里是我家！你凭什么这么嚣张？！” 顾梨抱着孩子站起身，这才看向女子。 年纪跟梁大人的儿子差不多，还这样针对自己。 一定是那位嫁来梁府的林家二小姐。 “就凭，我是梁大人请来的，凭你有眼无珠。” “你！” 林秋然一手指着顾梨，刚要发火，顾威也站起身，强大的压迫感瞬间让她息了声，缩回了手。 “你等着！别得意，迟早要你好看！” “我等着。” 顾威皱眉，“回去吧。” 顾梨也觉得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梁大人正在招呼客人，偏头看向这边，正好看见顾梨跟顾威起身要走，连忙抛下客人过去。 “顾小姐！你们这是要走了？可是我招待不周啊？” 一会儿还有专门请来贺寿的戏班子，他还想留下顾梨好好讨好一番呢。 “梁大人自是招待的很好，只是，府上不待见我们的人太多，再待下去，倒显得我没脸没皮了。” “不，不是，怎么会……” “梁大人留步，我们就先告辞了。” 顾威护着顾梨母子，两人就这么离开了梁府。 他们一走，梁大人也没了兴致。 刚坐下，就听见不远处梁田跟林秋然说话的声音。 “还是我媳妇儿厉害，没两下就把他们气走了！” “那是，得罪我哥，就是得罪我，我还打算给她点颜色瞧瞧，算她走运。” 梁大人听着，一双拳头握紧。 他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蠢笨如猪的逆子！ …… 左元昊突然上门，顾梨有些意外。 上次见面，她告诉了左元昊她家住在哪，只想着以后有事方便左元昊找她，没想到这么快。 左元昊看着顾梨身边的顾威，有些诧异。 “这位，看着好生眼熟。” 顾梨偏头看向顾威。 大约是跟大哥长得有些像的原因吧。 顾梨解释：“这是我三哥。” “三哥，那你……” 左元昊想问顾梨有几个哥哥，被顾梨打断了。 “你来找我是有事？” 左元昊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于是点头。 “那日我同父亲回去后，即刻派人去查探过，你说的没错。” 胡人在身后的峭壁上，搭建出了一条路径，很快就要到达山顶了。 “你们打算怎么做？” 左元昊顿了一下，说：“父亲的意思是，按兵不动。” 顾梨皱眉：“什么意思？” 不管吗？ 那山下的村子怎么办？ “胡国那边传来消息，最近他们正在内斗，内部势力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主张和平的大王子，另一派就是主张战事的二王子，若猜得没错，这次进攻的就是二王子一派。” “所以呢？” 顾梨只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打算的，村民该怎么办？ “我们若是能活捉进攻的胡人，再跟胡国谈判，或许能免去今后的战争。” “所以，你们需要诱饵。” 边岭村正好在山脚下，是最好的选择。 第118章 从长计议 可顾梨想的是，他们不可能什么部署都没有，就让边岭村的人当诱饵。 “你们打算用村里的百姓做诱饵？” 面对顾梨的询问，左元昊双手握拳，颇有些身不由己的模样。 “是。” “那你们如何部署？别的暂且不论，既然要村民当诱饵，那合该是要保证他们的安全的。” 左元昊不说话，这点他跟父亲讨论过。 父亲的意思是，让他们分出一小部分兵力，混入村民里面，保护村民。 可有人并不同意分出兵力在百姓身上，他们更倾向于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擒住胡人。 这点他可不敢当着顾梨的面说。 那毕竟是顾梨从小长大的地方。 顾梨又怎会看不出来左元昊的犹豫。 她试探着问：“你们不会不打算保护村民吧？” “不是！我跟父亲是想的！” 那就是有其他的人不想。 顾梨了然。 “听说左家军坐镇边境，胡人近十年不敢越境，竟还有人能比你父亲更有话语权？” 左元昊顿了一下，有些泄气。 思量过后，索性直接跟顾梨挑明。 “外人看来，我左家军坐镇边境，可一手遮半边天，上面那位又何尝不明白。” 上面那位说的是谁，不必明说。 自古以来，多少名将功高盖主，遭到了皇帝的忌惮，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没有一个可以做到安稳卸任的。 “所以，皇帝派了监军来？” “是。” 左元昊回答后，嘲讽似的笑了一声。 “一个只会坐在帐中指点江山的文官，偏偏就能左右我父亲的决定，真是讽刺！” 顾梨皱眉沉思了片刻。 这样说来，左家军的行为必定会受到限制。 到时候若真的不能做到保护村民，那诱饵的事情，她绝不答应。 “既然你们不能保护百姓，那诱饵这件事，我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左元昊急了，“虽然监军不同意，但我和父亲会悄悄派人保护村民，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 这次机会难得，若是错过，难得再有这样的筹码跟胡人谈判了。 “当真？” “我左元昊可以拿性命担保！绝不让村民受到伤害！” 顾梨不是不信左元昊，只是她不能替村民做决定。 想了想，随后也只是说问问村民的意见。 …… 将左元昊送到门外，顾梨看见了林秋然正从隔壁门走出来。 林秋然也见到了顾梨送走一个年轻男子，顿时阴阳怪气起来。 “这青天白日的，真是不知羞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隔壁住了什么人呢！” 这语气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她在说什么。 左元昊正准备离开，一听见这话，也没忍住皱了眉。 冷眼看向林秋然，“你这妇人！胡说什么？！” “哼，我说什么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心虚啊？” 左元昊跟顾梨是朋友，还从来没遇见这样不讲理的妇人，张口就胡说八道。 换了平时，他都不屑跟长舌妇人拌嘴。 如今他正为胡人的事心烦，这妇人也是撞在枪口上了。 “好恶毒的妇人，你可知按照律法，你犯了什么罪？” 按东夏国律法，以不实之词毁人者，轻则杖责数十，重者处以拔舌的极刑。 顾梨好言劝林秋然：“我劝你还是赶紧认错吧，可千万别给梁大人惹出麻烦来。” 林秋然不屑的翻了个白眼，道：“要你多嘴？” 说完又看向左元昊：“你跟我讲律法？你可知我公爹是谁？在这白沙镇上，我公爹就是律法！” 顾梨笑着看向林秋然，微微摇了摇头。 人啊，上赶着找死，真是拦也拦不住。 左元昊不怒反笑。 这真是他近来听过最大的笑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偏远小镇，难道还出了个土皇帝不成？ “你公爹是谁？我倒要看看，谁给你的胆子藐视律法。” 顾梨小声提醒：“是县主簿梁大人。” “县主簿？官居几品？” 左元昊是武将，他还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职位，顿时好奇问顾梨。 顾梨憋笑，咳嗽了一声，好不容易把笑意憋回去。 “九品。” “哈！区区一个九品芝麻官，竟有这么大的官威，我倒要看看这位梁大人有何本事！” 一听说只是一个九品小官，左元昊都气笑了。 他隐姓埋名在白沙镇黑市，从不跟官府打交道。 避免日后有人说他左家军勾结当地官府。 也是头一回知道，小镇上一个区区九品官，公然藐视国家律法。 左元昊抬脚走到林秋然面前，一脚踹开梁家大门，大喇喇的走进去。 林秋然被吓到，指着左元昊大喊：“你，你干什么？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左元昊从梁家花厅拖过来一把雕花椅子，正对着大门口坐下。 只要有人进门，第一眼便能看见他。 “我等着梁大人回来治我的罪！” 顾梨在自家门口听见隔壁传出左元昊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下好了，梁家算是踢到铁板了。 …… 梁大人今天总觉眼皮有些不舒服，正揉着眼皮，梁管家就慌忙跑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大人！” 梁大人心烦意乱，一听这不吉利的话，顿时冷了脸。 “胡说八道！我好着呢！” 梁管家连忙点头，“是是，不是不是！我不是说大人！家里，家里来了人！赖着不走！少夫人让我来请大人回去将人拿了！” “什么人？” “不知道啊，从隔壁家出来，跟少夫人打了个照面后，就闯进咱们家不肯走了！” “从隔壁家出来？” 那不是顾梨的家吗？ 梁大人正色起来，追问了细节，梁管家偏说跟少夫人没关系，她可不敢说是林秋然挑衅在先。 “走！回去看看！” …… 梁大人一进门，看见翘着腿坐在正门口的年轻男子，眉头就紧紧拧在一起。 这人，不一般。 太年轻，相貌也不凡。 梁大人在白沙镇做了这么多年的县主簿，见过的人何止千万。 “这位公子，来我府上，可是有事？” 左元昊见到梁大人，并不起身，而是上下一打量，才开口。 “你就是顾梨说的梁大人？” 一听到顾梨的名字，梁大人觉得背后有些微微发凉。 直呼顾梨的名字，想来关系匪浅。 这人难道也是京城来的？ 那就更加惹不起了。 “是，不知公子是何人？” 第119章 惹不起的人 “我在军中位同副将，官居从二品。” 左元昊没有犹豫，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品阶。 梁大人一听，直接软了脚，险些站不住。 “从，从二品！” 如此年纪便是从二品的副将，梁大人就算再迟钝，也是瞬间明白了左元昊的身份。 左家军镇守边境，距离白沙镇也不过十几里。 这又是一位他惹不起的大人物。 “原来是将军，不知道将军前来，可是有要事吩咐？” 左元昊站起身，在院中微微踱步，看着院中的一处假山说到：“看来梁大人在白沙镇过得挺不错啊，这假山就算是放在京城，也是价值不菲。” “将军说笑了，小镇哪里比得上京城。” 梁大人暗中抹了把汗，心想这位大人，难道是来打秋风的？ 若当真是这样，那倒好了。 以往也不是没有朝中官员来，他只需要稍加好处，就能让他们满意离开。 于是梁大人看了眼梁管家，梁管家会意，去库房拿了一个小匣子过来。 梁大人双手捧着匣子，走到左元昊面前。 “不知将军前来，多有怠慢，还请将军莫怪。” 说完将匣子递过去。 左元昊双眼向下，瞥了眼匣子，然后笑了起来。 “哈哈哈。” “梁大人，你当我是来打秋风的？” 难道不是？ 左家军坐镇边境多年，从来没有跟他接触过，这回忽然上门，不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我听说，在白沙镇上，梁大人就是律法，我有些好奇，特意在此等候梁大人，就是想问问，梁大人的律法是什么？” 左元昊风轻云淡的一句话，让梁大人后背瞬间汗湿。 什么？！ 又是哪个混账惹出来的事？ 他看向梁管家，梁管家赶紧低下头，不敢跟自家大人对视。 梁大人只能讪笑着看向左元昊。 原本只是微微躬身，如今腰杆是彻底直不起来了。 “将，将军说笑了，下官食朝廷的俸禄，决计不敢做出以下犯上的事。” “是吗？可我怎么听一个妇人说，梁大人就是小镇的律法？我还想同梁大人好好讨教讨教呢。” 这话一出，梁大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左元昊从顾梨家里出来，被林秋然撞见，定是林秋然嘴上没个把门，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还扯到了他的头上，这才被左元昊找上了门。 梁大人心里一万个悔恨。 有个不省心的逆子本就操碎了心，还摊上了一个惹是生非的儿媳。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他都要栽在林秋然手里！ 心里有了决断，梁大人说话也有了底气。 “将军放心，既然是我府上的人得罪了将军，我定不会手软！” 说完又把匣子往前递过去。 “只是还望将军高抬贵手，莫要同我们这些没见识的人计较才是。” 左元昊看也不看匣子，说：“既然说完了闲话，那我还有一些正事同梁大人商议。” 说完，左元昊看了眼他身后的梁管家，梁大人会意，支走了梁管家。 “将军尽管吩咐！” …… 左元昊离开后，梁大人一屁股坐在左元昊拖过来的椅子上。 梁管家过来，低声询问：“大人，这……” 她手中抱着准备“孝敬”给左元昊的银票。 梁大人突然起身，冷着脸让梁管家把林秋然叫了过来。 林秋然见到梁大人有些心虚，不过看见左元昊走了，她安心不少。 “公爹，您找我？” 梁大人冷眼看她，“你嫁到梁家这些年，梁家待你不薄吧？” “公爹和婆母对我自然是很好的。” 林秋然心里有些打鼓，为何忽然说这些？ “既如此，你收拾收拾，回家吧。” “是，我也准备回家看看母亲呢。” “回去之后，就不用再回来了。” “是，我……什么？！” 林秋然一脸诧异，什么叫不用回来了？ 就连梁管家都有些震惊的看向梁大人。 不用回来了？这意思不就是林秋然被梁家赶回去了？ 虽然没有明说休妻，但这比休妻更让人羞耻。 “公爹，您说什么呢？莫不是我听错了？” “你没听错，从今往后，让林家不要再借着本官的名头行事，若是被本官发现，定不轻饶。” 这话之后，不论林秋然如何震惊，梁大人不再对她说一个字。 …… 顾梨回到村里，对村长说了军队要用村子当诱饵的事。 村长没生气，反而有些高兴。 “这是好事，说不定我们这些老家伙都不用死了。” “可是他们没有多余的兵力保护你们。” 说白了，还是有可能会死。 村长摆摆手，说：“能为军队尽一份力，已经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福气了，不奢求别的了。” 顾梨不知道，她走之后，村里来了好些人。 据说是镇上梁大人派来的，为村里人排忧解难，分别住进了村民家里。 平时就为村民耕地种种田。 …… 这天，林家的人找上了顾梨。 林兆安身后跟着被梁家赶回去的林秋然，还有哭哭啼啼的林夫人。 顾梨跟林家人没什么可说的，也不打算请人进屋。 “你不打算让我们进去吗？” 林兆安还想着进屋，顾梨笑着摇头。 “不太熟，还是算了吧。” 林家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被讹上就不好了。 林兆安捏紧拳头，身后林夫人又是一声哭嚎。 他这才按下心中不快。 “我妹妹之前得罪了你，是她不对，我们特意带她来向你道歉。” 顾梨眨眨眼。 “道歉？” 这雄赳赳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讨债的呢。 她看眼站在林兆安身后的林秋然，看不出是来道歉的呢。 林夫人率先开口了，“顾姑娘，秋然嫁到梁家一直都平安无事，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竟然让秋然被赶了回去，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你高抬贵手，放过秋然吧！” 顾梨眉头一挑。 啥？ 林秋然被赶回了娘家？ 梁大人这事办的，可太解气了！ 还得是左元昊出马啊。 “林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秋然被梁家赶回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以为，我有这么大的权利，让梁大人把自己的儿媳赶回娘家吧？” “不是你？那还会是谁？” 看林夫人这样子，一定是林秋然说了什么，才让他们觉得是顾梨的原因。 第120章 借调人手 顾梨斜倚在门口，笑着看向林秋然。 “林小姐，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林秋然眼神闪躲。 她要是知道从顾梨家出来的是个惹不起的人，她就不会逞一时口舌之快。 害得她被梁家赶回去，被人指指点点。 “顾姑娘，之前是我说错了话，但是你们也太恶毒了，宁毁十座庙，不坏一桩亲，你们害我被赶回家，难道我还不能说几句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若不是你们对我公爹说了什么，他怎么会赶我回娘家！” “这话说的好笑，我记得，我劝过你慎言，是你口无遮拦，得罪了梁大人都不敢得罪的人，才有如今的下场，与我何干？” “……” 林秋然哑了声。 真相确实如顾梨所言，是她恶语相向在先。 林兆安见妹妹不说话，也皱了眉。 不过是针对顾梨。 顾梨竟然会认识梁大人都不敢得罪的人，顾梨到底是什么人？ 林夫人在背后拽了拽林兆安，他只能硬着头皮出声。 “纵然是我妹妹不对在先，你们也不能让梁大人将她赶回去。” 顾梨沉默了一会儿，干脆大声叫来了朱星。 “东家，有什么吩咐？” “你去梁大人家，看看梁大人在不在家，在的话，让他过来一趟。” “是！” 朱星立马去了隔壁。 林秋然一听要去找梁大人，瞬间慌了。 林兆安跟林夫人还以为顾梨怕他们纠缠，找梁大人来说好话了。 “早些这样不就好了。” 林夫人捏起手绢擦擦眼角，还翻了个白眼。 似乎刚才哭嚎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朱星很快就回来了。 “东家，梁大人不在家，不过梁管家在，说是让他家公子来看看。” 顾梨点点头，不管是谁来，只要能把林家的人带走就行。 他们家的事，不该闹到顾家门前。 梁田媳妇被赶走，正一肚子气，听说隔壁找他，撸起袖子就出门。 在顾家门前见到林家的人还有些惊讶。 林秋然见到丈夫，一脸委屈的抽泣。 “秋然！” 梁田快步走过去，将人揽进怀里。 “你怎么在这儿啊？怎么不回家？” “没有公爹的话，我怎么敢回去……” 林秋然说着又是一声呜咽。 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梁田本就疼爱媳妇，这一眼心都要化了。 转头瞪向顾梨：“都是你！” 顾梨：…… 找谁来不好，偏偏找来个不讲理的。 “喏，梁家的人来了，你们有什么事，自己关起门来说，别站在我家门口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们怎么了。” 顾梨说完就让朱星关门。 林兆安说：“总之一切因你而起，你推脱不掉。” 梁田也不满道：“就是！我爹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还派人去乡下，都是因为你这个女人！” 顾梨一听，脚步顿住，转头看向梁田。 “梁大人派了人去乡下？去了何处？” “叫什么边岭村的……不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顾梨沉思片刻。 难怪左元昊会因为林秋然的冒犯就发那么大火，原来是这样。 既然军队里抽不出人手来，他就另辟蹊径，从地方官手上借调人手。 梁大人解决了顾梨的一大心病，她再对上梁田的时候，心情都好了不少。 “回去替我谢谢梁大人。” 顾梨对梁田说。 梁田皱眉，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 …… 最近几天，顾梨发现奶娘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 春玉从糕点铺子回来后，顾梨叫来她问了问。 “春玉，你娘最近有心事？” “我娘？没有啊东家。” 春玉在点心铺子做的很好，现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这就奇怪了，奶娘总是抱着谢初一偷偷看她，本以为奶娘又遇到什么麻烦了，结果奶娘至今没有开口。 晚上，吃晚饭。 顾梨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散步，奶娘走了过来。 “小姐，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话就说。” 该不该说，那就是想说不敢说。 得了顾梨的首肯，奶娘慢吞吞的说了起来。 “小小姐马上就两个月了……” “是啊，多亏了奶娘的照顾，初一长得很好。” 胖嘟嘟的，顾梨就爱捏孩子的胖脸。 奶娘顿了一下，说：“我是想说，小小姐的满月宴……” 一般的孩子，到了满月，家里都会办上一场满月宴。 无非就是宴请亲朋邻里，聚一聚，为孩子添福气。 穷人家就算了，可顾梨这样子也不像是缺钱的人，竟然不给孩子办满月宴。 奶娘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满月宴？” 顾梨有些愣住。 是啊，谢初一都快满两个月了，她把满月宴这事儿给我忘了。 顾梨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 小小一只，有必要吗？ 顾梨问奶娘：“一定要办满月宴吗？” 奶娘愣住，倒不是一定要办，只是为了孩子好，大家都会选择办一场。 “小姐，多些人为小小姐添喜气也是好的。” 经过奶娘一提醒，顾梨心想：办就办吧。 但是，不能在镇上办，镇上没有几个她熟识的人。 …… 谢初一的满月宴，是在二月底时候，在边岭村村长家办的。 顾梨大手一挥，请了全村的人上门吃席。 顾梨被老顾家认回的事，也是在这时候被村里人知道。 周氏在席间，一听顾梨才是老顾家的小姐，顿时一拍桌。 “我就说吧！顾梨跟顾大勇一家子，没有一丁点儿像的地方！” “这还用你说？那一家子是什么人？能养出顾梨这样的孩子，他们就该偷着乐了！” “嗐，那顾大勇一家也算是走运，女儿嫁了个有钱人家。” 段二娘听着有些不高兴。 自从顾桃嫁去了镇上，顾大勇一家就从她家隔壁搬去了镇上，听说是享福去了。 这可给段二娘气坏了。 众人正说着，就听见胡大朗说：“你们还不知道吗？顾桃的夫家倒了霉了，顾大勇他们也跟着倒霉，现在日子过得惨兮兮呢。” “啥啊？咋回事儿啊？” 胡大朗现在在顾梨的药铺里当活计，平时收收药材，对镇上的事也算熟络起来。 大家觉得他说的话能信，于是都伸长了脖子八卦。 “听说是顾桃那夫家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人断了条腿，从那以后，她夫家就开始一落千丈，生意做不成了，吃着老本儿呢。” “呀，那顾大勇他们还在女婿家住着？” “哪有啊，他们一开始就在给女婿家做活，现在已经被赶走了。” “赶走？那顾桃呢？不管吗？” 胡大朗摇头：“顾桃现在，自身都难保咯。” 第121章 赢了再说 谢初一在满月宴上，收到了不少村民的祝福。 宴席散去，顾梨跟顾威留在村长家。 “村长，最近村里是不是来了一些人？” “你是说镇上派下来帮扶村民的那些人？” 帮扶村民？ 顾梨想了想，左元昊应该不会跟梁大人透露胡人的事，所以帮扶村民是最好的说辞。 “对，他们人呢？” 村长说：“他们白天都在地里干活，晚上就在村后面搭的棚子里睡觉，梁大人是个好官啊。” 村长只以为是梁大人派来的，心里念着梁大人的好呢。 顾梨没有戳穿。 她让悄悄去看过，那些人老老实实按照梁大人的吩咐，扮演种地的村民。 …… 三月初春，天气开始有了一丝暖意。 顾梨在镇上的产业蒸蒸日上，糕点铺子添了新的糕点，这回是江勉自己研究出来的。 大伙儿一看，是花型的糕点。 人逢喜事，就连做出来的糕点也是喜庆的样式。 春玉跟江勉年纪差几岁，但两人都勤恳，性格相投，渐渐的就走在了一起。 奶娘乍一听还有些害怕，怕春玉死过丈夫，会让江勉嫌弃。 顾梨安慰她：江勉是个好人。 江勉也确实没有让他们失望，不顾世人的目光，坚持娶了春玉。 成亲这天。 春玉从元宝巷的顾家出嫁，顾梨亲自给春玉添了一份嫁妆，奶娘得知差点给顾梨跪下。 三月初五，好事发生。 一食居对门的糕点铺子倒闭了。 段管事垂头丧气站在门口，看着门口络绎不绝的一食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三月初九，镇上出了一件大事。 林安堂的一位大夫竟然治死了一个病人。 这件事立马在白沙镇传得沸沸扬扬，林安堂的声誉受到了严重影响。 这天顾梨正好在医馆坐诊，听到消息的时候，她眼皮也没抬。 李大夫在一旁给病人把脉，摸了把胡子笑着点头。 对面的病人被吓了一跳，连忙问：“李大夫，有的治吗？” “没救啦！” “啊？” 李大夫回过神，连忙道歉：“抱歉抱歉，不是说你。” …… 越接近三月中旬，顾梨就越发心神不宁。 顾威知道她在忧心什么，劝说无果后，也只能看着顾梨着急。 顾梨来回走了好几趟，实在忍不住了。 “我要回村里！” 顾威站起身，他不同意。 “不行！” “三哥你在家帮我照看初一。” 顾梨没有跟顾威争辩行不行，她的意思很坚决，必须要回去。 顾威的态度也很强硬，不能让顾梨回去。 “我不可能让你去涉险。” “我如果一定要回去呢？” “那就赢了我再说。” 顾威是个练家子，他想要拦下顾梨，十分简单。 顾梨一听他的话，眼神微微变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赢了你，就让我回村里？” “是。” 前提是，得先赢了再说。 不是顾威自信，他的功夫可不弱。 没想到顾梨果断点头，“那来吧。” 顾梨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似乎还真要跟顾威切磋一番。 顾威皱眉，他有些想笑，又怕伤了小妹的自尊，于是轻咳一声，准备让顾梨心服口服。 没想到下一刻，不服气的人变成了他。 顾梨脚下微微踏出，手上动作缓慢，变化并不大。 顾威准备了一招擒拿手，打算轻松制住顾梨，没想到被顾梨给反推了回来。 他没想到顾梨会功夫，一时大意，就这么被顾梨给制住了。 “你会武功？” 顾威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顾梨没回答，制住他的双手，问：“这算我赢吗？” 顾威：…… 他居然输给了小妹。 更让他诧异的是，小妹会武功。 “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武功？” 看似轻飘飘的，没想到轻松反制了他的擒拿手。 “不算是武功，只是一些强身健体的手段而已。” 顾威：…… 他竟然输给了不会武功的人。 好在这人是顾梨，不然，他一定会忍不住杀了对方。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耻辱！ …… 顾梨在春分前夕回到了边岭村，借住在村长家。 村长没想到顾梨这时候会来，有些生气。 “你回来做什么？你那娃儿才多大，你赶紧回去！” 顾梨既然来了，事情没落定之前，她是不会走的。 “我来了就不会回去。” “你！真是个倔脾气！” 李淑出来打圆场，笑着对顾梨说：“你别生气，爹是拿你当自家人才对你说这些话的。” “我知道的嫂子。” 杜伊承被送去了李淑的娘家，村里大部分的孩子都被转移了，只留下了那些实在不肯走的。 “顾梨，谢伍还是没消息吗？” 李淑拉着顾梨到一旁，说起了消失了许久的谢伍。 顾梨摇头。 “唉，你也别着急，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 这话别说顾梨不信，李淑自己也是不信的。 但谁也没拆穿。 小半年过去了，怎样都该有消息了。 可谢伍就跟彻底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顾梨不想提他，于是岔开了话题。 “明天就是春分了，我想去后山看看。” “你？你别去了吧。” 李淑自然不肯放她去。 顾梨无论如何都想去看看，最后李淑叫上了杜鸿志跟着顾梨一起去了后山。 杜鸿志还是话很少，两人一路上几乎没什么交流。 就在顾梨以为可以一句话不说的时候，杜鸿志出声了。 “谢伍应该是遇上事了，你别担心，他会回来的。” 顾梨有些惊讶。 这还是第一次，杜鸿志跟她说这么多话，还是替谢伍说好话。 “哦，没事，回不回来都行。” 反正孩子都生了，她现在也不需要谢伍无微不至的照顾了。 当初跟谢伍住一起，大多数时候是想着谢伍能照顾她。 说起来，谢伍消失的很巧妙。 顾梨生了孩子，不用再考虑两人的关系了。 谢伍就算不回来，她也可以过得很好。 这也是最近顾梨才想明白的事，于是又想到了孩子的姓氏。 她决定再给谢伍一次机会，若是三月过完，他还没有消息，就给谢初一改姓。 该叫顾初一了。 第122章 上山遇伏兵 顾梨跟杜鸿志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杜鸿志提议不要再往前了。 “别再往前了吧，天快黑了。” 明天就是三月春分，如果顾梨说的没错，胡人就要过来了。 但谁又知道胡人会不会提前呢。 再往上，若是他们正好跟翻山越岭而来的胡人对上，那就不好了。 杜鸿志站在顾梨身后，抬头看看茂密的树林，若是林间藏了人，根本察觉不出。 顾梨也发现前路越来越难走，可她没有退缩的想法。 “杜大哥，都到半山腰了，不上去看看，你能放心吗？” 来都来了，不上去看看，顾梨心痒痒。 “可树林太密了。” “没事，我们小心一些就是。” 顾梨刚说完，就听见丛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杜鸿志立马站到顾梨身前，眼神警惕四周。 他跟着谢伍学了打猎后，对上一般的猎物不在话下， 可他们现在进的有些深，若是遇上大型的猎物，他也不敢保证能护顾梨安全。 顾梨也盯着发出声音的地方，一会儿声音又没了。 “也许是路过的动物。” “还要往前吗？” 顾梨顿了顿，“继续。” 这次杜鸿志没有再说回去的话，顾梨都说继续，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能退缩。 两人又往上走了一会儿。 越往上，草丛时不时窜过动物，杜鸿志神经一直紧绷着。 眼看就要到达山顶，顾梨气都还没喘匀，一支长箭破空而来，射入她面前的树干上。 长箭尾羽还在颤抖，可见射箭的人力道之精准。 杜鸿志瞬间拉着顾梨后退一步。 长箭？难道是胡人？ 顾梨却面不改色，她看了眼长箭，没入树干的箭身上刻着一个左字。 “你们是什么人？” 一道声音响起，一个身穿盔甲的人站出来，手中一把长刀，警惕的看着顾梨与杜鸿志。 “你是左家军的人？” 林远看向顾梨，皱眉问：“你是何人？” “左元昊可在？” 顾梨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声左元昊在不在。 关键时候，左元昊应该会亲自埋伏胡人。 林远：“你认识少将军？” “是，左元昊若是在，劳烦带我去见他。” 杜鸿志也很惊讶，顾梨竟然认识将军？ 林远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去问问左元昊。 “你们跟我来。” 杜鸿志跟在顾梨身后，两人跟上去才发现，草丛里潜伏着许多士兵，个个手持兵刃。 左元昊见到顾梨，一脸惊诧。 “你怎么来了？” 顾梨看着左元昊一身锃亮的银白盔甲，嘴角微微一抽。 没回答，反而问道：“你们就打算这样埋伏？” 左元昊一愣。 身边的林远也愣住。 反应过来，他立马斥责：“大胆！” 左元昊抬手，示意不必在意。 问顾梨：“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梨指着他们身上反光的盔甲，说：“你们就打算穿着这样明显的盔甲埋伏胡人？是担心他们发现不了你们吗？” 左元昊跟林远纷纷低头打量自身的盔甲。 “有什么不对吗？” 盔甲是他们作战时候必不可少的物件，关键时候可以保护他们。 “不是不对，是太不对了。” 想要在夜色中潜伏，起码不能反光。 可他们的盔甲像是精心擦洗过的一样。 刚才顾梨与杜鸿志也就是在坡下面，若是对调一个位置，人从山上下来，他们埋伏在丛林里，立马就会被人发现。 听了顾梨的解释，左元昊瞬间醍醐灌顶。 立马让林远去叫士兵们脱了盔甲。 顾梨连忙阻拦。 “慢着！脱了盔甲就少了一份保障，还是穿着吧。” 左元昊还没说话，林远就高兴了。 “你这女子！穿着不行，脱了也不行！到底是你打还是我们打？” 顾梨这才看向林远，看上去就是一张耿直的脸。 说好听一点是心直口快，难听的就是没脑子。 左元昊跟将士们在一起习惯了，倒不觉得林远的话有什么不对。 “你就直说吧，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顾梨指着地上的草，说：“找掩体不就行了。” “废话！我们还不知道找掩体！” 林远觉得顾梨的话没有丝毫用处，立刻反驳。 “哦，那你找给我看看。” 顾梨看向林远。 “找就找！” 不甘示弱的林远，立刻找了一处草丛躲进去，还特地挤在中间，看似藏的很严实。 左元昊看了眼，觉得没什么不对。 顾梨问：“你觉得行吗？” 左元昊点头，“看不出有人。” 顾梨轻笑一声，往左边挪了两步，示意左元昊过来看。 左元昊站到顾梨的位置，再看过去，顿时黑了脸。 林远身上的肩甲，反射出一道白色的光，特别明显。 他的肩甲是出行前才擦过，被擦得最光亮的地方。 左元昊不甘心，他觉得可能是偶然，于是换了一个角度再看。 险些两眼一黑。 这边看过去，林远的一双腿都露在外面。 左元昊转头看向顾梨，就看见顾梨往上面站了站，正看着林远藏身的地方带着一丝奇怪的笑。 他走过去，站在顾梨身边，再看向林远。 …… 原来从上往下看，很明显就看见草丛里藏了人。 这要是胡人来了，可就真闹笑话了。 林远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声音，欢喜的站起身。 问：“少将军，怎么样？我躲得好吧？” “好！简直太好了！” “嘿嘿，我就知道，女人家家的懂个啥！” 左元昊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拳将人打飞。 他看向顾梨，虚心求教。 “你方才说的掩体，是什么意思？” 顾梨收敛了笑意，咳嗽一声，说：“在盔甲外面盖上一层草就行了，也不一定是草，想要藏身在哪，就找那里的东西掩盖在身上，尽量让自身跟周围的景物融合。” 说完还不忘提醒：“长手长脚的将士们，最好收一收腿脚。” 说话的时候，顾梨是看着林远的。 左元昊满脑子都是林远露在外面的长腿，顿时眼前一黑。 林远不明所以，他指着顾梨问左元昊：“少将军，她什么意思？” 左元昊咬着牙说：“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样藏，要是山上下来人，一眼就能看见你。” 林远张大嘴，随后无措的挠挠头。 “真有这么明显吗？” 第123章 三月春分 林远这人有一点好，知错就改。 很快他就按照顾梨说的藏了起来，这次无论左元昊在什么角度看，都发现不了。 左元昊不得不对顾梨表示佩服。 然后才想起顾梨与杜鸿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怎么会来？” 顾梨想了想，没说自己不放心左家军没有按照她的提示来围堵胡人。 “随便走走。” 杜鸿志看眼顾梨。 谁信啊？ 谁家好人随便走走都快都到山顶了？ “哦，那你还真是挺闲的。” 左元昊信了。 杜鸿志嘴角一抽，这人真的是有勇有谋的将军？ 顾梨见左元昊的人都隐藏的差不多了，她才放心，带着杜鸿志下了山。 杜鸿志在后头打量顾梨。 “那些人是什么人？我刚才听你喊他将军。” “他们是镇守边境的左家军，还有村里的那些外来人，也是他们向镇上梁大人借来保护咱们的。” 杜鸿志很惊讶。 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左家军！ 难怪顾梨会回到村里，她是一早就知道军队在山上埋伏吗？ 顾梨笑了一声，说：“别那样看着我，我若是知道他们会在山上埋伏，就不会辛苦跑这一趟了。” 杜鸿志移开眼。 确实，这一来一回，天都黑了。 两人回到家中，村长年纪大，早早歇下了。 李淑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看到两人回来，才松了口气。 “你们可算回来了。” 又问：“怎么样？我们今晚是不是要警惕些胡人？” 顾梨笑着说：“大概是不用了。” “为啥？” 顾梨没说话。 杜鸿志拉着李淑回了屋，留下顾梨一个人在院子里。 她抬头望向黑沉沉的天空，零星几颗星子。 今夜一过，应该就没事了。 …… 第二天一早。 村里十分热闹，顾梨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出门一看，村民尽数朝着村口跑去。 顾梨拦下一个问：“发生什么事了？” “快去村口看看吧，晚了就没得看了！” 看什么？ 顾梨不明所以，李淑也不在家，她也没看见杜鸿志的身影。 家中只有村长一人坐在廊下。 “村长，嫂子跟杜大哥呢？” 村长笑着说，“看热闹去了，你也快去吧。” “是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呀。” 顾梨：…… …… 好奇心驱使下，顾梨还是去了村口。 还以为是什么热闹，原来是顾大勇一家子回来了。 当初顾桃嫁去镇上，在村里好生显摆了一通，把村里人得罪了个遍。 只因为他笃定这辈子再也不会回到村里当个泥腿子。 当初走的时候有多风光，现在回来的时候就有多丢人。 顾桃一身粗布素衣低垂着头，跟在刘氏身后一声不吭。 顾梨觉得无趣，撇嘴想要走。 人群里的顾大勇偏偏眼神就是有那么好，穿越人群看见了顾梨。 他大喊了一声：“顾梨！” 顾梨脚下一顿，坏了！ 她就不该来凑热闹。 顾大勇扒拉开人群，踉跄着走到顾梨身边。 “女儿，我是你爹啊！” 顾梨扯了扯嘴角，一阵无语。 顾大勇该不是疯了吧？ “顾大勇，你不会是疯了吧？” 段二娘说出了顾梨心里所想。 “如今谁不晓得，顾梨是草岭村顾家的闺女，你这时候来认闺女，你是要笑掉人家的大牙吗？” 顾大勇没理会段二娘的嘲讽，他现在满眼都是顾梨。 他们被顾桃的夫家赶走，就连顾桃也被夫家休了。 一家子心灰意冷，只能腆着脸回到村里。 没想到能遇上顾梨，顾大勇脑子转的飞快，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抓紧顾梨，顾梨才是那个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人！ “阿梨！我是爹呀！你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我也是你的养父啊！” 顾梨挑眉，这时候说什么养父？ “我没记错的话，我跟你们已经没关系了。” “不不不，有关系！我见你回来的时候，你才这么大。”顾大勇比了一个高度，“我养你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 苦劳？ 既然说起这个，顾梨觉得有必要好好掰扯掰扯。 “你还记得苦劳？村子里谁不知道顾梨就是你们家喂养的一头牲口？什么脏活累活都是顾梨在做，现在说什么苦劳？谁的苦劳？” 顾大勇咽了咽口水，顾梨说的没错。 自从顾梨能够干活起，家里所有的事都是顾梨在做，他们只是给了顾梨一口饭吃而已。 饭？ 对对对！ 顾梨吃了他们家的饭，就该报恩！ “可是你也吃了我们家那么多饭，你现在有本事了，就不能让我们过过好日子吗？” 自从去了镇上，见识镇上的生活。 顾大勇是越发不想回村里。 顾梨是个有本事的，早知如此，他当初就该对顾梨好些。 顾梨嗤笑一声：“顾梨给你们家当了那么多年的牛马，吃你们家的饭不应该吗？就算是养一头牲口还要喂草料，顾梨在你眼中，连牲口都不如吗？” 今天原本是一个好日子，胡人计谋失败，村里人平安无事。 顾梨很高兴才对。 谁承想顾大勇一家子蹦出来毁了她的好心情。 顾大勇见顾梨言语犀利，心中懊悔不已。 就差给顾梨跪下了。 “顾梨，阿梨，你不能这样对我们！你妹妹已经被夫家休了，我们指望不上她了，你现在是我们唯一的依靠，你不能不管啊！” 顾梨看向一言不发的顾桃，跟以往针锋相对的样子大相径庭。 再看向刘氏，刘氏一脸呆滞，时不时看着别处傻笑，看着有些痴傻。 就连小小的顾林，眼下也都是乌青。 可这一切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以德报怨？ 不可能。 顾梨觉得自己做的最圣母的事，就是不介意村里人对她做过的事，在胡人这件事上，想尽办法保住他们。 可顾大勇他们一家子，不在这些人里面。 她看向顾大勇，平静的说：“当初断亲书是你亲自画押的，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一句话，不帮不管，不可怜。 顾大勇忽然朝着顾梨跪下去，周遭的村民惊呼起来。 “这顾大勇！当真是不要脸！这不是逼着顾梨服软吗？” “哼！你看着吧，就顾梨那性子，能服软才怪了！” 说这话的是段二娘，段二娘之前可没少跟顾梨作对。 顾梨的手段还见识的少吗？ 第124章 把生意做到胡国? 顾梨果然没有让段二娘失望，她嘲讽的看着面前的顾大勇。 断亲书当初他们当着全村人的面签的字，现在顾大勇闹起来，除了自己脸上难看，没别的好处。 但顾大勇都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在乎什么脸面。 他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耍赖。 “我不管！你就是吃我家饭才长这么大的！你能有今天，就该想着我们的好！” 顾梨如今在镇上颇有名气，铺子经营的风生水起。 但凡她指缝里漏些银子出来，都够顾大勇一家子好吃好喝一阵了。 顾梨抱着双手，丝毫不受影响。 “当初的顾梨已经被你逼死了，你要想挟恩图报，也找不到我头上。” “你胡说什么？” 顾梨可没胡说，原来的顾梨确实已经死了。 “你忘了？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当初你们逼着顾梨嫁给一个老鳏夫，还要给她灌落胎药，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这种丧良心的事情被拿到台面上来说，纵使是顾大勇也觉得心虚。 村民一听，顿时指着顾大勇怒骂： “顾大勇你好狠的心啊！难怪顾梨当初坚持要断亲。” “就是！还说什么养育之恩，简直无耻！” 顾大勇从地上爬起来，挥手驱赶村民。 “关你们什么事！都没事干了来听我家的闲话！走开！全都走开！” “我呸！跟谁想听似的！” “就是！当初离开村里的时候怎么说的？说我们是没见识的泥腿子，你现在腆着脸回来干啥来了？也想当泥腿子？” 很快顾大勇一人独战村民，最后灰头土脸的落败。 被大家骂了个狗血淋头。 “爹，我饿。” 顾林小声叫顾大勇，他们是从镇上一路走回来的，顾林已经饿的不行了。 顾大勇一听儿子饿了，又看向顾梨。 顾梨这回动作十分利索，转身就朝着村长家走去。 “顾梨！你别走！” 顾大勇想要追上去，被李淑拦住了。 “顾大勇，你但凡有点良心就不该再去打扰顾梨的生活！” “关你什么事？你让开！” 顾大勇想要推开李淑，杜鸿志冷眼看向他，顾大勇才悻悻收回手。 再看向顾梨，人已经走远了。 顾大勇只能灰溜溜回到什么都没有的家里。 …… 顾梨走在前面，李淑很快就追上了她。 “顾梨！顾大勇的事，你真不打算管了？” “嫂子希望我管？” 李淑摇头，“我当然不希望你管！” 又说：“你不知道，当初他们走的时候，那副嘴脸有多可恶！” 顾梨笑笑。 “对了嫂子，今天山上有消息吗？” “你不说我都忘了，没什么消息啊，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不是说胡人要来吗？还来吗？” 顾梨原以为左元昊擒获了胡人，多少也会有点动静。 可这也太安静了，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顾梨想着一会儿得上山看看去。 吃过早饭后，一辆马车停在了村长家门外。 顾威从车上下来，见到顾梨就是上下一番打量。 确认顾梨完好后，才对顾梨说：“你不在，初一闹得厉害。” 顾梨正想说事情办完就回去。 又来了一辆马车，并排停在门外。 李淑看见，不禁好奇道：“奇了怪了，没等来胡人，马车倒是一辆接一辆的来。” 第二辆马车上下来的，是左元昊。 顾梨正要找他问问胡人的事，人就找上门了。 左元昊对上顾梨的时候一脸笑意，激动的抬起双手就想搭在顾梨的肩上。 一道身影斜插过来，挡住了他。 顾威冷着脸瞪着左元昊。 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 左元昊收回手，摸了摸鼻子。 顾梨问：“如何？” 左元昊：“成了！” 两人一来一回，都露出了笑意。 …… 计划顺利，左元昊不费一兵一卒，轻松擒获胡人。 边岭村里从梁大人手中借来的人手，也纷纷回到了镇上。 顾梨也告别村长一家。 正要跟顾威回镇上，马车才走出巷子，就被人拦了下来。 顾威掀开帘子一看，发现是顾桃。 顾桃看见顾威，双眼充满泪水。 弱弱的叫了一声：“三哥……” 顾威已经对顾桃说了很多次，不要再叫他三哥。 这次他没有理会顾桃，而是让车夫直接绕开。 马车上还有同行的左元昊，他这次来找顾梨，还为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知道顾梨在做生意，于是违背军令，透露了一个消息给顾梨。 “你想做生意吗？我告诉你一条门路。” “哦？你还有做生意的门路？” 左元昊微微后仰，靠在车厢内，一脸得意。 “这事我可只跟你说。” 顾梨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次我们擒获了胡人王子，三日后打算去到胡国谈判，若是顺利，不仅可以平息战事，还能促进两国的通商，你若是能做成东夏国与胡国的第一笔生意，今后的好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把生意做到胡国去？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顾梨正在思考其中的利弊，一旁的顾威冷声拒绝了。 “不行！” 他们本来就不想让顾梨一人在外，现在左元昊还给她出馊主意，让顾梨到胡国去做生意。 顾威看向左元昊的眼神散发出满满的恶意。 左元昊看看顾梨，又看看顾威。 好像说错话了。 顾梨对左元昊说：“我会考虑的。” 顾威眉头一皱。 还考虑？ 坚决不行！ 回去他就写信给娘，让她好好劝劝顾梨！ …… 顾威的家书刚寄出去，顾梨就找到了顾威。 “三哥，如今胡人的事已经解决了，你可以回京城了。” 顾威：？？？ “你什么意思？” 小妹难道知道了他写家书告状？ 顾梨眨眨眼，“你当初留下，也是因为胡人的事，如今胡人被擒，危险解除了，你不用勉强留下了。” “不勉强！” 一点都不勉强。 顾威是自愿留下的。 况且回到京城，他也无所事事，不如留在小妹身边来得好。 顾威语气生硬的问：“难道你是嫌我烦了？” “怎么会，你是我哥，有你在我身边我很安心的。” “那不就是了，为什么要赶我走？” 顾梨顿住。 既然顾威想留下，那就留下吧。 第125章 去胡国 顾梨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去胡国做生意。 忽然找上门的顾桃，为她带来了一个小希，让她坚定了去胡国的决心。 朱星带着顾桃走进来，顾桃满眼惊讶打量宅子后，眼里出现了不甘。 “顾桃？你来做什么？” 顾桃一身粗布棉衣，看上去又像是以前乡下那个顾桃。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交易？你能拿什么和我做交易？” 不是顾梨看不上顾桃，而是现在的顾桃，一无所有。 顾桃颓败的双眼闪着一丝光亮，紧紧盯着顾梨。 “谢伍，你想知道谢伍的消息对吧？” 顾梨嘴角笑意敛去。 这么久以来，她都没有谢伍的消息，顾桃竟然有谢伍的消息？ 见顾梨不说话，顾桃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于是扯开干裂的嘴角笑起来。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见三哥！” 三哥？ 顾梨挑眉。 顾桃到现在还叫顾威三哥，当真是脸皮够厚。 “先告诉我谢伍的消息，我再考虑是否让你见他。” “不行！我要先见到三哥才能告诉你！” “哦，那就请回吧。” 顾梨神色平淡，似乎一点不在意谢伍。 顾桃急了，“你，你不想知道谢伍的消息吗？”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可以当做不知道。” 顾梨不受任何人威胁。 谢伍消失这么久，比她认识谢伍的时间都要久了。 说实话，她现在已经不在乎谢伍还会不会回来。 “朱星，送客。” 朱星立马走过来，请顾桃出去。 顾桃慌了神。 她大声喊着：“除夕！除夕夜里，我见过谢伍！” 除夕夜？ 顾梨似乎想到了什么，就听顾桃说。 “我远远的看见谢伍在一家茶摊面前站了很久，手里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后来跟着两个胡人走了。” 茶摊，鼓鼓囊囊的袋子，胡人。 这三个信息，让顾梨想到了除夕夜，在灯会上，她孤身一人等顾威的时候，桌上出现的袋子。 那个袋子难道不是别人落下的，是谢伍给她的？ 谢伍看见了她，为什么不出现？ 不对，顾桃还说了胡人。 难道谢伍不是不出现，而是不能？ 顾梨怀疑的看向顾桃：“你怎么知道他跟着胡人走了？” “我当然知道，胡人跟汉人我还是能分清的。” 顾桃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开始催促顾梨让她见顾威。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快让我见三哥！” 顾梨笑了一下，看着顾桃，说：“我可没答应让你见他。” “你！你明明答应了的！” “我说的是考虑，鉴于你提供的消息并没有什么价值，所以我决定不让你见他，朱星，送客。” “顾梨！你出尔反尔！你，你不要脸！” 朱星走到顾桃身边，说：“请回吧。” “滚开！我要见三哥！三哥！三哥你出来见我！我是阿桃啊！” 顾桃在顾家闹了起来。 朱星拉着她往外走，顾桃就抱着柱子不肯离开。 “朱星，算了。” 顾桃抱着柱子的手松了松，以为顾梨愿意让她见顾威了。 可下一刻，顾梨的话让惊了。 “去隔壁梁大人家，就说有人赖在咱们家不肯走，让梁大人给想个办法。” “是！东家。” 朱星作势要走，顾桃立马松开抱着柱子的手。 “别！我这就走！” 纵使顾桃万分不情愿，还是走出了顾家的大门。 朱星关上大门没一会儿，顾威从后院走出来。 “方才前厅这边谁在？吵的我在后院都听见了。” 顾梨悠闲的喝茶，“顾桃来了，吵着要见你。” 顾威一愣，“人呢？” “赶出去了，你若是现在去追，兴许还能追上。” “我追她做什么？” 顾威一阵奇怪。 “我还以为，三哥想见呢。” “我跟她早就不必见面了。” 顾梨点点头。 “对了，我决定了，我要去胡国。” “不行！我不同意！” “反对无效，我一定要去。” …… 顾梨是作为商队，跟在左元昊押送胡人的队伍后面一起去的胡国。 一辆载人的马车，还有一辆装满物资的马车。 顾梨此行只带上了朱星。 顾威拗不过顾梨，本来想要跟着去保护顾梨。 可顾梨不肯，于是顾威只能留在家里，照顾谢初一。 马车上，朱星显得有些焦虑。 “不必紧张，你跟在我身边就好。” 想要跟胡国人做生意，顾梨听不懂也不会说胡人的话，但朱星会。 朱星点头，她当初费尽心思逃回东夏国。 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胡国，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车窗被人敲响。 顾梨撩开车帘，左元昊骑着马在外面，低头看她。 “我还以为你家兄长不让你去呢，你胆子真不小啊。” “生意人，胆子不大怎么赚钱？” 左元昊笑着点头。 “有道理，你放心，你是跟我们一起去的，我会护你周全。” “那就多谢左将军了。” …… 两国接壤的地方仅隔着一道十丈宽的河，河两边几里开外各自驻扎的军营。 顾梨的商队跟在军队后面，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胡国。 胡国民风开放，跟保守的东夏国不太一样。 街上小贩有男有女。 左元昊的军队押送胡国人路过市集，很快就被人拦住了。 那些人指着军队里的胡人王子，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顾梨把帘子挑开一道缝，外面的情形似乎不太妙。 “东家，他们似乎是二王子的人，他们说左将军要是不放了二王子，他们就要当街抢人了。” 朱星为顾梨翻译胡人说的话。 顾梨皱眉，左元昊是代表东夏国来谈判的，若是还没有见到胡王就被人把俘虏劫走，那危险的就是他们了。 她跟朱星是女子，还跟在车队后面，暂时不方便露面。 顾梨就让车夫把左元昊叫了过来。 “左将军，你们可能听懂胡人在说什么？” 左元昊正在懊恼这件事，他大意了，没带上翻译过来。 “军中有人能动，我忘了带他来。” 顾梨了然，“我的丫头能听懂，只是我们不方便露面。” 这可解了左元昊的燃眉之急。 “没事，让她就在马车里说给我听就行。” 顾梨却觉得当街跟胡国人闹起来不是好事，于是建议左元昊赶紧跟胡国的要员接洽。 左元昊让朱星告诉胡人，他们是东夏国的使臣，是要觐见胡王的。 朱星隔着马车大声用胡人的话说出来，周遭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 本以为这一路都需要朱星来翻译，没想到朱星刚说完，人群里就走出来一个男人。 第126章 汉人大夫 这人一出现，周遭原本闹事的人更是没了声音。 男人会说汉人的话，这倒是省去了朱星翻译。 “你们，就是东夏国的使臣？” 左元昊骑马上前，“正是，我们已经跟胡王通过信，胡王说会派人在城内迎接，你就是胡王派来迎接的人？” 男人眼神倨傲，看了眼左元昊没说话，而是跟军队中的二王子对视了一眼。 “使臣请跟我来。” 左元昊一行人被安排在客栈中，顾梨跟他们一起住进了客栈。 左元昊的人过来告诉她们，暂时不要让人知道她们是来做生意的，等谈判出了结果她们再说。 顾梨跟朱星住一间，朱星轻车熟路，也能听懂胡人的话，两人并未受阻。 顾梨打开屋里的窗户，站在窗边往下看去。 客栈周围有许多人盯着客栈。 忽然，顾梨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正是之前出现在边岭村的那个胡人，偷走谢伍小荷包的莫康力。 莫康力正巧抬头，跟顾梨的视线对上，他微微惊讶后，混入人群中遁走了。 顾梨关上窗，回到桌前，朱星已经沏了茶。 …… 晚上，顾梨收拾完刚熄了灯躺下。 没一会儿就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顾梨立马屏住呼吸。 睡在小榻上的朱星脑袋一歪，昏睡了过。 顾梨没有动，闭眼装睡。 下一刻就听见窗子被人从外面打开，有人进到了屋里。 顾梨听见脚步声停在了床前，她在被子里的双手捏紧银针蓄势待发。 可她闭着眼睛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来人的进一步动作。 顾梨眼睛悄悄掀开一道缝，只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还没看清，就听见门外响起敲门声。 左元昊在外面拍门。 “顾梨！顾梨睡了吗？” 屋内的人一听声音，立马翻窗离开了。 顾梨瞬间坐起身，走到门口为左元昊开门。 左元昊一手还举着，门就开了。 “有事？” “你睡了？” 顾梨嘴角扯了扯，“有事说事。” 跟左元昊相处久了，她才发现书里写的那个聪慧的年少将军也有傻兮兮的时候。 “哦，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在胡人的地盘可不比东夏国，夜里睡觉的时候记得关好门窗。” “多谢你提醒。” 你要是再来晚一点，她就能看清刚才那人是谁了。 顾梨说完“啪”的一声关上门。 门外，左元昊摸着鼻子，一脸不解。 他说错什么了？ …… 顾梨并没有把夜里有人来的事告诉左元昊。 她总觉得跟昨天看见莫康力有关。 左元昊被胡王的人叫走了，估摸着是谈判去了。 顾梨带着朱星去胡人的市集转转。 两人的装扮和长相引来了不少胡人频频侧目。 顾梨恍若未闻，她此次来，是准备跟胡人做生意，自然就要了解胡人需要什么，胡人有什么好东西可以输送到东夏国的市场。 转了一圈后，顾梨心里大概有了定论。 胡国盛产宝石和制香，集市上三步就有一家卖宝石的摊子。 香料更是数不胜数。 可是顾梨发现，一整条街上，很难找到一家药铺。 这倒是正中顾梨下怀。 她这次带来的物资里，最多的就是药材。 顾梨正想着要不要在这里开一家药材铺，一转身就跟一个人高马大的胡人撞上了。 朱星赶紧拉着顾梨后退两步。 “汉人？” 胡人男子用胡语说了一句。 朱星为避免麻烦，紧接着也用胡语回了一句：“不是。” 可男人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眼神不善的打量她们两个女子。 突然，男人伸手去抓朱星身后的顾梨。 顾梨眼神一凝，银针捏在指尖，一针扎在男人伸过来的大手上。 人群里莫康力想要出去，却被顾梨突然出手给镇住，就没有现身。 “混账！你竟敢伤我！” 这句话，朱星没有翻译，顾梨却觉得自己已经听懂了。 人在愤怒的时候，能说出的也就那几句。 顾梨让朱星用胡语大声说：“我们是来行医的汉人大夫！跟东夏国的使臣一起来的！” 男人一听他们是大夫，还是跟使臣一起来的，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不等男人说话，一个头上裹着布巾的女子从人群里走出来。 “你们真的是大夫？” “是。” 得到答案，女子露出惊喜的表情。 “我儿子病了，你们能去看看他吗？” 朱星把话转达给顾梨，顾梨看了看女人，点头同意了。 胡人女子带着顾梨两人要走，方才的男人却不让。 “她们是汉人！不能相信。” 胡人女子却顾不得那么多，跟男人对峙起来。 “我儿子病了！需要大夫！” 面对护犊子的母亲，胡人男子只能放她们离开。 …… 通过朱星，顾梨知道了胡国对大夫的尊崇。 胡国人口并不多，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生病得不到及时救治而死亡。 一路走来，顾梨知道了女人叫达娜。 达娜的儿子并不是生病，而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热。 据说孩子是被狼给咬了，之后伤口就一直不好。 顾梨的药都在随身空间里，但又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从空间里拿出来，于是只能支走朱星跟达娜。 顾梨先给孩子清理了疮口溃烂的腐肉，孩子疼的哇哇叫。 可没办法，腐肉不去掉，上了麻沸散也没作用。 达娜在门外听得想冲进去，都被朱星拦住了。 “我家小姐很厉害的，你放心。” 去除了腐肉，顾梨给孩子用上了麻沸散，孩子终于不叫喊了。 顾梨从空间里拿出绷带跟伤药，处理好伤口又拿出之前抽到的消炎药，倒了两粒出来给孩子喂下去。 处理好之后，顾梨才打开门。 达娜第一时间冲向孩子，躺在床上的孩子用一口稚嫩的嗓音说了一句： “我还以为狼神要来带我走了。” …… 治好了孩子，顾梨在达娜的眼中一下子变得闪闪发光。 就算她是汉人也没关系，顾梨能治病救人，是什么人都没关系。 达娜抓着顾梨的手放在额头上。 这是一个虔诚的姿势，对她表示感谢和尊重。 得知这个姿势的意义，顾梨还有些惊讶。 她对胡人的印象来自书里，大多都是胡人屠戮东夏国百姓的事。 到现在她才觉得，她来胡国来对了。 人不能一概而论。 第127章 谈判出岔子 左元昊的谈判并不顺利。 他们来之前，胡王答应用胡人王子换取签订和平条约。 如今他们带着胡人王子来到胡国，胡王不知怎么忽然就变了卦。 左元昊回到客栈，把自己关在屋里生闷气。 林远不得已找来了顾梨，想要让顾梨劝劝左元昊。 顾梨有些诧异，找她来能做什么？ 谈判的事情，她可插不上嘴。 顾梨走到左元昊面前，就听见左元昊气得骂了一句：“出尔反尔！太不是人了！” “嘘！你可小声点吧，这是胡人的地盘。” “那又怎么了？明明说好的签订和平条约，骗我们把人送回来后，当场反悔！简直——” “慎言！” 顾梨赶紧打断他的话，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让胡人捏住当把柄。 左元昊哼了一声，他当然知道有些话不能说。 他就是气不过。 顾梨看他气呼呼的样子，笑了一声。 左元昊一愣，指着顾梨说：“我们谈判不成，你的生意就做不成了！你还笑！” 顾梨淡淡点头，“我知道。” “知道你还不帮我想想办法，早知他们如此不讲信用，我就不该信！” 顾梨记得之前书中有一笔带过胡国与东夏国签订和平条约的事。 书里是胡人主动找上东夏国想要签约的。 现实却相反。 所以左元昊一行谈判不顺利，也是理所应当。 “听说胡王罹患重病，是胡王亲口对你说不肯签订条约吗？” “这倒不是，我根本就没有见到胡王。” 没见到胡王？ 这就有些奇怪了。 东夏国的使臣远道而来，胡王就算态度倨傲，也不该这般不知礼数。 顾梨思绪一转，问：“二王子你们该不会已经交出去了吧？” “没有，你真当我傻啊？把人质交出去还怎么谈判？” “那是谁不同意签约？” 不同意签约，就等同于不在乎二王子的生死，左元昊可以将二王子带回东夏国处置。 处置了二王子，受益人只能是大王子。 顾梨猜测应该是大王子不同意。 左元昊却说：“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就是二王子一派不同意。” “什么？” 顾梨皱眉。 “我也没想到，二王子大概是觉得，他已经到了自己的地盘，就算反对签订和平条约，我也不能拿他如何。” “这样一来，事情就不好办了，还是要见到胡王才行。” “对，只有见到胡王，听他当面说了，我才好下定论。” 可问题是，左元昊见不到胡王。 昨日当街拦下他们的人就是二王子的人，有他从中阻拦，左元昊想见胡王实在太难。 顾梨忽然提议：“既然谈判不行，那就换个方式。” …… 左元昊带着顾梨与朱星，悄悄找上了大王子。 大王子霍阙看着找上自己的汉人，以为汉人是想通过他见到胡王。 “你们想要见胡王，恕我无能为力。” 左元昊爽朗一笑，说：“大王子我汉语说的很好，是特地学过吗？” “我曾经有一位汉人老师，他教过我。” 霍阙看着三十岁上下，跟二王子野心勃勃的样子相差甚远。 他看着很和善，但也十分敏锐。 顾梨站在左元昊身后，只是略微一打量，霍阙的眼神立马朝她看了过来。 然后露出疑惑的神色。 左元昊说：“我们来找你，确实也是为了见胡王，但不是为了谈判。” 霍阙微微抬眸，一双深邃的眼眸，似乎想要看穿左元昊的内心。 “中原的朋友，我主张和平，但我做不了主。” “我知道，我们此次来，是想为胡王治病，听说胡王的病久治不愈，或许我们可以帮忙。” 霍阙眉头一挑，左元昊就知道顾梨的提议正中红心。 大王子主张和平，那么在对待胡王的事情上，定然也不会含糊。 …… 顾梨跟着霍阙去了胡国的王庭，她扮作大王子的婢女跟在身后。 她总算知道左元昊为什么见不到胡王了。 王庭早就被二王子的母亲控制了，就连大王子想要进王庭见胡王，都要经过层层盘问。 霍阙走在前面，声音平和的问顾梨：“是不是觉得我很失败？” “啊？” 顾梨可没这么觉得，她正在感叹左元昊见不到胡王的原因。 “我母亲去世的早，霍勒的母亲成了王后，如今胡王病重，王庭是她说了算。” 霍阙语气平淡，但顾梨就是能听出一股子委屈巴巴的味道。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也会因为没有母亲而感到委屈。 霍勒？应该是二王子的名字吧。 “哦。” 顾梨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这种事，她不好发表意见。 霍阙带着顾梨进了王庭，七拐八绕的才到了胡王的寝殿外。 不出意外依然有人把守。 霍阙表示是来看望胡王，守卫才放行，但只让霍阙一人进去。 霍阙看了眼顾梨，又冷眼看向守卫。 之后用胡语说了两句顾梨听不懂的话，守卫讪讪的收回手，顾梨正要跟着走进去，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霍阙。” 顾梨转身一看，一个身穿华服的妇人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婢女。 这应该就是王后了。 霍阙见到王后，右手成拳放在心口位置，躬身行礼。 “王后。” 王后嗯了一声，然后看向顾梨。 “你带了人来？” 霍阙解释道：“这是我找来的一位汉人大夫，特地带她来给胡王治病。” “治病？胡王只是国事繁忙，过于劳累。” 霍阙眼眸低垂，没说话也没反驳。 王后开始打量顾梨，一开口用流利的汉语说道：“你是汉人大夫？” “是。” “看着很年轻。” “是。” 顾梨觉得王后的话有些怪怪的。 王后说胡王没病，她以为王后不会让她给胡王看病。 没想到王后还是放她进去了。 “那就去给胡王看看吧，汉人别的不说，医术倒是很有意思。” 胡王的情况比顾梨想象的好。 一眼看去面色微微发白，不像是不治之症的样子。 可她一搭脉，就发现事情不对劲。 胡王脉象完全就是一个垂死之人。 顾梨悄悄看向王后，发现王后一脸笑意看着她。 第128章 胡王病危 王后见顾梨看向自己，笑着问：“不是要给胡王看病？看我做什么？” 大王子霍阙也看向顾梨。 顾梨垂下头，一通忙活。 把望闻问切展现的淋漓尽致。 王后坐在不远处，嘴角含笑，看着顾梨给胡王治病。 期间胡王像个植物人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顾梨很好奇，胡王这样子，不像是一天两天了。 那跟左元昊通信的人是谁？ 是王后？ 难道答应签订和平条约，只是诱饵？ “大夫，胡王如何？是否只是劳累过度？” 王后笑眯眯的问话，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顾梨自然不想去触王后的霉头，于是点头。 “是，胡王只是劳累过度，多休息就好了。” 有了顾梨的话，王后嘴角笑意更浓。 她看向霍阙，微微挑眉道：“大王子也听到了，你带来的大夫也是这样说的，胡王没有病，他只是太累了。” 霍阙眉头紧皱。 他不笨，怎会听不出王后在威胁顾梨。 于是他站起身，走到胡王的床边，深深看了胡王一会儿，才带着顾梨走了出去。 待到四下无人，霍阙才问起胡王的病情。 “胡王的病如何？” 他不是大夫都能看出胡王病得不轻，王后三言两语他根本不信。 顾梨叹气一声，“若是再这样下去，胡王时日无多了。” 目前顾梨也算是明白了霍阙在王庭的地位，根本没人把他当回事。 王后一人把持王庭，也难怪二王子有恃无恐。 恐怕就是在等，等胡王咽气。 王后就可以顺利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届时不管是左元昊还是大王子，都无力反驳。 霍阙一听胡王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脸色沉了下去。 “能救吗？” “救也能救，只是……” 顾梨都不用说完，霍阙也明白她剩下的话。 想要在王后的眼皮子底下把胡王救活，简直难如登天。 出了王庭，左元昊一脸期待看向两人。 “怎么样？” 顾梨微微摇头。 左元昊又看向霍阙。 霍阙沉默了好一阵，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对顾梨说： “胡王的病你看过了，你只要能救活他，你们的事，我来办。” 顾梨跟左元昊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他们原本只是想借着为胡王治病，能够接触胡王。 可现在胡王醒不过来，若是大王子能够站在他们这边，事情倒是有了一丝转机。 “好，治病的药我来配制，只是，要如何让胡王吃下去，只能由大王子来想办法了。” 治病救人顾梨拿手。 王后那边，只能让霍阙去想办法了。 霍阙答应的爽快。 顾梨也不拖沓。 回去就开始配制药方，左元昊凑过去看了看，他好歹也开过药铺，一般的药方还是能看懂的。 只是顾梨这方子，字儿他都能看懂，凑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 “你这方子，当真能让胡王醒过来？胡王中毒了？” 胡王不是生病吗？ 顾梨这方子里，大部分的药材都是解毒的。 顾梨写完药方，拿起来抖抖墨汁，查看有无错漏。 “胡王确实是中毒，还是一种奇毒。” “奇毒？胡王好好的怎么会中毒？” 左元昊说完，顾梨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才把王庭里发生的事跟他简单说了一下，听完后，左元昊一拍桌子站起身。 “我就说！胡王怎么忽然就变卦了！原来与我通信的原本就不是胡王！” 恼怒过后，左元昊冷静了下来，许久没说话。 顾梨还以为左元昊想了个什么好办法。 就听左元昊说：“既然这原本就是个陷阱，那咱们索性装作不知道，反正大王子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若是我们能帮助他救活胡王，到时候再提谈判的事情，岂不是水到渠成？” 顾梨可不觉得会这么简单。 “依照王庭现在的情形，胡王被架空，霍阙又没有实权，最应该担心的应该是我们。” 经过顾梨一提醒，左元昊沉默了一会儿。 “你说的没错，但我们已经身在局中，这时候想要抽身也不容易，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帮一帮霍阙。” “你想好了？身为东夏国的将军，要参与胡国的内政？” “话不能这么说，我作为使臣，只是刚好遇上了需要我帮助的大王子，为了促进与胡国的谈判，我不得已帮帮他而已。” 左元昊脑子转的快，很快就为自己想好了借口。 顾梨笑着摇头。 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来都来了。 就算他们想离开，不参与胡国的事，王后也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 …… 有了顾梨的医术，霍阙便与他们走得近了些。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王后耳朵里，王后看了眼床榻上犹如活死人的胡王。 问下跪的心腹：“消息确切吗？” “回王后，我们的人亲眼看见大王子与汉人使臣来往，恐怕是在密谋什么，我们要不要提前迎回二王子？” 这次二王子突袭东夏国，本意是想先屠杀几个边境的村子，震慑一下边境的军队。 可没想到他们突袭的消息透露了，被东夏国提前埋伏，生擒了。 支持二王子的臣子们，听说自己二王子被汉人擒获，有的已经开始动摇，转而支持大王子。 王后的意思，是让二王子待在汉人身边，等到胡王咽气后，再找借口迎回他。 可现在大王子跟汉人使臣走在了一起，时局变了。 他们的谋划也要变动了。 王后双眼微眯，道：“那就把计划提前，迎二王子回王庭。” 心腹离开后，王后拿出一粒通红的药丸，取一杯水化开。 原本清澈的茶水，瞬间变成血红色。 她捏住胡王毫无反应的脸，将鲜红的水灌给胡王喝下去。 …… 客栈。 霍阙的手下刚拿着药离开，王后的心腹图桑就带着人将客栈团团围住。 左元昊冷眼看着图桑，“你们要做什么？” 图桑冷哼一声，用汉语说：“胡王薨逝，王后命我们迎回王子。” 胡王死了？ 闻言顾梨微微愣住，怎么会这么快？ 一定是王后做了什么！ 顾梨对着左元昊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能放人。 左元昊心里明白，就算顾梨不说，他也不打算放人。 “一派胡言！你竟敢诅咒胡王！” 左元昊跟图桑对峙，顾梨悄悄让朱星从后门离开，去找大王子。 第129章 霍赞?谢伍? 朱星匆忙赶到大王子府，她到的时候，大王子正在跟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说话。 客栈那边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礼数，直接上前打断了大王子跟男子的对话。 “大王子，客栈那边被王后的人围住了！” 霍阙一听，还没反应过来，对面的男子率先站了起来。 他看向朱星，问：“发生了什么？” 朱星微微错愕，但还是如实说了。 男子朝着身后的莫康力看了一眼，莫康力立马走了出去。 随后跟霍阙道别一声，也走了。 “叔父那边暂时没事，我还有事先走了。” …… 左元昊跟图桑对峙了许久，他们坚持要带走二王子，左元昊不让，眼看双方僵持不下就要动手。 图桑忽然将矛头指向了顾梨。 指着顾梨说：“胡王本来好好的，就是因为大王子让这个女人去给胡王看病，胡王中毒暴毙！是你们汉人动了手脚！” 这话一出，双方的人更是蓄势待发。 “你胡说什么？我们是好心！休要栽赃陷害！” “哼，她一个女人会治病？我看你们就是伙同大王子，故意害死了胡王！” 顾梨一言不发，看着图桑栽赃陷害。 这还不明显吗？ 王后毒死了胡王，想让顾梨背锅。 这时，图桑已经不提要迎回王子了，而是让左元昊交出顾梨，更是扬言要带她回去给胡王陪葬。 左元昊让顾梨先躲起来，若是双方动起手来，恐怕会顾不上她。 正说着，双方都开始抄家伙，准备大干一场。 一道声音制止了双方即将混战的行为。 “你要让谁陪葬？” 图桑转头看清来人，瞳孔猛地一震。 立马收起武器，对着来人行礼。 “霍赞王子。” 左元昊与顾梨齐齐望去，两人皆是一怔。 这不是消失许久的谢伍？ 怎么成了胡国的王子？ 顾梨双眼死死盯着谢伍身边站着的那个胡人，是莫康力，她不会认错。 莫康力当初找到谢伍的时候，就叫谢伍王子。 所以谢伍不是消失，而是像她一样，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吗？ 谢伍走到顾梨面前，低头看着呆愣住的人。 咧嘴笑了，“好久不见。” 顾梨还没说话，左元昊拐角起来。 “你居然是胡国的王子？！” 谢伍看了眼左元昊，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继续看顾梨。 图桑出声打断了他们，“霍赞王子，这些人害死了胡王！” 谢伍转身看向图桑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收敛干净。 “你说，胡王死了？” “是！” “怎么死的？” “中毒！” “什么？” “血——” 图桑猛地顿住，差点就被绕进去了。 他疑惑的问：“霍赞王子，您难道认识这些汉人？” 谢伍冷眼看向图桑，声音带着满满的压迫感。 “你是在向我问话？” “没，没有。” 谢伍看了莫康力一眼，莫康力上前一脚踹在图桑的腿上，图桑直接跪在谢伍面前。 他这才转身看向顾梨，轻声问：“想要怎么处置他？杀了？还是……” 顾梨没说话，她眼神一直落在谢伍身上。 她以为自己都快忘记谢伍长什么样了，可见到消失这么久的谢伍，她丝毫不觉得陌生。 谢伍对她，依旧跟从前一样。 只是谢伍变了，变得能言善道了。 见顾梨不说话，谢伍让莫康力把图桑带走。 图桑大声喊：“我是王后的人！你不能这样对我！” 莫康力押着图桑，说：“得罪了霍赞王子，往后也保不住你。” …… 顾梨带着谢伍回到客栈，两人面对面坐着。 她挑眉问：“霍赞王子？” 被顾梨这么叫，谢伍无奈笑了一下。 “我不是王子，我父亲是前胡王，他退位给了现在的胡王，也就是我的叔叔，我早就不是王子了。” “那你为什么要跟他们回来？” 顾梨语气平淡，不似生气的样子。 谢伍却回答的很小心。 “莫康力找到我，说胡国分崩离析，需要我回来聚齐人心，我拒绝了，可他说王后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若是让她知道你的存在，你跟孩子都会有危险。” “所以，你就丢下我们，一个人回了这里。” 谢伍着急想解释，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他确实留下了顾梨母子。 “对不起。” 他没有再解释，而是承认错误，并且道歉。 顾梨忽然问：“除夕夜那天，你想给我什么？” 谢伍呆愣一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袋子。 放在桌上，推到顾梨面前。 顾梨打开袋子，里面是叠起来的银票，还有一些金裸子。 “我记得当时没有这么多。” “是我这段时间攒下来的，都给你。” 谢伍还跟以前一样，把赚来的银子通通交给顾梨。 顾梨数着银票，分心问谢伍：“你就不想问点什么？” 谢伍捏了捏手指，有些紧张的问：“孩子，还好吗？” “你说谢初一啊？跟她舅舅待在一起，应该很好吧。” 谢伍愣住，喃喃道：“谢初一？” “对，是个女孩儿，正月初一那天生的，名字好听吗？” “好听，你起的名字，都好听。”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顾梨突然反应过来看向谢伍。 “你居然不惊讶？你知道我的事？” 她刚才提到孩子跟舅舅在一起，谢伍竟然不好奇孩子哪里来的舅舅。 谢伍笑了一下，还是暴露了。 “我知道你的家人找到了你，才安心离开的。” 原来那段时间，顾梨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是这个原因。 “既然我的事你都知道，那就说说你的事吧，王后的人为什么那么怕你？” “不是怕我，是怕我身后的势力。” 当初谢伍的父亲卸任胡王的时候，旧部的人就不赞同。 时隔多年，还是有许多人不满现在的胡王，他们联合起来，找到了谢伍，就是想扶持谢伍继任新的胡王。 “所以，二王子的对手其实不是大王子，而是你这个突然回归的王子。” 谢伍点头。 但他并不想做胡国的王。 他想回到东夏国，回到那个小村子，跟顾梨在一起，好好抚养他们的孩子。 顾梨忽然有些同情霍阙。 名存实亡的大王子，谁都不看好他。 第130章 胡王的绿帽 谢伍扣下王后的心腹，王后自然不会干看着。 但又碍于谢伍，不对，在胡国应该叫霍赞。 王后也害怕霍赞背后的势力，所以只能找人去查霍赞跟汉人的关系。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才知道，霍赞当众宣布他看上了汉人女子，将汉人女子与东夏国的使臣一起带回了府上。 以霍赞的声望，只要是对胡国无害的决定，胡国半数人都会站在他那边。 王后本想着先对付了霍阙，霍赞先前表示对王位并不感兴趣，她也就信了。 没想到霍赞也跟胡人搅在一起。 王后咬碎一口银牙，她砸了好几个琉璃盏。 “混账！霍赞明明说过，他对王位不感兴趣！他到底什么意思？！” 手下站在一旁不敢吭声，王后不满的看过去。 “都哑巴了吗？” “王后，霍赞王子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救下了胡王，也许只是看在胡王是他叔叔的份上。” 之前王后一手把持王庭，都不见霍赞出面。 这时候才站出来，也只是阻止了王后下毒害死胡王。 胡王中毒已深，就算现在不死，也活不过半个月。 王后深吸了一口气，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他阻止我杀胡王，却又眼睁睁看着我对付胡王，他到底想干什么？” “王后，或许，咱们可以跟霍赞王子做笔交易。” “交易？” “对，霍赞王子如果真的对王位无意，那么只要霍赞王子肯站在二王子这边，胡国的王依旧是二王子。” 至于要用什么筹码去吸引霍赞，就看王后肯不肯用心了。 …… 顾梨与左元昊在谢伍的府上住下。 顾梨发现府上没有一个婢女，全是男性侍从。 好在她带了朱星来，她也没有需要人伺候的习惯，还算适应。 左元昊很好奇谢伍怎么就成了胡国的王子，他凑在顾梨身边，左右打听，好不容易才打听出结果。 “哦！你家男人竟然是前胡王的儿子，这也太狗血了吧！” 不怪左元昊觉得狗血，顾梨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谢伍被王后叫了去，他留下心腹莫康力照顾顾梨他们。 莫康力私自找到顾梨，带着顾梨去了一间屋子。 屋里躺着的正是被谢伍救出来的胡王。 “胡王？他怎么在这儿？” 莫康力解释道：“是王子救回了胡王，但王后给胡王下了毒，怕是活不了了。” 顾梨想到自己之前给胡王配制的药送去了大王子手上，于是让莫康力去请大王子来。 顾梨在床边坐下，查看胡王的情况。 “王后竟然这么大胆，直接就给胡王下毒？” 左元昊探头看看胡王的面色，一脸灰败，在他看来已经没救了。 “更大胆的你还没见到，之前霍阙带我去给胡王看病，王后当着霍阙的面威胁我，非说胡王没病，只是劳累过度。” 说着顾梨无奈摇头。 难怪有人穷极一生都要往上爬，权势的诱惑之大，让人着迷。 弹指间主宰他人生死，自己的虚荣心也能得到极大的满足。 左元昊嗤笑一声。 “没想到胡国这样的小国，内部矛盾竟然比东夏国还精彩。” 顾梨说话间对胡王的情况已经了解了大概，解毒不是问题，问题是胡王能不能醒过来。 胡王中毒太深，毒素已经渗入骨髓。 霍阙来的时候，顾梨已经在调制新的解毒剂。 霍阙没想到会在霍赞的府上见到她和左元昊，微微一怔。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左元昊咧嘴一笑。 “来朋友家做客，不必惊讶。” 顾梨瞥了他一眼。 朋友？跟谢伍吗？ 谢伍知道你单方面跟他是朋友这件事吗？ 顾梨指了指屋子，说：“胡王在里面，先进去看看吧。” 在王庭的时候，霍阙都没能好好陪伴胡王。 如今胡王被霍赞带出来，霍阙也松了口气。 胡王不过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衰败的躺在床上，看着像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霍阙一手拂过胡王的鬓发，已经有了不少白发。 “父王。” 顾梨察觉到霍阙对胡王的感情很深。 便带着左元昊走了出去，给父子俩留下私人空间。 顾梨问左元昊：“胡王有几个孩子？” 目前她只听说大王子与二王子。 左元昊摸着下巴，似乎在回想。 胡国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也没听说胡王有很多儿子。 “胡王只有两位王子，还有一位公主，公主也是王后所生。” 莫康力在一旁，为顾梨解惑。 顾梨瞪了左元昊一眼，不知道就知道，想这么久，她还以为他知道。 转头看莫康力，问了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 “胡王比较中意哪位王子继任王位？” “这……” 莫康力看看屋门口，一脸为难。 这话问的，大王子就在屋里。 这汉人女子说话一点都不背人呢。 霍赞王子让他照顾他们，可也没说一定要回答她的问题吧？ “父王中意我弟弟当下一任的王。” 霍阙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人也出现在几人的视线。 他对上顾梨的眼神，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梨背后蛐蛐人还被人抓包，她眨眨眼，似乎不觉得尴尬了。 “既然胡王中意二王子当王，那王后还给胡王下毒，这不是多此一举？” 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王后就这么心急？ 莫康力眼观鼻鼻观心，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反正他是霍赞王子这边的，谁当王都不如他家王子当。 “王后确实心急了，因为，有人告诉父王，霍勒不是他的孩子。” 震惊！ 胡王被人戴了绿帽子！ 不仅顾梨惊呆了，在场的左元昊跟莫康力都惊呆了。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霍阙看他们惊讶的表情，自嘲的笑笑。 “父王偏爱了十几年的儿子，竟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多可笑。” “原来如此，看来王后是心虚了，不然不会兵行险着，想着干脆毒死胡王一了百了。” 顾梨没有沉思片刻。 有原因，一切就说的通了。 胡王这一身毒，中的不冤。 左元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既然二王子的生父不是胡王，那是谁？” 第131章 为什么不生气 谢伍从王庭回来，霍阙已经离开了。 他带回来一个消息，王后想要把女儿嫁给他。 顾梨一听，人都傻了。 她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听说二王子不是胡王的孩子，那公主呢？” 莫康力眼前一黑，没想到顾梨在意的是这个。 他对一脸不解的谢伍说明了情况，连带着霍阙带来的震撼消息也一并说了。 谢伍一脸宠溺的看向顾梨。 “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王后有意拉拢我，还要把女儿嫁给我。” 顾梨微微思索一下，说：“不担心。” 谢伍嘴角笑意微微收敛。 不开心了。 顾梨竟然不担心他娶别的女人！ “我知道你不会娶她的女儿。” 这话让谢伍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他问：“为什么？朵丽公主可是胡国最美的姑娘。” “所以呢？你喜欢？” 顾梨跟谢伍原本就没有成亲，他们只是有个孩子而已。 若是她猜错了，谢伍喜欢那个公主，那娶了也就娶了。 她也会像朋友一样祝福他们。 谢伍没有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是冷静的看着顾梨。 他察觉到顾梨对他娶谁，似乎不是很在意。 莫康力看出两人之间气氛不对，默默的退开了。 顾梨一边说话，一边为胡王配药。 眼神偶尔看向谢伍，这让他很不满意。 于是，一把抓住顾梨捣药的手。 “看着我！” 这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谢伍这样对顾梨说话。 捣药杵落在桌上，顾梨抬眼看向谢伍。 谢伍捏着顾梨手腕的力道不轻不重，面上却满是压迫感。 “你为什么不生气？” “生气？为什么？” “你……” 谢伍这样子，分明就是自己生气了。 顾梨歪着脑袋看他一会儿，忽然笑起来。 说：“你想要看我生气？” 谢伍轻哼了一声，放开顾梨的手腕。 顾梨捡起桌上的捣药杵，边捣药，边说：“我们毕竟不是夫妻，你要娶谁，我也没资格生气。” 谢伍脸色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梨。 这时候才说他们不是夫妻？ 孩子都生了！ “胡说！你为我生下孩子，我们就是夫妻！” 顾梨双眼含笑看着他，问：“我们一无婚书，二无婚宴，不过是生了个孩子而已，谁都可以。” 谢伍冷下脸。 “你的意思是，我们什么也不是。” 顾梨思索片刻，说：“倒也不是，毕竟还有谢初一在，你是她爹，我是她娘，我们还是有点关系的。” 粗略算个合作关系吧？ 合作生了个孩子。 顾梨全程都带着淡笑，看似十分不在意，却在无形中一步步激怒谢伍。 谢伍也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扭头就走了。 “哎？去哪儿啊？” 顾梨只以为谢伍是生气了，也没有要哄的想法。 这些话迟早都要说的。 起初，她对谢伍有好感。 可惜还没有擦出点火花来，谢伍就消失了。 一消失就是好几个月，最难熬的时候她都熬过来了，现在人也找到了。 她突然就释怀了。 谢伍喜欢谁就去娶谁，她绝对没有二话。 想到这里，顾梨还觉得自己善解人意，谢伍不该生气才对。 可她哪里知道谢伍对她的感情。 或许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相信罢了。 …… 谢伍从顾梨屋里出来，冷着脸从莫康力面前走过。 莫康力微微惊讶。 自从王子回到胡国，他就没见过王子生这么大的气。 于是悄悄的跟了上去。 谢伍一脸冷意推开左元昊的房门，左元昊正在写信，他抬头见是谢伍，忽然记起现在的谢伍已经是胡国人了。 他一把拢起信纸，不让谢伍看见他写了什么。 “你怎么不敲门啊？” 谢伍上前一把揪住左元昊，“你对顾梨做了什么？” “什么？我做什么了我？” 左元昊一脸懵。 “顾梨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啊？她喜欢我？” 左元昊先是愣住，然后略微思索。 “她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拿顾梨当朋友，没想到顾梨竟然喜欢他！ 谢伍一看左元昊诧异的样子，呆愣了一下。 难道他猜错了？ 顾梨不是因为喜欢上左元昊才不肯承认跟他的关系？ 左元昊从谢伍手中挣脱，拍拍领子。 “谁跟你说的顾梨喜欢我？她自己说的？” 谢伍：…… 顾梨当然没说，这还只是他的猜测。 既然不是左元昊，难道是其他人？ 谢伍问左元昊：“我不在的时候，顾梨跟谁在一起？” “那我哪儿知道，我在军营，她在自己家，我上哪儿知道去？” 说完左元昊顿了顿，补充道：“好像是有一个男人，经常跟在顾梨身边。” 谢伍拧眉，“谁？” “她哥啊，我听她叫三哥来着，哎对了，她什么时候多出来个哥哥的？她有几个哥哥啊？她哥哥是谁啊？我看着有些眼熟呢。” 谢伍：…… 到底是他在问话，还是左元昊在问？ 怎么问题比他还多？ 一听跟在顾梨身边的男人是她哥，谢伍彻底冷静下来。 冲动了，他不应该来找左元昊的。 谢伍冷着脸走出门，身后左元昊还在叽叽喳喳的问话。 门外，顾梨不知道站了多久，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跟左元昊说什么呢？” “没有，没说什么。” 谢伍垂下眼睑，从顾梨身边走过。 他绝不承认自己在吃醋。 谢伍怒气冲冲跑来找左元昊，莫康力转头就去告诉了顾梨。 顾梨担心谢伍跟左元昊闹起来，就紧跟着过来了。 没想到在门外听了一场自己的八卦，她哭笑不得。 快步跟上谢伍，笑着问：“谁告诉我喜欢左元昊的？” 谢伍不说话，刚才一时冲动，这时候冷静下来，他也觉得有些丢人。 顾梨继续问：“想知道我喜欢谁，怎么不直接来问我，猜来猜去的多没意思。” 谢伍立马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顾梨。 “你喜欢谁？” 他不能保证不生气，但他一定会尽力控制。 “我喜欢……” 谢伍死死盯着顾梨。 偏偏顾梨说话说半截，硬生生吊他胃口。 “我喜欢谢初一。” “你要是见到她，你也会喜欢的。” 第132章 喜事 谢伍被顾梨逗笑了。 果然，对上顾梨，他没办法做到真正生气。 他认真的看着顾梨，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娶别的女人，你就是我的妻子。” 顾梨心虚的眨眨眼。 有些诧异的问：“你喜欢我？” “我喜欢。” 谢伍回答的很认真，顾梨却有些恍惚了。 随即她打哈哈岔开了话题。 “啊！我忽然想起来胡王的药还需要加一味药材，我得回去了。” 说完，顾梨脚底抹油溜了。 谢伍没有阻拦，只是看着顾梨的背影若有所思。 “莫康力，替我办一件事。” 莫康力从一旁的柱子后面走出来。 “是，王子。” …… 顾梨研制的解毒剂成功了，霍阙却不太放心。 胡王是他的父亲，这一剂药下去，胡王要么生，要么死。 最后霍阙主动提出试药，让顾梨微微不满。 “你是担心我下毒吗？” 霍阙没说话，算是默认。 顾梨跟霍赞的关系亲密，他不敢赌霍赞是不是真心对王位无意。 “好吧，你要试毒就试吧。” 顾梨也不为难他。 不管霍阙是出于什么心态，反正她是问心无愧。 霍阙拿过药汤一饮而尽。 顾梨皱眉。 这人真是奇怪。 你说他相信你吧，他偏偏又要试毒。 说他不相信你，他喝药的时候丝毫不犹豫。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霍阙没有任何不适，他才向顾梨道歉。 “抱歉，我不该怀疑你。” “赶紧喂胡王喝下去吧，这只是解毒的，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他自己。” 顾梨走出房门。 能做的她都做了，之后的事，她也没办法了。 谢伍跟在她身后走出来，顾梨看了他一眼。 “里头那个是你叔父，你不关心一下？” “不必，不熟。” 左元昊倚在门外，看两人走出来，他凑过去问顾梨。 “胡王能醒过来吗？” 他还等着跟胡王签订和平条约呢。 “不知道，听天由命吧。” “你是大夫，怎么能说这种话？” 左元昊瞥了眼跟在顾梨身后的谢伍，啧啧两声。 凑到顾梨身边说：“我看见莫康力带人在布置红绸，看来谢伍好事将近啊。” 王后要把公主嫁给霍赞王子，已经在城里传开了。 顾梨听完只是笑笑。 她还是那句话：“谢伍想娶谁是他的自由。” 谢伍这回没有生气，也没有对顾梨冷脸，只是目光凉凉的扫过左元昊。 左元昊缩缩脖子，“外头都传遍了，你要娶自己的妹妹，可不是我胡说。” 这还真不是左元昊胡说，不管公主是不是王后亲生的，在外人看来，就是霍赞的堂妹。 这可是近亲结婚，将来生孩子要畸形的。 想到这里，顾梨微微皱眉。 “难道公主不是王后亲生的？” “兄妹结亲的事也不算稀奇，只是生出来的孩子多半是痴儿。” 左元昊说的一本正经。 又补充道：“若公主是胡王亲生的，那王后就是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啧啧，真是令人唏嘘。” 谢伍一言不发，仿佛没听见两人在说什么。 左元昊看了他一眼，问：“你就不想说什么？” “无话可说。” 左元昊看看顾梨，又看看谢伍。 这两人，到底在想什么？ …… 三日后。 霍赞王子府上，红绸飘动，门外挂着鲜红的灯笼，一看就是有喜事。 一大早，顾梨被朱星从睡梦中拉起来。 “东家，快起来。” “别闹，我再睡会儿。” “别睡了，我来给您换衣裳。” 朱星像摆弄一个大型娃娃一样，给顾梨换好衣裳，把人按在梳妆镜前，顾梨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这一大早忙活什么呀？” 顾梨微微睁眼，窗外天色灰蒙蒙的，一看天都还没亮。 她索性闭上眼睛，任由朱星捣鼓。 …… 霍赞王子府门外。 前胡王的亲信全都来了，他们收到消息，来参加霍赞王子的大婚。 正好跟王后的队伍撞上，双方堵在门口，谁也不让。 王后亲自带着人前来，美其名为公主送嫁。 天光大亮，胡国的百姓听说霍赞王子大婚，纷纷前来凑热闹，正赶上堵在门口这一幕。 “是谁？竟敢拦新娘的的路。” 王后掀开车帘，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王后容貌保养得体，盛装之后，更是年轻了不少。 霍赞出门迎接父亲的亲信，将王后晾在了一边。 王后脸色微变，嘴角的笑容都垮了下去。 “霍赞，你什么意思？居然放着新娘不管。” 霍赞笑着转身，“新娘？王后在说什么？” “我已将公主许配给你，做你的王妃，你不是都答应了？” 先前王后找霍赞说起这件事，霍赞并没有拒绝。 王后觉得时机正好，霍赞府上已经开始布置，王后便亲自给公主送嫁，以示对霍赞和公主的祝福。 “答应？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我当时只是震惊王后竟然想让我娶自己的妹妹，惊讶的无话可说而已。” 霍赞脸上始终带着笑，王后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你！你耍我？！你不答应为何还请我来参加你的大婚？” 霍赞笑着说：“是了，今日确实是我大婚，不过新娘不是朵丽。” “是谁？” 王后精致的面孔有些狰狞。 她怎么也没想到，霍赞竟然要娶其他女人。 “时候也不早了，多谢诸位前来参加我的大婚，请进。” 霍赞没有回答王后，只是大声招呼前来的宾客。 王后气不过，也走了进去。 后面的车驾上，是被遗忘的盛装打扮后的朵丽公主。 …… 顾梨看着自己一身胡国的喜娘装扮，一整个无语住了。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谢伍这是在赶鸭子上架！ “朱星！你竟然也站在他那边，你是我的人！” 朱星轻笑道：“东家，您就别闹了，夫妻间吵架哪有隔夜仇的。” “谁跟你说我和他是夫妻？” “我问过左将军了，他也说了，你们都有孩子了，不是夫妻是什么？” 朱星可没有超前的意识，在她看来，孩子都生了就是夫妻。 况且，谢伍跟她说了，顾梨气他失踪几个月，他特意瞒着顾梨办了一场婚宴，想哄她高兴呢。 得知自己的丫头被骗，顾梨冷笑。 “为了让我高兴？我可太高兴了。” 朱星一听东家说高兴，笑得更开心了。 第133章 新娘失踪 谢伍将客人引进门，给了莫康力一个眼神。 莫康力心领神会，快步走到后院，看见朱星在顾梨的门外站着，他走上前问。 “你怎么在外面站着？王妃呢？” 他口中的王妃正是顾梨。 朱星微微一怔，苦着脸说：“东家在屋里呢，把我赶出来了。” 莫康力拧眉。 怎么会把朱星赶出来了？ 他半信半疑上前拍门。 “王妃，吉时到了，王子让我来请你去前厅。” 屋内没有人回话，莫康力转头看眼朱星。 “你确定王妃在里面？” “在的呀，我在门口一步没离开，东家没出来。” 莫康力加大了拍门的力度。 “王妃！你在里面吗？” 还是没有声音。 他对朱星说，“快进去看看！” 在这要紧关头，万一出了什么事，王子非要生气不可。 朱星一脸担忧推开门，屋内空无一人。 她脸色一白，“不可能啊！我一直在门外，没见着东家出来啊。” 莫康力走进去一看，床上乱七八糟扔着换下来的喜服，一旁的窗户开着。 “糟了！” …… 谢伍正在前厅同客人寒暄，王后坐在长辈席位上，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莫康力匆忙跑来，对谢伍说明情况。 谢伍脸色微微一变，丢下一屋子客人朝后院跑去。 “人不见了？怎么回事？” 莫康力也很懊恼，要知道王妃会跑，他就多派些人手盯着了。 这要是让王后知道，不就能顺势把朵丽公主塞给他家王子了？ 谢伍走进顾梨的房间，人确实不见了，并且什么话也没留下。 朱星站在门口，脸色微微发白。 东家不见了，没有带上她。 “朱星，人呢？” 谢伍看向朱星。 “我也不知道。” “左元昊呢？” “没看见……” 谢伍推开莫康力，朝着左元昊的屋子走去。 不出意外，左元昊也不在房间， 谢伍脸色黑沉沉的。 莫康力心里泛起一阵冷意。 王妃该不会跟汉人使臣跑了吧？ …… 客栈里。 “你就这么跑了？扔下谢伍一个人对付那些宾客？” 左元昊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梨。 他得知谢伍要跟顾梨成亲，还想着喝杯喜酒来着。 结果被顾梨给拉着跑了。 他这时候还没意识到，他跟顾梨同时消失的后果是什么。 顾梨喝着茶，神色淡然。 “我不能跑？我可没说要跟他成亲。” 成亲这么大的事，谢伍都不带知会她一声的。 让她高兴？ 她可不要太高兴。 顾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白给他生了个孩子不说，现在还想坑她成亲。 门儿都没有！ 于是不满吐槽：“没想到才几个月不见，谢伍都会耍小心思了，幸亏我及时反应过来，才没有落入他的陷阱！” 吐槽完，顾梨一口闷了茶水，将茶杯嘭的放在桌上。 左元昊意味不明的盯着顾梨。 “你怀疑他娶你别有用心？” “可不就是别有用心，他不想娶王后的女儿，就想要拿我当挡箭牌，也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所以，你不愿意嫁给谢伍？” 顾梨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解释道：“若是谢伍，我可能会考虑一下，可他现在是胡国王子霍赞，不考虑。” “谢伍还是霍赞，不都是他吗？有什么好纠结的？” 顾梨摇头，“当然不一样。” 若是谢伍，他一定会优先考虑顾梨的感受，会跟她商量后，再决定。 可霍赞，他闷声办大事，顾梨自然会反感。 反正跑都跑出来了。 “好吧，反正是你们俩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觉得他是喜欢你才想娶你的。” 左元昊身为顾梨的朋友，有心想劝劝顾梨，但也只能言尽于此。 他很满意自己像个推心置腹的朋友一样，这时候还能同顾梨坐在一起品茶。 “不对！你逃婚，为什么要带上我？” 左元昊一杯茶下肚，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盯着顾梨的眼神愈发不可思议。 顾梨嘴角露出一个笑。 …… 王后见霍赞许久不出来，便让身边的人开始起哄，意欲搅乱这场大婚。 “霍赞王子人呢？怎么也不见新娘？” “催什么催？王子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王后亲临为霍赞王子祝福，王子不带着新娘出来面见王后，这是何道理？” 不尊敬王后的帽子扣上，饶是前胡王的部下，也不好为霍赞开脱。 就在这时，霍赞阴沉着一张脸出现了。 王后见他仍旧是一人，便笑了起来。 “霍赞，你拒绝同朵丽成亲，说你有了新娘，她人呢？你不会是撒谎骗我吧？” 霍赞没说话，而是目光沉沉的看向王后。 王后很得意，她觉得自己猜中了。 于是起身，大声说道：“既然霍赞并没有新娘，朵丽的车驾也已经在门外，那么这场婚事，还是可以继续。” 霍赞的部下个个冷着脸。 他们可以承认王子娶汉人女子，却不能让王子娶现任胡王的女儿。 霍赞眸光一转，冷声道：“王后如此着急让我娶朵丽公主，难道是知道我的新娘失踪了？” “什么？王子的新娘失踪了？” “失踪？是谁？竟敢对新娘下手？” 王后一脸不解，“我怎么会知道你的新娘失踪？同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跟王后无关，那王后为何一定要让我娶朵丽公主？” “对啊！新娘失踪，王后就有理由让王子娶朵丽公主！所以新娘的失踪跟王后绝对有关系！” 也不知道是霍赞的哪个部下，喊出了这样一句话。 新娘失踪的矛头瞬间指向了王后。 王后脸都绿了。 “不是我做的！你的新娘没人见过，说不定就是你自己编造出来的，根本没有这个人！” 霍赞微微勾起嘴角。 “既然王后说我的新娘是凭空捏造出来的，那就请王后等一等，待我寻回新娘，再继续婚礼。” 说完，霍赞就出了门。 门外莫康力已经备好了马，霍赞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王后这才察觉到自己中了霍赞的计谋。 霍赞将新娘的失踪扣在了自己身上，从而给他争取了时间，就算他这时候出去随便找个女人回来说是他的新娘。 就算她是王后，也无话可说。 第134章 他会来! 客栈里。 顾梨悠哉悠哉的喝茶。 左元昊嘴角都要冒火星子了。 他气呼呼的指着顾梨骂：“好你个顾梨！你居然利用我！你没有心！” 顾梨掏掏耳朵，轻拍着板凳。 “小声点儿，有话坐下说，慢慢说。” “还慢慢说！你让我背锅，就是让谢伍恨我！他本就怀疑我跟你有点什么，你逃婚还带上我，这下他都要恨死我了。” 说完，左元昊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完了完了，我仿佛已经看见谢伍提着刀正在来的路上了。” “噗！” 顾梨喷出一口茶水。 “你可别瞎说啊，他现在忙着安抚家里的客人，还有那个难缠的王后，才没工夫来找我们。” “不是我们！是找你！你！跟我没、关、系！” 左元昊都要气死了。 交友不慎啊。 “哎呀，你放心，他不会来的。” 左元昊扑在桌边，斩钉截铁的说：“我赌他会来！” 谢伍平时看顾梨的眼神，他看的清清楚楚，那可绝对算不上清白！ 顾梨问：“赌什么？” 左元昊解下腰间的一块玉，放在桌上。 “赌这块玉，我赌谢伍一定会来。” “好，我赌他不回来。” 顾梨话音刚落，一道充满寒意的声音自两人身后传来。 “好兴致啊，你们在赌什么？让我也来凑个热闹啊。” 左元昊抖了抖，然后兴奋的笑起来。 一拍桌，“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他动作有点大，在谢伍的视角看，两人凑得很近，有些暧昧。 顾梨懵懵的转头，脸色阴郁的谢伍正站在门口冷冷的看他们。 “你，怎么来了？” 谢伍一步步走近，眼神盯着左元昊，话却是对顾梨说的。 “我要是不来，我的新娘可就跟别的男人跑了。” “不不不，跟我没关系啊！” 左元昊立马站起身，离桌子远远的，还顺手拿回了自己的玉。 顾梨眨眨眼。 不对，这不对啊。 谢伍现在是王子，他不顾全大局，就这么抛下满屋的客人出来找她了？ …… 顾梨与左元昊又回到了霍赞王子府上。 他们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一旁的矮墙上翻进去的。 左元昊是个练家子，手一撑，一翻就进去了。 顾梨望着对她来说，不算太矮的墙，皱起了眉。 问谢伍：“一定要回去吗？一定要走这里吗？” “若不是你逃走，我也不至于在众人面前丢脸，你若是想让我更加没面子，我也可以带着你从正门进去。” 结果就是顾梨艰难的翻墙，还翻不过去。 忽然，谢伍一把揽住顾梨的腰身，一脚蹬在墙上，借力一个猛蹿就上了墙头。 顾梨诧异的看向谢伍。 好身手啊！ 谢伍充耳不闻，将顾梨送回了房间，才朝外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停下来。 “我知道你生气，但我是真的想要娶你，你若是实在不愿意嫁我，那这场婚礼我会取消。” …… 前厅，满堂宾客都在议论纷纷。 王后更是脸色黑沉。 许久都等不到霍赞回来，她不满的起身准备离开。 “王子！新娘找到了吗？” 霍赞从后院走出来，也没人觉得奇怪。 大家都很好奇，他的新娘是否找回来了。 王后也转身，等着霍赞的回答。 “找回来了，只是她受了惊吓，这场婚礼暂时无法进行了。” 他的部下有些失望，但也率先安慰霍赞。 “呵！大婚是你说的，新娘失踪也是你说的，现在新娘找回来了，婚礼还是无法进行，霍赞，你是在耍我们吗？” 霍赞知道王后是故意挑唆。 于是对大家解释道：“今日确实是我不对，婚礼取消了，筵席还是要继续的，就当是给大家赔罪了。” 在场除了王后之外，都对霍赞的遭遇表示理解。 王后冷笑一声。 “我倒要看看，你那位新娘到底是何方神圣，我们这么多人等着，竟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王后说着不顾众人的目光，强行要闯入后院。 霍赞拦住她。 “王后，以你的身份，这不妥吧？” “我是你的叔母，我只是担心你的新娘，去看望她而已。” 两人目光对上，谁也不让谁。 “好热闹，让大家久等了。” 顾梨身穿喜服，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温婉的汉人模样，让霍赞的部下微微惊讶。 看清顾梨的模样，王后更是诧异。 “是你！” 顾梨对着王后笑笑，“见过叔母。” “原来是你。” 王后惊讶过后，笑了出来。 “霍赞，你居然要娶一个汉人女子！” “汉人怎么了？我们汉人女子温婉美丽，比你们那个第一美女的朵丽公主也差不到哪里去！” 左元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不满的说。 王后看了眼左元昊，又看向霍赞。 “霍赞，你什么时候同汉人这般要好了？传言你看上了一个汉人女子，原来是真的。” “这就不劳王后担心了，胡王的病情有好转了，王后还是多关心关心胡王吧。” 胡王是霍赞亲手从王后手中救下的，现在就在府上养病。 可其他人不知道啊。 霍赞故意提起胡王，就是在提醒王后。 若是再挑事，他不介意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 王后果然怕了，她笑着后退两步。 “霍赞如此关心你的叔父，不知是关心人，还是关心王位？” “王后这般不关心叔父，难道只关心王位？” 霍赞一出口就是反问。 顾梨默默的惊讶了一下。 在这种时候针锋相对，早干嘛去了？ “霍赞真会开玩笑，既然你的新娘出来了，那就继续吧。” 王后十分生硬的岔开了话题，默默走回了之前的位置坐下。 心情十分不爽的看着霍赞跟汉人大夫完成了婚礼。 顾梨脸上带着笑，小声对谢伍说：“我帮你这一次。” “你肯出来，我就当你同意嫁我了。” 顾梨：！ …… 王子府上很热闹，门外都能听见大家的欢笑声。 朵丽公主坐在轿子里，一双手死死揪着衣角。 她是胡国最尊贵的公主，父王有两个儿子，女儿却只有一个。 她备受宠爱。 可父王突然病了，母后就让她跟堂兄成亲，她拒绝过，没有任何用。 那就嫁吧。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被拒之门外，被人指指点点。 第135章 胡王醒来 宾客散去，王子府上被下人们收拾干净。 只余下红色的绸子还挂着，这是王子特意吩咐不用摘，说是看着喜庆，多挂几天。 左元昊知道顾梨不想跟谢伍成亲，所以他识趣的溜出门，不打算在这时候凑到这两人面前。 谢伍走到顾梨门外，朱星站在门口。 “她在里面吗？” “东家在屋里，只是……” 只是东家似乎不太高兴，都不让她伺候了。 朱星委屈，朱星不说。 谢伍走进门，顾梨已经换下了喜服，身上穿的是她自己的衣裳。 “你穿喜服很好看。”谢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哼！” 顾梨没理会。 谢伍摸摸鼻子，从怀里掏出一小叠银票给她。 顾梨看都没看，手上翻着一本泛黄的书。 谢伍虽然变了，说话利索了，但大字却不识几个。 他凑过去想看，顾梨还藏了一下。 谢伍说：“你不用藏，我不识字。” 顾梨一愣，“你不识字？” 谢伍点头。 他爹也是个倒霉的，好好的胡王不当，去了东夏国没几年就死了。 留下他娘怀着个孩子成了寡妇，他娘生产的时候去世。 之后谢伍就被舅父赶出家门，被老猎户收养。 短短几句话就可以描绘的生活，根本没有识字的机会。 顾梨心里忽然有些泛酸。 她是不是应该对谢伍好一点？ 顾梨捧着书走神，谢伍就坐在一旁等着她。 回过神，顾梨问他：“你想认字吗？我教你。” 谢伍脸上又露出了很久之前她见过的傻笑，仿佛他又变成了那个谢伍。 “想，你教我。” 顾梨左右看看，找来纸笔想要教谢伍，门外就响起莫康力的声音。 “王子！胡王醒了！” …… 霍阙跪在床边，抓着胡王枯瘦的手掌，眼含热泪。 “父王！你终于醒了！” 顾梨查看了胡王的情况，说：“醒了就好，醒了就没问题了。” 胡王凹陷的双眼扫过几人，视线落在谢伍身上。 缓慢的抬起手，伸向谢伍。 干哑的声音喊着：“阿弟……” 顾梨看了眼谢伍，他没什么反应。 也是，谢伍出生的时候，他爹娘都死了，更别说面前这个叔父。 霍阙哀求的看向谢伍，“霍赞……” 谢伍只能矮身凑近胡王，胡王眼眶一热，竟然落下一滴泪。 “不能哭，你体内营养缺失严重，不能再缺水了。” 霍阙赶紧低声安抚胡王，胡王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谢伍身上。 顾梨又给胡王开了养生固本的药方，霍阙留下亲自照顾胡王。 出了门，谢伍神色淡然，似乎对方才的事没有任何感觉。 顾梨问：“你救下胡王，是认了这个叔父？” “不是，我只是不想让王后的奸计得逞。” “哦。” 也是，谢伍怎么会对胡王有感情呢。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他现在是胡国的王子，今后极有可能留在胡国。 顾梨是跟着左元昊的军队来做生意的，生意没做成，倒是结了个婚。 可她不会留在胡国，初一还在等着她呢。 谢伍说：“等到胡国平定下来，我就同你回去。” “回去？不做你的王子啦？” 谢伍摇头。 王子有什么好的，孤家寡人一个。 顾梨没想到谢伍这么果断，心里有些小窃喜。 回去也好，初一有爹陪着也会更开心。 …… 胡王醒来本是一件好事。 可王后那边也没闲着，王庭依旧在王后的手中。 这天，王后带着一队人来到王子府上，车轿在外面候着。 王后是来接胡王回王庭的。 霍阙听说王后到来，自然不愿让她带走胡王。 “霍赞，不能让王后带走父王！” 他虽然是大王子，却远远不如霍赞这个前胡王的儿子有威信。 只能求助霍赞。 胡王经过调养，精神好了大半，他也看向霍赞。 见霍赞不说话，也不想让他为难。 “霍阙，让王后来见我。” “父王！” 一旦让王后见到胡王有了好转，王后一定会带走胡王。 “去。” 胡王坚持，霍阙只能将王后带来。 王后见到好转的胡王，眼底的震惊藏也藏不住。 胡王轻笑一声，看向王后面容姣好的面庞。 “王后，好久不见。” “王！你终于醒了！” 王后朝着胡王扑过去，再抬头的时候，眼底满是热泪。 顾梨在一旁看着王后判若两人的模样，暗自拍手叫绝。 演戏还得看王后啊。 王后深情款款的看着胡王，一双白皙玉手抚摸胡王枯瘦的脸，眼泪滚下来。 “王啊，你总算好起来了！” “你是来接我回王庭的吗？” 胡王始终带着笑，似乎对王后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 霍阙心底着急，却插不上话。 “是的，王啊，我带你回去！” 霍阙终于忍不住出声：“父王！” 胡王抬手制止了霍阙，转头看向王后。 “那就回去再说。” 王后一脸喜色，肯回去就好，回去就好办了。 “慢着。” 谢伍开口了。 “霍赞！你想要干什么？你要阻拦我带王走吗？” 王后一出声就是指责。 胡王却笑着拍拍王后的手，说：“霍赞只是舍不得我这个叔父。” 说完又看向谢伍，“霍赞，听说你成亲了，是你的新娘治好了我的病。” “是，她治好了你。” 谢伍推着顾梨上前，顾梨冲着胡王笑了笑。 胡王打量一番，满意点头。 王后催促道：“王啊，我们快些回去吧，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王庭都乱了。” “是吗？我听说东夏国的使臣来了，霍勒被他们擒住了。” 王后脸色一变，却不想在这时候说这些。 “王，我们回去再说，霍勒还等着你救他呢。” “好，那就回去。” 王后还是遂了意，但胡王也不是孤身一人回的。 他带上了霍阙。 王后诧异的瞥了眼霍阙，这个没有任何权利的大王子？ 胡王说：“我如今这样也不适合继续当王，王位就由，霍阙继任。” “什么？！” 王后大惊，声音都走了调。 众人都看向她，王后喉咙动了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王啊，你病还没好，王位的事，之后再说吧。” “我已经把狼符给了霍阙，他会看着办的。” 胡王没有理会王后，而是说完这句，就让霍阙扶起他朝外走去。 王后背着身子，愤恨的咬住下唇。 狼符！ 胡王竟然把调动军队的狼符都给了霍阙！ 第136章 找事 胡王回到王庭的第二天，左元昊被胡王请了过去。 走之前还跟顾梨说，谈判的事情有望了。 顾梨想着谈判能成，她也可以开始着手生意的事了。 顾梨带着朱星出门，买下了一间铺子，准备开个药铺。 好巧不巧，铺子就开在了达娜的摊子旁边，顾梨之前为达娜的儿子治病没有手诊金，达娜一直对她心存感激。 一听说顾梨要开药铺，震惊之余更多是喜悦。 可是周围的商户，听说一个汉人买了铺子准备开药铺，都好奇的凑上去。 有朱星在，顾梨也没有语言不通的顾虑。 她不可能一直在胡国，所以打算先把铺子开起来。 若是稳定下来，她可以到白沙镇找个大夫来坐镇。 “东家，刚才又有人来问了，问东家能不能治咳疾。” 朱星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达娜。 “咳疾是小毛病，自然能治的，我不是让你找两个人来帮着整理铺子吗？人呢？” 朱星朝旁边挪了一步，把身后的达娜露出来。 达娜笑着看向顾梨，“听说你们找人打扫铺子，我可以！” 说完还慌忙补了一句：“我不要钱！” 顾梨微微皱眉，铺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达娜一个人打扫得到什么时候去了？ “你一个人太慢了，我给你银子，你可以找你的家人或者朋友来帮着一块儿打扫。” 达娜一听，连连摆手。 “不不，你给我儿子治病都没收钱，我不能要你的钱。” “那就算了，我还是找其他人吧。” 顾梨在白沙镇开医馆的时候，还免费坐镇呢。 治好达娜的儿子，她也是顺手的事。 她知道达娜想还她人情，但是这样一来二去事情反而会变得复杂。 还不如花钱找其他人来干活，说不定效率更高。 一听顾梨要找别人，达娜慌了。 她局促的看向朱星，希望朱星能帮她说话。 可朱星是顾梨的人，若是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她也就不用跟着顾梨了。 朱星冲着达娜轻轻摇头，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最后顾梨还是跟达娜达成了交易。 她找自己的丈夫过来一起帮着打扫铺子，顾梨会付给他们两人干活的报酬。 打扫铺子期间，顾梨又带着朱星去了集市，她带来的药材不够支撑起药铺。 所以要在当地的集市上采买药材。 这一看，顾梨发现当地的药材价格昂贵，应该也是因为大夫稀少的原因。 顾梨转了一圈集市，很快就被人盯上了。 顾梨两人转进一个胡同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胡人，嘴角胡子拉碴，还带着坏笑。 朱星上前一步，将顾梨挡在身后。 可以转头，身后也有两个人，虽然不比前面的胡人高大，但胜在人多。 顾梨毫不慌张，盯着前面的胡人。 “你什么要干什么？！” 朱星怒斥了一声。 他们见朱星会胡语，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后笑得更是得意。 “竟然收胡女当婢女，一定是个有钱的汉人。” 朱星小声转达了胡人的话，顾梨听完微微挑眉。 冲着钱来的？ 顾梨的视线落在高大胡人的靴子上。 这人虽然穿得像个穷困潦倒的混混，但脚上一双靴子却是带着金边绣花的，脚后跟上还缝了颗当地盛产的宝石。 胡人男子见顾梨不说话，还以为是吓傻了，顿时嗤笑一声。 “嗤！也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顾梨直接一抬手，一根银针飞过去，擦着男子的脸颊扎进他身后的墙里。 男子瞪大双眼，摸了摸脸上渗出的血珠。 “谁派你们来的？” 顾梨眼眸微转，看向一脸惊讶的男人。 惊讶过后，男子嘴角笑意更浓。 “原来是个练家子！哈哈，正好，我来会会你！” 男子冲着顾梨就过去了，挥出去的拳头带着破空而来的力道，眼看就要砸在挡在顾梨身前的朱星身上。 顾梨一把拉开朱星，将朱星推到一旁。 她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东家！” 朱星在一旁看的心惊胆颤。 顾梨跟男子你来我往，一时间竟也没让男子占了便宜。 胡人善战，顾梨算是见识到了。 可男女的体力差别摆在这里，顾梨就算能抵挡一时，可时间一长，吃亏的还是她。 于是顾梨念随心转，假装露出个破绽。 男子趁虚而入，想要将顾梨拿下，可顾梨抬手就是一针，扎在男子的穴位上，男子一动不动僵在原地。 “你使诈！汉人果然奸诈！” 男子愤怒指责顾梨。 顾梨却毫不在意，她拍拍手，慢悠悠的回答：“你错了，这叫兵不厌诈。” 转头又看向另外两个人。 “你们也想跟我比划比划吗？” 两人纷纷摇头。 他们只是跟着来凑热闹的，见识了顾梨的手段，他们才不想自讨苦吃。 动不了的胡人男子愤怒的喊道：“你们两个！不讲义气！” “这汉人女子连你都打不过，我们就更别说了，我们回去叫人，你撑住！” 两个人说着竟然头也不回的跑了，留下动不了的胡人男子尴尬立在原地。 顾梨走向男子，问：“是谁派你们来的？” “哼！使诈打败我，我不服！我一个字也不会说！” “有骨气。” 脾气再高，也怕菜刀。 顾梨又掏出一根银针，明晃晃的在男子眼前展示。 “我是狡诈的汉人，我可不会觉得你有骨气就放过你，你要是不说，我有的是手段让你开口。” 朱星一字一句的转达给胡人男子，他一听，脸都绿了。 顾梨捏着银针，道：“听说胡人崇尚战力，那么下一针我就废了你的功夫，怎么样？” “你敢！王子不会放过你的！” 顾梨动作顿住，“你说的王子是谁？” 目前还能使唤人的王子，除了谢伍就只有霍阙了。 总不能是谢伍让人来打劫她。 “当然是我们尊贵的霍赞王子！” 顾梨：“……”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谁？” “实话告诉你，我是霍赞王子的部下，王子娶你不过是为了堵住王后的嘴，你别以为王子是真心喜欢你！” “所以呢？” 顾梨倏地收回银针。 既然是谢伍的部下，那就不能废功夫了。 第137章 别建议了 “是谢……是霍赞派你来的？” 顾梨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她的银票都是谢伍给的，又派人来抢回去，这是什么套路？ 男子说：“自然不是，王子坦荡磊落，才不像你这个汉人如此狡猾！” 顾梨觉得心累，这人貌似对她有敌意。 但她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谁，这人隐隐看着有些眼熟，又说不出像谁。 顾梨觉得胡人长得大差不差，可能见多了就觉得眼熟。 她干脆又拿起银针，说：“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说我就一针扎死你。” “哼！你不敢。” 顾梨气笑了，这人全身上下就这张嘴最硬。 她抬手就是一针扎在激发痛感的穴位上，饶是一个大男人也瞬间叫了出来。 “嗷——” “说不说？” “不！” 顾梨又是一针。 “嗷——” “说吗？” “……” 朱星在一旁不忍直视，没想到东家还有这样残忍的一面。 顾梨耐心有限，决定来一针猛地，给男子长个教训。 刚举起银针，男子迅速开口：“我说！” 顾梨收回针，眼神凉凉的看向他。 男子说：“我是霍赞王子的部下，莫康力的弟弟，莫多力。” 难怪顾梨觉得眼熟，居然是莫康力的弟弟。 “是莫康力让你来堵我？” “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听说王子娶你做王妃，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王子喜欢上。” 结果本事他也见识到了，还被好一通“折磨”。 顾梨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傻子。 她问：“你喜欢你们王子？那种喜欢？” 或许是顾梨的眼神过于复杂，莫多力一听瞬间就炸了。 “我不是！” “哦。” 那就纯粹是闲的。 她还以为这人是暗恋谢伍，见谢伍娶了汉人女子，心里气不过，才来找她麻烦。 不然她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莫多力一张脸都憋红了，可惜他动不了，不然已经被气走了。 “这次就当给你长个教训，记住，不是看起来弱弱的人都是好欺负的。” 顾梨说完这句话，转头就走了，也不管朱星有没有转达到位。 莫多力在身后嚷嚷着，放开他，顾梨头也没回。 朱星有些忐忑的问：“东家，不放开他吗？” “银针刺穴有时效，一会儿就能动了。” 一个小插曲，顾梨没放在心上。 可之后只要她出现在集市上，就总能遇见莫多力。 他不再找麻烦，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 回到家，她没有第一时间让谢伍知道，而是一字不落的告诉了莫康力。 莫康力听完后整个人都是懵的。 然后朝着顾梨单膝跪下，“抱歉王妃，我替他向你道歉。” “起来吧，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问罪，我只是好奇，你这个弟弟这么做的目的。” 莫康力起身后，稍加思索，便明白了过来。 “之前听大家议论王妃，莫多力大约是听他们说多了，只是想见见王妃，王妃别怪他。” “见我？” 莫康力微微停顿，然后把真相告诉了她。 霍赞王子的部下都是前胡王的旧部，他们对霍赞王子的婚事自然是谨慎的，大伙儿猜测顾梨的品性，无从下手，于是挑唆单纯的莫多力去会会顾梨。 得知真相是这样，顾梨有些哭笑不得。 …… 隔天顾梨一早就去找了左元昊。 他跟胡王谈判的进度，直接影响她开铺子的速度。 原本以为这次可以成功，可左元昊告诉她，还是失败了。 “失败了？为什么？胡王不是清醒了吗？” “是，胡王是清醒了，胡王也是同意的，有人不同意。” 顾梨稍加思索就知道是谁。 “王后不同意？” 左元昊点头。 “胡国不同于东夏国，王后也是有实权的，不然胡王病重，王庭怎么会被她的控制。” “可她终究只是王后，胡国还是胡王说了算。” “我原也是这样以为，可我们还是小看王后了。” 左元昊同胡王与继承人霍阙和谈，王后也在，她不顾胡王与大王子的意思，明确的表示反对和谈。 原因是：二王子霍勒还被汉人使臣扣押。 若是要和谈，就要拿出诚意来。 按王后的意思，要先放了二王子霍勒，再来和谈。 左元昊自然不会同意。 二王子是筹码，是王后的软肋，放了还怎么谈？ 听完这些，顾梨摸着下巴沉思。 谢伍来找顾梨，毫不避讳他们正在说和谈的事，在顾梨身旁坐下。 左元昊说：“谢伍，你是胡国的王子，听我们背后议论胡国的事，这样好吗？” 谢伍白他一眼。 “你们都议论了，我还不能听一听吗？” “建议你别听。” “建议你别说。” “建议你们两个别建议了。”顾梨出声打断他们。 “现在最要紧的是和谈。”还有她的生意。 左元昊与谢伍对视一眼。 谢伍率先开口，对顾梨说：“需要我出面吗？” 若是将胡国的势力分为板块，胡王占一份，王后占一小份，霍赞也能算上一份，还是大头。 由他出头，联合胡王同意和谈，王后也没有胜算。 顾梨看向左元昊，左元昊沉思后，觉得可行。 …… 可他们的计划还没开始实行，噩耗接踵而至。 莫康力来报，王庭被王后控制了，还挟持了胡王和大王子。 “王后哪来的兵力？” 事情太突然，左元昊一时间想不通王后哪里来的实力。 顾梨看向莫康力。 “王后可有话传出来？” “有，王后让使臣放了二王子，否则……就杀了大王子。” 真是好笑。 胡国的内乱，竟然演变成王后挟持胡王大王子，逼迫东夏国的使臣交出二王子。 她怎么能肯定使臣一定会这么做呢？ 胡国越乱，按理说对东夏来说是好事。 左元昊没说话，他也在想这件事。 朝廷是知道他来谈判的，若是谈判不成，还把俘虏放了，这一回去，监军又要借题发挥了。 莫康力看向谢伍，等着他拿主意。 谢伍却一直看着顾梨，顾梨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然后几人都看向了顾梨。 顾梨：……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胡国人，就算王后杀了胡王他们，我也没意见。” 谢伍转头对莫康力说：“听见了？我们不参与。” 莫康力：…… 王子你可是胡国人！ 第138章 霍勒之死 可事实是，谢伍说着不管，却还是派人给王后传了信。 胡王也好，霍阙也好，谁都不能死。 只这一句话，王后竟当真不敢杀胡王和大王子。 王后看着手中嚣张至极的信，怒上心头。 她一把将信扔在地上，一个中年男人走过去，捡起地上的信看了看，笑了一声。 “王后，霍赞王子说的不错，胡王与大王子，谁也不能死。” 王后怒视男人，“你什么意思？你也要与我作对吗？霍勒是你的儿子！胡王跟霍阙不死，你儿子就永远不可能当上胡王！” 男人是王后母族部落的首领，与王后青梅竹马。 当初王后为了权势嫁给胡王，母族表面上归顺，其实背地里一直在谋划夺取王位。 霍勒就是继承王位最好的人选。 男人笑着安慰道：“别生气，胡王与霍阙暂时还不能死，若是他们死了，霍赞就会是下一个继承者，成为霍赞的对手，可不是一件好事。” 王后愣住，是啊，她怎么忘了。 霍赞是前胡王的儿子，旧部下一直是站在霍赞那边的。 若是胡王与大王子身死，霍勒虽是二王子，现在却还扣押在汉人手里。 她若是杀了胡王与霍阙，相当于是给霍赞做了嫁衣。 “你说的对，他们还不能死，要让汉人归还我儿子才行！” …… 左元昊很为难，他传信回东夏国，想让父亲替他拿主意。 边境飞鸽传书，一两个时辰就有回复。 左元昊拿到父亲回信的时候，顾梨也在一旁。 他便当着顾梨的面打开了信件，里面写着两个字。 “随心。” 左元昊：？？ 顾梨见左元昊不避讳，便凑过去看了眼。 随心？ 是让左元昊自己决定的意思。 她撇了眼左元昊，按照他的性子，一定会把人交出去。 “我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是让我把人交出去！” 左元昊忽然收起信件，一脸严肃。 顾梨头上冒出几个问号。 就两个字！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啊？ 左元昊解释道：“父亲知晓我的性子，让我随心，就是默认让我把人交出去。” 好吧，这样说，也不是没道理。 要不他们是父子呢。 顾梨忽然想到了谢初一，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她不在身边，谢初一会不会想她。 …… 左元昊带着霍勒去了王庭，王后见到儿子，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王后，要我放人可以，我要见胡王。” 王后满心满眼都是儿子，根本不把左元昊放在眼里。 “使臣既然送回了我的儿子，我应当好好谢你才是。” “谢就不必了，我只想见胡王。” 王后看向左元昊，发现这个年轻的将军也长得十分英俊，相貌并不输霍赞。 王庭现在都在王后的掌控中，他敢孤身前来，也算胆识过人。 “使臣可成亲了？”王后忽然问道。 左元昊一愣。 正在说胡王的事，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见左元昊不解，王后笑笑。 “使臣可听说我胡国有位朵丽公主，她长得十分美丽，若使臣愿意，我胡国愿意与东夏国使臣联姻。” “公主？就是之前要嫁给谢……霍赞那个？” “没错，可惜霍赞与公主没这个缘分。” 把公主强塞给谢伍不成，现在又想塞给自己。 左元昊不齿王后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像物品一样送来送去，冷声道：“王后可问过公主的？” 王后一怔，大声笑起来。 “无需问她，我便可做主。” “你可以做公主的主，却做不了我的主，公主千金之躯，我自知不堪匹配。” 弥加在一旁打量左元昊，边境左家军的威名，胡国人无人不知晓。 两国苦战之久，说是宿敌也不为过。 王后想要与左家人结亲，简直痴心妄想。 左元昊的手下押着霍勒，他再次问道：“王后，胡王在哪？” 王后收敛了笑意，冷着脸说：“放了我儿子。” “我要见到胡王才能放了他。” 王后眼神看向弥加，弥加笑着站起身，拍了拍手。 殿内瞬间涌进无数胡国武者，将左元昊的人团团围住。 左元昊眼神冷下去。 “王后这是想要动武？” 弥加笑着出声：“左少将军，这是胡国的王庭，动起手来，你们没有胜算。” 霍勒被汉人关押许久，终于回到王庭。 有了王后的庇护，他越发得意起来。 “还不快放开我！” 说完就昂首挺胸走出去，林远一把将霍勒揪回来。 “放肆！” 王后一听怒喝，武者们纷纷上前一步。 进入王庭的时候，左元昊他们的武器统统被收走了，武者们却个个手持兵刃。 左元昊反手从林远手上将霍勒揪到自己面前，一手扣住他的咽喉。 “我若是见不到胡王跟大王子，那王后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二王子死在我手上了。” “你！” 王后愤怒起身，门外下人慌忙跑进来。 “王后！不好了！霍赞王子带着人将胡王和大王子救走了！” 王后脸色一白，一旁的弥加脸色也变了。 他来到王庭，是为了王位，王后却妇人之仁，为了儿子跟他们谈条件，白白浪费大好的机会。 既然这样，他只能在背后推波助澜了。 弥加眼神微眯，悄悄把手伸向背后的弯刀。 王后见状大喊一声：“不要！” 话音刚落，弥加将手里的弯刀扔向了左元昊。 左元昊下意识躲避，捏着霍勒咽喉的手松开了，霍勒得了自由，笑着往前走了一步。 “噗！” 弯刀扎进了霍勒的胸膛，鲜血迸发，他不可置信的低头。 王后疯了一般扑向霍勒，接住霍勒倒下的身子。 “霍勒！” “母、母后……” 霍勒眼里满是不甘，他死不瞑目。 “霍勒！！” 王后几近崩溃，手足无措捧着霍勒的脸。 弥加缓缓走上前，站定在王后身旁，他垂眸看了眼已经咽气的霍勒。 “唉……你总是这样，若不是你放任他去东夏国，他就不会死。” 王后不可置信的抬头，“你说什么？” 弥加亲手扔出去的弯刀，虽说是朝着左元昊去的，但最后扎进了霍勒的胸膛。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霍勒也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杀了他！” 王后眼里蓄满泪水，微微一颤便落下来。 弥加笑着摇头，“我没有杀他，是汉人杀了他，你该振作起来，为他报仇，杀光汉人。” 第139章 弥加的算计 左元昊眼神一凝，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又是谁？ 竟然鼓动王后以为儿子报仇做借口，杀光汉人。 弥加察觉到左元昊的目光，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丝丝笑意。 “忘了介绍，我是塔瓦部落的族长，我叫弥加。” “弥加？” 左元昊念了声弥加的名字，确认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弥加对左元昊迷惑的表情并不感到奇怪。 塔瓦部落是王后的母族，数年来一直安分守己，从未崭露锋芒。 他一直在背后替王后与二王子筹谋，王后也以为弥加会一心扶持他的儿子当胡王。 可现在的情况，有些超乎意料了。 王后震惊弥加对她的怂恿，同时也反应过来弥加想要干什么。 他想自己当王。 “弥加！这么多年，你都在骗我对吗？” 弥加看向王后的眼神满是欣赏。 “我就喜欢你这样聪明，可惜你与我谋划的不同，你想让这个废物当王。” 弥加说的废物，是指已经没了气息的二王子。 “他是你的儿子！”王后愤怒吼道。 “儿子？那又如何？我的儿子还少吗？” 弥加作为部落族长，有一个妻子两个姬妾，为他生下的孩子任意一个都比霍勒聪明。 霍勒作为王后的儿子，在宠溺中长大，便越发目中无人。 曾经这个儿子在对上弥加的时候，不屑他的身份，还言语嘲讽。 从那时，弥加就已经放弃了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儿子。 王后脸色一僵，是啊，弥加从不缺儿子。 但是，她的儿子只有一个！ 王后站起身，脸上泪痕还没干，眼神死死盯着弥加。 “你杀了我的儿子，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弥加无所谓笑笑。 “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若不是你，我的士兵还进不了王庭。” 弥加的士兵已经悄悄替换了王庭的守卫，现在只要他一声令下，士兵就可以将左元昊和王后一起绞杀。 王后心里泛起阵阵凉意。 没想到她的青梅竹马，算计她这么深。 左元昊的情况也不太好，他没了筹码，无论是王后还是这个叫弥加的男人，他都没法交谈。 不过好在胡王已经被谢伍的人救走，他们也没了顾忌。 左元昊冲着林远使了个眼神，林远会意，一行人立马行动起来。 他们趁着王后跟弥加翻脸的时候，抢过几个武士的兵刃，杀出了王庭。 王庭外围，莫康力已经在等候了。 一旁的马车里，顾梨跟谢伍都在，顾梨正在给受伤的霍阙处理伤口。 看见左元昊他们被人追杀，莫康力连忙带着人上前接应。 两拨人厮杀在一起，场面混乱起来，马车却被一队士兵死死护着，不受一点波及。 弥加带人追出来的时候，左元昊已经跟着谢伍的人离开了王庭。 手下还想继续追击，弥加却制止了他们。 “让他们走吧，只要不影响我的计划，他们便不足为惧。” …… 霍阙与胡王被安顿在谢伍府上。 左元昊带去的人虽然受了伤，但好在都无性命之忧。 顾梨和谢伍听完左元昊转述王庭发生的事，都沉默了。 顾梨摇头道：“王后竟然是个傀儡，那个叫弥加的到底是什么人？” “弥加是王后母族部落的族长，这些年一直跟王后保持联系，听说是准备扶持二王子当胡王，王后应该也没想到，她才是被算计的那个。” 谢伍来胡国几个月，对胡国的事情还算了解，但不多。 “二王子死了，王庭现在被弥加掌控，王后的处境应该不会太好。” 顾梨有些可怜王后，便提了一嘴。 左元昊诧异看向她：“你不会对王后生出怜悯之心了吧？我差点死在王庭，怎么不见你可怜可怜我？” 顾梨眉头一挑，看着他手臂上缠着的纱布。 “我不可怜你，你的伤是谁处理的？” 左元昊不满撇嘴。 有道：“没想到胡国这么混乱，早知道就不挑这个时候来和谈了，谈没谈成，倒是裹进了他们的内乱。” 顾梨带着凉薄的笑意，说：“我记得你跟我说，这一趟要是成了，我的生意也就有了着落，现在你先后悔了？” 左元昊叹气一声。 他也不是后悔，就是觉得没逢上个好时候。 “这一趟算是我坑了你，回头再补偿你，胡国的乱子不解决，咱们也回不去。” 弥加可是当着他的面展示了自己的野心，杀光汉人？ 好大的口气。 就冲这，弥加也不可能放左元昊回到东夏国。 谢伍一直没插话，顾梨看了他一眼。 “怎么不说话？” “胡王跟霍阙在我这里，弥加想要自己当王，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弥加会来跟你谈条件，让你交出胡王跟大王子？” 顾梨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胡国虽小，但民众也是信奉血统的。 胡王一脉是祖辈正统胡王传下来的血脉，弥加想要当王，除非胡王一脉断绝。 左元昊忽然打岔道：“可谢伍也是胡王一脉，就算胡王死了，谢伍才是最合适成为王的人。” 顾梨转头对上谢伍，两人视线接触在一起。 谢伍说过，他不想当王。 可是胡王是他的叔父，就算再不亲，他也不会将胡王交给弥加。 所以，谢伍只能是站在胡王这边的。 “别的暂且不提，弥加也不是傻子，谢伍跟胡王的关系摆在那，他没有跟谢伍谈条件的筹码。” 谢伍虽然当着这个王子，但他无所求，弥加诱惑不了他。 几人一通乱猜，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弥加应该不会来找谢伍。 有了结果，几人刚要散去，莫康力匆忙跑进来。 “王子，门外来了个人，说是……来找王妃的，还说……” 莫康力吞吞吐吐，左元昊都看不下去了。 “有话就说啊，急死个人了。” 莫康力看了眼谢伍，才说：“那人带着个孩子，说是来找孩子的娘……” 找顾梨的，又带着个孩子，莫康力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顾梨却噌的站起身。 “是汉人？” “对，是个男人。” 顾梨朝门外跑去，左元昊跟谢伍也跟了出去。 …… 门外。 顾威抱着孩子立在门口，脸黑的锅底一样。 谢初一在他怀里伸着小手乱抓，忽然抓住了顾威的一缕头发，用力撕扯起来。 顾威脸更黑了。 第140章 孩子找上门 顾梨出来就看见脸黑得像炭一样的顾威。 “三哥？你怎么来了？” 莫康力在最后面，听见顾梨叫三哥，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原来是哥哥，不是想好就行。 顾威冷着脸说：“不止我，这个小家伙也来了。” 他脸上看着不悦，但把孩子交到顾梨手上的时候，动作依旧轻柔。 顾梨抱过孩子，脸上笑意荡开。 “初一！有没有想我？” 谢初一抓着顾威的头发揪得开心，手里空了，顿时瘪了小嘴要哭。 顾威赶紧塞了个拨浪鼓在她手里，这才暂时安抚住。 “进去再说吧。” 顾梨察觉门外有人时不时看向这边，就带着顾威走了进去。 顾威看向谢伍，眼神略微不善。 “我说小妹为何非要来胡国，原来是来找你的。” 顾威语气十分不客气。 莫康力下意识要出声维护主子，可一想，这人是王妃的哥哥，那似乎也说的过去。 谢伍见过几次顾威，那时候顾威对顾梨的态度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他离开前，只知道一个叫顾越的人对顾梨很好。 顾梨解释道：“我不是来找他的，这是意外。” 嗯，就是意外。 她不会承认自己是听顾桃说顾梨跟着胡人走了，才同意来胡国做生意的。 顾威见谢伍不说话，问：“哑巴了？” 谢伍只是看了顾威一眼，之后眼神就一直在顾梨怀中的孩子身上。 他没理会顾威，而是朝着顾梨走了过去。 谢初一抓着拨浪鼓玩了一会儿，就把拨浪鼓丢开了。 瘪着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孩子的哭声十分具有穿透力，除了一路上已经习惯哭声的顾威，其他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顾梨也不例外。 她诧异的问：“初一怎么变得爱哭了？” 以前谢初一除了出就是睡，不爱哭的。 顾威冷着声音说：“自从你走后，她好像认人似的，除了吃饭，其余时候动不动就爱哭两嗓子。” 顾梨心疼坏了，这可是她费劲生下来的。 把孩子留下，虽然有些对不住孩子，但她还太小，一路上颠簸她受不住。 顾梨抱着谢初一轻声哄着，可无论怎样，谢初一就是哭个不停。 “这……这才多久，她就不认得我了？” 顾梨这个当娘的都哄不住，别人更不用说了。 左元昊避之不及。 他年轻还没成亲，更别提哭唧唧的娃娃。 顾威来的路上没少受罪，他算是有经验了，就想从顾梨手中抱过孩子。 谢伍却抢先开口了。 “给我试试。” 一众人诧异的看向人高马大的谢伍。 内心发出相同的疑问：你会哄孩子？ 谢伍轻手轻脚从顾梨手里抱过孩子。 谢初一挣扎了一会儿，哭唧唧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哭声戛然而止。 顾威：！！！ 他一路上可没少受罪！ 亲娘都哄不住，谢初一见都没见过的亲爹，这就哄好了？ 顾梨也惊讶的看向谢伍。 这难道就是血脉间的感应？ 忽然，肉乎乎的小手一把揪住谢伍胸前垂下的头发，开心的笑了起来。 顾威高兴了。 就是这样，谢初一路上可揪了他不少头发。 谢伍怀里抱着孩子，在屋里走走，又到院子里走走，没一会儿，整个府上的人都知道府上多了个孩子。 左元昊凑到顾梨身边，刚想搭上顾梨的肩膀，一道带着刺骨凉意的眼神唰的看过来。 他只好别扭的收回手。 “看来谢伍是亲爹。” 顾梨转头，白了他一眼。 废话。 是不是亲爹她还能不知道？ “没想到谢伍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哄孩子还有一手。” “要不说是亲爹呢。” 顾梨笑着看谢伍抱着谢初一在院子里来回走，谢初一时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父慈子孝的画面，十分养眼。 “小妹，为何在胡国耽搁这么久？” 顾威打断顾梨欣赏谢伍带娃。 顾梨刚要说话，左元昊凑近顾威身边，左右打量。 摸着下巴说：“嘶，我看你实在眼熟，我们当真没见过？” “没有。”顾威也白了他一眼。 “不对呀，我怎么会觉得你眼熟呢。” 左元昊太疑惑了。 顾梨看不下去，好心解释：“你大约是见过我大哥吧，他在在朝为官，你们或许见过。” 左元昊一惊：“你家大哥还是个官儿呢？谁啊？” “顾耀。” “顾、顾耀？” 左元昊瞪大眼睛，看看顾梨，又看看顾威。 “内阁首辅大臣，顾耀？” 顾梨眨眨眼，看向顾威，确认左元昊说的没错。 顾威轻哼了一声，表示没错。 左元昊又说：“金武侯府的女婿？顾耀？！” “是啊，怎么了？” 左元昊沉默了。 还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 顾梨有个身份这么贵重的哥哥，还在白沙镇上做生意？ 还跟着他远赴胡国做生意，顾梨到底是有多喜欢银子？ 虽有左元昊庆幸顾梨这一趟完好无损，若是稍微出个岔子，左家军的名头都保不住他。 …… 谢初一的到来，让顾梨跟谢伍久违的住了一个房间。 奶娘不在，谢初一就要顾梨亲自照顾。 而谢初一变得爱哭，顾梨哄不住，给她揪头发也不成。 她只要谢伍。 顾梨头疼过后，只能跟谢伍住一间屋子。 三人躺在床上，中间的小娃娃呼呼大睡，两边的父母却毫无睡意。 谢初一睡觉的时候很安静，而且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顾梨转头看向谢伍，小声道：“要不，我还是回我屋去睡吧？” 谢伍转过来看她，“为什么？” “我睡不着。” 准确说，是跟谢伍睡一张床，她睡不着。 谢伍又问：“为什么？” 顾梨：…… 还能为什么，别扭呗。 “我，我认床，睡不习惯。” “总要习惯的，你忍忍。” 谢伍说完，谢初一发出轻微的声音，顾梨便不再说话。 心里却气得很。 什么叫忍忍？ 睡不着怎么忍？ 