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系统:二嫁七王爷》 第1章 穿越 秋风瑟瑟,檐下的雨滴不停地敲打着门扉。 深秋的寒意穿穿过缝隙透来,冷的门口已经披上小袄的小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屋内的女子却只着了一件薄薄里衣,更有几处已经被杖打地撕裂开,露出里头那献血潺潺的骇人伤口。 女子浑身不住地颤抖着,身下的鲜血淌至那为首的男子脚下,但男子不过微微蹙眉,轻启薄唇道,“你偷了的东西,究竟藏在了哪里。” 并非询问,而是铁上定钉的质问。这冰冷至极的语气听的祈云梦那早已红肿的眸子中缓缓流下两行血泪。 她断裂的指甲狠狠划过地面,早已感受不到疼痛的双腿废了似的拖在地上,一点点爬到一袭青衫的俊美男子身侧,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抱紧他的小腿。 “太子,你我夫妻三年,我何曾做过错事?为何,您偏偏是不信我,为何偏偏是您·······” 木杖再一次敲打下来,这一次小厮下手极其狠毒,径直锤在了祈云梦脊骨上。 脊骨断裂的声音被一旁娇滴滴的女声所淹没,连带着祈云梦对于自己同床三年的太子丈夫容爻的幻想,一同泯灭在这鲜血中。 “姐姐还是如实招了罢,莫不是等到太子真的发了火,可少不得姐姐苦头吃了·······” 祈云梦的手指终于是没了力气,她脖子一梗,瞪着一双杏眸再无了声音。 屋内重归了寂静,方才还一脸害怕不敢看眼下情形的祈之遥,霎时扑了过去,跪倒在血泊中便是嚎哭起来,“姐姐——姐姐你可是怎么了——姐姐你万万不能抛下我呀!” 一时间,屋内的小厮奴婢们皆是稀稀落落地啜泣了起来,仿佛方才逼死祈云梦的人根本不是他们一样。 容爻使了个眼色,侍卫忙不迭上前预备探鼻息。 不等他伸手,祈云梦猛然呼出一口气,方才僵直的手指亦是重新有了温度。 她涣散的瞳孔逐渐回神,分外迷茫困惑地望向了四周。 祈之遥最先弹开,整个人颤抖着往后倒去,惊恐地指着祈云梦大喊道,“诈尸了!” “哈?”祈云梦下意识想挠挠耳背,却牵起一阵刺骨的疼痛来,疼的她呲牙咧嘴,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淑女形象。 祈云梦迅速打量了一眼自己这副几乎残废的身躯,不由得狠狠骂了句脏话。 想她一直接受着体能训练,别说会弄的这副模样,就连一点大的病痛都不曾经历过。 眼下系统出了问题,竟然是能够将她变成这样? 祈云梦脑子里迅速回想着发生的一切,最终脑内画面定格在了自己按下启动开关的瞬间。 她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明白自己怕是试验系统的时候设置错了时间,竟然真的穿越到了古代。 祈之遥从慌乱中冷静下来,抚着胸口柔弱地扑入容爻怀中,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含着泪水,瞧着让人好生不心疼。 “太子,妾身好怕。”祈之遥啜泣着,俨然换了张脸皮来。 祈云梦颇为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怕你就抱紧点,我寻思着没人跟你抢。” 第2章 绿茶与渣男 祈云梦算是理清了自己的现状。 自己在试验最新研究的神医系统时,因为时间的失误直接将自己送入到了几千年前的容朝来。还直接穿在了这具已经被打到几乎是个废人的身躯上。 不过万幸的是神医系统也跟着自己一同来到容朝,原主这具身躯便是被续了一条命来。 而原主在自己到来之前,因为被亲妹妹污蔑偷了太子府的镇宅之宝玉狮子,活活地被下令打死。 而她生前一心所爱的丈夫——太子容爻,亲眼旁观着她被打死,由始至终不曾出手帮她。 又是痴男怨女的老故事。 祈云梦在心里早已唾弃了八百遍,可眼下的情形还是不得不面对。 她好说歹说来自2040年,宫斗剧看了少说也数十部,自己这位绿茶妹妹心里盘算着什么,祈云梦指头一掐就能算到。 祈云梦可没心思多在这事上浪费时间,如今她得赶紧调养这具身体,否则自己刚来怕是就得没命了。 “你说我偷了玉狮子,有没有证据?”祈云梦直截了当问道。 祈之遥倒是被问的一怔,连带着方才祈云梦的反常态度,累的她一时竟有些结巴了。 “姐姐如何忘了?今日太子不在府上,有贵客送玉狮子回府,是姐姐亲自接手送回玉竹园的。” 末了,祈之遥不忘加重了亲自二字,眼眸也是微微垂下,尽显可怜之意。 原主的记忆逐渐重现脑内,祈云梦兀的一声冷笑,听的祈之遥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好一个“亲妹妹”,刻意用了偷龙换柱的法子陷害原主,铁了心这次必然要瞧着原主死才肯罢休。 既然如此,那她祈云梦就是来替原主好好教训这个妹妹才是。 容爻一把揽过祈之遥肩膀,而她亦是顺着容爻意思,如水似的瘫在了容爻怀里,瞧的祈云梦只觉着几分反胃。 “你一口咬定是我偷了玉狮子,那你有没有想起来,我将玉狮子放回在了玉住园后,是你亲口同我说你想瞧一眼,哀求了我许久我才同意的?”祈云梦讥笑道。 祈之遥闻言两颗豆大的泪珠瞬间滑落,整个身子因为愤怒而不住地颤抖着,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她颤着手指正欲开口,祈云梦却是大手一挥,“别别别,你一哭我头都疼了。无非是说什么我为何凭空污你清白是不是?那你又是为何凭空污我清白?玉竹园密室的钥匙独有一把,太子今日将其交给我暂时保管,若是我偷了玉狮子,为何这把钥匙眼下不在我身上?” 祈云梦一面说着一面回头望向桌几上的一碟甜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万幸这个证据还留着。 “姐姐何故如此说?姐姐心中所想,我又是如何能够知晓的?不过倘若是姐姐偷了东西,若是还留下钥匙,岂不是惹人闲心?”祈之遥哭哭啼啼着,纤纤玉指绞紧了帕子。 祈云梦眯起眼眸来,那双原本满是柔情的眸子,如今却透出一股危险气息。 如同等候着猎物上钩的野兽,一身凛冽气息丝毫不加掩藏。 “哦?原来你知道呀。”祈云梦舔了舔流血的唇角,眼神兀的阴冷下来,“那你为什么还要把这把钥匙放在食盒内呢?你可能不知晓,我素来是不用熏香的,方才那般大动静闹进来,你将钥匙扔在了食盒里,是否忘记嗅一嗅上头有你的梨花香檀木了呢?” 第3章 懒得宅斗 气氛霎时陷入紧张中,祈之遥的小脸唰一下变得惨白,眸子也是一瞬瞪大,俨然是不曾想祈云梦居然注意到了此事。 原主的记忆里虽然只是匆匆一过,可是配上自己的神医系统,那一抹淡淡的梨花香便是被无限放大。祈云梦只消的仔细一探,便察觉到此香同祈之遥身上的出自一家。 祈之遥这种骄矜大小姐,可是断然不会同旁人用上同一味香料的。 祈云梦觑着眼眸盯着面子有几分慌色的祈之遥,两手一摊大有等着她开口交代真相的意味。 饶是不曾想祈之遥的慌张也仅仅一瞬而已,眨眼间她便是回到了那副娇弱模样,只含着泪眼哭诉道,“不知晓姐姐此话何意,我西房内皆是用的这种熏香。但凡是在我西房做事的下人亦可沾染到这种香气。更何况不过一丁半点的气味,姐姐眼下言左右而顾其他,莫非是想要让旁人以为是我偷了玉狮子?” 祈云梦内心暗暗啐了一口,面上却是迎合着祈之遥噙着淡淡笑意,模样姿态饶是一时间装的落落大方,俨然一副大家闺秀模样,“妹妹误解了。我此意并非是指妹妹偷了玉狮子,妹妹无需如此激动地来对号入座。” 祈之遥被噎的绞紧帕子,眼眸中不经意间渗出三分恨意。 祈云梦身子吃痛的紧,虽说自己因为携带着系统魂穿,不过先前原主身上所挨的板子可是实打实,脊骨以下的伤势也是真实存在的。 她可不愿继续跟绿茶妹妹浪费时间。 祈云梦支起身子,虽说还是那张堆满笑意的面容,可是在这一摊鲜血中,祈云梦的眼眸却被衬的满是戾气,光是瞧着便是令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她忍着疼痛挺直了腰背,正色道,“我是太子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从正门迎回来的正妃。是皇上亲自定下的聘期,太后亲自见证婚宴的太子妃,论理,你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小妾,如何都不该越过规矩欺到我头上。于情,我是相府嫡长女,你只是我庶出妹妹,该对我尊敬七分。” 祈云梦声音愈来愈大,偌大的屋子内,每个人皆是可以听清她每个字。 小妾与庶出四字,听的祈之遥身子摇摇晃晃,她仿佛遭了天雷一击,整个人脚步也是变得不稳。 “你今日私自领了家仆来,二话不说就是对我用了私刑,等到太子来后,又是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让家仆对我痛下杀手,好让我赶紧闭嘴。不过你机关算尽,倒是算漏了一样。” 祈云梦兀的沉下脸来,一声冷笑便是伸手拽向一旁的丫鬟。 这一拽祈云梦下了狠手,直接将小丫鬟的臂袖给撕裂开。 恁凭谁都不曾想,平日里总是温和待人的太子妃,今日发起狠来竟是如此骇人。 丫鬟未料到祈云梦这样一出,一个踉跄便是摔倒在地,小脸朝下摔在了血泊中,被扯裂的臂袖里也是咕噜咕噜滚出一个精致的小圆盒来。 众人陡然陷入沉默,四下寂静地听不见一点动静。 这个圆盒正是用来装钥匙的那只。 这丫鬟是祈之遥的心腹,如今装钥匙的盒子在她身上,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小丫鬟被吓得浑身发颤,一时间没有一句完整话抖落出来,更是被祈云梦那冰冷的眼神刺的眼眶一酸,泪水泄洪似的淌了下来。 这丫鬟动作无异于是默认了偷窃一事与西房有关,倒是啪啪将祈之遥脸给打的直响。 一干人等候着想看祈之遥如何处理此事,可不曾想祈之遥竟是倏地转了身子,用力一巴掌抽向了丫鬟的脸。 这一巴掌恨不能用了祈之遥浑身的气力,抽的丫鬟好不容易·挣扎着站起的身子,摇晃了两下再次摔在血泊中,巴掌大的小脸高高红肿起来。 “我想究竟是谁从中作梗,原来是你这个贱婢!你害的姐姐伤重至此,害的我们姐妹分心,今日就算是将你家法处置了,都是不足为过的!”祈之遥愤愤训斥道。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那张俊脸哭的涨红不已,她整个人亦是胸口起伏的厉害,似乎要喘不上气来。祈之遥亦是不忘分外凄惨地喊道,“姐姐,此事皆是妹妹的错。倘若妹妹不曾错信了下人,何故会害的姐姐至如此田地!你恨我罢——” “我当然会恨你啊。” 祈云梦冷静的回答逼的那尖锐的哭喊声戛然而止,祈之遥一脸愕然地望向祈云梦,一副全然不敢相信的模样。 看来原主生前可算是被自己这妹妹欺负的够惨啊。 祈云梦撇了撇嘴,目光挪向了一直冷眼旁观的容爻身上,“事情既然解决了,我好说歹说也是堂堂太子妃,可是要让我用这副模样昭告天下,太子错信了谣言,迫害自己的妻子的?” 容爻终于是缓缓开口道,那声音不带半分的情感,冰冷的似是寒窖,“那丫鬟家法处置了,请大夫好好照顾太子妃。日后府上内务事仍旧是归太子妃掌管。” 言罢,容爻似乎是瞬间失了兴趣一样,转身便是潇洒离去,不曾再多关注祈云梦一眼。 主菜离了场,祈之遥也是瞬间失了兴趣,只寒暄了两句便是转身预备离去。 倒是祈云梦咳嗽两声,笑道,“这场戏,虽说没能让你看到我被打死,不过我这一身伤,应当也是够让你解气的了。” 祈之遥身形一晃,不过斜眼一觑,连正眼都不曾给祈云梦一个,“姐姐今日伤重了,又是在说胡话了。” 说罢,祈之遥抬脚便是预备离去。 “祈之遥,也就你稀罕这个太子妃的位子罢了。我也不想与你来日方长,不过我还是得要提醒你一句,就算我真的离开了太子府,你也绝对不会是太子妃。”祈云梦低低笑道,虽说是在笑着,可语气却是冰冷的很,“于情于理,你一个庶出,容爻不会冒着与皇上争斗的风险扶持你成为正妃的。” 祈之遥猛地回头,蹲下身子狠狠攥住祈云梦的下巴。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捏的祈云梦下巴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仿佛要错位似的。 可祈云梦只用力啐了一口,直直朝着祈之遥那华贵的衣裙上吐了口血水,挑眉道,“祈之遥,你以为容爻看不出你那点小把戏吗?他之所以能够容忍你在太子府胡作非为,无非是因为眼下你生母在相府受宠。我好歹是你姐姐,就奉劝你一句,别作的太过了。” 祈之遥那张面容姣好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成一团,抬手便是预备抽祈云梦一个耳光。 祈云梦兀的抬手抓住祈之遥的手腕,逼得她根本无法动手不说,手腕也是迅速青紫一片。 祈云梦冷冷觑着祈之遥,没有半分遮掩,那眼神满是杀意,似是要将祈之遥千刀万剐。 “祈之遥,你以为一个人会永远被你压着吗?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你猜我会不会将你扒皮剥骨,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呢?” 第4章 神医系统 冷风拍打着窗棂,吹打的窗页哗啦啦直响,衬的这屋内愈发死寂。 祈之遥瞪大了眼眸,死死咬住了下唇却没有再多言语。 她吃力地抽回了手腕,只冷言一句,“那你我就走着瞧”便转身离去。 方才还人满为患的内屋,竟是一时间只余下了两个丫鬟服侍着祈云梦上榻。 为首那个瞧起来活泼的丫鬟最先开口,泄愤似的骂道,“娘娘总算是今儿个出了口恶气,瞧瞧遥夫人吃瘪的模样,荷花恨不得再替娘娘上前抽她两个嘴巴。” 祈云梦懒懒瞥了荷花一眼,深谙这丫鬟不过见风使舵,以为自己又重新得势又贴了上来。 也罢,自己可懒得跟这些人宅斗来宅斗去的,想要回到现代,首先要做的就是离开这座府邸。 “给我打盆热水来,然后把门锁了,谁也不许进来。”