顾梨也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慌忙起身，走出去，院子里，谢伍正在给谢初一喂羊奶。 顾梨远远看着看了一会儿，谢伍虽然动作生疏，却并不狼狈。 左元昊打着哈欠从另一个屋里出来。 “哟，谢伍当爹当得很顺利啊。” 顾威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尚可。” 算是认同了谢伍。 只要能哄住谢初一不哭，一切都好说。 第141章 留下孩子 顾梨发现谢伍照顾孩子，都是从她这里学的。 她只要当着谢伍的面对孩子做了什么，谢伍很快就学了去。 并且做的有模有样。 看来谢初一喜欢谢伍也不是没原因。 吃过早饭后，弥加派了人来，说是要见见霍赞王子。 孩子到了顾梨怀里。 顾威听见了莫康力的话，问顾梨：“他不是叫谢伍吗？” 顾梨简单解释了一下谢伍的情况，顾威一挑眉。 “竟是胡人吗？” 忽然嘴角挂上一抹笑意，对顾梨说：“若是这样，你跟他就更不行了。” “为什么？” 顾威说：“你大概还不知道父亲的事，父亲当年被人陷害，说他与胡人暗通款曲，意图谋反，虽说大哥为父亲平反了冤屈，但娘的心里始终有一根刺，谢伍是胡人，娘不会喜欢他。” 顾梨没想到还有这一茬，顾夫人对她极好，若是惹顾夫人伤心，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平反？你们是京城顾家，顾云山是你们祖父？” 左元昊惊讶出声。 顾威却冷了脸，“我祖父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姓名不就是用来叫的？我又没说什么大不敬的话。” 看两人针锋相对，顾梨一阵头疼。 她抱着孩子离开，把“战场”让给了两个男人。 刚出来，莫康力就凑了过来。 “王妃，旧部的人想见您。” “见我？”顾梨有些诧异。 旧部都是谢伍忠心的手下，莫康力的弟弟已经会过她了，旧部还要干什么？ 见顾梨有些迟疑，莫康力解释道：“王妃放心，他们不会做什么，他们只是听说王子有了孩子，想见见孩子。” 顾梨低头看向怀里吃饱睡着的谢初一。 “他们从哪儿听说的？” 莫康力笑着说：“是王子自己说的。” 顾梨：…… 看来谢伍是真的高兴啊。 …… 顾梨跟着莫康力去见了旧部的人，老老少少十来个，坐了满满一屋子，全都对顾梨还有孩子虎视眈眈。 要不是莫康力说过旧部的人对她们没有恶意，她都要以为自己进了狼窝。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起身走到顾梨身前，盯着谢初一看了一会儿。 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块血红宝石，塞进了谢初一的小衣裳里。 然后笑着坐了回去。 顾梨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一个两个，所有人都送上了自己准备的礼物。 谢初一迷迷糊糊睁开眼，不舒服的动了动，眼看要哭。 顾梨拿起一串玛瑙塞进她手里，谢初一觉着新鲜，便抓着把玩起来，忘了要哭这回事。 顾梨微微松口气，然后看向莫康力。 这是什么意思？ 莫康力笑着说：“王妃不要担心，这是胡国的风俗，说明大家都很喜欢她。” “所以他们要见孩子，就为了这个？” 莫康力点头。 “您收下就好，不需要有顾虑。” 顾梨将信将疑。 随后不知道是谁说想要抱抱孩子，顾梨有些迟疑。 谢初一现在认生，要是哭闹起来就不好了。 但还是抵挡不住众人的热情，谢初一像个玩具一样，被大家传来传去，你抱抱，我抱抱。 神奇的是，谢初一居然没有哭。 莫康力欣慰的说：“王妃，这孩子很适合待在胡国，王子需要有自己的继承人，将来旧部都会听命于她，她在胡国的地位仅次于胡王。” 顾梨一怔。 难怪莫康力会带她来见旧部的人，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是吗？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们旧部所有人的意思？” “王妃，王子既然回到了胡国，就不可能再回去了。” “为什么不可能？” 谢伍说过，他会回东夏国。 莫康力眼神看着谢初一，却依旧站在顾梨身侧说话。 “胡国如今内乱，分崩离析，霍赞王子的出现稳定了胡国的局面，胡国会有新的王诞生，胡国需要他。” “你们需要的是一个稳定局面的王子，还是一个傀儡？” 顾梨不得不联想到谢伍的父亲。 好好的胡王不当，为什么要去东夏国的小山村，当一个平凡人？ “王妃，你想多了，我们只是希望王子留下。” “你们也想多了，他若是愿意留下，自然没人能让他走，相同的，他若是不想留下，也没人能强行将他留下。” 顾梨说完这句就站起身，抱回了谢初一。 一众人见顾梨离开，纷纷看向莫康力。 “怎么样？” “她似乎，不想让孩子留在胡国。” …… 顾梨一声不吭把自己关进了屋里，谢伍都吃了个闭门羹。 不解的问左元昊：“她怎么了？” 左元昊耸肩，“回来就这样了。” “回来？她出门了？” “是啊，你的手下带她出门的。” 顾威站在顾梨门外当门神，眼神不善的看向谢伍。 小妹不开心就会把自己关在屋里，绝对跟谢伍脱不了干系。 谢伍对上顾威的眼神，一阵莫名。 随后找来莫康力一问才知道原因。 顾威听完无名火起，一把揪住莫康力。 “你再说一遍？那是我小妹的孩子，什么叫留在胡国？” “冷静，冷静。”左元昊示意顾威不要冲动。 “哼！” 顾威一把甩开莫康力。 谢伍也冷着脸看向莫康力。 “是谁的主意？你，还是其他人？” 莫康力单膝跪在谢伍面前，说：“王子，胡国需要您！” “你们胡国内乱成这样，还想让初一留下，简直异想天开！” 左元昊也赞同顾威的话。 “的确，你们自家的事情还没搞清楚，就算孩子留下，你们能保证她不被波及到吗？” 弥加那样的人，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杀，若是知道谢伍有个孩子，这不是明着将把柄送到他手上。 莫康力没想到这层，被问的说话不出话来。 谢伍开口：“弥加找我，是想让我赞同他成为新的王。” “他做梦呢？胡王还活着，你也还在，他怎么想的？” 左元昊都觉得弥加脑子不好，谢伍绝对不会同意。 谢伍说：“弥加提出，将胡国一分为二，西南边为他的管辖，他自立为王，东北方向归我，从此互不干涉。” “不可！绝对不能答应！”莫康力道。 “弥加猜到我不会同意，所以已经这么做了，他带着人离开了王庭，去了西南边，他找我只是告诉我一声。” 谢伍淡定的说出这些话，左元昊却懵了。 “胡国一分为二，那我跟谁签约合谈？” 第142章 那我呢? 弥加的做法，完全没把胡王跟霍阙放在眼里。 他愿意将胡国一分为二，从这点就说明弥加害怕霍赞。 或者说害怕霍赞身后的势力。 左元昊忽然看向谢伍，“其实，弥加这个方法似乎也不错，既解决了胡国的内乱，又不用杀胡王。” 至于和谈，若是谢伍肯接手一半的胡国，有他的约束，弥加也不敢越境。 谢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不赞同。 无他，胡国不是他的归宿。 顾威非常同意左元昊的说法，要是谢伍留在胡国，那小妹跟他就没有结果了。 带小妹回京城，指日可待！ 顾梨的房门打开了。 他们在她门口谈论事情，真当她听不见啊？ 顾梨把谢初一放进谢伍怀里，交代了一声。 “看好她，我出门了。” 然后就带着朱星出门了。 谢伍还没有跟顾梨解释莫康力他们想留下孩子的事，跟他无关。 顾梨已经走远了。 顾威幸灾乐祸的勾起嘴角，跟在顾梨身后出了门。 …… “小妹，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想要听不见也难啊。” 他们说话一点不背人，一门之隔，顾梨听不见才怪了。 顾威点点头，问：“若是谢伍留下，那你们……” 顾梨没等顾威说完，就给出了答案。 “我做完了生意，自然就带着初一回去了。” “好！小妹想做什么生意？三哥帮你。” 早些帮小妹完成生意，就能早些带着小妹远离谢伍。 顾梨带着朱星跟顾威到了铺子，两日不来，铺子已经焕然一新，该添置的东西也都齐全了。 达娜见顾梨来，笑着问候了一声。 顾梨让朱星把工钱结清。 “又是药铺？” 顾威眉头一皱，在胡国开药铺，倒是比白沙镇好些，竞争小。 只是这样一来，顾梨只能自己坐诊，在胡国想要找个大夫坐镇药铺，太难。 “对，如果药铺开的顺利，我打算从白沙镇找人来替我坐镇。” 原来顾梨早就计划好了，顾威安心不少。 顾梨趁着胡国目前的情形，快速将药铺开了起来，开张的时候，照样免费义诊三天。 这三天里，不少人来找她看病，买药材。 钱没怎么赚，反而让自己忙得晕头转向。 顾威都充当起药铺的小厮，按方子抓药之类的事，他能帮着做。 半月后，顾梨的药铺顺利开起来。 胡国目前的状况，西南方是弥加的地盘，东北谢伍没有接手，而是交给了霍阙。 胡王就此退位。 霍阙有谢伍的帮助，当上胡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与东夏国的使者签订了和平条约。 由霍阙领导的胡国东北部，愿意向东夏国俯首称臣，两方不再起战事。 还附带了一个条件，东夏国的可在东北部驻扎兵力。 一方面是为了震慑西南部的弥加势力，另一方面也是在向东夏国寻求庇护。 胡国太小了，还被弥加分走了一半。 霍阙若是不抱上东夏国这个现成的大腿，今后的处境可想而知。 左元昊的和谈一行，算是圆满成功。 他就要回东夏国了。 左元昊来到顾梨的药铺，胡国大夫稀缺，所以每天都有人来看诊，顾梨应接不暇。 左元昊笑着打趣她：“有那么多的生意不做，偏偏开药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顾梨刚开完一张方子，朱星拿去抓药。 她这才有空闲跟左元昊说话。 “我也没想到，胡国的病患这么多。” 她带来的药材才半个月，几乎消耗一空，是时候回去了。 左元昊说：“和谈的事成了，我要回去了，你呢？” “那正好，我也一起回去。” 回去后，她正好找两个大夫到胡国来坐镇。 “那谢伍呢？” 顾梨最近忙得都怎么见到谢伍，连谢初一都交给了顾威照看。 “他？他最近忙什么呢？” 左元昊微微错愕，“你问我？” “不然呢？”顾梨看他一眼。 左元昊说：“你该知道，能促成和谈，这其中谢伍出了不少力，他把霍阙推上王位，大约是想同你一起回去吧。” 药铺又来了一个看诊的病人，顾梨边给病人看诊，边回答左元昊的话。 “他的想法，我不清楚。” 左元昊叹气一声。 顾梨跟谢伍的关系太微妙了。 说两人没有感情吧，他们生了孩子，还住在一起。 说他们有感情，顾梨对谢伍漠不关心。 谢伍忙起来，也跟顾梨没有任何交集。 得，他白操心了。 “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明日我就回去了，你若是也要回，便一起回去。” “好，我知道了。” 顾梨草草答应，便忙着给病人开方子。 …… 晚上，顾梨坐在桌前等谢伍许久，谢伍终于回来了。 他轻手轻脚的开门，就看见顾梨坐在桌前。 “回来了。” “怎么还没睡下？” 谢伍看了眼床上，谢初一已经睡熟了。 “我等你，有话跟你说。” 谢伍也坐下，道：“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在等对方先说。 顾梨顿了顿，说：“明日我就同左元昊一起回去了，我会带着初一一起回去。” 谢伍盯着顾梨的眼睛，问：“那我呢？不带我走吗？” “你的事情做完了吗？” 谢伍要是能走，就不会问了。 这几天，顾梨几乎见不到他人，心里便有了结论。 谢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到床边看着熟睡的孩子，眼中满是不舍。 “明日，我送你们。” 顾梨没想到谢伍什么话都没说，也不打算向她解释为什么没能一起回去。 她想了想，便也没问。 “好。” …… 隔天一早，顾梨抱着谢初一上马车。 谢伍骑着一匹马跟在马车旁边，将人送到城外，他就不再跟了。 马车里，顾梨听见马蹄声消失了，就知道谢伍没跟上来。 莫康力站在谢伍身旁，满眼惆怅。 “王子，为什么不留下她们？” 谢伍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面无表情。 留下？ 莫说顾梨不愿意，他也是不愿意留下的。 他甚至不敢对顾梨道别。 第143章 京城来信 马车出了城，顾梨就有些走神。 顾威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暗爽的情绪收敛，担忧的问： “小妹，你怎么了？” 千万别说是在想谢伍那小子。 顾梨回过神，摇摇头。 “没有，只是有些恍惚，五月都已经过半了。” “你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小初一都长大了。” 顾梨低头看眼怀中熟睡的孩子。 无忧无虑的躺在娘亲怀里，怎么不比在异国他乡好。 顾威见顾梨还是不高兴，思虑过后，还是决定告诉顾梨。 “其实，谢伍找过我，他让我照顾你们。” 说完嗤笑一声，“你是我小妹，还用他说？” 顾梨看向他，“他还说了什么？” 她们离开的时候，谢伍一声不吭，甚至连一声道别也没有。 “他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让你不要记恨他，他会尽快回到你们身边。” 顾威本来打算听过就忘的。 小妹最好别惦记谢伍。 可看着小妹不开心，他还是于心不忍。 谢伍不肯亲口对小妹说，也不知是舍不得还是说不出口。 这人若不是胡人就好了，他定会在娘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可惜了。 顾梨听完并没有变得高兴，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顾威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索性闭了嘴。 一路风声摇曳，半日便入了东夏边境。 左元昊要回去复命，告别顾梨就带着人走了。 顾威跟顾梨回到元宝巷，还没进屋，隔壁院子的门就开了。 梁大人匆忙走出来，亲自将一封信件送到两人面前。 “顾小姐，顾公子，你们可算回来了！这是京城来的加急信件。” 京城来的，还是加急信件，顾威一把拿过来，紧接着打开看起来。 顾梨朝着梁大人道谢。 “多谢梁大人。” 见顾威脸色难看，梁大人也没多说，点头后就离开了。 进了屋，顾梨才问出声：“怎么了？” 顾威虽然时常黑脸，但惊诧懊恼的表情，她还是第一次见。 “祖父病重，母亲让我们回京城。” 说完，将信递给顾梨，顾梨把孩子交给朱星，才拿起信看起来。 确实如顾威所说，信中没说祖父病情如何，只说病重，让顾威带着顾梨速归。 顾威迟疑的看向顾梨，不知道顾梨愿不愿意回去。 虽说也是顾梨的祖父，但顾梨从小就不在顾家人身边长大，更没有得到过祖父的宠爱。 就算她不想回去，顾威也能理解。 只是有些微微失望罢了。 顾梨把信放在桌上，见顾威整个人有些怔愣。 问道：“不是催我们回去吗？收拾东西吧。” 顾威不可置信的望向顾梨，这就同意了？ “你，你愿意同我回去？” “为什么不？” 既然已经跟顾家相认，那也就是她的祖父。 再说，顾梨是大夫，自家的兵刃，她还是要去看看的。 顾威一阵欣喜，麻利的回屋收拾东西。 顾梨则是叫来了奶娘，她写了几封信，让奶娘分别交给医馆的李大夫，糕点铺子的江勉，还有边岭村的村长。 信里催得急，顾梨来不及亲自交代事情，只能在心中大概交代。 李大夫若是愿意去胡国的药铺坐镇，胡国的药铺便由他全权管理。 江勉的铺子生意越发好了，顾梨让他自己看着开分铺，扩大生意范围。 给村长的信，顾梨其实是写给胡大朗的。 只是因为胡大朗不识字，顾梨只能写给村长，让村长代为转交。 胡国的药铺开起来了，以后药材的供应需求更是大了许多。 她让胡大朗跟杜鸿志一起收购药材。 安排完后，顾梨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就准备启程了。 朱星依旧跟随顾梨。 临走前，顾梨交代奶娘，若是有人来找，就说他们出门了。 …… 从白沙镇到京城路途遥远，考虑到谢初一还小，不宜长时间颠簸。 顾梨他们连夜马车到渡口，然后走水路。 两日后终于抵达了京城。 正午的时候，顾威直接带着顾梨回了顾家，顾家人见顾梨他们回来了，都震惊不已。 顾夫人见到顾梨的一瞬间就红了眼眶，抱着就不撒手。 “阿梨，你可算回来了。” “小妹。”大嫂金氏欣慰的看向顾梨。 顾威问顾越：“祖父如何？” 这一问，众人情绪低迷，无一人回应。 顾威犹如当头一棒，连日奔波本就脸色不好，如今更是面如菜色。 顾梨好不容易从顾夫人怀中脱离出来，把谢初一塞进顾夫人怀里才堪堪抽身。 “不是说祖父病重，情况如何了？” 顾越轻轻摇头，道：“祖父不太好，太医院的御医来看过都束手无策。” 一旁的顾潜凑到顾梨身边，说：“小妹，你去看看祖父吧。” 顾夫人这时也反应过来，忙说：“对对，阿梨，你还没见过你祖父，你快去看看。” 顾老爷子如今昏迷不醒，咽气之前还能听见孙女叫一声。 顾梨其实是见过顾老爷子的，当初她还出手救过顾老爷子。 见到顾老爷子，顾梨才知道顾家人为什么个个面色凝重。 床榻上的人形容枯槁，跟之前顾梨见到的顾老爷子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怎么会这样？” 顾梨忍不住皱眉。 之前她为顾老爷子把过脉，没有其他的病症，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顾夫人抹着眼泪，道：“我们回京城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忽然就一病不起，时常昏睡，若是不是靠参汤吊着，怕是……” 顾梨为顾老爷子把脉看诊，时间越久眉头越是紧皱。 顾越低声问：“怎么样？” 顾梨没说话，但情况她已经明了。 她看了二哥顾越一眼，两人视线对上，顾越就仿佛明白了什么。 对一旁的顾夫人说：“娘，初一跟着小妹一路颠簸，您哄着初一去休息吧。” 谢初一在顾夫人怀里蔫蔫的，若是平时精神头足，早就闹腾起来了。 顾夫人看在眼里也心疼，就抱着孩子走了。 屋里只剩下顾梨几兄妹，还有大嫂金氏。 顾越问：“小妹，祖父的病如何？” “祖父不是生病，但确实有什么在影响他的健康，我暂时也查不出原因。” 几人不可置信看向她。 祖父不是生病？ 第144章 南疆使臣 “小妹，你的意思是，祖父不是生病，是因为别的才昏迷不醒？” 顾越皱眉看向顾老爷子，整个人枯瘦不堪。 才短短一个月，身上几乎看不见肉了，只剩下皮包着骨头。 “是，我没有在祖父身上查到病因，但我发现似乎有别的东西在，可我……” 顾梨通过把脉，望闻问切，只能查到这么多。 可惜古代没有先进的设备，否则病因就好查多了。 大嫂金氏听了顾梨的话，沉思许久，忽然出声。 “有没有可能，祖父是中蛊了？” 一众人齐齐看向她。 金氏说道：“我曾经跟我爹去过南疆，听说南疆有蛊师养蛊，善用蛊伤人。” “可祖父不曾接触过南疆人，怎么会中蛊？” 顾潜出声反驳，他觉得可能性不大。 顾越却沉默了。 南疆的蛊师更像是杀手，他们可以操控蛊去杀人，让人不知不觉间就身死。 只要有人花钱请他们，无论何时何地，他们都会出现。 但是，顾老爷子一生都不曾树敌，怎么会中蛊？ 顾梨也微微诧异。 蛊她听说过，但从没见过。 祖父忽然就成了这样，连她也查不出病因，中蛊的概率很大。 “既然是中蛊，那是不是找到南疆蛊师，就能解除？” 顾威忽然问道。 一群人又被问沉默了。 南疆远在西南大山深处，祖父如今的情形，就算找到蛊师，恐怕也来不及了。 金氏忽然拔高了语调。 “有了！我忽然想起来，你们大哥之前说过，南疆使臣要来京城面见陛下，说不定这是一个机会！” “什么时候？” “算算日子，应该就是三日后。” …… 顾耀回来，发现顾梨跟顾威已经到家，掩不住的高兴。 “小妹，你们终于回来了。” 顾梨微微点头后，把祖父的情况告诉了大哥。 顾耀一怔，“中蛊？怎么会——” 说着，他就愣了片刻。 匆忙去了祖父的房间，从祖父的枕头底下，拿出一个花样繁复的青色小荷包。 “你看看这个。” 顾耀把小荷包交给顾梨，顾梨拿着反复看了看，问：“这是什么？” 看着像是平安符之类的东西。 小荷包周边是缝死了的，顾梨凑近鼻尖闻了闻，有淡淡的药味。 顾耀说：“这是南疆那边的平安符，祖父中蛊，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 顾越问：“南疆的平安福？大哥从何而来？” 说起这个，顾耀就有些后悔。 “这是内阁的张大人从南疆带回来的，说南疆人用这个祈求平安很是灵验，我一时不查就带回来送给了祖父。” “张大人怎会无缘无故送你平安福？大哥你昏头了。” 顾威一张脸很是严肃。 大哥是他们这些人里面心思最深的，竟然会被人算计。 “张大人给内阁的大人每人送了一个，我也没想到，偏偏祖父这个出了问题。” 顾梨没参与他们批斗大哥，而是拿起一旁的剪刀，将平安福剪开。 里面就是一些混合的药材，似乎没什么特别。 顾梨将药材倒出来，扒拉了两下，从里面挑出了一颗绿豆大小的黑色虫卵。 “找到了。” 几个哥哥都凑过来，看着顾梨手上的虫卵。 顾越一听说是虫卵，直接伸手拍掉。 “小心！” 顾梨却摇着头重新捡起来。 “已经空了。” 仔细一看，虫卵上确实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小洞。 一颗黑色的虫卵混在这些药材里面，不仔细查看，还真发现不了。 背后谋划的人可真是费了一番功夫。 现下更加肯定祖父是中了蛊，几人面色越发难看。 顾耀说：“是我害了祖父，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大哥别着急，南疆的使臣要来京城，到时候再向使臣问问看，或许有办法呢。” 说起使臣，顾耀的脸色变了变。 “晚了，使臣提前到了京城，朝拜了皇上，明日就要离开了。” 兄妹几人对视一眼，瞬间有了想法。 …… 晚上，顾梨跟着顾越一起行动。 两人一身黑色夜行衣，顾梨不会轻功，她见顾越身形轻盈，眼里说不出的羡慕。 “二哥，我现在开始学轻功来得及吗？” 顾越轻笑一声，“只要肯下功夫，为时不晚。” 顾梨决定以后一定要学轻功。 飞来飞去的，太帅了！ 到了南疆使臣住的客栈，顾梨跟顾越两人悄然翻了进去。 东夏国为了体现对待使臣的友好，包下了整个客栈，只为接待使臣。 所以他们很顺利就找到了使臣住的天字号房间。 顾梨看了眼顾越，两人十分默契。 顾越把风，顾梨在窗户上戳洞准备下迷药。 正准备将准备好的迷药下进去，顾梨忽然听见一声极小的嗡鸣声。 顾越似乎没察觉，依旧在把风。 忽然，一只豆大的金色蜜蜂飞向顾越，顾梨下意识甩出去一根银针，将蜜蜂钉在了墙上。 “什么人？！” 屋内立马就有人察觉了他们，瞬间破门而出。 顾越来不及保护顾梨，就看见顾梨一个闪身，利落的躲开了砸出来的房门。 从屋里出来的男人，脖子上戴着一个银色的圆环，上面还点缀了很多细小的银饰。 男人看见两个黑衣人在门外，怒斥一声，又来了两个穿着差不多的人，应该是护卫。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已经被发现了，顾梨索性就不掩饰了，直接说明了来意。 “不要误会，我们不是敌人，有人中了蛊，我们想请南疆使臣帮个忙而已。” 男人却不满冷哼。 “帮忙？你们就是这样请人帮忙的吗？” 此刻解释也显得多余，顾梨想着先把人带回去，解了蛊再求得原谅。 “来不及解释了，得罪！” 顾梨说完，捏着银针闪身朝着男人过去。 见顾梨动手，顾越也和另外两个缠斗在一起，那两人明显不是顾越的对手，很快就被顾越打晕。 顾梨虽然功夫不强，但胜在对人体穴位了如指掌。 她找准穴位，三针便让男人动弹不得。 男人僵持着身形，一脸怒意。 “东夏人！你们卑鄙！” “你放心，我们不会害你的，只是想请你帮忙解个蛊。” 说完，顾越直接上前，想要扛走男人。 顾梨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银铃声，她下意识看向顾越，想问他有没有听见。 就看见顾越身后走出来一个身材小巧的少女。 少女身上的装扮跟南疆使臣差不多，笑着开口：“你们要带他去哪儿？” 第145章 南疆圣蛊 少女身高只到顾越胸口，脸上还带着笑意，却莫名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顾越听见声音后，迅速闪身到顾梨身边。 少女悄无声息到他身后，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这人是个高手。 顾梨也悄悄打量少女，心底有了猜测。 “姑娘，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请他帮忙解个蛊，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少女容颜娇俏，双手背在身后。 笑着说：“那你们找错人了，阿蛮不会解蛊。” 顾梨与顾越对视一眼，没想到南疆使臣竟然不会解蛊。 但一方面也拿不准少女的话是真是假。 “哥哥说，中原很有趣，看来不是骗我的。” 少女笑得天真，步伐随着银铃的响声走到顾梨身前。 顾越下意识将顾梨挡在身后。 少女只是淡淡扫过顾越，就转向了顾梨。 “你刚才杀了我的虫儿，我很不高兴。” “抱歉，方才一时情急，加上我的家人被蛊虫所害，出手便有些重了。” 少女见顾梨说话坦荡，忽然笑着凑近她。 “这样吧，你让我的虫儿咬一口，我就帮你救人。” “不行！” 顾越皱眉。 这少女身份不明，还能操控蛊虫，绝对不能让她伤了小妹。 少女撇撇嘴儿，直起身子，说：“既然不肯，那就算了，可怜我的虫儿，死的太冤。” 说着，少女走到一旁的墙上，取下顾梨的银针。 被钉在墙上的金色蜜蜂被她徒手取下来，放进了腰间的小布包里面。 少女拍拍叫阿蛮的男人，男人趔趄一下，可以动了。 顾梨眼神充满震惊。 都没看清少女做了什么，人就能动了。 阿蛮怒视顾梨两人，“东夏人，你们冒犯小姐，本应死罪！” “算了阿蛮，他们也是为了救人，放他们离开吧。” 少女脚步轻快就要进屋。 “慢着！” 顾梨出声叫住了少女。 他们此行来是为了给祖父解蛊，不能无功而返。 顾梨冲着少女道：“我愿意让你的虫子咬一口，但我有个条件。” “小妹！” 顾越想要阻止顾梨，但顾梨一旦做了决定，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哦？你同意啦？” 少女惊喜转身，跑到顾梨面前。 顾梨说：“我同意，但你要帮我的家人解蛊。” “唔，好的呀！” 双方达成了约定，顾梨果断的伸出手。 少女从腰间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瓷瓶，里面装着的是一只红色的蠕虫。 “不要伤我小妹！我来！” 顾越也伸出手，眼神坚毅的看向少女。 少女看了看顾越英俊的脸，摇头。 “不行，这个虫儿，只能咬女孩子。” “二哥，不用担心我，救祖父要紧。” 少女见顾梨一点都不抗拒，就把蛊虫倒在了顾梨的掌心上。 顾越看见虫子的一瞬间，忍不住皱眉。 可顾梨面色平静，仿佛那只手不是她的。 少女眼神兴奋的看着蛊虫在顾梨掌心蠕动，然后张口咬破了顾梨的皮肤。 本以为到这就结束了，可谁也没想到，蛊虫竟然直接钻进了顾梨的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 顾越慌张抓起顾梨的手，蛊虫钻进皮肤瞬间没了踪影。 少女也皱眉。 “咦？虫儿怎么钻进去了？” “你的蛊虫，你在问谁？” 顾越担心顾梨有危险，说话声音也忍不住大了许多。 一旁的阿蛮见少女被人吼，怒目盯着顾越。 似乎下一刻就要冲上去揍人。 “哎呀，虫儿你快出来！” 少女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抱着顾梨的手对虫子说话。 可虫子哪里会听懂人的话，早就不见了。 顾梨平静的看看掌心，只有一个冒血的小口子，指尖擦去血珠，伤口就跟愈合了一样。 少女还想看看顾梨的手，被她拒绝了。 她收回手，看向少女。 “我答应的事做到了，该你了。” 少女遗憾的扁扁嘴，“好吧，带路。” …… 顾梨带着少女与阿蛮回到顾家。 少女好奇的四处看，阿蛮在身后小声说话。 “血蛊虫钻进了那人身体里，这可怎么办？” “没办法了，血蛊虫是圣虫母蛊炼制的，谁能想到会跑到一个汉人身上去。” 少女肩膀微耸，似乎并不在意蛊虫。 阿蛮却很着急。 “那可是圣虫子蛊！” 圣虫子母蛊是一对，母蛊可以控制子蛊，可一旦用了，圣虫也就废了。 圣虫百年难炼制出来，能克制一切蛊虫。 就这么浪费在一个中原人身上。 …… 顾梨两人夜行衣都来不及换，带着少女去了祖父的屋里。 除了顾夫人以外，顾家的人都在。 少女一进屋就皱了皱鼻子。 “劳烦姑娘替我祖父解蛊。” 少女只是看了眼床上的人，就远离了床边。 顾梨不解。 “你答应了的！” “好啦好啦，我没说不帮，你祖父确实是中蛊了，这个蛊虫确实也十分危险，但是，我解不了。” “解不了？” 顾梨眼神冷了下去。 一旁的顾越也皱了眉。 “你什么意思？你故意的？” 故意给小妹下蛊，又不给祖父解蛊！ 少女娇俏的瞪了眼顾越。 “你这人，听我说完啊。” 阿蛮也跟着瞪了眼顾越。 “你祖父身上的是噬魂蛊，随着时间越长，它就会慢慢吞噬人的精气神，人就会变成它的营养器皿，直到血气被它全部吞噬，人也就死啦！” 少女语气轻快，像是在给他们科普常识一样。 她每说一句，顾家人的脸色就越发沉下去。 顾耀脸色也不好，“可有解？” “当然有！虽然噬魂蛊是十分厉害的蛊虫，但对上南疆的圣蛊，它算不上什么。” 少女说话的时候，眼神看向顾梨。 “圣蛊？” 世人都知道，南疆圣蛊是皇室炼制出来的蛊虫，专克制蛊虫。 这也是为什么南疆那么多的蛊师，却没人敢逾越南疆皇室。 “对呀，只要有圣蛊，就可以解啦。” “可现在去哪里找圣蛊？” “别想啦，圣蛊只有南疆皇室才有，你们找不到的。” 少女笑着打破他们的希望。 顾梨却直直看向少女。 “你有办法，对不对？” 小女笑起来，“不是我，是你。” 第146章 怕鬼啊? 众人都不明白少女的意思。 阿蛮却不满的哼了一声。 便宜你们这些无知的中原人了！ 顾越心念飞转，想起了钻进顾梨身体里的蛊虫。 “难道，是那个？” 少女不情愿的点头，“就是那个。” 顾梨抬起被蛊虫咬了的手掌，掌心完全看不出有伤口。 她身体里钻进去一只虫子，却没有任何的不适。 少女说：“你身体里的就是圣蛊的子虫，虽然比不上母虫，但对付其他的蛊虫绰绰有余了。” “什么？小妹也中蛊了？” 顾家人齐齐看向顾梨。 顾梨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看向少女。 “要怎么做？” 不论她身体里是什么蛊，只要能救祖父，都没关系。 “血，喂他你的血就可以了。” 顾梨没有犹豫，直接割开了掌心，将鲜血滴进祖父的嘴里。 顾家人都来不及反应，床上的人很快就有了动静。 “嗬……” 祖父嘴里发微弱的声音。 顾越上前扶起祖父，祖父头一偏，猛地朝地上喷出一口黑血。 血液里还有一只蠕动的虫子。 少女上前“啪叽”一脚，将虫子踩得稀巴烂。 “南疆正统的蛊师不会炼制这种害人的蛊虫，你们到底得罪谁了呀？” 顾老爷子醒来，顾家人都慌忙照顾人，没人理会少女。 阿蛮不满对少女说：“他们竟然这般无礼，咱们走吧！” 少女看了眼正在被金氏包扎手掌的顾梨，不情愿的朝外走去。 顾梨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她追了出去。 “等等！” 少女歪头看向她。 “还有事？” “多谢你。” 少女撇嘴，“你是该谢我，不过你可要好好活着，若是子虫死了，母虫也会——” “咳咳！” 阿蛮及时阻止少女透露玄机，少女眨眨眼，捂住了嘴。 顾梨大约能猜到她后续的话，她没有拆穿。 “你不拿回蛊虫吗？” “我倒是想。” 顾梨也明白了少女的意思。 少女重重叹气一声。 “反正圣蛊是暂时放在你这，你可不能随随便便死了！” 顾梨笑着点头。 “我叫顾梨。” “闻瑶。” “圣、小姐！怎么能将名字告诉中原人！” 南疆有两大邪术，蛊术和巫术。 巫和蛊都可以用来害人，巫术更甚，只要知道那人的名字生辰，就可施以巫术诅咒。 所以南疆人很少会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不认识的人。 “没关系，反正她又不是南疆人。” “好啦，我要走啦，你好好活着，下次见到你，我一定会拿回圣蛊。” …… 顾云山好了起来，笼罩着顾家的低迷气氛终于散去。 顾云山得知是顾梨割血救了自己，顿时心疼不已。 “阿梨，难为你了。” “祖父，这是我应该做的。” 顾越却没有其他人那样高兴。 他亲眼见到顾梨中了蛊，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祖父放心，这件事，大哥一定会查到底，到底是谁要害祖父。” 顾潜说完，顾耀沉默了，笑容渐渐散去。 “大哥？” 顾越察觉后，喊了一声。 顾耀抬起头，看向众人。 “原本中蛊的应该是我，若不是我把带有蛊虫的平安符给了祖父，祖父就不会中蛊。” “大哥不是说，是内阁的张大人送你的？难道是张大人要害你？” 顾耀没说话。 金氏低声开口：“听说，张大人暴毙身亡了。” “什么？” 顾耀：“对外说是暴毙，真实情况谁也不清楚，张家闭门谢客，明日就下葬了。” “就这么死了？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按照顾威的脾气，就算张大人死了，他也要将尸体拖出来揍一顿才解气。 “自然不能，张大人无缘无故暴毙，这件事的可信度有多少？” 顾梨可不觉得人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顾耀看向顾梨，“小妹的意思是？” “张大人送了平安福的那些人，并非个个都中蛊了吧？” “是，我问过其他人，只有祖父一人中蛊。” “所以，这蛊毒是冲着我们家来的，张大人的死，说不定另有隐情。” “小妹说的没错！” 顾威赞同顾梨的话，一定不能让背后的人就这么逃脱干系。 “可张大人已死，明日就下葬了。” “死人也要给我开口说话！” 顾威气呼呼的说完，一众人都看向他。 他缩了缩脖子，吹牛好像有些吹大了。 顾梨却笑了。 “对！死人也会说话的。” …… 张家灵堂。 顾威跟顾梨猫在房顶上。 夜里凉风吹得人心哇凉哇凉的。 顾威有些不自然的问：“当真要去看尸体啊？” “当然，你不是说要让尸体开口的吗？” 顾梨瞥了眼顾威，发现顾威眼神有些闪躲。 “三哥，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哈！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我会怕鬼？！” 顾梨：我说你怕鬼了吗？你暴露了呀哥。 “不害怕就好，一会儿还要你去开棺呢。” “咕咚。” 顾威吞了吞口水。 守灵的人坐在蒲团上开始打瞌睡，顾梨两人就悄咪咪的下了房顶。 顾梨一身夜行衣走到小厮身后，将人拍醒。 小厮揉着眼睛转头，就看见一个鬼脸，两眼一翻，声音都没发出来就昏了过去。 顾梨丢开鬼脸面具，朝顾威招手。 “三哥快来开棺。” 顾威慢吞吞挪过去，用力推开棺盖后，赶紧移开视线。 顾梨凑过去，手上戴着自制的手套，开始查看尸体。 暴毙的人要么是脏器出了问题，要么就是脑袋出了问题。 顾梨查看了张大人的脑袋，没有任何外伤。 又按了按张大人的胸腔，这一按就发现了不对劲。 胸腔是由坚硬的胸骨支撑的，就算死了也不该塌陷才对。 顾威一转头就发现顾梨在揭开尸体的衣裳。 “你、你在干什么？！” 顾梨抬头看了他一眼，“验尸啊。” “三哥，过来帮忙。” 顾梨把左手上的灯交给顾威，双手就方便多了。 “男女授受不亲！” “活人才分男女，死人都是尸体。” 顾威：…… 顾梨发现张大人的胸上有一个明显的手掌印。 奇怪的是，这个掌印是左手。 这人的力道刚猛，直接击碎了张大人的胸骨，导致骨头扎进心脏，这才是死亡的真正原因。 “好了没有啊？我之前说让死人开口那都是气话，大哥他们都知道，偏偏你爱揭我短。” 顾威举着灯，催促顾梨。 “快了快了。” 顾梨把张大人全身上下都查探了一遍，伤处只有胸口。 没有其他外伤，说明事发突然，一击毙命。 大概率是熟人作案。 第147章 赏花宴 顾梨一看验的差不多了，刚拿起张大人的手，灵堂外传来了脚步声，伴随着打哈欠的声音。 “换人了，你回去睡吧。” 来人刚说完就跟棺材旁边的两人对上眼了。 “来、来人呐——有人偷尸体了——” 顾威赶紧催促顾梨：“被发现了，快走！” 顾梨发现张大人的手里似乎捏着什么东西，正想掰开看看，顾越已经吹灭了灯火。 张家小厮一嗓子喊出声，再回头，灵堂哪里还有人。 只有守夜的小厮倒在地上。 张夫人来的时候，地上的小厮已经清醒过来。 “让你守夜，你竟然偷懒！” “不不不，不是的，夫人，有鬼！” …… 回到顾家，换下夜行衣，顾梨才走出房门。 顾耀带着其他人在大厅内等着了。 “如何？” 顾梨拿出一个用手绢包着的东西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哪儿来的？” 顾潜上前一步，想要拿起来看，顾威凉凉的提醒：“死人手里抠出来的。” 顾潜立马缩回手。 顾越看了看，说：“这是，金边牡丹的花瓣？” “这都能看出来？” 顾梨看着手绢里，被捏的已经有些烂的花瓣。 顾越在京城是风流雅士，诗词歌赋，赏花看景，他最在行，一眼就看出这是什么。 “这是从张大人身上得来的？” 顾耀问顾梨。 “被他死死的抓在手心里，我想这一定是重要的东西。” “太后独爱金边牡丹，这样的好东西，民间可见不着，看来背后主使的身份不简单。” “费尽心思通过张大人的手，把带有蛊虫的东西送到大哥手上，又杀了张大人灭口，这人倒是挺谨慎。” 顾梨沉思了许久。 杀人者跟谋划蛊毒的，是不是同一个人，还未可知。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出谁知道张大人要送平安福。 谁最有可能在平安福里动手脚。 “张大人远游南疆的时候，还有谁同行？” 顾耀思索片刻，答：“大理寺卿卢大人，他二人与其说远游，其实是奉命去的南疆。” 顾梨点点头，“卢大人同我们家有过节吗？” “没有。” 顾梨就有些想不明白了，难道是张大人自己想下蛊害大哥？ 两人都是内阁的官员，难道是政见不合？ 张大人挟私报复？ 可张大人突然被杀又是为什么？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说起金边牡丹，我忽然想起来，太子妃也喜爱金边牡丹。” 金氏忽然出声。 “太子妃？” “对，太子妃偶尔会邀请京城的官眷们赏花，我曾在太子府上见到过金边牡丹。” 正说着，金氏想起才收到的请帖。 “我前些天收到太子妃的请帖，又要请我们去赏花呢，那花看来看去就那样，真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 金氏性子直爽，加之又是个练家子，最不喜花花草草，她觉得矫情。 可太子妃的请帖，就算她再不愿，也无法拒绝。 顾梨却觉得是个好时机。 “大嫂，去太子府赏花，可以带上我吗？” “自然可以。” 太后宫里有金边牡丹，太子府也有。 张大人手里的花瓣从何而来，顾梨更倾向于是太子府。 毕竟去太子府，可比去皇宫见太后容易多了。 …… 出发赏花这天。 顾梨在马车上见到了大哥跟大嫂的孩子。 是个三岁的男孩，叫顾子恒。 顾子恒性子活泼，看着就像缩小版的金氏。 见到顾梨奶呼呼的叫了声：“姑姑。” “乖。” 顾梨笑着摸摸顾子恒的头。 “姑姑，小妹妹呢？” 顾梨一愣，看向金氏。 金氏笑着解释：“自从知道有个小妹妹，他成天吵着要看妹妹。” 顾梨笑着对顾子恒解释：“小妹妹在祖母身边。” “她为什么不同我们一起去赏花？” “妹妹还太小了，看不懂。” 顾子恒小小的脑袋沉思了一会儿，扁着嘴说：“其实我也看不懂，但是我娘每次都要带着我去，她想离开的时候就拿我当借口——” “胡说什么呢！” 金氏一把捂住顾子恒的嘴。 顾梨轻笑一声。 车夫喊了声到了，三人走下马车。 太子府门口停了不少的马车，都是被太子妃邀请来赏花的。 进了太子府，顾梨安静的跟在金氏身后。 直到被带到座位旁，顾梨才抬头打量满屋的妇人。 原本还担心大嫂带她来会不会麻烦，现在一看并不会。 其他的人也带了人来，大多是年轻貌美的姑娘。 顾梨忽然听见大嫂嗤笑了一声。 “大嫂？” 金氏想起还有顾梨在，就同顾梨小声耳语。 “看见没？这些人明面上是来赏花，其实都是带着自家姑娘来给太子妃相看的。” 顾梨眨眨眼，瞬间明白过来。 太子妃明面上请大家来赏花，实际上是在为太子遴选妾室吗？ 只要太子将来坐上皇位，妾室都会变成妃子。 难怪一个个都盛装打扮，活像一只只待舞的蝴蝶。 “顾夫人，许久不见啊，这位是？” 一个妇人从金氏身前经过，装作不经意瞥了眼顾梨，眼底露出惊讶。 金氏以往都是带着儿子来的，今日怎么还带了个女子来？ “这是我家小妹。” 金氏也没多说，大伙儿就开始猜测。 金武侯家可是独生女，哪儿来的小妹？ 她夫家顾大人家里，也没听说有小妹啊。 有人就明里暗里嘲笑金氏，大约是也想跟太子攀关系了。 金氏面色从容，她不屑跟这些后宅的妇人争高低。 一旁的顾子恒却不乐意了。 奶唧唧的声音说：“这是我姑姑！” “姑姑？这么说，是顾大人的妹妹？” 顾梨脸上带着一丝淡笑，说：“正是，不知这位是哪家的夫人？” 金氏淡定喝茶，为顾梨解惑。 “她是太子妃的表亲余夫人。” 难怪对上金氏还敢冷嘲热讽，原来是太子妃的亲戚。 “哦对了，我记得你家同我夫家，似乎有些过节，我们没那么熟。” 余夫人也冷哼一声。 “过节？害我家破人亡，就只有简单一句过节？” 金氏也不甘示弱，冷眼跟余夫人对视。 “若不是你爹陷害我公爹，何至于家破人亡？自作自受！” 顾梨明白了。 原来余夫人的父亲，就是当年诬陷她爹通敌的人。 第148章 金边牡丹 “陷害？如今还说什么陷害，顾靖渊至今下落不明，若非顾耀得了圣宠，将罪名尽数扣在我爹身上，我余家怎会如此？” 余夫人仗着有太子妃在背后，几乎要指着金氏的鼻子了。 顾梨想，既然事关她爹，那就没有让大嫂挡在前面的道理。 于是她上前一步，走到余夫人面前。 “余夫人，没有一个加害者，可以在受害者前面昂首挺胸的。” “胡说什么？你又是哪里来的？从没听说过顾家有什么小姐，说不定是顾家也想攀附太子，故意找来的吧。” 金氏一听顾梨被人骂，哪里还忍得住。 她一拍桌子，正要骂余夫人，一旁太子妃注意到这边，笑着打圆场。 “这是怎么了？可是府上招待不周，让几位不高兴了？” 太子妃都说话了，余夫人自然不再嘲讽。 转而站到太子妃身后，得意的像个狐假虎威的狐狸。 金氏憋着一股气无处发，只能自己咽下去。 太子妃看向生面孔的顾梨，笑着问：“这位妹妹是哪家的？倒是水灵。” 顾梨微微行礼。 金氏想着顾梨受了余夫人的气，太子妃面前，自己这个当大嫂的还是要护着些。 于是抢先开口：“回太子妃，这是我家小妹。” “小妹？金武侯夫人不是只生了你一个？难道是顾家的？” “正是，当年小妹走失了，最近才找回来。” “原来是这样。” 太子妃说话间带着点笑意，眼里的神情有些耐人寻味。 “来，大家都快些入席吧，府上多了好些花，回头大家可要好好欣赏一番。” “太子妃先请。” 说着一众官眷纷纷入席，按理说顾耀在朝中受皇帝器重，大家都应该捧着金氏才对。 可这一入席顾梨才发现，她们的位置竟然在最末。 且大家都在互相寒暄，唯有金氏，无人问津。 金氏完全不在意。 伸手就给顾梨和顾子恒夹菜，让他们多吃些。 “吃！多吃些，不能白来一趟。” 太子府上的花她欣赏不来，膳食还是不错的。 顾梨一直在打量太子妃，她对每位夫人都很和善，谁也不冷落。 就连她们在席面的最末尾，太子妃也不忘记招呼。 用完膳后，太子妃带着一众人去了小花园。 金氏知道顾梨是冲着金边牡丹来的，所以这次没有提前离开，而是跟着人群一起去了花园。 有人见金氏难得没有提前离开，便讨论之前余夫人说的话。 “看见了吗？金氏居然没有走，看来余夫人说对了。” “可不就是，那点小心思，跟谁看不明白似的。” 余夫人走过来，语气十分不屑。 “某些人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大家都是带着目的来的，谁又比谁高贵，何必装模作样。” “就是就是。” 金氏与顾梨多少也听见了，金氏想找余夫人理论，被顾梨拦了下来。 “大嫂，这是太子府，不能驳了太子妃的面子。” “哼，她余氏不就是仗着跟太子妃有点关系，就敢如此口出狂言，要我说，太子妃就是蓄意纵容！” “大嫂！” 顾梨冲金氏摇头。 身在太子府，不比在顾家，当心隔墙有耳。 金氏生气归生气，大是大非还是明白的。 她狠狠瞪了眼余夫人，才作罢。 这边硝烟四起，太子妃那边，却有人已经开始吹捧了。 “太子妃，这金边牡丹可真漂亮，听说太后独爱金边牡丹，没想到我们也能有幸见到。” “这都是沾了太子妃的光呢。” 众人的吹捧，太子妃只是浅浅笑着，并不得意。 顾梨一眼就知道太子妃不简单，权势富贵加身，却不迷失自我，难得。 金氏对顾梨说：“小妹，你不是要看那金边牡丹吗？你也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大嫂不去吗？” “我不爱那些花花草草，就不去了。” 顾梨缓缓走到人群后面，透过缝隙想要看清那金边牡丹。 身后不知道是谁，推了顾梨一把，顾梨撞到了面前的人，那人又往前一扑，险些将金边牡丹撞到地上。 “哎呀！是谁这般毛躁？就这么心急？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吗？”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的视线齐齐看向顾梨。 若是换个人，恐怕已经羞愧难当了。 可她是顾梨。 “都看我做什么？” 余夫人睨了眼顾梨，道：“我方才看得清楚，就是你横冲直撞的，险些毁了这盆金贵的花。” “你都看到了？” “哼！自然！清清楚楚！” 余夫人就是在针对顾梨。 只因她是金氏带来的，还因为她声称自己是顾家人。 顾梨不气恼，反而了然似的点头。 “既然余夫人都看到了，那就请太子妃为我做主。” 太子妃也愣了一下。 “做主？发生了何事？” 顾梨不卑不亢的说：“方才有人趁我观赏牡丹的时候，在身后推了我一把，才让这位夫人险些撞碎牡丹，动手之人居心叵测，不仅想毁坏太子妃的赏花宴，还欲嫁祸他人，实在是胆大妄为，不将太子妃放在眼里，太子妃定要严查！” 顾梨一番话，太子妃的神色也顿了顿。 听起来似乎就是一场意外。 经过顾梨的嘴，就变成了居心叵测，好厉害的一张嘴。 太子妃不得不正视顾梨。 “顾小姐兴许是误会了，说不定就是一场意外，人多，难免发生磕碰。” “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太子妃也听见了，余夫人说，她看见了，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我想问问余夫人，在背后推我的人，到底是谁？” 余夫人没想到顾梨会把事情闹大，居心叵测都出来了。 大家都是后院的妇人，谁还没个小手段了。 可这事捅到太子妃面前，意思就变了。 在场的都是官眷，不说官位多么显赫，至少也是能入太子眼的人。 不然太子妃也不会发出请帖。 余夫人家道中落，靠着太子妃才能混迹在这些官眷中。 若是这时候说出是谁推了顾梨，不仅得罪了那人，还会给太子妃也惹来麻烦。 想到这里，余夫人额头隐隐流下冷汗。 顾梨却不打算放过她，紧紧逼问。 “余夫人，方才是谁推了我？” 第149章 是婢女推的 余夫人目光悄悄看向太子妃，太子妃神色淡然，似乎也在等。 “我、我看见，就是你，是你横冲直撞。” 余夫人指着顾梨，说话明显底气不足。 顾梨笑了起来，“余夫人，你确定是我吗？” “对，就是你！” 顾梨转头对上太子妃，恭敬道：“太子妃，我身上带有一种特殊熏香，只要是跟我近距离接触过的，身上难免会沾染一二，若是想知道那人是谁，辨一辨她们身上的熏香就知道了。” 此话一出，余夫人顿时冷汗涔涔。 太子妃没有立刻同意顾梨的话，而是看向余夫人。 “余夫人，你当真看清楚是谁了？” “我、我……” 顾梨打岔道：“既然余夫人如此为难，那还是来辩一辩熏香吧。” 太子妃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余夫人见太子妃脸色微变，立马站了出来。 “没、没有那个人，是、是我，是我推了她。” 一片哗然。 “余夫人，你就算跟顾家有恩怨，也不该在太子妃的席面上做出这种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子妃授意——” 一位口直心快的妇人话说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收了声。 余夫人垂着头，一张脸涨的通红，却一声不吭。 顾梨悄悄看了她一眼，她知道推她的那个人不是余夫人。 余夫人刚才站出来，身上飘出来的味道不是她的熏香。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金氏闻声赶来。 看见顾梨跟余夫人站在一起，顿时以为顾梨又被余夫人欺负了。 “余氏！你当真以为我怕了你是吗？竟然欺负我小妹！” 顾梨拉着大嫂，不让她上前。 按照大嫂的性子，不揍余夫人一顿是不会解气的。 太子妃站出来，一脸歉意：“抱歉，是本宫招待不周，让顾夫人和顾小姐受了委屈，这样吧，既然顾小姐喜欢这牡丹，不如就送与顾小姐，当做是赔礼了。” 余夫人一听，冷汗抑制不住的淌。 太子妃是除了太后，第二个喜爱金边牡丹的人。 为了赔罪，竟然肯把牡丹送给顾家的人，这件事算是闹大了。 金氏倒是不在乎什么牡丹，只是想讨个说法而已。 但太子妃都开口了，她便也不能得理不饶人。 她转头看向顾梨，“小妹，你喜欢吗？” 顾梨没说话，只是仔仔细细的围绕着金边牡丹，看了又看，似乎很是喜爱。 一众夫人都捏了把冷汗。 若是收下，就等同于打了太子妃的脸。 这顾家认回来的小丫头，不会当真这么不懂事吧？ “多谢太子妃的好意，听闻太子妃也喜爱这牡丹，君子不夺人所爱，谢过太子妃了。” 顾梨从容的拒绝，让余夫人也松了口气。 金氏诧异道：“你不要？那——” 顾梨搭上金氏的手，打断她的话。 “大嫂，方才子恒说要回家了，咱们不如先向太子妃辞行吧。” 闹出了这种事，大家都以为顾梨不愿意再待下去。 太子妃也没有多加阻拦。 出了太子府。 小小的顾子恒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 “唉，我就知道，带我来只有这个作用了。” 顾梨摸摸他的小脑袋瓜，安慰道：“子恒莫气，姑姑给你买糕点吃。” “姑姑，我还想着安慰你，让你别生气呢。” 顾梨跟金氏对视一眼。 “我为什么要生气呀？” “其实，我看见了。” “什么？” “推你的那个人，是太子妃身边的婢女。” …… 顾梨与金氏带着顾子恒，上街买了糕点再回的顾府。 顾潜沉不住气，立马问起了金边牡丹的事。 “是不是太子？” 顾越白了弟弟一眼，倒了一杯茶递给顾梨。 “小妹，今日去太子府上，没发生什么吧？” “还说呢，那余氏一直找麻烦，我都想揍她了！” 金氏不满的拍了一掌椅子，现在想起来心里还不爽。 顾越：“怎么了？不顺利吗？” “还不是那该死的余氏，从一开始就找麻烦，还敢当着我的面欺负小妹！要不是小妹拦着我，我非要让她知道欺负小妹的下场！” 顾威一听顾梨被人欺负了，噌的站起身。 “什么？小妹受欺负了？” “没有没有，有大嫂在，谁敢欺负我。” 暂且安慰住金氏后。 顾梨看向二哥顾越：“我看到金边牡丹了，二哥，你说金边牡丹珍贵，花瓣不易掉落，但是我看太子府上那盆，花瓣掉落的有些厉害呀。” “哦？怎么会？太子妃喜欢金边牡丹，一定会十分爱护。” 顾梨说：“还有一件事，太子妃身边的婢女，会武功。” 顾梨回想起来，她被人推后，立马转头看过去，身后空无一人。 能在这么快的时间不见踪影，绝对不是一般人。 顾子恒说是太子妃的婢女推了顾梨。 可事发后，顾梨下意识看向太子妃，那个婢女正好好的站在太子妃身后。 太子妃自导自演这一场闹剧，最后还说把牡丹送给顾梨。 到底是试探，还是其他什么？ “太子妃的婢女会武功，这没什么。” 顾梨点头，“是，若是寻常会武功的婢女也就罢了，可那婢女双手力道不均匀，我很明显察觉到婢女左手力道更重。” “你是说，那婢女是个左撇子？” “对！张大人胸口上的掌印正好是左手，这未免太巧合了。” “这么说，张大人的死，跟太子妃有关。” 顾越起初还在猜想，就算金边牡丹跟太子府有关，那也是太子授意的。 可谁能想到，竟然是太子妃。 “对啊！这样一来事情就捋顺了！” 金氏突然一拍桌，反应过来似的。 众人都看向她。 金氏激动的说出自己的见解。 “余氏是太子妃的远房亲戚，余氏跟我们家有仇，所以撺掇太子妃对付我们，给祖父下蛊！” 说到蛊，顾梨觉得还是不对。 “太子妃跟余氏只是远房亲戚，余氏的家事，太子妃没有理由参与才对。” “那就是大哥，大哥在朝中一直处于中立，对皇子们之间的斗争并不参与，太子一定是记恨大哥，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太子的主意。” 顾潜也想展现自己的用处，所以胡乱猜测。 顾耀一直没说话，他沉默的看着弟弟妹妹各种猜测。 “既然猜不透，那就找正主过来问问。” 第150章 太子妃不是太子妃 顾耀说的这个正主，自然不是太子与太子妃。 他们的目标是太子妃身边那个婢女。 顾梨画了那婢女的画像，顾威当即接过画像，要亲自将人捉来。 担心顾威意气用事，生出祸端，顾越便同他一起去了。 …… 太子府上。 赏花宴结束，太子妃草草应付了一众官眷们，便让婢女去送送这些夫人。 余夫人跟在婢女身旁，眼看着婢女送走所有官眷，才小声打听。 “阿鸢姑娘，太子妃……没生我气吧？” 阿鸢淡淡瞥了眼余氏。 “余夫人，太子妃念在与你的情分上，对你已是再三纵容，余夫人莫要让太子妃失望才是。” “是是，不会了。” 余夫人刚出府门，却发现自己的马车坏了，车夫正在查看。 便叫住了准备进门的阿鸢。 “阿鸢姑娘，我的马车坏了，能否借用一下府上的马车？” “马车坏了？这么巧？” 阿鸢怀疑余夫人说谎，就为了蹭太子府的马车，给自己博面子。 于是走到马车旁边查看。 刚走到车夫身边，车夫忽然挥手，迷药糊了她一脸。 “什么……” 话还没说完，人就昏了过去。 余夫人那边，也被人打晕了。 …… “就是她？看起来也不怎么厉害啊。” 顾潜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婢女，好奇的点评。 顾越拉着他远离婢女。 “不可放松警惕。” 阿鸢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 她的眼睛被蒙住了。 “你，听说你是个高手？” 顾潜站得老远询问阿鸢。 阿鸢侧着耳朵听，却发现自己对这个声音不熟悉。 顾越见状，知道阿鸢在辨别声音，便给了顾潜一个眼神，顾潜不再说话了。 顾梨才从太子府上回来，婢女见过她，说不定能听出她的声音。 于是坐在一旁一声不吭。 “你们是什么人？” 阿鸢也没想到会在太子府门口被人算计，心里也有些虚。 顾越再开口，声音粗糙了许多，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内阁张大人，是不是你杀的？” 顾梨眉眼一挑。 这么直接？ 顾越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太子妃的婢女，怎么敢杀人。” “是吗？” 顾越直接拉起阿鸢绑在身后的左手，手掌上有细微的茧，一看就是惯用左手的人。 “你要干什么？” 阿鸢察觉到那人在看自己的左手，一个用力缩回了手。 “能一掌拍碎张大人的胸骨，你左手的力量很不一般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鸢心里打鼓，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知道她会武功的。 不打算再开口了。 “说，是谁让你杀张大人？” 阿鸢闭口不言。 她不开口，顾越确实拿她没办法。 毕竟他在别人眼中是个谦谦君子。 他求助似的看向顾梨。 顾梨眨眨眼。 这个婢女很聪明，顾越他们一开始没有对她使用暴力，所以她猜到这些人只是在吓唬她。 顾梨用手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砍了她的左手。” 顾潜凑过去看了眼，忍不住啧啧了两声。 最毒妇人心，说的一点没错。 顾越立马转头，粗声粗气的说：“看来你嘴挺硬啊，不知道你的骨头是不是一样硬。” 阿鸢立马察觉到左手被人拉了起来，她看不见，听觉更加灵敏。 她听见了长刀出鞘的声音。 “你要做什么？我可是太子妃的贴身婢女！你敢动我，太子妃不会饶了你们的。” 顾越粗哑的声音怪笑起来。 “你也说了，你只是一个婢女，你要是不说，我就砍下你的左手，送到你主子面前，你觉得她会不会心疼你？” 阿鸢咬了下嘴唇，直到左手腕贴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我说！我说！” 顾越转头冲着顾梨挑眉。 顾梨无声笑了一下。 看来骨头也不是很硬。 “张大人……是我杀的。” “为什么要杀他？” “他惹恼了太子妃，太子妃便让我杀了他。” “真的是这样吗？” “是、是的。” 顾梨轻轻敲了敲桌面，顾越也没多余的话，直接拿起刀划破了婢女的手腕。 “啊——我说！我全都告诉你！” “蛊！太子妃让张大人给顾耀下蛊，顾耀没有中蛊，太子妃担心事情暴露，就、就让我杀了张大人。” 顾越心念一动，说到：“顾耀？顾家那个长子？太子妃为什么要给他下蛊？” “太子妃的远亲余氏，手里有太子妃的把柄，所以太子妃答应帮她这一次，成与不成，今后都不再帮余氏。” 顾梨微微挑眉。 太子妃的把柄？ 能让太子妃出手害人的把柄，一定不简单。 顾越也明白，继续逼问。 “什么把柄？” 阿鸢咬紧牙关，她不能说。 要是说出来，太子妃那边，她就回不去了。 顾梨又敲了下桌面。 顾越一刀割断了阿鸢的左手手筋。 “啊——” 阿鸢惨叫一声，左手耷拉下去。 “这一刀是手筋，下一刀可就是脖子了。” 阿鸢疼的满脸是汗水。 “我说，不要杀我。” “太子妃不是太子妃，是、是……” 阿鸢话还没说完，忽然猛地皱眉，一口黑血从嘴里吐出来，然后头一歪人就没了气息。 顾梨见状立马起身，搭上阿鸢的脉搏。 “死了。” 她转头看向地上阿鸢吐出来的血，里面有一只蠕动的虫子。 “蛊虫？” 顾潜蹲在地上，用一根小棍儿拨弄了一下虫子，然后碾死。 “听说南疆有种蛊虫，只要吃下去，今后便不能背叛自己的主子，否则，就会被蛊虫噬心而死。” 难怪，她正要说出太子妃的秘密，就死了。 看来是蛊虫的原因。 顾越咳嗽一声，恢复了原本的声音。 “她刚才说太子妃不是太子妃？是什么意思？” 顾梨摇头。 这个秘密到底有多大，才让太子妃对自己亲近的婢女都下蛊，保证她绝对不会背叛自己。 “下蛊？太子妃的蛊虫是哪里来的？” 顾梨忽然想到。 要么，太子妃身边有蛊师。 要么，太子妃自己就是蛊师。 太子妃不是太子妃…… 这话颇有深意。 这个太子妃，果然不简单啊。 第151章 为顾梨正名 “不管太子妃到底有什么秘密，她帮着余氏害我们，就是我们的敌人！” 金氏最不喜欢余氏，现如今连同太子妃也记恨上了。 这话倒是没说错。 顾梨也同意大嫂的话，毕竟他们家是受害者。 “那咱们要不要给太子妃找点麻烦？” 顾梨这话一出，顾家几人都看向她。 顾耀身为大哥，在这种时候本该做好表率，劝弟弟妹妹们不要搞事情的。 可他心里也憋着一股气。 听了顾梨的话，他居然有些兴奋。 “咳咳，小妹，慎言。” 顾越面带微笑道：“大哥，这是在自家，还怕有谁泄露出去吗？” “就是！太子妃能暗中下蛊害我们，我们怎么就不能给她添堵？” 顾潜年纪只比顾梨大一岁，正是捣乱的年纪。 “我同意小妹的意思，太子妃又怎么了？听那婢女的意思，太子妃的身份有疑，咱们就把这件事捅出去，看她怎么收场！” 金氏一想到太子妃被太子怀疑身份，就忍不住翘起嘴角。 顾耀身为朝廷命官，只能尽量不说话，也不提供任何建议。 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 通过太子妃的赏花宴，顾家决定给顾梨正名。 让所有人都知道，顾家多了一位小姐。 顾家专为顾梨办了一场宴席。 有顾家大哥在，不免也请来了朝廷中的一些同僚。 这件事也传到了皇帝耳朵里，皇帝为了彰显对顾桃的器重，特意派内侍为顾梨赏赐了一份礼物。 宴席这天，皇帝的近身内侍带着赏赐来到顾府，当着众人的面宣读皇帝的口谕。 一众人才得知，顾耀在皇帝面前竟然如此得宠。 看来以后，还要多加亲近才是。 太子一直想拉拢顾耀到自己的阵营，听说顾耀为妹妹办了接风宴，便带着太子妃上门为其祝贺。 顾家人在门口迎接太子与太子妃，顾梨站在人群最后。 她悄悄打量太子妃，没有任何变化，太子妃脸上微微带着笑，一脸娴静。 许是察觉到顾梨的目光，太子妃朝着顾梨看了过去。 微微一笑。 顾梨也回了个温和的笑。 “顾大人，孤听说你家小妹找回来了？当真是喜事一桩啊。” 顾耀恭敬回道：“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目光从顾家人身上挪到顾梨身上，然后停住。 “这位，想必就是顾家妹妹了？” “见过太子殿下。” 顾梨对着太子行了个礼。 “免礼免礼，今日是你的接风宴，无需多礼。” 太子一来，满屋的宾客纷纷对着太子行礼。 太子嘴上说着免礼，却还是受下了所有人的礼拜。 古代宴席上，男女不同席。 顾梨便主动带着太子妃去了女眷们的席位上。 “太子妃，这边请。” 太子妃柔柔一笑，跟着顾梨过去了。 女眷们一见太子妃来，也纷纷站起身。 “见过太子妃。” “无需多礼，今日是顾府宴席，大家同为客人，自在些便是。” “还是顾大人面子大，不仅有皇上的荣宠，还有太子的青睐，年少有为啊。” 一位夫人同旁边的人说起顾家大哥，脸上是掩不住的羡慕。 “就是，要是顾将军还在，如今也是能享福了。” “咳咳，慎言！” 一位夫人不小心就提起了亡故的顾老爷，有人忙制止了那位夫人。 随后小心翼翼的看向太子妃。 见太子妃美颜柔和，似是没听见这边的话，才松了口气。 对一旁提起顾老爷的夫人说：“当着太子妃的面，不要多言。” 顾梨也看了眼太子妃。 要不是赏花宴那天，余氏说起这件事，她都快忘了还有个便宜爹。 “咦，太子妃身边的婢女好像换了？阿鸢姑娘不是一直在太子妃身边伺候嘛？” 忽然有人提起了婢女。 顾老爷提不得，那婢女总能提吧？ 本以为太子妃坐在首位上，距离远听不见，可没想到太子妃笑着说话了。 “阿鸢病了，养病去了，不便在身边伺候。” 说话那人顿时怔住。 听、听到了？ 太子妃耳朵还挺灵的。 顾梨想的却是，太子妃也是个练家子。 练武之人，五感异于常人，更加灵敏。 看来太子妃还真是不简单。 大嫂金氏同顾夫人一起接待完宾客，才匆忙过来。 顾夫人对着太子妃行礼。 “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笑着点头，“顾夫人无需多礼，是本宫叨扰才是。” 金氏站到顾梨身边，轻轻撞了一下顾梨，眉眼示意她看向太子妃身后的婢女。 金氏：婢女换了！ 顾梨：看见了，大嫂。 “太子妃言重了，您和太子殿下肯来捧场，顾府已是荣幸之至。” “太子一向惜才，对顾大人的能力也十分看重，顾夫人无需自谦。” 这话说的直接。 她能来，只是因为太子看中顾耀的能力。 顾夫人像是没听出来太子妃的言外之意，点头笑道：“阿耀这孩子，打小就不需要我操心。” 说完就拉过顾梨，对在座的女眷们介绍起来。 “阿梨，快同太子妃与诸位夫人打个招呼。” 顾梨老实开口打招呼。 “太子妃、诸位夫人好，我是顾梨。” 太子妃依旧浅浅笑着。 金氏已经带着顾梨去参加过赏花宴，太子妃自然是见过的。 其余的夫人们，对顾梨也并不感到好奇。 顾梨衣着朴素，妆容并不夸张。 在一众官眷们眼中，就是一个乡下找回来的丫头，就算到了京城也还是掩盖不住身上的小家子气。 但还是恭维的夸了几句。 “真是水灵啊，同顾夫人长得一模一样呢。” “是啊是啊，一看就是顾家出来的。” “呵呵呵，就是。” 金氏都快气死了。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么敷衍。 顾梨却觉得挺好，没有存在感最好。 太子妃忽然开口，看向顾梨。 “顾小姐，年方几何？” 顾梨刚穿来的时候十八岁，已经过了一年，便是十九了。 “十九。” “十九啊……正是好年纪呢。” 金氏也不明白太子妃为何忽然问起顾梨的年岁，警惕的看向太子妃。 就听太子妃说：“顾小姐成婚了吗？” 顾梨呆了一下。 说没成婚吧，谢伍算计她确实办过婚礼。 说成婚吧，她觉得那不算是真正的婚礼，她自己都不承认。 见顾梨不说话，太子妃疑惑了一下。 “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顾梨还没说话，金氏先开口了。 “当然没有！我家小妹这么好，一般人可配不上。” 第152章 亲事 金氏是知道谢伍的存在的。 顾梨转头看了眼金氏，心知金氏是在为顾梨鸣不平，便也没开口解释。 “那就好，顾小姐这般可人儿，想来京中子弟也是十分喜爱，若是顾夫人不介意，本宫出面为顾小姐成就一番姻缘如何？” 晴天霹雳。 难怪太子妃问顾梨成亲没有，原来是打的这个算盘。 金氏一脸菜色，早知道就不那么快说话了。 她刚要说话，顾夫人开口了。 “承蒙太子妃看得上，阿梨才回到我身边，我这个当娘的自私，想让她多陪陪我，亲事暂且不着急。” 顾夫人抓着顾梨的手拍拍。 顾梨感受到来自顾夫人掌心的温暖，顾梨心里也有些暖。 她这是，在被顾夫人护着？ 虽然金氏和顾家几个哥哥也时常护着自己，但跟长辈的维护不同。 她在顾大勇一家身上没有感受到丝毫暖意。 现在从顾夫人身上感受到了。 顾梨嘴角微微勾起。 对太子妃说道：“我也想在娘亲身边多多侍奉，多谢太子妃的美意了。” 太子妃看向两人，也不恼，反而笑起来。 “看来是本宫的不是，也是，顾小姐方才回到顾夫人身边，是本宫唐突了。” 顾梨与顾夫人默契的谁也没说话。 这话是太子妃自己说的，她们可什么都没说。 想要跟顾耀攀上关系的人不少，可顾梨才回到顾家，也没有谁就这么明晃晃上门来提亲的。 太子妃无疑是仗着身份，太子又想拉拢顾耀。 这才想出给顾梨牵线搭桥。 要是成了，有顾梨这层关系在，顾耀自然而然就成了太子的人。 至少在外人眼里是。 可太子妃也没想到，一向不闻窗外事的顾夫人，当着诸位官眷就驳了她的面子。 太子妃心中不快，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 身份不能丢。 顾夫人笑着让诸位开席，留下不情愿的金氏在席间招呼客人。 拉着顾梨回到房间后，关门上，顾夫人才问起来。 “你大嫂说的可是真的？” “啊？” 顾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同那个姓谢的小子，没成亲？” “这个……我要是说实话，您不会生气吧？” 顾夫人坐在椅子上，听见顾梨这么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还是想听顾梨亲口说。 “你说，我看情况生气。” “……” 顾梨愣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娘，我同谢伍，确实算是成亲了。” 顾夫人轻哼了一声。 顾梨又说：“但是，我同他现在跟没成亲也没什么区别。” “哦？说来听听。” 顾威早就把谢伍胡人的身份告诉了顾夫人，她确实不喜女儿嫁给一个带有胡人血统的人。 那人是王子也不行！ 顾梨解释道：“当时迫于无奈，我同他算是演了一出戏，没有婚书名帖，我们也算不得真正的夫妻，就算他另娶他人，我也不会生气。” 话音刚落，顾夫人一拍桌案。 “另娶他人？他敢！” 顾梨不明白顾夫人生气的点，愣在原地。 顾夫人道：“你为他生下孩子，他一句话没有，还想另娶？做梦！” “虽说你们没有婚书名帖，但拜过天地，他若再娶，也只能是纳妾！” 顾梨急忙安慰：“娘，我是说如果，不是说他真的要娶别人。” “哼！没有如果！若是想另娶，就让他到我跟前来，我亲手斩断你们的关系。” 是斩断关系，还是斩断别的什么。 顾梨一时间不是很确定。 但顾夫人生气成这样，顾梨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若是谢伍当真要娶其他人，顾家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门外传来敲门声，顾越的声音响起。 “娘，您和小妹在里面吗？” “何事？” “大嫂让我来叫你们过去，说她一个人应付不来那些女眷。” 顾越声音带着不容察觉的笑意。 可见金氏那边有多热闹。 顾梨扶着顾夫人起身，道：“娘，咱们快去帮帮大嫂吧。” “面对那些官眷，你大嫂避之不及，你倒是不怕。” “我就是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就算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那些夫人们也不会觉得奇怪。” 顾夫人无奈笑笑。 两人紧跟着就去了席上。 金氏坐在两个夫人身边，两人凑在她耳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金氏笑得勉强，脸都快僵了。 一看见顾夫人与顾梨，她顿时站起身，吓了旁边的人一跳。 “娘！小妹！你们来了。” 顾夫人坐在主位上，一旁太子妃的位置上已经空了。 “太子妃呢？” “太子妃说身体有些不适，我让婢女带她去厢房歇息了。” 顾夫人点头。 又看向金氏身边的两位夫人，笑着同她们说话。 被解救出来的金氏，终于松了一口气。 顾梨凑过去，“大嫂，辛苦你了。” 金氏苦笑一声。 不辛苦，命苦。 …… 顾耀与太子同坐一桌。 太子话里行间，都是对他的欣赏，并且暗地里拉拢他。 顾耀言语温和，却总是但笑不语。 太子也拿不住顾耀的意思，但他作为上位者，对顾耀看重才放低姿态。 得不到回应，便也渐渐觉得乏了。 “顾大人好好想想孤的话，你若为孤所用，今后顾家在朝堂之上，便是一人之下。” 顾耀笑笑，低垂的眼中毫无温度。 太子觉得无趣，站起身便要离去，可不见太子妃的踪影。 问身后的内侍：“太子妃呢？” “回殿下，太子妃身子不适，在厢房中歇息呢。” “身子不适？快带孤去看看。” 太子临走之前，眼神若有似无扫过桌上的其他人。 “孤先去看看太子妃，诸位随意。” 这里是顾府，太子言语中自己似乎才是主人。 在座的人无人吭声，大多都屏气凝神。 太子刚才在桌上，对顾耀旁若无人的说了那么多话。 临走时候那一眼，是威胁，也是警告。 但凡他今日拉拢顾耀的事被传出去，在座的没一个能逃脱干系。 直到太子走远，顾耀才笑着招呼同桌的人。 …… 太子冷着脸走过回廊，内侍紧跟在身后。 路过一片假山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 “太子妃不是太子妃。” 太子脚下一顿，朝着内侍看了一眼，内侍赶紧冲着假山走了过去。 看清了知道，是顾耀的儿子，顾子恒。 正躲在假山后面玩泥巴，脏兮兮的小手捏了两个丑不拉几的泥娃娃。 “太子，是顾大人的儿子。” 顾子恒看见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一点也不慌。 反问道：“你是谁？” 第153章 掌掴 内侍转头看向太子。 “殿下，是个小娃娃。” 太子冷着脸走过去，一看是个浑身泥巴的娃娃，嫌弃的皱了皱眉。 “你是谁？” 顾子恒眨巴着眼睛，呆愣愣的看着面前两个大人。 “我是子恒呀，你们是谁？客人吗？” 太子疑惑的看向内侍。 内侍道：“殿下，是顾大人的儿子，名叫顾子恒。” 太子垂眼看向地上的娃娃，问：“你方才说什么？太子妃不是太子妃？谁教你的？” 顾子恒小眉毛一皱。 “没有谁教我，我自己听见的，太子妃跟一个……一个……” 赏花宴的时候，太子妃跟余氏说悄悄话，没防备小小的顾子恒。 他躲在一盆花后面，听见了余氏同太子妃的话。 余氏对太子妃说，她知道太子妃不是太子妃，正好被顾子恒听了去。 “一个什么？” 太子一脸不耐烦，要不是看在顾耀的份上，他才没工夫跟这个脏兮兮的泥娃娃说话。 顾子恒忽然就不说话了，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太子。 太子道：“你看我作甚？孤问你话呢。” “哼！我不告诉你了！你不是好人！” 顾子恒说完就挪着屁股转了个方向。 “这……” 内侍慌得不行，生怕太子一怒之下对顾耀的儿子做出什么来。 太子脸色愈发不好看。 先前在席上，他抛出诱人的橄榄枝，顾耀全然听不进去似的。 现在又被顾耀的儿子戏耍，太子越想脸色越难看。 “福海，掌嘴！” 一个小娃娃也敢编排太子妃，一定是背后有人教唆。 福海一听太子要他掌一个四岁娃娃的嘴，吓得他冷汗涔涔。 关键是这娃的亲爹是内阁首辅！ “殿下……这……这不好吧……” 太子瞪了眼福海。 “狗奴才，孤让你掌嘴就掌嘴！你若是不肯动手，就自己回去领罚。” 福海心中苦不堪言。 毕竟是为太子殿下办事。 如此这般，只能得罪内阁首辅顾大人了。 福海走到顾子恒身前，蹲下身。 “小公子，你千不该万不该得罪太子殿下，你可忍着点儿。” 福海说完就要抬手。 顾子恒懵懂的看着面前的人，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了天真。 毫无畏惧。 福海喉头滚动，咽了咽口水。 心也凉了半截。 他闭着眼准备打下去的时候，顾子恒忽然看向太子身后。 “姑姑！” 顾子恒高兴的喊了一声，噌的从地上起身，满手还沾着泥巴，就经过太子身边跑向了顾梨。 福海吧唧一声坐在了泥巴上。 虽然狼狈，但心里松了口气。 太子转过身，看见顾梨弯腰同顾子恒在说话。 “姑姑，你来看我做的泥人儿！” 顾梨拿出手绢擦擦顾子恒沾满泥巴的手，才看向太子。 “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 这是后院，客人一般不到这里来的。 太子眼神冷淡，上下打量一番顾梨。 “孤来找太子妃。” 说完又看了眼顾子恒。 顾子恒恍若未觉，拉着顾梨就要去看泥人。 顾梨被拉着从太子身旁路过，顾子恒手舞足蹈，手上的泥巴不小心沾到了太子的锦袍上。 太子顿时黑了脸。 福海一看太子变了脸色，慌忙爬起来，小跑着过去给太子擦干净衣袍上的泥巴。 “子恒，这位是太子殿下，快些来见过太子殿下。” 顾梨拉着顾子恒给太子行礼。 顾子恒不喜欢太子，自然不干。 “不要！姑姑，他是坏人。” 顾梨一怔，笑着说：“子恒莫要胡说。” “他就是！他还让人掌我嘴呢！” 顾子恒虽然年纪小，但不是不懂，他能听明白大人说了什么。 顾梨诧异后，向太子道歉。 “太子殿下，孩子还小，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太子殿下宽宏大量。” “听闻顾大人年少聪慧，但在教子上，还需多用心才是。” 这是在说顾耀教子无方，冲撞了太子。 顾梨以前一直觉得孩子还小这种话，都是熊家长为熊孩子开脱的话。 现在轮到她说了，才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熊家长。 壮着胆子与太子对峙，这明显不明智。 “子恒，你方才干了什么？竟让太子殿下这般恼怒？” “我没有！是他没礼貌，还让人打我。” 顾子恒脖子一梗，就是不认。 太子被一个小娃娃指着说没礼貌，本应生气。 但方才确实是他语气不好，对孩子耐心不够，才让孩子不喜欢。 加之有顾梨在场，他也不好再对娃娃做什么。 “算了，不过是个娃娃，孤不至于跟一个娃娃置气。” 顾梨顺着太子的话，转头对着顾子恒说：“你看，太子不是小气的人，他不会跟小娃娃计较的。” “可是他刚才让他打我。” 顾子恒指指太子，又指指太子身后的福海。 福海低着头，死死盯着鞋面。 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顾梨自然是知道的。 她来的时候也看见了，若不是及时出声，福海那一巴掌就真的打下去了。 “子恒记错了，福海公公是想同你玩儿呢。” 顾子恒眉头紧皱。 是他记错了吗？ 顾梨推着顾子恒，让他自己去玩，随后对太子说：“太子殿下，我带您去找太子妃吧，太子妃正在厢房歇息。” “嗯。” 太子心里有气，但也庆幸顾梨的到来，打断了福海掌掴顾耀的儿子。 若是将顾耀得罪透了，他转身投奔其他觊觎皇位的皇子，便得不偿失了。 顾梨领着太子到了太子妃所在的屋外，她不便再上前，就在一旁等着。 福海上去叫门。 “太子妃娘娘，殿下来接您回府了。” 屋内无人应答。 太子皱眉。 顾梨神色平淡。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的就是现在的她。 福海叫门无人应答，便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应。 太子示意福海强行推门，福海刚把门推开，里面一把锃亮的长剑破门而出，直指太子面门。 “殿下小心！” 福海转身朝着太子扑过去，想用肉身挡下这一剑。 可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 眼看长剑逼近，太子踉跄着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顾梨忽然出手，两根银针甩出去，一针扎在了刺客的手腕上，长剑抖落在地上。 另一针擦着刺客的面颊过去，打落了黑色面罩。 太子一看刺客袒露的面容，竟是太子妃的婢女阿鸢。 第154章 行刺太子 “你是太子妃身边的婢女？！” 太子过于惊讶，一时间忘了自己还狼狈的坐在地上。 “阿鸢”见自己被人看见，于是慌忙用轻功飞上屋顶逃走了。 太子一拳捶在地上，大喊着：“福海，福海！去把太子妃找来！” 福海方才扑向太子没扑到，摔在了地上，被吓得屁滚尿流。 他想要去扶起太子，还被太子踹了一脚。 顾梨摸了摸鼻子，看着“阿鸢”逃走的方向。 “太子妃的婢女竟然行刺太子，太大胆了！” 太子黑着脸看向顾梨，本想让顾梨扶他起来，一想到顾梨是个黄花大闺女，便只能闷声自己爬起来。 福海进屋一看，屋里没有人。 跑出来喊：“殿下！屋里没人。” 太子看向顾梨。 是顾梨带他来的。 顾梨诧异道：“没人？怎么会？” 她走进去看了看，还真没人。 当然没有人了，要是有人还怎么用已经死了的阿鸢来刺杀太子。 这时，金氏也闻声赶来。 “阿梨！发生什么事了？” “大嫂，方才……” 顾梨顾忌的看了眼太子，太子脸色黑的如同锅底灰，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太子妃身在何处！” 行刺的人是太子妃的婢女，这件事只能找到太子妃才能解决。 “太子妃？太子妃已经去了前院呀。” 太子妃去了前院，听说太子去了后院寻她，顾夫人这才让金氏来告知太子一声。 太子哼了一声，转身走向前院。 …… 前院。 太子黑着脸走向太子妃，太子妃一看太子的脸色，就知道有事发生。 于是看向身后的福海。 当着众人的面，福海也说不出话来。 最后太子只能带着太子妃气呼呼的离开了。 顾子恒跑过来，脏兮兮的小手抱着顾梨。 “姑姑，坏人走了吗？” 金氏低头一看顾子恒，眼前一黑。 “顾子恒！这么脏还敢粘着你姑姑！” …… 华丽的马车上。 太子一声不吭坐着。 太子妃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殿下，可是发生了什么？” “你还有脸问，你那婢女呢？” “婢女？殿下为何忽然问起婢女？” “尤清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让婢女行刺孤！” “殿下！臣妾没有！” “孤亲眼所见！你那叫做阿鸢的婢女，持剑行刺，若不是顾家小姐出手，你现在见到的就是孤的尸体！” 尤清霜心中诧异。 阿鸢？ 阿鸢不是失踪了吗？ 对外她宣称阿鸢重病，不便贴身伺候，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阿鸢失踪了。 恐怕已经遭遇了不测。 利用消失的阿鸢行刺太子，将祸水引到她的头上，当真是好阴险。 思索之后，尤清霜冷静下来。 “殿下，臣妾绝对没有派人行刺！臣妾对殿下的心意，殿下不明白吗？” 说着，尤清霜眼中充满水光，一双眼睛眸光潋滟，含情脉脉。 似乎能摄人心魄。 太子微微晃神，眨了眨眼。 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转而朝着尤清霜伸出手，将人揽入怀中。 “爱妃，是孤错怪你了。” 尤清霜顺势歪在太子怀中，眼底却满是冰霜。 …… 顾家宾客散去。 顾子恒将太子命内侍掌掴他的事情当着全家人的面说了出来。 顾耀冷了脸，金氏更是气恼。 “太子命人掌你的嘴？他莫不是疯了！” 顾夫人听完也沉默了，顾子恒只是个孩子，太子这做法也太小肚鸡肠了。 “今日之事，太子必定疑心太子妃，只要他们不合，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顾耀沉声叙述，金氏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太子那般对待你儿子，你就不管了？” “他是太子，子恒确实不恭在先。” 金氏听完气不打一处来。 太子又怎么了？ 顾梨安慰道：“大嫂，子恒没事就好，那毕竟是太子，大哥作为臣子，不能对上不敬。” 金氏何尝不知道顾耀的难处。 她只是气不过。 好在太子并没有得逞。 金氏转头看向顾梨。 “小妹，说起来，你的功夫竟也不弱呢。” 顾梨只是笑笑。 “熟能生巧罢了，比不上大嫂飞檐走壁的功夫。” 行刺太子的刺客，是金氏戴着人皮面具假扮的。 当时太子心里害怕，只来得及看清脸。 若是仔细看看就会发现，金氏假扮的阿鸢跟真正的阿鸢体型相差甚远。 顾越道：“若是太子同行太子妃并未生出嫌隙，那怎么办？” “不可能！太子亲眼见到婢女的脸了，太子妃就算再如何狡辩，太子心中已经埋下了一根刺。” 顾潜自信满满。 顾梨却没说话，顾耀看向她。 “小妹，你怎么看？” “我觉得二哥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若太子妃身边当真有高手，咱们的计划说不定真的会落空。” 见顾梨都赞同顾越的话，大家都沉默了。 金氏忽然看向久久不说话的顾威。 “三弟？你有何见解？” 顾威平时虽然话不多，但这几日话少的有些过了。 顾威思索了一阵，摇摇头。 金氏知道他不爱参与，也没多问。 只是抱过顾子恒，随后就是一副母子情深的画面。 “都怪那该死的余氏！若是再让我看见她，定不会让她好过！” 顾威忽然轻咳了一声。 余氏…… 暂时是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 却说余氏，太子妃赏花宴结束的后两天。 她在街上莫名被人劫走了。 破庙里，身穿黑衣的蒙面人怒目瞪着她。 余氏瑟瑟发抖，她哪见过这阵仗。 “好、好汉饶命，你要银子，我都给你！” 余氏把身上的金银首饰全都扔在了地上，黑衣人却不看一眼。 她心下一沉。 难道是……劫色？ “好汉！好汉饶了我，我虽有些姿色，但我是良家女，好汉拿了这些金银去楼里找姑娘吧！” 余氏说着，还自以为是的撩了撩鬓边散落的发丝。 蒙着脸的顾威嘴角一抽。 这厚脸皮的余氏，当真够不要脸。 顾威抬手朝着余氏的脸撒了一把药粉，很快余氏就察觉了不对劲。 她的脸开始又疼又痒，有心想抓挠，可那是脸。 一挠就毁容了。 可脸上越来越痒，她实在忍不住了。 双手捧着脸一顿抓挠，很快满脸都是抓痕。 微微缓解后，黑衣人已经不见了，她丢在地上的金银首饰也消失不见。 顾威走出破庙，将面罩摘下。 路过一旁的乞儿，将余氏的金银首饰全数扔给了他。 第155章 掌控蛊师 太子同太子妃确实没有闹出嫌隙来。 顾耀将这消息带回家的时候，除了顾梨与顾越，其余的人都很震惊。 金氏尤甚。 “为什么？行刺这种大事，太子竟也不追究了？” 顾耀摇摇头，他如何能得知。 太子最近满面春风，似乎把行刺一事，早已忘却。 “大哥，太子最近可有反常？” 顾梨思索后，问了一句。 “若说反常……那就是太子最近频频提及太子妃。” 下朝后太子同其他大臣叙话时，三句两句离不开太子妃。 “太子妃？” 看来跟她猜的差不多，太子妃果然那不简单。 顾越一脸平静，似乎对这个结果已经有所预料。 “二哥，你丝毫不惊讶，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顾越从袖袋里拿出一张卷起来的纸条，像是信件。 他展开，放在众人面前。 “我南疆的友人查了下，太子妃那个婢女，是南疆人。” “二哥是说阿鸢？” 先前抓到阿鸢，顾越割断了阿鸢的左手手筋，阿鸢在即将说出太子妃秘密的时候毒发身亡了。 之后他们在阿鸢的肩膀上发现了一个印记。 顾越觉得眼熟，就拓印下来，让人去查了查。 一查才知道，阿鸢是南疆人。 “没错，那婢女身上的印记正是南疆一脉蛊师的印记。” 顾梨皱眉。 阿鸢是南疆蛊师，竟然屈居太子妃身边，当一个小小婢女。 最后还被毒害。 她还是小瞧太子妃了。 “太子妃究竟是何身份？竟然能控制南疆蛊师？” 金氏道：“太子妃的母族并不显赫，说平凡也不为过，父亲是京中的一个小官，尤清霜当上太子妃之后方才平步青云，十分拥护太子。” “这就奇怪了，门不当户不对，太子会娶一个小门户的女子？” “当初皇上也是极力反对的，但太子不知做了什么，最后还是顺利娶了太子妃。” 顾梨不假思索，道：“有没有可能太子是受了蛊惑？” “小妹是说，太子妃蛊惑了太子？” 小门小户的女子，能控制南疆蛊师。 单凭这一点，太子妃就很不简单了。 “说起来，我今天听说了一件事。” 金氏突然面露喜色，神秘兮兮的看向顾梨。 “小妹不妨猜猜看。” 顾梨笑着摇摇头。 “大嫂是京城百晓生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余氏遭了殃，我心里痛快极了！” “余氏？” “对！也不知道余氏得罪了谁，听说一张脸毁了个七七八八，挠的全是血印子。” 金氏说着双手成鸡爪样，在脸上比了比。 一旁的顾威冷着脸，一声不吭。 顾梨笑着说：“难怪大嫂这么高兴。” “那是自然，走走，大嫂带你买糕点去！” 金氏高兴起来哪里还记得什么太子妃不太子妃的。 金氏带着顾子恒，顾梨带着谢初一。 四人就这么出了门。 …… 顾梨来到京城有一段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这么悠闲的走在街上。 金氏不愧是宠小妹第一人，见着什么好东西都要给顾梨买。 顾梨笑着拔下头上的钗子。 “大嫂，我不爱这些首饰的。” “小姑娘怎么能没几件傍身的首饰呢，你放心，大嫂给你买！” 金氏是金武侯府的独生女，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 银钱上从来不缺，但花钱也不是大手大脚。 她就是觉得小妹穿得素净，身上也干干净净，只有头上一根木簪别着。 最后拗不过，顾梨挑了一支玉簪。 金氏正要给钱，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来，一叠银票送到店家面前。 “掌柜，这支玉簪，我家主子要了。” 顾梨同金氏回头一看，是个小婢女模样的女子。 金氏道：“姑娘来晚了，这玉簪我们买下了。” 掌柜也为难的点点头。 “是啊姑娘，这是这两位先看中的。” 小婢女却一挑眉，将银票凑到掌柜面前。 “掌柜，你可看仔细了，我的银票先放在你面前的。” 金氏眉头一皱，不满道：“你这小姑娘，不明白什么叫先来后到吗？” 小婢女也不甘示弱，道：“谁先给银子就是谁的。” 顾梨一手抱着谢初一，另一手拿出银票递给掌柜。 掌柜犹豫之后收下，顾梨抬手就将簪子戴在了头上。 回头对小婢女说：“簪子我已经买下了，你家主子若是喜欢，就来抢。” “你！我家主子才不会抢！” 金氏懊恼道：“说好的买的！” “大嫂，这点银子我还是有的。” 簪子其实样式很普通，连坠子都没有，就是钗头上缀了一颗红豆大小的红珠，看着别致。 这小婢女一来就找麻烦，却不看眼簪子，说明不是冲着簪子来的。 顾梨才说出来抢这种话。 小婢女一跺脚，小跑着回到马车旁，小声把这边的事情说了。 再回头，顾梨与金氏已经带着孩子走远了。 马车里一道熟悉的声音透出。 “知道了，本宫下去走走。” 小婢女掀开帘子，尤清霜戴着面纱走了下来。 一身白衣，衬得她身形宛若谪仙。 旁人路过都忍不住侧目多看几眼。 顾梨与金氏走到一处小摊前坐下，金氏积极向顾梨推荐小摊的吃食。 “小妹，这家别看摊子不大，小吃味道很不错的。” “大嫂都这样说了，那我可要尝尝。” 金氏大手一挥，所有的糕点都要了一份，外加一壶桂花茶。 看着满桌糕点，顾梨哭笑不得。 “大嫂，太多了。” “不妨事，吃不完带回去给你几个哥哥吃。”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谢初一伸手抓桌上的糕点，嘴角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顾梨掰了一小块喂给她，谢初一才满足。 金氏看向谢初一，感叹道：“真快啊，初一都快一岁了。” “还早呢，还有两个月。” 两人正说着，身后走来一对主仆。 “我可以坐这儿吗？” 正是尤清霜带着方才想强行买簪子的小婢女。 小婢女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 金氏道：“不可以。” 尤清霜伸手摘下面纱。 “现在呢？” 顾梨：“抱歉，我们四个人，已经坐不下了。” 小婢女急了，指着顾梨喊：“大胆！你没看见我们太子妃娘娘吗？” “太子妃？太子妃在哪？” 顾梨左右看看，就是不看尤清霜。 第156章 下蛊 “你眼睛瞎了？在你面前的不就是太子妃！” 小婢女一脸气愤。 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女子，居然敢不将太子妃放在眼中。 尤清霜的脸色也微微有些不快。 她都站在顾梨面前了，顾梨竟然说没看见。 “顾小姐，本宫在你面前就这么不显眼吗？” “呀，当真是太子妃。” 顾梨语气惊讶，脸上却不见丝毫诧异的神色。 一旁的金氏抿嘴偷笑。 尤清霜吸了一口气，顾自坐在了顾梨右手边的凳子上。 “顾小姐，真是好巧，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顾梨淡淡一笑。 “巧吗？太子妃不是早就看见我们了，找我和大嫂是有什么事吗？” 小婢女方才就是故意跟顾梨抢簪子。 背后一定是太子妃授意。 尤清霜没想到顾梨这么直接，微微一愣。 “顾小姐怎知本宫是专程来找你的？” “哦——原来太子妃是来找我的，有事吗？” 顾梨没有回答尤清霜的疑惑。 现在她更好奇太子妃找她做什么。 总不能是知道了什么，特意来兴师问罪的？ 整个对话顾家这个小姐并没有顺着她的话进行下去，尤清霜对顾梨有些刮目相看。 “听太子说，前些时日，顾老太爷身患重病，如今可好些了。” 小婢女毫不客气拿过顾梨她们点的茶，给自家主子倒了一杯。 尤清霜却没有要喝的意思。 而是眼神若有似无的落在顾梨身上。 “多谢太子妃关心，祖父的身体已经无碍了。” “哦？不知是请了哪位神医？本宫近来身子也有些不爽利，可否方便请神医为本宫诊治一二？” 顾梨看了眼尤清霜，道：“我。” “什么？” “我就是那个神医，太子妃可需要我为您诊治？” 尤清霜嘴角一顿。 如何也没有想到，顾梨竟然是个大夫。 可她当初下的是蛊，就算顾梨是大夫，也不可能解了她的蛊。 尤清霜心生一计，顺势将手伸了出去。 “真是惊讶，没想到顾小姐竟然会医术。” “略懂而已。” “那就有劳顾小姐替本宫诊治一番。” “好说。” 顾梨抬手就搭上了太子妃的手腕。 她知道太子妃是故意试探，她并不担心。 可一搭上尤清霜的脉搏，顾梨发现了端倪。 尤清霜的脉搏沉稳有力，一呼一吸间，脉络起伏毫无规律。 这可不是普通人的脉象。 正思索着，顾梨觉得指尖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倏地收回手。 尤清霜笑着问：“顾小姐怎么了？” 顾梨看着刺痛的指尖，有一个泛白的小点。 她沉声道：“没什么。” 尤清霜慢条斯理收回手，情绪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本宫脉象如何？” “太子妃脉象一切正常，只是最近可能有些上火。” “顾小姐说的没错，本宫最近是觉得有些上火。” 阿鸢莫名消失，又莫名去刺杀太子。 太子心生怀疑，虽然被她媚术控制住了，但终究会有清醒的时候。 一想到要面对疑心她的太子，可不就上火了。 金氏担忧的看向顾梨。 “小妹怎么了？” 顾梨扯扯嘴角，“没事，出来也挺久了，大嫂，我们该回去了。” 谢初一吃了一小块糕点，在她怀中睡着了。 金氏立马站起身，拉着顾子恒。 “那就回吧。” 说着看向太子妃，“太子妃，我们还有事，先回了，这茶和糕点——” “本宫不需要——” 尤清霜话还没说完，金氏一听她不要，赶紧用油纸包起来，让顾子恒抱着。 那样子活像尤清霜要跟她们抢似的。 尤清霜嘴角微不可见的颤了颤。 金蕊枝好歹也是金武侯府的千金，不过些糕点而已，谁会抢啊！ 小婢女也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金氏想的是：她花了钱的，吃不完也不留给敌人。 顾梨抱着孩子起身，“太子妃，我们就先离开了，这茶您可以慢慢喝。” “谁要喝你的茶！” 小婢女抢先开口怒斥。 顾梨看了眼小婢女，不顾太子妃还坐着，转头就让店家过来把桌子上收干净了。 尤清霜神色逐渐冷下去。 这顾梨，实在没将她放在眼里。 随后她又放松了眉眼。 没关系，方才她悄无声息在顾梨身上下了蛊。 不出三日，顾梨必定暴血身亡。 …… 回到家。 金氏第一时间关心顾梨。 “小妹，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啊。” “那你方才盯着手指看，她的脉象有什么问题吗？” 顾梨摇头，“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怎么说？” “如果我没猜错，太子妃就是蛊师。” “什么？！” 金氏大惊失色。 随后想起顾梨还给尤清霜把过脉，她拉过顾梨把脉的那只手，仔细查看。 “难怪你方才盯着手指看，她是不是对你下蛊了？” 顾梨也不清楚。 尤清霜明明动都没有动，按理说是没机会下蛊的。 “应该不会吧，她没理由害我。” “怎么会没理由，太子在我们府上遇刺，她一定会觉得跟我们脱不了干系，还是小心些为妙。” …… 晚上，万物静寂。 顾梨洗漱完正准备休息，突然觉得嗓子痒痒的，她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喝下去。 可没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 嗓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咳！” 顾梨皱眉咳嗽了两声，从嘴里飞出来一个东西。 她举着灯凑过去一看，是只半死不活的虫子。 “咦——” 这玩意儿是从她嘴里咳出来的？ 真是恶心。 还真被大嫂猜中了，尤清霜真给她下蛊了。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蛊虫竟然被她给咳了出来。 顾梨忽然举起右手，看向手心那个已经恢复如初的地方。 闻瑶说过，她体内有圣蛊子虫，可以克制一切蛊虫。 难道是因为圣蛊？ 顾梨忽然笑起来，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了呀。 …… 太子府上。 小婢女一脸不爽的伺候太子妃洗漱安眠。 尤清霜见小婢女嘴翘得老高，问道：“你又怎么了？” “太子妃，太子殿下去了西苑。” “嗯。” 去就去吧，太子除了有太子妃，还有侧妃和其他的妾室。 不可能终日宿在她的房中。 以免她落得个善妒的名头，被人无端挑刺。 “太子妃，干嘛要让太子去那些女人的屋里？万一她们其中有人受孕了可如何是好？” 尤清霜抬手抚摸鬓角发丝，嘴角带着一丝凉薄笑意。 “受孕？没有本宫的允许，谁也不会有孕。” 第157章 你是姑父? 在繁华的京城，三日不过弹指一挥间。 尤清霜脸色黑沉，听着小婢女禀报的消息。 “我们的人看见顾家小姐出现在东街，她看着不像中蛊。” 小婢女迟疑的瞥了眼自家主子。 她是从小跟在主子身边伺候的，主子的本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自然不存在下蛊失败的说法。 唯一的可能，就是—— “有人替她解了蛊。” 尤清霜声音阴森，令人不寒而栗。 “真没想到，是我小瞧了她。” “既如此，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分能耐。” …… 东街糕点铺子。 顾梨牵着顾子恒，顾子恒怀里抱满了点心。 “姑姑，姑姑，妹妹喜欢吃哪个？” 大嫂在家帮她带谢初一，顾梨带着顾子恒出来买糕点，不知不觉就买多了。 顾梨看着小家伙怀里抱都抱不下的油纸包，伸手拿过来一些。 “子恒挑自己喜欢吃的就好，妹妹还小，吃不了那么多。” “姑姑，我要把这些都带回去给妹妹吃！” 顾梨笑着摇头，顾子恒是真没听她说话。 “姑姑，咱们快些回去吧！” 顾子恒说着就抱着糕点往前跑，忽然撞上了一双大长腿。 小小的身子被反弹的坐在了地上，糕点落了一地。 “子恒！” 顾梨跑过去，大长腿的主人蹲下身，捡起油纸包。 “没事吧？” 听见声音，顾梨微微一顿。 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那人。 谢伍眉眼含笑看着顾梨。 顾子恒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从谢伍手上拿回糕点。 “我没事，对不起，我方才着急，没看路。” “无碍，怪我没让开。” “咦——” 顾子恒抬头望天似的看向谢伍。 “你人好好啊，明明是我没看路撞到了你。” 谢伍笑了一声，眼神落在顾梨身上。 半月不见，顾梨变了。 变得有些傻乎乎的。 谢伍抬手在顾梨面前晃晃，问：“怎么了？见到夫君这么惊讶？” 顾子恒惊讶的张大嘴巴。 夫君？ 他是—— 他是妹妹的爹？ 姑姑的夫君？ 他的姑父？ 顾梨收回惊讶的表情，淡淡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家夫人带着孩子回了家，我当然要来。” 谢伍打量顾梨的同时，顾梨也在审视他。 谢伍的变化太大了。 不是外貌衣着的变化，而是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变了。 以前还是猎户的谢伍，就是个傻小子。 在胡国的时候，谢伍依旧呆呆的，甚至有些冷淡。 但现在，谢伍笑了。 要不是他人高马大，比一般的世家公子壮实不少，看着跟京城的贵公子也差不了多少。 顾梨除了惊讶，更多的是诧异。 没想到谢伍会追到京城来。 刚想问，有人比她先开口了。 “姑父！你是我姑父吗？” 顾子恒抬头，星星眼仰视着谢伍，男孩子哪个崇拜魁梧的大人。 谢伍弯腰，一把将人抱在臂弯里。 “是，我是你姑父。” “不是，你奶奶还没答应呢。” 顾梨打断两人的对话。 谢伍看向顾梨，郑重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现，争取让娘答应。” 顾子恒抱着谢伍的脖子，满眼都是好奇。 他揪着谢伍垂下来的辫子，问：“姑父，你为什么有小辫子？” “因为姑父是胡人，按照胡国的风俗，是要编辫子的。” 顾子恒眨眨眼，忽然拍拍谢伍肩膀。 “你放我下来。” 谢伍不明所以，将人放下。 顾子恒立马站在顾梨身边，才说：“你死心吧，奶奶是不会同意的。” 对小孩子忽然的变化，谢伍感到疑惑。 笑着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反正奶奶说了，不喜欢胡人。” 顾子恒说完就牵着顾梨往回走。 “姑姑，咱们回家，这个姑父不要也罢。” 顾梨嘴角挂着笑，回头看了眼谢伍。 自求多福吧。 …… 顾子恒人小，但嘴巴大。 顾梨都还没来得及告诉顾家人，他就先闹得府上人尽皆知了。 顾夫人率先生气道：“他竟敢追到京城来？” “来了，还扎着小辫子来的。” 顾子恒嫌顾夫人不够生气，还在继续点火。 “简直放肆！这是我东夏地界，他怎么敢！” “娘，或许他此次来，并不是来找我的。” “小妹，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金氏在一旁泼凉水。 顾梨：“……” 顾耀却说：“若他当真找上门来，我必定要会一会他。” 顾耀还没见过谢伍。 金氏：“是啊，我也想见见，让小妹念念不忘的，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顾子恒忽然说：“很高大，很好看。” 一家人都看向他。 记得奶奶不喜欢胡人，但心里还是喜欢谢伍对吧？ 顾越却但笑不语。 连一向反对的顾威也不说话，皱眉似乎在沉思什么。 顾潜问：“他会武功吗？抗揍吗？” 顾梨：“……” 顾夫人一拍桌，怒斥道：“他有本事就来，看我不把他打出去！” 话音刚落，下人来报，说门外来人了。 顾夫人当即起身，整理了衣袍朝外走去。 “大嫂，你帮忙劝着点儿。” 顾梨看顾夫人那样子，看来有谢伍好受的了。 金氏笑着拍拍顾梨，“小妹放心，大嫂会替你看着的。” “我是担心娘，别气着了。” “我懂的，懂的。” 一家人都以为是谢伍上门来了，到门口才发现是太子府上的内侍福海。 福海不过是来顾府传个话，没想到顾家人全都出来了。 是、是来迎接他的？ 吓得他说话都磕巴了。 “顾、顾大人，你们这是——？” 顾家人一看不是谢伍，眼里纷纷染上失望。 福海：？ 顾耀看向福海，“福海公公，可是有事？” 福海看了眼顾梨，才说：“咱家是来传话儿的，顾小姐医术高明，宫中太后娘娘身体不适，请顾小姐进宫为太后诊治。” 顾夫人一怔。 “太后娘娘身体不适，宫中有御医呀，为何要找阿梨去？” “这个，咱家就不清楚了，今日太子妃进宫后，就带回了太后娘娘的口谕，顾小姐还是快些吧，莫要耽搁了。” 顾夫人抓住顾梨的手，显然是不想让她去。 宫里是什么地方。 给太后看诊，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治罪。 太后的沉疴旧疾久治不愈，多少太医因此被罚。 “好，公公稍等，我收拾好就来。” 第158章 进宫 回到屋里。 顾梨收拾了小药箱，里面都是看诊需要的东西。 小药箱是她到京城后，顾威为她寻来的。 顾夫人一脸担忧的看着顾梨。 “阿梨，你当真要去？不如让你大哥去说说，宫中那么多的御医，太后哪里用得着你去看诊。” 顾梨收拾好药箱，回头道：“娘，你当为什么是太子府上的内侍来传话？” “什么？” 顾夫人一脸不解。 “前些日子咱们得罪了太子妃，大约是太子妃故意向太后提起我，这才得了太后的口谕，传我进宫为太后诊治。” 不管来传话的内侍是谁，这一趟，顾梨是非去不可。 “让你大哥去说，你不用——” 顾夫人话没说完，顾梨笑着摇头。 “娘，大哥虽然受皇上器重，但普天之下谁都知道皇上是个孝子，若是大哥这时候阻止我进宫为太后治病，岂不是平白给大哥添堵？” 顾夫人皱眉。 两头都是自己的骨肉，她也左右为难。 但她私心里更不想让顾梨去涉险。 “小妹，你不必去，大哥护着你的本事都没有，这些年在朝为官也算白干了。” 顾耀沉声走进来。 大嫂金氏走到顾夫人身旁站定，眼神坚定的看着顾梨。 她也不希望顾梨进宫。 顾家几兄弟随着大哥的步伐，一个个都走了进来。 顾越笑着说：“小妹，你要相信大哥呀。” 顾威没说话，目光沉沉的看着顾梨。 顾潜：“小妹，不管是大哥还是我们，都不会觉得你是在添堵。” 顾梨眼神扫过家人们，随后展开笑意。 “大家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进宫为太后看病而已，怎么像是我一去不回了似的？” 金氏道：“小妹，我知道是太子妃搞的鬼，太后的病情，根本就不是那么简单，御医都没办法，你还是不要去了。” “是啊，阿梨，听说有不少的御医因为给太后治病无果，纷纷被治了罪。” 顾夫人上前拉着顾梨的药箱。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去看看，娘同兄长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顾梨坚持。 下人进来催促，说福海在外面催得紧。 金氏不满道：“催什么催！我们还不去了！” 下人悄悄看眼顾梨，思索着要不要去回话。 顾梨背起药箱，“我要去的，大嫂，家中就辛苦你了。” “小妹！你——” “大嫂，不用担心我。” 顾梨背着药箱出门，走到福海身后。 福海正在花厅坐着，正嘻嘻品茶。 “福海公公，我们走吧，是你送我进宫吗？” 对对，正是咱家。 “噗——” 福海嘴里喝着茶，还没来得及出声，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 顾梨抬袖子一挡。 “你、你你你、你就这么去？” 福海惊讶的说话都磕巴了。 “是啊，就这么去。” “你带着孩子去？这孩子是谁的？” 福海盯着顾梨怀中的谢初一，满脸不可置信。 谁去宫中给太后治病还带个孩子的？ 这不是—— “公公知道的，孩子小，离不开娘亲的，我这一去，今天是回不来了。” “什么？！是你的孩子？” 背着药箱，还抱着个孩子。 福海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 更让他诧异的是，顾梨看着年纪不大，竟然都有孩子了。 也没人跟他说啊。 “这——” 顾梨：“公公尽管送我去，所有责任我一力承担。” 她都这么说了，福海终究还是带着一大一小进宫去了。 顾梨母女上了福海的马车，福海掀开帘子往后看了看，他们的马车后面还跟着顾家的马车。 “顾小姐，顾家的马车在后面跟着呢。” “哦，是吗。” “咱们是进宫，顾大人难道还不放心咱家吗？” “这可不好说。” 顾梨只是笑笑。 福海吃了瘪，索性闭了嘴。 到了宫门口，马车果然被守卫拦了下来。 “车上什么人？” 福海同守卫解释，“是顾家小姐，进宫为太后治病的。” 守卫上前来，跳开车帘朝里看了眼。 “怎么还有个孩子？” 福海看向顾梨，他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还有个孩子。 顾梨笑着说：“这是我女儿，孩子小，离不开亲娘身边，太后娘娘宽宏大量，一定不会怪罪的。” 守卫也很诧异，顾梨看着也就二八年华。 转头对福海说：“人是公公带进去的，若是出了什么事，福海公公可要小心些。” 福海：？？ 是她非要带孩子的，跟我没关系呀！ 守卫挥手放行，顾梨掀开帘子往后看去。 顾家的马车停在宫门外面。 …… 进了宫门后，改道去太后宫中。 福海带着顾梨到了慈宁宫门口，他就站着不动了。 “顾小姐，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你自个儿进去吧。” “公公不同我一起进去吗？” 福海连连摆手。 “我只是太子身边的内侍，还没资格进太后的宫中。” 顾梨也没有为难福海，自己走上前。 不出意外就被人拦下了。 “站住！慈宁宫不可擅闯！” 顾梨转头看福海，可哪里还有福海的身影。 她微微挑眉，“我是顾家小姐，是太子妃举荐来给太后治病的。” 守卫上下打量顾梨。 “你是大夫？” 还带个孩子来为太后治病？ “正是，是太子妃特意举荐我来的。” 守卫皱眉，他怎么没听说过太子妃举荐了大夫来？ 难道是他刚轮值，换岗的人忘了告诉他？ 见守卫半信半疑，顾梨道：“你若是不信，不妨去向太后确认一下。” 守卫立马慌了，太子妃举荐的人，他哪有资格质疑。 于是放行了。 顾梨：太子妃的名头这么好使？ 进了慈宁宫，顾梨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去。 一旁恰好路过一个小宫女模样的女子，顾梨叫住了她。 “姑娘！” 小宫女回身，看见个带孩子的姑娘，一脸诧异。 “咦？你是何人？” “我是太子妃举荐来为太后治病的，还请姑娘为我带个路。” “哦，好呀。” 小宫女带着顾梨就走，一边走还好奇的问她。 “你是尤清霜举荐来的？你得罪她了吗？” 顾梨诧异。 这小宫女居然直呼太子妃的名字。 第159章 指路 小宫女又问：“你怎么还带个孩子呀？这里是皇宫，你就不怕太后怪罪你？” “太后娘娘慈祥，应当不会怪罪吧？” 小宫女点头，然后又摇头。 “你说对了一半，太后以前挺慈祥的，可近年来被病痛折磨，已经没有那么好脾气了。” “那可如何是好。” 顾梨故意叹气，一脸担忧模样。 小宫女忽然左右看看，然后悄声对她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太后其实没什么大病，就是头疼的厉害，每次尤清霜来给太后请安后，太后就会高兴一会儿，你记得在太后面前提她的名字，太后不会重罚你的。” “姑娘怎么这么清楚？” “那是当然，本——本姑娘是太后宫里的老人了，自然知道的多。” 顾梨悄悄打量这小宫女，一张脸娇俏可人，不施粉黛也很漂亮。 肤色红润，面色白皙，哪里是什么小宫女。 活脱脱就是一个娇养的小公主。 顾梨笑着道谢，“那就多谢姑娘了。” 小宫女小手一挥，大气道：“小事小事，本——本姑娘乐于助人。” “到了！你从那个门进去，说你是大夫就行，宫女不会拦着你的。” 说完又看向顾梨手中的孩子。 谢初一瞪着一双眼睛左顾右盼，满眼都是好奇。 见了陌生人也不哭闹，可爱的紧。 “你去给太后治病，带个孩子不好吧？要不——我帮你看着她？” 顾梨看着她一脸兴奋的表情，伸手把谢初一递了过去。 “她好可爱，都不哭的，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双手抱过孩子，像模像样的抱在怀里。 “谢初一。” “初一……她是初一生的吗？” “对。” “真好。” 小宫女莫名感叹了一句，然后催着顾梨赶紧去。 “你快去吧，孩子有本——我看着，不会有事的。” 顾梨点点头。 她看得出来这小宫女没有恶意，便放心把孩子交给了她。 从小宫女指的门进去，顾梨坦白自己的身份，果然没有人阻拦她。 只是宫女们都好奇的打量她，似乎不相信她这样年轻的大夫。 顾梨进了殿门，殿内一股子药味。 仔细分辨，大多都是安神助眠的药材。 一个大宫女走到顾梨面前，手上拿着一本册子。 “名字。” “顾梨。” 大宫女在册子上记下顾梨的名字就放行了。 后面是一扇玉雕凤凰图屏风，屏风后面就是太后的床榻。 太后斜倚在床榻上，紧闭双眼，一手扶额。 一旁站着个中年嬷嬷，严厉问顾梨。 “女郎中？” “是，草民顾梨，是太子妃举荐来为太后娘娘治病的。” 嬷嬷看了眼床榻上，太后依旧闭着眼。 “太子妃还说什么了？” 顾梨眨巴眼，看来太子妃什么都没对太后说。 只是想坑她而已。 “回嬷嬷，太子妃说，不忍太后娘娘被病痛折磨，又见草民略懂岐黄之术，所以就让草民来了。” 嬷嬷听完皱眉。 “略懂岐黄之术？” “是，略懂。” 嬷嬷又看向太后，见太后微微睁开了眼。 于是对顾梨道：“上前来吧。” 顾梨低着头，小步走上前。 太后带着疲惫的声音进入顾梨耳朵。 “难为太子妃有心了，宫中御医尚且无一人治好哀家，你回去吧。” 御医都治不好，你一个略懂的小丫头还敢来？ 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不治罪就已经该谢恩了。 “太后，草民来都来了，不妨让草民为您诊治一番——” “放肆！” 嬷嬷厉声打断顾梨。 “还不退下！” 屏风外头的大宫女闻声赶来，就要驱赶顾梨离开。 顾梨抬头看向床榻上，一身华服的太后，眉心紧皱，粉黛也盖不住的疲惫神色。 大喊道：“太后娘娘可是头疼难忍？” “慢着！” 嬷嬷叫停大宫女，大宫女停下拉扯顾梨离开的动作。 太后凤眸微张，看向顾梨。 “你是如何知晓的？” “太后一直在揉眉心，这是头疼患者常有的动作。” “有些本事，既然你想为哀家治病，那就不要让哀家失望。” 太后又闭上了眼睛。 嬷嬷挥手，大宫女走了出去。 顾梨心里满是对小宫女的感激。 要不是小宫女方才透露太后的病症，她哪能看一眼就猜到病症。 在世华佗都要讲个望闻问切。 嬷嬷示意顾梨上前为太后诊脉，顾梨便走上前。 她拿出一个脉枕，太后手腕放上去，顾梨就要搭脉，没成想又被嬷嬷呵斥了。 “放肆！太后的凤体，岂是你能触碰的！” 顾梨一脸懵。 嬷嬷拿出一块丝绸帕子盖在以后手腕上，这才放顾梨诊脉。 顾梨：…… 好好好，你官大，你了不起。 隔着帕子给太后诊脉。 顾梨发现，太后的脉象并没有什么不对。 眼下发青，看着像是有些睡眠不足。 “太后安寝情况如何？” 嬷嬷道：“夜里总也睡不踏实，翻来覆去，没一会儿就惊醒。” 惊醒？ 看来还多梦。 顾梨想到小宫女说的，太子妃每次来请安后，太后心情就会变好。 太后很喜欢太子妃？ “我先开个安神助眠的方子，太后先服用看看。” 顾梨刚说完，太后就叹气一声。 “原本以为你有些本事，没想到你同那些庸医一样，安神、助眠！哀家都吃了多少了！” 太后明显生气了。 顾梨看向一旁的嬷嬷，嬷嬷也一脸失望。 对顾梨说：“你回去吧，方子不用开了。” “可是——” “趁哀家还没怪罪你，赶紧滚！” 没有给顾梨解释的机会，嬷嬷拍拍手，大宫女直接走进来，架着顾梨就往外走。 顾梨也没挣扎。 出了内殿，顾梨摇头可惜。 太后确实没什么大毛病，看来御医开的也是安神助眠的药。 然而却没有效果，所以太后才这般恼怒。 顾梨走出来，没看到小宫女。 她循着长廊一路找过去。 …… “初一！初一你看看这个？喜欢吗？” “哇唔——” 谢初一偏过头不理睬，还吐了个口水泡泡。 “不喜欢啊？那这个呢？” 顾梨找到的时候，看见为她指路的小宫女捧着一堆的玩具给谢初一。 可惜谢初一全然不理睬，甚至有些嫌弃。 “原来你们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你快来！初一怎么不要本宫的玩具啊？是不喜欢吗？” “额——有没有可能，是她太小，玩不了？” 顾梨汗颜看着一旁的红玉珠、蹴鞠、玉如意、雕花金锁等，全是些好东西。 谁家小宫女这么豪横。 而且，你暴露了好吗？ 第160章 怀宁公主 怀宁公主看着面前的玩具，有些不解。 这些都是她小时候玩过的，她很喜欢的，要不是遇到初一这么可爱的娃娃，她才舍不得拿出来呢。 “你的意思是说，初一不是不喜欢，而是玩不了？” 顾梨含笑点头。 看得出来，这位小贵人是真的喜欢初一。 “唉，好吧，既然她玩不了，那本宫就先收起来，等到她长大些，再送给她。” “多谢小公主。”顾梨道谢。 “咦？你怎么知道本宫是公主？” 顾梨嘴角的笑意都快掩不住了。 “咳，当然是小公主身上的气质与众不同，一眼就看出来了。” 怀宁公主微微点头。 随后问顾梨：“太后那边，如何了？” 顾梨叹气道：“太后将我赶出来了，不过也多亏了小公主的提醒，太后才没有治我的罪。” “我就知道，太后这些年性子愈发古怪，约莫也是被病痛折磨太久。” 太后的事，顾梨不好讨论，只能安静听着。 怀宁公主看向顾梨。 “你既然是大夫，那你觉得太后的病症如何？” “太后的病症其实不严重，我本想为太后开一副药方，可太后似乎非常抵触，就将我赶出来了。” “那是自然，太后吃了多少御医们的药，丝毫不见好转，你一个宫外来的大夫，太后自然不信你。” 怀宁公主说完，沉思片刻。 “这样吧，你把药方给我，我来想办法让太后把药吃下去。” 顾梨微微惊讶。 这位小公主，她也是第一次见，为何这般帮她？ “公主，您为何要帮我？” 怀宁眨眨眼，道：“不是帮你，本宫只是很喜欢初一，不希望她的娘亲出事而已。” “那就多谢公主了，不知公主名号是……” “本宫封号怀宁，可听说过？” 作为东夏国的小公主，怀宁备受皇帝宠爱。 生母是太后的侄女，曾是皇帝最爱的妃子，只可惜生下怀宁后不久，便撒手人寰。 太后见怀宁可怜，便将其接到身边亲自抚养长大。 或许是得了公正最有分量的两人喜爱，所以怀宁在姊妹中并不受人待见。 表面上对她关照喜爱，实际上都对她敬而远之。 生怕惹她一个不高兴，去太后面前告状。 怀宁盯着顾梨。 见顾梨一脸疑惑，似乎是没听过的样子。 “公主见谅，我是乡下来的，对朝中之事并不熟悉。” 顾梨解释。 怀宁公主不生气，反而很高兴。 “没关系！你不认得本宫正好，本宫很喜欢你，还有初一，你今晚就别回去了，去本宫那儿吧！” “这——不好吧？” 顾梨是来给太后看病的，看完了就应该及时离宫才对。 怀宁却拉着顾梨不让她走。 “哎呀，你别怕，就说是本宫身子不适，让你去给本宫看病。” 说完就拉着顾梨回去。 既然公主都下令了，顾梨自然无法推脱。 …… 从御花园路过，一路上，顾梨被不少人侧目打量。 她目不斜视，却不卑不亢跟在公主身后。 忽然，一个身穿粉红色宫装的女子，带人拦住了她们。 女子眼神淡淡看了眼顾梨。 转头问怀宁：“怀宁，你这是做什么去？” 女子比怀宁公主高出一个头，只能微微仰头看她。 “皇姐，我正要回宫呢。” “她是谁？” 嘉安公主视线扫过顾梨，上位者的倨傲一览无余。 “她是宫外来的大夫，来给太后看诊的。” “宫外来为太后看诊的？那为何不去太后宫中？” “看完了呀，皇姐不常去太后宫中，不知道太后的脾气，她一听说要吃药，就将人赶出来了。” 怀宁天真，毫无心机的话，却让嘉安公主黑了脸。 这是在说她不去给太后请安吗？ 太后生病，性格大变。 整个宫里谁不知道，除了怀宁，太后谁也不见。 嘉安公主觉得怀宁是故意的，在她面前炫耀能去给太后请安。 她语气瞬间更冷。 “既然看完了，为何在宫中逗留？来人，送她出宫。” “不行！是我让她留下来的！我、我身子不适，要让她给我看诊。” 怀宁阻止让人带走顾梨。 嘉安公主知道自己奈何不了怀宁，于是只能将气全撒在顾梨身上。 她看见顾梨怀中抱着个孩子，皱眉。 “竟然还带个孩子进宫，是何居心！” 就这明里暗里的针对，顾梨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她不过是被迁怒、被殃及的池鱼。 “回公主，孩子小，离不开娘身边，只能出此下策。” “哼，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全然不将宫规放在眼里吗？” “皇姐！不就是个奶娃娃，犯不着扯上宫规吧？” 怀宁公主出声为顾梨说话。 她不说还好，一说话，嘉安公主更不想放过顾梨。 “来人！将她拿下！” “谁敢！” 怀宁公主张开双臂，挡在顾梨身前。 “皇姐！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是我找来的。” 嘉安公主轻蔑的扫了眼怀安。 “怀安，不要仗着父皇对你的宠爱，就对皇姐大呼小叫，你作为公主的教养呢？若是让其他人知道，还不得背后嚼舌根，说太后管教无方。” 嘉安公主排行老二，刚满十八岁，比怀宁公主整整大了三岁。 怀宁哪里是她的对手，三两下就被说的哑口无言。 但她还是将顾梨护在身后。 顾梨心中微微叹气。 这位是怀宁公主的皇姐，她能轻易得罪吗？ “公主，说起教养，怀安公主从未对太后有任何不敬，公主却直言太后管教无方，又是什么教养？” 嘉安公主瞪大双眼。 在宫中她自认是最知礼明仪的公主，没想到会被一个外人质问教养。 “放肆！你竟敢质疑本宫？！” 不能得罪也得罪了，顾梨只能硬着头皮辩驳。 “不敢，只是听见公主议论太后，好心提醒一下而已。” 怀宁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梨。 在宫里，除了太后跟父皇，还从来没有人为她说过话。 嘉安公主脸都黑了，气得大喊，让人抓住顾梨，要治罪。 “放肆！简直反了！来人！给本宫抓住她，本宫定要让她得到得罪皇族的下场！” 顾梨知道自己冲动了，但她不后悔。 她站着一动不动，任由嘉安公主的人围了上来。 第161章 皇姐治罪 怀宁着急，她出来没有带宫女。 若是皇姐强行要带走顾梨，她一个人阻止不了。 顾梨抱紧怀中的谢初一，侧身躲过一个宫女的手，眉眼渐渐冷下去。 嘉安公主却在一旁训斥宫人。 “废物！一个女子都抓不住！当心本宫要了你们的脑袋！” 生命受到威胁，自然也就爆发出超绝潜力。 顾梨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住手！” 怀宁公主红着眼睛大喊。 宫人停下来，齐齐转头看向嘉安公主。 “不用管她，你们今天要是抓捕她，就提自个儿的脑袋来见本宫。” 嘉安公主语气满是得意。 怀宁受宠又如何？ 如今没有宫人在身边，别说一个宫外人，就算她要惩治怀宁，也没人能帮她！ 顾梨一手抱着初一，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银针。 突然，怀宁公主跑上来，直愣愣的抱住她。 顾梨赶紧将银针收回去，避免扎着怀宁。 “我看你们谁敢伤她！伤她就是伤了本宫，我一定会如实禀报父皇和太后。” 嘉安公主一跺脚，指使宫人上前拉开怀宁。 怀宁却死死扒拉着顾梨，就是不松。 期间有人手下不知轻重，抓疼了怀宁，她眼里含着泪水，还是不松手。 顾梨诧异看着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 看来是真的很想保护自己。 她凑近怀宁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怀宁诧异的仰头看她。 “可以吗？” 顾梨点头，“可以的。” 下一刻，怀宁松开了抱着顾梨的手，整个人身上气势都变了。 “放肆！本宫是公主，谁允许你们碰本宫的？” 宫人被吓到，伸出去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废物！全都是废物！” 嘉安公主走上前，推开两个宫人，怒视着怀宁公主。 “怀宁！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皇姐，你才是胡闹，你就不怕我将你方才的话，一字不落的说给太后听吗？” “你——” 嘉安公主一愣。 怀安平时受宠爱，却很少告状，只是大家都担心被她告状，所以疏远她。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怀宁直说要告状。 怀宁公主心里紧张，面上却保持镇定。 顾梨方才跟她说，要是不搬出太后，谁也护不住。 太后平日里对她的教诲有这一条。 “不可仗着势力欺压他人。” 可她现在是在保护人，不算违背太后的教诲吧？ 嘉安公主的宫人果然被唬住了，纷纷后退。 怀宁公主悄悄松口气，转头冲着顾梨露出一个笑。 “怀宁，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为了一个外人，你竟然跟皇姐作对！” “皇姐，若这个外人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怀宁一定亲自惩治她，可她分明什么也没做，皇姐为何要苦苦相逼？” “什么也没做？她对本宫不敬，就已经是死罪了！” “可是皇姐，分明是你对太后不敬在先，她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你——好你个华宁，你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来欺压你皇姐是吧？” 怀宁公主细长的脖子一仰，强势道：“反正事实就是这样，就算闹到太后面前，我也会这样说。” “……” “二公主，咱们还是算了吧，若是闹到太后面前，那……” 嘉安的贴身宫女劝说，不可把事情闹大。 本是一番好意。 可怒火中烧的嘉安，哪里见得自己的人站在别人那边。 于是反手就抽了宫女一记耳光。 清脆的一记耳光，惊到了怀宁公主。 她眨眨眼，无措的看着嘉安。 嘉安像是解气了一般，嘴角带着笑。 “好，你有太后撑腰，我不同你计较，但是她，我绝对不会放过！” 放了狠话之后，嘉安带着宫人负气离去。 怀宁长舒一口气。 “终于走了。” 顾梨笑着问：“怀宁公主，你皇姐这般对你，看来你似乎不太受宠？” “谁说的？本宫是父皇最喜爱的女儿，可是唯一一个由太后亲自抚养长大的公主。” “那——” 顾梨欲言又止。 有太后跟皇帝宠爱，怎么还养出了这样的性格？ 一般不都应该是骄纵跋扈吗？ 怀宁不在意的摆摆手。 “哎呀，说了你也不懂，快跟我回去，免得再遇上其他人。” 其他人，自然也是不喜欢怀宁的那些人。 顾梨懂的。 刚要走，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慢着！” 怀宁略带惊恐回头。 “不会吧？又是谁？” 顾梨也回身，发现是太后身边的嬷嬷。 “楼嬷嬷？” 嬷嬷样子有些着急，停下时还有些气喘。 一张嘴话都说不出来，顾梨上前一手摸到楼嬷嬷背后，轻轻一推。 原本难受的说不出话的楼嬷嬷，瞬间感觉松快不少。 她诧异的看了眼顾梨。 喘息两声后，便能开口了。 “太后、太后不好了——” …… 内殿中。 太后昏迷不醒，楼嬷嬷急的满头是汗，眼神时不时看着床尾躺着的小团子。 顾梨聚精会神把脉，太后原本脉络正常，可这才多久，竟然摸不到脉了。 “嬷嬷，太后方才干了什么？” 楼嬷嬷一回想。 方才太后将顾梨赶了出去后，就说心里不大痛快。 于是让人端来了一碗甜汤，吃了就变成这样了。 “甜汤！太后方才吃了碗甜汤。” “汤还有吗？” “有！有的。” 嬷嬷端过碗，碗底还剩点甜汤的底儿。 顾梨指尖沾了点，尝了尝，然后放下碗。 “这甜汤是谁让太后吃的？” “这……这甜汤有什么不对吗？” “汤没什么不对，只是跟太后的病情相冲而已。” “什么？！” 楼嬷嬷脸都白了。 “这是——是皇后让人送来的。” 顾梨微微挑眉。 皇后送的，那话就不好说太过了。 “太后！太后如何了？” 怀宁公主换下了宫女的衣裳，穿着华丽的宫装跑进来。 她扑倒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太后，满眼都是心疼。 转头看向顾梨，“太后怎么会昏倒？到底是为什么？” 顾梨沉默片刻，看了眼楼嬷嬷。 楼嬷嬷冲她摇头，顾梨便没说是甜汤的原因。 “公主放心，太后只是昏睡过去了，睡一觉没什么大碍。” “真的吗？” 怀宁抓着太后的手，小声啜泣。 “早知道我就不偷跑出去了，我以后一定会听话的。” 太后约束怀宁，让她在宫中学学刺绣，可她不喜欢，穿了宫女的衣裳出去玩，这才有之前遇上顾梨的事。 “你、你一定要治好太后。” “好，我会的。” 嬷嬷诧异的看着怀宁公主跟顾梨，她们认识？ 可公主时常出入太后宫中，她怎么没听说过？ 就听见公主吸了吸鼻子，问顾梨：“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嬷嬷大跌眼镜。 原来你们不认识啊！ 第162章 还带个孩子? “回公主，我叫顾梨，我哥是顾耀。” 怀宁公主微微一顿，试探着问：“是内阁首辅那个顾耀？” 顾梨笑着点头。 楼嬷嬷眼看着顾梨自报家门，得知顾梨是内阁首辅顾大人的妹妹，又是一惊。 内阁首辅的妹妹？ 那为何太子妃不曾提起？ 只说是从民间找来一个会医术的大夫，其余的一句也不曾提及。 楼嬷嬷打量顾梨，看这丫头不像是个有心机的，八成是得罪了太子妃，才被太子妃送来给太后看诊。 那些个御医可没少被惩治，这要是太后一怒之下惩治了顾家的姑娘。 届时顾大人在皇上面前提起这件事，倒显得太后不通情理了。 太子妃心计之深，楼嬷嬷终于明白过来。 “顾梨，你说太后睡一觉无碍，那太后的病呢？” 顾梨看向楼嬷嬷，道：“劳烦嬷嬷备好纸笔，我开一副方子，先把药煎着，太后醒来正好可以服用。” 楼嬷嬷见识过顾梨救人的手段，自然不敢怠慢。 立刻着手去准备。 顾梨将写好的方子交给楼嬷嬷，嬷嬷拿着走了出去。 她交给大宫女，让她带着药方去太医院，让几位御医看过方子才抓药。 怀宁公主守在太后床边，一步不肯离开。 看完病就没有顾梨的事了，她就想抱着谢初一到外面等候。 外头忽然传来一声高昂的呼声，“皇上驾到——” 顾梨起身站在一旁，对着走进来的皇帝行礼。 “参见皇上。” “起来。” 皇帝直奔太后而去，挥手就让顾梨起身。 “父皇，您终于来了。” 怀宁公主见到皇帝，脸上的表情更加委屈。 皇帝皱眉安慰了两句，就转头看向楼嬷嬷。 “怎么回事？怎么会昏倒？” “回皇上，太后娘娘是、是——” 楼嬷嬷支支吾吾。 皇帝眉眼不善，问道：“御医呢？御医为何还没来？” “回皇上，事发突然，奴婢只能把顾大夫叫了回来。” “顾大夫？” 皇帝顺着嬷嬷的视线看向顾梨。 “你说她？” “是。” 看出皇帝的质疑，顾梨主动解释自己的身份。 “回皇上，正是草民。” 皇帝忧心太后，问道：“太后的病情如何？可有治愈之法？” “太后沉疴已久，还需慢慢来。” “嗯。” 皇帝又看向昏睡的太后，眼底充满担忧。 “顾大夫好生医治太后，若太后病愈，朕一定重重有赏。” 顾梨低垂眼眸，称是。 治好了有赏，相反的，治不好也会被治罪。 皇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了一会儿昏睡的太后，撑在膝盖上的手指敲打几下。 “楼嬷嬷，朕方才问你，太后因何昏倒，为何支支吾吾？” 楼嬷嬷心里一惊。 没想到皇上又绕回来了。 “回皇上，太后娘娘是、是吃了甜汤才昏了过去。” “甜汤？可是皇后送来的甜汤？” 整个皇宫里，就只有皇后喜爱甜汤，平日里也酷爱往太后和皇帝身边送。 “是。” 皇帝沉声念叨了两声“皇后”。 倏地起身，准备离开。 刚一转身又转了过去，看向太后的床尾。 顾梨眉心一跳。 糟了！ 把谢初一给忘了！ 楼嬷嬷也是心里一紧，她怎么也把这茬儿给忘了！ “这是——？” 顾梨赶紧上前，将谢初一抱起来。 “回皇上，这是草民的孩子。” “你都有孩子了？” 顾梨看着年纪不大，任谁也看不出是个母亲。 怀宁公主也担心皇上怪罪，赶紧拉着皇上的手臂撒娇。 “父皇，您别生气，这孩子太小了，离不了娘，是我允许她带着孩子来为太后看诊的。” “……” 皇帝忽然张不开嘴了。 他只是好奇问了一句，这么紧张做什么？ 他像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 皇帝咳嗽了一声，道：“既然带着孩子，那就暂且住在宫中吧，也方便为太后治病。” 怀宁公主冲着顾梨挤眉弄眼，顾梨躬身谢恩。 “谢皇上。” 皇帝吩咐了楼嬷嬷几句，好生照顾太后的话，就走了。 楼嬷嬷松了一口气。 皱眉对着顾梨道：“你、你怎么还带着个孩子？” 怀宁公主替顾梨说话，“嬷嬷，你就别说她了，孩子这么小，不跟着娘跟着谁？不是谁都跟我似的，有太后照顾。” 嬷嬷满肚子的话被噎了回去。 怀宁公主都拿自己说事了，她还能说什么？ 嘱咐道：“好生安置孩子，莫要惊扰了太后。” 顾梨安静点头，“知道了嬷嬷。” 大宫女回来了，告知嬷嬷药方没有问题。 嬷嬷才让大宫女去抓药煎药。 怀宁公主守在太后床边不肯离开，楼嬷嬷让人带着顾梨母女俩去安置。 走出内殿，顾梨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殿内灯火通明，竟是一点也没察觉。 宫女领着顾梨到了一处偏殿。 “顾大夫，你就在此处安置吧，若有需要，叫一声就是。” 宫女还算客气，对顾梨说话客客气气的。 “多谢姑娘。” 宫女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看向她怀里的孩子。 “顾大夫，你的孩子真可爱。” 顾梨笑了一声。 谢初一不哭不闹的时候，确实挺招人稀罕。 可哭闹起来，那就是个大喇叭。 “姑娘——” 顾梨刚开口就被宫女打断了。 “顾大夫叫我盼儿就行。” “盼儿姑娘，这间屋子离太后寝殿远吗？” “不算远，隔着两间屋子呢，嬷嬷想着离得近些，若是太后那边有情况，也方便。” 嬷嬷这样安排没问题。 只是顾梨有些担心谢初一。 万一她哭闹起来，当真惊扰了太后，届时太后怪罪下来可就不妙了。 在偏殿住下，顾梨给谢初一喂了奶粉。 这是她闲暇时候抽奖抽出来的，正好适合谢初一。 好不容易把谢初一哄睡着，宫女盼儿便来敲门了。 顾梨赶紧去开门，“怎么了？” 盼儿道：“太后娘娘醒了，嬷嬷让我来请你过去。” “好，我马上去。” 顾梨回头查看谢初一是否睡了，才关门过去。 太后正倚在榻上，怀宁公主和楼嬷嬷焦急的哄太后吃药。 “太后，您就听怀宁的吧，吃了药才能快些好起来。” “哼，哀家不吃！这些年吃来吃去都是一样的药，没一个有用！” 楼嬷嬷也劝说：“娘娘，您别跟自己的身子怄气啊。” “不吃！你们都别说了，哀家是不会吃药的。” 这一幕看在顾梨眼中，太后活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第163章 哄太后喝药 顾梨走上前，太后偏头看向她，顿时皱眉。 “楼嬷嬷，哀家不是让她走吗？” “娘娘，先前您昏倒了，奴婢只能将顾大夫请回来。” “哀家这不是好好的？让她走！还有这药，统统扔出去！” 楼嬷嬷也很难办。 即使有怀宁公主在一旁劝阻，太后的火气依旧不小。 顾梨没走，反而上前一步。 “太后娘娘，您该不会是，害怕喝药吧？” 顾梨话音刚落，太后像是被戳穿小心思的孩子一样，眼神闪躲。 楼嬷嬷斥责道：“放肆！不可对太后不敬！” 怀宁公主也朝着顾梨微微摇头。 顾梨却依旧看着太后，继续道：“想必太后是觉得，我开的药跟御医们的药是一样的苦，所以不愿喝吧？” 太后皱眉，“难不成你的药还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不同的大夫，开出来的药自然也不同，若是太后不信，试试不就知道了。” 太后冷笑一声。 “激将法，你当哀家是三岁孩子吗？” 顾梨看向楼嬷嬷，道：“还劳烦楼嬷嬷替太后试药。” “啊？我？” 楼嬷嬷有些迟疑。 “是啊，楼嬷嬷是太后最信任的人，只有你说的话，太后才不会怀疑。” 为了让太后喝药，楼嬷嬷也顾不得许多。 端过药碗，皱着脸就喝了一口。 一口下去，楼嬷嬷脸色变了。 太后嗤笑一声：“哀家就知道，你想骗哀家。” “娘娘！这药，当真不苦！” 楼嬷嬷看了眼手里的药碗，嘴里不但没有苦味，还有一股甘甜。 她竟然生出了想再喝一口的冲动。 太后怀疑的看向楼嬷嬷，“不也同她们一起来哄骗哀家？” “不不不，娘娘，这药当真不苦，您要是不信，奴婢再喝一口！” “不可！” 顾梨制止了楼嬷嬷再来一口的举动。 “这是药，不是甜汤。” “也是。” 楼嬷嬷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有些冲动了。 太后见顾梨神色如常，心里泛起好奇。 可刚才笃定不喝药的是她，这时候若是主动喝药，她还有什么颜面？ 顾梨时刻注意着太后脸色的变化，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嬷嬷，给太后重新准备一碗，若太后还是不想喝，那就算了。” 嬷嬷也马上明白过来，立刻端了一碗新的来。 “娘娘，您试试吧。” 太后犹豫着接过药碗，用里面的小银勺子尝了一口。 当真不苦！ 奇了。 在顾梨、怀宁公主和楼嬷嬷的注视下，太后将一碗药汤喝了个干净。 楼嬷嬷接过空碗，眼底满是笑意。 “太后娘娘许久不曾安静喝药了。” 太后表情有些尴尬，用手绢擦擦嘴角，才看向顾梨。 “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有些本事，不过也别高兴的太早，哀家的病，可没那么容易治好。” 顾梨笑着说：“只要太后娘娘肯配合，治不治得好，那就是草民的本事了。” 这番话有些托大。 好在太后最终还是认可了顾梨为自己治病。 喝完药后，楼嬷嬷伺候太后安歇。 怀宁公主同顾梨从殿内走出来。 “顾梨，真有你的，能得到太后的认可，你算是独一份了。” “公主谬赞了，还得多谢公主从中斡旋。” “嗐，本公主也是一心为太后。” 怀宁公主说完打了个毫无形象的哈欠，意识到这是在人前，她赶紧捂住嘴。 “你什么也没看到！” 顾梨笑着回：“是，我什么也没看到。” “天色晚了，本宫要回去了。” “公主路上小心。” 顾梨站在原地，准备目送怀宁公主离开，就见怀宁公主忽然不走了。 嗯？ 怀宁忽然又走了回来。 “本公主忽然不想回去了。” “那让人为公主布置安寝的房间——” “不！本公主想小初一了，所以，今晚本公主同你们一起睡！” 顾梨：“……” 见顾梨不说话，怀宁公主眉头一拧。 质问：“怎么？你不乐意？” “不是不乐意，只是孩子还小，我担心吵着公主。” “没事没事，本公主睡觉很沉，轻易不会被吵醒的。” 怀宁公主说着就走在前面，还冲顾梨招手，示意她跟上去。 顾梨摇摇头。 真是个活泼的小公主。 …… 顾梨睡在最外头，她平时要护着孩子，避免孩子掉床下去。 于是，谢初一睡中间，公主睡最里头。 等公主躺下后，顾梨想要灭灯。 “顾梨，床边留一盏吧，太黑了本宫睡不着。” 顾梨顿了一下，将床边的一盏灯留下。 躺在床上后，顾梨睁眼盯着帐子顶上。 “顾梨，你真的是顾家的小姐吗？” “嗯。” “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顾家有个小姐？” “我当年跟家里走失了，才被找回来。” 怀宁公主翻身侧对着顾梨。 “那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顾梨想着那个遥远的山村，笑着回答：“去了一个离京城很远的地方。” “有多远？为什么看起来，你还挺开心？离家这么久，你不觉得难过吗？” “不难过，都是人生成长的一段经历而已。” 怀宁公主愣住，怔怔的看着顾梨的侧脸。 微弱的灯光让顾梨的脸看着有些透亮，笑意也有些刺眼。 “真好，本宫、我还从未出过皇宫。” 顾梨偏头看向怀宁，怀宁公主已经翻身面朝里面了。 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若是有机会，公主想同我一起去看看吗？” 怀宁公主没有回答，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想回答。 作为公主，哪有那么容易能出宫。 享受着无上荣宠，就注定过不了平凡日子。 顾梨闭上眼，睡意逐渐袭来。 …… 另一边，客栈里。 谢伍黑沉着一张脸，毫无睡意。 白天他整理了仪容，换了汉人的服饰，带上精美的礼物，去了顾家。 可得到的消息是，顾梨进宫了。 他都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顾梨为什么进宫，顾家的大门就当着他的面关上了。 好不容易等回莫多力查到的消息，顾梨进宫为太后治病去了。 谢伍沉默了。 莫多力看向谢伍，“王子，那顾家也太不把您当回事了。” 他亲眼看见的，顾家的大门差点就拍在王子的脸上了！ 王子如此帅气的脸，他们怎么敢！ “她进宫了，晚上也没出来。” 谢伍全然没将莫多力的话听进去，而是喃喃着顾梨。 “是的王子，东夏国的皇宫太多守卫，我进不去。” 谢伍：“……” 废话！ 你要进去了才真是有鬼了。 第164章 太后哄娃 有怀宁公主同榻而眠，顾梨入梦迟了些。 好梦正酣的时候，顾梨被谢初一的哭闹声惊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 怀宁公主也皱眉醒来。 顾梨抱着谢初一哄，担心她声音太大吵到太后。 可谢初一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声怎么也止不住。 …… 太后这边。 楼嬷嬷好不容易伺候太后睡着了，刚闭眼眯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她赶紧起身，就看见床上的太后已经睁开了眼睛。 “什么声音？” 太后神色诧异，她好像听见了孩子的哭闹声。 楼嬷嬷担心以后睡梦中被惊醒，又要发脾气，便没有说是顾梨的孩子。 “没什么声音啊，太后是做梦了吧？” 太后沉默了片刻，抬手揉揉太阳穴。 她已经许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梦中惊醒也是常事。 于是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可耳边孩子的哭闹声依旧在。 她又睁开眼。 “不对，哀家不是在做梦，哪里来孩子的哭声？” 楼嬷嬷见瞒不住了，只得实话实说。 “回太后，是、是顾大夫的孩子，奴婢这就去说一声，让她赶紧哄哄。” 说着楼嬷嬷就要朝外走。 “慢着！你是说那小丫头，带着个孩子进宫来给哀家看病？” 太后表情有些震惊。 “是啊，顾大夫的孩子还不足一岁，离不开亲娘，只能瞒着带了进来。” 楼嬷嬷也怕太后怪罪，尽捡着要紧的说。 太后听完沉默片刻。 “你去，叫她过来。”说完又补了一句。 “让她把孩子也抱过来。” “太后——那孩子还小，皇上来也见过的。” 楼嬷嬷有些迟疑，小心劝说了两句。 孩子现在还好好的，说明皇上见了也没怪罪。 太后眉头一拧。 “你以为哀家要做什么？让你去就去。” “是。” 顾梨这边。 谢初一哭闹不止，顾梨都哄不住，抱着谢初一来回走动，可谢初一还是哇哇大哭。 床上睡眼惺忪的怀宁公主一脸呆愣。 “她怎么这么能哭啊？到底怎么了呀？” “我也不知道，她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顾梨担心谢初一是哪里不舒服，刚想把人放在床上，检查一下。 楼嬷嬷就来敲门了。 “顾大夫，开门。” 顾梨只能抱着孩子去开门。 “嬷嬷？您怎么来了？” “怎么回事？哭闹声将太后都吵醒了，太后让我来叫你们过去。” 怀宁公主从床上伸出头来。 “太后叫我也去吗？她老人家怎么知道我在这睡的？” 嬷嬷一看公主也在，惊得瞪大双眼。 “公主？您怎么也在?” “啊？太后不是找我吗？” 楼嬷嬷看向顾梨怀中哭闹的孩子。 “太后让顾大夫母女俩过去。” 怀宁公主一翻身从床上起来，“哭声吵醒了太后，难道太后生气了？” 楼嬷嬷愁着一张脸。 “我也不知道，顾大夫赶紧随我去吧。” “好，我这就去。” …… 太后披着一件大氅坐在床边，顾梨一出现，她的眼睛就落在了顾梨怀中哭闹的孩子身上。 “见过太后。” 顾梨行礼，太后不在意的挥手让她起身。 顾梨不停的轻拍孩子，谢初一已经哭的有些抽抽了，看着十分可怜。 “过来，让哀家看看。” 顾梨诧异，但还是抱着孩子走了过去。 太后伸长脖子看谢初一，一张不到巴掌大的小脸，哭的红彤彤的。 可见是真难受了。 太后伸手，抱过孩子。 然后就熟练的开始哄孩子，边吩咐楼嬷嬷端热水来。 “端碗热水来，不要太烫。” “是。” 太后摸摸谢初一的额头，又摸了摸后背，然后将孩子的衣服解开了一些。 热水来了之后，太后用帕子沾了些温水，给孩子擦了擦。 顾梨见状连忙道：“太后，还是我来吧。” 太后看也没看她一眼，自顾自擦着。 “你看着年纪不大，没想到都有孩子了。” “哄哀家喝药的时候不是挺能耐？怎么连个孩子都哄不住？” 太后无情嘲讽，顾梨只能悻悻缩回手。 平时谢初一也不哭闹，这还是第一回。 约莫是到了陌生的地方，觉得不安才哭闹。 神奇的是，顾梨怎么哄都哄不好的谢初一，到了太后手里，没一会儿功夫，就止住了哭声。 只剩下微弱的打嗝声。 太后一脸慈祥逗谢初一。 “真乖，不哭不闹才是乖孩子。” 怀宁公主穿好衣裳后姗姗来迟，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太后！顾梨不是有心的！” 匆忙进来就看到太后一脸慈祥的模样，她愣了一下。 太后连个眼神都没给怀宁公主，嗔怪道：“都多大了，慌里慌张，成什么样子。” “太后？您抱着初一做什么？” “初一？这孩子叫初一？” “是啊，顾梨说，是初一生的，所以叫初一。” 太后一琢磨，有些不满意。 “胡闹，孩子的名字是对她最好的祝福，怎能随意起名字？” 顾梨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辩驳。 怀宁公主凑到太后身边，看着已经不哭的谢初一，想伸手去戳她的脸，被太后一巴掌打在手上。 “太后！您不疼怀宁了！” “皮猴子，哪有初一乖巧。” 太后抱着谢初一一脸喜爱，对楼嬷嬷说：“让她们都退下吧。” 顾梨惊讶道：“太后，孩子——” 楼嬷嬷上前阻止顾梨，冲她摇头。 怀宁公主拉着一步三回头的顾梨出了内殿。 才道：“你就放心吧，太后不会对初一怎样的。” 话虽这么说，可顾梨仍是不放心。 太后生病，情绪不稳定，若对谢初一只是一时喜爱，等到新鲜劲儿过了可咋办？ 怀宁公主看出顾梨的顾忌，笑着安慰。 “担心太后不是真心喜爱初一？” 顾梨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宫中不缺孩子，可太后这么多年除了我，没有任何孩子能在太后身边长大，你觉得是为什么？” 顾梨看向怀宁公主。 “当然，本公主聪明可爱，惹人爱这是必然的。” “可其他的皇子公主也不差，太后就是不喜欢，只因为他们的母妃是父皇的妃子。” “你明白我想说什么吗？” 顾梨顿了一下，她大概是明白的。 皇子们被太后喜爱，将来无论是封太子还是封王，都会找到太后面前来。 公主也一样，公主的婚事，除了皇帝能做决断，还有太后能指婚。 太后对宫中皇子公主冷淡，后宫妃嫔对太后似乎没了指望。 除了隔三差五来请安的皇后，其他妃嫔则是能不来就不来。 太后落得清净，也看透了人心。 第165章 嘉安公主 “所以，你不用担心初一，太后能喜欢她，你该偷笑呢。” 怀宁公主很高兴，她喜欢的孩子也被太后喜欢。 这也侧面说明她的眼光不错嘛。 顾梨却笑不出来。 伴君如伴虎，太后身边又何尝不危险。 算了。 反正孩子在太后手里，暂时也不会有事。 怀宁公主打了个哈欠，对顾梨说：“安心啦，回去睡觉吧。” …… 却说太后这边。 太后将谢初一带在身边睡觉。 只有楼嬷嬷知道，太后有多喜欢孩子。 当初怀宁公主母妃薨逝，太后第一时间将公主接到身边抚养。 没有母妃在身后算计，怀宁公主如太后所想的样子长大，率真可爱。 自那以后，宫中妃嫔都知道太后只喜欢没有母亲的孩子。 于是对太后，敬而远之。 太后嘴上不说，但心里是失望的。 楼嬷嬷见太后欢喜的睡不着，便小声催促。 “太后，您早些歇息吧，孩子奴婢看着就行。” “不用你，哀家看个孩子还看不住吗？” “是。” 楼嬷嬷笑着应声，尽职尽责守夜。 …… 顾梨早早就来太后宫外等候。 就等着太后把孩子还给她，可她等到楼嬷嬷出来，也没等到谢初一。 “楼嬷嬷，太后那边如何了？” 楼嬷嬷眼中带笑，打趣道：“顾大夫是想问孩子吧？” 顾梨扯了扯嘴角。 “你放心，太后喜欢那孩子。” 顾梨左右环顾无人，便拉着楼嬷嬷小声问：“太后当真没生气？” “顾大夫，你该不会以为，太后是故意将孩子扣在身边的吧？”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这么想。” “你最好别这么想，太后能喜欢那孩子，是你的荣幸，一会儿来给太后请平安脉，你先回去吧。” 楼嬷嬷打发顾梨离开。 顾梨一阵无语。 什么世道？ 亲娘想见孩子都见不着？ 既然楼嬷嬷也说孩子没事，那应该真的没事。 顾梨回了屋，怀宁公主迷迷糊糊醒来。 揉着眼睛说：“更衣。” 公主还以为是在自己宫里，坐着等宫女上前伺候洗漱。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会自己，怀宁公主清醒来过。 顾梨道：“公主，可要让人来伺候您更衣？” 怀宁摇头。 “不必了。” 只是宫装繁琐，终究还是让门外的盼儿来服侍。 用完早膳后，顾梨去给太后请平安脉。 刚到殿内，就看见屏风外面站着一个眼熟的人。 嘉安公主。 “参见公主。” “皇姐，你也来给太后请安吗？” 怀宁公主跟在顾梨身后走进来，也看见了嘉安公主。 “哼，怎么？就你来得？本宫来不得？” 嘉安公主还没来得及针对顾梨，听了怀宁的话，一开口就是讥讽。 “怎么会，只是皇姐许久不来给太后请安了。” “你——你是在说本宫不敬吗？”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啊。” “你分明就是——” “好了，你们是来哀家宫里吵架的吗？” 太后从屏风后走出来，怀里还抱着谢初一。 见太后出来，嘉安第一时间给太后请安。 “嘉安给太后请安。” “嗯，起来吧。” 怀宁快步走到太后身边，凑过去看初一。 “太后，她没吵着您吧？” 太后笑得慈祥：“她啊，可比你小时候乖巧多了。” 嘉安起身后，也好奇的凑了过去，看清太后怀中是个孩子，惊得大喊一声。 “哪儿来的孩子？！” 尖锐的声音，吓得谢初一小小的身子一颤，开始不安的扭动起来。 太后睨了嘉安一眼，低声哄着孩子。 “哦哦，没事没事。” 又对嘉安说：“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嘉安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安静站在一旁。 “我、我只是一时诧异，太后宫里，怎么会有孩子？” 嘉安思绪飞转。 让太后这般宠溺的孩子，怀宁也十分喜爱。 难不成！ 是怀宁的孩子？ “那又怎么了？” 太有语气威严，嘉安止不住猜测。 便小声试探：“能让以后这般喜爱的孩子，她母亲身份一定不简单。” 孩子的母亲，顾梨，站在一旁，像个看客似的。 看来暂时她是说不上话了，便一言不发。 太后在后宫里经历了一辈子的尔虞我诈，哪里听不明白嘉安的意思。 斜看了眼嘉安，“你想说什么？” “没有，嘉安只是好奇这孩子的母亲是谁。” “然后呢？” “啊？然后——然后想要同她结交一番，如何能生出这样可爱的孩子。” 嘉安被太后的气势吓到，口不择言，脱口而出什么都不知道了。 太后神色诧异，就连怀宁都惊恐的看向她。 “怎、怎么了？” 顾梨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笑出声。 想要同她结交，问她怎么生出可爱的孩子。 哈哈哈。 堂堂一个公主，竟然在太后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原来嘉安是想嫁人了。” 太后没有直接点破，而是顺势说起婚事，也算给了嘉安一个台阶。 可嘉安一听，脸色瞬间变了。 “不不，不是的，太后误会了。” “嘉安公主，不可对太后不敬。” 楼嬷嬷在一旁提醒。 嘉安赶紧咬住嘴唇，她心里后悔不已。 死嘴，都说了些什么啊！ “说起来，嘉安今年已经十八了，你母妃没有给你张罗亲事吗？” 太后坐在桌前，朝顾梨招手。 顾梨走过去，本以为太后要把孩子还给她，她伸手去接，却被太后白了一眼。 顾梨：？ 太后伸出一只手，是让她把脉。 顾梨只能认命，安静把脉。 “回太后，嘉安今年的确十八了，可母妃说，嘉安的婚事，不着急。” “十八了还不着急？你母妃有人选了？” “没、没有。”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 “听说，胡国使臣来了京城，欲替胡王求娶我朝公主，嘉安怎么看？” 胡国？ 顾梨立马想到了谢伍。 谢伍忽然出现在京城，难道跟这件事有关？ 嘉安公主脸色一白。 这就是她最害怕的。 胡国是什么偏远小国，她可是东夏国的二公主，她才不要嫁去胡国。 “太后，嘉安只是一个小女子，对朝堂之事不敢议论的。” 太后点头。 “也是，一切都看皇帝的决断。” 嘉安脸色难看的紧，转眼看见太后身边无忧无虑的怀宁。 心里无端生出一股恨意。 她大着胆子问：“太后，若是父皇让怀宁嫁去胡国，您怎么看？” “放肆！” 楼嬷嬷脸色微变，没想到嘉安公主竟敢公然挑衅太后！ 第166章 一同治罪 楼嬷嬷斥责嘉安公主，本意是想让公主向太后道歉。 没想到嘉安公主眉头一挑，看向楼嬷嬷。 “你才放肆！你虽然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但本宫可是公主，你一个奴婢竟敢斥责到主子头上？” 楼嬷嬷平日里看着平和，但能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又能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嘉安公主，奴婢的主子只有太后。” 说白了，就连皇帝想要惩治楼嬷嬷，都还要问过太后的意思。 嘉安公主当真是年少轻狂。 没想到嘉安一听楼嬷嬷的话，反而笑了起来。 “这么说，楼嬷嬷连我父皇都不看在眼里了？” “敬重太后之人，奴婢也敬重，但像公主这样的，奴婢的确不看在眼里。” 楼嬷嬷说话也十分有底气。 顾梨眼神悄悄打量太后。 太后一脸平静，恍若未闻，依旧逗弄着怀里的谢初一。 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迷之微笑，丝毫没有要阻止这场闹剧的意思。 顾梨心中诧异，她这是处在宫斗中心了？ 不过嘉安公主确实不太聪明，公然开罪太后身边的人，结局恐怕不会太好。 “好大胆的奴才！太后！楼嬷嬷仗着是您宫里的老人，对本宫不敬，看来定要好好责罚才是。” “哦？嘉安想要如何责罚？” 太后转头看向嘉安公主。 嘉安见太后回应了，便以为太后同意责罚楼嬷嬷，脸上扬起一丝得意。 “按照宫规，对主子不敬，当然是杖责一百，送去掖幽庭为奴。” 掖幽庭是宫中关押受罚人员的地方，其中不乏犯了大错的妃子，以及奴才。 只要进了掖幽庭，就如同进了监狱，再想出来，也只能等着下辈子。 大多数人进去后只有两个结局。 要么疯，要么死。 太后喃喃念叨了一句：“掖幽庭？” “是，太后，这奴才当着您的面，就敢对本宫不敬，背着人的时候，还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定要重重责罚。” 楼嬷嬷脸上表情没有变化，似乎要被惩治的并不是自己。 顾梨看过去，楼嬷嬷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也没有。 怀宁公主一听要罚楼嬷嬷去掖幽庭，顿时变了脸色。 “不可！皇姐，楼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怎么能随意惩治？” “那又怎么样？皇子犯法，尚且与百姓同罪论处，她一个奴才，有何特殊？” “不是这样的！楼嬷嬷分明没错。” “怀宁，你是主子，为了帮这些奴才，屡次顶撞皇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他们没有错而已，是皇姐，太过计较了。” “怀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嘉安不顾太后在场，就开始彰显自己作为姐姐的气势。 想要在太后面前，强压怀宁一头。 有太后护着又如何？ 怀宁不占理，就算浑身是嘴也无可辩驳。 怀宁公主满心担忧，看向太后。 可太后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似乎并不想理会面前的闹剧。 这时候，顾梨为太后把脉完毕，收回了脉枕。 起身站在一旁。 嘉安公主这时候才记起还有一个顾梨。 嘴角勾起一抹笑。 “还有你，你昨日在御花园中，也顶撞了本宫，不如趁这个机会，将你一同治罪。” “皇姐！顾梨、顾大夫是来为太后看病的！” 嘉安公主不屑一笑，嘲弄道：“她会看病？你们不会是被她给骗了吧？” 怀宁公主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皇姐当真是疯了！ 顾梨被点名，也没有退缩，而是迎难而上。 “昨日吗？我不记得什么时候顶撞过公主。” “忘了？那本宫就来提醒你一下，昨日本宫斥责怀宁，说她没规矩，连累太后被人说教养无方，你当时就顶撞本宫，你区区一个宫外人，都敢斥责本宫？” 顾梨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想起来了，我当时是说了来着，你说太后教养无方，我才忍不住辩驳，说起来也不算顶撞吧？” 一旁的楼嬷嬷看向顾梨，瞬间明白了。 顾梨是在引诱嘉安公主，当着太后的面说错话。 再看向太后，虽然看着一副慈祥模样，但楼嬷嬷知道，太后生气了。 “还不是顶撞？本宫是公主！你就该跪在本宫面前回话！让你站着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顾梨心里都要笑死了。 这位公主莫不是真的疯了？ 她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怀宁，顾梨说的，是真的吗？” 太后轻声开口，询问顾梨的话是真是假。 怀宁公主点头。 “回太后，是真的，皇姐昨日在御花园，不仅说太后教养无方，还让宫女欺负我，是顾梨帮了我。” “怀宁！你可别乱说，皇姐是在教你做人，怎么能说是欺负？” “好得很，皇帝还活着呢，你这个当皇姐的，就迫不及待要教妹妹做人？嗯，真是难为你了。” 太后语速不紧不慢，说出来的话，却像当头一棒，瞬间打醒了嘉安。 “太、太后恕罪！嘉安一时不察，竟在太后面前失了礼数。” 嘉安“噗通”一声跪在太后面前。 方才要惩治这个，惩治那个的时候有多嚣张。 现在就有多狼狈、后怕。 “哦？一时不察？难道不是口吐真言吗？” “太后恕罪！嘉安没有！嘉安只是一、一时昏了头——” 正说着，门外宫女进来通报，说是皇后来了。 太后让皇后进来。 皇后一进来就看见这一幅乱糟糟的场面，给太后请安后。 才道：“这是怎么了？” 嘉安一见皇后来了，顿时歪倒在一旁。 完了。 皇后素日里就不喜欢她，这下她真的完了。 太后慈祥的看向皇后。 “皇后今日怎的来了哀家宫里？” 皇后看上去温和娴静，对待太后也恭敬有礼。 “回母后，儿臣昨日里就听闻母后身子不好，本应昨日就来看望，可后宫事务繁杂，便今日来了。” 太后微微点头，对皇后的话，没有欢喜，也没有反感。 就是很平淡。 皇后看向地上跪着的嘉安，诧异道：“嘉安这是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成何体统。” 嘉安赶紧正紧跪着。 太后笑了一下，道：“嘉安年纪小，心思却十分活络，都惦记着要惩治哀家身边的人了。” “什么？” 皇后脸上更是诧异，心中却有些高兴。 第167章 盼儿受罚 皇上最喜爱怀宁，因为她最省心，长得也很像她死去的母妃。 其次就是老二嘉安和皇后所出的三公主景宁。 偏偏嘉安的母妃兰贵妃，现下正得宠，嘉安都能在景宁面前耀武扬威了。 没想到啊，嘉安这个不长脑子的，居然得罪到太后跟前。 皇后心中暗爽，面上却表现得很不解。 “嘉安，你大胆！怎么能惩治太后的人？皇上都不敢，你真是被兰贵妃惯坏了！” 这话面上看似疑惑不解，其实是在提醒太后。 皇上都不敢动她的人，嘉安不过是仗着兰贵妃得宠，就敢这般目中无人。 嘉安一张脸惨白，她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鬼，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怀宁？ 对！一切都是因为怀宁。 她凭什么可以仗着太后的宠爱，就无忧无虑，不用担心会嫁去胡国。 所有的公主里面，只有她和景宁正当适龄，皇后舍不得景宁，便只能是她。 嘉安抬头，充满恨意的目光看向怀宁。 怀宁站在太后身侧没注意到嘉安的目光。 顾梨却看见了，她微微上前一步，站在怀宁身边，挡住了嘉安的视线。 嘉安只好看向顾梨，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嘉安？嘉安！母后同你说话呢。” 皇后说了一连串的话，发现嘉安根本没听，心里更是不爽。 “母、母后，您方才说什么？” 皇后哼了一声，“看来兰贵妃当真把你宠坏了。” “没有！不是的，母妃她——” “好了，哀家年纪也大了，后宫之事，皇后自己顶多便是，都退下吧，哀家乏了。” “是，母后。” 皇后看向地上的嘉安，释然一笑。 就这蠢货，也配和她的景宁争宠。 “嘉安，随本宫走吧，莫要惊扰太后了。” “母后，母后！我不是有意要得罪太后的！是怀宁！怀宁气我，我才一时乱了分寸。” 皇后皱眉，呵斥道：“住口！怀宁自小乖巧懂事，她为何会气你？” 嘉安还想解释，皇后却不想在太后面前审问。 给了贴身嬷嬷一个眼神，嬷嬷便架着嘉安出去了。 出了慈宁宫，嬷嬷对着皇后小声说了句什么。 皇后惊讶了一声：“孩子？” …… 闹剧结束。 虽然没亲眼见到嘉安最后的结果，但也能预想到了。 “顾大夫，哀家今日的脉象如何？” 太后看着怀中的孩子，目不斜视的问顾梨。 顾梨恭敬道：“太后脉象平和，已经有好转了。” “你是在哄骗哀家吧？才一日，你真当自己是神医了？” “太后没感觉到今日精神好了许多吗？” 顾梨笑着提醒。 太后一怔。 还真是。 往日她要是见到这一出闹剧，内心烦躁，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嘉安。 可今日她似乎心平气和，面对胡闹的嘉安，甚是宽容。 “那也不是你的药好，是这孩子的功劳。” 太后一口咬定是谢初一的功劳，她见着孩子心情大好。 “是，太后说的是。” 没一会儿，宫女就把药汤端了来，太后喝过一回，只是皱眉看了眼，就喝了下去。 楼嬷嬷赞赏的看向顾梨。 顾梨会心一笑。 怀宁开心道：“太后，您发现没有？顾梨和初一来了之后，不管是您的病还是心情，都好了不少呢。” “跟她可没关系，哀家光是看着这孩子心情就好。” 楼嬷嬷趁着太后心情好，便提议让太后出去散散步。 “太后，趁着外头日头不错，不如出去走走吧？” 太后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也好，哀家许久不曾出去走走了。” 孩子还在太后手上，顾梨只能跟着一起去。 慈宁宫内有小花园，虽然没有御花园大，但都是些寻常见不到的花。 是宫中御花房精心培养好，才送来的。 顾梨远远就看见了金边牡丹，不免就让她想起了推她进皇宫的人。 当时怀宁得知她是太子妃举荐来的人，第一句话就问她是不是得罪了尤清霜。 她没有得罪太子妃，只是太子妃想要整她而已。 顾梨忽然指着金边牡丹，道：“这是金边牡丹吗？传闻太后最喜这花，当真好看。” 太后心情好，也不计较顾梨的大惊小怪。 “这花好看是好看，养护颇为费劲，御花房也就养出了一盆，你也算有眼福。” 顾梨疑惑的说：“这么难吗？可是我在太子妃那儿也见到了。” 怀宁打岔道：“不可能，这花只供给太后宫里的。” “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太后看了眼顾梨，问：“你亲眼见过？” “是，太子妃时常邀请官眷过府赏花，我有幸同大嫂一起去过，见过一次，好像也是金边牡丹。” “太子妃或许从其他途径寻到了，不足为奇。” 顾梨笑笑，没再说话。 跟在太后身后转了一圈小花园，本以为太后乏了就回去了。 没想到太后还想去御花园走走。 楼嬷嬷自然是支持的，连忙摆驾御花园。 一行人刚到御花园，远远就听见女子的啜泣声。 太后看了眼楼嬷嬷，楼嬷嬷循着哭声过去，找到了哭泣的女子。 居然是慈宁宫的盼儿。 楼嬷嬷质问：“盼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嬷嬷，没、没什么。” 盼儿连忙起身，跟着嬷嬷到了太后跟前。 太后垂眼看她：“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太后，我平时也不哭，一般都是受了委屈才哭，她一定是受委屈了吧？” 怀宁出声为盼儿说话。 顾梨却盯着盼儿手腕上露出的一截红肿。 “盼儿姑娘，当着太后的面，你就直说吧。” 盼儿垂着头，小声道：“奴婢，奴婢方才撞见了太子妃，她惩罚了奴婢。” 顾梨眉头一挑，好巧啊。 说曹操，曹操这就来了。 “太子妃不是最文静贤淑，为何会惩罚太后宫里的人？” 顾梨说的是太后宫里的人，而不是说的盼儿。 太后今早才被嘉安冒犯，这时候又冒出个太子妃。 一个个的都不将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了。 “盼儿，你说，太子妃因何惩罚你？又是如何惩罚了你？” 太后声音冷了下去。 她倒要看看，太子妃又做了什么。 第168章 公主出息了! 盼儿伸出双手，将袖子往上提，露出红肿的双臂。 小臂上青红交加，似乎是被人重重捶打过。 位置恰好能被放下的袖子给盖住，这施以惩罚的人，还挺精。 没伤到双手，照样能做事。 怀宁第一次见，吓得缩了缩脖子。 “怎么会伤这么重？” 楼嬷嬷在太后身边侍奉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伤。 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太子妃要这般惩罚你？” 盼儿委屈，“噗通”跪在太后面前。 “奴婢什么也没做，是太子妃见奴婢是太后宫里的人，便向奴婢问了太后的病情，奴婢照实说了，太子妃就让婢女责打奴婢。” “你可有说谎？” “奴婢绝对没有说谎，太子妃还问了顾大夫，奴婢说顾大夫的医术太后很满意，就这些了，奴婢一句也没多说。” 楼嬷嬷看向太后。 她也不明白太子妃为何突然发难盼儿。 太后脸色阴郁，似乎也不满。 顾梨却心知肚明。 盼儿这是受了她的连累。 太子妃并不是想问太后的病情，而是想知道顾梨有没有被太后责罚吧。 结果得知顾梨医术受太后夸赞，气不过便撒在了宫女身上。 “唉——” 顾梨叹了口气。 太后转头看她。 “你叹气做什么？” “多水灵的宫女，被打成这样，若不是太后想来御花园散步，只怕她这一遭就白挨了。” “你的意思，要哀家替她出头？” 顾梨扯着嘴角笑笑。 “无论盼儿是谁宫中的人，无端遭罪，总是说不过去的，大家都是人，谁也不想生来就是奴婢。” 太后深深看了眼顾梨，没说话。 楼嬷嬷和盼儿都诧异的看向顾梨，眼底满是震惊。 她怎么敢当着太后的面说这种话？ 盼儿知道顾梨是在为自己鸣不平，担心太后会怪罪顾梨。 连忙道：“奴婢、奴婢没事的，奴婢这就回去做事。” 盼儿起身就要回慈宁宫，顾梨拉住她，不小心碰到了伤处。 “嘶——” “啊，对不住，我只是想帮你看看。” 顾梨赶紧松手，生怕再加重盼儿的伤。 太后冷眼看着顾梨和盼儿这一出，转向了楼嬷嬷。 “你去请太子妃来哀家宫里。” 原本的好心情也褪去大半，太后没了散步赏花的心思，便回宫去了。 顾梨给盼儿的伤处上了药，盼儿笑着道谢。 “多谢顾大夫。” “不用谢我，下次见到太子妃，若是再问你与我有关的事，你尽管往不好的方向去说。” “为什么？” “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顾梨与太子妃的仇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下的。 她不觉得太子妃知道了刺客是大嫂假扮的，要是那样，她应该针对大嫂才是。 顾梨想到了蛊。 祖父中了蛊的事，太子妃应当是知道的。 但祖父最后平安无事，太子妃一定十分疑惑。 顾梨又从未对外隐瞒自己会医术的事。 太子妃对顾梨下蛊试探，最后顾梨也没事。 所以顾梨会解蛊。 设计让顾梨进宫，为太后治病。 太子妃是在报复顾梨打乱了她的计划。 顾梨在殿外为盼儿上药，刚收起伤药，楼嬷嬷就带着太子妃和她的小婢女进来了。 盼儿害怕的马上行礼，太子妃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 倒是小婢女，朝着盼儿哼了一声。 “参见太子妃。” 顾梨对着尤清霜行礼，尤清霜没有理会她，抬脚进了殿内。 小婢女也想跟着进去，被楼嬷嬷拦了下来。 “太后同太子妃说话，婢女在外候着就醒了。” “那怎么行！我家太子妃一向都是由我贴身伺候的。” 小婢女绕过楼嬷嬷就想进去。 顾梨开口：“这是太后宫中，若是不想给太子妃找麻烦，最好不要惹事。” 小婢女转头看向顾梨，嗤笑一声。 “与你何干？” 楼嬷嬷皱眉。 太子妃之前带在身边的婢女叫阿鸢，她见过好几次，乖巧懂事，从不胡乱顶撞。 怎么换了一个小婢女，在太后宫中都敢胡乱说话了？ “放肆，这是顾大夫，是来为太后治病的，你身为太子妃的婢女，如何能这般放肆？” 小婢女闭了嘴，但眼神依旧不逊。 她看见站在顾梨身旁的盼儿，嘴角扬起。 指着盼儿说：“你，过来。” 盼儿脸色一变，害怕的不敢过去。 顾梨道：“你想干什么？” “你是大夫，我动不得，她总可以吧？让她为太子妃准备茶点，这不难吧？” “是，我这就去。” 顾梨拉住盼儿，对小婢女说：“盼儿是太后吩咐来照顾我的，你无权使唤她。” “姓顾的，你不要太过分了！” 小婢女声音拔高了几分。 楼嬷嬷脸色也不好看了，这小婢女实在目中无人。 正要训斥，怀宁公主走了出来。 “你们在吵什么呀？太后让盼儿进去。” 盼儿好怕的看了眼顾梨，顾梨冲她点点头，盼儿才走进去。 怀宁公主问顾梨：“你们刚才那么大声，在说什么呀？” 顾梨还没说话，楼嬷嬷先告状了，想来也是忍耐多时了。 “回公主，太子妃身边的小婢女，目中无人，对顾大夫不敬，奴婢正要斥责。” 怀宁看向小婢女，问：“你想干什么？” 小婢女对上怀宁，态度收敛了几分。 “公主，我就是想进去伺候我家主子而已。” “在太后宫里，还少了人伺候你家主子吗？你是觉得太后宫里的人不如你？” “公主言重了，太后宫里的人自然是好的。” “那你为何要责打盼儿？” 怀宁方才在里面，太后问话她都听见了。 就是这个小婢女责打的盼儿，下手之狠毒。 小婢女一脸无所谓，道：“奴才冲撞了主子，受责罚很正常。” “你——” 顾梨见怀宁说不过，想要出头。 就见怀宁气呼呼走到小婢女面前，抬手就扇了她一耳光。 顾梨都惊呆了。 楼嬷嬷也是第一次见怀宁公主出手责打奴婢，一时间也忘了说话。 小婢女一脸不可置信。 目光憎恨的瞪着怀宁公主。 怀宁甩手又是一巴掌。 顾梨彻底惊了。 楼嬷嬷扶着自己惊掉的下巴，心里一阵激动。 她一定要告到太后面前！ 公主出息了！ “还敢瞪本宫？你是对本公主不满吗？” 小婢女垂下头，眼神晦暗不明。 “奴婢不敢。” “不敢？本公主看你敢的很呢，你不是说奴才冲撞主子，被责打是应该的吗？那你就好好受着。” 第169章 病情加重 殿内。 太后抱着谢初一哄了几声，觉得心情平复不少。 盼儿小心翼翼走进来。 尤清霜看了她一眼，笑着说：“这不是方才在御花园被责罚的宫女吗？” “是，有人同哀家说，婢女也是人，哀家就想知道，这丫头干了什么，才受了罚。” 尤清霜笑笑。 “太后，您的精神好了许多，都有精力关心宫女了。” 盼儿诧异抬头，悄悄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为何对太后说话，这般不恭敬？ 太后微微皱眉，刚要发问。 尤清霜忽然抬起右手，露出手腕上样式繁复的银镯，上面还坠着一个小巧的铃铛。 手腕轻轻一晃，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 太后觉得脑袋昏沉沉，有些胀痛，抱着谢初一的手一松，眼看孩子就要摔在地上。 盼儿一着急，直接上前抱过了孩子。 尤清霜平淡的眼神扫向盼儿。 “太、太子妃，太后好像不舒服，奴婢去请顾大夫进来。” 说完也不等尤清霜开口，盼儿就抱着孩子跑了出去。 …… 顾梨拉着怀宁走到一旁，对她悄悄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公主。” 怀宁对顾梨的动作不理解，但就是觉得心情好。 “那是！” 盼儿抱着孩子慌忙跑出来。 “顾大夫！太后身子不适，请顾大夫去看诊。” “太后！” 怀宁同楼嬷嬷慌忙跑进去，顾梨看了眼盼儿怀里的孩子。 确认孩子无碍后，才走进去。 顾梨进去的时候，太后已经被转移到了床上，神色萎靡，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怀宁诧异道：“怎么会这样？” 太子妃表现出一副担忧模样，对顾梨道：“顾大夫，你可要好好为太后诊治。” 顾梨瞥了尤清霜一眼，没说话。 摸上太后的脉，顾梨才发现事情不简单。 太后气息紊乱，似乎心绪大乱。 楼嬷嬷凑近太后，小声喊道：“太后？太后？” “滚！都给哀家滚出去！” 太后一手捂着头，厉声甩开顾梨把脉的手。 怀宁一脸慌乱，目光投向顾梨。 “顾梨，太后她怎么了？不是都有好转了吗？” “太后是受了刺激，心绪大乱，你们先出去，我为太后诊治。” 顾梨想到了什么。 她要让所有人离开，亲自证实自己的想法。 “不好吧，留下你一人为太后诊治，若是出了事，谁能负责？” 尤清霜张口就是反对。 “顾梨为太后治病，又不会害太后，会出什么事？” 怀宁一直不喜欢尤清霜，立马帮着顾梨说话。 “怀宁公主，话不要说得太早，兴许就是因为她，太后的病情加重了呢？” “你胡说什么？以后的病情明明有好转了——” “她说的没错，太后的病情的确加重了。” 顾梨打断怀宁的话。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独自为太后诊治的原因。 方才她进来的时候，盼儿悄悄对她说：是太子妃摇了一个奇怪的铃铛，太后才变成了这样。 楼嬷嬷问：“怎么会这样？加重了会如何？” “若是头疼止不住，活活疼死也不是没可能。” 怀宁同楼嬷嬷齐齐变了脸色。 “那你赶快医治太后！” 怀宁转头又对楼嬷嬷和尤清霜说：“咱们先出去，不要打扰顾大夫。” 尤清霜还想说什么，怀宁公主的气势瞬间溢出。 “太子妃，你是想干扰顾大夫医治太后吗？” 尤清霜张口又闭上，转身走了出去。 好啊，既然她顾梨有本事，那就治！ 她倒要看看，这顾梨到底能不能解蛊。 …… 几人走出殿内，就听见门外传来的吵闹声。 声音尖锐是尤清霜的小婢女，呜咽声来自抱着谢初一的盼儿。 盼儿摔倒在地上，却依旧死死保护着怀里的孩子。 小婢女对着盼儿连踢数脚。 “你不是仗着有人撑腰吗？啊？你怎么不横了？” “让你告状！让你哭惨！哭！大声哭！我倒要看看，谁还能救你！” “住手！” 楼嬷嬷厉声阻止，小婢女转头愤恨看了眼楼嬷嬷，又踢了盼儿一脚，才停手。 “盼儿，你没事吧？孩子呢？孩子怎么样？” 楼嬷嬷现在紧张孩子的程度，不比紧张太后少。 顾梨还在里面医治太后，若是孩子出了事，到时可不好交代。 “孩子，没事。” 盼儿将怀里护着的孩子交给楼嬷嬷，才整个瘫软在地。 楼嬷嬷怒视站在尤清霜身后的小婢女。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太后宫中行凶，来人！把她拿下！” 院外涌进来几个宫女，太子妃淡定阻止。 “谁敢。” 尤清霜看向楼嬷嬷。 “楼嬷嬷，阿雁不过是同婢女开个玩笑，嬷嬷何必大动干戈。” “开玩笑？太子妃，有这样开玩笑的吗？” 楼嬷嬷指着地上瘫软的盼儿，嘴角破皮流着血，额头上也受了伤，鲜血顺着额角流下。 任谁看都是一副惨遭毒打后的模样。 尤清霜却不以为然。 “嬷嬷，阿雁是本宫的贴身婢女，您当真要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奴才，惩罚本宫的婢女吗？” 楼嬷嬷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奴才，就算看不过去，她也不能当真把太子妃的婢女怎样。 心中憋着一口气，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这感觉比吃了屎还难受。 “是吗？太子妃的贴身婢女要紧，那本公主的婢女就不要紧是吗？” 怀宁公主声音冰冷，她走到楼嬷嬷身前，直视尤清霜。 虽然个头不够，但气势已经足够了。 尤清霜笑了一下，看着这个才到自己肩膀的小公主。 “怀宁，本宫是太子妃，你应当叫本宫一声嫂嫂。” “本公主叫谁都可以，就是不想叫你。” 她连一直针对她的嘉安都心平气和叫一声皇姐，唯独对尤清霜不行。 她讨厌尤清霜。 说不出来的讨厌。 尤清霜脸色微微顿住，无所谓笑笑。 “本宫记得，那个奴才是太后宫里的人，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婢女？” “从现在开始，盼儿就是本公主的贴身婢女，不行吗？” “当然行，怀宁说什么都行，太后如今还能为你撑腰，你尽管跋扈一些。” 尤清霜这话颇有深意，楼嬷嬷一听就黑了脸。 现在还能撑腰，意思是以后不能了？ 这是在咒太后！ 怀宁听不懂，但直觉尤清霜说的不是好话。 “你那婢女三番四次顶撞本公主，本公主要责罚她，你要拦着本公主吗？” 今天只要有她在，那个叫阿雁的婢女别想完好走出慈宁宫。 第170章 为太后解蛊 太子妃眼神一凝。 “怀宁，本宫是你的嫂嫂，你好歹也要顾及你太子哥哥的面子。” 怀宁冷笑一声。 “区区一个婢女，太子哥哥难道还要与我生气不成？” 尤清霜脸色垮下去。 她听出来了，怀宁这话哪里是在说婢女，分明就是在说她。 说到底，她就是一个小门户出来的太子妃。 “怀宁，你纵然是公主，可事出有因，你想要替那丫头强出头，也不必拿我的婢女来出气。” “好一个事出有因，那本公主倒想问问，盼儿做错了什么，要被你的婢女殴打？” 阿雁躲在尤清霜身后，不屑道：“那丫头得罪了我家主子，我不过小惩大诫罢了，公主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混账！本公主同你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 怀宁浑身透出皇家的气势，楼嬷嬷都忌惮三分。 尤清霜皱眉，也察觉到事情不妙。 便回头给了阿雁一个眼神。 阿雁扁扁嘴，不情愿的道歉。 “对不起公主，是奴婢做错了事，奴婢道歉。” 尤清霜扯了扯嘴角，“怀宁，你看阿雁也道歉了，咱们各自退让吧。” “可笑，盼儿什么都没做，尚且遭她毒打，她顶撞本公主，一句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就想了事？” “怀宁，你就不能看在太子的份上，宽厚一些？” “不能！” 怀宁对盼儿道：“盼儿，去叫外头的大宫女进来，将这顶撞本公主的奴才捆了。” “是！” 盼儿心里一直委屈，如今怀宁公主为她出头，更是小跑着去叫来了慈宁宫的大宫女。 大宫女得了公主令，不由分说上去就拿人。 “住手！” 尤清霜想要呵斥，可大宫女完全不理会她。 带着三五个婆子将阿雁捆了起来。 阿雁满眼都是恨意，她会武功，这几个婆子还奈何不了她。 正要挣开脱身，尤清霜冲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阿雁只能忍气吞声，任人捆了个结实。 已经失去了一个心腹阿鸢，尤清霜不想再失去阿雁。 她对着怀宁道：“你要如何惩治她？” 怀宁端着仪态，公主的派头足足压了她这个太子妃一头。 尤清霜也只能忍着。 “本公主暂时还没想好，太子妃也别着急，先将人带下去，听候发落。” 大宫女领命，几人拖着阿雁就出去了。 尤清霜一张脸黑沉沉的。 转头看向殿内。 顾梨最好是救不了太后，若是太后清醒过来，怀宁公主再去告一状，阿雁恐怕就保不住了。 …… 殿内。 顾梨怀疑太后是被尤清霜下了蛊。 所有人都出去后，顾梨在太后的药中滴入了她的鲜血。 哄着太后喝了下去。 太后头疼不已，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咬她。 可一喝下汤药，瞬间就缓解了。 “咦？怎么——噗——” 太后正疑惑，刚想说话，一张嘴，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怀宁走进来恰好看见这一幕。 大喊着跑过去。 “太后——” 顾梨看向太后喷出来的血，里面果然有一只半死不活的蛊虫。 她啪叽一脚踩烂。 怀宁担忧着问：“顾梨，太后怎么会吐血？” 顾梨上前为太后把脉，脉象平稳，只是有些疲乏。 “太后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真的吗？” “公主不相信我？” 怀宁眉头拧在一起，“我信你。” 顾梨想起被自己遗忘的谢初一，留下怀宁照看太后，自己走了出去。 楼嬷嬷抱着谢初一站在一旁。 见她出来，问道：“太后如何了？” 方才屋里传出怀宁公主的喊声，吓坏了她。 顾梨从楼嬷嬷手中接过孩子。 “太后休息一下就好了。” 楼嬷嬷高兴的连说几个好字。 尤清霜脸色越发难看，眼神死死盯着顾梨。 楼嬷嬷走后，她才出声。 “顾梨，你真不简单。” 顾梨转头看向孤身一人的太子妃，疑惑道：“咦？太子妃怎么孤身一人？你那婢女呢？” 尤清霜哼了一声。 顾梨恍然大悟似的，说：“哦，不会是你那婢女又惹事了吧？” 见尤清霜不说话，顾梨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尤清霜上下打量顾梨，怎么看顾梨也不像是蛊师。 她如何能解蛊？ “你治好了太后？” “还要多谢太子妃，若不是太子妃助力，太后的病还没这么快治好。” 顾梨脸上带着笑意。 她可没说假话。 本来她还察觉不出太后中蛊。 要不是尤清霜当着盼儿的面催动蛊虫，她还想不到这一层。 尤清霜也反应了过来，是那个叫盼儿的宫女说的。 她在宫女面前催动蛊虫，就不担心宫女告发。 除了蛊师，没有人能察觉出是蛊虫在作祟。 就算宫女告发，也没有证据。 偏偏漏了一个顾梨，竟然能解蛊。 尤清霜微微眯眼，质问顾梨：“你是蛊师？” 顾梨但笑不语，给了尤清霜一个神秘莫测的眼神。 好奇吧？ 就不告诉你，猜去吧！ 尤清霜果然急了，“你到底是谁？” 顾梨也问：“我也挺好奇，太子妃的真实身份。” 尤清霜沉默片刻后，得出一个结论。 顾梨就是蛊师。 随后语气也缓和不少。 “既然大家同为蛊师，何必互相掣肘，你想要什么？待我成为东夏国的皇后，我都可以赐给你。” 顾梨笑了一声。 好大一个饼。 就这么水灵灵的砸在了她的头上。 原来尤清霜的目的，是想当皇后。 难怪控制了太子，又给太后下蛊。 “太子妃与其有空给我画饼，不如想想太后醒来后，会如何处置你的婢女吧。” “不用太后处置，本公主亲自处置她。” 太后身边有楼嬷嬷照顾，怀宁走了出来。 她听见了顾梨的话。 对顾梨告状：“那婢女趁我们不在，又欺负盼儿，将盼儿打得浑身是伤，盼儿当时还抱着初一呢，实在是歹毒！” 顾梨眉眼一低，看向怀中安睡的谢初一。 看来盼儿将她保护的很好。 既如此，盼儿的仇，就由她来报吧。 “公主，太子妃的婢女身手可不简单，为了防止她逃脱，我建议废了她的手脚。” 怀宁一怔：“啊？要这么残忍吗？砍了她的手脚？” 顾梨好笑的解释：“不用，只需要挑断她的手筋脚筋就行了。” 尤清霜唰的看向顾梨。 好歹毒！ 怀宁像只得意的小孔雀，翘着尾巴看她。 “怎么？太子妃舍不得？” 第171章 口嫌体正直 “若是太子妃不满意，不如我们到父皇面前，请父皇做主。” 怀宁学聪明了。 太后此时正在休息。 整个宫里除了太后，还有皇上偏爱她。 若是为了这点小事闹到皇上面前，阿雁才是真的没得救了。 尤清霜扯开嘴角，干巴巴说道：“不必，公主随意惩罚，不过是个婢女而已。” 最后两个字，颇有些咬牙切齿。 后来盼儿得知，顾梨帮她惩罚了欺负她的阿雁，心里更是感激顾梨。 盼儿后来得势时，也时刻替顾梨说好话。 这都是后话。 …… 尤清霜高高兴兴进宫，最后满脸怒气离开。 既然顾梨她动不了，那就只能用怀宁给阿雁出气了。 听太子说，胡国使臣带着何谈书前来，为胡王求娶公主。 正是好时机。 …… 太后的病痊愈，醒来后神清气爽。 “哀家这是，好了？” “是啊，太后的病全好了！” 楼嬷嬷满脸都是掩不住的笑意，还不忘提起功臣。 “多亏了顾大夫，顾大夫当真是神医。” 怀宁也笑着夸赞：“是啊，顾梨比宫里的御医都厉害呢。” 太后心里明白，都是顾梨的功劳。 可嘴上就是不想说出来。 “哼，说不准只是那丫头误打误撞罢了。” “太后，奴婢可看着不像，顾大夫是真用心了的。” 楼嬷嬷语气笃定，太后疑惑的看向她。 “你怎么知道？” “奴婢曾听说，有些大夫常年试药，自身就是一味药。” 楼嬷嬷说着看了眼门口。 顾梨还会来给太后把一次脉，确定太后无恙才离宫。 接着说：“奴婢看见顾大夫手上包着白布，想来定是她用自己为太后做了药引，太后才能好的这么快。” 太后惊讶。 怀宁也捂嘴。 “当真？那丫头伤了自身为哀家入药？” 楼嬷嬷点头。 太后皱眉，回想着之前喝下的药汤，确实有一股子血腥味儿。 想来是真的了。 这时，顾梨正好走进来。 一边肩上背着药箱，一手抱着谢初一。 楼嬷嬷上前抱过孩子，顾梨走过去为太后把脉。 “太后可觉得好些了？” “嗯。” 顾梨奇怪的看了眼太后。 怎么又不高兴了？ 于是劝说道：“太后，您上了年纪，切忌少动气，怒气容易伤身。” 太后没说话，眼神搜寻着顾梨手上的伤口。 顾梨左手掌包着布条，放在膝盖上，手背上包扎的结十分敷衍。 太后出言讥讽：“真丑。” 顾梨顺着太后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左手，毫不在意的看看。 只要能止血护住伤口就行，美丑她不在意。 太后又问：“怎么受伤的？” “哦，割了一下。” 太后：“……” 你倒是实诚。 顾梨把完脉，确定太后身体没有异常，才收起东西。 “恭贺太后，日后好生调理，活到一百岁不是问题。” 怀宁笑着说：“才不是一百岁，要一千岁一万岁！” 太后被逗笑，忍不住嗔道：“那还不成人精了。” 一屋子欢笑声，盼儿在殿外听着也觉得高兴。 她现在是怀宁公主的贴身宫女，公主许她养好伤再来伺候，可盼儿坚持带伤伺候在公主身边。 顾梨背起药箱。 “既然太后痊愈，那我也该离宫了。” 怀宁瞬间笑不出来了。 “顾梨，你别走。” 顾梨笑笑，“公主，我不能长时间待在宫里。” “可是——” 可是她不想让顾梨走。 怀宁情绪低落。 太后看了楼嬷嬷一眼，楼嬷嬷把谢初一放到太后手上，转身去拿了一块牌子给顾梨。 “顾大夫，这是太后的令牌，有了它，无召也可出入宫中。” 顾梨诧异。 这么重要的东西，太后就这么给她了？ 她看向太后，太后似乎什么也不知道，逗弄着谢初一。 “这——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不好吧？” 太后嗡声道：“你当哀家想看见你？哀家是想看小初一，没事带着初一来给哀家看看，要是让哀家知道你对她不好，有你好果子吃。” 太后这话有些口嫌体正直的意思了。 左右牌子还是落在了顾梨手中。 她笑着谢恩。 “那就多谢太后赏赐了。” 顾梨是日头快落的时候出的宫，楼嬷嬷亲自将她送到宫门口。 “嬷嬷，您回去吧。” 楼嬷嬷坚持目送顾梨安全出宫。 “顾大夫，你是个好人。” 顾梨眨眨眼，这就被发好人卡了？ 楼嬷嬷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守卫也都认识，见她亲自送人出宫，问都没过问就放行了。 顾梨出宫后，回身看过去，楼嬷嬷站在宫门后笑着看她。 “小妹！” 顾梨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了大哥顾耀的声音。 “大哥？你怎么在这？” 顾耀从马车上下来，身上穿着一身朝服。 “你进宫这几日，母亲不放心，我便日日在宫门等候，可算让我等着了。” 顾梨诧异，“你下朝后就没回去吗？” 顾耀揉了揉顾梨的头发。 笑着说：“我担心你随时会出来，万一错过了。” 顾梨心中满是感动。 古代上朝来的早，若是没事，下朝也就是上午的事。 顾耀在宫门口等了一整天。 “大哥，其实你不用等我，我自己会回去。” “那怎么行，娘还不得撕了我。” 顾耀嘴上说着是顾夫人让他来的，其实都是他自己的主意。 就算他不来，顾越也是要来的。 他一想，反正要上朝，他索性就等一等。 “太麻烦大哥了。” 顾耀嗔怪道：“你再这么说，就是没把大哥当哥，我要不高兴了。” 顾梨笑了出来。 两人上了马车。 顾梨将这几天在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顾耀沉思后，告诉了顾梨一个消息。 “谢伍来过了。” “啊？” “又被娘赶走了。” “哦。” 顾梨一点不觉得奇怪。 谢伍要是被放进去，她才会觉得奇怪。 她想起胡国使臣来了京城，问道：“大哥，听说胡国来了使臣，替胡王求娶公主？” “小妹虽然身在宫中，消息倒是挺灵通。” 顾梨笑笑，她也是被迫知道的。 “大哥觉得，皇上会答应吗？” 若是以前，顾梨才不管皇帝答应不答应。 可现在，她在宫里认识了怀宁公主，她不希望那个人是怀宁。 “小妹为何会在意朝堂中的事？是因为怀宁公主？” 顾梨点头。 “怀宁公主帮了我，我不希望那个人是她。” 顾耀道：“宫中有三位公主，怀宁公主最小，又有太后在背后撑腰，景宁公主是皇后所出，皇后必定会万般阻挠，那就只剩下兰贵妃所出的嘉安公主，若是陛下同意，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嘉安公主。” 话虽如此，可事情没有定下，一切都有变动的可能。 第172章 夜探顾府 回到府中，顾夫人围着顾梨左看右看，确认顾梨没有受伤，才放心。 “阿梨，你在宫中这些天，没有人为难你吧？” 顾梨笑着回答：“没有，我为太后治病，他们害怕我都来不及。” 报喜不报忧，这是下意识的反应。 “好好，那就好，一进宫就是几天没消息，我就差让你大哥去寻你了。” 顾夫人又看向谢初一，宝贝似的抱在手上不撒手。 “几天没看见初一，又长大了。” “咦？这是什么？” 顾夫人从谢初一的衣服里摸出一块牌子。 这是太后的令牌，顾梨随手塞进谢初一衣裳里的。 顾耀上前一看，“这是，太后宫中的令牌？” “嗯，太后很喜欢初一，让我空闲的时候带着初一去看她。” 顾耀脸色古怪起来。 “太后？” 大嫂金氏也诧异道：“宫里谁不知道太后除了怀宁公主，不喜欢任何小辈，初一是怎么得了太后的喜欢？” 顾梨眨眨眼，道：“不会啊，太后挺喜欢孩子的，抱着初一就不撒手，我这个亲娘都排在后面呢。” 顾夫人笑着说：“太后喜欢是好事，不过，以后尽量还是不要进宫了。” 宫里尔虞我诈，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宫里的贵人。 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耀却不赞同的摇头。 “太后令牌都给小妹了，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另外，胡国使臣求亲，若是陛下同意，按例公主们要训练仪表，大臣家中有未出阁的姑娘，也会一并召入宫中，陪同公主训练。” 顾梨却摸着下巴在思考。 她孩子都有了，算不得未出阁。 顾夫人道：“那些事以后再说，现在阿梨平安回来，就是最好的。” 顾梨不在家的几天，她的屋里都是顾夫人亲自打扫的。 顾梨扑向床榻，感觉十分舒心。 这就是回家的感觉。 …… 顾梨出宫，谢伍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可现在已经是晚上，他不能大张旗鼓去顾府。 于是，谢伍悄咪咪上了门。 顾梨刚收拾好谢初一，屏风后面放了一桶热水，她衣服脱到一半，忽然听见屋顶有声音。 她眼神一凝，迅速穿好衣裳。 一甩手，灯火被她用银针熄灭。 屋内漆黑一片。 谢伍掀开脚下的瓦片，屋内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他正要凑近些，耳边传来破空声，是一支弓箭朝他飞射而来。 谢伍一个闪身躲过。 “什么人？” 顾威手持弯弓，站在另一处房顶，冷眼看着谢伍。 谢伍站直身体，看向顾威。 他们见过，两人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顾威拧眉：“是你？你来做什么？” “听说顾梨回来了，我来见她。” 顾威冷哼一声，“我们家不欢迎你，马上滚。” “是来找我的夫人和孩子，不需要你们欢迎。” 两人站在屋顶上对峙，谁也不肯让步。 屋内，顾梨已经听见了声音。 她叹了一口气，开门走了出去。 朝着屋顶上的两人喊道：“大晚上的，你们确定要在我头上打架吗？” 顾威用轻功飞身下来，落在顾梨身旁。 谢伍也翻身下来，没有顾威动作轻盈，却力量感十足。 他笑着看向顾梨：“我来找你了。” 顾梨挑眉看他。 “大晚上猫房顶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采花贼。” 谢伍扯扯嘴角，他也想明天再来。 可太久没见到顾梨和孩子，他忍不住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模样，顾威不高兴了。 “小妹，娘说了，不欢迎他来咱们家。” “嗯，那三个就请他出去吧。” 谢伍一着急，就想伸手去抓顾梨。 顾威眼神一变，用手里的弯弓挡住他伸向顾梨的手。 两人的火药味一触即发，你来我往的过起了招式。 谢伍属于力量型的，不灵活，但胜在力量大。 一拳就能将顾威击退。 顾威灵活，只要不被谢伍击中，两人也能过个十几招。 顾梨无语的看着两人打来打去，她打着哈欠走回屋，将门一关，澡也不洗了，直接倒头睡觉。 屋外两人的动静很快就招来了其他人。 顾越披着衣裳靠在门廊上，打着哈欠。 “谢公子，这里是顾家，若是想来拜访，现在可不是好时候。” 谢伍抽空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是来拜访的，我来找顾梨。” 顾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出来，抱着顾越身旁的柱子。 笑嘻嘻的说：“那你就更别想了，娘是不会让你见她的。” “我想见她，没人拦得住。” 谢伍被顾威纠缠的没了耐心，双手握拳，找准时机，正要给顾威正面一击。 顾耀的声音打断了两人。 “住手。” 顾耀缓步出现，一身衣裳得体，没有丝毫褶皱。 顾越问了一句：“大哥还没睡呢？” 顾耀淡淡看了几兄弟一眼，才对上谢伍。 “谢公子，或许，我应该叫你霍赞王子。” “叫我谢伍就行。” “谢公子深夜来顾府，与我三弟大打出手，似乎有些不妥吧？” 谢伍卸去双拳力道，经提醒才反应过来。 他们是顾梨的兄长，若是伤了他们，顾梨恐怕要生气。 于是双手抱拳致歉：“抱歉，是我唐突了。” 顾威低头看向手中的弯弓，刚才他用弯弓和谢伍对战，弯弓受损严重，已经不能用了。 这才知道谢伍力道的可怕。 顾耀道：“谢公子若是想见小妹，还请明日再来，深夜孤男寡女会面，对名声不好。” 有了顾耀的劝说，谢伍终于冷静了下来。 “好，那我明天再来。” “哼，明天也没人欢迎你。” 顾威承认自己敌不过谢伍，但在小妹的事上，他一步也不让。 谢伍从顾家的正门离开的。 浑然不知的顾梨，已经抱着孩子呼呼大睡了。 …… 谢伍如他所说，第二天早早的来了顾家拜访，依旧被拦在门外。 今日正好休沐，顾耀不用去上朝。 顾夫人坐在正厅，脸色难看的紧。 “管他什么谢五谢六的，统统赶出去！” 顾越笑着看向大哥，大哥无奈摇头。 “娘，他好歹是初一的父亲。” “胡人不配做我顾家子孙的父亲。” 顾梨闷不吭声，在这件事上，她没有立场为谁说话。 第173章 胡国求娶公主 谢伍带着一堆礼物，在门外等了许久。 莫多力来回踱步，心里十分不爽。 “王子，咱们为什么要这么低声下气？” “女婿见丈母娘，就没有一个能挺直腰杆的。” 谢伍的话，让莫多力很不理解。 他烦躁的直挠头。 “王子，咱们一定要见王妃吗？” 这话让谢伍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莫多力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 谢伍忽然上前去敲门。 开门的下人说：“我们夫人不见你，你别等了。” 说完就要关门。 谢伍抵住门，对下人说：“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我要见你们家顾大人。” 下人一怔，转头就去通报了。 花厅里，顾耀听说谢伍要见他，眉头轻挑。 这人还挺聪明。 顾夫人不让他见顾梨，却没说不让见顾耀。 顾耀看向顾夫人，道：“母亲，他找我——” 顾夫人哼了一声，没再阻拦。 下人将谢伍二人请进了门。 走进花厅，谢伍一眼就看见了抱着孩子的顾梨。 脸上扬起笑容。 “咳咳，谢公子找我有事？” 顾耀打断谢伍。 谢伍看向顾耀，道：“我来主要还是想见顾梨。” 话音刚落，顾夫人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 紧接着又说：“其次，我是有话想对顾大人说。” “哦？什么话？” 谢伍将胡国使臣替胡王求亲的事说了出来。 “胡国经过内乱，已经分为了南胡和北胡，虽然都是胡国，但前来求亲的是南胡的人。” 说着，谢伍看向顾梨。 顾梨也在看他。 谢伍说：“是弥加，这次来的使臣就是弥加的长子。” 弥加？ 顾梨有印象，凭一己之力，分裂胡国，最后在南边称王的人。 她问：“弥加不是不同意和谈吗？” “是，最初是这样，可北胡向东夏国称臣后，南胡受到了威胁，便想出用和亲的方式来和谈。” 顾耀说：“南胡与北胡分属两派，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南胡胡王是弥加，北胡的胡王又是谁？” 顾梨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她离开胡国的时候，北胡的决策人似乎是谢伍， 谢伍眼睛一瞬不瞬看着顾梨。 缓缓开口道：“是霍阙。” 顾梨不知道为什么，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她似乎松了一口气。 顾耀：“南胡为和谈来求亲，那北胡呢？派你来是做什么来了？” 他身为朝中官员，自然不会相信谢伍单纯是为了顾梨而来。 若是这样，他就不会明目张胆以胡人的模样出现在京城。 谢伍笑了下，转头看向顾耀。 这个大舅哥真是聪明。 “我也是代表北胡，来向东夏国求亲的。” 顾耀看了眼顾梨，然后问谢伍。 “你也是替北胡的王，前来求娶公主？” “当然不是，是我们霍赞王子前来求亲。” 莫多力得意的说出事实。 顾梨这才注意到莫多力，他们当初还有过一面之缘。 顾夫人一怔，半晌不曾说话，此刻也忍不住出声。 “你是来东夏国求亲的？” “是。” 顾夫人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她的女儿为这个男人生下孩子，到现在都没名没分，这个男人却是为了求娶公主而来。 顾夫人厉声对顾梨说道：“阿梨，你可听明白了？” 顾梨没说话，只是默默抱着谢初一，似乎在想什么。 顾夫人道：“既如此，就请谢公子离开我家。” 莫多力有些不解，怎么他才说了一句话，这家人就恼怒了。 顾威冷眼瞥向谢伍，仿佛下一刻又要冲上去扭打。 顾耀还算平静，对谢伍说：“多谢霍赞王子告诉我南胡的事，就不多留了。” 谢伍看向顾梨，顾梨眼神已经移开了，没有看他。 “顾梨——” “阿梨，跟我来。” 顾夫人打断了谢伍的话，带着顾梨走了。 两人到了后院，顾夫人才气呼呼的拍桌子。 “我说什么来着，果然不是好东西！” 顾梨还是不说话。 顾夫人问：“阿梨，你难道还想着他？” 顾梨摇头。 “我说过，他想娶谁都与我无关。” “好！我顾家的女儿，也不是非谁不可。” …… 三日后，胡国使臣面见皇帝，皇上同意了胡国求亲的请求。 并定下了百年盟约。 胡国求娶公主后，对东夏国称臣之后百年内，两国相安无事，互通往来。 这无疑是对边境百姓最好的结果。 胡国一下子来了两位使臣求娶公主，后宫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太后宫里却安静如常。 自打太后病情痊愈之后，皇后时常来请安探望。 就连兰贵妃也隔三差五来请安。 这天，兰贵妃同皇后一起来给太后请安。 顾梨也被太后召入了宫，正在为太后请脉。 皇后看着太后怀里抱着的孩子，见过一次便不觉得奇怪。 倒是兰贵妃第一次见太后抱着别人的孩子，满是诧异。 “太后，您怀中这孩子是——” “是顾大夫的女儿，十分可爱，哀家很喜欢。” 兰贵妃一听是个大夫的孩子，顿时失去了兴趣。 笑着说：“怜贵人刚诞下小皇子，太后若是喜欢孩子，可以将她的孩子养在身边，那孩子也极其可爱呢。” 皇后不着痕迹看了眼兰贵妃，心中不屑。 怜贵人？ 谁不知道怜贵人曾经是兰贵妃的婢女，当初兰贵妃为了笼络圣心，将自己的婢女献给了皇上。 “怜贵人才诞下皇子，自是喜爱万分，你让哀家夺了她的孩子放在自己身边，是想让怜贵人记恨哀家吗？” 兰贵人神色慌张，连忙告罪。 “太后恕罪，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皇后笑着说：“兰贵妃又不是不知道，太后素来不喜欢后宫里的孩子，顾大夫的孩子能得太后喜欢，是顾大夫的福气。” 顾梨低着头，对皇后道谢。 “谢皇后娘娘赞赏。” “对了，听说顾大夫是顾大人的妹妹，这般年轻就有孩子了，不知顾大夫的夫家是何许人？” “我没有夫家。” 顾梨这话一出，皇后惊讶。 兰贵妃眼中的嫌弃更是掩藏不住。 “竟是未婚生子？顾大夫真是——这顾家的家风也是相当开放啊。” 顾梨道：“贵妃娘娘此言差矣，生孩子的是我，与顾家何干？” “你——” “顾家丫头说的是，不过是个孩子而已，生了便生了，若是有难处，哀家替你做主。” 谁也没想到太后会替顾梨说话，这番话明显就是在为顾梨撑腰。 兰贵妃自然不能再说什么。 第174章 兰贵妃有孕 皇后看的明白，当即随和一笑。 “太后喜欢顾大夫的孩子，也是好事，多个孩子在身边，还能博太后一笑。” 这意思是觉得太后只是拿顾梨的孩子当个乐子。 新鲜一阵也就算了。 谁也没反驳皇后的话。 兰贵妃见太后不同她计较，便小心试探起来。 “自从胡国使臣面见陛下之后，陛下整夜辗转难眠，想必又给陛下出难题了。” 皇后面色从容，心里却冷笑。 谁不知道胡国是来求娶公主的，用得着你在这阴阳怪气。 顾梨把脉完毕。 太后问道：“哀家恢复的如何？” “恭喜太后，恢复的很好，继续保持。” 兰贵妃见太后不理会自己，便将矛头转向了顾梨。 “顾大夫，太后都夸你医术好，不如也替本宫把个脉。” 顾梨倒是没意见，顺手的事罢了，刚要答应。 怀宁公主不满道：“贵妃娘娘，顾大夫是来给太后把脉的。” “那又怎样？顾大夫不是给太后看完了，给本宫把个脉，还难为了顾大夫不成。” 当着太后的面使唤顾梨，这分明就是把顾梨当成了宫里的奴才。 怀宁心中不满，却又不敢指责兰贵妃。 皇后嘴角噙着淡笑，却闭口不言。 “无妨，只要顾大夫愿意，兰贵妃既然身子不适，把个脉也无妨。” 太后淡淡道。 “兰贵妃，请伸手。” 顾梨是没意见的。 她知道怀宁是想护着她，但兰贵妃明显是故意的。 皇后一声不吭，就是想看兰贵妃踩雷。 顾梨也不想让怀宁在胡国使臣到来这种关键时刻，为她去得罪宫里的人，尤其是兰贵妃这样的宠妃。 兰贵妃伸出染着鲜红丹寇的手指，顾梨将脉枕垫在她手腕下方，开始认真把脉。 “贵妃娘娘，您最近是否食欲不振？还时常犯困？” 兰贵妃先前还不屑，听了顾梨的话，顿时紧张起来。 “你说的没错，本宫这是怎么了？” 顾梨收回手，然后道贺：“恭喜贵妃娘娘，您有孕了。” 兰贵妃一脸诧异。 一旁准备看戏的皇后脸色更是惊讶。 太后微微诧异后，笑出了声。 “好好，兰贵妃又为皇帝添子嗣，真是好啊。” 兰贵妃也没想到自己随口让顾梨把脉，就把出了喜脉。 顿时喜笑颜开。 “当真？本宫当真有孕了？” “娘娘若是信不过我，可以请御医再诊。” “好好！本宫这就回去请太医。” 兰贵妃高兴的一时忘了还在太后跟前，直接起身要走。 立马又停了下来，对太后行礼。 “太后，臣妾先回去了。” “嗯，去吧，路上小心些。” “是。” 兰贵妃兴高采烈的回去了，把来时候的目的全部抛诸脑后了。 皇后面色淡然，嘴角微微带笑。 “恭喜母后，又添新孙了。” “兰贵妃这是第二胎了吧？” “是，兰贵妃诞下二公主后，便再没有受孕。” 太后忽然转头看向皇后。 “皇后，你也要多上心，你是皇帝的正妻，后宫里所有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哀家希望兰贵妃的孩子能平安生下来。” 皇后袖中的双手紧了紧，轻声道：“是，儿臣明白。” 顾梨悄悄看向皇后的脸色，算不上太好。 没过一会儿，皇后也转身离去了。 怀宁才小声问太后：“太后，您为什么要对母后说那样的话啊？” 太后怜爱的抚摸怀宁的头。 “你还小，有些事，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怀宁噘着嘴，不高兴。 “不小了，景宁皇姐说，我都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胡说，你才十五，谁说你可以嫁人了？” “景宁皇姐说的啊，还说胡国来求娶两位公主，父皇一定会让我和嘉安皇姐嫁去。” “景宁是这样跟你说的？” 太后声音变得严厉，显然对这话很不高兴。 怀宁点头。 太后看了眼楼嬷嬷，楼嬷嬷走了出去。 顾梨权当看不见，站在一旁候着。 这后宫里的热闹真是看不完啊。 “顾家丫头。” 太后忽然点了顾梨的名。 “在，太后有何吩咐？” “兰贵妃腹中孩子，几个月了？” “回太后，两个月了。” “嗯。” 太后沉吟片刻，忽然对顾梨说：“你一会儿去承乾宫，替皇后也把把脉，顺便开副调养的方子。” 顾梨会意，应了下来。 太后这是让她给皇后开药，助她怀孕。 但为什么？ 景宁是皇后所生，对怀宁说了那样的话，太后还让那个她助皇后怀孕？ 带着满心的不解，顾梨跟着怀宁公主去了皇后居住的承乾宫。 怀宁站在门外，对顾梨说：“你自己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啊？你不去吗？我自己去，皇后能信吗？” 怀宁撇撇嘴，道：“我一进去，肯定又会被景宁皇姐说，我不想进去。” 随后又想到顾梨，自己若是不带她进去，万一在承乾宫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算了，还是我同你一起进去吧，大不了就是被损两句。” “哎，公主不想进去，我自己进去就好了，不必勉强。” 顾梨拦住怀宁。 “没事，当着母后的面，皇姐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皇后刚喝了一口春玉龙井，顺顺气。 就听宫女来报，说怀宁公主带着顾大夫来了。 “她们来做什么？” 宫女将人请进来。 “见过母后。”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笑着让她们起身。 “起来吧，怀宁不在太后身边，是有事找本宫吗？” “太后让我带着顾大夫来给母后请平安脉。” “给本宫请脉？本宫并无不适啊。” 顾梨出声道：“太后见我医治好了她老人家多年不治的病症，就想着让我也来给皇后把个脉，开服温养身子的药方。” 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上次顾梨回去之后，对皇宫的事有了简单的了解。 皇后曾经为皇帝诞下了大皇子，可大皇子夭折，皇后伤心过度，多年未曾怀孕。 细心调养后，才诞下了三公主。 可随着后宫的妃子越来越多，孩子却并没有很多。 到如今也只有七位皇子，三位公主。 皇后唯一欣慰的，是兰贵妃也只有一个公主，太子也早早被定了下来。 就算兰贵妃这一胎生下个皇子，也与皇位无缘了。 皇后嘴角扯开一抹笑。 “太后费心了，那就有劳顾大夫了。” 温养身子？ 看来太后还是属意她这正宫所出的孩子。 第175章 吉星or灾星 顾梨替皇后把完脉，发现她身子确实有亏损。 于是开了温养的药方。 皇后试探着问：“顾大夫，这药方当真对本宫有用？” “皇后娘娘放心，只要按照我说的去服用，定不会有问题。” “好，来人，将本宫前些天新得来的珊瑚手串赠与顾大夫。” 宫女很快就拿来了珊瑚手串，颜色鲜亮，是好东西。 顾梨却没有接。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这太贵重了。” 皇后心情好，便一定要让顾梨收下。 “顾大夫莫要推辞，本宫日后还要劳烦顾大夫呢。” 都这么说了，顾梨只好收下。 出了承乾宫，顾梨看着手里的手串，叹了口气。 惹来怀宁公主的疑惑。 “你叹气做什么？不喜欢吗？” “没有，就是觉得皇后娘娘似乎有些太客气了。” “那是当然，你们说的话，我都听明白了，太后是让你为母后调养身子，让她能为父皇诞下皇子吧？” 顾梨诧异看向怀宁。 似是没想到她能想明白。 怀宁一副别以为我的表情。 “宫里长大的，有几个是傻子。” 顾梨却想到了那位嘉安公主，她就挺傻的。 正说着话，景宁公主带着几个宫女迎面走过来。 怀宁一看，顿时脸色一变，居然躲在了顾梨身后。 “别躲了，已经看见你了。” 景宁公主一身湖蓝色裙子，衬得整个人像是水中仙似的。 额间花钿点缀相得益彰，整个妆容十分得体。 怀宁低着头从顾梨身后挪出来，不情愿的喊了一声：“三皇姐。” “你来母后宫中做什么？” “是太后让我们过来的。” 景宁这才看向顾梨，眼神上下一扫，并不放在眼里。 “怀宁，本宫同你说了多少次了，公主就要有公主的样子，就你这唯唯诺诺，还躲在奴才背后，日后去了胡国，可别丢了我东夏皇室的脸面。” 顾梨听了直皱眉。 据她所知，皇帝只是答应了与胡国联姻，可并没有说是哪两位公主。 怀宁说出了顾梨的心声。 “皇姐，父皇还没说是我去胡国呢。” “难不成还要本宫去吗？我可是母后唯一的女儿，母后才舍不得让我去那种地方。” 怀宁不说话了，但明显很不高兴。 她也是母妃唯一的女儿，只可惜她的母妃不在了。 “三公主，陛下那边似乎还没指定让七公主去胡国，公主这样说，恐怕不太好吧。” 顾梨站了出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质疑本宫的话？怀宁，这就是你的奴才！” 怀宁小声辩解：“顾梨不是奴才，她是大夫。” “呵！大夫？宫中御医哪个我不认识，休想糊弄本宫！” “三公主，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该对七公主说那样的话。” “你好大的胆子！” 景宁作为嫡出公主，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话。 “来人！给本宫掌嘴！” 宫女立刻上前要教训顾梨，怀宁赶紧拦下。 “不可！她是太后的人。” “怀宁，就你那点心思，还想骗我？当心我连你一起教训！” 换了以前，景宁顶多是冷嘲热讽两句。 但现在嘉安和怀宁即将去胡国和亲，她就是宫里唯一的公主。 所以并不将怀宁放在眼里。 几人正僵持不下，兰贵妃的贴身宫女朝这边走了过来。 “参见景宁公主、怀宁公主。” 景宁瞥了眼宫女，傲慢道：“你不是兰贵妃身边的人吗？来我母后宫中做什么？” 宫女道：“回公主，兰贵妃命奴婢给顾大夫送来赏赐。” 说着就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把镶金边的玉如意。 “赏赐？兰贵妃因何赏赐她？” “顾大夫方才为兰贵妃诊出喜脉，贵妃娘娘觉得顾大夫是吉星，于是命奴婢带着赏赐过来。” 景宁一听兰贵妃有孕，顿时脸色都扭曲了。 兰贵妃得宠，嘉安都能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这会儿兰贵妃有孕，嘉安还不骑到她头上去了？ “什么吉星！我看就是灾星！” 景宁说着一把将宫女手上装着玉如意的盒子打落在地。 只听清脆一声响，金边玉如意摔出了盒子，砸了个稀碎。 宫女脸色大变。 “公主！这是贵妃娘娘的赏赐！” “放肆！” 景宁反手一巴掌打在兰贵妃的贴身宫女脸上。 “你敢吼本公主？” “奴婢不敢。” “还不给本公主滚！” 宫女捡起地上的玉如意碎片，仓皇离去。 顾梨在心里嘀咕。 不是说宫里长大的都不是傻子，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景宁转头怒视顾梨。 “你为兰贵妃诊出了喜脉？” “是。” “好啊，好得很，来人，给本公主废她一只手。” 顾梨眼神闪过一抹暗光。 好恶毒的公主。 这是把对兰贵妃的恨意，全撒在她身上了。 大夫的手有多重要，她竟然扬言要废了顾梨的手。 怀宁一听，当即大喊。 “我看谁敢！她是太后的御用大夫，你们敢伤她分毫，就等着被太后治罪吧！” 景宁因为以后独爱怀宁一人，对太后的事从不上心。 所以并不知道太后的病已经好了，还是被顾梨治好的。 只当是怀宁在用太后做挡箭牌。 “怀宁，不是每次都可以拿太后做挡箭牌都有用的。” 景宁心里怒气难消，她定要废了这人一只手。 宫女得令，纷纷上前想要抓住顾梨。 连怀宁的阻拦都没有用。 顾梨眼神染上危险的光，景宁比嘉安还狠毒。 看来要给点教训才行。 她摸出银针，正打算给景宁来一针，眼角余光察觉到不远处有人朝这边来。 只能将银针收回去。 “皇上驾到！” 一众人都停了下来，齐齐看向皇上来的方向。 皇帝身边兰贵妃也在，她身后还跟着方才带着赏赐来的那个宫女。 怀宁第一时间跑向皇帝。 “父皇！你快救救顾梨，皇姐要废了她的手！” 皇帝皱眉，看向景宁。 “怎么回事？” “回父皇，这奴才胆大包天，出言顶撞我，我只是想给她一些教训。” “什么教训要废了她的手？你可知她治好了太后的病，是功臣。” 景宁脸色一僵，没想到怀宁说的是真的。 “儿、儿臣不知。” “你身为公主，对太后毫不关心吗？这就是皇后教你的孝道吗？” “不是的，父皇，儿臣不是——” “哼！” 皇帝冷哼一声，抬脚进了承乾宫。 皇后上一刻还在畅想兰贵妃被她压一头，那气急败坏的模样。 下一刻就看见皇上冷着脸走进来。 身后还跟着兰贵妃。 第176章 贵妃伺机报复 皇后脸色微变，立马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没有马上让皇后起身，而是坐下后，冷眼睨着她。 景宁公主、怀宁公主还有顾梨这时一同走了进来。 皇后一看景宁脸色不对，就知道出事了，立马低头对皇上认错。 “臣妾教导无方，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表情果然缓和些许。 “皇后起来吧，景宁跪下。” 景宁一听，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皇上指着顾梨，对皇后说。 “皇后知道她是谁吗？” 皇后看眼顾梨，正色道：“顾大夫是为以后治病的大夫。” “那你可知，她还是顾耀的妹妹？” 皇后心下一惊，这点她还真不知道。 兰贵妃有孕，坐在皇上身边的位置，也诧异的看向顾梨。 顾梨满心疑惑，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景宁身子一歪，脸色更是颓败。 顾梨竟然是内阁首辅顾耀的妹妹？ 她到底干了些什么！ 皇上指着顾梨，问皇后：“抛开她的身份不谈，她治好了太后的顽疾，朕本应该嘉奖她，这几日朕疏忽了，适才想起来，就听兰贵妃说，景宁在承乾宫门口，摔了她给顾大夫的赏赐，这事，皇后可知晓？” “臣妾……不知……” 皇后怎么也没想到，景宁这般大胆。 在她的宫门口摔了兰贵妃的赏赐，这下传到皇上耳朵里，可不就以为是她授意的。 皇后看了眼兰贵妃，见她面色不善，想来是不会善罢甘休。 前几日她还惩罚了兰贵妃的女儿嘉安，兰贵妃定会伺机报复。 她眼神落在景宁身上，景宁立刻哭喊着对皇帝道歉。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才把兰贵妃的赏赐摔碎了。” “当真是这样吗？” 兰贵妃的宫女立刻站出来，匍匐在地上。 “回皇上，景宁公主方才，分明就是故意的，贵妃娘娘说顾大夫为娘娘诊出喜脉，是娘娘的吉星，公主却说——” 宫女忽然顿住，后面的话似乎不便说出口。 皇帝神色一凝，严肃问：“她说了什么？” “景宁公主说，顾大夫是灾星！” 宫女说完，兰贵妃立马呜呜哭了起来。 “皇上，臣妾这才刚刚诊出有了皇嗣，景宁竟这般诅咒，臣妾心中实在难受。” 皇上安慰兰贵妃几声，怒气冲冲看向景宁。 “你还有什么话说？” “父皇！这奴才是兰贵妃的人，她必定帮着兰贵妃说话，一面之词不可尽信啊！” 皇帝一想，也不是没道理。 他眼神在一众人身上流转，最后落在顾梨身上。 “顾大夫，刚才景宁要废了你的手，是为何？” 皇后一听，刚要放下去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景宁到底招惹了多少麻烦！ 顾梨沉声道：“回皇上，景宁公主说我为兰贵妃诊出喜脉，是灾星，故而要废了我的手。” 顾梨可不是兰贵妃的人，她不仅治好了太后的顽疾，还为兰贵妃真诊出了喜脉。 皇帝嘉奖都来不及，偏偏对宫中事物毫不关心的景宁撞到了枪口上。 皇上怒气冲上头顶，一拍桌案，指着景宁怒骂。 “逆女！兰贵妃的皇嗣，你就这般容不得吗？” “不是的，不是的父皇！儿臣没有！” 景宁也是第一次惹皇上生如此大的气，她惊慌失措的看向皇后。 “母后，母后您帮帮儿臣！” 皇后无奈闭眼，她想帮，可是她帮不了。 满屋的人证，她是皇后也不能当着皇上的面颠倒黑白。 兰贵妃开口继续点火：“皇上，景宁对臣妾不敬也就罢了，可她对太后的恩人不敬，不就是对太后不敬？如此不孝行径，简直失了皇室颜面，令皇族蒙羞啊。” 皇帝脸色沉下去，正在沉思。 兰贵妃又说话了。 “再说了，前些时日，嘉安也做错了事，皇后可是好一顿责罚呢，总不能厚此薄彼，对景宁的过错视而不见吧？” “皇后觉得呢？” 对兰贵妃的挑衅，皇后心知肚明。 她就是在报复。 可皇帝在，她也不能说什么。 “是，兰贵妃说的对，都是公主，既然做错了，都该受罚。” 兰贵妃嘴角一勾。 “既如此，皇后打算如何惩治景宁？” 皇帝也看向皇后，等着她说出个章程来。 景宁也眼巴巴看向自己的母后，她是母后的亲女儿，母后一定舍不得重罚自己的。 皇后闭了闭眼，道：“景宁不敬太后，对兰贵妃无礼，罚——” 满屋子人都伸长了耳朵听着。 顾梨也很好奇，皇后到底会如何惩罚景宁。 “罚景宁，禁足一月，为太后和兰贵妃腹中皇嗣，抄写佛经祈福。” 禁足抄佛经？ 顾梨暗中撇嘴。 这也算是惩罚？ 兰贵妃显然也不满意，挑眉问：“皇后娘娘，这未免太轻了吧？” 皇后看向兰贵妃，“罚也罚了，贵妃还想要如何？” 兰贵妃身子一歪，娇俏的靠在皇帝身上。 嘤嘤道：“皇上——嘉安受罚可严重多了，皇后娘娘分明就是不舍得自己的女儿，却对臣妾的女儿下重手，臣妾心中实在是——” 皇上立马抱着兰贵妃安慰道：“爱妃莫要动气，小心孩子。” 随后看向皇后。 “皇后舍不得惩罚景宁，既如此，就由朕来惩罚。” 皇后脸色不好，却又无可反驳。 “景宁不敬长辈，对贵妃出言不逊，按照宫规，罚鞭笞二十，禁足一月，继续抄佛经。” “皇上！” 皇后脸色惨白。 鞭笞二十，那是对待重犯才有的惩罚。 景宁是嫡出公主，怎么可以被这样对待！ “皇后不必多言，若不是看在景宁是公主，鞭笞二十远远不够。” 皇后果然不说话了。 生怕多说惹皇上生气，加重刑罚。 兰贵妃听完后，心里也舒畅了。 对皇帝谄媚道：“还是陛下公允，嘉安可是受了教养嬷嬷好些鞭笞呢，如今都还下不来床。” “哦？嘉安伤的如此重？为何不告诉朕？爱妃同朕去看看。” 皇帝说着就起身，看也没看皇后一眼，抬脚就走了出去。 兰贵妃扭着腰肢起身，瞥了皇后一眼。 “皇后娘娘，鞭子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不好受吧？” 欺负嘉安，就是欺负她。 皇后也该体会体会，伤在儿身，痛在娘心的滋味。 兰贵妃路过顾梨面前，笑着说：“顾大夫，一起走吧，之后我这胎皇嗣，还要劳烦顾大夫费心呢。” “是，义不容辞。” 第177章 进太医院 待殿内人都散去，皇后才看向地上跪着的景宁。 “母后！母后！我不要被鞭笞！您去求求父皇，我是嫡出公主，我不能被鞭笞的。” 景宁跪着上前，扯住皇后的衣摆。 皇后失望的闭眼。 “景宁，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说完，皇后摸着小腹若有所思。 为什么她身为皇后，就不能生出皇子！ 让兰贵妃那个贱人得意忘形，踩在她头上。 …… 一行人出了承乾宫。 兰贵妃同皇上走了，随后皇上身边的太监传来旨意。 “顾梨听封。” 顾梨诧异，但还是跪了下去。 “顾家之女顾梨，医德双馨，医治太后有功，特封圣二品太医，钦此。” 怀宁一脸欣喜，拉着顾梨赶紧接旨。 顾梨懵懂的接旨。 “顾梨接旨，谢主隆恩。” 太监扶了一把顾梨，笑着恭维：“顾太医快些起来吧，咱家还要回去复命，就不多留了。” 顾梨拿出一袋银子递给太监，笑着说：“辛苦公公走这一遭，公公拿着喝茶。” 太监脸上笑开了花，嘴上说着不好，手却顺势接了过来。 “这多不好意思，顾太医破费了，那咱家就先回去复命了。” 太监走后，顾梨才问怀宁。 “公主，这是圣二品太医，是个什么职位？” “圣二品太医，是专为皇后和妃嫔们诊治的太医。” “哦。” 顾梨愕然。 她这算是有编制了？ …… 回到慈宁宫。 太后得知顾梨被封圣二品太医，有些不满。 “才二品？那不是给后妃们看诊的？” 楼嬷嬷笑着劝慰：“太后若是想，顾大夫……顾太医随时可以来为太后请脉。” “哼。” 太后还是那副傲娇模样，顾梨见怪不怪了。 她从太后手中接过孩子，就准备出宫。 太后诧异道：“出宫？你如今是宫中太医，怎能说走就走。” 顾梨看看孩子，又看看太后。 “我得把孩子送回去啊，总不能带着孩子进宫当太医吧？” 太后将孩子抢了回去。 “怎么不能？你将孩子放在哀家这里，还有什么不放心吗？” 顾梨顿住。 不是不放心，而是太放心了。 她区区一个太医，能得太后亲自看顾孩子，说出去谁信啊。 怀宁拉着顾梨说：“是啊，初一有太后照顾，不会有事的，你还不知道太医院在哪吧？我带你去！” 怀宁风风火火，拉着顾梨就出了慈宁宫。 楼嬷嬷看着满脸都是笑意。 “太后，自打顾太医来了之后，怀宁公主眼见着都开朗了不少呢。” “哀家也察觉到了，怀宁这孩子，自小在哀家身边长大，宫里其他人不喜欢她，哀家都知道。” 楼嬷嬷但笑不语。 怀宁公主小时候被其他皇子公主欺负，她撞见了好几次。 公主却不让她对太后提起。 后宫中太后手眼通天，就算楼嬷嬷不说，太后也能知道。 太后手上拍着谢初一。 “随她去吧，只要哀家在一日，就会护她一日。” “皇后那边，听说景宁被皇帝责罚了？” “是，景宁公主被罚了二十鞭。” 太后点头。 “皇后现在应该能明白哀家的意思了吧？” 楼嬷嬷道：“皇后冰雪聪明，不会浪费太后一番苦心的。” 景宁是什么德行，太后一清二楚。 胡国前来求娶两位公主，那也只能是静安和景宁。 怀宁绝对不行。 故而太后才会让顾梨为皇后开温养身子的药方，等皇后怀上了皇嗣，就不会再执着景宁的事了。 …… 怀宁带着顾梨朝着太医院去。 路上顾梨问了许多有关太医院的事，算是对太医院有了初步的了解。 整个太医院，比顾梨职位还高的太医有两位，一位姓陆，一位姓曹。 偏偏两位又是对头，顾梨这一去，也不知道会闹出些什么来。 进入太医院，大家只认识怀宁公主，并不知道新上任的太医是顾梨这个小姑娘。 “参见怀宁公主。” “起来吧。” 怀宁见大伙儿各自忙去了，便扯过一个药童。 “两位太医在吗？” 药童慌里慌张回答：“在的。” 怀宁带着顾梨进去，顾梨第一次当太医，她这个公主，可要好好为顾梨撑腰才是。 两人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争吵声。 “曹太医，你老糊涂了？黄柏性寒，怎可放在治寒热的方子里？” “陆太医，你别倚老卖老，黄柏清热燥湿，怎么就不能放进去了？” “你——你简直荒谬！这么多年医术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陆大年！你自己学医不精，还骂人，我要去皇上面前告你一状！” “去！你现在就去！老夫也正想到皇上面前，同你好好辩一辩！” 门外，顾梨惊讶转头。 “公主，这——” “两位太医都上了年纪，各有各的见解，在医术上的研究，自然少不了摩擦，习惯就好了。” 怀宁推门进去。 两位太医齐刷刷看过来。 见是怀宁公主，两人脸色瞬间柔和。 异口同声道：“参见公主。” “两位太医无需多礼，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哼！我与陆太医无话可说。” “巧了！老夫同曹太医也无话可说。” 怀宁一拍手，道：“那正好，我为你们引荐一位刚来的太医。” 陆、曹两位太医疑惑看过去。 新来的太医？ 怎么没人跟他们说？ “就是她，她叫顾梨，是父皇新封的太医，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啊。” 顾梨上前一步，对两位上司恭敬道：“见过陆太医、曹太医。” “你是太医？” 陆太医打量顾梨，这般年纪，就当上了太医？ 曹太医也摸着胡子围绕顾梨左看右看。 两人问出了相同的疑惑：“你师从何人？” 顾梨嘴角微微一颤。 她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过关。 “我们村的李大夫，我跟着他学的医。” “学医多少年了？” 顾梨沉思片刻，道：“跟着李大夫学了一年。” “一年？！” 怀宁也诧异。 “你、你只学了一年？” 顾梨点头。 在场三人都沉默了。 怀宁想，难道顾梨真像太后说的，误打误撞才医治好了太后？ 两位太医诧异的程度不亚于怀宁。 开始对顾梨的家世，甚至是村里李大夫的家世都要刨根问底，知道清楚。 在得知顾梨是内阁首辅顾耀的妹妹后，两位太医露出了同样耐人寻味的表情。 哦，原来是关系户。 第178章 不娶公主 太医们都知道，太后的陈年顽疾被人治好了。 可没想到治好太后的，就是面前的顾梨。 两位资历老道的太医都张大了嘴巴，惊讶出声。 “就是你医治了太后的顽疾？” “是我。” 陆太医立刻上前，扯出方才跟曹太医争论的药方。 “那老夫就来考教你一番，你看这房子里，是加黄柏，还是不加？” 曹太医也走了过去。 两位太医一左一右，将顾梨夹在中间。 怀宁公主见了，一阵好笑。 “两位太医，你们就别为难她了。” 顾梨认真看着陆太医手中的药方，道：“可加，可不加。” 陆太医翻了个白眼。 “哼，用错药，可是会要人性命的。” 曹太医也摇摇头。 还以为这丫头有什么过人之处，没想到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人。 顾梨认真道：“两位太医，这方子是治寒热的，若是不加黄柏，这里面的药材也是够用的。” 陆太医扬起脖子，道：“那是自然。” 他就说了，加不得黄柏。 顾梨又说话了。 “可若是加入黄柏，也不是不行，黄柏性寒，再添一味药材进去，既能中和黄柏的寒性，又能让药效快速发挥，岂不更好？” 曹太医一愣，问道：“那你说加什么药进去？” “知母。” 知母性温，清热泻火、滋阴润燥，和黄柏是最好搭配在一起用的药材。 曹太医一听，猛地一捶手心。 “哎呀！对对！就是知母！我怎么没想到！” 陆太医将药方平铺在桌上，提笔加入了黄柏和知母。 再看过去，这副药方，明显变成了方才的升级版。 “好！好啊。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对医术颇有造诣。” 陆太医忍不住夸赞顾梨。 曹太医也连连点头。 两人对掐了大半辈子，难得在同一件事上意见一致。 顾梨只是笑笑，并没有很得意。 两位太医更是满意。 怀宁也替顾梨感到高兴。 看来顾梨比她想象中更厉害，根本不需要她撑腰，就能跟两位极难对付的太医混好关系。 “顾梨，那本公主就先回去了，你好好跟太医们熟悉熟悉。” “多谢公主。” 怀宁不在意摆手，随后离开了太医院。 …… 翌日早朝。 胡国使臣在大殿上，再次提起和亲之事。 皇上头疼。 将哪个女儿嫁去胡国他都舍不得，更别说一下子求娶两个公主。 便将问题抛给了诸位大臣。 “众爱卿对此事可有话说？” 底下一众官员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想当出头鸟。 太子站了出来。 “父皇，依儿臣之见，此事事关两国邦交，不可轻易下定论。” “太子说的是，那你说，此事该如何？” 顾耀垂眼静听。 只听见太子说：“胡国是边陲小国，我东夏国肯与之交好，实在是胡国之幸事，不是他们说求娶公主就能的。” 顾耀淡淡看了眼太子。 这番毫不遮掩的话，当着胡国使臣的面说出来。 火药味未免太重了。 果不其然，南胡的使臣不乐意了。 “尊敬的皇帝陛下，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陛下已经同意让公主与我王和亲，现在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犯了难，将视线看向了默不作声的顾耀。 “顾爱卿，你有何见解？” 顾耀捧着笏板站出来。 “回皇上，和亲是陛下亲口同意的，胡国既然真心实意求娶，自当履行。” 皇帝脸色不太好。 他当时一心为百姓好，少了战乱，百姓便可安居乐业。 可要牺牲他的两个女儿，他怎能不心疼。 皇帝正头疼，北胡使者出声了。 “陛下，北胡只说求亲，并不一定求娶公主。” 说话的北胡使臣正是谢伍，他话音刚落，顾耀就朝他看了过去。 片刻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谢伍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皇帝一听北胡不一定要娶公主，顿时高兴起来。 “北胡使者，你们当真不娶公主？” 谢伍笃定道：“不娶。” “好！好！那和亲之事，朕便允了。三日后宫中摆宴，为胡国使臣接风。” …… 下了朝，顾耀在宫门外与谢伍碰上了。 他拦住谢伍。 “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伍对顾梨的几个哥哥中，只有顾耀他颇为欣赏。 “你应该猜到了。” “我劝你打消那个想法。” “我若是不呢？你们陛下都同意了，只要我说娶谁，他不会拒绝。” 顾耀眼神冷了下去。 “只要我顾家不同意，谁同意了都不行。” 谢伍笑了一声，“你是说，你顾家权势已经大过皇帝了吗？” 顾耀不吭声。 谢伍转身离去。 …… 顾梨回到家中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顾家的人已经习惯她白天去宫里，晚上才回来。 平时只会给顾梨留几盏灯，可今天一进门，府上灯火通明。 “怎么都在？” 顾梨走进厅内，顾夫人和几位兄长都在等她。 只有金氏带着儿子睡觉去了。 顾夫人道：“阿梨，你过来。” 顾梨抱着谢初一走过去。 顾夫人沉声问：“娘问你，你对那个叫谢伍的，可还有情？” 顾梨一愣。 “怎么这么问？” “回答我。” 顾梨沉默片刻，“应该——有一些。” 不多。 顾夫人叹气一声，似乎非常失望。 顾梨以为是谢伍又来了府上，对顾夫人说了什么，才让她变成这样。 她看向大哥，问：“是谢伍又来了吗？” 顾耀摇头。 “没来，今日在朝上，胡国使臣又提起了和亲的事。” 顾梨心中了然。 “我说过了，他想求娶公主是他的自由，我不会干涉。” 顾耀勾起嘴角，笑道：“那小妹可能就要失望了，谢伍在朝堂上亲口对皇上说，他不娶公主。” “不娶公主？那他要娶谁——” 话说一半，顾梨怔住。 除了她，还能娶谁？ “大哥，莫不是你猜错了，他想娶的另有其人。” 顾耀摇头，“我亲自证实过了。” 顾夫人厉声道：“我不同意！阿梨不能嫁给胡人。” 顾家几兄弟纷纷对视，都表示无奈。 顾梨小心翼翼问：“娘，我听说过爹的事，可那些跟谢伍没有关系。” “你——你为了一个胡人，连你爹的死都不顾了？” 顾夫人脸色震惊，顾梨会帮着谢伍说话，她很失望。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跟我嫁给谁没关系，我只是想说，爹的事跟谢伍和其他胡人没有关系。” “就是因为胡人！你爹才——” “可是娘，罪魁祸首，不是胡人，是栽赃爹与胡人来往的那个人，他已经伏法了，爹也沉冤得雪，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娘也该放下了。” 顾夫人咬着嘴唇，脸色异常难看。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顾梨，眼眶通红。 “就算事情过去百年千年，我依旧不能释怀。” 第179章 顾夫人反对 顾夫人说完，起身回了屋。 大哥拍拍顾梨肩膀，安慰道：“爹的事，一直是母亲心里的一根刺，我们都不敢提起。” “我是不是说的太过了？” 顾越出声道：“你没错，母亲不能一直沉浸在往事里，或许走出来才是最好的。” “放心吧小妹，娘那么疼你，不会生你气的。” 顾潜笑嘻嘻的安慰顾梨。 顾威话少，只是静静坐着。 半夜三更时，顾威悄悄出了门。 隔壁屋的顾越翻了个身，叹息着摇摇头。 …… 驿馆中，谢伍正在听莫多力汇报胡国内的情况。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莫多力一开门，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抵在他的喉咙处。 顾威冷声道：“我找谢伍。” 莫多力：你找就找啊，拿剑指着我做什么？ “莫多力，你先出去。” 有了谢伍的吩咐，莫多力转身就跑。 顾威用脚踢上了门，抱着双臂坐在谢伍面前。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你知道的。” “不可能，小妹不可能嫁给你。” 谢伍挑眉一笑，“那你是还不知道，在胡国的时候，我俩已经成亲了。” 顾威大惊。 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 小妹也没说啊。 他眉头皱得更深。 “我娘是不会同意的，你若是不想小妹跟我娘反目，就不要招惹她。” 谢伍忽然道：“我倒是很好奇，岳母为什么不同意我娶顾梨？” 顾威不满看了谢伍一眼。 谁是你岳母！ 迟疑片刻后，还是将事情原委告诉了他。 得知真相后，谢伍有些无奈。 “顾梨说的没错，岳父的死跟我没关系。” “可我娘不这样认为，若不是胡人参与其中，我爹不会惨死。” “那我很抱歉。”谢伍认真想了想，又说：“那这样吧，我明日登门拜访，你们有句话叫做什么请罪，我让岳母出气可好？” “那叫负荆请罪。你就别想了，我娘打死你也不会让小妹嫁给你。” 谢伍顿时犯了难。 小声嘀咕：“岳母这么难搞吗？” 顾威瞬间拔剑。 “咳咳，我的意思是，那我需要想个好办法，让岳母心甘情愿把顾梨嫁给我。” 顾威冷哼一声，起身就走。 谢伍道：“多谢了，这么晚还来给我送消息。” 顾威开门走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整个人备受打击。 他分明是来威胁谢伍，让他打消对小妹的心思的！ 怎么就变成了送消息的了！ …… 三日后。 顾梨刚从顾耀的马车上下来。 大哥去早朝，她去太医院。 可顾梨一转头，看到了许多从马车上下来的世家小姐。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同意了与胡国和亲，今晚在宫中设宴，为胡国使臣接风，也邀请了世家贵女进宫。” “不是晚宴吗？她们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顾耀道：“大约晚宴需要献艺，提前进宫准备吧。” 顾梨点点头。 入了宫门，兄妹两个分道扬镳。 顾梨朝着后宫去，却被人叫住了。 “那个谁，你走错方向了吧？” 顾梨回身，问：“你是在说我吗？” “就是你，大家都是为了晚宴献艺的，你这是想去哪儿啊？” 顾梨笑笑，“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来献艺的。” 另一人拉扯住同顾梨说话的人，小声说了句什么。 两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顾梨，转身就走了。 顾梨没放在心上，朝着慈宁宫方向去。 她每天来的时候，把谢初一放到太后宫里，再去太医院。 到饭点的时候，怀宁公主还会来找她一起去太后宫中用膳。 她这一趟差事，算是十分安逸了。 …… 顾梨刚到太医院，就见到陆、曹两位太医又起了争执。 两人见顾梨来了，纷纷拉着她评理。 “丫头，你来说说，这药方里能不能加三七？” 陆太医手上是一副活血的方子，有好几味药是大补回血的。 三七散瘀止血，加入三七自是不妥。 “陆太医，这副方子，不能加三七。” 陆太医立刻精神抖擞，对着曹太医讥讽。 “听见没？不、能、加！” 顾梨好笑的摇摇头。 这两位太医，平日里除了拌嘴，就是拌嘴。 但两人在正事上，却从来没有出过错。 简直奇了。 门外药童忽然跑进来，道：“几位太医，兰贵妃宫中来人，说贵妃娘娘见红了，请太医前去诊治！” 两位男太医纷纷看向顾梨。 顾梨认命背起药箱。 到了兰贵妃宫里，远远就看见满屋子心惊胆颤的宫女。 水琴是兰贵妃的贴身宫女，之前给顾梨送过赏赐。 顾梨问她情况。 “贵妃娘娘如何？” “娘娘情况不大好，太医快去看看。” 顾梨走入屏风，床榻上贵妃满头大汗，呼吸急促。 “娘娘，冷静下来，呼吸不要太用力。” 兰贵妃一把抓住顾梨的手，“救救我的孩子！” “娘娘放心，微臣会尽力。” 顾梨边给兰贵妃把脉，边询问她今早的饮食。 水琴在一旁说道：“娘娘今早的饮食并无不同，都是奴婢亲眼看着做的。” 顾梨皱眉。 兰贵妃脉象虚弱，身体底子却十分健康，显然是误食了什么才导致见红。 顾梨一时找不到原因，只能先止血保孩子。 她用银针止血后，开了一副温养的方子。 水琴立刻让人着手去熬药。 兰贵妃拉着顾梨问：“顾太医，我的孩子——” “贵妃娘娘不用担心，孩子暂时没有大碍。” 只是现在孩子月份太小，突然见红，恐怕会影响孩子发育。 这些顾梨自然不能说。 得知孩子没事，兰贵妃整个人瘫软下去。 随后带着怒气对水琴说：“给本宫查！到底是谁要害本宫的孩子！” 水琴立刻带着人去查了今早贵妃用过的所有东西。 宫女拿着一盒口脂过来。 “这盒口脂，奴婢从来没见过。” 顾梨拿过口脂，打开闻了闻，没什么不对劲，只是香味十分浓郁，她没忍住揉了揉鼻子。 水琴皱眉想了想，道：“这口脂，是胡国进贡给陛下的，陛下又赐给了娘娘。” “住口！休要胡言。” 难不成还是陛下要害她的孩子不成？ 顾梨道：“不是口脂的原因。” 将口脂还给宫女，顾梨在兰贵妃的寝殿内转了起来。 她看到了窗边的一盆花。 “这花——” 水琴立刻道：“这是娘娘亲自种下的绿梅。” 花放在窗台，风一吹，香味飘的整个屋子都是。 顾梨突然看向刚才那盒口脂。 她知道了。 第180章 合作? “是口脂！” 顾梨再次拿过口脂，细细分辨里面的成分。 竟然有少量的麝香混合其中。 兰贵妃得知竟然真是因为口脂，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不可能！口脂是陛下赏赐给本宫的，绝对不可能有问题。” 皇帝很重视她的孩子，绝对不可能。 顾梨道：“贵妃娘娘别担心，您此次见红的确跟口脂里面的麝香有关，但我看过了，口脂的麝香量十分少，真正的原因还是您窗台上的这盆绿梅。” “什么？” 水琴也很诧异。 绿梅是兰贵妃亲自种下的，怎么会有问题？ 顾梨道：“你们看，这绿梅虽然花开的正好，但根部已经开始腐烂，产生了绿霉菌，霉菌对于孕妇有极大的危害，霉菌孢子顺着风飘向贵妃娘娘，从而对娘娘产生了危害。” 兰贵妃跟水琴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霉菌，没什么孢子，她们根本不懂。 只知道是因为绿梅的原因，让贵妃见了红。 兰贵妃立刻皱眉吩咐水琴，将绿梅扔出去。 “水琴，将那绿梅扔出去，别再让本宫看见。” “是，奴婢这就去。” 随后又问顾梨：“顾太医，陛下赏赐的口脂里含有麝香，是不是也不能用了？” 顾梨微微一笑。 “是的，贵妃娘娘若是想平安诞下皇嗣，最好还是不要用了。” 兰贵妃点头。 “本宫明白了。” 宫女将煎好的药端进来，顾梨查看没有问题，宫女才服侍贵妃喝下。 贵妃躺在床榻上，脸色微白。 “顾太医，本宫当真是要多谢你了。” 顾梨颔首，“贵妃娘娘言重了，这是下官的职责。” “还有一件事，本宫想劳烦顾太医。” “娘娘尽管吩咐。” 兰贵妃看着顾梨的脸，说：“今晚皇上在宫中设宴，为胡国使臣接风，本意其实是想让胡国使臣挑选中意的和亲公主，顾太医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顾梨眉眼低垂，一副恭敬的模样。 “下官明白，嘉安公主前些日子受了伤，我这就去为公主诊治，保证能让公主完好参加晚宴。” 兰贵妃脸色冷了下去。 “顾太医，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作不懂？本宫是让你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嘉安去参加晚宴。” “娘娘，这——恐怕有些为难下官了。” 兰贵妃的心思顾梨不是不懂。 嘉安公主只要不去参加晚宴，就不会被胡国使臣看上。 和亲就轮不到她。 但这种事，顾梨是肯定不能参与的，否则就默认站队兰贵妃。 到时皇后跟太后那头，那可是两边都得罪了。 “顾太医，本宫知道你同怀宁关系匪浅，太后那边，谁也不想得罪，所以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这话让顾梨沉思。 兰贵妃很厉害，看出了顾梨同怀宁的关系。 胡国使臣现在只需要求娶一位公主，兰贵妃想保嘉安，顾梨想保怀宁。 所以她们暂时可以站在同一个阵营。 顾梨抬头，看向兰贵妃。 “娘娘的意思是，合作？” 兰贵妃扯开嘴角的笑意。 “顾太医果然是聪明人。” 顾梨离开兰贵妃的宫里，马上又被皇后叫了去。 承乾宫内，顾梨看着端坐在上面的皇后，心思千回百转。 就听皇后问：“顾太医，听闻兰贵妃找你去看诊，是出什么事了吗？” “回皇后，兰贵妃见了红，叫下官前去诊治。” “见红？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可查出原因了？” 顾梨注意到，皇后紧张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是因为贵妃娘娘屋里的一盆绿梅，好在胎儿已经保住了。” 皇后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顾梨瞬间明白了。 太后之前对皇后说过，希望兰贵妃的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 若是兰贵妃的孩子出了问题，皇后也脱不了干系。 “顾太医要多多上心，兰贵妃这胎太后尤其看中。” “是。” 皇后顿了一下，眼神轻飘飘落在顾梨身上。 “顾太医，兰贵妃召你去看诊，可还说了什么？” “贵妃娘娘还说——不想让嘉安公主去参加晚上的宴会。” 顾梨没有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皇后露出诧异的神色，然后笑了起来。 “顾太医倒是实诚。” 顾梨不卑不亢道：“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在皇后娘娘面前不敢有丝毫隐瞒。” 对顾梨的态度，皇后很满意。 顾梨表情诚恳，其实心里已经捏了把汗。 皇后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来兰贵妃身边有皇后的眼线。 若不是她机灵，实话实说，皇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变着法儿对付她。 “以顾太医的聪慧，想必不用本宫多说了吧？” 顾梨愣了一下，才开口。 “皇后娘娘是想让下官，阻止景宁公主去晚宴？” 皇后轻轻摇头。 “不，本宫只有一个要求，顾太医什么也别做。” “是，下官明白了。” 顾梨巴不得什么也不做。 贵妃那边要是问罪起来，她也可以推到皇后身上。 顾梨见皇后吩咐的差不多了，便想离开。 哪知皇后让她上前把脉。 “顾太医既然来了，就替本宫也把把脉吧。” 距离服用顾梨开的温养身子的药方，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皇帝初一十五必须要在皇后宫里歇息，同房的日子自然不少。 看着兰贵妃腹中的胎儿月份逐渐大了，她怎能不着急。 顾梨搭上皇后的脉，认真分析。 脉象稳健，没有异样。 “皇后娘娘的脉象稳健，十分健康。” 皇后脸色垮下去。 “看来顾太医之前开的方子，并没有效用。” 顾梨淡笑一声，“娘娘如今身子稳健，怎么不算是一种效用呢？只要娘娘坚持服用，定会有好消息。” …… 回到太医院，顾梨收到了来自贵妃和皇后的双重赏赐。 看的陆、曹两位太医傻了眼。 陆太医道：“丫头，看来贵妃与皇后娘娘很看重你啊，考虑收个徒弟吗？” 曹太医也挤过去，“是啊丫头，我有个好人选！” 顾梨苦笑一声。 “两位就别拿开玩笑了，我这资历收什么徒弟？” “哎，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天资聪颖，学医不过短短一年，便有了如今的成就，切莫妄自菲薄。” “对啊，你这样的天才，就是百年也难遇到一个。” 曹太医对陆太医的话，也表示同意。 “那——我考虑一下。” 顾梨心想：敷衍一下就过去了。 可没想到两位太医还真给她找来了徒弟。 第181章 接风晚宴 皇宫晚宴。 皇上携皇后端坐主位，其余妃子们分坐两侧。 皇子公主坐在右边，大臣在左边。 胡国使臣的位置在大臣旁边，谢伍正巧同顾耀是邻座。 两个男人暗自较劲。 顾耀皮笑肉不笑给谢伍敬酒。 “今夜是专门为使臣准备的接风宴，使臣可要多喝两杯。” 谢伍道：“还是不了，万一喝多了，深更半夜出现在顾府，惊扰了顾夫人就不好了。” 顾耀抓着酒杯的手一紧。 好家伙，还有胆量威胁他了。 顾梨是太医院的人，本不想来参加宴会，可怀宁公主非要拉扯她一起来，于是跟怀宁同坐一桌。 怀宁排行老七，位置比较靠后。 两人几乎隐没在皇子公主身后，不注意都发现不了。 偏偏谢伍一眼就看见了顾梨，嘴角带笑，显然心情十分不错。 主位上，皇帝端着酒杯说着冠冕堂皇的口水话。 “胡国使臣不远万里而来，朕特地设宴接风，使臣一定要尽兴而归。” 谢伍浅浅举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眼神却还是落在顾梨身上。 皇后见状，顺着谢伍视线看过去，还以为他是看上了怀宁。 “皇上，你看北胡使臣，似乎对怀宁颇有好感。” 皇帝也看向怀宁。 怀宁一怔，脸色有些发白。 顾梨在桌下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南胡使臣她不认得，可北胡的使臣，正是她孩子的爹。 谢伍不是在看怀宁公主，而是在看他孩子的娘。 怀宁低着头，小声问顾梨：“北胡使臣有病吧？他看我做什么？” 顾梨心虚的摸摸鼻子。 有没有可能是在看我呢？ 太子妃回头看了眼怀宁，嘴角笑意舒心。 她偏头跟太子对视了一眼，太子立马起身。 “父皇，既然北胡使臣看中了怀宁，父皇不如就成全了这桩喜事。” 太子妃嘴角笑意更浓。 皇帝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低着头的怀宁。 怀宁是太后看着长大的，若是不经过太后的同意，就擅自为怀宁安排和亲，只怕太后要恨极了他。 “怀宁年岁尚小，不急。” 怀宁松了口气。 顾梨的视线落在太子妃尤清霜身上，果然看见她的笑意淡了几分。 皇后笑着对皇上说：“皇上说的是，怀宁可是太后的心肝宝贝，没有她老人家的旨意，可不能随意决定怀宁的婚事。” 太子默默坐下，似乎对这个结果没什么感觉。 皇后忽然看向南胡使臣。 “皇上您看，南胡的使臣似乎也有了中意的公主呢。” 嘉安和景宁两位公主排行相近，席间的位置也靠在一起。 两人年纪相仿，皇后和兰贵妃的美貌堪称一绝，两位公主自然也继承了母亲的优点。 南胡使臣目光若有似无看向两位公主，就是不知具体是在看谁。 皇帝也笑了。 询问南胡使臣。 “南胡使臣，可是有了中意的人选？” 南胡使臣是南胡王弥加的长子，他长相不如弥加英俊，也比不上谢伍魁梧。 像个瘦猴模样。 顾梨啧啧了两声，被怀宁听见了。 “你认识？” “我认识他爹。” 怀宁：…… 弥赛嘴角一勾，站起身指着两位公主的方向。 “皇帝陛下，小王见两位公主都十分美丽，不知皇帝陛下，可否割爱，让两位公主都随我回南胡？” 皇帝还没说话，皇后脸色先沉了下去。 “南胡使臣，陛下同意和亲，是看在你们诚心和谈，使臣可不要得寸进尺。” “皇后言重了，小王只是开个玩笑，赞叹两位公主的美貌而已。” 弥赛打着哈哈，笑着坐了回去。 兰贵妃坐在皇后下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顾梨怎么回事？ 不是让她想办法不让嘉安来宴会吗？ 竟敢阳奉阴违！ 皇帝目光沉沉，显然是被南胡使臣的话冒犯到了。 便开口问北胡使臣。 “南胡使臣一向这么爱开玩笑吗？不知北胡使臣怎么看？” 谢伍淡笑一声，丝毫不给弥赛面子，毫不留情揭穿他借酒闹事。 “陛下，弥赛大约是喝醉了，酒后胡言，陛下不必放在心上，若是陛下在意，也可取笑与南胡和亲。” 弥赛一听，酒气顿时散了大半。 指着谢伍怒声道：“谢伍！你是北胡的人，有什么资格参与南胡的事？” 谢伍一点不带怕的，瞥了眼弥赛。 “就凭你父亲是贼，偷走了一半的胡国。” 若不是南胡趁机向东夏称臣，借东夏国的名义，正式成立了南胡。 胡国统一只是时间问题。 可弥加求娶公主，事情就变了。 看在东夏国皇帝的面子上，北胡就不能再对南胡出手。 谢伍明晃晃指责弥加是小偷，弥赛一张脸气红了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皇帝却十分高兴，谢伍替他出了口气，皇帝对上谢伍更是笑盈盈。 “北胡使臣性子直爽，朕甚是喜欢，赐酒！” 顾梨没想到谢伍这么刚，对弥加的儿子一点都不客气。 赞赏的眼神看过去，正好跟谢伍对上眼。 谢伍还不十分骚气的冲她眨眨眼， 顾梨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哪儿学来的？ 宴席刚开始就火药味十足，皇帝便让人上才艺，中和氛围。 歌舞礼乐一上来，弥赛就沉浸在了各色各样的美女中。 顾耀偏头，见谢伍只喝酒，眼神偶尔看向对面的顾梨。 顾梨只顾着吃东西，并没有察觉到谢伍的目光。 怀宁倒是看出来了。 她推了推顾梨。 “我怎么觉得，北胡的使臣，不像是在看我？” “嗯，是在看我。” “啊？你难道也认识他爹？” “噗——”顾梨差点将嘴里的东西喷出来。 笑着说：“不认识他爹，但我认识他。” 怀宁小心翼翼偷看谢伍，“长得还行，就是身材太魁梧了，看着让人害怕。” “害怕？难道不是很有安全感吗？” 顾梨有些诧异。 这大概就是喜好的不同了。 怀宁才十五，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再加上他久居深宫，见到的男子也少。 顾梨就不同了，新时代的女性。 喜欢各式各样的美男，除了脸，腹肌也是他们最好的加分项。 至于谢伍的腹肌—— 顾梨回想当初在小茅屋里看到的，已经太久远。 记忆模糊不清了。 第182章 夜宴荒唐 怀宁对于顾梨的说法，撇嘴表示不满。 她喜欢的人，应该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而且胡人—— 他们常年侵扰东夏边境，据说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 怀宁害怕都来不及。 她一转头，看向你了顾梨的大哥，脸上带着一丝红晕。 “你大哥那般的人，就挺不错的。” 顾梨心中警铃大响。 她是替大嫂响的，怀宁该不会看上她大哥了吧？ “咳咳，公主，我大哥——他已经成亲了啊。” “没关系，只要是本公主喜欢的人，就算做小也愿意。” 小公主满面含春，似乎颇为心动。 顾梨额头渗出汗水。 这可不妙了。 大嫂非要撕了她不可！ 顾梨肉眼可见的慌了起来，怀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逗你的，本公主身份尊贵，怎会做那种事。” 顾梨松了一口气。 “说的是，公主总会遇到自己的有缘人。” 怀宁无声笑笑。 这次胡国求亲，她就看明白了。 身在皇家，是不能自主决定婚事。 若不是太后在身后为她撑腰，只怕这次和亲远嫁的人，非她莫属。 但她也很好奇，两位皇姐，亲事究竟会落在谁头上。 歌舞过半，皇帝有些乏了。 弥赛却看得津津有味，眼神不是落在舞姬纤细的腰肢，就是美艳的脸上。 看得他眼花缭乱，恨不得通通将她们带回南胡。 “朕有些乏了，你们继续陪着使臣吧，朕要先下去休息了。” 皇帝刚站起身，弥赛也随之站起来。 “皇帝陛下，小王替父求娶公主的事，还没有结论，陛下就不管了吗？” 皇后看了看皇帝的脸色，笑着打圆场。 “使臣也看见了，陛下乏了，不如改日再说。” 弥赛却不肯，执意要现在定下和亲公主的人选。 “陛下，您难道是在敷衍我吗？” 皇帝揉揉眉心，又坐了回去。 “好，那你说，你看上了哪位公主？” 谁知弥赛目光落在了太子妃身上，笑着说：“不如，将那位美人赐给我王。” 众人随着弥赛的目光看过去，纷纷变了脸色。 尤清霜感受众人的目光，淡然看向弥赛。 “使臣莫不是喝醉了？本宫是太子妃。” 弥赛一副我知道的模样。 “依小王看，太子妃才是众多美人中，最漂亮的，不知皇帝陛下可愿意？” “放肆！简直反了天了！” 说话的是丽皇贵妃，她是太子生母，位份仅次于皇后。 太子排行第四，是所有皇子中最年长的，年纪轻轻就能被封太子，不乏有丽皇贵妃的扶持。 胡人竟大胆如斯，竟敢羞辱太子妃，那就是在羞辱太子，皇贵妃的脸上也无光。 “胡人难道不知礼义廉耻、人伦纲常吗？” 弥赛眼神只是微微扫过丽皇贵妃。 “按照我们的习俗，下一任王可以继承王的所有，包括他的王位与妻子，对我们来说，是很平常的事。” 丽皇贵妃脸色愈发难看。 尤清霜也心中不快。 本来是冲着看戏来的，怎么胡人的贼心还惦记上她了？ 顾梨在人后抿嘴偷笑。 简直是太好笑了。 尤清霜活该。 皇帝觉得脑仁都痛了，这南胡使臣，简直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皇帝复又坐了回去。 面色不善，问弥赛：“南胡使臣，你可知太子妃是何身份？就敢大胆求娶？” “自是知道的，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在场这么多美人，太子随便选一个不就是了。” 顾耀微微皱眉。 这南胡使臣，当真是胆大妄为。 “胡闹！太子妃是我朝储君的妻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挑衅吗？” 一位太子党的大臣站了出来，指着弥赛怒斥。 弥赛像是被人下了降头一样，一张口就是胡言。 “你从哪里看出小王是在挑衅？我求娶，你们不同意就是了，生意不成买卖在，小王另选他人就是。” 这一番话，硬是将和亲，说成了一桩买卖。 皇后同兰贵妃纷纷黑了脸。 兰贵妃捂着肚子，出声道：“皇上！我们的公主是何等尊贵，在他眼里竟是这般轻贱，皇上，臣妾的嘉安，断是不能去和亲的！” 皇后也趁机出声。 “皇上，景宁也没有这个福分。” 皇帝头疼，眼前一黑，身子微微晃了晃。 皇后浑然未觉，继续说道：“就算景宁一辈子不嫁，臣妾也断不可能让她去胡国。” 怀宁看着皇后和兰贵妃，为了自己的女儿据理力争的样子，眼底是忍不住的羡慕。 顾梨拍拍她，轻声说道：“现在不是羡慕的时候，你要记住，你的态度要坚决。” 怀宁点头。 皇帝隐忍道：“你也肯，她也不肯，可朕已经答应了，难道要朕做个言而无信的君王吗？” 弥赛一脸讥讽。 不就是个公主而已，值的让她们炒成这样。 看来东夏泱泱大国，不过如此。 皇帝突然皱眉，栽倒在座位上，皇后惊呼一声：“皇上！” 其余人纷纷看向皇帝，怀宁抓着顾梨的手，很是担心。 顾梨只好站起来，走向皇后。 “皇后娘娘，让微臣替皇上看看吧。” “快！快去！” 顾梨走到皇帝身边，为皇帝把脉。 脉象浮动，显然是气急了。 顾梨当着众人的面，翻看皇帝的眼皮，底下就传出一阵阵唏嘘声。 顾梨恍若未闻，继续看另一只眼睛。 最后得出结论：“皇后娘娘，陛下昏过去了。” 皇后这才叫来太监，备好轿辇将皇帝送回养心殿。 养心殿是皇帝的居所，不翻牌子的时候，皇帝就宿在养心殿。 晚宴就此结束。 弥赛意犹未尽，带着嘲讽出了宫。 谢伍却落在最后，顾耀也没走。 “北胡使臣为何还不出宫？” “顾大人不是也没走？” “本官等人。” “巧了，本王也等人。” 不用猜，两人等的都是同一个人。 …… 顾梨的品阶只有圣二品，应急的时候她可以给皇帝看诊。 但回了养心殿，就没有她的事了。 陆、曹两位太医慌忙为皇帝看诊，顾梨退了出去。 路过兰贵妃的时候，她叫住了顾梨。 “顾太医，本宫吩咐你的事，你倒是做的不错。” 顾梨深知这是嘲讽，便躬身道：“贵妃娘娘恕罪，微臣分内之事，皇后娘娘也嫌微臣做得不好，还望娘娘勿怪。” 兰贵妃眼波流转，瞬间意识到了顾梨的话。 “行吧，下次可要小心些。” 顾梨走出养心殿，才觉得能透气。 宫里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 第183章 可当赘婿 顾梨去慈宁宫接了谢初一出宫。 宫门外，顾耀和谢伍两人都迎了上去。 谢伍伸手去接孩子，顾梨顺手就给了他。 顾耀伸出去的手接了个空，便冷着脸收回了手。 “皇上情况如何？” “没大碍，只是气急攻心，晕过去了。” 谢伍抱着昏昏欲睡的谢初一，心里暖烘烘的，随口道：“死不了就行。” 顾梨瞪了他一眼，走向马车。 面前两辆马车，一辆是顾耀的，一辆是谢伍的。 谢伍抱着孩子上了自己的马车，顾梨只能跟着上去。 顾耀：…… 孩子不给他抱，马车都不坐他的了。 顾耀气不过，也跟着上了谢伍的马车。 “顾大人，若是被人看见你上了我的马车，不怕他们回头在你们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顾耀一声不吭，不理会谢伍。 顾梨问谢伍：“弥加的儿子到底什么情况？半个胡国也能让他这么嚣张？” “弥赛只是一个蠢人而已，不用理会。” “我自然不用理会，我只是担心怀宁，弥赛若是将主意打到怀宁身上，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谢伍看向顾梨，眼神充满探究。 “你跟她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让她成为牺牲品。” 谢伍点点头。 “那让弥赛的计划落空不就行了。” 顾耀和顾梨都看向他。 自从谢伍这次回来，顾梨觉得他变了很多。 以前没心没肺，现在不仅鬼主意多了，还隐约有些腹黑。 “你有什么好办法？” 顾梨很认真的问。 谢伍盯着顾梨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杀了他。” 顾梨：…… 她错了，她就不该对谢伍有所期待。 顾耀沉思片刻，却赞同了谢伍的说法。 “这倒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大哥？” 顾耀笑笑，“办法是个办法，但我不建议这么做。” 谢伍眼神挪到他脸上，似乎对他反驳自己很不满。 “杀了他固然可以免去和亲，可他死在京城，南胡是否又会寻其他借口，提出更多的条件呢？” 一个弥赛就这般恬不知耻，若是让他们有了话语权，他们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来。 “大哥说的对。” 马车到驿馆门口停下，谢伍兀自抱着孩子下车。 转头对顾梨说：“进去坐会儿吧，我们很久没见了。” 顾耀率先下车，等着顾梨做决定。 顾梨想了想，伸手去抱孩子。 “不必了，回去晚了我娘会担心。” 谢伍没再说什么，将孩子交给顾梨。 眼看着顾梨上了顾耀的马车，消失在街道上。 莫多力从一旁走出来。 “王子，王妃回去了。” 谢伍一声不吭进了驿站。 …… 回顾家的路上，顾耀问顾梨。 “小妹，谢伍若是向陛下求娶，你会怎么做？” 顾梨沉默片刻。 “宁死不屈？” 顾耀笑着摇头。 “大哥不就是想听我说这个？” “你错了，大哥是想知道你内心的想法。” “我内心的想法就是，最好不要求娶我，我不想让娘失望，也不想让大哥为难。” 顾梨知道，顾耀是赞同的，所以才会问出这种话。 可顾梨始终站在顾夫人这边，顾夫人失去丈夫和女儿。 女儿回来了，丈夫却永远回不来。 女儿还要嫁给她的仇人，她怎能释怀。 顾耀看向谢初一。 “那初一怎么办？” “大哥大嫂总不会嫌弃我们母女，不给我们饭吃吧？” 顾梨满脸笑意。 顾耀没说话，却也笑了出来。 …… 可事情偏偏不如意，谢伍向皇帝求娶顾梨。 大殿上一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纷纷看向顾耀。 顾耀神色微变，似乎跟他没关系。 皇帝问：“顾爱卿，你怎么看？” 顾耀站出去，“回陛下，家母曾经说过，小妹不外嫁，这桩婚事，下官不能答应。” “不外嫁？朕若是没记错，你家兄弟便有四人，小妹为何不外嫁？” “回陛下，臣的兄弟，可当赘婿，但小妹，绝不外嫁。” 小妹是亲的。 兄弟是捡来的。 顾耀一番话说的理直气壮，一副不顾兄弟死活的样子。 皇帝也没了话说。 只能看向谢伍。 “北胡使臣，你也听见了，儿女婚事向来由父母做主，顾家小姐不外嫁，如此，朕也无能为力，使臣不如另择他人？” 原以为谢伍会放弃，可谁也没想到，谢伍毫无在意。 “不用了，既然顾小姐不外嫁，那本王入赘。” 皇帝：“……” 顾耀：“！” 其他人：—— 皇帝十分不解，“北胡使臣，你为何执着于顾小姐？可是旧相识？” 听闻顾家小姐才被找回来，或许是以前在外惹到的风流债？ 谢伍说：“顾小姐吗？不认识。” 一位大臣出声打断，“不对吧？昨儿个晚宴结束，我看见顾小姐上了使臣大人的马车，怎会不认识？” 众人都等着谢伍解释，谢伍也没让他们失望。 “哦，那是因为我挟持了顾小姐的孩子。” “什么——？孩子？顾小姐都成亲了？他还要强娶有夫之妇！” “简直是，道德败坏！” 顾耀生无可恋。 小妹的名声就是这么被败坏的。 谢伍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看了眼旁边的弥赛，说： “我们胡人就是这样的。” 弥赛抽动嘴角，恨得咬牙切齿。 谁跟你一样！ 皇帝又觉得头疼了，怎么胡国使臣，个个都不正常！ 既然顾家小姐不外嫁，那入赘没毛病。 于是皇帝一口便应下了。 谢伍入赘顾家。 …… 顾夫人得知消息后，恨不得口嚼谢伍，将他扒皮抽筋才解气。 金氏忙安慰：“娘，只要小妹不外嫁，入赘没什么不好。” “好什么好？我看见就来气！” “那就不让他进咱们家的门，就当他是小妹养在外面的人。” “你——” 顾夫人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古都是男子养外室，哪有女子在外面养人的。 简直荒唐！ …… 顾梨在太医院教了一天的徒弟，身心疲惫。 回到家得知自己凭空多了个赘婿，什么也没说，关上门谁也不理会。 顾夫人指着紧闭的屋内。 “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着？阿梨也是不愿意的！” “可是陛下旨意已经下了。” 顾夫人心里憋着一口气，左思右想后，觉得金氏的主意不错。 既不违背皇帝的旨意，又能让谢伍见不到顾梨。 第184章 新邻居 谢伍对赘婿这个身份，十分满意。 莫多力却很不高兴，他尊贵的王子，怎能做赘婿！ 可当谢伍说：“不当赘婿，媳妇儿孩子都没了。” 莫多力才忍下了怨言。 王妃是要的，小公主也要。 …… 顾梨醒来的时候，顾夫人已经在等着了，她非要跟顾梨好好谈谈不可。 “阿梨，今天不用去宫里，你一会儿出来，娘有话跟你说。” 顾梨整理好走出去，顾夫人让人搬了桌椅来，母女两人似乎要促膝长谈一番。 顾梨左右看看，哥哥不在，大嫂也不在。 那说话可要小心些了。 “阿梨呀，娘知道，陛下的旨意是不能违抗的，但是你和谢伍的事，娘还是不同意，所以娘有个主意，说给你听听。” “娘，你说，我听着。” “赘婿本来是你大哥临时编出来的，没想到那个谢伍当真不择手段，就算当赘婿也要入咱们顾府。” 顾梨点点头。 赘婿？ 难为大哥能想出来这个主意。 谢伍是真变了，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顾夫人说：“他想要进门，这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娘就想，让他在外找间宅子住下，你得空让他看看孩子就行。” 顾梨愣住。 让她，把谢伍养在外面？ “娘，这个主意，当真是您想出来的？” 这么超前，不应该吧？ 顾夫人轻咳一声，不自然道：“你管他是谁出的主意，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是好主意。” “这个主意——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娘，你这意思，是接受谢伍了？” “没有！我绝不会接受他。” 好吧，看起来是还没有接受。 顾梨同意了。 回头就找到谢伍，跟他说起了这件事。 谢伍表示没有异议。 莫多力终于忍不了了，指着顾梨道：“欺人太甚！王子身份何等尊贵，你们竟敢这样对他！” 顾梨看看生气的莫多力，又看向谢伍。 谢伍沉声对莫多力说：“你出去。” 莫多力一脸深受打击。 “王子！我是在为你鸣不平！” “出去。” 莫多力一脸痛心疾首，闷头走了出去，将门摔的啪啪作响。 顾梨好奇说了一句：“莫康力的弟弟，性子还有几分可爱。” 谢伍顿时皱眉。 “你喜欢他？” “不喜欢。” 谢伍心里舒坦了。 顾梨说：“赘婿一事，我知道你是顺着大哥的话说的，不用在意。” “你是不想我当你的赘婿？” “倒也不是，只是我娘，你也知道，只要她不开口，你永远不可能进我家门。” 谢伍并不觉得这是问题。 大手一挥，不在意的说：“没关系，一切我来搞定。” 顾梨临走的时候，诧异的问了一声。 “你当真有法子？” 谢伍神秘一笑，并不打算多说。 …… 顾夫人隔天收到了邻居送来的礼物。 下人说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送来的，她还有些诧异。 “隔壁换人了？不是都住了好些年了，怎么说换就换了？” 她也没在意，只是往后的日子里，隔壁邻居隔三差五就往他们家送东西。 顾夫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每回送来的东西，不是价格昂贵，就是难得一见。 哪个邻居这么阔绰？ 她想要一探究竟。 就发现谢伍从隔壁走了出来。 顾夫人瞪大双眼，指着谢伍半晌说不出话来。 谢伍见自己暴露，便报以微笑。 张口喊了声：“娘。” 顾夫人浑身一震，觉得身上跟有蚂蚁在爬似的。 将门关的震天响，把隔壁送来的东西全给扔了出去。 顾威冷哼一声，对谢伍说：“打消你的小心思吧，我娘不会轻易被你收买。” 谢伍什么也没说。 既然已经暴露，他再送东西，顾府是不会再收了。 于是接连几天都没有再送过。 顾夫人得知又是一阵恼怒。 “瞧瞧！被我识破后，装都不装了！虚伪！” 顾梨无奈扶额。 亲娘啊。 送你你不要，不送你又生气。 见顾夫人气急了，顾耀朝着金氏使了个眼色。 金氏瞬间理会，上前安慰顾夫人。 “娘，别想了，明日是城外归元寺的陆羽法师游历归来的日子，咱们去归元寺祈福吧。” “陆羽法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必须要去的，不仅要祈福，还要去去晦气，别总沾染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金氏笑着附和。 乱七八糟的人是在说谁，大家心知肚明。 她看向顾梨，说到：“小妹，你也跟太医院告个假，明日陪着娘一起去吧。” 顾梨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她只是个太医，就巴不得逃离皇宫，更别说公主。 …… 京城外，归元寺门口。 顾夫人同金氏从顾家的马车上下来，丫鬟跟在身后，手上篮子里装着香烛纸钱。 顾夫人问金氏：“阿梨人呢？” “不知道啊，小妹说一会儿就来，这会儿也该到了。” 话音刚落，顾梨小跑着过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穿斗篷的姑娘。 “阿梨，这位是？” 顾梨介绍道：“她是我朋友，叫——” 顾梨卡壳了。 “夫人好，叫我泱泱就好。” “泱泱？” 金氏目光落在泱泱身上，她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顾夫人没多想，她觉得顾梨在京城交到朋友是件好事。 “好好，泱泱姑娘也是来祈福的吗？” “嗯。” 顾梨看向归元寺门口，大排长龙。 金氏解释道：“陆羽法师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这些夫人小姐，大多都是冲着他来的。” 顾梨道：“大嫂也是？” “去！说什么呢。” 顾梨笑的狡黠。 泱泱在一旁也跟着笑。 突然，几个人从她们身边挤过去，把泱泱挤得差点摔倒。 顾梨立马将人护住，看向那些人。 “干什么？没见到大家都在排队吗？” 一女子转头瞥了眼顾梨，嗤笑一声：“你愿意排就排啊，我们不用排队。” “好大的排场，归元寺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了？” 众所周知，归元寺接待香客，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就算皇帝来了都要排队。 偏偏女子趾高气昂的插队在顾梨她们前面。 还讥讽道：“规矩？我家夫人可是连宫里娘娘都见过的，你也配跟我家夫人讲规矩？” 金氏反驳道：“知道的是你家夫人见过娘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夫人是娘娘呢，这般目中无人。” 第185章 故人还是仇人 女子一听金氏嘲弄反驳，顿时更嚣张起来。 “你好大的胆子！知道我家夫人是谁吗？” 女子也不是什么人都得罪的，她不过是看金氏一行人穿着普通，看起来不是什么有权势的人家。 才敢这般说话。 前面穿着华贵的几位夫人，她可是一个不敢得罪。 顾梨哪里不懂女子的心思，好笑道：“敢问你家夫人是什么人？” 泱泱也皱着眉，一脸不高兴。 “你说，你家夫人是什么尊贵的身份，让本、我也听听。” 女子昂着脖颈，得意道：“我家夫人是新科进士的夫人，我家老爷日后也是要得陛下重用的！” 泱泱不屑道：“区区一个进士，连前三甲都没入，就敢这般嚣张？” “你——大言不惭，你家有人中过吗？” 女子没想到遇上个不怕的，脸都气红了。 “好了宝珠，没必要和她们说这么多。” 被女子称为夫人的女子，头上也戴着斗笠，一张脸被挡的严实。 女子朝着顾梨她们哼了一声，又看向同样穿着斗篷的泱泱。 出言嘲讽道：“东施效颦，恐怕是一张脸见不得人才戴斗篷吧？” 泱泱被嘲讽，顾梨立刻变了脸。 指着女子道：“好言相劝你不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女子身后的夫人走上前，对顾梨道：“抱歉，我家丫头性格不好，得罪了几位。” “既然知道是得罪，还不道歉？” 顾梨等着傲慢的丫头道歉。 却没想面前的人发出一声惊呼。 “是你？” 随后掀开斗笠的一角，露出一张温婉的面孔。 顾梨微微皱眉。 这张脸，似乎在哪见过。 她问：“这位夫人认识我？” 何莹表情有些怪异，眼神却死死盯着顾梨。 忽然勾唇笑了起来，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不记得我了？当初你和那个傻子，霸占我爹娘的房子，还将他们赶出去，都忘了？” 周围人的目光立刻落在顾梨身上，何莹的目的达到，嘴角笑意更浓。 顾梨闷声思考片刻，猛地回味过来。 原来是她！ “何——” 名字顾梨早就不记得了，只记得一个姓。 何莹缓缓说出自己的名字：“何莹，新科进士杨毅忠的夫人。” 话音刚落，顾梨发出一声疑惑。 “咦？你改嫁了？你第一个丈夫我记得姓段来着。” 何莹没想到这么久不见，顾梨竟然还记得她原来的夫家。 她当初被顾梨压一头，始终记恨在心里，想着有一日亲自讨回来。 见顾梨对她也有记忆，还以为她在顾梨心里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顾梨之所以记得何莹夫家的姓氏，只是因为当时他们一家人里，只有那个姓段的，算的上是个明事理的。 何莹不在意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们一家都在京城生活，怎么只有你一人？谢伍呢？” 一听她提起谢伍，顾夫人脸色就垮了下来。 好不容易出来散心，又让她听见了这个讨厌的名字。 “你说我女儿霸占你爹娘的房子？什么时候的事？” 顾夫人一出声，前面排队的几位贵妇瞬间认出了她。 “顾夫人？真的是您啊，好巧啊。” “李夫人，你也来了。” “是啊是啊，来来，顾夫人您到我这儿来。” 李夫人是顾耀手下一位官员的夫人，立马要给她们换位置。 “不必了，归元寺的规矩，可不能乱。” 李夫人只能讪讪点头。 何莹诧异的看向顾夫人，顾梨不是一个乡野丫头吗？怎么在成了她的女儿？ 见何莹疑惑，金氏问顾梨：“小妹，你们认识吗？” “不算认识。” 何莹不乐意了。 “顾梨，你跟那个傻子做出那样的事，还敢说不认识我？” 顾梨淡淡道：“我确实不认识你，你还有事吗？没事就排队去。” 何莹的丫鬟站了出来，怒气冲冲替何莹说话。 “你好大的胆子！没听说我们夫人的身份吗？竟敢让我家夫人去排队，还不赶紧将位置让出来。” 泱泱一脸怒气，上前就要斥责那丫鬟。 被顾梨按下了。 “我提醒你一句，不要狗仗人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你——” 何莹淡淡扫了眼泱泱，不屑道：“能跟你一起的，是什么身份尊贵的人？当了两天小姐，就忘了自己曾经是泥腿子出身了？” 顾夫人脸色彻底黑了下去。 女儿没有在身边好好养大，是她心中的痛。 顾梨被人这样冒犯，饶是好脾气的她也忍不住了。 伸手就是一个大耳瓜子扇在何莹脸上。 何莹都被打懵了。 “你敢打我！” “打你？你再敢乱说话，我就打死你！” 金氏和顾梨张大嘴巴看向顾夫人。 护崽的顾夫人十分帅气！ 泱泱一脸羡慕的看向顾夫人，她从小就没有娘，她很羡慕。 丫鬟气不过，上前要理论，顾梨几人将顾夫人护在身后。 泱泱霸气出声：“你们若是再敢出言不逊，当心你们人头不保！” 丫鬟直接挥手打翻了泱泱的斗篷，露出她一张小巧精致的脸。 金氏眉心一跳，差点大喊出声：“怀宁公主！” 顾梨赶紧将斗篷重新戴在怀宁头上，冲金氏挤眉弄眼。 顾夫人听见了金氏的话，再看向泱泱的时候，满眼震惊。 要死了，顾梨竟然把公主带了出来！ 不少人看见了泱泱的脸，被她的美貌震惊到。 前面的李夫人脚下一软，仓皇来到怀宁面前。 “参见——” “李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站久了腿不舒服？” 顾梨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起来，才没让李夫人暴露出怀宁的身份。 李夫人擦擦汗，笑着说：“多谢顾小姐，是，是腿软了。” 何莹见状起了疑心，难道她身份当真不简单？ 还是别惹事得好。 何莹闷声要走，顾夫人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慢着，这位进士夫人，你夫君姓杨是吧？” 何莹觉得事情超乎了她的想象，有些控制不住了。 “这位夫人记错了，我夫君不姓杨。” 说完就想走，泱泱补充道：“顾夫人没记错，我也听见了，她夫君叫杨毅忠，我记住了。” 何莹仓皇离开人群，对身后丫鬟说道：“你去查查，顾梨身边的都是什么人。”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除了那名戴斗篷的女子身份查不到，顾梨连带着其他两人，身份都是她招惹不起的。 何莹死死咬着嘴唇。 这才多久，顾梨就有了这样厉害的靠山。 她不服！ 第186章 初一的亲爹 何莹的事，顾梨根本没放在心上，本来就是不重要的人。 可偏偏勾起了顾夫人的不满。 顾夫人走进归元寺，她满脑子里都是谢伍这些天送上门的礼物。 越想越气。 视线一转，顾夫人竟然看见谢伍站在了自己跟前。 “你——你什么时候——” 谢伍当着众人的面，笑盈盈的叫了一声：“娘。” 顾夫人：…… 金氏捂嘴，只觉得好笑。 顾梨一脸无奈。 怀宁左右看看，一副懵懂模样。 她好奇问谢伍：“你、你不是北胡的使臣吗？你怎么在这？” 谢伍看着面前这个被顾梨评为好友的公主。 得出结论：小孩子一个。 “你不是公主吗？你怎么在这？” “我当然是跟着顾梨——” 话说一半，怀宁赶紧闭嘴。 跟着顾梨偷偷出宫的事，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跟、跟你没关系！” “那我在这，跟你有关系？” 谢伍两句话怼的怀宁震惊不已。 怀宁转头向顾梨告状，指着谢伍说：“你看！我就说他不是好人！” 一听怀宁告状，谢伍这才收起戏谑，正经起来。 顾夫人怒斥道：“一个八尺高的汉子，欺负一个小姑娘也不害臊！” 被岳母斥责，谢伍能屈能伸，转头就对怀宁道歉。 “抱歉公主，是我说错话了，不该同小孩子计较。” “你——” 好无耻！ 此时的谢伍浑然不知，他又多了一个阻止他跟顾梨在一起的“敌人”。 顾梨扶额，问谢伍：“你难道也来祈福的？” “不可以吗？” 谢伍露出身后的莫多力，莫多力亮出手上提着的竹篮，篮子里香烛纸钱样样不少。 顾夫人见了一愣，看向身后丫鬟手上的竹篮。 一模一样。 连里面的香烛都分毫不差。 显然就是跟着她们买的。 顾夫人正要生气，就听谢伍似模似样的说： “初一不在我身边，我很想她，也希望她能够平安长大，所以来为她祈福。” 言语间，是一个年轻父亲对孩子的喜爱之情。 顾夫人充满怒气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她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 她不喜欢谢伍没错，但谢伍是初一的父亲也没错。 “什么？你什么意思？初一是你和顾梨的——” 怀宁惊讶极了。 她问过顾梨，关于初一父亲的事。 顾梨闭口不谈，她还以为是有什么难启齿的隐情。 没想到，谢初一的爹，竟然是北胡的王子！ “公主猜的没错，我就是初一的父亲，也是顾梨的——” “你跟阿梨什么关系也没有！” 顾夫人立马打断谢伍的话。 他可以是初一的爹，这是改变不了的事了。 但他和顾梨？ 哼！ 怀宁看出来了，顾夫人明显对这个北胡人有敌意。 于是她立马站队到顾夫人身边。 “您说的对，他配不上顾梨！” 顾夫人对怀宁满是赞赏，两人亲昵的手挽手，走进了寺中。 金氏笑着摇头，也跟着走了进去。 顾梨跟谢伍两人干瞪眼。 顾梨：“你到底干什么来了？” “祈福啊，你以为我是在骗你吗？” 顾梨冷笑一声，“别以为我没看见，竹篮是你们方才在寺庙外面临时买的。” 莫多力挠挠头，“有这么明显吗？那要不我去换个不一样的？” 顾梨无语。 她转身要走，被谢伍拉住了。 顾梨回身，看着被拉住的手臂，挑眉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可不要坏了我的名声。” 谢伍笑着说：“我是陛下亲赐给你的赘婿，何来坏你名声一说？” 莫多力听得直挠头。 王子从哪里学来这些文绉绉的话，他都快肉麻死了。 然而，不远处。 何莹并没有离开，这一幕恰好被她看到。 可她没看清谢伍的正脸，只看见顾梨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 顿时勾起嘴角，嗤笑道：“我就说嘛，顾梨身边怎么会出现那么多厉害的人，原来是这么来的。” 丫鬟立刻接话：“夫人，那咱们要不要——” “你是个聪明的，就交给你去办了。” “是，夫人。” 何莹刚才被掌掴的脸，现在还隐隐作痛。 顾梨，凭什么你就有那么好运气？ …… 顾梨不想再听关于赘婿的话，甩开谢伍的手，走进了寺中。 顾夫人带着金氏和怀宁公主上完了香，正要去听陆羽法师宣扬佛法。 见顾梨进来，身后还跟着谢伍。 为了拆散他们，顾夫人叫上顾梨一起去。 “阿梨，跟我们一起去听听陆羽法师的课吧。” 顾梨一想，来都来了。 看一眼美男也行。 虽说她最近见得美男不少，但养眼的美男谁会不想多看呢？ 说起美男，太医院两位太医一人给她找来了个徒弟。 两人都是一顶一的美男。 虽然跟谢伍不是同一个类型，但各有各的美感。 谢伍紧跟在顾梨身后，摆明了顾梨去，他也去。 顾夫人翻了个白眼，故意说：“陆羽法师只是半个出家人，模样十分俊俏，阿梨去看看，若是喜欢，为娘必定帮你。” “啊？顾夫人，那陆羽法师为什么只是半个出家人？” 怀宁公主一听就好奇了。 金氏笑着解释：“代发修行，可不就是半个，那样俊美的男子，若是成了个秃瓢，才让人遗憾呢。” 个个都在说陆羽法师俊美，怀宁更是好奇了。 拉着顾夫人的手臂晃悠起来。 “顾夫人，咱们快些去吧，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转身的时候，顾夫人特意将视线落在谢伍身上。 想要看看谢伍的反应，谁知谢伍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如同一拳砸在了棉花上，自己心里反倒不快活了。 几人到了一间禅房门口，屋内传来一阵温润的男声。 门口小沙弥朝她们双手合十。 “几位施主也是来听法师讲禅的吗？” 顾夫人开口道：“是的小师傅，法师现在方便吗？” 小沙弥侧身交代了几句就让他们进去了。 顾梨要跟着进去，谢伍一把拉住她。 小声问：“你还真要进去？” “不然呢？” 来都来了。 不看一眼就是她亏了。 谢伍脸色总算有了变化，若是顾夫人在，心里别提多高兴。 “好，我陪你一起。” 谢伍哼了一声，比顾梨先一步走进去。 第187章 陆羽法师 禅房里。 顾夫人几人各自找来蒲团坐好。 虽说小沙弥嘱咐了，禅房内不可喧哗，可一屋子的人，除了正在讲禅的法师。 根本没有一个人专注在经卷上。 抬眼看去，一屋子全是夫人小姐，个个都盯着陆羽法师的脸看。 窃窃私语的人可不少。 顾夫人指着身穿灰白僧袍的男子对怀宁说：“公主你看，那就是陆羽法师。” 怀宁顺着看过去，一眼就呆愣住。 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 见怀宁愣住，顾夫人一阵好笑。 反应过来的怀宁立刻低下头，羞怯的无地自容。 顾梨跟谢伍也走了过来，两人坐在蒲团上。 顾梨问怀宁：“你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吗？” 怀宁被问的又是一阵羞。 顾夫人拍拍顾梨，让她也看看。 顾梨顺着看过去，这一看，也愣住了。 上头正在讲禅的法师，见又有人来，便带着一缕笑意看过去。 这一看，他也愣住了。 谢伍脸更黑了。 难道顾梨当真看上了那个面无血色的小白脸？ 顾夫人可高兴了，抓着金氏的手说：“你说阿梨是不是看上法师了？” 金氏看看顾梨，又看看上头的法师，摇摇头。 “不太像啊，我倒是觉得，他们好像是认识。” 顾梨伸出手，指着上头的人喊了一声：“陆羽？” 一屋子的人都转头看了过来，似乎对顾梨直呼法师的名讳很不满。 门外小沙弥走了进来，陆羽给了小沙弥一个眼神。 随后他自己半遮半掩，悄悄离开了禅房。 小沙弥立刻说道：“抱歉，各位施主，法师累了，诸位也自行休息吧，寺中提供清粥，可供施主们享用。” “小师傅，我们可不是来吃你们寺里的清粥的。” “对呀，我们都是冲着陆羽法师来的。” “陆羽法师好不容易回来了，才这么一会儿，就不讲了吗？” 对众人的不满，小沙弥只是板着脸，缓缓说道： “施主们稍安勿躁，法师真的累了。” “唉，算了，也别累着法师，今儿我们就先回去了。” “没办法了，那就走吧。” 说走就走，丝毫没有迟疑。 一会儿的功夫，满屋子的夫人小姐，只剩下了顾梨一行人。 顾夫人一脸迷茫。 “怎么回事？我们才刚来。” 金氏说：“娘，既然法师不讲了，那咱们就先离开吧。” 顾梨起身，“娘，大嫂，你们先走，我有点事。” 说完就追了出去。 谢伍也冷着脸跟了去。 怀宁也想去，被顾夫人拉住了。 “公主，你可别乱走，宫外不比宫里，你若是出事了，那就不好了。” “哦。” 怀宁微微失落。 顾夫人为了安慰她，便带着她在寺中走走。 …… 陆羽匆忙离开，可身后的脚步跟的紧，他只要进屋就能躲开了。 一只手已经摸到了门上。 “陆羽，是你吧？” 顾梨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 见他迟迟不转身，顾梨步履悠闲的走过去。 眼神上下打量，一身灰白僧袍。 “嗯，法师——没想到你业务还挺广泛啊？还兼职当法师啊？” 听见顾梨讥讽的话，陆羽只得转身。 弱弱的叫了一声：“师傅。” “哟，还知道叫师傅呢？嘶——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一声陆羽法师啊？” 顾梨在太医院中被迫收的两个徒弟，陆羽就是其中一个。 他的真实身份是陆太医的孙子。 陆羽觉得嗓子痒，咳嗽了两声。 “咳咳，师傅说笑了。” “看见我跑什么呀？怕我揭穿你的身份吗？” 陆羽抬眼，看向顾梨身后。 谢伍站在不远处，靠在墙边，虽然没有看这边，但是耳朵一直没放过这边的声音。 “他是？” “跟你没关系，回答我的话，你怎么在这？” 陆羽叹息一声，“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陆羽：……好吧。 “体弱多病，出家保命，天资聪颖，被迫拜师。” 短短十六个字。 概括了陆羽的二十年。 顾梨也是立马反应了过来。 难怪当时陆太医说陆羽天资虽好，却难成大器。 还说顾梨一年就能学成，就想着让陆羽跟着她，看看有没有那个运气。 “啧啧啧。” 顾梨略显可惜的摇头。 “伸手过来。” 她当初一见到陆羽，知道陆羽身体底子不好，可有陆太医在，一定是调理过的。 便没有多问。 可就放下，陆羽不过是躲她的时候小跑了几步，现在除了咳嗽，喘气声都逐渐大了起来。 不得不让顾梨重视了起来。 陆羽听话将手伸出来，顾梨将手指放在他手腕上。 心无旁骛开始把脉。 脉息不稳，杂音混乱，的确是体弱带病。 “陆太医对你的病可有结果？” 陆羽苦笑一声，摇头：“祖父说我这病是胎中带来的，能活到二十岁，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顾梨皱眉，刚想劝他不要自暴自弃。 就见陆羽脸一皱，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好险喷顾梨一身。 吐血过后，陆羽靠着门直接倒了下去。 顾梨伸手扶了一下，朝身后喊了一声：“过来帮忙！” 谢伍快步走来。 顾梨重新搭上陆羽的手腕，脉搏跳的很快，又毫无章法。 “不行，要马上让他躺平。” 顾梨推了推面前的门，推不动，门上有锁。 陆羽既然来了这里，这一定是他的房间。 正要伸手去陆羽身上找钥匙，就见谢伍一抬腿，踹开了房门。 顾梨怔愣的时间，谢伍已经把人搬进了屋里。 顾梨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让谢伍去找小沙弥过来。 她扯过被子擦去陆羽嘴角的血迹，发现陆羽在持续小口小口的吐血。 “要命，这么吐下去，就要吐血吐死了。” 她拿出银针，封住陆羽身上的大穴，让他进入一个假死的状态。 果然不吐血了。 就是没了一点气息，看上去跟个死人一样。 小沙弥慌忙跑进来，就看见陆羽躺平一动不动的样子。 他哆嗦着伸出手去探鼻息，被顾梨一巴掌打开。 “还没死呢。” 小沙弥一屁股坐在地上。 “公子怎么样了？” “吐了两口血，我暂时封住了他的穴位，让他假死。” “假死？那——” “半个时辰内解开就行，你现在去找他的家人过来。” “可是——” “别可是了，照做，不然他就真的死了。” 小沙弥转身跑了出去。 顾梨不敢轻易对陆羽用药，陆羽的药一向是陆太医亲自安排的，她担心自己贸然用药，到时候药性相冲，反而害了陆羽。 第188章 与人私会 谢伍上前两步，冷声瞅了眼顾梨。 “你认识这个小白脸？” 顾梨一怔：“小白脸？” 转头看向床上脸色苍白，血色全无的陆羽。 好吧，还真是个小白脸。 “认识，他是我徒弟。” “徒弟？”谢伍皱眉，“你什么时候有徒弟了？我怎么不知道？” 顾梨若有似无的鄙视了谢伍一下。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你只想问这一件吗？” 谢伍一怔，好吧，还是不问了。 瞥了眼床上气息全无的陆羽，道：“他都要死了，你怎么找个这个不靠谱的徒弟？” “唉——说来话长，总而言之，就是他祖父硬塞给我的，我不收不行。” 谢伍不满挑眉。 他算是看出来了，任何人都能对顾梨强硬，偏偏他就是不行。 心里充斥着不满，谢伍冷哼了一声。 “哼，你对其他人都不错，唯独对我不好。” 顾梨转头看他。 “我？对你不好？” “是，连莫多力都觉得你对我不好。” “莫多力？你觉得他是个有脑子的吗？他没有，你也没有吗？” 被顾梨一阵数落，谢伍一声不吭。 跟在顾夫人几人身后的莫多力，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 他揉揉鼻子，心想：一定是大哥想他了。 谢伍被骂，没有觉得憋屈，反而带着点笑。 顾梨骂他了，说明还是在意他的。 再多骂几句！ 顾梨发现谢伍表情有些暗爽，无语了。 她索性不理会谢伍的无理要求，转头查看穴道被封住的陆羽。 时间可不等人，陆家的人要是迟迟不来，她就要自行用药了。 好在陆家的人来的比她想象中快。 小沙弥带着陆家人进来的时候，顾梨已经开始拔针了。 陆太医颤巍巍冲进来，脸上满是担忧。 “陆羽这是怎么了？” “陆太医，陆羽以前用过的药，可否写一份给我？” “他——你——” 陆太医担心孙儿，但见情况紧急，只能转头默写药方去了。 将药方交到顾梨手上，他和顾梨换了个位置。 陆太医坐在床边，脸上掩不住的心疼。 陆羽也悠悠转醒。 脸色苍白，还咧着嘴安慰陆太医。 “祖父，我，没事。” “快闭嘴吧，你有事没事，我还不知道吗？” 说完转头看向顾梨。 “丫头，你得救他啊！” “放心，我不会让他死在我面前。” 陆太医喉头一哽，话没说出口。 死在别的地方也不行啊！ “祖父，别难为师傅了，我的病，您是最清楚的。” 陆太医身为太医院院首之一，为了给孙儿治病，就连不对付的曹太医，他也求过。 可惜曹太医对陆羽的病，也无计可施。 曹太医的长孙曹轩是钦天监监正，擅长卜算。 为陆羽卜了一卦，曾断言，陆羽命中有一劫。 过，则富贵无匹。 不过，则身死道消。 陆羽外出游历，也是为了寻找契机。 可惜，他的身子终究不能长时间在外，寻求无果，便想着回来尽到陆家子最后的责任。 如今他这模样，在劫难逃了。 陆太医脸色难看，他不想听陆羽说那些废话。 眼巴巴望着顾梨，一双昏花的老眼，微微湿润。 “丫头，可有法子？” 顾梨查看了一遍药方，陆太医用药很谨慎，顾梨心中也有了定论。 “有，放心，有我在。” “好！好！” 陆太医将希望寄托在了顾梨身上。 陆羽对此很抱歉。 “师傅，对不起，我不该麻烦你的。” 顾梨眉头一挑，厉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陆羽一愣，重复道：“我不该麻烦你。” “不对。” 陆羽又道：“对不起？” “上一句。” “师傅？” “既然叫我师傅，就给我老实待着，医好了你，算你命大，若是医死了，你也别怪我。” 