祈云梦低声交代道。 “可是大夫······”荷花话还未说毕,便是被祈云梦一个眼神给骇住不敢再多言语。 热气弥散在内屋内,方才瘆人的寒意终于是消散无几。 祈云梦长舒一口气,忍着剧痛擦拭着自己的每一处伤口。 不得不说,祈之遥这次是下了决心想让原主死的。 原主双腿被打折,身上还有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而致命伤则是被打断的脊骨,就算原主能够侥幸活下来,怕是下半辈子也是个废人了。 祈云梦将银针刺入后背,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她在21世纪研究的神医系统可以治愈已知的所有病症,包括但不限于残疾垂死这种。这次因为时间系统的错误,让她21世纪的祈云梦穿越到了这个已经死掉的容朝祈云梦身上。 银针将原主体内大部分毒素都给逼出,可是想要根治原主这么多年来身子上的旧病,就算自己有神医系统提供药方与药材,也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祈云梦长舒一口气,惬意地躺在浴盆中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原主这回万幸受的都是些皮外伤,自己难受也不过几日的功夫。不过若是一直留在太子府上,祈之遥不免还会继续对付自己。 想到这,祈云梦不由得微微眯起眼来。 神医系统拿下这次国家终身奖势在必得,她必须得要回去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而系统最后的测试功也需要在安宁的环境里进行,太子府显然不是最佳地点。 祈云梦正预备明日早起前去集市环顾一圈时,却听的院子里发出悉悉祟祟的声响。 祈云梦迅速跃出水面,掀起屏风上的外衫便是推门而出。 院子里有着一抹明显的血迹,看来来者并未走远。 祈云梦顺着血腥味一路寻觅至后院池塘边,本以为是前来暗杀自己的刺客,不曾想却是一满身血污的俊美男子。 男子一身玄色长衫傍身,发髻间簪着一眼便知价格不菲的首饰,尤其是那颗血玉珠,可谓是宝贝中的top。 可就算这颗血玉珠珍贵无暇,也抵不过男子这张一眼动情的容貌。 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下颌,这清冷的面容更是衬的那双如狼似的眼眸掺杂着嗜血之意。 男子捂着鲜血直流的胸口,狠戾地瞪着祈云梦,虽是无声可那气势却足以震住寻常女子。 祈云梦倒是直接略过男子的目光,径直走至他身侧。 男子的胸前插着一根箭头,伤口撕裂开来,止不住地往外淌着脓血,除此以外,手臂上还有几道刀伤。 这几处伤痕足以可见男子方才同人进行过激烈的交手。 “你被仇家追杀啦?伤成这样,要不是遇到我,你怕是下半辈子都不用再跟人打打杀杀了。”言罢,祈云梦由腰间抽出两枚银针,不等男子反抗便是封住他穴位。 方才还血流不止的伤口陡然间止了血,男子那警惕防备的神色才是稍稍收敛了些许。 “多谢······”这一句话耗费了男子剩余的所有气力,他堂堂八尺男儿如同一块被风吹拂的纸片似的,软绵绵地朝祈云梦身上栽去。 祈云梦清楚听到自己那才堪堪在愈合的伤口裂开的声响,在心里把这人骂了八百个来回。 第5章 救命之恩肉偿 烛火摇曳,暖意弥漫。 容晗睁开的那一瞬间,映入眼帘的撇去这些,还有祈云梦那近在迟尺的脸蛋。 几乎是下意识的,容晗伸手正欲锁住面前这个女子喉咙,却牵扯到了伤口,疼的他眼眸微蹙。 “所以说,病人还是别乱动。你这个属于外伤,就算我医术了得你还是需要好好修养。”祈云梦毫不在意地撇开容晗的手指,二话不说猛的向他靠近。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容晗倏地瞪大了眸子,不等他开口询问些什么,祈云梦已是拔出一根早就已经变成墨绿色的银针。 “刺伤你的箭头淬了毒,万幸毒素不曾伤及肺腑,眼下都已经被清除干净了。”祈云梦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抚向容晗胸口。 容晗连疼痛都顾不得了,用力扼住她手腕,厉声呵斥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祈云梦倒是被问的一怔,一个反手便是将容晗的手腕给压下,三下五除二便是将容晗胸前的纱布给撕成几条,“能干什么,当然给你换药啊。男子汉大丈夫的,难道你也会害羞不成?” 容晗扯了扯嘴角,憋了半晌才堪堪从喉咙里挤出二字,“并非。” “那就好,昨夜我把你救回来后,是我给你换的衣衫。不过我这儿是没你这么华贵的衣衫就是了,你身上这套是先前我男装出府时穿的那一套,你瞧着是小了些。”祈云梦淡淡道,仿佛给男子换衣一事于她而言,不过是吃饭那般简单的事情似的。 倒是榻上的容晗脸是青一阵红一阵的,瞧着分外得不自在,几番欲言又止,却只是瞧向一旁硬生生将话语压制住。 直到祈云梦将最后一圈纱布封了尾,以一副欣赏艺术品的目光打量了一圈容晗胸前被打了个小蝴蝶结的纱布,这才是分外满意地点了点头来,“完美,你回去后用我这个药膏每日换一次即可。忌食腥辣,伤口勿触水。三天后来找我复诊。” 说罢,祈云梦十分自然地将药膏和纱布往容晗手中一塞,大有医生逐客之意。 这模样,饶是瞧的容晗都是有几分困惑,不由得挤出一句,“多谢女侠搭救,在下欠女侠一个人情,若有来日,女侠只消得前去·······” 祈云梦忙不迭伸手止住容晗接下来的话语,这些王侯贵胄无非是想要编造一个假身份,好让自己受伤一事石沉大海罢了。 可是毕竟眼前人容貌出众的紧,就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原主,记忆中亦是有几段记忆碎片足以拼凑出他的身份。 “你就是七王爷容晗嘛,我认识你。别什么来日不来日的了,今日我救了你的命,你理当偿还我的恩情。”祈云梦话音一出,容晗不由得收起那稍显柔软的神情,骤然严肃狠戾,只是冷着一双眼候着祈云梦接下来要说的要求。 岂料祈云梦不过是掏了掏耳朵,随口道,“救命之恩就肉偿罢,我等着你来娶我。” 第6章 起誓 这话从一女子的口中说出,纵然容晗是何等见过世面的人物,一时竟是哑口无言,瞪大着眼眸望着她。 这反应亦是祈云梦早已料到的,如果说是不紧张自然是假。 容晗昏迷期间,祈云梦暗自在一旁将这一句娶我的要求给排演了上百遍,可是都琢磨不出个最佳的说出口的方式。 毕竟自己名义上可是他的嫂嫂,这突然让他来娶自己,旁说容晗觉着奇怪了,她自己都是一时圆不上个理由。 祈云梦偷瞥了容晗一眼,破罐子破摔地叹息道,“自然是不会做有违道德的事情,我的意思就等我跟你大哥和离之后你再来娶我,这个条件你觉得怎么样?” 原主几段关于容晗的琐碎记忆里,几乎全是关于容晗与容爻的“表面兄弟”。 这二人一人是建安城的小霸王王爷,一人是深受百姓爱戴的儒雅太子,同住建安自然是免不去比对议论的。而兄弟二人虽说面上兄友弟恭,可是私底下相交并不深,容爻更是对容晗抱有莫名的敌意。 想来这等关系的人物,应当也是不会有多少私底下的沟通了。 祈云梦如是想着,亦是用二人关系来赌上一把。 “我跟你大哥没有感情,如今我妹妹已经如愿同他珠联璧合了,我自是不愿在这宅子里守到死的。你为我留一条后路,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事情,甚至可以当你后半辈子的私人大夫。如何?”祈云梦一口气说道,说到情急之处,她不由自主地揪住了容晗的衣襟,大有一副“你倘若不答应我便是生吞活剥了你”的模样。 这模样瞧的容晗方才还紧绷的身子倒是放松了下来,他抿了抿唇,那双皎洁如月的眸子缓缓抬起。 眼波流转间,祈云梦只觉着这天地星辰似乎皆被这人一双眼收入。 半晌,容晗才是轻声道,“好,我容晗以我容氏血脉起誓,我会来娶你。” ······ 说实在的,祈云梦虽然是想借助容晗这块跳板离开太子府,可是倒是不曾想,堂堂容七王爷这块这么难啃的石头,居然这么轻松地就被自己拿下了。 虽说还提了个让自己偷偷将他送回府上的要求, “娘娘,泔水车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送去七王爷府上了。只是不知娘娘今日为何突然亲自安排这泔水车了?”荷花不自觉掩了面,仿佛祈云梦不止开口安排泔水车,自己更是进去泡了个澡似的。 祈云梦饶是还嗅了嗅自己身上,生怕将容晗搬上泔水车时染了味道,届时让下人误会自己有什么奇怪癖好可就难解释了。 “许久不曾打理内务了,只是想练练手而已。怎么,我身上有味道不成?”祈云梦皱着眉头仔细嗅了嗅,暗戳戳在心里又是痛骂了容晗八百遍。 荷花那张精致的小脸皱的五官都是有些扭曲,才是绞着帕子,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说道,“娘娘的身上,着实是有些味道的。” 第7章 歹计 盈盈香气充斥着整间屋子,熏的祈云梦太阳穴一阵阵作痛。 她在21世纪是个科学家,可是在当科学家之前,她则是个法医。 平日里跟尸体打交道,倒是对这些腐烂的臭味比较淡然了。 不过瞧着荷花给自己这次沐浴所用的花瓣用量,看来自己真真是惹了一身骚。 祈云梦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躺在了浴盆里。 虽说逼着容晗起誓娶自己,不过究竟怎样才能同容爻和离却成了眼下炙手可热的问题。 热气弥散开,这层层热气饶是带的祈云梦有几分困倦了。 她正欲起身回去榻上小憩片刻时,头重感却是瞬间袭来。 眼前的景象陡然间变得模糊,祈云梦明显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抽离身体,燥热感也是爬上身子。 她再仔细嗅了嗅空气,才是察觉到混杂在香气中的一丝药味。 这种阴险歹计想都不用想,必然是上回祈之遥吃了瘪,这次才令想出来的。 祈云梦暗暗运气,施针逼出体内毒气,意识才是恢复清明。 嘁,看来不给这丫头一点颜色瞧瞧,她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面对怎样的角色就是了。 祈云梦于脑海中启动神医系统,迅速搜索出迷药的配方来,三下五除二即通过系统调配出这一剂足以让祈之遥神魂颠倒的迷药。 门被轻轻推开,熟悉的香薰味并着一股男人身上的麝香味一齐涌入屋内。 祈云梦勾起唇角,玉指缓缓松开,那一小瓶迷药便是悉数倒入香炉中。 我的好妹妹,你就好好尝尝你自己设下的这一出歹计罢。 ····· 这一觉祈云梦睡的极好。 梦里头她又重历了一遍原主的过去,感受到原主对容爻一腔的爱意化作恨意,亦是感受到原主曾经有多爱容爻,嫁入太子府后便有多恨容爻。 等到一觉睡醒时,祈云梦才是察觉自己满面泪痕。 “娘娘!快些醒醒,西房出事儿了!”荷花急促的喊声由门外传来,焦急之意不言而喻。 只消的听这情形,祈云梦便知晓祈之遥该是醒了。 祈云梦懒懒伸腰,笑道,“服侍我梳妆,我得赶去看戏了。” 等到祈云梦“姗姗来迟”时,西房的下人已经只余下了几人,且皆是玉竹园内的人。 院内躺了一具男子的尸首,祈云梦一眼便是认出这是昨日祈之遥原本安排了要来玷污自己的那人。 看来自己还是迟了一步,错过了这最有意思的画面。 “我的好妹妹,这是闹了一出什么?怎的惹了这一身的血污来?”祈云梦掩面蹙眉,好一副嫌弃神情,模仿祈之遥模仿的淋漓尽致,就连荷花瞧的都是不曾忍住,窃窃憋笑着。 可祈云梦却不尽兴似的,绕着男子尸首走了两圈,面露讶色来,“哎呀,这不是昨日同妹妹一齐进府来的马夫么?怎的是成了这模样?” 气氛霎时变得紧张,丫鬟小厮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点着了这三位贵人的怒火。 第8章 与我和离 方才容爻得了消息,赶来西房时便是瞧见衣衫不整的陌生男子与二奶奶在屋内满是慌张的模样。不等祈之遥与男子中任何一人开口道明眼下情形,容爻手起刀落,便是了结了男子的性命。 府上众人鲜少能够瞧见太子亲自动手的,而且还是这等凶狠利落的手法。 一时间,整个府上的下人侍卫皆是自觉封了嘴,谁也不敢提此事的。 饶是偏偏来了个一副看好戏的太子妃,算是彻底触了眼下的太子的怒火。 祈云梦却是径直无视了容爻那紧握成拳的手指,咂着嘴巴分外可惜地望向祈之遥。 祈之遥衣衫还未穿着整齐,发髻凌乱,身上有着一道道遮挡不住的痕迹。满是愤懑且惶恐地瞪着祈云梦,那裸露在外的手臂更是不住地颤抖着。 “妹妹是不是冻着了?可要请大夫来给妹妹把把脉?”祈云梦佯装关心模样,还不忘让荷花将她的外披取来给祈之遥披上,全然装作不曾瞧见祈之遥那恨不得能吃人的眼神一样。 “云梦,莫要胡闹了。”半晌,容爻终是淡淡开口道。 属于原主的情感瞬间涌上心头,苦涩与沉痛,掺杂着三分喜悦,混杂的祈云梦心口微微作痛。 原主自从嫁入太子府后,便是鲜少听见容爻唤她姓名。大多时候容爻与原主不过相对无言,偶尔两三句问候,除此以外别无其它。 仿佛当年曾起誓要爱她一生一世的男子,并非是他容爻一样。 祈云梦用力按向胸口,深吸了口气来。 她笑弯了眼眸,回头正视着容爻,轻声道,“容爻,你的小妾成了破鞋,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建安城的百姓会怎么来看你呢?” 祈之遥小脸一白,破鞋二字仿佛千斤石似的瞬间将她压垮,压的她身子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能倒下。 容爻脸色阴沉,方才的那一句云梦,也不过眨眼间化作烟云。 “容爻,我知道你能够封住下人的嘴,可是你封不住我的嘴。你私设刑罚杀了马夫,若是让皇上知晓,祈之遥必然是逃不过死罪。你同她情投意合十年,应当舍不得瞧她就这么死了罢?”祈云梦轻声笑着,全然没有害怕容爻的意思。 原主的记忆中,容爻同祈之遥青梅竹马,自幼感情甚笃,更是早早便私定终生。可是偏偏半路杀出个祈云梦,一心爱慕着容爻,而容爻亦是需要借助相府力量,娶了身为嫡女的祈云梦。 果然,一切因果皆可追溯罢了。 祈云梦收回目光,望向远处一抹乌云。 她的声音平静至极,听不见一丝一毫情绪的起伏,“容爻,想要封住我的嘴,只消的答应我一个条件。” 祈云梦笑眯眯地望着容爻,两人分明不过几步的距离,可眼下却似乎隔了万丈天涯一般。 “你既然不爱我,与我和离,放我自由。” 众人皆是不曾想祈云梦居然会说出和离二字的。 要知晓,天底下谁人不知太子妃是最为仰慕太子之人。 第9章 离婚第一人 当年太子妃违背父命也不惜要嫁给太子,嫁入府上后更是为太子谋求谋士,借着相府的路子帮太子通了不少的关系。 可是如今,却是祈云梦开口说的和离。 就连容爻也是一时怔住,愕然地望向祈云梦,不敢置信。 “容爻,这些年你我纠缠的太多了。恩怨是非,我都是不愿继续下去了。我也不愿同自己的亲妹妹总是窝里斗,说实在的,挺无趣的。这份和离书你签下,你我今日就此别过。”说罢,祈云梦便是从袖中摸出一纸书写整齐的和离书,分外洒脱地递给容爻。 昨日祈云梦为了写好和离书,几乎是将这些年来自己学到的知识统统给搬了出来。 虽说遣词造句的有几处十分勉强,不过大体来看,祈云梦对自己的文采还是分外满意的。 容爻瞥了一眼和离书,手指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听的身侧侍卫都是不由自主地垂下头来,主动地避让了些许距离。 “倒是不曾想你会主动提出。”容爻冷冷道。 祈云梦无谓地耸了耸肩膀,“我这些年也算是帮了你许多,你我算是扯平了。” 容朝正经盛世,夫妻和离一事亦是常见。可是皇室之人和离,倒还是第一件。 若非是眼下祈云梦掐住了祈之遥的性命,她亦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提出此事的。 她在赌,用祈之遥的命和太子府的名誉同他容爻赌。 就连原本小脸惨白的祈之遥面上都是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圆溜溜的眼珠打量着面前的祈云梦,生怕她反悔似的。 她含着哭腔开口劝道,“姐姐与太子终究三年夫妻,何故说出此话来?” 祈之遥话音刚落,便是听得容爻淡淡开口道,“我不同意。” 祈之遥的小脸倏地又变得惨白,她不敢置信地仰头望向容爻,无辜的瞳孔中满是容爻的倒影。 可祈云梦俨然比祈之遥来的更为吃惊,不由得反问道,“为什么?你不要祈之遥的命了么?你不要你在建安城百姓心中的地位了么?” 原本祈云梦以为像容爻这种冷漠无情之人,狗嘴里也是吐不出什么象牙的,至多也只会说一句你于我还有用处。 可是她如何都不曾想到,容爻开口只是一句,“你我夫妻多年,终究是有一丝情意。” 这会儿子倒是听的祈云梦一头雾水,不由得好气又好笑,叉腰对着容爻便是指指点点,气的笑出声来,半晌都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倒是祈之遥伸手擦拭着脸颊,好一副委曲成全的模样,“太子说的是,姐姐与太子夫妻多年,太子的心也是肉长的。姐姐突说和离之言,莫不是让太子于下人面前丢失了颜面。” 这颜面二字,祈之遥刻意顿了顿,其中意思祈云梦自然听的明白。 行,原来是让我给他留点男人的尊严。 祈云梦忙不迭比了个ok的手势,回道,“明白,我能理解。” 说罢,她拍了拍容爻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我夫妻缘分至此,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些时日,莫要耽搁了心上人。” 祈云梦话音刚落,只听的院子外传来低沉一声,“不用再考虑了,今日便是将此事处理了才是。” 众人皆是闻声往外看去,祈云梦正欲拔腿开溜,结果整个人直接被提着衣领提了回去,方才那点营造起来的气势威严,倒是统统消失的干净。 太子府上侍卫正欲呵斥,却是在看清来者面容时将那到了嘴边的话语悉数咽下。 容爻那张黑脸在瞧见容晗的瞬间臭到极点,浑身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让容晗快些从自己面前离开的样子。 可容晗却直接无视了容爻的黑脸,径直朝着祈云梦走去。 谁人不知晓容晗的劣根本性,在建安城横行霸道,但凡是瞧着谁不顺眼,必然是要让手下一顿好揍。这等流言蜚语传的久了,再搭上容晗那总是铁青着、瞧谁都不顺眼的脸,容晗便是被冠上了建安魔头这等称号。 更有流言称,七王爷府上有着一间密室。密室下头便是万人坑,埋藏着这些年来七王爷秘密处死的人的尸首。而那间密室里更是有着各色刑具,光是瞧上一眼,便足以令人手脚发软,喘不上气来。 正是这等人物,素来与太子不和。旁说会亲自登门,就是平日里在街市上遇见,两人都是会心照不宣地绕道避开。 祈云梦在瞧见容晗的瞬间,不由得微微一蹙眉,悄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容晗垂下眼眸,那一双好看的眸子里盛满了祈云梦的身影,瞧不见其它,“我来接你走。” 言罢,容晗抬头瞧向容爻,眼神凌厉,并无半分退让的意思,“今日来的匆忙,不曾通告皇兄一声,是臣弟之过。不过事出突然,皇兄不如先看看这封父皇的密信。” 容爻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小厮忙不迭恭敬地接过那一纸书信递给容爻。 容爻的脸色在读完信后变得如三月冰霜,他指尖猛然用力,那一封密信便是瞬间被烧的半点不剩。 祈云梦瞧的目瞪口呆,不由得在系统中暗暗记下容爻此时内力的催发,竟是可以达到这等地步。 可她自然是不知,这密信里写的不是其他,却是要求太子与太子妃和离一事。 容爻目光蓦然扫向容晗,冷冷道,“玉狮子一事你为何会知晓?” 这目光并未震慑到容晗,他不过抿了抿唇,露出些许挑衅的神情来,“皇兄将嫂嫂打成重伤一事,建安城老小妇孺,无所不知。此事如今在建安城闹的沸沸扬扬,人人皆说皇室连家事都无法处理好,如何料理政事。人言可畏四个字,皇兄应当也知晓。” 容晗顿了顿,冷冷补充道,“皇兄要气也只能够气自己做错了事,无法挽回了。” 家仆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生怕此事牵扯出一桩灾祸来。 容晗却不惧容爻丝毫,瞥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冷笑道,“若是让父皇知晓皇兄为了二夫人杀了人,怕不是皇兄一人受罪了。臣弟今日来不过是捎信的,既然信皇兄已经看完,这和离书皇兄留好,我接嫂嫂先行离去。” 言罢,容晗挽住祈云梦胳膊,转身便是预备挟着她离去。 容爻一声且慢,都只喊的两人脚步稍稍一顿,不曾停下。 下一瞬,祈云梦便是觉着自己手臂一阵钝痛,低头去瞧才发觉容爻竟是下了狠劲攥住了自己,带的手臂都是留下一抹红色。 祈云梦方才装出的好声好气瞬间消失,她冷眼觑向容爻,不带着一丝留恋与爱,陌生地仿佛不曾与他相识过一样。 “太子,都说往事不可追。若是太子真真有半分念及你我夫妻情谊,也不会让我这三年来独守空窗,更不会让我昨日险些是送了命去。”祈云梦顿了顿,只觉着眼下情形可笑的紧,“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原谅的,容爻,你我就此别过。” 末了,祈云梦饶是想起那封被烧毁的密信,唇角微微勾起,“虽然我不知晓信里写的是什么,可是天子的话是这世间最大的物什。纵然你是太子,可是也应当遵守,可是?” 祈云梦拱拱手,正欲随着容晗离去时,忽然忆起什么似的跑回到了祈之遥身侧。 她将一粒小药丸塞在了祈之遥掌心,末了,还不忘附她耳畔,耳语上一句,“这个比避子药来的还要管用。” 祈之遥面色愈发惨白,指甲深深陷入自己掌心肉中,可却强撑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悲痛神情,“姐姐·······” 岂料祈云梦只用力一摆手,正色道,“别跟我客套了,这男人归你了,劳驾以后别来纠缠我了。” 言罢,祈云梦转身挥挥手,不留半分留恋神色。 想来若是原主还在世,理应是要更加潇洒一些,才可显得与这渣男没了半分关系。 祈云梦如是想着,亦不忘哼起了一首小调。 只可惜祈云梦自小歌曲方面的天赋便是不行的,她在自己的曲库里搜索了片刻,也只唱出一首不成调的两只老虎······ 第10章 兑现承诺 建安城都传一句话:太子妃疯了。 放着好端端的太子妃不做,一纸书同太子分道扬镳不说,还一件物什都不曾带,逃命似的离开了太子府。更为可怖的是,接太子妃走的人竟是建安城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七王爷容晗。 传闻太子妃离开太子府时还哼了一首极具讥讽之意的小曲,难听到方圆十里的唱曲儿人都是要收起家伙事罢工的了。 彼时传闻的女主角正端着一碗牛肉面大快朵颐,分外满意地舔了舔唇角,卷起了自己耳畔一缕鬓发。 不得不说,原主先前不常出门着实也是件好事的。 譬如旁边的百姓嚼太子家事嚼的唾沫横飞,都不曾注意到身侧这个蓬头垢面的女子正是前任太子妃祈云梦。 祈云梦着实是不想让自己弄的如此狼狈的。 她昨日终于是得了自由,饶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在建安城逛一逛,瞧瞧古代的事物,故而暂且同容晗告了别,恰好让容晗处理一番太子妃和离一事。 虽说容晗对昨夜祈云梦连夜买通家奴放出太子私自用刑险些打死太子妃的消息此事深谙不诲,可他由始至终都不曾提过一嘴,反倒是在离别之时兀的开口说了句,“你比我想的要来的聪明许多。” 祈云梦笑的眉眼弯弯,哪里可见一丝病人的模样,“光是我聪明没用,得亏你明白我的用意,所以说,知己难求。” 彼时祈云梦还不知晓,自己这一句知己难求为她日后铺下何种路,她只基德那一日容晗倚着骏马望向她,阳光洒在他肩上,衬的他那张平日总是狠戾无双的脸有几分柔和。 良久,容晗不过翻身上马,留下一句“我在王府等你”便策马而去。 祈云梦对自己的自由生涯盘算的精确,要先去吃什么,玩什么,一一期待的很,结果不曾想祈云梦才出了太子府几步路,便是碰上了强盗来抢她的荷包。 祈云梦倒也不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在昨夜写和离书时就已经为自己收拾好了包袱。金银首饰装了满满一包裹,藏在了太子府门口的树下。 不曾想今儿个自己挖包裹的时候,居然是被路过的强盗给看见。 虽说祈云梦几根毒针便将强盗制的服服帖帖,可是偏生自己为了好好教训他一顿,弄脏了脸蛋和裙子。 就连方才坐下吃碗面,掌柜的都是可怜道,“小姑娘,你是从何处逃难来的?” 也罢,逃难好过曝露自己身份。 “老板,结账!”祈云梦擦了擦嘴角,正欲翻出一锭银子时,面前却是落下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来。 这手指关节分明,瞧着倒是像件艺术品了。 手指落下一锭银子,老板方转身来望,只一眼便忙不迭大惊失色,“七,七王爷!” 老板的呼喊声惹的四周瞬间寂静下来,霎那间,方才还热闹非凡的集市统统没了动静,百姓们离得近的皆是垂首行礼,离得远的逃命似的逃离。 祈云梦瞧着有趣,笑嘻嘻地拍了拍容晗的手臂来,打趣道,“你跟个阎罗王一样,你瞧瞧,把人都给吓着了,多是没趣。” 老板闻言吓得冷汗直流,挤眉弄眼地示意祈云梦莫要再多言了。 容晗觑了祈云梦那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指一眼,思忖片刻,低声道,“我来兑现承诺了。” 祈云梦笑眯眯地拍了拍手,还不忘对着容晗竖了个大拇指来,“言出必行,小伙子你很有前途。这样,看你这么信守承诺,我给你一件礼物。” 这女子非但不怕七王爷,瞧着眼下这情形,怕是还同七王爷私交甚好。 只这一点,百姓们的兴趣皆是被勾出,一个个地胆战心惊地观察着当下情形。 祈云梦在怀里东摸西摸,摸出一小瓶药剂来塞入容晗手中。 她警惕地打量了一圈四周,踮起脚凑近了容晗耳畔,悄声叮嘱道,“我听说你挺好那事儿,这玩意在行事前就水喝上一口,七十老汉都能一整夜不睡觉。” 第11章 当我的王妃 祈云梦对容晗的记忆着实是不大清楚的。 要怪就得怪原主,这记忆碎片总是稀稀落落地来,也不给一次性来个痛快不说,关于容晗的记忆碎片还统统是关于他恶性的一面的。 譬如什么杀人不眨眼,譬如什么强抢民女、弹指间烧毁一个村庄之类的流言,回忆的祈云梦直吞口水,看着面前这俊美男子的脸蛋阴沉下来,饶是觉着四周的空间也骤然跌入冰点。 祈云梦在心底恨恨地痛骂了馋他身子的自己一句,脸上倒是扯出一个讨好的虚假笑容来,嘿嘿道,“七王爷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其他的好宝贝······” 祈云梦说这便是想要扯开外披,再搭上那一副恨不得把“我就是坏人”刻在脸上的面容,瞧的容晗脸色更差了几分。 容晗真真是恨不得将面前这个女人的脑袋打开看看她这小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可是那张开的手掌犹豫了片刻,只是轻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玩儿够了么?若是还没玩儿够,改明我带你来建安逛一逛。今日你这副模样,还是回府上去才好。” 容晗这话倒是不假,眼下的祈云梦着实是狼狈的不行的。 她纵然想要硬气一些,可是奈何这一身乞丐似的打扮没有半点说服力。 她揉了揉下巴思忖时,却是瞥见那好心的老板偷偷对自己摇了摇手指,示意她莫要入了虎穴去。 祈云梦嘴角一勾,那双含着星辰似的眼眸微抬,直勾勾地望入了容晗眼中。 纵使一身污垢,可祈云梦那双眼眸却似是被溪水清洗过似的,好看的惹人怜爱,令人心生怜惜之感。 