陆羽轻笑了一声，“师傅尽管放手去治，生死，我陆家都不会怪到你头上。” 说完看向床边的陆太医。 陆太医将希望寄托在顾梨身上，为的就是盼着顾梨能将陆羽治好。 可顾梨说可能治不好，他也说不出话来。 毕竟陆羽的病，除非有神医相助，不然，也只能是多苟活几年而已。 陆太医叹息一声，摇头道：“罢了，你放手治吧，一切后果，我陆家承担。” 陆羽笑了起来。 顾梨微微皱眉。 “你们祖孙两个，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陆太医不说话。 他不想抱着渺茫的希望去期待陆羽能够活下来。 年纪大了，坦然接受还是骤然失望，他还是分得清的。 顾梨这边正在研究怎么治。 门外莫多力跑了进来，对着谢伍小声说了几句话。 谢伍看了顾梨一眼，没打扰她，而是转身走了出去。 陆太医这才注意到谢伍，觉得这人看着有些眼熟。 …… 出了门，莫多力才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王子，刚才我听到寺里传出一些闲话来，好像是针对王妃的。” “什么话？” “说王妃在寺里同男子私会，十分不检点，顾夫人听了很生气，已经追了散布闲话那人去了。” 谢伍立马带着莫多力跟了过去。 到的时候，金氏已经揪住了散布消息人。 一看是方才嚣张跋扈的丫鬟，金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是你，我当是谁胆大包天，竟敢在背后造谣小妹。” 何莹的丫鬟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抓住，便梗着脖子抵死不承认。 “什么造谣？你在说什么？别想仗着权势大，就欺负我一个小丫鬟。” 金氏都气笑了，揪住丫鬟，踩着她的膝盖窝让她跪下。 “欺负你又怎么了？你背地里造谣我小妹，我就算打死你也没人能说个不是。” 丫鬟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思一转，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大家快来看啊！她们仗势欺人，欺负我一个小丫鬟，还说要打死我！” 人群一下子围了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对着金氏就是一顿数落。 “太过分了，欺负一个小丫鬟算什么。” “就是，这里可是归元寺，竟敢这般放肆，简直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归元寺是陛下亲笔题名的寺庙，虽比不上护国寺，但也久负盛名。 就冲着归元寺的名号，也没人敢放肆。 金氏充满怒气的眼神，唰的看向说话那几人。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护着她，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吧？” 顾夫人冷着脸走到丫鬟面前，弯腰托起她的下巴。 “是谁指使你造谣生事？说出来，就放过你。” 第189章 公主来撑腰 “敢做不敢认吗？没有人指使我，顾梨与男人私会，是我亲眼所见！” 这件事，丫鬟确实没有胡说。 顾夫人眼神森冷，语气不善的又问了一遍。 “你再说一遍，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亲眼看见，顾梨与男人私会！” 丫鬟虽然有些惧怕，但她不信这些人能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打杀。 谁知顾夫人直起身，霸气道：“好，我顾家之人，没有敢做不敢认的，你说我女儿与男人私会，那我倒要看看，她私会的到底是谁？你给我指出来。” 丫鬟慌了。 私会完，肯定离开了呀。 谁还会傻到被人指出来。 “人早就走了，怎么会——” 丫鬟话刚说一半，就看见谢伍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她心中一喜，便指着谢伍大叫道。 “就是他！我亲眼看见顾梨同他私会！两人行为举止亲密，绝对有私情。” 众人目光看去。 顾夫人也看过去，随之而来就是黑沉的脸上挂满怒气。 金氏先是诧异，随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说他？” “对！就是他。” 金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顾夫人一脸怒气，哆嗦着手指着谢伍。 “你、你——” 怀宁一脸茫然。 “他？他不是顾梨家的赘婿吗？” 地上的丫鬟一脸惊诧。 什么？ 顾家的赘婿？ 怀宁沉思片刻，也回味过来了。 语气娇蛮的指着丫鬟道：“好恶毒的丫头，你明知他是顾梨的赘婿，还要造谣顾梨同男人私会，言语不清不楚，不知道的人还真信了！” 周围看戏的人也不出声了，眼神嫌恶的看向地上的丫鬟。 原来她们都被人当枪使了。 丫鬟慌忙解释道：“我、我怎么会知道他是顾梨的赘婿？” “不知道你还造谣污蔑？其心可诛，你就等着吃官司吧。” 怀宁想要让人将丫鬟抓住送官，可她没有带侍女。 谢伍带着莫多力上前，让莫多力将丫鬟送官。 “抓住她，送交官府。” 莫多力是胡人，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揪着丫鬟就往外走。 丫鬟惊慌失措，看见了隐藏在人群里的何莹。 顿时如见救星，大喊道：“夫人！夫人救我！” 何莹用手绢捂着嘴，偏头不看丫鬟。 “夫人！是你让我这么做的，你不能不管我！” 莫多力已经拖着丫鬟走远了。 何莹在众人打量的视线里，轻声说道：“我不认识她。” 金氏嗤了一声。 “好狠心的夫人，对自己的丫鬟见死不救。” 何莹道：“在场这么多人，她随意呼喊，你怎能认定她就是我的丫鬟？” 金氏没怎么经历后院的争斗，她对何莹的手段生气，却无计可施。 顾夫人出声道：“你最好是不认识那丫鬟，等到了官府，一顿板子下去，再硬的嘴，也能被撬开。” 何莹不害怕，反而笑了。 意有所指反问道：“这位夫人的意思是，官府擅长屈打成招？还是——有人授意他们这么做？” 顾夫人面色一冷。 她小瞧了何莹，这人嘴上功夫厉害着呢。 何莹心中得意，看来顾梨找的靠山也不过如此。 “大胆！你是在质疑陛下治下不严吗？” 怀宁气场全开，原本清澈的眼神都变了。 何莹一怔。 这女子的身份不明，她一时拿捏不准该怎么对付。 “姑娘说笑了，我只是正常的怀疑而已，并没有质疑陛下的意思。” “巧舌如簧，你是觉得我们的眼睛都瞎了吗？她是不是你的丫鬟，你我心知肚明。” 何莹笑了。 一脸无辜道：“既然姑娘说她是我的丫鬟，可有证据？你们方才说那丫鬟造谣，不也是让她拿出证据吗？” 金氏气急了，她就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 她今天非要手撕了这女人不可！ 顾夫人拦住她，金氏是金武侯独女，又是官妇，若是出手伤人，到时候可不好脱身。 然而怀宁并没有给金氏出手的机会，她踩着端庄莲步，慢悠悠走到何莹身前。 众人下意识为她让出了一条路来。 她身形虽不如何莹，身上气势却不是何莹能比的。 “证据？本公主的眼睛就是证据。” 怀宁公主摘下斗篷，露出俏丽的容颜。 何莹皱眉。 公主？ 不可能！顾梨怎么会跟公主在一起？ 公主又怎会如此偏袒顾梨？ 她正要质疑。 陆太医的声音响了起来：“怀宁公主！” 顾梨要单独救治陆羽，让他去备药，出来就看见这里围了许多人，本不想理会，眼神微微扫过，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公主不在宫里，怎么出现在归元寺？ 陆太医慌忙上前行礼，“微臣参见公主。” “陆太医请起，这是宫外，不必多礼。” 在场所有人纷纷跪下，只剩何莹傻瞪眼。 她真的是公主！ 怀宁公主示意众人平身，然后看向何莹。 慢半拍的何莹“噗通”一声跪下。 “参、参见公主。” “何莹，新科进士杨毅忠的夫人，本公主可有记错？” “没、没错。” “好，你今日所做之事，本公主定会让官府彻查，至于那丫鬟是不是受你指使，一切待官审讯过后，自有答案。” 何莹浑身开始哆嗦起来。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 她就不该嫉妒顾梨。 不该找顾梨麻烦。 一直没说话的谢伍也走了过来，半蹲下身，笑着看何莹。 “表妹，还认得我吗？” 何莹猛地抬头，撞上谢伍带笑的眸子。 “谢、谢伍？” 何莹瞬间失去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 “表妹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我同你表嫂见面，怎么在你口中就成了私会？” “不、不是我说的，是丫鬟自己说的。” 何莹眼神闪躲，慌忙解释。 可谢伍只是笑笑，似是不在意道：“是吗？那你这个丫鬟，可要好好教训才是。” “不是，她不是我的丫鬟，跟我没关系。” 怀宁眼神看过去，语气微微上挑。 “还想狡辩？你是想说本公主污蔑你吗？” “不——不是的。” 何莹脑子已经乱了，她现在说什么都不对。 她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表哥，表哥你帮帮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道歉，我向顾梨道歉！” 何莹拉住谢伍的袖子，被谢伍一把甩开。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何莹。 “道歉是应该的，我也帮不了你，表妹自求多福吧。” 第190章 真是在救人吗? “表哥！我们是一家人啊，你不能这样对我！” 何莹的声音大了许多，周围人都听见了。 顾夫人心中更是厌恶。 连带看向谢伍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厌烦。 “又是你，阿梨同你扯上关系，就没有一件好事。” 谢伍低声道歉：“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我会处理好的。” “哼，那样最好。” 金氏四处看看，没看见顾梨的身影。 “小妹呢？怎么不见小妹？” 谢伍解释道：“她遇上了病人。” 说起病人，陆太医仿佛才想起来还有一个病危的陆羽，慌忙朝着怀宁公主说道。 “公主见谅，微臣的孙儿病了，实在耽搁不得。” “陆太医快些去吧。” 陆太医走后，怀宁问谢伍：“顾梨在何处？带我去见她。” “跟我来吧。” 谢伍带着几人去找顾梨，没人理会地上狼狈的何莹。 何莹从地上爬起来，失魂落魄离开。 …… 紧闭房门的屋子里，只有顾梨和虚弱的陆羽。 顾梨捏着银针走过去，陆羽竟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师傅，你这是？” 顾梨指尖轻捻银针，解释道：“你的病确实是胎中带来的，医治起来确实不容易。” “让师傅费心了。” 顾梨勾唇笑起来。 “你受苦了。” 陆羽叹息道：“命里该有一劫，躲不过的。” “不，我是说，接下来，你要受苦了。” “啊？” 陆羽一脸诧异，还没反应过来，顾梨就上前扒开他的领子，露出锁骨。 顾梨左手按着陆羽，右手捏着银针，扎了下去。 “嗷——” 门外，谢伍一行人刚到，正要敲门，就听见屋内传出一声哀嚎。 “这——这是？” 怀宁露出疑惑的神情。 金氏好奇凑上去，想要敲门，谢伍抬手拦了一下。 “她在给病人医治，还是不要打扰了。” 顾夫人想了想，就带着人在门外等。 小沙弥被顾梨使唤去烧热水，正好端着一盆热水回来。 顾夫人问了一句：“小师傅，里面是怎么了？” “法师吐血了，顾太医正在医治。” 说完端着热水进去了，反手关上了门。 没一会儿又出来了，脸色煞白。 “小师傅，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小沙弥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便站得远远的，等着顾梨下一次召唤。 屋内哀嚎声时不时传来，顾夫人频频皱眉。 “阿梨到底在做什么？为何——发出这样的声音？” 明显是男子的声音，要不然，她都要以为顾梨在里面被欺负了。 金氏摸着下巴，也十分不解。 “知道的是小妹在救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妹在杀人，我们在这把风呢。” 顾夫人白了她一眼，嗔道：“胡说八道。” 怀宁什么时候听说这样骇人的惨叫，有些瑟缩，往顾夫人身后躲。 “公主莫怕，没事的。” “顾梨她、真是在救人吗？” 这—— 没人亲眼见到，他们也不好说。 于是他们齐齐看向了唯一知情者——小沙弥。 小沙弥眼观鼻鼻观心，双手合十，似乎在祈祷。 谢伍问：“小师傅，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小沙弥不答。 金氏又问：“你是唯一一个见过的，你倒是说说啊。” 小沙弥依旧不开口。 里面的情形，他实在不好说出口。 方才他进去，看见顾施主，扒了法师的衣裳。 这叫他一个出家人怎么开口？ 于是小沙弥闭眼装死，谁问也不说。 怀宁上前，拍门问了一声：“顾梨，你没事吧？” 屋里很快就有了回应。 “没事啊，你们都来了啊？” “我和顾夫人都在呢，里面怎么样啊？” “我没事，我很好。” 顾梨声音轻快，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床上被扎成刺猬的陆羽，张口想说话。 顾梨找到穴位一针扎下去，他吐出来的又是一声哀嚎。 他不好，很不好！ 直到手里最后一根银针扎在陆羽身上，顾梨才拍拍手。 “好了。” 陆羽整个人如同浸泡在水里一样，身下被褥都汗湿了。 他严重怀疑，顾梨不是在救他。 由于说不出话来，他眼神满是幽怨。 顾梨安慰道：“放心，等陆太医带着药回来，就可以拔针了。” 陆羽只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其实，这一劫过不了也挺好的，至少不会受折磨。 顾梨凑过去一看，真的晕了。 她洗洗手，开门走了出去。 “阿梨！你可算出来了。” 顾夫人第一个迎上去，拉着人左看右看，确认顾梨没任何不妥。 “我没事，我是在救人。” 金氏也松了口气，调笑道：“那哀嚎声整个寺里都听见了，哪个倒霉蛋让你治成这样？” “你们都见过，就是那个陆羽法师。” 怀宁脸上表情有些怪异。 回想陆羽法师俊美的脸，再联想到刚才惊天的哀嚎声，她实在不能将两者合到一人身上。 便问道：“顾梨，陆羽法师病的很严重吗？” “唉，离死不远了。” 怀宁紧张道：“你可一定要救他！” “哦？泱泱很关心他？” 怀宁心虚道：“哪有，你说什么呢，我是担心你把人治死了，到时候砸了太医院的招牌。” “放心，暂时死不了。” 顾梨用银针刺血的方式，激发陆羽身体内的潜能。 六十七根银针，她全都用了。 陆羽虽然哀嚎的厉害，但在这样的刺激下，没有再吐血，这是好事。 至少比她想象的好很多。 本以为陆羽受不住她这六十七针，没有当场吐血身亡，这小子福气在后头呢。 正说着，又一个沙弥带着一位身穿玄色服饰的冷酷男子走了过来。 见到满院子的人，微微怔了下。 顾梨转头看过去。 “哟，你也来了？” 见到顾梨，曹轩眉心一跳，愣在原地。 今早他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不宜出门。 可他的另一卦告诉他，陆羽的大劫到了，他无论如何都要来见一见陆羽，将这件事告诉他。 顾梨笑得诡异，曹轩脸色更黑了。 他咳嗽一声，道：“你怎么在这？” “所以才说巧啊，你不会也是来见陆羽的吧，那你来晚了一步。” 听见这话，曹轩犹如晴天霹雳，满脸不可置信。 “我来晚了？” 第191章 打赌 “对。” “他、他死了？” “对，啊不对！谁死了？没死！” 曹轩胸中一口气又落了下去。 盯着顾梨满是幽怨。 “那你说我来晚了是什么意思？” 顾梨也很无语。 被曹轩给带进去了，一时嘴快。 “我的意思是，你来晚了，陆羽昏过去了。” “他又发病了？陆太医呢？怎么没找陆太医来医治？” 顾梨淡然抱着双臂站在曹轩面前。 这人是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曹轩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顾梨新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陆太医的孙子陆羽，还有一个就是曹太医家的长孙，曹轩。 这两人都是被迫来给顾梨当徒弟的，陆羽对医术感兴趣，对顾梨这个师傅，接受的很坦然。 曹轩就不一样了，他和陆羽同岁，又是钦天监的监正。 要叫一个小自己一岁的丫头叫师傅，他怎么也开不了口。 尽管每次都被祖父逼着去太医院，可他从未把顾梨当成自己的师傅对待。 顾梨就不一样了。 她觉得陆羽悟性高，对她态度也不错，乐得收下这个徒弟。 曹轩心气儿高，不愿意学，也不愿意叫她师傅。 顾梨偏偏就要在曹轩面前自称为师，让他气不过，又不能对她怎样。 “你是觉得，为师治不好你师兄？” 曹轩果然脸色一黑。 祖父好胜，让他一定要压过陆羽一头，当师兄。 可是顾梨偏偏让他当师弟。 “治好太后的陈年旧疾不算什么，若是能治好陆羽胎中带来的恶疾，才是真本事。” 曹轩冷声看着顾梨。 曹轩外貌和陆羽不同，陆羽柔弱，像是一阵风就能刮走的温润美男。 他则是冷心冷面的酷哥。 偏偏酷哥没有温润美男招人稀罕，怀宁公主见过曹轩，忍不住出声斥责。 “曹轩，顾梨是你师父，你怎能如此无礼？” 曹轩没想到怀宁公主在这，诧异后，没有行礼，而是皱眉质问。 “公主为何在此？” “本公主出宫游玩，不可以吗？” 曹轩眼神微眯，道：“据我所知，公主是不能私自出宫的。” 怀宁心里一惊，忘了曹轩是个十分较真的人。 顾梨挡在怀宁身前，看向曹轩。 “你来干什么来了？” 曹轩这才记起自己来归元寺的目的。 严肃道：“我今日卜卦，卦象显示，陆羽大劫就在今日，或生，或死。” 顾梨上手一抄，不屑道：“有我在，陆羽死不了。” “哼，说大话谁不会。” 顾梨指着曹轩，说到：“你对为师这么没信心，说实话，为师很伤心。” 有道：“这样吧，不如我们打个赌，陆羽今日若是死在我手上，我便不再自称是你们的师傅，并且辞去太医的职位，从此再也不行医了。” 曹轩心中诧异，面上却不显。 就听顾梨说：“相反，若是陆羽没死，你就要老老实实给我当徒弟，任我差遣，如何？” “我为何要同你赌？” 陆太医同他祖父本就是对头，若是陆羽死了，祖父便不会再将自己同陆羽相比较。 陆羽是生是死，与他有何干系？ “如何？” 顾梨再次问道。 不如何。 曹轩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嘴上说不出来。 他纠结许久，最后还是答应同顾梨赌这一回。 “好，我同你赌。” …… 陆太医带着药材回到归元寺。 乍一见满院子的人，他也惊讶了。 但孙子的命重要，他没有问，将一个装满药材的箱子递给顾梨。 顾梨伸手去接，谢伍抢先一步接了过来。 木质的箱子，还挺沉。 顾梨看了谢伍一眼，让他拿进屋去。 顾夫人看见这一幕，轻哼道：“还还算有眼力见。” 进了屋，顾梨打开箱子，里面都是陆太医珍藏的药材。 “好东西还不少。” 她挑了一根人参，看着年份不小。 想要切下一些，却发现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 正想出声让小沙弥找，谢伍就递过来一把匕首。 顾梨直接伸手接过，将人参切下一片，塞进陆羽的嘴里。 不到片刻，昏过去的陆羽悠悠转醒。 嘶哑着嗓子说道：“我这是，已经死了吗？” “落在我手上，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顾梨嘴角带着笑意。 分明是一副慈祥的样子，陆羽却仿佛见鬼了一般。 满脸都是抗拒。 除却陆太医和曹轩，在场的人都对陆羽表示同情。 陆太医没见过陆羽哀嚎的样子，自然不知道顾梨是怎么对待他的宝贝孙子的。 不满斥责道：“陆羽，怎么对顾太医如此不敬？” 陆羽：“……” 心里苦，嘴里更苦。 顾梨开始拔针。 每拔下一针，陆羽便闷哼一声。 刚开始陆太医还觉得陆羽矫情，当他看见陆羽身上银针刺的穴位后，没忍住嘴角抽搐。 终于有人心疼陆羽了。 “丫头，你这下手未免也太——” 太狠了。 寻常人扎一两个痛感穴位都受不了，可陆羽都被扎成刺猬了。 这真是在救人吗？ 顾梨笑着说：“陆太医放心，死不了，人身上的潜力是无限的，只是还没有被逼到绝境而已。” “那你要如何医治陆羽？” 顾梨笑了。 她有一个绝佳的治疗方案。 陆太医觉得顾梨这个笑有些瘆人。 陆羽整个人瘫在床上，如同一条咸鱼。 门外，怀宁好奇，想要往里看，被顾夫人挡住了。 顾夫人小声劝说道：“公主，男女授受不亲。” 怀宁红着脸后退两步，低声说知道了。 屋内，顾梨将治疗方案告诉了陆太医。 “陆羽之前吐血，我以为他受不住这些银针，可结果让我很惊讶，他不仅承受住了，也没有吐血。” 陆太医忍不住翻白眼。 什么意思？ 听你这意思，承受不住就完了？ “然后呢？” 顾梨眨眨眼，“然后就可以按照我的方案治疗了。” 陆太医有些烦躁。 他虽然相信这丫头的医术，但她连陆羽的病症都没有诊断出来，未免太胡来了。 “那陆羽的病症你可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啊，他是不是从小体弱多病，但凡有个不如意就吐血给你们看？吓得你们什么好药都用上了，可就是没有好转？” 陆太医点头，连连称是。 “这不就对了，若说陆羽自小体弱多病是胎中不足带来的，那吐血就是你们给养成这样的。” “什么？我们难道还错了？” “错了，大错特错。” 顾梨毫不留情批评。 这次陆羽吐血，要不是遇上她物理止血，恐怕又要被陆太医喂一堆珍稀药材进去。 虚不受补，底子都没打好。 再好的药吃进去，也只是暂时储存在陆羽体内，一旦身体承受不住，就会用吐血的方式，怎么吃进去，就怎么出来。 第192章 趁火打劫 顾梨给出的诊断结果很简单。 陆羽体弱，虚不受补。 被陆太医等人温养的太精细，所以陆羽的身体根本没有吸收药材的条件。 如今顾梨这一通操作，恰好激发了陆羽体内的残余药力。 保住陆羽被顾梨折腾，又不至于当场丧命。 陆太医听完，一整个瞠目结舌。 那说到底，陆羽这些年被喂的药，也没喂错啊？ 要不是体内残存的药力，顾梨都把陆羽折腾死了。 “丫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陆家的家底殷实，一下子就能拿出这么多好东西，不过陆羽暂时用不上，就先给我保管吧。” 陆太医：？ 跟你说病情呢，你贪图上我的家底儿了？ 曹轩见了，内心嗤笑一声。 治病是假，贪图陆太医的东西是真。 他上前对陆太医说道：“陆太医，我为陆羽卜了一卦，他大劫已至，还是尽早为他寻得神医，救命要紧。” 顾梨眼神微眯，瞥了眼曹轩。 这小子，又来拆自己的台。 陆太医一张老脸都皱了起来，这时候了，他还能上哪儿去给陆羽找神医？ 他看向顾梨，真切问：“丫头，你当真能救他吗？” 金氏听见，在门外大声道：“陆太医，我说话不好听，您多担待。” 金武侯独女，就算指着陆太医的鼻子骂，他也只能受着。 陆太医道：“夫人但说无妨。” “我小妹医治好了太后的病，你们还质疑我家小妹的医术，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陆太医顿住。 是啊，太后的病症，他和曹太医始终不能医治。 偏偏顾梨这丫头，三五日就医治好了。 “你若是不相信我家小妹，大可亲自为陆羽医治，小妹也不是非要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顾家人护短，金氏到了顾家，比顾家人还护短。 她见不得有人质疑顾梨。 顾梨也乐得大嫂为自己出头，一声不吭，等着陆太医决断。 陆太医一狠心，将一箱子药材送给了顾梨。 不就是药材嘛，哪有陆羽的命重要。 “好！你若是能治好陆羽，别说这里的药材，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顾梨笑着点头，道：“陆太医，不是我趁火打劫，这些药材陆羽真的用不上。” “不必多说了，你都拿走。” 陆太医偏头不看，药材都是他攒下来给陆羽用的。 既然顾梨说陆羽用不上，那给了也就给了。 “陆太医爽快，陆羽的病包在我身上了！” 顾梨让陆太医将陆羽打包直接送到了顾府，顾夫人听完一愣，随后乐出了声。 悄声对金氏说：“阿梨总算是开窍了，陆羽只是弱了些，但家世长相，我都很满意。” 金氏哭笑不得。 “娘，小妹只是把人带回家中，方便医治，您想多了。” “那我不管，反正只要阿梨不跟谢伍搅和在一起，跟谁都行。” 顾夫人还没高兴一会儿，谢伍就站了出来。 “让他去我那住吧，反正就在隔壁。” 顾梨一思索，觉得也行。 顾家人口本来就多，还有小孩子，万一被陆羽过了病气也不好。 点头就答应了。 那头顾夫人脸色一垮，就差大喊：不行，不可以。 陆太医打包好陆羽的东西，让人把陆羽搬上马车，就送去了顾府，隔壁的谢府。 曹轩趁着人多，扭身就想走，被顾梨当场抓住。 “乖徒弟，可别忘了跟为师打的赌，到时候可别反悔。” 曹轩冷着一张脸，嘴硬道：“你还是想想怎么医治陆羽吧。” 一行人打道回府，怀宁公主的去留就成了问题。 她本就是偷偷出宫的，可谁也没想到她会在人前暴露身份。 这下恐怕都传开了，公主偷偷出宫。 顾梨一脸歉意，对怀宁说：“抱歉啊，没想到会让你身份暴露。” 怀宁不在意笑笑，“没事，反正出宫的事瞒不住，我回去顶多被父皇责骂几句，不会有事的。” 顾梨将怀宁公主送了回去，宫门口等待的盼儿已经急的满头大汗。 见到怀宁公主从顾梨的马车上下来，盼儿才松了口气，立马迎上去。 “公主，您可回来了，皇上那边已经知道您偷溜出宫的事了，正大发雷霆呢。” 怀宁抬手示意盼儿不要多说，转头让顾梨回去。 “你先回去吧，好好给人治病。” 顾梨听了盼儿的话，有些不放心。 “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我去同皇上解释，是我带你出去的——” “不必，我是公主，身后还有太后撑腰，父皇不会责罚我的。” 怀宁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很开心。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不用守宫规，做个端庄的公主，她也可以像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一样，看看宫外的世界。 怀宁在顾梨担忧的目光下，带着盼儿走入了宫门。 盼儿回头看了眼顾梨，顾梨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公主，顾太医还没走。” “别回头，我们走远了，她就走了。” 盼儿脸色很不好，小声细说怀宁离宫后发生的事情。 “公主出宫后，皇后连带着兰贵妃一起，去求皇上，让皇上取消与南胡的婚约，可那是皇上金口玉言承诺的事，怎么可能取消，皇后与兰贵妃便让两位公主以死相逼，她们宁死也不愿嫁去南胡，所以，皇上无奈之下，只能——只能——” 怀宁平静说出盼儿未说完的话：“所以，父皇只能让我嫁去南胡。” “是。” 盼儿为公主感到难过，这么好的公主，为什么是她成为皇族的牺牲品。 “太后怎么说？” 盼儿低声回答：“太后娘娘自是不愿意的，可皇上说了，两位公主以死相逼，总不能真的让两位公主去死，太后也无计可施。” “我知道了，我先去见太后，再去父皇面前请罪。” …… 顾梨坐在马车里，回顾府的路上，她一直心神不宁。 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到了顾府，刚下马车，顾越在门口等她。 “小妹，你快随我进去。” “发生什么了？” 顾梨跟着走进去，花厅里坐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见到顾梨回来，脱去了斗篷的帽子。 “楼嬷嬷？您怎么在这？” “顾小姐，太后娘娘让我来找你，请您务必帮一帮公主。” 楼嬷嬷对着顾梨跪下去，吓得顾家人赶紧上前将人拉起来。 第193章 和亲公主人选 楼嬷嬷将宫里发生的事告诉了顾梨。 与盼儿说的没有差别，皇上打算让怀宁公主嫁去南胡。 顾梨脸色凝重。 回想送怀宁回宫的时候，盼儿异样的神色，想来就是因为这个。 “楼嬷嬷，太后也劝不住吗？” 楼嬷嬷摇摇头。 “两位公主以死相逼，太后若是一心护着怀宁公主，就等同于置两位公主的性命于不顾，太后也没了法子。” 顾梨沉默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才一天的功夫，皇后跟兰贵妃就搞出这样的幺蛾子。 明显两人串通一气，欺负怀宁没有母妃护着。 公主们都是皇上的女儿，太后纵然偏爱，也不能眼看着孙女去死。 最后的结果，只能逼着怀宁自己到皇帝面前，答应去南胡和亲。 顾梨一想到活泼开朗的怀宁，在得知自己被算计后，眼中失去光芒。 就连一直护着自己的太后，也不再维护她。 这一刻怀宁该有多难过。 顾梨握紧了拳头，刚到家又立马往外冲。 顾夫人叫住了她。 “阿梨。” 皇家的事情，就算是顾梨也插不上手。 顾家人都在看着顾梨。 顾梨只是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娘，我必须要去。” 顾耀笑着说：“小妹尽管去，无需担心家里。” 顾越也赞同，笑着补全大哥的话：“天塌了都大哥顶着。” 顾威平时不说话，这时候难得开口。 “注意安全。” 顾潜摸摸下巴，想了想，说：“哥哥们说得对。” 几位兄长动作整齐划一，转头看向他。 顾潜朝着顾梨挥手，“小妹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顾梨扭头就朝外跑，楼嬷嬷慢了一步，没赶上顾梨的马车，只能坐着原来的马车追上去。 …… 慈宁宫。 怀宁对坐在太后面前，神色平静。 太后叹气一声，满是无可奈何。 “你想好了？到你父皇面前，自请去南胡和亲？” “怀宁想好了。” “不后悔？你要知道，一旦皇帝定下人选，就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怀宁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怀宁知道，多谢太后关心。” “你——你是不是在怪哀家？怪哀家没能护着你？” 怀宁起身，跪在太后面前，双手贴在额间，对着太后拜了下去。 “怀宁没有怪任何人，作为和亲公主，为东夏国出一份力，是身为公主的荣耀。” “怀宁拜谢太后多年来的照拂之恩，恕怀宁，不能在太后身边侍奉，望太后多保重。” 说完，怀宁对着太后又重重拜了两下。 太后闭眼，双手紧紧抠住。 怀宁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怎么能忍心，让怀宁去南胡受苦。 可终究，她还是护不住怀宁一辈子。 她这个太后，终究要为皇帝考虑。 怀宁拜完后起身，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端庄过。 她缓缓走了出去。 太后眼神里的光，随着怀宁离去的身影，渐渐熄灭。 人也仿佛就在这一瞬间，老了十岁。 “太后！太后！传太医，快传太医！” 大宫女的声音从内殿里传出来，怀宁回身看过去。 宫女们变得忙碌起来。 可她没有进去，她现在要去见她的父皇。 …… 顾梨在宫门口下车时，天色已晚。 宫门的守卫拦下顾梨。 “什么人！” 顾梨直接掏出太后给的令牌，守卫看清楚令牌，也认清了顾梨。 随后放行。 “顾太医，深夜还进宫啊？” 顾梨草草敷衍两句，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然后开始狂奔起来。 …… 御书房里，皇后正在给拟圣旨的皇帝揉头。 兰贵妃则是挺着怀孕的肚子，站在下方，眼神哀求的看向皇帝。 “皇上，景宁和嘉安都是您的女儿，太后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出事，更何况是您，怀宁那边，太后会劝她的。” 皇帝本就头疼，听了皇后的话，更是撂下御笔，不再继续。 皇后心中一慌。 她本意是想劝皇帝赶紧写下圣旨，只要定下怀宁为和亲公主，她的景宁就安全了。 “皇上恕罪，是臣妾说错话了。” 皇帝叹气。 “怀宁是太后看着长大的，你们逼着太后劝怀宁去南胡和亲，这不是逼着太后记恨朕！” “可是皇上，景宁也是您的女儿，臣妾是她的母后，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去受苦？” 皇后说完，仍觉得皇帝偏心，气不过说道。 “皇上要怪，也只能怪宁嫔死的早，不能为自己女儿谋划。” 宁嫔是怀宁的母妃，怀宁这个封号，也是皇帝为了悼念宁嫔。 皇帝一听皇后的话，气得一拍桌案。 指着皇后道：“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是皇后！后宫所有的公主皇子，你都应该一视同仁！” 皇后不服，跪在地上辩解道：“皇上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太后尚且偏爱怀宁，你让臣妾如何一视同仁？” “你——你是在朕的面前，指责太后吗？” 皇后伏地身子，道：“臣妾不敢。” “皇上若是要怪罪，就怪罪臣妾吧，就当是臣妾对不住怀宁，臣妾会亲自为怀宁准备一份嫁妆。” “你以为，怀宁差你那点嫁妆？” 且不说是和亲公主，有太后在，怀宁成亲的时候，嫁妆就不是其他公主能比的。 皇后不再跟皇帝争论，而是跪在地上，等着皇帝亲笔写下和亲公主的名字。 皇帝看了眼皇后，让她起来。 “起来，御书房里跪着，成什么样子。” 皇后却固执道：“请皇上拟旨。” 皇帝气急，指着皇后怒斥道：“你是逼迫朕吗？” “请皇上拟旨！” 皇后一头磕在地上。 皇帝闭眼，胸中气结难当。 兰贵妃本不想跟皇后同流合污，可见着皇后为了景宁能做到这个程度，她也跟着跪下。 娇声道：“皇上~您就拟旨吧，怀宁受太后庇护多年，能作为和亲公主出嫁，是无上荣耀啊。” 说完，还假惺惺摸着肚子。 “若臣妾这胎生的是位皇子，为了安抚太后，臣妾也愿意将这孩子送到太后宫中。” 皇后转头看向兰贵妃，心中骂了成篇的脏话。 好你个兰贵妃，本宫在这里为了公主不惜得罪皇上。 你倒好，都开始觊觎太后的宠爱了。 皇帝见跪在地上的皇后和兰贵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滚出去！都给朕滚出去！” 皇后却是打定了主意，就算拼着被责罚，也要亲眼看着皇上写下怀宁的名字。 兰贵妃暗中同皇后较劲。 皇后能为景宁做到这个程度，那她也能为嘉安跪在这里。 第194章 心病还需心药医 两人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看着皇帝把怀宁的名字写上去。 这样无论是皇后的女儿，还是兰贵妃的女儿，都能逃过和亲。 皇帝气得大口喘气，又觉得头疼起来。 他拿起搁置的御笔，心里憋着一口气。 想着：事已至此，只能算是他这个做父皇的，对怀宁的亏欠了。 皇帝刚要落笔，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 “皇上，顾太医殿外求见。” 皇帝皱眉：“她来做什么？” “奴才不知，但顾太医说有急事求见皇上。” 皇后直起身子，斥责太监：“放肆！没见陛下忙着吗？还不滚出去！” 御书房的太监，向来只听从皇帝的命令。 于是看向了一脸头疼的帝王。 皇帝“啪”的扔下御笔，“罢了，让她进来，朕倒要看看，这时候来，有什么要紧事。” 太监立马去叫顾梨进殿。 皇后暗自咬牙，心里将忽然出现的顾梨骂了一个遍。 顾梨走进来，跪在地上。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兰贵妃。” “平身，顾太医深夜来见朕，是有什么要紧事？” 顾梨道：“皇上，臣听闻太后娘娘病了，所以来请示皇上，能否去给太后诊治。” 皇帝皱眉，“太后病了？朕怎么不知道？” 说完就愣住。 为了保住两位公主，他要让怀宁去和亲，已经得罪了太后。 太后八成也是因为这件事才病了，正在气头上，不告诉他也在情理之中。 “顾太医快去太后宫里，太后病情如何，立马派人通知朕。” 顾梨没有去，而是面向皇帝。 “皇上，太后娘娘因何病了，想必皇上比臣更清楚，太后这病恐怕也不好治啊。” 此话一出，皇后猛地出声，斥责顾梨。 “放肆！顾太医所言何意？太后生病是因为年纪大了，顾太医莫要在陛下面前危言耸听。” 顾梨看向皇后，皇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了。 之后下方的兰贵妃还跪着。 兰贵妃一见皇后都起身了，脸色一白，也跟着站了起来。 顾梨道：“皇后娘娘怎知微臣是危言耸听？难道对太后的病因有所了解？” 皇后怔住。 太后的病因，还不就是因为怀宁要去和亲。 “顾太医，你只是太医，若是为了太后的病，就该早些去慈宁宫，若是为了其他的，顾太医就不要插手了。” 皇后暗讽顾梨只是一个太医，凭她也想在和亲公主的事上插一手。 简直是笑话。 顾梨却偏偏就要插一手。 她对着皇帝说道：“陛下，太后的病症，楼嬷嬷已经告知了微臣，微臣觉得，太后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方能医治。” 皇帝都要气死了。 早知道就不见顾梨了。 皇后和兰贵妃来逼他，已经让他怒火中烧。 偏偏顾梨也要来横插一脚，用太后的病说事。 他还不能怪罪顾梨，不然就要落个不顾太后性命的罪责。 皇帝越想越气，眼神不善看向顾梨。 “顾太医似乎话里有话，不妨直说吧。” 顾梨思索片刻，才说道：“那臣就直说了，太后的心病，就是怀宁公主，怀宁公主若是离开了太后，那太后的病，纵然是臣，也不敢说能医治。” “你——顾太医，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皇后眼神充满狠厉。 她怎么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太医，竟敢拿太后威胁皇帝。 还打乱了她的计划。 兰贵妃也拧着嗓子斥责顾梨。 “顾太医，你不要仗着同怀宁公主有些交情，就在这里诅咒太后，太后宫里可没人传出太后生病的事，若是皇上得知你为了私心，诅咒太后，你可知是什么罪名？” “那就请贵妃娘娘派人去太后宫中问一问，便知道臣是不是在诅咒太后。” 兰贵妃哼了一声，看向皇帝。 “皇上，顾太医既然这么说，那还真要派人去瞧瞧太后了。” 皇帝一挥手，大太监永福立刻去了慈宁宫。 半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对着皇上说道：“回皇上，太后娘娘确实病了。” 皇帝立马起身，什么圣旨统统抛在脑后。 “摆驾，去慈宁宫！” 顾梨也要跟着去。 皇后的声音响起，顾梨脚下一顿。 “顾太医当真是好本事，这都能赶巧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你传的消息。” “太后病重，无需谁给我传消息，我自己会来。” “那顾太医可要好好为太后治病啊。” “臣，谨记皇后娘娘吩咐。” 顾梨离开后，皇后走下来，兰贵妃脸色也不好。 “皇后，看来你的谋划失败了。” “兰贵妃也一样，你若是早些配合本宫，陛下早就将怀宁的名字写上去了。” 皇后白了兰贵妃一眼，暗骂兰贵妃没用。 兰贵妃也没好脸色。 “原以为皇后手段了得，用不着本宫，没想到皇上根本不将皇后放在眼里呢。” 兰贵妃说完，扭着腰就走了。 皇后身边的宫女走进来，低声道：“娘娘，咱们是不是也去太后宫里瞧瞧？” “不去了，太后本就是因为怀宁的事病了，这时候去，指不定拿本宫撒气呢。” …… 却说怀宁公主。 从太后宫里出来后，心如死灰。 她要去面见皇帝，自请去南胡和亲。 可在御书房外碰见了匆忙赶来的顾梨，顾梨一把将她拉到角落。 “你疯了？你要干什么？” “你怎么来了？” 顾梨没理会怀宁的话，而是直白的问道：“你来御书房做什么？你想自请去南胡和亲？” 怀宁很诧异，顾梨是怎么知道的？ 顾梨抢先开口：“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现在回去，去太后身边。” 怀宁苦笑一声，“我已经给太后带去太多麻烦了，这种时候，我不想劳烦她老人家。” 顾梨气得半死。 “这种时候？你就要放弃了？她们欺负你，你就任由她们欺负？” “我还能怎么办？在别人眼里，我是尊贵无匹的公主，可到了这种时候，太后也护不住我，我没有别的选择。” 顾梨按住怀宁的肩膀，盯着她的微润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你有，你有很多选择，你可以选择做你自己。” “我还有选择？连太后她——” “你是不是觉得太后都不管你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是楼嬷嬷去找的我，是太后让我帮你！” “你？你怎么帮我？你现在去，只能得罪父皇，若是这样，我宁愿去——” “你不信我？”顾梨打断她的话。 第195章 太后装病 怀宁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她眼眶微润，一行眼泪划过脸颊，滴落在地上，很快就消失不见。 顾梨认真说道：“你若是信我，现在就去太后身边，寸步不离的守着太后。” “可是，太后也很为难，皇姐们以命相逼，难道你要我也像她们一样？” “不，不是你，是太后，你赶紧回去，一切有我。” 怀宁仍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直到看见顾梨进了御书房，才去了慈宁宫。 太后确实病了，气急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今夜当值的是曹太医，便请了曹太医来为太后诊治。 皇上身边的永福太监来询问过，得知太后的确是病了，没一会儿，皇帝就来了。 皇帝询问楼嬷嬷：“太后病情如何？” 楼嬷嬷一脸愁容，“太后因为公主的事，伤心了许久，直至晕倒。” 皇帝果然面露愧疚。 顾梨上前一步，询问皇帝：“皇上，臣能否为太后诊治？” “去，快去！” 顾梨走进去，曹太医正在诊脉，还一边摇头。 怀宁神色紧张，“太后到底怎么了？曹太医你说话啊。” “唉，太后娘娘忧思过重，猛然病倒，这不是好事啊。” 曹太医很疑惑，太后这脉象，分明没什么大碍。 为何就是昏迷不醒呢？ 顾梨走进来，怀宁立刻看向她。 顾梨朝她微微点头，以示安抚。 “曹太医，能否让我也为太后把把脉？” “你也来啦？快来快来。” 曹太医见识过顾梨的本事，对顾梨的话没有意见。 顾梨手指放上进去，立马就察觉到不对劲。 太后眼皮底下，眼珠也快速滑动了一下。 顾梨转头对曹太医说：“曹太医，能否准备一些清火的药？” 顾梨想支走曹太医，可没想到曹太医转身，从药箱里直接拿出金银花，递给顾梨。 “我这儿带着呢。” 顾梨笑容一滞。 “额，金银花，对太后的病症没什么效果，要不换大黄？” “嘿哟！巧了，我这也有。” 曹太医拿出大黄给顾梨。 顾梨嘴角抽了抽。 “可是，我觉得大黄似乎也不太对哈。” 曹太医掺杂着白色的眉毛一皱，问道：“丫头，你到底要什么？” 顾梨：你没有什么，我就要什么。 她试探着问：“白茅根，曹太医可有？” 她很担心“曹小叮当”再次掏出白茅根给她，事不过三，她真的编不下去了。 “白茅根？嘶——老夫这里还真没有，是很重要的药材吗？” “对对！很重要，至关重要！劳烦曹太医回一趟太医院，找找看。” 曹太医点头，“好，我这就回去。” “曹太医慢着点儿，不着急啊。” 终于支走了曹太医，床上的太后才睁开眼。 怀宁差点喊出声，顾梨一把捂住她的嘴。 嘘了一声，才放开她。 怀宁小声道：“太后没事啊？” 太后翻了翻白眼，还以为自己演得很好，没想到一眼就被顾梨识破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顾梨笑笑，“太后演技很好，不过我是大夫。” 真晕还是假晕，只要一把脉就能看出来。 “那曹太医为何——” “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了吧。” 谁能想到年过半百的太后，竟然会装病。 怀宁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还以为太后真的被她气病了。 “太好了，太后没生病就好。” 太后不满瞪了她一眼，“没病也要被你气病了。” 怀宁拜别之后，太后立马装病晕倒，原以为怀宁立马就能回来。 可谁知道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问也不问一声。 怀宁很委屈。 她不是不想回头，只是担心会让太后为难。 索性逼着自己不回头，想着只要去父皇面前，把一切揽在她身上，一切就归于平静了。 顾梨知道怀宁心中所想，有意替她辩解，可外面传来了皇帝的声音。 “顾太医，太后可醒了？” 顾梨看向太后，太后摇头。 顾梨大声说道：“皇上，太后还没醒呢，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皇帝踱步一阵后，说道：“朕还有事，先走了，太后醒了派人来通知一声。” 太后赶紧起身，顾梨也朝外喊道：“皇上！太后醒了。” 皇帝走进来，脸上带着愧疚。 “太后，您可有好些。” 太后冷着脸，看也不看皇帝。 半晌才道：“有劳皇上挂心了，哀家的死活还能牵动皇上的心，实在是荣幸。” “太后，您怎能说这样的话，朕很担心您。” “哀家还以为，皇上是来看哀家死了没有，反正哀家的心已经被你生剖了去，也只剩这半条命，苟延残喘了。” 皇帝皱眉。 何至于说的这般血淋淋？ 他看向床边侍疾的怀宁，一双眼睛通红，似是哭过。 联想到嘉安和景宁，心中更是觉得愧疚。 “太后，你们都逼朕，朕也无可奈何呀，金口玉言，难道要朕食言吗？” “哼，哀家几时要你食言了？你自己答应的事，自己去解决，不要动哀家的怀宁。” 太后说完似乎觉得威慑还不够，又补充道：“哀家索性也将话说明白了，皇后和兰贵妃她们顾及自己的女儿，就想把从小没有母妃疼爱的怀宁推出去，哀家是万万不允许的！除非哀家死了！” 皇帝头一阵刺痛。 个个都来逼他，难道他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南胡的求亲吗？ 皇帝忽然看向顾梨，北胡的人对公主没有任何觊觎，偏偏选了顾耀的妹妹。 还甘愿当赘婿。 其中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顾太医，你同北胡使臣事先认识？” 顾梨眨眨眼。 不是在说怀宁的事吗？ 怎么跑题这么严重？ “回皇上，算认识。” 皇帝眼神微眯，想起了蒙冤而死的顾靖渊。 当初被人诬陷与胡人勾结，意图谋反。 如今他的女儿又与胡人熟识，难道—— “皇帝在想什么？若是不愿意听哀家说话，回去便是，不必假惺惺来看望哀家，哀家死了也不用你操心。” 皇帝走神，让太后更生气。 “太后莫气坏了身子，朕不让怀宁和亲便是，太后千万要保重身子。” 一听不让怀宁和亲，太后立马问：“那你想让谁去？” 皇帝也头疼，让谁去，他都免不了要听一顿诉苦。 “这个，朕还要再想想。” “好，皇帝金口玉言，哀家的怀宁永远都不用去和亲。” “朕何时说永远——” “嗯？” 太后只是一个眼神，皇帝若是再敢说个不字，太后立马装死给他看。 皇帝只能叹气一声：“好，怀宁永远不必和亲。” 说完也大概明白了太后的用意。 既然太后得到了承诺，他在这里也没有用了。 “太后好生歇息，朕走了。” “嗯，哀家忽然觉得有食欲了，准备些吃食来。” 皇帝刚踏出的脚步差点踩空。 心中很是懊恼。 太后连装都不背着他了。 第196章 皇后有喜 怀宁诧异的看着太后演戏，眼眶又红了。 太后见了心疼的不行。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可是吓着了？” 太后将怀宁揽入怀中，拍着背安慰怀宁。 怀宁抽噎几声，委屈道：“怀宁还以为，太后不管怀宁了。” “胡说什么呢，你是哀家一手养大的，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 顾梨看着祖孙和睦，心里可算安定了。 太后看向顾梨，道：“哀家还以为你大哥会阻止你进宫。” “太后多虑了，公主是我的朋友，我必然不能坐视不理。” 太后满意笑笑。 “看来哀家没有看走眼，怀宁遇上你，也算是幸事。” “能有公主庇护，是我三生有幸。” 太后点头。 随后又有些怅然若失。 “怀宁虽不用去和亲，可今后的婚事，哀家却是做不得主了。” 怀宁同顾梨皆是沉默。 太后逼皇帝开口，怀宁自此不必再去和亲。 已经是和皇帝翻了脸。 皇帝毕竟是九五之尊，太后也要顾及皇帝的颜面。 怀宁笑笑，拉着太后的手。 “太后不必忧心，太后能庇护怀宁这一回，已经让怀宁感激不尽了。” 太后叹气道：“怀宁若是有了心上人，一定要同哀家说。” “会的。” 怀宁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染上一抹笑意。 事情解决了，太后也不是真的病了。 顾梨便要辞行离宫。 太后有意留顾梨在宫中住下，顾梨却没答应。 刚出了慈宁宫，顾梨就被皇后的人截住了。 承乾宫灯火通明，显然是皇后不高兴，宫人们小心伺候着。 顾梨被宫女带进内殿，皇后一身威严的凤袍，似乎早就在等她了。 “参见皇后娘娘。” 顾梨跪在地上，皇后却没有要让她起身的意思。 冷声开口：“顾太医好本事，竟然能说动皇上，让他免去怀宁和亲。” “皇后误会了，这都是太后的意思，臣是去为太后治病的。” “得了吧，在本宫面前，你那些说辞，当真以为本宫好糊弄？” 顾梨垂眸，她知道皇后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只是没想到，皇后会在慈宁宫外面劫人。 皇后正说着，景宁公主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看见跪着的顾梨，气不打一处来。 “母后，就是她坏了母后的事？不如打死算了。” 皇后眼神睨了眼景宁，景宁立刻收了声。 “顾太医，你说，皇上会让哪位公主去和亲？” 皇后试探顾梨。 也是想看看顾梨到底站在哪一边。 “圣意不敢随意揣测，皇后还是不要难为臣了。” “为难？顾太医也会觉得为难吗？” “如今怀宁不用和亲了，那么只剩下本宫的景宁和兰贵妃的嘉安，你觉得本宫同兰贵妃为难吗？” “能以和亲公主的身份，为东夏国出一份力，是身为公主的荣耀。” 顾梨这话兰贵妃也说过，皇后不屑哼了一声。 “你倒是会说话，用兰贵妃的话来搪塞本宫。” 景宁公主气呼呼瞪着顾梨，恨不得将这个坏了事的家伙，当场打死。 “既然是荣耀，为什么不让怀宁去？她自小没了母妃，将来也不见得能嫁得好，和亲有什么不好？” 这话让顾梨冷了脸。 说来说去，宫里这些人就是欺负怀宁没有母妃。 她抬头，看向景宁公主。 “公主觉得和亲这般好，为何不肯自己去？” “你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质问本公主？！” “公主何必迁怒与我，左右怀宁公主不用再去和亲，公主不如想想，怎么样才能摆脱和亲的命运。” 皇后道：“顾太医可有法子？若能助景宁摆脱和亲，本宫定有重谢。” 顾梨笑笑。 “皇后娘娘，公主和亲的关键，在于皇上如何决定。” 顾梨顿了顿，又说：“而且兰贵妃有孕，嘉安公主不再是兰贵妃唯一的指望，若身为子女，不能为父母分忧，就算将来留在身边，恐怕也指望不上吧。” 顾梨这话不仅仅是在说嘉安，景宁也是如此。 两人为避免和亲，不惜让自己的母亲去触犯天子之怒。 将来还能指望上吗？ 皇后一听，果然沉默了。 景宁公主担心皇后被顾梨的话蛊惑，顿时怒斥。 “大胆，你竟敢出言不逊，本公主定要惩罚你！” “景宁。” 皇后出声制止了景宁迁怒顾梨。 顾梨的话点醒了皇后，兰贵妃有孕，就算嘉安去和亲，她还能指望肚子这个。 可皇后目前只有景宁一个孩子。 若是远去和亲，皇后就成了孤家寡人。 她正好可以用这一点，在皇上面前说道说道。 皇后赞赏的看向顾梨。 “顾太医所言有理，是本宫看不清了。” 顾梨还跪在地上，腿都有些发麻了。 心里暗骂了数声。 皇后似乎才看见顾梨还跪着，心情略好的让顾梨起身。 “顾太医怎么还跪着，快些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顾太医先前给本宫开的药，本宫已服用了两月有余，顾太医不妨给本宫把把脉。” “是。” 顾梨上前，指尖搭在皇后的脉搏上。 刚放上去，顾梨就惊讶了一下。 滑脉？ 她不太确定，仔细辨认了一下。 真是滑脉。 滑脉也是古人说的喜脉，脉象犹如滚珠滑动，故而也称之为滑脉。 “恭喜皇后娘娘，按脉象来看，娘娘有孕了。” 皇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手腕。 声音微颤问道：“你没看错？” “娘娘若是不信，可以请当值的曹太医前来诊治。” 景宁面上一喜，“母后，快些叫曹太医来看看吧！” 宫女正要去请太医，皇后叫住了她。 “慢着！” 顾梨神色淡然，心里却隐隐觉得好笑。 她才给皇后出了主意，让她拿兰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劝说皇帝让嘉安公主去和亲。 转眼皇后自己又被诊出了喜脉。 两位公主又成了平手，谁都有可能去和亲。 皇后严厉的看向顾梨，说到：“顾太医的医术，本宫自是相信的，这件事谁也不准传出去，若是让本宫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定当严惩。” 顾梨微微颔首：“是。” 皇后语气温和了些许，对顾梨说：“顾太医开的药果然有用，日后顾太医也要好生看顾本宫的孩子才是。” “这是臣分内之事。” 皇后拍拍手，宫女立刻拿上来一个小盒子。 盒子里装着一颗珍贵的东海明珠，这是番邦进贡，皇帝特意赏赐给皇后的。 “顾太医是功臣，这是本宫的小小心意，顾太医可千万别嫌弃。” 皇后能将这么珍贵的东西赏赐给顾梨，自然也不是白给。 顾梨只要收下，那就表明是她这边的人了。 第197章 嘉安和亲 顾梨可不知道皇后心里所想，她给寻常人看诊都是要收诊金的。 给兰贵妃诊出了喜脉，兰贵妃赏赐她玉如意。 虽然摔碎了。 按理说给皇后诊出喜脉，皇后赏赐她东海明珠，也是正常。 顾梨想也没想，直接就接了过来。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臣就收下了。” 皇后嘴角绽开笑意。 “顾太医肯收下就好，天色不早了，顾太医不如就在宫里住下吧。” “多谢皇后美意，家里有孩子，还是要回去的。” “那就送顾太医出宫。” 顾梨揣着皇后赏赐出了宫，在没人的地方，将东西放进了空间里。 这种时候就能体现出空间的用处了。 好用，还让人察觉不到。 顾梨刚走出宫门口，一辆马车停在她面前。 帘子掀开，谢伍冲她招手。 顾梨想也没想就上了马车。 “你怎么在这？” 马车里，谢伍抱着刚哄睡着的谢初一。 “孩子担心你，我就来了。” “当真只是孩子担心？” 不怪顾梨质疑，谢初一还有半月才到一岁，能懂什么叫担心吗？ “我也很担心你，什么都不说，要不是大哥带着初一来找我，我都不知道你进宫了。” 顾梨眼神怪异的看向谢伍。 若是她没猜错，谢伍嘴里的大哥，是她的大哥吧？ 谢伍见顾梨看着自己，问：“看我做什么？” “是我大哥告诉你的？” “不然还有谁？” “你——” 这声大哥倒是叫得毫无障碍呀。 谢伍询问顾梨进宫后发生的事。 “你匆忙进宫，是发生什么事了？” 顾梨将事情告诉了谢伍，谢伍嗤笑一声。 “嗤，一个和亲公主，就让他们这么为难吗？” “谁愿意把自己金尊玉贵的女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你愿意？” 谢伍看向怀里安睡的谢初一。 想象着，若是有一天她要被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 顿时坐直了身子，严肃道：“不愿意，想都别想！” “这不就是了，谁也不想自己的女儿去，所以就只能算计没有母妃庇护的怀宁公主，她也是个可怜人。” 谢伍从小一个人，是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 但他知道，自己的女儿，绝对不会有这一天。 到了顾府门口，顾梨准备进去，谢伍叫住她。 “陆羽在我家，你不去看看？” 顾梨奇怪问：“我看他做什么？他又不是要死了。” 谢伍反而很高兴，点头。 “确实还没死。” 顾梨抱着孩子，推门进了顾府。 莫多力凑在谢伍身边，摇头叹气。 “王子，王妃不上当啊，你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不会的。” …… 第二天一早，顾梨先去谢伍家里看了看陆羽。 每天必要的扎针程序走完之后，她才去太医院报到。 谢伍住到了她家隔壁，按理说可以把孩子交给亲爹照顾。 可是太后不允许，让她必须带着孩子去。 于是，顾梨每天都要跟太后做好交接孩子的事。 晌午。 顾梨在太后宫中用膳，太后说和亲公主定下了。 是嘉安公主。 顾梨点头，一点也不惊讶。 太后问：“你怎么不惊讶？” “没什么好惊讶的，宫里就两位公主，不是嘉安公主就是景宁公主，很好猜的。” 怀宁也点头，道：“据说，母后是向父皇提起兰贵妃腹中有个孩子，她只有一个景宁，陛下怜惜母后，才定了嘉安。” 顾梨点头。 “这样也说得过去，若是兰贵妃这一胎生下皇子，日后也有望了。” 太后却笑着问顾梨：“你当真是这样想的？哀家还以为，是你给皇后出的主意。” 顾梨动作一顿，尬笑一声。 “太后说什么呢，我哪儿有那么大能耐。” “不是最好，若是被兰贵妃知晓，是你在为皇后出谋划策，你定会被她恨上。” 顾梨笑笑，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所以她出的这个主意，算不上有什么漏洞。 皇后也不是什么笨蛋，就算她不说，皇后很快也会想到。 她不过是提了个醒。 怀宁忽然惆怅道：“说来，兰贵妃也挺可怜的，怀着孩子跪在御书房门外，父皇见都不见她。” “怀宁，你要多看看后宫这些手段，可不要看着谁可怜，就放松警惕。” “是，太后，怀宁知道。” 太后当着顾梨的面，教怀宁警惕宫中的手段。 是一点没把顾梨当外人，顾梨也乐得自在。 用过午膳之后，顾梨刚到太医院，就被兰贵妃身边的宫女叫了去。 兰贵妃在御书房外跪得太久，身子有些受不住，晕了过去。 顾梨到的时候，皇帝也在。 他在门外来回踱步，神色焦急。 “参见皇上。” 皇帝不耐烦摆手，让顾梨赶紧去给兰贵妃看诊。 “免礼，去看看贵妃。” 兰贵妃躺在屏风后的床榻上，脸色惨白。 顾梨上前把脉，胎像不稳，似有滑胎之象。 她赶紧用银针稳固，开了药方让宫女去煎药。 施针过后，兰贵妃悠悠转醒，猩红的眸子盯着顾梨。 染着鲜红丹寇的手一把抓住顾梨的手腕。 咬牙切齿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顾梨平淡道：“贵妃娘娘切莫动气，皇嗣要紧。” 兰贵妃脸色微变，松开了手。 顾梨手腕上一个明显的手印，可见兰贵妃恨意有多深。 “是不是你给皇后出的主意？害我的嘉安要去和亲！” 跟兰贵妃的盛怒的样子不同，顾梨很平静。 似乎也不惧怕暴露她出主意的事。 顾梨一手捻着银针，边轻声道：“娘娘，您不必生气，您看，您都这般模样了，嘉安公主在哪儿？可有来关心您？” 兰贵妃一怔。 四处看去，果然没有半点嘉安的影子。 “香巧，嘉安呢？” 兰贵妃询问一旁的宫女。 宫女如实说道：“回娘娘，奴婢先前看见嘉安公主在御花园——” “在御花园做什么？她是不是知道要去和亲了？是不是在独自伤心？” 兰贵妃还在担心女儿伤心难过，可宫女的神色暴露了事实。 顾梨道：“你就直说了吧，不然你家娘娘会更伤心。” 宫女结结巴巴说道：“奴婢看见公主，在御花园，扑蝴蝶。” 兰贵妃脸上露出惊诧。 扑蝴蝶？ 母妃为了她去跪求陛下，她竟然在御花园扑蝴蝶？ 第198章 兰贵妃的觉悟 御花园。 嘉安公主指着一只宝蓝色蝴蝶，命令宫女必须要抓住。 闹出的动静有些大，贴身宫女上前来劝说。 “公主，贵妃娘娘去了陛下那里，咱们还是回去吧，免得被别人看见。” 嘉安翻着白眼，不屑哼道：“被人看到又怎么了？母妃都去求父皇了，父皇那么宠爱母妃，一定不舍得让母妃怀着孩子跪在殿外。” 宫女还想说什么，“可是——” 嘉安冰冷的眼神瞪向宫女。 “可是什么？难道你觉得父皇会不顾及母妃和孩子，让本公主去和亲吗？” “奴婢不敢。” “那还不快去给本公主抓蝴蝶，这么多人连一只蝴蝶都抓不住，仔细你们的皮！” …… 兰贵妃神色颓败。 她拼命护着的女儿，竟然这般无情？ 顾梨劝道：“贵妃娘娘，您腹中胎儿有滑胎的痕迹，要小心养着才行，之前见过红，这次又滑胎，若是还不小心些，下次可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兰贵妃双手摸上微微隆起的肚子。 嘉安是靠不住了，那么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就是她唯一的依靠。 兰贵妃疲惫的闭上眼睛。 平静的说：“本宫知道了，顾太医尽管开药，本宫一定会小心的。” 顾梨起身走出去，皇帝紧张问道。 “贵妃如何？孩子如何？” “回皇上，贵妃娘娘险些滑胎，目前身子弱，需要好好休养。” “孩子没事吧？” “暂且保住了，只是往后，要小心养着才行。” 皇帝叹气一声，挥手让顾梨去忙。 兰贵妃平日里娇生惯养，谁能想到为了嘉安能做到这个程度。 皇帝有些生气，为了一个和亲公主，就不顾腹中皇嗣，兰贵妃实在是有些任性了。 “嘉安呢？她母妃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她来侍疾？” 皇帝没在屋内见到嘉安，便问了起来。 一旁的宫女低头，不知道该不该说。 兰贵妃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 “皇上，嘉安不知道臣妾的情况，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哼！朕看她根本就没将你这个母妃放在眼里，如此不孝的公主，让她去和亲也罢，贵妃腹中怀有皇嗣，莫要再任性了。” 兰贵妃靠在床头，闻声回话。 “是，臣妾知道了。” 皇帝脚步顿了顿，他想进去看看兰贵妃，但又怕自己见到兰贵妃憔悴的容颜心软。 只能狠心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宫女对兰贵妃说道：“娘娘，皇上走了，您为什么不让皇上留下来？” “皇上已经定下嘉安为和亲公主，本宫再劝，只能让皇上心生厌恶，况且，本宫目前最要紧的，是保住腹中的皇嗣。” …… 却说嘉安公主。 最终宫女还是没能抓住那只宝蓝色蝴蝶，嘉安公主大怒，在御花园就开始惩罚宫女。 宫女们在御花园跪成一排，嘉安拿着一根短鞭，抽打宫女。 “废物！没用的东西，连只蝴蝶都抓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 嘉安拿宫女撒气，不远处传来一声轻蔑的嘲讽。 “还这么威风呢，也对，再过些时日，指不定还有没有宫人伺候呢。” 景宁带着贴身宫女，心情大好，朝着御花园走过来。 嘉安转头怒视景宁，“你又在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呢？” “没事，皇姐尽管教训你的宫女，本公主心情好，来御花园走走。” “心情好？马上就要去南胡和亲了，看来你挺乐意啊。” “哈哈哈哈，皇姐真爱说笑，父皇不是定了皇姐去和亲吗？皇姐不会还不知道吧？” 景宁装作诧异的模样，一手捂着嘴，实则语气嘲讽。 嘉安眼神一颤，“什么？你说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母妃去求父皇了，父皇最喜爱母妃，不会舍得让母妃伤心的！” 景宁嗤笑一声，不屑瞥了眼嘉安。 “说起兰贵妃，皇姐可真是个好女儿，自己的母妃晕倒，还险些没了皇嗣，皇姐还有心情扑蝴蝶，兰妃贵真是好福气啊。” 嘉安瞳孔一缩，手里的短鞭落在地上。 “母妃晕倒？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没人告诉我？” “这还用别人告诉你吗？兰贵妃为了你，不惜自损以博得父皇的怜惜，可你呢？你关心过兰贵妃的死活吗？” 嘉安大惊失色，踉跄着后退两步。 她被定为和亲公主，没人通知她。 母妃晕倒也没人通知她。 还能因为什么？ 只能是母妃已经对她失望了！ 嘉安慌忙朝着兰贵妃的宫里去，地上跪着的宫女没一个敢起身。 景宁笑着对她们说：“你们主子已经走了，还不赶紧跟上去，当心又被罚。” 宫女们这才起身追上去。 景宁好笑的捡起地上嘉安落下的短鞭，朝着一旁飞过的蝴蝶挥去。 短鞭挥断蝴蝶的一侧翅膀，没了半边翅膀的蝴蝶落在花丛里，苟延残喘的爬行。 景宁见了心情大好，一把丢开短鞭。 …… 顾梨为兰贵妃配制好药材，宫女熬了一碗过来，顾梨看了没问题，才让宫女端给兰贵妃服下。 宫女捧着药碗，伺候兰贵妃喝药，才喝了两勺。 嘉安公主匆忙跑了进来，一把推开喂药的宫女，药碗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母妃！母妃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兰贵妃看向地上摔碎的药碗，平静的对宫女说： “再去准备一碗。” “是，娘娘。” 宫女转身出去，顾梨也想跟着出去，被兰贵妃叫住了。 “顾太医，你告诉公主，本宫到底怎么了。” 顾梨无奈转身。 “回公主殿下，贵妃娘娘在御书房外跪了两个时辰，皇上不肯见娘娘，娘娘力竭晕倒，还险些伤了皇嗣。” “父皇怎么能这样啊！他怎么能不见母妃呢。” 兰贵妃目光落在嘉安脸上，平静道：“他不仅仅是你父皇，更是九五之尊，他不想见，便是太后也没法子。” “可母妃还怀着皇嗣呢！父皇就算看在皇嗣的面上，也不能对母妃视而不见啊。” 兰贵妃嘴角微动，笑道：“怜贵人诞下皇子才一月，皇上可还记得她？” “后宫里的女人，就像枝头争相绽放的花一样，今儿这朵开的好，皇上便喜欢这朵，明儿个那朵开的鲜艳，便喜欢那朵，没有一朵花会永不凋零。” 兰贵妃语气淡然，嘉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凭着兰贵妃这番觉悟，顾梨倒是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第199章 嘉安疯了 嘉安颤抖着说：“可是母妃，我是您的女儿啊，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去和亲吗？去那种地方？” 兰贵妃闭了闭眼，再睁眼的时候，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嘉安，你是公主，应当为你父皇分忧，这是你作为子女，也是身为公主的职责。” 嘉安瘫坐在地上，失去了所有力气。 “子女？公主？” 嘉安忽然就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发泄起来。 “你们问过我吗？问过我愿不愿意成为你们的子女吗？” “这个公主，你们问过我愿不愿意当吗？” “在这宫里十几年，我处处被约束，事事不能顺心，这就是公主吗？外人只知道公主养尊处优，可他们知道我们是怎么被囚禁在这座皇宫里的吗！” 兰贵妃怔住。 她没有想过这些，她只想给嘉安最好的。 让她成为世人羡慕的公主。 但在嘉安眼中，这些，都是约束吗？ 嘉安的控诉令兰贵妃喉头哽咽。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让嘉安去和亲。 可是现在嘉安的名字已经被写上去了，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嘉安，是母妃对不住你，你就当，为了母妃，为了你还没出世的弟弟，你——” “弟弟？你的意思是说，你肚子里的是个皇子，对吗？” 嘉安倏地平静下来，眼睛死死看着兰贵妃的肚子。 兰贵妃道：“曹太医来看过，大概率是个皇子。” 顾梨闻声看过去。 曹太医还有这个本事呢？ 胎儿月份还小，很难凭脉象看出男女。 曹太医有这个本事，难怪会被提拔成太医。 回头她得跟曹太医好好学学才行。 “原来是这样，母妃要生下皇子了，所以觉得我这个公主不重要了，所以去和亲也没关系，是这样吗？” 兰贵妃震惊。 “嘉安！你怎么能这么想？母妃是真心求过你父皇的，可皇后只有景宁一个孩子，皇后说什么也不肯，所以才——” 嘉安语气嘲弄，打断兰贵妃的话。 “皇后说什么也不肯，因为她只有一个孩子，你现在有两个，所以你肯。” 兰贵妃心痛如绞，她的女儿，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一手捂在肚子上，肚子又开始疼了。 顾梨见状不对，赶紧上前，却被嘉安一把拉开。 “本公主命令你，不准救这个孩子！” 顾梨皱眉，淡淡看了眼嘉安，兀自上前。 嘉安暴怒出声，上前揪住顾梨的后脖领。 “本公主的话你没听见吗？让你不准救他！” “嘉安，你——你要做什么？” 兰贵妃脸色都白了，眼里更多是恐惧。 她实在害怕这个孩子保不住。 “母妃，都是因为这个孩子，我才会去和亲的，母妃不要这个孩子，那我就不用去和亲了。” 嘉安疯魔了一般，说出来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砸在兰贵妃的头上。 “嘉安，你疯了！他是你的弟弟！” “他不是——他只要不被生出来，他就什么也不是。” 说完，嘉安语气哀求起来。 “母妃，你看看我，我才是你的女儿，我不要去和亲，你知道那种地方生不如死，我去了就没法儿活了。” 顾梨挣开嘉安的手，平淡叙说目前嘉安会受到的惩罚。 “嘉安公主，你若是阻拦我救皇嗣，这也是大罪，皇上不会饶了你的。” “你闭嘴！都是你！父皇明明已经要将怀宁的名字写上去了，要不是你突然出现，现在怎么会变成我？” 顾梨不否认是因为她。 但就看嘉安公主如今疯魔的样子来看，是她最好不过。 “公主与其在这里埋怨，不如冷静下来，还能体面一些。” 嘉安一把抓过旁边的花瓶，对顾梨说。 “和亲生不如死，我还有什么体面？不如跟你同归于尽！” 说完就要砸向顾梨，兰贵妃及时出声阻拦。 “嘉安——” 这时候顾梨出了事，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可嘉安公主并没有要停手的打算，看起来是真的要跟顾梨同归于尽。 可她小瞧了顾梨，顾梨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面对举着花瓶砸来的嘉安公主，顾梨抬脚毫不犹豫踹了过去。 一脚将人踢飞，砸在身后的梳妆台上，胭脂水粉掉了一地。 嘉安一身狼狈，摔倒在地上。 兰贵妃趴在床边，担忧看向嘉安。 顾梨慢条斯理收回脚，走到兰贵妃身边，一句话没说，直接拉起她的手腕，开始把脉。 刚稳住的胎象，又开始有了滑胎的迹象。 顾梨烦躁的“啧”了一声。 兰贵妃立马回神，询问孩子的情况。 “本宫的孩子如何了？” 顾梨平静问道：“贵妃娘娘是在问哪一个？” 兰贵妃被问的噎住。 顾梨又道：“娘娘若是问肚子这个一个，恕我直言，恐怕是——” “救救本宫的孩子！” “这是自然，这是身为太医的职责。” 宫女端着药碗进来，看见屋内混乱的场景，呆愣在原地。 顾梨看了眼宫女手里的药，说道：“端出去吧，这碗已经没用了。” 兰贵妃一惊，正要说话，猛地感觉身下浸出一股暖流。 她掀开被褥一看，果然。 顾梨让宫女去准备热水，另外让人将摔懵了的嘉安公主带出去。 嘉安被宫女搀扶着出去，看着宫女们一盆一盆端出来的血水。 她笑了。 兰贵妃脸上几乎血色褪尽，哀求的看向顾梨。 顾梨脸色也不好，一天之内出现两次滑胎。 除非是大罗神仙，不然，谁也保不住。 “救他，救救他！” 兰贵妃还在哀求，顾梨不敢轻易答应，只能闷声施救。 可兰贵妃的血止不住，顾梨都快放弃了。 就在这时，顾梨脑海中响起滴滴声。 大转盘出现，中间还有一个装着药的透明玻璃瓶子。 顾梨拿过药瓶看了看，没有说明是治什么的，只有服用的次数和颗粒数。 难道是关键时候使用的道具？ 兰贵妃痛苦的声音还在耳边，她只能硬着头皮试试。 按照上面说的，倒出三粒用温水给兰贵妃喂了下去。 宫女已经将床上清理干净，换了新的被褥。 顾梨守在一旁，时刻查看兰贵妃的状况。 好在药效快，血很快就止住了。 顾梨松了口气。 皇帝这时候也到了，这么大的事，宫女第一时间通知了皇帝。 顾梨走出去，皇帝立马问起情况。 “贵妃情况如何？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梨看了眼一旁低垂着头的嘉安，她没说原因。 只说了贵妃目前的情况。 “回皇上，贵妃娘娘暂时无碍，只是孩子——还需要再看看情况。” 第200章 装疯卖傻 皇帝自然是恼怒的，转身就问责宫女。 “你们是怎么伺候贵妃的？竟让贵妃出了这样的事！” 宫女们纷纷跪下，谁也不敢出声辩解。 皇帝只能看向顾梨。 “顾太医，一定要保住贵妃的孩子。” “是，臣一定尽力。” 皇帝转头看到嘉安，皱眉问：“嘉安，你母妃为了你，不惜自损身体，你若是懂事，就不该让你母妃伤心。” 嘉安低着头，一言不发。 皇帝很不满。 这个她宠爱了十几年的女儿，现在对自己的话都充耳不闻了吗？ “嘉安！朕在同你说话。” 顾梨看过去，嘉安公主低垂着头，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生机。 她只以为嘉安经历了这一遭，心如死灰。 兰贵妃险些小产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皇后耳朵里。 她也来了兰贵妃宫里，看见皇帝也在，焦急问了一声。 “皇上，兰贵妃如何了？” 皇帝看了眼皇后，心里多了一丝宽慰。 “顾太医说，兰贵妃的情况不大好。” 皇后现在的担心不比皇帝少，才定下嘉安去和亲。 兰贵妃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皇帝很有可能改变心意。 “顾太医，你可一定要好好医治兰贵妃，一定要保住皇嗣！” 顾梨不动声色瞥了眼皇后。 “是，臣定当竭尽全力。” 嘉安站在一旁，始终不吭声。 终于还是惹恼了皇帝。 “嘉安，你怎么回事？为何一声不吭？” 原本低垂着头的嘉安公主，缓缓抬起头。 一张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 她凑到皇帝面前，笑着问：“嘿嘿，父皇，你怎么来了？” 皇帝皱眉：“你母妃出事，朕自然要来。” “母妃出事？母妃怎么了？” 嘉安笑着就要往内殿去，被顾梨拦了一下。 “公主殿下，现在不宜惊扰贵妃娘娘。” 嘉安盯着顾梨的脸，歪头问：“你是谁啊？怎么敢拦着本公主。” 顾梨微微拧眉。 “公主不认得我了？” “不认得，你是谁啊？是母妃宫里新来的宫女吗？你长得可真丑，哈哈哈哈。” 嘉安说着自顾自笑了起来，笑声尖锐诡异。 皇后站在皇帝身边，忍不住皱眉。 “嘉安这是怎么了？行事怎么疯疯癫癫的？” 皇后不说还好，一说疯癫二字，嘉安公主更是癫狂。 “放肆！本公主是父皇最喜爱的公主！还不快给本公主跪下！” “你！还有你！还不跪下，哈哈哈，母妃，母妃在哪？” 嘉安公主嬉笑着要进殿，皇帝见状，立马让人将她拦下。 “还不快把她拦下！” 皇后带来的宫女立刻上前，一人一边，将嘉安钳制住。 嘉安不满的开始挣扎，大声叫喊兰贵妃。 “顾太医，嘉安公主这是怎么了？” 顾梨上前两步，走到嘉安面前，低声询问： “公主，你当真不认得我是谁？” 嘉安笑嘻嘻的盯着顾梨看，忽然伸长了脖子凑近顾梨。 顾梨等着她说话，没想到嘉安张嘴想要咬她。 还好顾梨躲得快，并没有被嘉安得逞。 皇帝看得直皱眉。 “荒唐！这到底是怎么了？” 顾梨沉声道：“回皇上，嘉安公主，疯了。” “疯、疯了？” 皇帝满脸震惊。 好好的公主，怎么说疯就疯了？ 皇后疑惑道：“嘉安怎么突然疯了？莫不是顾太医看错了？” “皇后娘娘若是不信，也可自行验证。” 顾梨说完，皇后果然走了上去。 只是她现在身怀皇嗣，不能离太近。 若嘉安真的疯了，做出什么伤到她就不好了。 “嘉安，本宫知道你伤心，可和亲本就是公主的责任，可你也不能装疯卖傻，来躲避和亲啊。” 嘉安歪头看着皇后，似乎听不懂她的话一般。 嘿嘿笑了起来。 “母后，你也好难看啊，哈哈哈。” 皇后面上一黑，对待看似疯癫的嘉安，她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疯了。 便转身对皇帝说：“皇上，以臣妾看来，嘉安定是一时糊涂，才装疯卖傻，不如请曹太医来给嘉安诊治。” 皇帝心神震荡，只能任由皇后去处理。 他叫来顾梨，询问道：“顾太医，兰贵妃的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梨知道瞒不住，最终只能委婉说了一些。 具体的真相，还是等兰贵妃好起来，自己去对陛下说吧。 “皇上，嘉安公主得知要去和亲，找到兰贵妃，询问为何是她，之后的行为，就有些怪异了，大概是不能接受要去和亲，才性情大变吧。” 皇帝揉着脑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哪个朝代没有一两个和亲公主？ 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得知自己要去和亲，就疯了的。 皇帝更倾向于皇后的话。 嘉安是在装疯。 “顾太医，你务必要好好医治兰贵妃，照看她腹中皇嗣，嘉安的事，暂时不要告诉她。” “是。” 皇帝话音刚落，太后身边的楼嬷嬷也来了。 “皇上，太后娘娘请您过去。” 皇帝正觉得心烦，他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于是跟着楼嬷嬷去了慈宁宫。 皇帝刚走，皇后便看向了顾梨。 “顾太医，嘉安如何会变成这样？” “回皇后，臣也不知道。” “哼，不知，还是不愿意告诉本宫？” 皇后眼神凌厉，她怀疑顾梨在兰贵妃这里也得了什么好处，帮着想了个这么蠢的办法。 “臣真的不知道。” “好吧，不知便不知，等曹太医看过之后，一切就明了了。” 顾梨没说话。 没有经过测试，她也看不出嘉安是真疯还是装疯。 她进内殿去照看兰贵妃，外头的事，皇后亲自盯着。 …… 慈宁宫。 太后端坐上方，神色淡然。 皇帝走进内殿，内殿充斥着暖意，皇帝脸色微微好转。 “太后，您找我？” “听说兰贵妃出事了？可是因为嘉安和亲一事？” 皇帝叹气一声。 “兰贵妃大概是想替嘉安求情，朕没有见她。” 太后看了眼皇帝，笑了一声。 “看来皇帝还是知道，一切以大局为重。” “太后就不要取笑朕了，朕方才从兰贵妃宫里过来，太医说，嘉安疯了。” 太后诧异了一下，随即恢复了神色。 “疯了？可疯的真是时候啊。” 皇帝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当务之急，要看曹太医的诊断结果，才能知道嘉安是真疯还是假疯。 太后问：“若嘉安是真疯了，和亲公主，就不能是她了。” 皇帝也很头疼，为了一个和亲公主，后宫闹得沸沸扬扬。 现在公主还疯了。 皇帝心中也带着一股气，说道：“不管真疯还是假疯，和亲人员已经定下，就容不得变更。” 第201章 母女情分 曹太医被匆匆传唤，他还没找到白茅根，就听说公主疯了。 惊得他什么也不顾上了。 皇后端坐在兰贵妃宫里主持大局，让曹太医当场给嘉安公主把脉。 “曹太医，公主突发疯病，曹太医好好给公主看看，是真还是假。” 曹太医走到嘉安面前，左右看看，嘉安没什么动静。 他刚伸出手，想要为嘉安把脉。 谁知嘉安猛地低头，一口咬在曹太医的手上。 “嗷——” 曹太医立刻惊叫出声。 皇后一拍扶手，让人拉开嘉安。 “还不快将人拉开！” 一堆人上前拉扯，嘉安咬着不松口。 还是顾梨闻声走出来，捏着嘉安的两颊迫使她松了口。 曹太医右手虎口处鲜血淋漓。 “曹太医，您先去处理下伤口吧。” 曹太医捧着受伤的手，心里憋屈。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回去一定要让曹轩给他卜一卦，他这么倒霉，是不是冲撞了什么。 皇后捏着扶手，皱眉道：“嘉安难道真的疯了？” 顾梨看着松口后见人就咬的嘉安。 “或许是真的。” 皇后很生气。 才定下的嘉安去和亲，这就疯了？ 有这么巧的事？ “兰贵妃情况如何？孩子可保住了？” “回皇后，兰贵妃身子虚弱，孩子目前无碍。” “很好，顾太医继续为兰贵妃诊治，嘉安就由本宫带走了。” 一旁疯癫咬人的嘉安，仿佛听懂了似的。 大声喊道：“母妃！母妃嘉安饿了，嘉安好饿啊，母妃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内殿。 昏睡的兰贵妃似有所感一般，悠悠转醒。 嘶哑的嗓子问宫女：“殿外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听见嘉安的声音？” 宫女道：“回娘娘，是皇后，说要带走嘉安公主。” 兰贵妃一听立马要起身，宫女上前按住。 “娘娘！顾太医说了，您现在不能下地。” 兰贵妃顿住，让宫女去叫顾梨进来。 “奴婢这就去！” 宫女传达兰贵妃的话，顾梨走了进去。 兰贵妃见到顾梨，立刻拉住她。 “不能让皇后带走嘉安！” 顾梨小声说道：“嘉安公主疯了。” 兰贵妃瞳孔猛然一缩。 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更是坚定的对顾梨说：“那就更不能让皇后带走嘉安！” “娘娘，臣只是一个太医。” 顾梨也不想做一个左右逢源的墙头草，她本意是想保护怀宁公主不去和亲。 可现在的情形，似乎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我去同皇后娘娘说说，若是皇后娘娘非要带走公主，那我也没办法。” 顾梨走出去，皇后立马问：“兰贵妃醒了？” “是，贵妃娘娘说，想见嘉安公主。” “你没告诉她吗？嘉安已经疯了，若是伤到她和孩子，可就不好了。” “臣说了，贵妃娘娘一定要见嘉安公主。” 皇后目光沉沉，忽然笑了一下。 “既然兰贵妃不想让本宫带走嘉安，那本宫也不能继续当这个恶人。” 说罢看了钳制住嘉安的宫人，宫人立刻松了嘉安。 嘉安不受钳制，立马躲在了顾梨身后。 皇后见状，略带深意的看向顾梨。 “顾太医若是能医治好嘉安，那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 顾梨立马说道：“臣一定尽力。” 皇后冷哼一声，带着人离开了。 顾梨转身对嘉安说道：“贵妃要见你，进去吧。” 嘉安似乎有些迟疑，顾梨没理会她，率先走了进去，嘉安这才跟在她身后走进去。 兰贵妃已经坐了起来，靠在床边。 她朝着换了仪容的嘉安招手。 “嘉安，到母妃这儿来。” 嘉安顿了一下，才慢慢走了过去。 她小心蹲在床前，抬头看向兰贵妃。 兰贵妃用手梳理摸嘉安乱糟糟的头发，笑着说：“你这孩子，怎么弄成了这样。” 顾梨站在一旁，不知道该离开还是继续听下去。 兰贵妃问嘉安：“你怎么不说话？” 嘉安忽然抱住兰贵妃，动作很小心。 “母妃，母妃。” 她只是一声声叫着母妃，兰贵妃笑着答应。 “嘉安别怕，母妃会护着你的。” 宫女端着药走进来，兰贵妃醒过来，到了喝药的时候了。 兰贵妃只是看了一眼。 “端出去吧，本宫不喝。” 顾梨诧异的看向她。 宫女也很为难，“娘娘，您不顾自己，也要想着小皇子呀。” 兰贵妃摸了摸肚子，笑着说：“没有什么小皇子，本宫只有嘉安一个。” 顾梨看见伏在兰贵妃怀里的嘉安公主，动作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 兰贵妃看向顾梨，“顾太医，今日之事，务必守口如瓶。” “娘娘——” “这孩子或许跟我没有缘分，他在我心中，始终不及嘉安。” 兰贵妃放弃了未出世的孩子。 这是顾梨怎么也没想到的。 宫女也没了办法，只能将药碗端着出去。 嘉安忽然冲向宫女，从她手里抢过药碗，捧到兰贵妃面前。 “母妃，喝。” 兰贵妃忽然就笑了，轻轻推开药碗。 摇头道：“母妃不喝，母妃只要嘉安。” 嘉安一双红透的眸子，忽然落下泪来。 再开口，声音也颤抖了起来：“母妃，喝药。” 兰贵妃白的近乎透明的手，搭在嘉安捧着药碗的手上。 “嘉安放心，母妃一定不会让你去和亲的。” 话音刚落，直接打翻了嘉安手里的药碗。 嘉安哭着摇头，已经没有了之前装疯卖傻的模样。 “母妃，不要，母妃，嘉安错了，嘉安不该说那些话来伤害母妃，嘉安愿意去和亲！嘉安不闹了，不装疯了，我好好的，我会去跟父皇说清楚，我愿意去，是我自己愿意去的，母妃。” 兰贵妃将嘉安抱进怀里，像小时候哄嘉安睡觉一样，拍着她的后背。 “嘉安别哭，有母妃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顾梨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 有些无措。 心情也很复杂。 她脑海里忽然就想起了谢伍说的话。 “杀了他。” “让弥赛的计划落空不就好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迫切赞同谢伍的话，觉得谢伍说的对。 不论和亲公主是怀宁也好，嘉安也好。 是任何一位公主。 南胡都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或许多年以后，弥加死了，弥赛当上了新的南胡王，那么和亲公主又会成为新一任南胡王的妻子。 这对女子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第202章 替天行道 兰贵妃不需要顾梨。 她也没有离宫，回了太医院。 今夜是曹太医当值，他也没能回家。 曹太医气呼呼的包扎被嘉安公主咬伤的右手，顾梨走了进来。 笑着问道：“曹太医，没事儿吧？” “没事。” 曹太医三两下包扎好伤口，才询问顾梨。 “嘉安公主怎么会变成那样？” 顾梨叹气一声。 还能因为什么，都是让和亲给逼的。 淡淡道：“嘉安公主没事了。” 曹太医一怔。 什么叫没事了？ 皇后叫他去，可是说嘉安公主疯了！ 顾梨见曹太医怔愣的样子，解释道：“嘉安公主应该是受了刺激，行为才有些疯魔，现在已经没事了。” 曹太医怀疑的问道：“是你治好的？” 顾梨笑笑没说话。 她总不能说，嘉安公主没疯，是在装疯。 曹太医可没想那么多，他看着被包起来的右手，心里更是憋屈。 公主没事了。 那他被咬的这一下算什么？ 算他倒霉吗？ 不行！ 明天他不用来太医院，一定要让曹轩给他卜一卦。 …… 第二天顾梨同曹太医一起走出宫门。 曹太医搓了搓手，远远看见自家的马车，还问了顾梨一句。 “丫头，要不坐我的马车，送你回去？” 顾梨笑着婉拒了。 “不用了，天寒地冻，曹太医还是快些回去吧，手上的伤可要好好养着。” 曹太医白了她一眼，走向自家马车。 顾耀的马车和谢伍的马车停在一起，顾耀一身朝服，从车马上下来。 “小妹，我让车夫送你回去。” 谢伍也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一句话没说。 顾梨拒绝了顾耀的提议。 “不用了大哥，让车夫等你吧，我坐谢伍的马车回去。” 顾耀不满看向谢伍，发现谢伍怀里抱着谢初一。 好小子，好一招挟天子令诸侯。 顾梨之所以上谢伍的马车，并不单单因为谢初一。 她有话跟谢伍说。 “你之前说的事，我觉得可行。” 谢伍看向顾梨，疑惑道：“什么事？” 顾梨盯着谢伍褐色的瞳孔，一字一句道：“杀了弥赛。” 谢伍的眼神没有诧异，反而染上了一丝笑意。 “怎么突然要杀了他？” “很为难吗？” 顾梨没有回答谢伍的话，而是反问他。 谢伍咧嘴一笑。 “不难，我想知道为什么。” 顾梨沉思了一下，看向他怀里的谢初一。 “大概是不希望让一个母亲伤心吧，反正弥赛也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你怎么知道弥赛不是好人？” 顾梨仿佛看傻子一样，微微眯眼看向谢伍。 “他在晚宴上说的话，我可全都听见了，当着皇帝的面都敢说要娶太子妃，背地里还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有夫之妇，杀了他也算替天行道。” 谢伍点头，赞同顾梨说的。 “杀了弥赛不是难事，但你忘了你大哥说的？就不怕南胡的人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顾梨忽然说了一句，让谢伍都震惊的话。 “那就让南胡一起消失。” 不存在，也就不可能提要求了。 她说完，眼神就落在谢伍脸上。 想看谢伍是什么反应。 谢伍微微一怔，随即笑了出来。 “你大哥知道你这么有野心吗？” 顾梨想了想，就算大哥知道，应该也会很乐意为她善后。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傻子，自然会找个顺当的理由。 这里就需要谢伍了。 或者说，需要他身后的北胡。 “胡国原本就是一体，被弥加割裂后，想必胡国的民众也是怨声载道，不如趁此机会剿灭弥加，让胡国统一。” 谢伍眼神微眯，跟顾梨对视。 “你的意思是说，灭了弥加，让和亲彻底不存在？” “就是这个意思。” “南胡在东夏皇帝面前称臣了，想要动他们，可没那么容易。” 顾梨不假思索道：“挑起矛盾，这还不容易。” …… 转眼谢初一都快一岁了。 又是一年新岁，京城也开始下小雪。 跟边岭村的封山大雪不同，京城的雪，还没落到地上就融化了。 顾梨从宫里出来，谢伍雷打不动的在宫门外等她。 谢伍现在是名正言顺的顾家赘婿，光明正大接送顾梨。 只是在顾夫人面前，还是要夹着尾巴。 回家后，顾梨和家里人商量好，要为谢初一办一场周岁宴。 顾夫人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同意。 “初一的满月和百日都没有办吧？这次周岁宴，一定要大办！” 金氏一拍桌，豪爽道：“就是，这可是大事，小妹放心，大嫂一定为你安排妥当。” “那就多谢大嫂了。” 顾梨叫上几个哥哥，将自己的谋划说了出来。 她要利用谢初一的周岁宴，设计太子妃报复弥赛。 从而引发弥赛跟太子妃之间的矛盾。 顾耀先是惊讶，随后沉默了。 “小妹，这是胡国的事，你当真要参与其中？” “我知道这件事很胡来，可能会给大哥带来麻烦，这是我的一点私心，大哥可以不用管，我能处理好。” 顾越好笑的说：“小妹这话就没意思了，难道除了大哥，我们几个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顾耀皱眉。 他还没说什么呢，怎么就把他除外了？ 顾威点头，“你要怎么做？我配合你。” 顾潜挠挠下巴，发出了唯一的疑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南胡王子，得罪了你？” 顾威眼神唰的看向顾梨。 先前余氏招惹顾梨，他就将余氏套上麻袋，好好惩治了一番。 这会儿他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不惜借着初一周岁宴的名头对付南胡王子，顾耀还是小看了顾梨。 其他人不知道原因，顾耀却猜到了大概原因。 顾耀说道：“听说前些日子，兰贵妃因为嘉安公主和亲一事，险些小产，还是小妹妙手回春，才保住了兰贵妃腹中皇嗣。” 说起兰贵妃腹中的孩子，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兰贵妃宁愿放弃腹中皇嗣，也要保住嘉安，不让她去和亲。 最后嘉安公主惦念母女情谊，主动去皇上面前，说她愿意去和亲。 兰贵妃的孩子才得以保全。 随之而来的，就是皇后有孕的消息。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惆怅。 第203章 鱼儿上钩 顾梨有些惋惜道：“能保住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功劳，是嘉安公主。” 顾耀笑笑，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若我没猜错，小妹想对付弥赛，是为了公主。” 他没说是为了哪位公主。 顾梨：“大哥还真把我当成悲天悯人的圣母了？或许我是为了谢伍呢？帮他统一胡国，我这个王妃也不算白当。” 顾耀好似恍悟一般，点头道：“说的有道理。” 顾潜看看大哥，又看看小妹。 “哎呀，反正只要不让那个狗屁王子好过就行了呗？” “不过想要栽赃在太子妃头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顾越一脸狐狸相，笑得狡猾。 顾梨道：“二哥放心，我自有谋划。” “不需要哥哥们替你出谋划策？” 顾梨沉思了一下，摇头。 “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主意，就算事情败露，也是我一人所为。” 顾威板着脸，一脸不高兴。 顾耀抢先一步开口：“小妹这么说，我们可要不高兴了。” 顾越直接点明真相。 “你是顾家的人，若是事情败露，顾家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就有劳兄长们，为我打配合了。” …… 周岁宴定在年前几天。 这几天广发请帖，几乎没人借口推脱。 太子妃收到请帖还有些惊讶。 “顾梨请我？她想干什么？” 阿雁捏着请帖扔到炭火里，不屑道：“小姐是太子妃，她若能请动小姐，在其他官眷面前不就能好好吹嘘一番了。” 太子妃一想，阿雁的话也不无道理。 …… 谢初一周岁宴这天。 顾府挂满了红绸，门外都挂上了大红灯笼。 顾梨求了顾夫人许久才得到允许，让谢伍这个亲爹来参加女儿的周岁宴。 顾梨跟在大哥身边，在门口迎接客人。 太子妃带着阿雁走过来，阿雁将手里的礼物交给顾家的下人。 “参见太子妃。” “免礼，今日顾大人家宴席，不必多礼。” 顾梨对着太子妃道：“太子妃能来，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阿雁轻哼一声，“那是自然，不是谁都能请动我们太子妃的。” “阿雁，不得无礼。” 尤清霜轻声呵斥，不痛不痒。 顾梨也不在意，主动上前，领着她们进去。 尤清霜柔声道：“顾小姐请本宫来，真的只是参加宴席吗？” “自然。” “怕就怕有些人，别有用心。” 阿雁直言讽刺，这次尤清霜没有斥责。 “这可是我女儿的周岁宴，我怎么会别有用心？阿雁姑娘多虑了。” “哼！” 阿雁直接给了顾梨一个白眼。 顾梨不气反而笑了。 “阿雁姑娘性子直爽，难怪太子妃时常带在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姐妹呢。” 尤清霜笑意淡了些，阿雁也收敛了不少。 顾梨将人带进去交给大嫂，就转身走了。 顾府门口。 谢伍带着一堆礼物，被顾耀堵在门外。 “你不能进。” “我是初一的爹，我为何不能进？” 旁人都知道谢伍是顾家的赘婿，顾梨女儿的生父不明，他自然就成了孩子的后爹。 “没有母亲的允许，你，还有你身后的人，通通不能进。” 谢伍身后除了莫多力，还有弥赛。 倒不是顾家给他也发了请帖，而是弥赛听说东夏国的大臣宴席只请了谢伍，他气不过就非要跟来。 “我们是胡国的使臣，能来参加你家的宴席，是你的荣幸。” 弥赛态度傲慢，并不觉得他不请自来有什么问题。 顾耀皱眉。 “王子能来，自然是我的荣幸，只是风俗不同，担心招待不周，让王子不适应。”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有酒有肉，本王子就很适应。” 还有一句弥赛没说出口。 有女人也行。 顾耀沉默片刻，让开了一步。 “那就请吧。” 周围的人都看得清楚，是弥赛自己非要进去的，顾耀不能得罪使臣，这才不得已将人请了进去。 谢伍跟顾耀擦身而过的时候，两人眼神对视了一下。 鱼儿上钩了。 …… 弥赛大摇大摆跟在谢伍身后走进去。 眼神四处乱看，就连路过的婢女都要被他的咸猪手摸一把。 吓得婢女们惊叫连连。 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尤清霜也发现了弥赛，顿时皱眉。 “顾家怎么还请了他来？” 阿雁小声道：“这人还真是厚脸皮，北胡王子是顾家赘婿，估计这人是跟着来的。” 尤清霜冷哼一声。 “都说顾耀位高权重，一个胡国喽啰就敢这般放肆？” “陛下定了嘉安公主与南胡和亲，也算是皇亲国戚，顾耀不过是个臣子，想来也是不敢得罪的。” 说起和亲公主，没能让怀宁去和亲，尤清霜心里很不高兴。 可太子也不能过于明显，这件事便罢了。 尤清霜厌恶的移开眼，却不想那头弥赛已经发现了她。 谢伍将弥赛带到一处屋内，叮嘱道：“在别人家做客，记得安分些。” 弥赛毫不在意，嘴角挂着一丝邪笑。 “霍赞，你我同为王子，你没资格对我说教。” 莫多力立马怒视弥赛。 “你有什么资格跟霍赞王子相提并论？” 弥赛轻飘飘看向莫多力，眼神带着杀意。 “你就是他身边的一条狗，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子说话？” “你——” 谢伍拦住莫多力，起身对弥赛道：“我只是提醒你，这里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 说完就带着莫多力走了出去。 他们前脚刚走，弥赛也跟着起身，出门的时候还撞见了端茶来的婢女。 弥赛笑着拦下婢女，指着太子妃所在的屋子问： “那间屋子里都有谁？” 婢女被高大的弥赛吓到，磕磕巴巴说道：“只、只有太子妃和她的婢女。” 弥赛满意笑了，拍拍婢女的肩膀就让她走了。 随即笑着走向太子妃所在的屋子，还关上了门。 不远处，顾梨透过窗边的缝隙，看着弥赛进了尤清霜所在的屋子。 谢伍在她身后，抱着谢初一笑得开心。 “上钩了。” 顾梨转身，脸上带着笑意。 谢伍问：“你确定他们能闹起来？” 尤清霜只带了一个婢女，在谢伍看来，两个柔弱的女人面对高大的弥赛，没有胜算。 顾梨勾起嘴角。 “你可别小瞧了女人，尤清霜和她身边那个婢女，可不是省油的灯。” 话音刚落，外头就爆发出一声尖叫。 宾客瞬间骚动起来。 “好戏开场了。” 第204章 死了就死了 顾梨推门走出去，就看见人群里躺在地上的弥赛。 弥赛捂着喉咙，神情十分痛苦。 他是被人从屋里踹飞出来，摔在地上的。 但顾梨看他的样子，伤的可不轻。 尤清霜和她身边的婢女也从屋子里走出来，阿雁脸色铁青盯着半死不活的弥赛。 “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顾梨瞥了眼地上的人，故作不知看向尤清霜。 也不知道是不是尤清霜看出了什么，目光不善的看向顾梨。 “顾小姐，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梨诧异道：“我方才在房中哄孩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这贼子竟敢对太子妃不敬，你们顾家的人到底安的什么心？这种人也放进来！” 婢女阿雁率先对顾梨发难。 连带着一整个顾家的人都骂上了。 顾梨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歉意道：“太子妃恕罪，今日宾客众多，一时没顾上，若是客人不小心招惹了太子妃，还请太子妃宽宏大量。” 尤清霜语气阴沉道：“你是在为这贼子求情吗？” “怎么会，我只是想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 顾梨再次看向地上的弥赛，他挣扎了几下，现在已经一动不动了。 “弥赛王子是胡国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们也不能轻易下定论。” 今日顾家的宾客大多都是朝中官员，尤清霜是太子妃，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无端开罪胡国王子。 阿雁眉头紧皱，愤恨的看向地上的人。 “还下什么定论！他方才企图冒犯太子妃，难道不该死吗？” 顾梨心中暗暗为弥赛点了个赞。 她还什么没做，弥赛不过是看见尤清霜就按捺不住了。 可以呀大兄弟。 你是真不怕死呀。 “有这种事？” 顾梨模样很是惊讶，神色也慌张。 很快，顾耀和顾夫人也闻声赶来。 看见地上不动弹的弥赛，顾耀皱眉道：“发生了何事？” 他走过去，查探弥赛的情况，发现人已经昏死过去。 阿雁怒声道：“看你们顾家干的好事！这等贼子也请来，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 一旁知道真相的人，开始为顾耀辩解。 “小姑娘可不能乱说，方才在门口，我们都看得真真儿的，顾大人并未请这位来，是他非要来的。” “那也是顾家人的问题！若不是他们将这人放进来，我家太子妃怎么会险些被他冒犯？” 说了这么多，众人大概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弥赛意图轻薄太子妃，被她身边的侍女给打出来了。 可让人惊讶的是，一个小小侍女，竟然凭一己之力，将一个八尺大汉踹了出来，看来是个厉害的角色。 顾夫人得知后，连忙上前关心。 “太子妃，您没事吧？这件事确实也是我们一时疏忽。” 顾夫人不喜胡人。 答应让谢伍进门，已经是宽容了。 可没想到还混进来一个贼子，顾夫人不满的看了眼顾梨。 顾梨错开眼神，装作没看见。 有了顾夫人出声，尤清霜火气消了一些。 “本宫没事，只是这贼子，可不能轻易放过。” 另一边的屋里。 谢伍将孩子交给顾耀抱着，他整理了衣裳走出去。 该他出场了。 谢伍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他皱眉看向地上的弥赛，问道：“他怎么了？” 顾耀方才查看过，只是昏死。 但他要站在小妹这边。 便道：“大概是受了伤。” 谢伍蹲下身查看，没一会儿就严肃拧眉。 “他死了。” 周围的人纷纷发出唏嘘声。 这可是胡国的使臣，被太子妃的婢女给杀了？ 人们眼神怪异的看向阿雁，似乎在猜测，这个婢女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么短的时间就击杀了一名壮汉。 阿雁被这么多人的目光看得不自在。 怒道：“胡说什么？他怎么会死，我不过是教训了他一下。” 谢伍抬头，眼神冷冽的看向阿雁。 “你区区一个婢女，竟敢杀了胡国的使臣。” 阿雁也诧异，方才她并没有下死手。 她没有杀人！ 尤清霜上前两步，垂眼打量没有动静的弥赛。 “他当真死了？” 人群中，有人忽然出声道：“顾家小姐，不是在太医院任职吗？真死假死，一看便知。” 众人目光落在顾梨身上。 顾梨只好上前。 先是探脉搏，然后查探颈侧脉搏。 最后还查看了弥赛的瞳孔，黑色部分已经散开了，接触到光没有任何变化。 是真的死了。 顾梨得出结论：“死了。” 尤清霜眼神微眯，想要从顾梨脸上看出任何说谎的痕迹。 可是没有。 顾梨很坦然。 因为弥赛是真的死了。 尤清霜心情很不好，本来这件事可以由她来主导。 可现在人死了，她就变成了有错的那个。 顾耀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出了人命，那就报官吧。” 阿雁嗤笑一声。 “报官？顾大人不就是官，还报什么官？这件事本就是他有错在先，死了就死了，一个胡人而已，难道还要怪在我们身上？” 谢伍缓缓起身，淡淡道：“胡人而已？你的意思是说，杀了一个胡人，没什么大不了？” 尤清霜看向谢伍，谢伍也是胡国王子，这件事麻烦了。 阿雁还想说什么，尤清霜淡淡看了她一眼，阿雁便息了声。 尤清霜道：“婢女不懂事，下手重了，可我们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这是误会。” “杀了人，却说是误会，好一个误会。” 谢伍声音毫无起伏。 他的表现并不像是因为弥赛的死而生气，而是因为婢女的话。 尤清霜察觉到这一点，便立刻让阿雁道歉。 “阿雁，道歉。” 阿雁神色一怔。 还是听话走到谢伍面前，俯首道歉。 “对不住，是奴婢说错了话，还请使臣勿怪。” “人死了，并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得到原谅。” 谢伍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已死的弥赛身上。 才道：“你们有句古话，叫做：杀人偿命。我说的没错吧？” 尤清霜脸色一冷。 不过是杀了一个冒犯她的贼子，难道还让阿雁给他赔命不成？ “使臣这话本宫就不明白了，本宫才是受害者。” 谢伍看向完好无损的尤清霜，眼神上下一打量。 问道：“那么请问太子妃，你受伤了吗？” 第205章 原来是陷害 杀人诛心。 谢伍这句话让尤清霜无法反驳。 毕竟她是真的没有受伤。 弥赛进屋的时候就被阿雁察觉到了，尤清霜端坐在桌前，都没挪动过。 弥赛仗着自己是个大汉，邪笑着就想要上前调戏尤清霜。 阿雁斥责：“什么人？滚出去！” “哟，小丫头还挺烈性，我喜欢。” 弥赛说完看向阿雁身后的尤清霜，那一张漂亮脸蛋，实在是按着他的喜好长的。 “太子妃，我们又见面了。” 弥赛绕过阿雁，不怕死的伸手想要摸尤清霜的脸。 阿雁一把拧住他的手臂。 弥赛不以为意，想要挣脱，却发现挣脱不开。 他意识到小瞧了这个丫鬟，也冷下脸，用蛮力挣脱了阿雁的束缚。 阿雁脸色一变，毫不留情一脚踹上弥赛的胸口。 趁弥赛惊讶的时候，往他嘴里塞了个东西。 “咕咚”一声，弥赛喉头滚动咽了下去。 弥赛掐着自己的喉咙，破门飞了出去。 之后的就是婢女的惊呼，引来众人的围观。 尤清霜从头到尾，都没有被弥赛碰到哪怕一根汗毛。 谢伍看着说不出话的尤清霜，抬手示意莫多力上前。 “抓住那个婢女，也好给南胡王一个交代。” 见莫多力上前，阿雁立马摆出抗拒的姿态。 尤清霜也护着她。 “他的死，的确是婢女的错，但说起来也是他无礼在前，本宫不会让你们带走阿雁。” 谢伍和尤清霜的视线对上，最后谢伍移开了眼。 转头对顾耀说：“既然是在顾大人府上发生的事，顾大人觉得该如何处置？” 顾夫人瞪了眼谢伍。 你们自己处理就好了，怎么还甩到我儿子头上来了？ 顾耀思索片刻后，说道：“弥赛是胡国使臣，出了这种事，还是交由陛下定夺吧。” 尤清霜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毕竟这么多人都看见了。 顾梨忽然开口道：“年关将至，胡国使臣就要返程了，可弥赛死了，这如何是好？” “顾小姐有何高见？” 尤清霜看向顾梨，等她出主意。 可顾梨提出这话，并不是来为尤清霜解围的，而是让在场众人都意识到，弥赛死亡的重要性。 顾梨道：“南胡王若是得知长子死在京城，是否会对和亲公主，有所怨言？” 尤清霜心中冷笑。 和亲的又不是她，公主会被如何对待，跟她有什么关系？ 可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 皇室的颜面，关乎国家的颜面。 若是公主因为弥赛的死而受到牵连，那么太子妃难逃其咎。 婢女和公主，孰轻孰重。 于是就有人把目光落在了婢女阿雁身上。 指责道：“一个婢女没有主子的授意，竟敢下此重手，杀害使臣，实在是狠毒至极。” 尤清霜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帮阿雁说话，那就是她授意阿雁杀人。 尤清霜愤恨的看向说话那人，人已经躲进了人群里。 最后顾耀下了定论，通知官府，将婢女收押。 弥赛的事情，还是要禀报陛下。 弥赛的尸体也被官府带走。 顾家好好的一场周岁宴，出了人命，谁也没心思再待下去，宾客散尽。 尤清霜走在最后。 顾梨在身侧送她离开。 “顾小姐，或许是本宫的错觉，顾府似乎和太子府有些犯冲。” “哦？太子妃何出此言？” “太子来了一趟顾府，险些被刺客所伤，本宫来顾府，又遇上大胆贼子，你说奇怪不奇怪？” 尤清霜语气冷淡。 顾梨却知道她心中满是疑惑。 不动声色道：“太子妃说的是，说起来也真是巧，看来我顾家风水不太好，得找人来改改风水才是。” 尤清霜目光落在顾梨脸上，还真是看不出一丝破绽。 “顾小姐同那位胡国的赘婿，看起来感情很要好啊。” “太子妃说笑了，我母亲并不赞同此事，我同他也只是点头之交。” “本宫还以为你们感情很好，还想着让你去说说好话，阿雁对本宫很重要。” 顾梨笑笑。 重要又怎样？ 跟她有关系吗？ 顾梨道：“这件事我可说不上话，胡国使臣，我大哥都礼让三分，阿雁姑娘怎么就这么糊涂？” “不过是护主心切而已。” 顾梨意有所指道：“护主还说得过去，但下手这么重，若是让陛下觉得是有什么私怨，可就不好了。” 私怨？ 当初皇宫夜宴的时候，那么多人都看见弥赛言语轻薄尤清霜。 这算不算私怨？ 顾梨的意思明显就是不想帮忙。 尤清霜也没了法子，只能回去想办法。 曹轩从一间屋里走出来，黑着脸站在顾梨身旁。 “看来你们家的风水确实要改改了。” 他就是刚才躲在人群，出声斥责阿雁狠毒的人。 …… 顾家人齐聚，难得还有谢伍在场。 顾夫人眼神时不时扫过去，明显很不满意。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一场周岁宴，怎么还出人命了？” 顾夫人又道：“还有，那个死了的，谁请他来的？” 顾梨上前解释：“娘，没人请他，是他自己非要来的。” “真是放肆！我看太子妃说的没错，他死了就死了！这般肆意妄为，能是什么好人。” 金氏笑着说：“娘说对了，今天这场宴席，就是为他准备的。” “什么？你们——” 顾夫人惊讶后，也明白了过来。 “你们设的局，就为了让太子妃的人杀了那个胡人？” 说完，顾夫人又看向谢伍。 谢伍之前可表现的很生气，还要追责呢。 谢伍冲顾夫人笑笑。 “娘——” “住口！别瞎叫。” 顾夫人打断谢伍套近乎的话，问道：“同为胡人，你不是真心要为那人抱不平？” 谢伍摇头。 顾夫人深吸一口气。 “我明白了，这场局，是为他，也是为太子妃设下的。” 顾梨笑着夸赞：“娘真厉害，这都被你猜到了。” “你们都说的这么清楚了，若是还不明白，那就真成傻子了。” “太子妃的事，我知道是因为余氏的关系，但为什么要杀那个胡人？” 顾梨跟顾耀对视一眼，顾梨想要解释，顾耀却抢先了一步。 “这件事情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娘若是想知道，我来说给您听。” 顾夫人叹气。 随后摆手，示意自己不想知道。 欲起身离去，临走前说道：“你们几兄妹商量好就行。” 顾梨看着顾夫人离去的背影，问道：“娘是不是生气了？” 顾耀几人也拿不准，毕竟他们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第206章 关于你爹的秘密 弥赛的死很快就在京城传遍了。 皇帝震怒。 和亲公主的事苦恼许久才定下来，现在南胡王子又出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实在是头疼。 最着急的还是兰贵妃，她求到了皇帝面前。 御书房。 兰贵妃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跪在下方。 “陛下，出了这种事，嘉安决不能再去和亲啊陛下！” 皇帝让永福太监赶紧将人扶起来，兰贵妃却不肯起。 “陛下！嘉安是你的女儿啊，你真的要不顾她的死活吗？” 皇帝揉着眉心，他何尝不心疼女儿。 可现在南胡王子死了，若是再悔婚，岂不是给了南胡起兵的理由？ “贵妃娘娘，您先起来吧，陛下也很为难啊。” 永福太监言下之意，是在劝兰贵妃，这时候别给皇帝添堵。 可兰贵妃心一横，就是不肯起。 “皇上，嘉安本来已经自愿去和亲了，臣妾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可现在嘉安要替别人受罪，这是臣妾万万不能接受的。” 兰贵妃心里对太子妃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好好的，为什么要杀了南胡王子！ 若是再让嘉安嫁去南胡，会被怎样对待，可想而知。 皇帝想了想，便让人去叫来了太子。 这件事因太子妃而起，他想问问太子的看法。 太子来到御书房，先是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兰贵妃，才对上皇帝。 “参见父皇。” “起来，朕问你，弥赛之死，你有何看法？” 太子妃沉思片刻，坚定说道：“父皇，儿臣觉得，弥赛死有余辜。” “你——” 太子话音刚落，兰贵妃指着太子，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皇帝却只是微微拧眉，问道：“太子为何这样说？” “父皇，儿臣听太子妃说了，是弥赛欲行不轨，婢女护主心切，才错手杀了弥赛，虽非本意，但杀了就杀了，一个胡国贼子而已，何惧之有？” 太子这番话，完全是站在太子妃这边的。 若顾梨在场，她一定会诧异。 太子说的话，居然和太子妃说的话一般无二，就像是从一人口中说出来的。 “太子的意思是，南胡就算起兵，也没关系？” 太子道：“父皇，若是原来的胡国，尚且还有与我们一战之力，可如今区区南胡，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皇帝问：“战事起，受苦的是平民百姓，太子以为朕为何不愿开战？” 太子沉默了。 似乎对这个问题从没认真思考过。 一旁兰贵妃听了皇帝和太子的话，觉得太子说的对。 只要两国开战，那就不用嘉安去和亲了。 “陛下！臣妾觉得太子说的对！南胡不过是边陲小国，根本不足为惧！” 皇帝皱眉看向兰贵妃。 后宫不得干政，兰贵妃逾越了。 “兰贵妃，你逾越了。” 御书房门口，丽皇贵妃走了进来。 她一脸平静斥责兰贵妃。 皇帝看了眼丽皇贵妃，皱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臣妾参见陛下。” 丽皇贵妃朝着皇帝行礼，皇帝抬手，让她起来。 太子对丽皇贵妃行礼，“见过母妃。” 丽皇贵妃微微点头，随后看向兰贵妃。 “兰贵妃这是在做什么？有了身孕还这般不爱惜自己，是不将腹中皇嗣当回事吗？” 兰贵妃犹豫着起身，一声不吭。 皇帝问丽皇贵妃，“你来做什么？” “皇上，臣妾是为太子妃而来，南胡使臣对太子妃不敬，臣妾想要为太子妃讨个公道。” 讨公道？ 弥赛都已经是个死人了，向他讨什么公道？ …… 一个时辰前，太子妃和顾梨在御花园相遇。 顾梨本来是要去太医院的，被尤清霜拦了下来。 “顾太医等等，本宫有话问你。” 顾梨站定，等着听尤清霜说话。 尤清霜却屏退了侍女，轻声说道：“你帮我保住阿雁，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顾梨抬眼，好笑道：“秘密？” “对，一个关于你爹的秘密。” 顾梨一怔。 顾靖渊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还有什么秘密在尤清霜手中？ 见顾梨感兴趣，尤清霜才继续说道：“你爹没死，想知道他在哪吗？” 顾梨神色变了。 “他在哪？” 尤清霜不说话了，她笑了起来。 “我们不妨做个交易，只要阿雁活着，你就能知道你爹在哪。” 顾梨犹豫了一下，猜测尤清霜是不是在骗她。 尤清霜拿出一样东西，递给顾梨。 顾梨接过来，不明所以看向她。 尤清霜笑着说：“这是你爹的东西，你不会不认得吧？” 说完顿了一下，又道：“是了，你不在顾府长大，说不定就算你爹站在你面前，你都不认识。” 顾梨看着手上的这块玉佩，或者说是半块。 这是块鱼形玉佩，造型别致，看着像是双鱼佩其中的一半。 顾梨捏着玉佩，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去找丽皇贵妃，想办法让她去陛下面前为我说话。”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丽皇贵妃是太子的生母，尤清霜是太子妃，之前在晚宴上，丽皇贵妃还为她说过话。 “这你不用管，你按我说的做就行。” 尤清霜说完就走了。 顾梨揣着一肚子疑惑去了丽皇贵妃宫里。 她只说了尤清霜险些被弥赛欺负的事，丽皇贵妃便震怒，自己就去找皇帝了。 顾梨还是不明白尤清霜为什么让她找丽皇贵妃。 …… 御书房。 从丽皇贵妃来了之后，整个御书房更是热闹了。 皇帝一手撑着头，听他们说话。 他问丽皇贵妃：“讨公道？太子妃的人杀了人，还要什么公道？” 丽皇贵妃便将顾梨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皇帝听完都忍不住皱了眉。 一拍桌案道：“放肆！真是好大的胆子！” 丽皇贵妃趁机说道：“连陛下都震怒，可见只要是人都不齿南胡使臣的行为，更何况还是对太子妃。” 皇帝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臣妾以为，太子妃的婢女非但无罪，还有功。相反南胡使臣无礼在前，若是陛下再不拿出点雷霆手段来，那南胡恐怕会得寸进尺。” 兰贵妃听了在心里不齿。 丽皇贵妃说她逾越，自己却在陛下面前出谋划策。 都是太子妃干的好事，若是嘉安一定要去和亲，那太子妃的婢女，也别想活！ 皇帝目光沉沉。 南胡使臣确实无礼。 如此看来，是他这个皇帝太过纵容了。 正想着，门口太监来报，说殿外使臣求见。 “什么使臣？” “回陛下，是北胡使臣，霍赞王子。” 第207章 双鱼佩 殿内所有人都看向皇帝，等着他发话。 皇帝觉得头更疼了。 南胡使臣刚死，北胡使臣又在这个节骨眼找上来。 难不成是来追责的？ 毕竟都是胡国人。 皇帝没办法只能让太监把人带进来。 谢伍走进来，看见殿内这么多人，似乎并不觉得惊讶。 皇帝轻咳一声，问道：“北胡使臣，你见朕有何事？” 谢伍直接说明了目的。 “我是为弥赛的事而来。” 皇帝一听，顿觉事情不妙。 还真是来找麻烦的。 “弥赛王子的事，朕也觉得很心痛，但事出突然，朕还未查明真相，使臣别急。” 谢伍绝笑着说：“陛下想错了，我来不是为了追责，而是来为陛下解忧的。” 殿内所有人都看向谢伍，似乎对谢伍的话很不解。 谢伍道：“弥赛死有余辜，陛下无需担心。” 皇帝也震惊了。 问道：“使臣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伍看向皇帝，缓缓开口道：“陛下，我想和您做一个交易。” …… 太医院。 陆太医凑在顾梨身边，搓着手，一脸谄媚。 “丫头啊，陆羽最近可好些了？这不是年关将至，他能不能回家啊？” 自从陆羽被带去谢伍家后，陆太医再没有见过这个孙子。 只能每天雷打不动的从顾梨嘴里知道一点消息。 最开始顾梨还能敷衍两句。 到后来，顾梨都懒得说了，只甩给陆太医三个字： “还活着。” 陆太医一听顾梨又拿这三个字敷衍自己，顿时不高兴了。 “丫头，陆羽到底怎么样了，你给个准话儿啊？” “唉，她还活着，陆太医您就别操心了。” 顾梨叹口气。 正烦着呢，她手上捏着尤清霜给的玉佩。 尤清霜说是她爹的东西，可顾梨真没见过那个便宜爹。 到底是不是，只能等回到顾家，问清楚了才知道。 陆太医见顾梨目不转睛盯着手里的东西，便一把将东西抢了过来。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比他家陆羽还重要。 到手一看，陆太医怔住了。 “这——” 顾梨一把将玉佩捞回来。 “一块玉佩而已。” 陆太医却变了神色，嗫嚅道：“这是，你爹的玉佩？” 顾梨抬眼看向陆太医，问道：“你怎么知道？” 陆太医捏着胡子，缓缓道：“当初顾将军在狱中暴毙，是我去诊断的。” “那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爹的玉佩？” “顾将军当年在狱中身亡，身边佩戴的就是这块玉佩，它与其他双鱼佩不同，鱼眼睛是红色的。” 顾梨仔细一看，还真是。 这么细小的地方，若是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可为什么陆太医就这么清楚？ “陆太医，你说的爹当初是暴毙？死因可查明了？” 陆太医摇头。 “我当时只来得及断生死，确认顾将军已死，就回宫复命了。” 顾梨却有很多疑惑。 陆太医当初亲眼确认过顾靖渊已死。 可尤清霜又说她爹没死，到底谁在说谎？ 顾梨看着手心里的玉佩，更是满心不解。 陆太医道：“你这块玉佩应该不是你爹的吧？” “什么？不是你刚才说这是我爹的吗？” 陆太医讪讪道：“是我嘴快说错了，你爹那玉佩是一对双鱼佩，你这块应该是你娘的才对，你爹那块，当时已经跟着他下葬了。” “已经下葬了？你亲眼所见？” 陆太医却摇头。 “不是我亲眼所见，但当时为你爹入殓的仵作是我的门生，是他告诉我的。” 所以，顾靖渊是真的死了？ 尤清霜是在骗她？ 顾梨神色微冷，想着若是尤清霜骗她。 那她一定让尤清霜付出代价。 …… 回到顾家，顾梨在佛堂找到顾夫人。 顾夫人这些年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在佛堂念经。 颇有余生与青灯古佛相伴的架势。 顾梨有些不忍破坏此刻的平静。 在身后轻声喊了一声：“娘。” 顾夫人转过身，看见是顾梨。 “是阿梨呀，你怎么来了？” 顾梨走过去，在顾夫人身边的一个蒲团上跪下。 她对礼佛没什么想法，只是转头看向顾夫人。 “娘，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夫人手上捻佛珠的动作一顿，过了许久才继续。 “他呀，是个笨手笨脚的粗人。” 顾夫人语气似乎有些嫌弃，说话的时候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顾梨觉得自己很罪过。 过去这么多年，又要来揭开顾夫人的伤疤。 “娘，这个东西，您认识吗？” 顾梨将玉佩放在顾夫人眼前。 既然已经做了，那就直截了当一些。 顾夫人看着眼前的玉佩，脸上笑意散尽。 她伸手接过玉佩，轻轻的摩挲着。 “这不是我的玉佩吗？你什么时候——” 顾夫人说着去摸自己身上的玉佩，这一摸又摸出了一个跟这个一模一样的玉佩。 两个凑在一起，恰好是一对双鱼佩。 玉佩上鱼的眼睛都是红色的。 顾夫人震惊道：“你这玉佩从哪里来的？” 顾梨也没想到顾夫人会直接摸出另一块，直接打消了尤清霜从顾夫人这里偷玉佩的嫌疑。 “这是别人给我的，那人还告诉我一个消息，说我爹没死。” 顾梨说完想看看顾夫人的反应，却没想到顾夫人直截了当反驳道：“不可能！你爹已经死了！” “娘怎么这么肯定？” 顾夫人捏紧两块玉佩，似乎想到了当年的事，兴许起伏有些大。 “当初是我亲眼看到你爹下葬的。” 顾梨有个疑惑，问：“娘亲自确认过，爹在里面吗？” 顾夫人顿住。 谁会去怀疑这个？ 难道还有人去偷尸体不成？ “没有，我不知道他在不在里面。” 顾夫人说完，猛地抓住顾梨的手，问：“是谁？是谁告诉你他还活着？” 顾梨不能说。 她回握住顾夫人的手，安慰道：“娘既然说爹已经下葬了，想必那人是在骗我，娘别担心，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顾夫人松开手，看着手心里的玉佩。 情绪十分复杂。 “他死了。” 顾梨在心里回答：是啊。 在顾夫人眼里，顾靖渊只能是死了。 若是没死，他这么多年不回来，也不露面，没有任何消息。 顾夫人又会如何想？ 第208章 刨亲爹的坟 顾梨将消息传递给丽皇贵妃，丽皇贵妃也只是替太子妃说了几句好话，并没有救下阿雁。 皇帝认为，南胡王子已死，罪犯就是婢女阿雁。 这一切都因婢女而起，所以婢女非死不可。 顾梨想到尤清霜说的，只要阿雁活下来，就告诉她顾靖渊的消息。 顾梨只能想办法，先将阿雁从大牢里捞出来。 顾家几兄弟已经从顾夫人那得知了玉佩的事，找到了顾梨。 顾耀拿起玉佩，仔细辨认，确认就是父亲的玉佩。 “小妹，玉佩是谁给你的？” 顾梨可以瞒着顾夫人，却不能对几个哥哥撒谎。 “太子妃。” 顾耀皱眉，“她从哪里得来的？” “不知道，她说让我救下那个叫阿雁的婢女，就告诉我爹的消息，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只能拿着玉佩去问娘，娘说，这是爹的玉佩。” 顾越接过玉佩，缓缓说道：“当初爹下葬的时候，除了大哥，我们几个都还是孩子，没人去想爹是不是真的死了。” 顾威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但他的想法跟顾越差不多。 顾潜的心思就摆在了脸上，不解的问：“大哥和娘亲眼看着爹下葬的，太子妃这时候跳出来说爹没死，可信吗？” 几人都看向他，顾潜摸摸鼻子，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又笑着补了一句：“我觉得小妹就是被人骗了，这玉佩说不定是假的，知道我们不敢去刨了爹的坟来验证，这样一来，他什么说是，可不就是了。” 话音刚落，顾梨唰的看向顾潜。 顾潜被吓一跳，磕巴着问：“你、你看我做什么？” 顾梨挑眉道：“谁说我们不敢去刨坟。” 顾威一怔，诧异的看向顾梨。 顾越也错愕的看向顾梨。 “小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刨亲爹的坟？ 当真不怕被雷劈吗？ 顾耀眉头微皱，咳嗽一声，道：“莫要胡言。” 顾梨却认真道：“我没有胡说，既然尤清霜说这玉佩是爹的东西，那我就要亲自确认，到底是不是爹的。” …… 说干就干。 夜里。 顾梨扛着一把铁锹，提着一个竹篮，身后跟着同样扛着铁锹的谢伍。 后面还有好几个身穿黑衣的男人，浑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除了一双眼睛暴露在外。 顾靖渊的坟前。 顾梨将篮子里的贡品摆在坟前，嘴上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爹，要是您真的躺在里面，您也别怪我，我做这一切也是不想您死了还被人利用。” “不过您放心，您要是真死了，我一定给您把坟头的土踩严实了。” 说完点燃几根香烛，插在坟前。 顾潜瓮声瓮气的催促：“快别说了，快点吧，要是让人发现咱们来刨亲爹的坟，都别活了！” 其余几位哥哥虽然没说话，但也都是这么想的。 顾梨只好起身，握紧铁锹开始干活。 谢伍在老丈人的坟前站了一会儿，也跟着顾梨行动起来。 顾家几人站得远远地，眼神四处查看，害怕有人突然出现。 虽说是第一次刨坟，但顾梨动作熟练的可怕。 顾潜忍不住向哥哥们吐槽。 “小妹这架势，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啊。” 顾威冷脸不说话。 其他的事，他绝对会冲在顾梨前面。 但刨亲爹坟这种事，就算是他也觉得有些不好下手。 顾越苦笑一声，“希望爹在天有灵，不要怪罪小妹，也不要怪我们。” 作为老大的顾耀，一张脸很是纠结。 纵容小妹刨爹的坟，已经是大罪。 若是爹要怪，那就怪他吧！ 几人心思各异，就听见那头顾梨出声了。 “挖到了！” 顾梨敲了敲暴露出来的棺椁，转头看向几位鹌鹑似的兄长。 好笑道：“谁来搭把手？” 顾潜往后缩了缩，问：“搭把手的意思是……” “当然是开棺。” 话音刚落，顾潜躲在了哥哥身后。 “这事我不行，我手短，搭不上。” 顾梨看看几位不吭声的兄长，心中了然。 古人嘛，对这种事多少有些忌讳。 于是将目光看向对面的谢伍。 谢伍点头。 “我来。” 谢伍三两下就打开了棺盖，顾梨微微拧眉。 里面并没有散发出如她所想的臭味，而是一股长久不见天日发霉的味道。 棺材是用的最好的料子，对保存尸体也有一定帮助。 就算十几年过去，棺材没有腐烂，尸体也不会连骨头都不剩下。 可见棺材里面根本就没有尸体。 顾梨朝着瑟缩的顾家几兄弟喊了一声：“都过来吧。” 顾潜推搡着哥哥们走过去，他畏畏缩缩的探出头，看向黑咕隆咚的棺材。 顾耀沉稳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回事？” 他也发现了，棺材里没有尸体，只有一身顾靖渊的衣冠。 顾潜这才壮着胆子看。 惊叫道：“没有尸体？爹难道真的没死？” 顾梨翻看了衣冠，确认没有白骨。 “没有我要找的东西，看来尤清霜的话，是真的。” 顾梨爬出坑后，就看见谢伍一声不吭，将棺材恢复原样。 之后就是坟，连坟上的土，都按的严丝合缝。 心里对谢伍多了几分好感。 顾梨拍拍掌心的土，对几位哥哥说：“那接下来，就要帮尤清霜救人了。” 顾耀脸色不好看，一想到这么多年祭拜的是一座空坟，他就很生气。 “既然她有爹的消息，就只能按照她说的做了。” 顾潜很不爽。 顾越跟顾威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顾梨却笑着安慰他们：“这是好消息，没有尸体，也就说明爹可能没死，打起精神来。” …… 阿雁在刑部大牢里，牢里关押的都是重犯。 要么等着秋后问斩，要么就是等待进一步的审判。 通过顾耀的关系，顾梨来到大牢，顺利见到了阿雁。 阿雁坐在角落的草席上，狼狈不堪。 顾梨站在牢门外，也不废话，直接说明来意。 “你家主子托我救你，看来你们主仆二人，关系当真不错。” 阿雁抬眼不屑的看向顾梨。 “我不需要你救，太子妃会救我的。” 顾梨淡笑一声，“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你被关进来几天了？你家主子要是有办法救你，还能找我？” 阿雁暗自捏紧拳头。 她被关进来三天了，再过两天便是除夕。 期间太子妃一次也没来看过她。 第209章 猜灯谜 顾梨像是看出阿雁在想什么，笑着说：“别想了，你杀了南胡王子，太子妃若是出面救你，等同于是她授意你杀人。” 阿雁不说话。 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梨隔着牢门，将一颗用油纸包裹的药丸扔到阿雁面前。 低声说道：“吃下去，你会进入假死状态，六个时辰内，服下我的解药，你就能活。” 阿雁没动。 她只是看了眼地上的药丸。 顾梨转身准备离开。 “信不信随你，机会只有这一次。” 阿雁的死活，顾梨并不在意。 她只是想知道顾靖渊的下落。 顾梨走后，阿雁还是没有要捡起药丸的意思。 真的是太子妃让顾梨来救她的吗？ 可为什么太子妃不来告诉她？ 她紧盯着药丸。 万一这里面是毒药呢？ 牢头巡视牢房，脚步声渐渐近了。 若是被他发现，就没机会了。 牢头打着哈欠，用手中的刀鞘挨个拍打牢门警示。 “都老实点啊，进了刑部大牢，就别再想出去了。” 来到关押阿雁的牢门前，牢头只看见一个蜷缩在角落的人影。 地上的药丸已经不见了。 …… 顾梨走出刑部大牢。 擦身而过的是尤清霜的马车，里面传出声音。 “事情都办好了？” “我爹在哪？” 顾梨没回答，而是反问顾靖渊的下落。 马车内的尤清霜笑了一声。 “我要看见阿雁出来，才能告诉你。” 顾梨翻了个白眼。 平静道：“你想要反悔？” “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但现在阿雁还在大牢里。” 尤清霜也不傻，这时候把底牌扔出去，万一顾梨翻脸怎么办？ 顾梨抬腿就走，只留下了一句： “那你就抬着那婢女的‘尸体’来找我吧。” 尤清霜脸色一冷，唰的掀开车帘。 哪里还有顾梨的影子。 …… 顾梨刚到顾家门口，隔壁谢伍家里就冒出一颗头。 小声朝顾梨招手：“王妃，那个病秧子，不行了。” 莫多力说的不行了，是他快伺候不了了。 自从陆羽来了谢伍府上，就是由莫多力在照顾。 这病秧子太能给人带来负面情绪了，莫多力这样开朗的人，都被他感染的快抑郁了。 他只能来求助顾梨，给这病秧子一个痛快吧。 顾梨踏进谢伍家门，就看见院子里坐在椅子上的陆羽。 一脸平静过头的样子。 简称：生无可恋。 顾梨上前抓起陆羽的手腕把脉，脉象比之前好很多了。 她转头看向莫多力，莫多力立马偏头。 陆羽嗓音温润，出声道：“你看，树上还有一片叶子。” 顾梨顺着他的话看过去，这是一棵银杏树，天寒地冻，只剩下一片枯黄的叶子，摇摇欲坠。 “然后呢？” “就如同我苟延残喘的一生，叶子落了，我也就——” 顾梨没等他话说完，一抬手银针飞出去，将那片摇摇欲坠的树叶打掉。 陆羽诧异的看向顾梨。 顾梨挑眉问：“现在呢？” 一旁莫多力咬紧牙关，努力憋笑。 实在憋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噗哈哈——” 顾梨视线落在莫多力身上，莫多力立刻收声，拿起角落的扫帚，将那片落叶扫到犄角旮旯里。 陆羽也憋红了脸。 他不过是想应景的惆怅一番，谁知道遇上一个煞风景的顾梨。 顾梨道：“看你精神不错，病情也有了好转，这样吧，我再给你施一次针，你就回家去吧。” “你是说，我好了？”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祖父陆太医，说除夕的时候要是见不到你，就要我好看。” 陆羽脸色垮下去。 轻声道：“知道了。” …… 除夕这天。 京城夜晚灯火通明，也只有在这一天，所有人都能尽情欢笑。 顾梨抱着谢初一，身边是带着顾子恒的大嫂金氏。 虽然顾梨一直在笑，但金氏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小妹，你没事吧？” “啊？大嫂说什么？” 空中炸开的烟火声音很大，顾梨没听清。 金氏只能重复一遍。 “你要是不高兴，不用强颜欢笑。” “我怎么会不高兴？” 金氏皱眉。 这都除夕了，本以为谢伍能陪小妹和初一，可谁知道，除夕的前一天，谢伍突然回了胡国。 顾梨却没什么反应。 就连一向不喜欢谢伍的顾夫人都有些担心顾梨。 除夕晚上，金氏借口带着孩子出来玩，才得空关心顾梨。 “我就想不明白了，谢伍他到底什么意思？” 不管谁看，都能看出谢伍是喜欢顾梨的。 偏偏就是能在重要的时候，不在顾梨娘儿俩身边。 金氏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梨反而笑了出来。 “大嫂，谢伍本就有胡国血脉，回胡国没什么不对。” “可今天就是除夕了，他不能陪你们过完除夕再走吗？” 顾梨只是笑笑。 对于谢伍的离开，顾梨说不上什么感觉。 她能隐约察觉到，谢伍有事瞒着她。 一簇烟火炸开，顾梨岔开话题。 “大嫂快看，烟火可真美。” 金氏叹气，“是啊，美——” 话还没说完，金氏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拍着顾梨道：“小妹，你看那是谁？似乎有些眼熟啊。” 顾梨顺着大嫂的话看去，眉头一挑。 “公主？” …… 戴着面纱的怀宁，带着宫女盼儿凑在一个卖花灯的铺子面前，指着最上面的那个兔子花灯。 “老板，我要那个！” 老板笑着解释：“姑娘，那个是猜谜中了才能给的。” “猜谜？那我要猜！” 怀宁难得出宫，对宫外的事物格外感兴趣。 老板转过最下面花灯上的谜语，只见上面写着：“两点天上来。” 怀宁展颜一笑，俏声道：“这不就是‘关’字吗？” “姑娘真聪明，猜对了。” “那你快给我。” “姑娘，想要最上面那个花灯，要猜中三个才行。” 怀宁才猜中了一个，觉得很简单。 “好，那我接着猜。” 老板又转过第二层架子上的谜语：“入门无犬吠。” 怀宁思索片刻，得出个“问”字。 又答对了。 最后一个，谜语是：“王八的屁股。” 盼儿看了也是一愣，没想到竟会这般粗俗。 怀宁皱眉，怎么也想不出。 “这是什么谜语，实在奇怪。” 老板只是笑笑，“姑娘猜不中也没关系，前面猜谜猜中了两个，你可以选一个带走。” 前面两个都是莲花灯，一点也不稀奇。 怀宁摇头：“算啦，我不要了。”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解开了谜底。 “王八屁股，不就是‘龟腚’吗？” 第210章 冤家路窄 怀宁转身看去，来人竟然是陆羽。 “是你？” 怀宁第一次见陆羽还是在归元寺，但陆羽长相儒雅俊美，所以一眼就被怀宁记住了。 陆羽还在病中，本应该在家里休养。 但受不了祖父唉声叹气，他只能躲了出来。 顺道解了一个有趣的灯谜，没想到遇上了怀宁。 陆羽并不知道怀宁的身份。 “姑娘认识我？” 怀宁笑着说：“你不是陆羽法师吗？” 陆羽一怔。 也是，在归元寺见过他的人不少，被人认出来也不是难事。 卖花灯的老板取下最上面的兔子花灯，笑着对陆羽说： “公子既然解开了灯谜，那这个花灯就是你的了。” 盼儿不满道：“你不是说要解开三个吗？” 老板笑着说：“三个是担心你们解不开最难的那个谜，所以才设定了三个，若是你们能解开最难的谜，也是可以的。” “你怎么不早说！” 盼儿气呼呼指责老板。 怀宁却不在意。 “算啦，前两个谜底对我来说，还算简单，可是最后一个，我是真没想到。” “龟腚，规定？还真是有趣。” 怀宁都不在意了，盼儿自然不能再说什么。 陆羽接过兔子花灯，却转手递给了怀宁。 “姑娘喜欢，就拿去吧。” 怀宁顿了一下。 这还是第一次，有男子送她东西。 盼儿刚想提醒这不合规矩，怀宁就一把接了过来。 小声道谢：“谢谢。” 陆羽莞尔一笑，转身离开。 怀宁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陆羽身上。 “公、小姐，小姐？” 盼儿抬手在怀宁眼前晃晃，她这才回过神。 “走，我们去顾家找顾梨。” 主仆两个一转身，却撞上了一个妇人。 妇人被撞，立马不满皱眉。 身边的丫鬟也出声斥责：“什么不长眼的，竟敢冲撞我们夫人？” 盼儿张口要喊“大胆”，被怀宁拦下了。 “对不住这位夫人，是我们不小心了。” 的确是她先撞上的。 道歉并不为难。 可面前的人，并没有因为怀宁道歉就放过她们。 丫鬟也口出恶言：“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给我家夫人磕头认错？” 怀宁皱眉。 道歉的话也说了，居然还想让她磕头？ 盼儿忍不住出声：“你们别太过分了。” 丫鬟一手叉腰，一手都快戳到盼儿脸上了。 “你说谁过分呢？” 怀宁将盼儿拉到身后，对上嚣张的丫鬟。 “我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丫鬟转头看向自家夫人，见夫人没说什么，就更是嚣张。 “我家夫人可不是普通人，你一句道歉可不够。” “哦？你家夫人是什么金尊玉贵的身份啊？” 顾梨抱着谢初一，出现在怀宁身后。 听见熟悉的声音，怀宁立马笑了起来。 盼儿看见顾梨，也很开心。 “顾梨！我正要去找你呢。” “泱泱，你怎么在这？” 顾梨四处看看，竟然连个护卫都没有。 怀宁笑着说：“今天不是除夕吗，父、父亲允许我出来玩。” “怎么也不带几个护卫？” 怀宁狡黠一笑，低声道：“被我甩开了。” 两人就这么若无旁人的聊了起来。 对面主仆二人，脸色难看的紧。 “你们当我不存在吗？” 一身锦衣的妇人说话了，一开口就是无比的优越感。 顾梨淡淡瞥了她一眼。 “你谁啊？” “我们夫人是——” 丫鬟话说一半，被一道女声打断了。 “母亲，我可找到你们了。” 何莹笑着走来，她目光都在妇人身上，完全没注意到旁边还有几个“熟人”。 杨夫人看见何莹，不满道：“你来的正好，告诉她们，我是什么身份。” 何莹顺着杨夫人的视线看去，笑容僵在脸上。 对面顾梨和金氏，还有怀宁一脸怪异的看着她。 这真是太巧了。 何莹立刻转头对杨夫人说：“母亲，外头冷，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你什么意思？作为杨家的儿媳，婆母被人欺负了，你视而不见吗？” 何莹心里焦灼，却不能得罪。 只能好声好气的劝说杨夫人：“母亲，大约是误会吧，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夫君一定着急了。” “哼！让开！” 杨夫人一把推开不想惹麻烦的何莹，对上顾梨几人。 “我儿子是新科进士，你们也敢得罪我？” “噗——” 顾梨没忍住笑了一声。 杨夫人：“你，你什么意思？” 顾梨没理会杨夫人，而是看向一旁窘迫的何莹。 “真是好巧啊，在这里遇见了。” 何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是、是啊。” 何莹看向怀宁，揣测着该不该行礼。 一旁的杨夫人已经抑制不住怒意了。 “反了！我要让我儿子，将你们通通抓起来治罪！” 金氏微微挑眉，说：“你要不问问你的儿媳，我们几个，你能得罪谁？” 杨夫人一怔，立马看向何莹。 何莹才小声对她解释了顾梨几人的身份。 杨夫人听完怒意瞬间消散，随之而来的是额头淌下的冷汗。 “公、公主？” 怀宁笑着说：“本公主微服出宫，不可声张。” “是、是。” 杨夫人低下了她那颗嚣张的头颅，又害怕被治罪，反手就给了丫鬟一耳光，并将‘黑锅’甩了过去。 “没眼力见的死丫头，什么人都敢得罪！还不快认错。” 丫鬟捧着半张脸，一脸委屈。 “奴、奴婢知错了。” 顾梨摇摇头。 对这种甩锅行为很不齿，但刚才丫鬟的跋扈，她也看在眼里，便没有理会。 带着怀宁就走了。 “顾梨，你猜我刚才遇见谁了？” “猜不到，不会是哪个美男子吧？” 怀宁脸一红，没吭声。 顾梨心里咯噔一声，还真被她猜中了？ “我遇见陆羽了，他还给了我这个。” 怀宁将手里的花灯给顾梨看，很可爱的兔子花灯，和怀宁一样。 顾梨看怀宁开心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猜测。 陆羽确实长得好看，可人人都说他短命，怀宁不会真的看上陆羽了吧？ 怀宁又问：“对了，之前陆羽法师不是病了，治的怎么样了？” 还关心陆羽的病，看来没错了。 顾梨：“暂时死不了。” “暂时？他会死吗？” 第211章 红鸾星动 顾梨笑着说：“是人都会死。” “哎呀，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怀宁嗔怪一声。 顾梨也不再逗她，说道：“陆羽的病是胎中带来的，我虽然能治，但他自己的求生意志并不强。” “为什么？他不想活了吗？” 怀宁的话问的天真，是真的很不理解。 顾梨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被病痛折磨太久，消磨了意志吧。” 陆羽的病好治。 难就难在心结，这也是顾梨不久前才发现的。 陆羽好像笃定了自己二十岁就要死，最近也越发意志消磨。 顾梨忽然看向怀宁。 她和陆羽恰好相反，一个是无论怎样都会笑着面对。 另一个却是表面温润如玉，内里却死气沉沉。 这不正好能中和互补？ 顾梨眯眼盯着怀宁，给她看得一阵凉意。 “你看着我做什么？” “陆羽长得好看吧？” 怀宁眨眨眼，不明白顾梨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就听见顾梨继续说：“这么好看的美男子，若是死了，岂不是可惜？” 怀宁想着陆羽刚才给她送花灯的模样，乖巧点头。 “确实可惜。” “好，我明白了。” 顾梨自顾自点头，任怀宁再怎么问，她也不开口了。 “你明白什么了？你告诉我呀？” “顾梨？” “顾梨！” …… 陆太医家中。 小厮接过陆羽身上的大氅，陆太医端坐在花厅中，捧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 陆羽走进来，陆太医立马放下茶碗。 正色道：“还知道回来！” 陆羽微微叹气，没说话，而是看向一旁坐着的曹轩。 “你怎么来了？这么早就来串门？” 曹轩面无表情，道：“我在家中卜了一卦，是关于你的病。” 陆羽淡笑一声，“难道我的大劫又有了变数？” “是，大劫可解。” “怎么解？” 曹轩还没说话，陆太医就急吼吼的出声了。 “成婚！你只要成婚，就解了！” 曹轩之前已经将卦象告诉了陆太医，陆太医可高兴了。 陆羽可不高兴。 双手一摊，道：“我这样子，你让我成亲？曹轩，你莫不是坑我？” 说好听点是成婚，其实就是冲喜。 对女子一点也不公平。 曹轩皱眉。 你可以质疑我，却不能质疑我的专业性。 “你若不信，我可当面为你卜一卦。” 陆羽连忙阻止。 “别了，我信还不行。” 当面卜一卦，那他祖父还不得让他原地成婚。 “只是关于成亲一事，我还是不同意。” “臭小子！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陆太医一手捂住胸口，大口喘气。 陆羽见多了陆太医装病的把戏，一脸淡然，无动于衷。 “祖父，别的事我都可以依你，这件事绝对不行。” “怎么就不行？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 “没有万一，若是我好好活着，自是皆大欢喜，可若我死了呢？岂不是坑害了别人？” 陆太医胸口钝痛，说话也断断续续。 “你、你当真是，要气死、我——” 话还没说完，便仰头倒了下去。 “祖父！” 陆羽慌忙上前，将人扶住，才没有跌倒在地上。 …… 顾梨被人从街上薅过来陆家看诊。 连带着大嫂和怀宁一行人也过来了。 本以为是陆羽不好，没想到躺在床上的人是陆太医。 顾梨诧异：“陆太医？怎么回事？” 曹轩冷着脸道：“被陆羽气的。” 顾梨看向陆羽，陆羽一脸不可说。 “师傅还是先给祖父看病吧。” 顾梨清退了所有人，单独给陆太医看诊。 陆太医脉象沉重，肝郁气滞，显然是怒气攻心所致。 “陆太医，年纪大了就少生气，你看看，大好的日子还请我来看病，这寓意多不好呀。” 陆太医睁开眼，嘴巴撅的老高。 “你懂什么，那臭小子，快气死老夫了。” 陆太医将曹轩的卦象告诉了顾梨，顾梨诧异后，就笑开了。 “这是好事啊。” “好什么好，臭小子不同意，我还能硬逼着他成亲啊？” 顾梨挑眉：“为什么不行？” 陆太医一怔。 对啊，为什么不行？ 婚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还不信了，陆羽真能看着他被气死。 于是陆太医就跟顾梨悄悄密谋了起来。 “可陆羽说的也没错，万一他死了，对女子不公平。” 顾梨很惊讶，“这是陆羽说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 陆太医很生气。 顾梨却很高兴。 能有这种觉悟的古人，实在难得。 “陆太医，我给你推荐一个人选，或许能成。” “哦？说来听听。” “怀宁公主，你觉得怎么样？” “公主？” “嗯。” “太后的心肝宝贝，怀宁公主？” 顾梨点头。 陆太医深吸一口气，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门口。 “你也给我出去！” 出的什么馊主意，让公主给他家陆羽冲喜。 亏顾梨想得出来！ 顾梨大笑两声。 “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 陆太医觉得气都不顺了。 若是再听下去，都要少活两年。 “你别说了，陛下都不敢做的事，你让我们打公主的主意，你是想害我陆家吧？丫头，我可没得罪你啊。” “陆太医，有志者事竟成，你不相信陆羽吗？” 陆太医立马摇头。 “不信。” 顾梨：…… “那你想不想让陆羽活了？死还是活，你选一个。” 陆太医：…… 陆羽不成婚，大劫过不了，死。 求娶公主，惹怒太后，还是死。 可—— 若是求娶成功了呢？ 陆太医开始动摇。 “丫头，你当真没开玩笑？” “拿公主开玩笑，你当我有几个头够砍的？” “我们陆家的头也不够砍。” 两人都不说话。 陆太医为难道：“丫头，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吧，陆羽是我陆家唯一的孙子，他不能死。” “陆太医，陆羽娶怀宁公主，真的可行。” 怀宁对陆羽绝对有好感，陆羽除了病恹恹的，其他都还不错。 陆太医待人谦和，顾梨很看好这桩婚事。 …… 门外。 怀宁一脸羞涩，悄悄打量陆羽。 陆羽来回踱步，担心祖父的病情，没注意到公主的目光。 其他人可是看的真真的。 金氏跟盼儿相视一笑，默不作声。 曹轩站在廊下，抬头望天。 夜空中一颗星子乍然闪烁。 红鸾星动，喜事将近。 第212章 顾家团宠 除夕过后。 谢初一真正满了周岁，顾家人异常高兴。 连一向深居不出的顾老太爷也为谢初一准备了礼物。 顾家齐聚一堂，顾老太爷坐在首位，地位超然。 面前是一张大桌子，桌上摆满了抓周用的物件儿。 大户人家的孩子，周岁的时候都会让孩子抓周，寓意将来的成就。 顾梨虽然不信这些，不过为了让家人高兴，也入乡随俗了。 谢初一眨巴着萌萌的大眼睛，嘴角还流着口水，坐在桌上，左顾右盼。 顾老太爷拄着拐杖，笑着说道：“咱们顾家最不缺的就是男娃，初一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将来定有大出息。” 谢初一被顾老太爷的声音吸引，转头看过去。 逗得老太爷朗声大笑。 顾夫人道：“爹说的是，初一这孩子聪慧，最是会看人脸色了。” 桌上谢初一左右看看，视线落在顾梨身上，伸手要让亲娘抱。 顾梨摇摇头。 “初一听话，抓一个你喜欢的。” 顾家都是些男人，就连大哥大嫂也生了一个儿子。 桌上抓周用的东西，大多都是男孩子的。 大嫂心细，想到初一是女孩，便放了几样女孩子的头花首饰进去。 顾老太爷放了一把金算盘进去，小巧玲珑，看着精致又贵重。 顾夫人则是放的一对菱花玉佩，男女通用。 大哥顾耀放的是一只紫毫笔，是他珍藏许久舍不用的。 大嫂金氏准备了小姑娘用的头花首饰，品相也不俗。 二哥顾越则是放了一对金色铃铛，摆动的声音悦耳动听。 三个顾越放了一把玉质短剑，没开刃，用来把玩正好。 四哥顾潜最简单，他直接了当放了一个金锭大元宝。 顾梨没有准备任何东西，只是抬手将身上存放银针的软皮包随手放在了桌上。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谢初一身上。 都盼着她抓自己准备的东西。 “初一，快看看，喜欢哪个？” 顾夫人小声引导初一，谢初一果然看向了周围的东西。 谢初一才一岁，被养的白白胖胖。 艰难的爬过去，摸摸金光闪闪的小算盘，然后丢到一旁。 见自己准备的东西被丢开，顾老太爷也不生气，仍是一脸慈祥。 谢初一又爬到头花首饰旁。 金氏高兴道：“我就知道，小姑娘哪有不喜欢这些的。” 刚说完，谢初一直接将颜色鲜艳的头花塞进嘴里。 金氏：…… 好闺女，你当这是吃的啊？ 顾梨哭笑不得，伸手将沾着谢初一口水的头花拿出来。 谢初一吐了吐舌头，似乎不满意这个味道。 她有些累了，裹着厚厚的衣裳，坐在原地不肯动了。 顾夫人催促道：“初一，快动起来，抓一个。” 谢初一小包子脸气鼓鼓的看向顾梨。 似乎在质问，为什么还不抱她。 顾梨淡定坐在原地，笑着看她。 谢初一又开始爬了。 所有人都看向她。 谢初一却不是要抓东西，而是奔着顾梨去的。 众人都觉得好笑，也并不强迫谢初一非要抓个什么。 眼看谢初一就要爬到顾梨面前，她却停了下来。 转头看向一旁的玉质小短剑。 伸手一把抓了起来，抱着就爬向了顾梨怀中。 顾梨将孩子抱进怀里，笑着看向谢初一手里紧紧抓着的小短剑。 顾威也愣住了。 初一选了他准备的东西？ 顾夫人假意嗔怪道：“小姑娘怎么选了这个？” 顾越笑着说：“也好，若是初一长大后想学武，正好可以跟三弟学。” 最失落的就是金氏，拿过精心准备的头花，叹气道：“唉，原以为咱们家多了个小女娃，没想到又是个假小子。” 顾耀揽过妻子的腰，低声凑到她耳边。 “夫人别急，为夫努努力，咱们也生一个。” 金氏一把推开他，“当着这么多人，瞎说什么呢。”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谢初一身上，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顾子恒凑到顾梨身边，踮着脚举着小短剑的剑鞘给谢初一。 “姑姑，给妹妹。” “子恒乖，对妹妹真好。” 小小的顾子恒一拍胸脯，小大人似的说道：“我已经四岁了，是个大孩子了，我会保护妹妹的。” 顾家人个个开怀大笑。 正高兴着，外头下人来报，说太子妃上派人来，请顾梨上门看诊。 欢喜的气氛戛然而止。 一屋子人，除了顾老太爷和顾夫人，其余人都知道太子妃拿亲爹威胁顾梨的事。 顾梨将孩子放进顾夫人怀中，起身往外走。 顾耀叫住了她：“小妹，我同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顾梨知道尤清霜叫她去做什么，并不担心有危险。 哥哥们却不放心。 “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顾威皱眉道。 顾夫人一脸疑惑，“不就是去太子府上看诊吗？阿梨又不是第一次去了。” 顾越笑着解释：“今儿不是初一嘛，小妹若是诊出什么不好的来，万一得罪了太子就不好了。” “说的也是，可也不能不去啊。”顾夫人点头。 顾梨：“不用担心，太子妃既然派人找请我，就一定有准备的，时好时坏，也跟我没关系。” 顾耀：“当真？” “大哥好好在家陪着祖父和娘，我很快就回来。” 顾梨转身走了出去。 顾耀还是不放心。 他看向顾威和顾潜，兄弟俩心领神会，也跟着走了出去。 …… 太子府上。 顾梨一到就被请去了太子妃的院子里。 院子里很清静，一个多余的人也没有，尤清霜背对着顾梨，似乎等她很久了。 “你来了。” 顾梨：“人呢？” 顾梨不想跟尤清霜墨叽，直接了当问阿雁在哪。 尤清霜转过身，脸上已经没有了原本的温和。 冷声道：“阿雁在屋里。” 顾梨抬脚就要进去。 尤清霜开口：“我说过，我要活着的阿雁。” 大牢传来消息，婢女阿雁暴毙，尤清霜立刻让人将阿雁的尸体带了回来。 她亲自查看过，阿雁气息全无，俨然是个死人。 她不相信顾梨能起死回生。 顾梨没说话，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昔日嚣张的婢女，毫无生气躺在床上。 顾梨神色不变。 拿出一颗药丸，就着桌上一碗凉透的水化开，捏着阿雁的嘴就灌了下去。 然后用银针刺了几个穴位。 原本不会吞咽的阿雁，喉头滚动，化开的药直接咽了下去。 静静等待十秒，脸色惨白的阿雁睁开眼，猛地咳嗽起来。 院中尤清霜听见声音，冷冽的表情微微松动。 第213章 顾爹下落 尽管阿雁脸色惨白，顾梨也没有要把脉的意思。 转身走了出去。 院中尤清霜已经坐了下来，桌上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顾梨走过去，毫不客气端起一杯喝下去。 “人帮你救出来了，我要的消息呢？” 尤清霜看眼空了的茶杯，浅笑道：“你就不怕我下蛊？” 潜伏在屋顶的顾威和顾潜，两人一听这话，险些按捺不住。 他们不放心顾梨一人来见尤清霜，便悄悄跟了来。 顾梨平静多了，面无表情道：“就怕你不下。” 反正蛊对她没有用。 两人对视一眼，尤清霜笑了起来。 顾梨神色冷漠。 尤清霜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太子妃的？” “比你想象的早。” “你的身份又是什么？真的只是顾家走失的幼女？” 顾梨微微挑眉，“不然呢？” 尤清霜扯了扯嘴角，还以为是顾梨故作神秘，不想说。 “你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必要遮掩吗？我说过，我的目的很简单，我也并不想与你为敌。”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跟我没有关系，我和你只是做了一场交易，你唯一的筹码就是告诉我，我爹的下落。” “我很欣赏你，或许我们能成为朋友。” 顾梨身份神秘，若是能将她拉拢，一定大有裨益。 可惜，顾梨并不想和尤清霜有牵扯。 “我只想知道我爹的下落，这是你承诺我的。” 尤清霜叹气一声。 “唉，可惜，我并不知道你爹的下落，我只能告诉你，你爹还活着。” 顾梨脸色微变，才明白自己被她耍了。 她并没有怒不可遏，而是淡定的说：“我能救阿雁，也能杀她。” 尤清霜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她怎么忘了这个。 她能给顾梨下套，顾梨自然也能在阿雁身上做手脚。 顾梨：“太子妃对婢女情深义重，我怎么能不留一手呢。” 尤清霜放下茶杯，重新审视顾梨。 这个人如果是朋友，那绝对是如虎添翼一般的存在。 但若是敌人—— “开个玩笑，我说过，只要阿雁活着，我就告诉你你爹的下落。”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笃定你爹还活着？不担心我在骗你？” 尤清霜顿了顿，神情怪异的说：“难道你去确认过了？” 确认顾靖渊是否活着？ 怎么确认？ 尤清霜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顾梨的眼神更是奇妙。 顾梨淡定道：“这就不劳太子妃操心了，你只需要告诉我，我爹的下落，我会很感激你。”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你爹，在南疆。” “在哪？” “我只知道他在南疆，其他的，我也无从知晓。” 得到想要的答案，顾梨起身就朝外走。 身后尤清霜说道：“既然来了，就去给太子的侧妃们把把脉，也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顾梨脚步没停，直接去了太子侧妃的院子。 得知是太子妃授意顾梨为她们把脉，个个都积极配合。 为侧妃把完脉之后，顾梨笑着说：“恭喜侧妃，有孕了。” 原本是喜事，可顾梨话音刚落，侧妃如临大敌，脸色十分难看。 “顾太医，你一定是看错了。” 顾梨不明白侧妃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她重新把脉后，结果还是一样。 “我没看错，的确是有孕了。” 侧妃慌里慌张将顾梨赶走了，顾梨直接离开了太子府。 隔天得到消息，太子侧妃暴毙身亡了。 顾梨愣了一下。 大概猜到了是因为什么。 太子妃想要当皇后，便不能让其他人分走太子的宠爱。 尤清霜以为自己身份暴露，在顾梨面前没有遮掩。 却不知，顾梨是在诈她。 尤清霜自爆不是真的太子妃，那真正的太子妃去了哪儿？ 这些对顾梨来说，不重要。 重要的是，顾靖渊的下落。 …… “消息可靠吗？爹真的在南疆？” 顾耀看着面前的兄妹三人。 他们都亲耳听见尤清霜说爹在南疆。 顾潜道：“我们绝对没听错。” 顾威点头。 顾梨却若有所思。 “爹为什么会去了南疆？还是说，是有人带走了爹？” 顾越比较沉稳，他想的更多。 消息可能是真的，但原因也很重要。 顾耀作为大哥，最镇定。 “爹可能没死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娘知道。” 顾梨几人点头，又齐齐看向了顾耀。 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顾耀被看得一愣。 “你们都盯着我做什么？” “等着大哥发话呀。” “什么话？” 顾潜不解道：“既然有了爹的消息，我们什么时候去找爹？” 顾耀愣住。 这件事，他还真没想过。 他是朝廷重臣，轻易不能离京。 若是要去南疆找爹的下落，那也只能靠弟弟们了。 顾梨开口道：“要不，我去吧？” 几人都看向她。 齐声道：“不行。” 顾威率先开口：“你一个姑娘家，不行。” 顾梨挑眉，“姑娘怎么了？我在乡下的时候，不也好好的？” 顾威不说话了。 提起往事，他难免就会想起以前的事。 顾越也不赞同。 “小妹，二哥也不同意你去，初一还小。” 顾梨道：“我可以带着她一起去。” “这件事，我暂且考虑一下。” 顾耀打断他们的争论。 “我们只知道爹在南疆，却不知道具体位置，贸然前去，也只是无头苍蝇。” 还得是大哥，想的就是周到。 顾梨点头。 “大哥说的对，我会想办法从尤清霜那里得到更多的消息。” 顾潜疑惑：“她不是说不知道更多了吗？” 顾梨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你真信了？” 顾潜噎住。 好吧，原来只有他一个人信了。 …… 慈宁宫。 怀宁公主边为太后捶腿，却边在走神。 太后看了她一眼，问：“怀宁在想什么？” 无人回应。 太后笑了一声。 便看向贴身伺候怀宁的盼儿。 “你说，公主这是怎么了？” 怀宁眨眨眼，猛地回神。 “啊？太后说什么？” 盼儿抿嘴偷笑。 “哀家看你魂不守舍，是出宫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啊，没发生什么。” “过了年，怀宁就十六了，是大姑娘了。” 楼嬷嬷笑着接话：“是啊，公主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了。” 怀宁笑容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太后。 “太后，怀宁还小，不想离开您。” 太后抓着怀宁的手拍拍，缓缓说道：“南胡的事虽然暂时告一段落，但之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哀家怕护不住你，怀宁若是有了中意的人，一定要同哀家说。” 怀宁咬咬唇，道：“太后，怀宁明白了。” 第214章 公主婚事 初七这天，太后召见了顾梨。 顾梨带着一岁的谢初一面见太后，太后笑着抱过孩子。 “这孩子，才几天不见，看着又长大了。” “是长大了，已经是一岁的孩子了。” 顾梨话音刚落，谢初一流着口水咿咿呀呀的喊了声：“哒哒。” 最近谢初一不仅开始说话，也能稍稍走几步路了。 太后很惊讶，抱着谢初一就是一阵稀罕。 “都会说话了，日子过得真快呀。” 顾梨笑笑不说话。 太后忽然叫她来，应该不止是想见见谢初一。 果然，没一会儿，太后就收敛了笑意。 “顾梨，哀家叫你来，是有话同你说。” “太后尽管吩咐。” “你也不必拘谨，是有关怀宁的事。” 顾梨思绪飞转，猜测太后会问什么。 “哀家问你，怀宁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顾梨一愣。 有些诧异看向太后，不解道：“公主是否有意中人，太后应该问公主才是呀。” 太后淡笑道：“怀宁跟你，可比跟哀家亲近多了。” “太后说笑了，公主在太后身边长大，自然和太后最近亲。” “你怕什么，以为哀家吃你的醋不成？” 顾梨扯了扯嘴角。 她还真就是这么认为的。 太后很精明，更多时候却让顾梨觉得像个爱开玩笑的孩子。 “怀宁喜欢你，哀家自然是高兴的，你不必惊慌。” 顾梨并没有被太后的话安慰到，毕竟贵人都是难伺候的。 又听太后说：“哀家只是想着，怀宁十六了，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自从怀宁从宫外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哀家想着，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人。” 顾梨思索片刻，想到了陆羽。 陆羽最近被陆太医逼着，已经答应了成婚冲喜。 但陆太医就是开不了这个口，让陆羽求娶公主，陆家全家人的头都不够砍的。 顾梨想着，这不正好，没想到太后也有心为公主寻觅良人。 “太后，这件事，您或许可以问问公主。” 要是怀宁肯将陆羽的名字说出口，这当然是最好不过。 太后叹口气。 “哀家当然问过，可怀宁不肯说，她身边的宫女说，怀宁整日盯着一个从宫外带回来的花灯看，那东西有什么可看的？” 一提起花灯，顾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笑着说：“花灯？可是一个兔子模样的花灯？” “你也见过？” “回太后，那个花灯，是陆太医的孙子，陆羽送给公主的。” 太后诧异，认真回想了一下。 “陆太医的孙子？哀家好像记得，是有这么个人。年岁几何？可娶亲了？” “陆羽今年二十，尚未娶亲。” 顾梨现在恨不得能掏出陆羽的画像来给太后看看。 陆羽长相儒雅，性格温和，是绝大多数女子都喜欢的类型。 太后见了，一定也会喜欢。 “可是哀家记得，陆太医的孙子，好像身子不大好，这么多年过去，可医治好了？” 顾梨笑着说：“太后这都知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太后。” “你也别给哀家戴高帽，你既然提起陆羽，想必心中已经有了想法，说出来让哀家听听。” “陆羽是有些身子不大好，但已经有好转了，陆太医最近也在为陆羽的婚事发愁，我想着，若是公主对陆羽有意，或许可以试试，若是错过，也担心公主会难过。” 太后沉思了一会儿，缓缓点头。 “你说的对。” 转头让楼嬷嬷去找怀宁公主来，想要问个清楚。 楼嬷嬷应下，还没走出去，怀宁公主就带着盼儿走了进来。 看见顾梨，还很高兴的笑了起来。 “顾梨，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跟本公主说一声。” “参见公主。” “起来起来，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用跟我行礼。” 太后一脸慈祥看着活泼的怀宁。 “怀宁过来，哀家有话问你。” “太后想问什么呀？” “哀家问你，陆太医的孙子，你可喜欢？” 顾梨瞪大眼睛。 虽然知道太后要问，可没想到问的这么直接。 怀宁也没想到太后会问这么，顿时愣住。 “太后，您、您说什么呀——” “哀家就问你，喜欢，还是不喜欢？” 怀宁公主脸色渐渐变红，羞怯到说不出话来。 太后继续说：“听说陆太医正在为孙子张罗婚事，你若是不喜欢，那就当哀家没问过。” “什么？陆羽的婚事？” 怀宁转头看向顾梨，想要确认是不是真的。 顾梨点头。 怀宁慌了，“怎么、怎么这么突然？” 她这慌里慌张的样子，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不点破，对顾梨说：“顾梨，既然怀宁不喜欢陆羽，那你回头替哀家送上一份贺礼。” “是，太后。” “不行！不行！陆羽不能成亲！” 怀宁红着脸，有些着急出声。 太后跟顾梨都没说话，等着她自己开口。 憋了好久，怀宁才结结巴巴的说真话。 “太后，我、怀宁喜欢他，可是——” “喜欢就好，怀宁喜欢，那哀家就替你做了这个主。” “不不，太后，陆羽不一定会同意，怀宁不想逼他。” 顾梨笑着说：“公主别担心，他会同意的，太后赐婚，是陆家的荣耀。” 怀宁还是很担心。 从慈宁宫出来之后，拉着顾梨问：“万一陆羽不喜欢我怎么办？” “怎么会，公主聪慧可爱，谁会不喜欢公主？” 被夸赞，怀宁还是高兴不起来。 “顾梨，要不，你让陆羽来见见我——不行不行，还是我去见他吧，我想当面问问。” 顾梨很欣赏怀宁公主的性子，她没有仗着自己是公主，强行让陆羽娶她。 和陆羽不想耽误女子，有同样的微妙之处。 顾梨答应了下来。 悄悄带着怀宁出了宫，宫门口，顾耀看见一身宫女打扮的怀宁公主，怔愣了片刻。 “公主？您怎么——” “嘘——顾大人不要声张。” 顾耀看看顾梨，又看看怀宁公主，点了点头。 马车他是不能坐了，只能跟着车夫坐在外面。 顾梨与怀宁公主坐在马车内。 怀宁公主一脸纠结，抓着顾梨的手不停问。 “顾梨，你说，要是陆羽讨厌我怎么办？” “公主放心，我敢保证，陆羽绝对不会讨厌你。” 可能一开始不喜欢，但喜欢是可以培养的。 怀宁公主的性子活泼，陆羽绝对不会讨厌。 第215章 逼问吐血 顾梨让车夫将她们送到了陆太医门口。 将孩子放在大哥手上。 顾耀问：“小妹，你们来陆太医家做什么？可是陆羽又不好了？” “没有，我们有点私事，大哥先回去吧。” 顾耀顿了顿，想要等她们。 “要不，我还是等等你们？” “不用不用，大哥自己回去就行。” 顾耀不理解，但尊重。 小妹说不用那就是真的不用。 顾梨敲响陆太医家的门，小厮开门，看见是顾梨，便领着人进去了。 “他怎么都不问你是谁？” 怀宁很不解。 “因为我是陆太医家的常客了，门房小厮认得我。” “哦。” 陆太医今日在家休息，听说顾梨来了，便慢悠悠的出来招呼。 一看见顾梨身边的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公、公主——” 说着就要跪，怀宁现在哪能让陆太医跪自己，连忙上前扶住。 “陆太医不必多礼。” 陆太医惊悚的看向顾梨。 眼神询问：公主怎么来了？ 顾梨眼神回道：肯定不是来看你的。 陆太医悟了，立马让人去把陆羽叫了出来。 “公主这边请，我让人沏茶。” 说完又觉得让下人来太慢，便亲自上手泡茶沏茶。 怀宁小声问顾梨：“我怎么觉得陆太医对我有意见？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顾梨忍不住笑道：“没有，陆太医只是太惊讶了。” 陆羽还以为又是让她见媒婆，便提不起什么兴趣。 陆太医不敢开口为他求娶公主，只能让媒婆相看京城其他的姑娘。 陆家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踩烂了。 来了花厅才发现，是顾梨和一个有些眼熟的姑娘。 “顾梨？” 顾梨双手一抄，挑眉道：“不该叫师傅吗？” 陆羽视线落在怀宁身上，有些诧异道：“这位是？” “我是——” “她叫泱泱，是我朋友。” 顾梨打断怀宁的话，怀宁也只好顺着顾梨的话点头。 陆羽喃喃了一声：“泱泱——” 听见自己的小名被人念到，怀宁红了脸。 “泱泱姑娘看着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陆羽这话一出，怀宁顿住了。 才想起除夕夜她戴着面纱。 “你不记得我了？除夕夜，花灯？” 陆羽瞪眼，笑道：“是你啊。” 陆太医在一旁伸长了耳朵听着，见陆羽难得对小姑娘上心，心里很是高兴。 “那个，顾家丫头，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个方子不太明白，想问问你。” “好啊。” 陆太医和顾梨离开了花厅，留下怀宁和陆羽四目相对。 陆羽笑着问：“泱泱姑娘，你来我家是找我祖父吗？” “啊？我找陆太医做什么？” “不是找我祖父看病吗？那是——” “我、我是来找你的。” 陆羽顿住，随后莞尔一笑。 他大概明白了，又是这张脸惹的祸。 “泱泱姑娘可是为了我的婚事而来？” 怀宁点头。 陆羽直截了当道：“祖父为我张罗婚事，我无法拒绝，但我还是不想耽误其他姑娘。” “和喜欢的人成亲，怎么会是耽误呢？” 见怀宁语气天真，陆羽又笑了。 他每笑一次，怀宁就脸红一分。 “泱泱姑娘有所不知，我身患恶疾，被断言活不过二十岁，若这时候与人成婚，不就是在害人？” “活不过二十岁？怎么会呢，顾梨不是说能治好你？” 怀宁很诧异。 “我生来就患有恶疾，岂是说医治就能医治好的，她不过是安慰我罢了。” 陆羽言语通透，似乎认定自己的病好不了。 怀宁也顿住。 她觉得心疼，陆羽这么年轻，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怀宁转头想问问顾梨，却发现花厅只剩她和陆羽两人。 便沉下心，打算问问陆羽。 “陆羽，我问你，若是有人不介意呢？你会不会娶她？” 陆羽看向怀宁，眼中全是了然。 “泱泱姑娘，我不值得，别为了我耽误自己。” 他拒绝了怀宁。 一旁偷摸看戏的陆太医都快急疯了。 “这个臭小子！居然敢拒绝公主。” 顾梨站在陆太医身后，有些惋惜摇头。 “看来陆羽是铁了心不答应了。” “公主都开口了，他还敢不答应！反了天了！” 陆太医气呼呼的要冲出去，被顾梨一把抓住。 “干什么去？” “我去揍这个臭小子！” 顾梨苦笑，“您消停会儿吧，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自己解决。” 那头。 被拒绝的怀宁先是震惊茫然，然后冷静了下来。 “陆羽，你可知我是谁？” “泱泱——” “我是怀宁公主。” 陆羽诧异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躬身行礼。 “参见公主。” 怀宁没有让他起来，而是冷声问：“我喜欢你，有很多种方式让你娶我，你娶不娶？” 陆羽顿了顿，道：“不娶。” 怀宁握紧双手，问：“为什么？” 陆羽垂头道：“还是那句话，我不值得。” “你喜欢我吗？” 怀宁长这么大，第一次说出这样大胆的话。 女子的委婉和含蓄全都被她抛诸脑后。 就连在一旁看戏的顾梨，都觉得陆羽会直接说不喜欢。 可没想到陆羽愣住了。 他似乎被这个问题难倒了。 陆羽起身看着面前眼眶微红的公主，目光真切，似乎只想要一个答案。 仿佛他拒绝后，就会转身离开。 这一刻他犹豫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喜欢，还是不舍得伤害一个深情的姑娘。 怀宁步步紧逼，走到陆羽面前，继续问：“你喜欢我吗？” 陆羽喉头滚动，答案呼之欲出。 陆太医捏紧双手，紧张道：“臭小子，你敢说个不字，我打断你的腿！” 陆羽胸口剧烈起伏，他觉得心口有些刺痛。 怀宁目光热切，陆羽一张嘴，嘴角有热源流出。 他抬手摸了一下，竟是鲜红的血。 怀宁惊讶的声音还没叫出口，陆羽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来。 人也倒了下去，怀宁赶紧把人接住。 顾梨见状也跑了过去。 “顾梨！顾梨你快看看他，他怎么了？” 顾梨皱眉为陆羽把脉，脉象紊乱，情况不太妙。 这小子不会是第一次被姑娘逼问喜不喜欢这种事吧？ 这就吐血了？ 怀宁急的哭了出来。 “陆羽！陆羽你不要死，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不要你娶我了，你不要死。” 陆羽迷迷糊糊能听见声音，他很想回答，可他说不出话来。 只能听见怀宁伤心的抽泣声。 第216章 人脉广的四哥 陆羽吐血对怀宁打击很大，以为是她步步紧逼，才导致陆羽吐血。 众人将陆羽抬进屋后，怀宁站在门外，迟迟没有进去。 顾梨此时也只顾着急救，没注意到怀宁的情绪。 怀宁在门外站了许久，直到里面传出话，陆羽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怀宁才松了口气。 顾梨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怀宁愣了愣的站在廊下。 顾梨走过去，安慰道：“陆羽没事了。” “可是他吐血了，都是因为我，要是我没有来找他，他就不会——” “怀宁，不要这么想，就算你不来找他，陆羽的病情也不会有变化。” “可——” 怀宁善良，她就是觉得陆羽吐血的根本原因在自己。 顾梨笑着拍拍她。 问道：“陆羽醒了，你不想去看看他吗？” 怀宁下意识就想说“去”。 可又迟疑了。 顾梨心知她的顾虑，拉着她就走了进去。 屋里。 陆羽的床边，陆太医反复给陆羽把脉。 虽然顾梨说了陆羽的情况稳定了，可他还是不放心。 但自己把脉，又看不出什么来。 陆太医急的直皱眉。 见顾梨进来，陆太医忙道：“丫头，陆羽怎么又吐血了？到底怎么回事？” 怀宁公主听了，一脸难过的道歉。 “对不起陆太医，都是因为我。” 陆太医惊讶。 他从头到尾都不觉得是因为怀宁的原因，只是陆羽有顾梨调理，已经许久没吐过血了。 “不不，这跟公主没关系，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怀宁目光看向床上的人。 陆羽虽然醒了，但还很虚弱，眼前都是虚影，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陆太医见状十分自觉的把位置让了出来。 顾梨在背后稍稍用力，怀宁便往前走了一步。 “陆羽，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陆羽虽然看不大清，却能分清声音的主人是谁。 他想说不关公主的事，可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怀宁自顾自道：“我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不觉得你的病是拖累，但那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说完顿了顿。 身后的陆太医都急了。 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梨没说话，安静的听着。 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 陆羽要是实在不愿意，怀宁大概就要放弃了。 怀宁继续说道：“我再问你一遍，你也不要有顾虑，不用把我当公主，直说就行。” “你对我，有一丝喜欢吗？” 屋里的人都愣了。 似乎都安静的想听陆羽的答案。 可他们都不知道，陆羽现在是说不出来话的。 陆羽努力眨眼，眼前终于能看清一些了。 他看见怀宁泛红的眼眶，三分难过，七分认真。 除了祖父，似乎从未有人对他用这么难过的眼神看他。 我……喜欢的…… 但是，一想到他吐血的时候，怀宁错愕的眼神。 他还是犹豫了。 怀宁始终没等到陆羽开口说话，她眼里闪烁着泪花，咧嘴笑了一下。 “我知道了，今日之事，是我思虑不周，我先走了。” 怀宁起身就往外走，顾梨赶紧跟了上去。 这下可把陆太医急坏了。 指着陆羽怒道：“你个臭小子！那可是公主，你要干什么呀。” 陆羽颤巍巍的想要起身，陆太医白了他一眼。 “你要干什么？现在才想起来追，人早走远了。” 陆羽体力不济，只能摔了回去。 …… “怀宁！你等等！” 顾梨追出去，怀宁已经朝着大门跑了出去。 任凭她怎么喊，怀宁都没有停下。 天马上就要黑了，顾梨可不能让怀宁在街上乱跑。 可也就一会儿的功夫，等她追出门，怀宁已经不见了踪影。 顾梨神色错愕。 怀宁怎么跑这么快？ 顾梨跑出去，边找边喊，没有一丝踪迹。 她立马意识到不对劲。 怀宁是个弱女子，且从未独自一人出宫过。 就算跑出来也不会跑太远。 顾梨转身回了陆家。 陆太医看见只有顾梨一人，诧异问：“公主呢？” “我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什么？公主不见了？” 陆太医仿佛遭受雷击一般，整个人脸色大变。 立马叫来府上的下人，出门寻找。 顾梨拦住了他们。 “公主的事，不宜声张。” “可是，公主若是出了事，我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陆太医急得来回踱步。 顾梨思索片刻，道：“陆太医派人在四周找找看，我回去让大哥派人一起找。” “找什么？” 陆羽扶着墙走了出来，脸色惨白。 顾梨看了眼他，嘱咐道：“你才吐了血，要是不想再被我扎针，就回去躺着。” 陆羽没理会顾梨的话，而是看向顾梨身后。 没有看见怀宁的身影。 “泱泱——公主呢？” 陆太医生气道：“你还好意思问公主，要不是你，公主怎么会不见？” 陆羽大惊，公主不见了？ “怎么会？她——” 陆羽还想问，顾梨却转身走了出去。 临走的时候冷声道：“陆羽，你要是真想让公主打消了对你的念头，就老老实实回去躺着。” 不闻不问，才能让公主死心。 …… 顾梨回顾家，想召集家里所有人，一起去找公主。 顾耀一听，神色严厉，直接看向了顾潜。 顾潜走到顾梨身旁，问：“小妹，你好大的胆子，把公主拐出宫，还把人弄丢了。” 顾威瞪了他一眼，“找人要紧。” 顾潜手上抛着一个物件儿，唏嘘道：“哎呀，还以为我这个哥哥派不上用场，没想到尚且还有用武之地啊。” 顾梨疑惑的看向顾潜。 顾越笑着为顾梨解释：“别担心，你四哥在京城人脉广，找人难不倒他。” 顾梨诧异。 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不着调的四哥。 关键时刻还是个百事通。 顾潜冲顾梨眨眨眼，利落的出了门。 不到半个时辰，顾潜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一封信被他放在顾梨面前。 “这是我的人截下的，据说是要送去陆太医家。” 顾林将信拆开，居然是一封勒索信。 宣纸上，斗大的字歪歪扭扭的写着拿银子换人，否则就撕票。 看完后，顾梨松了口气。 有消息就好。 第217章 解救公主 顾梨看向顾潜，问：“送信的人呢？” 信都到手了，人又怎么会放过。 顾潜长相稍显稚嫩的脸，笑起来带着丝痞气。 “不愧是我小妹，就是聪明。” 顾梨恨不得送他个白眼。 这还用想吗？ 顾潜道：“人暂时扣下了，也问了，但他就是不肯说。你也知道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敢勒索官员就不会怕死。” 顾梨沉默片刻，开口道：“是吗？我可不这样认为。” 若是真的不怕死，为什么只敢勒索陆太医？ 不过是因为太医能文不能武。 好欺负罢了。 …… 顾潜带顾梨去见了送信的人，是一个黑瘦的糙汉。 双手被捆在身后，脸上表情不屑。 一见到顾梨进来，不屑哼道：“你们别想从我嘴里问出啥来，我啥也不会说的。” 顾梨冷眼看过去，轻声道：“是吗？正好，我也不打算问。” 她要让他主动开口。 顾梨直接拿出了一包软牛皮裹着的东西，展开后，里面是一排锋利无比的小刀。 这是顾梨定制的各种手术刀。 她还从来没有用过，正好可以在这人身上试试刀。 顾潜双手环抱，靠在一旁的墙边，啧啧摇头。 “啧啧，小妹，你不会想杀了他吧？” 男人听了，顿时觉得后背冒汗。 磕磕巴巴的说：“你、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兄弟就会剁了那个小娘们儿！” 顾梨并不受男人的影响。 平淡的抽出一把银色小刀，在眼前查看是否足够锋利。 边开口：“放心，我动完之后，会再给你缝好，保管看不出差别。” 男人咽了咽口水，小心问：“你、你要干什么？” 什么叫缝好？ 什么情况才需要缝？ 男人脑海里想到了各种血淋淋的场面，脑门上豆大的汗珠接连落下。 一旁顾潜嬉笑着问：“我很好奇，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梨手中的刀刃散发着寒光。 她平淡道：“做什么？当然是用来做实验，用这把刀，从人的胸口剖开，露出里面的脏器，然后拿出我想要的，再完好无损的缝起来。” “把人开膛破肚？那人还能活吗？” “那就要看用刀人的心情了。” 顾梨充满寒意的目光看向男人，男人背后汗湿一大片。 肉眼可见的慌了起来。 顾梨举着刀一步步靠近，男人往后缩了缩。 可身后是墙，没地方可躲了。 顾梨蹲下身，举着刀隔空朝着男人胸口处比划了一下。 男人慌张道：“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顾梨诧异道：“我问什么了吗？我什么也没问啊。” “不不，是我自己想说，我想说了。” 顾梨目光淡淡的看向男人，问：“你们将人抓去哪儿了？” “在、在城外的何家村。” “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在城内勒索官员？” 男人大概是真的害怕顾梨会把他开膛破肚，竹筒倒豆般，将什么都说了出来。 “我们兄弟三人，是何家村的村民，官府催缴纳税，我们实在是给不起，就起了这个心思。” 顾梨皱眉：“没人有指使？” 男人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 “没有，没有，是我们自己起了歹心。” 顾梨起身，将手术刀放回牛皮袋中。 转头看向顾潜，“带上他。” …… 夜幕将至，城门即将关闭。 顾梨和顾潜，还有顾威，带着送信的男人出了城门。 四人三匹马，朝着男人说的何家村去。 有男人指路，他们直接到了关押怀宁的地方。 一间破烂的小屋。 四面透风的屋内，怀宁被绑住手脚，嘴里塞着肮脏的破布，被丢在角落里。 一旁的火堆前，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在火堆上烤面饼。 “广哥，海山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高个男人将面饼翻个面，瞪了挨个男人一眼。 “海山做事比你利索，能出什么事？” 话音刚落，破屋摇摇欲坠的门被人一脚踹飞。 门口站着顾家三兄妹。 怀宁看清来人，激动的发出呜呜声。 顾梨想要走过去，被广哥拦住。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顾潜单手提着黑瘦的男人，将人扔在叫广哥的男人脚下。 笑着说：“我们是来给你送人的，这人认识吧？” “海山！” 矮个男人大喊一声，广哥也皱起了眉头。 一把将海山拉到身边，“怎么回事？” 海山差点没哭出来。 “广哥，我被他们抓了。” 顾梨走到怀宁身边，给她松绑，取下嘴里的破布。 怀宁一把抱住顾梨，呜呜哭了起来。 “顾梨，你怎么才来啊，吓死我了。” 顾梨抱着怀宁轻拍着安抚。 “没事了。” 那边叫广哥的男人，看着来的人才三个，还有一个是女人，便没放在眼里。 “你们来的正好，银子呢？” 顾潜怪叫道：“哇，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银子呢？” “哼，干这一行的，不就是为了银子，死到临头的还不知道是谁。” 三人从一旁的草垛里面各自拿出一把长刀，指着顾潜和顾威。 “今天你们要是拿不出银子，就别想活着离开！” 顾威冷眼扫过，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小妹，该回家了。” 顾梨带着怀宁率先走出去，顾潜紧跟其后。 三个男人见状也怒了：“娘的！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干他们！” 三人齐齐冲上去，想要在人数和气势上压倒顾威。 顾威缓缓拔出腰间的软剑，直接将三个男人吓得不敢再往前。 “广哥，那是啥？他咋变了把剑出来？” 广哥察觉顾威不好惹，便悄悄后退了一步。 “别怕，他一个人，咱们三个，杀了他！” “可是，咱们不是说好勒索银子就行？杀人可不行啊。” “你没看见那小娘们儿都跑了？还哪儿来的银子？” 三人分析了利害关系，就朝着顾威冲上去。 顾威软剑一挥，三把长刀直接被削断。 小破屋里哀嚎声此起彼伏。 顾梨搀扶着怀宁，看见一辆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而来。 怀宁下意识躲在顾梨身后。 马车停下，陆羽焦急的从马车上下来。 “公主呢？” 怀宁探出头看去，竟然是陆羽。 她此刻一身狼狈，更是不想面对陆羽。 揪着顾梨的衣裳，死活不肯露面。 陆羽咳嗽起来，顾梨眼神冷冷的看着他。 “你来做什么？” 她之前派人告诉陆太医，公主有消息了。 随后就连忙出了城，没想到陆羽竟然跟了过来。 第218章 赔个哥哥 陆羽视线越过顾梨，想要查看公主是否平安。 可顾梨眼神疏离，他自觉愧疚，便问道： “我听见你顾家下人同祖父说话，就追了过来。” “如你所见，公主平安无事，你可以回去了。” 顾梨将怀宁护在身后，不让陆羽看出端倪。 她知道古人对于女子名节有多看重，更何况怀宁还是公主。 她消失这么久，在别人看来，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陆羽若是敢用异样的眼光看怀宁，顾梨一定不会放过他。 陆羽微微垂眼，知道公主此番遭遇，全是由他而起，心生愧疚。 “没事就好，只不过今夜我们回不去了，恐怕要在这村里借住一晚。” 顾梨挑眉，刚要问为什么。 一旁百无聊赖的顾潜就打着哈欠解释道：“京都重地，城门一关，若无紧急要事，只能等第二日才能开。” 顾梨闷声思索，点头道：“既然回不去，那就在村里借住一宿。” 她转身朝破屋看去，顾威已经收了软剑，正朝外走。 “三个，那几个人呢？” 顾威脚步顿住，“在里面，怎么？” “回不去了，要在村里住一晚。” 顾威明了，转头就走回去。 破屋内鼻青脸肿的三人蜷缩在角落，刚要松口气。 还好只是揍了他们一顿，手脚都还在。 下一秒，见顾威又走了回来，吓得三人像抱团取暖的鹌鹑一样，瑟瑟发抖。 “大、大侠，您还有事？” 顾威冷眼问：“你们家在哪？” 带头的广哥猛吸一口气。 不会吧？ 难道他要杀人灭口？ 正要求饶，顾威却不想多费口舌，作势又要拔剑。 广哥立马跪的板正，求饶道：“大侠饶命！我们错了，祸不及家人，求放过！” 顾威皱眉。 “不杀人，借住一宿。” 三人听完齐齐愣住，对视一眼后。 广哥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脸。 将顾梨几人带去了自己家中。 顾梨和怀宁坐在马车里，怀宁头靠在顾梨肩上，紧紧抱住顾梨的胳膊，一刻也不肯松开。 看样子是吓坏了。 顾梨眉头紧皱，就听怀宁开口。 “顾梨，陆羽为什么会跟来？” 顾梨挑眉，道：“大约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吧。” “哦。”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怀宁有些失落。 顾梨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告诉怀宁。 她扶着怀宁的肩膀，道：“公主，陆羽若是不肯接受你，这件事便算了吧。” 顾梨有些后悔了。 没想到陆羽看着性格好，脾气却执拗的很。 怀宁都说到那个份上了，陆羽还能坚持不松口。 看来陆羽和公主，是撮合不成了。 还害公主心灵无端受伤。 顾梨更是过意不去。 思来想去，她决定劝一劝。 大不了赔一个哥哥出去。 二哥温润雅正。 三哥虽看上去脾气暴躁，实则很细心。 四哥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就不考虑了。 顾潜：？？？ “为什么？” 听了顾梨的话，怀宁猛地抬头。 “陆羽心性坚定，要么是有心仪之人，要么是真的——” 不喜欢怀宁。 顾梨觉得说出来有些残忍，便吞下了后半句。 怀宁却听懂了。 失落道：“你是说，他就是不喜欢我。” 顾梨没说话。 愧疚更深。 媒人做不成，反倒徒增烦恼。 真是罪过。 怀宁突然轻松的笑了笑。 “没关系，或许你说的对，一切只是我的私心而已。” 今天之前，陆羽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哪里谈得上喜欢。 怀宁笑得牵强，让顾梨心疼。 一把将人揽进怀里。 安慰道：“别担心，大不了，我把哥哥赔给你。” 怀宁被逗笑，带着鼻音问：“哪个哥哥？” “大哥是不行了，要不你看看我二哥？他也长得好看，三哥不太行，样子看着凶，你不会喜欢。” “本公主眼光很挑剔的，你可别骗我。” “不骗你，你看我外面那两个哥哥，哪个长得丑了？” 怀宁想了想，笑着说：“我刚才只顾着害怕，没注意看。” “不急，一会儿挨个看。” 有顾梨开解，怀宁暂时将伤心的事放在了后头。 两人在马车里说说笑笑，气氛也好了起来。 马车外坐着三个尴尬的男人。 顾梨两人说的话，他们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顾潜好笑着问顾威。 “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小妹说你凶呢。” 顾威黑沉着脸，瞪了眼顾潜。 他都听见了，不用再重复一遍。 陆羽最尴尬。 他本就不想成婚，公主肯放弃，按理说他应该高兴的。 可他现在高兴不起来。 甚至有些失落。 …… 几人到了广哥家，广哥媳妇听见声音走出来，看见好几个长相不俗的男人。 先是诧异，然后才看见鼻青脸肿的自家男人。 “你这是咋啦？他们又是谁？” 广哥没理会，而是招呼顾威几人进屋。 “大侠，里面请。” 顾梨和怀宁从马车上下来，广哥媳妇又是一惊。 怀宁看看破旧的屋子，皱眉：“我们今晚就住这儿吗？” “委屈公主了，暂时住一晚，明日一早就回城。” 怀宁没说什么，只是紧跟在顾梨身边。 陆羽看过去，怀宁也很快移开眼。 广哥媳妇将主屋腾出来顾梨与怀宁住，才悄悄去问广哥。 “咋来了这么多人？都是谁啊？你到底干啥去了？” 广哥坐在门外的小马扎上，唉声叹气将事情都说了。 得知真相的妇人瞪大双眼，拿着扫帚就追着男人打，边打边骂。 “你个没出息的！你居然干出这种事来，你活腻了？” 男人被打的抱头乱窜。 屋内的几人都听见了声音，没一个人出来看热闹。 …… 怀宁受了惊，睡得不安稳，顾梨就坐在床边寸步不离守着。 没一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 惊醒了怀宁，她害怕拉着顾梨的手。 顾梨拍拍她，才去开门。 门外是广哥媳妇，提着一桶热水。 讪笑道：“两位姑娘，这是刚烧的热水，洗洗再睡吧。” 顾梨冷声道：“不用了。” 说完就要关门，妇人却急忙阻止。 “等等！我家男人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替他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顾梨不打算原谅，顾威揍了是一回事。 可怀宁受到惊吓又是另一回事。 妇人神色焦急，拎着水桶有些无措。 “顾梨，我想要热水。” 屋内怀宁忽然出声，打破了僵局。 第219章 故意为之 顾梨将热水拿了进去，妇人才笑着离开。 关上门，顾梨转身。 听见怀宁说：“她和绑我那人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想来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顾梨叹气。 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人。 被绑票的人，还要把绑匪往好处想。 顾梨把热水提到床边，“白天受了惊吓，洗洗热水好睡觉。” 怀宁用热水擦了脸，又缩回床上。 留出一个脑袋露在外面，瞪着双大眼睛看顾梨。 “你也来，我一个人害怕。” 顾梨只能脱了鞋上去。 腰间立刻爬上一双手，紧紧抱着她。 顾梨语重心长道：“人不用太善良，把人往坏处想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你首先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可是，在破屋的时候，我听见他们说的话了，民间赋税很高吗？交不起赋税，就要做绑架这种事。” “赋税我不清楚，但交不起赋税就干违法犯罪的事，这只是开脱的借口。” 怀宁想了想，点头。 “你说的对，他们年轻力壮，完全可以做别的。” “睡吧，他们的事，自有人管。” 顾梨像哄谢初一睡觉一样，轻拍着怀宁，没一会儿怀宁就睡着了。 顾梨却瞪着眼，毫无睡意。 院子里有人轻声咳嗽，听声音是陆羽。 顾梨安静听了一会儿，只听见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 顾梨一行人正准备回城。 广哥的媳妇捧着一篮子热乎的白面馒头走出来。 “几位贵人，你们带着路上吃吧。” 顾梨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要收下的意思。 顾梨不拿，顾威也不要。 顾潜倒是无所谓，伸手就拿了一个塞嘴里。 “正好我也饿了。” 怀宁拿了两个，笑着将其中一个递给顾梨。 顾梨只好接下。 全程没有人在乎陆羽。 陆羽昨夜在院子里站了半宿，受了凉，一路上都在咳嗽。 怀宁在马车里，好几次想掀开帘子关心一下，又开不了口。 便转头问顾梨：“陆羽身子不好，要不让他跟我们同坐马车吧？” 顾威和顾潜，一人一匹马。 陆羽则是骑的顾梨来时的马。 马车是陆羽家的，马夫也是。 顾梨丝毫不觉得占了别人的马车，心生愧疚。 还劝说怀宁：“不用担心，大冷天夜里冥想都没事，骑马更不在话下，对吧陆羽？” 顾梨甚至出言嘲讽陆羽。 骑马的陆羽捂嘴，尽量让咳嗽声小一点。 “是，我没事。” 怀宁只好闷声啃馒头。 顾梨却拿着馒头左看右看。 “有什么不对吗？”怀宁问。 “没什么，只是连赋税都交不上的人家，居然还有上好的白面馒头吃，还真是不亏待自己啊。” 怀宁看看被她咬了一口的白面馒头，也察觉了。 这跟她吃过的，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你是说，他们根本不缺银子？” “谁知道呢。” 顾梨狠狠咬一口馒头。 心思百转千回。 怀宁被绑架，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尚且不好说。 …… 几人刚回到顾家，就被惊天的消息炸晕了。 “公主失踪的事，已经传开了！” 金氏慌忙将消息告知顾梨，脸上是止不住的担忧。 “什么？” 顾梨也是一惊。 他们一直暗中找人，怎么会走漏消息？ “还有一件事，可能对公主的名声不太好。” 金氏目光落在浑然不觉的怀宁身上，欲言又止。 顾梨便让下人带怀宁去梳洗，悄悄问金氏。 “大嫂，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今天一早，外面流言四起，说公主被贼人掳去，还说——” 金氏皱眉，有些说不出口。 犹豫再三，才轻声说道：“有人说，公主被人掳去，还失了清白。” 顾梨猛地皱眉。 这也太恶毒了！ 幸好怀宁被支走了，若是被她知道，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金氏问：“小妹，这可如何是好？” “无中生有的事，谣言就是谣言。” “我们自然是知道真相，可外人不知，谣言四起，会毁了公主。” 金氏的担忧并没有错。 在古代，谣言能害死人。 顾梨紧紧握拳，这件事，绝对不能影响到怀宁。 顾梨找到顾潜，是动用他人脉的时候了。 “哈？才一晚上，就传出这么离谱的事？” 顾潜一听，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就因为是传言，才会离谱，大家只听想听的，根本不在乎真相。”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找人逆转谣言？” “不止要逆转谣言，还要查清谣言是谁散布的，散布谣言的人，和绑架公主的人，究竟是谁。” “绑架公主的，不是那三个村民吗？” 顾梨看白痴似的看向顾潜。 “你觉得三个普普通通的村民，就有胆子绑架公主？” 那么多的富人不绑，偏偏就绑了怀宁。 就算他们不知道绑的是公主。 明目张胆在官员门口绑架人，这也不是老实巴交的村民能干出来的事。 顾潜立马起身朝外走。 “等我消息。” …… 顾梨送怀宁回宫，一路上怀宁还想逛逛，被顾梨拦下。 “今日就算了，你一夜未归，太后恐怕担心坏了。” “就是因为一夜未归，我才想买点东西哄哄太后，你不知道，太后生起气来，也挺吓人的。” 顾梨摇头。 “太后不会生气的，你乖乖回宫。” 怀宁不解：“你为什么这么着急送我回宫？我都没见到初一呢。” “下次我带她进宫给你看，这次先回宫。” “哦。” 顾梨将人送回太后面前，才准备离去。 可楼嬷嬷脸色不太好对她说：“太后让你进去问话。” 顾梨硬着头皮走进去。 “参见太——” “你偷偷带着怀宁出宫，还一夜未归，到底干什么去了？” “回太后，公主一直和我在一起，是我疏忽，才忘记送公主回宫。” “当真一直同你在一起？” 太后语气威严，顾梨却一口咬定，公主就是跟她在一起。 “是。” “好，那你给哀家解释解释，谣言是怎么回事？怀宁被绑架又是怎么回事？” 顾梨心里一惊，悄悄看向楼嬷嬷。 楼嬷嬷微微点头，示意太后都知道了。 顾梨只能实话实说。 她当即跪下，道：“回太后，我敢用性命担保，公主一直和我在一起，那些这是小人散布谣言，想要污蔑公主。” 太后垂眼看向顾梨，正要发难。 怀宁换了宫装走进来。 “太后！不怪顾梨，是我威胁顾梨带我出宫的！” 第220章 挨板子 怀宁进来，见顾梨跪着，连忙出声辩解。 可太后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就看向顾梨。 “公主说是她威胁你，可是真的？” 顾梨回道：“并非是公主威胁。” “哼，你们一个两个，都来糊弄哀家。” 怀宁撒娇似的走到太后身边，轻轻为太后揉按肩膀。 “太后，怀宁也不是故意不回宫的，是真的忘了。” “怀宁，你是公主，所做的事，桩桩件件都关乎皇家的颜面。” 太后还是第一次对她说话这般严肃。 怀宁也不敢怠慢，小声辩解道：“怀宁也没做什么有损皇家颜面的事啊。” 若说有，那就只能是她身为公主，擅自出宫，质问陆羽是否愿意娶她。 太后听完她的辩解，更是生气。 一巴掌拍在桌上，怒视顾梨。 “你说！公主名声受损，是不是有损皇家颜面？” 顾梨低头，轻声道：“是。” 怀宁诧异看相比顾梨。 什么叫公主名声受损？ 是谁？ “太后，你们在说什么呀？” 太后看了眼怀宁，看她这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就知道顾梨没有告诉她。 太后还算满意的轻哼了声。 “你一夜未归，宫里宫外都传遍了，你被人绑架。” 怀宁一听，悄悄看向顾梨。 两人视线对上，顾梨轻轻摇头。 “太后，怀宁没有被绑架，只是怀宁迷了路而已。” 回宫的路上，顾梨嘱咐过她。 不管谁问起，都不能承认被绑架的事。 太后问也不能说。 “当真没有被绑架？”太后厉声问。 “怀宁可以发誓，绝对没有，若是说谎，就——” “行了行了，堂堂公主，胡乱发什么誓。” 太后制止了怀宁发誓自证。 怀宁松了口气。 这边算是暂且过关，可顾梨，太后不打算轻易放过。 “顾梨，不管如何，私自带公主出宫，触犯了宫规，是要受罚的，你可认？” 顾梨：“认。” “太后——” 怀宁还想为顾梨说好话，被太后瞪了一眼，便开不了口了。 “私自出宫，本该连你一起罚，她这是替你受罚，日后做事之前，想想后果。” 太后说完，楼嬷嬷挥手让人带走了顾梨。 “顾梨！” 怀宁想追上去阻止，被楼嬷嬷拦下来。 “公主，不要辜负了太后的苦心。” …… 顾梨被大宫女带着去打了二十大板，这已经是太后仁慈了。 刚受罚结束，皇帝那边又来人传话，要见顾梨。 顾梨拖着受伤的屁股，一瘸一拐的去了御书房。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嘴里还喊着：“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皇帝皱眉，看着顾梨惨兮兮的样子，责备的话也停在了嘴边。 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回皇上，臣私自带公主出宫游玩，惹得太后震怒，太后重罚了臣。” 皇帝听后，满意点头。 “怀宁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就连朕都有所耳闻，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臣知罪。” 可是太后已经罚了。 皇上就不能再罚了吧？ 皇帝哼了声，问：“公主出宫，都干什么去了？为何会有那样的传言？” “那绝对是有小人陷害，皇上明察秋毫，定不会轻信。” “无凭无据，朕自然不会信。” 皇帝微微自豪的说完，又道：“事关怀宁，朕要你务必查清此事，是谁在背后操纵。” “是！臣定会查明。” 顾梨想着，该骂的都骂了。 罚也罚了，现在总该让她离开了吧？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了。 “此次谣言，终究是对怀宁名声有损，怀宁也是时候定一门亲事了。” 顾梨心中咯噔一声。 “皇上，太后那边，恐怕会有异议。” “怀宁是朕的女儿，朕为她寻一门亲事，难道还会害了她？太后若是宠爱怀宁，就不会反对。” 皇帝声音都高了几度。 顾梨心知，这时候不能去反驳皇帝。 …… 顾梨进宫一趟就受了伤，顾家人一看，顿时大惊。 “阿梨！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就这样了？” 顾夫人看顾梨一瘸一拐的，还以为是腿上有伤。 让金氏赶紧扶着顾梨坐下。 顾梨抬手要制止，金氏手脚麻利，一把将顾梨按在冰冷的椅子上。 顾梨双手瞬间捏紧，脸都白了。 金氏忙蹲下身，想要查看顾梨腿脚。 “大嫂，我腿没受伤。” “没受伤？那怎么一瘸一拐的？” 顾梨看看瞪着眼睛看她的顾越、顾威，以及努力憋笑的顾潜。 只能咬牙道：“没事，我一会儿就好了。” 顾夫人急坏了，“不行，受了伤哪能自己就好，快让娘看看。” 顾梨再次阻止，老实道：“我被太后罚了板子。” 板子打哪儿？ 当然是屁股。 她能当着几个哥哥的面，说自己受伤的地方是屁股吗？ 一听是挨了板子，顾越的神情变得有些怪异。 顾威瞪眼后，满眼尴尬。 唯独顾潜，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哎呀，小妹真是，太惨了——” 惨你还笑得这么大声！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被顾夫人瞪了。 顾潜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的。 顾梨别开眼，权当看不见。 顾越咳嗽一声，道：“那就劳烦大嫂替小妹上药了。” 说完就走了出去，顾威眨眨眼，也跟着走了。 顾潜不怕死的说：“小妹，我那有上好的金疮药，我这就去给你拿。” 顾梨咬牙切齿道：“多谢四哥。” 总有一天，她要报这嘲讽的仇。 …… 顾耀下朝回来，直奔顾梨的房间。 金氏正好走出来，便问道：“小妹如何了？” “没事，就是肿了。” 金氏不忿道：“公主出宫，又不全是小妹的错，太后也真是过分。” 顾耀：“这话出了门就别说了。” 金氏撇嘴，“我知道，被人听见又会招来祸端。” 又说：“小妹刚上了药，被打了板子心里也不好受，你还是别去看她了。” 顾耀想了想，觉得金氏说的对，便没有再进去。 叹气道：“皇上有意为怀宁公主定亲，恐怕也是为了压下谣言。” 金氏诧异：“公主好好的，根本就没有——” “我们知道，可外人不知道。” 金氏皱眉看向顾梨的房门。 “小妹要是知道了，又要不得安宁了。” 第221章 发现密信 屋内早已知道的顾梨，趴在床上，盘算着该怎么破局。 皇帝要是将怀宁许配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怀宁可怎么办？ 顾梨趴在床上昏昏欲睡，被谢初一吵醒了。 谢初一嘴里“哒哒哒”的说着什么，然后抱住顾梨的头就开始涂口水。 也不知道是谁放进来的。 顾梨将孩子抱过来，开始吸孩子。 奶香奶香的。 逗得谢初一咯咯笑个不停。 顾梨忽然想起来，要是有谢初一在，太后说不定就不会打她板子了。 下次进宫一定要带上谢初一。 谢初一手上捏着个拨浪鼓，摇晃起来，顾梨才注意到，这不是原来的那个。 “谁又给你买新的拨浪鼓了？” 谢初一摇晃着“哒哒哒”，顾梨也听不明白。 只当是哥嫂买的。 一晃眼，顾梨发现拨浪鼓有些不对劲。 她从谢初一手上拿过来，凑近眼前仔细看。 谢初一张开小胖手来抢，顾梨不给。 “这拨浪鼓上的图案，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顾梨转动拨浪鼓，发现空鼓的声音也不对。 微微思索后，顾梨直接破开了空鼓，里面果然有东西。 是一封密信。 顾梨打开看，上面写的东西，让顾梨身体微微发寒。 谢初一看着被破坏的拨浪鼓，很不高兴，独自爬下床摇摇晃晃的走了。 “啊，原来是自己进来的。” 顾梨看着手里的密信，翻身而起，穿好衣服就走了出去。 顾耀正在书房，见顾梨走进来，忙问：“小妹怎么来了？” 顾梨二话没说，直接将密信，放在大哥面前。 “这是什么？” 看过信后，顾耀神色也冷了下来。 “这是在初一的拨浪鼓里发现的。” “拨浪鼓？” 顾耀想了想，问：“是谢伍送来的那个？” 顾梨微微一愣，“那个拨浪鼓，是谢伍送来的？” 顾耀点头。 “他让人送来了许多小玩意儿，都是给初一的。” 说完又看向手里的信件，上面写着五个字。 “东夏皇帝危。” “他这是什么意思？” 顾耀皱眉不解。 顾梨也同样。 谢伍匆匆离去，什么也没交代。 忽然用这种方式传来密信，一定是担心路上会被人截获。 顾梨看向顾耀：“大哥，谢伍临走前和你说了什么？” 顾耀顿住。 回想除夕夜前，谢伍单独找到了他。 “大哥。” 谢伍毫不客气喊了声大哥，顾耀没有应声，也没有反感。 谢伍直接说道：“我和你们皇帝陛下做了一个交易，他助我收服南胡，胡国统一后，对东夏俯首称臣，永不背叛。” 顾耀诧异。 但还是平静问：“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顾梨和初一，还需要你们照顾。” “阿梨是我妹妹，不需要你操心。” 谢伍笑笑。 “这次计划要是能成，我就能回到顾梨身边，要是不成——” 他犹豫了一下，要是不成，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 顾耀却说：“初一还小，认谁做爹都可以。” 谢伍一愣，朗声笑了。 “我会回来的。” 以上就是谢伍离开前，和顾耀说的话。 顾梨听后，并没有什么反应。 顾耀担忧的看向她。 “谢伍传回消息，说明胡国生了变故，还有可能威胁到陛下的安危。” 顾梨在沉思。 皇帝高坐明堂，到底是什么样的危险能威胁到皇帝？ “大哥，谢伍送来的小玩意儿还有什么？”顾梨忽然问。 “还有很多，初一只拿拨浪鼓，其余都在库房里。” “去看看。” 库房。 顾梨看着一箩筐的小玩意儿，有些惊讶。 “这么多？都是谢伍送来的？” “是，看着都是些孩子喜欢的，谢伍费心了。” 顾梨莫名看了眼大哥。 总觉得大哥对谢伍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了。 顾梨忍着屁股上的伤，蹲下身查看东西。 木头小马、小木剑、狼尾做的毛笔、五颜六色的玉石宝珠等等。 顾梨最后拿起一个眼熟的小荷包。 这是谢伍娘亲当年留下的东西。 她打开看，里面是空的。 顾梨揉搓着小荷包，内衬里有一块偏硬。 她打开内衬，里面果然也有一封密信。 上面写着：“杀手去往京城。” 顾梨转头看向顾耀。 “杀手要刺杀皇上？” “胡国的杀手？” 顾耀左思右想，觉得不妙，当即准备进宫。 顾梨也要一同进宫，却在宫门口被拦了下来。 “为何拦我？”顾梨问守卫。 守卫也面露难色。 “顾太医，皇上下令了，您暂时不用去太医院了。” 顾梨和顾耀对视一眼，“大哥，你先去。” 顾耀点头进了宫。 顾梨拿出太后的令牌，“我要见太后，总可以吧？” 守卫道：“恐怕也不行，太后那边也说了，收回您手上令牌的所有权限。” 顾梨诧异：“什么？” 这才多久，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梨进不了宫，只能拜托守卫，让他给怀宁公主递个消息。 守卫也是老熟人了，便应下了。 顾梨在宫门口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守卫回来。 一转身，却看见了太子府的马车。 尤清霜带着阿雁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 “这不是顾小姐，怎么在宫门口站着？” “不劳太子妃挂心。” 尤清霜微微一笑。 阿雁白了眼顾梨，上前分散守卫的注意力。 尤清霜则是凑近顾梨，小声道：“被拒之门外的滋味，可好受？” “你知道我进不了宫？” 尤清霜笑笑，目光落在顾梨屁股上。 “我不仅知道你进不了宫，还知道你挨了板子，很疼吧？” “你是派人绑架怀宁？谣言也是你让人散布的？” 顾梨目光冷厉。 “不是我，我没理由那么做，不过我知道背后主谋是谁，你想知道吗？” 顾梨没说话。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尤清霜不会白告诉她。 见顾梨不说话，尤清霜也收起了笑脸，转身朝着宫门走去。 “有些事，不是你能插手的，乖乖看着就好。” 说完，尤清霜带着阿雁进了宫。 顾梨皱眉。 尤清霜似乎意有所指。 她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守卫回来，顾梨只能打道回府。 想着等大哥回来问问，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顾耀也没能回来。 金氏急得团团转，看架势都要闯宫门了。 “怎么回事？怎么一进宫就没消息了？” 顾夫人也很急，看向顾越。 “你们想想办法。” 顾越点头，“我来想办法。” “二哥有办法进宫？”顾梨问。 顾越微微一笑，点头。 第222章 潜伏进宫 一处隐蔽的宫墙外，顾越一身黑衣，身边是同样一身黑衣的顾梨。 顾梨抬头看着触不可及的宫墙。 问：“你难不成想翻墙进去？” “就是翻墙。” 顾梨有些欲言又止。 翻别的墙也就算了，这可是皇宫！ 宫墙的高度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墙可以比的。 顾越只是笑笑，没有过多解释。 直接给顾梨展示了什么叫做高效翻墙。 双脚原地一蹬，再踩上宫墙借力，转眼间就上去了。 并且低头看向墙角下目瞪口呆的顾梨。 顾梨此刻心中想要速成轻功的想法，达到了顶峰。 她小声喊：“我呢？我怎么上去？” 顾越小声回：“要不还是我自己去，你回去吧。” 顾梨摇头。 来都来了，半路折返可不行。 顾越无奈，只能踩着轻功下来，将顾梨带了上去。 蹭蹭两下就上了墙，顾梨满眼羡慕。 “二哥，你回头教我轻功吧。” 顾越转头看她一眼，笑着说：“好啊，你要是能吃苦，我也不是不能教。” “吃苦？” “轻功从小练起效果最佳，你现在——大约是要吃点苦头的。” 顾梨嘴硬道：“我这人没啥优点，就是能吃苦！” 此刻顾梨还不知道，学轻功，是真的苦。 …… 两人小心翼翼潜伏在墙上。 顾越会武功，洞察能力也好，顾梨毫无顾虑的跟在他身后。 哥哥开路，啥也不怵！ 忽然前面的顾越停住了，顾梨好奇抬头，被顾越一把按下去。 “别动。” 顾梨整个人隐藏在夜色的阴影中，什么也看不见。 只听见不远处传来守卫换防的声音。 “今儿这是怎么了？换防来的这么迟？” “嗐，上面怎么吩咐，咱们就怎么做，别抱怨了。” 守卫换防结束，顾越才继续往前走。 顾越将顾梨安全送到了怀宁公主的殿中，才转身去找顾耀。 顾梨借着夜色隐藏身形，悄无声息进了怀宁的内殿。 一转身，就跟守夜的盼儿撞上了。 “你——来人——” 盼儿见一身黑衣的顾梨，当即要大喊，顾梨眼疾手快，一把捂住。 “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盼儿才不挣扎。 瞪着眼睛看向顾梨。 “顾小姐？你怎么——” “说来话长，公主呢？” “公主歇下了。” 顾梨问：“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盼儿面露难色，道：“是发生了一些事，公主被禁足了。” “为什么？” “今天公主在御花园撞上了景宁公主，两人拌了几句嘴，皇后带着陛下正好撞见，景宁公主恶人先告状，公主就被陛下责罚了。” 顾梨不解：“就因为拌嘴公主就被禁足？” 盼儿愁眉苦脸道：“不全是，因为景宁公主煽风点火，陛下觉得公主不仅让皇家失了颜面，还对皇姐无礼，陛下这才发了火。” 听完，顾梨朝屏风后看了眼。 “公主都知道了？” 盼儿点头。 “公主都知道了，外头的传言，景宁公主一字不落的说给公主听了。” 顾梨沉思。 但又觉得事情不对，她为什么不能进宫了呢？ 就连太后的令牌都没用了。 这些她没有问盼儿，而是走向屏风后，看向床上睡得不安稳的怀宁。 怀宁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皱，嘴里还喃喃着什么。 盼儿走过来，小声道：“公主知道真相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也不让我近身伺候。” “我知道了，你去外面守着吧。” 顾梨坐在床边，伸手抚平怀宁紧皱的眉头。 怀宁猛地睁开眼，看见床边的黑影，吓得脸都白了。 “别怕，是我。” 顾梨背着烛光，怀宁仔细看，才看清是顾梨。 “顾梨！” 怀宁直接扑进顾梨怀里，委屈极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都瞒着我。” 顾梨顿了顿，拍拍怀宁的背。 “公主就应该无忧无虑，不被世俗流言惊扰。” 怀宁从顾梨怀中抬头。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皇姐要说那种话？” “她说了什么？” 怀宁抽泣道：“皇姐说，我让皇室蒙羞，就应该用三尺白绫吊死。” 顾梨眼神微冷，安慰道：“不用在意别人的话，你什么都没做错。” “我真的没错吗？我是不是就不该去找陆羽？” “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背后算计你的人。” 顾梨的安慰并没有让怀宁觉得好受，只是渐渐平静了下来。 两人在床上对坐说话。 怀宁问：“你怎么这身打扮？你的令牌不是被太后收回了吗？怎么进宫的？” 顾梨笑笑，“有办法进宫。” 又问：“太后为什么忽然收回令牌权限？” “太后也是被逼无奈，你被罚出宫后，皇后找到了太后，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太后就收回了令牌。” 顾梨喃喃道：“皇后吗？” “嗯，皇后最近在后宫，可以说是横行霸道，像变了个人似的。” 顾梨微微皱眉，一想到变了个人，她下意识想到了尤清霜。 之前尤清霜给太后下蛊，导致太后被病痛折磨，变得喜怒无常。 难道皇后也被尤清霜下蛊了？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顾梨就去了一趟皇后的承乾宫。 …… 承乾宫灯火通明，守卫森严。 可顾梨有自己的办法。 她打晕了一个宫女，换上宫女的衣裳，悄无声息混了进去。 承乾宫内，皇后还未就寝。 似乎在和谁说话。 顾梨手上捧着茶水，推门走了进去。 低头换掉了桌上冷掉的茶，转身要走。 “等等，把太子妃送的大氅拿下去熏一熏，明日本宫要穿。” “是。” 顾梨转身，拿起桌上白狐皮毛织成的大氅就朝外走。 临走的时候偷偷瞥了眼跟皇后说话的人。 竟然是一向和皇后不对付的丽皇贵妃。 顾梨出门后，将熏衣裳的事交给了其他宫女，自己在门口偷听里面人说话。 丽皇贵妃声音微微带笑，说道：“不愧是皇后娘娘，一招小小的算计，就报了当初太后护怀宁的仇。” 皇后：“别说的本宫像是什么睚眦必报的人，你不也参与其中？为了太子。” “皇后说的是，你我只需继续在后宫做戏，让旁人都相信，我们两个水火不容，等到太子登基，皇后就是太后了。” 皇后轻哼道：“将来无论谁登基，本宫都是太后。” 丽皇贵妃笑着说：“那是将来的事，可我们要的眼下，皇上若是不在了，那只能是太子登基。” “你想对陛下动手？” “皇后娘娘现在与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是我，是我们。” 第223章 大哥危险 门外顾梨也听明白了，怀宁被绑架，传出谣言一事。 是皇后和丽皇贵妃的手笔。 她们甚至还要对皇帝下手，为了让太子登基。 可皇后肚子里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孩子，皇后就不想赌一把，让自己的孩子当皇帝吗？ 顾梨刚想到这里，屋里的声音继续了。 皇后微怒的声音道：“丽皇贵妃，你好大的胆子！陛下正值壮年，你居然起了这种心思，就不怕本宫告发你？” 丽皇贵妃显然是不怕的，她笑得随意。 起身逼近皇后，微冷的声音道：“皇后，你以为我什么都没准备，就来和你摊牌吗？” 皇后愣住。 丽皇贵妃继续道：“你肚子里还怀有龙种，你不会是想着，万一生下个皇子，将来就有望继承大统？” 皇后闷声不说话，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她是皇后，生下皇子，那就是嫡子。 继承皇位本就是名正言顺！ 可目前来看，丽皇贵妃根本不想给她机会。 “皇后娘娘若是还想平安生下孩子，就别想其他了，将来荣华一生，做个清闲的太后，还是胎死腹中，一尸两命，我相信皇后应该能明白孰轻孰重。” 皇后染着丹寇的手指紧紧抠住椅子。 看来她是没得选了。 便软下声音来，问：“你就这么笃定，你们会成功？万一出现了意外，我们都得死。” 丽皇贵妃猛地转身，张开双臂，嚣张道：“意外？什么意外？就连陛下的心腹顾大人，都被我们扣在宫里，还有什么意外？” 说完，丽皇贵妃冲着皇后怪笑一声。 “忘了向你介绍我的真实身份，我是胡国人，代替你们的丽皇贵妃潜伏宫中多年，终于让我找到时机了。” 皇后大惊失色。 “你、你是胡国人？” “如今的南胡王是我的哥哥，我们苦心谋划多年，皇帝竟然想联合霍赞灭了我们？他不该死吗？” 门外顾梨也心惊。 没想到胡国手段这么厉害，丽皇贵妃居然是胡国人。 那么谢伍信中所说的刺客，难道就是她？ 杀皇帝，让拥有胡人血统的太子登基。 一切简直完美。 难怪大哥没回家，也是被他们扣下了。 屋内，皇后也万分震惊。 “所以，你们要杀了陛下，让太子成为你们胡国的傀儡？” “没错，皇后娘娘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丽皇贵妃自爆身份后，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 在皇后面前，更加肆无忌惮。 “老老实实扮演好你的恶毒皇后，我会留你一命。” 说完，笑着走了出去。 顾梨垂头站在门口，直到丽皇贵妃离开。 她转头看向屋内，皇后将茶具尽数摔碎泄愤。 …… 御书房。 顾耀和太子都在，太子稳坐在了龙椅上，正在翻阅奏折。 顾耀微微皱眉。 “殿下，就算你是储君，也不可这般逾越。” 太子一改往日敦厚，邪笑起来。 “顾大人，都到现在了，你该不会还以为，本太子是想与你谈心，才将你留在宫中的吧？” “陛下在哪？我要见陛下。” 顾耀自然知道事情不简单。 他入宫这么久，还没有见到陛下，太子大喇喇的坐上了龙椅，这还不明显吗？ “见陛下？那你是见不着了，不过你可以见见新的皇帝。” 太子说完，立马摆出一个接受朝拜的姿态。 “太子是想造反吗？” “顾大人说的什么话，本太子是储君，你们的陛下死了，那我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你拜我，有什么不对吗？” 顾耀看着言行无状的太子，冷声道：“你不是太子。” 坐在龙椅上的人一怔。 诧异道：“你看出来了？哎呀，我明明就很像啊。” “太子克己守礼，根本就不会像你这样。” 顾耀刚说完，龙椅上的人就撕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露出来一张中年人的脸，同时说话的声音也有了变化。 “内阁首辅大臣，果然名不虚传，同你父亲一样聪明，只可惜，你父亲不肯与本王合作，那就只能死。” 一提起顾靖渊，顾耀脸色微变。 质问道：“你是谁？” 弥加笑着抚摸纯金雕刻的龙椅，轻声道：“本王是弥加，你们杀了本王的儿子，本王来讨要公道了。” 南胡王弥加？ 顾耀心中微微诧异，脸上却神色镇定。 “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将这敌国贼子拿下！” 顾耀大声召唤侍卫，弥加不急，反而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喊啊，侍卫呢？人呢？” 顾耀转身看向御书房门口，没有一个侍卫进来。 弥加从龙椅上起身，缓步朝着顾耀走来。 “顾靖渊一个武将，却生出了你这样的文官儿子，手无缚鸡之力，简直是败笔。” 走到顾耀面前，看了看，猛地出手想要捏住顾耀的喉间命门。 没想到顾耀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弥加诧异：“你会武功？” “谁告诉你，文官就不会武功？” 顾耀声音冷冽，直接出手和弥加打在了一起。 弥加长相不似大多数胡人，换身衣裳，说他是汉人也没人觉得不对。 可偏偏功夫招式，还有力道上，与胡人的刚猛一般无二。 顾耀对上弥加，稍显吃力，他好几次都险些被弥加伤到。 他武功不如弟弟们，胜在头脑灵活多变，也能跟弥加打上几十个来回。 弥加发现了他的弱点，便用更猛烈的方式进攻。 顾耀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弥加大笑道：“会武功的文官，不过如此！” 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从门外飞进来，直冲弥加面门。 弥加后翻躲避，冷眼看向门口。 “那不妨来试试文官的弟弟，武功如何！” 顾越及时赶到，将弥加逼退。 他站在大哥身侧，上下打量后，才看向弥加。 顾耀道：“他功法不简单，小心。” “正合我意。” 顾越说完，拔出钉在地上的长剑，直指弥加。 “要不要给你也找把剑？别说我欺负你。” 顾耀摇头。 这个弟弟，不装能死。 弥加笑道：“本王空手也能撕了你！” 说罢便欺身上前，同顾越战作一团。 顾越武功造诣，完全继承了顾靖渊，打法多变，根本没有章法破绽。 饶是苦学武艺几十年的弥加，也略显头疼。 于是将目光落在一旁的顾耀身上，只要擒住顾耀，顾越就拿他没办法。 弥加故意露出破绽，引诱顾越出招，趁机掠向没有防备的顾耀。 就在他以为要得手的时候，三枚银针扎在了他欲擒住顾耀的手上。 一道娇俏的身影出现在御书房门口。 “休想动我大哥。” 第224章 二哥本性 顾梨的到来让顾耀很是震惊。 随后略带责备的眼神看向顾越。 “胡闹！你怎能带着小妹做这种事？” 顾越一边跟弥加打斗，一边抽空回答大哥的话。 “是小妹非要跟来的。” “你是兄长，她小不懂事，你也不懂吗？” 已经为人母的顾梨：？ “大哥，是我要来的，你别说二哥。” 顾梨想帮着二哥说话，却没想到让大哥更生气。 “你不用替他说好话，等回了家，我一定要告诉母亲。” 顾夫人要是知道顾越带着顾梨偷偷进宫，一定不会轻饶了顾越。 一旁的顾越满心苦涩。 弥加气得脸都黑了。 怒声喊道：“你们当我不存在吗？” 顾梨瞥向他，缓缓道：“原来是你啊。” 弥加转头看向顾梨，眼神充满惊讶。 他分神的一瞬间，却给了顾越可乘之机，长剑贯穿弥加勒下，鲜血涌了出来。 弥加拍开顾越的长剑，后退了两步。 顾梨慢悠悠上前，笑说道：“看来你还记得我。” “你是霍赞的王妃，你为何会在东夏皇宫？” “看来丽皇贵妃并没有告诉你，我是顾家的幼女吧？” 弥加瞬间皱眉。 看来丽皇贵妃真的没有告诉他。 或许丽皇贵妃本身也不知道顾梨其实是霍赞的王妃，所以只把她当做顾家的小姐。 弥加更惊讶的是，顾梨怎么丽皇贵妃跟他的关系？ “你都知道了什么？” 顾梨双手环抱，“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弥加缓缓后退。 顾越的武功深不可测，光是对付他一人，已经很吃力。 再加上另外两个，他没把握能全身而退。 顾梨道：“弥加，别抵抗了，你逃不了。” 话音刚落，弥加反而笑了起来。 “小丫头，你当真以为，我敌不过你们？” 说完，弥加从怀里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分量还不轻。 当着顾梨几人的面，就塞进了嘴里。 看得顾梨直皱眉。 那么大的药丸，当糖丸吃啊？ 弥加吃下药丸后，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顾越将顾梨和顾耀挡在身后。 “后退，他的功力暴涨了。” 顾梨二话不说，直接退到大哥身旁，大哥的武功平平无奇，可不能让大哥受伤。 顾越则是一点不怕，甩掉剑上的血迹，提剑又冲了上去。 没想到弥加直接来了一招空手接白刃。 “没想到吧，本王说过会空手撕了你，就不会食言。” 说完一招黑虎掏心，直奔顾越心脏去。 顾越松开长剑，弃剑后退。 出声嘲讽道：“用药物使功力暴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本王没工夫和你斗嘴皮子，赢家才有资格笑。” 顾越也正色起来，功力暴涨的弥加，不容小觑。 一旁的顾梨却不当回事。 “不用怕他，尽管拖着他就是，药物的持续是有时效的，如果我猜的没错，药效一旦过去，随之而来的就是药物的反噬吧？” 弥加眼神微眯，危险的看向顾梨。 顾梨道：“看什么看？被我拆穿了很不爽吗？” “小丫头，就算你猜到了又怎样？一个时辰之内，杀了你们并不是难事。” “是吗？一个时辰内，那你猜猜看，我能杀你几次？” 顾越从腰间抽出另一把削铁如泥的软剑。 没错，顾越也有一把。 铸造软剑的材料还是当年顾靖渊留下的。 双胞胎兄弟一人一把。 顾梨也没想到顾越还有兵器，顿时就乐了。 “看来不需要我帮忙了。” 顾越道：“照顾好大哥。” 说完便冲上去，和弥加打在一起。 顾梨看向身旁的大哥，问：“大哥没事吧？” 顾耀摇头。 “陛下那边恐怕有危险，我得去看看。” “我陪大哥去。” 顾梨转头对顾越说：“我跟大哥去找皇上了，二哥小心些。” “好。” 弥加听着几人轻松的样子，更是气恼。 在南胡，他也算一等一的战士，还吃了暴涨功力的药。 一个毛头小子，他绝不会输！ 顾梨和顾耀离开后，顾越的动作缓慢了下来。 直到和弥加拉开距离，才停下。 弥加不解的看向停手的人。 就听顾越说：“吃了药的你，确实是个不错的对手，我很开心。” 弥加：“什么意思？” 顾越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原本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变成了一脸阴鸷。 弥加心里涌上有不好的预感。 质问顾越：“你到底是谁？” 顾越缓缓抬头，一双眼睛在夜色下泛着微弱的蓝光。 “我是谁？我是要你命的人。” 刚说完，顾梨从御书房外冒出一颗头。 叮嘱顾越：“弥加可不能死哦。” 暴露本性的顾越整个人怔在原地。 顾梨说完话就离开了，似乎并没有发现顾越的异常。 顾越微微松口气。 皱眉看向弥加：“不能杀，真是可惜，让我想想，怎么样才能留你一条命。” …… 顾梨从御书房离开，想着刚才听到看到的。 顾越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顾越很早之前就对她说过，谁都会有秘密。 那她就不好奇了。 大哥去了养心殿，她想了想，转头去了慈宁宫。 顾梨一身黑衣，没走正门。 进了内殿，碰上了守夜的楼嬷嬷，看见她的反应和盼儿一样。 顾梨松开捂着楼嬷嬷的手，说：“我是顾梨。” 楼嬷嬷松口气。 “你做什么这副打扮？” “我要见太后。” “太后已经歇下了，你明日再来吧。” “不行，我现在就要见到太后。” 楼嬷嬷还想说不行，顾梨已经迈步朝里走去。 楼嬷嬷见状赶紧跟上去。 顾梨走到屏风后面，太后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深夜来找哀家，是什么要紧事？” “有人要刺杀陛下。” 顾梨直接说了出来。 太后诧异。 楼嬷嬷也是一惊。 太后皱眉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来是想告诉太后，你们无论听到什么都要装作不知道。” “你是在威胁哀家？” 太后眉眼充满冷意，丝毫不惧。 顾梨叹口气，说：“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威胁太后的，不是皇后吗？” 太后一怔。 也明白顾梨说的是什么。 她给出去的令牌，就是因为皇后，才收了回来。 太后冷哼一声，“哼，是皇后要造反了？” “不是皇后，是丽皇贵妃。” 太后听完又是一怔，随后点头。 “是了，她是太子的生母，扶持太子登基才是最重要的。” 第225章 皇帝中毒 顾梨直直的看向太后，道：“太后有足够自保的手段对吧？那么我希望您能护着怀宁。” 太后瞥了眼顾梨，“还用你说？” 顾梨笑了起来。 “那就好，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今夜宫中不太平，记得锁好宫门。” 说完顾梨就走了出去。 太后对楼嬷嬷说：“将信号放出去，让他们把公主带过来。” “太后，真的要出动死士吗？” 太后手中有一批死士，这是皇帝都不知道的事。 是先帝留给太后保命的手段。 原因无他，只因太后不是皇帝的生母。 太后是先帝的原配，却没有子嗣，这是先帝最大的遗憾，便留下一批死士保护太后的安危。 太后缓缓道：“或许这就是先帝留下死士的用意。” …… 养心殿。 顾耀被丽皇贵妃挡在门外。 台阶上，丽皇贵妃昂首而立，质问顾耀：“顾大人不应该在御书房吗？怎么来了养心殿？” “微臣有要事求见陛下。” “何事？” 后宫不得干政的训诫，丽皇贵妃早已不放在眼里。 顾耀却没忘。 “娘娘，后宫不得干政，还是让微臣同陛下说吧。” “顾大人，陛下病了，见不得旁人，你同本宫说就好，本宫会转告给陛下。” 顾耀顿了顿，道：“那就请娘娘转告陛下，胡国刺客已被擒获，等着陛下发落。” 丽皇贵妃脸色一变：“你说什么？刺客被擒？” “正是。” 丽皇贵妃不相信弥加会被人打败，试探着问：“刺客是何人？” “南胡王，弥加。” 顾耀说出弥加的名字，丽皇贵妃才意识到是真的。 忙问：“他人在哪？” “娘娘为何如此惊慌？还是让臣见了陛下再说吧。” “本宫说了，陛下病重——” “陛下病了？那正好，我去为陛下瞧瞧。” 顾梨走了出来，笑眯眯的看向丽皇贵妃。 “你怎么在这？谁让你进宫的？” 顾梨笑着说：“是太后她老人家让我进宫的，皇上都病了，太后很着急的。” 说着就要走上台阶，丽皇贵妃神色一冷，身后的侍卫走上来，长枪指着顾梨。 “你要是有胆子，就往前走。” 丽皇贵妃语气威胁。 顾梨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往前走了一步。 丽皇贵妃微微一颤，怒斥道：“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为陛下看病而已，娘娘为何拦着我？难道陛下没有生病？” 顾耀也走上前，冷声道：“娘娘还是快些让开，若是耽误了陛下的病，谁也担待不起。” 丽皇贵妃没有让，继续阻拦。 “本宫不让，我看你们谁敢硬闯！” 话音刚落，顾梨抬手一挥，袖子里藏着的迷药布满空气。 丽皇贵妃身形晃了晃，“你——” 身后的侍卫也中了迷药，全部应声倒地。 顾耀一愣。 “我怎么没事？” “大哥跟我站一起，当然没事。” 顾梨绕开丽皇贵妃朝里走，身后丽皇贵妃也倒在了地上。 殿内没有一个内侍，顾梨走进去发现尤清霜在里面。 尤清霜见到顾梨走进来，似乎并不惊讶。 “你来了，还真是快啊。” 顾梨冷声问：“你做了什么？” 尤清霜从龙床边起身，笑着说：“你知道我是蛊师，我也知道你会解蛊，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 顾梨会解蛊，尤清霜必然不会再下蛊。 顾梨走到龙床边，皇帝在床上躺着，毫无生机。 她伸手去探，没有任何气息。 只有微弱的脉搏，昭示着这个人还活着。 顾梨转头看向尤清霜。 尤清霜笑着说：“我下了一种南疆的毒，无人能解。” 顾耀想要上前擒住尤清霜，尤清霜身形灵活，直接躲开了。 “顾大人，对太子妃不敬，可是大罪。” “你不是太子妃。” “你说不是就不是？你有证据吗？” 尤清霜看向他身后的顾梨，语气挑衅。 “顾梨，我知道你解蛊的本事，那么解毒呢？十二个时辰之内，若是解不了，皇上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顾梨看了眼皇帝，直接各种查看。 确实是中毒了，整个人进入了假死状态。 顾耀抓不住尤清霜，只能眼睁睁看着尤清霜走出养心殿。 “小妹，皇上如何？” 顾梨摇头。 “的确是中毒，时间紧急，我只能暂时压制毒素，但就像尤清霜说的那样，十二个时辰之内解不了毒，就回天乏术了。” “你在这解毒，外面有我。” 顾耀走出去，丽皇贵妃已经被尤清霜带走了。 他能调遣的兵力有限，只能拼死守住养心殿。 殿内。 顾梨用刀割开皇帝的手腕，放出一碗黑色的血。 她要通过血液来分析出尤清霜下的什么毒。 …… 御书房。 顾越擦干净软剑上的血迹，低头看向躺在血泊中的弥加。 “你很不错，能承受住我这么多剑。” 地上的弥加，此刻已经灵台清明。 他有些后悔轻敌了。 这个看似年轻的剑客，实则功力远在他之上。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越把软剑收回腰间，拿出一个半张脸的面具戴在脸上。 面具的表情似哭似笑，让人毛骨悚然。 弥加想起曾经听过的传言。 中原有一个神秘组织，以哭笑面具为象征。 他们不出手则已，出手必见血。 组织的名字叫做：往生盟。 送君往生。 “你是，往生盟的人！” 顾越收起面具，目光略带欣赏的看向弥加。 “你居然知道，很好。” 弥加捂住胸口，他浑身都被痛感包裹，这就是用药之后的副作用。 他忽然笑起来。 “就算你厉害又怎样？你们的皇帝必死！太子继位后，就是我胡国壮大的时机！” 本以为会看见怒不可遏的场景。 没想到顾越微微挑眉。 “与我何干？” 弥加愣住。 “那你为何要与我作对？” 顾越沉思片刻，道：“是你伤我家人在先，若不是小妹让我留你一命，你已经在去往生的路上了。” 弥加恨得咬牙切齿。 有病！ 你们顾家人都有病！ …… 御书房和养心殿闹出来的动静，整个皇宫都听见了，可没有一人敢出来查看。 个个宫门紧锁，当无事发生。 养心殿内，顾梨分析出了一部分毒素。 可还有一些，她分辨不出。 第226章 顾梨下毒 顾耀调遣部分兵力，将养心殿团团围住，确认丽皇贵妃没有可乘之机，才去了御书房。 刚到就发现被困在龙柱上奄奄一息的弥加。 他四处查看，不见顾越的人影。 弥加迷迷糊糊的喊道：“往……生……” 顾耀皱眉道：“想死？现在你可不能死” 说罢，立马叫了御医来为弥加止血。 …… 尤清霜将丽皇贵妃带去了皇后宫中。 她对自己下的毒很有信心，就算是顾梨，也绝不可能解毒。 丽皇贵妃脸色不太好，她在担心弥加。 “我兄长被他们擒住了！要是陛下醒过来，我们都得死！” 尤清霜笑道：“放心，陛下醒不过来了。” “你确定？顾梨的医术可不一般。” “医术？她不过是碰巧解了我的蛊而已。” 当初太后的病，就是她下蛊导致的，之所以太医院的太医束手无策，只是因为他们不会解蛊。 尤清霜笃定顾梨只是碰巧，便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丽皇贵妃也微微静下来。 “可我兄长在他们手上。” “那我也没办法，技不如人，死了也不可惜。” 丽皇贵妃拧眉。 不行。 她与兄长谋划至今，眼看就要成功。 兄长不能出事。 “你想当皇后，那就救出我兄长，否则，你当不成皇后。” 丽皇贵妃出声威胁。 尤清霜转头看向她，好笑着问：“你是在威胁我？你忘了是谁暗地里助你成事？” 丽皇贵妃无言以对。 当初尤清霜找到她，同她合作。 尤清霜助她儿子当上太子，又一步步将她推上皇贵妃的位子。 如今只差一步，太子就能继承皇位。 尤清霜冷声道：“我能助你，也能毁了你，你以为你在威胁谁？” 丽皇贵妃咬唇，心中满是不甘。 “我兄长不能死。” “他死不死也不会影响太子继承皇位，你若是执意打乱我的计划，我不介意让他死的更快。” 弥加吃的增长功力的药来自尤清霜，里面是什么成分，没人比她更清楚。 功力暴涨只是一时的，后续随之而来的反噬，才最致命。 能打败功力暴涨的弥加，想必制伏弥加的人，不是一般人。 尤清霜不会笨到去招惹麻烦。 皇后看着狼狈的丽皇贵妃，眼里满是震惊。 “你们，发生了什么？” 皇后能想到的，只能是丽皇贵妃的计划失败。 她自己也会被牵连。 丽皇贵妃瞪了眼皇后，道：“什么也没发生！你是怎么同太后说的？为什么顾梨还能进宫？” 皇后很惊讶。 “太后的确收回了令牌，我亲眼所见。” 顾梨进宫了？ 一定是顾耀的手笔。 那推太子上位的事，是否还能成？ 皇后心中举棋不定。 这时候若是还帮着他们谋害皇上，若事情败露，她这个皇后也到头了。 皇后冷静思考过后，对两人说：“本宫是皇后，我去见皇上，没人可以阻拦。” “你想做什么？你想反水？” “不，我去确认陛下是否还能醒过来。” 尤清霜眯眼看向皇后。 “这个主意不错，你带着这个去，趁顾梨不注意，给皇帝吃下去。” 尤清霜将一颗红色小药丸交给皇后，这是剧毒。 一旦服下，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皇后看着手中的药丸，心里很是忐忑。 皇后离开后。 丽皇贵妃问尤清霜：“你就不担心皇后改变主意？” 尤清霜坐在皇后的宝座上，双手不住的摩挲。 笑道：“景宁公主在我手上，她若是敢不听我的，就等着给景宁收尸吧。” …… 养心殿外。 皇后孤身前往，被顾耀拦在门外。 “放肆！本宫是皇后，连探望陛下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你顾家是想造反吗？” 顾耀沉声道：“皇后娘娘，陛下身患重病，不宜见人。” “正是因为陛下病重，本宫才必须要见。” 皇后执意往前，饶是顾耀强势，也不能真的把皇后怎样。 养心殿的大门忽然打开，顾梨走了出来。 “让她进去。” 顾梨开口，顾耀立马让开了。 这让皇后很不爽，冷眼看着顾梨。 “顾太医好大的胆子，这是想挟天子，令诸侯吗？” “皇后娘娘言重了，我为什么会在这，娘娘比谁都清楚。” 顾梨丝毫不惧的回怼，皇后果然愣住。 难道顾梨知道了什么？ 皇后藏在袖中的双手交握，手心是尤清霜给的红色毒药。 顾梨说她可以进去，皇后也不再多说，抬脚往里走。 顾梨跟在身后。 皇后顿住，“本宫要单独见陛下，顾太医不必跟着。” “那可不行，万一你下毒，皇上就真的没救了。” 一语戳中皇后的心思，皇后只能闷声走进去。 龙床上，中年皇帝面色惨白躺着一动不动，皇后坐在床边，眼里满是纠结。 顾梨缓缓道：“陛下中毒了，我好不容易暂时压制住毒素，待我制成解药，陛下就能苏醒了。” “解药多久能成？” “不好说，大概还需要两个时辰。” 这一夜宫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宫中却安静的可怕。 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皇后抿唇，随后将手心的毒药交给顾梨。 “这是太子妃给我的，是剧毒。” 顾梨双指捏起小药丸，问：“她让你给皇上下毒？” 皇后没说话，默认了。 顾梨笑起来：“皇后临时改变主意，不怕尤清霜对景宁公主不利？” 皇后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听见了。” 顾梨也不装了。 皇后肯交出毒药，说明不想和尤清霜同流合污。 皇后眼神看着昏迷的皇帝，眼中情绪复杂。 “若是牺牲景宁，能保护陛下的性命，那是景宁该做的。” 顾梨笑着问：“公主知道吗？” 皇后不说话。 看来公主是不知道的。 顾梨捏开红色药丸，放在鼻尖闻了一下，有些诧异。 这是毒药？ 为什么她闻出来里面有能为皇帝解毒的成分？ 顾梨思索片刻，当着皇后的面，直接将毒药喂进了皇帝嘴里。 “你干什么？！” 皇后大惊失色，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红色药丸入口即化，顺着咽喉进了肠胃。 顾梨拍拍手上剩余的药渣。 “既然尤清霜想让你毒害陛下，皇后何不顺水推舟。” 第227章 两份圣旨 皇后瞪大双眼，眼看着皇帝被迫服下毒药，嘴角汩汩而出的黑血。 她害怕的后退两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顾梨扶了她一把，“皇后小心，别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你知不知道那是剧毒！你想让我背上毒杀陛下的罪名吗？” 皇后扯着顾梨的衣裳，眼圈都红了。 顾梨笑笑。 “我是大夫，当然知道。” “尤清霜说的没错！你果然不会医术，你就是庸医！” 皇后哪里还听得进去顾梨的话，大声叫喊。 顾梨没有解释，而是转头看向床上吐血的皇帝。 平静的对皇后说：“皇后娘娘可以回去了，你的任务完成了。” 皇后看了眼皇帝，转身朝外走。 脚下一个趔趄差点绊倒。 她失魂落魄走出养心殿的大门，嘴里嗫嚅着说：“皇上……驾崩了……” 门外的顾耀一听，顿时大惊。 他急忙跑进去。 顾梨听见声音，制止了他的靠近。 “别过来，守住门口，谁也不准进。” 顾耀心中不解，但他相信小妹。 …… 皇后回承乾宫，一路上皇帝驾崩的消息早已传遍六宫。 尤清霜眼中情绪激动，兴奋着问：“你当真得手了？” 皇后点头。 丽皇贵妃也如释重负的松口气。 “那接下来，就该召集群臣，拥护太子继位了。” 皇后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呆愣愣的。 尤清霜路过她身边，拍拍她肩膀。 “放心，景宁公主很好，我没有对她怎样。” 提到景宁，皇后回过神。 “景宁在哪？” “在太后宫里，没想到太后还有些本事，竟然将公主和皇子都保护了起来。” 听见景宁平安无事，皇后彻底放心了。 毒药是顾梨喂皇上吃下的，跟她没有关系。 就算事发，她也问心无愧。 尤清霜和丽皇贵妃满脸笑意，走出承乾宫，为太子登基做准备。 …… 养心殿。 顾梨发现皇帝刚开始吐黑色血，吐着吐着就变成了红色。 她立马出手为皇帝止血。 再上手把脉一探，顾梨无声勾起嘴角。 尤清霜大概怎么也没想到，本就中毒的皇帝，以毒攻毒之下，竟然有了一线生机。 只是解毒后，皇帝的身体亏损严重，以后大病小病是避免不了了。 顾梨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了已经研制一半的解药，去掉几种药材，炼制成药丸，直接塞进皇帝嘴里。 空间里炼药的东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没想到第一次用，就用在了皇帝身上。 皇帝服药后，仍然昏迷。 顾梨站起身，朝养心殿外走去。 一推开门，天光大亮，门口顾越笑眯眯的看着她。 “小妹辛苦了。” 顾梨眯眼打量二哥，问：“弥加还活着吗？” 顾越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道：“或许还活着。” “二哥武功这么厉害，和三哥比，你俩谁厉害？” 顾越一怔，笑了起来。 “没得比。” “连三哥都比不过你？” 这个二哥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 要不是这次大哥遇上危险，恐怕他会藏一辈子吧？ “别说我了，大哥去安抚大臣了，让我告诉你，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皇帝。” “看来尤清霜她们急了。” …… 勤政殿。 大臣们都聚集在殿内，早朝时间到，可龙椅上无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皇上为何不在？莫不是出了事？” “陛下向来勤勉，从未缺席过，就算是病了，也带病早朝，这到底是为何？” 探讨无果，大臣们渐渐按捺不住。 丽皇贵妃忽然一身盛装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面无表情的太子。 丽皇贵妃走到众人面前，开口道：“诸位大人，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知你们，陛下病重，无力掌管朝堂之事，特禅位太子，以正大统。” “什么？陛下病重？为何我们没听到消息？” “是啊，永福公公呢？” 永福是皇帝的贴身太监，就算皇帝出事，也该让大太监来告知众人。 丽皇贵妃微微勾唇，看向发出疑问的人。 “永福公公自然要在陛下身边伺候，难道几位大人觉得，本宫会说谎吗？” 此言一出，无人敢应声。 丽皇贵妃道：“陛下亲笔写下的禅位诏书在此，谁还有异议？” 诏书一出，众人皆愣住，可无人敢上前查看诏书的真假。 “我！我有异议。” 众人看向勤政殿门口。 顾耀一身官服走进来。 丽皇贵妃脸色垮了下去。 “顾大人，你有何异议？” “丽皇贵妃，陛下只是身子不适，何来病重一说？” 顾耀话音刚落，殿内一片哗然。 “顾大人，你说陛下没病，那陛下为何不来早朝？” “贵妃娘娘不清楚原因吗？” 丽皇贵妃看向一旁的太子，太子立刻出声。 “顾耀，你放肆！居然敢伙同顾家人挟持了陛下。” 殿内的大臣们都懵了。 怎么又成了顾家人挟持陛下？ 有人问：“陛下到底如何了？为何不来早朝？” 顾耀：“这就要问贵妃娘娘了。” 顾耀直直看向丽皇贵妃。 丽皇贵妃丝毫不惧，太子今日必要继承皇位。 她举着手中的诏书，厉声道：“陛下亲笔诏书在此，你们难道要听信顾耀的一面之词吗？” “既然是陛下的亲笔诏书，那就打开让我们都看看。” “对啊，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丽皇贵妃直接打开，诏书暴露在众人面前。 “果然是陛下的字迹。” “传位太子，竟然是真的。” 丽皇贵妃得意看向顾耀。 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顾耀却丝毫不慌，也拿出了一份圣旨，当面打开宣读起来。 “皇上有旨，丽皇贵妃联合南胡贼子谋害陛下，意图谋反，将所有关联之人通通擒住，待陛下发落。” 两份圣旨，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大臣们也不知道该信谁，毕竟两份圣旨无论是字迹，还是玉玺盖印都不差。 丽皇贵妃脸色越发难看，索性一把丢开诏书。 大声下令：“来人！将这乱臣贼子拿下！” 门外立刻涌进大群侍卫，这些都是太子的兵。 个个手持利器，直指顾耀。 顾耀连眼神都没变，看向神情木然的太子。 “太子可想清楚了，一旦动兵，那就是造反。” 丽皇贵妃笑了起来。 “死到临头，你还敢威胁太子，将他拿下！” 侍卫立刻将顾耀团团围住。 门口忽然传来太监的高呼声：“太后驾到！” 第228章 计划失败 勤政殿内，所有人齐齐看向门口。 太后被楼嬷嬷搀扶着，缓缓走进殿内。 大臣们纷纷行礼。 “参见太后。” 太后目光淡然，“起来吧。” “太后？您怎么会来？” 丽皇贵妃一脸诧异，太后不是皇帝的生母，就算皇帝不在了，换了其他人当皇帝，她这个太后，永远是太后。 昨晚宫中的事，她不相信太后没听见风声。 昨夜不曾出面，现在忽然出现，为什么？ 太后缓缓走到丽皇贵妃面前，眼神睨着她。 “丽皇贵妃，后宫不得干政，你这是在干什么？” “皇上病重，特意委托臣妾，扶持太子登基。” “是吗？皇帝昨日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病重了？” 丽皇贵妃看向顾耀，厉声说道：“当然是因为顾耀顾大人，他伙同那个会医术的妹妹，将陛下囚禁在养心殿，意欲挟天子，令诸侯，此等歹心，天理不容！” 一众人全都看向顾耀。 顾耀很平静，连为自己辩解的话都没有。 太后看见顾耀手里的圣旨，好奇道：“顾大人，你手中的圣旨是怎么回事？” 丽皇贵妃一听，顿觉不妙。 “太后！那是他伪造的圣旨！万万不可相信！” 太后没理会她，顾耀双手将圣旨捧到太后跟前。 “太后，这是陛下病中写下的圣旨，丽皇贵妃居心叵测，谋害天子。” 楼嬷嬷拿过顾耀手中的圣旨，在太后面前展开。 太后只是扫了一眼，便开口：“既然是皇帝的旨意，那还等什么？将丽皇贵妃抓起来。” “太后！您怎么能轻易相信他？” “皇帝的字迹，哀家还是认得的。” 丽皇贵妃眼神充满怨恨。 既然太后这个老东西也站在他们那边，那就别怪她了。 丽皇贵妃神色一转，大声喊道：“来人！今天殿内的所有人，都不准放走！” 原本围住顾耀的侍卫，改为将殿内所有人都围起来。 大臣们惊讶之余，也愤然，指着丽皇贵妃怒斥。 “丽皇贵妃，没想到你当真要造反！” “本宫就造反了，你们能如何？” 说完又看向太后，嘲讽道：“太后，您原本可以安稳的待在慈宁宫，就算太子登基，您依然是太皇太后，可你偏偏要出来搅局，那就不要怪我了。” 太后看了眼丽皇贵妃嚣张的样子，轻哼了声。 丽皇贵妃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都到了这时候，老东西怎么还临危不惧？ 为避免多生事端，丽皇贵妃便让侍卫将太后带下去关起来。 “将太后带回去，好生看管。” 几个侍卫上前，伸手就去拉扯太后。 眼看就要碰到太后的凤袍，一根银针破空而来，直接命中侍卫的眉心。 侍卫只觉得眉心一冷，疑惑的抬手，还没摸到银针就倒了下去。 丽皇贵妃见状大惊。 看向勤政殿门口。 顾梨面带微笑走进来，“太后与楼嬷嬷怎么走的这么快，我都跟不上了。” 太后：“那你该多锻炼了。” 丽皇贵妃看顾梨孤身一人，便不觉得害怕了。 大笑道：“就你一人？” 顾梨点头，“就我一个。” “可笑。” 丽皇贵妃毫不掩饰的笑了。 顾梨大步上前，站在顾耀身边。 顾耀问：“陛下如何了？” “暂时死不了，我让二哥守着呢。” …… 养心殿外。 顾越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脸无奈。 他为什么又在给人善后。 …… 丽皇贵妃看见顾梨就恨得牙痒痒。 顾梨好笑的对上丽皇贵妃，问：“丽皇贵妃，你就不担心你的兄长如何了？” 果然，话音一落，丽皇贵妃脸色变了。 殿内的大臣骚动起来，诧异道：“兄长？丽皇贵妃何来的兄长？她不是陛下从民间带回的孤女吗？” 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女，能一步步爬到皇贵妃的位置。 可见手段不一般。 顾梨知道原委，似笑非笑的看向丽皇贵妃。 解释道：“南胡王弥加，就是丽皇贵妃的哥哥，她是胡人。” 一听丽皇贵妃是胡人，大臣们全都惊了。 胡人？ 不仅为皇上生下了皇子，还被封为太子。 这简直是荒谬！ 太后也微微皱眉。 她也不知道，丽皇贵妃竟还有这样的身份。 丽皇贵妃身份被揭穿，先是惊讶，随后也镇定下来。 索性就不装了。 “没错，我是胡人，那又怎样？从今往后，你们东夏国便由我们胡人统治！你们永远要臣服在胡人的脚下！” 说完，丽皇贵妃看向木然的太子。 “太子还在等什么？到你发号施令的时候了。” 原本木然呆滞的太子，抬头看向众人。 “顺者生，逆者死。” 顾梨眯眼打量太子，这看起来完全就是具被人操纵的傀儡。 大臣们惊讶现在的情况，谁都不敢主动开口。 丽皇贵妃便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们东夏的臣子，也不过如此！” 顾耀却冷声道：“是吗？” 说完拍拍手，门外两个士兵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拖了进来，直接丢在大殿上。 丽皇贵妃微微眯眼，嫌弃道：“这是什么东西？” 顾梨只是看了眼，说道：“这可是丽皇贵妃的兄长啊，你连自己的兄长都不认识了吗？” “哥哥？！” 丽皇贵妃大惊。 哥哥是部落的第一勇士，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顾梨一定是在骗她。 这时，趴伏在地上的弥加艰难抬头，迷离的目光看向丽皇贵妃。 “妹……妹……” 丽皇贵妃脸色大变，直接跑向弥加。 “哥哥！真的是你！” 她怨恨的看向顾梨，“你们将他怎么了？” 丽皇贵妃在弥加身上摸了一手的血，双手都在抖。 顾梨笑着道：“没怎么，我们只是‘友好’的交流了一番，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应该问问太子妃。” 一听还与太子妃有关，众人的目光落在了最末尾的尤大人身上。 他是尤清霜的父亲，从一个小官，一步步到能面见天子。 和尤清霜也有关系。 尤大人见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急忙摆手辩解。 “不不，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 顾梨道：“尤大人当然不知道，因为太子妃已经不是原来的太子妃了。” 丽皇贵妃看向顾梨，“你都知道了？” “是啊，你们的计谋，我都知道了，准确的说，是尤清霜自己告诉我的。” 顾梨笑着诛心道：“丽皇贵妃，你被尤清霜出卖了。” 第229章 谁也不见 丽皇贵妃浑身颤栗。 “不，不可能！她是为了皇后的位置才与我合谋的！她怎么可能出卖我？” “事成，她稳坐皇后的位置，若是失败呢？她还会在原地等你吗？” 顾梨无情点破。 丽皇贵妃怔愣住。 事先来勤政殿的时候，她就想让尤清霜一同前往。 可尤清霜借口不来。 原来她早就做好失败的打算，将她推在了最前面。 丽皇贵妃双手紧握，心中恨意滋生。 顾梨平淡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你现在已经没了反抗的余地，束手就擒吧。” 丽皇贵妃瘫坐在地上，手边是血人一样的兄长。 另一边，太子神情木然，仿佛当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丽皇贵妃忽然对太子道：“皇儿，你就不想为母妃说句话吗？” 太子木然转头，空洞的眼神对上丽皇贵妃。 “母妃，孤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 冰冷毫无感情的话，让丽皇贵妃心灰意冷。 她苦心谋划，她的儿子却冷眼旁观。 顾梨缓缓走到太子身旁，看看两眼无神的太子。 “丽皇贵妃不必难过，太子不是无情，只是中了蛊，五感皆不受自己控制。” 丽皇贵妃怔住。 中蛊？ 是尤清霜！ 她竟敢对太子下蛊！ 顾梨当着众人的面，割破手指，将一滴血喂给太子喝下。 众人还来不及惊讶，就看见原本冷漠的太子，变得面目狰狞。 痛苦的捂着头。 “啊——” 丽皇贵妃顾不得哥哥，飞奔向太子。 “皇儿！” 太子短暂的挣扎后，喷出一口黑血，倒在地上。 顾梨走过去，一脚踩上血中蠕动的虫子。 “如你所见，太子被蛊虫操控了。” 大殿内，所有人看见这一幕，纷纷后退两步。 生怕自己也染上蛊虫。 太后皱眉。 这一场闹剧简直骇人听闻。 “简直荒唐！太子妃在何处？还不速速将人抓起来。” 森严的皇宫重地，就被一个女子搅的一团乱。 顾耀道：“回太后，太子妃已经带着婢女消失不见了。” “一定要抓住她！” 太后看向尤清霜的父亲，冷声道：“这件事，尤大人也脱不了干系，将人下狱，仔细审问。” 顾耀得令，直接让人抓了尤大人下狱。 殿内先前要动手的侍卫，也被顾耀的人全部擒住。 丽皇贵妃失了势，一心扑在太子身上。 只要太子还在，她就不会死。 谁知太后只是淡淡的看了眼她，对众人说道： “丽皇贵妃伙同太子妃谋害皇帝，如此罪人，不配为太子生母，褫夺丽皇贵妃封号，打入冷宫。” “太子德行有亏，待皇帝醒来，再做定论。” “太子妃尤清霜，身为幕后主谋，无论如何也要将其捉拿。” 顾耀躬身领命。 太后对顾梨道：“顾梨，皇帝的情况如何了？” “陛下身上的毒虽然解了，但毒素损害了陛下的身体，将来恐怕——” 顾梨没说完，太后也明白了。 “哀家知道了，好生照顾皇帝。” 太后说完，就带着楼嬷嬷回了慈宁宫。 顾梨看向大哥，顾耀被一众大臣团团围住。 …… 养心殿外。 顾越看着面前想要闯入的女人，眉头紧皱。 兰贵妃指着顾越，声音尖锐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本宫是谁吗？就敢拦着。” 顾越掏掏耳朵。 小妹让他守住皇帝，不让任何人接近。 那不管是谁，都不能进去。 “不知道。” 兰贵妃气急，心一横，直接要硬闯。 被顾越再次拦住。 “小妹说了，谁也不能进。” “小妹？你小妹是谁？本宫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贵妃娘娘？您在这儿做什么呢？” 顾梨笑盈盈的走来。 兰贵妃转身，看看顾梨又转头看看顾越。 “是你让他拦着本宫的？” 顾梨点头，又摇头。 “是我让二哥守在养心殿的，但不是为了拦贵妃娘娘。” “那还不快让开！本宫要见陛下。” 顾梨道：“不能进。” “你刚才还说不是为了拦本宫，你现在又是做什么？” “对啊，不是为了拦您，而是拦着所有人。” 兰贵妃：…… 她索性挺了挺硕大的肚子，怒道：“本宫非要进去，看你敢拦！” 顾梨还真就拦住了。 兰贵妃向左，顾梨也向左。 她向右，顾梨也向右。 气得兰贵妃咬牙大喊：“顾梨！” 顾梨和顾越同款掏耳朵后，出声安慰。 “贵妃娘娘莫气，陛下身子不适，不宜见人。” “本宫知道陛下病了，才特意来看陛下。” 顾梨似笑非笑看向兰贵妃。 “娘娘知道陛下病了？那昨夜为何不来？” 昨夜—— 兰贵妃顿住。 昨夜宫里发生的事，谁都听见了，可谁也不敢冒头。 她怎么敢来。 “本宫、本宫夜里睡的沉，来不了。” 顾梨笑笑。 “娘娘还是请回吧，陛下没有醒来之前，谁也见不到。” 兰贵妃咬咬嘴唇，声音软下来。 “顾梨，本宫只是想知道陛下是否安康。” “娘娘的关心，我一定会转达给陛下的。” 见顾梨油盐不进，兰贵妃只能退去。 她一想，她见不到皇上，有人一定能。 于是转头去了皇后宫里。 …… 承乾宫。 皇后摸摸肚皮，她这胎孩子比兰贵妃的孩子小一个多月，但也有了胎动。 许多年没有这种感受了。 宫女忽然来报，“皇后娘娘，兰贵妃来了。” 皇后手上动作一顿，思索片刻。 “让她进来。” 兰贵妃挺着硕大的肚子进来，就急吼吼道：“皇后，你快去看看陛下！” 皇后不为所动，淡淡道：“兰贵妃来了，坐下吧。” 兰贵妃只能坐下。 “皇上那边自有顾太医看着，兰贵妃就不要操心了。” “你就不担心陛下？” “担心又能怎样，我们去也只能添乱，还不如好好待着。” 之前顾梨当着她的面给陛下喂了毒药，皇后情急之下喊出‘驾崩’两个字。 幸好当时门外没有旁人在。 皇后回到宫中后，冷静下来。 顾梨让她将计就计，她便照着做了。 丽皇贵妃和太子妃高兴的去了。 可现在都没有太子登基的消息传来，只能说明她们失败了。 皇后庆幸按照顾梨的话说了。 如今能救下皇上的，恐怕也只有顾梨了。 第230章 顾府生变故 养心殿。 顾梨大步走进殿内。 床榻上皇帝昏迷不醒，顾梨看了一会儿，便又走了出去。 门口顾越依旧在当保镖。 顾梨想起弥加那一身骇人的伤，好奇问道：“二哥，弥加怎么活下来的？” 顾越疑惑的看向顾梨。 “不是你让我别杀他？” 顾梨眼神微眯，探究道：“可我觉得，以二哥的实力，留他一口气不能再多了。” 顾越笑道：“小妹说什么呢，我不过是会些浅薄的武功。” “浅薄？二哥还真是谦虚。” 顾越笑笑不说话。 永福太监慌忙跑来，对顾梨说：“顾太医，丽皇贵妃已经被拿下了。” 永福太监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本应该在皇帝身边。 可为了保证顾耀手上圣旨的真实性，永福太监第一个出面，表示顾耀手里的圣旨就是皇帝亲笔写的。 可养心殿内，皇帝一直昏迷，从未醒来。 所以，顾耀手上的圣旨，也是伪造的。 丽皇贵妃的传位圣旨是假，顾耀手上捉拿贵妃的圣旨也是假的。 丽皇贵妃的计谋败露，现在一干人全等着皇帝醒来，再做定夺。 “顾太医，皇上他什么时候能醒啊？” 勤政殿内，大臣们都还等着呢。 顾梨回身看向殿内，犹豫道：“应该还需要一些时间。” 话音刚落，殿内就传出皇帝的咳嗽声。 永福太监第一个跑进去。 顾梨跟在后面。 顾越微微挑眉，依旧双手环抱站在门外。 “陛下！陛下您终于醒了。” 永福太监跪在床边，一脸欣慰。 皇帝颤巍巍的眨眼，看向顾梨。 “朕，这是怎么了？” 顾梨笑道：“皇上中毒了，毒素虽然已经清除，但依然损伤了您的龙体。” 皇帝想要起身，永福太监立马上前将皇帝扶起来。 皇帝浑身无力，只能微微抬手。 “是你，你为朕解了毒？” 他看向顾梨。 顾梨没有推脱，点点头。 “正是，虽然毒解了，但身体的损伤不可逆，我也没办法。” 皇帝顿了顿，凉凉的笑了一声。 “朕，知道了。” “丽皇贵妃呢？” 皇帝这话是在问永福太监。 永福抬头，有些难启齿。 皇帝闭了闭眼，道：“说。” “回皇上，太后下令，已经将丽皇贵妃和太子都关押了起来，等着皇上醒来后发落。” “幕后主使是丽皇贵妃？还是太子？” 永福太监不说话了。 真相尚未明确，他可不能乱说。 皇帝看向顾梨：“你说。” 顾梨犹豫了一下，道：“或许二人都不是背后主使。” 皇帝皱眉：“那是谁？” “太子妃，不，或者应该说，是顶替太子妃的那人。” 皇帝惊讶，“顶替太子妃？” “是，据我所知，太子妃早已被人替换了，在太子身边的，并不是真正的太子妃。” 皇帝顿住。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还险些让贼人谋朝篡位，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皇帝越想越气，气得咳嗽起来。 永福太监立马为皇帝拍背。 “皇上您病情未愈，不可忧心啊。” 顾梨也赞同道：“永福公公说的对，皇上还是好好将养身体吧。” 皇帝揉揉眉心，也觉得疲乏。 “朕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顾梨转身走出去。 永福太监守在屏风外面。 顾梨刚走出门，永福太监就追了出来。 “顾太医等等！” 顾梨和顾越齐齐转身。 永福太监道：“皇上让咱家带句话给顾太医。” “公公请说。” “幕后之人绝不可放过。” 顾梨愣了一下。 她只是个太医，这种事难道不应该交给其他官员？ “皇上真这么说？” 永福太监笑笑，道：“都是皇上亲口吩咐的，咱家可不敢乱说。” 顾梨点头，“多谢公公，我知道了。” …… 顾梨先是去了一趟慈宁宫。 顾越作为顾梨的暂时保镖，也跟着一起。 一踏进慈宁宫的大门，顾梨就看见了满院都是人。 顾越见众多女眷，便退到了门口，不再往里进。 “顾梨！你来了。” 怀宁第一个看见顾梨，急忙上前拉住她。 “父皇他如何了？” “皇上已经醒了。” “醒了！父皇没事了！” 一旁的一位年纪不大的皇子，听见了顾梨的话，开心的喊了起来。 引来了一声嗤笑：“嗤！父皇是天子，当然会没事。” 顾梨看过去，说话的是景宁公主。 顾梨没吭声，而是转头小声嘱咐怀宁。 “皇上病情未愈，不宜探视，你最近就老老实实待在太后宫里，知道吗？” 怀宁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又问：“那你是不是要出宫了？” 顾梨本就是偷摸进宫的，现在事情结束，自然要出宫。 “我来同太后说一声，马上就离宫。” 怀宁不舍的拉住她，“别走，我去同太后说，让她把令牌重新给你。” 顾梨笑着摇头。 “不可任性，我只是不能随意进出宫而已，别忘了，我还是太医院的人。” 怀宁这才扁着嘴，松开了顾梨。 顾梨进了内殿面见太后。 “太后，皇上已经醒了，我来告诉您一声，这就出宫了。” 太后脸上没变化，看了眼顾梨。 “去吧，皇帝对你有什么吩咐，你就尽管去做。” 顾梨诧异。 悄悄打量太后。 她怎么知道皇帝吩咐了她什么？ 顾梨自然不会问，转身就离开了慈宁宫。 …… 快到宫门的时候。 顾越问：“咱们就这么出去没问题吧？” 顾梨还没反应过来，问：“有什么问题？” 顾越神情有些复杂。 “你身上就没有什么令牌什么的？咱们就这么出宫，会被拦下查问的。” 顾梨整个人僵住。 对啊。 忘了还有这一茬。 早知道就应该让怀宁问太后要令牌的。 顾越见顾梨愣愣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怎么来的，就怎么离开。 …… 原以为宫中事情结束，一切也都风平浪静。 可回到顾家，顾梨才知道，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 顾梨一夜未归，顾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阿梨！你们可算回来了！” 大嫂金氏着急忙慌的找到顾梨，面露难色。 “怎么了大嫂？你放心，大哥在宫里很安全，已经没事了。” 顾梨以为大嫂是担心大哥，慌忙解释。 可金氏完全不担心顾耀，而是一脸歉意。 “对不起小妹，是我没照顾好初一，你要怪就怪我吧。” 顾梨愣了一下，笑着道：“没事，孩子磕磕碰碰长大才结实。” “不是的！初一她——她不见了！” 第231章 辞去太医 顾梨只以为谢初一磕了碰了，没想到大嫂说孩子不见了。 她微怔住。 “怎么会不见了？是不是藏起来了？” 自从谢初一会走路后，顾家天天都在找孩子。 不是顾子恒带着妹妹躲猫猫，就是谢初一躲在某个角落睡着了。 活像个野猴子。 金氏摇头，“整个府上都找遍了，子恒也不知道初一在哪。” 顾梨脸色冷了下来。 这时，顾潜从门外跑进来，手上捏着一支弩箭，箭尾上穿着一封信。 “你们看，这是放在门外插着的。” 顾梨与顾越才回来，他们进来的时候，门上什么都没有。 可见这信是见他们回来，才插在门上的。 顾梨一把拿过来，打开一看。 上面寥寥几个字：“想要孩子，就来南疆。” 金氏抢过去，“这是什么意思？” 顾梨冷静下来，道：“初一被人带走了。” “是谁？” 金氏大惊，她的武功不弱，有人敢在顾家带走孩子，她怎么会毫无察觉。 顾梨看了眼信，缓缓道：“是尤清霜。” 或许不应该叫尤清霜了。 顾潜：“你怎么知道是她？” “味道，这信上有她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顾梨闻到信上细微的香味就知道是她。 顾越脸色也不好。 “三弟呢？” 看了一圈没见到顾威的影子，顾越问顾潜。 顾潜也正色道：“三哥去找初一了。” 得知孩子不见，顾威第一个找遍了顾府，现在已经出门去找了。 虽然是大海捞针，但也比什么都不做好。 金氏苦着脸道：“娘知道初一不见了，整个人都慌了，担心初一会跟当初的小妹一样，便将自己关在屋里，已经很长时间不肯见人了。” 顾家人都知道，当初顾梨走失，是顾夫人心中的痛。 现在顾梨的女儿也不见了，无疑是又剖开了顾夫人的伤口，让她回想起当初。 顾梨闷声道：“我去看看娘。” 金氏还想说什么，被顾越阻止了。 “让她去吧。” 金氏越想越气，起身朝门外走。 顾越问：“大嫂去哪？” “回家。” 准确说，是回金武侯府。 顾越转身，看向一旁的顾潜。 “你还愣着做什么？” 顾潜也收起平时不着调的样子，摩挲着腰间的玄铁牌子。 …… “娘，我是顾梨。” 顾梨站在顾夫人门外。 丫鬟告诉她，屋内一直没有动静，顾梨便上前敲门。 屋内果然没有动静，她只能推开房门。 原以为房门会从里面拴上，可顾梨轻轻一推就开了。 她诧异走进去，就看见顾夫人跪在屋内的佛龛前，双手合十，正在祝祷。 顾梨顿了顿，走过去。 “娘。” 靠近了才听清，顾夫人嘴里一直在念着求菩萨保佑谢初一之类的话。 顾梨看向佛龛上的菩萨，没什么感觉。 她不信佛，她只相信事在人为。 “娘，我会把初一找回来的。” 顾夫人身影颤抖，跪坐在蒲团上。 “阿梨，是娘对不起你，是娘没有照顾好初一。” 顾夫人声音略微颤抖，十分难过。 顾梨伸手将人抱住。 安慰道：“娘没有对不起我，初一也被您照顾的很好。” 顾夫人声音哽咽，顾梨只能默默安慰。 “我知道带走初一的人是谁，我一定会把初一找回来。” “是谁？到底是谁？” 顾夫人看向顾梨。 “娘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娘在家好好照顾子恒就是。” 顾夫人恍然醒悟。 “对对！还有子恒，我不能让子恒也出事。” 顾夫人起身，匆忙出门。 顾梨回身看了眼佛龛上，怜悯众生菩萨，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 顾耀回到家，才得知家中出了变故。 顾梨正在他的书房写辞呈。 顾耀走进来，顾梨丝毫没有掩饰。 “你要辞去太医院的职位？” “大哥赞同吗？” “自然赞同，你要去南疆？” “是。” 既然有人花了这么大的心思引她去，她就去一趟。 是龙潭还是虎穴，一探便知。 顾耀沉默片刻，道：“我同你一起去。” 顾梨诧异后，笑了：“大哥还是在家吧，娘还需要你照顾。” 顾耀是真心想陪着顾梨去，可朝中现在正是变动的时候，他就算递上辞呈，皇帝也不会批。 “那你打算带谁一起去？” 顾越、顾威还有顾潜，他们都能陪着顾梨一起去。 顾梨笑笑，道：“谁也不带，我自己去。” 顾耀皱眉：“不行！” “大哥听我说完，皇上之前同我说，让我一定要抓住‘尤清霜’，这次南疆之行，我不仅仅是为了初一。”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就更不能让你一人去。” 顾耀说什么都不同意，顾梨孤身一人去南疆。 顾梨只好拿出另一封早已写好的信。 “其实我不是一个人，这是我写给谢伍的信，劳烦大哥帮我用最快的方式传给他，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他作为亲爹，也得关心孩子不是。” 得知要传信给谢伍，顾耀紧皱的眉头舒展开。 仍是不解：“胡国的事尚未平息，若是他不去呢？” 顾梨挑眉：“不去？那谢初一就改名叫顾初一。” “她特意抓了初一引你去，绝对不简单，之前爹的消息也是她给的，她到底想做什么？” 顾耀总觉得所有事情都被串联在了一起。 目的恰恰好就是引顾梨去南疆。 他还是不放心。 “既然爹的下落在南疆，我虽然走不了，但你的其他几位哥哥，没有不去的道理。” “就知道大哥不会放弃，也好，但为了减少目标，我还是想一人先行。” 顾梨已经准备好了，她明天就走。 顾耀知道劝说不住，便只能再三叮嘱。 “万事小心，时常传信回来，至少让我和娘知道你平安。” 顾梨咧嘴一笑，“会的。” 顾越又道：“对了，太子被废，皇上准备立新的太子。” “新太子是谁？” “年仅十三岁的昭王，他生母是贵人，如今也算是母凭子贵了。” 顾梨不认识昭王是谁，也不关心谁当太子。 “怀宁公主可还好？” “公主一切都好，只是太后要为公主定亲，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了。” 顾梨沉默片刻，点头。 “也好，趁皇帝在位，早些定下亲事也许是好事。” 这让她不免又想起了陆羽，也只能叹气一声。 有缘无分，说的就是怀宁与陆羽吧。 第232章 出发南疆 第二天顾梨就准备出发去南疆。 谢初一被带走，她面上不显，心里怎能不着急。 顾家却来了两个让她颇为意外的人。 曹轩和陆羽站在顾家门口，看着收拾好行囊的顾梨。 “你们怎么来了？”顾梨疑惑。 曹轩冷着脸，不情愿道：“你要去南疆？” “你怎么知道？” 顾梨要去南疆，知道的人应该不多才是。 陆羽语气孱弱道：“曹轩昨夜为我卜了一卦，南疆或许有能彻底治愈我病的药材，你要去南疆，也是他告诉我的。” “是吗？所以，你们想要干什么？” 顾梨连顾家的人都不想带，更别说其他人了。 果不其然，曹轩冷哼道：“同你一起去南疆。” “不行。” 顾梨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她不是带徒弟去游山玩水。 陆羽道：“师傅，我们不知道你此去南疆为何，但作为你的徒弟的我们，同行是必然的。” 顾梨挑眉，看向两人。 “徒弟？这时候觉得是我徒弟了？曹轩也这么觉得？” 顾梨戏谑的看向曹轩。 曹轩脸色不好，道：“之前同你打赌，你若是能医治好陆羽，我便尊你为师长，虽然你没能彻底治愈他，但他还没有死，我已经输了。” 所以，他得老老实实的给顾梨当徒弟。 门内顾家人看着这一幕，都有些诧异。 金氏道：“曹轩是钦天监的人，不能擅自离开京城吧？” 曹轩：“我已经请示过皇上，这一趟去，并不全是为了陆羽的病。” 说完，曹轩眼神莫测的看向顾梨。 顾梨被看的莫名其妙。 转头对上顾夫人担忧的目光。 “娘，我走了。” 顾夫人不舍，“阿梨，你一路小心啊。” 金氏：“小妹，大嫂本应该同你一起去的，可是家里还需要我，辛苦小妹了。” 顾梨摇头。 “大嫂能帮着照顾好家里，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几人寒暄了一会儿。 顾梨出门跨上马，南疆之行，便正式开始了。 …… 胡国。 谢伍一身盔甲，左元昊从门外走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信。 “谢伍，是顾梨给你的信！” 谢伍接过信。 在胡国的这些日子，他学会了认字。 正要打开，左元昊伸着脖子也想看。 谢伍瞥向他。 “你们皇帝派你来助我统一胡国，你还有空闲着？” 左元昊收回好奇的目光，撇嘴道：“弥加一走，南胡整个乱成了一锅粥，哪里还需要东夏的士兵帮忙，你们北胡就一网打尽了。” “那也多亏了你们的造势，才让南胡忌惮。” “这倒是。” 左元昊眼睛仍然在信上，催促道：“你快看信吧，我走了。” 等人离开后，谢伍才打开信。 上面不仅写了弥加在东夏国皇宫干的那些蠢事，还说了弥加被捕入狱。 谢伍都是草草略过，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顾梨专程给他来信，不应该只说这些。 第二页信件，果然不同了。 上面写着谢初一被人掳走，顾梨先行去了南疆。 谢伍一把揉烂信，脸色黑沉。 …… 五日过去。 顾梨一人一骑，潇洒自在。 身后是曹轩和陆羽的马车。 陆羽身子弱，一路上需要走走停停。 可为了赶上顾梨的进度，他愣是忍着没有叫停。 曹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顾梨更是不满。 终于在陆羽又一次脸色煞白，呕吐之后，曹轩忍不住了。 “停车！” 陆羽白着脸看向曹轩，摆手示意不必。 可曹轩已经率先出去了。 顾梨听见背后马车停下的声音，丝毫没有要让身下马儿停下的意思。 曹轩跳下马车，怒视顾梨。 “你不知道他是病人吗？一走就是一整天，到了晚上才能歇脚，你就不担心他死在路上？” 顾梨拉住缰绳，调转马头，面对曹轩。 “不担心啊，又不是我让你们跟上来的。” 曹轩咬牙，“既然你与我们同路，就不该这般自私！” 顾梨好笑道：“谁跟你们同路了？是你们非要跟着我的。” 曹轩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确实是他们执意要跟上顾梨的，陆羽就算胆汁都快吐出来了，也不肯落后。 “你——” 曹轩忍不住还想说什么，陆羽颤巍巍的出声阻止了他。 “没关系，我还可以，还有一个时辰天就快黑了，到时再歇也不迟。” 顾梨道：“实在不行你们就慢慢走，我不会等你们的。” 曹轩：“你这么着急，到底是去南疆做什么？” “跟你没关系。” 其实顾梨已经很照顾陆羽了，要不是怕陆羽死在马车上，顾梨早就一拍马走远了，哪里还会这么好声好气的劝。 她看向曹轩，问：“陆羽去南疆是为了治病，那么你呢？” “与你也无关。” 曹轩硬气回怼，顾梨不在意的点头。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来，不着急。” 说完就要拍马走人。 “等等！” 曹轩叫住她。 “是陛下的命令，让我与你一起查明太子妃的真实身份。” 担心顾梨丢下他们，曹轩还是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顾梨皱眉，打量曹轩。 问：“你武功很高吗？” 曹轩愣住。 摇头。 顾梨：“会武功？” 还是摇头。 顾梨看了眼马车上露出一颗脑袋的陆羽。 随后问道：“难道一路上有隐藏在身边的侍卫？” 曹轩不解，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梨无奈叹气，“我想说，你们两个弱鸡，一个病歪歪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皇帝派你去查太子妃的真实身份，不会是想让你有去无回吧？” 曹轩：…… 他好歹也是七尺男儿，被一个女人说是弱鸡…… 陆羽倒是没意见。 他病重，不仅是弱鸡，还是病鸡。 看两人的样子，顾梨明白了，大概是真的没有隐藏的侍卫。 “我明白了，难怪你们死活要跟着我。” 拿她当保镖使呢。 顾梨又问：“是谁给你们出的主意？” 她从未在人前显露过自己的手段，曹轩怎么会知道跟在她身边安全？ 曹轩移开眼神，心虚到：“少得意了，我只是担心你没有进入南疆的路引。” 说着从怀中拿出几人的路引，都是新的身份。 顾梨的身份是还真的是保镖，v兼药师。 曹轩和陆羽是兄弟。 几人去南疆，是为了给陆羽寻药治病。 顾梨看完后，啧啧道：“东西这么齐全，看来一早就准备好了。” 第233章 圣女闻瑶 又过了两天。 到南疆境内后，每过一个关卡，就需要查验路引是否真实。 还真像曹轩说的，顾梨有了他们的路引，在南疆少了许多麻烦。 几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陆羽觉得自己总算活了过来。 “总算到南疆了。” 顾梨走进客栈，只要了自己的房间，曹轩和陆羽不需要她操心。 她顾自将自己关进房间，曹轩只是看了眼，并没有多说。 陆羽安慰道：“她来南疆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就别去打扰她了。” “若不是陛下的旨意，我也不想与她一起。” 陆羽拉着曹轩在桌前坐下，店小二立马上前招呼。 “两位客官——” 店小二走到一半，门外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子，店小二转头招呼男子去了。 “哟，这位客官，吃饭还是住店啊？” 曹轩见了，又是皱眉。 “这店小二怎么回事？不知道先来后到吗？” 陆羽摇头，“罢了。” 曹轩看了眼店小二正在招呼的男子，发现这人面相有些眼熟。 “这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陆羽也转头，随后惊讶起来。 “是他？” “你认识？” “准确说，是顾梨认识。” 来人正是谢伍，自收到信的那天，他便马不停蹄的跟来了南疆。 正巧几人一前一后住进了同一家客栈。 谢伍对店小二说：“住店。” 店小二领着谢伍要上楼，被陆羽叫住了。 “等等，这位兄台，我们是不是见过？” 谢伍转头看向陆羽，皱眉思索后，有了印象。 “是你，顾梨在哪？” 他不知道陆羽二人是和顾梨一起来的，只是顺口问问。 曹轩哼一声。 陆羽道：“她在楼上。” 谢伍：“谢了。” 说完抬脚就要往楼上走。 店小二一脸懵：“客官！您还住店吗？” “住，住刚才那个姑娘那间。” 店小二：？ …… 顾梨拿出南疆的地图。 她虽然到了南疆，但对那人带走谢初一的行踪毫无头绪。 还是要从查明身份开始。 会下蛊。 那就必须先从蛊师查起。 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顾梨头也不抬。 “我什么都不需要，不要来打扰我。” 可门外的敲门声仍在继续，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顾梨忍不住皱眉。 她起身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 地上放着一个用手帕裹着的东西。 顾梨捡起来，刚要打开，楼梯口上来一个人。 “顾梨。” 顾梨转头看去，是谢伍。 “是你啊。” 顾梨看看手里的东西，问：“这东西是你放的？” 谢伍也看过去，摇头。 “我才刚到，这是什么？” 不是谢伍放的。 顾梨打开手帕，里面是一个小金锁。 顾梨瞳孔微张。 这是谢初一身上的金锁。 “这是什么？看着好眼熟。” 谢伍也觉得眼熟。 “是初一身上的金锁。” 顾梨将金锁攥在手心。 看来暗处有人在等着她。 顾梨左右看看无人，将谢伍拉进屋内说话。 看着桌上摆着的南疆地图，谢伍问：“可有头绪？” 顾梨摇头。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蛊师，我们必须要先从蛊师开始查起。” 谢伍：“南疆蛊师众多，要一点点查，太耗费时间了。” 顾梨也是这样这样觉得的，可一时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顾梨摩挲着手心的金锁。 忽然，她想到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她。 …… 歇了一晚，顾梨第二天一早又要启程。 曹轩皱眉道：“都已经到南疆了，为何还那么着急？” 一旁脸色缓和的陆羽也面露不解。 “师傅，你到底来南疆做什么的？或许我们能帮你呢？” 顾梨看看两个弱鸡，还是没有说。 “既然已经到了南疆，我们便不需要再同路了，你们做自己该做的吧。” 说完一夹马腹，两匹马儿一前一后跑了出去。 曹轩咬牙道：“她还真没把我们当回事。” 陆羽摇头苦笑。 “这一路上，我们什么忙都没帮上，反而成了她的累赘，她不愿意同我们说，也属正常。” “哼，走着瞧。” 曹轩历来看不惯顾梨，现在更是没了好话。 …… 顾梨和谢伍二人连夜去了南疆王都。 她要去找一个可以帮她的人。 二人站在一座偌大的门庭外，谢伍好奇道：“这是哪儿？” “算是，一个故人的府邸。” 顾梨看着偌大的圣女府邸，也有些犹豫。 过了这么久，不知道那人还记不记得她。 正要敲门，大门自己打开了，闻瑶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边回身同婢女说话：“过几日就是圣选，你们可要好好打听打听。” “是，圣女。” 察觉门口有人，闻瑶转头看去，她愣住，眨眨眼。 “是你！” 小姑娘兴奋的跑到顾梨面前，一时间叫不出顾梨的名字来，但她能察觉到顾梨身上圣虫的气息。 顾梨笑道：“是我，顾梨。” “对对对，你叫顾梨，我叫闻瑶呀，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闻瑶见到顾梨，显得很高兴。 最近正要开始一年一度的圣选，她正愁没了子蛊，圣虫会出岔子。 现在顾梨来了，她就有了圣虫子蛊，圣选就不会出问题啦。 顾梨：“我来，是想找你帮个忙。” 一听到帮忙，闻瑶收起小姑娘的性子，打量起顾梨。 “原来你不是特意来找我的。” “抱歉。” “没事啦，反正你只要人来了就好。” 闻瑶笑着问：“帮什么忙？” 顾梨将提前绘制好的画像拿出来，上面正是“太子妃”。 闻瑶凑过去，好奇问：“这是谁呀？长得还挺好看。” “这是东夏国的太子妃，也是南疆的蛊师。” 听见太子妃，闻瑶没什么反应，一听见还是蛊师，闻瑶立即拿过画像仔细辨认起来。 “蛊师？东夏国怎么会有南疆的蛊师？” “她顶替了太子妃的身份，一直潜伏在东夏国。” “你为什么要找她？” “她偷走了我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 顾梨沉默了一会儿。 拿出小金锁，道：“她偷走了我的孩子，还威胁我来南疆。” 闻瑶脸色瞬间变了。 南疆人对孩童十分重视，虽然满大街都是乱跑的孩子，但谁也没听说过丢了孩子。 “好大的胆子！偷孩子都偷到别国去了！” 闻瑶怒道：“你等着！我这就让人去查！” 说完将画像拿给身后的婢女，并让她们以最快的速度排查所有在南疆的蛊师。 顾梨微微松了口气。 有闻瑶的帮忙，事情就好办多了。 第234章 圣女帮忙 南疆另一边。 阿雁怀中抱着个不断挣扎的孩子，她头都要炸了。 “小姐，咱们费尽心思弄来个孩子，到底是为什么啊？” 寒薇转头，看向阿雁怀里的谢初一。 寒薇正是“太子妃尤清霜”。 只是此刻的她，容貌跟之前的温婉清丽大不相同，而是带着一丝邪性。 她笑了一声：“她娘不是普通人，东夏国的任务失败，我们不得不回到南疆，再做打算。” “可这跟我们带走这个孩子有什么关系？随便杀顾梨家中一人，她自然会找来，再说，我们不是已经把她爹的消息透露给她了，她迟早都会来。” 阿雁噘着嘴，小声吐槽道：“我们南疆人可没有掳孩子的习惯。” 寒薇冷冷道：“这次回到主家，会用到这个孩子。” “可是——” 阿雁还是不解。 南疆人极其看重孩童，任谁也不会对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下手。 这次，她有些看不懂小姐。 “阿雁，你虽然名义上是我的婢女，但你和我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你应该站在我这边。” 阿雁愣住，她的母亲是一名婢女。 她身上虽然流着和小姐同样的血脉，却只能是一名婢女。 小姐将她留在身边，待她如姐妹，她便决定，要一生追随小姐。 “是！小姐，阿雁会永远站在你身边。” 寒薇满意点头。 “有这个孩子在手，就不担心顾梨不听话。” 寒薇带着阿雁和谢初一，踏进寒家的大门。 …… 圣女府邸。 顾梨与谢伍受邀住了进去。 “你知道吗？你来的可太是时候了，过几日就是南疆一年一度的圣选了。” 闻瑶兴奋的同顾梨解释。 顾梨诧异：“一年一次？那你岂不是做不成圣女了？” 闻瑶神秘笑笑。 “南疆圣选的规则不一样，虽然一年一次，但未成年的圣女，依旧可以参加圣选，若是被圣蛊选中，还是能当圣女。” “这个规则倒是新颖。”顾梨点头。 闻瑶看向人高马大的谢伍，好奇道：“他是谁呀？” “他呀，他是——” “我是孩子他爹。” 谢伍抢在顾梨说话之前，将自己的身份公布。 果然，闻瑶听后，先是一愣，随后更是好奇。 她围在谢伍身边转悠。 “你身上，有胡国的味道，你不是东夏国人？” 顾梨惊讶，看向谢伍。 胡国人还有特殊的味道吗？ 见顾梨惊讶，闻瑶笑着解释。 “不必惊讶，这是南疆圣女的特殊能力，嗅觉异常敏锐。” 顾梨忽然拿出之前包裹金锁的手帕，递给闻瑶。 “那你能不能帮我闻一闻这上面的味道？” 顾梨觉得或许能根据味道，找到带走谢初一的人。 闻瑶皱眉，“你当我是什么？” 圣女虽然有特殊能力，但也不是这么用的。 “抱歉，我一时心急，无意冒犯。” 顾梨连忙道歉。 她不是故意要将闻瑶当成闻味道的猎犬。 “算啦，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同你计较，但你既然找我帮忙，我还是会帮的。” 说完，闻瑶从腰间解下一个小竹筒，从里面倒出一只金色的蜂。 顾梨看着眼熟。 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顾梨还错手杀了一只金色的蜂。 闻瑶也想到了，哼了一声。 “这种虫儿很难养成的，你之前还杀了我一只虫儿，真是可恶。” “抱歉。” 顾梨兀自道歉。 事情已经过去，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闻瑶将金色的蜂倒在手帕上，蜂用细长的口器舔舐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后，振翅飞走了。 