她轻启朱唇,轻声道,“那你说,我要以什么身份进入你七王府呢?你大哥的前妻?” 祈云梦可不是个傻子,古代极其重视礼数规矩,眼下她又是方才同太子和离,转眼没个名分的过去七王府,怕不是等着别人在背后嚼舌根。 说是不在意他人目光自然是假的,她好说歹说也是曾经堂堂前太子妃,失了颜面日后可是难以挽回的了。 祈云梦心里小算盘打的直响,不曾注意到面前的容晗神色早已变得柔和。 夕阳洒在他半边脸颊上,将他那张略显强势的脸蛋衬的有几分温柔,好似这漫天晚霞一般。 “我容晗遵守誓言,来娶你了,祈云梦。”容晗缓缓朝祈云梦伸出手,那宽大的掌心布着星星点点的老茧,可却瞧着那般让人心神安宁,仿佛一剂强效定心剂似的,“当我的王妃,日后我来护你周全。” ······ 世人都道太子妃疯了。 放着好端端的太子妃不当,一纸和离书离开了太子府,转眼竟是在大街上被七王爷这个大魔头接回了七王府。 而且七王爷更是于集市上说要娶太子妃当七王妃,这消息来的太过刺激,以至于让建安的百姓们不过一夜的功夫,便是将这传闻传遍了大街小巷不说,而且是流传了许多个版本。 譬如七王爷强娶太子妃,譬如七王爷半夜劫了太子妃,再譬如眼下婢子念的这版本,“太子为让七王爷退出夺嫡之争,不惜将太子妃拱手相送。而七王爷暗恋太子妃许久,如此夙愿得偿,预备带着太子妃离开建安·······” 剩下的话语统统被婢子吞了吞口水咽回,她悄悄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祈云梦,却是在瞧见她回望的瞬间立马垂下了脑袋,恨不得直接钻入地里不要被发现才好似的。 祈云梦真真是欲哭无泪的。 她在现代虽说是个整日泡在科研室的宅女,但是平日里也算是温和热情,友好待人的。原主更是莫要提,温婉如水,被人骑在头上也不会反抗一句的标准古代柔情女子。 这内里外里,祈云梦在外人来看都该是个容易亲近的人物,可是偏生这七王府上的丫鬟们个个瞧着自己像是瞧见鬼一样,躲都来不及,更是莫要提同她联络一番感情的。 唯独这个名叫清月的丫鬟还算是胆子大些,敢同自己说些传闻趣事解解闷的。 不过比起荷花,清月终究还是少了几分信任感。 想到荷花,祈云梦不由得撑着脑袋低低一声叹息,方才想要听传闻的那股劲头也是消失不见,瞧的清月忙不迭上前关心问道,“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的?午时后会有王爷的友人来为夫人把脉检查伤势,若是夫人眼下不适,奴婢前去为您通报。” 说着,清月便是侧了侧身子朝门口的小丫鬟投递了一个眼神去。 不等那小丫鬟心领神会她的眼神,祈云梦忙不迭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我没哪里不舒服,我就是想念我府上原本服饰我的那个丫头了。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容······”容晗二字卡在了祈云梦喉咙里,她正欲改口叫一声王爷,却瞧见清月掩面哧哧地笑弯了眼来,“夫人不必拘束,王爷有过交代,夫人无需依照那规矩行事说话。” 大抵是察觉到自己失态,清月忙掩面轻咳两声,两颊亦是有两抹红晕漫上。 能够养出这种性情的丫鬟的王府,如何都不该是同传闻里描述的一样才是。 “七王爷真如传闻里所描述的那般,是个魔头?”祈云梦不禁好奇试探问道。 清月弯了弯眼眸,哧哧的笑声从唇角溢出,瞧着十分喜欢祈云梦这问话的模样。 不等祈云梦继续追问些关于容晗的小道消息时,只听的门外传来婢子刻意提高了音量的一声,“王爷请进,夫人已经醒了。” 清月敛了神色垂手立于一侧,哪里还可见先前那副娇羞少女的模样。 祈云梦瞧着好奇地紧,可是到了嘴边的问话在看见容晗的瞬间却是陡然一变。 她微微蹙起眉头,严肃地望向容晗的胸口。 这次跟着她一同魂穿而来的神医系统不仅仅可以研制出各色药物,更是可以直接窥视一个人的身体内部结构。 就好似虽说容晗穿戴整齐地出现在我面前,可是我却能够看见他胸口处的伤口内部正在开始腐烂。 看来上次夜里匆匆帮他做了个急救缝合并没有完全解决他的病症,他当日所受的伤,毒素远远比自己表面所能够看见的要来的狠毒。 而被掩藏住的这味毒,才是真正的致命毒素。 祈云梦二话不说便是站起身来,容晗那一句问候的话语还未发出,面前女子的小手便是径直朝着他的衣襟伸来。 几乎是不给容晗拒绝的机会,祈云梦踮起脚便是凑近了他的身子,手指用力一扯,容晗发愣分神的片刻功夫下,他的衣襟已是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头饱满的肌肉与被包扎的仔细的伤口。 清月一众丫鬟早已是撇开了视线,脸蛋红彤彤地像是被煮熟的虾子一样。 “你·······”容晗垂眸望向祈云梦,预备阻止她的手也是在捉住手腕后竟然不知该如何施力,任由祈云梦轻松地甩开他的手后便是彻底地扒开了他的衣襟。 果不其然,毒素已经深入肌骨之中。 祈云梦眉眼间愁容更深,眼下情形不由得她多在其他琐事上耽搁。她扭头望向清月,厉声道,“打热水来,护住这院子不许任何人进来。而你······” 祈云梦扭头望向容晗,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认真道,“去床上等着我,我洗洗准备一下就过来。你不要乱动,务必等我来。” 第12章 石枫 容朝虽说已经足够开放,可是祈云梦好说也是相府嫡女,堂堂一个大家闺秀,主动伸手来扒男子的衣衫不说,言辞之间竟然还是这种带有暧昧意味。 不单单房中的婢子一时反应不过来,就连容晗也是怔住,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平日里冷漠无情的七王爷,如今却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等候着祈云梦差遣。 祈云梦急匆匆地前去做消毒准备,饶是没有对眼下屋内情形上心的模样。 容晗清了清嗓子,对清月使了个眼色,这一干下人便是迅速退下,这偌大的房间便是只剩下了容晗一人。 且不说容晗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祈云梦却是急的火烧眉毛,寻了个无人的地方借助系统得到了手术用具,亦是做好了全套的消毒。 等到她准备完全地回到屋子时,推开门便是瞧见满屋的红烛。 烛火摇曳着,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清甜的香味,像是栀子花,又像是雨后草香。 红色的灯笼映衬出柔和的红色光芒,暖暖的笼罩着整间屋子,瞧着竟是有几分暧昧之感。 祈云梦微微一怔,脚步匆匆地往里屋赶去。 掀起珠帘后,祈云梦一眼便是瞧见倚在贵妃榻上的容晗。 那一夜光顾着救人,祈云梦知晓他好看,却是不知道他竟然这般好看。 衣襟微敞,露出那小麦色的胸膛,这暧昧的烛火亦是将容晗那张冷冰冰的脸给映衬的暧昧至极,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间,仿佛要将祈云梦给吸入其中。 欣赏美男子倒是祈云梦一大乐趣,可欣赏的前提也必须得不是眼下这种情形。 祈云梦几步上前来,直接扒开容晗胸前的纱布,“你的毒已经渗入骨髓了,我必须要给你做手术,不然你活不过今晚。” 方才的那些暧昧气氛统统消失不见,容晗微微一蹙眉,那张俊美的脸都是瞧着有些许狰狞。 “手术?”容晗淡淡开口问道。 “是,就是我会将你的皮肉切开,帮你剔除毒素。如果你信我的话。”这最后一句话,祈云梦不由得加重了些语气。 毕竟是在古代,突然对这么个王爷人物说是要切开他的皮肉,他若是不心有忧虑,祈云梦倒是会困惑了。 不过片刻,容晗便是点了点头来,“好,一切依你。” 这回却是换作祈云梦有三分错愕,她不由得加重了语气反问道,“当真?我可是要切开你的皮肉,你不怕我杀了你?” 容晗闻言垂眸来望,他一字一句说的郑重,似乎生怕祈云梦听漏了一个字一样,“不怕。若是杀了我,你就是寡妇了。” 祈云梦挑眉回望,伸手就是一把掐住了容晗腰肢,顺手将麻药一同注射入他的体内。 不得不说,容晗的肌肉饱满坚硬,这手感实好,祈云梦还一阵麻醉剂下去还不忘揩油了一把,摸的容晗眼眸微微眯起,眸中透出一丝危险的意味来。 不等他说些什么,麻药的作用便是开始发挥。 祈云梦探了探他的呼吸,随后又是确认了一番生命体征,确保这次手术能够稳妥进行后,才是仔细地切开了容晗的皮肤。 因为中毒的原因,容晗内里的血肉已经成了紫黑色,万幸前日祈云梦在他的药膏里放了一些止毒丸,尚且稳定住了这次毒素的蔓延。 神医系统里所能够提供解药的毒药种类,也仅仅局限于系统里所记载的。可是容晗这次中的毒,有些蹊跷。 不是一种毒,而是几种剧毒揉杂在一起形成的毒素,想要完全根除,除了物理方式还得需要对症下药。 祈云梦仔细地清除完容晗皮肉里的毒血后,顺手从系统中取出现代的缝合术具,收了个漂亮的尾后才发觉外头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容晗因为麻药的作用还在昏睡,只有胸脯微微的起伏着。这么个大魔头如今看来,也与毫无防备的婴儿别无两样。 祈云梦叹了口气,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来,却是在触碰到他的肌肤时惊叹了句,“男人的皮肤居然可以这么好么?等他醒了看来得要让我好好讨教上两招了。” 不得不说,容晗的皮肤顺滑柔嫩,除了一些刚冒出的胡渣有些扎手外,其他的倒是毫无挑剔的地方。 祈云梦撑着脸颊望着他,手指一下又一下心不在焉地捣鼓着他的腮帮子。 虽说面前这人好看的紧,可是还没有达到能够让她有留在这里的地步。 她这次研究的系统必然是可以斩获各种国际大奖,这是她年幼时就拥有的梦想,绝对不可以止步于此。 必须得找到办法离开古代。 祈云梦正思忖着这个问题时,忽然瞧见门外出现一抹人影。 那人瞧着身长七尺多,发冠束发,哪怕瞧不见真容,也足以能够感受到他的肃穆与仔细。 祈云梦这才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起身前去开门。 她这一下反倒是有些吓着正守在门外的清月,清月忙不迭垂首后退,立马拉开了自己与祈云梦的距离。 “夫人,这位是王爷的友人,今日与王爷有约。倘若无其它要紧事,奴婢先行退下了。”清月低低道。 祈云梦摆摆手,清月便是逃跑似的迅速从门口离开,瞧的祈云梦倒是一头雾水,“这丫头刚才也没这般怕我呀?可是你在这府上同容晗是一对混世魔王,吓着人家了?” 那人抿了抿唇,细长的眼眸因为笑容而微微眯起。 倘若容晗是块冰山,面前这男子瞧着倒是像极了三月春风。 温柔和煦,无需开口多言便是足以让人仿佛能够感受到那煦煦暖阳。 他指尖轻展,袖中折扇便滑入他手中来。 “想必夫人就是王爷口中提过的那位救命恩人,祈云梦?” 祈云梦眼尖,一眼瞥见了那扇面上画的不是旁人,倒是有几分与自己相似的容貌。 她心里咯噔一声,各种狗血剧情统统涌现在脑海,看向容晗的眼神中也是透露出几分狐疑,“你不会暗恋我吧?” 男子的唇角微微地抽搐了两下,倒是不曾表露出其他的神情,“夫人误会了。在下乃太医院院士石枫,与王爷乃挚交。前日王爷受伤,约了在下今日前来就诊。” 气氛霎时变得尴尬,祈云梦舔了舔上唇,脑袋里思忖了几百种处理眼下情形的法子,结果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我刚给他做完手术,你要不要来参观一下?” 带人参观手术,祈云梦在现代确实是做的不少。 譬如带其他老师的学生来参观自己的手术,再譬如手术结束后再给这些学生对着上了麻药的病人讲解一下这次手术的注意点。 可是倒是没有给一个古代人,讲解这现代的缝合技术的。 石枫摸着下巴,仔细研究着容晗那袒露的胸膛,时不时还会赞叹地点点头,伸手再摸一摸胸膛处的缝合线。 “刀法利落,收线整齐,切口细小。夫人好手法。”石枫感慨道,他一面感慨,一面不忘给容晗把脉,神色却是有些凝重,“王爷体内的余毒还未完全祛除,可是什么棘手的毒?” 祈云梦还沉浸在古代人居然不惧怕手术这个问题的思考上,被石枫一问这才是回过神来,严肃道,“是以五步蛇为主毒,糅合了七种剧毒的混合毒。这种毒想要解开,需要找到突破这七种毒的点。” 说罢,祈云梦便是将方才记录这七种毒的纸张递给石枫,好瞧瞧他是否有何见解。 石枫沉吟片刻,手指点了点其中一种毒,“该是从这箕子上突破。” 第13章 不讲道理 箕子毒的确是在系统盲区内,这种毒放在古代,也是罕见的毒药。 箕子毒起初是用于毒杀老鼠这一类动物上,因为剂量一般不会太多,所以就算被人误服也不会出现特别明显的中毒反应。 可是如果混在这些剧毒中,箕子毒就会变得分外明显且致命,而且也因为其不易被发现的原因,更是会导致延迟治疗导致毙命。 祈云梦若有所思地看着石枫调制解药,脑袋里则是操控者系统迅速地记录着,生怕遗漏了一丁半点一样。 古代的制药远比祈云梦想的要来的成熟许多。 包括一些古法熬制,针法取血等,都是祈云梦先前在书上见过,却不曾亲眼瞧过的。 直到看到石枫最后一步收尾,祈云梦才是长舒一口气,不由得赞赏地竖起了大拇指,“老弟蛮牛的。” 石枫分外困惑地看向祈云梦,眼神中皆是对这一句话不解的意思。 “这是我们家乡土话,就是夸奖你很厉害的意思。”祈云梦认真解释道,末了还不忘一把抓住药瓶,“不要耽搁了,快去救容晗。” ······ 金碧辉煌的厅堂,歌舞不停,香烟袅袅。 一袭金衫红裙的女子倚在贵妃榻上,指尖轻握着一支镶着翡翠的水烟枪,松散的发髻上垂下两枚精致的碧玉流苏,衬的女子那本就白如雪的肌肤更是吹弹可破,令人忍不住多看上两眼。 女子静静地听着屋内娇滴滴的哭声,时不时敲敲那精致纤长的护甲,提醒着跪着的人该是可以结束了。 祈之遥轻轻地用帕子擦了擦那满是泪痕的小脸,哽咽着喘匀了气,这才是抽噎道,“娘娘,儿臣受此耻辱不打紧。可是此事关乎皇室的颜面,太子此番在建安被议论纷纷,说是抛家弃子,殴打妻子的暴君。如此谣言盛传,终究是毁了太子府的威严,让这皇室的家事落在了外人口中的。” 说着,祈之遥不忘撇开脸蛋,瞧着十分不愿提及此事一样。 今日才过卯时,宫门一开,祈之遥便是借着探望皇后的名义入宫,同方才起床的皇后好生一番哭诉。将这些日子祈云梦四处散播太子谣言,毁坏太子府名誉等事一一夸大其词,一面指责一面还不忘泪流,仿佛她果真是一心为太子府着想,恼恨祈云梦毁了太子府一样。 晏绮罗把玩着怀中暖炉,低垂着眼眸不曾望向祈之遥,仿佛方才祈之遥一顿哭诉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出无趣的戏剧而已。 而且还是最乏味的那种。 异瞳的波斯猫乖顺地跳上了晏绮罗的膝盖,甜腻地叫唤了两声,惹的晏绮罗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是有了一丝波澜。 她疼爱地顺着波斯猫的皮毛,“你今日来宫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本宫对此事心中有数,会自行安排。” 祈之遥还欲再说些什么,却是对上了晏绮罗那骇人的视线,立马将剩下的话语统统憋了回去。 容朝皇后晏绮罗,出身乃是右府嫡女,自幼饱读诗书,研习兵法,被先皇后捧在掌心,极其疼爱。更是在晏绮罗及笈之年为她做主,让她嫁给了太子,成了当时的太子妃。 可是当时的右府因为贪污之罪,晏绮罗的父亲被判了死罪,右府也是从权倾朝野的大家,一夜之间没落了。依照规矩,晏绮罗作为嫡女应当是要被发配边疆,为其父守丧戴孝三年的。 可是因为先皇后的原因,晏绮罗不但没有遭受苦罪,更是一路成为了今日容朝的皇后。 在世人眼中,皇后母仪天下,温婉知性,是难得一见的贤淑女子。 就连祈之遥,最初也是如此认为的。 “那儿臣先行退下,皇后保重凤体。”祈之遥缓缓起身,行礼后便是预备退下。 “慢些。”晏绮罗兀的开口,听的祈之遥瘦弱的身子也是微微一颤。 晏绮罗放开爱猫,将身侧的一张纸叠朝祈之遥投去。 纸叠迅速散开,露出里头所包裹着的物什——请愿书。 请愿书上写的明确,直指太子府二夫人如今是不洁之人,应当被逐出太子府方能保全太子府名声。 祈之遥脸色倏地变得惨白,唇瓣亦是哆嗦个不止。 要知晓,失身之罪可大可小,可是她身份摆在此处,纵然容爻将此事压的天衣无缝,可是祈之遥明白,倘若有被发现的一天,等她的无疑是浸猪笼的酷刑。 晏绮罗明面上是个贤淑之人,可是祈之遥心中清楚的很,这六宫之中,无人会比晏绮罗更为心狠手辣。 祈之遥吞了吞口水,正欲开口解释哭诉时,晏绮罗只是摆了摆手。 “此事既然吾儿帮你压下了,本宫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是不会多做过问。这上书之人,本宫也是寻了个罪名处理掉了。本宫望你明白,既然本宫能够助你如愿嫁给吾儿,亦是能够让你消失在祈家的族谱里。”晏绮罗淡淡道,言谈之间都不曾透出多少的感情起伏,似乎这一言一句中,夺人性命不过是如同吃饭一样简单的事情。 祈之遥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连头都是不敢抬一下。 她唯唯诺诺地应答着,生怕自己回错了一个字惹出事端来。 “你说的事本宫心中有数,至于你·····”晏绮罗有些倦怠的眯起眼眸,护甲轻轻敲打着椅背,“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不要让本宫出口把你赶出太子府,届时你可是不会有眼下这般风光了。” -七王府 大家好,我是祈云梦。 一个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医学科学家。 作为一个资深宫斗剧观看者,按理来说眼下我应当在各大府邸中跟什么小妾正主争风吃醋才是。 但是······ 祈云梦叹了口气,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给石枫讲解着外科手术的要点和注意事项。 祈云梦真真是做梦都没想过,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给古代的天才医生讲解外科手术。 而且这一讲,没有六个小时也有三个小时了。 祈云梦头一回如此憎恨自己带来的麻药效果居然这么好,以至于让容晗睡的跟死猪一样,外头已经打了半盏茶时辰的闷雷,他竟是没有半分要醒来的意思。 石枫瞧了祈云梦一眼,忽然刻意压低了嗓音来,“我有个关于王爷的秘密,夫人不知道想不想听?” 祈云梦兴致缺缺地玩弄着面前的毛笔,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石枫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是关于王爷的初恋的秘密,当真没兴趣?” 祈云梦方才的那点倦怠之意倒是统统消失不见,她瞬间双眼放光,立马坐直了身子来,就差是再来一盘瓜子就茶来听故事的了。 石枫笑的温柔,似乎早已猜到了祈云梦会是这等反应一样。 他正欲开口时,却是觉着身后一阵寒意袭来。 不等石枫回头,他已是被一把揪住了衣领,整个人都是被拎了起来。 “石院士倒是好兴致,这阴雨天都是不忘要留下来同我的王妃说闲话的?”容晗冷笑道,可是那目光里却是没有先前所见的杀意,只有与亲密之人开玩笑时的星星点点的狡孽笑意。 不等石枫答些什么,祈云梦却是拍桌而起,反问道,“谁是你的王妃了?你这人说话怎么不讲道理的!” 容晗垂眸来望,抬手便是松开石枫,饶有兴致地朝祈云梦走近了些。 祈云梦被他一步步逼到了角落处,容晗高大的身影投下一束阴影,将祈云梦整个人都是笼罩住。 容晗勾了勾唇角,笑道,“是谁不讲道理?要我肉偿的七王妃?” 第14章 入宫(上) 祈云梦真真是对容晗恨的牙根痒痒的。 建安盛传容晗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可是在祈云梦眼里,容晗却像是个腹黑恶魔。 一想到昨夜自己被容晗戏弄的满脸绯红,祈云梦怒意便是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是捏住面前的柔软的布包。 于她眼中,这布包就是容晗的化身,揍不到本人揍个布包倒也算是解气了。 不过昨日不曾听到石枫讲出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倒是让祈云梦有几分在意。 容晗这种混世魔王的初恋情人? 祈云梦脑海里浮现出无数个女子的身影,最后落在了祈之遥那娇滴滴的模样上。 其实撇开别的不说,祈之遥的模样与身段着实是一等一的上品,就算容爻看上了也不足为过。 这几日原主的记忆零零散散的恢复了不少,其中除却容爻最多的记忆,就是原主这个不省心的妹妹祈之遥的。 祈之遥在祈家最初并不受宠的。 比起正室所生的祈云梦,庶出的祈之遥自小便是不大被府上人所疼爱。就连她亲娘都是不大喜欢祈之遥这个赔钱货的。 倒是祈云梦,素来将祈之遥疼爱着,将她当作自己的胞妹看待,以至于让祈之遥在祈家还不算过的艰难。 只可惜,原主这份善良最后却是成了捅向自己的利刃。 祈云梦自幼便是暗恋着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太子容爻,少女怀春的心事无处可说,则是与她最信任的妹妹倾诉。而祈之遥则是利用了这一点,私下等候着容爻的出现,通过祈云梦了解到容爻的爱好等等,将自己完全塑造成一个容爻的理想情人。 而她不仅得到了容爻的喜爱,最为关键的,则是祈之遥得到了晏绮罗的喜爱,成为了她的“义女”。 不得不说,祈之遥远比自己想的要来的有手段许多。 祈云梦叼着笔杆,烦躁地挠了挠头发,“算了,我还是研究一下怎么穿回去才是正事。” 祈云梦一面思忖着一面预备捋一下自己所经历的一系列事情,可才堪堪笔尖蘸墨,清月却是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清月瞧着极其匆忙的模样,大口大口喘着气,额角布满了汗珠。 她吃力地扶着墙壁,大喘气道,“夫人!不好了!宫里下了口谕,说是让您准备一番,午时过后随王爷一同入宫面圣!” “啊?”祈云梦蹙眉反问道,“面什么圣?” 清月匆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警惕地观察了一番四周,整个人提心吊胆的模样像极了小贼,“夫人说胡话了!这天底下的圣上,自然只有皇宫里头那位。夫人还是快些准备,如今夫人成了建安城的话头,想必皇上是为此事而召见夫人。” 祈云梦无谓地应了一声,转头便是预备继续研究穿回去的法子。 她这幅模样瞧的清月心急如焚,不由得一跺脚,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礼,上手就是拽住了祈云梦的手臂将她往外拖去,“夫人可千万不要如此不上心!先前夫人的婚事是皇上御赐的,如今夫人虽说得了太子首肯和离了。可是这终究不是不曾给皇上留半点颜面,想必眼下皇宫中皇上应当正筹措着该如何惩罚夫人呢!” 清月说着,还不忘厉着眼神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试图威慑一下看似丝毫不在意的祈云梦。 可祈云梦只是掏了掏耳朵,随口问道,“容晗呢?” 清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望着祈云梦,那到了嘴边的劝诫的话语也都是只能够咽下。她颇为无奈地叹息道,“王爷一大早便是出府去了,说是今日有要事在身,叮嘱我们若是宫里来消息了,务必要将夫人好生打扮一番。夫人,若是你还是这般不配合,可是莫怪我们这些当下人的下手粗鲁了。” 祈云梦还未明白这粗鲁二字的含义,清月竟是手臂用力,直接将祈云梦给扛在了肩膀上。 清月瞧着比祈云梦还要瘦弱些许,可是这手臂上的劲道比起常年习武之人都是要来的更大一些。 恁凭祈云梦在她肩上如何折腾,清月也是没有被的影响到半分。 看来容晗是个怪物,他府上的人也同样是怪物—— 等到祈云梦被装扮完时,已是近乎午时。 先前祈云梦曾在现代阅读过关于古代正式的服饰如何繁复,彼时她还感慨了一句,这这要是换作她自己,怕不是要被折腾的发疯。 沐浴焚香,以香料涂抹身子,更是要根据衣裙来搭配全套的首饰。其中除去常见的发簪步摇,还需要头顶碗状的金饰来象征身份。 祈云梦只觉着脖子酸痛不已,这压迫感比起自己为了做研究连续坐在电脑前十二个小时都要来的让人难以接受。更别提自己脚下还踢着一双花盆鞋,这头顶摇晃的同时,脚下亦是站的不大稳当的。 自己这副模样,怕是皇上的惩罚命令还没说完,自己就是已经累瘫在大殿之上了。 皇命如山,皇上一句话便是可以决断生杀大权。这一点,祈云梦还是心中有数的。 若是自己在大殿上惹怒了皇上,怕是不知要面临着何种刑罚了。 不过原主的身子倒还是残留了些许的肢体记忆,好让祈云梦尚且能够勉强走的稳当。 但是时辰若是长了,祈云梦倒是没十足的把握自己不会摔跤。 “夫人,时辰快到了。马车已经候着了,王爷在宫里等您。”清月为祈云梦捋顺了裙摆,深吸了口气来,瞧着比祈云梦还要来的紧张些许,“夫人,深宫人心叵测,奴婢只能够陪夫人一程,夫人在宫里切记小心行事。比起皇上,皇后晏氏要来的更为可怖。” 清月话音刚落,只听的外头传来了催促的动静,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祈云梦临行前,清月朝着她掌心里塞了个小布包,悄声道,“这里头是些糕点,夫人垫垫肚子,莫要在大殿之上肚子叫了。” 祈云梦正欲为自己辩解一番没那么爱吃时,肚子却是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叫的她满面绯色,提着裙摆转身便是进了马车中。 为首的马夫长鞭一挥,尘土飞扬间,马车渐渐消失在了雾色之中。 清月久久地站在原地望着,直到那马车彻底不见,才是低低一声叹息。 两三滴雨珠打落在她发梢,清月不由得伸手去接,神情瞧着有三分茫然,“下雨了,宫里头不知又是何种天了。” 说是不紧张是假。 祈云梦这一路上反反复复思忖着皇上将要询问自己的问题,以及自己到底该如何去回答才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可是越是思考,祈云梦越是觉着头疼难耐。 口中的桂花糕散发出甜腻的香味,将祈云梦心头的烦躁之情压下些许。 外头的喧嚣声逐渐变低,她掀起一角窗帘往外看去,只见马车缓缓地驶入高耸的城墙内。 这城墙恨不得有百米高,直接将里头的世界与外头繁华的建安城隔离开来。 方才那喧闹的街市与这静谧的长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衬的这长廊静谧的令人心慌。 马车缓缓驶停,马夫低低道,“夫人,到了。” 祈云梦掀开车帘,映入眼帘地便是那足足有百层的台阶,和那金碧辉煌的外殿。 第15章 入宫(下) 这奢靡且巨大的外殿所透出的森严气势压的祈云梦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仿佛随时要跳出嗓子似的。 祈云梦用力地按住心口,用力地吸着气,这才是让心情平复了些。 她倒是从未见过如此辉煌的宫殿,外头不断有着侍卫巡逻着,太监宫女皆是脚步匆匆地从她身侧行过,亦是有人与她行礼,只不过那用词却是七王妃。 也确实,自己眼下已经不是太子妃。倘若非得按上个什么名头,七王妃是最适合自己的称呼。 祈云梦低低一声叹息,正欲抬脚上台阶时,却是被人倏地握住手腕。 容晗的手指有些冰凉,瞧着应当是在这小雨中等候了许久。 他的长袍上亦是被雨珠所沾湿,点点滴滴汇聚在他微微露出的发梢边缘,看的祈云梦有些发怔。 “时辰到了,父皇在御书房等候我们。”容晗淡淡道。 他伸手握过祈云梦的掌心,仔细地攥住她的手指,分明是不容她挣脱的强硬,可却透出点点温柔。 “容晗,你怕不怕?”祈云梦脱口而出问道。 几乎是一瞬间的,容晗眸中有片刻的犹豫,可那犹豫也只是转瞬即逝,随之被狡孽的笑意取代。 “我自然是不怕的,若是我怕了,谁来保护你?”容晗握紧了祈云梦的手,领着她径直朝御书房走去。 远远的,祈云梦便能够瞧见候在御书房外的一众马车与轿子,还有些许不知何家的车夫等聚在外头等候着。 家仆们原本还在小声聊着天,却在瞧见容晗祈云梦时瞬间噤声,一个个地垂首候着,就连正眼都不敢抬一下。 为首的宫女打了帘子,为二人引路而入。 正厅里已经坐了两排身着华服之人,其中以坐在最前方的容爻来的最为刺眼。 容爻今日一身湖蓝色长袍,下着白玉撒面,更兼银质束冠将长发整齐束起,让他整个人瞧着温柔如水,尤其他那唇角浅浅的笑意更是衬的他似是四月春风一般令人觉着惬意。 可是容爻越是摆着这副假面,越是让祈云梦觉着心中一阵阵恶心。 反胃之感一遍遍涌上喉咙,这张脸仿佛就成了祈云梦的催吐剂。 祈云梦极快地收回眼神,并不愿多瞧容爻一眼。 可这目光一挪,祈云梦便是对上了为首的两位贵人。 皇上容耀,以及皇后晏绮罗。 晏绮罗只简单地着了一件朱砂色长裙,首饰也以简单为主,整个人瞧着质朴素华,却又具有一股独特的温柔魅力,吸引的祈云梦有些挪不开眼。 所以说,美色可以让人饱腹这句话是不错的。 晏绮罗虽说脸上有着岁月侵蚀的痕迹,可却也正是这种痕迹,给她笼罩上一层迷人的疏离感。 容爻这点倒是遗传他妈遗传的怪好的。 祈云梦站稳了脚跟,随着容晗的动作跪下行大礼道,“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四下陡然陷入一片寂静,无一人敢发出声响,只由着祈云梦跪趴着,累的她脖子膝盖酸痛,却也是不敢抬头瞧一瞧是个什么情形。 祈云梦正暗暗思忖时,身侧的容晗也是随着一同跪下,再一次行礼道,“儿臣携内子祈氏,拜见父皇母后。” 这内子二字,听的两侧之人不由得暗暗投来目光。 “平身罢。”容耀终于开口,祈云梦暗暗在心底松了口气,由容晗搀扶着起身。 晏绮罗的目光毫不避讳地上上下下打量着祈云梦,那扫视的目光着实是让祈云梦觉得不大舒服,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开始打量起两侧的人。 右侧以容爻为首的乃是剩下的几位皇子与权臣,而左侧的则是后宫的几位地位较高的嫔妃以及皇子的家室。 今日皇上突召众人入宫,他们心中也是明白七分。 近日来建安城关于太子、前太子妃与七王爷之间的传闻越传越甚,甚至都有人开始写起了三人的话本子,短短几页便是一日销售空。 这皇室内部的家事突然传到了百姓口中,百姓们自然是好奇的不行,无时无刻关注着这两座府邸,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件小事。 “近日朕召你二人前来,想必你二人心中也已有数。”容耀严肃道,那本就瞧着威严的脸被这语气衬的令人只觉着可怖,“皇室颜面眼下被你们三人扫的干干净净,建安城盛传,说是太子无法料理好自己的家事,如何来料理未来的天下。晗儿,朕当日给你写下密信,可不是为了让你弄出今日这副局面的。” 密信二字容耀刻意加重了语气,提醒着那日容晗匆忙入宫所请求的事情。 “父皇明察,儿臣自然是不敢的。”容晗恭敬道。 容爻也迅速站起身来,立于祈云梦身侧,俨然一副今日要与祈云梦一同认错挨罚的架势。 这副模样倒是看的他人,包括祈云梦都是不大明白的了。 袖手旁观看着原主被生生打死的人是他,如今出头的人又是他,难不成是为了在皇上面前挽回太子名誉,把所有的责任推给七王府? 祈云梦定睛望向容爻,眼神中捎着三分迷惑之色,琢磨不透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殊不知她这个眼神落在旁人眼里,却是化作了千万种缠绵情思,仿佛与容爻理不断还乱似的。 “父皇,此事源于太子府,并不与七弟与云梦有关。”容爻静静禀报道,他稍稍侧身,那一双多情眼眸含着万千爱意似的投向了祈云梦,瞧的祈云梦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是儿臣与云梦之事。” 容爻此举无疑将所有的话头都是带给了祈云梦。 好嘛,本来流言传的是你揍我揍个半死,现在倒好,整的跟我不喜欢你逼你跟我离婚了一样。 祈云梦恨的牙根痒痒,不由得暗暗在心里把容爻给揍个半死。可面上她倒是装的像样,一脸绝情刚毅的神色,并无因为容爻的话语动摇些许。 晏绮罗若有所思地扫视着两人,不由得勾起一抹温柔笑意,缓解气氛地笑道,“竟是吾儿的家事,那么那民间的流言,自然也都是假的了。既然如此,吾儿的家事该是由他自己来解决,至于流言一事,还是理应查清散播者才是。” 说罢,晏绮罗的眼神似是不经意地扫了容晗一眼。这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世人皆知,太子容爻温柔礼貌,文武双全,是上天难赐的奇才,亦是众人心中未来皇帝的最佳人选。而七王爷容晗,却是暴躁狠戾,虽说才华无双,武功更是一等一的厉害,可是终究不是当皇上的料。 更兼皇后对太子疼爱有加,这次的所谓“宫会”,其实可以说是对容晗施加惩罚的会议罢了。 这次鸿门宴,不是对于祈云梦而设立的。而是对于七王爷容晗。 祈云梦眉头紧蹙,仰头望向容晗,无声地质问他是否早已知晓此事。 可是对方只是冷冷地望着前方,并不曾再看她多一眼。 只这样,祈云梦心中便是已经理清了来龙去脉。 怕是容爻出面为自己说话,也是容晗与他商榷的结果。 此事若是全部落在容晗肩上,他所面临的,怕是杀身之祸。 祈云梦死死咬住下唇,伸手偷偷用力掐了一把容晗腰肢,掐的他身形微微一晃,耳根子稍稍泛红。 “别胡闹。”容晗悄声道,伸手欲来捉祈云梦那不安分的小手。 可祈云梦不过上前一步,拱身道,“此事并非谣言,儿臣确实前几日险些命丧太子府,多得七王爷搭救,才捡回一条命。” 第16章 转移话题 大殿之内四下无声,只听得那隐隐绰绰的衣服摩擦声响。 在座众人自然是不曾预料到祈云梦竟然会出此言论的。 要知晓,这些时日皇上因为流言一事烦心许久。流言的事实究竟是什么,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上其实都无心搭理。 容耀所在意的,只是该如何处理这流言,如何尽快让这场流言终结。 这般才算是没完全地丢了皇室的面子。 想必太子与七王爷商讨过,但是眼下祈云梦并不打算领情。 她顿了顿,瞧着容耀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便是继续道,“事情源于前些日子圣上御赐的玉狮子在太子府中丢失,而儿臣作为最后一个经手之人,被怀疑盗窃了此物。于是便挨了刑罚,要找出玉狮子。” 众人噤声,皆是惊讶地望向祈云梦所在的方向。 私设刑罚一事可大可小,可是毕竟这若是真的,太子平素里温和儒雅的形象便会完全破灭,届时这话头落在旁人口中,怕是太子的名誉会不保。 倘若自己真如此做了,估摸着之后要被容爻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了。 祈云梦思忖片刻,紧接道,“不过后来这玉狮子找到,此事亦是由此结束。不过也正是因为此事的原因,儿臣与太子才互明心意,决定和离。” 祈云梦斟酌着用词,同时也用余光打量着容耀的神情。 其实今日设下这鸿门宴的,祈云梦也已猜到不是容耀的主意。 容晗既然能够从容耀那边拿到密信,想必容耀的本意便是要让自己离开太子府。可是今日容爻如此表现,极大可能会让这次的鸿门宴变成复合喜剧。到时候自己又当回了太子妃,唯一会在此事上心的,除了容爻,就只有晏绮罗了。 晏绮罗彼时正温柔地望着祈云梦,可那目光里却像是有刀子一样,刺的祈云梦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你与太子和离之后当日,你就是被晗儿接走。那你所谓的这句互明心意,究竟是你红杏出墙,还是真真你与太子都没了感情?”晏绮罗如是说道。 这言辞之间摆明了是在说祈云梦出轨,要知晓,她若是当太子妃时红杏出墙,眼下晏绮罗也是可以给她定个死罪的。 祈云梦心中不过冷笑一声,估摸着这是祈之遥在晏绮罗面前嚼了舌根,这才让晏绮罗按耐不住,找个机会想要一箭双雕,处理整个七王府与祈家的势力。 计划是美好的,可是她晏绮罗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她祈云梦可不是原本的那个怯弱无助的原主了。 “皇后,当日儿臣险些被打死,是七王爷现身搭救。王爷于我乃有救命之恩,古人常言: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我非涌泉,只是个普通女子。王爷将我救下,我一见钟情自然也是常识。” 祈云梦刻意加重了一见钟情这四个字,听的两侧人不由得交换着眼神,揣测着眼前究竟是一出怎样的变化。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与太子乃是皇家赐婚,你既然是与太子没了感情,也理应要维系着皇家的颜面。你说走就走,可曾想过皇室该如何为你善后?”晏绮罗眼神倏地凌厉,方才的温柔似乎一时间统统消失了似的。 晏绮罗好似突然间换了个人。 祈云梦郑重三磕头,随即站直了身子来,并无半分的过分谦卑之色,“那倘若有朝一日我惨死在太子府,不知皇室的颜面会丢到哪里去?” 祈云梦字字句句,似乎生怕旁人听漏了任何一个字似的,“我当太子妃足三年,期间恪守妇道,以夫为纲,主持着太子府内务,兢兢业业不曾犯过半点错。试问皇后娘娘,您说我红杏出墙,这三年来可是有半点证据?” 质问皇后,祈云梦还是容朝开朝后第一人。 而且七云梦语句之间语气犀利的很,方才入宫时的胆怯卑微尽数不见。 晏绮罗的指甲微微掐住自己大腿,眉眼间的怒色藏掖不住,露出些许。 祈云梦倒是没有惧怕的意思,接道,“我自然是没有敢指责太子的意思,只不过皇后娘娘,这流言究竟如何传出去的查出来也是于事无补,倒是不如查一查,这流言究竟因谁而起,因谁而恶化。” 晏绮罗愤愤一拍椅背,呵斥着起身,震的这大殿内众人皆是不由得投去目光。 晏绮罗鲜少会发怒的。 上一回瞧见她动怒,还是在宴席上有人提及到晏氏灭门惨案。 而那个提及此事的大臣,亦是在次日被毒杀在自己府邸上。自那以后,晏绮罗那张笑脸无论如何去瞧,都是带上了几分诡谲惊悚之感。 正当旁人不由得为祈云梦捏把汗担忧时,祈云梦饶是勾起唇角,低低笑道,“皇后娘娘莫要动怒,玉狮子一事虽说在太子府上了结了。可是毕竟玉狮子是容朝祖辈留下的宝贝,亦是太子府的命根子。此人既然是对玉狮子起了邪念,只怕是有第二次。” 祈云梦淡淡一瞥容爻,面上勾起的一丝得意的笑意,“我与太子感情事小,可是倘若玉狮子再出现问题,这可是涉及容朝祖辈的大事,烦请皇上、皇后明辨此事重要性。” 说罢,祈云梦深深一鞠躬,旋即立回容晗身侧。 容晗温柔地挽过祈云梦手腕,下意识地便是将她护在了自己身后。 仅仅这一个小动作,便是足以显示出容晗对祈云梦的爱护之情。 祈云梦心中明白的彻底,祈之遥背后有晏绮罗撑腰,如果死抓着和离这件事不放,那么自己必然是会占下风。那么最为有利的方式,就是迅速扭转话题,让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在更为重要的事情上。 彼时祈云梦盯着鞋面思忖片刻,脑袋里倏地浮现出玉狮子的身影。 当日玉狮子一事告一段落后,这玉狮子依照原本的意思放回到了库房里,而库房的钥匙则是在祈云梦离开太子府那一日,还给了容晗。 容晗纵然喜欢祈之遥,但也绝不会将钥匙交给她。 祈云梦觑了一眼容晗的腰间,那里悬着一枚汉白玉玉佩,上头镌刻着一条龙,而那龙眼的位置却是以一颗红宝石作为点缀。 若是换做旁人,只会觉着工匠巧心,以红宝石暗自为玉佩增添龙的神韵。 可是祈云梦明白,这颗红宝石正是打开太子府库房的关键钥匙。 “祈云梦,眼下你已经不是太子妃,至于这太子府上家事如何,太子如何管理玉狮子,都是你不可插嘴逾越的话。”晏绮罗已然是怒火滔天,就差直接下令让侍卫将祈云梦给拖下去,以免真真让皇上思考清楚,将玉狮子从太子府取回。 要知晓,玉狮子是容爻立下战功的奖赏。这对于太子府不单单是一件宝物,更是一个象征。 一个象征太子得宠、有权势的物什。 倘若玉狮子物归原主,太子府地位怕是要一落千丈。当年好不容易平息的夺嫡之争,又要卷起波澜了。 祈云梦并不在意这容朝的皇室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她一心想要回去现代。 这之后种种,与她无关。 她要做的,便是在此时此刻,保全自己。 狠狠地打容爻的脸,让这容朝众人明白,祈云梦如今将不再唯唯诺诺。 她要成为真正的,作为一个人存在着的祈云梦。 第17章 两情相悦 沉沉闷雷终于是打了下来,伴随着一阵阵的雨声,这瓢泼大雨终于是落下。 天色瞬间变得阴暗,连带着方才还明晃晃的大殿陡然间也陷入一片黑暗中。 宫奴们迅速为整个大殿掌上灯,可是这殿内却依旧是死气沉沉,就算点满了暖色的烛火,也依然挡不住这阴冷之气的蔓延。 容晗手上的力度不由得加重了些许,他面上虽然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可手上的力气却是将他心底的那一些担忧暴露无遗。 祈云梦反握住容晗的手,在他困惑地垂眸来望时,则是勾起了一抹笑容。 “放心。”她无声地比划着口型,再一次看向不远处的晏绮罗。 她全然没有了最初的狠戾,眸子中透出无法遮掩的动摇与担忧。 晏绮罗不由得回头看向容耀,几乎是渴求地等候着他说些什么。 其实只需要容耀一句话告诉众人,玉狮子还是交给太子府保管,今日之事便是可以就此了结。而这场鸿门宴也是可以随之结束。 可容耀只是长久地沉默。 他沉默着盯着容爻,谁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可他越是沉默,也是衬的这四下死气沉沉,犹如死刑犯将赴的刑场。 