顾梨目光随着蜂去。 问道：“要追上去吗？” 谢伍立马起身，作势要追。 “不用，你当我的虫儿是那些一般的虫儿吗？它会将消息带回来的，安心等着便是。” 闻瑶制止了两人，让他们安心等。 随后婢女也来了消息，画像上的人，并不在南疆在册的蛊师里。 南疆的正统蛊师，都是有南疆王室记录在册的。 但也不乏有不少自行修炼的蛊师，并未臣服于王室。 被称为：黑蛊师。 闻瑶思索道：“或许你们画像上的这个人，是易容过的，按你说的那些手段，不像是一般黑蛊师能做到的。” 顾梨沉思。 易容？ 很有可能，能悄无声息潜伏在东夏国太子身边，不被人察觉。 不是单纯借用身份这么简单，易容才说得过去。 顾梨：“那想要找到她，岂不是更难。” “你忘了，我的虫儿已经飞走了。” 闻瑶指尖轻轻转动，模拟蜂振翅飞走的样子。 顾梨：“若是被人察觉，杀了蜂怎么办？” 闻瑶伸出手，手掌闪过一丝金色。 “虫儿是我一手养成的，就算死了，也会将消息传递给我。” “如此，便有劳了，我们能做些什么？” 从不能找人帮忙，就干等结果，顾梨也想帮忙。 谢伍也点头。 说道：“有需要的地方，尽管说。” 这次无论圣女找没找到人，他和顾梨都欠下了一个人情。 闻瑶眼神微眯，道：“说起来，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 寒家主家。 大堂内，寒薇和阿雁一同跪下，上面坐着一个白发老者，正是寒家家主，也是寒薇的祖父：寒天鹭。 左右还坐着三个中年男子。 分别是：寒家大老爷寒川，二老爷寒月，三老爷寒兆。 “你是说，你们任务失败了？” 寒天鹭目光阴鸷，声音冷厉，家主的威压也随之而来。 寒薇跪伏在地上，瑟缩道：“家主，这次任务失败，全是因为一个叫顾梨的女子。” “顾梨？她是什么人？” “她是顾家幼女，会解蛊，屡次坏我好事，若不是她，东夏皇帝已经死了。” 寒天鹭双眼微眯，眼周的褶皱更加明显，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 “顾家？是顾靖渊的女儿？竟然会解蛊。” “正是，我还带回了顾靖渊的外孙女，或许对咱们的谋划有用。” 阿雁将睡过去的孩子，放在地上。 “放肆！你们不仅任务失败，还对孩子下手！” 寒川作为寒家大老爷，第一个不满出声。 “大哥，听薇薇说完。” 寒薇的父亲寒月，不紧不慢出声，看似在为寒薇说话。 安抚住暴躁的大哥，便看向寒薇。 “薇薇，你说对我们的谋划有用，说说看。” 寒薇悄悄抬头看向家主，道：“有了这孩子，不怕顾梨不为我们所用。” 第235章 归还子蛊 闻瑶带着顾梨二人去了圣女峰，这里是历代圣女留下来教导新任圣女的地方。 也是圣蛊所在。 顾梨看向高耸的山峰，问：“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闻瑶双手背在身后，银铃在脚踝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少女轻盈的身体回转，笑道：“你身上可是带着圣虫子蛊，你说我带你来做什么？” 顾梨握了握手心，道：“你想拿回去？” “这是必然的，不过你也不用害怕，有圣蛊在，子蛊不会伤害你。” 此刻闻瑶还不知道，事情并没有她想的这么简单。 圣女峰的宫殿内住着四位长老，都是以往退下来的圣女。 也是南疆王都四大家族的人。 长老四人，坐镇殿内二楼上的四个方位，只要有人进入，必定会被察觉。 见闻瑶带着陌生人到来，巫家长老率先发问。 “圣女，他们是谁？你忘了圣女峰外人不得入内的规矩吗？” “巫长老，他们不是外人。” “放肆！你真当我老眼昏花了吗？” 巫长老平日里对待闻瑶最是严苛，说教的时候也最不客气。 只因为当初与闻瑶竞争到最后的人，是巫家的小姐。 却还是败给了闻瑶，因此巫长老心怀不满。 顾梨看向巫长老，是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妇，眼神阴冷，让人很不爽。 许是感受到顾梨的目光，巫长老立马瞪向顾梨。 顾梨淡定收回目光，仿若未闻。 巫长老只是这一眼，便看出了顾梨的不同。 “大胆闻瑶！你竟敢将圣虫子蛊给了她？” 闻瑶摊手无奈道：“不是我要给她，是虫儿自己选了她。” “放肆！你可知——” “好了，圣女已经将人和子蛊都带了来，巫长老何必揪着不放。” 巫长老还想揪住闻瑶问责，另一边的闻长老出声制止了她。 闻长老是闻家的长老，也是闻瑶的姑奶奶。 闻瑶见到闻长老，甜甜的喊：“姑奶奶！” 闻长老语气淡淡，嗔道：“叫长老。” 闻瑶吐吐舌头，乖乖道：“闻长老。” “你身边那女子身上有子蛊，你是带她来取出子蛊吗？” 闻长老问话温和了许多，闻瑶点头。 “是，圣选即将开始，我担心子蛊不再会对圣蛊有影响，刚好她来了南疆，就带她来取出子蛊。” “去吧，切记不可让他们在圣女峰乱走。” “是！” 闻长老都发话了，闻瑶也不担心其他长老不同意，拉着顾梨二人就跑向培养圣蛊的密室。 巫长老脸色黑沉，阴阳怪气道：“闻长老，这闻瑶是你闻家出来的，你一再纵容她，是否有些失了公允？” 闻长老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一句话说出巫长老的用心。 “你不过是气闻瑶赢了你家小姑娘。” “你——” “每次都吵来吵去的，你们不烦我都烦了！” 阎长老将手里的茶拍在桌上，很是不满。 好在她一出声，巫长老与闻长老谁也没再说话。 另一方帘子后面的寒长老，勾唇微笑，似乎并不在意这小插曲。 …… “圣女，你带我们进入圣女峰，似乎那位巫长老很不高兴。” 顾梨有些担心，怕给闻瑶造成麻烦。 闻瑶却不在意的摆手。 “没事，巫长老并不是因为圣女峰的规矩才对我那样，那就是看不惯我。” “为何？” 闻瑶笑着看向顾梨：“四大长老身后是王都四大家族，自然是不能避免圣女之争，我夺得圣女之位，你觉得巫长老开心吗？” 这样一解释，顾梨也就明白了。 三人来到密室前，密室的门是用特殊材料制成，闻瑶需要打开密室的机关。 便对二人说：“你们不许看。” 顾梨与谢伍会意，转过身不看。 身后传来机关运转的声音，然后就是大门打开的声音。 闻瑶：“好了。” 顾梨与谢伍转身。 闻瑶看向谢伍，“你不能进，就在外面等着吧。” 谢伍看向顾梨，顾梨朝他点头。 “好，我在外面等你们。” 闻瑶拉着顾梨走进去，半路折回来，对谢伍说：“警告你，不要乱走，圣女峰的宫殿可是很危险的。” 谢伍笑着点头。 两人走进密室，密室的门轰然关闭。 室内的周围点缀着无数夜明珠，室内恍若白天。 “这么多夜明珠。”顾梨感叹。 “嗯，虫儿也需要光，但又不能养在室外，所以只能用这个办法。” 室内充斥着虫子啃咬的声音，顾梨觉得耳朵有些痒痒的。 闻瑶带着顾梨来到密室中间的台子上，上面有一个脑袋大的蛋形机关。 闻瑶伸手放上去，蛋形机关瞬间收回，露出里面白色虫丝包裹的圣蛊。 顾梨觉得圣蛊有些像一只金色的蚕蛹。 “这就是圣蛊？” “这个就是圣蛊啦。” 顾梨凑近想要仔细看看，被闻瑶一把拉了回来。 “不可以对圣蛊不敬。” 顾梨下意识道歉：“抱歉。” “嗯，你把手放上去。” 闻瑶示意顾梨把手悬空放在圣蛊上面，手心向下。 顾梨的手刚放上去，她觉得手心有些发烫。 这时整个密室内的其他蛊虫也发出各种各样的虫鸣，顾梨只觉得耳朵嗡嗡响。 闻瑶伸手一挥，顾梨只觉得右手掌心像是被刺了一下，然后有什么东西跑了出来。 应该就是子蛊了。 子蛊从顾梨手心的伤口爬出来，掉在了圣蛊身边。 圣蛊和子蛊瞬间抱在了一起，一金一白。 “好了，子蛊出来啦。” 闻瑶拍拍顾梨，让她收回手。 顾梨收回手，看看手心，并没有她所想的伤口。 好神奇。 闻瑶解释道：“子蛊寄宿在你体内，为了感谢你，离开的时候为你治愈了伤口。” “好神奇。” “那是自然，虫儿们都是有灵性的，你对它好，它知道的。” 闻瑶满脸自豪，对待这满屋的蛊虫，她仿佛是在对待自己的朋友。 顾梨略微点头。 她道：“既然子蛊已经取出来了，那就走吧。” “不着急，看在你帮我喂养了子蛊这么久，我送你个好东西。” 闻瑶走向一旁，徒手捏起一只蓝色蠕虫，递给顾梨。 顾梨看看蛊虫，又看看闻瑶。 “这是——给我的？” 闻瑶笑着说：“这是我养的虫儿，你别看它长得不好看，但是危急关头，说不定能救你的命呢。” 她取出一个空竹筒，将虫子塞进去，然后把竹筒塞到顾梨手上。 “走啦走啦，再不离开，巫长老又要发脾气了。” 说完拉着顾梨往外走。 走出密室，闻瑶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愣住了。 “他人呢？” 第236章 神秘老妪 顾梨也愣了。 谢伍不是会乱跑的人。 可人确实不见了。 顾梨：“在附近找找看吧，他应该不会乱走。” 闻瑶皱眉，“圣女峰让外人进入，已经是破例了，要是让巫长老知道他还在峰内乱走，不会手下留情的。” 两人找遍了四周，毫无谢伍的踪影。 闻瑶看向顾梨。 “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顾梨沉默。 她也很想知道谢伍干什么去了。 正在两人犯愁的时候。 两个身穿白色的女子出现在两人面前，对着闻瑶行礼。 “参见圣女。” “起来，你们刚才可有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 两名女子是圣女峰的侍从，对视一眼，摇头。 “不曾见过。” 闻瑶挥手，示意没她们什么事了。 转头对顾梨说：“还是先回去吧，万一他自己回去了呢？” 顾梨想了想，却觉得不大可能。 “说好了在门外等，他应该不会先离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闻瑶好看的眉眼皱成一团。 “你有没有带有他气息的东西？” 顾梨想到闻瑶放出去找人的金色蜂，便知道她想用来找谢伍。 可问题是，顾梨身上没有谢伍用过的东西。 “没有。” 闻瑶眉头皱的更深，诧异道：“他不是你丈夫吗？身上就没有他送你的东西？” 顾梨沉思，坚定摇头。 闻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但还是将蜂放了出来，蜂围着顾梨飞了一圈，然后飞走了。 闻瑶道：“那就只能从你身上找气息了，你俩连孩子都生了，算很亲密了。” 顾梨：？这也行？ 蜂飞走后，闻瑶带着顾梨跟了上去。 圣女峰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谢伍一定还在。 两人跟在蜂后面，被带到了圣女峰一处偏远的小屋。 蜂停在屋外的树叶上不动了，闻瑶走过去，将蜂收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不知道圣女峰还有这种地方？” 闻瑶走到屋外，想要推门。 手还没碰到门，里面传出“铮”的一声。 闻瑶火速后退几步，一支带毒的针擦着她的面门飞了出来，被钉在一旁的树干上。 屋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不想死的，就离开这里。” “放肆，这里是圣女峰，你又是什么人？竟敢对圣女动手！” 闻瑶不服输的性子被挑起，立马就跟屋内的人杠上了。 顾梨拉住闻瑶，开口对屋内人：“前辈，我们不是来找事的，我们来只为寻人。” “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速速离开。” “前辈，圣女的蜂带着我们来到这里，见不到人，我们是不会走的。” 顾梨语气坚定，屋内一时间没了声响。 顾梨与闻瑶对视一眼，都猜不出屋内人到底想什么。 闻瑶哼了一声，大步往前走去。 “我就不信了，在圣女峰，还有人敢杀圣女！” 说完，闻瑶上前一脚踹开了木门。 小屋内场景一览无余。 昏迷不醒的谢伍被五花大绑在躺椅上，一旁是手持银针的老妪。 顾梨眼神微眯，道：“前辈，这是在做什么？” 老妪笑起来，声音粗粝难听。 “小丫头不是都看见了，身体如此健壮，用来做药人最好不过。” “胡言乱语！圣女峰什么时候允许用活人做药人？” 南疆多年前有一支氏族，擅长将活人制作成药人，用药力催生出来的人，战斗力异常强悍。 南疆王室曾一度受到威胁，于是尽全力将这一支氏族诛杀殆尽。 从此后，制作药人的功法也失传。 没想到圣女峰竟然隐藏着这样的人，闻瑶诸多疑惑，也只能暂时按捺在心底。 老妪轻飘飘瞥了眼闻瑶，笑道：“年轻的圣女，老婆子要做什么，你还管不着。” 说完手上淬了毒的银针就要刺进谢伍的胸膛。 顾梨抬手，十几根特制银针飞出去。 老妪只是淡淡看了眼，微微抬手，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银针全部拦截下来，掉落在地上。 自己的武器被拦截，顾梨脸色一变。 这是遇上高手了。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谢伍成为老妪的药人。 顾梨掏出闲来无事做的弹丸，当着老妪的面扔进小屋内。 老妪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直直将手里的针扎进谢伍的身上。 “小把戏，没什么看头。” 刚说完，顾梨扔的弹丸在老妪脚下炸开，刺眼的光让老妪睁不开眼。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顾梨解救出被捆绑的谢伍。 只是谢伍身形高大，她一个人实在很难将人带走。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老婆子面前耍手段，干脆将你们全都制成药人！” 老妪生气了。 弹丸的作用消失后，老妪迈着小碎步从屋内走出来。 闻瑶将顾梨二人挡在身后。 “你们先走，我来对付这个老东西！” “年轻的圣女，你不是我的对手，将药人交给我，我不伤害你。” “呸！你个老毒物，搞出这么大动静，你就等着圣女峰的长老们来收拾你吧！” 刚才顾梨的弹丸不仅仅刺眼，声音也很大。 前殿的几位长老应该都听到了，赶来也不需要很多时间。 “哈哈哈，你以为老婆子我为什么在圣女峰？四大长老不过是四条看门狗而已！” 话音还未落，闻长老率先到来，落在闻瑶身边。 淡淡道：“圣女峰念在你当初的功劳，从灭族的灾祸中保全你性命，不是让你在圣女峰撒野的。” 老妪大笑三声，恶狠狠道：“保全性命？你们不过是囚禁我，想从我这里得到制成药人的功法秘密！” 闻瑶对着闻长老撒娇道：“姑奶奶，她还要杀了我呢。” 其余的三位长老也到了。 巫长老不屑道：“谁稀罕你的功法，别不要脸了。” 闻瑶：“就是！就是！” 巫长老瞪眼闻瑶，数落起来：“还有你！身为圣女，带不相干的人进入圣女峰就罢了，还让他们找来这里，你该当何罪！” 闻瑶缩缩脖子，躲在闻长老身后当乌龟。 顾梨则是将谢伍放在地上，查看他胸口的针眼。 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是中了车铃的毒？” 顾梨转头，发现是四大长老中，看起来最和善的寒长老。 她口中的车铃，想必就是那老妪了。 “可有解毒的法子？” 寒长老笑起来，摇头。 “车氏一族的毒，无人能解。” 第237章 是毒就有解 顾梨看向昏迷的谢伍。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 她想到闻瑶给的蛊虫，危急时刻，可以保命。 顾梨也不管到底有用没用，直接把蛊虫放在谢伍胸口，蛊虫闻着血腥味瞬间钻了进去。 寒长老见了，摇头啧啧道：“没有用的，丫头。” “有用没用，试了才知道。” 谢伍因为中毒，胸口针眼的位置开始扩散出青紫色。 蛊虫钻进去后，青紫色扩散的速度慢了下来。 顾梨松口气。 转头对闻瑶道：“谢伍中毒了，我要带他先走。” 闻瑶：“好，我带你走。” 车铃听见了，厉声道：“谁让你们走了？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走！” 说完一跺脚，周身迅速散开紫色毒雾。 闻长老一甩衣袖，扑面而来的毒雾破开一个口子，从两边溜走了。 “车铃，你如果继续放肆，我便不再手下留情了。” “好啊，那就让我看看，你们四大长老都有什么能耐！” 闻长老不再说话，飞身上前同老妪打在了一起。 闻瑶趁机与顾梨一起，将谢伍搀扶着离开。 很快四大长老全部出动，联手之下，老妪也被制服了。 阎长老道：“这些年圣女峰失踪那么多弟子，你真当我们毫无所查吗？” “知道了又怎样？你们还不是不敢来找我！那些弟子都失败的药人，全被我扔下山谷了！” 车铃说着朗声大笑，看阎长老脸色黑沉，她最是快意。 寒长老摇头叹息，“你车氏一族，当年若没有生出异心，又岂会被灭，你憎恨的应该是自己。” 车铃眼神看向寒长老，讥讽道：“几大家族里，谁没有异心？你吗？” 寒长老像是心思被人戳中了一样，不动声色垮下嘴角。 “死性不改，留你不得了。” 车铃毫不在意被擒，大笑道：“我留下了最强药人，就算你们杀了我，我的药人终有一天，会把你们所有人统统杀死！” 巫长老皱眉，“你胡说！这里根本就没有药人！” “当初你们就忌惮车氏的秘法，这么多年过去，我将秘法精进，药人与常人无异，混在圣女峰中，你们谁也察觉不出。” 车铃说完，快意的仰起头。 期待着最后的审判。 巫长老怒道：“留你不得！” 说完抽出长剑，要杀了车铃。 闻长老放下她的剑，淡淡道：“没听她说吗，弟子中有药人。” “那又怎样？杀了她再逐个排查就是。” 闻长老白了眼巫长老，道：“你觉得她死了，药人不会即刻反扑吗？” 到时候圣女峰乱成一团，十日后的圣选还怎么进行？ 巫长老顿住，恶狠狠的瞪向车铃。 “说！峰内到底有多少药人？” 老妪如同少女，娇俏的将垂下来的发丝拢在耳后。 看向巫长老挑衅道：“你猜呀？” “不必同她多说，挑断经脉，将她关进地牢。” 巫长老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圣女峰的地牢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 圣女府邸。 谢伍躺在床上，大半个身子都变成了青紫色。 模样简直骇人。 顾梨看向闻瑶，“到底是什么毒？这么蛮横。” 闻瑶戳着谢伍青紫色的皮肤，也没有头绪。 “那老妪我没见过，这毒，我自然也不清楚。” “就没有解毒的法子吗？” 孩子没找到，谢伍又中了毒。 顾梨一时间都快忘了自己也是大夫。 闻瑶：“你不也是大夫，你把把脉就知道了，南疆的毒太多了，要说一定没有解毒的办法，那也不可能。” 只是很复杂。 顾梨看眼谢伍，这哪里还用把脉，看一眼就知道中毒已深。 “实在不行，就只能去找那老妪要解毒的法子了。” “不行！不行！你知道那是谁吗？她不可能给你解毒的。” 闻瑶赶紧制止顾梨不切实际的想法。 顾梨：“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我要救人。” 闻瑶小脸皱在一起。 “车氏一族，南疆王室可是出动了所有兵力，全力围杀才灭了他们，他们擅长制药人，毒也是南疆数一数二的。” “所以，你要阻止我？让我眼睁睁看着他死？” “没有！” 闻瑶拿顾梨当朋友，顾梨的丈夫，自然不能不救。 顾梨拍拍闻瑶的肩膀。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让你帮忙找人，已经很麻烦你了，救人的事，就让我自己来吧。” “你要做什么？” 闻瑶看顾梨眼神坚定，就知道她不会放弃。 “我要找那老妪，要解毒的法子。” “你——” 闻瑶很诧异。 沉默片刻后，她对顾梨说：“长老们出手，她要是没死，那就是被关进了地牢，圣女峰的地牢，不是一个好地方。” 顾梨点头。 都是地牢了，还能是什么好地方。 …… 入夜，圣女峰地牢。 有闻瑶给的圣女峰图纸，顾梨很轻易就溜了进去。 地牢内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味道，顾梨没敢多呼吸。 墙上微弱的灯光，影子落在地上，像是一条条鲜活的毒蛇。 地牢内没有人看守，由此可见根本不担心被关押的人出逃。 圣女峰地牢分为三层，第一层是普通牢房，几乎没有关押犯人。 第二层是水牢，水里有毒蛇出没。 第三层则是毒窟。 南疆人善制毒，一般的毒根本不足为惧。 但第三层牢房里有圣女峰搜罗来的各种毒虫，将人挑断手脚筋关进去，活着出来的几率几乎为零。 顾梨找到老妪的时候，老妪全身爬满了毒蛇，她险些没认出来那是个人。 老妪却听见了声音，略带笑意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你——你没事吧？” 顾梨被这场景惊的全身有些发麻，好在毒蛇并不会离开毒窟。 老妪笑了起来，语气颇为轻松。 “小小毒蛇，能奈我何，你来找我，是为了那个药人？” 顾梨凑近两步，道：“他不是药人，你把解药给我。” “中了我的毒，没有解药。” “不可能，只要是毒，就必有解法。” 老妪头上挂着两条狰狞的毒蛇，她睁开眼，毒蛇同她一起看向顾梨。 “那你就自己解。” “我要是能解，就不会来找你了，说吧，怎样才肯解毒。” 老妪笑道：“我要是让你救我出去呢？” 顾梨顿了一下，道：“可以。” 老妪沉默片刻，声音冷下去。 “有趣，有趣，你这丫头倒是比那些老东西爽快。” 又道：“好，你救我出去，我便给你解毒的法子。” 第238章 车氏一族 来此之前，顾梨设想过许多种谈话的方式，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达成交易。 她答应救人，但就眼下的情况，想要不惊动毒蛇把人救出来，显然是不可能的。 顾梨看了看坐在蛇窟中不动弹的老妪，问道：“你能走吗？” 老妪淡淡的看向顾梨，“不能，她们断了我的手脚筋，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顾梨：…… 要带着一个毫无行动力的人逃出去，她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老妪笑了一声。 “小丫头，要是觉得为难，大可放弃。” 顾梨看向老妪，道：“不难，只要你不反悔，我必定救你出去。” “小丫头，你这是要与圣女峰为敌，你可知道后果？” “我救你，只因为你给我的人下毒，我需要解药，与其他事不相干。” “哈哈哈，有魄力，若是二十年前，我一定会收你为徒。” 顾梨却道：“我可不想做你徒弟。” 老妪气道：“你什么意思？做我的徒弟，难道还委屈你了不成？” 顾梨眼神略带嘲讽的看看四周。 “你都这样了，要是做你的徒弟，下场只会比这个更惨吧？” 闻瑶说过，车氏一族连南疆王室都忌惮。 更别说这老妪的徒弟，八成也落不到个好。 老妪气呼呼道：“小丫头懂什么！老婆子这一身功法，就连圣女峰那些个长老都觊觎。” “哦，那她们觊觎这么多年也没得到，说明对你很重要，也说明是很危险的东西，您老人家还是不要祸害别人了，将这个功法带进棺材，算是对世人做贡献了。” 顾梨不咸不淡说完这句话，老妪沉默了许久。 她看过去，地牢昏暗，看不清老妪的神情。 顾梨转过身，确定老妪看不见后，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了雄黄。 “你别动，我会想办法驱赶这些毒蛇，然后救你出去。” 老妪没说话，顾梨只以为是被她的话气到了。 她越发靠近地牢蛇窟，毒蛇也冲着她吐信子，像是随时都会扑过来咬她。 顾梨将手中的雄黄撒出去，面前的毒蛇立刻缩了缩脖子。 于是顾梨更加确定，雄黄对这些毒蛇有用。 她边撒雄黄边走过去，第三层的蛇窟和上面两层不一样，是一个凹陷的坑，人和毒物都在里面。 老妪不怕毒蛇，但又出不来，只因为被挑断了手脚筋，废了武功。 顾梨走到蛇窟边上，因为雄黄的原因，毒蛇不敢靠近她。 但要救人，就只能下到蛇窟底下。 可里面满满都是毒蛇，手里这点雄黄，不一定有用。 顾梨问：“你一点也不能动吗？” 老妪不吭声，默默地看着顾梨。 顾梨皱眉，看来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四处看看，发现角落里有一捆粗绳，心里有了主意。 不能下去和毒蛇正面冲突，那就用绳子，将人拉出来。 她刚要走过去拿起绳子，就听见楼梯处传来脚步声。 听见声音，老妪缓缓闭上了眼睛。 顾梨放弃拿绳子，而是躲了起来。 刚藏好，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温和的声音对着蛇窟中的老妪道：“还没想明白吗？你当真要让车氏一族的秘法失传吗？” 顾梨心里一紧。 这声音——是寒长老。 老妪眼睛都没有睁开，尽管一身狼狈，但傲骨犹存。 道：“车族秘法早就该失传了，当年他们就应该想到。” 寒长老笑了笑。 “你也知道，圣女峰在王室面前保下你是为什么，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开口，便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那就杀了我。” 老妪直言让寒长老杀了她。 顾梨在一旁听着，暗道：不行。 这时候若是杀了老妪，谢伍中的毒怎么办？ 寒长老声音冷了几分。 “别以为我们不会杀你，既然你不肯说出秘法，那就说说药人吧，圣女峰到底有多少药人？” 老妪略带笑意，睁开眼，嘲弄的看向寒长老。 “猜呀，你们去查呀，查不到该怎么办好呢？杀了圣女峰所有人？我一死，药人便不受压制，迟早也会杀了你们圣女峰所有人。” 老妪语气癫狂，看起来颇有不怕死的样子。 但顾梨知道，老妪不想死。 也不能死。 寒长老神色彻底冷下去，在外人面前维持的温和形象，也彻底消失不见。 “车铃，你在激怒我，你想死？” 老妪被白绫勒的脸色通红，却仍旧语气带笑。 “我赌你来找我，不是专程来杀我的。” 果然，她话音一落，寒长老收回了白绫。 “你是个聪明人，却偏偏要嘴硬吃苦，何必呢。” 老妪也不服输，反唇相讥：“你寒家分明野心勃勃，又何必要装清高圣人呢？” 寒长老眼神一凝，如利箭射向老妪。 随后语气缓和道：“寒家与你车家不同。” 老妪讥讽：“是不同，我车家秘法精妙，不甘屈居人下，那就举旗造反，输也输的坦荡，你寒家就是黄蜂尾后针，不配与我车家相提并论！” 被老妪再三讥讽，寒长老反而冷静了下来。 微笑道：“可你车家终究是被灭族了，你作为车氏一族唯一的血脉，难道甘心就此被世人遗忘？” 老妪终于笑不出来了。 来世间走一遭，谁不想流芳百世，被人祭奠。 可车氏一族灭了，再没有人记得他们。 见老妪不说话，寒长老便趁机蛊惑。 “车铃，只要你将秘法告诉我，你死后，我为你修筑陵墓，让寒家子弟年年祭拜，你在地府，便不是伶仃孤魂。” 老妪依旧沉默不语。 顾梨却听得直摇头。 这话鬼才信。 寒长老以为老妪心中动摇了，想要进一步劝说，却被打断了。 她闻到了雄黄的味道。 “车铃，方才谁来过吗？” 老妪哼笑：“除了你们，还有谁来？” “是谁？她来做什么？” 顾梨在暗处屏住呼吸，生怕被老妪出卖。 老妪讥讽的看向楼梯处，一道声音随着脚步出现。 “原来寒长老也在。” 寒长老看过去，是同样一身白衣的阎长老。 她笑道：“原来是你，你也来审问她？” 阎长老缓缓走到寒长老面前，一个温和带笑，一个面无表情。 面无表情的阎长老看了看蛇窟里被毒蛇缠绕的老妪。 “就知道这些毒蛇对她没用，我就是来看看，她会不会有别的手段逃出去。” 说完看向寒长老，“你又是来做什么？” 寒长老道：“我也是来看看，但我发现这里有雄黄的味道，是你撒的？” 阎长老：“你觉得会是我？” 暗处的顾梨默默应声：是我。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看向老妪。 老妪费劲抬抬无力的手臂，讽刺道：“是我，就是我撒的。” 第239章 老妪身死 寒长老与阎长老肯定不会相信她这么明显的谎言。 于是阎长老猜测道：“看来，她在圣女峰的确有药人，趁我们不备，让药人来救她出去。” 被误认为药人的顾梨：…… 寒长老笑笑，“那样最好，那我们就可以揪出药人了。” 老妪也笑起来，“你们尽管找，我车氏一族秘法制成的药人，若能被你们察觉，那我们一族也就白死了。” 说白了，能被王室忌惮，绝对不简单。 两位长老心里想什么不清楚。 但顾梨此刻的想法，只有一个：必须要拿到解药。 按照老妪的说法，被制成的药人，与常人无异。 可老妪一死，药人没了压制，就会爆发。 到时也只有死路一条。 “那就看看是你的药人厉害，还是我圣女峰厉害，你有多少药人尽管你来。” 阎长老说完，便拂袖离去。 寒长老眼神莫测的看了眼老妪，也随之离开。 确认人已经走远了，顾梨才犹豫着走出来。 老妪看向她。 “丫头，你过来。” 顾梨迟疑着走过去，停在蛇窟边上。 奇怪的是，她没有遭到毒蛇的窥视。 顾梨问：“你在圣女峰有药人？那你为何不让药人救你出去？” 老妪笑笑。 “药人是不假，但我现在是个废人，驱使不动她们。” 顾梨叹气。 “那你等着吧，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顾梨转头就去拿之前看见的粗绳。 老妪却摇头，“不必了。” 顾梨皱眉，“你想反悔？你信不信我也能杀了你。” 老妪笑了起来，“我信你能，但我不信你会。” 顾梨噎住。 她确实不会，谢伍还等着救命呢。 “你就是笃定我有求于你，不会杀你。” “是，但我改主意了丫头。” “你什么意思？你当真要反悔？” 顾梨声音不由冷下去，她以为老妪不想给她解药就谢伍。 老妪摇头，“我确实没有解药。” 顾梨冷声道：“所以，你是在骗我？骗我救你出去。” “是，也不是。” 老妪笑容有些苦涩。 她之前说让顾梨救她出去，就给他解药，其实是在试探。 没想到这丫头立马就答应了。 顾梨有些生气道：“你到底有没有解药？” 老妪摇头。 顾梨转身就走。 没有解药，那她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来干什么？ “等等，丫头！” 老妪语气有些着急，本就艰难盘坐的身体，差点摔进蛇群。 顾梨停下脚步，转头看过去。 一张血淋淋的人皮扔在顾梨脚边。 她惊讶的看向老妪。 老妪的脸色惨白。 “这是车氏一族制药人和炼毒的秘法。” 顾梨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人皮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老妪似乎明白顾梨心中所想，笑着说：“用特殊的汁液写的，肉眼看不见，想要看见，只能你自己去想法子了。” 到这一刻，老妪还在考验顾梨。 要是顾梨能看到秘法，学习了秘法，那她车氏一族也不算断了传承。 要是她不够聪明，看不见，那车氏一族传承断绝，也是天意。 “你为什么要给我？” 顾梨没有立马捡起人皮，而是仍有疑虑。 老妪因为剥离人皮身上不停淌血，周遭的蛇群闻到大量的血腥也逐渐骚动起来。 老妪艰难笑笑：“不是你说，是毒必然有解？我的确没有解毒的法子，但制毒的秘法都在那人皮上了，你若是有能耐，就自己去研制解药，到时——” 老妪说着停下来，许久才自嘲道：“你若是有心，就为老婆子立个牌位，告诉我一声。” “要是不愿，也没关系，老婆子本就该是世间一缕游魂孤鬼。” 顾梨作势要往前走，想问个明白，蛇窟里的毒蛇纷纷转头看向她，嘶嘶吐着信子，不让她上前。 “走吧，离开圣女峰。” 老妪最后一句话说完，蛇群像是疯了一般缠上老妪枯瘦的身躯。 这一幕让顾梨险些呕出来。 片刻后，躁动的蛇群平息，原本盘腿的老妪，变成了一堆散落的枯骨。 顾梨震惊之余，捡起地上还带着血迹，毫无温度的人皮。 她转身朝外走，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 最后，顾梨用粗绳，涂抹上雄黄，将老妪的枯骨带了出来。 顾梨悄无声息离开地牢，按照来时的路离开了圣女峰。 才离开不远，就听见圣女峰上传出一声极其尖锐的哨声。 来不及细想，顾梨抓紧时间离开了圣女峰。 …… 闻瑶在家里来回踱步。 这么久顾梨还不回来，难道是被圣女峰的人发现了？ 不行，她得去看看。 刚要出门，顾梨就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是谢伍发生什么了吗？” “不是，我就是担心你，这么久也不回来，还以为你出事了。” 顾梨扯扯嘴角：“确实发生了一些事。” “发生什么了？解药拿到了？” 顾梨摇头，来不及解释，门外婢女走了进来。 “圣女，长老传来消息，让圣女即刻去圣女峰。” 闻瑶只能立刻去圣女峰。 顾梨则是回屋查看谢伍的情况。 老妪已经死了，谢伍并没有像老妪说的那样暴走，而是依旧昏睡。 “没动静？难道是因为昏迷，所以与其他药人不同？” 顾梨拉起谢伍的手把脉，脉象也没什么不对。 正疑惑，原本昏迷的谢伍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双略带棕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顾梨。 顾梨小心试探：“你，还认识我吗？” 谢伍眨眨眼，喊了声：“顾梨。” “还好，还认识我。”顾梨松口气。 谢伍坐起身，问：“我当然认识你，你怎么了？” “你该问你怎么了，你知道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吗？” 谢伍回想：“昏迷？” “我记得你们进去之后，我在外面等，我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之后的事就不记得了。” 顾梨点点头。 那个人应该就是带走谢伍的老妪了。 不过谢伍人高马大，能被老妪轻易制服，难怪会被人忌惮。 顾梨问：“你现在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谢伍晃动手臂，摇头。 “我现在只觉得浑身充满力量。” 顾梨伸手扒开谢伍的衣裳，胸前青紫色的痕迹已经消失了。 一切都看似正常。 “没事就好，但你应该是中毒了。” 谢伍：“中毒？可我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啊。”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顾梨也说不出原因来，既然谢伍觉得没事，那就暂时放放吧。 “圣女峰出事了，我们不能继续住在圣女这里了。” 第240章 巧遇弱鸡 顾梨不确定车姓老妪死后，圣女峰的人会不会查到她头上。 但目前绝不能给圣女带来麻烦了。 谢伍一醒过来，顾梨二人就离开了圣女府邸。 圣女峰。 地牢地下三层。 四位长老看着空无一人的蛇窟，全都陷入了沉默。 闻长老走近蛇窟，毒蛇蛰伏在原地，一动不动。 “谁来过地牢？” 巫长老一脸菜色，哼道：“这里有雄黄的味道，到底是谁救走了车铃？” 寒长老看向闷声不语的阎长老，出声道：“我来过地牢，当时车铃还在。” 巫长老探究的眼神射向寒长老。 “你来做什么？你不会是想背着我们，偷偷让她交出秘法吧？” “巫长老说笑了，这么多年车铃都守口如瓶，你觉得我能问出什么？” 寒长老面上带笑，对巫长老的怀疑丝毫不慌。 阎长老道：“我也来过，寒长老同我一起离开的，她绝对没有得到秘法。” “谁知道你们两个是不是串通好了，私吞了秘法。” 巫长老说话实在不客气，惹得阎长老冷眼看去。 阎长老：“你张口闭口就是秘法，怎么？你很想要吗？” “你——” “行了，现在人都不见了，你们吵得再厉害，有什么用。” 闻长老最稳重，完全没有陷入其他人的争吵。 她疑惑的，是谁把人带走了。 车铃逃出了圣女峰，圣女峰又该怎么向王室交代。 闻瑶这时候也到了，她走过来。 “发生什么了？” 几位长老齐齐看向她。 闻长老：“人不见了。” 闻瑶看向蛇窟，里面确实没有人。 她心中震颤，顾梨这么厉害？ 居然把人救出去了？ 那些毒蛇可是她都不敢轻易靠近的。 “谁？是谁这么大胆，居然从圣女峰把人带走了？” 闻瑶故作生气。 巫长老哼道：“圣女本应该待在圣女峰，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圣女也难辞其咎。” “巫长老，不是所有圣女都要天天待在圣女峰的。” 闻瑶撇嘴，她就知道，巫长老只要逮到机会，就会数落她。 “那些圣女都是不称职的圣女，若是我巫家女儿，必定死守圣女峰，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闻瑶知道巫长老又在趁机说起当年的事了。 她赢了巫长盈，成为了圣女，这件事是巫长老心中的结。 “巫长老，反正圣选也快要开始了，你不喜欢我当圣女，那巫家这次选上圣女不就好了。” 闻瑶反唇相讥，她可不是吃亏的性子。 巫长老哼一声：“那是自然，这次长盈绝对能当选圣女。” 闻瑶撇撇嘴，走到闻长老身边。 “姑奶奶，那老妪——车、车前辈，真的逃走了吗？” 闻瑶话说一半，被闻长老严肃的看了一眼，她立马换了个称呼。 车铃就算是罪人，这些小辈也不能直呼其名的。 闻长老看向蛇窟：“以车铃的本事，就算被断了经脉，废了武功，这些毒蛇也奈何不得她，只能是逃走了。” 闻瑶点点头。 暗道：顾梨有两把刷子啊。 “走吧，这件事严禁外传。” 闻长老带头，几位长老和闻瑶都离开了地牢。 …… 顾梨与谢伍离开圣女府邸后，没有找客栈，而是去了一座偏僻的小山。 “来这里做什么？”谢伍不解。 顾梨让谢伍去寻一些树枝来，她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了车铃的尸骨，将它们摆放在地上。 谢伍抱着干树枝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地上盖着白布的尸骨。 “这是？” 他就离开了一会儿，这尸骨是从哪里来的？ 顾梨想了想，道：“是一位前辈的尸骨，我打算给她立个坟。” 谢伍点头，顾梨不说，他也没多问。 把他手里的树枝放下。 问：“在哪里挖坑？” 顾梨摇头。 “你多去找些干柴来，直接一把火焚了，就地埋了。” 挖坑埋骨，多少有些费时间了。 顾梨想着直接烧成灰，垒个不显眼的小土包就是。 谢伍老实的又去找了许多干柴来，直到尸骨烧成飞灰。 顾梨拿出一个坛子，将车铃的骨灰装进去，就地刨了个坑，把坛子埋进去。 她把土拍的很紧实。 一转头，谢伍拿着一块平整的木板走过来。 他将木板递给顾梨。 顾梨顿了一下，看向面前的小土包。 接过木板，直接插在土包前面，什么字也没写。 谢伍：“不写姓名吗？” 顾梨摇头。 “她的身份，不适合留下姓名。” 虽然小山偏僻，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有人误打误撞过来。 要是发现这是车氏的坟，说不定骨灰都要给扬了。 就这样吧。 离开之前，顾梨在小土包旁边埋下了一颗种子。 做完这些，二人朝山下走去。 顾梨说起了药人的事。 “谢伍，被抓去做药人，你当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我现在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顾梨心里疑惑。 难道车铃是在吓唬圣女峰的人？ 她拿出已经洗干净的人皮，研究起上面到底有什么。 谢伍见她拿着一块皮，微微皱眉。 “这是什么？” “人皮。” 谢伍虎躯一震，整个人呆住。 “人、人皮？” 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顾梨到底干什么去了？ 顾梨见谢伍大受震撼，笑了一声。 朝他扬着手里的人皮：“害怕了？” 谢伍脸色一正。 真男人，怎么可以在女人面前害怕。 嘴硬道：“不害怕。” 顾梨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把手中的人皮朝着谢伍递过去。 “那正好，据说这上面记载着一种秘法，我研究许久，什么也看不见，不如你帮我看看？” 谢伍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下山的步伐加快了些。 道：“你都看不出来，那我就更不行了，快下山吧。” 顾梨看着逃也似的谢伍，勾了勾嘴角。 追了上去。 下了山，顾梨不方便研究人皮，就收了起来。 离了圣女府邸，他们还需要找一家客栈住下。 于是两人就去了左手边的一家玲珑客栈。 刚进门，就看见了一黑一白，两个熟悉的身影。 “顾梨！可算找到你了，咳咳咳……” 陆羽声音带着一丝激动，然后就咳嗽了起来。 身旁是一身黑色的曹轩，皱眉看向顾梨。 顾梨淡淡拧眉：“哦，是你们啊，真是……” 陆羽兴奋：“太巧了对不对？” “运气太差了。” 陆羽、曹轩：“……” 第241章 为了孩子 几人坐在同一张桌上，八目相对。 四人面前都摆着一杯茶。 顾梨眼神带着不耐烦，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你们该不会又是跟着我来的王都吧？” “哼，你未免太自恋了。” 曹轩和顾梨性子实在不合，两人见面就没好话。 陆羽从中调和。 “没有，没有，我们是自己查到了线索，才来的王都。” “线索？你们查到什么了？” 陆羽刚想说，被曹轩打断。 “我们凭什么告诉你？” 谢伍拍桌，顾梨赶紧拍拍他以示安抚。 又道：“爱说不说，你们吃饭还是住店？要是吃饭，吃完了就赶紧走。” “吃饭又如何？住店又如何？用你驱赶？” 顾梨叹气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们不叫师傅就算了，还跟我顶嘴，当真是徒弟大了，不由师傅啊。” 这话让曹轩更是黑脸。 都什么跟什么，简直是歪理。 陆羽：“我们是真的有事才来王都的，前些日子，我们查到假冒太子妃的人，是南疆王都大家族的人，还有我的病，需要一种罕见的药材，也在南疆王都，我们这才来的。” 顾梨点头。 “很厉害呀，才短短几天就查到这么多。” 还以为两个弱鸡什么都做不了，没想到让她刮目相看。 陆羽笑笑。 曹轩却依旧黑着脸。 顾梨起身，“既然茶也喝了，那就此别过。” 谢伍也跟着起身，陆羽叫住两人。 “等等，南疆王都不比其他地方，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真的不能告诉我们吗？或许我们真的能帮你们。” 顾梨看向陆羽，道：“不明显吗？” 谢初一还那么小，她进宫都带在身边，如今怎么可能抛下孩子独自到南疆来。 陆羽怔愣片刻，似乎还没想明白。 身旁曹轩却皱起眉，出声道：“你是为了孩子？” “不算笨嘛，也是算出来的？” 顾梨知道曹轩有卜算的本事，随口揶揄。 曹轩没理会顾梨，而是继续问：“孩子被假冒太子妃的人带走了？” 陆羽也反应过来，诧异道：“难怪，你忽然向皇上请辞，马不停蹄赶来南疆，原来是这样。” “既然都猜出来了，你们觉得有什么是可以帮我的？” 不是顾梨看不上弱鸡二人组，只是这次的事，并不简单。 他们二人出门连个护卫都没有，要是卷进去，她无暇顾及。 于是顾梨说话有些不客气，按照曹轩的性子，绝对不会帮她。 可顾梨没想到，曹轩这次没生气，而是十分冷静。 “假冒太子妃那人，是南疆寒氏家族的人，或许可以从寒家查起。” 顾梨惊讶的看向曹轩。 曹轩被顾梨的眼神看的不自在，道：“看我做什么？” “看你可爱啊。” 嘴上跟镶了刀片似的，其实心里很柔软嘛。 谢伍一听顾梨夸曹轩可爱，顿时拧眉看向曹轩。 曹轩忙道：“南疆人不会轻易伤害孩童，这种对孩童下手的人，不是什么好人，我是为民除害。” 顾梨笑笑。 口中喃喃道：“寒氏家族？寒家么？难道——” 跟圣女峰的寒长老有关？ 四人在玲珑客栈住下。 顾梨进房间，刚打开临街的窗户，就有一只彩色的小鸟飞了进来。 围着顾梨一阵叽叽喳喳。 顾梨不懂鸟语，只能看着鸟儿叽喳完，又飞走了。 没一会儿，房门就被人拍响了。 一开门，闻瑶双手叉腰气呼呼的瞪着她。 顾梨笑着说：“圣女怎么来了？” “你还问我？我还要问你们呢，我一回府你们就不见了，怎么跑客栈来了？” “圣女峰出了事，我怕连累你，就赶紧离开了。” 闻瑶挑眉，这个解释，她还算满意。 “你丈夫呢？醒了？” “醒了，不过他好像并没有异样。” 闻瑶点头，“没有就对了，圣女峰也没有出大事，我们大概都被那老妪——老前辈给骗了。” 说完，闻瑶紧盯着顾梨的眼睛。 “我问你，她人呢？被你藏哪儿了？” “什么人？” “还想骗我，当然是地牢里面那个。” 提起地牢，顾梨不免又想起了车铃被蛇群啃噬那一幕。 咳嗽一声，道：“她死了。” 闻瑶惊讶的眨眨眼。 “死了？咋可能？你杀了她？” 顾梨好笑道：“怎么会是我杀了她，是蛇群吃了她。” “不可能！那些毒蛇啃噬血肉，又不吃骨头，地牢里面可没有骨头。” 顾梨只好将她带走尸骨又埋了的事情告诉了闻瑶。 闻瑶听后，只是微微愣住。 “真的死了？她可有说什么？” 顾梨想起那块人皮。 摇头道：“没有，她什么也没说。” 不是她不相信闻瑶。 地牢里的时候，寒长老也觊觎秘法，可见对南疆人来说，车铃的秘法有多吸引人。 闻瑶奇怪道：“真是怪了，长老们说，圣女峰有她的药人，都以为是药人救走了她呢，她为什么会死？” 顾梨给不了她答案。 她自己也不明白。 车铃被囚禁圣女峰多年，却在被关进地牢后选择被毒蛇吞噬。 还有最后她给顾梨的那块人皮。 难道是因为她？ 车铃将秘法给了顾梨，是不是在车铃心中，车氏秘法有了传承？ 所以才甘愿赴死？ 具体是为何，谁也不清楚。 “你在想什么？” 闻瑶拉回出神的顾梨。 顾梨：“没，就是觉得奇怪。” “着实奇怪，算了，反正也死了，车氏一族算是真的没人了。” 没人了吗？ 闻瑶拿出一个小竹筒，里面爬出一只金色的蜂。 是之前放出去追踪人的那只。 顾梨：“它回来了？有消息了？” “是有消息了，虫儿刚回来，我就来找你了。” 顾梨想到刚才那只彩色小鸟，原来是闻瑶的。 闻瑶：“不过虫儿现在太累了，需要休息，它休息好了，就会把消息告诉我。” “好，谢谢圣女了。” “你该谢谢虫儿。” 顾梨看向趴在竹筒边缘的蜂，笑着道：“也谢谢虫儿。” 蜂像是回应一般，扬了扬两只前脚。 一盏茶后，蜂将消息告诉了闻瑶。 闻瑶看着纸上水渍画的歪歪扭扭的图案。 “这是寒家的图腾。” “寒家？是寒长老那个寒家？” “对，寒长老就是出自王都寒家。” 那就没错了，跟曹轩说的对上了。 假冒太子妃那人是寒家的人，那谢初一也在寒家。 第242章 找上寒家 得到结果，顾梨沉思片刻。 闻瑶安慰道：“别担心，至少我们已经知道是什么人带走了你的孩子，南疆人也不会对孩子怎样。” 这点顾梨可不敢苟同。 没有看见完好的谢初一，顾梨可不会放心。 “我想去寒家看看，至少要确认孩子是否看全。” 闻瑶拧眉，“去寒家吗？倒不是很难。” 顾梨摇头，“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帮我够多了。” 闻瑶却板着脸，不高兴道：“你把子蛊带了回来，我帮你是应该的。” 看着赤诚一片的闻瑶，顾梨对隐瞒秘法的事，就更加愧疚。 她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房门忽然被推开，谢伍走进来，看见闻瑶停顿了一下。 闻瑶看着恢复过来的谢伍，好奇的凑上去。 “你真的没事吗？” 谢伍目光跟随围着自己转圈的闻瑶绕一圈，然后笑着摇头。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闻瑶摸着下巴，奇怪道：“真是奇了，难道她真的是唬人的？” 谢伍之前浑身泛紫的样子可不是假的。 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难道没有中毒？ 谢伍不理会好奇的闻瑶，对顾梨说：“我刚才忽然觉得心神不宁，我担心是初一出事了。” 他们来南疆为的就是谢初一，现在无论怎样，也要先把孩子找回来。 顾梨：“圣女也带来了消息，初一在寒家。” “寒家？” 谢伍对南疆王都的大家族并不了解。 顾梨道：“对，我打算去一趟寒家。” “既然知道初一在寒家，那还等什么？” 谢伍转身就要往外走，顾梨也跟上去， 身后闻瑶跺脚喊道：“你们就这么走了？我呢？我呢？” 顾梨转身：“多谢圣女带来的消息，这次就不麻烦你了。” 说完，两人转身离去。 “寒家高手很多的，没有我你们是进不去的！” 闻瑶小声嚷嚷了两声，然后跟上去。 一出门就撞上了曹轩。 闻瑶摸着被撞疼的额头，不满道：“谁呀！这么不长眼——” 抬头一看，曹轩冷峻的脸俯视着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 “你，你长得好好看呀。” 闻瑶一脸惊讶，随后眼神看向曹轩身后。 又一张俊美的帅脸走出来，闻瑶张大嘴巴，嘴角口水都要下来了。 “你们，都好好看呀！” 曹轩皱眉，嫌弃的后退一步。 他身后陆羽走出来，温声对闻瑶道歉：“抱歉呀，不小心撞到你了。” 闻瑶笑起来两眼弯弯，“没事，没事，不疼。” “你们不是南疆人吧？” 陆羽点头，“我们是东夏国人，咳咳。” 说着就咳嗽起来，闻瑶眼神紧盯着陆羽。 “你生病了？” “是，此次来南疆，就是为了寻药治病。” 闻瑶挺起胸膛，得意道：“那你可算来对了。” 南疆只要是个人都懂点药理。 更别说身为圣女的闻瑶了。 遇上两个俊美的男子，闻瑶一时间将顾梨抛在了脑后。 她指尖微动，伸手就要抓上陆羽的手腕，被曹轩挡下。 “做什么？” 闻瑶挑眉，“你这个人，虽然长得好看，但是脸太臭了，我还是喜欢他。” 说着，她葱白的指尖指了指陆羽。 陆羽扯了扯嘴角，无奈笑笑。 曹轩并没有因为闻瑶的话生气，他更多的是警惕。 南疆人擅巫蛊，这来历不明的小姑娘未免过于热情了。 闻瑶刚从顾梨的房间出来，曹轩见了眉头紧皱。 “你为什么从这间屋子出来？里面的人呢？” “你们也认识顾梨？” 见闻瑶喊出顾梨的名字，曹轩诧异。 下意识想到掳走顾梨孩子的人。 “是你抓走了她的孩子？” 说着，曹轩一把拉起闻瑶的手腕，目光凌厉。 闻瑶看看被抓的生疼的手，脸色变了。 声音微冷道：“松开。” 曹轩认定闻瑶不是好人，他可不会觉得这人是个小姑娘，就会放松警惕。 陆羽见情况不妙，道：“曹兄，你先放开。” “顾梨人呢？凶手抓到了，她去哪儿了？” 曹轩死死的抓住闻瑶，生怕人溜走了。 闻瑶脸色越发冰冷，袖子里悄无声息爬出一只蝎子，蛰了曹轩一下，吃痛下他瞬间松开了手。 “什么东西？！” 蝎子有毒，曹轩的手瞬间开始变成紫色。 “有——毒——” 曹轩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瘫软下去，倒在了地上。 “曹兄！” 陆羽见状，赶紧将人扶住。 他看向揉着手腕的闻瑶，道：“姑娘，我们并没有恶意，你别误会。” “我晓得你没有恶意，但他就不一定了，他抓得我的手好疼呢。” 陆羽歉意道：“实在是抱歉，曹兄性子急了些，误会了姑娘，我替他道歉。” “道歉就不用了，反正我也没有吃亏。” 说完，闻瑶背着手走到陆羽面前，问：“我问你，顾梨是你们什么人？” “她——她是我们的师傅。” 瘫在地上的曹轩嘴角抽搐，似乎想要反驳。 但蝎毒麻痹了他的全身，不仅动不了，连话也说不了。 “啊？她那么年轻，收了你们两个当徒弟呀？” 闻瑶都惊了。 这两个美男子，竟然是顾梨的徒弟。 白衣服的长得好看，就是病歪歪的。 黑衣服的嘛，除了好看，哪里都不讨人喜欢。 陆羽点头，“姑娘认得我师傅？” 这姑娘看着心思单纯，年纪也不大，不像是掳走孩子的人。 曹轩也是心急，没问清楚遭了祸。 “认得啊，她是我的朋友，既然你们是她的徒弟，那我就不为难你们了。” 闻瑶蹲下身，将一个黑乎乎的小瓷瓶凑到曹轩鼻子下面，让他闻了闻。 离得不远，陆羽也闻到了那奇怪的味道，皱起眉。 曹轩深呼吸两口，脑瓜子嗡嗡响，随后打了个喷嚏。 “阿嚏！” “什么东西！好臭！” 曹轩能动了，也能说话了。 闻瑶站起身，收起小瓷瓶。 “这是我的独家解毒秘方，虽然味道不太好闻，但是没有任何副作用哦。” “抱歉，刚才的事——” 曹轩被陆羽扶着站起来。 刚才他一时心急，冤枉了人家，道歉也是应该的。 闻瑶却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道歉就不用了，你们是来找顾梨的吗？那你们来晚了，顾梨和她丈夫去找孩子了。” 曹轩：“孩子？孩子在哪？” 闻瑶看看两人，没有告诉他们。 这两人看着不像是会武功，还是不要去寒家凑热闹了。 她朝着楼梯走去。 “你们就在客栈等着吧。” 第243章 圣女助攻 寒家。 寒薇的院子里，孩子嚎啕的哭声此起彼伏，院外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她实在受不了了，便朝着阿雁喊道：“给我堵住她的嘴！” 阿雁：“不行啊小姐，堵住她就死了。” “让你堵嘴，不是让你把鼻子一起堵住！” 阿雁蹲在小初一面前，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孩子，也头大。 回南疆一路上孩子都很安静，不哭也不闹。 她一度还以为孩子有什么先天不足。 一刻钟前，家主派人来取走了这孩子的一点血，从那之后，这孩子便哭闹不停。 幸好家主知道孩子的来历，不然，就这孩子闹腾的样子，她们都要被逐出家门。 阿雁拿起一个小虎头布娃娃塞进小初一怀里。 小初一哭声一顿，抓着虎头娃娃看起来。 寒薇诧异转头：“不哭了？” 下一秒，小初一果断丢开虎头娃娃，用更大的声音哭起来。 “哇啊——” 寒薇抬手捂住耳朵。 阿雁脸色也很难看。 “小祖宗，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吃东西的时候一点不哭，偏偏这时候闹腾个不停。 小初一嚎了两声，抽噎起来。 奶唧唧的喊：“娘，娘。” 寒薇放下手，哼道：“别急，你娘已经到了王都，很快你们就能见面了。” 不知道是不是谢初一听懂了，她也不哭了，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看向寒薇。 寒薇挑眉：“看我干什么？” 小初一双手双脚并用，忽然卖力朝着寒薇爬去。 阿雁惊讶：“小姐，她找你去了。” 寒薇看着小初一爬到她腿上坐下，正觉得奇怪。 突然觉得腿上一阵温热。 寒薇：“……” 她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咬牙切齿道：“你找死！” 在她发飙之前，阿雁一把将小初一抱走。 “小姐，她还是个孩子。” 寒薇双手捏拳，努力平复。 咬牙道：“是，她还是个孩子。” 小初一在阿雁怀里咯咯咯的笑起来，阿雁赶紧捂着她的嘴，带去换干净的衣裳。 一个小丫鬟走进来，沉声对寒薇说：“二小姐，门外有个叫顾梨的女子找您。” 寒薇一顿，凌厉的眼神看向丫鬟。 “你说谁？” 丫鬟低头道：“她说她叫顾梨。” …… 寒府门外。 顾梨等着人去通报，谢伍不解问：“咱们就这么找上门？” 来寒府之前，顾梨也想过很多种法子进入寒家。 可思来想去，还是用最直接的法子。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她来了南疆，她也干脆一点。 有什么都可以摆在明面上来谈。 “他们抓走初一，不就是为了引我来南疆，现在我来了，我倒要看看，他们引我来要做什么。” 谢伍沉思，顾梨的话没错。 更何况，这次顾梨不是一个人。 顾梨忽然看向谢伍。 “还没问你，胡国的事都处理好了？你这一走，不会很麻烦吧？” 谢伍笑笑，“什么事都没有你和初一重要。” 顾梨勾唇。 算你有良心。 寒府大门打开，寒薇走出来，笑着看向门外的两人。 “你们来了。” 顾梨乍一见陌生的面孔，还有些诧异。 可听见声音，她认了出来。 这人就是“尤清霜”。 顾梨：“这才是真正的你吗？” “寒薇，南疆寒氏二小姐。” 寒薇笑着说出自己的身份，顾梨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她只觉得顾梨果真与众不同。 顾梨却觉得她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孩子呢？” 寒薇笑起来，“别急，事还没谈，怎么就先提起筹码了。” 谢伍眼神一凝，直接飞身冲着寒薇去。 双拳直冲寒薇面门。 寒薇动都没动，谢伍的拳头在距离她面门毫厘间停下。 “别耍花招，把孩子交出来。” 寒薇含笑看向面前的人。 “霍赞王子，哦不对，或许我应该叫你，谢伍。” 谢伍收回拳头。 “知道的不少。” “我费劲引你们来，自然要查清楚。” 顾梨向前一步，看向寒薇。 “你到底想干什么？” 寒薇让开一步，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 “咱们可以慢慢说。” 顾梨抬脚就往里走，闻瑶的声音忽然插进来。 “说什么呀？让本圣女也听听。” 三人齐齐转头，闻瑶一脸笑意站在不远处。 寒薇皱眉：“闻瑶？你怎么会来？” “大胆，本圣女的名讳，是你能叫的？” 闻瑶白了眼寒薇。 寒薇扯扯嘴角：“圣女忽然驾到，有失远迎，不知圣女前来，有何事？” “没事就不能来？” 闻瑶是近年来最年轻就当选圣女的人，对她娇蛮的行为，除了巫长老，其他长老算十分放纵。 寒薇当年也竞选过圣女，只不过失败了，她便没有去圣女峰当弟子。 对于闻瑶的行为，寒薇心中不屑。 “圣女不在圣女峰聆听教诲，却四处乱跑，合规矩吗？” 面对寒薇略带嘲讽的话，闻瑶丝毫没有生气。 反而回怼道：“你又没当过圣女，你怎么知道合不合规矩？” “你——” 闻瑶走到顾梨身边，假意嗔道：“你徒弟得罪了本圣女，本圣女找你这个当师傅的还债，不过分吧？” 顾梨眨眨眼，笑道：“不过分。” “哼。” 闻瑶轻哼着走进了寒家大门。 寒薇皱眉。 她派去监视顾梨的人，自从顾梨到了王都之后，就查不到顾梨的行踪。 难道是闻瑶在从中作梗？ 寒薇的院子。 闻瑶坐在顾梨左手边，谢伍在右手边。 三人都看着寒薇。 寒薇心里依旧在揣测她们的关系。 顾梨：“不是有话要说？” 寒薇看向闻瑶。 是有话说，可闻瑶在这里，那些话就不方便说出口了。 闻瑶撑着脸颊，盯着寒薇。 “说啊，正好我也听听。” 寒薇不说话，闻瑶恍悟道：“哦，难道是本圣女忽然到来，打扰到你们了？” 寒薇心中冷哼：你可算有点自知之明了，赶紧滚出我家。 闻瑶起身，有些遗憾。 “唉，我还想听听你们说什么呢，看来是不能了，那我随便走走，你们聊。” 说完也不等寒薇说话，就朝着后院去了。 寒薇想要制止，顾梨却出声打断她。 “寒姑娘，有话就直说吧。” 寒薇深呼吸一口，问道：“你认识闻瑶？” “圣女刚才说了，我和她有点小纠纷，和我们接下来的谈话有影响吗？” “你们最好和闻瑶没关系，否则，别想见到孩子。” 寒薇眼神微冷。 顾梨却心中了然。 看来闻瑶确实让寒薇忌惮。 第244章 找回孩子 却说闻瑶，她仗着圣女的身份，无人敢得罪，就在寒薇的院中四处走动。 就算侍女看见了，也不敢上前斥责。 闻瑶路过一间屋子前，听见屋里有说话的声音。 “小祖宗，你别闹了，小姐的脾气不好，要是惹急眼了，小姐出手教训你，我可护不住。” 小初一被阿雁按在柔软的床上，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呜哇！” 她似乎听懂了阿雁的话，朝着阿雁挥舞小拳头。 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阿雁笑起来，“你要是小姐的孩子就好了，我还挺喜欢你的。” 只可惜，她是顾梨的孩子。 换完衣裳，阿雁抱着孩子朝门外走去，一开门，闻瑶抱着双臂站在门外。 阿雁被惊的后退两步，诧异道：“圣、圣女？” 闻瑶目光落在小初一身上，奶呼呼的模样，有三分顾梨的影子。 “这孩子是？” 阿雁抱紧孩子，支吾道：“这是……这是……” 闻瑶忽然惊讶的说道：“难道，这是寒薇的孩子！” “啊？这——” 阿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要说这孩子不是小姐的，却又出现在小姐的院子里。 要说是小姐的，可小姐还未出阁，这要是传出去，名声可就不好了。 闻瑶脸上带着笑意，似乎对自己的猜测十分满意。 “我就说嘛，寒薇当年没选上圣女，也不愿意去圣女峰当弟子，原来是生孩子去了。” 阿雁沉声片刻，解释道：“圣女误会了，这孩子，不是我家小姐的。” “哦？不是寒薇的孩子？那是你们从哪儿偷来的孩子？” 闻瑶目光凌厉，就等着阿雁说这是顾梨的孩子。 谁知阿雁话头一转，梗着脖子道：“这是我的孩子。” “你的？” 闻瑶上下打量她，“这孩子的模样可与你一点不像，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阿雁：“这就是我的孩子。” 阿雁一口咬定这是她的孩子，闻瑶也没了办法。 这时，阿雁怀里的小初一挣扎起来，伸手要闻瑶抱。 “啊呜——” 闻瑶诧异：“这是？让我抱？” 阿雁一把将孩子的手按下去，“不是的，这孩子糊涂了，将圣女认作小姐了。” “那感情好，我可喜欢孩子了，来我抱抱。” 闻瑶直接伸手，从阿雁怀里把谢初一抱了过来。 孩子一到手，两只肉乎乎的小爪子就抱着闻瑶的脖子。 头也埋在闻瑶的肩上，小鼻子一耸一耸的，似乎在嗅味道。 “这孩子真可爱，我喜欢。” 闻瑶说着，抱着孩子转身就走。 阿雁快步拦住她。 “圣女！你这是做什么？” 闻瑶扫了眼阿雁，声音微冷道：“本圣女喜欢这孩子，想跟她亲近亲近，不可以吗？” “孩子太小了，圣女还是把孩子还给我吧。” 孩子都到手了，闻瑶怎么可能还回去。 阿雁这么着急，不过是心虚罢了。 “你叫什么名字？” 闻瑶忽然问起阿雁的名字，阿雁也是一怔。 道：“阿雁。” “这孩子叫什么？” 阿雁思索一瞬，脱口而出：“阿宝。” 闻瑶回味了一下阿宝这个名字，不屑的嗤了声。 “这孩子真是你的？” 阿雁面不改色，“是。” “好，那本圣女决定收这个孩子当徒弟，你是南疆人，应该清楚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荣耀，你不会拒绝吧？” “不可以！孩子太小了，离不开我。” “是吗？” 闻瑶看看怀里的孩子，安静的像是认识她一样。 “可我不觉得这孩子离不开你呀？” 说罢，闻瑶抱着孩子转身就走。 阿雁再次阻拦。 “圣女！你是要仗着圣女的头衔，抢孩子吗？” 闻瑶看向阿雁，“是又如何？” “那就别怪我不敬重圣女了，这孩子你不能带走！” 说完，阿雁直接伸手去抢。 同为南疆人，加上阿雁只是一个侍女，会的手段也就那样。 对上有圣女传承的闻瑶，毫无胜算。 闻瑶一个旋身躲开阿雁的手，单手抱着孩子，另一手微抬，一条细小的绿色小蛇飞向阿雁。 看清飞向自己面门的是什么，阿雁只能迅速后退，躲避毒蛇。 那是剧毒的竹叶青，要是被它咬上一口，这辈子算是到头了。 “圣女！这里是寒家，你当真要在寒家做出这样出格的事吗？” “寒家又如何？我不过是想收个徒弟，还要看寒家的脸色不成？” 闻瑶又补了一句：“要是对我不满，可以去圣女峰找我，我等着。” 说完，闻瑶直接抱着孩子，运转轻功飞走了。 寒家暗中部署的守卫里，高手不少。 他们都知道那是圣女闻瑶，便按兵不动，谁也没有出手。 阿雁一脸焦急的跑向前院。 前院。 顾梨百无聊赖的听着寒薇的话，脸上满是不耐烦。 “顾梨，你能解蛊，我能下蛊，我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 顾梨嗤笑一声。 抓了谢初一，威胁她来到南疆，只为了和她做朋友？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寒薇却含笑点头，“没错，互帮互助，不就是朋友吗？” “帮助？我不需要你帮助我，你只要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就行。” “孩子的事好说，那孩子聪明乖巧，甚是惹人喜爱，我也十分喜欢。” 现在嘴上说着喜欢，之前让堵住嘴的，似乎不是她一样。 寒薇脸上笑得没有丝毫破绽。 正说着，阿雁匆忙跑了过来，看见顾梨二人后，脚步平稳下来。 顾梨和谢伍也看向阿雁。 寒薇侧目看向她，“怎么了？” “小姐，家主那边似乎有事找你。” 一听是家主召唤，寒薇立马起身。 还不忘记对顾梨道：“我是诚心想与你们交好，不如就住在府上吧？” 顾梨二人起身，“不必了，既然寒姑娘不得闲，那就改日再登门拜访。” 看着顾梨二人离开，寒薇才转向阿雁。 “发生什么了？当真是家主找我？” 阿雁摇头：“不是的小姐，闻瑶把孩子带走了。” “什么？你怎么能让她带走孩子！” “我不是她的对手。” 阿雁自然不是闻瑶的对手，她只能把所有怒气记恨在闻瑶身上 寒薇怒气上涌，一张脸森冷可怕。 咬牙道：“闻瑶！” 第245章 圣选名单 顾梨二人离开寒府。 谢伍道：“还没见到初一，咱们就这么走了？” “看她刚才的态度，初一在她手上没错了，但她也不会轻易让我们见到孩子，还是回去从头商议吧。” 回到客栈，顾梨推开房门，屋内已经有人等着了。 “回来了。” 闻瑶坐在床榻上，手里高举着一个拨浪鼓，逗弄床上咿咿呀呀的小初一。 顾梨一怔。 谢伍看过去，许久不见的孩子出现在面前，他也微微错愕。 随后大步走过去，一把抱起孩子。 “初一！” 闻瑶被挤到了一边，她不满的撇嘴。 顾梨没有立马去抱孩子，而是看向闻瑶。 “多谢圣女。” 她朝着闻瑶鞠躬致谢。 闻瑶笑眯眯的收下了这个感谢。 “不客气，不客气。” 顾梨带着笑意看向父女俩，谢初一被谢伍抱得烦了，她开始找顾梨。 小肥手揪着谢伍的头发，全身都是抗拒。 扁着嘴冲顾梨喊：“娘——” 谢伍把她放下，谢初一立马摇晃着身子，朝顾梨走去。 顾梨蹲下身，将孩子抱进怀里。 “乖，娘亲在这。” “娘。” 谢初一抱着顾梨的脖子，像是归巢的小雁，许久都不松手。 看着这一幕，闻瑶嘴角带笑，眼中很是羡慕。 谢初一抱了会儿，忽然伸出小胖指头给顾梨看。 “痛痛。” “哪里痛？” 顾梨抓住谢初一的手指，仔细看才发现，她的手指上有一个像是针孔一样细小的伤口。 皱眉道：“怎么回事？” 谢初一还小，不懂发生了什么，只能手舞足蹈的将事情比划了一番。 原来在寒家的时候，他们取了谢初一的血。 顾梨下意识看向闻瑶。 “圣女，南疆可有用血制作蛊？” 闻瑶点头。 “南疆蛊术众多，自然是有的。” “他们用初一的血炼制蛊毒？” 谢伍脸色也不好看，若当真是这样，那寒家绝对不能放过。 “现在还不好说，谁也不知道他们取初一的血用来做什么。” 顾梨还算冷静，目前谢初一平安回到她身边，已经是万幸。 只是这样一来，寒薇没有了能跟顾梨谈话的筹码，接下来会不会生出其他变故？ “不管寒家要做什么，你们已经出现在她面前，现在就不安全了。” 闻瑶适时出声。 顾梨沉思片刻，觉得她说的对。 谢伍却道：“初一也找回来了，不如我们快马离开南疆。” 只要他们不在南疆境内，寒家就算权势滔天，手也伸不到别国去。 “没用的，南疆的蛊术可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而且这孩子不是被他们取了血，你们就不担心吗？” 谢伍不说话，眼神看向顾梨。 在头脑方面，他不如顾梨，所以相信顾梨的决定。 顾梨思索后，看向闻瑶。 “圣女有什么好办法？” 闻瑶笑起来，“有哇，住我家去。” 能把顾梨拐回家，她的日子就不会无聊了。 “那样会不会太麻烦圣女？” “不会，不会，你放心，寒家就算再厉害，也不敢跟我们闻家作对。” 闻家在王都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 且不说有闻瑶这个现任圣女，还有一个在圣女峰的长老。 就凭这些，他们想在对住进圣女家里的顾梨出手，恐怕还要掂一掂自己的分量。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梨也不再推辞。 “既然这样，那就叨扰圣女了。” “不扰，不扰。” 闻瑶站起身，拍拍裙摆。 “那就走吧，现在就去。” 顾梨抱着谢初一，谢伍跟在后头。 他们没什么包袱，可以马上就走。 刚到门口，曹轩一脸错愕的出现。 看见闻瑶也在，更是诧异。 “你们——” 陆羽从一旁走过来，看见谢初一，笑着道：“孩子找回来了？” 闻瑶朝着曹轩哼了一声，转头对上陆羽，就换了一张笑脸。 “小哥哥，你要不要也去我家住？” “啊？这——” 陆羽求助的看向顾梨。 被姑娘家邀请到家里住，他这还是头一遭。 顾梨：“你们两个弱鸡也不安全，一起去圣女家吧。” “不必！我们两个堂堂七尺男儿，有何惧？” 曹轩刚说完，闻瑶目光平静的看向他。 曹轩立马瑟缩了一下。 顾梨诧异：“怎么了？对了，圣女之前说我徒弟欠了债，是你们谁欠下的？” 这件事，说来全都是误会。 一行人在去圣女府邸的路上，陆羽将原委细细说清。 听完，顾梨又刷新了对曹轩的认知。 曹轩在钦天监任职，他这张嘴真的不会得罪人吗？ 到了圣女府邸，陆羽发出了一路来的第一个疑问。 “南疆圣女有自己的府邸吗？听说有座圣女峰，圣女都是在那里修行，为何不住在那？” 这话戳中了闻瑶的痛点，她没忍住叹了口气。 “历代圣女都有自己的府邸，只是她们太过兢兢业业，府邸于她们而言，就是一个空壳子。” “我不一样，我才十三就学会了以往那些圣女学的东西，要是还整天待在圣女峰，我会疯掉的。” 顾梨笑笑。 闻瑶的性子确实活泼，不适合被拘束。 到了安全的地方，顾梨将谢初一放下，谢初一也一点不认生，当即甩着小短腿满屋子溜达起来。 侍女送来了几天后参与圣选的名单。 闻瑶当着几人的面，念了起来。 “寒紫云、闻颜、巫长盈、阎白钰、郁谷秋、汤采春、焦梓……” 总共二十个名字，闻瑶只念了几个自己熟识的名字。 这些都是经过基础筛选，参加最后三轮比赛的人选。 闻瑶的名字也在其中。 念完后，闻瑶就丢开了名单。 “都是些老熟人了。” 顾梨留意到有一个闻姓的名字。 “闻颜，是你们家的人吗？” “对，是我堂妹。” 闻颜是闻瑶姑姑的女儿，和她同岁。 今年被送来参选，却没有人知会闻瑶一声。 闻瑶也不在意，圣女的位置对她来说犹如鸡肋。 有也行，没有也不可惜。 察觉到闻瑶情绪不高，顾梨试探着问：“闻家不是有你吗？为什么还让人来参选？” 难道闻家的人不信任闻瑶能当选下一任圣女？ 闻瑶轻快道：“不知道，也没人知会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 顾梨有点明白了。 或许是闻家出了变故，但没有通知闻瑶。 她被家人背刺了一刀。 刚说没有人来通知闻瑶，门外立马就有侍女进来。 “圣女，家主传来消息，让圣女回闻家。” 第246章 婢女行刺 顾梨几人看向闻瑶，闻瑶站起身。 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嘱咐侍女：“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好生招待。” “是，圣女。” 侍女回答的毕恭毕敬。 闻瑶离开后，侍女对顾梨几人道：“贵客，奴婢为你们准备了客房，请随我来。” 顾梨看了眼门口的位置，牵着谢初一跟着侍女走。 谢伍跟在他们身后。 陆羽和曹轩对视一眼，他们呢？ 正想着，又来了两个穿着一样的侍女。 “贵客请随我来。” 两个侍女分别领着他们二人去客房。 奇怪的是，两人的方向相反，曹轩脚步一顿。 问道：“为何客房不在同一方向？” 曹轩看向顾梨的背影，才发现他们三人的方向都不一样。 分别是三个方位。 侍女面无表情道：“贵客随我来就是。” 曹轩脚下不动，问：“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这话让侍女微微皱眉，一直低垂眉眼的侍女，微微抬头打量曹轩。 曹轩这才发现，侍女的表情淡漠疏离。 除了语气恭敬，看不出任何谦卑。 南疆的侍女难道都看上去这般桀骜？ “贵客是对奴婢不满意吗？”侍女平淡的声音问。 “我只想知道，为何我们几人的客房不在同一方向。” 还是说，婢女是刻意把他们分开？ 难道是圣女的意思？ 婢女：“这是南疆的规矩，还请贵客不要为难奴婢。” 说着谦卑的话，表情却带着一丝威胁。 曹轩心里更觉得怪异。 他冷声道：“好，我不为难你，我同陆羽一间客房就好。” 说完就朝着陆羽的方向走去。 婢女忽然伸手，拦住曹轩的去路。 冰冷的声音道：“贵客，圣女说了要好生招待，莫要让奴婢为难。” 曹轩也冷下脸。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 婢女说着不敢，阻拦的动作却没有丝毫退让。 曹轩哼了一声。 “哼，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南疆到底是什么样的待客规矩。” 说罢，想要绕开婢女追上陆羽。 “贵客还是停下吧，要不然，就恕奴婢得罪了。” 话音刚落，曹轩察觉不对，立刻闪身后退一步。 “铮”的一声，他原本站的地方，一枚毒针扎在那里。 曹轩后背发寒，怒声道：“你想干什么？” “等圣女回来，奴婢会告诉圣女，贵客不小心中毒身亡。” 说完又是一枚毒针扔向曹轩的面门。 曹轩方才十分警惕，堪堪躲过一回。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难逃。 婢女嘴角微扬，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下一瞬，一只莹白玉手截住了毒针，双指夹着针尾。 曹轩和婢女都诧异看向来人，是顾梨。 顾梨将孩子交给谢伍带去客房，她还有事没有同曹轩和陆羽交代，就转头来寻，正好撞见这一幕。 “毒针？你这是要杀了曹轩？谁指使你的？” 顾梨视线轻扫过毒针，目光落在婢女身上。 随后转头问曹轩：“没事吧？” 曹轩松口气，“没事。” 婢女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顾梨，顺便变回恭敬的模样，低垂眼眸。 “贵客说笑了，奴婢怎么会杀客人。” “哦？是吗？” 顾梨也没多问，直接把指尖的毒针原路扔回去，差点射中婢女的面门要害。 婢女迅速闪身躲过，目光错愕的看向顾梨。 顾梨轻飘飘道：“功夫不错，是谁派你来的？” “奴婢不懂贵客的意思。” “不懂是吗？那就不用废话了。” 顾梨也不再啰嗦，这侍女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她朝着侍女甩出去数十根银针，婢女一看不过是银针，连躲避都不紧不慢。 结果就是中了三针。 她不当回事，抬手就把银针扯下来，丢在地上。 讥讽道：“贵客就这点本事？” 对面的顾梨抱着手看她，神色轻快。 婢女刚觉得不对，就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 顾梨：“没什么，一点点麻醉药而已。” 一听不是毒，婢女当场就运功，想要驱散药效。 原本还能轻微动弹，一运功，整个人瘫在了地上，连话都说不了面，只能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看着顾梨。 “忘了说，我特制的麻醉药，你保持安静不动，最多也就一盏茶的功夫药效就没了，可你越挣扎，药效越是猛烈，没有几个时辰，你别想动弹了。” 顾梨科普完，转身对上曹轩。 “人交给你了。” 曹轩指了指自己：“我？” “你不会连一个动不了的婢女都解决不了吧？” 顾梨怀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曹轩立马支棱起来。 语气干巴巴道：“胡说什么！我这就杀了她。” 顾梨拦住他，翻着白眼道：“谁让你杀了她？” “不是你说——” “我让你把她捆起来，等圣女回来发落，好歹是她的人，我们不能动手。” 曹轩皱眉。 “她刚才要杀我，我还要留她性命？” “不是留她性命，而是留着她，才能揪出她背后的始作俑者。” 曹轩找来了绳子，将动弹不得的侍女，捆了个结实。 顾梨点头。 “陆羽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这才想起起还有一个病弱的陆羽，曹轩脸色一变。 “糟了！” 要是带走陆羽的婢女要杀他，陆羽可不一定有他这么好的运气了。 曹轩拔腿朝着陆羽离开的方向追去，刚过一个长廊，就听见陆羽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你，是谁？” 顾梨跟在曹轩身后，也加快脚步。 两人找到陆羽的时候，陆羽面前躺着一个断了气的侍女，对面还有一个黑衣人，手中利剑还在滴血。 是黑衣人杀了侍女。 “陆羽！你没事吧？” 曹轩同陆羽是多年好友，情谊深厚，这次结伴来到南疆，他自然不希望陆羽出事。 “咳咳，曹兄，我没事。” 陆羽微微勾唇，朝曹轩露出一抹安慰的笑。 “发生什么了？他是谁？” 顾梨对这一幕也有些意外，对黑衣人的身份更是好奇。 难道是陆太医派来暗中保护陆羽的人？ “他——” 陆羽刚要说话，黑衣人忽然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几人面前。 陆羽怔住。 顾梨啧啧道：“陆太医大手笔啊，请来身手这么厉害的保镖暗中保护你，一定花了不少银子吧。” 陆羽却摇头道：“不是的，祖父没有派人保护我。” 他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不过方才婢女要杀他的时候，那人确实救了他。 第247章 神秘黑衣人 “不是陆太医找来的人？” 顾梨也觉得奇怪。 她看向曹轩，试图向他求证。 这两人一起出发来南疆，曹轩绝对知道。 曹轩接收到顾梨询问的眼神，微微摇头。 “没有，据我所知，陆太医并没有派人保护陆羽。” 陆羽不是陆太医的宝贝孙子？ 他放心陆羽和曹轩独自到南疆寻药？ 顾梨十分不解。 其实真实原因是。 陆太医知道南疆一行，有曹轩同行，以为曹太医派了人保护他们。 他自己再派人保护，怕陆羽不自在，便索性没有让人随行保护。 曹太医那边，他知道陆太医有多宝贝自己的孙子，猜测一定会有高手保护，所以也没有过于操心曹轩的安危。 于是，两位长辈都自以为孙子很安全。 不过这些都是回东夏之后的事了。 顾梨只觉得诧异，一时间也没多想。 “对了，我回来是想告诉你们，冒充太子妃那人，我见到了，她现在的名字叫寒薇，样貌也与之前不同，你们要是见到了，尽量装作不认识。” “寒薇？” 陆羽蹙眉，这个名字，他觉得有些耳熟。 曹轩也沉思，然后看向陆羽。 他们听过这个名字。 曹轩：“你说那人，可是王都寒家的二小姐？” 顾梨挑眉：“你们也查到了？” 陆羽：“之前我们并没有要来南疆王都的想法，是有人给我们透露了消息，其中就有提到这人。” “谁给你们的消息？” 陆羽摇头。 “一封无名信，不知送信的人是谁。” “无名信？” 顾梨沉声思索。 她和谢伍先行来到王都，通过闻瑶才知道那人是寒薇。 而陆羽他们，确实有人告知他们。 这情形很像当初顾梨刚到南疆的时候，寒薇利用初一的金锁，引她一步步到来南疆王都。 难道也有人设计让陆羽和曹轩来南疆王都？ 到底是谁？ 顾梨问道：“信还在吗？” 陆羽看向曹轩，曹轩从袖袋中拿出信件。 “在这里。” 顾梨拿过信，仔细看看，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信我先拿走了，圣女有特殊的办法，可以找到送信的人。” 曹轩点头，南疆人的手段，他也听说过。 他又看向地上的婢女尸身。 “她怎么办？” 顾梨也看过去。 婢女脖颈间一道平滑的血痕，可见黑衣人动作利落。 “人不是我们杀的，不用担心吗，圣女府邸死了人，居然没人听见声响，这倒是有些奇怪。” “那我们还要住在这里吗？” 才经过一场刺杀，现在曹轩怎么看圣女府邸都不像是好地方。 顾梨点头。 “当然，我相信她们不是闻瑶安排的，一定是有人想挑拨关系。” 说完，顾梨带着两人去了她那边的客房。 途中还不忘记将刺杀曹轩的婢女也拖过去。 谢伍抱着谢初一在客房内打闹，谢初一笑声老远都能听见。 顾梨推开房门，谢伍转头看去，笑容僵在脸上。 他看向顾梨身后两人，问：“他们来做什么？” “这府上有些不安全，他们暂时住这边。” 谢伍炸了。 “他们住这边，那我住哪儿？” 带他来的婢女只安排了两间相邻客房，顾梨和孩子一间，他一个人一间。 陆羽他们过来住，那他住哪儿？ 难道为了徒弟，就让他住别的地方？他相信顾梨是可以干出这种事的。 谢初一咯咯咯的笑，伸手要顾梨抱。 顾梨上前抱起孩子朝外走，“你跟我住啊，要不然你再让婢女给你安排一间客房？” “不，我和你住。” 谢伍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立马跟在顾梨身后。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还对陆羽和曹轩衷心笑了笑。 曹轩皱眉，莫名其妙？ 陆羽则是还以微笑。 出了房间他才看见，外头还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侍女。 谢伍震惊的看看曹轩，又看看陆羽。 露出一个佩服的眼神。 他拍拍陆羽肩膀：“还是克制一些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羽：？ …… 却说闻瑶回到主家。 一进门就发现堂内坐满了人，似乎就在等她一个。 “这么多人呢？都在等我吗？” 闻瑶也不客气，走上前坐在她自己的位置上，笑着开口。 闻家家主闻天尘闭目坐在上方，右手边是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 依次是老大闻云鹤，老二闻怀明，老三闻书姚，老四闻玄琴，老五闻乾宁。 老三和老四是一对双胎女儿。 闻家女子也婿在家，女儿和儿子有一样的权利。 闻书姚作为姑姑，见闻瑶如此无礼，出声道：“闻瑶，家主召你回来，你就是这般态度？” “就是，大哥，你也该好好管管闻瑶了，别仗着当了圣女，就对长辈不敬。” 闻玄琴立马出声附和。 闻云鹤只是看了眼闻瑶，并没有说话。 在场的人谁也没说话。 闻瑶笑着看向两位姑姑。 “姑姑们从哪里看出来，我不敬长辈？” “回到主家不拜家主，不尊父亲，这是圣女峰的教导，还是你父亲的教导？” 闻书姚说话时刻薄的语气，闻瑶觉得很像圣女峰的巫长老。 闻颜堂妹就是这位姑姑的女儿。 这样一想，闻颜的名字在圣选名单里，就不奇怪了。 对姑姑的话，闻瑶认真想了想。 看向了一脸淡定的闻云鹤。 “爹，姑姑说你教导无方，这都能忍？换我可忍不了。” “你——闻瑶，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大哥——” “姑姑，你不是说我爹，那就是在说圣女峰的长老咯？她们对我的教导让姑姑很不满意吗？” 闻书姚被噎住。 大哥是家中长子，或许能成为下一任家主。 圣女峰，她的女儿参选圣女，要是说圣女峰长老们的不是，传到她们耳朵里，闻颜就算当上了圣女，恐怕也是如履薄冰。 闻书姚狠狠地瞪了眼闻瑶。 闻瑶朝她灿烂一笑，也不说话。 “闻瑶，爷爷这次叫你回来，你可知为何？” 上座的家主闻天尘说话了，他一开口，堂内谁也不敢插话。 闻瑶也正经起来。 “家主叫我回来，恐怕是为了这次圣选吧？” 闻天尘看了眼闻瑶，“你怎么不喊我爷爷？叫家主反而生疏了。” 闻瑶笑笑，“家主就是家主，我可不想再被冠上个不尊家主的罪名。” 闻天尘眼神扫过闻书姚，闻书姚低头不敢跟家主对视，脸色越发阴沉。 “不必听那些闲话，爷爷永远是你爷爷。” 闻瑶没接话，却在心里想：或许吧。 要是她的府邸没有那么多家主的眼线，她可能就真的信了。 第248章 闻家不睦 圣女府邸有闻家的眼线。 闻瑶是一直知道的，父亲对她的情况也一清二楚，却只是眼睁睁看着。 她从来不是父亲父亲最喜爱的女儿。 天赋绝佳，选上了圣女，才得以逃离闻家。 这是她最大的幸运。 闻瑶目光落在闻云鹤身上，果然，父亲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家主闻天尘笑着看向闻瑶。 “这次叫你回来，是因为闻颜参加圣选的事，你堂妹天资不差，这次要是能选上圣女，咱们闻家就又多了一位圣女。” 闻瑶表情淡淡的，闻书姚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了眼大哥，然后视线又落在闻瑶身上。 语气颇为骄傲，道：“阿颜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你们所学都是同样的，你是姐姐，要好好帮帮阿颜才行。” “姑姑说的是，闻颜天资不差，自然是能选上圣女的。” 见两人不再剑拔弩张，家主也满意点头。 “阿颜有闻瑶帮助，圣选一定没问题。” 闻玄琴也笑着恭喜姐姐：“那就提前恭贺姐姐了，阿颜当上圣女，那可是为闻家光宗耀祖了。” 闻书姚也抿唇笑道：“妹妹过誉了。” 闻瑶嗤笑一声，没搭话。 在闻家人眼里，闻颜似乎已经当选了圣女一样。 不过这些也不重要了。 至少她现在还是圣女，圣选她也会参加，到时候谁能选上，还不一定呢。 闻瑶站起身，道：“圣选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没事我就回去了。” 说完，见其他人没有要挽留的意思，闻瑶转身就走。 “站住。” 闻瑶转身，看向叫住她的闻云鹤。 闻云鹤从她回来开始，就一直没开口说话，这时候叫住她，恐怕也是来者不善。 “爹还有事？” 闻云鹤眸光微抬，看向闻瑶。 “既然回家了，也该去见见你母亲。” 闻瑶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扯开嘴角。 “我母亲早就不在了，爹忘了吗？” 堂内所有人都抱着看戏的态度，没离开，也没有要出声的意思。 只有五叔闻乾宁皱了皱眉，看了闻云鹤一眼。 闻云鹤恍若未闻，怒视着闻瑶：“别跟我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闻瑶顿了一下，笑着道：“哦，爹说的是姨娘？我是正妻所生，去见一个小妾是什么道理？” “闻瑶你放肆！” 闻云鹤波澜不惊的脸，因为小妾两个字，瞬间变了。 闻乾宁出声道：“大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不该这么对阿瑶。” 闻云鹤淡漠的看向闻乾宁。 “五弟，这是我的家务事。” 一句话堵得闻乾宁哑口无言，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闻瑶冲着五叔俏皮一笑：“谢谢五叔。” 闻乾宁扯扯嘴角，他没帮上忙，心里很过意不去。 闻瑶转头对上亲爹。 “爹，你不用生气，要是姨娘想见我，随时可以去找我，但要让我去见一个妾室，那绝对不可能。” 闻云鹤眸光微冷。 “闻瑶，你果真像你姑姑说的，当了圣女，脾气也越发大了。” 闻瑶当了圣女，却不受闻云鹤的掌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让他很没面子。 一旁看戏的闻书姚轻笑一声，眼神有些轻蔑。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亲爹都这么说，她说的还会错？ 闻瑶刚要出声，闻家的下人走了进来。 “家主，圣女府上来人了。” 闻天尘看了眼闻瑶，才让下人把人带进来。 “带进来。” 下人将人带进来，闻瑶看见来人也是一怔。 闻天尘见了，问：“怎么？不是你府上的人？” “是我的人。” 闻瑶应下后，看向找来闻家的顾梨。 “你怎么来了？” 顾梨：“圣女峰长老传话，要见圣女。” 一听是圣女峰长老要见闻瑶，闻家人立马重视起来。 特别是女儿即将参加圣选的闻书姚，走到闻瑶身边，亲昵的拉着闻瑶的手。 “阿瑶啊，去了圣女峰，见到姑姑她老人家，替阿颜带个好。” 老二闻怀明也凑上来。 “还有二叔，也替二叔向姑姑问好。” 坐在家主位置的闻天尘，满脸带着微笑。 对这个在圣女峰当长老的妹妹，很是满意。 闻瑶起身，走到顾梨身边。 转头对堂内所有人说：“你们要是有话要对姑奶奶说，那就自己去找她。” 说完，不理会其他人是什么表情，拉着顾梨就走出了闻家。 出了门，闻瑶步子飞快，顾梨赶紧叫住她。 “慢着些，不是圣女峰的长老找你。” 闻瑶脚步慢下来，这才看向顾梨。 眼神满是探究，道：“你骗我出来，有什么阴谋？” “我能有什么阴谋，我来是想告诉你，你家出事了，有一个婢女死了，还有一个婢女，试图刺杀曹轩，被我们捆了。” 闻瑶一听，瞬间明白了。 她转身看向身后不远的闻家大门。 顾梨也看过去，“你在看什么？” 闻瑶忽然问：“你说人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红色？” 顾梨试探着回答。 闻瑶笑了笑。 “或许有人天生就长了一颗黑色的心呢。” 顾梨微微沉默。 闻瑶回主家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她能感觉出闻瑶情绪不太高兴。 加上她现在说的话，一定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顾梨拍拍闻瑶的肩膀，安慰道：“黑色的心脏？那他一定很不健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闻瑶一愣。 忽然就笑出了声，声音在巷子里回荡。 “哈哈哈——你说的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对，人活着不就是为了看那些不顺眼的人早死吗？咱们可要好好的活着。” 闻瑶眉眼间的那点不高兴终于消解了不少，拉着顾梨往家走。 “回家，府上的眼线，也是时候清扫了。” 顾梨暗道：果然没猜错，婢女不是闻瑶的人。 “被刺杀的人，没事吧？” “你说曹轩？他没事，只是陆羽不太好。” 陆羽一直吃着顾梨调配的药，病情稳固了不少。 可来南疆这段时间，他擅自停药，导致病情加剧，要是再找不到南疆独有的七虫七灵花，陆羽能不能活着回去，就真不好说了。 “是那个好温柔的小哥哥？他到底是什么病？” 闻瑶很喜欢陆羽，加上他是顾梨的人，只要能帮上忙，她必定不会让陆羽死。 第249章 七虫七灵花 回去的路上，顾梨将陆羽的病情，大致告诉了闻瑶。 闻瑶点头道：“七虫七灵花么，你们外来人居然知道这个。” 顾梨问：“是很难寻的药材吗？” “不是难寻，是十分难得到。” “有多难？” 在顾梨的认知里，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可下一刻，闻瑶就说出了她真办不到的事。 “七虫七灵花是圣女峰特殊培育的药材，只供给南疆王室和圣女使用，圣女也只有在当选的时候，才会被赐予一株。” 听她这么说，顾梨也明白了闻瑶说的难得是什么意思。 南疆人才有资格竞选圣女，他们如果想要七虫七草花，唯一的途径就是从圣女手中获得。 顾梨看向闻瑶。 闻瑶知道她想问什么，在顾梨还没开口之前就摇头。 “我确实获得过一株，可是被闻家家主拿走了。” 顾梨心下一阵思索。 那陆羽的病，就有些棘手了。 闻瑶却道：“不过不用担心，过几日就是圣选，我会尽力的。” 顾梨看向闻瑶。 忽然道：“我会帮你的。” 闻瑶一怔，随后笑起来。 “竞选圣女这件事，别人是帮不上忙的，但是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 顾梨语气坚定，道：“总有需要的时候。” …… 回到家，闻瑶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婢女，心里大概有了定论。 被反杀的婢女，闻瑶让被抓的婢女看过了，她不肯开口。 闻瑶上前挑起婢女的下巴。 “家主派你来的？” 婢女紧咬牙关不说话。 闻瑶又问：“还是我爹派你来的？” 婢女依旧不吭声。 “不说话也没关系，你知道的，我的手段很多，想要你开口，并不难。” 闻瑶起身，顾梨却低声询问。 “需要我帮忙吗？在逼供这方面，我有经验。” “真的？” 顾梨点头笑笑。 谢伍抱着孩子离开房间，不想让孩子看见这一幕。 曹轩和陆羽在一旁看着，陆羽时不时咳嗽几声。 顾梨拿出顾潜送的匕首，匕首的柄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这上面的花纹——” 闻瑶看见匕首上的花纹，也是一怔。 “花纹？花纹怎么了？” 顾梨打量手中的匕首，花纹确实有点特殊，但并不奇怪。 “没事，我只是看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顾梨手握匕首，慢慢走到婢女身前。 “我会给你喂药，你不用担心。” 婢女眼神一闪，紧张道：“药？什么药？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一个小小的试验而已。” 说完，顾梨拿出自制的麻沸散，喂进了婢女的口中。 不消片刻，婢女口舌麻痹，浑身无力。 闻瑶歪头问顾梨：“你到底要做什么？” 顾梨闷声拿出一瓶黑色的汁液，当着婢女的面淋在了她手背的皮肤上。 “啊——” 汁液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烤焦了。 婢女也随之发出一声哀嚎。 曹轩眉头一皱，看向顾梨的眼神多了几分惊讶。 陆羽则是再次咳嗽起来。 闻瑶倒是满脸好奇的凑过去，婢女的手背除了泛红，却没有任何伤。 “这是什么？她看起来很痛苦，手上居然没有伤？” 顾梨笑着解释：“这是我最新研制的一种药汁，粘上皮肤会让人产生剧痛，但不会对表皮造成伤害。” 她停顿一下，又说：“算是一种精神伤害吧。” “啧啧，你研制这个东西做什么？” 闻瑶对顾梨的研究产生了好奇。 顾梨抓起婢女的手，“你看。” 她拿起毛笔，在婢女的手背上写字，冰凉的墨汁粘上皮肤，婢女又尖叫着挣扎起来。 “疼——好疼——不要写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顾梨手中的笔停下，将婢女的手拿给闻瑶看。 闻瑶诧异道：“咦？你不是用的墨汁吗？怎么没有字？” 可她刚才分明看见顾梨写了黑色的字，一转眼的功夫，黑色的墨汁仿佛消失了一样。 顾梨放开婢女的手。 “这就是我说的实验，墨汁也是真的墨，只是因为药汁的关系，墨汁写上去的字会消失，再用特殊的药汁淋上去，字就会显现出来。” 闻瑶好奇道：“那你快把药汁淋上去！” 顾梨却摇头。 这种药汁本来是她研制出来，准备用在那块人皮上的。 可她没有把握能成功，万一人皮被毁了，那谢伍中的毒就无解了。 恰好抓住个嘴硬的婢女，用来做实验。 婢女也缩回手，那种锥心的痛苦，她不想再一次忍受。 “圣女！圣女饶了我，我说，我是大老爷派来的。” “除了你，我爹还派了谁来？”闻瑶看向婢女。 “还有一个，已经死了。” 经过刚才一遭，婢女回话的速度快了很多。 闻瑶又问：“这府上，除了我爹的眼线，还有家主的眼线吧？都有谁？” 婢女慌忙摇头。 “圣女明察，我是大老爷的人，家主的眼线我真的不知。” 闻瑶思索片刻，问：“你们刺杀我的客人，也是我爹指使的？” 婢女点头。 “为什么？” 曹轩和陆羽也看向这边，他们也很想知道。 婢女却摇头，再问依旧是不知。 闻瑶叹气，“算了，好在他们都没事，你既然是我爹的人，那便留你不得。” “圣女！圣女饶命！” 婢女求饶，闻瑶的意思也不是要她的命。 而是反手将一颗红色药丸扔进婢女口中。 “回去告诉你的主人，不要动我的人，否则，我不会放过他。” 捆绑婢女的绳子被松开，婢女没有离开，而是跪在地上求饶。 “圣女，我真的错了！求圣女不要杀我。” “给你吃的是毒药，但不会要你的命，每三日来找我拿解药，否则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能被挑选出来做眼线，婢女也不是蠢人，当即离开了圣女府邸。 她会带着闻云鹤的消息来换解药。 婢女刚走，谢伍就带着孩子走进来。 曹轩和陆羽起身准备离去。 顾梨叫住陆羽，“陆羽，你等一下。” 陆羽回身，闻瑶和顾梨一起看向他。 曹轩也停了下来。 “小哥哥，你来，我看看你的病。” 顾梨之前跟闻瑶说起陆羽的病，闻瑶就想帮忙，现在正好。 陆羽先是看了眼顾梨，随后才走向闻瑶。 闻瑶没有把脉，而是从腰间的小竹筒里挑选出一个，打开放出一只半透明的黄白蠕虫。 “这是要做什么？”曹轩皱眉问。 闻瑶看也没看他，回道：“下蛊，怕了吗？” 第250章 看运气 曹轩当即想要阻止，陆羽朝他摇头。 “曹兄别担心，圣女是师傅的朋友，不会有事的。” “可那是蛊虫。” 南疆人的蛊术在外人看来，都是用来害人的，救人还从未听说过。 曹轩自然不放心。 反观顾梨，一脸从容淡定，他反而有些不确定了。 “你怕什么？又不是给你下蛊，再说了，我给顾梨也下了蛊，她不是好好的。” 闻瑶白了眼阻拦的曹轩。 一听顾梨也中了蛊，曹轩和陆羽纷纷看过去。 顾梨解释道：“是以前，现在蛊虫已经取出来了。” 陆羽比较信任顾梨，对曹轩道：“我相信圣女和师傅。” 本人都相信，曹轩更没了阻拦的理由。 闻瑶将黄白的蛊虫放在陆羽的手心，蛊虫蠕动几下，咬破皮肉钻了进去。 曹轩见了怪叫道：“怎么不见了？” 闻瑶：“钻进去了呀，你没看见吗？” “这蛊虫到底要做什么？” 曹轩疑惑，顾梨也不解。 她问道：“圣女就别卖关子了，这蛊虫到底有什么作用？” 闻瑶昂着下巴，说到：“这是南疆人最常见的灵蛊，它进到人体内，要是查探到病灶，就会直接把病灶吃掉，一般的病这时候都会好起来。” “不过，你也说了，小哥哥的病是从小带来的，大概不管用。” “不管用你还给他用？” 曹轩下意识反问，但心里其实没恶意。 不过语气不好，闻瑶又白了他一眼。 “那总要试一试吧，反正他现在只能等七虫七灵花救命，死马当活马医呗。” 曹轩被怼的哑口无言。 陆羽却笑起来。 “多谢圣女，不过圣女怎么知道我需要七虫七灵花？” “还能怎么知道，你有顾梨这个师傅，我当然是从她这里知道的。” 陆羽看向顾梨，刚要说话，顾梨却提前开口。 “七虫七灵花只能通过圣选获得，你该感谢圣女。” 陆羽只能再次道谢：“陆某多谢圣女救命之恩。” 闻瑶摆手。 “话不要说太早，圣选结果还没出来之前，我可不敢承认。” “无论结果如何，圣女都帮了大忙。” 陆羽说话和曹轩完全不是一个调调。 声音温润，长得好看，再加上说话谦和有礼。 闻瑶十分喜欢他。 “你一定要好起来，我很喜欢你呢。” 不出意外，曹轩又开始泼冷水。 “据我所知，南疆圣女不可婚配。” 又获得了闻瑶一个大大的白眼。 “是啊，这都被你晓得了，你真的好厉害哦。” 曹轩被阴阳怪气的夸赞怼懵了，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泼了别人冷水。 顾梨笑着摇头。 曹轩啊曹轩，曹太医有你真是好福气。 …… 闻家。 婢女跪在闻云鹤面前，如实禀报刺杀失手。 “老爷，刺杀失败，知意死了。” 闻云鹤双手负手站在窗前，欣赏无边月色。 淡声道：“闻瑶杀了知意？” 知秋摇头，“不是圣女杀的，是一个神秘黑衣人。” “黑衣人？” 闻云鹤呢喃了一句，转身看向知秋。 “刺杀失败，也就说明你身份暴露了，你还能回来，是闻瑶让你回来的？她有话说？” 是有一些话，但知秋并不打算如实说出口。 “圣女说，不要动那些人。” “哼，真是越来越混账，为了几个外来人，跟寒家起冲突，不知死活。” 闻云鹤派人去刺杀两个弱鸡，一来是想警告闻瑶，不要妄想脱离他的掌控。 二也是想震慑一下她，让她不要和寒家对抗。 可没想到，知秋与知意刺杀失败了。 闻云鹤睨了眼知秋，“滚下去领罚，去夫人身边伺候。” “是。” 知秋刚走出房门，闻云鹤的现任夫人苏香寒走了进去。 知秋便在门口停下脚步。 屋内传出声音。 “云鹤，听说阿瑶今天回来了，怎么不见她？” “哼，别提这个逆女。” 苏香寒声音柔弱道：“阿瑶好歹也是姐姐的孩子，你不应该这样对她。” 闻云鹤不满道：“我还要如何对她？不过是让她来见见你，她当着家主的面，都说了些什么，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 白天家里发生的事，苏香寒也知道了。 她似乎并不生气，还安慰闻云鹤。 只是她越安慰，闻云鹤反而越是生气。 “唉，我知道，阿瑶还是对我不满，觉得是我抢了姐姐的丈夫。” 苏香寒的姐姐是闻云鹤的亡妻，闻瑶叫苏香寒一声姨娘，并没有错。 只是闻云鹤偏要让闻瑶叫苏香寒母亲，闻瑶自然不同意。 “我与你情投意合，并无半点逾越，凌梅死后我才娶你，她对你有何不满？” 闻瑶的母亲叫苏凌梅。 苏香寒眉目婉转，道：“或许是因为姐姐的死，阿瑶在怪我吧。” 说起苏凌梅的死，闻云鹤也微微一顿。 随后道：“凌梅难产而亡，一尸两命，这是天命，不怪你。” 说完，闻云鹤将苏香寒揽入怀中。 苏香寒在闻云鹤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 灵蛊在陆羽体内，直到第二天才被取出来。 闻瑶当着几人的面，遗憾的摇头。 “灵蛊无法治愈。” 陆羽笑着道谢：“多谢圣女。” “你不用谢我，我没帮上忙，等我拿到七虫七灵花，你再谢我也不迟。” 闻瑶回答爽利。 顾梨问：“圣选还有几天？” 陆羽最近咳嗽愈发严重，就选继续吃她的药，效果也不理想。 还是要尽快根治才行。 闻瑶：“三天后就是圣选大比。” “有把握吗？” 不是顾梨不相信闻瑶，她只是有些担心。 相比较其他人，闻瑶似乎更危险，大家族的人都虎视眈眈，闻瑶很有压力。 闻瑶不在意道：“把握不好说，只能说看运气吧。” 一旁曹轩咋呼道：“什么叫看运气？” 相处了几天，闻瑶也知道了曹轩的脾性，已经不计较了。 她没理会曹轩，对顾梨道：“最后的圣选，其实是要得到圣女峰圣物的认可，才能成为最终的圣女。” 顾梨：“你能当上圣女，那圣物对你应该有好感吧？” 闻瑶却摇头。 “你们是不是以为，圣物是固定的某个东西？” 顾梨和曹轩对视一眼。 “难道不是？” 闻瑶：“当然不是，圣物每年都不一样，或许是一个物件，或许是一只蛊虫，或许是别的，总之能得到圣物的认可，有一些运气在里面。” 顾梨问：“那当初认可你的圣物是什么？” 闻瑶不好意思笑笑，说道：“是一只蛊虫，我从小就和蛊虫亲近，这点我占了优势。” 顾梨心中了然。 要是凭运气的话，他们还真帮不上忙了。 第251章 圣选开始 三日后。 南疆一年一度的圣选开始了。 圣女峰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将大门打开，迎接参与圣选的女孩。 这天圣女峰门口，除了来参选的世家女子，还有各家派出的话事人。 闻家来的除了闻颜的母亲闻书姚，还有闻家大老爷闻云鹤，身旁跟着一个美貌妇人，是闻瑶的姨母，也是闻云鹤的现任夫人苏香寒。 闻瑶和顾梨刚从马车上下来，就撞见这一幕。 苏香寒嘴角含笑，站在闻云鹤身旁，郎才女貌，谁见了不夸一句。 偏偏闻瑶高抬下巴，好像没看见他们一样，从身旁走过。 “阿瑶！” 苏香寒叫住了闻瑶。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闻瑶少说也要给闻云鹤三份薄面。 于是转身，看向了闻云鹤。 “爹也来了。” 闻云鹤却冷声道：“你母亲叫你，你没听见吗？” 闻书姚拉着自家女儿的手，还不忘出声拱火。 “闻瑶啊，你也太没规矩了，叫一声又怎么了？” 闻瑶看了眼姑姑，又看向闻书姚身旁的闻颜。 笑着道：“妹妹今天可要好好表现，争取选上圣女，不然姑姑这些天可就白高兴了。” 闻颜笑着道：“那是自然，我一定会选上圣女的。” 苏香寒被闻瑶忽视，嘴角的笑意也逐渐僵住。 闻云鹤见了，再次怒斥闻瑶。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闻瑶这才看向苏香寒，“看见了，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顾梨这时候也注意到苏香寒，神色落寞，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依偎在闻云鹤身边。 还不忘轻声安抚闻云鹤：“算了，我知道阿瑶还在怨我，我没事的。” 听了苏香寒的话，闻云鹤果然暴怒起来。 指着闻瑶道：“我再说一遍，你娘的死，和香寒没有关系。” 就连顾梨听了心里都咯噔一声，更别提闻瑶。 她转头看去，果然，闻瑶脸色沉了下去。 “既然你说起我娘，那我也不得不问一句，我娘为了给你生孩子，一尸两命，你呢？转头娶了她的妹妹，你对得起我娘吗？” 圣女峰门口来人众多，见到这种热闹场面，自然是聚集过来看热闹。 闻瑶不在乎把事情闹大，但闻云鹤丢不起这个人。 闻云鹤当即沉下脸，怒视闻瑶：“你给我闭嘴！少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带着几分戏谑。 “这是怎么了？圣女峰门口什么时候改成集市了？什么乌糟事情也拿到这里来说。” 顾梨随着几人一起转头看去，说话那人她不认得，但那人身旁站着一个熟人，寒薇。 寒薇跟在大伯寒川身后，她身边带着面纱的女子，正是寒家这次参与圣选的寒紫云。 寒薇也看见了顾梨，对上顾梨的目光后，她眼神深沉了几分。 寒川的语气微微带着对闻云鹤的不屑。 闻云鹤当即瞪了眼闻瑶。 对上寒川后，闻云鹤又成了冷漠的闻家大老爷。 “寒兄，来得挺早呀。” 寒川眼神略过闻家的人，笑道：“没有闻兄早。” 两人些微寒暄后，便不再理会对方。 闻瑶带着顾梨朝圣女峰大门走去。 闻书姚赶紧让闻颜跟上。 闻瑶和顾梨顺利进入了圣女峰，闻颜也想跟着进去，却被人拦了下来。 “你拦着我做什么？”闻颜不满道。 守卫冷声道：“参与圣选的人，需持有家族令牌方可进。” 闻颜指着闻瑶道：“她是我堂姐，她没有家族令牌，为什么让她进去？” 守卫：“圣女不需要出示令牌。” 门外的闻书姚立刻看向大哥，闻云鹤慢吞吞拿出家族令牌，闻书姚一把抢过，送到闻颜手上。 闻颜出示了家族令牌，这才被放进去。 闻书姚回到大哥身边，不满讽刺：“闻瑶可真是会照顾妹妹，眼见着阿颜被拦下，竟然一声不吭。” 闻云鹤全程冷脸没说话。 寒紫云也带着家族令牌，进入了圣女峰。 随后巫家、阎家等，许多家族前来参选的女子，都提前进入了圣女峰，做圣选前的准备。 顾梨跟着闻瑶进到圣女峰，她瞥见身后进来的许多女子，小声问闻瑶。 “外头那些人不进来吗？” 闻瑶解释：“圣选还未开始，不相干的人暂时进不来，这些女子提前进入圣女峰，为圣选做准备。” 顾梨点点头。 来到大殿前，闻瑶只能一个人进去，顾梨留在了殿外。 其他女子随后也进入了大殿。 一盏茶时间过去，随着大殿上的钟声响起，大殿的门被关上。 等在圣女峰外面的世家话事人，也纷纷进入了圣女殿。 闻云鹤眼神略过顾梨，带着闻家的人去了后方的等待区域。 寒薇走到顾梨身边。 小声道：“你和闻瑶是什么关系？她为了你，竟然不惜与我寒家作对。” 顾梨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道：“你猜啊。” 寒薇脸色很难看。 心里已经唾骂了顾梨千百遍。 孩子被偷走，寒薇已经受到了家主的斥责。 不过好在从那孩子身上取的血派上了用场，要不然，家主不会轻饶她。 一想到孩子，寒薇的脸上挂满笑意。 “你们就算偷走孩子又怎样，那孩子被我们取了血，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控制那孩子，以此来威胁你。” 顾梨视线犹如利剑看向寒薇。 寒薇见顾梨因为自己的话有了波澜，便笑了起来。 “所以，你最好老实与我们合作，我便放过那孩子。” “都说南疆人不会对孩子动手，看来并不是所有南疆人都行事磊落，你们寒家如此被逼，想要做什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圣选结束后，我会去找你，到时我们再好好聊聊。” 说完，寒薇转身离开，回到了寒家人身边。 很快大殿的门就开了，参与圣选的女子纷纷走出来。 闻瑶走到顾梨身边。 顾梨问：“如何？” “这次考验基本蛊术，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下一轮的毒虫也不在话下，难就难在最后一轮的圣物认可。” 前几轮的考验，闻瑶完全不担心。 “圣物在哪？” 顾梨想的是，要是她能提前知道圣物在哪，只要稍稍动手脚，闻瑶便可万无一失。 得知顾梨的想法，闻瑶笑着摇头。 “别想的，看见后面那座大山没有？” 闻瑶指着圣女峰的后山。 “最后一轮的试炼，就是要在大山里找到圣物，并且带回来，当着众人的面得到圣物的认可，才能成为圣女。” 顾梨微微错愕。 她今天跟来，主要就是想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 可圣选的严谨超乎她想象。 第252章 圣物下落 之后的几轮试炼，闻瑶也是轻松度过。 其他的世家女子大部分人也轻松过了，只有一两个被淘汰。 到最后一轮试炼的时候，四大家族的人都在。 由于最后一轮的试炼难度较大，参选者可以带一名亲友同行协助寻找圣物。 闻瑶自然是带着顾梨。 闻颜则是和母亲闻书姚一道。 寒紫云与寒薇一起。 巫长盈带了一名婢女。 阎白钰带的是阎家的护卫。 其他女子也大差不差，都有一人从旁协助。 圣女峰的巫长老站在台上，对众多参选女子讲述最后一轮试炼的流程。 “圣女选拔最后一轮试炼，从圣女峰后山寻到圣物，并将圣物带回来，当众得到圣物的认可，方能成为新一任的圣女。” 第一次参与圣女选拔的闻颜不解。 问道：“长老，圣物是何物？你不告诉我们，我们又该如何寻找？” 一旁的巫长盈勾唇一笑，很是不屑。 “既然是圣物，那都是有灵性的，若是与它有缘，自然能找到。这点规矩都不懂，还来参与圣选，笑死人了。” 闻颜顿时红了脸，满脸委屈。 咬唇很是不甘，但又不敢开口得罪。 巫长盈是巫长老的小孙女，谁都知道。 台上巫长老笑盈盈的看向自家小孙女，满意的点头。 “长盈说的对，既是圣物，那也是讲究缘分的，这是对你们的考验，最终能否找到圣物，全看你们自己了。” 顾梨看看巫长老，又看看巫长盈。 后者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难道巫长老透露了什么给巫长盈？ 巫长老话音落下，试炼的钟声响起。 寒长老站在台前，一脸温和笑意。 “诸位参选者，最后一轮试炼即将开始，试炼时间为六个时辰，也就是明日卯时，旭日初升之时，就是试炼结束之时，诸位抓紧时间，开始试炼吧。” 说完，通往圣女峰后山试炼的大门开启。 参选者带着自己信任的人蜂拥而入。 闻瑶和顾梨直到最后才慢悠悠的走进去。 顾梨小声对闻瑶道：“咱们跟上巫长盈。” “跟着她做什么？” 闻瑶不解。 “方才看她信心满满的样子，我猜测巫长老对她透露了圣物的消息。” “不可能吧？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巫长老的长老位置就保不住了。” 顾梨笑笑，“所以你猜猜其他的几位长老，会不会对自家参选者透露消息？” 闻瑶瞪大眼睛。 “你是说，四大家族的人，都知道了圣物是什么？” 顾梨微微点头，示意她小声点。 闻瑶轻轻掩住嘴角，心里还是不信。 小声道：“姑奶奶什么也没对我说呀。” 顾梨微微愣住，这让她怎么说？ 闻长老毕竟代表的是闻家，闻瑶被闻家放弃，闻长老呢？ 她还会把圣物的消息透露给闻瑶吗？ 刚问完的闻瑶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她沉默了片刻。 “我明白了，姑奶奶或许已经把消息告诉了闻颜。” 顾梨迟疑着没有出声。 这只是她的猜测。 之前看闻瑶和闻长老的关系，闻瑶似乎挺喜欢这位长老。 闻瑶叹气一声，道：“那也没关系，姑奶奶就算告诉了闻颜，一定也是有苦衷的，毕竟她是闻家人。” “你也是闻家人啊。” 顾梨的话，让闻瑶自嘲笑笑，然后摇头。 “从我娘死的那一刻起，闻家于我，便不再是家了。” 这个话题过于沉重，顾梨只能默默听着。 闻瑶忽然道：“不管长老们有没有把消息透露，咱们先跟上去看看。” 顾梨点头。 两人不急不缓的跟在了巫长盈身后。 巫长盈带的那个婢女似乎是一个高手，顾梨她们跟上去没一会儿，就被对方发现了。 叫惊蛰的婢女微微侧身，余光瞥见了远处的顾梨与闻瑶。 “小姐，有人跟踪我们。” 巫长盈转身看过去，发现是闻瑶。 大声道：“怎么？咱们的圣女大人，找不到圣物了吗？难道之前是机缘巧合才找到的圣物？” “急什么，试炼才刚开始，还有整整六个时辰呢。” 闻瑶也毫不客气的回怼。 巫长盈冷哼一声：“就怕给你十二个时辰，你也找不到圣物。” “哦？你就这么笃定我找不到？难道你知道圣物在哪？被你找到了，我自然就找不到了。” 有了顾梨之前的猜测，闻瑶也大胆的试探巫长盈。 果然，一听闻瑶的话，巫长盈立刻出声辩解。 “我怎么会知道圣物在哪？” 顾梨和闻瑶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顾梨道：“既如此，那我和圣女就去其他地方找了。” 说完顾梨就拉着闻瑶要走，身后巫长盈冷声讥讽。 “你们闻家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四大家族就你们闻家来了四个人，你们找到了圣物，是要给那个叫闻颜的对吧？” 闻瑶转身，道：“谁告诉你的？” 巫长盈哼道：“谁不知道你闻瑶当上了圣女，就不受闻家摆布了，闻家失去了这么重要的一颗棋子，当然不爽，要寻一个新的来替换你。” 顾梨看了看闻瑶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 闻瑶道：“有一件事你说对了，我闻瑶的确不受闻家摆布，现在是，以后也是。” 说罢，小姑娘傲气的转身就走。 任由身后巫长盈再说什么，闻瑶头也不回。 直到闻瑶与顾梨身影消失在巫长盈二人眼中，巫长盈才带着惊蛰继续往前走。 她们在岔路口，精准选了其中一条路上山。 两人身后，顾梨和闻瑶悄悄跟了上去。 闻瑶：“方才不知道那婢女功夫深浅，被她发现了，现在咱们小心一些。” 顾梨点头。 从袖袋里拿出两个药丸，一颗递给闻瑶。 “这是我研制的可以隐藏周身味道的药丸。” 有了这个，就不会被敏锐的蛊虫察觉到气息了。 闻瑶满眼惊艳，“这是好东西呀，有了这个，在南疆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了。” 顾梨：“是啊，我也是到了南疆才研制出来。” 二人吃下药丸，十二个时辰内，蛊虫察觉不到她们的气息。 跟踪巫长盈也更加顺利。 巫长盈带着惊蛰，一路朝着山上去。 闻瑶朝顾梨道：“看来被你猜对了，她们丝毫没有犹豫朝着山上去，看来巫长老确实告诉了她圣物所在。” 巫长盈两人又到了一处岔路口，惊蛰转头查看身后是否有人。 顾梨与闻瑶立刻隐藏起来。 巫长盈转去了小路，闻瑶马上要跟去，被顾梨一把拉了回来。 不远处又走出两道身影，是寒薇和寒紫云。 第253章 人还没到 “紫云妹妹，姑奶奶说的圣物，是在这个方向吗？” 寒薇边查探周围是否有其他人，边问身旁的寒紫云。 寒紫云却皱眉，语气有些不耐烦。 “你一路上都问了多少次了？烦不烦，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寒长老？” 寒薇走在前面的身形一顿，转头看向寒紫云。 “妹妹说什么呢，我只是担心圣物被其他家族的人捷足先登，从而横生枝节。” “哼，与其担心这个，不如直接将巫长盈还有阎白钰她们直接杀了，死在圣女峰后山，也算她们没来白。” 寒紫云十一岁，是寒家三爷千娇万宠的小女儿，颇受寒家家主的重视。 性子自然就被养的骄纵了些。 寒薇轻笑道：“在圣女峰杀人，妹妹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有何不可？有寒长老在，她会为我们摆平一切。” 说着，寒紫云不屑道：“想她当初不过是寒家一个婢女所生，能有幸成为圣女峰的长老，为我寒家所用，她就该感恩戴德了。” 顾梨听到这里，心中不免唏嘘。 表面看起来受人敬仰的寒长老，竟然有这样的身世。 还被家中小辈这样看不起。 闻瑶满脸诧异，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寒长老的身世。 寒薇脸上依旧带着笑：“怎么说她也是姑奶奶，妹妹说话还是小心些。” 寒长老虽然表面看着和善，内里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寒薇当初参加圣选的时候，就见识过寒长老的手段，令她记忆犹深。 “怕什么，此次我当上圣女，家主便不再需要她了，便是将她从寒家除名，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寒薇淡笑着摇头。 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真当寒长老在圣女峰当了这么多年的长老，是白当的吗？ 寒薇：“那就预祝紫云妹妹，得当圣女。” “哼。” 寒紫云傲娇的哼了声，负手朝着巫长盈走的方向去。 闻瑶眼神更是明亮，对顾梨道：“她们看起来目的一致，看来是真的了。” 顾梨点头。 “跟上去看看。” 两人隐匿身形，远远身在寒薇两人身后。 很快，到了一处山腰平地，四周少了遮掩，寒薇两人就被前方巫长盈的婢女惊蛰发现了。 “小姐，是寒家的人。” 巫长盈倨傲的目光落在寒紫云身上。 “是你们。” 寒薇笑道：“巫小姐，好巧。” 巫长盈：“巧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里，想来寒长老也对你说了什么吧？” 巫长盈看向寒紫云。 猜测寒紫云也知道了圣物的所在。 寒紫云却不屑道：“那又怎么了？你不是也直奔这里，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寒紫云年纪小，被巫长盈说了一句，就忍不住反唇相讥。 寒薇眼睁睁看着。 毕竟这次她是来帮忙的，迟早要和其他家族的人对上，嘴贱的事，还是让寒紫云自己做吧。 巫长盈：“这么说，你是想跟我抢圣物了？” 寒紫云：“抢？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双方唇枪舌战，很快就转变成了真刀实枪的打斗。 巫长盈虽然比寒紫云年长几岁，但寒紫云天资卓越，对战起巫长盈，显得游刃有余。 另一边，寒薇与巫长盈的婢女惊蛰打在了一起。 躲在山腰下方的顾梨与闻瑶，听着平台上的打斗，两人相视一笑。 “这里是一处平台，再往上走就是山巅了，她们在这里闹了起来，圣物大概率就在这附近了。” 顾梨经过一番分析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闻瑶很是赞同。 “可她们正打得热闹，咱们要怎么得手？” 顾梨摇头，道：“不急，人还没到齐。” 话音刚落，来时路上又出现了两道纤细人影。 阎白钰带着个蒙面的护卫，出现在道路上。 阎白钰十六岁，是这几人里面年纪最大的，见到巫长盈和寒紫云打斗，显得十分淡定。 “阿三，阎长老说的，可是这里？” 叫阿三的护卫蒙着面，看不清长相，声音清冷：“是的，小姐。” 阎白钰步履缓慢，走到平台之上，眼神淡淡落在打斗的人身上。 “不用管她们，绕过去就是。” 她示意阿三不用在意打斗的人，可寒紫云和巫长盈却不会放过她二人。 寒紫云喊了一声：“寒薇！拦住她们，圣物只能是我的！” 巫长盈也对着婢女道：“惊蛰。” 正在打斗的寒薇和惊蛰立马分开，双双拦在阎白钰面前。 寒薇笑着道：“抱歉了阎小姐。” 阎白钰轻扫了眼寒薇，道：“既然都是来争夺圣物的，何必假惺惺。” 暗处的闻瑶与顾梨两人齐齐点头。 就是，开打就是啊，何必说那么没用的。 寒薇却没动。 反观惊蛰，直接迎面冲向阎白钰，被蒙面护卫挡了下来。 阎白钰淡淡道：“一群蠢货，人都没到齐，你们就迫不及待的打个你死我活，是想让闻家坐收渔翁之利吗？” 顾梨赞同的点头。 看来阎白钰是个聪明人。 除了暗处的闻瑶与顾梨，还有闻颜和闻书姚没到。 “你什么意思？难道还要等着闻家的人来和我争不成？” 寒紫云指着阎白钰，一脸不解。 寒薇默默摇头。 对这个没脑子的妹妹，她是一点想法也没有了。 或许寒长老说的对，寒家迟早会走向灭族。 阎白钰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寒薇，嗤笑寒紫云。 “寒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寒薇当年要是有这样的助力，就不会错失圣女之位了。” 寒薇错愕的看向阎白钰，心中微冷。 阎白钰这一手祸水东引，可真是漂亮。 果然，寒紫云一听阎白钰拐着弯说寒薇比她适合当圣女，瞬间不乐意了。 指着寒薇不屑道：“你说她？一个连任务都会失败的人，你说她比我适合圣女？” 寒薇赶紧阻止寒紫云，避免她被阎白钰给牵着鼻子走。 “紫云妹妹，不要听她说什么，当心——”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置喙我？我要怎么做，用你教吗？” 寒紫云正在气头上，哪里能分辨出好坏。 寒薇脸色也沉了下去。 只能对阎白钰道：“阎小姐，好手段。” 阎白钰勾唇一笑，“破绽太明显而已。” 她是说寒紫云情绪太明显了，十分容易被拿捏。 见阎白钰有说有笑，寒紫云气不过，当场抽出腰间骨鞭，朝着阎白钰攻过去。 阿三徒手接住了骨鞭，可骨鞭上透出了倒刺，瞬间扎透了她的掌心。 阎白钰只是看了一眼，并不担心。 阿三的生死她从不需要担心，就算掌心被倒刺扎透也没有松开手。 这就是阎家的护卫。 宁死也要护主。 第254章 四家齐聚 寒紫云怒视着寒薇，道：“你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杀了她！” 寒薇在原地没有动。 她不认为在这种互相牵制的场面，她能杀了阎家家主老来得子的女儿阎白钰。 阎家家主七十岁才得了阎白钰。 经过阎家的悉心培养，阎白钰不管是心性还是武功，都远超同龄人。 寒薇叹气一声，放弃拦住阎白钰，走到寒紫云身边。 “阎小姐，如你所言，四大家族的人还没到齐，我们何必争个你死我活，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咱们再等等。” 寒薇很聪明。 这不是顾梨第一次这么觉得。 同样，阎白钰也觉得寒薇比寒紫云聪明多了。 便笑着回道：“既然寒小姐都说了，阿三，收手吧。” 得到阎白钰的命令，阿三收回鲜血淋漓的手，任由血珠滴落在地上。 寒紫云大怒：“寒薇！你在做什么？连我的话都敢忽视！” 阎白钰闻声，目光淡淡的扫了眼寒紫云。 蠢货。 这种人也配和她争圣女之位，简直可笑。 寒紫云察觉到阎白钰目光中不屑和嘲笑，顿时脸色爆红。 阎白钰她不能教训，寒薇是得了家主命令来协助她成为圣女的，眼看着阎白钰羞辱自己却不吭声，这就是在违抗家主的命令。 “寒薇！你忘了家主让你来做什么吗？” “紫云妹妹，我当然没忘，不过妹妹也别忘了，我虽然是来协助妹妹竞争圣女，但我也是寒家的小姐，你该叫我一声姐姐。” “哼，就你也配，等我当上圣女，今日之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寒紫云这话不光是冲寒薇，更是阎白钰。 准确说，是在场的所有人。 所有阻拦她成为圣女的人，都是她的眼中钉。 “可笑，寒家选中你来竞选圣女，当真是败笔。” 阎白钰说完，便不再理会寒紫云。 她看向不作声的巫长盈，巫长盈旁观她们吵架，却没有要搭腔的意思。 巫长盈不是第一次竞选圣女，自然也清楚还有闻家的人没到。 圣女峰四大长老，不可能闻家的长老不给闻家透露消息。 巫长盈收回兵器，惊蛰也走回到她身边。 暗处的顾梨和闻瑶屏住呼吸，生怕被她们发现。 “娘，姑奶奶说的是这里吗？” 闻颜的声音传了过来，山腰平台上的人，全部朝着她们看去。 闻颜和闻书姚还不知道，前面有人在等她们。 “阿颜放心，闻长老的消息不会有错。” “娘，你说闻瑶会不会也得了姑奶奶的消息？万一被她提前得到圣物，她不给我怎么办？” 闻书姚冷哼一声，道：“她敢，除非闻瑶想叛出闻家，与闻家为敌，否则，圣物就必然是阿颜的。” 闻颜俏声笑道：“也是，闻瑶不听家主的话，这个圣女她当不了。” 暗处，顾梨看向闻瑶。 本以为闻瑶年纪小，听了这些话一定会心绪难平。 却没想到，闻瑶双眼清明，什么反应都没有。 还冲着顾梨笑笑。 小声道：“你放心，这些话就算她不说，我也早听过很多次了。” 难怪，顾梨有些心疼这个小姑娘。 也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就成了家族的弃子。 闻颜和闻书姚很快就走到了平台上，发现平台上的人都是四大家族的人，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闻书姚率先站出来，笑着道：“好巧，几位小姐都在这里。” 巫长盈翻个白眼，哼了一声。 寒紫云更是没好气，双手环抱，全然不理会闻书姚。 倒是阎白钰，朝着闻书姚微微颔首。 “不巧，大家都在等你们。” 闻书姚笑容一滞。 等她们？ 是想干什么？ 闻颜皱眉，扫过众人，率先问道：“等我们做什么？” 阎白钰：“都到了这里，也就不用装了吧，圣物就在此处，大家不都是冲着圣物来的。” 闻书姚脸色一沉。 暗暗打量她们带来的帮手。 看起来都不是善茬儿。 她有些懊恼，她和闻颜二人要对付三大家族的人，恐怕有些吃力。 这时候要是闻瑶也在，那就好了。 “闻瑶呢？她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 阎白钰有些疑惑，看向来的方向，没有发现闻瑶。 “她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来？” 闻颜天真的反问。 阎白钰看了她一眼，随后笑起来。 “看来闻瑶没有得到圣物的消息，她已经被闻家放弃了。” “谁让她恣意妄为，成为弃子是迟早的事。” 闻书姚给了闻颜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说。 闻颜这才扁了扁嘴，不再开口。 阎白钰笑笑：“既如此，那咱们不妨来定一定圣物的归属。” 说到圣物，在场的人都看向阎白钰。 她要是敢说圣物是她的，那么混战将一触即发。 顾梨和闻瑶也在暗处听着。 两人巴不得她们赶紧打起来，最好打个你死我活。 好让她们渔翁得利。 只可惜，阎白钰没有寒紫云那么蠢。 “圣物只有一个，可我们都想要，这该如何是好？” 阎白钰将问题抛出去。 寒紫云抻了抻手里的骨鞭：“自然是凭本事。” 寒薇叹气摇头。 巫长盈则是看向一旁的惊蛰，惊蛰朝她微微摇头。 混战行不通。 闻颜看向母亲。 闻书姚思索片刻，脸上带着笑意，看向阎白钰。 “都知道阎小姐是不世天才，不如阎小姐说个法子，定一定这圣物的归属？” 她又将问题扔给了阎白钰。 是她提出来的，那就让她说，圣物究竟该怎么办。 阎白钰很满意这个结果。 缓缓踏出两步，走到平台中央。 朗声道：“大家都是冲着圣女来的，那就公平竞争。” “怎么个竞争法？”闻书姚问。 “竞选者一对一公平决斗，最后胜出者，便能获得圣物。” 阎白钰说出决斗，闻书姚沉默了。 思索着闻颜能不能赢过阎白钰。 “好！我先来！” 其他人还在考虑，寒紫云一马当先走出来，骨鞭抽打在地上发出啪啪响声。 寒薇心里觉得好笑，但面上还是要崩住。 “妹妹，你可想好了，那是阎白钰。” “阎白钰怎么了？你觉得我敌不过她？” 寒薇蓦的笑出声：“妹妹这么自信，那就去吧，我只是想提醒你，一旦失败，到家主那儿，可就不好回话了。” 少女恶狠狠的瞪向寒薇，“管好你的嘴！” 寒紫云提着骨鞭走到阎白钰对面，挑衅道：“我倒要看看，阎家的不世天才，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第255章 自家人也杀 顾梨觉得有些可惜。 她们躲藏的位置不太好，要是换个高一点的位置，还能一睹上方的决斗。 闻瑶也有同感，她摇了摇头。 小声道：“趁她们打起来，咱们换个位置。” 顾梨赞同。 果然，吃瓜是人类的天性。 于是，两人趁着寒紫云不知天高地厚挑衅阎白钰，悄悄换了一个位置。 等两人隐藏好身形的时候，阎白钰与寒紫云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用时不过半盏茶。 寒紫云捂着心口倒在地上，嘴角洇出血渍。 不可置信的看向阎白钰。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输给你！” 寒紫云似乎没想过自己会输，对这个结果不能接受。 阎白钰神色依旧淡定，仿佛不是经历了一场决斗。 只是一个小小的热身而已。 阿三站在不远处，脸色一片淡然。 这个结果，她早就知道了。 寒薇也正色起来，没想到阎白钰强到这个地步。 寒紫云在她手上，根本就没走过三招。 她完全就是在耍寒紫云玩。 巫长盈也拧眉，到底是小瞧了阎白钰，如此一来，一对一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胜过阎白钰。 “下一个，谁来？” 阎白钰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小小的胜利也没有让她有多得意，仿佛本应如此。 闻颜小声对闻书姚道：“娘，这可怎么办？” 闻书姚也有些急了。 以闻颜的武功，还不是阎白钰的对手。 阎白钰之所以提出一对一的方法，看来早就知道一对一没人能几个打赢她。 闻书姚出声道：“阎小姐果然厉害，寒小姐轻易败在你手中，我们还怎么敢出手。” “闻夫人的意思，是放弃圣物了？” “一对一阿雁确实敌不过，可在场的又怎会轻言放弃？我说的对吗？” 闻书姚一一看向巫长盈和寒紫云。 寒紫云自然不必多说，输给阎白钰已经是耻辱。 要是轻易放弃圣物，回到寒家家主也不会放过她。 寒紫云起身道：“说的对，圣女峰都让我们带了人进来，又怎么会是一对一就能决定圣物归属的。” 阎白钰目光落在巫长盈身上。 巫长盈也站在人多那边。 既然一对一打不过阎白钰，那就先和其他人联手，解决了阎白钰再来说圣物。 “好，看来你们已经有结论了，打算一起对我出手？” 对这个结果，阎白钰并不惊讶。 寒薇却有些踌躇。 阎白钰不惊讶，也不害怕。 难道—— 她看向那个叫阿三的护卫，难道那个人才是阎白钰最后的底牌？ “阎白钰，我一人确实不是你的对手，可现在我们有六个人，你觉得你会是我们的对手吗？” 寒紫云见人多势众，又开始出言挑衅。 阎白钰忽的就笑了。 “可以一试。” 话音刚落，寒紫云甩着骨鞭偷袭阎白钰。 就连不吭声的寒薇都皱了眉头。 好生无耻。 有了带头的，巫长盈也抽出长剑，紧随其后。 闻颜和闻书姚祭出天蚕丝暗器，意图锁住阎白钰的手脚。 却被阿三拔刀拦了下来。 “好好好，还是打起来了。” 闻瑶就差拍手叫好了。 顾梨掏出怀中的瓜子递过去，两人就这么边看混战，边嗑起了瓜子。 顾梨问道：“阎白钰看起来很厉害，换了你能打过吗？” “不难。” 顾梨诧异的看向闻瑶。 不愧是圣女，这么厉害。 闻瑶道：“要是没当圣女之前，我可能打不过，可经过圣女峰长老们的锤炼，赢她不难。” 听闻瑶这么说，顾梨才明白为什么都想当圣女。 圣女峰教习的功法秘术，可不是一般家族能比的。 反观阎白钰，现在就这么厉害，要是让她当上圣女，还不无敌了。 平台上，众人已经混战成一团。 寒紫云心无旁骛，专心攻击阎白钰。 阎白钰让她丢脸，她便下了死手，定要让阎白钰死在这里。 看着打红眼的寒紫云，寒薇默默退出了战局。 见状，寒紫云冲她喊道：“你在干什么？还不快与我一起杀了她！” 寒薇收起剑，退到平台边缘。 冷声道：“妹妹，我看还是算了吧，阎小姐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废物！我们这么多人，她们就两人，你怕什么？” 寒薇沉默的看向寒紫云身上的伤。 阎白钰赤手空拳对付她们，毫不费力。 那个叫阿三的护卫，一人就牵制住了闻家母女。 偏偏寒紫云身上还受了伤，还是剑伤。 寒紫云恨极了阎白钰，还没察觉到，可寒薇已经发现了。 在场持剑做武器的，只有巫长盈二人。 巫长盈两人趁机重伤寒紫云，将阎白钰制服后，寒紫云也不是巫长盈的对手了。 好深的算计，差点把寒薇也骗了过去。 以寒紫云的脑子，这个圣女她是没希望了，与其参与斗争，替他人做嫁衣，不如明哲保身。 寒薇朝着寒紫云道：“妹妹，到此为止吧。” “废物！寒薇你就是个废物！你要是敢走，回了主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寒紫云脸色狰狞，寒薇眸色一冷。 她已经隐忍许久了。 倏地拔出长剑，缓步上前。 寒紫云以为寒薇怕了，便转头想继续攻击阎白钰。 忽然，她觉得胸中一痛，一股凉意穿心而过。 寒紫云身形微颤，低头看去。 带血的长剑从后心穿过，她不可置信的转头。 “你——” 一张口，鲜血喷涌而出。 寒薇淡然拔出长剑，甩干净上面的血迹。 “妹妹，我受家主的命令来助你，可不是你随意使唤的奴婢。” “寒——薇——” 骨鞭脱手，寒紫云跌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浸透她身下的石台。 打斗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纷纷看向寒薇。 寒薇收回长剑，微笑道：“此次圣选，我寒家放弃了，诸位自便。” 说完从平台上一跃而下，消失在众人视线。 “啧啧啧，这个寒薇，可真是狠毒。” 闻瑶嗑着瓜子，忍不住摇头。 顾梨：“早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灯，没想到狠起来连自家人也杀。” “这算什么，寒家人当初——唉，算了，反正这些大家族，没一个干净的。” 闻瑶欲言又止，顾梨也不问。 总之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盯紧平台上混战的人。 刚才她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巫长盈趁机偷袭寒紫云，刺了她好几剑。 寒紫云全神贯注对付阎白钰，连自己受伤了都没发现。 由此可见。 这一场混战，可没那么容易结束。 第256章 出手相救 寒紫云的死，让其他三大家族的人都微微怔愣。 还是阎白钰最先反应过来，看向寒薇消失的方向，扯了扯嘴角。 “看样子寒家已经放弃了圣选。” 闻颜被寒紫云的死震惊的愣在原地，忍不住朝着母亲的身旁靠近。 不是选圣女吗？ 为什么寒家的人会自相残杀？ 闻书姚一手将女儿护在身后，对阎白钰道：“寒家放弃，不代表闻家和巫家也会放弃。” 阎白钰忽然收回手，含笑看向巫长盈。 “你呢？” 巫长盈皱眉。 寒紫云的死，的确让她很震惊。 但这并不会影响她竞选圣女的位置。 巫长盈不说话，阎白钰却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她张口喊了声：“阿三。” 阿三立刻站到阎白钰身侧，目光落在闻家母女身上。 闻书姚立刻觉得事情不对，这护卫身上透出的气势，不是简单的护卫。 阎白钰和她的护卫都没说话，叫阿三的护卫眼中闪过一丝红光，忽然暴起，提刀砍向闻书姚母女。 闻书姚眼神错愕，带着闻颜后退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错愕道：“你是傀儡！” 这个叫阿三的护卫，居然是傀儡。 “傀儡是什么？” 顾梨好奇的问闻瑶。 闻瑶：“南疆除了蛊术，还有一门傀儡术，只是修习傀儡术的都人太少，完整的傀儡术几近失传。” 问题的关键是，傀儡术是王室独有的秘术。 南疆王室在战场上俘获敌军，以傀儡术将敌军炼制成傀儡，用来制敌。 顾梨摸着下巴道：“傀儡术，不简单啊。” 闻瑶神色正经起来，没想到阎家还有这种手段。 闻颜和闻书姚危险了。 顾梨小心查看闻瑶的脸色。 “要救她们吗？” 顾梨指的是闻颜和闻书姚。 毕竟那是闻瑶的姑姑和堂妹。 闻瑶没说话，似乎正在考虑。 那边阿三的刀可不给闻书姚母女思考的时间，一刀劈空后，速度极快的提刀再次攻向两人。 闻颜被母亲护在身后，闻书姚拼死抵抗，却隐隐有不敌的样子。 “娘！” 闻书姚被阿三砍伤了手臂，手中的长剑险些飞出去。 但她还是紧紧将闻颜护在身后。 “看来是我们小瞧阎家了，阿颜快走！” 这次圣选，闻家是没希望了。 但至少也要让闻颜活着回到闻家。 “娘！我不走。” 闻颜死死拉住母亲的衣袖，脸上满是哀色。 可阿三留给她们说话的时间并不多，再次提刀上前。 “走！” 闻书姚一掌拍在闻颜的肩上，闻颜被打的退至平台边缘，转身就可以离开。 她回身，看向和阿三打在一起的闻书姚。 阿三被傀儡术唤醒后，没有知觉，只一味听命令行事。 就算被闻书姚砍伤也丝毫不惧。 闻书姚就不同了，身上伤口不断增加，她的体力也逐渐支撑不住。 她抬手用剑抵挡住阿三砍下来的刀，半跪在地上，一身狼狈的转身看向闻颜。 “走！活着回去！” 这一幕让闻颜目眦欲裂，她双眼通红，咬牙转身。 娘拼命护她性命，她一定要活着将消息带回去。 阎白钰见状轻笑道：“让你们知道了我阎家有傀儡术，又怎么会让你活着离开。” 巫长盈也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惊蛰护着巫长盈后退，想要逃离。 下一刻，阎白钰双臂一展，整个人腾空而起，身上飞出无数毒针。 平台上被毒针刺到的花草瞬间枯萎。 巫长盈两人快速抵挡毒针。 闻颜却因为转身，并没有察觉身后的毒针。 “小心！” 闻书姚大喊一声，不顾阿三的刀砍在后背，转身奔向闻颜，想用身体为女儿挡住毒针。 可为时已晚，毒针不仅扎进了她的后背。 闻声转头的闻颜，转头就对上迎面刺向她眼睛的毒针。 “不！” 闻书姚哀戚大喊。 就在这时，刺向闻颜的毒针被斜飞过来的银针打落在地上。 闻书姚蓦地转头。 顾梨和闻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阎家果然厉害，不仅有超绝傀儡，毒针也相当了得。” 闻瑶身上银铃攒动，一步步走到闻书姚母女身前，不露声色将两人挡在身后。 “堂姐。”闻颜小声喊了句。 闻瑶没理会她，而是和腾空的阎白钰对上。 见来人是闻瑶，阎白钰轻飘飘落在地上。 顾梨慢悠悠走到闻瑶身边，低头看向地上中了毒针的闻书姚。 闻颜扶起闻书姚，担心问道：“娘，你怎么样？” “娘没事。”闻书姚摇摇头，轻抚女儿的脸。 顾梨抓起闻书姚的手腕把脉，片刻后松开。 “嗯，的确没事了，回家准备后事吧。” 闻颜瞪大眼睛，豆大的泪珠瞬间滴落。 顾梨眨眨眼，一脸震惊。 这么快的吗？ 闻颜抓住顾梨的手，恳求道：“救救我娘！” 闻瑶回身，看了眼中毒的闻书姚，眉头紧蹙。 见顾梨不说话，闻颜转而求闻瑶。 “堂姐，救救我娘！我不当圣女了，我不要圣物了，我只要我娘。” 闻书姚也看了眼闻瑶，闻瑶目光淡然，她自嘲笑笑，拦住闻颜。 “阿颜，别说了。” 顾梨看了眼闻瑶，问：“救还是不救？” 闻瑶没说话，似乎还在纠结。 “好吧，那就当我日行一善。” 看出闻瑶的迟疑，顾梨便掏出怀里的小瓷瓶，倒出两粒小黑丸递给闻书姚。 闻书姚疑惑的看了眼，并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 顾梨解释道：“独家研制解毒小黑丸。” 其实这是她不久前抽奖抽出来的，只知道是解毒丸，其他没有任何信息。 反正闻书姚都这样了，给她试吃两粒，试试药也好。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闻颜双手接过，连声道谢：“谢谢。” 顾梨咧嘴一笑，“不客气。” 闻书姚被喂下解毒小黑丸，闻颜在身旁照看。 阿三眼中红光再次闪过，她目光忽然锁定闻瑶，提刀砍向闻瑶。 “放肆！” 闻瑶双手负在身后，充满压迫感的眼神睨向阿三。 银铃声轻响，腾空跃起的阿三忽然砸在地上，口吐鲜血，人事不省。 阎白钰皱眉。 她与阿三之间的联系断了。 抬头看向闻瑶。 “不愧是圣女，手段了得。” 闻瑶目光淡淡，道：“阎白钰，你可知罪。” 第257章 我擅长用药 阎白钰一怔，勾唇轻笑：“圣女说什么呢？” 闻瑶：“傀儡术乃王室秘术，你阎家如何习得？偷学秘术，你可知罪？” 冠上偷学秘术的罪名，那阎家的罪过就大了。 阎白钰自然不会轻易上当。 “傀儡术？圣女莫不是看错了。” 闻瑶抬脚走到阿三身边，踢了踢她。 “这个人，难道不是你的傀儡？” “自然不是，阿三是阎家的护卫。” 阿三已经昏过去。 再加上和她的联系已经断了，就算闻瑶刚才见过像傀儡一样的阿三，可现在没有证据。 她阎白钰就不惧。 闻瑶微微点头，“好，既然你说她不是傀儡，那我即刻给圣女峰长老传讯，让长老将她带走，仔细辨认，她是不是傀儡。” “好啊，圣女自便。” 阎白钰神色丝毫不慌。 闻瑶眉头一皱，看来阎白钰还有后手，竟然这么淡定。 “傀儡？我来看看。” 顾梨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走到阿三身边蹲下，为阿三把脉。 阎白钰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是什么人？ 顾梨发现阿三除了脉象紊乱，看不出其他不妥。 起身道：“好像还真不是傀儡。” 傀儡不会受伤，更不会昏倒。 “这位是？” 阎白钰好奇顾梨的身份。 顾梨从容解释道：“我是圣女的朋友。” “不是闻家人？” 顾梨摇头。 阎白钰嘴角带笑，看向闻瑶。 “圣女胆子不小啊，圣选居然带了一个外人。” “与你无关。” “自然，只是圣女出现在这里，也是为了圣物而来？” 闻瑶眼神危险的眯起来。 斗嘴，她不是阎白钰的对手。 论打架，她能废了阎白钰。 让阎家这个不世天才，沦为废人。 阎白钰自然察觉到闻瑶的敌意，不动声色后退一步。 “圣女可不能仗着功夫高，就欺负我们这些参选者。” 一旁原本准备离开的巫长盈也回来了。 她看看闻瑶，又看看阎白钰。 明显能察觉阎白钰忌惮闻瑶。 闻瑶不想和阎白钰废话，转身走到闻书姚母女身边。 “姑姑可还好？” 吃了解毒小黑丸的闻书姚，此刻已经能站起来了。 “还好。” 闻瑶看向闻颜：“带姑姑回去吧。” 闻颜扶着母亲就要走，闻书姚却有些迟疑。 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闻颜当上圣女。 可就目前的情况看，是不可能了。 她只能不甘心的看向闻瑶。 “阿瑶，小心。” 闻瑶眨眨眼，有一瞬间的恍惚。 顾梨见了，嘴角挂上笑意。 闻书姚母子搀扶着离开后，顾梨才对闻瑶耳语。 “决不能让阎白钰当上圣女。” 这点顾梨不说，闻瑶也知道。 阎白钰打伤闻家的人，这笔账，她要亲手讨回来。 再转身，闻瑶目光染上杀意。 巫长盈却朝着闻瑶走过来。 “闻瑶，你我联手，先对付了阎白钰再说。” 闻瑶瞥了眼巫长盈。 “我为何要与你联手？你方才怎么和寒紫云联手的，我可全看见了。” 巫长盈面色一僵。 通过闻瑶的话，她才意识到，闻瑶竟一直在暗处。 阎白钰也诧异：“你一直在？” 顾梨轻咳一声，道：“是我们，一直在。” 巫长盈和阎白钰一齐看向顾梨。 这个人，看不出深浅。 难道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闻瑶朝着阎白钰抬手，手腕上的银铃微动。 “动手吧。” “圣女，我并不想和你成为敌人。” “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想揍你。” 话落，闻瑶脚下一动，霎时间来到阎白钰面前。 阎白钰眸光一闪，双臂一展，急忙后退。 闻瑶可不会放过她，紧跟上去。 压迫感充斥着整个平台。 巫长盈冷着脸看了一会儿，忽的将视线落在看戏的顾梨身上。 想要得到圣物，她必须先让闻瑶和阎白钰两败俱伤。 解决闻瑶的帮手，也是重中之重。 巫长盈拔剑，朝着顾梨攻过去。 惊蛰见自家小姐一声不吭开打，她也跟了上去。 顾梨转头，有些哭笑不得。 “喂喂，二打一，有些过分了吧？” 巫长盈：“更过分还在后头！” 巫长盈二人使的都是杀招，目的是要取顾梨的性命。 顾梨不会武功，只能跌跌撞撞的闪躲。 落在巫长盈眼中，俨然就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她笑了一声，道：“有意思，闻瑶竟然找了个不会武功的人来帮忙，看来她在闻家的处境，实在堪忧啊。” 看出顾梨不会武功，巫长盈觉得能轻松解决顾梨。 她刚放松心态，一旁的惊蛰就闷声倒在地上。 巫长盈停住手上的动作，不可置信看了眼惊蛰。 “你干了什么？” 顾梨只是慌忙躲避，明明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我什么也没干啊。” 顾梨一脸从容，就算被追杀，却丝毫不显狼狈，大气都不喘。 巫长盈察觉到自己被骗，长剑一震，怒指着顾梨。 “你会武功！” “武功，会一点吧，但我更擅长的，是药。” 顾梨咧嘴一笑。 “杀了你！” 巫长盈提剑要上去，却后知后觉发现，她手脚酸软。 手腕一抖，长剑落在地上。 她摇晃着头，喃道：“你……究竟……” 话还没说完，就和惊蛰倒在了一块儿。 顾梨蹲下身戳戳两人。 确认醒不过来，才起身拍拍手。 “搞定。” 医毒不分家，自从来了南疆，顾梨可没少研究防身的毒药。 先示弱，迷惑对方，再趁机撒出毒药，使对手麻痹。 就这么简单。 她抬头朝着闻瑶的方向看去，闻瑶已经与阎白钰打了数十个回合。 就算被闻瑶重伤，阎白钰也丝毫没有放弃的迹象。 这个阎白钰，到底有什么底气？ 正想着，一把长剑悄无声息从身后抵在顾梨的脖颈上。 “顾梨，你果然有趣。” 是寒薇。 她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趁机躲了起来。 没想到看见了这样有趣的一幕。 顾梨心中一凝。 大意了。 原以为寒薇杀了寒紫云就逃走了，没想到对方杀了个回马枪。 “你也不错，杀了寒紫云，还敢回来。” 寒薇笑道：“正是因为杀了寒紫云，所以才回来，你们若是不死，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哦？你这么有自信能杀了我们？” 莫说闻瑶，单打独斗，寒薇都不是阎白钰的对手。 寒薇动动手里的长剑，得意道：“杀她们两个不敢说，可要杀你，易如反掌。” “是吗？你试试看呢？” 顾梨嘴角带笑，丝毫不惧脖颈上的长剑。 转身看向寒薇。 寒薇皱眉，将长剑压在顾梨脖子上。 “别想耍花招！