容爻从祈云梦将话头转移到自己身上时起,就不曾开开口为自己辩解过只字。 哪怕眼下四面楚歌,容爻也只是沉默着跪着。 他冷静地如同现在并未发生任何事一样,只等候着容耀最后的意思。 “既然这样。”容耀清了清嗓子,正视着容爻,“今日便是差禁卫军随你一同回府上去罢。将玉狮子取回皇宫,择日起,便是将玉狮子交给尚宫司保管。” 旁人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凉气,一个个地权当自己听错了似的。 尤其晏绮罗,整个身子皆因为惊讶微微颤抖着。她倏地回到容耀身侧,不敢置信地弯身凑近了些,“皇上·······” 容耀摆了摆手,示意晏绮罗无需多言。 晏绮罗这等貌美之人,如今眼含泪水,极其可怜地望着容耀。 这等一等一的美女子落的这样委屈的模样,旁说容耀看了是否会心动,就连身为女子的祈云梦看着都是恨不得上手将她揉在怀里,好好地劝慰上几句。 只可惜,想要疼惜美女的祈云梦没有出声,倒是那不解风情的直男容耀颇为不耐烦地揉了揉额头,说道,“好了,今日朕觉着有些不大舒服的了。这些事终究是小辈自己的事情,我祖开朝以来便是想要创立一个崭新的,不再迂腐的国都。小辈的家事,还是让小辈自己解决罢了。” 说罢,两侧的太监们便是匆匆来至容耀身侧,搀扶着他从后侧离去。 晏绮罗愤愤地咬住下唇,她死死地捂住心口。 那颤抖的身子瞧着有几分憔悴,可晏绮罗也只是犹豫了片刻,随即站直了身子,侧着身子狠狠觑了祈云梦一眼。 “皇后娘娘,儿臣与云梦两情相悦,今日既是得了父皇意思,回去后便要着手操办儿臣与云梦婚事。还请皇后娘娘······”容晗向前一步,将祈云梦彻彻底底挡在了自己身后,不让晏绮罗的目光可以望见,“日后莫要再干涉小辈的家事了。” 晏绮罗冷笑一声,愤懑地收回视线,随即甩袖而去不再多做停留。 死气沉沉许久的大殿终于是有了些生气,方才还端着架子不敢呼吸重一些的权臣们也是随之松了口气,一个个地不由得说着闲话,亦或者朝着那三人的方向走来。 原主先前与太子成亲时,那婚宴架势可谓是震撼建安城。三十里红妆盛宴,光是围聚着来瞧的百姓便是足足有两个建安城的人口那般多。 更是莫要提在太子府宴请的,皆是皇室权贵,就连从不出宫的皇后晏氏都是破例前来吃了这酒席。 当初的原主婚宴有多盛大,如今来看热闹的权贵们就是有多少。 祈云梦皮笑肉不笑地同那些个权臣打招呼,虽说脑袋里能够依稀分辨出他们的身份,可是一股脑地突然开发原主的记忆,祈云梦明显感觉到自己有些用脑过度了。 头有些晕乎乎的,祈云梦努力地维系着面上的客套与礼貌,同那些女眷们解释着自己与容爻的确是和平分手。 “两个人的感情若是没有了,继续强求在一起,也只会是对两个人共同的伤害。”祈云梦笑道,此话引得身侧的将军夫人不由得来了兴趣,双眸放光地看向祈云梦。 将军夫人陈诗比起其他的权贵夫人,穿着打扮都是要来的朴素许多。 她虽说穿着金色撒花马面裙,顶着翡翠流苏,可是这一举一动间,却是难以掩盖住她对这些装扮的不适应。 祈云梦瞧了她一眼,这个女子瞧着也不过才十七岁左右的模样,少女的水灵感扑面而来,配上那泛着光的眸子,瞧的祈云梦不由得微微一颤。 这个女子,像极了自己在现代故去的友人。 尤其是这双眼睛,祈云梦恍惚间竟是以为那个已经死去的女孩朝自己扑来,跟往常一样,会喊自己一声,“云梦,要不要尝一尝我刚做的草莓千层?上次你说会腻,我特意去找了上好的英国红茶给你泡茶。” “不要太感动啦,你要是真的觉得感动,不如下次给我讲讲你这次又在研究新的什么东西。” “云梦·······”女孩儿的双眸已经失去了焦点,整个人躺在血泊中,不见半分生气。 她吃力地伸出手指,祈云梦几乎是颤抖的无法使劲,抽噎着用力握住女孩儿的手指,只能够感受到她的手指愈发的冰凉。 “下一辈子,如果还能见到你就好了。” ······ “王妃?”陈诗晃了晃手,打断了祈云梦的思绪。 她愕然回神,才察觉自己竟然失态了。 祈云梦不好意思地捋起一丝鬓发,再看向陈诗的眼神里,满是回忆与思念。 “夫人与我的一位故人,模样十分相似。”祈云梦轻声说道。 陈诗瞬间来了兴致,双眼放光地伸手挽住祈云梦的手臂,亲昵地像是与祈云梦认识许久了一样,“当真?我时常看话本子上头说,这世间有时候会有诸多巧合。譬如两个分明不认识的人,结果却意外地相似合拍。王妃的那位故人,又是什么样的人物?” 不单单是外貌,就连这脾性也是与祈云梦的故人分外相似。 以至于让祈云梦以为,陈诗会不会就是那位故人的前世。 自己穿越来到了千年之前,面前这个陈诗莫不是真的是小如的前世? 祈云梦发怔时,原本挽着自己的小手却是被轻柔地拽离。 来人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可这叹气中却是饱满着浓浓的温柔与宠溺之意,并无半分生气的意思。 “我说你呀,又是给别人带来困扰了是不是?”来人一袭玄色长衫,丰神俊朗,那俊毅的五官透出刚毅之色。 可正是这一副肌肉猛男模样的人物,在看向陈诗的眼中却是满是柔情蜜意,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是会将捧在掌心的蜜糖给融化了一样。 他轻柔地揽过陈诗的肩膀,将她护在了自己怀中后才是凝神望向我。 此时的他才是收敛起了方才的神情,浑身上下皆是透露出不容人靠近的拒绝之意,“内子叨扰爱妃了。” 祈云梦忙不迭用力摇了摇头,笑的眯起眼来,“陆将军哪里的话,我与夫人一见如故,很是喜欢。若是夫人喜欢,日后可以时常来七王府与我走动。王府内女眷甚少,我也总是埋怨没个说话人。” 第18章 谁要当王妃 陈诗一听此话,整个人便欢喜地挣脱了陆如是的怀抱,像个小女孩似的撒娇地扑向了祈云梦。 她一把搂住祈云梦的手臂,用着撒娇似的语气黏糊糊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过几日我就去王府上拜访你。王妃届时可是要与我好好说说,那位与我很像的故人究竟是什么模样的,好不好?” 祈云梦怜爱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陈诗便如同小猫一样蹭了蹭祈云梦的掌心。 容晗清了清嗓子,陆如是才是伸手将陈诗揽入怀中,随即便是同二人友好告别。 陈诗颇为失望地对祈云梦挥了挥手,扭头便是赌气地抱手环胸,根本不愿搭理陆如是的样子。 祈云梦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她在看着那一对小夫妻时,唇角亦是不由自主地弯起。 “陆将军与他的夫人青梅竹马,自幼便是感情甚笃。前些年皇上赐婚,他们二人倒是羡煞了不少人。”那熟悉的声音倏地从耳边窜起,听的祈云梦那稍稍勾起的唇角再次拉下。 她倒是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个讨厌鬼。 祈云梦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根本不想再多听容爻废话半句。 倒是容爻却是稍稍侧身,全然无视了祈云梦的不耐烦,笑道,“那时候起,将军夫人便是十分喜欢你呢。不曾想眼下依旧这般。” 容爻语气极其温柔,恨不能要将这世间春风都赠予眼前人。 可祈云梦只是冷冷觑了容爻一眼,不屑地嘁了一声,那眼神中都是透出阵阵寒意,“你自己也说了,这是过去的事情了。总是黏在嘴巴上来说的话,真是让人觉得困扰啊。” 末了,她冷冷收回目光,仿佛再多看容爻一眼,都是会脏了自己的眼。 “容爻,我离开太子府那一日告诉过你,有些事情是不会被原谅的。”祈云梦严肃道,她抬眸望了不远处的容晗一眼。 容晗因为方才的事情,被不少的权贵围绕着说着闲话,倒是一时挣脱不开了。 不过这样也好。 祈云梦吐了口浊气,方才还有些许迷惘的眼神如今恢复一片清明之色。 也罢,原主的那份感情,还是就让它就此消失埋葬罢。 “容爻,有爱才有恨,可是我已经不想恨你了。你还是莫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否则的话······”祈云梦斜了容爻一眼,唇角弯成了分外诡谲的程度。她并未多言半分,只是歪着脑袋思忖些什么,最终想起了脑海里原主曾经看过的,祈之遥那令人作呕的虚假笑容。 她像模像样地学习了一番,一字一句道,“我一定会,亲手让你体会跟祈之遥一样的痛苦。” “容晗!”祈云梦用力呼喊了一声,原本被人群团团围着的容晗迅速抽身而出,伸手接过祈云梦伸出去的手指。 祈云梦倒是头回觉着容晗身上的气味让人觉着如此舒适的,比起那些虚伪的、拼命用假面来掩饰自己的肮脏的人,面前这个人似乎也不坏。 她仰头笑着松了口气,分外轻松道,“回家罢?” 容晗闻言身子微微一僵,随即立马用更大的力度将祈云梦拥入怀中。 他用着祈云梦只能够听见的低语声,附在她耳畔说道,“好,我的王妃。” -七王府 祈云梦先前刚刚苏醒的时候,便是在心底暗暗感慨过太子府的奢靡豪华。 直至自己又去了七王府,才发觉了另外的一种浪费钱的方式。 可是这些比起皇宫,都不过小巫见大巫,半点都比不上的。 先前总听闻,容朝因为政治开放,所以社会经济发展昌盛。可是没想到,居然会发展的这么好。 譬如方才经过的街道,就算已近黄昏,可是依旧人声鼎沸,喧闹繁华。 祈云梦瞧着有趣的紧,眼珠子转都不转地盯着那些自己不曾见过的东西。 那一日从太子府出来的时日太过短暂了,自己来到古代后都没有好好地逛过这里的集市。 一想到此事,祈云梦便是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眸。 而下一瞬一双大手便温柔地抚摸向了她的脑袋,“马上就是中秋了,那时候和我一起来逛逛罢?王妃。” 一听到这个称呼,祈云梦耳根便是没由来地红了起来。 她忙不迭撇开头,根本不愿意让容晗继续来摸的意思,可是她嘴巴倒是嘀嘀咕咕了一句,“谁要当你的王妃啊。” 原本还以为这块榆木脑袋会跟自己直男讲道理,可是下一瞬祈云梦只觉着一股气息凑近,还不等她回头去瞧是什么时,自己便是被容晗从背后给轻轻搂住。 男子身上萦绕着淡淡的檀木香气,光是嗅着便令人觉着心中惬意了些许。 “我的好云梦,你就施舍施舍我,当我的王妃罢?” 亦是撒娇似的软糯语气,容晗这个八尺冰山,如今竟然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一样等候着主人的爱抚。 祈云梦脸颊染上一抹绯色,她正手足无措时,只听的车夫略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王爷,王妃,王府已经到了。” 祈云梦几乎是逃跑似的推开容晗,头也不回地跳下马车朝着院子里跑去。 她听见自己心跳的飞快,整个世界都是变得无比寂静,唯独她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喧嚣地要将她淹没似的。 祈云梦眼前的景象开始不断模糊,脑袋也是变得昏昏沉沉无法思考,眼前不断飘浮着小雪花,附近的声音也似乎是统统消失了一样。 若非是清月用力拽住她的手臂,怕是她要一头栽进面前的池塘里去了。 “夫人?”清月忙不迭用力摇晃着祈云梦的肩膀,生怕她出了什么事,“发生什么了?夫人你的脸怎么会这么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的淋了一身雨,可是害了风寒了?” 清月的声音不停地在脑内炸开,祈云梦在昏厥之前,倏地想起,自己伤口还未痊愈,淋了雨······怕是引起伤口发炎了。 ······ 祈云梦已经许久没有梦到过小如了。 那个曾经拽着自己的衣襟,喊自己云梦姐姐的那个小女孩。 自从七年前她作为试药人死在了手术台上时,祈云梦便是再也没有梦到过她了。 与其说没有梦到,不如说是无法梦到。 那一日的自己守着小如的尸首陷入了癫狂,吵闹着要与研究室的人同归于尽,嘶吼着质问他们为何要瞒着自己用小如来当这次的试药人。 她几乎是发了疯,整个人都是失去了控制。 而研究室的人最终亦是给她注视了安定,以及一种可以抹去人记忆的药剂。 而那种药剂,亦是她祈云梦所研制的。 而这一段无法甜蜜却又痛苦的记忆,则是在她来到古代后,随着原主的记忆复苏不断一点点重新回到她的脑海。 越是重现,越是让祈云梦再一次感受到那日的痛苦。 梦里的小如躺在手术台上,那张可爱的脸蛋如今被鲜血所浸透,露出诡异骇人的笑容,朝着祈云梦不停地笑着。 她越是笑着,越是让祈云梦觉得心悸。 那空荡的,无法填满的缺口不断扩大,仿佛要将她吞噬了一样。 好痛苦。 太痛苦了。 摆脱,谁都可以。无论是谁都可以,快点来救救我。 无论是谁都可以啊,快点来将我从这个深渊里拉扯出去。 我已经······快要无法脱逃了。 第19章 想要的东西 一股甜腻的香气涌入鼻腔内,祈云梦愕然惊醒。 她猛的坐直了身子,大口大口喘着气,额上冷汗直流。 容晗立马站起身来看向祈云梦,小心翼翼地扶住她的肩膀,“身子感觉如何?可是还有哪里觉着不舒服的?” 祈云梦脑袋一片空白,一时间什么事情都是无法反应,只能够眼神麻木地追随着容晗的动作。 直到容晗捂暖了她的双手,她才是彻底清醒过来。 脑袋依旧有些昏昏沉沉的,祈云梦这才是想起自己做了个噩梦。 那个噩梦太过真实了,真实地让她觉着,似乎小如真真会随时朝着自己扑过来,拉着自己一齐下地狱, “你是魔鬼!你根本想的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小如撕心裂肺的叫声要穿透祈云梦耳膜似的,疼的她不由得伸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容晗兀的伸手按住祈云梦的手指,祈云梦略有些困惑地看向他,似乎是不大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可容晗也不曾多解释,只是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一遍遍重复着,“已经没事了,不用再怕了。” 