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管好你的嘴，随我回寒家，不该说的话别说。二是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选一。” 顾梨没有丝毫犹豫。 连寒薇都愣了一下。 第258章 圣鸟 寒薇神色微微一愣，疑惑道：“你都不反抗一下？” “我反抗，你就会放了我？” 顾梨淡淡道。 “不会。” “那不就是了，与其反抗，同你多费口舌，不如顺了你的心意。” 这话的意思，是顾梨懒得同寒薇废话。 寒薇哼一声。 “哼，算你识相。” 说罢，以长剑要挟，就要带走顾梨。 那边闻瑶分神看过来，发现了寒薇，怒喝道：“寒薇，放开顾梨！” 寒薇勾勾嘴角，“圣女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说完，就带着顾梨消失在了平台上。 闻瑶见状要追，被阎白钰拦住去路。 “圣女这是要做什么去？” “让开！” 阎白钰手中白绫翻飞，带着凌厉之气。 闻瑶思绪乱了，现在正是打败她的好时机。 “圣女，寒薇带走了你的人，你很急？” “你到底想说什么？” 闻瑶的确担心顾梨，在她看来，顾梨不会武功，寒薇一路引顾梨来到南疆，绝对是有企图。 这时候顾梨被带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阎白钰：“你要是离开，那圣物，可就是我的了。” 可她要的不仅仅是圣物，还要闻瑶的命。 傀儡术的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 闻瑶心里着急，圣物没了就没了，七虫七灵花大不了再想办法。 “你想要就拿去，没人稀罕。” 闻瑶说完就走。 她都说到这个地步，本以为阎白钰不会再阻拦，没想到阎白钰还是不肯放她追去。 阎白钰操控手中白绫，直接攻向闻瑶。 “圣女这般好心，那我就不客气了。” 闻瑶也怒了。 三番两次阻拦，当真以为她没脾气吗？ 闻瑶一抬手，匕首从袖中滑落到掌心。 这把匕首是她从顾梨那儿要来的，她见着匕首上的花纹熟悉，就想着拿来看看，忘了还给顾梨。 闻瑶反手用锐利的匕首划破阎白钰甩来的白绫，碎片纷飞落在地上。 阎白钰也发现了闻瑶手中的匕首，那上头的花纹，十分眼熟。 “你那匕首从何而来？” “不用你管。” 闻瑶飞身而起，银铃声随之响起。 阎白钰立刻翻身躲避，却发现身形变得迟钝少许。 皱眉道：“慑心铃？闻家长老居然把银铃给了你。” 慑心铃是圣女峰第一任圣女炼制的宝物，以秘法催动铃音，便可控制人心。 第一任圣女将宝物流传下去，最后传给了闻长老。 之所以闻长老被其他长老面前忌惮，也是因为慑心铃。 “算你有点见识，既然知道是慑心铃，那就该明白，你不是我的对手。” 闻瑶手里匕首横在阎白钰喉咙间，阎白钰微扬下巴，避免受伤。 “是我冒犯了，圣女要追人，请自便。” 打不过，就只能认怂。 “因为你的阻拦，人已经没影了，现在让我追，我上哪儿追去？” 闻瑶很生气。 这阎白钰，莫不是寒薇的同伙？ 一边劫持顾梨，一边还打着圣物的主意。 阎白钰：“圣女要是不放心，出去后，我让阎家的人协助寻找。” “不用了，和你不熟。” 匕首依旧抵在阎白钰喉咙上， 闻瑶：“我问你，圣物是什么？” 阎白钰眼神微动，有些疑惑。 “你不知道？” “废话，我要是知道还问你？” 阎白钰沉默一会儿，道：“圣物是一只白色的鸟，阎长老告诉我，鸟就这里。” 闻瑶听了一顿，面色有些古怪。 “鸟？” “对。” 闻瑶左手探入怀中，抓出一只缩成团的白色小鸟。 “你说的，是这个？” 见闻瑶将圣物从怀里掏出来，阎白钰眼尾抽搐。 “你从哪里找到的？” 闻瑶：…… 不是她找到的，是顾梨给她的。 之前顾梨嫌弃躲藏的位置不能吃瓜，于是两人悄咪咪换了一个位置。 刚躲好，顾梨掏出瓜子，两人嗑在兴头上。 一只通体白色的小鸟落在顾梨头上，歪着脑袋看顾梨手里的瓜子。 这鸟儿倒也神奇，不叫唤也不怕人。 落在顾梨头上就不肯走了。 顾梨将鸟抓在手里，鸟儿也不挣扎，只是一味伸长脖子想要吃顾梨手里的瓜子。 “这是什么鸟？居然不怕人？” 闻瑶好奇的伸手，想要摸摸鸟儿，没想到被叨了一口。 “嘶——什么破鸟，为什么只咬我？” 闻瑶收回手，气呼呼道。 顾梨也觉得神奇，捏着一颗瓜子仁在鸟儿眼前晃动。 果不其然，鸟儿歪着头，目光随着顾梨的手移动。 顾梨想了想，将瓜子仁递过去。 鸟儿吃了。 还意犹未尽。 圣鸟：好吃！好吃！ 鸟儿张嘴就想叫出声，顾梨眼疾手快，伸出两指快速捏住鸟嘴。 这才没有叫出声。 圣鸟：……委屈，想哭。 顾梨：“你别叫，我给你吃瓜子。” 说完，顾梨尝试着松开手指，鸟儿果然不叫了。 还跳到顾梨肩上，毛茸茸的脑袋蹭顾梨的脖子。 闻瑶张大嘴巴，“哇，它居然能听懂你的话，你会鸟语？” 顾梨摇头。 “我哪儿会鸟语，你不觉得这只鸟儿通人性吗？” 或许是人养出来的。 等等。 通人性的鸟？ 顾梨愣住。 她们来的目的不就是找圣物，四大家族的人都得到消息，圣物在这里。 说不定—— 顾梨一把抓起肩上的鸟儿，塞进闻瑶手中。 鸟儿歪头看看闻瑶手里零星的几颗瓜子，不满又跳到顾梨肩上。 顾梨手里可是有一整包瓜子。 顾梨毫不犹豫将手里的瓜子塞进闻瑶手中。 下一刻，鸟儿直接跳进闻瑶的中。 小爪子还扒拉着瓜子。 顾梨悟了。 这瓜子是她亲手炒制的，是这个时代没有的口味。 只是没想到连鸟儿也喜欢。 “这破鸟还挺馋。” 闻瑶被叨了一口，心里有些不爽，抖了抖手心。 可鸟丝毫没有要飞走的迹象。 顾梨道：“你带着它吧，给它瓜子吃就行。” “为什么要带着？你没看见她刚才咬我。” 顾梨笑笑，道：“我看它通人性，你就姑且带着吧，实在不喜欢到时候带出去给我。” 这才说服闻瑶。 后来闻瑶下场救人打架，就把鸟儿塞进了衣襟里。 没想到衣襟暖烘烘的，鸟儿团在里面睡着了。 这时候被闻瑶抓出来，才抖抖翅膀，歪头跳上闻瑶的肩膀。 还十分谄媚的蹭了蹭她的脖子。 圣鸟：好吃的！好吃的！ 阎白钰见状，气得脸都黑了。 不顾被闻瑶匕首挟持，也操控仅剩的一小段白绫，朝着鸟儿抓去。 “把圣鸟给我！” 第259章 种下噬心蛊 “圣鸟？” 闻瑶微微诧异，旋身躲过阎白钰的白绫。 一手举着圣鸟，皱眉查看。 “原来圣物就是你？” 圣鸟也歪着头和闻瑶对视。 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难怪顾梨说它通人性，要她带着。 看来顾梨一早就看出来它就是圣物。 顾梨果然很聪明！ 闻瑶掏出几颗瓜子，圣鸟立马开心的吃了起来。 有了吃的，圣鸟直接跳上闻瑶的肩头窝着不动了。 让阎白钰更是生气。 面露凶光道：“闻瑶，你要是再不去追寒薇，你的朋友可就要死了。” “把圣鸟交出来，我便不再为难你。” “大言不惭，你为难我？” 闻瑶轻轻晃动右手手腕上的银铃。 阎白钰立刻飞身后退。 慑心铃她解不了。 “闻瑶！闻家已经放弃了你，就算你得到圣鸟，你也不可能会得到闻家的认可。” “我需要闻家人的认可吗？圣鸟认可我就行了。” 说罢，闻瑶转身。 阎白钰不甘心。 这次要是当不上圣女，她就再没有机会了。 于是她目光凶狠的看向闻瑶的背影。 阎白钰手中出现一把和闻瑶手中一模一样的匕首。 连匕首上的花纹都相差无几。 “闻瑶！把圣鸟给我！” 气到极致，阎白钰再不顾其他，要是她得不到圣鸟，闻瑶也别想得到。 匕首刺向的不是闻瑶，而是闻瑶肩上趴着的白色圣鸟。 就在即将得手的时候，闻瑶忽的一跺脚。 银铃声钻进她的脑袋里。 阎白钰整个人都动不了了。 闻瑶转身，冷漠的看她，也看到了阎白钰手里的匕首。 “这匕首，果然是你阎家的。” 阎白钰脑中一片混沌，眼神充满迷茫。 此刻闻瑶问什么，阎白钰只能老实回应。 “我这把匕首，可是你阎家的？” 闻瑶将手里的匕首放在阎白钰眼前。 阎白钰混沌的目光扫过，机械的回答：“是。” “阎家是不是偷学了傀儡术？” “不是，是羽王，阎家背后——” 不用说完，闻瑶已经明白了。 阎家背后是羽王，难怪阎家会傀儡术。 南疆王有两个儿子，性格温和，看似从不追名逐利的羽王。 和太子青王，青王为人粗犷，得罪了不少南疆大臣。 原来羽王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闻瑶收起顾梨的匕首，这匕首是顾梨的，她找到顾梨后，一定要问问，这匕首是怎么回事。 临走之前，闻瑶看了眼被慑心铃控制的阎白钰。 平台上，寒紫云死了。 巫长盈和惊蛰被药晕了。 她一走，阎白钰会不会杀了在场所有人也未可知。 于是，闻瑶决定先带走阎白钰。 …… 却说顾梨被寒薇带走。 也不知道寒薇用了什么手段，带着顾梨直接出了圣女峰。 此刻顾梨被黑布蒙着双眼，出现在寒家家主面前。 寒薇跪在一旁，声音悲戚道：“家主，是寒薇无能，没能护住紫云妹妹。” 寒家三爷寒兆怒声而起，指着寒薇道：“你说什么？紫云怎么了？” “紫云妹妹她——死了。” 寒兆暴怒，一张脸铁青。 咬牙道：“是谁？是谁杀了我女儿？” 寒薇头埋的很低，就差趴伏在地上。 坚定的声音道：“是巫家，巫长盈。” 寒兆咬牙切齿：“巫长盈！” 说着就要冲出门去，被一道苍老的声音叫住。 “干什么去？” “家主！巫长盈杀了紫云，我要为紫云报仇！” “坐下。” 巫家家主寒天鹭声音清冷，没有波动。 却能让暴躁的寒兆瞬间冷静下来。 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坐了回去。 顾梨微微勾唇。 有意思。 “你说紫云被害，是巫长盈做的？” 寒天鹭浑浊的目光落在寒薇的背脊上。 寒薇忽的挺直腰杆，看向寒天鹭，眼神坚定。 “是，请家主，为紫云妹妹讨回公道！” 说完，寒薇一头磕在地上。 “噗嗤——” 顾梨被寒薇这真情实意甩锅的模样逗笑了。 厅内所有人齐齐看向顾梨。 “她是何人？”寒天鹭问。 寒薇：“她就是顾梨。” 寒天鹭眼中微光一闪而过，没想到被寒薇忌惮的人，竟是个这般年轻的小姑娘。 “你就是东夏国的顾梨？” “是我。” 寒天鹭示意下人解开顾梨眼睛上的黑布。 顾梨一路被蒙眼，忽然接触到光亮，一时间睁不开眼。 闭眼片刻后，顾梨才睁眼。 看向寒天鹭的眼神，没有丝毫畏惧，倒是让寒天鹭有些刮目相看。 “知道为何要抓你吗？” 顾梨：“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见顾梨对家主不敬，寒兆刚刚死了女儿，正在气头上，便对着顾梨撒气。 “放肆！你以为这里是你东夏吗？这里是南疆，是我寒家的地盘，杀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顾梨挑眉，看向寒兆。 “你的意思是，这里是你寒家的地盘，还是说整个南疆都是你寒家的地盘？” 玩文字游戏，顾梨可就来兴趣了。 “你——” 寒兆被怼的哑口无言。 寒天鹭问顾梨：“你身边那孩子呢？” 忽然被问到谢初一，顾梨眼神凉了凉。 “你想干什么？你们取了初一的血，究竟想做什么？” 寒天鹭忽的笑起来。 “你能解蛊，是为什么？你似乎不是蛊师。” 顾梨顿住。 难道他们千里迢迢骗她来南疆，就是为了这件事？ “谁说只有蛊师才能解蛊？” 顾梨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寒天鹭阴鸷的眼神直勾勾的看了顾梨一会儿，随后有一个捧着木盒的人走了上来。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要亲眼看看，你是如何解蛊的。” 说罢，又走上来两个人，她们抓住顾梨的手。 捧着木盒的人，拿出木盒里的东西。 是一只黑色的蛊虫。 划开顾梨的左手心，鲜血流出来。 再将蛊虫放上去，鲜血先是吸食了顾梨掌心的血，然后才从伤口钻了进去。 顾梨没有挣扎，挣扎也没有用。 在寒家，她就是砧板上的待宰的鱼。 “这是噬心蛊，无解。” 寒天鹭的话，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扼住顾梨的咽喉。 被种下噬心蛊，顾梨就是寒家的人了。 再不能背叛寒天鹭。 第250章 授受不亲 闻瑶那边，她带着被银铃慑心的阎白钰到了长老殿。 原本无聊至极的阎长老见到二人，神色立刻变得阴沉。 “闻瑶！你把白钰怎么了？” 阎长老一个飞身掠到阎白钰身边，发现阎白钰双目混沌，便明白了过来。 转身怒斥闻瑶：“好你个闻瑶，竟敢用慑心铃控制白钰！” 闻瑶没理会阎长老的问责，而是走到闻长老身边。 “姑奶奶，顾梨被寒家的人带走了。” 闻长老平静的扫了眼闻瑶，确认闻瑶没有受伤。 才问道：“寒家的参选者呢？” 这时，圣女峰的人来报，在后山试炼禁地发现了寒紫云的尸体。 同时还带回了昏迷不醒的巫长盈和婢女惊蛰。 巫长老也慌忙来到巫长盈身边。 “长盈！这是怎么回事？” 巫长老与阎长老一起质问闻瑶，闻瑶只得简短解释。 “寒紫云是被寒薇杀死的，至于巫长盈，她只是中毒。” 至于中了什么毒，如何中的毒，闻瑶并不打算细说。 “中毒？是谁下的毒？” 南疆人多少也懂得医毒药理，巫长盈中毒，这无疑是打了巫长老的脸。 “这我就不好说了，还是等巫长盈醒来，你自己问吧。” 闻瑶摇晃着闻长老的手臂，道：“姑奶奶，您快帮帮我，顾梨不能出事。” 闻长老沉默片刻，对闻瑶道：“你确定是寒家的人？” “是，就是寒薇，她和顾梨有过节，兴许就是趁机报复，闻瑶与我有恩，她绝对不能有事。” 闻瑶说的真切，闻长老也不打算细问。 既然闻瑶说了要救人，就算她不帮忙，闻瑶自己也会上寒家要人。 之后又会惹出更多的麻烦，还不如她亲自去。 “我知道了，你先去寒家，我处理了圣女峰的事就去。” 得到闻长老的肯定，闻瑶面上一喜，转身就走。 “慢着，话没说清楚就想走？” 阎长老眼神透着危险。 阎白钰是阎家最有希望成为圣女的人，却败在了闻瑶手里，这让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闻长老眼神扫过去，大袖一挥，原本眼神混沌的阎白钰，瞬间清醒过来。 “阎长老？我怎么会在长老殿？” 阎长老半是疼惜，半是生气。 “白钰，圣物可有找到？” 阎白钰脸色一寒，四下看去，哪里还有闻瑶的身影。 摇头道：“被闻瑶拿走了。” 阎长老脸色愈发难看。 唯有平淡的闻长老，嘴角牵扯出一丝淡漠笑意。 …… 出了圣女峰，闻瑶即刻朝着寒家去。 怀里的圣鸟却飞了出来。 “你别乱飞啊，当心被别的大鸟捕食了。”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只鹰隼，张开利爪就抓住了圣鸟。 “大胆！敢抓我的鸟！” 闻瑶见状大喝一声，暗器随之飞向鹰隼，直取鹰隼的脑袋。 一旁飞过来一颗石子，精准击落了闻瑶的暗器。 “是谁阻我？” 闻瑶气呼呼转头，看见一个白衣男子，双手环抱，斜倚在一棵树下，笑意盈盈的看着闻瑶。 “姑娘好大的气性，怎么出手就要杀我的鹰？” 闻瑶怒道：“你瞎了？没看见是你的鹰先抓了我的鸟！” 男子眼神微眯，看向半空中的鹰隼，脚下好像是抓了个白色的东西。 于是一抬手，鹰隼准确的落在男子的手上。 “老六，你怎么回事？都说了不会随便捕食猎物。” 男子将吓坏的圣鸟从鹰隼的利爪下救出来，圣鸟逃也似的飞回闻瑶的身边，钻进衣襟瑟瑟发抖。 “抱歉姑娘，我替老六向你道歉。” 男子双手抱拳。 闻瑶哼了一声，“道歉也不是对我，我还有事，便不同你计较了。” 闻瑶要走，没想到男子竟然追了上来。 嬉皮笑脸的和闻瑶搭话：“看姑娘的穿着打扮，是南疆当地人？” “是，你别跟着我，我真的有事。” “那可否跟姑娘打听个人，我问完就走。” 闻瑶双脚站定，忽的转身，身后追上来的男子差点撞到闻瑶。 “快问，我是要去救人的，晚了就来不及了。” 男子也不啰嗦，道：“姑娘可知道一个叫顾梨的东夏女子？” 话音一落，闻瑶眼里满是警惕。 “你是谁？找顾梨做什么？” 男子一顿，问道：“你认识她？” 闻瑶瞬间出手，锋利无比的匕首压在男子的脖颈上。 咬牙道：“我再问一遍，你是谁？” 男子双手高抬，做投降状。 “我是顾潜，顾梨是我妹妹。” 闻瑶一顿，“顾梨是你妹妹？” 顾潜点头，十分骚包的撩了一把额前的头发。 “妹妹先来南疆，忘了给我留下记号，我找不到人，只好一路问，才找到了南疆王都。” 作势还叹气道：“唉呀，真是个不省心的妹妹。” 谁知闻瑶一把抓起顾潜的手，拉着人快速朝着寒家去。 “那正好，顾梨被寒家的人抓走了，恐怕有危险，你快跟我去救她。” 顾潜看眼被小姑娘抓着的手，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咳咳，姑娘，手……” 男女授受不亲。 当街手拉手的，这不好吧？ 闻瑶可没工夫想这些，道：“抓走顾梨的人就是骗顾梨来南疆的人，妹妹的命重要，还是手重要？” “那当然是妹妹重要。” 顾潜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他这次来，是带着任务来的。 要安全把妹妹和外甥女带回去，她们两个任何一个出了问题，顾潜回到顾家，都少不了一顿毒打。 “那就跟我去救人。” 闻瑶一路抓着顾潜到了寒家门外，才将人松开。 上前就拍门。 “寒薇！你出来，把顾梨叫出来！” 闻瑶丝毫不顾及圣女的身份。 顾潜有些害怕的后退两步。 暗道：小小年纪，就有了泼妇的潜质，将来要是谁娶了她，那可是倒了大霉。 寒家大门打开，走出一个面无表情的下人。 “圣女上门，有何事？” “我要见寒薇，还有，把顾梨交出来。” 下人平静道：“寒薇小姐陪同紫云小姐参加圣选，还没回来——” 话还没说完，寒家的下人就被闻瑶一脚踹进了寒家门内。 顾潜眉头一跳，这是什么人？比大嫂还暴力。 果然女人都很可怕。 闻瑶抬脚走进寒家，迎面走来一个人。 闻瑶不由分说又要出手，抬手一瞬间，又快速收了招式。 她瞪大双眼，错愕道：“顾梨。” 第261章 顾家四郎 此时的顾梨，已经换了一身装扮。 银色月牙头饰，衣裳是南疆独有的紫绡翠纹裙，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南疆本土人士。 更值得一提的，就是顾梨的神态。 淡漠，疏离。 顾潜从闻瑶身后探出，惊艳道：“哇，小妹这一身可真不错。” 闻瑶瞪了他一眼。 现在是夸人的时候吗？ “咳咳，小妹，许久不见，想四哥没？” 顾潜张开双臂，朝着顾梨走去。 没想到顾梨一掌劈向顾潜，顾潜急忙后退两步。 喊道：“哇哇，小妹，就算对四哥有怨气，也不至于这么狠吧？” “不对，顾梨不对劲。” 闻瑶率先发现顾梨有问题。 “不愧是圣女，这么快就发现了。” 寒薇一脸笑意走出来，站在顾梨身边。 纤细的手指挑逗般落在顾梨脸上。 “她中了噬心蛊，现在是我的人了。” “喂喂，那是我的小妹。” 顾潜一听，顿时不满叫喊起来。 闻瑶眼神冷了几分。 “寒薇，你好大的胆子，她可是东夏国的人。” “那又如何？一旦中了噬心蛊，她就是我的人，圣女也知道，噬心蛊可没那么好解。” 说完，寒薇嗤笑着看向顾梨。 “原以为她能解蛊，没想到是我高看她了，不过也好，成为我的人，为我所用，也不错。” 顾梨被种下噬心蛊后，寒家家主很期待顾梨会如何解蛊。 可没想到一盏茶时间过去，顾梨并没有丝毫解蛊的迹象。 寒天鹭只好冷着脸训斥了寒薇一通，随后让寒薇将人带走。 并命令寒薇，将那个孩子带回来。 寒薇生气，任意摆弄顾梨，发现没有反应。 这才确认，是她当初高看了顾梨。 于是为顾梨换了一身装扮，让她跟着自己去捉回谢初一。 却没想到闻瑶这么大胆，直接闯入了寒家。 “解蛊？” 闻瑶呢喃一声，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顾梨能解蛊，是因为她身体里有圣虫子蛊。 可子蛊已经被取出来，顾梨再被种下蛊，便没法解了。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闻瑶看向寒薇：“顾梨不会解蛊，是当初我将圣虫子蛊放进了她体内。” 寒薇一怔。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随后更是嘴角扬起，不屑道：“原来如此，原来当真是我高看了顾梨。” 寒薇捏住一脸呆滞的顾梨的下巴。 笑道：“反正你现在只能听我的，算是你当初坏了我好事的惩罚。” 说完后甩开顾梨的脸。 闻瑶上前想要抢回顾梨，没想到顾梨不仅出手阻拦，还和闻瑶打了起来。 顾梨的功夫诡异，闻瑶又不敢轻易出手，害怕伤到顾梨。 就这样处于劣势，被顾梨压了一头。 见状，寒薇大笑。 “哈哈哈，圣女连她都打不过，还是不忍心？” 顾潜听了许久，也明白了过来。 妹妹被蛊虫控制了。 他在原地站定，闻瑶急忙出声道：“还不快来帮忙！” 只要将顾梨安全带回圣女峰，解蛊是小问题。 顾潜却没动，而是看向寒薇。 “我觉得你有些眼熟，我是不是见过你？” 寒薇笑起来：“顾家四郎，你的确见过我，你祖父还好吗？中了我的蛊居然没死，算他命大。” “原来是你。”顾潜嘲讽道。 “太子妃。” “都说顾家四郎不学无术，文不成武不就，是顾家的耻辱，看来传言未必是真的。” 顾潜眸中的冷意，寒薇并不是没发现。 只是她不信顾潜能有什么能耐。 “过奖了，不学无术是真的，传言你可以信。” “哼，你当我在夸你呢。”寒薇冷哼。 “今天不管谁来，都别想带走顾梨。” 顾潜动动手腕，道：“巧了，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带走她。” “顺便，还要揍你一顿。” 顾家人从小被教养，不可对女人动手。 可顾潜离经叛道，从不听家中教诲。 因此没少挨揍。 他觉得在敌人面前，不分男女。 该揍的时候，狗都要被他揍服帖了。 所以年少的时候，他不服管教，离开顾家独自闯荡了几年，再回家，才变成了不学无术的顾家四郎。 面对早有前怨的寒薇，顾潜可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 “大言不惭，别忘了，这是我寒家。” 寒薇也被激怒，拔剑就冲向顾潜。 顾潜赤手空拳对上寒薇，一拳震退了寒薇。 寒薇震惊。 “这是什么功夫？” “没什么，年少时自创的，好奇的话，就让我多揍几下。” 顾潜平时看着吊儿郎当不可靠，没想到动起手来，也是个不遑多让的高手。 闻瑶怕伤着顾梨，始终没敢尽力。 却被顾梨步步紧逼，险些被顾梨伤到。 “顾梨！你清醒一点，我是闻瑶啊。” 闻瑶只能希望能够唤醒顾梨。 顾梨还是面无表情，以手为刃，劈向闻瑶。 “没办法了，你再这样，我只能动真格的了。” 闻瑶喃喃几句。 继续任由顾梨压制，也不是办法。 只能以武力压制住顾梨，先把人带走再说。 就在她要动手的时候，却发现顾梨冲她眨了眨眼。 闻瑶顿住，还以为看错了。 再次看向顾梨，想要确认，顾梨又变成了面无表情。 下一刻，顾梨抓着闻瑶的手，一掌拍自己身上，整个人朝着寒薇的方向飞去。 “噗——” 顾梨砸在寒薇身上，喷出一口鲜血。 值得一提的是，温热的血喷了寒薇一脸。 寒薇的表情从惊讶，到逐渐咬牙切齿。 “闻瑶！” 顾梨中了噬心蛊，不可能是故意的，只能是闻瑶。 闻瑶呆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刚才，没用力啊。 看向倒在地上吐血的顾梨，顾梨背着寒薇朝她眨右眼。 然后头一歪，又吐了一小口血。 “小妹！” 顾潜不明所以，看着顾梨手上吐血，顿时气上心头。 “你下手那么重做什么？到底是救人还是杀人？” 他转头对着闻瑶怒喊。 闻瑶反应过来，道：“啊，对，我就是故意的，反正带不走她，干脆，干脆杀了好了。” 顾潜一怔。 刚才拉着他匆忙来救人的好像不是闻瑶一样。 刚要问话，闻瑶却变了脸色，指着顾潜。 “你个废物，有本事就来找我报仇！” 说完，闻瑶脚下轻点，跳上屋顶飞身离开了寒家。 顾潜一脸懵，看看寒薇，又看看闻瑶离开的方向。 最后目光落在地上的顾梨身上。 顾梨朝他努嘴，示意他去追闻瑶。 下一瞬，顾潜也跳上屋顶。 对寒薇放狠话：“算你厉害，我打不过你，改天再来救小妹！” 说完也跑了。 寒薇：？？？ 打不过？ 明明是她落了下风。 她转头看向地上吐血的顾梨，顾梨赶紧闭眼装死。 第262章 谁被绑架? 寒府外的一处巷子里，闻瑶等着追来的顾潜。 顾潜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救人吗？ 怎么救一半就跑了呢？ 闻瑶不语，只是摸着下巴思索。 顾梨刚才对她眨眼了。 没错吧？ 可寒薇不是说，给顾梨种下了噬心蛊？ 中了噬心蛊，顾梨就成了寒薇的傀儡，噬心蛊虽然不像傀儡术，可以操控傀儡的一言一行。 但也是极其厉害的一种控制人的蛊。 不过，看顾梨刚才的样子。 似乎没有中蛊？ 不应该啊，圣虫子蛊已经取出来了，顾梨没理由不中蛊。 闻瑶看向迷茫的顾潜，问道：“方才你看见顾梨眨眼了吗？” 顾潜：？ 当然看见了，不眨眼不成死人了。 见顾潜疑惑的样子，闻瑶换了个问法。 “你觉得顾梨像是被人控制了的样子吗？” “像！必须像。” 自从小妹回家，就没有像今天这样，一言不合，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揍的。 闻瑶沉默了。 难道顾梨偶尔能与噬心蛊抵抗？ 刚才只是一时清醒？ 想到这里，闻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在瞎想什么呀，蛊虫又不是中毒。 闻瑶看了眼顾潜，还想说什么，圣女殿的人已经追来了。 “圣女，圣选还未结束，长老让我等带你回去。” “我知道了，这就回去。” 闻瑶对顾潜道：“你既然是顾梨的哥哥，那就去圣女府吧，那里应该有你认识的人。” 说罢，跟着圣女峰的人走了。 顾潜后知后觉，大声喊道：“圣女府在哪啊？” 没人回答他。 …… “到底怎么回事？闻瑶来势汹汹，突然就走了。” 寒薇回到院中，回想着刚才的事，总觉得漏了什么。 顾梨已经被阿雁背了回来，正躺在床上昏迷。 门外，寒薇同阿雁说起闻瑶，仍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小姐，今日是圣选最后一天，闻瑶或许是想着圣选还未结束，才匆匆离去吧。” 阿雁出言安慰，寒薇也逐渐冷静下来。 回头看了眼顾梨所在的屋子，对阿雁道：“看好她，我总觉得今天的事不简单。” 阿雁：“她被种下噬心蛊，应该不会反抗。” 寒薇：“哼，原以为解蛊是她的本事，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圣虫子蛊，我竟然输给了这种人。” 她在东夏国筹谋三年，一想到被顾梨搅和了，寒薇就恨。 阿雁道：“小姐，家主方才下了命令，让咱们把那个孩子带回来，上次取的血已经用完了。” 寒薇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不爽的心情，一下收敛了许多。 “弄醒她，带上她一起去，我要让她亲手把那孩子送上黄泉。” …… 圣女府。 顾潜终于找对了地方，一敲门，来开门的居然是老熟人。 “曹轩？你怎么在这儿？” 看见门内的人，顾潜挑眉，声音都忍不住高了两个调。 “顾四？你怎么找来的？” 顾潜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走上前就想揽住曹轩的肩膀。 没想到曹轩身形一转，躲开了。 顾家最没正形的人，他不想理会。 双手落了空，顾潜也不觉得有什么，抬脚走了进去。 “这就是圣女府啊，还挺大。” “顾四，你见过顾梨了吗？” 曹轩不知道顾梨跟着闻瑶去参加圣选。 “见是见到了，但是小妹好像被人绑架了。” 顾潜一副平常叙述的模样，语气一点也不紧张。 曹轩眉头一跳，“你说什么？绑架？” “绑架？谁被绑架了？” 抱着孩子的谢伍走了出来，他路过，听了一耳朵，就随口问问。 曹轩和顾潜齐齐看向谢伍。 “初一！可想死舅舅了！” 顾潜推开曹轩，张开双臂就冲向谢伍，怀里的谢初一。 一把将孩子抱过来，蹭蹭软乎乎的脸蛋。 谢初一瞪着双惊讶的圆眼，口水从嘴角流出来。 顾潜一看，又把孩子塞回了谢伍怀里。 不动声色的擦了擦脸上被蹭到的口水。 他有点轻微洁癖。 谢伍：“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谁被绑架了？” 曹轩和顾潜对视一眼，正在考虑要不要说。 一道略显奇怪的声音已经说了出来：“顾梨，绑架，绑架，顾梨，被绑架。” “什么声音？” 几人抬头一看，房顶上站着一大一小两只鸟，其中小的那只浑身白色。 说话的就是它。 顾潜眯眼看去，霎时虎躯一震。 “老六！你怎么又把它抓来了？！” 那是母老虎的鸟！ 叫老六的鹰隼身形是白鸟的十几倍，两只鸟站在一起，很难看不出来白鸟在害怕。 没错。 它就是圣鸟。 刚才闻瑶走得急，忘记了它，它在闻瑶打架的时候溜出来放风。 没想到就被这个老六盯上了。 顾潜抬手，鹰隼落在他手臂上。 “老六啊老六，你是真——还不快把鸟送回去！” …… 却说闻瑶，和圣女峰的人回去的路上，被人随口问道： “圣女，闻长老说寒家那边的事先放一放，圣选要紧，圣鸟可在圣女这里？” “在，它一直在我衣服——” 闻瑶伸手往衣襟里一掏，整个人顿住了。 鸟呢？ 那么大个鸟呢？ 闻瑶猛地扯开衣襟，大喊道：“我的鸟呢？” 圣女峰的人赶紧拦住闻瑶。 “圣女！这是大街上！” “鸟不见了！我的鸟不见了！” 回到圣女峰，她拿什么交差？ 好不容易找到的圣鸟，没了。 顾梨也丢了。 当不成圣女，就拿不到七虫七灵花。 那圣选岂不是落空了？ 闻瑶一脸生无可恋，恨不得一头撞死。 老六在天上盘旋，忽然一个猛子俯冲下去，落在一旁的树上。 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爪子下的白鸟丢出去。 一离开魔爪的圣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闻瑶。 圣女峰的人还来不及反应，只见一道白色身影钻进了闻瑶的衣襟。 然后就看见闻瑶再次拉开衣襟，高兴道：“鸟！鸟回来了！” 圣鸟躲在闻瑶衣襟里瑟瑟发抖。 树上的老六，一脸冷漠，歪头看了一会儿，才扇着翅膀飞走。 闻瑶把圣鸟抓出来。 圣女峰的人见了，疑惑道：“这就是圣鸟？” 怎么看起来—— 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第263章 寒家密室 寒薇带着阿雁和顾梨，三人离开寒府。 她们前脚刚走，寒家三爷后脚就去了圣女峰。 寒紫云毕竟是寒兆的亲生女儿，为了寒家的荣耀才去参加圣选。 却死在了圣女峰，尽管家主让他不要生事。 但他仍旧咽不下这口气，势必要去圣女峰讨个说法。 寒薇三人的目的是圣女府。 她要让顾梨，亲手把孩子交给自己。 圣女府中。 顾潜已经同谢伍几人说明了来意。 谢伍没什么话说，从知道顾梨被绑架后，到顾梨让顾潜不要救她。 他只是默默的抱着孩子，一言不发。 陆羽却很担心。 “师傅不是和圣女去参加圣选吗？怎么会被绑架？” 顾潜挠挠头，“不知道，我刚到，就遇上那个母——额，圣女，没想到她认识小妹，还挺巧。” 陆羽咳嗽几声，到：“是啊，最开始我们也没想到，师傅同圣女竟然是旧识。” 正说着，谢伍怀中的谢初一突然挣扎起来，挣脱谢伍的手，朝门外跑去。 顾潜喊了一声：“去哪儿啊初一？” 谢初一迈着小短腿往外跑，还喊：“娘！” 几人纷纷跟了上去。 一开门，大门口果然站着个人。 换了一身衣裳的顾梨，除了已经见过的顾潜，其余几人差点没认出来。 “哟，小妹回来了。” 顾潜话音刚落，顾梨直接抱起孩子，快速跑开了。 几个大男人还没反应过来。 顾潜一拍额头：“坏了！那个圣女说，小妹好像中了什么蛊。” 话音一落，谢伍已经追了出去。 等顾潜几人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人影了。 “哎呀，这这这，这么快就没影儿了？” 曹轩翻着白眼，咬牙道：“顾四，顾梨中蛊，你怎么不早说？” “忘了呀，你们也没人问，我就没想起来。” 陆羽：“咳咳咳，顾兄，你刚才说，是寒家人绑架了师傅？” “对对对，就是寒家，那个寒——什么来着，就是太子妃。” “寒薇，我们也查到了。” 顾潜一拍手，道：“既然查到了，那还等什么？上门救人啊。” 陆羽皱眉不语，片刻后道：“可是你说，师傅让你不要救她，难道是骄兵之计？让他们故意放松警惕，从而探查他们的目的？” 顾潜忽然正色道：“你这么说，不是没可能。” 曹轩冷哼：“你就是这么做哥哥的，一点不担心。” 顾潜摊手道：“妹妹不省心，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担心，只是妹妹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做哥哥的也不能坏了妹妹的兴致不是。” “哼，一派胡言。” 曹轩转身进了门。 想着还是等圣女回来，再从长计议。 …… 谢伍追着人从圣女府出来后，眼看着顾梨上了一辆马车。 他追不上马车，很快马车就没影了。 谢伍胸中蓦的生出一股怒气。 心脏像是猛地被一只手攥紧，呼吸不过来。 整个人半跪了下去。 街上行人匆忙而过，有好心人担心他是否身体不适，上前问询，被谢伍骇人的脸色吓退了。 “哎哟，这到底是怎么了，脸色好吓人。” “是啊，你看那脸上，一大片的青紫，不会是中毒了吧？” “快走快走，别死了赖我们头上。” 谢伍耳朵里嗡嗡响，根本听不清路人说什么。 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顾梨，孩子。 忽然，他裸露出来的皮肤青筋暴起，一个弹跳直接上了房顶。 人站在房顶上开始寻找马车的去向。 空中盘旋着一只鹰隼，谢伍抬头看去，是顾潜的老六。 鹰隼朝着一个熟悉的方向去，谢伍也跟了上去。 …… 马车内。 寒薇看着将孩子亲手递给自己的顾梨，嘴角满是得意的笑。 “这可是你的孩子，就这么给我了？” 顾梨面无表情，继续扮演一个傀儡。 “她中了蛊，自然什么都听小姐的。” 阿雁捏了捏谢初一的脸蛋，几天不见，小东西又圆润了。 谢初一不喜欢寒薇，被寒薇抱着的时候，她时不时挣扎。 “别动，仔细你的胳膊。” 寒薇冷漠的威胁。 阿雁道：“要不，还是我来抱吧。” 这孩子除了寒薇，对谁都不排斥。 寒薇将孩子丢给阿雁，便去看顾梨的神色。 讥讽道：“真是可怜，要是知道自己亲手把孩子推向鬼门关，她一定会疯吧？” “或许吧。” 阿雁逗弄谢初一，谢初一也愿意配合。 转头就将口水糊在寒薇的衣袖上，惹得寒薇一阵厌恶。 到了寒家，寒薇带着顾梨和孩子，向家主复命。 “家主，孩子带回来了。” 寒天鹭看着可爱的谢初一，满是褶皱的老脸，也露出笑意。 只是笑不达眼底，是一种谋划得逞的算计。 “好，好，这次做的不错。” 说完，寒天鹭看向像是换了一个人的顾梨。 “她如何了？蛊可解了？” 寒薇如实道：“是我高看她了，之前她能解蛊，是因为体内有闻瑶给她的圣虫子蛊，想来这次她来南疆，闻瑶已经把子蛊取走了。” “如此说来，她没了解蛊的本事。” “是的，家主。” “哼，没用的东西。” 寒天鹭失去了对顾梨的兴趣。 这一声也不知道是骂寒薇，还是骂顾梨。 “既如此，将那孩子还去密室。” 寒天鹭一声令下，一个老妪走来，想要抱走谢初一。 谢初一却展现出了最激烈的一次反抗。 伸出小手，冲着顾梨喊道：“娘，娘亲，抱抱——” 母子情深，这一幕让寒天鹭忽然很满意。 抬手制止了老妪抱走孩子，抬眼看向顾梨，命令道：“你抱着孩子，跟我来。” 顾梨面无表情，一声不吭抱着谢初一。 懵懂的孩童还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只觉得娘亲的怀抱香香的，软软的。 抱着顾梨就不撒手了。 寒天鹭把人带到密室后，老妪在门外守着。 顾梨抱着孩子，跟在寒天鹭身后，进入了密室。 她开始打量密室。 昏暗幽深，里面似乎暗藏着恐怖杀机。 前方寒天鹭忽然开口：“说来，这密室里关押的人，与你们也有些渊源。” 顾梨心里冒出问号，渊源？ 她以为寒家的密室也是像圣女峰密室一样，养蛊或是其他的。 没想到寒家的密室里，竟然关着人。 寒天鹭苍老的声音，自顾自回荡在幽暗的密室：“你们一个是顾靖渊的女儿，一个是外孙，不知道用你们俩的血，能不能将他炼制成傀儡。” 顾梨眼神错愕。 顾靖渊？ 密室里关的，是她爹？ 第264章 父女相见 密室内还有一扇门，寒天鹭身躯逐步靠近门，右手放在门上，大门轰然打开。 里面依旧漆黑幽暗。 寒天鹭抬手一挥，从门边开始，墙上的蜡烛一个个亮了起来。 顾梨没心思疑惑寒天鹭是怎么让蜡烛亮起来的。 因为她看见了门内有一个白玉石床，上面躺着一个人。 寒天鹭慢悠悠走过去。 “顾靖渊，东夏国的第一武将，论兵法还是武功，都是东夏国数一数二的存在。” 说着，寒天鹭笑了起来。 “这样的人物，能成为我寒家的傀儡，实在是一大幸事。” 顾梨站在寒天鹭身后，看向石床上的人。 顾靖渊双眼紧闭，似乎是睡着了一般。 这是顾梨第一次见到这个便宜爹，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寒天鹭忽然转头看向顾梨。 “把孩子给我。” 顾梨没有动，谢初一在她怀中，也探出半个脑袋，看向石床上的人。 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念着什么。 见顾梨没动，寒天鹭皱眉。 他确定顾梨中了噬心蛊，但现在不听他的话，是什么情况？ “把孩子交给我。” 寒天鹭再次对顾梨下命令。 顾梨依旧没有动作，而是转头对上寒天鹭疑惑的脸。 忽然，顾梨咧嘴笑了一下。 寒天鹭一怔，“你没中蛊？” 他眼睁睁看着顾梨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绳子，将谢初一紧紧绑在身后。 语气悠闲的说道：“是啊，都说南疆的蛊虫如何如何厉害，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顾梨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她刚被种下蛊虫的时候，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当时顾梨被种下噬心蛊，她没有挣扎，身处寒家，她一个人，不可能对付得了寒家所有人。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寒家人以为她中了蛊。 可转身没多久，顾梨就发现蛊虫顺着掌心的伤口爬了出来。 没一会儿就死了。 顾梨只能继续装作中蛊的样子，没想到被寒天鹭带到了密室，见到了顾靖渊。 “你居然没中蛊？为什么？” 寒天鹭心里很疑惑。 寒薇说过，顾梨之所以能解蛊，是因为圣虫子蛊。 可现在她身体里已经没了子蛊，为什么依旧不受蛊虫控制？ 顾梨故作神秘，道：“你猜啊。” 寒天鹭眼神阴鸷，已然是不耐烦。 石床上的人开始有反应，像是要醒来的样子。 他冷哼一声：“哼，小丫头居然骗过了我，不过这里是寒家，你走不了！” 说完就上前想要制服顾梨。 飞身而来的寒天鹭，掌心带着一丝黑气，顾梨不敢轻敌，匆忙躲避，也不和寒天鹭交手。 幸亏寒天鹭是个年迈的老者，顾梨年轻，身体强健。 就算背着个孩子，只要她想躲，寒天鹭就伤不到她。 “泥鳅一样滑不留手，顾家人果然没一个好对付的。” 寒天鹭也怒了。 既然抓不到顾梨，那就用其他办法。 寒天鹭冲着顾梨甩出去一排暗器，这些暗器都是淬了毒的，但凡沾染上半分，也会中毒。 顾梨一看是暗器，原本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她也掏出随身的特制银针抵消了暗器。 拼暗器，她可一点不慌。 寒天鹭见顾梨想要和他拼暗器，反而笑了。 “小丫头，你可知道我寒家，最擅长的就是暗器。” 这话无疑就是嘲讽顾梨，在他面前用暗器，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顾梨无所谓道：“不知道啊。” 寒天鹭嘴角压了下去，这丫头当真是气人。 随后又是一排暗器，朝着顾梨面门飞去。 他倒要看看，这丫头有多少银针可以抵挡他的暗器。 没想到顾梨又是一把银针，全数打落了寒天鹭的暗器。 “你到底有多少银针！” “不多不多，比你的暗器多上一点而已。” 寒天鹭目光沉下去，这丫头果然不简单。 他看向一旁的机关，抬脚踩上去。 顾梨的上方，忽然降下一个铁笼，直接将顾梨困在了里面。 顾梨见状也是一惊，抓着铁笼晃了晃，铁笼纹丝不动。 她隔着铁笼指着寒天鹭骂。 “老东西，你不讲武德，拼暗器就拼暗器，你居然使诈！” 寒天鹭笑道：“小丫头，姜还是老的辣，你还太嫩了。” 他慢悠悠走到顾梨面前，道：“把孩子交出来。” “笑话，这是我亲生的，又不是捡来的，你说给你就给你？” 顾梨张口就是讽刺。 寒天鹭也不气，只是慢悠悠道：“亲生不亲生的，都要死，你救不了她。” “是吗，你就这么自信？你不妨回头看看，身后是谁？” 顾梨语气带笑。 寒天鹭心里一惊，急忙转头。 可身后什么也没有。 他转头看向顾梨，就见顾梨朝他面门丢来数十根银针，悉数命中了寒天鹭。 见自己的计谋得逞，顾梨才松口气。 银针上面淬了她特制的麻药，麻翻一头野牛都不是问题。 更何况一个老头儿。 可寒天鹭只是微微一怔，随后当着顾梨的面，慢吞吞的将银针一根根拔了出来。 顾梨皱眉：“你怎么没事？” “丫头，你也太小看老夫了，在用毒上面，南疆人敢称第一，就没人敢称第二。” 寒天鹭拔出最后一根银针，丢在顾梨面前。 顾梨不得不再次警惕起来。 麻药居然对这老东西不管用，难道是以前他用过许多麻药，免疫了？ 得出这个结果，顾梨也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好吧，你皮厚，你厉害，我斗不过你。” 寒天鹭满意的笑了几声。 随后走到铁笼面前，“我再说一次，把孩子给我。” “我也再说一次，不可能给你，我要是想杀你的孩子，你会给我吗？” 寒天鹭没有接话。 他走到石床边，看也没看床上的人。 随手按下了旁边的一个机关。 从地下升起来一个小台子，上面放着一个透明的琉璃盏，里面装着小半杯鲜红的液体。 寒天鹭捏着琉璃盏，仰头将液体喝了下去。 顾梨看得直皱眉。 那里面装的，难道是血？ 这老东西喝血，到底是什么鬼？ 喝了血的寒天鹭，闭眼享受了一会儿，随后笑了起来。 整个人兴奋的都在颤抖。 “鲜血的滋味，太美了。” 变态，这老东西纯纯是个变态。 顾梨一想到他刚才喝的有可能是谢初一的血，她就气。 寒天鹭扔掉琉璃盏，转头看向顾梨。 双眼猩红。 原本略微佝偻的身躯也支了起来。 第265章 老爹护崽 寒天鹭抬手朝着顾梨的方向隔空一抓。 顾梨整个人撞在铁笼上，喉咙仿佛被人捏住。 “丫头，老夫只要喝下鲜血，立刻功力大涨，你不是老夫的对手。” 顾梨被扣住咽喉，难受的眼中泛起泪花。 这是什么功夫，她确实不是对手。 忽然，顾梨像是看见了什么，眼神直直的看向寒天鹭身后。 见状，寒天鹭笑声阴鸷，道：“还想骗我，你的小把戏已经不管用了。” 话刚说完，一只大手忽的攀上寒天鹭的肩膀。 毫无防备的寒天鹭一惊，立刻后退。 顾梨咽喉没了钳制，急忙大口喘息。 看清是顾靖渊，寒天鹭神色有些懊悔。 “糟了，药效过了。” 他带顾梨的孩子过来，本想着当即就能把顾靖渊炼制成傀儡。 所以用药就减轻了几分，没想到被顾梨一通搅和，让顾靖渊提前醒了过来。 顾靖渊面无表情站在石床边，他人到中年，容颜却丝毫不见老，依旧俊美非常。 刚才躺在床上，顾梨还没看清楚。 现在人站了起来，顾梨才发现，几位哥哥们的长相，大多都遗传自顾靖渊。 顾靖渊眼中一片迷茫，似乎不清楚身处何方。 他也不开口说话，就那么站在原地。 顾梨很疑惑，就见寒天鹭开口，似乎是在试探顾靖渊。 “顾靖渊？” 果然，顾靖渊没有说话，而是皱眉站在原地。 寒天鹭放心不少。 当着顾梨的面，寒天鹭就想再次让顾靖渊昏迷。 顾梨却猛地捏了把谢初一的大腿，吃痛的孩子瞬间哭嚎起来。 密室空间本就有限，哭声在密室里回荡，顾靖渊猛地捧住脑袋，似乎很痛苦。 他一把打掉寒天鹭递来的药，显得有些暴躁。 寒天鹭瞪了眼顾梨，想以武力压制住顾靖渊。 却激怒了顾靖渊，顾靖渊不顾头疼，转身和寒天鹭打了起来。 顾梨抓着铁笼，也在想办法逃出困境。 她想到了被闻瑶拿走的匕首，要是在就好了，那匕首削铁如泥，区区铁笼不在话下。 那边寒天鹭被暴躁的顾靖渊压着打，顾梨也有了时间翻看空间里是否有能助她逃脱的道具。 一打开空间，有用没用的东西不少。 她在一堆没用的东西里面，发现了一把玉质短剑。 对了，这是当时谢初一抓周的时候，三哥顾越送的。 随手就扔进了空间里，她想着以后再给谢初一。 顾梨拿起短剑，左右打量。 玉器对上铁器？ “唉，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顾梨刚要放下，就听见一声脆响。 “不会吧？裂了？” 手中的玉质短剑表面的玉质裂开，顾梨以为短剑坏了。 没想到短剑表面的玉质脱落，里面居然是用寒铁打造的。 原来玉质只是表象，寒铁内核才是短剑真正的面目。 顾梨欣喜了一阵，随后脸色垮了下去。 寒铁短剑？ 顾越送给谢初一玩儿？ 当真合适吗？ 还好她收了起来，要是让谢初一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顾梨拿着寒铁短剑在手上掂了掂，试探的砍向铁笼。 铁笼果然被破开了。 “不错啊，这种好东西不给我，居然给一个小屁孩，是我的了。” 顾梨将短剑纳为己有。 身后的谢初一似乎听懂了，捏着肉乎乎的拳头表示不满。 掏出了铁笼，顾梨看向顾靖渊的方向。 寒天鹭果然不简单，和顾靖渊打了几十个回合，愣是没分出胜负。 顾梨环顾四周，密室里说不定还有别的机关，还是要尽早离开才行。 于是，她朝着顾靖渊喊了一声：“爹，先离开这里。” 原本和寒天鹭打得火热，这一声爹让顾靖渊猛地一怔，让寒天鹭抓住了破绽。 他一掌打在顾靖渊的胸口处，顾靖渊被打的后退了好几步，一脸痛苦的半跪在地上。 “哈哈哈，顾靖渊，你败了！东夏国第一武将又如何？你不是我的对手！” 顾梨走到顾靖渊身边，架起人就往外走。 背后是寒天鹭猖狂的笑声：“这里是寒家，你们休想离开。” 嚣张的话说着，人却没有追出来。 顾梨背着一个，又架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人，走的跌跌撞撞。 到了密室门口，顾梨学着寒天鹭的样子，将门打开。 可方才那个老妪还守在门口。 看着顾梨带着顾靖渊走出来，老妪不由分说就对着顾梨出手。 顾梨反应不及时，老妪已经近在眼前。 关键时刻，顾靖渊及时出手，一拳将老妪打飞了出去。 老妪吐着血，又要上前。 顾靖渊受了伤，顾梨只能自己挡在前面，思索着要怎么制服老妪。 一只大手将顾梨抓到了身后，顾靖渊自己站了出去。 “爹，你受伤了。” 顾梨担心顾靖渊伤上加伤，可顾靖渊固执的将顾梨护在身后。 老妪手持环刀上前，顾靖渊赤手空拳同老妪搏斗， “爹！接剑！” 顾梨喊了一声，将手里的短剑扔给了顾靖渊。 顾靖渊头也不回，伸手抓住了短剑。 本来就是给孩子准备的短剑，顾梨抓着还像那么回事。 顾靖渊拿在手里，就好像一个巨人捏着牙签。 老妪也讽刺的笑了。 “顾靖渊，你逃不掉！” 环刀再次靠近，顾靖渊抬手用短剑抵挡。 老妪正要讥讽，下一瞬，环刀碎裂，短剑直接刺进老妪心脏。 “不——” 老妪不甘心的瞪大眼，话还没说完，人就倒了下去。 顾靖渊把短剑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熟悉的感觉让他再次觉得头疼欲裂，他双手抱头。 顾梨立马上前，拉着顾靖渊往外走。 寒家守卫忽然涌进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寒天鹭也走出了密室。 眼中猩红褪去，又变成了身形佝偻的寒家家主的模样。 “你们逃不掉的。” 被团团围住，打不出是不可能的。 顾梨有些后悔，要是她早些跟哥哥们学了轻功就好了。 正想着，顾靖渊的大手抓住顾梨的肩膀。 顾梨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腾空而起，落在了屋顶上。 寒家的人也随之跟上来。 顾靖渊提着顾梨，顾梨背着谢初一。 谢初一还咯咯咯的笑。 她不知道便宜爹的武功到底有多高，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寒家人，顾梨丢出烟雾弹，也只能暂缓片刻。 忽然，一阵诡异的哨声响起，顾靖渊的身形猛地顿住。 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立在原地。 “哨声？” 顾梨抬手捂住顾靖渊的耳朵，顾靖渊清醒了过来。 也只是一瞬，在带着顾梨飞向下一个屋顶的时候，顾靖渊身体一僵，带着顾梨就跌了下去。 顾梨只来得及面朝下，背后是谢初一，不能让孩子受伤。 她闭眼等着受伤，可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疼痛。 入耳是急促的呼吸声。 睁眼一看，她正被谢伍抱在怀里。 谢伍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剧烈运动后的样子。 第266章 及时救援 “谢伍？你怎么——” 顾梨话没说完，谢伍将顾梨抱起来就要走。 寒家人已经追来了。 “等等，地上那个，带上一起。” 顾梨叫住谢伍。 便宜爹可不能忘记带走。 谢伍一把捞起地上的人，谢伍本就身强体壮，再加上体内药力被催动，他现在有使不完的力气。 顾梨加上顾靖渊，谢伍轻松带走。 可寒家人也追来了，屋顶和街道上都是他们的人。 谢伍三人被团团围住。 顾梨拍拍谢伍的后背，示意她把自己放下来。 可谢伍没理她。 “谢伍，放我下来，你带着我们走不了。” “我可以。” 谢伍嘶哑着出声。 他固执的不肯把顾梨放下，寒家人也逐步逼近。 “把他们全部抓回去！” 带头的一声令下，寒家人蜂拥而上。 街道上的百姓被这阵仗吓得慌忙躲藏，生怕殃及到自己。 寒家来人不少，个个手持利器。 谢伍从来没有带武器的习惯，对上这些人，他还要保护顾梨。 胜算太低。 几番纠缠躲避，谢伍也逐渐受伤。 顾梨见状，只能再次让顾梨把她放下。 “谢伍，把我放下来。” 这次谢伍听话了，只是放下的不是顾梨，而是昏过去的顾靖渊。 他把顾靖渊扔向了寒家人，以此当做靶子，趁机带着顾梨离开。 顾梨却被这一幕惊到。 心中有些无语。 真有你的。 扔老丈人当靶子。 寒家人也没想到谢伍这么果断，顾靖渊到手，他们正犹豫要不要继续追。 寒家二爷寒月出现在众人身后，低声道：“还等什么，一个不许放过！” “是！” …… 少了一个负累，谢伍的动作都快了许多。 眼看寒家人被甩掉，顾梨挣扎着从谢伍肩上跳下来。 她深呼一口气，才道：“你，你知道你刚才扔出去的是谁吗？” 谢伍摇头。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要保护顾梨和谢初一。 顾梨被噎得说不出话。 也是，她多余问这一句。 于是，顾梨好心解释：“那是顾靖渊，我爹。” 谢伍整个人怔住，后背忽然渗出细密的汗水。 结巴道：“爹，爹？” 反应过来后，谢伍抓过一旁的箩筐，将顾梨和谢初一盖住，转身又冲了回去。 顾梨觉得好笑，掀开身上的箩筐。 站起身，她抬头看向空中盘旋的鹰。 顾梨没有再躲藏，她知道头上的鹰代表着行踪已经暴露。 她拿出一张弓，利落的拉弓搭箭。 瞄准空中的盘旋不去的鹰。 正准备一箭命中，鹰却朝着她俯冲了下来。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小妹！别动手！” 一道咋呼的声音蓦的钻进顾梨的耳朵，熟悉的声音让顾梨有一瞬间的失神。 顾梨手一松，长箭飞了出去。 “老六！” 顾潜悲惨的叫声总算拉回了顾梨的心神。 “四哥？” 顾梨闻声走过去，就看见顾潜跪在地上，怀里正是翅膀上插着箭的鹰。 “老六！你可不能死啊！” 顾潜声音悲痛，转头怒视顾梨。 “你也太狠了，都是自家人，你下手这么重！” 顾梨嘴角抽搐。 “谁知道这只鹰居然是你的。” “不知道你就能随便动手吗？你看看，老六都快不行了。” 顾潜抱着鹰，一副难过得不行的样子。 “抱歉啊四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不管，你伤了老六，你得赔。” “好，我会负责治好它的。” 顾潜立马变了脸，站起身，一副好商量的样子。 “治伤就不必了，你要是真心道歉，就护着点你哥。” 顾梨疑惑：“护着你？你干什么了？” 顾潜挠挠脸，眼神闪躲。 “倒也——没干什么。” 他就是害怕那个圣女，回头再说他纵鹰捕鸟。 看顾潜支支吾吾的样子，顾梨也不问了。 现在最要紧不是顾潜，她转身，看向谢伍去的方向。 “四哥，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 “我似乎，找到爹了。” 顾潜身形一顿，立刻将鹰丢下。 “你说什么？” “就在那边，在寒家人手里。” 顾梨指了个方向，顾潜眸光微变。 “你先回去，我去看看。” “四哥，谢伍也在，你们当心。” 若不是带着谢初一，顾梨也不会放心谢伍一个人去。 顾潜几个飞身就脱离了顾梨的视线，顾梨只能带着谢初一先回圣女府。 地上无人问津的鹰：？为我发声！ …… 小巷中。 谢伍与寒家人相对而立，形势逆转。 因为顾靖渊已经被谢伍抢了过来。 地上躺着不少七零八落的寒家人，个个都捂着伤口哀嚎。 寒月一张脸铁青。 寒家的护卫都是他们精心培养的，居然连一个赤手空拳的人都打不过。 说出去寒家简直丢尽脸面。 “一群废物！” 谢伍肩上扛着昏迷的老丈人，对寒月道：“让开。” 寒月一推身前的一个护卫，走上前。 “你一个人是救不了他的。” 护卫虽然打不过这人，但是他们胜在人多，只要耗尽这人的力气。 拿下此人轻而易举。 嚣张的话才说完，一颗尖锐的石子朝着寒月的眼睛飞了过来。 寒月慌忙侧身躲过，这才避免失去眼睛。 “谁？” 顾潜站在屋顶上。 此刻他已经敛去了一身不正经，冷眼俯视着巷子里的人。 目光落在谢伍肩上扛着的人，虽然看不清面目，但小妹说的应该不会有错。 “你们是寒家的人？” 顾潜眼神转向寒月，神色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寒月仰头，质问道：“你又是何人？胆敢掺和我寒家的事，识相的最好别多管闲事。” 顾潜飞身落在谢伍身边。 “你先走。” 谢伍看了顾潜一眼，二话不说，扛着老丈人就跑了。 顾潜嘴角微微一抽。 还真是不客气。 寒月见顾靖渊被谢伍带走，立刻大喊：“拦下他们！” 寒家护卫再次上前。 顾潜冰冷的声音，说道：“谁敢往前一步，死无全尸。” “大言不惭！杀了他！” 寒月作为寒家二爷，已经许多年没见过顾潜这样嚣张的人。 那就先杀了碍事的人，再将顾靖渊抓回来。 顾潜从容的拿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嘴角勾起一个嗜血的笑。 “既然想找死，那我成全你们。” 下一瞬，顾潜身形犹如鬼魅，顷刻间从所有人身边穿梭而过。 人已经出现在小巷的另一头。 身后是轰然倒地的寒家护卫。 第267章 没有伤害孩子 在场所有人，几乎没看清顾潜是怎么动的手。 除了寒月，其余所有人全都死了。 鲜血喷洒一地，只有咽喉处一道致命伤，伤口整齐，可见出手利落，功夫深不可测。 匕首在顾潜手中挽了个花，然后收回鞘中。 寒月额头上冷汗滑落。 “乌金匕首，你是谁？和阎家什么关系？” 顾潜转身，看着惧怕不已的寒月，又变成了那个不着调的顾潜。 笑道：“回去告诉你们家主，惹了不该惹的人，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说完，也不等寒月回应，瞬间消失在原地。 寒月猛地松口气。 好险，差点就死了。 他确认刚才那人手里拿的，就是阎家的乌金匕首。 阎家！ …… 顾梨回到圣女府，曹轩和陆羽第一时间赶来关心。 “师傅，你回来了，没事吧？” 陆羽态度还算恭敬，曹轩还是那副死人脸。 “手脚齐全，还算没事。” 顾梨把谢初一交给婢女，她转身又想出门。 曹轩叫住她：“你又要去哪？” “你们照看好初一，不用担心我。” 说完就要走，门外闻瑶走了进来。 圣选一结束，她就急忙回来，准备商议怎么去寒家救人，没想到顾梨已经回来了。 “顾梨，你逃出来了？” 闻瑶上前，拉着顾梨左右看看。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顾梨拉下闻瑶的手，道：“我没事，我得去找谢伍他们。” “谢伍？他也回来了啊。” 说着，闻瑶让开两步，门外谢伍扛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顾梨赶紧上前，让谢伍把人放下来。 曹轩和陆羽见状，也凑过去看。 看清这人容貌后，两人都呆住了。 “顾将军？” 曹轩和陆羽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确认他们没有认错。 顾梨看向两人：“真的是他吗？” 她没见过顾靖渊，本想着等顾潜来确认。 却没想到这里还有两个认识顾靖渊的人。 陆羽点头：“我少时见过顾将军，只是这么多年过去，顾将军为何不见老？” 曹轩：“顾将军不是死了吗？” 两人的疑惑，也是顾梨的疑惑。 看来其中的内情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的。 “他是谁？” 闻瑶凑过去，看着昏迷的陌生男人，眼里充满好奇。 顾梨道：“他是我爹。” 闻瑶大惊，脱口而出问道：“你爹？你怎么还有个爹？” 所有人都看向闻瑶。 这个问题，问的实在妙。 “咳咳，我是说，你爹怎么在南疆？你不是来找孩子的吗？” “说来话长，先找间屋子安顿他吧，寒家人好像对他做了什么，他神志似乎有些不清醒。” 刚安顿好顾靖渊，顾潜也回来了，怀里还抱着老六。 闻瑶一看那只鹰，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干的好事！差点坏了我的圣选。” 这话引起了顾梨的注意。 “圣选如何了？” 闻瑶一手叉腰，得意道：“不负众望，本圣女再次获选圣女。” 顾梨微笑道：“恭喜圣女了。” 闻瑶一把抱住顾梨的手臂，撒娇似的。 “是我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那只鸟原来就是圣鸟，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顾梨点头。 “通人性的鸟本就不多，还出现在四大家族争抢的地方，毫无疑问就是圣鸟了。” 闻瑶赞叹道：“你真聪明。” 顾潜见闻瑶被转移了注意力，赶紧将老六扔到了门外。 老六：？ 门外与老六偶遇的圣鸟：……好巧。 老六抬爪就去抓圣鸟。 都是这只鸟惹的祸。 圣鸟两只翅膀捂着脑袋，瑟瑟发抖。 可没等到臆想中的利爪，掀开小翅膀却看见鹰以一种奇特的姿势趴在地上。 它这才发现，鹰的翅膀受伤了。 圣鸟飞起来，围着鹰啾啾的嘲讽。 气得鹰抓又抓不住，飞又飞不起来。 圣鸟可算报了仇，高兴的啾啾叫。 …… 有了顾潜的确认，顾梨才算正式确认顾靖渊就是便宜爹正主。 顾潜坐在床边，神色有些恍惚。 十年了，当初爹死的时候，他才几岁。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爹。 “四哥，我听寒家人说，他们似乎想要把爹炼制成傀儡。” 顾梨的话，让顾潜沉思片刻。 道：“爹是东夏国的第一武将，武功无人能敌，十年前，却在牢狱中暴毙，我们亲眼看见爹下葬，如今想来这都是他们的阴谋。” 东夏国第一武将当傀儡，寒家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陆羽咳嗽几声，道：“当初是我祖父的学生亲自去查看，确认顾将军身死，看来是南疆人用了特殊手段，骗过了医官。” “这件事，我会传信告诉大哥，还请两位暂时为我们保密，不要透露给其他人。” 顾潜目光看向曹轩和陆羽。 两人俱是一怔。 刚才顾潜那一眼，似乎带着些许凉意。 曹轩哼了声：“你顾家的事，与我何干，我为何要同人说起？” 陆羽点头，“自然，我们不会透露半分。” 几人说话的功夫，谢初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 趁着无人在意，她颤巍巍的爬上了床，坐在了顾靖渊身上。 她觉得十分有趣，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众人闻声看去，顾靖渊被谢初一折腾的醒了过来。 冷漠的双眼，看向身上无知的孩童。 曹轩：“糟了，顾将军神志不清，孩子有危险。” 几人纷纷上前，想要抱走谢初一。 可哪里比得上近在咫尺的人动作快。 顾靖渊抬起手臂，大手拍向谢初一。 “爹！那是您外孙女！” 顾潜慌忙出声，想要阻止顾靖渊。 看顾靖渊动作并没有停顿，大手直接拍向身上的孩童。 眼看大掌要落在孩子身上，几人瞪眼冲过去，都尽力想要阻止惨剧发生。 大掌碰到谢初一的时候却猛然卸力，顾靖渊动作轻柔的抱住了谢初一。 顾梨几人屏息看着这一幕，眼珠子险些掉地上。 就看见顾靖渊坐起身，把谢初一抱进怀里，动作僵硬又生疏的摇晃起来。 顾梨疑惑的看向顾潜。 “四哥，爹很喜欢小孩儿吗？” 顾潜摸着下巴想了想，恍悟到：“当年小妹走失后，爹比娘还伤心，爹难道是想起了小妹？” 顾梨看向抱着孩子的便宜爹。 或许真的像顾潜说的，女儿走丢成为顾靖渊心里的一个结，看见与顾梨有几分相似的谢初一，下意识变成了慈父。 第268章 三揍儿子 顾靖渊没有伤害谢初一，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顾潜担心顾靖渊手底下没轻重，万一伤到谢初一，想要把谢初一抱过来。 “孩子给我吧，爹你还是——” 他刚伸出手，话都还没说完，顾靖渊一脚将顾潜踹飞了出去。 门外的一鹰一鸟被吓得掉了一地羽毛。 顾梨错愕的看向便宜爹，这是什么情况？ 顾潜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再次上前。 “爹，我是小四啊，你踢我做什么？” 只说话，不提孩子，顾靖渊便没有过激反应。 难道顾靖渊当真想起了小时候的顾梨？ 正想着，不信邪的顾潜叉着腰道：“爹，那不是小妹，是初一，你快还给小妹。” 也不知道是其中哪个字眼刺激到了顾靖渊，他再次抬脚，想要把顾潜踹飞出去。 可这次顾潜有了防备，躲开了。 “哈，还想来，我早就猜到了。” 顾潜话音刚落，顾靖渊一掌拍向顾潜。 被顾潜轻松躲过，刚要得意。 顾靖渊一脚再次将人踹了出去。 三次了。 就算是儿子，也是要面子的。 顾潜没有再回来。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顾梨。 顾梨扯了扯嘴角。 她可不敢和顾靖渊抢孩子，顾潜皮实耐揍，她可不行。 其实她也看出来了，顾靖渊不会伤害谢初一。 反而是在保护她。 就算神志不清醒，他也不让别人靠近谢初一。 闻瑶闷声打量顾靖渊，道：“他这样子，看起来确实不太对劲。” 曹轩白了眼闻瑶，“还用你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闻瑶垮下脸，指着曹轩：“那你说，该怎么解啊？” “我哪知道。” “不知道你就闭嘴，本圣女可是刚刚得了圣女峰的奖励，你们难道就不好奇有什么吗？” 闻瑶叉着腰，略显得意。 一听圣女峰的奖励，曹轩立马想到七虫七灵花。 那是能救陆羽命的药。 顾梨：“难道除了七虫七灵花，还有别的？” “自然，不然你以为各大家族都争相竞选圣女。” 顾梨点头，南疆的规矩她不太懂，但自古以来，被人争抢的都是好东西。 顾梨问：“你是怎么当上圣女的？” 寒紫云死在圣女峰，寒长老能顺利让闻瑶当圣女？ 还有阎长老，阎白钰强悍如斯，却还是败给了闻瑶，想必对闻瑶也不会有好脸色。 巫长老应该是最气的。 这是第二次，巫长盈败给闻瑶了。 还输的很不体面。 闻瑶：“过程的确有些曲折，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 “那就好，你当了圣女，闻家会如何？” 顾梨想到了闻书姚母女。 大家都以为闻瑶是闻颜的垫脚石，可没想到最后的赢家还是闻瑶。 闻家家主又该怎么想？ 闻瑶不在意道：“闻家管不到我头上，他们计划落空只能说明他们小瞧了四大家族的人。” 说罢，闻瑶摆手，不想再提闻家的事。 “我从圣女峰得到的奖励，可以医治你爹。” “当真？” 顾梨露出惊喜的神色。 顾潜也从门外探出头来，他没有离开，只是席地坐在门口，身旁的两只也很识相的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世人皆知南疆有五毒，却不知道圣女峰有七毒，以七毒培育的七灵花，可是世间少有的宝药。” 顾梨点头。 五毒她听说过，七毒还是头一次听说。 但一听就很厉害。 闻瑶看了眼抱着孩子不撒手的顾靖渊，对顾梨道：“他现在看起来挺安静的，只要不刺激他，就不会暴走，你同我先去给小哥哥炼药吧。” 陆羽一怔，没想到闻瑶要先帮他炼药。 “我不急，还是先替顾将军医治吧。” 他慌忙摆手，就这么小幅度的动作，就咳嗽起来，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闻瑶叹口气：“你这样子，已经时日无多了，夜里不仅咳嗽，还吐血了吧？” 陆羽脸色微白，没说话。 顾梨看向陆羽，心里有些歉疚。 陆羽好歹叫她一声师傅，陆太医还指望陆羽跟着她学医术，她还什么都没教呢。 “陆羽，你——” 顾梨想问什么，陆羽却对着她笑了笑。 顾梨便再说不出话来。 此时最要紧的是炼药，先保住小命再说。 圣女府很大，炼药房在单独的一个院子。 顾梨和闻瑶商量着炼药之前，两人联手为陆羽诊治。 顾梨擅医术，闻瑶有蛊虫，可以清晰的了解陆羽身体内的情况。 两人联手一番查看，陆羽的身子确实油尽灯枯了。 面对两人严肃的脸，陆羽笑笑。 “你们不必如此，此次前来南疆，我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若是我回不去，祖父也不会心生怨怼。” 顾梨瞪了眼陆羽，斥责道：“别说话。” 陆羽立即闭嘴。 闻瑶把收回来的蛊虫放回竹筒里。 “小哥哥你可以出去了。” 陆羽走后，炼药房只剩下顾梨和闻瑶。 “顾梨，这七虫七灵花很珍贵，我要提醒你一下。” 顾梨以为闻瑶把药给她，觉得心疼。 “圣女放心，这次算我欠你一次，以后我会无条件帮你三次。” “你以为我是要跟你说这个？”闻瑶翻了个白。 顾梨眨眨眼，难道不是？ 闻瑶：“我是想跟你说，你爹的情况我大致清楚，被寒家人多年喂药，毒入脏腑，所以神志不清，但七虫七灵花可以救他。” “可是七虫七灵花只有一株，要是给陆羽小哥哥用了，你爹就没有了。” 换句话说，两个人只能救一个。 救亲爹还是救徒弟，这是个问题。 顾梨沉默了一会儿。 顾靖渊的情况她也看过，中毒已深，但暂时还死不了。 陆羽不一样，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多谢圣女提醒，还是先救陆羽吧。” 闻瑶皱眉。 她不明白，顾梨会为了救别人，放弃救自己的亲爹。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救你爹？” “我爹要救，陆羽也要救。” “可七虫七灵花只有一株。” “我知道，但事有缓急，陆羽不能再拖了。” 闻瑶顿了顿，“你想好了就行，我怕你后悔，七虫七灵花可不太容易得。” “会有的。” 顾梨只说了一句，闻瑶也不再开口。 做选择很难，她明白。 第269章 陆羽命危 炼药房灯火通明了整整三日，顾梨和闻瑶关在炼药房一次也没出来。 最后一日，曹轩来拍门。 “顾梨！你快出来，陆羽吐血了，血止不住！” 门没有开。 曹轩忍不住想要推门进去，被顾潜拦下。 “再等等吧。” “不能等了，陆羽等不了！” 曹轩手上还沾着陆羽的血，他是真的担心陆羽再也回不到东夏。 顾潜缄默不语，随后转身去了陆羽的屋。 曹轩在炼药房门口来回踱步。 他祖父是太医，每次炼药的时候，也不准他靠近炼药房。 因此他深知药师炼药，不容被打扰。 犹豫再三，他还是没有推门。 顾潜来到陆羽的屋子。 床榻上，陆羽双眼紧闭，仰面躺在床上，嘴角洇出血丝。 “你再等等，小妹一定能救你。” 顾潜知道顾梨用七虫七灵花救陆羽，亲爹都没排上。 要是陆羽不争气咽了气，那不是功亏一篑？ 思及此，顾潜伸手点了陆羽身上的穴位，想要止血。 却没有效果。 反而让陆羽吐血愈发厉害。 曹轩进来，就看见这一幕，顿时大怒。 “你想害死他吗？” 曹轩立刻拿起布巾替陆羽擦拭。 顾潜道：“我有办法暂时保他一命，只是——” “那你快点。” 曹轩一听能保命，哪里还顾得其他。 “这个法子有些危险，我运气期间，不能被外界打扰，否则我和他都得死。” 一听这么危险，曹轩犹豫了。 顾潜却道：“一炷香，我只能保他一炷香时间。” 一炷香过后，顾梨那边要是还没有动静，陆羽就真的没了。 曹轩一咬牙，道：“一炷香就一炷香。” 都这时候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有曹轩守着，顾潜把陆羽扶起来，开始运气为陆羽疏通经络。 经络顺畅，气血也不再逆流，血也就止住了。 可这个法子气急消耗内力，顾潜就算天赋异禀，也才将将二十岁。 哪里经得住这样消耗，很快顾潜就满头大汗。 曹轩在一旁看着，心急如焚，却禁忌顾潜的话。 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只盼着顾梨那边炼药早些结束。 紧要关头，圣女府一个婢女走过来，说是给贵客送来吃食。 这时候曹轩哪里还吃得下饭，便打发婢女离开。 婢女低垂着头，拎着食盒不肯走。 “贵客就算再忙也要吃饭啊。” “不吃，拿走。”曹轩拧眉。 这婢女怎么回事？ 自从上次被刺杀后，闻瑶就清洗了府上的眼线，留下来的都是信得过的人。 此后婢女也没有逾越的行为，今天这个婢女怎么不听使唤？ “贵客现在不吃，到了黄泉，可没得吃了。” 婢女缓缓抬头，露出面容，竟然是寒薇身边的阿雁。 食盒被打翻，阿雁从里面抽出一把环刀，迅速砍向曹轩。 曹轩愣在原地，变故出现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 环刀就在眼前，曹轩就算躲开致命一击，也是重伤。 阿雁嘴角带笑，眼看就要得逞。 忽然斜刺过来一把长剑，挑飞了她的环刀，救下了曹轩。 曹轩跌坐在地上，看着黑衣人和阿雁打了起来。 “是你？你到底是谁？” 陆羽说不是陆太医派来的人，那这人究竟是谁？ 黑衣人没说话，阿雁看着瘦弱，没想到功夫也不弱，在黑衣人面前还能走上几招。 不过也就几招。 黑衣人很是从容，似乎在逗弄阿雁。 曹轩见状，喊道：“不能惊扰陆羽。” 黑衣人听了，歪头过多环刀的一击，反手刺出去一剑，正中阿雁心口。 阿雁手中环刀落地，手捂心口。 长剑抽出来，阿雁跌跌撞撞后退，闪身逃离。 曹轩急忙道：“怎么让她跑了？” 黑衣人冷淡的声音道：“她已重伤，活不了了。” “女的？” 曹轩诧异。 此时再看，黑衣人腰身纤细，身形并不宽大，的确是女子的身形。 黑衣人没说话，双手抱着长剑，站在院中。 …… 炼药房外，寒薇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笑盈盈道：“谢伍，你还真是忠心，堂堂胡国王子，却在这里给人当看门狗。” 谢伍不说话，只是目光凌厉的盯着寒薇。 他能感觉到寒薇身上的杀气。 “罢了，据情报说，你以前是个傻子，那么一切也都说得通了，你不是我的对手，让开。” 顾靖渊被人带走，但身上还残存着寒家下的药，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寒家发现顾靖渊所在的地方是圣女府，寒天鹭便下了命令，无论如何要带回顾靖渊和谢初一。 寒薇第一个被派了来，她也想着立功。 谢伍当然不会让开，炼药房里面是顾梨。 寒薇：“听说闻瑶得了七虫七灵花，看来是在炼药？想救顾靖渊吗？” “滚。” 谢伍冷漠开口。 寒薇：“让我滚，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长剑出鞘，谢伍赤手空拳接下。 寒薇趁机让长剑脱手，朝着谢伍的手腕旋转而去。 空手接白刃，真当你有无敌金身吗？ 谢伍果然后退了几步，长剑再次回到寒薇手中。 寒薇可没给谢伍喘气的机会，再次欺身而上，招招致命。 谢伍眼中红光一闪而过，那样子让寒薇想起了阎白钰的傀儡人。 她立刻停下进攻，冷眼看向谢伍。 “你是人还是傀儡？” 谢伍没说话，他只觉得一瞬间胸中气血翻涌，身体里涌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无处发泄。 于是看向了寒薇。 寒薇十分谨慎，谢伍要是傀儡的话，那就棘手了。 下一刻，谢伍暴起，一个闪身到了寒薇面前。 “什么——” 寒薇反应过来，已经被谢伍拳头命中腹部，整个人被打飞。 “小姐——噗——” 阿雁捂着流血的心口过来，接住了寒薇，却让自己口吐鲜血。 “阿雁，你怎么会这样？” 寒薇大惊。 圣女府不是没有高手吗？谁还能伤到阿雁？ 阿雁奄奄一息，“是——黑衣——人，小姐——” 到最后一刻，阿雁满心满眼都是小姐。 她的姐姐，不能再保护她了。 阿雁死了。 寒薇胸口剧烈起伏，阿鸢她护不住，阿雁也死在面前。 她把阿雁放在地上，抓住长剑起身。 咬牙阴鸷道：“谢伍，你们杀了阿雁，我要你的孩子给她陪葬！” 寒家派了一大批高手围攻圣女府，必要血洗圣女府。 第270章 杀手围攻 对比盛怒的寒薇，谢伍淡漠的表情，实在让人恨得咬牙。 寒薇怒极反笑，对谢伍说道：“你难道就不担心那孩子？” “听说你与顾梨是私相授受，才生下的孩子，看来你也没有多喜欢顾梨。” 她以为谢伍面无表情是不担心谢初一。 其实并非如此。 谢初一现在应该是整个圣女府最安全的人。 …… 南厢房。 寒家大爷寒川，带着五名杀手，对上了顾靖渊。 “顾靖渊？你果然在圣女府，你还是乖乖与我回去的好，你已经断药多日，想来现在已经十分难受了吧？” 寒川嘴角笑意放肆，面对顾靖渊，他似乎并不害怕。 顾靖渊站在门口，一手抱着谢初一，另一手抓着一个拨浪鼓。 谢初一从顾靖渊怀里探出半个身子，伸手去够拨浪鼓。 寒川这次的任务不止要带回顾靖渊，还有谢初一。 看见两人都在，寒川满意笑了。 “这孩子也在，那正好，免得我再去找了。” 说完，对身后的杀手使了个眼色。 杀手们便围了上去。 突然出现这么多人，谢初一也不抓拨浪鼓了，转头好奇的看向众人。 顾靖渊冷下脸，冰冷的眼神看向寒川。 他生气了。 娃娃好不容易同他亲近些，就被这些人打断了。 没有寒川的命令，杀手们不敢擅动。 寒川出声道：“先抓了那个孩子，顾靖渊药效散去，虽然功力恢复了些，但他撑不住多久。” 杀手们应声上去，四个杀手分别四个方位钳制住顾靖渊的手脚，另一个伸手要抱走谢初一。 一刹那的功夫，谢初一落在了寒川手里。 他提着谢初一的后脖领，得意对杀手道：“顾靖渊可以受伤，但不能死。” 杀手们开始围攻顾靖渊。 顾靖渊麻木的抵挡杀手的攻击，目光却一直在寒川身上。 谢初一到了寒川手里，先是手脚并用的挣扎了一会儿。 被拎着后脖领，勒得她很不舒服。 可挣扎也没用，寒川像拎着一个玩物似的，还掂了掂。 这下可把谢初一难受的不行。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哇——” 哭声十分有穿透力，寒川忍不住皱眉。 “闭嘴！” 谢初一只是个孩子，哪里会轻易止住哭声。 依旧不停地哭，一张小脸很快就变得通红。 寒川面露嫌弃，想要把谢初一丢在地上。 就在这一瞬间，顾靖渊身形犹如鬼魅，穿过杀手的包围圈，直接闪身到了寒川面前。 寒川心底一惊，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顾靖渊手刀劈在他提着谢初一的手上，只听见“咔嚓”一声。 “嗷——我的手！” 寒川的手骨应声碎裂，顾靖渊夺过孩子，抱在怀里。 谢初一哭的满脸都是鼻涕泪水，顾靖渊手足无措，拿出拨浪鼓逗弄谢初一。 可这次不管用了，谢初一说什么止不住哭声。 顾靖渊突如其来的动作，杀手们也只是怔愣了片刻，立马回到寒川身边，将其护在身后。 寒川捂着折断的手，豆大的汗珠从脑门滑落。 他紧咬牙关命令道：“还愣着做什么！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将顾靖渊带回去！” 杀手们全部出动，寒川想到顾靖渊刚才的身手，心底泛起凉意。 “你们留下一人保护我。” 四名杀手联合对付顾靖渊，顾靖渊哄孩子无果，心里烦闷不已。 正好将所有怨气都撒在了杀手身上。 面对冲上来的杀手，顾靖渊一拳一个。 杀手不是砸进墙里，就是栽进池子花盆里，狼狈不堪。 谢初一忽然就拍着手笑了起来，尽管脸上还挂着鼻涕水。 顾靖渊低头一看，他打飞一个人，谢初一就笑一声。 于是，顾靖渊像是发现了逗笑谢初一的办法似的，打飞第四个杀手后，将目光移向了寒川和仅剩的一个杀手。 寒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顾靖渊怎么会这么强？ 这么多年，寒家喂他吃了那么多干扰心神的药物都不能控制他。 这个男人，内心到底有多强大？ …… 炼药房外。 寒薇听着孩童的哭声，嘴角的笑意逐渐浓烈。 说话声也充满快意。 “你听见了吗？是那孩子的声音，你当真不在意她的死活吗？” 谢伍并没有如寒薇所愿，暴跳如雷，心急如焚。 他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 只一味的站在炼药房门口，拦住寒薇。 “哼，果真是心狠冷清的人，不过也好，早死便能早些投胎，下辈子还是别遇上你们这对父母才好。” 寒薇用尽一切办法，都没能让谢伍动容。 让她都忍不住怀疑，那孩子到底是不是顾梨和他生的。 她说了这么多，终于还是让谢伍开口说话了。 “你啰嗦了。” 寒薇脸色一黑。 也是，她为什么要和他说那么多。 阿雁死了，但寒家的任务还要继续。 闻瑶继任圣女，得到的七虫七草花，寒家势在必得。 寒薇再次拔剑，朝着谢伍攻去。 谢伍一脸淡漠，赤手空拳迎战。 他发现每次只要心神激荡，内里就会涌出一股力量，他就会变强。 常人难以招架住他全力一击。 于是，谢伍看着不怕死的寒薇，便想试试他的全力一击，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在寒薇眼里，谢伍忽然不动了，正是好时机。 可实际上，谢伍是在蓄力。 等到寒薇的攻击到眼前，他的蓄力也结束了。 谢伍将力量全部灌输在右手，拳头火热，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用尽全身力量的一拳递出，寒薇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可她的招式已经撤不回来了。 想用长剑抵挡，可拳头击碎了长剑。 寒薇只能眼看着谢伍的一拳正中她的胸口。 “噗——” 毫无意外，这一拳让寒薇胸骨凹陷，鲜血随之喷出。 巨大的惯性让寒薇砸进墙上，身子嵌入一半后掉落在地上。 寒薇又是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不可能，怎么可能……” 寒薇艰难抬头，惊讶的看向谢伍。 这就是胡国王子的实力吗？ 不对，这人的力量太强，强的不正常。 寒薇眼神闪烁，猛地想起了什么。 “你，你是车氏一族的药人？” 谢伍一拳之后，有些怔愣的盯着自己的拳头。 微微蹙眉，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满意。 就在这时，身后炼药房的门开了。 第271章 黑衣人再现 顾梨与闻瑶走了出来。 “咦？这是怎么了？” 闻瑶一脸诧异，三天两夜未合眼的疲惫都散去了一些。 看见重伤的寒薇后，闻瑶更是高兴。 “这不是寒薇嘛，你怎么这副模样？你这婢女死了？” 寒薇挣扎着，从趴伏在地上，改为坐姿。 虽然也十分狼狈，但也比死狗一样的好。 “闻瑶，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偷学了车氏一族的秘术！” “什么？你说什么？” 闻瑶不解，寒薇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明白。 顾梨先前走两步，看谢伍无法无损，便对闻瑶说道： “救人要紧。” 方才在炼药房里，她们听见了曹轩说的话。 当时正是炼药的最后关头，最不能出岔子。 闻瑶回到顾梨身边，朝着院外走去。 谢伍也想跟上去，闻瑶回身道：“你就别跟着了，你把她捆了。” 谢伍皱眉。 这小丫头也敢使唤自己？ 顾梨恰好回头，对谢伍道：“先捆起来吧，等我们救完了人，再来说她的事。” 有了顾梨的话，谢伍才听话的将寒薇捆起来。 寒薇重伤，一身疼痛不已。 谢伍跟看不见似的，毫无怜香惜玉的想法。 寒薇重重的咳嗽几声，眼神柔弱的看向谢伍。 “霍赞王子，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听命于她们，你是中了毒，车氏一族的秘法，可以把人炼制成药人，一定是闻瑶对你做了什么，你放了我，我可以替你解毒。” 寒薇忽然用上尊称，谢伍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寒薇仍旧不死心。 “你是胡国的王子，你难道甘心变成药人吗？” “与你何干？” 这是谢伍今天对寒薇说的第二句话。 寒薇道：“我可以助你，胡国的内乱，我可以帮你！让你成为受人尊崇的唯一的胡王。” 权势地位，没人可以抵挡的诱惑。 可惜寒薇想错了。 谢伍对胡王的位置，从来都没有想法。 他觉得寒薇太吵，于是找来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的抹布，直接堵住了寒薇的嘴。 …… 顾梨与闻瑶到陆羽房间的时候，看见了院中抱剑伫立的黑衣人。 本着救人要紧，谁也没有问。 进了房门，顾梨才发现顾潜也在。 顾潜坐在床上，双手抵在陆羽的后背，两人身上都冒出了热气。 可顾梨眼尖发现情况十分不妙。 转头问曹轩：“这是怎么回事？” 曹轩：“先前陆羽吐血止不住，顾四说他有办法能拖延一炷香，可现在——” 他看向桌上的香炉，香早已燃尽。 可顾潜并没有如他所说的收手，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样子。 闻瑶想要伸手过去，被顾梨拦住了。 “别动，他运功过度，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届时陆羽和四哥都有危险。” 闻瑶道：“我晓得，他马上就要走火入魔了，他的武功不低，走火入魔的反噬，会要了他的命。” “不可以！他们都不能有事。” 曹轩很急，可他急也没办法。 就这一炷香的时间里，他无数次悔恨自己是个不会武功的弱鸡。 对，他承认了，他就是顾梨说的弱鸡。 吊儿郎当的顾四都能做到这个地步，他却只能干看着。 顾梨看着顾潜已经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同样心急如焚。 闻瑶忽然道：“有办法，只要能找来一个高手，为他灌输运功，就不会有事。” 这话让顾梨瞬间环顾几人，他们几个当中，武功能算得上高手的，应该就是闻瑶了。 “圣女，你——” “我不行，我的功夫和他差异太大，若是强行灌输，只能加速他走火入魔。” 闻瑶知道顾梨想说什么。 但是很遗憾，她真的帮不了。 “院子里还有一个，或许她可以！” 曹轩忽然出声，指着院中的黑衣人。 黑衣人听见了他们的话，抱着剑走了进来。 简短道：“不行，我克男人。” 听声音是个女子，声音很冷，没有丝毫感情起伏。 顾梨以为她对男人有意见，不想救。 “姑娘，只要你能帮忙，今后你有什么需要，我一定会办到。” 黑衣人却将目光落在顾梨身上，一字一句道：“我的功夫，专克男人。” 顾梨一怔，眼神黯淡下去。 眼看顾潜快要支撑不住，顾梨也想不出办法。 闻瑶道：“不是还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嘛。” 顾梨恍然，她转头就要跑出去找人。 黑衣人拉住她的胳膊，“来了。” 话音刚落，脚步声伴随着谢初一的抽噎声过来了。 顾靖渊着急忙慌的走到顾梨面前，捧着孩子递到顾梨面前。 就是捧着，一双大手托着谢初一的屁股，递给顾梨。 一张毫无岁月痕迹的脸，愁的不行。 顾梨一把抓过孩子，塞进身旁的黑衣人怀里。 黑衣人身形一顿，僵硬的抱住仍在抽噎孩子。 “爹！你来的正好，你快救救四哥。” 顾梨拉着顾靖渊走到床边，顾靖渊还回头看了眼谢初一。 才转头看向床上的人。 眼中满是迷惑。 顾梨：“爹，这是四哥，他运功过度，有生命危险，你快运功帮他！” 顾潜小时候跟着顾靖渊学过功夫，两人的功夫自然有相同的地方。 正如闻瑶所说，顾靖渊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顾靖渊往后撤了撤，他似乎并不想出手。 顾梨急了。 “爹！这是四哥呀，你再看看？” 顾靖渊站着不动，扭头去看谢初一。 顾梨也看过去，谢初一在黑衣人怀里抽噎，伤心得很。 她走过去，一把捞过谢初一。 “初一，快让外公救救四舅。” 到了顾梨怀中，谢初一才停止了抽噎，泪眼婆娑的看向顾潜。 头顶冒着白烟，谢初一好奇的指了指。 顾靖渊见谢初一不哭了，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顾梨察觉到什么，捏了把初一的大腿，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爹果然紧张了起来，神情也肉眼可见的慌了。 顾梨佯装哄道：“乖，初一不哭，外公救了舅舅，咱们就不哭了对不对？” 本以为还要费些时间。 可没想到这话一出，顾靖渊立马转向了顾潜。 顾靖渊冷着脸，看了眼顾潜和陆羽的情况，一手按在顾潜肩上，温和浑厚的内力渡了过去。 顾潜状态好转，陆羽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顾潜也松了双手，昏睡过去。 顾梨使唤亲爹：“爹先把四哥带回房间去。” 顾靖渊不动，顾梨直接把谢初一塞进顾潜怀里。 孩子刚塞进怀里，谢初一在熟悉的舅舅怀里，找了个安稳的位置，嘬着手指闭眼睡觉。 顾靖渊看了看谢初一，最后将顾潜连带着谢初一都抱了起来。 陆羽被放平在床上，闻瑶也上前，和顾梨一起，将炼好的药喂给陆羽。 闻瑶：“好险，在最后关头把药喂了下去，接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第272章 寒家目的 即使陆羽服了药，顾梨也不敢放松。 陆羽的病情恶化的太快，她之前就承诺过陆太医，不会让陆羽死。 现在陆羽病情恶化，她也有责任。 “都别傻看着了，药已经喂下去了，是死是活，也只能看他自己。” 闻瑶说完，率先走出房间。 顾梨转头对曹轩道：“你留下照顾他吧。” 曹轩这次没有跟顾梨唱反调，一反常态的什么话都没说。 顾梨也无暇顾及曹轩的不同，跟着闻瑶走了出去。 因为顾靖渊抱着顾潜和谢初一走了出去。 她现在要去看看便宜爹的情况。 顾靖渊目前的情况很不稳定，要不是他对谢初一有特殊的情感，恐怕早就暴走了。 出了房间，看见院子里伫立的黑衣人。 顾梨顿了顿，走上前。 “姑娘，你是陆太医派来保护陆羽的吗？” “不是。” 顾梨沉默片刻。 “难道是曹太医派来保护曹轩的？” “不是。” 黑衣人一模一样的回答，更让顾梨疑惑。 不是陆太医与曹太医派来的人，还会有谁？ 顾梨确定黑衣人是来保护陆羽和曹轩其中一人的。 便问道：“那你是来保护陆羽还是曹轩？” “陆羽。” 顾梨微微挑眉。 没想到黑衣人还挺好说话，问什么说什么。 于是又问：“那是谁派你来保护陆羽的？” 这回，黑衣人没有再回答。 顾梨想了想也没再问，看黑衣人的样子，大概是不会说了。 她双手抱拳，对黑衣人致谢。 “不管是谁派你来保护陆羽，我都要谢谢你两次护陆羽安全。” 黑衣人微微点头，算是收下了这个道谢。 顾梨去了顾潜的房间。 便看见顾靖渊蹲在顾潜床边，但眼睛盯着的却是在顾潜怀中睡的安稳的谢初一。 “爹，听说你与人交手了，还好吗？” 顾梨走过去，想要为顾靖渊把脉，手才刚伸出去，就被顾靖渊躲开了。 顾梨一怔。 指着床上的谢初一道：“我是她娘，你要是不准我给你把脉，我就不让她喜欢你了。” 顾靖渊听懂了，一张脸皱了起来。 最后还是把手腕伸向了顾梨。 顾梨笑道：“这就对了，你乖乖听话，我就让初一继续喜欢你。” 她捏着顾靖渊的手腕把脉，发现顾靖渊气息紊乱，脉络十分混乱。 想必这就是方才与人动手后产生的后遗症。 顾梨一脸凝重。 门外响起了闻瑶的声音。 “顾梨，你出来。” 顾梨只得放下顾靖渊的手腕，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一身狼狈的寒薇，被谢伍丢到了她面前。 寒薇嘴角还挂着血丝，已然不是之前那个傲气逼人的寒薇了。 闻瑶道：“我才知道，原来我们闭关炼药期间，寒家人杀来了。” 顾梨好奇的看向门口处。 “人呢？” 寒家人既然敢杀来圣女府，来人就不能只有寒薇和那个侍女。 闻瑶挠了挠脸颊，也有些疑惑。 “不知道啊，我方才去看了，只剩下寒薇这一个活口了。” 顾梨看向寒薇。 “你们是为了顾靖渊而来？” 寒薇冷哼一声，“废话，难不成是为了你？你还不够资格。” 她的话并没有激怒顾梨，顾梨反而沉着的问： “你听见了，寒家来的人，除了你以外全死了，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可笑，不过是死了几个杀手，只要顾靖渊还在这里，你们就别想安生，寒家会源源不断的派来杀手，你们所有人都会死！” 寒薇越说越激动，太过激动导致她又吐了血。 闻瑶不紧不慢道：“你确定死的只是杀手？” 说罢，闻瑶拍拍手，下人抬进来一具男子尸体。 “你不妨转身看看，这人你应该很熟悉。” 寒薇转头，眼神霎时间变得无比惊讶。 “大伯！” 下人抬进来的正是寒家大爷的尸体，他的脖子呈现出一个诡异的角度，双手也尽数折断。 死状凄惨，令寒薇不得不动容。 “你们竟敢杀了我大伯！闻瑶，你可知后果？” 闻瑶无所谓道：“你们寒家人闯入圣女府，意欲杀我在先，怎么？我自保杀了他，有何不可？” 寒薇怒道：“不可能！那样的伤，根本不是你杀的！” 闻瑶眉头微动。 寒川确实不是她杀的，但人死在她府上，是不是她杀的又有什么分别？ “总之，寒川已死，寒家人意欲刺杀南疆圣女，这件事，你还是留着去圣女殿和长老们说吧。” 一说起圣女殿，寒薇眼中的慌乱逐渐平息。 忽然开口道：“好，我说，我告诉你们寒家的谋划。” 顾梨诧异的看了眼寒薇。 刚才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现在为何忽然开口？ 顾梨和闻瑶对视一眼。 闻瑶道：“好啊，你说，要是答案令我满意，就放你回寒家。” 寒薇眼神闪过微光，开口道：“寒家家主想要把顾靖渊炼成傀儡，可顾靖渊心智太过强大，这么多年家主都没有成功。” 说着寒薇顿了顿，将目光落在顾梨身上。 “我从东夏回到南疆，带回了一个孩童，家主得知孩童与顾靖渊的关系，便取了那孩童的血，用近亲的血更容易将顾靖渊炼制成傀儡。” 听了寒薇的话，闻瑶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哦，难怪你们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杀到圣女府。” 顾梨看向寒薇，问道：“我在寒家的密室中看见寒家家主饮食鲜血，他在练什么功夫？” 寒薇一怔。 她也是第一次听说，寒家家主居然饮血练功。 “我不知道，我们从不知道家主饮血练功。” 顾梨点头。 从寒薇惊讶的表情来看，她确实是不知道。 寒家家主或许是瞒着寒家人练什么奇怪的功夫，但饮血终归不是正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功夫。 闻瑶问寒薇：“还有别的吗？如果只是这些，并不足以让我放了你。” 寒薇似乎在思考，随后摇头。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闻瑶兴致缺缺的撇嘴，然后对下人吩咐道：“寒川以及寒家所有杀手的尸体，送回寒家去，至于寒薇——” 寒薇眸光微敛，等着闻瑶的决定。 “把她送去圣女峰。” 得到去圣女峰的结果，寒薇嘴角极不可见的微扬了一下。 “慢着，你们给我爹吃的是什么药？解药在哪？” 寒薇勾唇一笑：“家主炼制的专坏人心智的药，从没有解药一说。” 面对寒薇的挑衅，顾梨也只是片刻不语。 随后顾梨从身上摸出一颗药丸，直接塞进了寒薇的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寒薇都来不及吐出来就咽了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 顾梨：“毒药。” 第273章 不闻不问寒长老 顾梨表情冷漠，道：“你们寒家有坏人心智的药，又怎知我没有呢？” 寒薇脸色瞬间黑沉。 咬牙道：“顾梨，你有本事就去找家主！对付我算什么本事？” “会的，寒家对我爹所做的一切，我都会一一讨回。” 寒薇暴怒，破口大骂道：“顾梨！你就是个小人！你——” 话说一半，闻瑶命人塞住了寒薇的嘴。 “把她送去圣女峰，将圣女府发生的事一一告诉长老们，我倒要看看，寒家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是，圣女。” 寒薇被送走，寒家人的尸体也全部打包送回了寒家。 不过有一点让闻瑶好奇，寒川到底是谁杀的？ 闻瑶看向谢伍，目光上下打量。 寒川的功夫不弱，要是谢伍的话—— 可谢伍身上没有伤，他不可能毫发无损杀了寒川。 兴许是被闻瑶的目光太过直白，谢伍看向闻瑶。 “看我做什么？” 闻瑶抱着手臂，走到谢伍身前来回打量。 “寒川是你杀的？” “不是。” “不是你？那是谁？” 他们一行人会武功的就那么几个。 谢伍：“我当时守在炼药房外，你忘了？” 闻瑶一怔。 对啊。 “应该是我爹。” 顾梨回身看向顾潜的房间。 以顾靖渊现在极其不稳定的样子，人是他杀的无疑了。 原本稳定下来的心神，逐渐又有了暴走的趋势。 “我爹的脉象很不稳定，我担心他随时有暴走的可能。” “可是七虫七草花已经没有了啊，陆羽也没有醒来，唉，要是陆羽挺不过来可怎么办？” 闻瑶叹气一声。 顾梨微微沉默，道：“不会的，陆羽这么多年都挺了过来，不会这么容易死。” 说完，顾梨走进顾潜的屋里。 顾靖渊蹲在床边，双手捧着脸颊，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摆出这个姿势，竟也不突兀。 顾梨忽然把熟睡的谢初一拎起来。 顾靖渊的目光顺着谢初一的身体移动。 “爹，你带着初一去休息吧，四哥这边我照顾就好。” 虽然她知道顾靖渊并不是因为照看顾潜才留在这里。 她担心顾潜醒过来，再因为别的事情惹恼了顾靖渊。 到时候来个伤上加伤。 他们现在可不能再增添伤患了。 顾靖渊倒是很直接，抱过谢初一就走了。 顾梨看看床上昏迷的顾潜。 可怜的四哥，亲爹眼里完全没有他。 顾潜：无情的爹，破碎的他。 …… 却说寒薇，被押着去了圣女峰。 她知道，只要来了圣女峰，有寒长老的庇护，她不会有事。 寒家干的那些事，她只要把自己摘出来就好。 可惜，她见到寒长老的时候，也见到了寒家三爷寒兆。 寒兆来圣女峰为女儿寒紫云讨公道，却让他得知寒紫云并非死于巫长盈的手中。 而是同为寒家人的寒薇，亲手杀了寒紫云。 寒兆目光阴冷，盯着寒薇。 “寒薇，你说，紫云是怎么死的？” 寒薇心里一惊，她把这件事给忘了。 没想到寒兆竟然不听家主的命令，私自找来了圣女峰。 寒薇目光闪躲，寒兆见了更是怒火中烧。 “寒薇！紫云是你的妹妹，你竟敢下此毒手，还嫁祸他人，你简直恶毒！” 巫长老一脸讥讽：“寒家的热闹都闹到圣女峰来了，你们当圣女峰是什么地方？是给你们断案的府衙吗？” 寒兆：“巫长老，我女儿死在圣女峰，还与你巫家的人扯上了关系，圣女峰难道要推脱责任吗？” “寒兆，休要胡言，何来圣女峰的责任？” “我女儿死在圣女峰，这就是圣女峰的责任！” 寒兆痛失爱女，再加上寒薇被人指认为凶手，寒兆怒不可遏，自然是谁也不想放过。 寒薇偷偷看向寒长老，眼神满是恳求。 寒长老淡淡移开眼，寒薇一颗心沉了下去。 要是寒长老也不肯帮她，寒兆绝对会杀了她为寒紫云报仇。 “寒长老！您要相信我，我与您一样，对寒家的心从未变过。” 寒薇忽然出声，说了句无关的话，寒长老这才将目光放回寒薇身上。 寒兆指着寒薇怒道：“寒薇，那你说，紫云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紫云妹妹就像我的亲妹妹，我怎么会杀她？” 巫长老哼笑一声，道：“寒薇，长盈已经将事发的经过一一赘述了，你还想嫁祸，当真是不怕死。” 寒薇弱弱说道：“巫小姐杀了人，自然不会承认。”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向巫长老，这样子反而有种害怕巫长老的模样。 寒兆皱眉，对巫长老道：“巫长老，口说无凭，还请将巫小姐一并找来，对峙过后，方才知道是谁在说谎。” 巫长老不屑，语气高高在上。 “你连杀女儿的凶手都想包庇，我凭何让长盈来对峙，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归死的不是我巫家的人。” 说完，巫长老转头看向阎长老。 “阎家小姐当时也在场，长盈是否说谎，阎长老觉得呢？” 阎长老看了眼巫长老。 这老东西祸水东引，这是想拉阎白钰下水。 “巫长老说错了，在场的可不止白钰，闻瑶也在。” 阎长老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闻长老身上。 寒薇也看了过去。 闻家这位长老，她有所耳闻，似乎对闻瑶疼爱的紧。 闻长老一直闭眼不说话，被人点名，她才缓缓睁眼。 “既如此，寒家三爷来圣女峰，所求为何呢？” 寒兆狠狠道：“我要找出那个杀害我女儿的人，我要亲手杀了她，为我女儿陪葬！” 寒薇低垂着头，她只能指望寒长老救命了。 “寒兆，紫云的死，确实令人惋惜，可你要知道，历届圣选死在试炼中的人，数不胜数，若是谁都来圣女峰讨要公道，圣女峰还如何在南疆立威。” 寒长老终于开口了。 寒薇暗地里松了口气。 既然寒长老愿意帮她，那就说明，她猜的没错。 在圣选前，寒长老找她说过几句话。 字里行间，都是让寒家的希望落空。 寒薇办到了。 寒紫云一死，寒家圣选落空。 她来圣女峰也正是因为这个，若是寒长老不肯帮，那她也能供出寒长老，说是长老指使她这么做。 “寒长老，你是寒家人，紫云死了，家主那边你想好要怎么交代了吗？” 寒兆对上寒长老，并没有十分恭敬，反而态度倨傲。 寒长老不怒，仍是淡淡说道：“家主若是知道，你前来圣女峰闹事，你可想好如何交代？” 第274章 陆羽醒来 寒兆：“紫云是我的女儿，家主的亲孙女，家主就算知道我来圣女峰，也不会怪罪我。” 寒兆说完，看向寒长老的眼神更加耐人寻味。 “寒兆，你说错了，寒家家主不会容许任何人危害到寒家的利益。” 寒长老淡漠的神情，让寒兆眼底染上更深的冰霜。 只要是寒家人，都知道寒长老只是老家主当初捡回来的一个女童，能当上长老，背后是寒家的倾力相助。 到了寒兆这一辈，对寒长老更是尽情利用，毫无亲情可言。 如今寒兆见寒长老不站在自己这一头，恼怒之余，就差说出更难听的话了。 “寒长老说的对，可你也别忘了自己是怎么当上长老的。” 寒长老淡淡的眼神看了眼寒兆，什么话也没说。 却平白的让寒兆觉得，那一眼让他有些害怕。 寒薇见到寒长老与寒兆起了冲突，心里沾沾自喜。 看来只要寒长老肯保她，她就不会有事。 “好了，你们寒家的事，不必拿到圣女峰来说，你们还是回家关了门，慢慢细说，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说话的是巫长老，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寒薇。 闻长老也开口：“巫长老说的对，圣女峰不是断案的地方，你们还是回吧。” 寒兆哼了一声：“既然圣女峰不肯给我女儿公道，那我就自己去找真相。” 说罢，寒兆转身就走。 还意欲带走寒薇。 寒薇慌忙叫了声：“寒长老！” 寒长老缓慢开口：“寒兆，寒薇你不能带走。” “凭什么？她被人指控杀了我女儿，我为什么不能带走她？” “就凭她是圣女让人送来圣女峰的，你便不能带走她。” 寒兆看向其他长老，谁也没有说话。 就连看热闹的巫长老，也无话可说。 寒兆狠狠瞪了眼寒薇，放下狠话。 “寒薇，若是让我查出是你杀了紫云，我必亲手取你性命！” 说完，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圣女峰。 寒薇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 “来人，将她押入地牢。” 闻长老淡漠的眼神掠过寒薇。 闻瑶送来的人，必定是犯了大罪，先押入地牢，随后再行审问。 圣女峰的两名弟子押着寒薇朝地牢去，寒薇眼神还紧紧的盯着寒长老。 巫长老轻嗤一声，道：“别看了，圣女送来的人，就算你是寒家人，寒长老也救不了你。” 寒薇垂下眼眸。 没关系，只要没死，一切都有机会。 …… 圣女府。 陆羽服药后，过了三个时辰终于有了醒来的迹象。 曹轩第一个喊出声：“陆羽！你醒了！” 服药期间，陆羽整个人犹如死尸一般，曹轩一度以为陆羽挺不过去了。 好在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陆羽睁着眼睛盯了一会儿曹轩，才缓慢开口。 “曹兄。” 曹轩激动的跑了出去。 怀里抱着剑的黑衣人走到床边，看陆羽还活着，满意的点头。 陆羽：“你是？” “怜星，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护卫了。” 陆羽一阵诧异，想要问清楚，可他现在的情况不容许他这么做。 顾梨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激动不已的曹轩。 他指着陆羽，对顾梨道：“你快看，陆羽醒了。” “嗯，我看见了，你也别太激动。” 顾梨走到陆羽床边，抓住陆羽的手腕，为他把脉。 片刻后，顾梨收回手，笑了起来。 “恭喜，病情大有好转，好好休养。” 陆羽扯了扯嘴角，“多谢。” 顾梨站起身，看了眼黑衣人，对陆羽道：“这位是来保护你的，或许你知道是谁派来的？” 陆羽摇头。 他并不知道是谁。 “算了，现在你也不用想太多，安心休养，你可是欠了圣女一个大人情，要还的。” “自然。” 陆羽语气虚浮，顾梨也不再多说。 转头对曹轩道：“他已经醒了，你不用守着他了。” 曹轩点头，如释重负道：“如此，这一遭南疆之行，也不算白来。” 顾梨挑眉戏谑道：“看来你是忘了，你来南疆的目的可不止为陆羽治病。” “自然没忘，不用你提醒，我时刻谨记。” 曹轩立马正色起来。 “没忘就好。” 顾梨走出房间，脸上的笑意即刻散去。 陆羽是醒了，病情也没有大碍。 可顾靖渊呢？ 一株七虫七草花已是难得，要想再找到一株，还是只能从圣女峰着手。 毕竟七虫七草花是圣女峰培育的。 顾梨转身去了闻瑶的住处。 闻瑶正在听下人带回来的消息，顾梨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直到下人离开，她才走进去。 “你都听到了？”闻瑶问。 “没有，我什么也没听到。” 顾梨一脸正经，好似真的什么也没听见。 闻瑶：“别装了，寒薇被送去圣女峰，险些就被寒家二爷带走去给寒紫云赔命，被寒长老挡了下来。” “寒长老救了寒薇？为什么？” 闻瑶摊手道：“谁知道呢，反正这个寒长老一直让人捉摸不透。” 说完，闻瑶站起身。 “寒薇被关在了地牢，今天寒家人所做的事，我要去圣女峰禀告长老。”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顾梨提出要一起去圣女峰，闻瑶诧异的看向她。 “你也要去？为什么？” 顾梨顿了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陆羽已经醒过来了，已无大碍，看来七虫七草花果真有奇效。” 闻瑶也明白过来，眯眼盯着顾梨。 “所以，你在打七虫七草花的主意？” 顾梨勾唇一笑。 闻瑶摇头道：“我劝你别想，七虫七草花可是圣女峰的宝贝，除了圣选，没有更容易获得的方式了。” “我知道，圣女为我们做的够多了，我不会连累圣女的。” 闻瑶皱眉。 她拿顾梨当朋友，自然是能帮就帮。 可是她也是圣女峰的圣女，这不是引贼入室吗？ 两相纠结之后，闻瑶还是妥协了。 七虫七草花再珍贵，那也是救人活命的东西。 能用在救人一途，也算是发挥了它的价值。 闻瑶轻咳一声，傲娇的回答：“那好吧，我可以带你进去，但你要记住，不能把我牵扯进去，毕竟我还是圣女。” 顾梨点头：“我们明白的，多谢圣女。” “你们？除了你还有谁？” 闻瑶大惊。 带顾梨一个人也就算了，怎么她还有同伙？ 第275章 小梨与小谢 顾梨咧嘴笑道：“我一人想要在圣女峰找药，实在不太容易。” “所以？” 所以顾梨打算带着谢伍一起。 只是有一点点小问题。 顾梨找来谢伍，打量谢伍魁梧的身形。 圣女峰都是女子，要让这么魁梧的一个男人混进去，可不太容易。 闻瑶指着谢伍，满脸不赞同。 “你要带他一起去？你可别害我。” 顾梨抱着手臂，啃了口指甲，思量着该怎么带上谢伍。 谢伍一脸不解。 “你们在说什么？” 闻瑶：“说你，你怎么就生得这样高大？” 谢伍挑眉，这是在赞美他？ 可闻瑶的表情看着分明不像。 “有了，你跟我来。” 顾梨想到了办法，拉着谢伍去换了一身衣裳。 走出来的时候，顾梨脸上满是笑意。 闻瑶正在啃着果子，一转头，看见一身女装的谢伍，惊讶的张大嘴巴，果子也掉在了地上。 谢伍仍无所觉，他低头看看身上的衣裙，觉得有些凉飕飕的。 “噗哈哈哈——你要让他这样去？” 闻瑶捂着肚皮，笑得合不拢嘴。 顾梨浅笑道：“对。” 她对自己化妆的手法很有信心，一会儿只要给谢伍化上妆就行。 闻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顾梨，你见过有这——么魁梧的女子吗？那不明摆着就是女扮男装。” 顾梨转头看着谢伍，第一次对魁梧的身材产生嫌弃。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魁梧的女子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 谢伍总算听明白了，是要他扮作女子。 他脸色变了变，看向顾梨：“真的要这样吗？” 顾梨：“怎么了？” 谢伍皱眉：“我不太喜欢这样。” 顾梨拍拍他的肩膀，道：“难道你忍心让我独自一人去圣女峰？要是我被人发现可怎么办？” 这话果然受用，谢伍虽然不喜欢，但为了顾梨还是闷声应了下来。 闻瑶笑得花枝乱颤，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看着顾梨给谢伍上妆。 等到上妆结束，闻瑶也忍不住呆了呆。 “天呐，顾梨，你这上妆的手法真不错啊，要不是他身形过于魁梧，这样看起来分明就是个冷艳的女子。” 顾梨也笑着。 她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妆发齐全的谢伍板着一张脸，没有丝毫表情。 顾梨捏着他的脸，道：“要是笑起来，就更美了。” 谢伍忍受着女子的装束，还涂脂抹粉，已经是尽力忍耐了。 让他顶着这副样子笑，他实在做不到。 “好吧，既然准备好了，那就走吧，我只能保证把你们带进去，能不能找到七虫七草花，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多谢圣女。” …… 三人来到圣女峰入口，不出意料，谢伍就被人拦了下来。 “这位是？” 入口处的弟子目光怪异的打量谢伍。 这般壮硕的女子，她们还从未见过。 闻瑶咳嗽一声，道：“咳，这是我最近新收的婢女，长得是壮实了些，但生得十分漂亮。” 弟子们一听十分漂亮，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谢伍的脸上。 谢伍出门的时候被曹轩撞见，曹轩整个人如遭雷击。 因此谢伍也受了打击，说什么也要戴上面纱。 可现在被弟子们盯着，他不得不摘下面纱。 精致的妆容，冷艳的眉眼，弟子们也被惊艳到，盯着谢伍的脸目不转睛。 “好看，确实很好看。” “好了，好了，既然看过了，就快遮起来，别抢了本圣女的风头。” 闻瑶憋笑憋的厉害，只能让谢伍赶紧把脸遮起来。 谢伍十分迅速的遮起脸。 弟子们目光看向顾梨，只是稍稍查看，便放行。 进去的时候，闻瑶看见门外停放着一辆豪华马车。 “今日圣女峰谁来了？” 弟子回道：“是青王殿下。” “颜梵天？他来做什么？” 弟子：“这——我们不知。” 闻瑶带着顾梨与谢伍走进去。 走远后，顾梨才小声问：“颜梵天是青王？” “没错，他还有个弟弟羽王，叫颜川昱，这两兄弟的性格天差地别，青王可不受人待见。” “为什么？” 闻瑶嗤笑一声，道：“青王性情粗鄙，不惜羽王那般温和讨喜。” 顾梨点头。 前面走过来几个圣女峰的弟子，顾梨便低着头不再说话。 几名弟子对着闻瑶行礼：“圣女。” “嗯。”闻瑶淡淡回应。 人走远了，闻瑶才说道：“听说青王有些怪癖，他说不定会喜欢谢伍这样的‘女子’。” 说完，闻瑶忍不住笑起来。 没走几步，一道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有什么事这么高兴，让圣女这般开怀？” 顾梨悄悄看过去，大概猜到了这人是谁。 “见过青王殿下。” 闻瑶虽是圣女，但见了王室也要浅浅行礼。 “圣女不必客气，你我也是熟人了。” “殿下可不要乱说，我们不熟。” 颜梵天和传闻一样，性格粗犷，人也长得壮实。 面对闻瑶的疏离，他大笑着上前。 “圣女还是这副小辣椒的模样，本王很是喜欢。” 说完，颜梵天看向了闻瑶身后的顾梨与谢伍。 看向谢伍的时候，颜梵天明显来了兴趣。 “她是你的婢女？这身形——” 闻瑶与顾梨心中同时咯噔一声。 刚才还说着谢伍这样子兴许青王会喜欢，竟被说中了。 闻瑶站到颜梵天面前，意欲挡住他看向谢伍的视线。 可无论是颜梵天还是谢伍，都高出她许多，根本挡不住。 颜梵天看向谢伍，“这身形，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就是不知道这模样，可也这般粗犷。” 说完，越过闻瑶就上前去扯谢伍的面纱。 顾梨率先伸手，挡住了颜梵天。 “殿下，事关女子名节，殿下这般不妥。” 颜梵天垂眸瞥了眼顾梨，甩开顾梨的手。 “本王要如何，几时轮到你来置喙。” 谢伍眉眼一凝。 这人当着他的面欺负顾梨，他怎么能忍。 顾梨轻咳一声，示意他忍住。 闻瑶高声道：“青王殿下，这里是圣女峰，不是你寻欢作乐的地方。” “那又如何？整个南疆都会是我的，区区圣女峰，我还不放在眼里。” 颜梵天出言也毫不客气。 再次伸手，势必要一睹谢伍的模样。 闻瑶忍不住要出手制止。 就在这时，闻长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青王殿下来圣女峰，所为何事？” 听见闻长老的声音，颜梵天总算忌惮了几分，收回了手。 转身倨傲的对闻长老道：“本王来取十株七虫七草花，圣女峰不会不给吧？” 第276章 女装大佬 一听到七虫七草花，顾梨与闻瑶暗中对视了一眼。 闻长老语气平淡，道：“青王殿下，七虫七草花培育不易，殿下张口就是十株，若没有南疆王的旨意，还恕我们不能给。” 颜梵天目光深邃，看向闻长老的时候，带着一丝调笑。 “长老的意思，是不给本王这个面子？” 闻长老面无表情道：“请殿下带着南疆王的旨意前来，届时我们一定会将七虫七草花双手奉上。” 南疆谁人不知七虫七草花的珍贵。 就算是南疆王，也没有张口就是十株的先例。 闻长老这话，分明就是在打青王的脸。 颜梵天听后，果然脸色沉了下去。 “看来闻家在王都过得太顺了，不过区区一个长老，居然敢这样对本王说话。” 闻瑶站了出来，说到：“青王殿下，就算是南疆王也要对圣女殿礼让三分。” 颜梵天眼神掠过闻瑶，哼道：“一群无所事事的女人，待本王继位后，定要废了你们这圣女殿！” 说完，颜梵天甩袖离开了。 走之前，目光还紧紧盯着谢伍。 青王离开后，闻瑶才跑到闻长老身边，亲昵的挽着闻长老。 “姑奶奶，我让人送来的人呢？” 闻长老睨了眼闻瑶。 “在地牢里，寒家做的那些事，我已经知道了，你随我来。” 寒家公然刺杀圣女，这是对圣女峰的挑衅。 长老们开了议事堂，针对寒家这件事，势必要讨论出个结果来。 闻瑶跟在闻长老身后去议事堂。 还不忘朝着顾梨与谢伍二人挤眉弄眼。 闻长老忽然转身，看向顾梨与谢伍。 “她们两个，是你的婢女？” “啊，对！是我新收的婢女。”闻瑶说着，就佯装吩咐二人。 “小梨，小谢，你们在外面等着，不许乱走知道吗？” 顾梨与谢伍恭敬回道：“是。” 闻瑶转身挽着闻长老的手臂，笑着道：“姑奶奶，走吧，这寒家一定要好好整治，她们太过分了，简直不将圣女峰放在眼里。” “是吗？我怎么听说，寒家的杀手全死在了你府上？” 闻长老语气不变，倒是闻瑶，慌忙遮掩。 “哈哈哈，是吗，死了吗？好像——是有这回事，哎呀，没办法，本圣女还是太强了。” 闻瑶的话，终于逗笑了闻长老。 两人有说有笑朝着议事堂走去，直到走远了，顾梨才拉着谢伍到了一处隐秘位置开始谋划。 “青王都拿不到七虫七草花，我们也要小心些。” 谢伍扯了扯身上的衣裙，不高兴道：“我能不能换了这身衣裳？” 顾梨看了看谢伍不自在的模样，笑了一声。 “不能，圣女峰全是女子，你只有穿着女装才能掩人耳目，不被发现。” “刚才那个男人不是也进来了？” 谢伍还记着颜梵天，顾梨只能摇头。 “他和你不同，这是人家的地盘，我们还是谨慎些吧。” 最后谢伍也没能为自己争取到男装，只能穿着大码女装同顾梨一起，去找七虫七草花的下落。 两人刚从角落走出来，就听见了一道略带怒气的声音。 “圣女峰的长老简直放肆！根本不将本王放在眼里。” 另一道声音小心又恭维的安慰：“殿下，他们眼不识泰山，待殿下当上南疆王，圣女峰的去留还不是殿下说了算。” “哼，那是自然。” 颜梵天被身边的小厮哄的高兴，一时也没那么生气了。 顾梨很疑惑，这人不是气冲冲的走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颜梵天带着小厮走过来。 顾梨与谢伍立刻低垂着头让路。 颜梵天大步流星的从二人面前走过，却忽然停住脚步，倒了回来。 “你不是闻瑶的婢女吗？怎么在这里？” 颜梵天走到谢伍身前，眼中毫不掩饰对谢伍的兴趣。 顾梨在心里止不住叹气。 没想到女装谢伍还挺能招桃花。 面对颜梵天的问话，谢伍没有回答。 担心惹恼了这位青王，顾梨只能站出来替谢伍回答。 “回殿下，我们是圣女的婢女。” “问你了吗？让她说话。” 谢伍自然不会说话。 他女装扮相几乎没有破绽，但是一开口，那绝对露馅。 顾梨只能赔笑脸，道：“我这位妹妹染了风寒，嗓子不适，怕污了殿下的耳朵。” 颜梵天转向谢伍，笑着道：“那本王还偏要听听看，她到底是不是嗓子不适。” 既然说不通，顾梨也只能看眼谢伍。 谢伍直起身抬头，目光直直的看向面前的颜梵天。 颜梵天这才发现，不卑躬屈膝的时候，这女子竟然比他还高上分毫。 这更让颜梵天来了兴致。 “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女子，甚好，拿下面纱，让本王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谢伍一把扯下面纱，冷着脸盯着颜梵天。 “殿下可满意？” 桃红粉黛，两颊生嫣。 加上粗犷的嗓音，偏偏就让颜梵天一眼中意上了。 他一拍手，道：“好！好！这般冷艳的女子，本王喜欢！” 顾梨听了浑身一震。 这青王，果然有些特殊癖好。 她悄悄看向谢伍，担心谢伍忍不住将这人给揍了。 这才发现，她小瞧了谢伍的忍耐力。 谢伍微微垂眸看着颜梵天，还愈发让颜梵天心生欢喜。 “你叫什么名字？本王这就去讨了你，你随本王回去，必定荣宠一身。” 顾梨死咬着下唇，担心一个不小心就笑出声来。 青王身后的小厮也面露难色。 他小声提醒道：“殿下，这——这人分明就是个——” “好，既然殿下看上了奴家，那奴家愿意跟着殿下。” 小厮怎么看谢伍都觉得是个男人，刚要提醒，就被谢伍出声打断了。 不仅惊到了小厮，就连顾梨也被吓到。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谢伍。 谢伍朝她眨眨眼。 顾梨道：“殿下，圣女那边——” “哼，本王讨要七虫七草花不成，难道讨个婢女也不成吗？他们还知道本王是储君吗？” 颜梵天性子本就大大咧咧，想要的得不到，自然不满。 转头对小厮道：“你去告诉闻瑶，要么给本王十株七虫七草花，要么就把这婢女给本王，本王就在这里等着她回复。” 颜梵天双手背负在身后，原地站定。 小厮没了法子，只好赶紧去找闻瑶说清楚。 顾梨看向谢伍，也不知道谢伍怎么想的，居然要跟着青王走。 谢伍忽然开口道：“殿下，请容许我和姐姐说两句话。” “去吧，跟本王回去后，想来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谢伍拉着顾梨到角落。 “或许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七虫七草花，你不要妄动，我来想办法。” 第277章 另有办法 顾梨诧异，没想到平时看着不显山露水的谢伍，居然还有这种心思。 “你是说，你想通过青王得到七虫七草花？” 谢伍点头。 “可是，你真的行吗？” 顾梨看了眼不远处的青王。 那可是觊觎着谢伍美貌的人，谢伍到他身边去，还是以这副样子。 到时候要是穿帮，可就不好了。 谢伍轻叹一声：“已经这样了，青王看样子也不会放过我，不如就顺水推舟，利用他一番。” “你可想好了？你这样子，随时可能穿帮，其实我们可以另想办法。” 顾梨的担忧不是没道理。 颜梵天看着就不像是会好好对待谢伍，倒是动手动脚，暴露也只是时间问题。 “比起我们在圣女峰漫无目的的找，通过他才是最快得到七虫七草花的。” 谢伍平时不善言语，紧要关头，倒也能分析出利害关系。 顾梨点头。 “既然你想好了，那万事小心。” 谢伍握了握顾梨的手心，转身走向颜梵天。 “说完了？那就随我走吧。” 颜梵天的小厮已经回来了，只不过他没有见到闻瑶。 青王要走闻瑶的婢女，也就没有经过闻瑶的允许。 但顾梨与谢伍不知道啊，谢伍站在颜梵天身后，对顾梨轻轻点头。 便跟着颜梵天离开了圣女峰。 顾梨站在原地，脸上表情并不高兴。 虽然青王也是一条路子，但她不敢保证谢伍不会暴露。 顾梨转身去了圣蛊所在的密室。 闻瑶带她来过一次，她暗中记下了机关。 圣蛊也是圣女峰很重要的东西，那么七虫七草花会不会也在密室呢？ 顾梨查探一番过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发现圣蛊所在的密室几乎没有任何花草的存在，那么七虫七草花也不可能在这里。 离开密室后，顾梨遇上了一名圣女峰的弟子。 顾梨侧身让弟子先行，却在侧身的时候从对方身上嗅出一股微微熟悉的味道。 “等等，这位姐姐，请问议事堂的方向在哪？” 顾梨叫住了那名弟子。 弟子转身，上下打量一番顾梨，便为她指了个方向。 “那边，直走便是。” “多谢姐姐，不知姐姐身上的香粉是哪家的，味道可真是好闻。” 弟子微微皱眉，道：“你闻错了，圣女峰的弟子不允许擦香粉。” 顾梨笑道：“那兴许是我闻错了，对不住。” 女弟子扭头便离开了。 顾梨看着那人身影消失，才朝着议事堂走去。 到了门外，顾梨等着闻瑶出来。 回想方才从那女弟子身上闻到的味道，顾梨终于记起了。 是谢伍，她从谢伍身上闻到过， 当时谢伍中了车铃的毒，醒过来后身体虽然没有大碍，但偶尔就能从他身上闻到这种味道。 方才那名圣女峰的弟子，身上为何也有相同的味道？ 既不是香粉，难道还有别的东西能散发出那种香味？ 百思不得其解，正想着，议事堂的门开了。 四位长老率先走出来，闻瑶跟在后面。 巫长老瞥了眼顾梨，冷哼一声：“圣女倒是惜命，经过寒家的刺杀，连到圣女峰来都要婢女保护。” 此次议事，闻瑶直说寒家对她当了圣女一事不满，因此派杀手刺杀。 所以巫长老误会，闻瑶并不解释。 闻瑶：“巫长老说的对，你是没见到当时寒家派来多少杀手，我当真怕了呢。” “哼！既知害怕，就应该好好待在圣女峰。” “巫长老，我还年轻，圣女峰太无趣了，等我到了巫长老这般年岁，一定会好好待在圣女峰的。” 闻瑶回怼巫长老，是句句不落。 气得巫长老直接甩袖离去。 这次寒家派来杀手，可死了不少人，寒家大爷都死在了圣女府。 顾梨看向寒长老，见寒长老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情。 顾梨猜测，这寒长老恐怕与闻瑶一样，同家中关系并不和睦。 察觉到顾梨的目光，寒长老朝她看了过来。 顾梨立刻收回目光。 寒长老淡然一笑，对闻瑶道：“寒家所做之事，我代替寒家向圣女赔个不是。” 闻瑶撇嘴。 “寒长老言重了，要杀我的是寒家，况且——寒家大爷已死，寒家与我的恩怨恐怕还没完，到时候，寒长老可要帮我。” “自然，圣女是圣女峰的人，圣女峰必定会护着圣女。” 寒长老言语间滴水不漏。 闻瑶也觉得无趣。 不管寒长老所说是真心还是假意，寒家做的事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长老们相继离开，闻瑶才小声问顾梨： “你怎么在这？谢伍呢？找东西去了？” 顾梨摇头，“谢伍被青王带走了。” “什么？颜梵天真的看上了谢伍不成？” 这，很难说不是。 顾梨：“青王的小厮不是来同你说了，你不知道？” “我同长老在议事，没人来找我。” 闻瑶说完，顾梨也明白了过来。 想来是小厮没见到闻瑶，青王便自作主张带走了谢伍。 闻瑶气呼呼拉着顾梨朝外走，“走！咱们去找他。” 顾梨拉住闻瑶，摇头：“谢伍说，要从青王那边着手。” “你是说，他将计就计？” 顾梨点头。 “可是——”闻瑶看看四周，凑近顾梨小声道：“谢伍是个男人呀，跟着颜梵天回去，不是马上就会暴露？” 这点顾梨也想过，可谢伍既然这样做，那就有把握。 她只能选择相信谢伍。 “或许谢伍有其他的法子，再等等吧。” 闻瑶带着顾梨离开圣女峰，一边小声嘀咕。 “他平时看着不显山露水的，没想到心思还挺深，青王来圣女峰，张口就是十株七虫七草花，要是长老们真的给了，这倒也是个机会，怕就怕，长老们不给。” “但愿那青王是个蛮横不讲理的，硬是到圣女峰讨要，长老们就算不给十株，一株也是要给的。” 顾梨很清楚，颜梵天那副样子，也不像是能忍气吞声的人。 只要他能逼着长老们给出一株七虫七草花，那么谢伍就有机会。 “对了，你同长老们议事的结果如何？” 顾梨也没忘记闻瑶此行的目的。 闻瑶撇嘴，不满道：“寒长老不管不问，其他几位长老倒是乐见其成，毕竟四大家族从来都是对手，见到这种事情，可不就是幸灾乐祸。” “寒薇呢？如何处置她？” 说起寒薇，闻瑶嘴角落了下去。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寒长老力保寒薇，我暂时动不了她。” 顾梨沉默片刻，心中也很疑惑。 闻瑶又道：“不过也能看出来，寒长老并不在意寒川死在我府上，这就好办了。” 第278章 百蛊不侵 不过这也是闻瑶觉得奇怪的地方。 众人皆知，寒长老不是寒家亲生。 可纵是如此，她也是受了寒家的恩，才得以坐上圣女峰长老的位置这么多年。 寒家出事，她理应第一个站出来为寒家辩白。 可今天种种事象表明，寒长老并不想牵扯进寒家的事中。 就算寒薇被她保下，她也只能保住一个寒薇了。 闻瑶与顾梨回到圣女府，陆羽已经起身行走了。 见两人回来，陆羽连忙上前。 “圣女，师傅，多谢两位全力救治。” 他对着二人深鞠一躬，顾梨忙拦住他。 “大病初愈，还是少活动吧。” 陆羽面露难色，看向顾梨。 “师傅用那样珍贵的药材救了我，却没有救治顾将军，如此大恩，陆羽必定铭记在心。” “倒也不必，我选择救你，只是因为你的病比较紧急。” 顾梨说的轻松，闻瑶却看了她一眼。 就这一眼，陆羽就知道，事情并不像顾梨说的那么简单。 陆羽面对顾梨，更是毕恭毕敬。 “以后但凡是师傅的事，就是我的事，陆羽无所不应。” 顾梨一怔，眼神莫测的看向陆羽。 “刚好，有一件事，我觉得你可以帮忙。” 闻瑶也来了兴致，诧异的看向顾梨。 “不会吧？你不会是想要——？” 跟闻瑶的视线对上，顾梨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让陆羽觉得方才他可能说错话了。 …… 寒家。 寒家家主寒天鹭看着大堂内摆放着的数具白布盖着的尸体，脸色阴鸷的可怕。 其中还有一具尸体是他的大儿子。 一想到这里，寒天鹭后槽牙磨了磨。 “是谁杀了川儿？是闻瑶，还是顾靖渊？” 寒川的功夫是三个儿子里面最好的，才被派去追回顾靖渊，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就成了一具尸体。 负伤的寒家二爷寒月，手臂的伤还微微作痛。 他一脸恼怒道：“还能是谁，一定是闻瑶！顾靖渊被药物效控制，大哥只要吹响哨声，顾靖渊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话音刚落，寒家三爷寒兆走了进来。 看见地上的尸体，眼中满是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看清地上的寒川之后，更是诧异。 “大哥？” 寒天鹭面色阴沉，眸光微抬，看向寒兆。 “兆儿，你去哪儿了？” 寒兆：“父亲，紫云死的不明不白，我去了圣女峰，可她们却不肯还紫云公道！” “混账！谁让你去的？” 寒天鹭目光冷厉，寒兆知道自己做错事，低头不语。 寒月在一旁道：“三弟，家中现在最要紧的是什么，你还不明白吗？大哥被杀，我们势必要报仇雪恨。” 寒兆咬牙，低声道：“那我的女儿呢？她是为了寒家才去竞选圣女，她的死就是应该的吗？” “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紫云的死我们也很心痛，可一切要以寒家为主。” 寒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就连寒天鹭，也露出不满。 “身为寒家人，为了寒家的大业，就算死也是值得的，紫云的事暂且放下，川儿身死，正好借着他的死讯，找上圣女府问个明白。” 寒兆抬头，一脸不可置信。 他的女儿死了，就暂且放下。 大哥死了，父亲就要为了大哥找上圣女府讨公道。 他怎能不恨！ 寒兆深吸一口气，将怒气暂且压下。 眼神一转，看向了寒月。 “我在圣女峰见到了寒薇，巫家的人说，紫云是死在寒薇手中。” 寒月也是一愣。 随后怒道：“三弟，你胡说什么！” “并非是我胡说，而是寒薇行迹实在可疑，二哥，她是你的女儿，难不成是你授意她杀了紫云？” “我？我为何要让她杀了紫云？三弟，你可不要胡乱攀咬。” “那我问你，寒薇为何不肯同我回来说个清楚？而是去了圣女峰，寻求寒长老的庇护？” 寒兆最终还是没忍住怒气。 一想到寒薇被寒长老庇护，他就想起惨死的寒紫云。 “你说什么？寒长老护住了寒薇？” 寒天鹭忽然出声，声音带着更深层的冷意。 寒兆：“是，寒薇被指认杀了紫云，我想带她回来问个明白，寒长老却将她留在了圣女峰，还说寒家如今犯了事，她绝不偏私。” 寒天鹭冷笑一声。 “寒素衣冷眼旁观这么多年，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寒素衣正是寒长老的名字。 “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寒天鹭：“你们这个姑姑，早就盼着寒家出事了。” “哼，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贱种，也配做我们的姑姑。” 寒兆语气厌恶，说话更是口无遮拦。 寒天鹭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阻拦。 “你们准备一下，与我一起去圣女府，我倒要看看，她一个小小圣女，有多大的能耐护住顾靖渊。” …… 陆羽同曹轩，二人刚收拾好东西，正准备搬离圣女府。 曹轩不解：“陆羽病才刚好，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让他现在去办？” 顾梨将包袱扔给曹轩，曹轩手忙脚乱的抱住。 顾梨：“的确很重要，而且越快越好。” “玲珑客栈不远，为何还要准备马车？” 顾梨浅浅一笑，“等会儿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停在了圣女府门口。 顾梨几人齐齐看过去。 寒兆率先从马车上下来，然后是寒月。 最后二人掀开帘子，寒天鹭也慢悠悠走了下来。 顾梨给了曹轩二人一个眼神，两人驾马车离开了。 顾梨才对着寒家人道：“几位是来见圣女的吗？” 她面带微笑，丝毫不惧自己已经在寒家人面前露过脸。 “是你。” 寒天鹭看见顾梨，眼神微冷。 “正是，我是圣女府的婢女，几位若是想见圣女，恐怕还要等等。” “你既然是婢女，还不快开门引我们进去。” 寒兆声音带着颐指气使的傲慢。 顾梨却只是眼神略过他，最后落在寒天鹭身上。 “圣女吩咐了，寒家人她不见。” “你——” 寒兆要发火，被寒天鹭看了一眼，就消停了。 寒天鹭看向顾梨，问道：“丫头，告诉我，你为什么没有中蛊？” 顾梨咧嘴一笑，道：“因为我百蛊不侵。” 第279章 品味奇特 之前顾梨被寒薇带走，寒家人给她种下噬心蛊。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解蛊，却不想，蛊虫入体后就没了作用。 她回到圣女府后，也让闻瑶看过。 奇怪的是，闻瑶说：她体内并没有蛊虫。 虽然顾梨不知道为什么蛊虫消失了，但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面对疑惑不解的寒天鹭，顾梨非常好心的为他解了惑。 但看样子，寒天鹭并不太相信。 “百蛊不侵？老夫还从未听说过。” 顾梨笑笑：“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寒家主没听过也正常。” “但寒家主也要知道，人外有人。” 寒天鹭看了会儿顾梨，便转移了话题。 “去告诉闻瑶，我儿死在她府上，若不给个交代，老夫必定上告到南疆王面前。” “这件事，圣女也吩咐了，寒家大爷刺杀圣女未果，圣女很生气，她现在已经去了王宫，想必现在，已经同南疆王正在说这件事。” 顾梨还是笑意盈盈。 反观寒天鹭，嘴角向下撇，已经很不高兴了。 顾梨伸手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寒家主还请回吧。” 寒兆与寒月看了看家主的模样，心中满是愤恨。 家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寒月：“父亲！” “回去。” 寒天鹭冷着脸转身走向马车。 寒月：“父亲，我们就这样回去？大哥的仇怎么办？” 寒天鹭没有说话，只是上马车后，透过帘子的缝隙紧紧盯着门口站着的顾梨。 顾梨笑着冲马车挥手。 直到马车走远，顾梨才散去笑意。 …… 南疆王宫。 闻瑶站在下方，上面坐着一身华贵的南疆王。 “圣女，你说寒家派杀手刺杀你，可寒家为何要杀你？” 闻瑶叹气道：“南疆王有所不知道，圣选结束，最终的胜利者还是我。” “你的意思是，寒家嫉恨你当选圣女，想要杀了你？” “正是，南疆王英明。” 闻瑶的马屁没有让南疆王身心舒适，反而微微蹙眉。 “噗嗤！”一旁传来了道笑声。 闻瑶看过去，发笑的是羽王颜川昱。 “殿下笑什么？” 颜川昱相貌与南疆王有三分相似，更多的是遗传了他的母亲。 加上他言语温和，南疆王很中意这个儿子。 “你也不是第一次当圣女，寒家为何这次要杀你？” 颜川昱说话的时候带着笑，似乎只是寻常疑惑。 可闻瑶却觉得，他是在为寒家说话。 “殿下，去年圣选拔得头筹的也是我，寒家想着今年还有机会，可今年的圣选，寒家不仅落败，寒紫云还死了，他们恨我。”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寒紫云的死与你有关？” 颜川昱目光浅浅落在闻瑶身上。 闻瑶一怔，立刻辩驳：“殿下可不能乱说，杀了寒紫云的是她寒家人。” “杀人的不是你，那寒家杀你，便不成立了，想必圣女看错了吧。” 一句话，便为寒家开脱了罪名。 闻瑶这才肯定，羽王就是在帮着寒家。 “是吗？不过羽王殿下怎么这般肯定不是寒家？不惜当着南疆王的面与我辩论，难道羽王殿下同寒家有什么关系？” 颜川昱手中折扇唰的一声打开，浅浅遮住嘴角。 道：“圣女多想了，本王只是觉得寒家明目张胆杀人，似乎不太可能。” “怎么不可能，本王倒是觉得非常有可能。” 闻瑶还没说话，又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颜梵天大步流星从殿外走进来，和颜川昱相对而坐。 两人目光对上，似有火星迸发。 颜川昱对着颜梵天道：“王兄来迟了。” 颜梵天：“本王稍稍迟了些，父王都没怪罪，王弟是在怪我吗？” 南疆王皱眉看向颜梵天。 “怎么来得这么迟？” 颜梵天这才起身朝着南疆王行礼。 “父王，儿臣新得了个美人儿，刚把她安置在府上，所以来晚了。” 这个美人儿，不出意外就是谢伍了。 闻瑶扯了扯嘴角。 没想到谢伍还真有两把刷子，哄得颜梵天晕头转向的。 南疆王脸色一冷。 “你身为王子，整日沉迷女色，成何体统！” 颜梵天还没等南疆王说完，便自顾自坐下。 “父王后宫都要佳丽三千，我为何不能？” “再说，待我登位，便能和父王一样坐拥诸多美人儿，岂不是很好？” 闻瑶听了暗中摇头。 这个颜梵天，还真是肆意妄为。 南疆王果然面露嫌恶，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颜梵天。 对闻瑶道：“寒家的事圣女峰自会处理，王室不会插手，你们自行查明便是。” 闻瑶行礼。 “是。” 闻瑶走出大殿，没一会儿，身后跟过来一个人。 笑意盈盈的语气，闻瑶不回头都猜到了是谁。 “圣女留步。” 闻瑶转头，“羽王殿下有事？” 颜川昱：“圣女似乎对我有误会，本王想解释一下。” “不必了，殿下身份尊贵，恐怕让人误会。” 闻瑶转身就走。 “闻瑶！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颜川昱叫了闻瑶的名字，闻瑶停了下来。 叹了口气，才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闻瑶，小时候你很喜欢我，为何现在对我避之不及？” 颜川昱眼神落寞，似乎很是伤感。 闻瑶抽了抽嘴角，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你？” 颜川昱大上闻瑶几岁，小时候世家子女和王室子弟在同一个学塾念书。 闻瑶总拿点心去换颜川昱的课业来抄。 她只是不喜欢费脑子而已。 颜川昱微微一笑，“我只是想问你，你说寒家人杀你，究竟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要不是我错手杀了寒家大爷，我也不会来面见南疆王。” 颜川昱一怔，疑惑道：“你杀了寒川？” “没错。” 闻瑶看了眼颜川昱，问道：“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颜川昱没有再叫住闻瑶，只是看了闻瑶的背影很久。 他眼神逐渐变冷，折扇也在手心有一搭没一搭的拍打。 颜梵天走到他身后，嘲弄道：“那丫头扁平的像块木板，你品味真是奇特。” “你的品味也不怎么样。” 颜川昱看向颜梵天身后高大的女子，露出些许讥讽。 “这你就不懂了，身材壮硕才更有趣味。” 颜梵天说着，咸猪手抓了一把谢伍紧实的腰臀。 谢伍眉眼低垂，似乎没有任何不满。 没有人知道，他内心已经爆炸了千百回。 只有七虫七草花一直在支撑着他，才没有将面前的人头颅捏碎。 颜川昱问道：“王兄此次来，不单单是来请安的吧？” “自然，我来向父王讨要旨意，有了父王的旨意，圣女峰的人还敢不听我的？” 颜梵天一脸得意。 “那就祝愿王兄，得愿以偿。” 颜川昱摇着折扇离开，眼中满是不屑。 第280章 泻药 陆羽和曹轩二人，离开圣女府后，去了玲珑客栈。 顾靖渊带着谢初一，同他们一起住进了客栈。 两人与顾梨商议好了，若是谢伍拿到七虫七草花，他们第一时间将顾靖渊带离南疆。 避免寒家再生事端，他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顾潜自然无可避免，也跟着住进了客栈。 谢初一安稳坐在顾靖渊臂弯中，无忧无虑。 “顾将军，客房已经安排好了。” 陆羽面对顾靖渊十分恭敬，连顾潜都忍不住翻白眼。 “陆羽，你不必如此。” 陆羽摇头，“师傅于我有恩，顾将军是师傅的父亲，我自然要多加尊重。” “随你。” 顾潜转念一想，他是顾梨的亲哥哥，那陆羽是不是对他也要毕恭毕敬？ “那我呢？” 顾潜刚问出声，曹轩冷刀似的眼神就看了过来。 哼道：“你？你做了什么？” 顾潜不满：“顾梨是我亲妹妹，我怎么就不能邀功了？” 曹轩讥讽：“要是这样说，那与她有关的人，岂不是都成了陆羽的恩人？” “对啊，为什么不能呢？” 顾潜又变成了那副不着调的样子，曹轩懒得同他争辩，转头不看他。 顾潜凑近陆羽，笑道：“你说呢？” 陆羽刚要说话，一把剑柄横在两人中间。 是怜星。 “不必。” 怜星淡淡的看了眼顾潜，似乎也受不了他胡搅蛮缠。 既然已经说明了自己护卫的身份，保护陆羽。 那帮他抵挡骚扰也是护卫分内的事。 顾潜打量怜星：“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怜星不语，只是抱着剑站在一旁。 顾潜自觉无趣，便去找顾靖渊了。 陆羽对怜星道：“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派你来保护我的。” “你不需要知道。” 怜星语气生硬，陆羽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一低头，发现腰间顾梨送的药香囊不见了。 正要说话，客栈的小二过来敲门。 “客官，掌柜有事找你们。” 曹轩与陆羽对视一眼，曹轩开了门。 “何事？” 小二佝偻着腰身，小心的探头往里瞧，笑道：“掌柜让我来问问，几位客官可有什么需要？” 曹轩：“不用。” 说完就要关门，小二一把挡住门板。 笑着说：“怎么不见那位公子？” 曹轩一怔。 “哪位？” 他们不是第一次来住玲珑客栈，但小二的模样，分明就是有备而来。 担心再生变故，曹轩便谨慎了起来。 小二笑意更甚。 连忙摆手道：“客官别误会，是掌柜的让我来的，我就是来问问。” “你说的那位，是哪位？” 曹轩冷声看向小二，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可小二常年混迹在客栈，早就练就了虚与委蛇的本事，曹轩看不出变化。 小二眼神又往里瞄了眼，道：“那位小公子，腰间挂着块玉佩——” 玉佩？ 曹轩知道小二说的是谁了。 “找他做什么？可是欠了你们银子？” 顾潜腰间就挂着一块玉佩，想来小二说的人就是顾潜。 “没有，没有，那是一位贵人，不曾欠我们银子。” “贵人？” 曹轩疑惑皱眉。 又想到是顾梨让他们来的玲珑客栈，难不成这客栈跟顾梨有关系？ 顾潜又是顾梨的哥哥，难道是顾梨吩咐了客栈，让他们照看？ 小二笑着点头：“对对，不知那位公子现在何处？” 曹轩指了指对面的客房，顾潜和顾靖渊都在里面。 “人在里面。” “多谢公子，打搅了。”小二欣喜着点头哈腰。 曹轩冷着脸关门，小二去了对面客房。 “是谁？” 陆羽问。 “找顾潜的，大概是顾梨的人。” 陆羽点头，师傅人脉真广。 …… 圣女府。 闻瑶回家一看，原本热闹的府邸，瞬间变得冷清。 整个人也有些恍惚。 顾梨走出来。 “回来了？” 闻瑶面上一喜。 “你没走？” 顾梨笑了笑，“我等着你回来，同你说一声，我们去了玲珑客栈。” 闻瑶笑容僵住，“你也要走？” “初一也在那，我自然也要去。” “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 闻瑶很不开心。 “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你还有那么多的婢女。” “她们跟你们不一样，你们对我从来没有别的心思。” 闻瑶噘着嘴耍小脾气。 顾梨：“那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心思？” 闻瑶一怔，随后道：“就算你有心思，我也甘愿被你利用。” “为什么？我其实很早就想问，你与我不过是东夏京城一面之缘，为何那么信任我？” “圣蛊啊，你帮我带回了圣蛊，我喜欢你。” 闻瑶语气单纯，顾梨也笑起来。 “我也喜欢你，但自从我来到南疆，已经为你添了不少麻烦，我爹的事寒家不会轻易放弃，所以不能再给你惹麻烦了。” 顾梨深思熟虑过，虽然在圣女府有保障，但会给闻瑶带来麻烦。 “我不怕麻烦！” 闻瑶抓着顾梨的手，“你们能不能就住在我家？” 顾梨犹豫片刻，缓缓摇头。 “抱歉，这次的事情或许并不会轻易结束，等事情结束后，我一定会郑重向你道谢。” “道谢就不必了。” 闻瑶兴致缺缺。 “对了，我今天在王宫见到颜梵天了，他应该是去跟南疆王请旨的，七虫七草花应该不成问题。” “多谢圣女告诉我。” 顾梨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交给闻瑶。 “这是我研制的药，不是什么好东西，比不上七虫七草花珍贵，但我目前只能拿出这些了。” 不仅有几瓶药，还有一卷书册。 顾梨放在最下面，闻瑶兴致不高，便没有拿起来看。 她接过来抱在怀里。 “你还会回来找我吗？” 闻瑶知道，顾梨在等谢伍那边七虫七草花到手。 一旦药材到手，他们或许会火速离开南疆。 一想到这，闻瑶便有些难过。 顾梨摸摸闻瑶的头发，轻声道：“会的。” 闻瑶抱住顾梨。 “那就说好了，一定要回来找我。” “嗯。” 顾梨离开了圣女府。 闻瑶将顾梨送的东西锁进了房中的柜子里。 寻常的药物，她也用不到，只能留着顾梨送的东西当个念想。 走出圣女府后，顾梨便觉得身后有人跟踪。 她没有立刻去玲珑客栈，而是带着那人在大街上遛弯。 三圈之后，对方似乎察觉到暴露了。 顾梨准备再转一圈的时候，人出现在了顾梨面前。 “小丫头，你挺厉害啊，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第281章 自家产业 顾梨打量后，疑惑道：“你找我？” 男人笑了几声，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扔向顾梨。 顾梨抬手接住。 男人道：“很熟悉吧？想知道他的下落，就跟我走。” 说完，男人转身就走。 顾梨看着手里的东西，这是陆羽随身的药香囊。 顾梨很疑惑。 陆羽身边有怜星，应当不会落入他人之手。 男人见顾梨没有要跟上去的样子，便回头。 “你不信？” “你有什么目的？” 顾梨没有蠢到和他走，而是开始试探真假。 男人邪笑一声：“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我们也只是奉命而已，小丫头别让我为难。” 到目前为止，就算顾梨不打算和男人走。 这人也没有要强势带走顾梨的意思。 顾梨猜测，要么是有人告诉他，她有防身的东西。 要么就是这人的武功也不高，信心不足。 顾梨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能拿到陆羽的随身物件，还有耐心陪她兜圈子，约莫就是信心不足。 “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我考虑一下和你走。” 顾梨试探道。 男人果然犹豫了。 “废话少说，要么和我走，要么我的人杀了你的人，你选一个。” 顾梨了然，慢悠悠上前一步。 “那我也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说出是谁派你来的，要么，我杀了你再自己去找。” 男人一怔。 杀，杀了他？ 这丫头看着不像是个高手，怎么张口就要杀了他？ 也没人告诉他，这丫头这么凶残啊。 “你，你就不担心你朋友的生死吗？” 顾梨无所谓道：“没关系，反正他是个病秧子，早晚都要死，我杀了你为他陪葬，不亏。” 顾梨再朝着男人的方向走了几步，吓得男人朝后大退两步。 “你别过来！” 顾梨心里都笑开花了，脸上仍旧面无表情。 “看你不是很想说的样子，那我来替你选，杀了你，我再顺着你留下的线索，去找我的人，你看好不好？” 说完，顾梨还咧开一个瘆人的笑。 男人猛吞口水，摇头喊：“不好！我，我告诉你，别杀我。” 顾梨：“我问，你答，不知道的可以不答，但你要是敢糊弄我——” 话说一半，顾梨将一颗黑色药丸弹入男人错愕的嘴里。 男人大惊：“你给我吃了什么？” “别慌，不过是会让人肠穿肚烂的毒药而已。” 顾梨说的云淡风轻，男人却吓坏了。 伸手就去抠嗓子眼儿，可惜顾梨的药都是入口即化，主打一个无声无息。 “别白费了，说，是谁派你来的？陆羽在哪？” 男人泪眼婆娑看向顾梨，“你不是不在乎他的死活吗？” 顾梨眼神一凝，“现在轮不到你来质问我，不说就等着死吧。” 顾梨抬脚就要走，男人立马道：“我说！我说！” “是巫家小姐派我来的。” “巫家小姐？巫长盈？” 巫家打过交道的小姐，只有巫长盈一人。 她想干什么？ “是，长盈小姐让我来带你去见她。” “陆羽呢？他在哪？” 顾梨不关心巫长盈，她想知道陆羽是否在他们手上。 男人有些心虚，支支吾吾道：“不知道。” “不知道？那这药香囊？” 顾梨挑眉。 陆羽不在他们手上，这药香囊还能是捡的不成？ 就听男人道：“这东西是我的人跟踪他们的时候，在路上捡的。” 顾梨：—— 还真是捡的，你们也真是够可以的。 话说巫长盈也真是胆大，找这样一帮人来威胁她，当真以为她是软柿子不成？ 顾梨转头就走。 身后男人慌忙道：“你、你去哪？” “自然是找我的人去。” “那我，解药——” “没有。” 男人面色难看，他也是受命而来，也没做什么就这样摊上一条小命，实在是憋屈。 就听顾梨道：“不是毒药，只不过是给你个小小的教训而已。” 一听不是毒药，男人脸色回转，刚要高兴。 顾梨：“虽然不是毒药，但也能让你吃些苦头。”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男人还没明白顾梨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察觉腹中异样。 咕嘟一声，男人面如菜色，立马用手捂着屁股，双腿扭成麻花。 竟然是泻药！ …… 玲珑客栈。 顾梨将药香囊丢在陆羽面前。 “你怎么找到的？” 陆羽双手捧起香囊，十分珍惜。 “路上捡的。” 顾梨也没说巫长盈的事。 曹轩道：“你指名要来玲珑客栈，是你一早就安排好了吗？” 顾梨不解：“什么？” “这客栈不是你安排的吗？” “不是啊。” 曹轩愣住，不是顾梨安排的？ 那小二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会意错了？ “发生什么了？” 顾梨看曹轩怔愣的样子，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 曹轩目光落在对面的客房，顾梨问：“对面住的谁？” “顾将军，还有顾四。” 顾梨抬脚走过去，推开门。 顾潜坐在躺椅上，翘着脚十分惬意。 看见顾梨进来，悠闲的打了声招呼。 “回来了。” 顾梨四下看看，顾靖渊十分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怀里还抱着熟睡的谢初一。 “发生什么了吗？” 顾潜：“没有啊，怎么了？” “听说小二来找你，可有说什么？” 顾潜不仅摇头，还反问。 “没有啊，客栈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吗？” 顾梨刚到，她哪里知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转身，曹轩站在身后不远处。 曹轩：“小二鬼鬼祟祟来找你，没事吗？” 顾潜双臂一展，“你看这样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确实不像，顾潜这般舒适，反而跟到家了似的。 “哦，对了，忘记和你们说，这玲珑客栈，是我的产业，你们有需要尽管吩咐小二就是。” 说完，顾潜悠闲的躺回去。 曹轩愣住。 “这是你的产业？” “是啊。” 曹轩咬牙：“所以说，不是顾梨安排的，是你？” “没错，很周到吧？” 顾潜还得意着，曹轩已经怒火升到了头顶。 “你带着我们来住你自己的客栈，还收了银子，你觉得周到吗？” 顾潜仿佛才知道，半是诧异道：“哎呀呀，还有这事？那我得好好问问。” 嘴上说着问问，身体却没有任何行动。 曹轩气急，顾梨却先开口了。 “四哥，你居然在南疆还有产业？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顾潜笑笑，朝顾梨眨眼。 “我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而已。” 第282章 离开 顾潜说自己是纨绔。 要是放在以前，不仅顾梨会相信，曹轩他们也不会有异议。 可现在，偌大的玲珑客栈摆在面前。 顾潜要真是个不着调的纨绔，这也说不过去了。 顾梨打量悠闲的顾潜，问道：“你是这般的纨绔，娘和兄长们知道吗？” “既是纨绔，自然是人尽皆知。” 顾潜朝顾梨挤眉弄眼。 顾梨明白过来。 这四哥哪里是一个人来南疆的，分明是带着一家子人的担忧而来。 难怪之前在京城，找人跑关系之类的事，他们都让顾潜去办。 顾梨想着一路走来，见到不止一家玲珑客栈。 心中便生出一个猜想。 “我们一路上遇见的玲珑客栈，该不会都是四哥的产业吧？” 顾潜：“小妹果然冰雪聪明，不愧是我的妹妹。” 顾梨顿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玲珑客栈还是连锁店，竟都是自家产业。 顾梨笑着对顾潜说道：“四哥这样厉害，还甘愿被人叫做纨绔？” “这你就有所不知道了，四哥我生性潇洒，若不这样说，只怕家中的门槛都要被那说媒的婆子给踏烂了。” 顾潜身子往后，靠在躺椅上，嘴里不禁唏嘘。 曹轩在顾梨身后，一双眉毛纠结在一起。 “当初你也是用这样手段，推脱我妹妹的婚事？” 这番话让顾梨大惊。 曹轩的妹妹居然跟顾潜还有婚事？ 顾潜缩了缩脖子，讪笑道：“倒也不是，只是你那妹妹与我实在不投缘。” “那为何不直说？妹妹与我哭诉，说家中将她许配给顾家的纨绔，伤心许久，好在婚事告吹，妹妹才心情好转。” 曹轩一脸黑沉，顾潜讪笑几声便躲在了顾梨身后。 伸出手戳戳顾梨，示意她为自己挡挡曹轩的怒意。 顾梨：“既然四哥说无缘，想必是曹家小姐也没看上我家四哥，既然婚事未成，就是过去的事了，不必多提。” 曹轩仍旧不满，哼道：“婚事未成，我自然高兴，妹妹嫁给他，我也是极其不愿意的。” 气氛有些焦灼，顾梨便转移了话题。 她走到顾靖渊面前，伸手问他要谢初一。 “爹，把初一给我吧。” 顾靖渊往后躲开，不愿意把孩子交给顾梨。 “没用的，现在谁也不能从爹手里带走初一。” 顾潜在一旁笑着说风凉话。 谢初一在顾靖渊怀里十分惬意，不过许久未见娘亲，也伸出手要让顾梨抱。 顾梨看了看顾靖渊的脸色，果然发现顾靖渊神色不满。 原以为顾靖渊不会让谢初一离开，没想到一番纠结后，顾靖渊还是把孩子给了顾梨。 顾梨微微诧异。 顾靖渊多年来受寒家药物控制，竟还能保持基本的神志，没有伤害他们，可见内心强大。 “爹，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救你的办法。” 顾梨话音刚落，面前的人蓦的站起身，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朝外走去。 “爹？你去哪儿？” 顾靖渊没有回答，只是姿态僵硬的朝外走去。 顾潜察觉到不对劲，立刻道：“爹的样子不对劲，赶紧拦下他。” 说完，顾潜第一个上前阻拦。 顾靖渊察觉到朝自己伸过来的手，反手就扭住顾潜的胳膊，当即就想折断。 顾梨眼疾手快，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甩出银针刺进顾靖渊手上的穴位。 顾靖渊动作一滞，顾潜方才挣脱桎梏。 “抱着初一。” 顾梨将孩子塞进曹轩怀里，立刻上前控制顾靖渊。 可顾靖渊非常人，银针也只能让他微微停顿。 顾梨与顾潜一起，两人都不可能是顾靖渊的对手。 可也不能放任顾靖渊离去。 “四哥，你想办法钳制住爹的行动，我来想办法制住爹。” 顾梨与顾潜配合，还算顺利。 顾潜：“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顾梨沉默片刻，道：“一定是寒家人对爹做了什么，影响了爹的神志，不能让爹离开。” 两人拼尽全力阻拦，顾梨的银针用了大半，顾潜也被打出去了好几次。 顾靖渊却丝毫不觉疲惫，他仿佛被激怒了一般。 离他比较近的顾潜上前，被他一拳砸在胸口。 顾潜结结实实的挨上了一拳，口中立刻染上血腥味。 他闷声咽了下去。 “四哥，你没事吧？” 顾梨分心看了眼顾潜，再转头，顾靖渊已经朝着她攻了过来。 顾潜目眦欲裂。 “小心！” “小心！” 曹轩在一旁干着急，一点忙也帮不上。 拳头在距离顾梨鼻尖分毫的地方停下，顾靖渊痛苦的捂住脑袋，大口喘气发不出声音来。 忽然，他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从客栈的房顶上离开了。 顾梨心脏猛然跳动几下，才逐渐回到原来的频率。 好险。 她要是吃上顾靖渊一拳，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顾潜捂着心口来到顾梨身边。 “没事吧？” 顾梨摇头。 她看向顾靖渊离开的方向，一脸凝重。 “你们方才听见声音没有？” 顾潜：“什么声音？” 曹轩也摇头。 “我方才似乎听见了一阵哨声，哨声响起，爹似乎十分痛苦。” “南疆手段繁多，难道寒家人用哨声控制了爹？爹去了寒家？” 顾潜脸色不好看，受伤不轻，爹也没拦下来。 顾梨：“不是没可能。” “那还等什么？顾将军对东夏的意义非凡，可不能成为南疆人的傀儡。” 曹轩身为东夏子民，同样也是身居要职的司天监。 东夏的运势是否昌盛，也是他肩上的一份担子。 顾梨与顾潜纷纷看向他。 顾潜：“说的容易，方才我爹要走，怎么不见你上去阻拦？” 曹轩一顿，嗫嚅道：“我是文官，不善武艺。” “我爹的身手，一般的武将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现在可是连亲儿子都揍。” 顾潜回到房间，用现成的茶水漱了口嘴里的血腥，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顾梨走过去，为他把脉。 那一拳正中胸口，不过好在没有没有伤到要害。 “爹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先养伤吧。” 顾潜受伤，谁也没想到。 陆羽来的时候，顾梨亲眼盯着顾潜吃了药，她才离开。 陆羽：“发生什么了？顾将军呢？” 顾梨摇摇头：“爹离开了。” 第283章 找帮手 陆羽不解，什么叫离开了？ 顾梨道：“应该是寒家人对爹做了什么，爹打伤四哥离开了。” 寒家对顾靖渊这么执着，看来一味地退避已经不能满足寒家人。 顾梨看向陆羽。 “陆羽，你的病已经没有大碍，你回东夏吧。” “这时候让我回东夏？为何？” 陆羽还想着，无论如何，他也要尽一份绵薄之力。 顾梨却在这时候让他走，自然是想不明白。 “我爹的事，恐怕并不简单，凭我们几人或许对抗不了寒家，我们需要正当的理由留在南疆。” “你的意思是，让我回东夏，将顾将军还活着的消息带回去？” 顾梨点头。 她不相信寒家公然对圣女动手，还囚禁了东夏的大将，只是因为自家原因。 寒薇说过，寒家背后有南疆王室的人出手。 既然牵扯到南疆王室，他们的处境只会更难。 这时候只能冒险将顾靖渊活着的消息带回东夏，届时东夏派人来，他们或许有机会与南疆王室周旋。 陆羽沉默不语。 他知道顾梨让他先离开南疆，也是顾虑他大病初愈。 思索再三后，他决定听从顾梨的决定。 “好，我先回东夏搬救兵，你们万事小心。” 顾梨想了想，道：“你和曹轩一起回去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陆羽会心一笑。 “你是担心我二人会成为你们的累赘，这才打发我们离开吧？” 顾梨沉思后，点头。 “可以这么说。” 陆羽不似曹轩，顾梨说他是累赘，陆羽只是笑笑，欣然接受。 “我懂，既如此，我们便回去请求增援。” “路上有怜星保护，你们应该不会有事。” 商议妥当后，陆羽去找来曹轩，说了一起回东夏的事。 曹轩刚开始震惊不解，最后也不知道陆羽说了什么，他便不再说话。 顾梨找到了怜星。 “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此次陆羽他们回东夏，一路上拜托你了。” 怜星抱着剑靠在围栏边，冷声道：“自然不用你多说。” 顾梨拿出准备好的药递给怜星。 “这是我常备在身边的药，你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怜星垂眸看了眼，微微皱眉。 “迷药？” 顾梨点头：“在外行走，难免会有用得着的地方。” 怜星不屑道：“我行事坦荡，不需要这种东西。” “看得出来，怜星姑娘是磊落之人，你看不上我的手段，但也请带着吧。” 见顾梨执着，怜星不耐烦的抓过来，胡乱塞进怀里。 “行了，我收下便是，但我绝不会使用这种腌臜手段。” 顾梨笑笑。 “那便是最好的，我也希望你们一路顺遂平安。” 陆羽和曹轩收拾了行李走出客栈，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怜星和车夫坐在外面。 陆羽回身对顾梨道：“师傅，万事小心。” “你们也是。” 顾梨看着马车悠悠离去，心中有一块石头悄然落地。 抱着孩子的顾潜走到她身边。 “就这么让他们把爹的消息带回去，真的没事吗？” 顾梨：“寒家背后有南疆王室撑腰，我们为何不能让东夏朝廷介入？” “可爹是诈死，怕就怕皇帝到时候判爹一个欺君之罪，你知道欺君是什么罪吗？” “不知。” 顾梨悠悠道：“我只知道，我爹还活着，与其我们担惊受怕，那些构陷爹的人才应该彻夜难眠。” 顾潜偏头看了眼顾梨，欣慰道：“小妹懂得这么多，都是跟谁学的？” 顾梨也看向顾潜，笑着道：“看的多了，也就会了。” 顾潜好笑着问：“你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这些勾心斗角的本事，难道是跟村里人你来我往学会的？” 顾梨凉凉的看他一眼。 “不然呢？” 她要是说这些是她前世学来的本领，恐怕顾潜会被吓死。 “那为兄可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顾潜还想斗嘴几句，谢初一开始薅他的头发，顾潜把孩子递给顾梨。 “爹走了，你把曹轩他们也打发走了，是准备好要干大事了吗？” “你怎么知道？” 顾梨奇怪的看向顾潜。 她打发走陆羽和曹轩，的确不止是为了让他们回去搬救兵。 寒家屡次三番挑衅，是时候该反击了。 顾潜还颇为得意，顾梨起坏心思的时候，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实在很难猜不出来。 嘴上却老神在在，装模作样。 顾潜：“我是你哥，你的小心思自然逃不过我的法眼。” 又道：“要怎么做？我配合你。” 现在只剩下自家人，说起话来，也不必顾虑太多。 顾梨勾唇一笑。 “既然大家族之间都是利益相争，那咱们不妨找找盟友，给寒家一点点教训。” …… 顾梨利用顾潜寻人的本事，找到了被她下泻药的男人。 男人再次见到顾梨，面如菜色。 “你、你还要干什么？我又没得手，你至于这般揪着不放吗？” 男人蹲坐在地上，看见顾梨，如临大敌，总觉得顾梨还会做些什么令他害怕的事。 顾梨扯开嘴角，温声道：“别怕，我不会做什么。” 男人吞了吞口水。 “真的？那你找我来做什么？” “带我去见巫长盈。” 顾梨直截了当说出目的，男人疑惑。 “你想干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带我去就好。” 男人很犹豫，这人看着不好惹。 若是给巫家带去麻烦，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摇头道：“不行，你之前说了不去，现在又变卦，我可不敢轻信你。” 顾梨叹气一声，弯腰将谢初一放在地上，慢吞吞走到男人面前。 微微俯身道：“现在你依然有两个选择，要么带我去见巫长盈，要么——” 说着，顾梨拿出一颗男人眼熟的黑色药丸。 男人立刻双手捂着肚子，隐隐觉得后庭有紧迫的感觉。 “别、别给我下药，我带你去。” 顾梨收起药丸，站起身。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男人咽下口水，道：“我可以带你去见巫小姐，但是你不能害我。” 顾梨冲顾潜微微挑眉，顾潜抱起谢初一。 才对男人道：“自然，你不过是犯了人人都会犯的小错，我怎么会害你？” 男人松口气。 “那你跟我来吧。” 男人将顾梨三人带到了一处酒楼二楼，顾梨朝窗外看去。 可巧的是，对面就是她们住下的玲珑客栈。 男人说道：“你们等着，我去差人通知巫小姐，她很快就会过来。” 说完男人就想离开，顾梨叫住他：“我们在这里等就行了？” “是，我带到了，没我的事我就走了。” 顾梨笑笑，“好，那你走吧。” 男人看着顾梨的笑脸，总觉得心里发慌，转头就出了酒楼。 没走多远，他就开始不停的挠后背，直到浑身犯痒，他才意识到，还是被骗了。 酒楼里。 顾潜：“你对那人做了什么？” 顾梨淡然道：“我只是替天行道而已。” 为了些微好处暗害她，又怎知被害的只有她呢？ 第284章 结盟 顾梨并没有等许久。 不过半盏茶功夫，门外走进来一位妙龄女子。 女子进门后，直接了当坐在顾梨对面的空位上，眼神带着审视，上下打量顾梨。 顾梨也看过去。 这人不是巫长盈。 “姑娘莫不是走错了？” 顾梨率先发问。 女子轻哼一声，道：“你就是顾梨？” 顾梨心中微微诧异。 这人认识她？ “姑娘认得我？” “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何会认得你？” 女子言语间带着丝丝傲气，顾梨也不计较，轻笑一声。 “你是巫家人？” “算你有眼力，我是巫家二小姐巫长锦。” 顾梨点头，“原来是巫小姐。” 巫长锦见顾梨一副笑脸，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可顾梨就此不语了。 只是一味的笑看她。 巫长锦皱眉，“你看我作甚？有话直说。” “不是巫小姐想要我吗？” “谁要见你——” 巫长锦话刚说出口，立马反应过来顾梨口中的巫小姐另有其人。 毕竟这次她来到顾梨面前，就是那位巫小姐的授意。 于是撇撇嘴，不满道：“大姐姐要见你没错。” “巫小姐，有些话，我只想和那位小姐说。” 顾梨脸上依旧带笑，偏偏说出来的话让巫长锦心中十分不快。 巫长锦一拍桌，面带怒色。 “你什么意思？有什么话是不能与我说的？我回去带话给大姐姐就是了。” 顾梨眼神微挑，含笑道：“你确定？” 巫长锦被问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没一会儿，一张精致的小脸微微泛起红色。 顾梨也不急，等着巫长锦回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 巫长锦费劲的憋出一句带着怒气的话来。 一旁哄孩子玩儿的顾潜听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引得巫长锦侧目。 见嘲笑她的是一名男子，顿时脸红。 “你笑什么？！” 顾潜转头看向她，痞笑道：“我笑这孩子太过可爱，姑娘可是有事？” 巫长锦被闹了个大红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四哥，咱们走吧。” 顾梨起身，顾潜也抱着孩子站起来。 巫长锦：“话还没说清楚，你要去哪儿？” “看你方才的样子，想来也做不了主，我还是亲自跟巫小姐说吧。” “你——” 巫长锦气急，但她的确做不了大姐姐的主。 “等等！” 见顾梨二人准备离开，巫长锦只能叫住顾梨。 “我带你们去见大姐姐。” …… 巫家。 巫长锦带着顾梨几人，直接来到了，巫长盈的院子。 此刻巫长盈正在院中练功，被突然到来的人打断，心中隐隐带着一丝怒气。 “大姐姐，我回来了！” 巫长锦旁若无人，直接跑向巫长盈。 听见声音，巫长盈收起长剑，转身脸上挂上笑意。 “二妹。” 然后就看见了院门口的顾梨。 巫长盈立刻想起圣选时候发生的事。 “长锦，你先回去，我和她有话说。” 巫长锦不满，撒娇道：“大姐姐，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我也想帮忙。” 顾梨走到二人面前。 笑着道：“是啊，长锦小姐也想尽一份力，为何不能一起听听。” 巫长盈淡淡瞥了眼顾梨。 对巫长锦道：“二妹听话，先回去。” 巫长锦立马不开心垮脸。 “大姐姐不想要长锦帮忙对吗？” 巫长盈心中暗暗翻白眼，面上却依旧柔和。 “怎么会呢，长锦冰雪聪明，要是能帮忙自然是好的，只是长锦现在最该做的，是那件事。” 巫长盈盯着巫长锦的眼睛，巫长锦微微一顿，随后也明白了过来。 “我知道了！大姐姐让我去练功，准备明年的圣选！” 当着外人的面，毫不避讳说出家中隐晦，巫长盈对这个二妹，更没好气。 不免又在心中狠狠翻了几个白眼。 面对巫长锦的时候，又带着笑：“二妹真聪明。” 被夸赞的巫长锦立马开心了起来。 “那我现在就去！” 看着巫长锦离开，巫长盈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眼神中俱是凉意。 “这长锦小姐天真可爱，长盈小姐何必生气。” 顾梨笑着开口。 不理会顾梨的调笑，巫长盈直接切入主题。 “我的人去找你，被你算计了，你又转身来寻我，是想做什么？” 巫长盈面上笑意全无，语气凉薄。 “长盈小姐的人请人的方式我不太喜欢，所以换我主动来寻你。” “你不去找闻瑶却来找我，你想做什么？” 巫长盈双指按在长剑剑刃上滑动，开口试探顾梨。 顾梨淡笑：“既然长盈小姐问了，那我就如实说了。” “我想与长盈小姐结盟。” 一句话，让巫长盈惊讶。 她转头看向顾梨。 “结盟？你想做什么？” “据我所知，南疆王都四大家族之间的争斗从未停止过，如今圣选落在了闻家头上，阎家作壁上观，寒家蠢蠢欲动，难道巫家也想同阎家一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找我结盟，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巫长盈小心谨慎。 让顾梨想起了巫长老不止一次夸赞过巫长盈。 顾梨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不去找闻瑶结盟，却来找你。” 巫长盈不语，算是默认。 顾梨：“闻瑶成了圣女，闻家就已经占据了四大家族之首，我与闻家结盟，并不会为他们带来任何利益。” “利益？你与我结盟，又能为我巫家带来什么？” 巫长盈审视顾梨。 一个外来人，还真是大言不惭。 顾梨：“阎家有阎白钰，她的实力长盈小姐也见到了。” 巫长盈回想阎白钰的实力，她更是下决心要苦练功夫。 顾梨又道：“寒家就不一样了，寒紫云死了，并且寒薇还将她的死嫁祸在了你的身上，你甘心被人栽赃吗？” 说到寒紫云的死，巫长盈面色更沉。 寒紫云的父亲寒兆已经来过巫家了，张口就要让她给寒紫云赔命。 虽然最后什么也没发生，但杀人的明明是寒薇。 巫长盈手中长剑一抖，发出尖锐的争鸣声。 顾梨见状，趁机道：“寒家已经对闻瑶动手了，他们这是在自寻死路，何不趁这个机会，让寒家再无翻身之日。” 一番劝说，若说没有动心，那是谎话。 但巫长盈也不傻，顾梨撺掇她对付寒家，她想得到什么？ “你让我去对付寒家，我能得到什么？你又想得到什么？” 第285章 不会尽信 被拆穿，顾梨也不慌，反而笑了起来。 她顺手拿起院中石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品尝了起来。 巫长盈眼神随着顾梨的动作游移，不错漏她任何一个表情。 顾梨双眼微眯，道：“长盈小姐这茶水不错。” “废话少说，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顾梨慢悠悠道：“不瞒长盈小姐，我与寒家，有仇。” 巫长盈哼笑一声，道：“原来你是想利用我为你报仇。” “是，也不是，寒家败了，对我来说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对你巫家，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天大的好事?从何说起？” 巫长盈对顾梨的话，除了怀疑，没有别的想法。 顾梨：“只要寒家消失，下一次圣选，巫家岂不是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这还不够？” “哼，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令我心动的话来。” 巫长盈显然对顾梨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顾梨也不着急，她知道巫长盈不好糊弄。 “好吧，看来巫小姐并不想与我结盟，容我想想，除了巫家之外，我是不是还能找到阎小姐，同她谈一谈结盟的事呢。” 说话的时候，顾梨眼神小心打量巫长盈。 果然看到巫长盈在她说要找阎白钰的时候，神色有了变化。 阎白钰若不是败在闻瑶手上，这次圣选的最后赢家就是阎白钰。 若是找上阎白钰，说不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顾梨就想看看巫长盈的反应。 实在不成，再去探探阎白钰的口风也不迟。 巫长盈显然有些忌惮阎白钰。 顾梨站起身。 “既然同巫小姐的结盟谈不成，那我就去找下一家，总会有人愿意的。” 说罢，顾梨作势朝外走。 站在门口处的顾潜，抱着谢初一，更是扭头就出去。 “等等！” 巫长盈在顾梨走出两步后，出声叫住了顾梨。 顾梨背对着巫长盈，嘴角勾起一抹笑。 转身的时候，笑意敛去。 “长盈小姐还有事？” 巫长盈面露寒意，“若我们对寒家出手，你能做什么？作壁上观？” 顾梨眨眨眼，笑了起来。 听巫长盈这话，看来是动摇了。 “长盈小姐说笑了，既然是复仇，我必然不会踟蹰不前。” 巫长盈沉思片刻，对上顾梨。 “结盟可以，但我不信你。” “为何？” 顾梨微微诧异，巫长盈果然很谨慎。 在答应结盟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对她的怀疑。 巫长盈道：“你是闻瑶的人，忽然改投我巫家，我不会尽信你的话，若是你临阵脱逃，或是想拖巫家下水，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不愧是长盈小姐，思虑谨慎。” 顾梨轻拍手掌，对巫长盈表示佩服。 又道：“那就依你所说，若是发现我有任何不轨的行为，你尽可杀了我。” 顾梨面上带笑。 却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只要你能杀得了我。 巫长盈将手中长剑放在石桌上，解开束袖。 “随我来吧，事关巫家，与你结盟我暂且答应，至于家主同意与否，就看你的说辞能不能说服家主了。” 顾梨点头。 “我知道，我一定会尽力的。” 顾梨来之前就把巫家的事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巫家对巫长盈最为宠爱，巫长盈也事事以家族为先。 因此，就算是家主，对巫长盈的决定也会深思熟虑，有了这层关系，顾梨不愁结盟的事不成。 …… 半个时辰过去，顾梨再次回到巫长盈的院子。 院中，顾潜一手撑着头正在假寐。 而谢初一，正坐在地上，面前是一株鲜艳的花，只不过花朵都被谢初一揪了下来。 小家伙正玩的乐此不疲。 巫长盈看见这一幕，惊讶的张了张嘴。 “我的——”极品翠烟霞！ 那是她用来制作胭脂的名品鲜花。 顾梨见巫长盈停下脚步，好奇问道：“怎么了？” 巫长盈带她见了巫家家主，没有任何意外，家主同意了结盟的事。 并且让巫长盈安排顾梨等人在巫家住下。 因此，巫长盈才将顾梨带回自己的院中，没成想就看见了这一幕。 巫长盈深吸了口气，隐忍道：“没事。” 又道：“我让人给你们安排房间，你们就住在我院中。” 顾梨看看石桌旁假寐的顾潜，对巫长盈道：“我兄长没关系吗？” 巫长盈看了眼顾潜。 这个看着少年感十足的男人，想来也翻不起什么浪。 “没关系。” 顾梨和顾潜被安排住在了巫家。 另一边，谢伍男扮女装到了青王府后。 青王对他爱不释手，时刻留他在身边伺候。 谢伍从最开始的排斥，到如今已经麻木。 青王从南疆王宫回府后，一路面带喜色，将手中的圣旨扔到谢伍手中。 “小谢，打水来为本王沐浴。” 谢伍虎躯一震，下意识问出声：“什么？” 青王站定后，转头看了眼他。 “本王要沐浴，替本王更衣。” 谢伍大手握拳，恨不得一拳捶去。 可他低头看看手中的圣旨，还是忍住了。 圣旨他之前看过了，南疆王允许青王去圣女峰讨要三株。 他就有机会了。 谢伍清了清嗓子，细声细气道：“是，这就去。” 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 刚转身，青王忽然叫住他。 颜梵天忽然踱步到谢伍面前，开始打量谢伍。 “本王带你回府，可不是让你伺候本王沐浴更衣。” 说完，颜梵天伸手挑起谢伍的下巴。 谢伍双手紧紧捏住，才没有挥拳出去。 颜梵天看着谢伍涂脂抹粉的脸，好奇道：“去洗了脂粉，让本王看看你的原本面目。” 谢伍身形一僵。 至今没露馅儿，全靠顾梨的化妆术。 要他洗去妆容，那不就抓个正着？ “殿下，奴婢原本长得不好看，还是——” “本王让你去就去！” 颜梵天捏着谢伍的下巴，大拇指摩挲了几下。 谢伍都担心下巴上的脂粉被蹭掉。 面对强势要他洗去妆容的颜梵天，谢伍敷衍道：“殿下，你当真要看吗？” “你已经被本王要了回来，本王看看又怎样？” 说话就说话，可颜梵天的手着实不老实。 贼手已经从谢伍的下巴摸到了胸上，用力一抓。 结实的触感让颜梵天面露诧异。 “有这般傲人身姿本王不看，看什么脸。” 忽然兽性大发，颜梵天嘴角咧开笑意。 对谢伍命令道：“脱。” 第286章 本王让你脱! 谢伍嘴角忍不住抽搐，眼神也冷下去。 沉声对颜梵天道：“你确定？” “不要让本王说第二遍，脱。” 颜梵天身为南疆大王子，从来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决定。 不过是个小小侍女，要了便是要了。 等他成了南疆王，后宫佳丽三千，谁还记得小谢是谁。 能得他的宠幸，是小谢三生有幸。 谢伍气急反而冷静了下来。 目光嘲弄的看向颜梵天：“既然你要看，那我也不吝啬。” 颜梵天也笑了起来。 “小谢，本王果然没看错你，只要你让本王尽兴，日后让你当个妃子，也不是不可能。” “那我还要多谢你的喜欢了。” 谢伍说着，双手揪住自己领口，一把拉开，厚实的胸膛一览无余。 颜梵天带笑的眸子怔住，目光逐渐变成不可置信。 “你——你是男人？” “还满意吗？” 谢伍不紧不慢拉紧领口，看一眼就行了，让颜梵天看多了，他都觉得自己吃亏。 颜梵天震怒：“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欺骗本王！” “这算什么欺骗，是你自己非要看的。” “放肆！” 颜梵天一世英名，流连花丛未曾失败。 这一次居然被一个男人给耍了。 要是让人知道，他这南疆大王子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颜梵天双手成爪，冲着谢伍的面门就冲了过去。 “敢戏耍本王，那就要付出代价！” 谢伍脸上笑意散去。 抬手挡住了颜梵天的攻击。 他早就不耐烦了，要不是为了七虫七草花，他何至于陪着这个愚蠢的男人做戏。 “颜梵天，我劝你最好小声些，要是让你府上的人知道，你带回来个男人，还想与我亲热，你不用做人了。” 谢伍这话，更加激怒颜梵天。 颜梵天看向谢伍的眸子都渐渐泛红，想来是气极了。 “看来，你是真不要命了，那本王就成全你。” 颜梵天周身气势爆开，谢伍谨慎后退几步。 才发现颜梵天身上带着丝丝黑气，杀气十足。 见情况不对，谢伍不再和颜梵天纠缠，闪身就想离开。 可暴怒的颜梵天也不是吃素的，在这种情形下，怎能容谢伍轻易离开。 “想走？做梦。” 颜梵天双手成爪，不知何时，手上还戴上了尖利的指虎，果然是奔着要命去的。 谢伍将圣旨揣进怀里，三番两次挡住颜梵天的攻击，可衣裳还是被划破了。 被激起战意，颜梵天兴奋的像是已经预见了谢伍死相惨状。 嘴角勾起嗜血的笑意。 “本王忽然很好奇，你到底是不是闻瑶派来的。” 谢伍是颜梵天从闻瑶手里要来的，闻瑶没有来他，看来是闻瑶有意将这人送到他身边。 颜梵天目光落在谢伍胸口露出的一小截圣旨，顿时明白了。 “你是冲着七虫七草花来的？” 谢伍：“还不算笨。” “可惜，你没机会得到七虫七草花了。” 颜梵天既已得知谢伍的目的，断不会让他得手。 谢伍一个转身的空隙，颜梵天瞅准时机，尖利的指虎直接冲着谢伍腹部攻去。 这一击颜梵天用了十足的力道，要是被击中，谢伍不死也是重伤。 眼看就要成功，没成想谢伍直接用手挡住了指虎。 指虎上的尖刺扎入谢伍的手心，鲜血顿时抑制不住的流出。 颜梵天笑道：“你很谨慎，只可惜，你还是受伤了。” 谢伍反手推开颜梵天，甩掉手心的血迹。 不在意道：“你以为这点小伤就能将我留下？” “这点伤自然不能，但你别忘了，我是南疆人，南疆人擅长用毒。” 颜梵天嘴角笑意更甚，似乎一切尽在掌握，谢伍已经是他的手下败将。 “毒？” 谢伍低头看向流血的手心，果然伤口处微微泛黑。 “束手就擒，交代背后主使是谁，本王或许能让你死的轻松点。” 颜梵天慵懒的擦拭指虎上血迹，开始游说谢伍。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没有人指使我，你也杀不了我。” 圣旨到手，谢伍只要离开青王府就能安全。 来时他已经看好了离开的路线，说罢，转身朝外跑出去。 撞到了正走来的下人。 下人匆忙来到颜梵天身边，小心询问：“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颜梵天不急不缓道：“封锁王府，一只苍蝇也不准离开。” 下人一听事态严峻，立刻去通知府上守卫。 脱离颜梵天视线的谢伍，来到一处矮墙边，查看四下无人，便准备上墙离开。 怎料这时，谢伍只觉得眼前有些恍惚，四肢也开始发软。 远处也传来了王府侍卫的搜寻声。 谢伍明白，他这是药效起作用了，颜梵天并不是骗他。 他摸了摸衣服里的东西，暗暗道：他不能被抓住。 王府侍卫的声音逐渐接近，谢伍腿脚愈发绵软无力。 谢伍内心逐渐焦灼。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他头顶的墙上传来。 “嗨，需要帮忙吗？” 谢伍抬头一看，顾梨笑吟吟的坐在墙头上，正低头看着他。 谢伍勾唇一笑：“要。” 顾梨坐在墙上，微微抬头就能看见朝这边走来的侍卫。 她低头，把手伸向谢伍。 谢伍却摇头。 “我中了毒，四肢无力。” 担心顾梨并不能带走身材魁梧的自己，谢伍从怀里把圣旨拿出来，递给顾梨。 “这是颜梵天向南疆王求来的圣旨，有了它，就能去圣女峰取三株七虫七草花。” 顾梨接过圣旨，转头看向谢伍。 “好样的，没想到真让你成功了，我先带你离开。” “你带不走我——” 侍卫的脚步声近了，谢伍正想要顾梨先走，没成想顾梨直接从墙头跳了下来，落在他身边。 “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顾梨既然来了，就不会丢下谢伍自己离开。 不就是区区几个侍卫。 顾梨把谢伍架在肩上，发现他整个人的力气都被卸去，要想带着谢伍从墙上离开，不太可能。 “什么人？！” 侍卫发现了他们。 顾梨脸上戴着面巾，一身劲装。 谢伍仍旧是一身魁梧女装，只是衣衫破烂，看着十分不雅。 侍卫见状惊讶道：“还不快放开她！” 第287章 差点让人非礼 “误会，这都是误会。” 顾梨讪笑着转身，眼神却在暗自打量着四个侍卫。 谢伍脑袋耷拉在顾梨肩上，闻着她身上的药香味，觉得舒缓了许多。 四个侍卫，脚步声稀稀拉拉，个个膀大腰圆，一看就不是精于练武的人。 她心中有了定论后，仍旧面带笑意。 “几位大哥，这位是我妹妹，被青王殿下强行带来府上，我是来接她回家的，还望几位大哥通融通融。” 带头的侍卫横眉一拧，“你妹妹？进了王府那就是殿下的人。” “就是，能被殿下看中，那是你们的福气，竟然还想偷偷离开，简直不知所谓！” 侍卫们沆瀣一气，对顾梨的话不是怀疑，而是不屑。 对他们来说，进王府是天大的好事，还有人想逃离王府，他们自是不屑。 “可是我妹妹已经嫁人了，女儿都生了一个了，殿下将她带进王府，这不就是强抢民女吗？” 顾梨话音刚落，耳边就传出一声笑。 她伸手在谢伍腰间拧了一把，谢伍这才没了声音。 侍卫们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侍卫道：“既然你们不愿，就该去同殿下说清，私自离开是断不可能的。” 顾梨见这人似乎有戏，只要卖卖惨，说不定能放她们离开。 刚要说话，不远处侍卫长大声喊道：“殿下有令，严查府里的可疑人员，谁也不准离开。” 顾梨暗道不妙。 带头的侍卫指着她二人，对那边说话的侍卫长道：“这里有两个想要逃离的侍女。” “马上抓起来，带去殿下面前发落！” 侍卫长一边大喊着，边朝这边走来。 顾梨见状不妙，给谢伍的嘴里塞了一颗小药丸。 四个侍卫朝着二人逼近，一人对顾梨道：“脱下面罩，同我们去见殿下。” 顾梨：“大哥们真的不能通融通融吗？” 她悄悄摸出一包药粉捏在手心。 趁他们不备，直接撒了出去。 “什么东西！” 几个侍卫眼前一片迷茫后，个个都开始觉得身上不对劲。 “怎么回事？我身上怎么痒起来了？” “我也是！” “我、我也是，好痒，好痒啊！” “受不了了，怎么越挠越痒？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再看向顾梨，眼前哪里还有人，原本顾梨在的地方空无一人。 侍卫长过来，就看见抓耳挠腮的四个侍卫。 皱眉道：“不是说有可疑的人？人呢？” “不、不见了，痒，好痒啊，救救我。” 侍卫长皱眉不理会四人。 顾梨带着谢伍，高大的男人将全身力量都压在她身上。 刚开始还能扛着人走一会儿，渐渐地，顾梨也觉得费劲。 便开始吐槽：“你怎么长的，这么重？” “要是谢初一也长成你这样，我真是——” “噗——” 谢伍笑出了声，顾梨脚步顿住，转头看向谢伍。 谢伍嘴角难掩笑意，眼神柔和的看着她。 顾梨：“你没事了？” “有事。”谢伍眨眨眼。 他现在的确比之前好了不少，手脚也有了力气。 但要是让顾梨知道，他就没机会靠她这么近了。 可顾梨还是丢开了他，气道：“我就知道你没事了。” “我有事，现在还脚软呢。” 谢伍语气带着一丝撒娇，顾梨拧眉。 “真的？” “嗯。” 说完，谢伍又靠了过去，只是不像方才，他只将手臂的力道放在了顾梨身上。 顾梨带着他轻松了许多。 “你是怎么拿到这个的？” 顾梨拍拍怀里的圣旨。 谢伍：“抢来的。” 这个答案，顾梨觉得比较可信。 点头道：“所以王府开始戒备，不放任何人离开，颜梵天已经识破了你的身份？” 谢伍一想起之前发生的事，脸色一僵。 顾梨继续说道：“也是，你这样子，虽然脸看不出是个男人，但身材一看就是，他也不会傻到真的看不出来。” 谢伍闷声不语，心里十分憋屈。 颜梵天那个蠢货，还真就是傻到没看出他是个男人。 还妄想同他酱酱酿酿，简直就是禽兽。 一想到这里，谢伍委委屈屈的靠在顾梨身上。 “我差点让人给扒了衣裳，你都不安慰安慰我吗？” 顾梨惊讶道：“你？让他扒了衣裳？” “差点。” “不是，他扒你衣裳做什么？” 顾梨问完后，整个人愣在原地。 脑中有两秒空白，随后诧异的看向谢伍。 “他、他不会是，真的好男风吧？真看上你了？” 说完，顾梨的目光从不可置信变成玩味，再到似笑非笑。 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谢伍：“没有，他就是个蠢货，以为我是女的，想非礼我。” 说着，谢伍眼神飘忽的看向顾梨。 深情道：“可是我的心和人，都是你的，怎能让一个男人玷污。” 顾梨笑意僵住。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谢伍这厮也是会讲情话的。 只是说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太对。 顾梨摇摇头，将脑中那些奇怪的想法甩开。 咳嗽一声，道：“还是先离开再说吧。” 青王府的侍卫已经开始全府搜索，顾梨带着谢伍，沿墙边小心潜伏。 两人在一丛草木后隐藏起来。 一队侍卫当着两人的面巡逻走过。 顾梨：“你到底好没好啊？再待下去，迟早会被发现。” 谢伍侧头看着顾梨，虽然他有心想和顾梨二人相处，但现在时机不对。 只能开口：“我好了，咱们走吧。” 顾梨看向他：“真的没事了？” “嗯。” 等巡逻侍卫离开，二人找了一处僻静的矮墙。 顾梨深吸一口气，想着来时候的心境，往上一窜。 “……”没动静。 谢伍疑惑的看向她。 顾梨：“你等等，我再试试。” 再往上一窜。 还是没动静。 顾梨“……不对啊，我来的时候，明明已经可以用轻功了，怎么又不行了？” 当初顾梨说了要跟顾越学轻功，顾越一口就答应了，只是说她现在学不太容易。 顾梨也不着急，有空了就学，边学边练。 直到来青王府找谢伍，她意外的成功用轻功上了墙头，便以为她已经学会了轻功。 谁能想到，这轻功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谢伍看顾梨又试了几次，人依旧站在原地。 又有一队巡逻的侍卫要来了，谢伍一手抱着顾梨的腰，脚下一个使劲，就上了墙。 顾梨安静的待在谢伍怀里，一脸生无可恋。 看来轻功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第288章 记恨 顾梨消沉了片刻，转头问谢伍：“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轻功？” 她从没见过谢伍使用轻功，对比自己刚才失败的糗样，顾梨好奇了起来。 “我不会轻功。” 谢伍抱着顾梨站在墙头上，很快就被王府的侍卫发现了。 “在那里！别让他们逃了！”侍卫大喊着朝他们奔来。 谢伍头也不回的跳下墙头。 顾梨好奇道：“不会轻功？那你刚才怎么上来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胸中有一团气，稍微使劲就上来了。” 两人从青王府离开，旁若无人的悠闲聊天。 一墙之隔的青王颜梵天，看着空无一人的墙头，眼神愈发深沉。 “派人去找，一定要把人给我抓回来！” …… 离开王府的二人，绕了两条街，来到了巫家的后门。 谢伍抬头看了眼，心里纵然好奇，也没有问出声。 顾梨的决定，他一向都是支持的。 顾梨上前敲门，门应声打开，开门的是巫长盈身边的婢女惊蛰。 见门外是顾梨，便冷着脸让开了门。 “多谢惊蛰姑娘。” 顾梨笑着走进去，惊蛰暗自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小姐怎么想的，竟然把闻瑶的人留在府中，也不担心是闻瑶派来的奸细。 谢伍跟在顾梨身后走进去，惊蛰皱眉。 这人她没见过。 “等等，你带了谁回来？可有知会小姐一声？” 顾梨回身，笑道：“自然。” “那她是谁？” 惊蛰打量穿着破烂女装的谢伍，心中满是疑惑。 顾梨：“惊蛰姑娘，我与你家小姐是盟友，不是犯人，你这样审我，你家小姐知道吗？” 惊蛰顿住，小姐决定的事，家主都没有太大的旨意，她怎么敢审问小姐留下的人。 “我没有审问你，只是你带回来的人身份不明，我自然要多问一句。” 顾梨也不为难惊蛰，身为巫家的婢女，关心巫家的安危也是正常。 谢伍的身份也不是见不得人，于是顾梨笑着对惊蛰道：“他是我相公。” 惊蛰张大嘴巴。 谢伍也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惊蛰：相公？已经带着哥哥和孩子住进了巫家，怎么又来了个相公？ 谢伍：她终于承认我了。 惊蛰一脸纠结看向谢伍，一身怪异女装，身材魁梧—— 好吧，确实是名男子。 “既然身份明确，那就进去吧，仅此一次，不能再带来其他人了。” 巫家又不是什么收容所，什么人都带进来。 惊蛰暗中吐槽。 顾梨配合点头，笑道：“多谢惊蛰姑娘，不会了。” 面上这样说，顾梨可不敢保证不会再带人回来。 几人刚进门，就看见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的巫长锦。 “好啊，我就知道，你来我家是有别的目的。” 巫长锦看向正在关门的惊蛰，斥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大姐姐留你在身边伺候，你竟敢串通外人，意图对巫家不轨！” 被安上这么大一顶帽子，惊蛰立马辩解。 “二小姐，不是的！奴婢没有！” “还说谎！本小姐亲眼看见你开的门，还敢狡辩！” “二小姐，惊蛰没有，都是大小姐的吩咐，我没有与他们串通。” 巫长锦像是一只抓住老鼠的猫，满嘴的獠牙意图撕咬惊蛰。 顾梨看不过去，忍不住出声道：“咳咳，我可以证明，惊蛰姑娘的确不是与我一伙的。” “你闭嘴！你们串通一气，你自然为她说话。” 惊蛰满脸委屈，她在巫家这么多年，二小姐竟然怀疑她的忠诚。 她思来想去，忍不住辩解：“二小姐，你要是不信，咱们可以去大小姐面前问个明白，奴婢也不想被人诬陷。” 巫长锦昂着脖子，怒道：“去就去，本小姐还怕你不成，抓住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大姐姐该夸我了。” 顾梨笑着摇头。 难怪巫长盈看不惯这个妹妹，蛮不讲理她也算是独一份了。 …… 巫长盈的院中，巫长锦满脸兴奋，指着顾梨几人。 “大姐姐，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你身边的惊蛰，居然是这几人的内应！我亲眼见到她为这二人开门，偷偷摸摸，不知道要干什么坏事。” 巫长盈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当着众多人的面又不好发火。 只能深吸一口气，耐心对巫长锦道：“二妹，你错怪惊蛰了，是我派她去接应的。” 巫长锦一愣，不信道：“大姐姐，你为什么呀？” “二妹，留下他们几人，是与家主商议后的决定。” “家主？家主老糊涂了吧，这几个人，他们是闻瑶的人，咱们留他们在家，岂不是引狼入室。” “放肆！家主的决定岂容你置喙！” 巫长锦质疑她的决定就算了，对家主如此不敬，巫长盈还是忍不住怒了。 巫长锦被吓了一跳，诺诺道：“大姐姐，你怎么这么凶？我也是为了巫家好。” “为了巫家，那就听从家主的安排，回去，没事不要到我院中来。” 巫长盈冷声赶人，巫长锦红了眼眶。 “大姐姐，你为了几个外人，这样对我，我们才是一家人！” 巫长盈闭了闭眼，对这个蠢货妹妹，她已经没耐心了。 转头对惊蛰道：“送二小姐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再踏入我的院中一步。” “是。” 惊蛰心中有一丝快意。 还是大小姐明事理。 巫长锦一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顾梨轻笑道：“巫家人果真都如长盈小姐这样，处处为巫家着想。” “身为巫家人，就该事事以家族为先。” 巫长盈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 顾梨很是佩服。 巫长盈这才看向顾梨身后的谢伍，淡淡道：“他是谁？” 顾梨将敷衍惊蛰的话，对巫长盈又说了一遍。 巫长盈得知谢伍是顾梨的丈夫，没有表现的很惊讶。 “你带着家人全住到我院中，你就这般信任我？” “自然，都是盟友了，我不该信你吗？” 顾梨笑着看向巫长盈，巫长盈神色微凉，没有回话。 如果顾梨不是最先出现在闻瑶身边，她倒是不介意有一个这样野心的盟友。 只可惜—— “那我们就不打扰长盈小姐了，我们还有事，就先回房了。” 顾梨拉着谢伍回了屋，谢伍整个人才撑不住软倒下去。 第289章 是你们 “你怎么样？” 顾梨连忙扶住谢伍，谢伍瘫坐在地上，浑身无力。 他摇头：“动不了了。” 之前也不知怎的，恢复了一丝气力，他硬撑着离开了青王府。 他顺势靠在顾梨怀中，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味再次窜进他的鼻腔。 浑身无力的难受，似乎消散了零星半点。 谢伍身形高大，顾梨也扛不动，只能让谢伍暂时坐在地上，她去隔壁屋叫来了顾潜。 顾潜把睡熟的谢初一放在床上，才走到谢伍身边。 摇头啧啧道：“啧啧，妹夫这衣品可真是——” “少废话，帮我扶到床上去。”顾梨打断他的废话。 “话说妹夫这是怎么了？才多久不见，就弄成这副狼狈的样子。” 顾潜的嘴，可没有那么容易闭上，能让别人不舒服，他心里就很舒服。 于是嘲讽起谢伍来，可是丝毫没有拿他当妹夫。 谢伍此刻满心满眼都是顾梨，才没心思理会顾潜。 顾潜不满道：“喂喂，妹夫，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顾梨柔声问谢伍：“除了无力，还有其他不适吗？” 谢伍：“没有。” “妹夫，大舅哥问你话呢，你当我空气啊——” 顾梨：“没有就好。” 说完，顾梨抓起谢伍的手把脉。 顾潜不服气，还想找找存在感。 把脉时候的顾梨，最不喜旁边有人吵闹，顾潜张嘴的一瞬间，顾梨的眼刀就飞了过去。 顾潜只能砸吧砸吧嘴，不情不愿的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屋子里这才安静下来。 把完脉，顾梨放心了，谢伍没有说谎。 从青王府闹了一通出来，谢伍好手好脚，除了浑身无力，没有其他问题，这已经很好了。 不过青王就这点手段吗？ 顾梨可不信。 她拿了药给谢伍喂下，谢伍很快就睡了过去。 顾潜对着顾梨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能不能说话，顾梨摇头否定。 不能。 顾潜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 青王府，夜间灯火通明。 两个时辰过去，府上的草皮都被掀开查看了一通，都没有找到殿下要找的人。 颜梵天坐在堂内，神色不明。 下人与侍卫谁也不敢吭声。 一个侍卫走进来，“殿下，有人在街上看见了那两人，他们的确逃离了王府。” 颜梵天唰的抬起头，眸中怒火四起。 “给本王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抓回来！” “是！” 今夜，青王府所有侍卫倾巢而出，闹得整个王都沸沸扬扬。 有人拿了画像挨家挨户寻找，事情自然也就传到了巫长盈耳朵里。 她来到顾梨的屋外，惊蛰上去敲门。 “开门，我家小姐有话说。” 门开了，出来的是顾梨。 她笑着看向巫长盈，“巫小姐深夜前来，有事？” 巫长盈哼了一声，“我留你们在巫家，不是让你们肆意闹事的。” “长盈小姐此言何意？” “青王府满王都寻的人，此刻就在你的屋中吧？” 巫长盈紧紧盯着顾梨的眼睛，哪怕顾梨有一丝心虚，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顾梨眨眨眼，疑惑道：“青王？他寻我夫君做什么？” “这就要问你们了，究竟因何得罪了青王，若是连累我巫家，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长盈小姐，我想你真的误会了，我们夫妻二人，都是来时本分的人，从不会主动招惹什么人。” 见顾梨不肯承认，巫长盈看了惊蛰一眼。 惊蛰将一幅画像扔在顾梨脚边。 “自己看，现在王都哪儿都是这幅画像，还说不是你们。” 顾梨捡起画像一看，画上的人，正是画了妆的谢伍。 身上的衣服，也和谢伍回来时候穿的一模一样。 顾梨拿着画像，左看右看，笑道：“这是谁？” 惊蛰瞪大眼睛，指着顾梨：“就是你带回来那人！” “惊蛰姑娘看错了吧，我夫君堂堂一个男子，怎会穿姑娘家的纱衣罗裳。” 顾梨笑吟吟道。 “可、可他明明就穿了！我亲眼看见的，小姐也见到了！” 巫长盈沉默片刻，她当时只是粗略看了眼那人，并未看真切，到底是不是，她也无从得知。 现在顾梨住在她府上，她也不能硬抓了顾梨送去给青王。 青王蛮横不讲理，尽人皆知。 到时候再给巫家扣上一顶帽子，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巫长盈对惊蛰道：“她既然说不是，那就不是，有人来问，就说不曾见过。” “是，小姐。”惊蛰点头。 顾梨笑弯了眼睛：“还是长盈小姐慧眼。” 巫长盈转身离开，忽然又停住，侧身警告顾梨。 “你们最好不要做出什么对巫家不好的事来，否则——” “否则，巫小姐就杀了我们。” 顾梨接过后面的话，承诺道：“你放心，绝对不会的，我们可是要一起扳倒寒家的。” 顾梨从始至终，只是想拉个盟友。 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做出伤害巫家的事。 巫长盈带着惊蛰离去。 顾梨回到屋内，床上躺着一大一小两人。 她展开圣旨，只要拿着这个，就能去圣女峰讨要到七虫七草花。 顾靖渊就有救了。 那么寒家的事，也迫在眉睫了。 …… 隔天一早。 顾梨安排病号谢伍照看谢初一，她带着顾潜去找巫长盈。 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她已经有了具体对付寒家的计划。 巫长盈带顾梨二人去见巫家家主。 巫家家主面带笑意，看着和巫长老有几分相似。 “没想到是你这样的小丫头，你与寒家的仇怨，我们不会参与，你可明白。” 顾梨点头：“我明白，只要巫家肯出手就行。” 巫家家主看向巫长盈，“这件事，长盈自会处理。” 巫长盈点头。 “说说你的计划。” 顾梨：“实不相瞒，我的父亲被寒家抓走，他们意图将我父亲制成傀儡，这就是我与寒家的仇。” 巫家家主一听，横眉冷竖。 “傀儡？寒家居然有傀儡术？” “不错，据我所知，是有人在背后授予他们，想来那人定是看中了寒家的势力，才会与他们合作。” 顾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略过巫家家主。 不难发现，巫家家主神色微微不悦。 “既如此，寒家便留不得了。” 巫家家主说完这话，面上笑意也散去。 巫长盈脸色也不大好，似乎想到了什么。 只有顾梨，她隐约看出了些许不同。 第290章 再入圣女峰 巫长盈转头对上顾梨道：“说出你的计划，巫家助你全力扳倒寒家。” 态度忽然的转变，让顾梨有一瞬的疑惑。 不过巫长盈既然说出了这话，一定是方才她的什么话，刺激到了巫长盈。 才让巫长盈生出了要灭掉寒家的心思来。 一旁巫家家主沉默不语，算是认同了巫长盈的决定。 顾梨迟疑片刻，道：“我父亲如今在寒家，我与兄长正好借着寻找父亲的名头潜入寒家，巫小姐与我里应外合，寒家必败。” 巫长盈看向顾梨，哼笑一声。 “看来你对寒家的实力并不了解，你以为寒家能成为王都四大家族之一，会这么容易就被你扳倒？” 顾梨一顿，虔诚请教。 “还请巫小姐不吝赐教，初到贵地，的确有很多隐秘是我们不清楚的。” 巫长盈缓缓道：“寒家如今有傀儡术，背后授予之人，一定是王室子弟，有王室作为寒家的靠山，你不害怕？” 巫家家主也在审视顾梨。 但凡顾梨露出一丝迟疑，或者害怕。 那他们之间的结盟都会被粉碎。 顾梨没有犹豫，眼神坚定道：“如果寒家背后的人是南疆王室子弟，那我父亲一事，与那人也脱不了干系，背后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哼，你一个外来人，如此嚣张，你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 巫长盈询问顾梨。 顾梨眼神一转，对巫长盈道：“我的身份不足为奇，可是我夫君就不一样了，他是胡国人贵族子弟。” “是吗？胡国蛮夷，南疆王室并不惧怕。” 巫长盈对顾梨的话，并不觉得惊喜，反而有一丝鄙夷。 顾梨装作没看见，说道：“总之计划就是这样，我既然敢做，必定是能担得起这个责任的。” 说完，顾梨轻飘飘补了一句：“若是巫家害怕得罪南疆王室，咱们的结盟就此作罢也可。” 巫家家主神色一滞，没想到顾梨说出作罢这种话。 反而将选择权交到了他们手中。 从顾梨刚才的话，他们明白了寒家背后有人，若是寒家得势，那么巫家绝对会是第一个消失在王都的大家族。 巫家家主粗粝的手掌摩挲着椅子扶手，犹豫不决。 巫长盈也皱眉不说话，仿佛正在仔细考虑。 顾潜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出声。 “你们不必为难，左右小妹只是想送一个顺水人情，若是你们不愿，我们换个人便是。” 说罢，顾潜抓起桌上的一颗鲜嫩多汁的果子咬了一口，起身朝外走去。 还不忘叫上顾梨：“小妹，走了。” 顾梨转身跟上去。 巫家的诸多顾虑，顾梨不是没看出来。 到现在巫家还犹豫不决，顾梨在想她是不是找错人了。 该去找阎白钰才是，阎白钰武功不俗，应该更有兴趣对付寒家。 她思考着马上去一趟阎家，身后巫长盈的挽留声响起。 “慢着，我们答应了。” 顾梨转身，道：“落子无悔，若是你们再反悔或者犹豫，我不会给你们机会了。” “不会了，既然你第一个找上我们，就该知道，寒家同我们也是有恩怨在的。” 巫长盈被诬陷杀了寒紫云，这件事还没有真相大白。 寒家就不会放过巫家。 “好，计划已经说清，明天开始行动。” 顾梨连面带微笑，顾潜也背对着巫长盈勾了勾嘴角。 巫长盈疑惑道：“为何不越快越好？为何是明日？” “今天我还有别的事。” 顾梨告辞巫长盈，带着顾潜走出去。 顾潜：“当真有事？” “有啊，我要去一趟圣女峰。” 顾梨拿出圣旨。 这东西就相当于是交换券，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效。 所以顾梨必须要尽快去兑换七虫七草花。 顾潜：“我陪你去？” “不用，四哥帮我照看谢伍和初一就好。” …… 出了巫家，顾梨去了圣女府。 闻瑶正要出门，原本耷拉着的一张脸，见到顾梨后，整个人都变得明媚了起来。 “顾梨！你终于来找我了！” 顾梨哭笑不得。 说得好像她们很久不见了似的，她离开圣女府也才两三天而已。 “是，我又来麻烦圣女了。” 闻瑶屏退婢女，带着顾梨走到无人的地方。 轻声问道：“又遇上什么麻烦了？初一呢？你哥哥呢？这回是谁不见了？” 顾梨笑着摇头：“没人不见，他们都很好，我来找你，是有其他的事想请你帮忙。” 说着，顾梨拿出圣旨，闻瑶伸头过去看清后，眨了眨眼。 “这东西，你从颜梵天手上弄来的？” 顾梨一顿：“你怎么知道？” “整个王都都传遍了，颜梵天大张旗鼓找人，说是丢了东西，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但是看见这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圣女果然聪慧。” 顾梨笑着恭维闻瑶，闻瑶啐了他一声。 “去！少糊弄我，说吧，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带我去圣女峰，兑换七虫七草花。” 顾梨说完，闻瑶有些为难的皱眉。 “这个，怕是有些困难。” 闻瑶解释道：“颜梵天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而且这东西的用处只有一种，圣女峰外恐怕已经有他的人在守着了，就等你自投罗网呢。” “那怎么办？” 顾梨一时间犯了难，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总不能烂在手里。 闻瑶沉思片刻，忽的笑出声来。 “骗你的，有我在，没什么是不能成的，跟我来。” 闻瑶拉着顾梨回府换了一身衣裳，然后带着顾梨去往圣女峰。 顾梨担忧道：“扮作你的婢女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恐怕会露馅。” “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 闻瑶自信拍拍胸脯，领着顾梨就去了圣女峰。 圣女峰外，果然和闻瑶说的一样，青王府的人对出入圣女峰的人进行了逐个排查。 只要有人带着七虫七草花，就一定会被拦下细细盘问。 闻瑶领着顾梨，大摇大摆的走到圣女峰入口处。 被青王府的人拦下。 “圣女，请接受盘查。” 闻瑶柳眉一簇，怒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本圣女出入圣女峰，何时需要你们这些外人来盘查？” “圣女息怒，我们也是秉公办事，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呵，巧了，本圣女偏偏就要为难你们，你能怎样？” 青王府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上去进行盘查。 最后闻瑶冷哼一声，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第291章 强行盘查 进了门，顾梨才轻笑出声。 “圣女的名号，果然好使。” 闻瑶傲娇道：“那是！” 随后又道：“你随我去见闻长老，你帮过我，我一定会说服长老，让她给你一株。” 顾梨点点头。 到了闻长老的住所，闻瑶还没敲门，闻长老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无关紧要的事，不要来打扰。” 闻瑶顿住，转头看了顾梨后，下定决心敲门。 “闻长老~”随后又小声叫道：“姑奶奶~是我，我有要事找您。” 片刻后，门开了。 闻瑶朝前走两步，又走回来叮嘱顾梨。 “我先进去探探口风，然后你再进来。” “好。” 顾梨自然是没的说，找人帮忙，本就很麻烦了，自然是闻瑶说什么，她做什么。 闻瑶进去了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一脸败兴。 “我还没开口，姑奶奶就把我给赶了出来。” 闻长老一看就知道闻瑶没什么要事，于是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就把人撵出去了。 顾梨含笑道：“没关系，我还有这个，不是只要有圣旨就能向圣女峰讨要七虫七草花吗？持有圣旨的人是谁，重要吗？” “对啊！圣女峰只管圣旨，可没说拿圣旨的人一定要是谁才给。” 闻瑶双眼忽的亮了起来。 顾梨也跟着笑。 “走走走，我带你去。” 闻瑶一路风风火火，拉着顾梨又去了执事长老处。 执事长老见到闻瑶不稳妥的模样，险些当着闻瑶的面翻白眼。 好在忍住了。 “咳咳，圣女前来，可是有事？” “有的，有的，执事长老，您看看这个。” 闻瑶从顾梨手中拿过圣旨，放在执事长老面前的桌上，将执事长老正写了一半的记事录拂到一旁。 执事长老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写的记事录，马上就要写完。 被闻瑶一推，墨汁都溅上去了。 执事长老嘴角微微抽搐，目光转移到面前的圣旨。 顿时忘记了记事录的存在。 “南疆王的圣旨？三株七虫七草花？” “对，劳烦执事长老批准，我带人去取花。” 执事长老目光转向顾梨，又看向闻瑶。 “圣女知道的，七虫七草花珍贵，出入都是要经过南疆王的批准，这是圣女求来的圣旨？” 闻瑶皱眉：“长老，若是我没记错，圣女峰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南疆王的旨意了？还是怀疑我？” 执事长老不语，一切都在沉默中。 长老看向圣旨，确认圣旨是真的。 “圣女，你前些日子才得到了一株七虫七草花，现在又来要，是想做什么？” “长老，这个就不需要告诉你了，你只需要批准我取花就行。” 闻瑶什么都不说。 顾梨担心执事长老不会批准，可没想到执事长老提笔就批注了。 圣旨留在长老手上备案，一张写着“准”字的红色签纸交给闻瑶。 “既然是圣女取花，我自然不会多问，圣女别给圣女峰带来麻烦就好。” 执事长老说完，耷拉下眼眸，不再看闻瑶和顾梨。 闻瑶笑着道：“谢谢长老了，我不会的。” 说完拉着顾梨去取花。 执事长老将圣旨收进专门贮藏取花圣旨的柜中，目前也就不到十道圣旨。 …… “这么容易就给我们了？” 顾梨看着手里的七虫七草花，用特殊的囊袋装着才不会轻易枯死。 她虽不是第一次见，但还是第一次审视这名贵的药材。 闻瑶得意道：“我早说了，有我在，不会有问题。” 说完，闻瑶就面露惆怅。 “可是现在有一个问题，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外面的人肯定要盘查，到时候查到我们有这东西，不就暴露了？” 顾梨展颜一笑。 “没事的，既然东西已经到手，就没有交出去的道理。” 闻瑶见顾梨模样自信，也没有多问。 只想着再耍一回圣女的威风，她就不信，颜梵天不在，那些手下还真的敢对她怎样。 两人刚走出圣女峰大门，迎面就看见门外站着的颜梵天。 闻瑶苦恼道：“要死，怎么他会在这里？” 顾梨低头站在闻瑶身后，轻声道：“不用怕，往前走就是。” 闻瑶大步流星往外走，路过颜梵天的时候，被拦下来。 “查。” 颜梵天面无表情，只一个字，青王府的人就围了上来。 之前颜梵天不在，他们也就顺势放过了圣女。 可现在当着青王殿下的面，实在是敷衍不过去了。 “谁敢！” 闻瑶怒喝一声，青王府的侍卫全部愣住。 颜梵天目光倨傲的睨了眼侍卫，“不想死，就抓紧查，谁也不能放过。” 侍卫没了法子，只能朝着闻瑶二人去。 “圣女见谅，我们也是听命行事。” 闻瑶可不同意。 “本圣女不管你们听了谁的令，谁敢动我们，就与我到南疆王面前说理去。” 侍卫和闻瑶僵持不下。 颜梵天哼了一声，朝着闻瑶走去。 他垂眼俯视闻瑶，“你最好别挑战我的耐心，我可不像颜川昱那个笑面虎一样好说话。” 闻瑶叉腰道：“那又怎样？你凭什么盘查本圣女？” “有贼人偷了本王的东西，本王也是为了抓住贼人，圣女如此反抗，莫不是心虚？” “笑话，青王殿下丢了东西，来圣女峰盘查，我想知道殿下丢了什么？” 南疆王的旨意是颜梵天好不容易求来的，要是说出圣旨丢了，还不丢脸丢大发了。 他自然不会说。 顾梨心中暗笑，没想到闻瑶还是个会戳人心窝的。 颜梵天眼中带着怒气，威胁道：“要么让侍卫查，要么，本王亲自查。” 闻瑶叉腰与颜梵天对视，道：“我就站在这里，谅你也不敢。” 顾梨拉了拉闻瑶的胳膊，闻瑶不予理会。 顾梨暗自叹气。 看来闻瑶也有些上头了。 她也没机会告诉闻瑶，七虫七草花已经被她藏好了，没有人能发现。 颜梵天被闻瑶激将，立马朝着闻瑶伸手，作势要搜身。 “慢着。” 一道男声打断了颜梵天的动作。 几人看过去，羽王颜川昱摇着扇子走了过来。 他先是看了眼气呼呼的闻瑶，后才看向颜梵天。 “大哥这是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她是圣女，更是不能轻薄。” “哼！”闻瑶紧接着哼了一声。 颜梵天隐忍道：“让开，这里没你一个庶子说话的份。” 第292章 搜身 当着众人的面，被称之为庶子。 若换做旁人，此时恐怕已经针锋相对了。 可偏偏颜川昱面不改色，神色平常，也只是淡淡的瞥了眼颜梵天。 “大哥说的对。” 敷衍的应和了一句，颜川昱就将视线转向了闻瑶。 关心道：“你没事吧？” 闻瑶哼道：“当然没事，这是圣女峰，还没有人敢对本圣女怎样。” 顾梨目光在闻瑶与颜川昱身上流转。 这羽王怎么回事？ 怎么看着像是专程来为她们解围的？ 听闻瑶语气依旧如常，颜川昱似乎才放心。 “那就好。” 几人都没有把颜梵天当回事，颜梵天隐忍到了极点。 “圣女又怎样？整个王都都排查过了，小小圣女峰，无一例外。” 说完，示意青王府的人继续排查搜身。 闻瑶怒道：“颜梵天！你别太过分了！” “你若是心里没鬼，何必反抗。” 颜梵天似乎笃定从闻瑶身上能查出东西来，势必不会放过闻瑶。 顾梨再次扯动闻瑶的衣袖，闻瑶回身看向她。 顾梨小声道：“让他查。” “可是——” 闻瑶担心被查出来。 到时候被抓个正着，再想狡辩都没机会了。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颜川昱看了过来。 顾梨只好低头扮演好婢女。 颜川昱视线扫过顾梨，轻声道：“你这婢女，倒是见过好几次了。” “她一直跟在我身边，自然谁都见过。” 闻瑶替顾梨解释。 颜川昱也没多问，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那边颜梵天铁了心要搜查闻瑶二人，因为有顾梨的话，闻瑶很犹豫要不要让他们查。 颜川昱站了出来，对上颜梵天。 “大哥，你可想好了，对圣女搜身，要是搜出了什么倒还好，要是什么都没搜到，大哥可就彻彻底底得罪了圣女，乃至整个圣女峰。” 对于颜川昱的劝导，颜梵天视而不见。 他身为南疆大王子，自信日后整个南疆都是他的。 小小圣女峰，全然不放在眼里。 “本王的决定，不需要你操心，你还是准备好被搜身吧，圣女不例外，你自然也不例外。” 颜梵天嚣张多年，自认没有人能够忤逆他。 颜川昱轻笑一声，“既然大哥说了，那我自然配合。” 说罢，便转身对闻瑶道：“圣女，既然大哥要查，就让他查吧，左右我们都是无辜之人，只是之后，还望圣女对大哥莫要心生怨怼。” 顾梨悄悄看了眼颜川昱。 这羽王果然名不虚传。 短短几句话，不仅在圣女面前示好，还婉转讥讽了青王。 看着倒不像传闻中那样清心寡欲。 倒像是—— 野心勃勃的猎人。 以弱者之姿蛰伏，等待合适的时机，将猎物一网打尽。 颜梵天白了眼颜川昱，对青王府的人示意。 王府的人走向闻瑶与顾梨。 “哼，你们最好查出什么来，要是查不到，休怪本圣女得理不饶人！” 闻瑶心里很慌，嘴上的狠话却是依旧要放出来的。 顾梨暗自摇头。 她早就算到了这一出，东西已经藏好了，任他们怎么找，都是徒劳。 王府的人不敢先查圣女，只好先从顾梨开始。 闻瑶有些慌张，顾梨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闻瑶这才没有露馅儿。 两人将顾梨带去屏风后，由两个王府的婢女搜查，一番排查，并没有查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于是走出屏风，对颜梵天摇头。 颜梵天蹙眉，看向闻瑶。 “搜她，仔仔细细的搜。” 闻瑶怒瞪了眼颜梵天，不等婢女来请，她自己走进了屏风后面。 顾梨走了出来，站在一旁等候。 从她这里都搜不到什么，闻瑶就更不用说了。 片刻后，闻瑶怒气冲冲的走出屏风。 大步流星走到颜梵天面前，仰头看着高出自己一头的男人。 怒道：“搜也搜了，现在是不是该给本圣女一个解释？” 颜梵天看向搜身的婢女，婢女依旧摇头。 颜梵天两道眉毛纠结在一起，就没有舒展过。 反倒是一旁看戏的颜川昱，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他摇着扇子道：“大哥，我劝过你的。” 颜梵天充满怒气的眼神射向颜川昱。 颜川昱以折扇遮脸，嘴角是遮不住的讥讽。 闻瑶得了理，更是大声道：“青王殿下，你总该给我一个解释吧？究竟是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居然查到本圣女的头上来了，若是不给个合理的解释，那我就只能去找南疆王评评理了。” 闻瑶心中得意，恨不得当场笑出声来。 指责颜梵天的时候，更是心神舒畅。 颜梵天一张脸黑如锅底，一股郁结之气集结在胸口，让他现在十分想杀人。 “本王做事，不需要解释，既然犯人不是你，你离开便是。” “好，当真是好得很，如今南疆王正值壮年，青王殿下便无视南疆王定下的规矩，看来青王也不把南疆王放在眼中了。” 闻瑶得了鸡毛当令箭，势要让颜梵天难堪。 果然这话一出，饶是霸道惯了的颜梵天，也犹豫了。 “你胡说！本王对南疆王，从来都是敬重有加。” “哦？那南疆王当初定下规矩，圣女峰不参与朝堂，只听从王命。你既然怀疑我，就该去请示了南疆王再来搜查，你如此逾越，何曾将南疆王的话放在了心上！” 一番厉声指责，颜梵天哑口无言，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 一张脸由黑转白，又变青。 最后只能僵硬的道歉。 “本王道歉，思虑不周得罪了圣女，还请圣女莫怪。” “噗——” 颜梵天话音刚落，颜川昱的讥笑声从掩面的折扇后面传出来。 更让颜梵天心情烦躁。 在谁面前丢脸都行，偏偏在这个庶子面前。 早知道，就应该暂时放过闻瑶。 得了一句道歉，闻瑶也笑了起来。 “好吧，既然青王殿下，屈尊降贵道歉，那本圣女就不计较了。” 说完，闻瑶面带笑意对顾梨道：“咱们走。” “慢着。” 颜梵天叫住闻瑶。 不是还有没说完的话，而是将视线落在了顾梨身上。 “圣女之前有两位婢女，还有一人如今身在何处？” 闻瑶看看顾梨，转头又是一脸怒气。 指着颜梵天：“你还好意思问我？小谢被你抢走，至今没有消息，我没问你，你反倒还来问我，你把人还给我！” 第293章 不能做朋友 “你是说，小谢没有回去？” 颜梵天很是疑惑。 那个男人不是闻瑶的人，还会是谁派来的？ “小谢为什么会回来？整个王都谁不知道，被你颜梵天抢走的人，谁能回得来？” 闻瑶语气中带着明晃晃的不屑。 颜梵天恶名在外，任谁听了都觉得是无稽之谈。 颜梵天看了眼顾梨，道：“你那婢女并不简单，就是她偷走了本王的东西，府上侍卫还说，有一名女子前来接应，两人才从王府离开。” “哦！难怪你非要查我，原来你是怀疑是我指使小谢去偷你东西的。” 颜梵天不说话，算是默认。 闻瑶不屑哼道：“圣女峰别的没有，就是好东西多，偏偏本圣女连任两届，你觉得我要什么没有？值得冒险派人去偷你的东西？” 这话倒是不假。 颜梵天也沉默了。 可小谢的确是他从闻瑶手上抢来的，还能是谁的人？ “既然不是圣女派来的，那就是本王错怪了圣女，本王再次向圣女道歉。” 颜梵天说完，闻瑶毫不客气道：“你是该向我道歉，不过我不接受。” 说着，闻瑶拍拍微乱的衣裳。 “圣女峰的圣女被堵在门口搜身，这恐怕也是独一份了，就算我不计较，你当圣女峰的长老们都不管事了吗？” 话说到这里，闻瑶不再多言。 留给颜梵天一个潇洒的背影，带着顾梨翩然离去。 颜梵天暗自握拳。 这次，算是彻底把圣女峰得罪了。 “咳咳，大哥，你这一次，失算了。” 颜川昱轻摇着折扇，脸上笑意明显。 颜梵天怒火中烧，对下人喊道：“搜他！” 下人们个个如芒刺背，心中苦恼不堪。 才得罪了一个圣女。 现在又来一个羽王，要是羽王也搜不出什么，青王没事，他们就遭殃了。 …… 闻瑶想领着顾梨回家，顾梨却拒绝了。 “我现在住的地方很安全，就不去圣女府了。” 闻瑶不满噘嘴：“我之前还去；玲珑客栈找你呢，掌柜说你们离开了，你们现在住哪儿？我得空去找你。” 顾梨摇头：“我现在住的地方，你不方便去。” “到底是什么地方？还有我不能去的？” 顾梨笑笑，小声吐出两个字：“巫家。” 闻瑶顿住，表情有些失落。 “你不住在我家，不住客栈，去了巫家？” 见她这副表情，顾梨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巫长盈现在是合作关系，等事情结束，我会立刻离开巫家。” 不说还好，一说跟巫长盈合作，闻瑶更不开心了。 扁着嘴道：“你宁愿找巫长盈合作，都不愿找我……” “不是那样的，你——” 顾梨还想解释，被闻瑶打断：“算了，我明白，你一定是怕连累我，所以才不肯找我。” 顾梨顿了顿，是这样没错。 她想点头，可闻瑶现在的表情十分难过，她不能点头。 “总之，你相信我，我和巫长盈不是朋友，我跟你才是朋友。” 顾梨说出这句话，闻瑶才露出笑意。 “当真？你和她不是朋友？” 顾梨斩钉截铁摇头：“不是。” 闻瑶脸色一变，开心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只是利用巫长盈，不会和她成为朋友。” “嗯嗯。” 顾梨暗自松口气。 闻瑶年岁不大，性子天真，性格直率。 若换个多心的，哪里这么容易哄好，指不定还会疑心她联合巫长盈要对付闻家呢。 顾梨道：“七虫七草花到手，我不便多留，我得走了。” “好，你去吧，记得啊，不可以和巫长盈成为朋友！” 闻瑶再三叮嘱，顾梨笑着点头。 刚一转身，身后闻瑶叫住她：“你等等。” 顾梨回过身，闻瑶问道：“对了，我很好奇，你把花藏哪儿了？他们搜身居然没有搜到？” 闻瑶目光落在顾梨身上。 左右看看，实在看不出哪里能藏东西。 顾梨神秘笑笑，从袖袋里将装着七虫七草花的囊袋。 闻瑶更是好奇了，揪着顾梨的袖口查看。 “不对呀，你这袖袋很平常，为何她们搜不到？” 顾梨：“我用特殊手法迷惑了她们，她们根本没有对我搜身，自然查不到。” “原来如此，我说呢，搜我的时候可仔细了，我还担心呢，看来是白担心了。” 闻瑶恍然大悟。 顾梨笑而不语。 哪里有什么特殊手法，顾梨在拿到七虫七草花的时候，就悄悄放进了随身空间里。 屏风外面就是颜梵天和颜川昱，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当着他们的面做手脚，也只有闻瑶信任顾梨，才没有怀疑。 “那你快去吧，办完你的事，我得带你好好在南疆玩一玩。” “嗯，说好了。” …… 顾梨带着七虫七草花回到巫家。 巫长盈他们已经整装待发了。 见顾梨回来，便叫住她：“我们打算今夜动手，等不到明天了。” “这么急？” 巫长盈：“夜长梦多，寒家不能得势。” 顾梨点头。 反正东西已经到手，只要救回顾靖渊，马上就能炼制解药。 顾梨回到房间，谢伍已经能起身了，正在哄谢初一睡觉。 见到顾梨，什么也没问，炙热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顾梨展颜一笑，“到手了。” 谢伍也笑起来。 “辛苦夫人了。” 顾梨：“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这么顺利。” “没有，都是夫人做得好。” “你也不差。” 两人你来我往一顿互夸，正在兴头上，被顾潜嫌弃的声音打断。 “啧啧啧，你们要不要这么肉麻？再亲一个呗？” 顾梨白了顾潜一眼，才说起正事。 “他们打算今夜动手，四哥准备好了吗？” 顾潜耸耸肩膀，道：“随时待命。” 谢伍道：“我也可以——” 顾梨：“不行——” 顾潜：“不可以——” 兄妹两个都不赞同，谢伍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顾梨道：“初一还需要人照看，你不能去。” 顾潜连连点头赞同。 这些点他算是看明白了，孩子这种东西，还得亲爹妈带着才最好。 不哭闹的时候还好，一旦哭闹起来，顾潜恨不得一头撞晕自己。 谢伍一脸落寞，看看怀里肉乎乎的孩子，最终还是点了头。 第294章 临阵较量 顾梨与顾潜两人来到巫家前厅。 巫长盈一人站在厅内，背对二人。 顾梨：“巫小姐，我们准备好了。” 巫长盈转过身，一身黑色劲装，神色肃穆。 她眼神淡淡的看了眼顾潜，对顾梨道：“计划是你定的，我们只是提前了时间，所以计划照旧。” 这意思是，还是要顾梨与顾潜二人去做诱饵。 巫家人只是在背后协助。 顾潜目光一凝，显然有些不满。 顾梨道：“自然。” 既然顾梨都说了没问题，顾潜也不好再表达不满。 巫长盈拍拍手，下人捧着托盘走上来。 托盘上是一对精巧竹筒，看着和闻瑶时常带在身边的竹筒相差无几。 巫长盈解释道：“这里面是能与我们通讯的虫儿，你们带在身边，有任何消息都可以通过虫儿传给我。” 说着，巫长盈从腰间拿出一个相同的竹筒。 这里面也有一只能接受消息的虫儿。 顾梨伸手拿过，将其中一个竹筒交给顾潜。 顾潜拿在手里，好奇的把玩。 正要打开竹筒瞧个真切，被巫长盈呵止住。 “住手，虫儿正在休息，没有要紧事，不可惊扰。” 顾潜捏着竹筒的手顿住，啧了一声，将竹筒挂在了腰间。 顾梨在闻瑶身边见过这东西，所以并不好奇，反手就把小竹筒挂在了腰间。 准备就绪后，巫长盈目光冷冽，看向顾梨。 “此次行动只能成功，如若失败，寒家背后的势力不会放过你。” 顾梨眸光微转，与巫长盈对视。 “只是不放过我吗？” 巫长盈的话，完全将自己从这次的谋划中摘了出去。 好似计划失败，巫家能安全抽身似的。 就算她想，顾梨也不会让她如愿。 巫长盈对上顾梨的目光，也丝毫不怵。 “事情因你而起，若是成功，那自然皆大欢喜。” 说着，她微微停顿。 又道：“可要是失败了——我们也顶多是受了你的撺掇，才会对寒家动手。” “所以，你们最好不要耍花招。” 这一番似提醒，又似威胁的话，让顾潜很是不爽。 他不紧不慢上前一步，微微俯视如同上位者一般的巫长盈。 “你们答应与小妹结盟，从来不是受了撺掇，你们的心思我们或许不明白，但南疆王都四大家族，他们猜不到吗？” 顾潜冷笑道：“你们想借刀杀人，从而获得利益。” 巫长盈神色一寒，立马想开口辩解。 顾潜厉声打断她：“可是别忘了，我们并不是只有你们一个选择，而你们，别无选择。” “你什么意思？别说巫家的人只是蓄势待发，就算是出动了，只要我一声令下，便能立马将人撤回来，你想威胁我？” 巫长盈没有被顾潜的话吓到，而是反唇相讥。 她才不会轻易被人威胁。 “你猜对了，就是威胁你。” 顾潜紧着这道：“你们巫家三番两次反悔，只想明哲保身，我们又怎能知道，你们会不会在背后搞鬼，既然双方忌惮怀疑，不做结盟就此作罢，各自谋划。” 听着两人的对话，顾梨一言不发。 她方才回来的时候，还和巫长盈说的好好的。 没想到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巫长盈又变卦。 一心只想拿他们当诱饵，顺便再当个失败后的垫背。 饶是顾梨脾性好，也满肚子怒火。 巫长盈好谋划，只可惜，她太自信了。 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这是笃定他们没了手段？ 巫长盈也没想到，临阵出发，顾潜还能说出结盟作罢这种话。 她不满的看向顾梨，想要顾梨开口说话。 偏偏顾梨一脸不痛不痒，不仅不理会巫长盈，还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憩了起来。 “顾梨！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顾梨喝了一杯茶，慢悠悠的放下茶杯。 “字面上的意思，巫小姐不明白吗？” “巫家高手全都准备好了，你们现在才说结盟作罢，是在耍我们吗？” 巫长盈反而气得不行。 顾梨好笑道：“巫小姐，我先前是不是说过，要么好好配合，要么结盟作罢，临近出发，你偏要说什么失败后的结果，你打的什么算盘，当真以为我们不明白？” “我有心与你合作，你却只想让我承担一切后果，那就抱歉了，与巫家的合作，我不想继续了。” 巫长盈急了：“你说不继续就不继续？说合作的是你，你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 “欺负？南疆王都四大家族之一的巫家，谁能欺负你们，不是你巫家一直在欺负我们吗？” 顾梨语气也冷了几分。 道：“谁主动谁就自降了身价，所以我们自请做诱饵，巫家还不满意？就连失败的垫背都想让我们来当，还不欺负人吗？” 到现在，所有的话都放在了明面上来说。 如今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继续合作。 要么，结盟作罢。 顾梨虽然担心顾靖渊，但她七虫七草花已经到手，就算没有巫家的助力，她也要拼一拼。 救顾靖渊一事，势在必行。 巫长盈顿了顿，此刻才懊恼。 方才就不应该将话说的那么明白，她的确设想过失败后，让顾梨几人背锅。 可她没有直接说，没想到顾梨不仅心思活络，还猜到了她的想法。 她已经在家主面前保证过，这次一定会让寒家覆灭。 若现在和顾梨闹翻，导致合作失败。 家主一定会质疑她的能力。 巫长盈喉间滚动，深呼吸了两口气。 才镇定道：“是我话说的重了。” “结盟事关家族，既然定了，便不能随意更改，我为方才的一时冲动道歉，合作的事——” “道歉有用的话，这世上还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能化解？” 顾梨还没说话，顾潜先开口了。 一开口就是怼天怼地，巫长盈直接黑了脸， “那你们要如何？” 这回顾潜没说话，而是将话语权交给了顾梨。 顾梨轻咳一声，缓缓道：“是你巫家有错在先，赔偿我们一些损失，不过分吧？” 巫长盈：…… 合着闹了半天，是冲着这个来的。 可话都说出口了，现在拒绝也来不及。 巫长盈只能忍着怒气道：“可以赔偿一些——” 顾梨狮子大开口，伸出三根手指。 “三箱珍稀药材，三箱常见药材，三千两白银。” 第295章 拔牙老虎 顾梨话一出口，巫长盈整个呆愣住。 张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明知顾梨无耻，狮子大开口，可话到嘴边，她抖着嘴唇就是说不出口。 顾潜也愣了一下。 他是想着为小妹争取一些好处。 可没想到，这个小妹当真是不客气，逮着机会就想大捞一笔。 再看巫长盈，面如菜色。 方才已经让顾梨不满，这时候若是不肯，顾梨一个不高兴，带着人扭头就走。 巫家可就得不偿失了。 反观巫长盈，抖着嘴唇，她脑中嗡嗡响，只觉得胸口有一股郁结之气，舒展不开。 顾梨却老神在在的立在原地。 一副你不干我就走的样子。 顾潜心中暗笑，出声催促巫长盈。 “巫小姐，巫家家大业大，难道还差这点东西？” 巫家自然不差。 可巫长盈就是觉得心里憋屈。 “唉，看来巫家诚意也不过如此，那咱们还是——” “给！我给！” 见顾梨二人又想故技重施，说结盟作罢之类的话。 巫长盈只得咬着牙开口。 东西并不难，只是巫长盈咽不下这口气。 巫长盈一松口，顾梨也笑了起来。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结盟作罢——”顾梨故意停在这里。 巫长盈眼神唰的看过去。 顾梨笑着道：“作罢是不能的，我们也准备好了，马上就能出发，巫小姐别忘了答应的事。” 巫长盈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态。 “答应你的，我自会做到，” 终于达成共识。 顾梨也收起奸猾的模样，正经起来。 “我们先去寒家探探，巫家侧边接应。” 巫长盈点头。 …… 寒家。 花厅内，家主寒天鹭和两个儿子正襟危坐。 寒天鹭看了眼空着的一个座位。 那本是属于寒家大爷，寒川的位置。 如今寒川已死，三个而已，只剩下两个。 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寒天鹭心痛，只是不显露。 短短数日，寒紫云死了，寒川死了。 整个寒家弥漫着一股低沉的气息，谁都不敢说错话，办错事，生怕惹来无妄祸端。 忽然，寒兆一拍桌：“欺人太甚！我寒家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寒天鹭摩挲着手杖，只是淡淡的看了眼寒兆。 寒月闭口不言，任由寒兆发脾气。 “紫云死了，大哥也死了，他们真以为我寒家没人了吗？” 满是伤痛和不甘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沉默。 寒兆对寒天鹭道：“爹！咱们就这么任人欺负吗？” “那你想怎样？大哥不在了，寒家更应该休养生息，莫要再生事端了。” 寒月还是没忍住出声。 他也断了一臂，如今的寒家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 寒天鹭紧了紧手指，手杖被他紧紧抓在手里。 “我就是不甘心！”寒兆仍旧不满。 “月儿，你怎么看？” 寒天鹭将视线落在寒月身上。 寒川死了，寒兆又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性子。 寒家的希望，只能落在寒月身上了。 “父亲，现如今，寒家应当闭门谢客，安稳一段时间。” 寒天鹭很犹豫，寒月的话，虽然不无道理。 但闭门不出，也会成为别人的笑话。 他寒天鹭在极盛时期，也是名扬南疆的大人物。 现在让他当个缩头乌龟，他怎能甘心。 寒月看出父亲的犹豫，道：“咱们只需暂时休养生息，等秘密抓回顾靖渊，再将他炼制成傀儡，何愁寒家不能再现往日风光？” 提到顾靖渊，寒天鹭目光松动。 “如此说来——” 一个下人慌忙跑进来，打断了寒天鹭要说的话。 “家主！家主！有两人自称是顾家人，在门前叫嚷，让咱们交人。” “放肆！家主议事，怎可无端闯入？” 寒兆怒斥下人。 下人跪在地上，哆嗦道：“那二人在门外叫嚷，引来了许多在外看热闹的人，我们也是一时没了办法——” “混账！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竟敢招惹寒家。” 寒兆起身，说着就要出去。 “三弟，慢着。” 稳重的寒月叫住了寒兆。 他直觉这件事不简单，便询问下人。 “你方才说，来人自称是顾家人？” “是。” 寒月看向上座的寒天鹭。 “父亲，来人恐怕是顾梨。” 寒天鹭目光阴沉，年迈的嗓音道：“把他们进带来。” 寒兆也反应了过来，冷笑道：“好啊，老的没抓到，小的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正好！” 下人立刻带人出门，将顾梨与顾潜二人团团围住。 顾梨淡定看了看，大声道：“寒家绑走我父亲，现在还想绑了我兄妹二人吗？” 周围看戏的人纷纷对着寒家大门指指点点。 “寒家竟能做出这样的事？” “嗐，谁说不能呢？寒家背后，说不定还有高人呢。” “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让他们听见，咱们也没好果子吃。” 寒家下人见传言越来越离谱，一声令下，拿着武器的大汉们朝着顾梨二人围拢。 门房下人高声道：“哪里来的无知小二，家主命我带你二人进去问话，不要反抗！” 顾梨和顾潜对视一眼，果然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原定是偷偷潜入寒家找人，可寒家闭门不出，于是他们换了个法子。 两人刚踏进去，寒家大门轰然落了锁。 顾梨也不急，顾潜更是优哉游哉。 到了花厅，顾潜开口道：“我爹呢？交出来。” 寒天鹭冷声道：“你是顾靖渊的儿子？” “废话。” 顾潜一双眼睛四处瞟，最后才落定在寒天鹭身上。 “寒家主，我爹人呢？” 顾梨语气还算正常。 但并不会让寒家人觉得心情好。 寒兆一见到顾梨，立刻高声道：“是你！你从实招来，到底是谁杀死紫云的？” “寒三爷不是已经知道了，是寒薇杀了寒紫云。” “你胡说！寒薇是二哥的女儿，也是紫云的堂姐，她为何要杀紫云？” “这你不应该去问她吗？或许你也可以问问寒家二爷。” 顾梨说罢，寒兆立马转头看向寒月。 寒月闭了闭眼，暗骂这个不争气的三弟。 这么轻易就被人左右，能成什么气候。 “三弟，寒薇不会杀紫云，莫要听信别人的谗言。” “是啊，一个痛失爱女的父亲，和一个杀人凶手的父亲，得利的人自然不会承认。” 顾梨轻声点火。 寒兆胸口起伏，终究还是气不过。 “人人都说凶手是寒薇，寒薇不肯回来，一定有问题。” 听了寒兆的话，顾梨嘴角勾起。 第296章 不在寒家 “寒三爷是个聪明人，别人说的不一定真，但只要找回寒薇对质，任她如何狡辩，还能逃过众人的法眼吗？” 寒月冷眼看向顾梨。 “你这人，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难道只为挑拨我们兄弟关系而来？” 寒天鹭一双昏暗的老眼，一直在顾梨身上。 这丫头一眼便知是顾靖渊的种，身上那股劲儿和顾靖渊如出一辙。 顾梨道：“来意我早就说了，交出我父亲。” “丫头，你当我寒家是什么地方，容你两个小辈撒野。” 寒天鹭一开口，浑身气势也随之泄出。 不过顾梨根本不怕。 “寒家主，不容我撒野，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你知道的，不见到我父亲，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妹说的对，今天要是见不到我爹，我也不走了。” 顾潜紧跟着顾梨说话，毫不见外的坐在了椅子上。 倒茶喝水，一气呵成，根本没拿自己当外人。 寒兆黑了脸，怒气冲冲道：“好嚣张的小子，你敢不敢同我过过招？” 寒月翻了个白眼，叫住寒兆。 “三弟，莫要鲁莽。” “二哥，我寒家几时被欺负成这样？还要我忍吗？” 寒月给了寒兆一个安抚的眼神，才勉强让寒兆闭嘴。 接着对顾梨道：“姑娘，我们之间或许有些误会，你父亲并不在寒家。” 顾梨冷眉一拧，“误会？寒家主，我们之间有误会吗？” 当初顾靖渊出现在寒家密室，这是她亲眼所见。 也是亲耳听见寒天鹭说，要把顾靖渊炼制成傀儡为他所用。 现在才说误会，难不成那些都是她的幻想？ 寒天鹭嘴唇微动，道：“没有误会。” “爹！” 寒月急了。 以寒家目前的状况，最好是息事宁人。 寒天鹭不服输，会给寒家带来麻烦。 “你看，寒家主都说了，不是误会，所以，交出我爹。” 寒月叹气一声，偏头看向自己消失的手臂。 心中五味杂陈。 若他还是个健全人，又怎会这般忍气吞声，任由一个小丫头问到头上来。 于是寒月也息了声，默默的坐着。 寒天鹭：“你不是我的对手，敢大张旗鼓来要人，想来是有人在背后撑腰了，丫头，你背后之人是谁？” 他活了大半辈子，早就看明白了。 顾梨如今这模样，分明就是身后之人指使。 顾梨假装惊讶，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说完，顾梨捂住嘴，一副不小心说漏嘴的样子。 寒天鹭扯了扯嘴角，道：“不管你身后之人是谁，说出来，我饶你一命。” “嗤！好大的口气。” 顾潜将手中上好的青瓷茶杯捏碎，碎片落在桌上。 他拍手起身，冷眼看向威胁顾梨的寒天鹭。 “小妹不会武功，不是你的对手情有可原，那我呢？老爷子不妨与我过过招？” 寒天鹭打量一番顾潜，看不出深浅。 “小子，你爹尚且忌惮我，你不是我的对手。” 顾潜年轻气盛，被寒天鹭说得忍不住技痒。 “那小子我可要向老爷子讨教几招，看看能制住我爹的手段到底有多厉害。” “小子！有本事冲我来！” 寒兆终究是没忍住，他撸起袖子又要和顾潜过招。 顾潜一脸笑意，将左手背在身后，伸出右手朝着寒兆比了一个“来呀”的手势。 寒兆忍无可忍，朝着顾潜冲了上去。 顾梨摇摇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觉得不够远，于是拖着椅子往后坐了坐，免得被伤及无辜。 寒月看顾梨淡定的模样，心中微微诧异。 再看打作一团的两人。 年轻的顾潜左躲右躲，好似打不过的样子，实则游刃有余。 显然就是在戏耍寒兆。 寒兆气得脸红脖子粗，完全就陷入了顾潜的陷阱。 “小子，你躲什么？打不过就快些认输吧！” 寒月闭眼不看。 实在是丢人，一把年纪被个小子耍着玩还不自知。 寒天鹭的目光始终游移在顾梨身上。 这丫头不会武功？ 好像不是吧？ 寒天鹭开口道：“丫头，你爹不是被你带走了吗？为何来问我要人？” 顾梨：“可你们不是派了人抓走了他？” 寒天鹭的确派了人去抓顾靖渊，可目前并没有得到顾靖渊被抓回来的消息。 他转头看向寒月，寒月摇头。 他也不知道这件事。 寒天鹭道：“看来其中还真是有误会，你爹不在寒家。” 顾梨微微一怔，“当真不在？” 寒天鹭：“当真。” 顾梨盯着寒天鹭一双昏暗的眼睛，确认他没有撒谎。 她有一瞬间的愣神。 顾靖渊不在寒家？ 怎么可能？ 那他当日离开寒家去了哪儿？ 顾梨又问：“寒家是不是有能控制我爹的东西？” 这次没有人再回答她。 就算有东西能控制住顾靖渊，又怎么会轻易交出去。 见他们不说话，顾梨也明白了。 的确有。 顾梨：“就算我爹如今不在寒家，可寒家对我爹做过的那些事，我还没忘。” 寒天鹭耐心消散，冷声道：“你想如何？” 顾梨也冷冷道：“想如何？我说想灭了寒家，你信吗？” “好嚣张的丫头！顾靖渊的种，果然一个比一个不知所谓！” 寒天鹭也露出了原本的面目，厉声中带着杀意。 紧接着道：“你以为我与你说这么多，当真是怕了你？” 顾梨无所谓道：“你怕不怕我，寒家今日也完了。” 转身又对“忙活”的顾潜道：“别玩了，爹不在，那就没我们的事了。” 说罢，顾梨接下腰间的小竹筒，将虫儿放出来。 “通讯蛊虫？你与南疆人有勾结？” 寒天鹭见到通讯蛊虫，眸中染上诧异之色。 “不错，你寒家走到如今的地步，想来也得罪了不少人，算是自食其果。” 顾梨说完，转身就走。 那边顾潜也终于玩够了，寒兆半跪在地上，满脸震惊之色。 “想走？休想！” 寒天鹭手杖重重敲击在地上，花厅立马涌进大批杀手。 顾潜下意识将顾梨护在身后。 寒天鹭邪笑道：“你们自投罗网，甚合我心。” “老东西，你真当我们是来送菜的不成？” 顾潜一声怒骂，就要上前和寒天鹭过招。 顾梨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无需我们动手。” 第297章 王都白晓生 顾梨话音刚落，寒家大门被破开，一大群黑衣人涌进来。 寒天鹭一动不动，目光却已经锁住了顾梨。 寒兆大惊：“你们是什么人？” 一把森冷长刀架在他脖子上，寒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寒月闭目坐着，任由人将他擒住。 轮到寒天鹭的时候，人还没靠近，寒天鹭便出手了。 手杖在他手里成了杀人的利器。 但凡是接近他的人，都被利器封喉，一命呜呼。 黑衣人不敢再贸然接近，只能将寒天鹭团团围住。 寒天鹭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寒家主，人之将死，也不必知道太多。” 巫长盈从人群后走出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寒天鹭面前。 “原来是你。” 寒月也睁开眼，看见来人是巫长盈，脸色迅速颓败。 寒家，完了。 寒兆被人押着，他不甘心喊道：“是你！巫长盈，紫云究竟是不是你杀的？你告诉我！” 巫长盈翩然转身，道：“寒紫云不是我杀的，是寒薇杀了她。”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 寒兆怒喊，此刻真相似乎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巫长盈嗤笑道：“信不信由你，只是那寒紫云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族人会下此狠手，实在可怜。” “啊——寒薇！寒薇！” 寒兆的声音传进寒月耳中，他咬牙说不出话来。 顾梨对巫长盈道：“我们的事做完了，剩下的就交给巫小姐了。” “等等，这一切太过顺利，我担心他们有后手，你不能走。” “你想反悔？” 顾梨目光变冷。 巫长盈：“等事情结束，我承诺的不会变。” 顾梨却不肯在这里消磨时间。 寒天鹭说没有抓到顾靖渊，不似说谎。 她还要去找顾靖渊，顾靖渊的毒也必须尽快解除。 “我还有事，就不陪巫小姐了。” 顾梨要走，巫长盈的手下立刻拦住她。 顾潜一抬手，将阻拦的人拍出十米远，长剑落入他的手中。 “小妹要走，谁也拦不住。” 巫长盈见阻拦不住，便一声不吭。 害怕寒家人生出变故，于是下令：“寒家人，一个不留。” “是！” 顾梨走到大门口，便听见身后传来惊恐的叫喊声、求饶声。 可最后变成了未完的哀嚎。 她头也不回，踏出寒家大门。 临走前，她转头看向寒家大门上的匾额。 顾潜心领神会，抬手扔出手中长剑，寒府匾额一分为二，摇摇欲坠。 “走吧。” …… 玲珑客栈。 顾潜在同掌柜说话，顾梨神色木讷坐在一张空桌前。 客栈是顾潜的信息收集站，通过客栈的关系去找顾靖渊，比他们两人漫无目的的找，要快上许多。 顾靖渊不在寒家，会去哪儿？ 她实在想不出。 正想着，一道油腻奸猾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位姑娘，一个人吗？” 顾梨转头看过去，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笑吟吟的坐在了她对面的空位上。 顾梨冷冷道：“有事？” 男子笑着摇头，“无事，只是看姑娘一人苦恼，可是遇上了烦心事？” “怎么？我要是遇上了烦心事，你还能替我解决不成？” 顾梨忧心顾靖渊的下落，没心思同人说笑，脸上表情也冷淡疏离。 偏偏男人丝毫不介意，自顾自同顾梨聊了起来。 “姑娘有所不知，我乃南疆王都百晓生，没有什么事是在下不能解决的。” “哦？那找人呢？” 顾梨，眸光一转，这人说得天花乱坠，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哈哈哈，不瞒姑娘，找人正是本人的强项，不知姑娘要找谁？” “找一个男人。” 顾梨话音一落，男人眼神微眯，冲顾梨挤眉弄眼。 “姑娘竟这般不俗，我喜欢，说吧，你要找谁，画像拿来，不出三个时辰，他的下落必定一清二楚。” “你为何要帮我？不问我是谁？” 顾梨也不是谁都信，这人看着油头粉面，可不像好人。 “姑娘疑心我不是好人？” 男子将顾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顾梨一愣。 他难道有读心术？ 男子道：“我没有读心术，姑娘莫慌。” 顾梨皱眉。 男子：“姑娘有话直说，这下我是真的猜不出了。” 顾梨暗自松口气。 还以为遇上了什么同类，原来只是猜的。 顾梨：“无缘无故上来搭讪，你有什么目的？” 男子笑笑，观看四下无人，凑近几分道：“寻人问路，尽可找我，给点报酬就成。” “哦，原来是这样。” 拿钱办事，顾梨反而放心了许多。 男子点头，“姑娘放心，我办事快，嘴也牢，不会误事。” 顾梨掏出一百两钱庄通用的银票，拍在男子面前。 “画像我稍后给你，这是定金，你需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帮我找到这个人的下落，我再付你双倍定金。” 男子将银票收进怀里，笑着道：“姑娘尽可放心，我必然不会让你失望，用过我们的都说好。” 顾潜刚回来，就看见一个油头粉面，笑得花枝乱颤的男子正对着顾梨。 他上前揪着男子衣领，怒道：“你想干什么？” 男子一怔，赶紧看向顾梨。 顾梨道：“这是南疆百晓生，我托他帮忙找爹的下落。” 百晓生讪讪纠正顾梨：“王都，王都百晓生，离了王都，我可就不灵了。” 顾梨没理会他，而是问了顾潜客栈那边的消息。 客栈已经把消息散布了出去，只是回拢消息还需要一些时间。 顾潜瞪了眼百晓生，“没你事了。” 玲珑客栈是顾潜一手创立的消息站，自认比这些不靠谱的野路子好。 百晓生却不依。 “我是有职业道德的，既然收了钱，就一定要办事。” 他朝顾梨要来了顾靖渊的画像，转头就走。 刚走出客栈又跑了回来。 “姑娘，消息我送去哪儿？” 顾梨想了想，巫家是不能继续住了，拿到东西后，她就要离开。 顾潜：“送来客栈就行。” 顾梨想着之前答应闻瑶，事情结束就去找她。 于是顾梨对百晓生说：“有了消息，就送去圣女府。” “圣、圣女府？你们跟圣女是什么关系？”百晓生惊讶道。 “这就不需要你知道了，我等着你的消息。” 百晓生带着满心疑惑离去。 顾梨对顾潜道：“我们得回巫家，收拾东西，巫长盈得偿所愿，不一定会放过我们。” 第298章 不堪大用 回到巫家，巫长盈还没有回来。 顾梨把事情告诉了谢伍，谢伍立刻抱着孩子，背着包袱。 “那就走吧。” 顾潜从来都是独身，没什么可收拾的。 几人刚走到院门口，被惊蛰拦住。 “你们去哪儿？小姐还没回来，你们不能走。” 顾梨：“惊蛰，你家小姐得偿所愿，承诺我的东西也是时候给我了。” 惊蛰：“你要的东西小姐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小姐没回来，你们不能走。” “好，那你带我去拿东西，我们不走。” 惊蛰半信半疑，心想反正也是准备了给顾梨的，就带着顾梨去了存放东西的屋子。 三箱珍稀药材，三箱常见药材，外加三千两白银。 顾梨满意点头。 转身拍了拍惊蛰道：“惊蛰，谢了。” 惊蛰：“都是小姐准备的，与我——无——” 话还没说完，惊蛰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顾梨接住惊蛰的身体，把人轻手轻脚放在地上。 她将装满药材的箱子全部放进了随身空间里，白银也是足斤足两的。 扫荡一空之后，顾梨心满意足的点头。 走出屋，谢伍与顾潜看着空手而归的顾梨。 “怎么？她不肯给？” 顾梨叹气道：“是啊，既然不给，咱们还是先离开吧。” 顾潜半信半疑看了眼顾梨。 好不容易坑来的，就这么放弃了？ …… 巫长盈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将不省人事的惊蛰唤醒。 惊蛰迷蒙着说道：“小姐没回来，你、你不能走……” 巫长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咬牙切齿道：“顾梨！” 屋中是她准备着，等寒家事情结束后才交给顾梨的东西。 如今人去楼空，寒家也动不了，巫长盈蓦的生出一股被欺骗的感觉。 抓着惊蛰，怒声问道：“人呢？” 惊蛰清醒过来，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慌忙解释：“小姐，她们是不是跑了？” “废话！” 巫长盈一把丢开惊蛰，满脸怒意。 惊蛰小心问道：“那寒家——” 巫长盈咬牙恨恨道：“原本能将寒家一网打尽，谁知半路杀出个羽王，救下了寒天鹭和寒月。” “羽王？他不是——”惊蛰话说一半，猛然住口。 羽王颜川昱暗中将傀儡术交给了巫家，并能诺巫家。 若是能练出最强傀儡，往后便是羽王身边最得力的干将。 谁能想到，寒家也有傀儡术。 羽王又在关键时刻救下了寒天鹭与其二子寒月。 那么寒家背后的人，必定是羽王无疑了。 不显山露水的羽王，却在暗中笼络大家族，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寒家和巫家，都是为他争权夺利的棋子。 巫长盈想清楚后，立时去找了家主，将事情一一说明。 另一边，颜川昱将寒天鹭与寒月救下后，带回了府上。 寒家父子皆是重伤。 寒天鹭恭敬道：“多谢羽王殿下出手相救，如今寒家只剩下我父子二人，今后必定为殿下马首是瞻，无忧不从。” 巫长盈年纪不大，却杀伐果断，屠杀了寒家所有人。 寒天鹭有心报仇，只能投靠羽王。 颜川昱坐在上方，俯视下跪的寒天鹭父子。 折扇缓慢摇着，脸上表情淡薄。 “区区一个巫长盈，就让寒家灭了门，本王还能指望你什么？” 寒月垂头不语。 他早就预想到寒家会灭亡，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寒天鹭厉声道：“殿下！只要我寒家尚有一人在，必定为殿下肝脑涂地，倾尽所有！” “呵，寒家主言重了，你二人还能做什么？” 颜川昱看了眼犹如丧家之犬的寒月，一条断臂，一脸丧气。 毫无斗志可言，不堪大用。 只有寒天鹭，一把年纪，仍旧气质高昂，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寒天鹭：“殿下有所不知，那顾靖渊被寒家药物控制多年，只差一点，就能将其制成最强傀儡，到时就是殿下身边最得力的武器！” “哦？既如此，那为何差一点？还差什么？” “差他的骨肉血亲。” 颜川昱折扇骤停，看向寒天鹭。 “何意？” “傀儡秘术，辅以亲缘骨血，便能让其心甘情愿受我驱使。” 颜川昱唰的收起折扇，终于有了笑意。 “好，他人呢？” 寒天鹭面上犯了难，支吾道：“这、原本是在寒家，可谁知，被人救走了，此后再无消息。” 刚刚有了一丝笑意的颜川昱，瞬间冷脸。 “寒家主这是在戏耍本王？” 寒天鹭立马跪伏在地上，“不敢！” “没影的事也敢拿到本王跟前来说，是在消遣本王吗？” “殿下明鉴！绝对没有的事。” 寒天鹭在颜川昱面前，犹如一条垂死的老狗。 拼了命才能求来一丝生机。 如今寒家死的死，伤的伤，寒月一蹶不振。 若是再惹羽王不快，只需跺一跺脚，寒家便永无翻身之日。 这是寒天鹭最不想看到的。 颜川昱嫌恶的撇开眼，道：“当初本王将傀儡秘术交于你，是看在寒家能力的份上，如今寒家成了丧家之犬，想来再没有用处了。” 无用之人，便不用留着了。 寒天鹭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以头抢地道：“殿下息怒！留着我们必定会为殿下炼制出傀儡！” 颜川昱摇扇不语。 过了许久才道：“也罢，留着你们，权当个耍玩意儿。” 说完对下人道：“带他们下去。” “谢殿下！” 寒天鹭颤巍巍起身，寒月也一脸麻木跟着站起来。 出去后，寒天鹭对寒月道：“只要寒家一息尚存，便还有翻身的机会。” 寒月自嘲道：“寒家只剩你我二人，何来机会？” 寒天鹭目光越过冲冲屋瓦，看向远处一座高耸山峰。 “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 顾梨拖家带口站在闻瑶面前，闻瑶乐开了花。 “顾梨！你真的来找我了！” 顾梨也笑起来：“又来叨扰圣女了，圣女别嫌弃。” “怎么会！我巴不得你们一直住在我府上呢。” 闻瑶说着，一边将人带进去。 顾潜倒是一回生二回熟，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找了间向阳的屋子，蒙头就开始睡大觉。 “他怎么了？” 顾梨看了看顾潜的房门，摇头。 “这次我们都猜错了，我爹不在寒家，四哥或许也在为爹的下落忧心吧。” 第299章 找人被阻 屋内。 顾潜呼呼大睡，完全没有顾梨想的忧心模样。 他单纯就是太困。 …… 第二天一早。 顾潜去了玲珑客栈取消息，他前脚刚走，圣女府的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白晓生被圣女府下人带进来，他目光不住打量。 进了花厅，见到顾梨与闻瑶都在，他先是看了眼顾梨。 顾梨心领神会，为他介绍：“这位就是南疆圣女，闻瑶。” “我知道，我知道，在南疆谁能不知道圣女。” 白晓生点头哈腰，十分殷勤。 闻瑶审视他一番，问顾梨：“这人是谁？为何指名道姓找你？” 顾梨：“他是白晓生，我托他帮我找人。” “是是是，姑娘托我找的人，有眉目了。” 顾梨诧异道：“当真？” 白晓生点头。 “我说过，王都境内，只要是我想找的人，断没有找不到的。” 他还想自夸一番，顾梨急不可耐的打断他。 “人在何处？” 说完，顾梨想着南疆王都，她人生地不熟，干脆让白晓生带她去寻。 白晓生自是很乐意。 几人刚离开，不多时，顾潜也从玲珑客栈回来了。 抓住一个婢女问：“看见我小妹了吗？” 婢女：“顾小姐同圣女出去了。” “出——”顾潜一阵无语。 他手中捏着一张信纸，上面赫然写着一处住址。 “城郊三里，葛家村。” …… 葛家村。 顾梨与闻瑶，跟着白晓生来了他说的地方。 是一个荒僻的村落，看着像是被狠狠摧残过一番的模样。 四处残垣断壁，屋舍垮塌，时不时传出墙瓦落地的声响，十分破败。 顾梨皱眉：“白晓生，你确认在这里？” 看着完全不像是能住人的样子。 “姑娘放心，我的消息绝对没有错，他就在这里，被葛家村一个瘸腿姑娘收留的。” 顾梨：“与其说是村落，倒不如说是遗址。” 闻瑶也感叹：“没想到南疆王都的郊外，竟还有这样破败的村子，他们是怎么生存下来的？这里又发生了什么？” “这里，原本是一处小村落，只可惜——” 白晓生话说一半，自嘲笑笑，换了副笑脸。 “反正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你们这些享惯了清福的人，知晓也无用。” 说罢，引着顾梨二人往一处尚存的屋舍走去。 “就是这里了，那人功力极高，打伤了我好几个兄弟，我的人不敢再贸然靠近。” 顾梨朝着屋舍走去，闻瑶也跟了上去。 白晓生劝道：“你们还是小心些吧。” 顾梨不理会，顾靖渊是她爹，还能杀了她不成？ 双脚刚走到屋舍外，正要掀开破旧的帘子，一颗带着杀气的石子从屋内射出，擦着顾梨的脸颊过去。 闻瑶立马拉着顾梨后退几步。 转头看去，顾梨脸上被石子划出一道血痕。 闻瑶怒气冲冲对着白晓生喊道：“你当真没找错？” 白晓生摊开双手，道：“有图有真相，对比着画像找人，绝对不会错。” 闻瑶担忧的看向顾梨，“你没事吧？你爹是不是疯了？下手这么狠。” 顾梨沉默，抬手擦去脸上血痕。 “隔着一道帘子，他不知道是我。” “可这下手也太狠了。” 顾梨安慰的拍拍闻瑶，拉下她抓着自己的手。 朝着屋舍内喊道：“爹，我来接你回家了。” 四周一片寂静，屋内也没有人回应。 闻瑶皱眉，她站出来：“我替你进去看看。” 她武功高，倒不太容易受伤。 刚要进去，破旧的帘子被掀开，走出来一个面黄肌瘦的瘸腿女子。 女子衣衫上满是老旧的补丁，眼神警惕的看着顾梨几人。 “你们找谁？” 顾梨：“请问里面是不是有一个男人？” 女子看向顾梨，不悦道：“关你什么事？” “嘿，你这人，我们好声好气问你，你怎么这般无礼？” 闻瑶叉腰，一脸不忿。 女子又看向闻瑶，上下打量闻瑶的装扮，冷声道：“有钱人家的姑娘，来我这破屋找什么男人，不知羞。” 一句话激怒了闻瑶，她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 顾梨伸手拦住她。 对女子道：“姑娘，我们没有得罪你，你为何对我们充满敌意？” “贵脚踏贱地，难不成是来救苦救难的？只要不来找麻烦，随你们做什么去，别来我家。” 女子淡淡说出这句话，转头要进屋。 顾梨一听女子的谈吐，像是个读过书的人。 “姑娘等等，我们当真只是来找人，不是来寻麻烦的。” 女子脚步一瘸一拐，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没有再回话。 闻瑶怒道：“好奇怪的人，我偏不信了。” 说罢就要破门而入。 顾梨赶紧将人拉回来。 “她不欢迎我们，别这样。” “可我们是来找你爹的呀，她阴阳怪气一通乱说，我们是什么强盗土匪吗？” 顾梨转身看向几步远的白晓生，见他在一旁偷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白晓生咳嗽一声，“咳，不瞒姑娘，这家女子，的确脾气古怪，再加上你要找的人武功高强，我们也只能远远盯着。” 正说着，远处马蹄声渐行渐近。 顾潜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你们怎么在这？” 顾潜跳下马，诧异的看着顾梨。 “咳咳，这就要数在下的消息灵通。” 白晓生适时出声，顾潜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对顾梨道：“我的人得到消息，爹就在这里。” 顾梨没说话，只是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顾潜也是一愣。 是了，小妹都来了这里，还能不知道爹的下落吗？ 他又道：“既然找到了，那咱们就接了爹一起回去吧。” 说着，顾潜直接朝着破落屋舍走去。 掀帘，进屋，一气呵成。 顾梨心中默念：一，二，三！ “嘭”的一声，顾潜撞破摇摇欲坠的破门，飞了出来。 溅起地上尘埃无数。 顾梨叹气摇头。 顾潜咳嗽着从地上爬起来，白色的衣衫上，胸前赫然一个熟悉的脚印。 “咳咳，爹怎么了？他疯了吗？下手这么狠，谋杀亲儿子啊！” 顾梨：“里面当真是爹？” “没错，就是他！” 顾潜愤愤道。 顾梨点头。 知道人在里面，那就好说了。 第300章 一路人 女子充满敌意的声音响起：“还说你们不是来找麻烦的！” 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走出来，女子面黄肌瘦的脸，隐隐被气出了红晕。 顾潜拍拍屁股，疑惑的问顾梨：“这人是谁？” 顾梨：“应该是葛家村的村民。” “村民？怎么会和咱爹在一块儿？” 顾潜一想到刚才他进门，只因吓到了那名女子，他爹就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是一记窝心脚。 将他狠狠给踹了出来。 他爹除了如此护他娘，还从未见过这般护着一个女子。 也不怪他多心。 顾梨自然是更加不知其中缘由。 转头对女子歉意道：“实在抱歉，我这哥哥行事鲁莽，惊扰了姑娘，可我们真不是来找事的。” 女子见顾梨言语还算温和，也没有仗着人多，就不讲理。 “你们，当真是来找人的？” “是。”顾梨点头。 “里面那人，和你们什么关系？” 顾梨：“是我爹。” 这个答案显然让女子愣了一下，“你爹？他竟然有你这么大的女儿？” 这时，顾潜道：“别说女儿，他家里可还有四个我这么大的儿子。” 女子更是瞪大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梨：“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女子撇嘴道：“葛萍奴。” “葛姑娘，能否让我们见见他？” 顾梨很想知道，顾靖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葛萍奴有些犹豫。 闻瑶道：“与她说这些做什么，直接将人带走就是了。” 葛萍奴瞪了一眼闻瑶，嗤笑道：“你们要是有本事，就尽管去把人带走。” “这有什么难的，我去。” 闻瑶向前走，顾梨再次将人拉住。 “不急。” 顾梨看向葛萍奴，道：“葛姑娘，我爹他为何会出现在你家？” 这几人里面，葛萍奴也就看顾梨顺眼，也没有过多为难她。 “人是我捡回来的，不过他好像失忆了，谁也不认识，而且，他对人十分警惕。” 说着，葛萍奴眼神若有似无看了眼顾潜胸口处的脚印。 想必不用多说，顾梨几人都能明白。 原来是捡回来的，这样一说，也就说得通了。 当初顾靖渊被哨声引走，顾梨只以为是寒家人做的，顾靖渊也必定在寒家。 没想到，他竟独自一人出现在城郊一个破落的村庄。 也难怪寒家人四处搜捕无果。 顾梨看向葛萍奴，道：“葛姑娘，你能顺利出入，看来我爹很信任你，能否带我进去见见他？” 葛萍奴短暂犹豫后，答应了。 “我可以带你进去见他，但是他见了你会不会发狂，我不敢保证。” “这是自然。” 说罢，葛萍奴率先走了进去。 她右脚微跛，走起路来并不快，顾梨也不着急，跟在她身后，慢慢走进了屋舍。 顾潜站在屋舍外，伸长了脖子朝里看，只可惜里面黝黑一片，看不大清楚。 闻瑶不耐烦的抱紧双臂，“费这些事，把人带回去，慢慢医治不就行了。” “你知道什么，我爹要是发起狂来，咱们一个也别想活。” 顾潜白了眼闻瑶，还是决定在门外安静等待。 他相信顾梨。 屋舍内，顾梨终于看清了顾靖渊。 他唇色泛紫，面色也不正常，神情看着很是痛苦。 顾梨轻声喊了一句：“爹？” 顾靖渊紧皱的眉头一拧，猛地睁眼看向顾梨。 顾梨与他对视。 忽然，葛萍奴拉着顾梨后退了几步。 顾靖渊手中捏着的碎石子打中了顾梨身旁一块摇晃的帘布，帘布瞬间被震出一个大洞。 “看吧，他就是这样，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靠近，他都会这样。” 顾梨疑惑：“他为何不会伤害你？” 葛萍奴歪头想了想，笑着道：“大概是我看着和他像是一路人吧。” 破落村庄的跛脚孤女，和浑身破烂不堪的男子。 两人看着倒是挺像一路人。 顾梨没说话，只是愣愣的看了会儿顾靖渊。 顾靖渊丢出一颗石子后，见葛萍奴护着顾梨，便没有再出手。 他靠坐在破败的墙边，衣衫破烂，狼狈的垂着头。 顾梨想了想，对葛萍奴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葛萍奴怔怔的看向顾梨。 …… “你确定要扮作我的模样？你不怕他伤到你？” 葛萍奴看着换上她破旧衣衫的顾梨，眼中满是好奇。 她也穿上了顾梨的衣裳，两人身形相差不多，只是顾梨更丰盈一些。 她面黄肌瘦，穿上顾梨的衣裳，空空荡荡好不自在。 顾梨面容白皙，就算穿上破旧的衣衫，也不像是受尽苦难的孤女。 “你这样不行，太白嫩了，我来帮你。” 葛萍奴将锅底灰抹在了顾梨的脸上，很快顾梨就从落难的小家碧玉，变成了黑乎乎的丑丫头。 “哈哈哈，这样刚好。” 葛萍奴笑起来声音明亮，完全不似刚才针锋相对的模样。 顾梨也不介意，还问道：“我这样，看着不奇怪吧？” “不奇怪，你俩现在看起来很像一路人了。” 顾梨：“多谢，事成之后我一定会酬谢你的。” 她说完也没等葛萍奴说话，转身就朝着顾靖渊去了。 葛萍奴方才还笑着，听了这句话，脸上笑意僵了一瞬，随后散去七八成。 顾梨小心试探着靠近顾靖渊。 “爹？你还记得我吗？” 顾靖渊缓慢抬头，一双眼睛落在顾梨身上，随后看向不远处换了一身衣裳的葛萍奴。 顾梨目光一直注视着顾靖渊，忽然看见顾靖渊微微抬手。 她上前一把抓住顾靖渊的手，顾靖渊没有反抗，任由她掰开手心。 果然，手心里捏着几颗散碎的石子。 要不是她动作快，石子怕是已经被扔了出去。 葛萍奴只是个普通人，断然躲不开的。 顾靖渊手心的石子被顾梨尽数拿走，她轻声道：“没事的，她不是坏人。” 顾靖渊看了看顾梨，忽的垂下了眸子。 身后传来葛萍奴的声音：“原来他只认衣裳啊，我还以为——”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原以为两个苦命人，可以彼此相依。 却是她多想了。 顾梨没理会葛萍奴的话，趁现在顾靖渊对她不排斥，她抓着顾靖渊的手就开始把脉。 脉息轻浮，时而全然没有。 顾梨脸色沉重起来。 看来顾靖渊这些时日，没有服用寒家的药，体内淤积的毒素猛然爆发。 身体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第301章 跛女心思 葛萍奴一直在观察顾梨，见顾梨为顾靖渊把脉。 她惊奇道：“你是大夫？” 顾梨放下顾靖渊的手腕，起身点头。 “是，葛姑娘，多谢你救了我爹，我要带他回去。” “那——” 葛萍奴欲言又止，她看了看顾靖渊。 这人从她救回来那天，就一直这副样子，除了偶尔喝水，她给我地瓜一口也没吃。 想来是个带病的。 还有这么厉害的女儿和儿子，看来身份也不简单。 顾梨看出葛萍奴的犹豫，她意识到什么，缓缓道： “我爹样貌很不错吧？” “什、什么？” 葛萍奴被顾梨的话惊到，像是被拆穿了心思，面上很是窘迫。 顾梨：“我爹虽然年近不惑，但看着并不像，更别说与我娘生养了五个孩子。” “他有五个孩子？” 葛萍奴微微诧异。 先前顾潜也说过，她还以为是顾潜的气话，没想到是真的。 顾梨点头：“我们兄妹五人，都盼着爹早些回去，与娘团聚。” 葛萍奴扯开嘴角笑笑：“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他是你爹，我还能阻拦你带他走不成？” “我相信葛姑娘不会。” 顾梨说完，那边靠墙坐着的顾靖渊歪头倒了下去。 葛萍奴见状，慌忙上前，可她一只脚跛的，情急之下绊倒在地上。 她跪爬过去，将人扶住，让顾靖渊的头靠在她的身上。 转头厉声质问顾梨：“他怎么了？你做了什么？” “别担心，我只是让他睡一会儿。” 顾梨把顾潜叫了进来：“四哥，进来吧。” 顾潜猛地掀开帘子进来，就看见这一幕。 他顿时怪叫：“你们在做什么？” 闻瑶跟着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也皱了眉。 顾梨解释道：“没事，葛姑娘担心爹而已。” “担心？我爹用不着她担心！” 说着，顾潜走上去，一把将顾靖渊从葛萍奴手中夺过来，扛在肩上。 葛萍奴担忧道：“不能这样，他会不舒服的！” “我爹没你想的那么弱。” 顾潜看也没看葛萍奴一眼，扛着人就走了出去。 闻瑶目光耐人寻味的落在跪坐在地上的葛萍奴身上，转头似乎才看见顾梨穿着一身破烂衣衫。 嫌弃道：“你怎么穿着这个？” 顾梨：“说来话长。” 葛萍奴一脸落寞，这破烂屋舍又只剩下她一人了。 “葛姑娘，你与我们一起回去吧。” 葛萍奴诧异抬头，“你、你说什么？” “你救了我爹，于我全家都是大恩，我要好好谢你才是。” “顾梨！”闻瑶听了，很不赞同。 这女人是什么心思，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顾梨难道还想给自己找个后娘不成？ 顾梨安抚好闻瑶，继续对葛萍奴道：“你愿意同我们走吗？” 葛萍奴没说话。 她坐在地上，抬头看向这间住了许久的破屋。 忽然笑起来。 “你在可怜我？” 顾梨没说话。 说不可怜是假的，但要谢她报恩，并不是假的。 葛萍奴缓慢起身，一瘸一拐走到顾梨面前。 “我和你们走。” 闻瑶听了，更是气得不行。 哼了一声，扭头走了出去。 顾梨笑起来：“你腿脚不便，我扶着你。” “不用，我可以走。” 葛萍奴答应和顾梨离开，但并不想因此失了自己的骄傲。 两人走出屋舍，顾潜已经把顾靖渊放上了马背。 闻瑶也坐在来时的马上，迫不及待要离开。 顾梨走到自己的马前，对葛萍奴道：“你会骑马吗？你可能要和我同骑了。” “我不会骑马。” 葛萍奴很坦然，她一个乡下丫头，都不曾见过上等骏马。 顾梨翻身上马，朝她伸手。 “那你就和我同骑吧。” 葛萍奴伸手，猛然瞧见自己指甲缝里的泥垢。 再看看顾梨白皙，不染纤尘的手指。 她缩了缩手，顾梨却一把抓住她的手。 将人拉上了马背。 转头道：“回家。” …… 顾梨知道闻瑶不喜欢葛萍奴，一行人到家的第一时间，顾梨找了闻瑶商议。 最终才让闻瑶同意，让葛萍奴暂时与他们一样住在圣女府。 葛萍奴是个跛子，又面黄肌瘦，少不得让府里的下人窃窃私语。 顾梨忧心顾靖渊，一时间没注意到。 葛萍奴被安顿在一处偏院，她看着婢女为她抬来热水，拿来换洗的衣衫。 随后站在一旁也不离开。 “热水好了，洗吧。” 婢女语气并不似对顾梨几人一样恭敬，葛萍奴心中隐隐带着怒意。 “你们出去，我不需要在这里。” 婢女小声冷哼：“原本也没打算伺候。” 说完就扭头走了。 葛萍奴愤恨的捏紧手指。 …… 顾靖渊的房间在顾潜隔壁，顾梨与闻瑶两人轮流把脉，最终得出来结论。 闻瑶：“毒气已经浮于表面，他时日不多了。” “药材已经备好，炼药事不宜迟。” 顾梨从巫家坑来的那些药材，再加上七虫七草花，完全够炼制解药。 “我为你护阵，你安心炼药便是。” 顾梨早就摸透了顾靖渊身上的毒，炼药不用闻瑶协助，帮着护阵也是一桩辛苦事。 “那就有劳圣女了。” 顾梨当夜就进了炼药房，闻瑶拿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口，硬生生陪着过了一夜。 早晨顾潜来的时候，闻瑶丝毫不显疲惫。 “我来替你，回去休息吧。” 闻瑶不愿：“我答应了护阵，就不能离开。” 顾潜诧异，调笑道：“要救的是我爹，你这么殷勤，难道想做顾家的儿媳？” 闻瑶白他一眼。 “我是为你们吗？我是为了顾梨。” 顾潜自知没趣，也拿来椅子坐在旁边。 闻瑶转头看他：“你在这做什么？不去看着你爹？” “我爹？看着他做什么？” “你就不担心，那个女人成为你后娘？” 顾潜皱眉：“后什么娘，我娘还在呢。” 话音一落，顾潜坐不住了。 他是觉得忘记了什么，经过闻瑶一提醒，他才恍然记起。 小妹把那个觊觎他爹的女人也带回来了！ 顾潜抖着腿坐立不安，闻瑶哼道：“既然担心就赶紧去，反正那个女人，我一看就觉得不像好人。” “那你还让小妹带她回来？” 闻瑶无奈道：“顾梨说是你家的恩人，我自然不能阻拦。” 顾潜更坐不住了，起身就走。 顾靖渊的屋里。 葛萍奴坐在床边，拿着帕子给昏睡的顾靖渊擦脸。 “我只以为你跟我一样是个苦命人，没想到你身份不凡。” 擦着擦着，葛萍奴用整理干净，却粗糙的指尖抚摸顾靖渊俊逸的眉眼。 “你要真是个平凡人，那该多好。” 纵然是一间茅屋，两人相依为命，也不再孤苦了。 第302章 莫要肖想 “咳咳，你还是别肖想我爹了。” 顾潜早就来了，并没有立时撞破，而是倚在门边看了一会儿才出声。 葛萍奴年纪也就跟他差不多，都可以当他爹的女儿了。 他也很好奇，老头子到底哪里招人。 竟然能引得年轻小姑娘倾心。 葛萍奴立马收回手，从床边站起身。 “我、我只是看他身边无人照顾，所以来看看。” 想解释自己并没有别的心思，可她骗不了自己，也就没有说出口。 顾潜叹气一声，道：“你年纪尚轻，我家大哥的孩子，都能满地跑了，你也不必将心思放在老头子身上。” 葛萍奴垂着头，一时羞愧难当。 顾潜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也只是劝她。 但她就是觉得好似被人撞破了什么奸情一般，脸颊生出朵红晕来。 “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 “你有没有那是你的心思，我只是劝你，至于要不要听，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葛萍奴抬起头，微微诧异。 “你来，不就是怕我趁机做什么吗？” 真实想法被猜到，但顾潜爱惜面子，拒不承认。 “哈哈，你一个小女子，能做什么？” 他怎么能不怕。 多亏他来了，一来就撞见摸脸摸头的，这要是再迟些，他爹都要被吃干抹净了吧？ 到时候回家，带回个小娘。 他就算不被兄长们打死，也活不成了。 葛萍奴脸色平复后，问道：“他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顾潜想着顾梨还在炼药，便道：“快了。” “他醒来，恐怕就不会再记得我了。” 葛萍奴心中满是遗憾。 她跟着来，一是想亲眼看着他好起来。 二是为了自己。 顾梨说过会谢她，只要她肯提出来，今后的日子大概会好过很多吧？ 顾潜心里暗道：自然不会记得，他现在连亲儿子都不记得，哪还会记得你。 葛萍奴看向顾潜：“那姓顾的姑娘说，会谢我，我能提要求吗？” “应该——能吧？” 顾潜不清楚葛萍奴想干什么，也不敢贸然答应。 反正是小妹说的要谢她，暂时将人稳住，等小妹来应付。 “那就好。” 葛萍奴说完，转头又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 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顾潜犹豫片刻，还是告诉了她：“我爹叫顾靖渊。” “顾靖渊——是了，听名字就与我不同。” 葛萍奴呢喃了一声，走出了房间。 顾潜坐在床头，看向昏睡的老爹。 “老头子呀老头子，没想到你一把年纪了，还招桃花，这要是让我娘知道，你也不用回去了。” 床上躺着的顾靖渊，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他的话，眼睫极不可见的颤动了几下。 葛萍奴出了顾靖渊的房间，拖着跛脚在院中漫步。 路过的婢女频频侧目，她没由来的生出一股火气。 对着那些投来异样眼光的人喊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跛子吗？” 有两个凑在一起的婢女嘲笑起来：“的确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跛子。” “你胡说什么？！” 葛萍奴凑上前想理论，可那婢女好手好脚，当即就跑远了。 她想追也追不上。 看着自己不争气的腿，她恨得使劲捶打了几下。 …… 却说顾梨，进了炼药房一天一夜，闻瑶就在外头守了一天一夜。 这次顾梨一个人炼药，大胆的从随身空间取药，丝毫不担心会被人发现秘密。 道具都是闻瑶府上现成的，她几乎不用操心。 顾梨搬来椅子，坐在炉子旁边。 一天一夜下来，炼费了许多的药材，但她丝毫不心疼。 只要还没将七虫七草花融进去，多失败几次，她都能承受。 “没可能啊，寒家的毒还没有厉害到那种程度，怎么会失败呢？” 又一次失败后，顾梨忍不住拿着自己分析出的药方研究。 寒家用来控制顾靖渊的毒，是一种影响神志，并且逐渐让人臣服的毒。 针对毒药的特性炼制的解药，按理说不会失败。 可她失败了很多次。 忙活许久，顾梨脸上不见疲惫，反而生出一股越战越勇的气势。 “寒家的毒有点意思，难怪羽王会信任寒家。” 顾梨的斗志被激起，她更加专心致志炼药。 门外，闻瑶打着哈欠。 耳朵听着炼药房里的动静，等待的时光总是磨人心性。 …… 圣女峰。 寒长老的住所，寒薇正在为寒长老端茶倒水。 原本她被押入了圣女峰的地牢，可寒长老用了手段，将她保了出来，留在身边。 寒薇端着刚沏的茶，恭敬的放到寒长老面前。 “寒长老，请用茶。” “嗯。” 寒长老应了一声，轻呷一口茶水。 桌案边放着一封信，寒薇余光瞥去，没有落款和姓名。 “好奇是谁的来信？” 寒长老察觉了她的心思，出声道。 “没有，不好奇。”寒薇立刻垂下眼睑。 “不用遮掩，你的心思，我都明白。” 寒长老轻笑一声，并不为难寒薇。 寒薇抬头看向寒长老，道：“寒长老，可是寒家的来信？” “是，寒家出事了，寒天鹭终于想到了我这个妹妹，便来了这封信，你想不想知道，信里都写了什么？” “不敢，家主给寒长老的信，自然是有要事，寒薇不敢窥探。” 寒长老笑起来。 “你自知性命难保，设法来了圣女峰，寻求我的庇护，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寒薇瞳孔微颤。 知道她的那点心思瞒不过寒长老，可现在被拆穿，难道是家主在信里说了什么？ 还是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要拿她去给寒紫云赔命？ “寒长老，我与您是一条心。” “不必害怕，寒家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了，没有人会记得你杀了寒紫云。” “什么？” 寒薇大惊。 什么叫寒家不存在了？ 作为南疆王都四大家族之一，怎么会不存在？ 寒薇惊讶，寒长老却丝毫不觉得奇怪，脸上反而还带着一丝笑意。 虽然平时她对谁都摆出三分笑脸，可得知寒家灭亡，寒长老明显笑得更快意。 “难道，这一切都在寒长老的计划之中？” 寒薇不得不朝着这个方向猜测。 寒长老笑道：“并非是你想的那样，寒家灭亡是迟早的事，你开心吗？” 开心？ 没有心再提起她杀了寒紫云，当然开心！ 第303章 认清现实 寒薇嘴角也忍不住勾起。 寒长老指了指信，示意寒薇看。 “那晚辈就看了。” 得了寒长老的准许，寒薇打开信件看起来。 果然是家主的字迹。 信中说起寒家是被巫家残害，如今只剩下家主和二爷尚存。 寒家二爷是寒薇的父亲，可寒薇见信中提起父亲还活着，竟然生出一丝失望。 家主和她父亲，如今在羽王府上，他们投靠了羽王，便让寒长老也向着羽王。 信中全然没有提起她这个仅存的血脉。 寒薇唇角笑意凉薄。 她把信放了回去，安静跪坐在寒长老身侧，仿佛什么也不知道。 “看完了，你有什么想法？” 寒长老问道。 寒薇摇头：“我现在只是圣女峰的一个阶下囚，任凭寒长老驱使。” 寒长老满意点头：“很好。” “寒天鹭以为，寒家没了，还有我能替他卖命，可他想错了，自我成为寒长老那一刻起，寒家与我便再没有干系了。” 说完，寒长老看向寒薇。 “你呢？是继续做寒家子弟，还是留在圣女峰做一个洒扫弟子。” 寒薇惊道：“我如今带罪之身，能成为圣女峰的弟子吗？” 寒长老：“不算难事。” 寒薇跪下来，郑重磕了个头。 “我愿意留在圣女峰。” …… 寒天鹭与寒月在羽王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一老一残，且都身受重伤。 府上的下人并没有把他们当做客人，亦或是羽王的门客。 时不时使唤他二人做些粗鄙的活计。 寒天鹭看着面前臭气熏天的马厩，清理高高堆积的马粪，正是他们要干的活。 “奇耻大辱！我们好歹也是王府的门客！” 寒月面色颓败，仅剩的一只手拿起扫帚，闷声开始清扫。 寒天鹭恨铁不成钢，一把丢开扫帚，怒骂寒月没骨气。 “这般没骨气，就心甘情愿当个扫洒马夫，你咽得下这口气吗？” 寒月抬起头，空洞的目光看向寒天鹭。 死气沉沉道：“爹，我没什么不甘心，我劝你忍你不肯，如今寒家覆灭，我二人为奴仆，还不够吗？” “你——你怎能这般没志气？只要还活着，就不愁没有翻身之日，你忘了咱们还有圣女峰那位——” “爹！是您忘了，当初我们是如何对姑姑，寒家不在了，正是她脱离寒家的好时机。” 寒月打断寒天鹭的痴心妄想。 又道：“您不是去了信，姑姑可有回信？如何呢？” 寒天鹭闷声不语。 圣女峰那边确实没有回信。 可那又如何？ 寒素衣是因为寒家才能成为寒长老，她一辈子都欠着寒家！ 寒天鹭不服道：“不管如何，我们还活着，寒家的仇，不会就此结束。” “呵。” 寒月听了，自嘲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扫帚，自顾自清理马粪。 王府的管事过来，指着二人骂道：“你们还不赶紧的，敢偷懒，仔细你们的皮！” 寒天鹭目光阴鸷的看向管事，管事手中马鞭一甩，寒天鹭重伤未愈，根本躲不开。 结结实实的挨上了一鞭子。 “还敢瞪我，你不想吃饭了是不是？” 寒月赶紧讪笑着讨好道：“管事莫生气，我爹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管事别同他计较。” 管事哼道：“哼，老不死的，年纪大了就赶紧死去！” 寒天鹭曾几何时被人这样咒骂过。 可寄人篱下，就是这样的。 是时候认清现实了。 …… 又过了两天一夜，顾梨练坏了两株七虫七草花。 手上已经是最后一株，她闭眼祈祷。 “可千万要成功，纯度跟火候，我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这次要是再失败，就没机会了。” 念叨完，顾梨把最后一株七虫七草花投进炼药炉。 门外，闻瑶脸上挂着一对熊猫眼。 早知道她就不护阵了，还不如跟顾梨一起炼药。 等待的时间实在太难熬了。 顾潜这几次也是忙得不行，他不仅要给老爹喂药，这是顾梨开的药，在解药没有炼制好之前。 都不能让老爹醒来，要是一个没看住人又跑了，那可就糟糕了。 他白天防着葛萍奴那个觊觎自己老爹的女人。 晚上还要睡在老爹房中，已经几天没能好好合眼了。 “小妹啊小妹，怎么还没好啊。” 顾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睑也垂了下来。 刚闭眼，葛萍奴就来了。 她这几日来的尤其勤勉，顾潜严防死守，生怕一个失误，老爹失了清白。 葛萍奴端着一盆热水，一瘸一拐的走进来。 “实在困的慌，就去歇着吧，我来照看着。” 顾潜立马打起了精神，瞪大双眼道：“困？谁困我都不可能困。” 葛萍奴扯了扯嘴角：“你也不用这么防着我，我又不会做什么。” “我防你做什么？我只是担心爹中途醒来，到时我可打不过。” 顾潜说完又打了个哈欠，没注意葛萍奴神色微微一愣。 葛萍奴道：“好吧，那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这两日都是顾潜照看，葛萍奴拿吃的，顾潜便没多在意。 等到吃的拿过来，他三两下吃光了，又坐回了床边。 只是这一次，没过多久，他就开始犯困，眼睑撑也撑不开。 不多时，他就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听见屋内没了动静，葛萍奴才走进去。 顾潜果然睡着了。 刚才的吃食里，她放了点迷药。 她把顾潜推开，从袖袋中拿出一小包醒神的药，放在顾靖渊的口鼻处。 顾靖渊无意识吸食后，很快就有了反应。 眼睑下眼珠子转动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葛萍奴露出喜色，“你醒了？” 顾靖渊眼神一片迷茫。 葛萍奴知道顾靖渊只认衣裳不认人，她早早就把那身破旧的衣裳穿在了里面。 脱掉外衣，露出里面的旧衣，顾靖渊果然不反感。 她扶着顾靖渊起身，道：“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 顾靖渊没有拒绝，只是一味地被葛萍奴扶着起身。 “要去哪？” 门口传来一道男声，葛萍奴诧异的看过去。 是这几日见过的男人，手上还抱着一个孩子。 谢伍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形让葛萍奴心惊。 她解释道：“我、我扶他出去走走，睡了这么久，腿脚都僵硬了。” “是吗？” 谢伍看向床尾昏睡的顾潜，便明白了。 他跨进屋内，朝着两人走去。 葛萍奴将自己藏在顾靖渊身后，见谢伍靠近，着急的对顾靖渊道：“杀了他！” 第304章 非礼? 以往在葛家村的破屋，也不是没有前来骚扰的人。 只要葛萍奴说一声，顾靖渊都会出手将人打伤，或是打走。 可这一次，顾靖渊并没有动。 她诧异的看向顾靖渊，发现顾靖渊的目光落在了对面男人身上。 仔细一看，是那人怀里抱着的孩子身上。 葛萍奴诧异，难道，他喜欢孩子？ 只要他们二人能顺利离开，再找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她也能为他生个孩子。 到时候一家人和和美美，让人艳羡。 谢伍见岳丈目光盯着谢初一，他试探着往前一步。 顾靖渊目光毫无偏移，就是紧盯着谢初一。 反而是葛萍奴，死死将顾靖渊的衣裳攥在手心。 “你、你喜欢孩子？我们离开这里，日后会有我们自己的孩子。” 葛萍奴催促顾靖渊离开，偏偏谢伍不给她机会。 谢伍低头看眼怀中丝毫不惧的谢初一，伸手将孩子递给顾靖渊。 “爹，你不是最喜欢初一吗？” 谢初一咬着手指，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顾靖渊。 好一会儿，似乎认出了是谁，笑着朝顾靖渊伸手，要他抱。 顾靖渊整个人似是呆愣住，任由谢伍将孩子放进他怀中，谢初一熟练的一把揪住头发，开心的笑起来。 葛萍奴一脸不可置信。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顾靖渊失忆，他不认人的。 怎么会任由这个孩子亲近？ 他们是什么关系？ 谢伍目光淡漠看向葛萍奴，“你刚才做的事，我会一字不落的告诉阿梨。” 葛萍奴慌了，她抓着顾靖渊的衣衫摇晃。 这时候的顾靖渊可没空理会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见顾靖渊不理，葛萍奴立马垂头辩解。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谢伍也不打算和葛萍奴多说，转身走向床尾，将顾潜扶起来。 葛萍奴站在一旁，惊慌的一时没了主意。 原以为能带走顾靖渊，可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心思百转，她将目光落在毫无防备的谢伍身上。 顾潜睡着了，顾靖渊傻愣愣的。 于是，葛萍奴忽然伸手扯乱腰带，弄乱头发。 冲着谢伍就抱了上去，谢伍一时间没防备，被葛萍奴抱了个满怀。 葛萍奴立刻大声叫喊起来：“来人啦，非礼呀！” 谢伍皱眉，反手就要把人推开。 葛萍奴下定了决心，任由他怎么推搡，也挣脱不开。 反倒让两人拉扯的样子，落入了闻声而来的下人眼中。 谢伍顾不得顾潜，一把将人丢下，才将葛萍奴推倒在地上。 葛萍奴掩面哭泣道：“你、你为什么要欺负我？” 下人挤在门口，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这是怎么了？” “说是那跛女，被人给非礼了。” “什么？就她那样？谁能非礼她呀？” “嘘，小声点儿吧，那几位可都是圣女的客人，不能得罪。” “嗤，那跛女又不是，八成是看中了人家郎君俊俏，才生出什么坏心思来。” 葛萍奴坐在地上，以手掩面。 本以为男女纠缠的画面让人撞见，男子必定成为众矢之的，没成想，竟没有一人信她。 于是，葛萍奴哭道：“你们什么意思？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怎会用自己的名声来诬陷，分明就是他非礼！” 谢伍冷脸站在一旁，任由葛萍奴攀咬指摘。 他一言不发。 葛萍奴暗自庆幸：这人原来是个不善言辞的，那正好。 “各位姐姐们，同为女子，也请怜惜怜惜我这苦命人。” 葛萍奴一头磕在地上。 丝毫不在意对方是下人，还是奴仆。 只要有人愿为她说话，那就有证人了。 门外扎堆的下人，没一个再出声。 屋内，顾潜被谢伍丢在地上，额头撞上了桌腿，他叫喊着醒了过来。 “嘶——我这头，怎么疼的厉害？” 一睁眼，屋内乱哄哄的，门口也挤满了人。 顾潜一看自己，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成何体统！ 他站起身，拍拍衣袍。 “怎么了？怎么都挤在门口？” 葛萍奴哭着扑向顾潜，揪住他的衣摆。 “公子，请公子为我做主！” 顾潜低头看看，一脸懵。 转头问冷脸的谢伍：“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在这？” 谢伍白他一眼：“我不来，爹都被人拐走了。” 说完瞥了眼地上哭喊的葛萍奴。 顾潜愣了一瞬，转头开始找爹。 还好，爹还在。 顾靖渊坐在椅子上，对吵闹的环境恍若未闻。 只是一心盯着怀里的小人儿。 “好险。” 顾潜松了一口气，抬腿将葛萍奴踢开。 “你叫喊什么？又作什么妖？” “公子，这人、这人非礼我，还请公子为我做主啊！” 葛萍奴声声泣血似的。 顾潜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惹得葛萍奴惊讶的抬头看他。 “他？非礼你？” 葛萍奴点头：“正是，外头许多人都看见了，我的衣裳头发，都是他——” “快住嘴吧，放着我如花似玉的妹妹不要，非礼你一个心术不正的丑丫头，你当谢伍是瞎子，还是当我们都是傻子？” 顾潜话音一落，谢伍皱眉看向他，解释道： “我要的。” 顾潜一怔，才反应过来谢伍是在回应那句“放着我如花似玉的妹妹不要”。 他无语道：“这只是一个比喻，不是说真的。” 谢伍了然点头。 葛萍奴咬牙，这高大的男人，竟喜欢顾梨。 “可我模样还有假？人面兽心的人我见得太多了，他见我是一个孤苦女子，不敢高声揭穿他的假面而已。” “行了，真相到底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潜实在不喜这个心机慎重的女人。 之前看在顾梨的面上，不予理会，可现在，这人还诬陷上了。 看来是留不得了。 葛萍奴大声道：“女子清白有多重要，我会拿自己的清白去诬陷一个不相识的男人吗？” “这可不一定。” 顾潜回答都没有犹豫。 葛萍奴顿住。 男人果然没一个靠得住的。 她索性不装了，缓慢的转起身，擦净脸上的泪痕。 “好，既然你们不信，那我也不计较了，救命之恩，你们如何报我？” 既然计谋接连失败，不如赶紧拿了报酬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