原来已经······没有事了么······ 祈云梦自己都不知过了多久,那内心的痛苦与烦躁之情才是减退下去。 那空虚的荒芜荒芜感也是随之消失,取而代之地则是搂着自己之人身上的暖意。 她这才发觉自己被容晗抱了许久。 祈云梦后知后觉地伸手推开容晗,没想到容晗因为被压的有些腿麻,被祈云梦这一推竟是没稳住身子,直直朝着床下倒去。 祈云梦也不曾多做思考,忙不迭伸手欲抓容晗,不曾想自己却是被带的也不曾稳住身形,随着他一齐往床下倒去。 等到石枫进屋时,便是瞧见祈云梦衣衫不整地趴在容晗身上,两颊绯红地不正常,整个人亦是喘着粗气。 石枫连忙伸手遮住自己眼睛,二话不说便是装起了瞎子往门外摸去。 如果可以,祈云梦真想给他颁一个奥斯卡小金人奖。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 祈云梦迅速爬起身来,还不忘理好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裙。末了,她才是看向一旁同样理着衣衫的容晗。 刚才祈云梦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偏偏眼下自己与容晗都在做这个动作,无论怎么去想果然都觉得十分奇怪啊! 祈云梦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半晌却是蹦不出一个字。 反倒是她这副脸红的模样让容晗瞧着有些紧张,伸手就是贴住她那有些发烫的额头,“不行,你的额头还是很烫。先别起来,我吩咐厨房给你煲了粥,等粥好了我再来喊你。” 说罢,容晗便是预备离开的意思。 祈云梦知晓自己这是因为伤口发炎而引起的发热,并无需这般紧张。她开口喊了句等等,原本想要告诉容晗自己没事,结果那到了嘴边的话在瞥见容晗脖颈处因为自己倚靠时间过长而留下的红印时,倒是统统卡在了喉咙里。 自己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不过一直在门外听墙角的石枫饶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没处撒,结果撒在了脚边的砖块上,引起了一阵小动静。 祈云梦迅速回过神来,内心暗暗感谢了一番石枫这个木头没想到还在关键时刻做了件对事。 “我不过是因为伤口未愈引起的风寒,无需这般,只消得让我好好睡上一觉就可以了。”祈云梦清了清嗓子,如是说道。 言罢,她还不忘斜了一眼门口的石枫,刻意提高了音调来,“是药三分毒,无论是哪种药,倘若用的过量了,都是对身子没有好处的。如果是一些小病,最好还是莫要用药,多补充水份注意休息即可。” 极快的,祈云梦听见门口传来一声细微的动静,这才是确认石枫已经离开了。 虽说自己携带着系统,可是若是自己陷入昏迷,或者没有意识的情况下,系统则无法启动。明明只是伤口轻微感染这种事情,没想到倒是让自己直接昏过去了。 祈云梦光是脑补到自己当时的模样,便是觉着分外尴尬的。 真是令人头疼。 祈云梦转身预备更衣再休息一阵子,不曾想脸蛋倏地被人给捧住,而且还是极其用力地那种。 她甚至听到了容晗手指关节传来的些许声响,而脸蛋传来的疼痛亦是让她整个人都是变得清醒不少。 这一回,祈云梦差点是没忍住教教容晗现代的骂人词汇了,带双亲的那种。 可容晗极其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盯的祈云梦心中的怒火竟是默默消失,取而代之地则是有些困惑。 “我·····听到了一些你的梦话。”容晗有些迟疑,可这迟疑也不过只是一瞬,等祈云梦再望去的时候,他已经又是恢复了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你这次在父皇面前表现的很好,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里县发改窝。”祈云梦分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听的容晗分外困惑,不由得将耳朵凑近些。 下一瞬,祈云梦就是张口咬住了容晗耳朵,疼的他不得不松开祈云梦的脸蛋。 此时祈云梦才终于是喘过气来,分外恼火地揉着自己的脸蛋,没好气道,“都让你先松开我了,你不松开我,想让我怎么说话?腹语吗?” 容晗抿了抿唇,知晓自己方才做错了事,倒是没有半句反驳的话,只乖乖地站在一侧,像极了被老师训话时的乖乖生。 纵然祈云梦有如何的怒火,也是没法子对着这模样的容晗撒气了。 她好气又好笑地伸手叉腰,笑道,“也罢,看你这模样我也就不欺负你了。至于我想要什么······” 祈云梦忽然想起在太子府时,听荷花提过的尝百味酒楼。 酒楼里的李大厨乃是容朝第一神厨,厨艺精湛,就连御膳房也找不出一人可以与之匹敌。 传闻中李大厨做的菜,只要尝过一次,便是终身难以忘却那味道。 可是李大厨做菜却是极其讲究一个缘字。 他当年以性命为要挟,拒绝了入宫,亦是拒绝了前去建安最好的酒楼。而是留在了当时破破烂烂的这家尝百味里。 十年过去了,尝百味早已成为建安第一,而李大厨倒是还是十年前那模样,什么时辰做菜,做什么,都是随自己心意而来。 至于招待的客人,虽说有时他会挑选,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尝百味的老板娘丽姬进行筛选。 就连容爻,从小到大居然也只吃过一次李大厨做的红烧肉。 不过那一顿红烧肉的味道深深镌刻在容爻的记忆里,亦是镌刻在了当年有幸闻到过气味的荷花心里。 一想到当时荷花的描述,祈云梦便是觉着自己口水要决堤,兜也兜不住的那种。 这会儿子饶是换的容晗有些无奈了,他伸手轻柔地擦拭着祈云梦唇角,反手便是将她轻轻地放倒在床榻上。 “好,我答应你。不过如今你伤势未愈,想要吃好吃的,必然是得要等到你养好伤才行。”容晗话音未落,祈云梦便是不满地嘟起嘴来。 她一把将被子拉过头顶,一副不想搭理容晗的模样。 容晗心底真真是无奈地好笑,这个先前在大殿上还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如今为了一口李大厨的菜,竟是可以变得跟孩提一样。 而她的这些模样,也都是展露给了他容晗来看。 光是想到这一点,容晗心底便是涌上一股暖流。 他为祈云梦掖好被角,轻柔地在那遮盖脸部的被子上印下一吻,“你好好休息,伤好才可以出门吃好吃的。” 第20章 尝百味(上) 祈云梦过去的二十五年里,只谈过一次恋爱。 还是跟同个研究室的同事,对方亦是那种钢铁直男,连多喝热水都不会说的人。 不过祈云梦也是个钢铁直女,这两大钢铁倒是相处的还算融洽,交往了五年,结果出了小如的事情,自然地也就分手了。 让她对付祈之遥这种白莲花,自己心中有把握。可是对付容晗这种腹黑小狼狗,祈云梦脑袋里挖掘了半天的知识却是一个字都挖掘不出来的。 祈云梦惆怅地叹气出声,伸手捣鼓着面前的茶盅。 这些时日为了养伤,容晗在府上下了命令,说是不让王妃出府瞎跑不说,还把饮食都改成了清一色的清淡为主。 祈云梦好说歹说也是个吃惯大鱼大肉的主,如今突然让她三天一青菜五天一白粥的,她整个人都是削瘦了些许。 虽说厨房每日都是会送来补汤,可是祈云梦光是闻一下便是没了胃口,更别提喝下了。 一来二去的,清月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生怕祈云梦把自己身子给折腾垮了。 她辗转反侧了三个晚上,最终决定,教会王妃如何来打发闲暇时间,以免王妃整日意志消沉。 祈云梦原本还以为清月想出了个什么好东西,结果今日这一套茶具摆了过来,说是要教自己品茶。 茶没品出个东西来,祈云梦的心里头倒是想容晗那一日的亲吻想了半晌。 檐下雨珠不断滚落,敲打在长廊的地板上,发出好听的声响。 祈云梦撑着下颌遥望了一眼外头的天气,仔细地掐指来算,发觉自己已经在王府养病养了十天了。 这十天里,容晗似乎是在忙什么事,总是不见人影。不过若是他回府,必然是要来她院子里看看她的。 每回来,还都是要带来几个新奇小玩意。 一来二去,祈云梦倒是开始有些盼望容晗来探望自己了。 “容晗这都三天没来了,我的伤也都快好了,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我出去转转哦。”祈云梦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茶宠,垂头丧气的模样哪里还有前几日的活力。 清月忙不迭答道,“今日石院士会前来给夫人复诊,想必王爷今日也该同院士一齐来的。” “石枫?”祈云梦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眉头都是不由得皱在一起,整个人亦是周身都散发出拒绝的意思,“能不能趁他来之前就把他给赶出去?” 石枫这孩子哪儿都好,脾气也好,模样也好。 可是唯独性情像个变态。 虽说祈云梦知晓,他怕是对自己的医术感兴趣才总是围绕着自己转的。可就是因为太过好学了,时常做出些跟变态没什么差别的举动。 譬如偷窥。 要不是容晗拦着,现在石枫应该已经在研究如何让自己站起来了。 清月忍不住笑意浮上眼眸,不由得轻笑道,“夫人可别说笑了,若是真的给拦住了,院士也是有法子能够从外头翻进来的。” 清月话音刚落,外头便是传来些许嘈杂的声响,听着像是发生了什么争吵。 祈云梦逮了空,提着裙摆便是往外哒哒跑去。 她穿过被雨打湿的长廊,提着那雪白的裙摆往院子门口处跑去。 微风拂过她发梢,吹的她那乌黑的发丝随风飘舞,在这雨雾中瞧着有几分如梦如幻。 祈云梦自己不觉得,可站在门口处的容晗却是看的有些怔住了。 直到祈云梦满心欢喜地扑到了容晗身侧,他才是撇开了目光,耳根微微泛红。 “怎么啦?可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我在屋子里都听到这里吵闹的紧。”祈云梦难掩激动道。 她着实是被闷的有些太久了。 在研究室里的时候好歹还能够跟那些仪器打交道,这十天她除了下棋乱涂鸦,就是因为思考不出回去的办法而生闷气。 再继续这样闷下去,祈云梦迟早觉着自己要闷坏了。 她原本还以为这偌大的院子里终于是有些动静了,岂料一扭头就瞧见石枫那张脸,笑容立马垮下,转身便是预备回屋继续玩茶宠去了。 倒是容晗无奈地攥住她的手腕,刻意放软了语气哄道,“石枫今天是来给你复诊的,我给你在尝百味订了位子,你不是说想要去的么?既然如此,该是听话才好。” 不单单石枫看容晗这转变看的目瞪口呆,就连一旁的侍卫婢子,都是惊的一时也顾不得什么主仆规矩,忙不迭抬头看一看容晗,看看他是不是被王妃用刀子逼在脖子上了。 这建安城的大魔头,如今竟然收敛起周身锋芒,心甘情愿地来当王妃的小奶狗了? 别说这些外人看着困惑,祈云梦自己都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得挠了挠脑袋,“容晗,你今天是不是脑袋被驴给踢了,怎么说话怪怪的?” ······ 马车穿过雨雾,踏起的水花高高溅起,若是行人靠近了,必然是要溅在身上的。 可是就算是这般,还是有着不少的人围聚着想要看一看马车里的人物。 自从太子妃同太子和离了,建安城的百姓们便是想要一睹太子妃真容,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更兼前些日子禁卫军入太子府,亲手将先皇交给太子府保管的镇宅之宝玉狮子给取走,众人更是不由得暗暗揣测,此事是否也与前太子妃有关。 民间流纷纷,层出不穷的版本传来传去,传到最后化作大家的同样的目的——看一眼前太子妃。 祈云梦倒是不知晓这些百姓在想些什么,乐津津地看着手中的菜单,不一会儿功夫便是将上头画的满满当当,看的她自己口水直流。 而容晗明显还在为之前在王府的事情置气,等候着祈云梦来哄,可偏偏祈云梦眼里只有尝百味送来的菜单,哪里还顾得上匀给容晗一点眼色的。 之前在王府里,石枫说王妃的病已经近乎痊愈可以出门了。祈云梦这才是得了机会出门,前去尝一尝那被传的跟神仙一眼的尝百味。 石枫偷偷瞥了菜单一眼,不由得插嘴道,“夫人,吃得下么?” 祈云梦这架势,大有要将尝百味每道菜都给尝一遍的架势。 她听到石枫的话语,嘿嘿傻笑了两声,重重拍了拍石枫的肩膀,“好家伙,你今天也有口福了。我吃不完你撑破肚皮也得给我吃完,不然的话我可是再也不教你医术了。” 一听到祈云梦终于是松口愿意教自己,石枫瞬间从容晗那一边跑路到了祈云梦一边,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是夫人的忠实护盾了。 容晗真真欲哭无泪,只知晓自己养了一头白眼狼的。 不等他们三人闹腾,马车缓缓驶停。 祈云梦最为激动地先上前掀开帘子,正欲往外跳时,却是一眼撞见了另外一侧从马车上下来的人。 容爻今日仍旧青衫傍身,温柔似春风。 他也注意到祈云梦的视线,稍稍侧身来望,眼神从起初的些许惊讶,转而化作满腔柔情蜜意。 祈云梦被看的有些不大自在,正欲回去马车里时,却听见容爻身侧娇滴滴的女声,“姐姐,可真真是许久不见了。这些时日不见姐姐,不知晓姐姐在七王府中住的可还习惯?那日的伤,可曾养好的?” 祈之遥娇俏的笑声伴随着她的声音一齐传入祈云梦耳朵里,她冷笑一声,寒意渐逼。 祈云梦回头剐了祈之遥一眼,眼神中满是不屑与轻蔑,“不劳妹妹费心,妹妹若是有这关心别人的闲工夫,不如想想看怎么让自己的丑事不要传出去才好。”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7544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7544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